《从汉末开始一统天下》 第1章 少帝刘辩,政出太庙 大汉,洛阳城内,皇宫之中。 少帝刘辩泪眼婆娑地趴在了衣着华贵且风韵犹存的何皇后腿上。 当代大学生刘辩因为一句我上我也行,成功穿越到了汉末与自己同名的汉少帝刘辩身上。 此刻少帝刚刚继位,却又突发怪病,一众医官束手无策之间。 “我儿到底是怎么了?” 何太后一面询问,一面厉声问道。 “哼,先帝本就不喜欢你这傻儿子,我看还不如早早退位改立刘协为帝的好。” 董太后带着刘辩的弟弟刘协走了出来,身后一众常侍紧紧跟随。 这一幕让何进不顾规制,剑履上殿。 “大胆!董太后是要和常侍一起宫变吗?” 何进怒目圆睁,他作为此刻大汉的实际兵权掌控者,足以暂时镇住董太后与常侍们。 愣神间,原主的记忆不断与刘辩融合,等他反应过来时,殿内已经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要动手。 刘辩微微蹙眉,通过自己的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快速分析了起来。 “少帝登基,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大将军何进以及嫁了女儿给自己的颍川唐氏,而前代宦官之首蹇硕虽然死了,但宦官势力却依旧还在。” “索性灵帝死前撤销了对于文人士族的惩罚,这让如今的朝堂上,各方势力进入了短暂的平衡期。” 分析道此处,刘辩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怪不得何进一死,董卓便入了京,原来是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继续一个有军事力量支撑的外力来稳定朝局。” “哎!可我虽然是皇帝的身份,但君权旁落,完全没有办法集权嘛!” 忧心忡忡之间,刘辩坐直了身体,长时间的思索,在旁人看来像是得了癔症一般。 “你们看啊,这样的皇帝,如何执掌大汉?” 董太后似是抓住了何进的痛脚,开始指着刘辩猛攻起来。 何太后生为刘辩的生母,自然是将他护在身后,却也找不到任何反击的借口,只得仍由董太后辱骂。 “董太后!请慎言!臣看陛下就是太过思念先帝了,以致于精神恍惚,如此纯孝之举,岂能乱加揣度,反倒是渤海王,先帝死后竟一切如常?” 何进让自己腰间的宝剑微微出鞘,寒光一闪间,他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刘协。 站在董太后身后的常侍们见到这样的何进,吓得连连后退。 “思念先帝?有了!这不是绝佳的借口吗?我他娘真是个天才!” 刘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立刻高举玉玺,“摆驾太庙!” 宦官之中,唯有张让还算亲近刘辩,他立刻狐疑的下跪接旨。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刘辩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众人跟在刘辩身后想要知道他为何要去太庙。 刘辩手握玉玺,快步进入太庙之中,在先帝们的塑像前一一走过,最后定格在了汉光武帝刘秀的塑像之前。 刘辩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立刻在雕像前跪下,“孙儿奉命前来拜见!” “祖爷爷真的要教我吗?” “太好了!” 刘辩一边跪拜光武帝的塑像,一边自问自答,吓得身后众人不敢入内。 “张让!你去让这些人都退下,先祖托梦告诉朕,要在太庙教我治国之道,今后开始,你便是常侍之首,这里就由你来伺候朕。” 刘辩在张让眼中不过是个十岁少年,平日里连说话都显得有些稚气未脱,如今这番话,言辞有据,条理清晰,完全不像曾经那不学无术的刘辩。 “陛下……?” “听不明白朕的话吗?这点小事儿还需要朕给你个旨意?” 刘辩稚嫩的脸上露出一股愠怒之色,张让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让啊,你也知道我舅舅想杀你们,靠我母后也好,靠刘协也好,不如靠我不是?” 刘辩右手握着玉玺藏于身后,缓缓走到了跪倒的张让身后,左手轻轻地搭在了张让肩上,似乎只要听到半个不字,刘辩就会用玉玺给他脑瓜开个口。 张让五体投地,咽了口唾沫,“诺!” “记得传令百官,罢朝十日。” “可…先帝驾崩已罢朝多日了……” “嗯?” 此刻在张让的视角中,娇小的刘辩站在光武帝身下,两人竟如此相像!恍惚间,张让似乎看到了刘辩身后有光武帝的虚影。 “臣这就传令!” 张让此刻被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不从,逃也似的爬出了大庙。 刘辩先前握住玉玺时,就感受到了其中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根据原主的记忆,玉玺中的力量,便是大汉王朝的国运。 这国运不仅能增强皇帝的身体素质和才思,更能在旺盛之时发动魔法攻击,就像大魔导师光武帝刘秀那样,他便用国运搬来了一颗陨石,砸灭了王莽的新军! 何进与两位太后看着刘辩,他拿着玉玺独自枯坐光武帝塑像之前,时而大笑,时而连连点头,倒真像是在学习着什么。 “简直胡言乱语!世上怎会有如此事情!” 董太后不顾张让拦阻便要闯入太庙。 “大胆!你虽然也是朕的母后,但你一个妇人,不好好待在后宫之中!怎敢擅闯太庙!” 刘辩猛的转身,手中玉玺散发着微弱的国运,无形中增加了他的气势。 董太后被他吓得一个趔趄,身旁的刘协也摔倒在地,她看着一旁志得意满的何进,知道此时已经没有了机会,只得抱起刘协回了自己的寝宫。 这一日,刘辩便在各方势力的眼线监控下,稳坐太庙一夜。 翌日,光武帝教导刘辩的传闻已经满朝皆知。但他料想中的群臣觐见并未发生。 “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权威啊。” 他无聊地伸了伸懒腰,却见太庙外人影闪动。 正是何皇后带着何进不顾张让拦阻,闯进了太庙之中。 “无礼!跪下!” 刘辩精神一震,他知道董太后的眼线就藏在太庙外的人群中,此刻必须要一视同仁。 临近中午,日光正盛,太庙内,窗户中照进一道暖阳,竟将刘辩与光武帝的塑像合二为一。 一声怒吼,吓得在场三人尽皆拜服,当然凭他一个稚子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的,关键还是他手中代表国运的玉玺,帮了他一把。 “朕在此处与先祖光武帝学习治国之道,为何无故打扰?太庙之地,何将军便是我的舅舅,也不能无诏擅入吧?” 刘辩见这个b装得差不多了,立刻背过身去,不让三人看到自己稚嫩的脸庞。 “这…臣…臣…知……” 何进本就是个屠夫,面对突如其来的天威,他有些吃惊。 刘辩心下一喜,眼看他的知罪就在口边,却被何太后拦下了。 “辩儿?他是你舅舅啊。” 何进闻言,立刻点头,原本伏下的腰身又挺了起来。 刘辩内心一万头草拟马奔过,还真是个好妈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庙之地,无诏擅入,可是死罪!若非看在舅舅的情面上,何将军早就被拖出去了!” 刘辩手捏玉玺,背对几人厉声道。 张让闻言,脸上平静如水,心中却是大惊,此刻他对刘辩所说的先祖传治国之道的说辞,已经信全了,毕竟这哪像是个十岁孩子会说的话? “念你初犯,此次便罢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让!大将军何进,私闯太庙,念其劳苦功高,更有从龙之功,罚俸一年,如有再犯,人头落地!” “传旨百官后,布告洛阳百姓。” 刘辩言罢,三人皆愣在原地。 “这是我儿能说出来的话?” 何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刘辩哪里像从前那个懦弱的孩子, “难道真是大汉先帝显灵?”想到此处,作为母亲的她自然喜不自胜,哪里还管得了身旁冷汗直流的大哥。 “这他娘真是我那蠢侄儿?” 何进也在纳闷, 但此刻他看着与刘辩融为一体的光武帝雕像阴影,心中一阵惊恐万分,立刻拜倒在地,领旨谢恩。 毕竟大魔导师的名头太响了,那一日的天降陨石,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大汉臣民的心中。 这也是刘辩选中光武帝的主要原因,毕竟靠山嘛,自然是名头越大越好。 张让见状立刻退了出去,按照刘辩所言写好帛书,恭敬地递给了刘辩。 刘辩本就是现代大学生,更学习过书法,对于隶书倒也熟悉,细细看了一遍,张让写得丝毫不差,随后他一边用手指用力碾了碾手中的锦帛,一边狐疑的看向张让。 张让看着刘辩的动作,抬头又见他的目光,吓得立刻跪倒。 “陛下,臣…臣真的是冤枉啊!” 第2章 安抚外戚,文臣闯太庙 “张让啊,我都没说你有罪,你冤枉什么?你乃是朕的贴身常侍,要与朕同心,你可明白?” 刘辩微微一笑,用玉玺改了章,又将帛书还给了张让。刘辩如此做,也只是怕张让这货玩一些阴阳诏书的手段罢了,毕竟他和何进还是有冤仇的。 “是…陛下少年英武,颇有…光武帝遗风,臣不敢有二心。不敢。” “很好,你且去吧,我要与母亲舅舅,说些家事。” 刘辩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 张让再一次逃也似的爬着离开了太庙,这所太庙,每日都让张让爬一次,被后世传为笑谈,但那都是后话了。 刘辩目光一凝,见自己势借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向了何进,此刻开始,他要改变大汉的结局! “舅舅,朕有件事情,乃是先光武帝所托,要请您去办。” 何进闻言,咽了口唾沫,“请陛下吩咐。” “光武帝告诉朕,有两位能人,武艺出众,可为帝师。” “其一乃是先帝手下虎贲将军王越,是辽东燕山人。” “其二则是荆州襄阳人,童渊。他乃是久负盛名的神枪散人。” 刘辩说罢,再次背过身去,对现在的他来说,稚气未脱的脸庞极为影响自己的威严。 “遵命,可这二人有何手段,能得先帝垂青?” 何进闻言心中有些不忿。 “此二人无心仕途,却擅用剑枪,舅舅无需担心,你与朕乃是血亲。此二人若寻得,便在舅舅手下做个禁军教官好了。” 刘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何进可以离开了。 何进闻言自然喜不自胜,自己亲自招来的人,还能给皇帝当老师,又在自己手下任职,这是莫大的信任了。 何进离开后,何太后差点笑出了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儿啊,你何时学得这些个?莫非真是先帝垂帘?” “母后,知子莫若母,先帝昨日为我开智,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刘辩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到了何太后边。 “这……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毕竟前无古人……” “母后,光武帝也曾用国运召唤天罚,此事也是前无古人,为何朕就不行?” 刘辩这话既是说给何太后听得,也是说给张让听得。 “母后,我知道舅舅忠心,但他宦官之间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了,母后可以告诉舅舅,等他回来后,我会送他一份大礼的。” 何太后闻言,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她本就不想自己的哥哥与宦官火拼,刘辩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儿啊,娘险些忘了大事,颍川唐氏嫁女一事你原先不肯,为娘只好为你另选了名门。你看……” 何太后从怀中掏出女子画卷正要讲解,却被刘辩打断。 “唐家不错的,明日请大司空唐瑁来太庙见朕,朕要与他亲自商谈。” 刘辩虽然不知道唐姬相貌如何,但就冲着颍川唐家的颍川二字,刘辩也要是要立她为后,颍川作为汉末的人才中心,太过重要了。 “你不先前还吵着闹着不同意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几日母亲辛苦了,对了母亲,莫要逼迫董太后过甚,以免落人口实,吾弟刘协尚且年幼,还是住在宫里吧。” 何太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刘辩的鬼话。 “母亲,朕罢朝十日,您闲来无事可宴请大臣家眷,以王允和蔡瑁为首,要多多亲近,也算是给儿子出把力气。” 何太后闻言立刻询问缘由,她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刘辩的思路了。 “先帝在时,多重用宦官,轻了世族文臣,孩儿刚登基不久,只得让母亲纡尊降贵,为孩儿拉拢人心了。” 刘辩解释完,立刻对着何太后重重地扣了个响头。 “我儿!为娘的就是为你去死也心甘情愿,何必说那两家之言。” 何太后见状,眼中热泪滚落。此刻她不仅感受到了儿子的智慧,更体察到了儿子的孝顺,她心中拿定主意,一定要改了事事告知何进的习惯,要坚定的站在自己儿子身后。 太后走后,已是午时,刘辩毕竟只是十岁稚子,一场大戏演下来,身困体乏,靠在光武帝脚下的蒲团上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命,夜半风起,竟吹落了一旁的帘子,一头挂在光武帝的塑像手中,一头挂在了刘辩的身上。 晚膳时分,王允与蔡邕两人见少帝连着两日不上朝,原本今日早朝便要入宫面圣的,却被张让等人拦下。 此刻两位老人再也忍不了对大汉未来的担忧,单手提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单手拿着自己的谏言奏疏闯入宫廷。 由于何进已经亲自出发去寻刘辩所求之人,宫内禁军无一人敢拦着这两位。 “陛下啊!臣知你苦楚!那何进手握军权,后宫又有宦官干政,让陛下无处施展,只得以鬼神之言提醒臣下啊!” “陛下莫慌,臣来了!臣来扶保陛下来了!” 两个老人一边高喊一边朝着太庙奔去。 何太后自然得到了风声,原是想去阻拦的,但想起刘辩先前所说,这二人乃是要紧的拉拢对象,也只好仍由他们去了。 到了太庙门口,张让也不拦着,他本就恨这两文官之首不对头,由着他们去触怒龙颜,他甚至还贴心地将太庙之门打开,自己却躲到了一边藏着。 “王兄,这张让居然也不阻我等,事有蹊跷啊,难道是要是在太庙截杀我等?” 蔡邕提剑的手微微颤抖。 “蔡兄莫慌,何进已经出城了,陛下身边只留了张让一个阉货!他敢造次,我二人还敌不过这阉狗吗?” 王允一身正气,提剑直入太庙。 两人刚进太庙便傻了眼。 光武帝塑像手中的窗帘,在微风的摆荡下,这场景像极了祖爷爷在给自家孙儿哄睡一般。 俩老头吓得丢掉了手中的长剑,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张让见两人进去了一会,掐准时间也入殿内,同样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跪倒在地。 “两…两位大人,你们既然有事前来,何不上前叫醒陛下?” 张让开口说道。 “哼,你是常侍,这等事情自该你做才是。” 王允瞥了他一眼,立刻回道。 刘辩睡眼朦胧,顿感有些饥饿,“张让何在?” 两老头看着张让,挤眉弄眼,满脸的笑意。 “臣…臣在!” “晚膳该上了。多上两份,别让两位大汉忠臣饿着肚子!” 张让闻言,提的是晚膳,立刻大喜,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太庙。 而王允,蔡邕俩老头闻言,立刻五体投地,“臣…臣夜闯太庙,实为大不敬……” 刘辩自然是听到了两老头在太庙外的吵闹声,十岁孩童的午觉,说醒也就醒了,只是他觉得这一幕足够震撼,才将姿势保持到了现在。 “朕罚何进的诏书都看了吧。” 刘辩正襟危坐,轻轻一拉窗帘,将光武帝塑像手中的帘子彻底拉到了自己身上。 “看了。” 两老头不敢抬头,答道。 “朕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贬谪,二是……” 刘辩刻意拖长声音。 “二二二!臣选二。” 如今天下纷乱,黄巾余党还未铲除干净,各地太守权力大涨,说不得皆有不臣之心,这两老头名气大,拳头小,贬到何处都是他人鱼肉的结果。 “爱卿竟如此赤诚?” 刘辩闻言,影帝附体,甩开披着的窗帘,抓住了两老头的手。 “陛下只管吩咐就是。” 两老头面皮一跳,尴尬一笑。 “朕,年少继位,大汉却是纷乱不止,天灾人祸之下,朕亦知国祚有难,但!朕愿学光武帝祖爷爷!励精图治,仁政爱民,还世间朗朗乾坤。” 刘辩说到此处,一行清泪,恰如其分地滑落下来。 俩老头听罢,愣在了原地,心中暗想,“这是咱们十岁陛下能说出来的话?难道传闻光武帝夜授陛下治国之道,都是真的?” 刘辩见状立刻继续说道,“可是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光武帝祖爷爷有云台二十八将,有乡绅世族支持,可朕总不能靠宦官和屠户舅舅挽天下将倾吧?” “陛下!陛下啊!臣亦知陛下之苦啊!” 王允闻言,看着刘辩的热泪,心头一暖,双手紧握,掩面哭泣。 而一旁的蔡邕也是热泪盈眶,“想不到陛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我大汉有救拉!” “我去,你们感动个鬼啊!我话里话外要钱要人的意思不明显吗?”刘辩心中想着,计上心头,“哎,只能用强了。” 第3章 张让三爬太庙,刘辩削弱宦官 “两位爱卿皆是朕的长辈,朕也不怕丑态百出了,朕就直说吧,朕需要人才,需要钱财啊。” 刘辩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说道。 话音一落,原本的君臣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两个老头都开始间歇性的沉默了。 “妈的,谈感情都是影帝,谈钱都是小气鬼!” 刘辩没好气地在心中暗骂一句。见两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僵持着 一刻后,刘辩有些生气了。 “罢了,为难两位了,两位还是去幽州述职吧。” 刘辩摆了摆手,此刻张让恰好进来了。 这老人精,早就准备好了晚膳,只是一直在殿外苟着,等待合适的时机。 一听文臣吃瘪,立刻站了出来,“臣或可帮助陛下。” “哦?” “人才之事,臣不敢置喙,但是臣受先帝恩宠,愿带头出些钱财,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刘辩见张让如此懂事,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 而那两老头,一听要去幽州,又被张让这小人夺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此刻他们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臣自然愿为陛下分忧,只是不知这钱财要用于何处?”王允率先发问。 “朕听光武帝祖爷爷梦中所说,我朝历来沿用的察举制不甚完善,或可借鉴先秦时,齐国的稷下学宫,为朝廷广纳天下之才。” 刘辩此言极为巧妙,若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两老头自然可以用违反祖制,乱局宜静不宜动等经典“屠龙术”来应对。 可刘辩却用光武帝的名头说出此话,一时间两老头顿感他不按套路出牌,有些无法应对。 “陛下…若果真是光武先帝所言……” “你不信朕?” “臣不敢!” 刘辩冷哼一声,“不妨与你们直说,朝堂之上,为官者皆是世家大族子弟,是否真的堪用,你们不知道吗?” “让你们参与此事,便是希望你们带头做表率,一是侧面解除了先帝时对士人的禁令,二是让天下普通学子有那出头的机会!” “臣……” “闭嘴!朕来教你们!世族大家固然重要,但寒门学子就没真材实料了?若是朕不给他们出头的机会,他们会去往何处?” “这……” 俩老头冷汗直流,只等听刘辩的训示。 “会去叛军处!会去黄巾处!会去异族处!你们现在心中是不是想着祖宗旧制?世族利益?” “朕告诉你们!时代在变化,制度也要跟着改变!” “世族利益算什么?朕在,大汉在!世族尚存,若朕不在!大汉不在!新的王朝会有新的世族!你们敢打包票能登上新朝大船?” 刘辩一连串妙语连珠,说得自己气喘吁吁,张让一脸敬佩地奉上了茶汤。 两个老头虽然学识渊博,却也不知如何应对刘辩的说辞。 若是不知如何应对也就罢了,沉默是金就好,但诡异的就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竟觉得刘辩说得有理。 王允此刻汗水已经沁透了背心,思索片刻,立刻拉着蔡邕一起叩拜。 “张常侍既然愿出资,我和蔡大人自然会鼎力相助的!” 张让闻言,眼皮一跳,但看着刘辩清澈的目光,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让啊,上菜,你也同吃!” 刘辩拉来了跪垫,坐在了地上。 张让则是让人抬出了桌子,桌上菜色简单,只有蔬菜和肉汤而已,让两老头不住的称赞刘辩节俭。 一顿饭过后,两老头拉着手,领了密诏,愉快地走出了太庙,独独张让,冷汗直冒,不敢动弹。 “让啊,朕可是在舅舅面前作保的,但是刺杀大将军一事,哪是那么好了结的?” “朕让你供出同党,不是骗你认罪,而是要保你独大你能明白吗?” 刘辩把玩着玉玺说道。 “可……可是。” “哎,你若不愿,便带着其余常侍速速离京吧,我看幽州不错,地广人稀很适合养老。” 刘辩说完,张让老脸一抽,他同文官一样害怕被外放,一旦离京,他们就是无法自保的肥羊。 “朕告诉你便是舅舅不动手,他手下的西园校尉们为了功劳也会逼他动手,朕可压不了多久啊。” 刘辩见他不说话,笑着起身,故意踢倒了桌子,“嘶~好痛!” “陛下,保重龙体啊!来人把这不长眼的桌子劈了!” 张让一看,是转移话题的好机会,立刻大呼道。 “不用,桌子劈了菜放哪里?张常侍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难道要朕坐地乞食?” 刘辩一句话,惊得张让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张让能当上常侍靠的便是察言观色,此刻刘辩要保他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拿朕剑来!” 伺候的太监闻言,立刻将刘辩的天子剑拿了过来。 刘辩缓缓抽出长剑,剑身闪过了一丝寒芒,却卡在了刘辩撞到的那条桌腿上,“果然,不会用就是不会用。” 刘辩心中吐槽,手上却不停下,手中长剑不断砍在桌腿上,终于砍出第九剑时,桌腿应声而落,而桌子也因为在小太监们的搀扶下,才没有翻倒。 刘辩收起长剑,将桌子缺腿的那一角架在了张让的腿上,桌子竟不偏不倚地牢牢站在原地。 “臣…臣或有所悟,请陛下指教。” “但说无妨。” “臣是陛下的鹰犬,但鹰犬伤人不可不除,又不可除尽,只能除了其中过肥过憨的,既赔人罪过,陛下又可得肉!” “嗯,不错!但还有一条,朕为天子,总是需要鹰犬的,剩下的,总有聪慧贴心之辈,辅佐朕秋狩猎物。” 刘辩很开心地拍了拍张让的肩头。毕竟能混到十常侍之首的人,哪会愚钝? “陛下天谋,张让心悦诚服,愿为陛下孤臣!” 张让为了不让桌子倒下,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跪拜。 “朕知你忠心,出卖同僚也是为了公理,既然占了公理,便无人可弹劾常侍。”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吃饱了。 张让此刻又怕又喜,怕的是刘辩那突如其来的政治智慧,喜的是自己没有参与扶保刘协一事。 “你很聪明,但是莫要自作聪明,舅舅去时,可是给朕留下了西园校尉的。” 刘辩看着张让,出言提醒,以免他猪油蒙了心,与其他常侍联合起来发动宫变。 “臣!曹操,曹孟德,奉密诏而来!” 张让一听,心头狂跳,若是方才自己没有表忠心,此刻怕是已经要完蛋了。 “曹校尉请进!” 刘辩说罢,曹操摘下佩剑,脱下军靴,解下一身甲胄,缓缓走了进来。 “臣,近日来都在练兵,请陛下赎罪。” 随着曹操进入,一股男人味自然飘散,毕竟是军武之人,曹操又是练兵狂魔,刘辩召见又急切,自然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赶过来了。 “无碍!张让,就在此处伺候曹爱卿沐浴。” “陛下!这…这是太庙啊!” 张让惊恐道。 “曹爱卿同舅舅一般,乃是从龙之臣,朕曾闻爱卿军纪严明,乃是国之栋梁,有何不可?” 刘辩一手把玩玉玺,一手扶住天子剑,厉声说道。 曹操闻言,心头一暖,他本是宦官之后,却站了文臣一派,如今两面不讨好,唯一能上位的机会,只有亲近已经被削弱得一塌糊涂的皇权了。 而刘辩正是要给他这个机会。 “快去!” 刘辩见张让还不动,天子剑微微出鞘,寒光一闪间,张让再次爬了出去。 张让走后,殿中只剩下了曹操和刘辩。 刘辩招手,示意曹操过来。 曹操一坐下,刘辩立刻遣散了扶住桌子的小太监,长桌倾斜之际,刘辩立刻将它架在了曹操腿上,来了个一鱼两吃。 他曹操是何等人物,岂能不明白刘辩的意思? 但虽然明白,他却也对刘辩此举极为震惊。 “曹爱卿,朕得光武先帝指点,知你是国之柱石,可惜你身无寸功,又是我舅舅之人,朕也不好随意拔擢。” 刘辩看着曹操还算英俊的脸庞,缓缓说道。 “臣来之前,已听闻陛下奇事,但臣并不信这鬼神之说。” 曹操微微一笑,低下眼眉,声音不卑不亢。 第4章 收服张让,孟德同浴 “哎,果然是曹丞相啊,不是那么好收服的,算了,我就冒险试他一试,若是试错了便找个借口推脱就是了。”刘辩闻言,心中慨叹。 “曹操,你从小不学无术,还曾用栽赃手段限制你大伯管教你,是也不是?” 刘辩开口问道。 “确有此事,不过臣经常受人攻讦,陛下有所耳闻也是合理的。” “你曾与本初抢人新妇,是也不是?” 刘辩见状,爆了猛料。 “这……” “你本名夏侯,家中还有夏侯惇与夏侯渊两位表弟,是也不是!” 刘辩不等曹操开口,再次说道。 “陛下天威,下臣拜服。” 曹操闻言连忙拱手低头,不禁想道,“这哪是十岁的天子,简直是神鬼莫测的天神啊。” “好了,这些杂事皆不能给孟德定论,朕心中清楚得紧。” 刘辩扶起曹操的手,曹操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光武帝的塑像,从他的角度看去,光武帝此刻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立刻让曹操信了刘辩的鬼话。 而此时,小太监们也端上了洗澡水,和入桶的板凳前来,刘辩立刻让小太监们撤去餐桌,再上一桶洗澡水,随后他便一边扒着曹操的衣服,一边开口。 “朕有大功一件,想要你去做。” “陛下开口就是,臣怎敢让陛下宽衣。” 刘辩心说,“老子要不和你坦诚相见一把,还怕你有二心呢!” “无碍,朕这诏命乃是密诏,孟德静听就是。” 刘辩说完,曹操不再反抗,反倒是一脸的感动。 “第一呢,朕欲修建同稷下学宫一般的学宫,为朝廷招纳一些世族大家以外的贤士。听说孟德有些文采,想请孟德起个名字。” “曹孟德自然思绪如电,闻言之间,已经猜到了两位老头的态度。 “陛下,不如叫鸿文如何?” “甚好,但这学宫教员一职,朕想要卿来当,当然这不是个闲职,也是要带兵打仗的,不然开这学馆岂不空耗国财?” 刘辩褪下了曹操有些异味的袜子,神色间没有丝毫嫌弃。 “臣,身无寸功,岂能为学宫教员?” “不妨事,朕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大功一件,孟德可要小心仔细地办好啊。” 刘辩示意曹操入浴桶中,曹操不敢拒绝,赤裸着身子入了飘满花瓣的桶内。 “陛下直说就是,臣肝脑涂地,也不敢马虎的。” “好!我知道你虽然是宦官出生,却想极力摆脱这个身份,如今大将军何进欲除十常侍,朕觉得全部除了太过残忍,便让张让作为内应供出其余人的罪证,好让孟德下手。” 刘辩见自己的浴桶还没来,就在这板凳上,趴在浴桶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浴桶内,曹操猛然一抽,溅起了些许水花,“臣有罪!” “小事,朕不怪你,孟德可知朕派你去的真意?” “臣以为,陛下觉得臣出生宦官,可能会对他们留手?” “对咯!不过只可对人留手,钱财却要全数充公的,土地嘛,给他们留点养身的便可。” 此刻张让刚好进来,欲要此后刘辩更衣沐浴,刘辩的话,被他听得真切,并且一阵感动。 “让啊,后面的到时候就有劳你和孟德出力了。” 刘辩说罢,不用张让动手,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衣衫,跳进了自己特制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中不仅飘着花瓣,还放着些许养生的药材,让刘辩一阵舒坦。 张让见状,想要此后刘辩洗澡,“伺候孟德吧,孟德练兵辛苦了。” 于是,两人便在刘辩面前,商量起捉拿其余常侍的事情。 洗漱完毕,见两人谈得也差不多了,“孟德,明日司空唐瑁,要来太庙觐见,希望你在他之前,独自,给朕一个喜讯。” “诺!” 曹操眼光闪烁,泪光浮现,除了感动,此时又多了一层敬佩,想不到少年天子不上朝,在太庙之中竟然依旧有雷霆手段。 “陛下,臣或可同去,那些腌臜人藏宝之处,臣也晓得一二。” 刘辩看着懂事的张让,笑道,“去吧,此后你可要与大将军重归于好,莫要平添朕的烦恼啊。” “臣感陛下天恩,怎能再行逆天之举。” 张让此刻也是感动的,刘辩不仅解了悬在他头上的利剑,还送了他出资学宫的士人好感,虽然有出卖同僚的嫌疑,但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皇权和公理。 张让这样想着,从原来的躬身驼背,变得趾高气扬,同曹操一同出宫,直奔西园军营。 “呼!还真是,没看过无间道真当不了这谜语人!”刘辩拿起温热的毛巾,敷在了自己脸上。 待他拿下毛巾时,一张稚气未脱,却又倾国倾城的脸,正凑到了他的鼻尖。 可能因为对方的容貌,刘辩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了一丝沉迷。 “你是何人?” “臣妾唐姬,母后已经告知我,陛下应允了婚事,所以臣妾来探望陛下。” 唐姬说罢,便跪拜在桶边。 “这样啊,我看你和朕一般大小,便嫁入了宫中,也是苦了你了。” 刘辩起身,一众太监急忙前来伺候他。 “臣妾不苦,臣妾也曾在家父教导下读过些书,方才在门外听了陛下的决断,觉得陛下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臣妾…喜欢陛下。” 唐姬伏在地上,笑脸绯红。她的言语让一旁的太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辩虽然先前威严无比,却没管小太监的笑声,历来明君,恃强却不凌弱。 “你去告诉母后,你我年纪太小,你且暂住在母后宫中几年,也好替我尽孝。” 刘辩穿好衣服,扶起了唐姬,唐姬闻言,珍珠般的泪水却从水灵灵的大眼睛上悄然滑落。 “陛下又不要我了?” “不是,朕初登天子位,当以国事为先,不能因私废公,不然落人口实啊,况且你我年纪尚小,来日方长。” 刘辩说罢,便有请礼唐姬之意,唐姬本就是司空的掌上明珠,哪受过如此冷遇,立刻一把抱住了刘辩。 刘辩无奈,对待这样的小美人也不能用强,只得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仍她哭泣。 半刻后,唐姬似是哭累了,刘辩这才捧起她的下巴,在她的樱桃小嘴上轻轻一吻,“待你及笄,你我大婚后,朕绝不让你离朕身边。” “拉钩……” 唐姬泪眼婆娑,看得刘辩心中一软,“天子一言!” 她心中一喜,却依旧不曾离开太庙,反倒是红着脸低着头,尽显女儿家的柔媚之态,“陛下……能不能……” 第5章 常侍伏法,国库回血 “还有何事?” 刘辩强忍心中邪念,抓紧了一旁的玉玺。 “再亲…亲一下。”唐姬的声音细弱蚊蝇,刘辩却听得真切。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刘辩心中想着,立刻调用起玉玺中的国运,让自己保持清醒。 处理完唐姬的事情后,刘辩开始总结自己做的事情。 请两位师父无可厚非,天子也是需要武艺的,并且王越和童渊在自己身边,能带出更多的人才。 何进那里,等他回来,送上常侍的人头,应该也会安分许多,加上自己和他舅侄的关系,日后还是需要依仗的。 张让自不必说,想必三次爬出太庙的事情不仅传遍了都城,也让他彻底加入了保皇党。 唯独曹操,他不觉得自己能用如此手段,立刻收服他。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的身份毕竟占着大义啊,很多事还是方便了许多。” 刘辩对自己这两日做的事情还算满意。 但很快又有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了。 “各州郡太守,各自为政自不必说,人的野心都是滋养起来的,不乱还好,一乱起来,只怕又会和黄巾起义时那样跨州连郡。” “还是要把注意力暂时放在加强自身皇权以及笼络人心上。” 刘辩想着想着,便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张让已经笑意盈盈地前来伺候了,“陛下,曹校尉和唐司空在门外等着呢。” “宣进来。”刘辨正了正神色,说道。 “臣,唐瑁、曹操,参见陛下。” “免礼。” 刘辩挥了挥手,示意唐瑁先上前来。 “国丈,您是司空,执掌营建水利两事,朕有一事想要请你去做。” “陛下但有所命,老臣自当竭尽股肱。” 刘辩闻言,心中暗叹,“还是自家人好说话啊。” 于是刘辩将想把鸿文学宫造在洛水旁的计划,告诉了唐瑁。 “陛下,不知将学宫建造于洛水边,可有深意?” “自然是有的,一来是想学宫的学子,也学水利、农事,并不一定要盯着文武二事上,所谓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嘛。” “二来呢,古传神龟负洛书出洛书,洛书乃是天地至理之书,其中有无穷变化,朕也想借此勉励学子。” 刘辩说罢,自己的老丈人和曹操都不住地点头。 “陛下,臣基本同意,只是国库……” “朕也知道,但先帝驾崩时,司农之职已经空缺,国丈可有合适人选?” “陛下既然问起,臣推荐袁滂,此人乃是陈郡袁氏,灵帝时便是司农,如今更是司徒,官至三公,乃是不二人选。” 唐瑁拱手答道。 “其人如何?” “清心寡欲,少与人言。” “让,宣袁滂觐见。” “袁滂任职司农后,司徒便由王允升任。再升蔡邕为博士祭酒。”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立刻传旨。连发三道旨意,让一旁的唐瑁和曹操都为之一惊。 他们看着刘辩思虑纯熟,通晓政事,哪像是十岁天子啊。 “孟德啊,这位是我丈人,唐瑁,乃是颍川唐氏。” “国丈,这位是西园校尉,曹操,曹孟德。” “你们都是朕的心腹之臣,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 刘辩说罢,便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唐瑁自然不敢违抗刘辩的命令,而那曹操更是甘之如饴,立刻同唐瑁寒暄起来。 不出一刻,袁滂走了进来,刘辩大手一挥,免了俗礼。 “臣已知晓陛下之意,臣只有一句话,没钱!” 袁滂清心寡欲,却是个好官,刘辩也不与他计较。 “袁爱卿,你本就是司农,且说,国库中还有多少余钱?” 刘辩问道。 “入不敷出,同时先帝卖官鬻爵,尸位素餐者众,请陛下收回大修土木的命令,与民休息!” 袁滂一边说,一边三跪九叩,他自知自己句句冒犯,却依旧仗义执言。 一旁的唐瑁曹操两人听完,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看来袁爱卿同朕一样,不赞成先帝卖官鬻爵的政策啊。” 刘辩此言说罢,袁滂微微一愣,一旁的张让却连忙跪拜,连呼死罪。 袁滂怔怔地看着这位十常侍之首,不知他为何对刘辩这位少年天子,如此五体投地。 “我还不至于追责先帝,不过让啊,这事情我记下了,下次断不敢再出此竭泽而渔之毒计。” 刘辩轻描淡写地说着,张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感激涕零。 “袁爱卿,朕要营建的乃是学宫,为何要造学宫?便是为了广邀天下贤士入我怀中,再行裁撤那些尸位素餐之人。” “你为官几十载,不会不知朕的难处吧?他们虽是这大汉毒痈,却也不可一刀腕去,只图痛快,国体还要运转,黎民尚需官家啊。” “此时当以火烧银针,逐个挑破,挑破第二个时,第一个已经长出肉来,便不会那么痛了。” 刘辩微微一笑,耐心地向袁滂解释道。 “这……是臣下无礼了。” 袁滂听闻,一时间无地自容,他原以为少帝又是个不知国事,贪图享乐之徒。 “无碍,大汉积弊甚多,还需诸卿勉力啊。” “可…陛下,臣还是没钱啊。” “曹爱卿,到你了。” 刘辩微微一笑,对着曹操招了招手。 “遵命!臣!曹操,奉陛下密诏,连同常侍张让,连夜密除十一常侍,臣或审或刑,重罚之下,十一常侍尽皆认罪,且已没收一切财物,并尊陛下密诏,只除其首恶,不累其旁支。” 曹操站在太庙内,朗声喊道。 也是天光无声地落在了太庙之外,往殿中的亮度都拔高了几分,“国运增加了!” 刘辩紧握玉玺,闭眼探查,原本小泥鳅一般的国运,此刻已经长成了一条小蛇,它乖乖缠绕在刘辩的臂膀上,让刘辩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陛下,臣共查封钱,千万贯,粮食九百万石,其余田地、古物、字画、珍宝无数,已尽入国库!” 刘辩睁眼,他对古代的钱财与粮食单位没什么感觉,但袁滂和唐瑁已经惊呆了。 “孟德啊,以你见识,九百万石,若养精兵,可供几何啊?” “这……粗略算下,可供十万大军,数年之需。” 刘辩闻言随即点头,他知道所谓十万大军,除了战斗人员外还有非战斗人员也要算入其中,真正打仗十万人,算上骡马、徭役只怕全员总数要在三十万上下。 “想不到这十一常侍竟比朕还富。” 刘辩微微一笑,吓得张让再次跪地,“臣愿捐钱帛给陛下少府。” “不用啦,以前贪的,你留着,朕要了自会开口,日后再贪,我只好把你交给孟德了。” 张让闻言,吓得冷汗直流,他可见识过曹操审人的手段。 张让伏地,细细数着,自己跟着灵帝时,似乎没有一次惊慌失措的,反倒跟了少帝,单单三日把他一辈子的害怕、担心,都经历了一遍。 “难道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张让心中暗想,对刘辩又敬畏了几分。 “陛下,恕臣直言,十一位常侍还有家产分布京城各地,臣已经派了西园军士前去运输了。” “甚好!那么后续营建之事,便由袁爱卿和国丈细细商讨了,细节问题不必问朕,你们只需知道这是用来吸纳天下人才的便好。”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唐、袁二人退下。 偌大的太庙里,只剩下了意气风发的曹操和抖若筛糠的张让,刘辩似笑非笑的脸庞看了过去,张让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臣…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第6章 刘辩拜名师,曹袁同觐见 “让啊,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往日贪赃枉法,朕且给你记下了,若日后不与朕同心,数罪并罚吧。” “臣…谢陛下,谢陛下!” 张让冷汗直流,身为常侍岂能不知刘辩话中之意?“这是陛下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啊!但是陛下说的好像不是再犯,也就是说可以贪?但不能辱没了皇权?” 刘辩看了一眼自我攻略的张让,不再理他。 “孟德,朕将你留下是有事要问你。目前各地黄巾有复返之势,不知各地战况如何?” 刘辩拉着曹操的手问道。 “陛下,总体来说,各地郡守皆担负起了守土之责,黄巾军只得如同山匪一般,在各地劫掠,臣以为此乃疥癣之疾。” 曹操眼睛一亮,刘辩终于问道他最想说的话题了。 “孟德继续说,朕愿闻其详。” “臣觉得,西凉董卓才是陛下的心腹大患。” “哦?何以见得?” 刘辩心中大喜,不愧是曹丞相啊。 “那董卓素来暴戾,又有想要扶保渤海王的传言,近日来臣曾截获一密探,此乃密信,臣不敢藏私。” 曹操说罢,将怀中信件,递给了刘辩。 刘辩一看信封,便已明悟了,心中自然记下了曹操这份投名状的恩情,“你将这信原封不动,该送到何处,便送到何处。”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啊!陛下天谋,臣知晓了!”他拿着信件拜了一拜,便扬长而去。 张让此刻还跪着,刘辩见了心中好笑,索性逗一逗他,“让啊,你是十常侍之首,家资应该比他们厚吧?” “哎哟,陛下,臣不敢欺瞒……”张让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看了看光武帝的塑像,随后说道,“臣的确是颇有家资。” “那就好,朕要你买下京城附近的农田,以你的名义买,但要是朕的皇庄,你可明白?” “诺!但臣不知陛下深意,请陛下赐教。” 张让闻言,心中大喜,原本京城附近的农田,大半都是他的名分。 “朕要练兵,舅舅虽有西园校尉,但朕还是要有自己的禁卫军才好啊。” 刘辩微微一笑,张让立刻明白,心中也没有先前的惊慌失措。 “陛下让我办事,便是真的既往不咎了,太好了!” 张让心中想着,脚下也快了几分,立刻退出了太庙 时光如梭,刘辩已经罢朝六日了,期间他一直在太庙待着,一步不出。 而民间却依旧传开了,刘辩是光武先帝钦点的皇上,是天神般的人物,随着民间传言的扩散。 随着刘辩提前诛杀十常侍,保住了何进,从而让董卓没有在朝廷最混乱的时候带兵进京,这些改变让他能明显感受到国运的增长。 这一日,大将军何进满面春光,领着两位老壮士,大步走入了太庙中。 “臣,何进,幸不辱命,请来了两位贤士,请陛下一观。” 何进作为大将军,自然在军中和宫中都有他的眼线,他也一早知道了刘辩为了他杀了十一位常侍的事情,此刻舅侄的情分也达到了高潮。 “舅舅辛苦了。侄儿想向舅舅要一个人。” “莫说一位,陛下便是要何进的命也给的。” 何进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曹操此次为朕办事,同时也为舅舅除了心头大患,朕已经应了他学宫武教一职,奈何学宫还需三年才可建成,不如就让他先在我手下当个校尉吧。” 何进闻言微微一怔,“咱侄儿怎那么小气?依旧是个校尉,岂不没有拔擢?” “舅舅不满?那便再赏他个洛阳令当当。” “嗯,如此甚好,不过微臣还有一事禀报,我手下有一袁绍,近日来时常劝我除恶务尽,似是对张常侍不满,何进愚钝,还请陛下指点。” 何进这人虽然没啥本事,脑子也不好使,但是他却是个心疼自家人的主。 他也知道皇帝已经除了十一位常侍,给足了他面子,自然不会再对张让出手,但自己手底下一直有人撺掇,也不是个事儿,索性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何进身旁,王越、童渊闻言,立刻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何进。 这是能当着皇帝和张让面说的事儿吗? 两人立刻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假装无事发生过。 刘辩也觉得何进有些傻的可爱,但毕竟是自己舅舅,“那让袁绍同曹操,等会一并前来述职吧,也好解了舅舅和张常侍的冤仇。” “臣领命,这就去叫此二人前来。” 何进闻言面露喜色,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朝着张让挑眉,张让在刘辩的示意下,也跟了上去,好和这位外戚多通通气。 刘辩见人已走,立刻撂下衣袍,对着童渊、王越就行了拜师礼。 “两位先生在上,弟子刘辩,愿拜两位为师,虽不能封两位为帝师,却可圆了老师的心愿!” 童渊和王越本就认识,见状立刻一左一右将刘辩扶起。 “陛下这是何故?陛下乃是天子,我二人本就不敢藏私,岂能跪拜我二人?” “礼数还是要全的,不然旁人会以为先生没有真本事的,今日我拜师一事,明日便会传遍大汉各处的。” “这……陛下如此恩遇!叫我二人如何是好啊!” 童渊和王越两人激动得老泪纵横,一个是枪中之王,一个是剑中之仙,更何况王越本就是前朝的虎贲将军,拳拳报国心,若不是当年奸臣当道,他岂会辞官回乡? “两位先生,你们也一定知道了我要营建学宫一事,学宫一旦建成,两位先生必然挂职授武,除此之外,朕还想让两位先生广收门徒,为国效力。” “臣有两弟子,张任张绣皆是得我真传,定当为陛下效力!” 童渊首当其冲,但刘辩真正眼馋的是他的三徒弟赵云。 “臣差了些,至今未收弟子。” 王越老脸一红,说道。 “王兄不可妄自菲薄,童某只擅枪术,王兄不仅剑术奇绝,兵法见识更远在我之上,童某愿让门下弟子,拜王兄为师!” 童渊闻言,面露羞愧,立刻说道。 “真的吗?陛下!” 刘辩见状岂能驳了两位豪杰的义气,“准了,小子刘辩也是两位的弟子。” “陛下!” 童渊和王越两人一路走来,听闻了许多关于刘辩的传言,经此一见,才知道什么叫真龙天子,两人纳头便拜。 “委屈两位师父,在学宫未建成之前,先当我的护卫,各领一千精兵。” “咦?陛下,恕臣之言,京畿之中兵权全在大将军之手,何来两千士卒?还是精兵?”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不过是不是精兵就要劳烦两位亲自教导了。” 两人虽然有些怀疑,但对于刘辩的本事,他们还是有信心的,又岂是诛杀了荼毒朝纲多年的十常侍,两人对此都十分佩服。 刘辩与两位豪杰促膝长谈,问得净是些乡野之事,说到关键处,刘辩甚至叫来了小太监,拿出笔墨纸砚,亲自记下。 “看来世家大族也不光都是些鱼肉百姓之辈啊。” 刘辩发出了慨叹。 “是的陛下,其中颍川的大世族做得还是不错的,越在颍川颇有人脉,或可为陛下招揽。” “不急于一时,温水煮青蛙才不会反抗,一时间大多贤德入朝,尸位素餐者便会群起而攻的。” 两位豪杰闻言,对刘辩这个弟子,越看越欢喜。 说话间,曹袁二人便来到了殿中。 稍一行礼,袁绍便认出了王越,一个劲地上前搭话,但作为曾经的虎贲将军,岂会同他一般没有眼力见,王越直挺挺地与童渊分站刘辩两边,毫不理会。 刘辩也得观察几人,索性不说话,装出孩童模样,看着袁绍。 “本初!来时提醒过你,怎的如此失仪?” 孟德小声说道。 “孟德,你还真信十岁稚童能做如此大事?背后必有高人指点罢了,你我且看,究竟谁是谁非。” “两位爱卿,可说完了?” 第7章 刘辩殿上测群臣,国丈暗中助学宫 刘辩有国运加持,耳聪目明,身前二十步内,便是落一根针他也听得见。 刘辩话音落下,吓得曹操立刻跪下,袁绍脸上的惊讶却一闪而逝,依旧保持着躬身之姿。 刘辩见二人不语,他并不计较袁绍不跪拜,“朕有意重设缇骑、羽林军,不知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所谓缇骑,说白了就是都城的重骑兵城管,上设执金吾管辖,乃是皇帝私兵。 羽林军本就是皇帝的禁卫军,更是要交给心腹管理。 “难道小皇帝身后的人是大将军?大将军得了什么不得了的谋士?不过,这倒是我袁绍一步天堂的机会!” 袁绍闻言心中想着,面露喜色。 “我的意思是,由孟德你牵头募兵,朕听两位老师所言青州匪患甚为严重,孟德或可去此处招安。” 刘辩说完,袁绍脸色一变,有些嫉妒地望着这位从小的好友。 从清除宦官开始,本就是自己的主张,却被曹操占了大便宜。 “本初,朕让张让买下了皇城附近的皇庄,你便先协助张让吧。” 刘辩看出了袁本初的脸色,他乐得手下有人争斗,自己看得的暗流涌动好过风平浪静。 “臣遵旨!” 袁本初躬身拱了一礼,便独自退了下去。 而曹操则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刘辩。 “陛下……” “孟德奉我诏命,去大将军那里领了兵马,再去大司农处领了招安所需,便出发吧。” “对了孟德,虽是表字兄弟,但若能为国效力,回来后也可得封。” 刘辩说罢,递出了一封早已盖了玉玺的诏命。 “微臣蒙陛下洪恩,自当肝脑涂地。” “孟德,我知你懂兵事,但仍需在实事上有所历练,朕自知朕的诏命,难处这洛阳城,回来后你便做个洛阳令,兼着我的亲军校尉可好?” 刘辩笑得灿烂,却把曹操感动到不行。 “臣必和陛下勠力同心,重现光武先帝之盛世。” 曹操说罢,五体投地地跪在了地上。 “曹爱卿不必如此,你的征西将军的志向,朕必为你圆梦。” 刘辩说罢,看着曹操远离的背影,总算放下了点心来。 “哎,时移世易,位置和权势会增长人的野心,忠诚良将虽好,却也不可一味强求啊。” 刘辩心中暗叹,随后又将目光转回了自己的两位老师。 “老师,不知对曹袁两位校尉,有何看法。” “臣的那袁绍颇为无礼,臣看不惯。”童渊紧皱眉头,十分不悦。 “臣倒对那袁绍颇为熟识,他乃袁家庶子,在族中本就不得看重,想必其所求也无非是为名罢了。” 王越的话说到了刘辩的心坎里。 “哎,养虎养虎,养虎才能打虎,若虎不打,民不归心啊。” 刘辩叹息一声,便与两位老师开始练武。 他这具身体,本就养在深宫,若非国运的滋养,他的体魄甚至不如平常的农家孩童。 王、童两位虽然是当世奇人,却也对他们这位陛下,娇贵的身子有些无可奈何。 两人经过商量,还是决定用最稳的法子。 先练体魄,辅以药浴饮食,再习武艺。 好在刘辩此刻不过十岁而已,对于习武来说还不算晚。 时间一晃而逝,刘辩原先定下的罢朝十日已经到期,今日他便要带上天子冠,穿上天子朝服上殿议事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刘辩摆了摆手,百官端立两旁。 见百官没有动静,刘辩给张让使了个眼色,张让会意“众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张让嚎了一嗓子,刘辩见百官仍旧没有动作,不禁有些气恼。 “退!…” 刘辩听到张让开嗓,立刻怒目圆睁,吓得他立刻闭嘴。 “难道朕的大汉天下海晏河清?以至于众臣无事可奏?” “臣有一事!”京兆尹司马防甩开同僚的手臂,站了出来,“这几年河东河北或是大旱或是大水,以至于灾民无数,尽数涌入京城,恳请陛下裁断。” 刘辩闻言,不免对司马防有了一丝好感,“怪不得司马家能窃取了天下,太会做人了。” “嗯,此事朕也有所听闻,天子脚下岂可弃民不顾?” “母后,您看让京兆尹钦点灾民人数,再让少府侍中以朕少府的名义赈济灾民可好。” 刘辩可没忘了垂帘听政的老母亲。 何太后闻言,头颅一扬,对于儿子的问询十分高兴,自然应允,“侍中杨彪,你便和京兆尹着手处理此事吧。” “陛下天恩,臣代灾民谢过陛下!” 杨彪和司马防立刻跪拜,拜过刘辩又拜太后。 “诸位卿家若无事了,朕便说几句。” “朕听闻我大汉曾有一神将,带领十三人戍守西域,敌军攻了数载也未曾攻破,可叹如今朕的大汉竟纷乱四起啊。” 刘辩故作沉吟,等着臣下接话。 见无人附和,刘辩立刻挑目看向了王允、蔡邕。 二人会意,立刻跪拜,“陛下,臣等皆是文臣,但也不愿没了大汉威名,愿领兵扫贼!” 朝堂之上,百官侧目,“这两老头今天抽的什么风?说好的一起看风向呢?” 刘辩心中暗暗一笑,“戏过了啊。” “我大汉又非无人!岂能让两位老卿家上阵杀敌?前几日大将军曾举荐两人,朕已拜为老师,今日便让他二人上殿来与百官一见!” 刘辩说罢,身旁的张让立刻大喊,“宣!王越、童渊上殿!” 百官闻言,立刻心中大惊,王越是虎贲将军,自然与殿上诸多官僚熟识,而那童渊的神枪散人名号,也是闻名遐迩的。 一旁的何进听到侄子将这功绩给了自己,立刻挺着大肚子站得笔直,满脸的笑意。 原本准备给两位穿的小鞋,也暗暗收了起来。 “臣王越、童渊,叩见陛下。” “勉礼!两位皆是当时豪杰,朕自是不能独藏明珠的,母后,朕觉得学宫建完尚需时日,不如现在都城内给两位老师开设皇家武馆,好让老师教习天下有志少年!” “陛下谋划有度,自然照陛下所言!” 何太后立刻点头应允。 “学宫?” “陛下要建学宫?” …… 殿上百官并未对两位豪杰开设皇家武馆有异议,反倒是对学宫二字抓着不放。 这便是鲁迅所说,要开窗前,最好喊一嗓子要掀屋顶。 这一下,刘辩是开心了,但却让王允、蔡邕、唐瑁、袁滂四位有些不适。 毕竟他们四位已经商定,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事前不告知同僚的。 刘辩自然是不以为意,他主要是想看看,朝堂中,世家大族到底有多少根基,又岂是那些想与皇权争斗的世家。 “没错,朕得光武先帝之托,在洛水河畔建立鸿文学宫,广邀天下贤士,诸位爱卿,若有助学之念,或可捐些许家资,送到大司农袁滂处!”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高喊。 “臣愿助学!愿捐赠钱十万贯!粮一万石!” 张让说罢,百官尽皆失声,刘辩仔细地看着他们的面孔,好在他颍川世族大都在点头,并未有不同意见。 “不知陛下这学宫建完,是否要改换选官制度?” 侍中杨彪如同一头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窜了出来。 “的确,时移世易,察举制不再适合如今的乱世了,这也是光武先帝对我说的原话。” 刘辩挑眉说道。 “即使如此,臣代表杨家愿捐钱二十万贯!粮两万石!” 刘辩闻言,心中大惊,他随即看向四个老头,老丈人唐瑁对着他微微点头。 他这才心领神会,有了弘农杨家的助力,颍川世家也不会甘居人后,随即朝堂上捐款助学声此起彼伏,哪里有灵帝时那一派哭穷的景象。 群臣一边兴致勃勃,刘辩一边在想其中关节,想了大半,似乎摸透了老丈人的想法,随即宣布退朝。 “王司徒,蔡大人,袁司农,唐国丈,请诸位留步,陛下在太庙备了午膳,请诸位过去用膳呢。” 张让在殿外拦下四人说道。 “怎的又是太庙?” 四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咽了口唾沫。 第8章 刘辩巧收皇庄,四大臣各领要务 太庙内刘辩一边和四个老头吃饭,一边询问了工程的进度。 好在十常侍真的够富,工程不仅没有问题,还因为众多流民的涌入,大大地提高了速度。 “流民帮工虽然暂时看来是好事,但皇家也没有那么多工程一直给他们做,还是要想个可持续发展的办法啊。” 刘辩夹了一口菜,缓缓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啊。” 四个老头低着头,却出言附和道。 “张常侍最近在皇城周边收了不少农庄,空闲时便让流民们去农庄做活吧。” “这……” “陛下,恕臣直言,常侍的身份做此事容易受到朝臣攻讦不说,我这里还不好算流民的税收啊。” 袁滂一拱手,立刻说道。 “这点我也想到了,那就由少府出资,将张常侍的农庄改为皇庄,一来减轻了袁爱卿的压力,二来也算是让常侍不被朝臣误解。” 刘辩说罢,在场的所有人都咽了咽唾沫,毕竟少府出资,他张让还敢开价吗?不是袁滂报多少,他张让就得接着? “袁爱卿,此事决不可亏大了张常侍,他年老功高,该给什么价就给什么价。” “但,张常侍,你也要体谅朕,朕的少府毕竟有所短缺,若有不足,可以先打欠条嘛,等皇庄有了收成,再行支付,你看可好?” 刘辩两方敲打,吓得张让立刻跪倒。 “陛下说的什么话,这大汉天下,全是陛下的,区区皇庄,臣岂敢收钱?” “大胆!你以为朕是那黄巾贼寇吗?” 刘辩手握玉玺,大声呵斥。 “朕虽富有四海,却还是要依法依礼,此事不必再议。” 张让哪敢反抗,心中反倒升起一丝敬畏,“陛下明明可以直接抢的,却还要找个借口给点钱,真是圣君啊。” “国丈,袁爱卿,还有一事要劳烦两位,我料定灾民之中应是有不少的工匠,你们再选几位京城中的老工匠,最好是营建、军工、农作方面无物不包的工匠,明日早朝后带来见朕。” “王爱卿,劳烦你发动一下京城周边的商贾,选几位商贾代表,明日午后带来见朕。” 刘辩说罢,王允立刻领旨,但袁滂却有些为难,“陛下,这些人不必朝中大臣,不适合在太庙会见。” “嗯,倒也有理,那便一律安排在朕的后花园内吧,由张常侍备好吃喝,好生招待。” “陛下,不知此次召见是何意思?” 唐瑁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他真的很怕眼前的少帝会和灵帝一样。 “朕想了解本朝的各个方面,朕昨日苦思救国之道,却在梦中被光武先帝点醒,先帝说,工匠乃是各行各业发展的基础,而商人又能加快发展的速度。” “所以朕觉得,朕不该只学文武,还需学习工商之道。” 四个老头闻言,虽然心中认可却也不敢点头,毕竟他们代表的还是世家大族。 “对了,蔡爱卿,朕也有事托你,梦中光武帝指点后,朕有翻阅书籍,终于在班固所著的地理志中发现了名叫洧水的奇物,此物产于高奴县,卿可带人寻来。” “臣也读过先贤著作,的确记得此物,不过此物食之有毒,不知可用作何处啊?”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此物易燃,且在水中亦可燃烧,颇为神奇,或可用于战事。” 蔡邕闻言,立刻点头领旨。 刘辩见饭吃得差不多了,就让张让送走了四位,可唐瑁却途中折返。 “陛下!” “国丈请说。” “臣,愿尽股肱,游说我颍川世族,入朝为官!” 刘辩闻言,瞳孔微微震动,唐瑁老头这是要把宝全部压在自己身上啊。 “国丈苦心朕是明白的,学宫建成之后,国丈当为第一任学宫长。” “不,陛下,老臣年老,才学不堪其用,也就一张老脸还算堪用,陛下应当把学宫留给年轻人施展拳脚,才能圆陛下鸿鹄之志。” 唐瑁拱手叩拜,“不仅如此,臣还有罪于陛下,臣许诺了朝中世族学宫的名额。” “许了几成?” 刘辩当然知道唐瑁的做法,十分冷静地问道。 “……将近七成。” 这些时日下来,唐瑁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位少年天子的脾气心性,此番说出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回家养老了。 “嗯,不错,我原以为会更多的,国丈老成谋国,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刘辩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却让唐瑁一脸错愕。 “陛下……臣惶恐,臣竟以为陛下不知其中关节,必会深究臣之罪过……臣……有愧啊。” “国丈不必如此,你难做朕知道的。你也算是如今朝中世族的首领,弘农、颍川各地世族盘根错节,此乃冰冻三尺,若不是国丈让利,他们岂肯如此痛快地答应?” “国丈啊,老百姓远比世族之人善良得多,你只要给他们一条出路,哪怕明知会挤破头,他们也愿意去挤,为什么呢?” “因为有盼头啊!而且朕,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的盼头照入现实的。” 刘辩挽着国丈的手,如同儿孙扶着长辈,将他扶出了太庙。 “不过国丈,游说世家的事,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朕手下可用之人真的不多。” “陛下!学宫之事一旦平稳,老臣便回乡省亲!” “准了,届时朕和皇后若有空,必与国丈同去!” 刘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太庙,却留唐瑁独自呢喃,“皇…皇后!” 唐瑁略显浑浊的眼中,再次爆发出年轻人才有的精光,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皇城。 太庙内,直至子时,刘辩还未睡下,虽然他看过的穿越小说也不算少,而去自己也是读了四年大学的人,这放在古代怎么样也算是高端人才吧? 但此刻他提起毛笔想要为这个时代做些贡献,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笔。 什么穿越古代标配的曲辕犁、蒸馏器、马鞍马镫、造纸术,刘辩只能说能叫出名字,能知道一定原理,但要他画出设计图,却是两眼一抹黑。 “想不到大学四年,竟只让我对大部分东西都略懂一二,却又不够深入。” 刘辩慨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纸笔。 闲来无事的他,第一次有空仔细欣赏这座大汉的皇城,他在两位老师的到来陪同下,登上了皇城最高处,望着那一轮弯月,刘辩突然想到了提高部队战斗力的方法。 他素来是说干就干的人,立刻让张让连夜招了一批史官入宫。 “想必,你们对我大汉的历史都是如数家珍了吧?朕要你们合力编纂一本关于我大汉将军的列传,只有一个要求,无比生动形象,让不识字的百姓都能听明白!” “臣!遵旨!” 诸位史官闻言,立刻按部就班,在太庙偏殿中忙活了起来。 看着张让不甚理解的眼神,刘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可是收拢军心的神物,切莫传扬出去,知道吗?” 第9章 御花园见百工,刘少帝巧定计 翌日清晨 早朝上刘辩见众人无事启奏,便早早地结束了朝会。 御花园中,一众工匠已经站在了刘辩面前。 “草民,叩见陛下。” “免礼,朕教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研究几个东西。”刘辩说话间便让张让拿来了纸笔,他迅速根据记忆,画了一幅曲辕犁的草图,只是草地不能再草了。 农工代表接过图纸,看了又看有些不明所以。 刘辩根据记忆,指着每一处,讲出大致用途,以及相对的细节,一番讲解后,那农工代表才恍然大悟。 “陛下真乃天神也!若照此法,可大大节省人力畜力啊!” “不必夸朕,这东西就送你了,但有一条件,你造出之后当送去朕的皇庄试用,你仍需每日在侧观察改进,直到农户认可。” “一旦试验成功,朕会让你大批量制造,到时候朕会让你带工徒,你切莫藏私。” 刘辩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 “小民岂敢,此事的要紧,小民知道的。” 刘辩点了点头,便让他下去了。 随后他又点出了一位酿酒师傅,与他讨论起了蒸馏酒的可操作性,一问之下,刘辩才知道,东汉已经有了蒸馏器,并且能制作的美酒也不差。 “陛下,按照您的说法改进后,酒的纯度势必能再翻一倍,只是小民去何处收那么多粮食啊?” 酿酒师傅发出了疑问。 “此事朕早就为你谋划得当了,你去张常侍处报到,将酿酒作坊开在皇庄之内,第一批样酒的原材料由朕的少府供应,当然销路你也不必担心。”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多教百姓,酿酒不比工匠,农忙时可搁置,农闲时便是多了一份收入。当然朕届时会拔高酒税,以资国库的。” 刘辩说完,那酿酒师傅自是千恩万谢,酒这种东西,只要是好酒,真的不愁没人买,就算酒税较高,但仍有不错的赚头。 此刻已经接近中午,刘辩一点不停歇,又召见了一位熟知造纸术的工匠。 经过一番交流,刘辩发现,汉末的造纸术已经有了起色,不过比之后代,制造的纸张质量稍差,且不算平整,所以并未受到广泛的推广。 “光武先帝虽传我治国之道,但在造纸术上,朕却未用心揣摩,依稀间只听闻的几种原材料,你或可一试,其一为竹,其二为树皮,其三为麻头。” “其余的事情便要你用心改良了,此后便住在朕的皇庄之中,待有成效,朕封你们官爵的。” 刘辩说罢,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 而一众匠人闻言,一齐跪倒在地,千恩万谢,古代工虽然地位不是最低,却也算不得高到哪里,可一旦得了皇家认可,那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张常侍,让他们在宫内吃了饭再走,朕今日便不吃了,你去把那些商贾给朕带来。” “臣遵命。” 张让离去后,刘辩望着满园春色,竟有些犯困,趴在石桌上就打起了瞌睡,一旁的两位老师,看在眼中,立刻解下外披,改在了他身上。 不出一刻,张让便带着一众商贾走到了刘辩身旁,张让看着王、童两位的脸色,却有些不敢上前禀告。 而刘辩也因石桌坚硬,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张让等在边上立刻有些不快,“下次记得叫醒朕。” 刘辩说罢,便与众商贾开始交谈,从各地特产聊到各方贸易。 “草民有句话,万望陛下莫要动怒。” 一位商贾站了出来说道,先前交谈中刘辩便知道他是做皮货铁石生意的,经常要在京城和西凉往返。 “哎,陛下,各处太守自视天子放权,竟在大汉内加收关税,叫我等商贾苦不堪言啊。” “远的不说,边说那董卓!我进西凉要先交三成货税,出西凉再交两成,这一来一去……草民苦啊!” 那商贾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泪来。 一旁的张让听的却是一阵后怕,当着皇帝的面说各地太守刺史裂土封疆,这真的合适吗? 刘辩听了却并未生气,反倒出言安慰,“朕观诸位都不住点头,想必此事不是孤例了,但朕不妨与诸位直言。” “朕的皇命,出不了洛阳城,也管不得那些太守刺史。但诸位作为京商富户,自然要比各地商贾家底丰厚,却也无需朕担心。” 刘辩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实情。 一众商贾不知皇帝何意,立刻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求您开恩,小民无意失言……” “你没说错话,我说的也是实话,就是不知道各位的家底,还能撑几年的?” 刘辩看着那个做皮货铁石买卖的商贾,笑意盈盈。 “若是在如此,不出十年,小民便要倾家荡产,但小民已经决意买块好地,不再做赔本的买卖了。” 那商贾咬牙说罢,刘辩闻言却有意动。 “哎,士农工商皆以你们商贾地位最低,朕知道,你们实则也是走南闯北,付出了许多代价,赚些钱也是应当的。” “朕欲暗中扶持工商两业,以增民收,所以朕还真想帮你们一帮。” 刘辩说罢,转过身去,张让见状,立刻后退两步,他对于刘辩多少已经产生了些创伤后遗症了。 “陛下!陛下若愿意为小民指条明路,小民即便倾家荡产,也无怨无悔。” 那商贾立刻叩头。 “好,朕有一笔生意要与你们做,还是大生意,保管能让你有满意的收入,一个月后,你们再进宫来,皆是在于你细说。”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识相的张让立刻带人离开。 张让走后,王允立刻走了进来。 “王爱卿,做得不错,那位做皮货铁石生意的是你本家吧?” “这…陛下真乃天神,的确,他不仅是我本家,我还特意叮嘱了一番的。” “嗯,很好,朕并非什么天神,只是商贾之流,见朕能对答如流者,少见,不过王爱卿此事做得甚好,朕听闻你有一养女,名唤貂蝉,容貌甚美。” 刘辩说罢,微微一笑,看着王允。 “回陛下,确有此事,那貂蝉在宫中做貂蝉官,乃是一孤女,臣便以官名定名了。陛下是想……?” “朕要你把她接回去,你膝下无女,你便当她是亲生女儿好生教导吧。” 王允闻言,愣在了原地,心中不断揣摩,“不对啊,历代君王提到美人难道不是收入后宫?” “怎么了?王爱卿有何难处?” “臣不敢,只是不知陛下真意,臣寝食难安。” 王允拱手叩拜。 “朕并不是什么色令智昏之徒,你那本家,好生款待,朕有大用,你女儿亦然,只是此谋甚远,光武先帝不准朕透露过多。”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头,缓缓说道。 对于王允刘辩是满意的,他算得上是大汉的忠臣,而且是绝对的保皇党。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王允听到光武先帝四字,立刻退了出去。 光武先帝梦中教导刘辩的事情已经在洛阳基本坐实了,刘辩只要以这个做借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如今的刘辩通过狠辣得到政治手段,与世家大族、宦官、武将都置换到了相对平衡的程度。 所以反对者要么面临亵渎先帝的情况,要么面临刘辩那莫测的天子之威。 刘辩看着一旁史官递上了谈话记录,他发现他真的是小看了古人。 古人的科学技术并不落后,并且发展欲望也不低,只是受到了时代和各方权力的限制。 例如造纸术,其中便有世家大族干涉的身影。 毕竟一旦纸张流通,那么知识便不能再垄断了。 若是刘辩能以皇权去支持,总有一天这些工匠会给他一个科技爆发的拐点。 看完记录,刘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拉着两位老师开始了今日的练武。 毕竟匡扶汉室除了运筹帷幄之外,还需要身体强健。 而这一切都被张让看在了眼里,他立刻安排了小太监,将陛下如何圣明的闲话传入了坊间。 “陛下一定知道传闻都出自于我,会记我功地。”张让安排完小太监,立刻得意地自我攻略起来。 第10章 刘辩城郊试洧水,再入皇庄亲种地 用过晚膳,张让再次送来了董太后送出宫外的密信。 刘辩照例不拆信,让张让送出宫去。 “陛下,这是为何?不如以此机会铲除后患啊!” “让啊,你就没有孟德聪慧,送出去吧。” 刘辩不作解释,摆了摆手。 “对了,我让孟德前去收缴青州之兵,可有回信?” “前来日曹校尉来信曾言一切安好,这两日倒是断了联系。” 听了张让的话,刘辩陷入了沉思。 “皇庄的兵士招募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有了灾民的加入,目前已经有三千人了。” “嗯,明日一早,你从朕的少府中支出一笔费用,给那三千人吃顿好饭,再准备三十万石粮草备用,送信去吧。” 刘辩大手一挥,张让走出了太庙。 随后他回头看向王越,“老师,这三千人虽然是新兵,但老师本就是虎贲将军,想必对战黄巾贼寇应该不在话下的,请老师明日午后领兵出发。” “陛下何意?” 王越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料定孟德以寡击众,虽然不会落败,但补给必定短缺,若他招募了贼寇入军,没有补给恐生哗变。” “以孟德的性子必不会写信向我求援,他或许会以势压青州刺史,但估计收效不会太大,所以要请老师走一趟了。” 刘辩缓缓说道。 “陛下,三千人,只恐沿途太守刺史会动歪脑筋啊。” 童渊立刻说道。 “无妨,此刻朕还在,天下虽乱,朕的诏命虽然也不堪大用,但他们还不敢犯如此忌讳。”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 王越闻言立刻点头,“臣领命!” 这几日,刘辩坐立难安,青州之兵关乎到他起家的本钱,虽说大将军何进手下有十万兵卒,但刘辩不用看也知道其中猫腻。 十日后,刘辩照常下朝,皇庄内,曲辕犁和蒸馏酒,纷纷传来了喜讯,连寻蔡邕也带着洧水回到了洛阳。 刘辩立刻召集唐瑁、袁滂开起了小会。 “袁爱卿,这曲辕犁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剩下的推广之事,便交给你这位大司农了。” “臣领命!” 袁滂难得没有二话,看得出曲辕犁的问世,让他极为兴奋。 “陛下,是否写两篇表文,让世人知道陛下的功德?”唐瑁拱手问道。 “要写的,但就写曲辕犁便好,再附上那位工匠的名字,此事倒是不急,朕请两位来,实则是还有一事。” 两人闻言,点头看向了刘辩。 “朕欲在学宫内多增一处百匠所,此所需要占地大一些,离其他学子稍远一些。” “这是为何?陛下不是要提升工匠地位吗?如此远离,只恐小人闲言啊。” “两位爱卿莫急,张让,请蔡爱卿觐见。” 刘辩说罢,蔡邕捧着两个黑罐子便冲了进来,动作滑稽,如同一个老小孩。 “陛下!古人诚不欺我啊!陛下,此物真乃神火!” 蔡邕小心翼翼地将黑色陶罐端到了刘辩面前。 “光武先帝曾在梦中对我说,此物生于土石之间,质如油脂,朕觉得不如就叫石油吧。” “张让,你去取几根灯芯前来,再多唤些小太监前来,我要为爱卿展示,此物用法。” 张让闻言立刻忙碌起来。 刘辩拿过灯芯,插入石油罐子之中,拎起罐子便往殿外走去。 “张让,备车。” 刘辩一声令下,三辆马车载着几人出了皇城,又出了洛阳城,直到城郊荒地,刘辩才下令停下。 刘辩让张常侍点燃了石油罐上的灯芯,随后让小太监们取来弓箭,递给了童渊。 “童老师,请射油罐。” 刘辩说罢,只见一支白羽瞬间便穿透了石油罐子,黝黑的石油散落一地,但灯芯上火光却并未熄灭,两者一经接触,立刻燃起熊熊烈火,还冒着滚滚浓烟。 “哎呀!这…这东西好生危险啊!” 唐瑁见状立刻把刘辩护在身后。 刘辩摆了摆手,如法炮制另一个油罐,只是这次刘辩用小太监递来的麻布给油罐口封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沾着石油的灯芯。 刘辩点燃灯芯后,又将油罐交给了童渊,“老师请掷油罐,能掷多远就多远!” 刘辩说罢立刻向后躲去,童渊也是憨厚,见过了前面石油燃烧的烈度,依旧大大咧咧地甩着油罐掷了出去。 油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十米外的地上。 “嘭!” 一声爆燃,陶罐碎片四散炸开,一时间火光四溅,吓得众人不禁发抖。 “陛下,真乃神物啊!” 童渊见状立刻明白了这东西在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马上拱手对着刘辩说道。 “两位爱卿,如今知道为何朕要让百匠所远离学子了吧?” 刘辩望着唐瑁和袁滂,笑着说道。 两老头擦着额头的汗水,不住地点头,毕竟学宫建成后,自己都是要任职的,把研究这玩意儿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这不是找死吗? “诸位爱卿,出都出来,不如去朕的皇庄走走,如今正值春耕,咱们也要体察民情啊。” 刘辩说罢,便坐上马车,朝着皇庄驶去。 离着皇庄还有二三十里地的时候,刘辩便在车内换上了寻常衣物,随后下令停车。 “诸位爱卿,请换常服,莫要惊扰了百姓。” 刘辩下令,大臣哪敢不从,唐瑁等人换了衣服,便如同寻常的富家翁一般。 童渊虽然也换了衣服,但还是在腰间插了一把短剑,又把那弓箭背上,倒像是个猎户。 几人行至农庄,见一众百姓正在田里插秧,刘辩看着索性挽起袖子,卷起裤腿走下了已经耕好的地里。 “陛下!” 张让刚想阻止,却被刘辩一个锐利的眼神打了回去。 泥水没过了刘辩的小腿,他却并不在意,学着一旁的老农拿起秧苗就插了起来。 “娃儿哟,没干过农活吧?” 老农笑着问道。 “是啊老伯,我是游学的学子,见大家忙碌便想着帮帮忙。” “你呀,插得别太深,离得别太近也就是了,不然老头子我还要帮你重新插嘞!” 老伯笑了笑,稍稍指点了几句。 刘辩心领神会,但不出一刻,他便汗流不止,腰酸背痛。 “老伯,这一直弯着腰,您受得了吗?” “受不了那行啊?不把这地伺候好了来年吃啥?” “如今算好的了,这是咱陛下的皇庄子嘞,陛下不仅给我们这些灾民一条生路,还弄出了新的农具,比以往啊,省力多了!” “是啊!咱现在的陛下,真是个好陛下。” “听说前阵子还杀了许多阉狗!这些地就是从阉狗手里夺回来的!” …… 老伯说罢,地中的汉子们对刘辩的夸奖此起彼伏,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而一旁的唐瑁,看着刘辩的身影,立刻拉住了张常侍的手,“快传史官。” “蔡大人!陛下此举可入曲辕犁的表文之中,请蔡大人动笔,在下愿为蔡大人磨墨!” 袁滂闻言立刻拉着蔡邕说道。 “是也!古今天子,除了三皇五帝外,也就高祖光武曾下地,与民同乐了。” 蔡邕说罢,立刻动了起来,小太监们伺候着搭起了书桌,袁滂真的在一旁伺候起了笔墨绢帛。 “哎,娃儿,你身后跟的那几个咋不来帮忙嘞?” 老伯看着和刘辩一同来的几个老头,问道。 “他们都是富家翁,听说了曲辕犁的事情,都是来学习的。” “那可不好,啥好东西到了有钱人手里都变了意思了!不能叫他们学了去!” 老伯闻言立刻直起腰板,抄起农具就想冲过去打架。 还好刘辩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老伯,曲辕犁是皇帝让工匠做的,他们学去了也不敢藏私的。” “哎呀,娃儿说得对啊,老头子倒是糊涂了。” “老李头,我早跟你说了这天好变吧!” 一旁的年轻人端着水桶走了过来。 “哦?变天何以见得?” 刘辩乃是天子,自然对这类问题颇为敏感。 第11章 刘辩问事于田亩之间 “要说这国运呀,除了陛下,也就咱庄稼汉最能知晓!这土肥不肥,天气好不好,还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儿?” 年轻人说着,给刘辩端了一碗水,见他手上有泥土,便喂他喝了下去。 “哎,今年开年天虽不错,但就怕有虫灾啊。” 李老伯饮了一碗水,有些担忧地说道。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虫灾的确是东汉末年的首要灾害之一。 “老伯我曾读到过一种防治虫灾的办法,等秧苗长成之时,用石灰、秆草灰筛成细粉,洒在禾谷之上,蝗虫便不会去吃。” “还有一法,可在庄子内饲养鸡鸭,也可捕食蝗虫。” 刘辩说完老伯点了点头。 “第一个法子倒有些苗头,老头子我会立刻上报庄长的,但是第二个嘛,人都吃不饱了,哪还有余粮喂鸡鸭?” 刘辩闻言,也只能默默记下,毕竟蝗灾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成形,只怕是会将大汉根基彻底吃干抹净。 “老伯可知飞蛾扑火?其实那蝗虫亦然,虫灾将起之时,可派人夜间巡查,田间挖坑后竖起火把,等那虫儿过来被火烧灭后,再埋入坑中。” “哎呀娃儿,你是何处来的学子?怎的有如此多办法?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庄长,好叫你娃儿也有个差使。” 李老伯说罢便要起身,此刻一匹飞马从远处奔来,骑马的兵士将一封信交在了张常侍手中。 张让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拆封读信。 “陛下!陛下!大喜啊!青州大捷!” 张让一面喊,一面顺着田亩奔了过来,喊声之响,让跑出十几步远的李老伯也止住了步子。 刘辩接过信件一看。 “臣,曹孟德,三拜九叩。” “臣得陛下天谋之恩,不敢揽功。” “臣初入青州,便与黄巾贼徒大小奋战十余场,尽皆大胜,然,贼徒之中不乏纯善百姓,孟德不忍弃陛下子民于不顾,乃分军粮于民,民尽归心陛下。” “但臣所带军资有限,未敢轻动,曾书信与青州太守,然太守虽资军于臣却奈何贼徒反攻,正当困顿之时,陛下遣天军至此,以解臣燃眉之急。” “王越将军勇猛异常,却仍有仁心,匹马单骑杀入敌营阵斩敌首之余,不曾乱杀妇孺,而以陛下天威示之,遂贼军尽归陛下。” “经臣初步统计,贼寇之众约有四十余万,其中妇孺、稚童、老者所占半数,臣已请王将军轻装简行,先行回京,望陛下早作裁断。” 刘辩看了信十分满意,但对四十万人的安置起了担忧。 “张让,拿地图来,只要京都左近的。” “遵旨。” 张让满面的喜色,让小太监跑回了马车中出去地图。 不一会地图便到了刘辩手中。 他看着洛阳所在的司隶州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陛下,上洛郡上接雍州,下达荆州,既可驰援洛阳,亦可对豫州用兵,乃是上上之选!” 刘辩听了童渊的话,顺着地图看去,上洛郡就在洛阳左侧,的确是上佳之选。 “不知当地可容得下这四十万之众?” “容得下的陛下,黄巾之灾加上士族圈禁,当地的望族早已搬迁,再加上历年旱、虫两灾,流民便是有一小半从那里来的。” 刘辩听了张让的话,虽然说的是那个理,但就是越听越气,恨不能踹他一脚。 “陛下?” 李老伯怔怔地指着刘辩,刘辩瞧了过去,老伯立刻缩回了手指,跪倒在地,他这一跪,田里所有的庄稼汉全部跪倒在地。 刘辩见状立刻把手中地图交给了童渊,随后把老伯扶起来,“快起来,我大汉的江山还要靠你们这些庄稼汉养活嘞!” “陛下,草民不敢啊!” 刘辩那能犟得过常年劳作的老伯,扑通一下,他又跪进了泥地里。 “诸位,起来!朕有话要说!” 刘辩无奈,好了一嗓子,在场的众人听到皇帝下令,尽皆保持着立刻能跪下的蹲姿。 刘辩看了只好摇了摇头,“你们是我大汉的衣食父母,更是我大汉的子民,朕要你们站直了!” “没有你们辛勤劳作,哪里来的高官厚禄,哪里来的五谷丰登?” “朕从光武先帝,学治国之道,于民一篇,先帝只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何意?就是说,大汉待老百姓好,大汉便好,大汉对老百姓不好,这天下是否姓刘犹未可知啊!” 刘辩说完,身后的臣子吓得尽皆跪倒,可地里的庄稼汉们却渐渐挺起了腰板。 “快!记下陛下之言!” “在记了!” 蔡邕拨开了袁滂的手答道。 “朕,当效仿光武先帝,效仿高祖皇帝,更要效仿三皇五帝,善待尔等,今日朕便借你们劳作之地处理政务,不知可否?” 刘辩说罢,不顾身份,对着一众庄稼汉拱手行礼。 这一下让这群汉子有些发愣,皇帝说了不让跪,却又学不来文人作揖,只要不住地鞠躬行礼。 “张让,老师,我们席地而坐,继续讨论。” 刘辩说罢,走上了实地,脚上的泥水很快便被春风吹干,他却浑不在意。 “我基本同意老师的安排,张让,快马急行,让孟德直接带人前往上洛郡,可不来见朕,且百姓到地后,当整合当地未离开的百姓,重新编撰户籍。”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若无可用之人,只怕反倒添乱一场。” 唐瑁立刻跑了过来,说道。 “国丈定有办法,直说无妨。” “臣听闻颍川荀氏有一对叔侄,乃是辅国良臣,臣愿书信一封,请他二人入朝为官。” “准了。” 刘辩微微一笑,立刻同意,这让几位大臣连着自己的老师都颇为惊讶。 “继续说,编撰户籍之后,当不分军农,尽数开垦农田荒地,这件事交给张常侍办,牲畜和农具,皆有朝廷垫出,先免除上洛郡两年赋税,卿等可有异议?” “臣……” 除了奋笔疾书的蔡邕外,唐袁二人有些跟不上刘辩的速度。 刘辩放慢了语速再说了一次,袁滂觉得先不提免除之事,好让军民一心。 “嗯,袁爱卿这建议可用,但是该免还是要免的,袁爱卿记得当朝上奏便好。” “这……陛下,如此大功,臣岂敢……” “袁爱卿,你并非汝南袁氏,可谓是朕的孤臣,而今你年事已高,期间辛劳朕是知道的,不必再说了。” “是啊袁老,你就收这吧。”张让立刻说道。 刘辩见袁滂没有意见,立刻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朕需效法先秦耕战之法,以定中原,然先秦法度森严,有违人道,便以屯田制改之。” “朕观晁错曾言,徙民实边之说,颇为有理,今当以司隶州为边,设典农官,募民耕田,此为民屯,参与民屯者可免兵徭两役。” “无战事之时,可令军兵耕种军屯之地,且佃且守,只需缴纳地租即可,剩余粮食就地建仓,可供军需。” “但典农官一职,需精通术数,且刚正不阿,袁爱卿是大司农,不如就由袁爱卿的公子袁涣担任如何?” 刘辩行事雷厉风行,不仅大臣们听到了他的命令,连田里的庄稼汉们也听到了。 他见唐袁两老正在沉思,而庄稼汉们跃跃欲试的样子,索性便让他们说两句。 “李老伯,有话直说,这里不是朝廷,说错了也无事的。” “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大见识,但只有一件事咱庄稼汉清楚。” “就是那开荒难,守土却容易,若是军民一心开了地,咱们得了好处,却薄待了军士,到时只怕遭殃的还是我们……” 李老伯说罢,刘辩点了点头。 “此言有理,此事分为三步解法,其一将官当以身作则,其二兵士粮饷不可拖欠,其三须明正典刑,若有军士劫掠者,当斩不赦!” “陛下,此法虽好,但人心自古难以约束,不知……” 唐瑁发出了疑问,一旁的张让却笑意盈盈。刘辩随即点头让他解答。 “陛下早就想到办法了,陛下前日里命一众史官重写我大汉历代诸将事迹,如今已经编纂成册。” “届时只要每处军营设一位宣讲官,每日早晨训练,午饭时宣讲,午后耕种,晚饭时再行宣讲。从根本上教会兵士何为大义,便能有效杜绝上述之事。” 张让说罢还看了一眼刘辩。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要说别的技术他可能记得不多,但是思想教育这块,现代华夏人,简直手拿把掐。 袁、唐两老闻言,深知其中利害,立刻将张让摁到了蔡邕身边,张让刚装完,原本还在得意,却犟不过俩老头,尤其是刘辩的岳飞,只得仍由他们裹挟。 第12章 刘辩重立南北军 “蔡大人,我说你记,陛下方才所言皆是要入史书的。若有不足的地方,张常侍请补充。” 袁滂无奈地看了一眼蔡邕。 蔡邕却不觉得累,反而哈哈大笑,引得一众大臣和庄稼汉也一起大笑。 后世之人读到少帝问事与田亩之间,觉得如此事迹不该居于庙堂之上,索性改编成书流传坊间。 “张常侍,皇庄之事本就是你负责,我也干了农活,该放饭了吧?切莫铺张,与众人一般便好。” 刘辩挑眉看向张让,他立刻冲入庄内开始催饭。 皇庄内,田亩中。 刘辩看着远处的炊烟,啃着一块薄饼,就着凉水顺下,倒也无比惬意。 “蔡大人,袁大人,此事应该让朝臣尽知啊。” 唐瑁拱手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石油之事不可透露,朝中不乏有表里不一之辈。” “袁大人所言甚是,表奏我已写好,不知明日,两位谁来开口?” 蔡邕看着唐袁二人,沉声问道。 “陛下可用之人太少了,如此年纪,竟要日日忧虑国事,做臣子的有罪啊,还是让我用这篇表奏拉拢一二吧。” “唐老有可用之选?” 袁滂问道。 “侍中杨彪,弘农杨氏可用,京兆尹司马防,颍川司马氏亦可用!” “不行,还得加上王允王大人才好,三人共同表奏,” 此刻的袁滂也是一心为了刘辩着想,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蔡、唐两人一致同意。 “先前我观陛下手指地图,居于汝南和颍川处,稍有滞阻,但颍川世族如今以国丈为首,我想陛下之意该是拉拢的。” “但陛下刻意提及我非汝南袁氏,似是对汝南袁氏颇为忌惮啊。” 袁滂见两人首肯,继续说道。 “的确,汝南袁氏本就是四世三公,嫡子袁术又是汝南太守,朝堂之上司空袁逢又无亲近陛下之意,其心难料啊。” 唐瑁点头道。 “人心难测,说不定此番表奏后便能让这群墙头草不再两边倒。你我三人除了国丈之外,谁又是一开始就对陛下信心满满呢?” 蔡邕说罢,将表奏递给了唐瑁。 仨老头一顿猛聊,饭是一口没吃,却定下了疏袁的计策。 刘辩自从有了玉玺国运的加持,耳聪目明,太庙之中便是何处落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仨老头说话,他又岂能不知,只是由着他们去罢了。 毕竟对于汝南袁氏这只大老虎来说,刘辩觉得真的没有拉拢的必要,袁绍色厉胆薄,袁术更有称帝之心,如此世家,还是灭了的好。 刘辩和童渊两人见仨老头不吃,默默地在一旁狼吞虎咽,今日他最开心的除了大捷之外,还能收获荀氏叔侄。 “国丈……荀氏叔侄,荀彧可直接入朝觐见,荀攸便送与孟德一用,切记,莫要搞混了。” 刘辩咽下口中食物,大声说道。 “臣遵旨。” 在刘辩的意难平中,荀彧也算一位,无汉禄可食,实在不该是这位王佐之才的结局。 而且,有了荀彧之后,郭嘉和戏志才还会远吗? 刘辩思索着,又吃了块饼。 时值午后,他想着难得出宫,索性便放慢了回城的脚步,带着众人在洛阳城中逛了一圈。 期间刘辩见到商户多半闭门,行人面无喜色,便出言询问。 接着从张让处得知,黄巾之乱时,便有许多人口逃往荆豫之地。 这事让刘辩颇为不爽的同时,也拔高了他拿下荆豫之地的欲望。 “童渊有一事不解,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为何还要夺取荆豫之地?” “老师,朕虽归位天子,但权力早已下放,各大太守刺史更有私兵,有刀在手,又岂会心甘情愿重新拱手称臣呢?” “当然,其中也不乏忠义之辈,但朕必须要告诉他们,朕有光复大汉的能力,这样他们才会真心实意地重归大汉麾下。” 刘辩坐在车内,缓缓说道。 “对了张让,朕年岁也差不多了,宫中该备一些酒了,农庄新研制的酒水,先抽一成送入宫中。” “陛下,今日我已去过作坊了,酿酒师说,再过小半年,便能有一批不错的成酒了。” “此事你做得不错,但你已位至常侍,朕封无可封,你说朕该如何赏你?” 刘辩侧目问道,他觉得宦官还是要时常敲打才好。 “这……陛下言重了,臣谨记陛下那日所言,只有陛下在臣才能活得好。” 看着张让惶恐的表情,刘辩笑道,“这样吧,再过半月左右,商贾会来宫中,你去取一些样酒留在宫中,届时朕会和他们做一笔大生意。” “这生意的后续,便交给张常侍了。”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膀,张让闻言,喜上眉梢,他作为常侍自然知道这批酒的价值。“陛下这是要补我倒腾皇庄的亏空啊,还是陛下对咱好啊。” 深夜,太庙中,刘辩一如既往地在读书。 最近他对荆豫两州之事颇为感兴趣,索性童渊是个顶尖的游侠,各地之事,知道的也不算少。 “如此说来,长沙太守孙坚与那袁术有些不合?” “是如此的陛下,孙坚此人极为刚烈,而袁术之流却有些蝇营狗苟了。” 童渊捋了捋胡子说道。 “陛下!王将军回来了!” 张让说罢,王越已经站在了太庙之外,解甲挂印。 “王将军可剑履入太庙,快进!”刘辩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陛下真乃天神也,所谋分毫不差!幸不辱命。” 王越连忙跪倒,三跪九叩。 “孟德未报我军折损,想必是要让王将军面呈的。” 王越闻言,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启禀陛下,我军并未折损,死伤皆是西园兵士,我来时,已将新军合入曹校尉麾下了。” “如此便好啊,只是苦了舅舅的心血了,十万西园兵士所剩几何?” “死者两千余人,伤者过万。” “嗯,张让,快马急报,阵亡将士抚恤金由大将军的名义出资,先送将军府,再送孟德处。” “此外,再发一令,令助军左右校尉,赵融、冯芳快马加鞭,从孟德处带回西园兵士,交由大将军管理。” 刘辩说完,张让立刻遵旨发令。 “王老师,此战你觉得统兵将领如何?” 刘辩看着王越问道。 “孟德实乃大才啊,同岁而论,我不如也,不过陛下,四十万之众,虽其中不乏妇孺,但也过于数目巨大,只恐……” “老师勿虑,用人不疑,只是答应两位老师的两千兵卒,只怕要扩一扩了。” 刘辩说道此处,王、童二人眼中精光一闪。 “王越领中尉之职,下设执金吾,统领一万缇骑。” “童渊领卫尉之职,下设羽林左右监,统领一万羽林军。” “微臣领旨!” 刘辩的两位老师,立刻纳头便拜,童渊还好,王越本就是虎贲将军,如今成了中尉,也算是升职了。 “两位老师,朕给你们的担子颇重,手下可选得力之人军务,皇城武馆之事才要两位老师多多上心的活水之源。” 刘辩这话说得很明白,你们的弟子门生就往里塞吧,顺便多收些门徒,只要你们觉得可以,就进我的禁卫军。 要知道,古时候皇帝的禁卫军可是很多武人梦寐以求的岗位,旁的王朝这种职位通常会被世族大家垄断的。 好在此时刘辩身边除了颍川唐家这个文官世族外,并无其他世族明显示好,如今重设这南北两军,也是在向天下武人释放一个可以投靠自己的信号。 “对了两位老师,等学宫的武部建成后,只要是老师看得上眼的弟子,朕可赦其前罪。” 刘辩突然想到了侠以武犯禁,索性便给他们一路绿灯。 “多谢陛下厚爱,臣等定当广收门徒。” 王、童两人感动得不行,这可比什么官职更有用,一旦宣扬开来,他们便是本朝独一份,日后估计大部分武官都会出自他们的门下,简直是原地就成了新兴世家。 “陛下,司空袁逢求见。” 张让一脸的为难,显然是拦过了,却没拦住。 “陛下!你难道是要毁了我大汉社稷吗?” 第13章 司空袁逢送人头,刘辩发怒中奸计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音,对于袁家,刘辩没有什么好感,但却不好驳了当朝司空的面子。 刘辩看着张让,示意不用再拦。 不出几息,一个白头白发手持金龙拐的老头儿,便走入了太庙之中。 “张让,袁逢手中的金龙拐是先帝赐下的?” 刘辩看着金龙拐,心中生出一股不适。 “启禀陛下,倒也不是先帝所赐,是那袁逢自视四世三公之尊,请旨打造的,先帝倒也未说什么。”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他一面等待着老头儿近前,一面拿起了手中的玉玺。 闭目感受下,原本如同小蛇一般的国运,此刻额头已经微微凸起,下腹两侧也有了要长出四肢的迹象。 下一刻,原本在他手中安静缠绕的国运小蛇,竟猛地对着前方嘶鸣起来,蛇口长大,四是要吞了前方的什么东西。 刘辩心中一惊,立刻睁开双眼,那袁逢老儿恰巧矗立在前,只见他高举金龙拐,轻砸了三下地面,才缓缓拜倒。 刘辩此刻手中握着玉玺,岂能察觉不到他金龙拐中散发的金色国运? 腹诽之下,他迅速回忆着有关袁家的资料。 “原来如此!看似引董卓入京的是我那便宜舅舅,实则是袁绍献计,这老头子虽然不在明面上,但实则早就料定了我大汉衰颓,而那董卓残暴。” “其嫡子袁术坐镇汝南为一郡郡守,其庶子则以四世三公之名奔赴冀州拉起一支队伍,说是讨董,实则是为自家正声威罢了。” 刘辩想到此处觉得好笑,老头子要是知道两个儿子都被曹孟德打败,不知该作何感想。 “袁爱卿,朝堂之上不见你禀奏,却深夜入我大汉太庙,这是为何?” 刘辩拔高了大汉太庙的声调,发出了质问。 袁逢哀叹一声,手中金龙拐重重扣在地上,国运激荡之下,竟让刘辩连着王、童两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臣原是要告老还乡的,但感念先帝恩遇,便是在临走之前,有一良言劝告陛下。” “陛下悍然斩杀常侍,实乃明智之举,但亲曹操这等宦官之后,又邀百工入御花园,却是有坏纲常之举。” 刘辩闻言,心中暗骂,“你是来替你儿子喊冤的是吧?” 袁逢见刘辩不言,继续说道,“陛下万乘之尊,岂能亲下田地?又纳贱民之言,如此政令岂能在朝中颁行?” “袁爱卿的意思是,政令只能出于你汝南袁家之手?是也不是!”刘辩本就对袁家心中存怒,老头儿半夜追到太庙,竟是为了推翻自己的核心政策,这岂能让渡? 刘辩先前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稳住外戚、宦官以及文臣之间的平衡,加之登基之初,皇权不稳,这才用了诸多怀柔和置换的手段。 可这并不代表刘辩作为一个现代人,会没有脾气!刘辩一手握天子剑,一手拿着玉玺,国运加持下犹如煌煌天威一般。 袁逢并不抬头,这位三朝老臣对于皇权的运用早就心领神会了,他将金龙拐拿到身前,重重一杵。 “嘭!” 一声巨响,地砖碎裂。 “臣,愿以耄耋之躯,死谏陛下!” 这一声巨响,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王、童二人当场斩杀了,但此刻两人虽然气恼,但也只能站在刘辩身后。 而这也是刘辩第一次直面世族对皇权的挑战,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袁逢,却始终一言不发。 “哼,小皇帝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身后即便有高人坐镇,也无法扭转你从小怯懦的性格。”袁逢心中暗想,缓缓抬起脸庞,花白的头发,无法盖住他炙热的目光。 若是在灵帝或者本来的刘辩眼中,这货妥妥的忠臣,但在此刻的刘辩眼中,他却是一个名为世族势力的排头兵。 刘辩手中玉玺传来的国运逐渐暴躁,这股力量不断影响着他的思考。 “好,好,好!我刘辩岂能苦了你这等三朝忠臣?”刘辩说罢,眼中泛红,似有一股狂暴之色。 下一刻,刘辩屈膝半蹲,腰间天子剑架在腿上,他单手抽剑,身形一闪而过。 “哐当!”金龙拐的龙头被天子剑战落在地。 当然,一同落地的还有袁逢那颗带着惊恐状的人头。 太庙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唯独刘辩知道,玉玺内的大汉国运,正在吞噬袁逢这个四世三公分走的国运。 “呼!”刘辩长出了一口气,“张让,下旨,袁逢夜闯太庙,自侍老臣,毁坏太庙,本就罪不容诛,还以不亲百姓之言,诽谤朕,朕一怒之下,失手斩杀。” 张让一面记,一面留着冷汗,他也知道刘辩跟着两位名师天天练武,但是真的动手还是第一次,这无疑让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陛下,除恶务尽啊,若是消息走漏,只怕汝南袁术会因其父谋反!” 王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说道。 “不好!朕……中计了!”刘辩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袁逢这恶贼既然能知道他亲自下田,岂能不知道别的事情?“快!两位老师各领一军,一位去袁逢府上搜集证据,一位出城往冀州去!一定要追上袁绍!” 此刻刘辩脑中,董卓和袁逢勾结的脉络已经清晰可见,再加上后宫刘协与董太后的支持,只怕真的能一击击溃这风雨飘摇的大汉王朝。 “啊!”一阵剧痛从刘辩脑中传来,他立刻调查起了手中的玉玺,原来玉玺中的国运吞噬了金龙拐后,已经化成了一颗金蛋,正在积攒力量。 “陛下……” “快去,莫要管朕!一定要快!王将军,你去袁府内,带上张常侍,一定要搜出袁家勾结西凉董卓的罪证!” “陛下,若是没有呢?” 童渊开口问道。 “张常侍,便宜行事,明日早朝若是没有,你便不用来了。” 刘辩头痛欲裂,抓着张让的衣领吼道。 张让吓得连连称是,三人领命后立刻退出了太庙。 一时间空荡荡的太庙只剩下刘辩一人,面对袁逢人首分离的尸体。 刘辩看着满地的鲜血,一阵恶心翻涌而上,将他今日吃的晚膳全部呕了出来,亲手杀人后的恐惧也随之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无力的举着天子剑,恶狠狠的看着地上的死尸,“老贼!设计害我!大汉便是有你等虫豸才会如此孱弱!” 刘辩怒吼着,剧烈的头疼让他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手中的利剑对着袁逢的尸体再次挥下。 “陛下!”太庙门外,太后与唐姬听了张让的通禀立刻赶了过来。 何太后立刻差人搬走了尸体,随后她封上了太庙的大门,亲自擦洗着地上的鲜血。 “唐姬,照顾好陛下,今日那几个太监不能再留了。” 何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将地上血迹擦净后便退出了太庙。 唐姬缓缓靠近了还握着利剑的刘辩,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她轻手轻脚的摸上了刘辩的手腕。 “啪嗒。” 刘辩手中的天子剑应声而落。 唐姬见状立刻把刘辩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西凉和汝南要起兵了……要起兵了。” 刘辩本就是男子,加上近日来的锻炼,自然不是唐姬能抱得动的,她只得跪坐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将刘辩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一面轻柔的按压着刘辩得到太阳穴,一面出言宽慰刘辩的心情。 “陛下自有国运天佑,何必惧怕董卓呢?” 刘辩听闻天佑二字,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唐姬那粉嫩的脸蛋,以及自己太阳穴传来的舒适按下感,他立刻放下了紧张的情绪。 连日来的辛劳与筹谋,在这一刻化作了无法抵抗的困意,让刘辩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醒过来,已是清晨,偌大的太庙中,唐姬丝毫未动,更是整夜未眠,刘辩有些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陛下,您醒了?” “嗯,朕已有破敌之策!该上朝了!” 第14章 围师必阙,岂能赶尽杀绝? 唐姬亲亲嗯了一声,便开始为刘辩整理仪容。 晨光下,少女的脸颊紧贴刘辩。 一时间让刘辩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但看到了唐姬半蹲时略显痛苦的表情,刘辩有些心疼地将她扶了起来。 脑海中回想起原本属于唐姬的结局。 这位忠于刘辩的唐姬,始终不离不弃跟着自己的丈夫,甚至在丈夫死后,李傕见她无依无靠,想要纳她为妾,被她严词拒绝。 想到此处,刘辩不禁心头一酸,“皇后还是回去休息吧。” 听到刘辩的话,唐姬微微一愣,泪珠顺着眉眼落下,滴落大殿的声音清晰可闻,刘辩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哪知道怎么哄她,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逃也似的走出了太庙。 “陛下,那袁逢果如陛下所言,暗通西凉!” 张让见刘辩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身后的太监抱着一堆信件一路相随。 刘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让立刻说道,“陛下,这些证据都是实证!” “陛下,臣奉命追击袁绍,奈何袁绍轻装简从,臣只射伤了他的肩膀,并未将人留下,不过右校尉淳于琼本想随袁绍同去,却被臣当场拦下。” 童渊见刘辩出了宫门,立刻跟了上来说道。 “押淳于琼去大殿,殿上朕会下令杀他,但老师可用死囚替他,朕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做。” 刘辩说完又看向了赶来的王越。 “陛下,臣已将京城四门全部设卡,尤其是去寿春的路线,更是沿途安排了军士,若发现乘骑快马者一律拦下。” “多谢老师悉心筹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此法若能延缓一月时间,朕便有转圜余地。” “即日起,两位老师立刻训练缇骑、羽林两军,朕也会参与训练的。” 刘辩说完,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抵挡了朝堂。 他稳坐龙椅,身旁的何太后投来了令他宽心的目光。 刘辩看着堂下战战兢兢的群臣,意识到自己悍然斩杀袁逢的事情已经在文武之间传开了。 此刻武将显得气势汹汹,而文臣却有些萎靡。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张让一声高呼,让文武百官为之一惊。 果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一众文臣便走出了队列一起跪了下来,刘辩对着张让勾了勾手,“回陛下,这些都是袁氏的故交门生。” 刘辩闻言,心中稍安,“众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一众文臣缓缓起身,看向了为首的太傅袁隗,“陛下,臣为太傅,却教导无方,竟使陛下亲手斩杀朝廷重臣,臣愿请辞!” “哦?袁爱卿的意思是,尔兄袁逢闯我大汉太庙有理?辱朕有理?大胆!袁隗,可还知道什么叫天地君亲师吗?” 刘辩手握玉玺,立于龙椅之前,此刻玉玺内的国运早就破蛋而出,一头蛟龙的虚影缓缓出现在刘辩背后,这无疑让他的气势再涨一截。 “国…国运化实!这是多少年没出现过的奇观了!” “不对啊,我等不该是来规劝陛下从善如流的吗?怎么感觉陛下说的才是真相啊?” …… 一时间,堂下文臣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索性一拱手退回了队列之中。 袁隗老脸一抽,心中暗暗叫苦,“即便陛下要罚,也不该亲自动手斩杀司空,所谓刑不上大……” “住口!刑不上大夫就是为你等虫豸犯了错擦屁股的借口!尔兄无诏擅闯太庙,朕可视其为刺客!” “袁逢仗着四世三公,不顾常侍拦阻,入太庙后用金龙拐毁坏太庙。” “朕欲好言相劝,其却以死相逼,如此恶贼,欺朕年少,怎能不斩?” 刘辩借着气势,将袁逢所行之事当堂讲出,一众跪在袁隗身后的文臣,只觉得心中一苦,站错了队。 “臣……” “朕还未说完!其子袁绍夜逃冀州,还有这些袁逢与西凉董卓按照联络的迷信,张常侍,分与众臣一观!” 刘辩说完,小太监们抱起一堆信件,开始分发起来。 “恶贼!当诛!” “陛下如此神武,居然还想勾结外官发动宫变!你袁家是逆贼不成?” 一声声如洪钟般的质问声敲打在袁隗的脸上,他苍老的手掌想要去捡地上的信件,瞧个仔细,但终究还是知道自己哥哥与两个侄儿的为人,竟一激动倒在了堂上。 一众文武无人敢上前搀扶,刘辩见状,不顾身份,亲自走下龙椅,将袁隗扶了起来。 “太傅,朕感念你的启蒙之恩,也知道你与袁逢并非同党,朕不愿错杀忠良!” 刘辩说罢,一拱手,对着袁隗就是一摆。 袁隗只觉得脑袋嗡,恍惚间便要再次跌倒,却又被刘辩一把扶住,霎时间老泪纵横,“臣,愿以此戴罪之身,告老还乡,启蒙幼童,为陛下歌功颂德!” “不必如此,朕的鸿文学宫仍需主教,太傅仍是太傅,此事朕也有错,虽掌公器,却悍下杀手,乃是朕少年心性,望太傅不计前嫌,继续教朕。” 刘辩说罢,再次躬身拜下,心中暗想,“我要是让你走了,袁家的门生故交全去了袁绍那里不说,还让他们有了攻讦朕的口舌,留你在身边,他们胆敢起兵,便是不忠不孝!不如老老实实给朕打工。” 袁隗此刻白发飘散,似是瞬间老了十岁,但看向刘辩的眼神多了敬佩和感恩,“老臣但凭陛下差遣!” 刘辩闻言,后退几步,抽出腰间天子剑,以迅雷之势削去发尖,他手中握着自己的头发大声说道,“朕乃天子,但仍需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如今斩发代首,以儆效尤!望诸位臣公齐心协力,共保大汉万年不朽!”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张让见状立刻带头高呼。 一时间山呼声不绝于耳,一场政治阴谋,到此也算是化解了一般大半。 “启禀陛下!臣手下都尉来报,昨夜董太后带着渤海王离宫奔着西凉而去!” 王越跪倒在殿前,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董太后亦是朕母,渤海王乃是朕弟,随他们去吧。”刘辩表面痛心疾首,暗自却欢喜得紧,以董卓的心性,手里有了刘协做筹码,不出半年便会高举大旗。 “陛下,臣等有奏!” 王允、杨彪以及司马防立刻出列,手中捧着蔡邕所写表奏上前朗声喊道。 一部屯田法案,以及刘辩问事田亩的圣君形象,跃然纸上,便三位大臣说得无比生动,一时间满朝文武尽数归心,无一人敢提反对意见。 “此功不在朕一人,如今袁司空已逝,便由杨爱卿接任司空一职,司马爱卿原职不动,再兼任御史中丞。” 刘辩微微点头,立刻封赏了两人,至于王允已经是司徒,自然不必再封。 “陛下,荀彧已在殿外,是否?”张让在刘辩耳边低声问道。 “退朝!请文若入太庙一叙!”刘辩闻言,立刻满眼放光。 第15章 王佐之才荀文若! “退朝!” 随着张让的呼喊,刘辩早就已经迫不及待。 太庙门外,一位青衫书生,拱手行礼。 “文若快进来!” 刘辩抑制不住对荀彧的期待立刻高声喊道。 “难道陛下真有光武先帝辅政?居然知道我这乡野之人的表字?”荀彧带着狐疑的心情走入了太庙之中。 光武帝塑像之下,刘辩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食物,以及皇庄送来的样酒。 “不必拘礼,快坐吧。” 刘辩一抬手,示意荀彧同桌而坐。 “这……” 见荀彧拘谨,刘辩立刻招呼两位老师坐下,荀彧见状这才有些局促的落座。 “不知陛下点名要草民觐见,所为何事?” “朕要你辅政。” 荀彧闻言,全身一僵,他想抬头,却又不敢直视刘辩。 “光武先帝赞你有王佐之才,朕也听国丈多次夸赞与你,料定你有这本事,但毕竟文若无功在身,先做朕的侍读祭酒如何?” “这……祭酒已有蔡邕大人担任,臣无才名岂敢……” “先生不必担忧,蔡爱卿忙着管理朕的百匠所,不会计较这些个虚名的。” 刘辩说罢亲手为荀彧倒酒,荀彧不敢看刘辩,只得看向王、童二人,两人只是微微拱手,迎接着刘辩倒酒的动作,除此之外并无意外之色。 “难道陛下经常亲近臣下吗?”荀彧面带狐疑,将酒饮下,烈酒化作一道暖线直入肺腑,“好酒!” 荀彧惊呼一声,立刻跪倒在地,大喊御前失仪。 “先生,这又不是在殿上,不必如此,朕听闻先生所学甚广,不如我便把这酿酒之术说与先生,看看是否还有能改进的地方?” 刘辩说罢,荀彧立刻起身,“竟是陛下所想?” 王、童二人点了点头,“不仅酿酒,陛下还改进了农具以及诸多惠民之术。” “请陛下赐教,臣愿闻其详。” 听到了荀彧称自己为臣,刘辩心中一喜,这显然是接受了刘辩所封官职。 他立刻拉着荀彧带着酒水,前往了百匠所的临时驻地。 经过工匠和刘辩的一通解释,荀彧对如今的大汉科技有了全新的了解。 “陛下真乃天人也,臣一时间竟无法消化这如此多的技术。” 荀彧躬身跪拜,手上拿着的是,在刘辩的许可下,他所画的图纸与说明。 “无妨,先生可以慢慢参详的。” “臣终于知道陛下撇下袁氏这杆大旗的底气所在了。”荀彧看着一旁的石油罐子,心中还在为方才的爆燃而后怕,“只是陛下,西凉人马具精,如今有了渤海王作质,只恐其心中难安反贼之心。” 荀彧这话说得很巧妙,一面说出了董卓的野心,一面撇清了渤海王与董太后的罪责。 “臣愿为陛下引荐两人,此二人是随着臣一同入京的,虽为寒门,却又不世之才,可解陛下之忧!” “先生速速去请,朕在太庙等候先生。”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朕的郭嘉、戏志才!这把稳了!” 晚膳时分,刘辩今日并未同两位老师前去练兵,就是在等这两位不世之才。 在几人来之前,刘辩已经想好了拉拢的法子,“手中有美酒,还怕降不住这两个酒鬼吗?” “臣,荀彧,参见陛下!” 正当刘辩兴致勃勃的时候,荀彧的身影出现在了太庙门口。 “先生快请!” 刘辩一声令下,自己也端坐桌前。 只见荀彧有些尴尬地拉着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缓缓走到了自己跟前。 “在下…戏…戏志才” “在下郭奉孝。” 刘辩看了一眼两张已经喝到发红的醉脸,示意两人坐下。 “咦?竟有如此醇香之美酒?” “奉孝,给我留点!” 两人刚一落座,便凑到了刘辩身前的酒前,郭嘉先人一步,一口饮下,瞬间飘飘欲仙,而那戏志才则如同痛失良机一般,在一旁捶胸顿足。 荀彧见状,眼皮狂跳,“陛下,请勿怪两人失仪之罪,是臣不待他们醒酒,硬将他们二人拉来的。” “无事,无事,恃才傲物常有之事,两位先生,朕这里美酒管够!可愿留下?” 刘辩小手一挥,张让立刻让小太监端来了更多美酒。 “刘公子其言当真?”郭奉孝醉眼朦胧,看着刘辩。 戏志才则是一下便扑到了刚送来的酒缸旁,好一番痛饮用。 “自然当真,不过为两位先生的身体着想,今日后当每日由文若定量,不可贪杯。” 刘辩笑了笑答道,一旁的荀彧闻言,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嘿嘿,刘公子小气!此酒制法特殊,纯度也高,莫不是心疼钱财?” 郭嘉跌倒在刘辩身旁,一口酒气熏了刘辩一脸,荀彧见状两条眉毛已经拧成了一股麻绳,却又不敢说话。 “先生既然爱酒,也知道此酒特殊,可愿赐教?” “赐教不敢当,但奉孝知道,如此烈酒,需下猛料!刘公子既然以祖上之威酿酒有方,又何须向他出求呢?” “奉孝此言有误!刘公子年岁尚小,若非祖荫庇佑,岂不被掌堂的掌柜蒙骗了去?” 两个酒鬼一唱一和地借着酿酒之事讽刺刘辩,刘辩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即便刘辩真的放在心上,一怒之下要惩罚他们,他们也能借着醉酒求情,最后至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便能转头他人,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俩酒鬼见刘辩不说话,“刘公子请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两位可愿在文若手下当朕的侍读?” 刘辩说吧,戏志才喉结微动,郭嘉却站起了身子,“太小了,不干!” “奉孝!御前失仪,你是要害死我等吗?”荀彧咬牙切齿的问道。 “奉孝只愿扶保一明主!若无明主可扶,只愿醉死在这酒坛之中。” 郭嘉微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试探之意,等待着刘辩开口。 “两位可知道我要开设鸿文学宫?鸿文之意,便是要我大汉子民能有读书的机会。” 刘辩不动声色,主动为两人倒酒。 “陛下……此言当真?” 戏志才与郭嘉异口同声的问道。 一旁的荀彧冷哼一声,将自己去参观百匠所的见闻记录丢给了两人,“若不是陛下爱财,今日文若便要陪你等酒鬼共赴黄泉了!” 就两人被荀彧一骂,酒醉之意稍有缓解,立刻看起了记录。 看一篇,两人身上的醉意便被吓退了几分,直到看完全部后,两人跪倒在地,连呼有罪。 “起来吧,好在今天只有我和常侍在,常侍嘴严,必然不会说出去,若在殿前,为了维护皇权,朕才是真的不得不罚你们。” “多谢陛下,臣有一问,陛下这些改进涉及了方方面面,却独独漏了军武之工与织造之术,这方面臣倒是有些见解的。” 戏志才咽了口唾沫,立刻说道。 自从国运再次提升后,刘辩觉得自己的脑袋更加清明了,连同穿越前所学的知识也能回忆起许多的细枝末节。 经由戏志才的提醒,刘辩立刻眼前一亮,决定借由他手,将这个时代的技术再次推进一个高度。 “张让,赐笔墨与戏先生,就在太庙之中献策。” 刘辩说罢,满怀期待地看向了郭嘉。 郭嘉被刘辩炙热的目光望的有些发怵,“臣有一策,欲献于陛下!” 第16章 鬼才郭嘉,献计三策。 “奉孝快快说来!”刘辩眼睛一亮,对这位遗计定辽东的鬼才十分期待。 “臣以为,陛下之患,并非西凉董卓或是那汝南袁绍。” “哦?难道西凉铁骑和汝南的兵马不足为惧?” 刘辩闻言微微一顿。 “臣以为,当先收服北海孔融、徐州陶谦、荆州刘表。” “奉孝,莫要夸夸其谈,陛下雷霆手段,不可有误啊!” 荀彧闻言,立刻出言提醒道。 “文若,非是奉孝骇人听闻,实在是这几人或占地利。或占人和,乃陛下大敌也!” “先说北海孔融,此人乃是孔夫子后代,民间声望极高,更有让梨典故,实则其人野心勃勃,并非纯孝之辈。若袁绍归冀州后,得此人相助,高举义旗,当为陛下之患!” “臣以为,当先下诏命,出一军直入幽州,扶正幽州牧刘虞,再调辽东公孙瓒为冀州牧,以孔融为冀州长史,互为牵制,再令其二人剿灭袁绍,此一患可除之。” 郭嘉一边饮酒一边缓缓说道,虽然他说的计策刘辩作为现代人曾经想过,但绝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详细。 “先生的意思是,以幽州刘虞牵制公孙瓒与孔融?” 刘辩微微一想便点头了其中关节。 “正是如此!” “可是朕手下可用之精兵不多,且多为步卒,跨州连郡,只怕损耗过甚啊。” 刘辩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此计可等明年兵精粮足之后再出奇兵,届时可令精兵沿途展示陛下天威!” “先生对朕还真是有信心啊,料定了西凉必败?朕可得良马无数?” “自然如此,再说荆州,荆州之地水陆兼并,却刘表在此地经营日久,陛下可学秦昭襄王,令其朝贺,再囚于京城。” 郭嘉微微一笑,说出了对刘表的计策。 “此计是否过于冒险?臣听闻荆州嫡子体弱多病,主母又是荆州蔡氏一门,只怕刘表过日不回,这荆州便要变天了啊!” 荀彧摇了摇头,似是不支持他的决定。 “正要如此,陛下大可与那刘表直言荆州之患,想来刘表其人能镇守荆州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其中矛盾,一旦将这火星点燃,陛下便能协助刘表降下霹雳手段!届时其嫡子刘琦势必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此计甚妙!但也不可操之过急,待学宫建成之日,刘表自然会来拜见朕。” 刘辩虽然惊喜,但郭嘉所说的计策全是应对未来的潜在威胁的,眼前的汝南袁术与西凉董卓却只字未提。 “陛下莫急,待臣慢慢道来,这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其州牧陶谦可谓是谦谦君子,乱世之中保护徐州百姓开垦荒田,颇有陛下屯田令之风,陛下可遣与其交好的司空杨彪,劝其为我后盾,牵制袁术。” “如此一来,陛下只需面对西凉兵马,那西凉董卓刚刚吞并并州丁原不久,若他以为陛下势弱来攻,必大败而归!” 郭嘉说完,刘辩却有些举棋不定,对于此刻的汉军来说,西凉与并州的铁骑,简直是噩梦,自己舅舅手中说是有十万兵马,实则可堪一战的人数不足三万而已,这点他早就派两位老师查实过的。 “陛下,那董卓骑兵虽然强大,但其发兵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不得民心!” “且其吞并丁原后,若带兵直奔洛阳,势必将多兵寡,且一路急行军而来,人困马乏,陛下只需坚壁清野,令大将死守陈仓,待到时机一至,必可一击而退!” 郭嘉说罢,脸上笑意不断,自信满满的自饮自酌。 而刘辩则立刻让张让拿来了地图,西凉入洛阳,董卓军进入司州的第一站必然是陈仓! “此战何人可为帅?” “左将军皇甫嵩!此人曾在灵帝时,与董卓一同抵御狄道王国来犯之兵,当时守的便是陈仓!” 郭嘉眼眸一亮,直指要害,刘辩思索再三,还是让张让传召了皇甫嵩。 此刻刘辩手下堪用的武将,全部都在练兵,何进之流就甭提了,而郭嘉所说皇甫嵩的确是汉末的名将,可堪一用。 “臣,左将军皇甫嵩,拜见陛下!” 皇甫嵩卸下甲胄,跪在了殿外。 “将军免礼!快快请进。” “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皇甫嵩瞥了一眼郭嘉和戏志才,虽有不悦,却没明说。 “皇甫将军不必如此,文若是朕的侍读祭酒,其余两位都是朕的侍读,这位郭奉孝更是举荐你领兵对抗来犯的董卓大军。” 对于武将,刘辩从不拖泥带水。 皇甫嵩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饮酒的郭嘉,随后立刻领旨,“臣,早朝时就想启禀陛下,奈何太傅之事让臣一时乱了阵脚,好在陛下圣明,那董卓的确会利用董太后与渤海王作乱!” “哦?朕听闻董卓其人风评不错啊。” 刘辩故意问道。 皇甫嵩摇了摇头,“其人野心过甚,又吞并了丁原旧部,得了吕布张辽等猛将不说,并州兵马也尽归其麾下,如此权势,他又岂能甘心做个西凉太守?” “朕听闻,爱卿曾与董卓一道对抗狄道人王国的叛军?” “确实如此,当时董卓劝臣坚守陈仓,臣纳其言,果然让狄道士兵人马俱乏,然臣欲追击时,董卓又说穷寇莫追之言,可见其虽懂兵法,有些谋略,却也不是什么大才。” 皇甫嵩仔细的讲了当时的经过,这些与刘辩穿越前了解的基本不差,董卓在当上相国之前的确谨小慎微。 “好!如此说,朕便放心了,左将军先带西园兵马直奔陈仓,建立防线,三日后,朕亲往之!” “陛下……区区董卓,怎敢劳陛下亲征?” 皇甫嵩不解的问道,这位老将本能的觉得,这是皇帝在看不起自己。 “皇甫将军,陛下此为有深意,事关国运,请将军莫要透露。” 郭嘉见状立刻端了一杯酒递给了皇甫嵩,皇甫嵩见刘辩点头,不再多说,饮下美酒,便奉命前去。 刘辩正要夸一番郭嘉的才智,却听见身后的戏志才动了。 “陛下,臣画好了。” 戏志才说罢,递上了他觉得可以改进的技术,以及更为省力的织造设备,更是附上了对抗骑兵的武器装备图纸。 刘辩将设计图捧在手里,接过毛笔,根据自己的回忆,在他的基础上又加以改良,看的戏志才心中一惊。 “想不到臣是在班门弄斧了,惭愧惭愧!”戏志才礼貌地拱手说道,“只是陛下,难道真的得了光武先帝教导吗?不然十岁孩童怎能懂得如此之多?” 戏志才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戏爱卿,这铁蒺藜和绊马索,由你亲自前往百匠所监督,三日内要锻造完成,发完陈仓!” 刘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手颁下了旨意。戏志才心中一凛,立刻领旨连夜赶去了百工所。 “张让,收拾两床被褥,朕要与两位先生促膝长谈,再送一些吃食和酒水去百工所,莫要寒了戏爱卿的心。” “诺!”张让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文若,陛下得先帝梦中教导之时,我信了。”郭嘉惭愧的摸了摸鼻头,看着荀彧说道。 “哎,有你等友人,险些害苦了我,不过我觉得你的计策可以再改一改,屯田之后司州境内的粮食数量会大幅增加的,届时可用陛下手中奇货钱粮掌控诸郡……” 刘辩听着两人对谈,心中一惊,“好个王佐之才,经济战都被你想到了?到底你是现代人,还是我是?” 第17章 智囊解策,子龙归汉! 翌日早朝。 刘辩不等张让开口,便让司空杨彪领了去往徐州劝说陶谦的诏命,并让其带上了十万贯钱,与五千石粮食,以示对陶谦开垦荒田的鼓励。 随后又下诏让公孙瓒领了冀州牧,孔融领了冀州长史,虽然并未直接出兵干预此刻公孙瓒与刘虞的争斗,但也算是一定程度缓解了刘虞的压力。 满朝文武见刘辩政令不断,大都心悦诚服,无人敢提反对意见。 下朝后,何进紧跟刘辩脚步,入了太庙。 “陛下……” “朕明白舅舅的意思,朕让皇甫嵩带走了舅舅手中最后的兵马,但此事是为了防范董卓利用渤海王作乱,舅舅你要理解朕啊。” “原来是这样!” 何进闻言似是想透了关节,立刻点头。 “舅舅莫慌,两位助军校尉今日便可带回孟德手中的西园兵马,届时还需舅舅整装待发,等待朕的诏命呢。” “臣遵旨,只是陛下让那皇甫嵩领军,臣再去恐怕……” “舅舅放心,届时朕亲自帅军前往,军武之事,还需要舅舅多多辅佐,对了舅舅,若董卓当真作乱,平叛之后,舅舅当为朕镇守西凉” 刘辩笑了笑,看着何进说道。 “陛下这是要赶臣走?”何进不解,面容显得有些委屈。 “舅舅何出此言?西凉出马,乃是大汉军事重镇,放在他人手中朕岂能不怕?万一再出一个董卓,舅舅叫朕如何是好?” “你我亲舅侄,舅舅难道不愿为朕分忧吗?” 刘辩此刻眼中含泪,紧紧抓住了何进的一双手,缓缓问道。 他见何进不说话,立刻补充道,“舅舅,我知你忠烈,可满朝文官世族却总是以屠夫之论攻讦你,若你真去了西凉,再建功勋,虽无塞王之名,却有塞王之实。” “如此一来,文臣世族再构陷舅舅,侄儿也能从中斡旋,不让舅舅蒙冤呐!” 刘辩说得情真意切,看得何进一阵感动。 “臣已是国舅,并不在乎虚名,更不在乎官职,只愿为陛下,为国家分忧!” 何进说罢,显然已经是被刘辩忽悠住了,刘辩心想,“有你这么个特权在,还真不好动手清除那些卖官鬻爵的尸位素餐之辈。” “舅舅明大义,朕心甚慰,还望舅舅多多生子,也好给我助力一二。” “陛下言下之意是?” “子承父业嘛,舅舅何必多此一举?” 何进闻言心中大喜过望,立刻拱手告退,与自己的妹妹分享这一喜讯。 “陛下还真是会对人下菜碟啊。”太庙中,郭嘉与荀彧相视一笑,缓缓说道。 不知从何时起,满朝文武甚至洛阳百姓都习惯了刘辩以太庙为学宫的事情,更有甚者,甚至鼓吹刘辩是得到了历代先帝的培养,才居于太庙之中。 “文若,昨夜所言之事,朕倒有一想法,不知可否。” 刘辩说罢,端坐在两位先生之前,一边用午膳一边说道。 “陛下请说。” “朕想以曲辕犁、石油、蒸馏酒、丝绸锦缎、纸张等物件为基础,重铸货币。” 刘辩说完,就连才思敏捷的郭嘉都没有接话,同荀彧一样开始沉思。 片刻过后,荀彧率先发问,“陛下这是要废五铢钱?” “倒也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先以贸易收缴民间钱币,再统一制作新币罢了。” 刘辩放下碗筷,缓缓说道。 “陛下!此计乃是奉孝开智以来见过的最为狠辣之妙计!”一旁的郭嘉眼眸一亮,立刻说道。“臣原本不解陛下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升商人地位,此番一说,臣心领神会!” “哦?奉孝快说!”荀彧急切地问道,而刘辩却放心的吃起了自己的午膳。 “其一若商人地位不高,则无法推广商品,就不能以奇货收缴天下银钱。” “其二若以奇货将原本银钱收回国库,再统一铸造,便能掌握发行钱币的权利。” “其三若将新币与奇货挂钩,不需几年,百姓便会只认新钱,不认旧钱,此举大大增加了诸郡起兵谋反的成本与代价!” 郭嘉兴奋地说着,刘辩却对这位鬼才的眼界与学识有了新的认知,毕竟就连现代人也很难快速领会其中的深意。 “在下不解,为何百姓只认新币?请赐教。” 荀彧看了郭嘉一眼继续问道。 “曲辕犁对应农夫,纸张对应士人,蒸馏酒与丝绸锦缎对应的乃是世族乡绅,若陛下发了新币,并下旨让大汉境内只能以新币购买此类商货,你荀家是否会兑换新币?” 郭嘉饮了一杯酒缓缓说道。 “会换,不仅会换,还会先换,因为换的人多了,陛下必会下旨调整兑换比例的!” 荀彧点了点头,肯定了郭嘉的说法,然后默默地在手中纸上记下了郭嘉今日饮酒一杯的字样。 郭嘉看后,眼皮微微一跳,“这就对了,此时若某地造反,新币的铸发权又掌控在陛下手中,届时反贼拿着旧币或私币买粮,难度可想而知!” “不光如此,此计推行后,那些不与陛下同心的世家大族也要掂量掂量,陛下是否会给他们极高的兑换比例,以此消耗世家实力。”郭嘉继续补充道。 “对,朕所忧虑的就是这点,世家大族知道了此举背后的深意,势必会严词拒绝,所以除了奇货,还得有兵锋和大义才好!” “陛下,荀氏一族,必然首当其冲,支持陛下。” 荀彧立刻拱手道,他听了郭嘉的解释后,深知这是大汉未来国祚的基石,区区世家利益,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 “陛下,朝中大臣,弘农杨氏,颍川唐氏,早就站在了陛下身边,其余大族,只怕陛下亲征之后,拍陛下的马屁都来不及嘞!”郭嘉再次喝了一杯,大笑起来。 “这便是昨夜陛下要御驾亲征的原因?” 荀彧一边记下郭嘉饮酒,一边略显震撼地看着刘辩。 “适逢乱世,朕愿先做光武帝,做个马上天子,再学文景两帝,重开盛世!” 刘辩说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待荀彧和郭嘉用过饭后,他立刻下旨,令张让备好了马车,送他们去往城西处的练兵营之中。 “两位先生请看,这边是老师练兵所在,可有什么建议?” 刘辩指着城西连绵的营帐笑着问道。 “臣少学军阵之事,但看得出王将军实乃大将之材,扎营有据,军规严谨。” 荀彧拱手回答着,而郭嘉则是被一旁正在实验的石油罐投石器所吸引,“真乃天神之兵也!” “两位先生,今日起,朕午膳过后便要到这军营之中与兵士同练,既然两位是朕的侍读,自然也是要相陪的,莫要嫌苦啊。” 刘辩说罢,拉着两人的手腕便朝着练兵的地方走去。 他自身有着国运加持,又同名师学了几月,力道比两个读书人自然是大得多。 郭嘉愁眉苦脸地跟在身后,快走了几十步,便开始气喘吁吁。 “奉孝,你要多多锻炼身体啊,朕可不想天妒英才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 刘辩关心地拍抚着他的后背,说道。 郭嘉抬眼看着刘辩,心中软处竟被触动,不由得眼眶红润,“臣不敢负陛下恩遇,定当爱惜自身!” 几人正说着,童渊领着一位英武少年走了过来,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却身强体健,精神饱满,一眼看去便不似常人。 而手中紧握的那杆长枪,又为他填了几分杀气,如此将种让刘辩不由得心中叫好! “陛下!这位乃是臣新收的弟子,名赵云,字子龙,乃是常山真定人!他的天赋可比臣先前的弟子加在一起都高了不少啊!” 童渊一脸兴奋的介绍着自己的徒弟,而此刻地刘辩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埋下的种子终于开花了呀!我的子龙啊!” 第18章 刘辩俘获军心,子龙随身护卫 刘辩毫无顾忌的想要勾住赵云的肩头,却被他灵巧的避开,随后又是深躬一礼。 “云,不敢僭越!” “又不是在朝堂之上,私下你我师兄弟相称便好。”刘辩摆了摆手,随后立刻看向童渊,“两位老师都忙着练兵,朕看这护卫之职便交给子龙吧。” 童渊闻言,稍稍沉默后立刻点头答应,“陛下,子龙本就是带艺投师,他的武艺再过几年必能入当世一流之列,倒也堪用。” “多谢陛下厚爱,但…云更想在沙场建功!” 赵云低头叩拜,说出了自己的志向。 “子龙兄弟啊,男儿当为执金吾,这可是我大汉开朝便有的说法,如今适逢乱世,陛下兵多将寡,免不了要亲自上阵,随身护卫又怎么会上不得战场呢?” 郭嘉一眼便看出了刘辩的爱才之心,立刻出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臣愿为陛下护卫!” 赵云眉头一挑立刻领旨。 “好,随朕与士卒同练!”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头,领着几人来到了军阵之前,王越一挥手,让士兵们停下了训练,“陛下!” “王老师好,朕前些日里已经让史官前来宣讲,不知道可有作用?” 刘辩站在帅台上问道。 “起初大家也就当个乐子听,但是听多了之后,臣能明显感觉到士兵们的精气神都发生了转变。” “原本这些兵都是逃难来的百姓,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但现在可不一样了!臣基本的指令基本能做到令行禁止,甚至聪明些的都能入阵了!” 王越说着说着,眼中满是佩服之色。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怎么也猜不到,刘辩是如何想出这思想教育的法子的。 “可惜司州无良马,平了西凉之后,老师手下就是两支铁骑了。” 刘辩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王越的训练结果十分满意。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台下的兵士,“朕问大家!平日里的伙食如何?” 刘辩说完,台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作答。 “实话实说便是!”王越大喝一声后,台下随即炸开了锅。 随着讨论结束,为首的几个兵士站了出来,“回…回陛下,饭食管够的,就是…就是…菜有些少,去得晚了就抢不到了。” 一旁的王越和童渊听罢,有些尴尬,却又不敢打断刘辩。 “是啊,朕想来也该是这样的,毕竟这些年大汉入不敷出,各地更有天灾人祸,不然大家也不会逃难了是不是?” 刘辩说着,便缓缓走入到兵士当中,几人一见立刻神经紧绷,护在刘辩身前。 “老师,不必如此,这些都是朕的子民,朕的亲兵,若是朕的亲军之中还有意图害朕的人,朕这皇帝不当也罢!” 刘辩一把推开了王、童二人的护卫,大声说道。 他这一言立刻拉近了自己与士兵们的距离,周围的汉子们看着刘辩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局促和恐慌。 “陛下说得对啊,这几年也不知怎的,天不让人活命啊!” 刘辩身侧的一个庄稼汉,望了望头顶的青天,有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身边理由有人用手肘戳了戳他,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跪在了刘辩面前认罪。 “你何罪之有?难道在我大汉朝说真话也变成罪过了?”刘辩将他扶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草…草民张二娃。” “好,张二娃,朕来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这十几年,老天不让大家活命。”刘辩哀叹一声,拍去了张二娃膝盖上的尘土,“想必大家都听过黄巾起义的口号吧?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一众兵士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全部都跪倒在地。 “不必跪下,大家席地而坐便是。”刘辩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张角说的没错啊,这天下哪有长生的仙人?哪有不灭的王朝?” “往前数,秦朝统一了天下,却又二世而亡,王朝更迭的例子比比皆是嘛。” 一众武将此刻已经脑袋发蒙了,他们的皇帝居然在带头说着大不敬的话,而荀彧和郭嘉早已知道了刘辩想要说的真正内容,尽力安抚着王、童两人。 “陛下说的是啊,那咱还当啥兵啊,是不是?” 看着身下的士兵们开始打趣,刘辩也不恼,待到众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继续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为啥当兵呢,往小里说,为了口饱饭。” “陛下,草民没读过什么书,这保家卫国的事情,和咱庄稼汉有啥关系呢?” 张二娃看着刘辩问道。 “当然有关系,你们手中没有刀枪,敌人便会抢你的粮食,抢你的婆娘,抢你的孩子认他人做爹,这样的事情,大家愿意看到吗?” 刘辩环视一周,一众庄稼汉有些陷入了沉思,有些则被刘辩的话勾起了悲惨的回忆。 “他娘的,不能!绝对不能!” 张二娃一声高呼,引发了如浪潮般的附和。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今乱世,朕欲学霍去病,领军封狼居胥,平定天下,好让大家有朝一日能够解甲归田,看儿孙绕膝,五谷丰登!” “但,朕亦知道,大厦将倾,以一人之人无法力挽狂澜,所以朕要让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保住我大汉天下!” “朕可答应诸位!若汉室重兴,朕必给诸位分田分妻分钱!” 刘辩这话说得深入浅出,即便是没读过书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众士兵听了,眼中泛光,一股名为希望和期待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牢牢地种了下去。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辩身后的赵云也是众人中的一员,他立刻跪在刘辩脚下,重重一扣。 “我信陛下的!我是从陛下的皇庄里来的,陛下不仅杀了弄权的宦官,更不嫌弃咱们庄稼汉,亲自到皇庄里种田,还在田头处理国家大事,这天底下那个皇帝能像陛下这样的?” “我是青州来的!自从来了洛阳,就没有饿过一顿,不仅有饭吃,还有衣服穿!我也信陛下!” “嘿嘿,你们这群小崽子懂个甚!俺婆娘还在上洛郡务农嘞,陛下不仅借咱们牛,还给了新的农具,那农具可好用了!让女人也能种田了!咱庄稼汉不是那不知恩的白眼狼,俺和婆娘说好了,她种地,俺当兵!活着挣功领赏钱!死了也不算白吃陛下的粮食!” …… 刘辩看着激动的士兵们,不断诉说着自己执政以来的功绩,心中一暖,不禁眼眶红润,“果然我华夏的百姓,不论在哪里都是最可爱的。” “多谢诸位,今日起,朕当与诸君一同训练!老师,发令吧!” 刘辩心中豪气干云,转身看向王越。 王越微微一点头,立刻开始了今日的训练。 “文若啊,你说咱陛下是吃什么长大的?你十岁的时候能有这本事?” 郭嘉一边摸鱼,一边问着身边的荀彧。 “哎?奉孝,你怎么不拿自己十岁之时来比?” 荀彧吃力地举着长矛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两个时辰的训练过后,荀彧与郭嘉都是累得不行,刘辩也不遑多让,三人手上满是长时间举重物磨出的血泡。 刘辩见状也不矫情,索性下令在营中享用晚膳。 张让忙前忙后,给每人上了一碗米粥,一块薄饼,一叠酱菜。 军营之中,只有校尉以上才有资格吃肉,不一会,几人便被王、童两人桌上的烤肉吸引了过去。 刘辩强忍馋意,吃起了自己的米粥,而郭嘉却不干了,没有肉可以,但是没有酒绝对是要了郭奉孝的老命。 “侍读,营中禁酒啊,咱先对付一口,回了宫里咱家给你上酒可好?” 张让如同哄孩子般哄着郭嘉,这才让他答应下来。 “报!陈仓告急!西凉军董卓谋反,已率三千人直逼陈仓城下!” 一位日夜兼程赶来的军士,直入帐中,跪在刘辩身前递上了战报。 “张让,去请大将军何进、司徒王允前来见朕,两位老师,请点三千精兵,随时待命!” 刘辩举重若轻,接过求援信,放在一旁继续用饭。 第19章 月下识貂蝉 一时间众人皆放下了手中的吃食,看着刘辩。 而刘辩则是一切如常。 两刻过后,张让带着何进与王允走入了营帐之中。 两人头上满是汗珠,显然一路紧赶而来。 “舅舅,董卓已到陈仓城下了,请舅舅亲率西园兵马,奔赴前线支援皇甫嵩。” 刘辩放下碗筷看着何进说道。 “陛下,董卓那厮只带了三千骑兵,何必如此紧张?” 何进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冷眼。 刘辩摇了摇头,耐心的说道,“董卓该是带着本部的三千精兵来袭,朕料定他身后还有援军,此刻不去,等董卓援军一到,陈仓城内势必军民之心尽散。” “臣失言!臣领命。”何进虽然不读兵书,但却愚蠢之辈,立刻跪下行礼。 “现在就去,日夜兼程,不可沿途逗留!” 刘辩说罢,张让已经写好了诏书,他从腰间摸出玉玺,用力一盖后,将诏书放入了何进手中。 见何进离去,刘辩又看向王允,“此战朕要亲往,王司徒请让你女儿貂蝉同朕一同前往。” 刘辩说罢,众人呆愣。 “陛下?臣女可退敌?” 王允不解地问道。 “可退,汉武先帝已将退敌之法尽数告知于我,诸位可知道美人计吗?” 刘辩自信满满地问道。 “臣领旨!” “王司徒,朕走后,国事当以太后与国丈为准,曹校尉那边的事情便由他做主,若有臣公欲在朕离京时诋毁学宫或屯田一事,王司徒可与国丈商议后以朕所留诏书诛杀逆贼!” 刘辩说罢,张让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刘辩如法炮制,将诏书送到了王允手中。 “臣,不敢负陛下嘱托!” 王允说罢,立刻跑出军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几个老头儿早就对刘辩心服口服,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命令,他们都会一丝不苟地遵守。 “陛下,曹校尉那边送来两个人,还有一封书信。” 张让见刘辩处理完王允的事情,立刻贴耳说道。 “书信给朕,将人请进来。” 刘辩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曹操那边屯田已经初见成效,但他也听闻了董卓进攻陈仓之事,所以从手下挑选了两个堪用的汉子送来给自己当个护卫。 他放下书信,抬眼一看,两位如同山岳般壮硕的汉子已经站在自己身前。 “见陛下为何部跪?”张让在一旁小声提醒后,两个汉子才反应过来。 “草民,典韦,拜见陛下。” “草民,许褚,拜见殿下。” 刘辩闻言心中一喜,“曹操这是把自己的保镖送来了?” “两位壮士请起,朕观典韦壮士颇有古之恶来之风,不如以后便叫你恶来将军了。”刘辩说罢,再看许褚,同典韦一般不遑多让,“许褚壮士,朕也赐你一字,便叫虎痴如何?” “陛下怎知我曾杀猛虎?” 许褚一脸懵懂,不解的问道。 “孟德信中言明了两位的事迹,两位壮士,明日朕便要率军出征,可愿同往?” 刘辩起身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起身分站刘辩左右,一时间抬眼望去,三人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凹”字。 如果以现代的标准来看,典韦许褚两位皆有两米以上的身高,且一身如同刀刻斧凿般的肌肉,旁人看一眼便会心生畏惧。 “我二人本在青州讨生活,归了曹校尉后,他差我二人来保护陛下安全,陛下放心,有我们在,无人可进陛下身前!” 典韦、许褚拱手抱拳憨笑道。 刘辩高兴地点了点头,却见王、童两人有些跃跃欲试,“两位壮士,这两位乃朕的老师,不如请两位壮士与朕老师竞技一番如何?” “陛下想看,我等义不容辞!” 许褚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王、童两人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营中士兵听说了几人的对决,立刻一涌而出,围成了一个圈,等待好戏上演。 “诸位都是朕的忠臣良将,点到为止便好。” 刘辩一声令下,典韦率先冲出,直奔童渊而去,手中两柄短戟舞得如同水车一般,场上顿时寒光四射。 “来得好!”童渊微微一笑,一招青龙出海,精准地架开典韦即将砍下的短戟,随后翻身一招回马枪直取典韦咽喉。 典韦眉头微皱,庞大的身躯竟异常灵巧,两段后跳,躲过了这惊险的一枪。 他不等童渊变招,立刻掷出左手短戟,破风声响彻耳边,童渊一个乌龙绞柱,在千钧一发之际,架开了典韦的投射。 典韦看了一眼童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看向了刘辩,“陛下,打不过了,我进不了这位老将军的身,若是拖下去,或可能胜,却也是惨胜。” 童渊一脸喜色,拱手说道,“陛下,典韦将军这手掷戟,有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之能啊。” “典将军莫要气恼,童老师乃是当世枪神,能得老师如此评价,典将军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典韦闻言没有丝毫的气恼,只是默默地收起武器,站到了刘辩身边,宛如一尊门神一般,一言不发。 许褚见同僚吃瘪,抖了抖手中的朴刀,大喝一声开始了自己与王越的对决。 王越双手紧紧握住八面汉剑,此剑乃是大汉军事能力的集中体现,可双手握,也可单手握。 许褚手中朴刀大开大合,抬手便是一招乌云盖顶,朴刀裹胁着巨大的力量迎头斩去,王越双手舞剑,向上一格,两件兵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都为之一惊,王越深吸一口气,眼神如炬,身体前倾迅速迈进两步,随后一个侧翻避开了许褚的力劈华山。 剑锋一转,王越右手握剑,起身近前,左手牢牢勾住许褚的右臂,右手剑花一抖,直接撩向许褚的脖颈。 许褚怪叫一声,立刻舍弃手中朴刀,扭身握住王越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王越手腕一抖,长剑飞出手中,在空中不断旋转,照这个架势,许褚若是不躲,先中剑的必然是人高马大的自己。 许褚立刻松开王越双手,连连退去,“不打了不打了!您老的招式太怪,猜都猜不到的。” “哈哈哈,许将军莫怪,这是王某当年在各处游侠时悟出的剑法,上了战场必然是许将军的打法更为合适。” 王越抽剑回鞘,笑着说道。 得到了前辈夸赞的许褚,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刘辩身旁。 “四位将军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许褚、典韦,朕拜两位为亲军校尉,编入羽林卫中,明日一早随朕亲征。” 刘辩今天极为高兴,一口气收了三位排得上号的名将。届时对战西凉军又多了一分底气。 正当两人谢恩之时,张让带着以女子走了过来。 “陛下,王司徒的女儿貂蝉到了。” 张让说罢,在场的众人尽皆识相的散去,而张让身后,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飘然下拜。 “臣女貂蝉,叩见陛下。” 刘辩借着朦胧月光,挑目望去,貂蝉身段婀娜,一张白皙的脸庞虽被面纱所盖,却依旧难掩倾国之容。 貂蝉伸出玉指,轻轻摘下脸上面纱,月隐云头,火光下,貂蝉的双眼扑闪,静静地望着刘辩。 “陛下?” 刘辩见美人如斯,只觉心中一紧,若单纯比样貌,貂蝉是胜过唐姬几分的,加之貂蝉此刻正值芳龄,朱唇轻启,柔声软语下,竟让刘辩有些头晕目眩,“好家伙!怪不得吕布肯她杀董卓,简直祸国殃民啊。” “张让,带着貂蝉回宫!” 张让闻言,眉头一挑,立刻心领神会。 第20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刘辩亲军奔陈仓 太庙外,赵云与许褚、典韦站在门外,看着荀彧和郭嘉两人来回踱步。 “奉孝,你说两军决战之间,陛下的美人计是要如何施展?” 荀彧停下了步子,转头问道。 “我也不明白啊,想不透,真的想不透。”郭嘉端起张让刚罐好的酒葫芦饮了一口。 荀彧见状,此刻也懒得管他,只得继续思考刘辩的用意。 “两位侍读大人,其实陛下也许可能只是看上了貂蝉姑娘,没必要如此紧张吧?” 赵云见两人来回地晃,于是出言说道。 “哎!有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郭嘉指着赵云说道,“不过这貂蝉姑娘只是王司徒的养女,此刻若收入宫中,只怕会引起唐氏猜忌,必须要提醒陛下!” “奉孝!喝多了吧!陛下才十岁!” 荀彧立刻拦住了郭嘉。 太庙内,刘辩也是来回踱步,看着站在眼前的貂蝉,有些举棋不定。 “会不会太便宜吕布了?老子好歹也是穿越者啊,哪有送漂亮媳妇给土著的道理?” 刘辩摇了摇头,想起了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如果吕布此人真如演义里写得那样,还真不好对付,让他用手下爱将的性命去换美人,这样的事情他刘辩还做不出。 “陛下可是为难?”貂蝉朱唇轻扣,缓缓问道。 “是啊,朕原本想让你施展美人计的,可见了你,朕有些后悔了。” 刘辩停下脚步,索性看着貂蝉直说了出来。 “陛下…为何后悔?” 貂蝉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朕说与你听,董卓手下有一猛将吕布,光武先帝说此人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吕布也有一个弱点,便是贪权好色,断智无谋。” 刘辩说罢,貂蝉显得有些惊慌,立刻下拜,“陛下,是要臣女委身吕布吗?” “是,你若能劝吕布归顺,此战十拿九稳。” “若臣女不能呢?” “那朕只能拖到董卓退兵,若此时汝南和冀州有异动,洛阳危在旦夕。” 刘辩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貂蝉闻言,咬着嘴唇,“臣女愿为国效忠!” 她话音一落,泪水滴落地面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传入刘辩的耳中。 “你非真心,不去也罢。” 刘辩强压心头不忍,转身说道。 “臣女…臣女若无父亲照拂,早已死在了黄巾之乱中,父亲曾对臣女说,陛下乃是光武先帝教养的真龙天子,臣女对陛下敬佩有加,愿为陛下手中刀。” 貂蝉抬起眉眼,微红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决绝,这让她更显得楚楚动人。 刘辩转身瞟了一眼,立刻转了回去,“当个明君好难啊!” 貂蝉见刘辩不回话,起身上前,“陛下先前为何后悔?” 一阵香风袭来,引得刘辩不得不回头,四目相对下,貂蝉倾国倾城的容貌染上了一丝泪痕。 “这他娘那个男人能忍得住?”刘辩心中怒吼,脚下却连连后退。 “罢了,今日见几位将军竞技,朕看那吕布也并非天下无敌之辈,且看到时胜负吧。” 刘辩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了下来。 “真的吗陛下?”貂蝉瞬间喜上眉梢,连连叩谢。 太庙内的角落里,一声女子的轻呼传来,唐姬被何太后从偏殿推了出来,并且他这位母后还贴心的关上了偏殿的大门。 “陛…陛下,臣妾与母后听闻陛下带了位绝美女子回来,所以…所以才……” 唐姬面如赤炭,支支吾吾的说着。 “无事,来便来了,有何要问的直说便是。” 刘辩瞬间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摆了摆手说道。 “臣妾…臣妾觉得,陛下不可用女子来换胜负…如此作为,只怕有伤国体,还会让宵小之辈更加猖獗。” 唐姬声若蚊蝇,却一字一句地凿传入了刘辩心中。 刘辩快步走到唐姬身前,拉起了她的双手,“皇后正乃朕之阴丽华也!” “来人!” “臣在!” 张让连蹦带跑的从偏殿走了出来。 “传令戏志才,令他将投石机及石油、铁蒺藜、绊马索等武备运往前线,朕明日亲自带走一批,后续武备,令他日夜赶工!” “臣这就去。” 张让狐疑地看着貂蝉和刘辩,强压心中疑惑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便被荀彧和郭嘉拦了下来。 张让只得一边往百匠所赶,一边皆是方才发生的事情。 “怪不得陛下夸奖皇后是光武先帝的贤后,军阵之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看来陛下是要一战定乾坤了!” 郭嘉提着酒葫芦高兴地说道。 “是啊,奉孝,我这就京兆尹府中,安排好明日事宜,你同常侍去协助志才吧!” 荀彧此刻信心满满,立刻出宫,郭嘉也挂起了酒壶,一脸正色。 太庙内,刘辩拉着唐姬的手,这让唐姬的脸越发滚烫。 “貂蝉今日便与皇后和母后同住吧,明日一早随我亲征。” 刘辩微微一笑,唐姬低头应了一声,拉着貂蝉便往偏殿赶去。 夜静如水,刘辩回忆着演义中吕布出现的剧情,如果没有刘关张三人,十八路联军还真拿他没办法。 “不知这三兄弟这次会不会来助战?若是有这三人的话,应该能更快拿下董卓才是。” 刘辩在太庙中谋划着,而偏殿内,何太后则是一脸审视的看着两女。 “早就听闻王司徒义女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哀家都自惭形秽咯。” “太后…臣女蒲柳之姿,岂能和太后相比。” 貂蝉低着头不敢多说,只是不停地叩拜。 “起来吧,辨儿自从听了光武先帝的教导,处事还从没如此优柔寡断过,貂蝉,你可知你方才站的地方,是陛下亲手斩杀袁逢之地?” 何太后亲手将貂蝉扶了起来,缓缓说道。 貂蝉闻言,心中一惊,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我这做母亲,方才也听得真切,辨儿既然对此事后悔,说明对你还算有情,若是皇后愿意,此战之后,便有哀家做主,纳你入宫可好?” 何太后看了看唐姬,问道。 “太后…臣妾并非善妒之人,况且…陛下是天子,理应如此。” “你看,皇后都应了,你若不肯,我也不会强求的。” 何太后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貂蝉身上。 “臣女…愿意的。” 貂蝉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唐姬,唐姬却对她报以微笑,貂蝉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清晨。刘辩站在何太后身前,她与唐姬亲手为刘辩船上盔甲。 “辨儿,做做样子也就是了,可不敢真的冲锋陷阵啊。” 何太后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连连哀叹。 “皇后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辩抬眼看着正在帮自己系腰带的唐姬,柔声问道。 “臣妾愿陛下武运昌隆,一战而胜。” 刘辩握住了唐姬的小手,“放心,会的。” 穿戴整齐后,刘辩同一阵武将直入朝堂。 “今日,西凉叛军董卓已在进攻陈仓,陈仓一破,洛阳便无险可守,国祚危殆,朕当以身作则,亲讨贼寇!不胜不归!” 刘辩没有任何废话,站在龙椅前抽出了自己的天子剑,手握玉玺高声喊道。 国运的加持下,刘辩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传遍了整个皇城。 “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三千羽林卫在城门外,高声呐喊,一时间洛阳百姓泼水净街,夹道相送。 上洛郡中,曹操带着一众官员朝着洛阳的方向躬身下拜,“愿陛下,武运昌隆,愿大汉,国祚万年!” 第21章 关羽一刀斩华雄,刘辩喜提三兄弟 陈仓城外,何进与皇甫嵩早已在等候刘辩亲至。 刘辩翻身下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毕竟没有正经地学过骑马,一路日夜兼程,磨得他屁股生疼。 “这大汉的马镫、马鞍还需要改进啊!” 刘辩心中想着,便命张让送来了笔墨,根据自己所学知识,立刻划出了一体式马鞍马镫的雏形,让人快马送回百匠所。 “臣,拜见陛下!” 何进与皇甫嵩跪倒在地。 “勉力,战况如何?” “臣早就令人坚壁清野,董卓见城下无处扎营,便将兵营扎在了十里外的山坡上。” 皇甫嵩拱手答道。 “皇甫将军,朕带来了一批百匠所新研制的投石机,射程约莫有六百步之远,请将军赶快将此物纳入守城序列。” 皇甫嵩闻言,脸上满是欣喜,立刻按照刘辩的命令执行起来。 何进则一脸惭愧地看着刘辩,“陛下圣明,臣昨日已派遣斥候绕过敌军布防前去侦查,的确如陛下所言,西凉并州之地,董卓老贼的援兵正不断赶来。” 刘辩闻言大手一挥,让自己的亲军入城,“舅舅,听闻董贼手下有一先锋华雄,日日前来叫阵,不知舅舅可有人选可斩此獠?” “自然有人,今日那泼贼若来叫阵,臣必让他有来无回!” 何进一边跟着刘辩登上陈仓城头,一面眉飞色舞地说道。 刘辩稳坐城头帅位,一眼看去,城前一览无余,的确如皇甫嵩说的那样,坚壁清野。 他刚想夸自己的舅舅,就见远处一骑拍马而来,“皇甫老贼,我奉董太师之命前来叫阵,尔等土鸡瓦狗可敢一战?” 刘辩见状摸了摸脸颊,看向了一旁的何进。 “谁肯出战?” 何进一声怒吼,一位将领拱手出列,“末将助军左校尉赵融愿往。” 赵融说罢,立刻翻身上马,手握长枪冲出城门。 “哈哈哈,你华爷爷不斩无命之鬼!” 华夏勒马举刀,直指赵融。 “吃你赵爷爷一枪!” 赵融冷哼一声,拍马上前,华雄弯腰躲过枪尖,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不出一合,赵融竟被枭首落马。 “还有谁!” 华夏举着还在滴血的长刀,朗声问道。 何进眼皮一跳,看了一眼手下的助军右校尉冯芳。 冯芳也不含糊,跨上马匹手握长戟便冲了出去。 “哪里来的小子?也配和吕将军用一样的兵器?” 华雄见状,一个照面,又送走了冯芳。 这两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将军,连擂鼓都没等到,脑袋边搬了家。 一时间城上的守城兵士,吓得连军旗都有些拿不稳了。 “平日里将你们好生练兵练武,如今竟在陛下面前给老子丢人!” 何进举起马鞭便抽向了自己手下军官。 此刻一位手握朴刀,鼻头微红的将官走出了队列,“大将军,淳于琼请战!” “嗯,右校尉武艺非凡,定能取胜!” 何进见走出的是淳于琼,便放下了心来,在西园校尉中,也就数他最能打了。 淳于琼翻身上马直冲出城,不等华雄放话,便是一刀乌云盖顶。 眼见刀锋直奔向自己的脖颈,华雄翻身藏在马腹之下,躲过刀锋的同时,展现出了惊人的马技。 淳于琼见状,轻喝一声,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径直转向了华夏的坐骑。 华夏心下一惊,手中大刀猛力一格,立刻调转马头开始与淳于琼缠斗。 一时间两匹战马低着头角力,不住的打转,而马上两人也是一招一式,拼了个有来有回。 “嘿!酒糟鼻!酒色空耗身体,看你能撑多久!” 华夏一拨马头,战马立刻钻入淳于琼的内侧,大刀横斩而来,人借马力,这一刀势大力沉。 淳于琼正如华夏所言,虽有些武艺,却贪恋酒色,持久力大打折扣,此刻又被敌人钻入了内侧,手中的长兵有些施展不开,一时间竟心生退意。 华夏抓准他单手拨马转身的机会,一招力劈华山,骗得淳于琼架刀横格。 “嘿嘿,去地下报到吧!” 华夏冷笑一声,迅速调转刀锋,横摆长刀,他猛地一夹双腿,胯下坐骑一声嘶鸣,向前飞奔而去,电光火石间,刀锋染血,人头落地。 刘辩哀叹一声,虽然他早知道如此,也是他有意送这帮没什么用的校尉去送人头,可他还是没想到华夏的武艺竟然如此之高。 “陛…陛下。臣有罪。” 何进立刻叩首,再蠢也知道自己手下连送三头,会挫败自家兵士的气势。 “算了舅舅,不怪你。” “陛下,今日不宜再战。” 郭嘉拱手说道。 “不急,让他再狂一会,朕所料不错的话,等会便会有天罚降临。” 刘辩摆了摆手,指着华夏身后冲来的一将,那人面若重枣,马匹四肢都绑上了布条,手中一把青色长刀颇为夺目。 “刘辩小儿,渤海王比你贤明百倍,还不速速退位让贤!” 刘辩听着华雄的垃圾话,见关羽还未到达战场,索性高声喊道,“华雄,我观你武艺不错,不如来朕麾下当个校尉如何?” “哼!小儿莫不是怕了?你若速速退位,华某可请董太师保你一命!” “哦?华雄将军,你看身后可是来催你命的阎王?” 刘辩哈哈一笑,指了指华夏身后。 华雄狐疑回头,却见一壮汉手握长刀跃马而来。 “你……偷……” 华雄还未说完,头颅便滚到了翻身下马的关羽身旁。 “关将军,还有两位英雄何在?” 刘辩在城门上高声问道。 “陛下怎知我姓名?还知道我兄弟三人?” 关羽撩袍便拜,开口问道。 刘辩笑而不语,指了指头上的青天。 董卓那边,见先锋华雄被一刀斩杀,立刻鸣金收兵,不敢再来叫阵。 …… 陈仓城中,刘备三人已经跪在了刘辩面前。 刘辩摆了摆手,朗声说道,“昨夜梦中,光武先帝曾言,今日有三位将星回来助朕一臂之力,果然如此。” “草民……” “将军莫急,先入营帐,稍后朕亲来拜访。” 刘辩打断了刘备的发言,立刻让张让送他出了自己的营帐。 若是让刘备在这里说出自己皇叔的身份,只怕何进会当场发怒,赶走刘备。 “来人,将三位将军的尸首好生安葬,传信回京城,一定要风光大葬的。” 刘辩看了自己的舅舅一眼,缓缓说道。 “多谢陛下,此事还是臣来办吧。” 何进显得有些落寞,他亲手培养的几人,如今曹操成了刘辩的心腹,其余的要么已经成了反贼,要么死在了华夏刀下。 看着她的背影,刘辩虽然心疼,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文若、奉孝,陪我去见一见三位英雄。” 刘辩说罢起身便走,典韦、许褚、赵云自然紧紧跟着。 张让给刘辩安排的营帐很大,张飞原本对刘辩的态度有些不满,但看着营帐内的吃喝,也只能把脾气咽了回去。 “皇叔!”刘辩一入营帐,便拉着刘备的手,眼中热泪回转,“皇叔,您终于来助侄儿了!” 刘辩这一喊,让刘关张三人有些发愣。 “陛下…您知道我身世?” 刘备咽了口唾沫,问道。 来见刘备之前,刘辩心中已经想过了对应的预案,若刘备真是忠心大汉的仁人君子,那他便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如果刘备是那先帝未死就自封皇帝的野心家,那自己便更要先发制人,稳住关张两人。 “光武先帝梦中教我,欲兴汉室,皇叔刘备至关重要,皇叔叫我等的好苦啊!” “这两位便是关羽,关云长,与张飞,张翼德两位神将吗?” 刘辩说罢,又拉起了张飞和关羽的手,满脸的期盼之色。 第22章 刘备奉旨守阳城,关羽帐下听朝政。 张飞虽然是莽汉,但也佩服刘辩近来的政令。 如今刘辩以皇帝之身,口称神将叫他,他哪里能端得住架子,立刻跪倒在地,“草民张飞,陛下何至于此?” 关羽亦然,虽然一身傲骨,但他忠于兄长,也忠于大汉,“陛下,关某戴罪之身,当不得如此大礼。” “关将军说的什么话,你的事情,光武先帝已经与我言明,你乃是被逼无奈的,朕当赦关将军之罪!” 刘辩说完,关羽又惊又喜,立刻拜倒,“谢!陛下隆恩。” 刘辩身后的几人早就对他的操作习以为常了。 倒是刘备,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平复的震惊中。 刘辩转身看向刘备,心中暗道,“不如先试一试他,看看他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 “皇叔,光武先帝曾说,这两位神将皆有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之能,皇叔若肯,愿拜关张为将!”刘辩拉着刘备的手缓缓问道。 此刻关张与刘备经历的还不算多,都是一脸希冀的望着他,而刘备似乎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先是看了一眼刘辩身后的典韦、许褚以及赵云。 “陛下,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我三人虽结拜为兄弟,但陛下有令,臣自当奉旨!” 刘备面色如常,义正言辞。 “皇叔,太好了,朕有一事欲摆脱皇叔,汝南袁术与逃回冀州的袁绍,实在朕之大患,皇叔可去上洛郡孟德处,自领一军,为朕守住袁术进攻洛阳的门户。” 刘备闻言重重点头,“臣愿率军驻阳城,此乃袁术快速进兵洛阳的关节之地,上可坚壁清野,坚守不出,下可驰援荥阳郡,陛下觉得如何?” “就依皇叔所言便好,只是孟德麾下皆是刚归附的新军,不知皇叔可需要助手?” 刘辩此言一出,明摆着是要拆分三兄弟的,刘备岂能不知道? “这…若是能与两位义弟一同前往,胜算更大些。” “皇叔此言有理,皇叔既然是皇亲国戚,总是没有亲自上阵讨贼的道理,孟德手下有夏侯兄弟,待朕手书一封,让他借你一用。” 刘辩说罢便要作势写信,却被刘备拦阻了下来。 “陛下不必忧虑,备虽不才,但也略通武艺。” 刘辩闻言,故作沉吟,“这样吧皇叔,朕听闻你乃尚书卢植的弟子,朕便让卢老将军随皇叔同去,再让张将军陪同,如此文武相济,想那袁术若来,也不敌皇叔的。” 刘备闻言,立刻听出了刘辩的让步,他的政治觉悟可一点都不低,不然也不会在曹操手下活下来。 “臣,领旨谢恩!” 刘备立刻走到张飞身边,拉着他跪倒在地,随后看了一眼关羽,只得一言不发地离开营帐。 “关将军莫非对朕的安排有所不满吗?”刘辩看着微微叹气的到关羽问道。 “启禀陛下,臣与兄长曾立下誓言,生死相随……” “关将军,朕年少无状,且随口说一句,关将军与皇叔的兄弟义气,在家国大义面前,该是小义了吧?” “我留关将军在身边,也是担心董贼阵中的贼将吕布啊,传闻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力,坊间传闻更有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说法。” “朕观将军坐骑孱弱,若此战可胜,必将贼将坐骑送与将军!” 刘辩拉着关羽厚重的大手,诚恳的目光中满是希冀。 他的话好像为关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本就是极为注重名望和道义的人,如今家国大义加上吕布的威名在前,让关羽心中生出了一丝动摇的种子。 “是啊,关将军,陛下待我们也如同兄弟一般,照关将军所说,岂不更该扶保陛下拿下此战?” 刘辩身后的赵云见识了关羽的一刀斩,也十分向往,索性出言相劝。 关羽丹凤眼微微一眯,第一次扫向了小皇帝身后的文武,心中顿生一股暖流,“想不到陛下身边虎将如云,却依旧对某如此真诚。某岂可因小义而有负陛下?” 刘辩见状,立刻拉着关羽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并命张让给诸位文武上了晚膳。 在他的叮嘱下,郭嘉能喝一壶酒,而每一位武将的桌上都上了一大盘烤肉。 “陛下,为何您只有薄粥小饼?” 关羽环视一周,发现自己与诸武将皆有肉食,而刘辩却极为节俭。 “关将军莫要在意,诸位都是要上阵杀敌的将军,即便大汉再苦,也不能苦了厮杀汉不是?” 刘辩微微一笑,一口饮尽了碗中白粥,一手拿着小饼,便令张让送上了今日的奏疏。 关羽见状心中不解,却也不好再问,只得捅了捅先前那位出言规劝的小将。 “小将军,陛下竟丝毫不避讳我等武将?当我等之面处理朝政?” “关将军有所不知,便莫说是我等武将了,陛下甚至在田间地头当着庄稼汉的面处理朝政,甚至还采纳了庄稼汉的意见呢!” 赵云轻声低语,却又掩盖不住的眉飞色舞。 关羽闻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再看向刘辩的神色满是恭敬。 “关将军,在下赵云,字子龙,师从卫尉童渊,今日见关将军轻描淡写地便斩杀了华雄,心中甚是佩服!”赵云放下手中碗筷,拱手一摆。 “童渊?是神枪散人童渊吗?” “正是家师!” 关羽闻言面色一凝,立刻对眼前的赵云重视起来。 刘辩自然听得见两人的交谈,他看着今日送来的奏疏,并未去参与,作为皇帝,该放下身段的时候不能端着,该端着的时候不能轻挑。 “张让,回信国丈,太傅袁隗做得很好,他既然已经是袁氏的族长,袁氏中人若再有私通袁术的事情,先让袁隗处理,莫要寒了太傅的心。” “还有学宫的事情朕已知晓,让国丈不必担忧钱粮之事,待朕攻克贼军后,自有良方转圜。” “最后,孟德那里已经出现了蝗灾的势头,你信中一定要言明,天灾之事罪在朕躬,不必自责,朕有三个灭虫之法,你且记下。” 刘辩一边说,张让一边认真地记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能让大帐内的众人都听得见。 “其一,夜间立起火把,命人守护在火把旁,但有蝗虫烧死,便收起虫尸储藏起来。” “其二,散养鸡鸭与田间。”刘辩说着看向了张让,“对了,朕让你去采买的雏鸡雏鸭,你可办好了?” 张让闻言立刻点头称是,“臣昨日已经去信告知国丈了。” “很好,其三,以石灰、草木灰扫在作物与田间,可毒死蝗虫。” 刘辩见张让写完又说道,“再发一道诏命,朕看此次蝗灾来势汹汹,不仅孟德处传来奏疏,连朕的皇庄也有了端倪,下令让农人闲暇之时可捕捉蝗虫,捉完后每袋蝗虫可去县衙领一吊钱。” 刘辩说完,张让虽然不解地看着他,“陛下,如此置换,若是蝗灾势大,只怕明年国库不足啊。” “没事的,你让县衙收到蝗虫,便在衙门内晾晒干后,再送往洛阳,交与京兆尹统筹。” “臣遵旨。” 张让飞快地根据刘辩的指示,写好了诏书,刘辩玉玺一盖,结束了今天的政务处置。 行云流水的操作,让在场所有武将尽数不明觉厉,唯独荀彧郭嘉二人在思索刘辩的深意。 “陛下这是要以虫治虫?” 郭嘉刚一说出口,立刻被荀彧捂住了嘴巴。 第23章 出城迎战方显大汉风骨! “报!京城来信!” 一位士兵急匆匆地冲入营帐,将一份杨彪所写的信件放在了刘辩桌上。 刘辩心中暗叫不好,杨彪此刻应该在徐州劝说陶谦,怎么会有如此急事,需要八百里加急呢? 郭嘉、荀彧见刘辩脸色愈发深沉,不由得出言询问。 “袁术联合了孙坚,对刘表用兵了,陶谦虽想协助,但袁术并未倾巢而出,他不敢拿徐州做赌。” 刘辩缓缓说道。 “怎么会?孙坚与那袁术该是不合的啊!” 郭嘉、荀彧异口同声道。 “杨彪信中所言,刘表与孙坚有旧仇,加上袁术拿住了刘表资助袁绍的把柄,现在正用这朕的名义攻伐荆州呢。” 刘辩摆了摆手,不悦地说道。 “陛下担心这是袁术的假途灭虢之计?” “嗯,好在阳城已让皇叔去守,朕倒也放心,只是这里的战事不能再拖了,下旨,明日一早擂鼓出战,击溃董贼的先锋部队!” 刘辩一声令下,张让立刻传令给了皇甫嵩。 “诸将听令,明日阵前董贼必派吕布出战,朕的两老师需要领兵,斩杀吕布的重任便落在诸位身上了。” “陛下,此人为赤兔马,而出卖义父,臣看他不足为虑!” 关羽拱手请战。 “关将军莫要托大,汉武先帝曾言,此人奇异,需要三将同斗,务必要将其斩于马下!许褚、典韦,明日关将军策马迎战后,你二人立刻上前协助,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许褚、典韦自然是刘辩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关羽明显有些不理解,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少帝刘辩,看他先前行事都十分有条理,倒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张让,传令王、童两位老师,令他们二人沿古栈道绕袭敌军侧后。” 刘辩并未干涉皇甫嵩的排兵布阵,他只指挥了自己手下的亲兵,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遣散众人,在帐内睡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刘辩起来了。 他原本准备叫张让为自己披甲的,却见两女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进来。 “唐姬?你怎么跟了过来?” 唐姬一脸娇羞,一面为刘辩穿上内甲,一面娇羞地说道,“陛下御驾亲征,妾身是皇后,自当要同陛下不离不弃的。” “母后没有阻拦?” “母后…母后说,患难夫妻,才见真心。” 刘辩听罢,笑着叹了口气,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甲胄穿戴整齐,刘辩带来的工匠为他的马匹换上了赶工出来的一体式马具。 “陛下,臣等先行出发了。” 王越、童渊此刻已经整军完毕。 “老师且去,但见烽火一起,便是老师擒拿董贼之时!” 刘辩说罢,拱手行了一礼。 “军中少有女子,你们二人就和张让待在城内吧。” 刘辩说罢,策马扬鞭,直冲城外大营。 “陛下真是少年英雄,竟敢直面西凉铁骑的兵锋。”貂蝉望着刘辩的背影,眼眸如春水一般。 “貂蝉姐姐,你这春心萌动之意,太过明显了哟。”唐姬掩面一笑。 “皇后莫要调笑臣妾,自古女子哪有不爱英雄的……” “改口倒是挺快的。” 唐姬不仅没有吃醋,还乘着貂蝉脸红,在她的软处抹了一把。 …… 陈仓城外,皇甫嵩将令一下,大军立刻开拔,西园兵士多步卒少骑兵,所以皇甫嵩并未下令急行军。 十里外的山坡上,吕布望着滚滚而来的尘烟,不等董卓下令,便带着本部张辽、高顺,出军迎击。 “此处便是关山平原了吧?”刘辩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说道,“当年秦国先祖便是在这里为周王朝养马,才封了食邑的。” “陛下圣明,此地也是霍去病将军出征塞外的路线之意,出了关山再出陇西,便是祁连山了!” 郭嘉也骑在马上,朗声说道。 “朕观此地甚好,贼军必然觉得这里适合骑兵冲锋,皇甫将军何不在此处设下铁蒺藜,绊马索,以逸待劳?” 刘辩一扬马鞭,指着前方的草原说道。 “臣领旨!全军停驻,弓手居前,枪矛居中,刀盾隐于弓后!” 一声令下,这支一万人的前军,开始部下军阵。 等到吕布军现身,已是日上三竿。 刘辩见身后将士有些困乏之意,心中暗叹吕布也知道军事。 “点十名传令兵,朕说什么,都让他们复述全军。” 刘辩说罢,策马扬鞭,忍着屁股得到疼痛,在自己的士卒面前高声喊道,“今有贼寇董卓!欺朕年幼,以朕之弟渤海王为质,欲行谋逆之举,朕此战必身先士卒,好叫贼兵知道,我大汉风骨!” 随着刘辩的宣讲声传遍前军,原本已经略显怠惰的士兵们,为之一振。 “兄弟们,官话说罢,朕与大家说说家里话,他董卓是个什么东西?他手下的西凉兵是个什么德行?贼寇!胡人!” “一旦让他们攻破陈仓,今年你们种的粮食要进他们的肚子!你们讨的老婆要在他们身下哀嚎,你们的孩子、屋子,都要被他们抢走!” “你们是血战到底,还是龟缩认怂?” 刘辩的再次发言,让传令兵都为之一愣,但他们还是恪尽职守地传达了每一句话。 “血战!血战!血战!” 此刻所有士兵的斗志都被刘辩点燃,一万人的呼喊声划破苍穹传入了吕布军的阵中。 “张辽高顺,你们听啊,咱们的小皇帝还有些本事嘛。” 吕布轻蔑一笑,跨上他的赤兔马扬长而去,这是他的惯用战术,自己只需单人匹马挑了敌将,便能破了敌军的士气。 到时再让张辽高顺带着西凉铁骑和陷阵营冲杀收割,便能一击定乾坤。 血红神驹在草原上驰骋如风,刘辩阵中的武将见到此马,无一不露出贪婪神色。 “刘辩小儿,可敢单挑?” 吕布放马来到阵前,高声喊道。 刘辩但见其人,竟比关羽典韦都高出了一个头去,手中一柄方天画戟更是威风凛凛。 “陛下,关某前去斩了这贼子的头颅,为陛下祝酒。” 刘辩闻言,微微点头,关羽匹马出阵,手中青龙偃月刀拖地而走,这乃是关羽的绝技,拖刀斩。 吕布见来人面如重枣,三尺长髯,掉拨马头,缓缓向后而去,“来将何人!” “关云长!无义鼠辈,吃某一刀!” 关羽猛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肚,马匹嘶鸣后向前高高跃起,关羽空中甩开缰绳,双手抡圆了拖着的青龙偃月刀,直挑吕布。 吕布没有听过关羽的大名,自然不把他放在心上,但他见关羽这刀瞄准了自己的爱驹,也立刻认真了起来,双手握住方天画戟,戟尖只插地面。 “嘭!” 一身如同天雷一般的响声从两位勇将手中的兵器发出。 “果如陛下所言,此贼本事不小!”关羽心中一凛,不再托大,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虎口崩裂流出的鲜血,立刻抽刀再劈。 关羽一连三刀,皆被吕布用方天画戟架开,一时间有些力竭,而那吕布虽然气息粗重,但手中方天画戟却速度不减。 刘辩看到此处,立刻让许褚典韦出阵。 许褚一骑当先,爆喝一声,手中朴刀只奔吕布咽喉而去,吕布见寒光闪过,心中一惊,左膝猛磕马腹,赤兔灵活闪避躲过了这一刀。 但吕布是如何也料想不到,他刚一稳住身形,想要骂贼将耍赖时,一柄短戟便朝他迎面飞来。 吕布迅速弯腰躲避,但短戟势大力沉,刹那间,便将他头盔击落在地, 此刻的吕布披头散发,狠得睚眦欲裂,双目通红地看向刘辩。 “皇帝小儿!看我取你性命!” 吕布怒喝一声,赤兔马如同炮弹一般冲向刘辩。 第24章 吕布落马,陷阵营视死如归。 “保护陛下!” 皇甫嵩见吕布不要命地向刘辩冲去,立刻高喊。 刘辩先前的演讲,让他成功俘获了所有兵士的忠臣,此刻他们虽然畏惧,但依旧挺枪护在刘辩身前,用自己的性命抵挡着吕布的攻势。 刘辩望着如同怪物一般的吕布,本就恐怖的身形,再加上赤兔这匹神驹,他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单手挥戟。 一道寒光闪过,刘辩的士兵便如同秋收时的麦子一般,被镰刀无情地收割着。 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正在催促着刘辩调转马头,逃回城中。 这一刻,刘辩甚至在质问自己为何会对貂蝉的美人计后悔,难道美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不行!朕不能逃!朕一逃,军心便乱了,在平原上,步兵溃败被骑兵追击后果便是兵败如山倒!” 刘辩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玺,稳住了心神。 “常山赵子龙在此!” 一道怒吼从刘辩身侧传来,十六岁的赵云手握银枪,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如果说普通人在危险中看到的是危险的话,那么赵云这类人,他们看到的便是名扬四海的机会! “朕要赢!必须要赢,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便是貂蝉!也是朕的!不仅仅是貂蝉,大汉以内,大汉之外,只要朕的兵锋所指,皆是朕的!”看着赵云一往无前的身姿,刘辩心中暗暗喊道。 自从穿越后,他心中便有着一股恶气,斩杀袁逢时消了一些,但是此刻,眼前的吕布再次将这口恶气激发出来。 男人,尤其是少年,不需要太过高远的志向,有时候越是实际的欲望,越能激发心中的野性,从而让自己一往无前,而这些欲望中,权力与女人,绝对是最诱人的! “诸将!斩杀吕布!” 刘辩抽出天子剑,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国运龙气,透过剑身直冲吕布眉心。 那吕布停下了挥戟的动作,微微一愣。 而就是这样一愣神的功夫,被典韦抓住了机会。 所谓马上吕布,马下典韦,骑着马的典韦并不能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就在吕布冲向刘辩的时候,他便已经下马捡起掷出的短戟。 此刻的典韦如同古之恶来俯身一般,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将双戟掖在身后,一个饿虎扑食,两条粗壮的手臂如同钳子一般将吕布牢牢抱住,硬生生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落马的吕布,如同没有了爪牙的老虎,但他依旧与典韦赤手空拳地互相击打着对方。 远处,财源滚滚,张辽高顺,见吕布落马,立刻对着那三千铁骑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草原之上,西凉骑兵口中发出怪叫,伴随着撼天动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射!” 皇甫嵩高举令旗,用力一挥。 羽箭离弦的惊弓之声,短暂地压制住了马蹄声,但箭雨之后,还有刘辩百匠所研制的石油弹! 巨大的且被填满石油的原形石球,被士兵点燃后由投石器抛射而出。 数十颗火球在天空中拖着黑色的尾巴,直入西凉骑兵阵中。 “嘭!嘭!嘭!” 特制的石球,一落地,立刻炸开,无数碎石包裹着燃烧着的黑色油脂,向着周围激射而出,离得近的人马具碎,离得远的也被声声爆炸吓得一愣。 而这一愣,刚好让下落的羽箭找到了宣泄的目标。 一时间,本该横扫天下的西凉铁骑,在第一轮齐射过后,便损失了四分之一。 而在后面等待着他们的还有铁蒺藜与绊马索! 也许是石油爆炸的奇异景象,也许是自己手下的西凉骑兵第一次吃瘪,此刻吕布瞥向刘辩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恐惧! 刘辩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头一扫而过,立刻举剑高呼,“关羽、许褚,两位将军务必要拿下张辽、高顺,朕要活的!” 两人闻言,拱手领旨,各自领了一队人马,向着战场两侧而去。 此刻的西凉铁骑,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们只有一味的向前冲,才能博取一个生的希望。 虽然心有死志,但士气的天平,此时已经发生了倾斜。 刘辩军中的士兵们高喊着天罚神火,光武显灵。 士兵们眼中原本对西凉铁骑的恐惧,此刻化作了心底的欲望,而战场的气氛与硝烟,则为这欲望涂上了一抹残忍的意味。 “将军下令吧!不然功劳都要被他人抢去了!” 一位校尉眼中难掩火热,看着皇甫嵩说道。 “什么?” 皇甫嵩回头一望,见到的是被赵云与典韦合力压制住的吕布,以及一群眼中闪烁着狼性的士兵,“这真是我那日薄西山的大汉士卒?” 老将恍惚,眼中含泪,心底对于刘辩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待西凉的狗贼穿过铁蒺藜和绊马索,便发起总攻!” “杀!杀!杀!” 士卒们喊杀震天。 而逃过了羽箭与石油弹的西凉军,此刻已经冲入了铁蒺藜与绊马索的不知区域。 张辽、高顺,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们一个个坠落马下,心中大骇之余,却没有丝毫退意。 “陷阵营!下马列队!” 随着高顺的一声呼喊,一批身穿重甲的骑士,汇聚在了张辽、高顺的身边。 他们的脸被厚实的铁盔所遮挡,但动作却整齐划一,立刻以张辽、高顺为中心,部出了一个枪兵鹤翼阵。 而剩余的西凉骑兵,见到这五百陷阵营下马后,竟下意识的向他们靠了过去,跟在他们身后列队前进。 “射!” 皇甫嵩挥下令旗,一阵箭雨飞入空中。 “驻,防!” 高顺举起手中长枪,大喊一声,所有陷阵营士兵同时停下步伐,从后背抽出圆盾,高举起来。 一时间金铁交织的响声不绝于耳,他们的圆盾虽然不大,但是配合着身上的重甲,不仅抵挡了大部分投射而来的箭矢,更是将身后的散兵们护了起来。 “进!” 箭雨之后,高顺没有丝毫动摇,继续朝着刘辩的军阵出发。 此刻刘辩才意识才,西凉有两把刀!第一把是骑兵,第二把则是这全身披甲的陷阵营! 反观刘辩这里,士卒大部分是皮甲,更有一部分索性无甲,只有到了将官级别才能见到铁甲,但就这样的铁甲,其中还不乏祖上传下的,早已腐锈的残破铠甲。 “哈哈哈哈!刘辩小儿,死期到了!” 一旁的吕布此刻浑身浴血,却依旧斗志不减,他巨大的身躯仗着全甲的优势,悍然错开了典韦与赵云的攻势,朝着一旁的赤兔马便吹起了口哨。 赤兔同人,听见主人的呼唤,立刻朝着吕布不要命的奔去,沿途虽然有士兵高举长矛,但身体的受损并不能减缓它的脚步。 刘辩见状,心头一惊,此刻手中已经没了可用之将,若是让吕布重新上马,只怕会瞬间扭转先前建立的士气优势。 想到此处,他不顾阻拦,一边夹紧马肚,一边拼命的挥鞭,身下的御马竟闯出军阵,直奔赤兔而去。 赤兔见状,双蹄挥舞,打出一个响鼻,它是马中之王,在同类中甚至没有马敢靠近它。 但这次它失算了! 刘辩腰间的玉玺,已经将国运凝实,投射在他的身后,旁的士卒看不见,可赤兔却看得真切,刘辩消耗了积攒多日的国运,一条金色的蛟龙盘绕在刘辩身上,望着赤兔发出了怒吼。 “朕!乃大汉天子,你乃大汉神驹,岂能助此不义之贼!” 刘辩一声怒喝,如同龙吟一般,竟吓得赤兔四肢一软,拜倒在战场之上。 吕布看着刘辩,眼中原本迸发出的希望,渐渐化作了绝望。 “陛下!吕布有话要说!” 第25章 放虎归山,圣名尽显! 吕布见赤兔拜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躲过赵云与典韦两人,便朝着刘辩跪倒。 “吕布,愿降,愿为陛下效力。” 此话一出,除了刘辩,在场的将士都为之一愣。 大将阵前投敌,这种事情算是赵云、典韦这种武将,永远无法想象的事情。 两人看着吕布眼中皆是鄙夷之色。 此刻,皇甫嵩、赵云、典韦,皆向着刘辩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刘辩冷哼一声,想到了貂蝉为自己披甲时的闭月容颜,“丁原之死,当为朕之前车之鉴!杀了他,人头割下,送还董卓。” 吕布闻言,面色如铁,眼看着典韦与赵云便要上来斩杀自己,求生的渴望,此时在他内心中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抓起掉落的方天画戟,一击横扫,逼退来犯的典、赵两人,随后猛地一刺,赵云躲闪不及,挥舞银枪硬接挡下,却被吕布的巨力震下马来。 吕布猛地一踏跃起,夺走了赵云的白马,还回头瞥了刘辩一眼,“陛下既不容我,那边沙场再见!” 话音落下,吕布疯狂催马,向着董卓大帐逃去。 此刻正收拢散兵,要进兵援救吕布的张辽、高顺,他们与手下的陷阵营一同看到了吕布跪拜刘辩后策马奔逃的场景,眼中原本的视死如归,逐渐变成了怀疑、迷茫。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便是在交兵的那一刻,攻心都不算晚。 战场上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根据眼前的情况与局势产生对应的情绪。 而恐惧与怯战这样的情绪,会如同瘟疫般,迅速传染每一个士兵。 这就是为什么,兵败如山倒的下一句是残存亦陌路! “吕布逃了!敌将吕布逃了!儿郎们,军功就在眼前,随陛下冲杀!” 皇甫嵩见状,立刻高举手中令旗,呼喊道。 下一刻,刘辩阵中的士兵,如同饿了三天的野兽一般,朝着张辽、高顺的陷阵营冲去。 此时,张辽、高顺的眼中已存死志,但依旧阻止这士兵反击。 然而,关羽、许褚带着刘辩唯一的一千骑兵,依旧绕路从陷阵营的后方杀出,而这一彪军马便是压倒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陷阵营不愧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老兵,此刻的他们依旧在抵抗着。 刘辩示意皇甫嵩围而不攻,随后他翻身下马,一手提着吕布的首级,一手牵着早已臣服的赤兔马,走到了两军阵前。 “陛下……” 张辽职位高于高顺,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礼貌地拱手行了一礼,这一幕落在了关羽眼中,不免高看了他一眼。 “朕不欲杀尔等,罪在董卓、吕布,与我大汉将士无关。” 刘辩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刘辩小儿,我们不过是太师的前军罢了,西凉与并州的十万儿郎会为我们报仇的,你们动手吧!” 高顺虽然不齿于吕布阵前投降又逃跑的行为,但作为领导,高顺还是感念他的知遇之恩的。 “张辽、高顺,我早已遣将绕过陈仓古栈道,偷袭董卓营地了,皇甫将军请点燃狼烟。” 刘辩说罢,黑色的狼烟随风飞舞,熟知军阵的两人怎能不知道其中奥妙,立刻回头望向了自家大营的方向。 两刻之后,董卓大营之中喊杀震天,火光伴随着浓烟滚滚,提醒着西凉士兵们,自己败的是多么的彻底。 “不…不可能的,太师营帐还有五百陷阵营的兄弟在……” “不知两位,可知道王越、童渊?” 刘辩问罢,两人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手中武器也应声坠落。 “陛下…可否放过这些兵士?” 张辽一撩衣袍,跪到阵前,一众陷阵营的士兵,也放下武器,彻底没了抵抗的心志。 “全甲陷阵营,名不虚传,都是大汉的好儿郎,你们只是被奸人蛊惑,罪在董卓,不在尔等。” “想我大汉西凉之地,乃是先祖用无数儿郎的性命打下来的,这些年朝廷积弊,外族势大,多亏了有你们,还愿为汉人,愿为大汉守卫疆土,都起来吧,送伤兵回城疗伤,其余的编入朕的亲军。” 刘辩扶着天子剑,声情并茂,感情真挚,好似先前与他们浴血作战之事不存在一般。 一阵陷阵营士兵闻言,眼中含泪,口中不停地叩谢刘辩的天恩。 而张辽、高顺两人,则是放下了自己的头盔,拔出腰间佩剑准备自刎。 “云长、仲康!快救两位将军!” 刘辩说罢,关羽许褚立刻拍马上前,两人才阻止了惨剧发生。 “两位将军,难道情愿为董贼而死,也不愿为我大汉效力?” 刘辩看着两人问道。 “这……” 张辽、高顺两人面面相觑,人都不想死,却又不能违背身为下属的忠义。 “吕布杀害义父,乃是无德无义之辈,如此虫豸,即便武艺再高,朕也不敢用,但两位不同,云长将军,你说是吗?” 刘辩笑着看了看关羽。 “陛下圣明,此二人皆是忠义之辈,只是跟错了人罢了,若能归附大汉,弃暗投明,倒也算得上是千古佳话。” 关羽一边说着,刘辩一边牵着赤兔马走到了关羽身边。 “将军,朕答应你的,请将军试马。”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为大汉天子,竟在众人与败军面前,为关羽牵马坠蹬。 关羽见状,立刻跳下原本的坐骑,跪倒在刘辩面前,“陛下,臣怎敢劳烦陛下!” “将军先斩华雄,再战吕布,该当是此战首功,若无诸位将军,董贼便能长驱直入,那还有什么皇帝?” “朕欲拦天下重入怀中,岂能赏罚不明?将军请上马!” 刘辩摆了摆手,指着赤兔,摆出了请的姿势。 这一幕映入诸将的眼中,刘辩阵中的自不必说,心中同关羽一样受宠若惊,更加期待着日后自己立功后,也能名垂青史。 而张辽、高顺两人,则从没有见过董卓如此恩遇他人,就算是吕布,也不过是利诱罢了,而作为武将,最怕的就是自己手握兵权,却与不知战阵的主公离心。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却少,便是这个道理。 而此刻刘辩则完美阐释了乱世之下,何为明主! “臣,张辽!” “臣,高顺!” “愿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辩将关羽扶上赤兔,立刻跑到了张辽、高顺的身边,将他二人扶起。 一众陷阵营的士兵,哪见过这场面,立刻跟着高喊万岁。 “臣愿纳投名状,若陛下信得过,臣愿与高顺回西凉召集旧部,断了董贼退路!” 张辽一拱手说道。 此言一出,除了关羽,诸将皆是脸色一凝,若刘辩真的放虎归山,只怕覆水难收。 “陛下,关羽愿作保!” 关羽骑在赤兔上,拱手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两位将军需要什么,朕便给你们什么。” 刘辩摆了摆手,看着两人说道。 “臣…想带领陷阵营残部,再讨一封陛下的手书,安抚西凉诸郡,西凉军中大多为我旧识,若依仗陛下天威,应该不会太难。” 张辽说得磕磕巴巴,他并不确定刘辩是否会答应。 刘辩大手一挥,令人送上笔墨锦帛,提笔写下,“罪在贼首,诸郡无过,免赋一年。” 写完后,刘辩用玉玺盖了盖,递到了张辽手上。 “将军还需要什么?” 刘辩微微一笑,若他不是穿越者,还真的不敢如此托大。 对于张辽他是十分喜欢的,张辽归降曹操后不仅战功卓著,更是凭借孙十万,一步入武庙,这样的人才,刘辩岂能放过? “陛下信我?” 张辽哽咽着问道。 “一如朕信关将军与诸将士,朕敢性命相托,区区小事,岂能不应?” 此言一出,张辽高顺自不必说,就连刘辩身后的一众武将都眼含热泪,除去汉武、光武两朝,没有皇帝敢说自己与手下武将性命相托的。 “臣!万死不敢有负陛下之恩遇!” 此刻的高顺一把鼻涕一把泪。 “臣,一月后,必归!西凉诸郡,若有不服,臣当以身报国!” 张辽说罢,眼中含泪,拉着高顺上马,带领着还能走的残部,向着西凉撤去。 而此刻,王越、童渊两人,也已经大破董卓营帐而归。 两人听了刘辩阵前劝降之事,眼中满是感佩。 “陛下,臣等无能,让那吕布救走董贼逃脱了。” “两位老师,李傕郭汜与李儒之流可拿下了?” 刘辩扶起两人问道。 “尽数斩杀!那些贼营中竟还有舞女歌姬,臣等闯入之时,一众贼首正在享乐。” 此话听罢,刘辩只觉得远处的西凉与眼前将士们的头顶,丝丝缕缕的国运之气正源源不断地朝着玉玺之中汇聚。 “渤海王与董太后呢?” 第26章 貂蝉诉衷肠第章 “这……渤海王与董太后被董贼挟持逃回西凉了。” 王越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此战的目的就是夺回渤海王,打消叛军起兵的名义。 “老师莫要自责,董贼若是逃往西凉的话,应该会被文远截住的。” 刘辩出言安抚道。 “陛下,听闻子龙被吕布那厮夺了马匹,臣恰好在西凉军中发现了一匹好马,臣愿向陛下求恩。”童渊凑到了刘辩身边,跪下说道。 “老师何须如此,朕看子龙武艺不逊色吕布,只是战阵经验有所欠缺罢了,马匹一事就交给老师了。”刘辩立刻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 聊完正事,各部司马开始统计此战伤亡人数,以及收获的物资。 刘辩阵中以西园军士阵亡为主,一万前军,死伤了近千人,而刘辩自己的亲军,由于都是新兵,对战精锐的陷阵营,饶是得了偷袭的优势,也死伤了近三百人。 虽然伤亡不低,但这一仗的收获也不少,战场上的伤马可以作为种马养育,而轻伤的马匹经过马夫的养育和调教后,很快便能重新投入战场。 至于粮草、兵器之类的物资,也是刘辩此刻稀缺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下,蝗灾一来,即便有诸多防治手段,收成还是会有所削减的。 “阵亡将士的抚恤一定要按时送达,此外重伤者分为可务农与不可务农的,可务农者发回上洛,参与屯田,不可务农者让他们去京兆尹府衙报到,参与捕虫与晒虫事宜。” “诸将,此战大胜!回城庆功!” 刘辩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陈仓城中,刘辩设立了两座军帐,何进负责犒劳西园将士,而刘辩则亲自犒劳自己的亲军与武将。 “今日之胜,首功当归关将军,加封关将军为汉寿亭侯,次功当归许褚、典韦、赵云暂时加封三人为羽林中郎将,后续羽林军建制完善后,各司一军。” 刘辩深知关羽不重官位,却中名,所以他给关羽封了侯爵,却没给官职,而其余三人未得爵位,却得实职,也算是一碗水端得平了。 而原本有些惭愧的赵云,经过了童渊的鼓励与赠马,此刻又被刘辩封赏,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喜色。 “多谢陛下洪恩,我等必竭力报效!” 四将躬身行礼,皆是满面的春风,其中一关羽为最,他本是河东逃犯,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侯爷,光宗耀祖,哪能不高兴啊。 “云长啊,你当真是朕的贾复啊,昔日光武帝曾赞贾复有折冲千里之威,我看云长不遑多让,日后建功立业,朕当以你祖籍封赏。” 刘辩拱手敬酒,关羽闻言更是撩袍便拜,“多谢陛下厚爱。” “陛下,臣看今日,陛下用人不疑,才知何为真龙天子,只可惜我那三弟,天赋勇力,却错失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关羽重义,此刻说的绝不是场面话,刘辩闻言也立刻惋惜地点了点头。 “诸将莫愁,我们君臣之路还长。” 刘辩说罢一饮而尽。 “启禀陛下,荆州刘表已与袁术孙坚联军交战,胜负未明,幽州公孙瓒虽领诏命,却依旧在进攻幽州牧刘虞,刘虞依旧向洛阳连续求援三次了。” “此外,派去西凉的探子来报,吕布与董卓听闻张辽、高顺归降之事,带领残部逃向冀州去了,原本来驰援董卓的西凉援兵,小半已被张辽劝服,剩余宁死不从者正于张辽部血战。” 荀彧拉着郭嘉,拱手说道。 “嗯,西凉之事朕倒是不太担忧,以张辽、高顺之才,收集旧部,一月平复西凉不算太难,倒是陶谦那边没有动作吗?” 刘辩问道。 “他在杨彪的授意下,应了刘表的求援,但是本部精锐丹阳兵却未出动。” 郭嘉拱手答道。 “还真是老狐狸啊,也罢有皇叔驻扎阳城,便不怕他袁术心怀不轨,且看荆州战局如何吧,不过刘虞那边,的确需要救援一二,他若兵败,幽州异族恐怕会生异心。” “两位爱卿有何建议?” 刘辩看着两人问道。 “臣倒是有一计策,可让大将军带着西园本部人马驰援幽州,调停战事后再赴西凉任职。” 荀彧微微一笑,一招驱虎吞狼之计,浮出水面。 “朕素闻,幽州公孙瓒,白马义从精锐至极,大将军能堪当此任吗?” “陛下勿忧,即便他白马义从天下闻名,但公孙瓒与刘虞已交战了数月有余,我军挟大胜西凉之威,再辅以钱财粮草,那公孙瓒必欣然接受。” 郭嘉迅速分析出敌我态势,刘辩闻言觉得很有道理,随即便立刻下旨。 起初何进还有些不愿,但听到只是借自己威名调停战事后便能去西凉赴任,他立刻高兴起来。 “陛下,更深露重,该歇息了,皇后和貂蝉姑娘还等着陛下呢。” 此刻的刘辩有些微醺,听闻张让之言,立刻有些意动。 索性将后续的庆功之事交给了张让,他自己则是立刻回到了安置两女的宅院中。 月色皎洁,刘辩正欲推门而入,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娘的,老子才十岁出头啊,那么激动干嘛!”想到自己的年纪,刘辩原本燥热的内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哎,罢了,人嘛总会长大的,这种事情可急不得。” 刘辩很尊重自己的老师,两位老师说过,在十六岁之前还是不近女色为好。这要是放在旁的皇亲国戚身上,十五六岁都该有孩子了。 想到此处,刘辩还是决定以身体健康为首要任务,轻推房门,房中烛火闪动,昏黄的房间内水汽蒸腾,一股花香缓缓飘来。 “咳咳,都是朕的老婆,看一眼也不算违规吧。”刘辩安慰了自己一句,轻手轻脚向里走去。 此刻的唐姬与貂蝉正一同沐浴,尿尿水汽间,是两具宛若玉雕一般的灵动躯体。 “貂蝉姐姐,今日陛下大胜而归,该是提请纳你入后宫之事的时候了。” 唐姬一面用锦帕擦洗着自己的身子,一面笑意盈盈的说道。 “这……陛下不一定会喜欢貂蝉呢,这事儿还是要陛下做主的。” 貂蝉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她迅速将自己的身子藏入水中,好似这般就不会被唐姬看了笑话。 刘辩闻言,心中一暖,自己的皇后还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他暗自下定主意,即便日后三宫六院,也还是要以皇后为主。 要说偷看这种事情,还真是会上瘾的,毕竟以刘辩的身份即便大大咧咧的走进去,两女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陛下真是当今英雄,不仅斩杀了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布,还阵前收复了敌将之心,陛下说的用人不疑,该当传为日后佳话了。” 貂蝉在水中藏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浮出了水面。 雾气遇风而散,刘辩在国运的加持下本就耳聪目明,此刻貂蝉的身姿更是被他一丝不挂地尽收眼底。 此时的貂蝉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前便有峰峦呼之欲出,刘辩看罢,只觉得气血不断上涌,终究是在鼻腔之中喷涌而出。 “陛下!” 出去换水的侍女见到刘辩,立刻低头拜倒,不等刘辩阻拦便喊出了声。 这下可好,抓贼抓脏,两女立刻披上衣裙冲了出来。 唐姬倒不觉得什么,反倒貂蝉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那个…朕,刚来,今日饮酒有些多了,有些补过头了,嗯,你退下吧,我与皇后说说话。” 刘辩挥了挥手,驱离了侍女。 唐姬掩面一笑,“我看是陛下看了不该看的,遭了报应吧。” “胡…胡说什么呢!朕没有!朕是那样的人吗?” 刘辩一激动,手指松开了鼻孔,鲜血顺流而下。 唐姬见状,将照顾刘辩的事情留给了貂蝉,自己则是命人将房间清理了出来,忙里忙外,美其名曰为刘辩煎药,实则只是想让貂蝉与刘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并不是唐姬大度,只是她从小便明白,皇帝是不可能一人独享的,更别说是英明神武的皇帝,与其做那怨妇,不如将一切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陛下……您都听到了?” 貂蝉坐在榻上,刘辩闭眼闻着她身上的香气,靠在她的双腿之上,“嗯,听了个大概吧,回京之后,你便与母后、唐姬同住,等朕十六岁时,你与皇后同行大婚之事。” 貂蝉闻言,泪珠缓缓滚落,却依旧按揉着刘辩的太阳穴,来缓解他的疲惫。 “怎么了?” 刘辩不解地问道。 “臣女…年长陛下五岁,只怕日后陛下年富力强,臣女便是昨日黄花了。臣女本就是孤儿,能得陛下与太后垂青已是万幸,只愿陛下…不负貂蝉爱慕之心。” 刘辩感受着貂蝉泪水与指尖的温度,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在怒吼。 第29章 微服私访月旦评 此言一出,张让立刻看向了刘辩。 “当然可以,但朕不会竭泽而渔的,拿王家为例,他们做的事盐铁皮货生意,若是要以货物押注,便以三年内运回货物的比例下注,当然朕会以合理的市价支付货款,并不会以势压人的,诸位放心。” 刘辩此言一出,一众商贾的脸上好看了许多。 他们一边计算着收支,一边等待着那位喝醉的商贾醒来。 午后,夏日炎炎,刘辩令张让呈上了冰鉴,供大家解暑。 而那商贾也在闷热中醒了过来。 “既然诸位已无异议,那便从锦缎开始,请诸位下注。” 张让说罢,立刻差人送上笔墨,此法也是为了防止官商勾结,从中获利。 几息之后,一众对锦缎感兴趣的商贾都写下了竞标的价位。 “我王家愿出三十万贯,加之皮货盐铁三成货物。” “张家原出五十万贯,加之粮食三成。” “秦家原出二十万贯,加之马匹牲畜五成!” …… 场上竞价不绝于耳,刘辩则侧身问起了那秦家的状况。 “启禀陛下,秦氏乃陇西世家,自家便有马场,加之与西域各地交好,五成马匹牲畜的出价,绝对是其中翘楚。” 王允并没有偏袒本家,作为司徒,他知道刘辩对于马匹的渴望。 刘辩闻言,微微点头,将锦缎的北方经营权划给了秦家,而南方的经营权则是以张家为最。 两家本就不是一路的商贾,且经营品类也不同,倒并没有什么意见。 “下面是成酒,请大家出价。” “常侍稍待,请问这酒可有名字?” 王家之人拿不到锦缎,已经准备全力押注酒水了,但商人的敏锐告诉他,好的商品还需要好的噱头才行,若是陛下亲自赐名,势必能在名头上先声夺人。 刘辩自然也动了他的意思,“那最烈之酒一碗便可让人昏睡,便叫仙人醉吧。” “那稍逊一筹的也比燕酒醇厚,便叫西风烈。” “最后一种,既然如扬州烟雨,便叫烟雨柔如何?” 刘辩说罢,一众商贾皆觉得命名甚妙,王家更是不等其余众人开口,便大声喊道,“汪家愿出一百万贯,加之皮货盐铁四成货物!” 此言一罢,就连刘辩也被他的富庶惊讶。 刘辩狐疑地看着王允,心中暗骂,“你家那么有钱,你先前搁我这装傻?” 王允尴尬一笑,“陛下,虽然是族亲,但臣与他走的是两条路啊。” “罢了,剩下诸位请出价吧。” 刘辩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最后三款成酒的北方经营权成功给到了王家,而南方的经营权则是落入了名声不显的黄家。 送走了商人,张让自然心领神会,“陛下,这黄家本是南阳世族,与荆州刘表颇为亲密。” “你的意思是?这是刘表在示好?” “启禀陛下,这黄家原本在洛阳的家资并不算丰厚,此次出资百万,又添了粮食货物,该是本家资助的。” 张让点头说道。 “嗯,朕明白了,你私下里与黄家的代表多多亲近,自春秋战国开始,往来各地的商贾也算各地诸侯的眼线,莫要叫雏鹰啄了眼。” 刘辩看着张让,他既然已经调查仔细了,索性便交给他去管辖。 “如今缇骑已经完备,是该重启坊市,让缇骑监督市场,管理治安了,洛阳城中的锦缎酒水,便有皇庄出资,新建商行酒楼,也好知道货品价值,不至于让商人投机取巧。” “此事也一同交给你管理,去吧。” 刘辩说罢,张让面露喜色,立刻下去筹备商行与酒楼的事宜。 “陛下,荆州那边的最新战报传来了!” 荀彧郭嘉两人见张让离开,立刻上前禀奏。 “如何?孙氏败了?” “陛下圣明,刘表遣黄忠魏延为先锋对阵孙氏与袁术联军,又遣蔡瑁黄祖两人日夜兼程,偷袭了长沙。” 郭嘉拱手说道。 “如此一来长沙太守孙坚岂不是毫无退路了?” “陛下所言不错,臣料想孙坚此刻已经将本部人马编入袁术军中,看来刘袁对峙的局面暂时还不会结束。” 荀彧补充道。 “文若漏了一事,刘表此举,恐怕说明了袁绍在冀州得势。” 刘辩听了郭嘉的分析深以为然,“立刻派斥候去冀州查明袁绍动向,他若得了董卓助力,只怕会利用四世三公的名望,自封冀州牧。” 刘辩说罢,心中暗暗一惊,终究还是让给袁绍得了势。 “陛下也莫要过于担忧,董卓袁绍之辈,皆是野心勃勃,岂能甘居人后?此二人可得一时之盟,却永远无法勠力同心的。” 荀彧倒是丝毫不慌张的说道。 “罢了,此事鞭长莫及,两位爱卿明日记得换上常服,与朕到城郊月旦评走上一遭。” 刘辩摆了摆手,对于解决不了的问题,太过忧虑只会坏了正事。 “臣,遵旨。” 两人拱手行礼,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协助刘辩处理政务。 “陛下,若去月旦评,可准备了诗文?” 郭嘉突然心血来潮地问道。 “怎么?朕微服私访,还需要参加品评吗?” 刘辩不解地问道。 “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往年月旦评,都是拿出自己对经史子集的注释,实在太过无趣了些,就比如文若,就曾在月旦评上得过魁首的。” “此非奉孝所长,自然觉得无趣。”荀彧微微一笑。“以陛下才学,恐怕会让其余才子不敢再作诗词了吧?” “你二人一唱一和,是要激将朕吗?”刘辩笑了笑,对于诗词,作为现代人根本不慌的好吗,只是要选哪一首当真是教他为难。“文若,往年诗词,以何题为主?” “陛下,此事要看评主,一般是有评主或是出资的商贾设题的。” “原来如此,倒也有趣,张让啊,你同去时记得带些锦缎与美酒,分与参赛的士人与商贾,也好打打名气。” 刘辩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近日政务颇为繁忙,所以只能挤出午后休息的时间,去城郊军营中训练。 对于刘辩的作息,起初荀彧郭嘉两人失叫苦不迭的,但随着跟着他的日子多了,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反而变得趋之若鹜了起来。 翌日清晨,刘辩罢朝之后,变换了一身平民打扮,与郭嘉、荀彧、赵云三人前往了月旦评的举办地。 马车停驻,三人围在刘辩身侧,只见无数士人与商贾涌入了会场之中。 而随着刘辩的重开坊市,无数城中有名的店铺也在此地设立了摊位,供大家休息吃喝。 “商贾地位低下,靠着与士子绑定来提高声望,也算是对我大汉有帮助的举措,但若是他们能将目光放在办学与启蒙身上,才是长久之道啊。” 刘辩手扶腰间宝剑,缓缓说道。 “陛下,大力支持私塾,是否会异化有学之士?” 荀彧有些担心的问道。 “文若,不必担心,趋利者恒趋利,为民者恒为民。一个族群有君子便会有小人,这不是人力可以干涉的,我能做的只有不断整肃吏治,清除那些小人,留下君子。” “长此以往,庙堂风气一生,江湖自然会趋之若鹜的。” 刘辩笑着说道,周遭的士子却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第30章 卧龙冢虎斗韩奎 “在下河北士子韩奎,听小兄弟所言,莫非已经拜官封爵?” 那韩奎看着年纪十五六岁,身后却跟着一群来自河北的士子,眼中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刘辩自然不会为了他而揭破自己的身份,索性让荀彧去处理。 “在下颍川荀氏士子,这位乃是族弟,些许戏言,切莫挂碍。” 荀彧彬彬有礼,表明身份后,那韩奎明显愣了愣,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身后士子走开了。 主台之上,作为创办人的许劭拉着蔡邕的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此次月旦评,许某有幸邀请到蔡大人前来开幕,望士子们踊跃参与。” 许劭说罢,便把主位让给了蔡邕。 蔡邕望台下扫了一眼,瞬间便发现了刘辩几人,但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今日月旦评相较往昔,有些特殊,诸位都知道当今陛下受光武先帝教养,文政军事皆是博采众长。” “月旦评本就是为朝廷选贤,所以今日的题目也该是想陛下所需的。” 蔡邕说罢,满堂喝彩,没有一人反对。 “今日第一场,要比策论,方向是当今朝堂与诸侯的关系及应对方法。” 蔡邕看着女儿给自己写的题目,心中长舒一口气。“蔡琰这丫头,从小古灵精怪,还好并不是什么奇怪的题目。” 蔡邕说罢,便将主位从新交给了许劭,自己则坐到了一旁,开始等待评鉴士子策论。 “台下士子,那位先来?” 许劭望着人流问道。 “奉孝,何不上台一比?” 刘辩用手肘戳了戳郭嘉,笑道。 “陛下,臣已得天恩,何必平白占了他们的机会呢?” 刘辩与郭嘉谈笑间,已有士子上台开讲。 “在下,荆州黄安,私以为,当今天下,虽有攻伐之事,但无外乎天灾人祸四个字,只要陛下奉行仁政,以仁义治天下,必能让诸侯归心,让大汉永昌。” 黄安说罢,台下掌声雷动,许多士子皆觉得他说的十分中正,虽然没有加分项,却也附和当今的主流价值观。 而刘辩等人却是满脸的失望之色,并未鼓掌。 “果然啊,文若。奉孝之才,不是什么人都能比拟的。” “荆州黄安,乙下等。” 随着许劭和蔡邕讨论完毕,黄安满心欢喜地走下了台,立刻便被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商贾包围。 而最靠近许劭与蔡邕的两部马车中,却无人下来。 很快,第二位士子便走上了台前。 “在下西凉马波,私以为,陛下以大将军为西凉太守,有些枉顾西凉民情,其一大将军虽然功勋卓著,但不解西凉民情,若是陛下指派当地望族名士辅佐大将军,西凉军民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马波说完,场下士人陷入了沉思,相比于先前的空话,明显他的发言更切合主题,更容易实操。 “西凉马波,甲下等。” 许劭与蔡邕几乎是立刻便给了评价,并且蔡邕立刻拉住了马波,开始交谈起来。 “此人倒有些见识,不过西凉马氏说出此话,颇有求官之意。” 荀彧看着刘辩缓缓说道。 “嗯,此事倒也可行,不然以舅舅的执政水平,朕还真有些担心,张让将此人策论记下。” 刘辩对马波的毛遂自荐并不在意,手中的棋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在下河北韩奎,私以为,袁逢大人虽有同董之行,但陛下亲手杀害四世三公的元老,却也有些欠妥,正是此举,才埋下了二袁不安定的种子,若是陛下能调和阴阳,不连坐,不降罪,以陛下天威,二袁该俯首归心才是。” 韩奎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被两道异口同声的稚嫩声音打断。 “此言大谬!” 刘辩寻声望去,一人粗衣常服,一人虽服装不显其华贵,可腰间玉佩至少说明他是世族之子。 “两位请上台一论。”许劭拱手,将那两个孩子请上了台前。 “在下京兆尹之子,司马懿。” 略小的孩童开口说道,观其年岁,甚至比刘辩还小个几岁。 “在下南阳诸葛亮,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 较为年长的孩子,比刘辩大了几岁,约莫与赵云年岁相当。 两人言罢,刘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原本的宿敌,此刻将同仇敌忾对着韩奎发难。 刘辩的神色一闪而逝,却被张让捕捉在心,他立刻记下了两人的名讳。 “两小儿上来辩日乎?” 韩奎有些看不起他们,随口嘲讽道。 诸葛亮看了他一眼,又瞧了司马懿一眼,一拱手率先开口,“袁逢谋反证据确凿,你不言袁氏有罪,却说陛下严苛是何道理?” “难道邻人觊觎你家田产,私下联络了山上的匪寇,欲要杀你一家,被你发现后,你还要与他握手言和吗?” 诸葛亮语速极快,且直指韩奎言辞之中的要点,一眼说罢,立刻得到满堂喝彩。 “强词夺理!陛下乃是天子,岂能与我等作比较?历代明君,乃至三皇五帝皆是行仁政,施仁术,方能得民心,怎的到你口中,天子杀人便是理所应当了?” 韩奎闻言微微一愣,但依旧成竹在胸。 “韩兄所言极是,三皇五帝行的也的确是仁政无疑,历史上也唯独秦朝法律严苛,所以二世而亡对吗?” 司马懿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你这小子还算有见识,的确如此。” 韩奎摆了摆手,胜券在握。 “孔子所言克己复礼为仁,所复之礼乃是周礼,足以见得周朝为仁政典范了吧?” 司马懿继续问道。 韩奎微微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那为何周朝还会灭亡呢?依照韩兄所言,如此仁政之朝,该当江山永固才是啊。” 司马懿再次发问,配合着他那有些懵懂的孩童表情,立刻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沉思。 “这……周朝灭亡该是诸侯野心勃勃所至,然律法严苛如秦,仅仅二世而亡,可见仁政之优。”韩奎知道自己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索性答非所问,转移矛盾。 “韩兄一言,醍醐灌顶,可我大汉高祖,沿用的仍然是秦律,只是提出了其中过于严厉的部分,这是为何?” 司马懿继续发问,韩奎被他问得面色发青,支支吾吾。 “在下愿答。”诸葛亮拱手施礼,“施政当以时而论,暴秦虽苛政,然苛政使其凝聚国力,辅以商贸、兵锋,这才大出天下,后天下一统,苛政不改,各地念旧之心日盛,民心不服,使其二世而亡。” 诸葛亮看着韩奎吃了苍蝇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大汉高祖,深知民间疾苦,所以剔除其中严苛律例,却不改其本,是因为秦法可用、好用,传至汉武帝,匈奴来犯,政令再变。” “以前朝仁政休养生息所得钱粮,支撑起我大汉封狼居胥,漠北无王庭的伟业!若是武帝也奉行仁政,匈奴可除乎?若是匈奴不除,议亲还是让贡?” “西域诸国将如何看待被匈奴予取予夺的大汉?” 诸葛亮声调越来越高,问得韩奎冷汗直下。 “所以,政令当依时而动,如今陛下年少登基,外有天灾人祸,内有诸侯环伺,虽有光武先帝教养,却无法令诸侯臣服。” “若依你韩奎所言,臣下谋反也不惩处,大汉诸侯便会争相效法,届时君不君,臣不臣,只看手下钱粮兵马,便能逐鹿中原,便是韩奎你愿意见到的?” 诸葛亮说罢,看了一眼司马懿。 司马懿立刻跟上节奏,瞪大了眼睛指着韩奎,“莫非韩兄是河北袁氏的说客吗?” 第31章 韩奎黯淡离场,刘辩诗文得头彩。 “你!信口胡言!只是在下家族乃是河北大族,听闻陛下大胜后,吕布便在去冀州的路上斩杀了董卓,此刻吕布已然带着西凉残部投了袁绍了。” “袁家本就四世三公,加之吕布如此猛将,为何还要罔顾士卒性命?” 韩奎说罢,刘辩心中暗暗一惊,“这吕布还真是怎么都逃不脱三姓家奴的宿命啊。” “哦韩兄所言属实?吕布能杀丁原,为赤兔而拜董卓为父,这次袁绍又给了他什么好处?” 场下的士子们闻言尽数起了八卦之心,赶忙异口同声地问道。 韩奎见场下话锋已经被自己扭转,再次得意了起来,“袁绍为吕布指了一门亲事,乃是河北大族甄家的长女。” 此言一出,场下陷入了一阵寂静,随后诸葛亮与司马懿互视一眼,开始捧腹大笑。 “尔等有何可笑之处?” 韩奎下意识的问出了口,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两人的陷阱之中。 若是他先说吕布斩杀董卓,投了袁绍,再为袁绍吹嘘,还能掩盖一番吕布三姓家奴的本质,但此刻经过两人的连翻问话与驳斥后说出,更像是强拉硬拽,反倒吕布贪财好色之心性跃然于众人面前。 “韩兄此言,我倒是信了吕布能与袁绍交好,毕竟猛犬只识肉食而已。” 诸葛亮止住了笑声,指着韩奎说道。 “韩兄,你跑题了,你从仁政说道袁氏不该得此祸事,但当朝太傅袁隗不仅没有被陛下降职,更是礼遇空前,难道这还不够仁义?” “与那收容了三姓家奴的袁绍比,难道不是天威尽显?” “或者说,韩兄的意思是,太傅袁隗乃是袁氏叛徒,只有高举反旗的袁绍才是袁氏正朔?” 司马懿见韩奎不作回应,立刻上前补刀。 “你!”韩奎听到两人的话,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回应。 “下去吧!袁家的狗!” “赶紧滚回河北,我曾听军中朋友说,战场之上吕布曾欲降陛下,却被陛下厉声否决,那厮才乘机夺马奔逃,连来就自己的同袍都弃之不顾,竟还有人为这般人说话,简直有负圣贤!” “就是!滚回你的河北之地,等着陛下的天军一至,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 台下的士子听到此处,立刻开始咒骂韩奎,韩奎见状不对,只得偃旗息鼓,退下台去。 “这场策论有些特殊,那河北士子志不在朝,我便不作评价了,倒是两位少年人令老夫刮目相看,后继有人啊!两位皆是甲上等!” 许劭站回台前,欣慰的看着诸葛亮与司马懿。 两少年躬身行了一礼,刚想下台,便被蔡邕拉到了身边,不准任何世家与商贾染指。 “看来咱们陛下真的很尊重咱们士子啊,你看那两位竟被蔡大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台下细心的士子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指了出来,毕竟对于士子来说,被世家商贾看中,只是落选后的无奈选择罢了。 “好了诸位,今日策论便到此结束。”许劭看着护人的蔡邕,立刻贴心的说道,“诗词之道也能教化世人,今日诗词的题目有二,一为战,二为情。请有信心的士子上台。” 许劭说完,台下皆是士子们的哀叹之声,这个时代的士子,大部分都是研读圣贤之道的,便是名师也都是为先贤作注出名的,有诗才的不过寥寥。 等待良久,竟无一人上台,就连老道的许劭也有些尴尬起来,“诸位啊,题目是难了些,但不妨踊跃一试嘛。” …… “陛下,既然无人上台,陛下何不展示一番?” 郭嘉笑着说道,他们君臣不同其他君臣,闲暇时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才让他有胆子此刻拿着刘辩开涮。 “哈哈,好吧,朕就勉强一试,若是丢人了,朕必要责罚奉孝。”刘辩微微一笑,缓步上台。“在下洛阳士子,姓王,家中排行十三。且为诸君抛砖引玉。” 刘辩说完,蔡邕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台上,“陛下!” 蔡邕的声音虽然很小,却被护在身边的诸葛亮与司马懿听了个透彻,他赶忙拿起桌上毛笔,向着身后的马车投去。 “啪嗒。” 毛笔撞响马车,马车内一双玉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了自己好奇的面容。 这女子十岁出头,笑脸如同粉雕玉琢一般,且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书卷气,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出生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刘辩大笔一挥,一手飘逸的隶书跃然纸上,他一边写,身边的许劭一边读。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许劭越读,心中越惊喜,“好诗啊!好诗!此诗写的乃是冠军侯霍去病吧?” “许先生,正是,在下不才,听闻陛下亲征之地乃是冠军侯出阵之所在,所以借古喻今一番,还请先生赐教。” 刘辩恭敬的拱手行礼。 “还谈什么赐教啊,诗词方面,许某不如王小友。”许劭连忙摆手,看向台下,“诸位觉得此诗如何?” “彩!大彩!” “我愿出一万贯买下此诗!” “我愿出三万!” …… 台下不仅仅是士子们陷入了一片兴奋之中,更有商贾之流愿出重金买下刘辩的手书。 “诸位莫急,买诗文一事等王小友答完下一题再说!” 此刻的许劭哪还关心这些,他满心满眼都是向着刘辩下一首会写什么。 刘辩举着手中的笔,思索了甚久,却未曾落笔,作为母胎单身狗,也就是穿越后的唐姬与貂蝉,让他初尝爱情的滋味。 而一想到唐姬,一首诗便刻入了他的脑海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嗯,此诗文以青梅竹马,来比年少青葱之情,倒让老夫想到了自己的夫人,当真是情意绵绵,跃然而立啊。” 许劭读完诗词,竟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拿过了还未干透的锦帛,连出价的机会都不给台下的商贾。 “许先生,你这……” 台下立刻有人发出了质疑。 “我可是开办人,我非圣贤,岂能无私?此诗许某便拿回去讨好夫人了,第一首你们争去便是。” 许劭闻言老脸一红,却又无比大声的说道。 此刻一位小厮突然走到了许劭的身边,“小姐请王公子去车中一叙。” “嗯,王公子,这位小姐乃是此次月旦评的出资人,不知公子可愿一去?” 许劭闻言立刻对刘辩问道。 “请带路吧。”刘辩微微点头,那小厮立刻带着刘辩走向了台边的另一辆马车,而蔡邕这里,马车内的小姐见刘辩去了另一辆,立刻跳下车来,不顾奴仆阻拦也冲了过去。 “奉孝,你完了,陛下这要是被旁人缠住,无奈得了个丑媳妇,定要罚你。” 文若看着刘辩的身影,满眼可怜地看着郭嘉。 “哎!失策了!快去保护陛下!” 郭嘉闻言立刻推着赵云拉着荀彧,一同冲向了那辆华贵的马车。 “请止步,小姐只见王公子一人。” 几人与奴仆说话间,便见一娇小身影,一闪而过,直接冲入了马车之中。 第32章 月旦评异变突起。 马车内刘辩与一女子对坐。 那女子与刘辩年纪相仿,却透出一股出尘世外的冷清,饶是见过貂蝉美貌的刘辩,此刻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陛下,民女甄宓,家父甄逸乃是此次月旦评的出资人,同行士子韩奎是奉了袁绍的命来刺杀陛下的。” 刘辩闻言,先是被甄宓的言语所惊,随后他看向了甄宓平静如春水般的面容,“你怎知朕的身份?” “王、排行十三,双王者若非当朝陛下,谁敢起这样的名字?”正当两人对谈之际,一袭粉裙的蔡琰,活泼灵动地跃上了马车,“臣女蔡琰,见过陛下。” 蔡琰的出现,让本来古井无波的甄宓微微蹙眉,“请下去,这里很危险。” “我不,两题之中,我出了一题,为何要让你?” 蔡琰眉目一挑,向着刘辩的位置挤了挤说道。 “陛下可带了护卫?若是被韩奎发现我不传递信号,民女一家老小都会遭殃的。” 甄宓见说不动蔡琰,看向刘辩的眼神也露出了一丝焦虑。 刘辩闻言,立刻将自己的思绪从她的美貌中抽出,冷声问道,“你不怕朕定你刺杀之罪?” “民女别无所选,长姐已被袁绍嫁与吕布,家父这次遣民女来,已经是存了死志,但为人子女岂能枉顾人伦,陛下若要怪罪,民女愿意领死。” 甄宓透过窗纱,望了望窗外,随后迅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罢了,朕可败吕布,又怎会害怕几个刺客?只是他袁绍怎知我会参加月旦评的?” 刘辩摆了摆手。 “袁绍并不知道陛下会来,真是决定让韩奎等人在月旦评上闹出刺杀的动静后,等待陛下降罪河北世族,如此一来,河北世家皆无选择,只能投奔袁绍。” 甄宓见刘辩笃定,也恢复先前的气度,缓缓说道。 “此计不差,却不像袁绍之辈能出的。” “陛下圣明,的确不是袁绍之策,乃是董贼谋士,贾诩之策。”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蔡小姐,请你坐到甄小姐身边,甄小姐,请发信号。” 蔡琰本就聪明,一路听下来,早就知道了这不是自己能胡闹的事情,立刻乖乖听话。 而甄宓点了点头,便拿出腰间的玉佩,丢出了窗外。 刘辩见状,缓缓下车,“子龙!看好马车,马车中的人不得有伤!” “臣遵旨!” 赵云闻言也不再同眼前家奴白扯,一把将那拦路的家奴丢到了路边,随后将手指塞入口中,一记明亮的口哨声,将那匹童渊赠送的白马唤了过来。 刘辩见一袭白衣的子龙从白马上取下银枪,不免心中叫好,“子龙,此马通体雪白,鬃毛浓密,不如就叫照夜玉狮子吧。” “多谢陛下赐名!” 子龙谢了一身,一人一枪站到了马车前。 此刻甄宓的下人早就把信物送到了韩奎等人手中,原本场上士人与商贾还在激烈的讨论着刘辩的诗词价值几何,却听一声呼喊响彻会场。 “诛暴君,立新帝!” 一时间,韩奎与他身后的十几名少年士子,皆从腰间抽出短剑,见人便砍。 而张让则是十分老道的窜到了蔡邕身边,两人相识点头,立刻派出护卫会场的两名缇骑,前去通报。 作乱的贼子一路杀向台前,韩奎见了司马懿与诸葛亮两人便气不打一处来,一面派手下抢回马车,一面自己冲向了蔡邕等人。 “今日韩某便要清君侧了!” 韩奎大喊一声,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短剑。 刘辩见状,顾不得身份,立刻冲了过去,他毕竟同王越、童渊两人学过武艺,又日日在军中打熬身体,一般的读书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刘辩三两个箭步便冲到了韩奎身后,一声剑鸣自韩奎身后炸现,吓得韩奎急忙转身。 “是你?王十三?” 韩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先是司马懿与诸葛亮两个小儿把他骂了个体无完肤,现在又是这位以诗文扬名的刘辩。 “好!既然你送死,就怪不得我了。” 韩奎怒吼一声,拙劣的提剑刺向刘辩,刘辩轻轻摇头,心中暗想,“还真是计策啊,不然不会派这样的货色来搞偷袭吧?” 眼见韩奎断剑即将刺入自己的身体,刘辩扬起衣袖,侧身一避,宽大的衣袖如同斗牛士手中的红布一般,吸引了武艺不精的韩奎。 刺啦一声响,韩奎成功刺破了刘辩的衣袖,而正当他回头之际,刘辩的天子剑已经毫无滞阻地划开了他的喉咙。 “忘记告诉你了,袁逢也是这样死在朕的剑下的,不过你倒是可以留个全尸,朕,够仁义了吧?” 刘辩看着血流不止,倒在台上的韩奎,缓缓说着。 而那韩奎瞪大了眼睛,全身颤抖不止,没几息便在惊惧与失血中归了西。 刘辩身后的张让、蔡邕一众人,看得心惊肉跳,皆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陛下……” “蔡爱卿,将两位先生送入宫中保护,张让亲自去催执金吾,今日刺客,一个不留,朕不需要活口。” 刘辩说罢,头也不回地赶去帮助正被围攻的赵云。 “你们不是要杀朕吗?朕就在你们面前,谁敢来取朕的性命?” 刘辩高举手中剑,指着那十几名刺客喊道。 这几个菜鸟刺客一听要刺的正主在侧,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刘辩的身上,赵云见状,手中银枪舞动如花,只是一息间,便将围在自己身侧的四名刺客的胸膛刺穿。 这一幕让剩余的刺客瞬间傻眼,他们大多是读了些书寒士,为求功名听取了袁绍的命令,此刻见同僚惨死,连韩奎的尸体都落在了台上,不禁抖若筛糠。 刘辩见状,立刻踏步上前,长剑划过,便是一颗人头落地,“怎么?不是要诛杀暴君吗?” 刘辩此刻衣袍染血,脸上戾气更重,怒吼之下,竟吓得身边的刺客丢掉了手中的短剑,朝着林中飞奔而去。 有一个人开了逃跑的头,余下的人自然会义无反顾的跟上,恐惧如同瘟疫在这一批弃子身上蔓延。 “哼,我就说吧,陛下能亲征,岂会怕了这些鱼虾。” “哎。” “你叹什么气?” 蔡琰回头询问与自己一同探头观望的甄宓。 “陛下杀伐如此果决,只怕我再难回河北面见父亲了。” 甄宓的脸上染起了一抹忧虑。 “子龙,一个不留,朕在宫中等你。” 刘辩见众人逃散,自然没了追击的心思,他与身后的荀彧、郭嘉两人坐上马车,拎起了一旁瑟瑟发抖的甄氏家仆,“驾车!” 没有过多的言语,那家仆已经被刘辩斩杀贼人的行为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失了魂一般地架起马车,一路向皇城前进。 “可惜了,朕的诗文,最后卖给谁了?” 刘辩坐在车架上,问着荀彧、郭嘉。 “好像是蔡大人最后喊了一身,五万贯来着。” 荀彧摸着下巴仔细回忆道。 此刻甄宓、蔡琰两女看着几人谈笑如常,才想起这位杀人如麻的君王,也是先前文采斐然的士子。 第33章 鬼马机灵蔡文姬 “五万贯?”刘辩此刻想起了当初蔡邕推脱的样子,心中有些气愤。“文若,买诗文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卖出去后送入朕的少府中。” “臣,遵命。不过陛下,我和奉孝还是下车走走吧,一匹马实在拉不了五个人啊。” 荀彧说罢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郭嘉。 “是啊,陛下,臣等路上遇到了巡查的缇骑要匹马来便是了。” 刘辩闻言,看了看两位小姐,挥了挥手,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皇城,刘辩寝宫之中,蔡琰与甄宓跪在了刘辩面前。 “蔡琰,你不用跪了,去太后宫中待着吧。” 刘辩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 “陛下为何要赶臣女走?臣女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人证啊。” 蔡琰瞪大了眼睛,不光自己站了起来,还将甄宓扶了起来。 “你不怕朕责罚吗?”刘辩看见她的举动,不解地问道。 “臣女自然是知道陛下宽仁的,连我做的如此丑画都没让陛下责罚,此次臣女又无错,陛下怎会罚我?” 蔡琰嬉笑着走到了刘辩的身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活泼。 “罢了,你要留着便站到一边去。”刘辩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到了甄宓脸上,不知为何,这张美艳且清冷的脸,总让刘辩有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刘辩走到了甄宓身边,此刻他还未换衣服,一身的血腥立刻让甄宓眉头紧促。 “你既然事前通报了朕,也算你将功折罪,朕不会怪罪甄家的,你可以放心。” 刘辩说罢,甄宓立刻拜谢,“臣女告退。” “慢着!朕让你走了吗?” 刘辩冷哼一声,问道。 “陛下难道是想圈禁臣女来要挟家父首鼠两端?”甄宓转过头,一脸平静的问道。 “你很聪明,朕的确是这意思,当然你甄家在河北应该还有世家盟友吧?”刘辩缓缓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甄宓,“朕既如此恩遇你家,你家不该为朕笼络世家人心吗?” “陛下,如此行为,只恐家父会死于袁绍刀下。” 甄宓望了刘辩一眼,四目相交后立刻回过神来,跪倒在地。 “放心,你父既然嫁女了,只要你父行为不太过,吕布便是你家的护身符。” “可臣女京中无亲,孤苦一人,陛下如何安置臣女?”甄宓低头问道。 “暂居太后宫中吧,我会与太后言明的,自然亏待不了你,而去与你父兄有关的信件,朕会让你看的。”刘辩说完,甄宓那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连忙跪谢刘辩。 正当刘辩想了结此事去见诸葛亮与司马懿时,何太后却带着唐姬、貂蝉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方才站立一旁的蔡琰。 “陛下,哀家听闻陛下遇刺,可有受伤?” 刘辩瞥了一眼蔡琰,“朕无事,既然太后到了,此女以后便交由太后照顾了,朕还有政务,先行一步。” 面对如此的修罗场,刘辩自然是向迅速逃离的,但却被唐姬与貂蝉拦住了去路。 而那蔡琰有适时的扶起了甄宓,她即便在冷若冰雪,在先前刘辩的恐吓与之后的开恩中,还是留下了泪来。 “陛下,你可把甄小姐弄哭了哦。”蔡琰阵仗父亲蔡邕,自然敢稍微无礼一些,她说罢,立刻将甄宓扶到了何太后身后。 何太后望着甄姬的脸蛋,又看了看两位儿媳妇,竟一时间分不清谁更美,只能说各领风骚,各有特色。在看向一旁的蔡琰,虽然并无貂蝉与甄宓的美貌,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活泼洒脱的气质。 “陛下,虽为皇家,却也不能欺凌弱女啊。”何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喜笑颜开地幻想着自己儿子与这几位媳妇的画面。 此言一出,原本眼中暗含秋波的貂蝉,立刻升起了一股醋意,剜了刘辩一眼。 “并非母后所想的那样,此事关系重大,此刻便是同甄小姐一起来的。”刘辩急于解释,何太后闻言却依旧拉着甄宓的手掌。 “即便如此,甄小姐也该是被逼迫的,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子,怎会做那祸及九族之事?” 刘辩闻言,心中一万头草拟马奔过,“难道古代都有颜狗吗?” “甄小姐,此事还是你自行解释吧。”刘辩无奈甩了甩衣袖。露出了方才遮掩的血迹。 唐姬与貂蝉见到了刘辩衣上鲜血,立刻在他周身打量了起来。 甄宓见此,方才还感激刘辩得到心思荡然无存,“民女的家父,的确受了袁绍逼迫,但方才陛下也逼迫了民女要我留在太后处暂居。” 刘辩瞪大了眼睛等着她说下去,但甄宓说到此处便开始抹泪啜泣。 “哎,甄小姐好本事,朕记下了。”刘辩看了一眼瞥向自己的甄宓,拱手便离开了寝宫。 太庙之中,蔡邕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刘辩紧缩眉头,连衣服都未换,一时间竟都不敢开口。 “此事不怪许先生,乃是袁绍手下贾诩的毒计,蔡大人,你可买下朕的诗文了?” 刘辩先免了许劭的罪责,又将目标转移到蔡邕身上。 “买下了,臣可是当了十篇古碑拓文才攒够了数目的。” 蔡邕连忙开口解释道。 “嗯,蔡大人辛苦了,倒是这古碑的……”刘辩说道一半,便见众女跟在何太后身后赶了过来。 “陛下,哀家听琰儿所言,觉得如今乱世,教女儿家识字懂礼也算教化之功,索性平日白天,她们便与陛下同学吧。” 何太后拉着蔡琰的手,笑着说道。 但此刻蔡邕却吓得跪在了地上,咽着唾沫,“陛下,是臣管教无方,请陛下赎罪。” 刘辩刚想开口驳斥,但见唐姬几女的神色间皆有向往之意,只得哀叹一声,“也好,母后费心了,朕的确想过提升女子学识,为大汉效力的事情,母后既然提出,此事便由皇家开始吧。” 何太后本人便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会着了蔡琰的当,但蔡邕是知道历代王朝最忌后宫干政的,所以才跪在地上。 但此时的刘辩也的确想过解放女性,提高生产力,让女子也有机会上阵杀敌,朝堂供职,但这个想法太过超前不说,实行起来难度也不小,甚至会得到各大世家的反对。 弄不好便是一场政变,此刻索性是太后所提,刘辩应允后若朝堂起了风波,那还有转换的余地。 “陛下,哀家想着,陛下此处总有文臣武将前来,毕竟男女有别,不如就将她们安置在偏殿之中,如何?” 何太后笑着说道,意思十分明显,刘辩平日里处理朝着忙了便是在偏殿休息的。 “就听母后所言吧。”刘辩点了点头。 送走几女后,刘辩让蔡邕去陪自己女儿了,“司马懿,诸葛亮,你二人今日策论,朕听了全程,有理有据。引经据典,却不迂腐道理,很不错,可愿留在朕这里,当个侍读?” “臣父乃陛下京兆尹,臣自当愿意留下。”司马懿立刻跪拜道。 “草民已然拜师水镜先生司马徽。这……” 见诸葛亮为难,刘辩立刻心生一计,“此事无妨,朕可遣人去请水镜先生来宫中授课,刚好朕建立鸿文学宫,正缺优秀的先生来教书呢。” “既然如此,草民愿写书信送与家师,表明陛下拳拳之心。” 诸葛亮闻言不再推脱立刻答应了下来。 “陛下…女子读书一事…是否会遭朝臣非议?” 张让见刘辩神色回转立刻凑过来问道。 第34章 各地蝗灾再起,刘辩愁上心头 “朕既然已经答应了母后,此事定然可为,再说了,本朝女子有识之士不在少数,先有昭君出塞,后有班昭著史,朕观女子未必不如男,况且此事是朕的家事,乃是宫中内务,自然以母后为尊。” 刘辩看了张让一眼,笑着说道。 这段话自然传到了偏殿的诸女耳中。 蔡琰闻言更是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你看吧,陛下有大才,更有胆识,岂会与我等女子计较?” “哎,伴君如伴虎啊,陛下天威难测,在宫中切莫莽撞。” 蔡邕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只得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蔡大人放心,陛下与母后不会苛待诸位的。” 唐姬作为皇后,自然首当其冲为刘辩说起了好话。 “多谢皇后,出处均是陛下女眷,臣不可多留,这边告退了。” 蔡邕拱手行礼,立刻退出了偏殿。 而这一声陛下女眷,却说得甄宓脸颊绯红,她脑中满是刘辩写诗时的意气风发,斩杀刺客时的狠辣果决,以及逼迫她时的强势独断。 一时间各种形象被这句陛下女眷杂糅到了一起,让她再也无法从脑中驱散刘辩的身影。 “皇后姐姐、貂蝉姐姐,蔡琰是直言之人,我就是喜欢陛下,才入宫的。” 蔡琰见父亲走远,立刻跳到了唐姬与貂蝉面前说道。 “不知羞!”唐姬宠溺地刮了刮蔡琰的鼻子,自从何太后听从刘辩的建议,亲近臣下妻女,她们便是时常见面,此刻倒也熟络得很。 “就你最鬼灵精,不过好在陛下同意了让咱们读书,不然以陛下的才识,真怕日后不解陛下心意。”貂蝉摸了摸蔡琰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 “甄姐姐,你脸红什么?”蔡琰见甄宓独自坐在一旁,赶紧拉着她过来识人。 “没…没什么。” 甄宓不好意思地向着皇后与貂蝉行礼。 几个女孩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并聊起了家常,当甄宓和蔡琰听到刘辩不曾急色,而是约定大婚之日时,心中对刘辩的好感有提升了不少。 偏殿外,刘辩开始与几人商议如何应对袁绍。 “陛下,臣觉得贾诩此人颇有才智,此计虽易看破,可他却将布置设在了陛下看破之后,当真狠毒。” 荀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言说道。 “的确,文若所言有理,若是陛下不能将此事压下去,河北世家必定会恐惧陛下而亲袁绍得到,所以臣觉得,陛下可下令将其定性为入京劫掠的山匪,并悬首城门以安河北世族之心。” 郭嘉拿起酒葫芦一边喝一边说道。 “嗯,此计甚妙,既然是派子龙去追的,想必这群刺客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直接传旨子龙吧,再让蔡大人出面,安抚其余士子与商贾之心,月旦评期间,商税减半,士子食宿之资,由朕少府出。” 刘辩点了点头,身旁的张让立刻挥笔记下。 一旁的诸葛亮见刘辩如此处理政务,有些好奇地询问身旁的司马懿,这两人虽然从未谋面,但诸葛亮的师父司马徽毕竟与司马懿同姓同宗,也算得上是半个族叔。 “陛下历来是如此与臣子论政的吗?” “家父与荀祭酒有些矫情,曾听荀祭酒说起陛下处政,的确历来如此,诸葛兄难道没听过陛下问事田亩吗?” 司马懿轻声答道。 “在下山野村夫,虽有听闻,却觉得有些夸大其实,今日一见才知其中真相啊。” 诸葛亮点头叹道。 “启禀陛下!上洛郡传信,虫灾危急,九州各地皆有受灾。” 大殿外,张让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边说,一边将一封信递给了刘辩。 刘辩迅速打开信件,根据曹操所说,司州本地的蝗灾在先前的治理办法下已经消除了大半,但各州处理蝗灾不及时,已经形成虫群,迅速向南迁移。此次受灾预计会影响四成的粮食收获。 刘辩面色凝重,将信件传了下去。 “陛下,直属之地受灾并不严重,其余州郡之事,由各州太守管理,陛下何必费心呢?” 张让见此立刻安慰道。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各州太守此刻向朕求粮,给是不给?给的话要给谁?不给又要以什么借口不给?太守虽各怀鬼胎,但子民却终究是我大汉子民,若朕只顾治下,是否会有太守借机反叛?” 刘辩摇了摇了头,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陛下,我倒觉得不必忧虑,既然九州同灾,陛下可先声夺人,举行祭天大典,并通告九州,劝阻各路太守罢兵言和,休养生息,再拿出陛下的治虫之法,收揽民心,便能断绝他人以此攻讦之心。” 郭嘉看了一眼书信,立刻想出了计策,这让一旁的司马懿与诸葛亮都投来了佩服的目光。 “臣也觉得此计可行。上洛有四十万军民,以陛下如今的改革,结合西凉的马匹、铁矿,若能修整五年,皆是必能横扫天下。” 荀彧点了点头,说道。 “好,既然如此,就有劳文若和奉孝先行一步,前去上洛郡准备祭天事宜,朕明日便来。” 刘辩闻言,眉头稍展,随即下令便带着司马懿与诸葛亮前往自己的亲军营中训练。 直到用过晚膳,刘辩这才独自回到了偏殿。 刘辩早已习惯了往日独自居住在偏殿,每次一回殿中,总要望着地图自言自语一番。 “袁绍啊袁绍,若给你五年,以你袁氏家底,岂不如虎添翼?奈何朕手中无成军,奈何天灾,竟教你能苟延残喘。” 刘辩冷笑一声,用笔将冀州圈了起来,有些上了一个五子。 “幽州,希望舅舅不会出意外才好,若是公孙瓒能与刘虞联手消耗袁绍,便不用朕费那许多心思了。” “荆州,刘表野心勃勃,虽与袁术互相消耗,却没显示站在了袁绍身侧,不可不防,以皇叔之才据守上阳城,灾时无忧,久了便容易被刘表看出虚实。” “九州之兵,首推西并铁骑,丹阳精兵,荆州步兵,若是让刘表知道朕是借着西凉轻敌,而得的奇胜,想必刘表便不会再与袁术纠缠了。” 刘辩看着地图,虽然他推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也改变了董卓入京的事实,但他目前的处境仍旧是群狼环伺,只不过是如今局势是由明转暗罢了。 他缓缓做到桌案前,低头苦思, “陛下,为何不掌灯?” 唐姬的身影从昏暗的宫殿中走了出来。 刘辩先是一惊,但看是唐姬便没有多说什么,“你啊,作为皇后可不能同她们一般胡闹,朕虽说了允许你们读书,可朝臣毕竟迂腐,便是我这个天子,有时候也要顺应朝臣的。” 刘辩拉着唐姬的手,温柔的说着。 “陛下…你说的她们可都在呢。” 唐姬说罢,一个个身姿截然不同的女子缓缓进入了刘辩的视线。 “哎,后宫干政是大忌,今日听到的事情,切不可说出去。” 刘辩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眉心,显得十分疲惫。 唐姬见状有些心疼,立刻为刘辩揉起了脑袋,“陛下,其实家父已经和臣妾说了虫灾之事,家父想让臣妾问一问陛下,能否同意唐家举族迁入司州?” “嗯?豫州刺史孔伷能同意?” 刘辩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低头的唐姬。 这让唐姬脸色微红,“家父说孔伷虽是名士,但对于豫州的掌控度实则很低,若是家父借由虫灾之事带头迁移,他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从官位来论,父亲还比他官大呢。” 刘辩闻言,心中想到了一计,立刻抓住了唐姬的玉手,“真乃朕之阴丽华也!” “陛下…还有旁人在呢。” “旁人岂能入后宫?以后都是一家人,无碍的。” 刘辩说罢立刻走出了偏殿,又命张让传来了荀彧、郭嘉两人。 第35章 招商引资,促进民办私塾。 众女闻言,皆是一惊,但细想之下,又随之笑了起来。 深夜,太庙中。 刘辩将颍川士族迁徙之事告诉了郭嘉、荀彧。 “陛下,荀氏一族定能与唐氏共进退,但世家大族最大的依仗并非是钱粮,人丁,而是土地,如此一来无异于削弱世族的力量,可能会遭到别地世族的攻讦。” 荀彧认真地看着刘辩,刘辩见荀彧没有说出什么故土难离的陈词滥调,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文若此言有理,所以朕决定改一改,并非是让世族迁移,而是让世族租赁。不光此事要改,祭天之事也要改。” 刘辩说罢,提起了桌前的笔,便开始奋笔疾书。 不出一刻,刘辩将书写好的锦帛传于两人。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尔食尔饮,民泪民血,政出怀仁,令行念慈,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荀彧与郭嘉读完刘辩写的文字,只觉得心中一股正气勃发,丝毫没有深夜未睡的困意。 “朕要改祭天为祭民,祭那些在黄巾之乱死去的子民,祭那些在天灾下死去的子民。” 刘辩望着两人,缓缓说道。 对于他这个现代人,他很快便发现了祭天的弊端,如果来年虫灾不停,又或者有了新的天灾,这岂不证明大汉失去了天佑?天子失去了君权? 虽然刘辩能明显感觉到大汉国运的增长,但根据他的观察,天灾这种事情,国运的提高虽然有作用,但这就如同急行中的车辆,只能缓慢刹车一个道理,并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所以祭天完全就是在赌,而刘辩,不敢赌。所以刘辩才改为祭民。 而这些道理是无法和手下的谋士讲明白的,他们虽然才思敏捷,但终究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陛下深思熟虑,臣虽不知其中深意,却也能懂其中的好处。”郭嘉看着手中的字,又看了看刘辩,“从古至今,抛去三皇五帝,从未有君王将民抬到如此高度,陛下此举,定能揽天下民心。” “臣,附议,但臣不懂陛下所说租赁是何种方式?” 荀彧缓缓问道。 “嗯,两位爱卿来看,朕所处司州之地,目前出了上洛郡外,其余诸郡皆因为黄巾之乱、天灾之乱,人口不满,耕地荒废,加之今年蝗灾,各地入不敷出,必会有流民产生。” “所以朕决定,统计出了弘农、河南、上洛三郡外的其余郡县人口,然后在以各郡县的荒地情况以及人口情况为基础,租赁给颍川世家。” “初期,颍川世族可以诸郡为基础,开垦荒地,重建村县,随着流民的涌入,各世家便可以开始获利,朕只取租金,三年内所阻之地的收成全归世家分配,当然要符合我大汉的律法,不能苦了流民。” 刘辩将自己的想法说完,荀彧、郭嘉便愣在了原地。 “哎,臣原以为奉孝便是少年英才,知道见了司马懿与诸葛亮才知天外有天,如今陛下所言实在旷古烁今,却又切合实际,竟叫臣不知如何称颂陛下。” 荀彧拍了拍身旁郭嘉的大腿,笑着说道。 “文若毫不讲理,每次都拿我作比,陛下所提,臣觉得不仅可行,还要大力推广,日后因战乱而毁坏的郡县都可依此法重获新生,并且如此一来世家可显仁德之名,亦可获利。” 郭嘉瞥了荀彧一眼,拱手说道。 “是如此,要人干活容易,刀架脖子便好,但要人急朕所急,忧朕所忧还是要给人无法拒绝的好处才是。” “不过朕还有一个要求,以郡为单位迁入世家,世家也要在郡中各县为朕办学,教化民生。” “当然规矩是不能坏的,上学还是要交束脩、学费的,各县学子可让县令将名单报给朕,由朕得到少府出资。” 刘辩说罢,郭嘉难掩激动之色,“陛下这是要做天下学子之师啊!” “是如此的,如此寒门学子才有门路可入我鸿文学宫。” 刘辩说罢,笑着点了点头。 他还要感谢这场蝗灾,搞得民心动荡呢,不然他这手招商引资和广开民智的手法,恐怕会得到许多老牌世族的全力阻拦。 “既然两位爱卿都没有异议,我想先从唐家与荀家开始,第一批当然优惠力度最大,荀祭酒,请任选一地,越靠近颍川的,价格会越贵,越靠近西凉的价格越便宜。” “并且针对西凉,朕会着手建立商路,沿途各郡相关税收前三年会有所降低。” 刘辩指着身后的地图缓缓说道。 “陛下,以三年为基只怕大部分世家都会选择靠近颍川的土地吧?” 荀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答道。 “没错,但随着朝廷的政令以及商路的发展,皆是在想要西凉的郡县,可就没有那么优惠了,而且弘农离着西凉的郡县近一些,朕会先让杨家尝试。” “陛下思虑缜密,若无差错的话,臣可代表荀家选租荥阳郡与魏郡。” 荀彧指着靠近冀州的魏郡说道。 “嗯,朕知你心意,便不劝你了。”刘辩说着便用笔在荥阳郡与魏郡做了标识。 翌日清晨,早朝散后。 唐瑁听了刘辩的计划,立刻表示认同,并亲自圈下了离冀州最近的广平、阳平、顿丘三郡。 “国丈拳拳之心,朕先谢过了,但此地关乎冀州难民的逃难方向,国丈切不可让家人欺民啊。” 刘辩将唐瑁扶起,缓缓说道。 “陛下放心,老夫在家族之中说一不二,若谁敢触怒陛下,老夫定斩不饶!” 唐瑁坚定地说道。 “国丈,皇后就在偏殿之中,先前朕所说的教习后宫女子之事,朕思来想去,还是国丈最为合适。”刘辩一边扶着唐瑁,一边缓缓说道,“国丈可不必男女之别,叫她们经史子集,诗书礼乐。” “陛下,是否是皇后提议?” 唐瑁闻言,脸上升起了一丝怒气。老头子天然的以为自觉地女儿恃宠而骄了。 “是太后的意思,况且咱们大汉也出过班昭这样的奇女子,如此乱世,若有女先生出现,岂不是万民之福?” 刘辩迅速安抚住了老头子的怒气,将他送入了偏殿。 “今日你们好好跟随国丈学习,朕还要赶去上洛。” 刘辩看了一眼众女,便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张让,下令给孟德,先前他所奏的贪官污吏之事,令他迅速捉拿,今日午后务必全数归案,绑缚祭坛。” “臣遵旨。” “嗯,此次祭奠不用满朝文武皆去,传令关将军、王司徒与蔡大人随我同去便可,可让关将军点一千羽林卫随同。” 刘辩说罢,便坐上了早已准备的马车,出发上洛郡。 马车离开了洛阳城门,关羽立刻带队跟在其后,老百姓见皇帝出城祭天,脸上表情各有不同,但都是看了一会便各忙各的,大灾之年有口饱饭吃已是难事,那还管得了旁的事情。 第36章 刘辩祭民开先河 上洛郡,祭天台下。 刘辩看着迎接自己的曹操带来了十几个瑟瑟发抖,却身穿华服的人。 “辛苦了,孟德,这些全是吗?” “启禀陛下,这些只是上洛郡中盘剥百姓的贪官以及门阀。” 曹操拱手行礼,有些羞愧地回答道。 “此事与爱卿无关的,朕猜这些人大都是卖官鬻爵得来的位置,才急着想要回本,关将军将他们押到祭台下吧。” 刘辩看了几人一眼,心中丝毫没有怜悯之意,反倒本能地觉得有些厌恶。 “陛下明察,的确如陛下所言。” 刘辩闻言拍了拍曹操的肩头,随后将自己招商引资的事情告诉了曹操。 “孟德啊,朕知你执法如山,在世族介入各郡事务之后,还需要你巡查各处,担忧盘剥百姓之人,与当地租借土地的世族头人商议后,可自行处决。” “你可自行打造五色杖,算是朕御赐的,孟德此前可是凭此杖,杖杀蹇图的。” 刘辩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恪尽职守,只是陛下祭天之事……” 曹操欲言又止。 “爱卿直说无妨,你我君臣不在意那些的。” “陛下,臣想说,若是祭天无果,恐有失皇家威信啊。” 刘辩闻言,看着曹操的眼眸都为之一颤,心中暗叹,“好家伙,怪不得是大魏的奠基人!” “孟德,朕并不是来祭天的,而是来祭民的,你安排好传令骑士,讲朕所说,传告上洛军民。” “张让,今日朕所言,写成布告,传发诸郡。” 刘辩说罢,便在一种臣民的目光中走上了祭天大台。 知道走到祭台顶端,他挥手下望,祭台下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天道无常,国运有殇,今有大汉天子刘辩,欲为大汉国运,以祭苍天。” 刘辩身旁的祭司一边念着,一边端上一尊酒递给了刘辩。 刘辩接过酒,摆了摆手,将怀中的文书,递给了祭司,示意他等下照着文书念。 “今日,大汉天子,要祭的不是天,而是诸位我大汉的军民!” 刘辩说罢,将酒水洒下,抽出腰间天子剑直指苍天,“天道无常,但民心有常!” “朕以为,民如清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今日,朕便祭奠那些为我大汉死去的军民,他们或是死于黄巾之乱,或是死于诸侯野心,亦或是死于饥饿与疾病。” “朕,待大汉朝,像冤死军民,赔罪了!” 刘辩说完,转过身去,恭敬一拜。 这一拜让台下众军民皆发出一声惊呼。 “天灾朕无法阻拦,但人祸,朕可以!蝗虫食朕民之粮,朕便带头以蝗为粮!” “但朕以为,我大汉朝中还有比这蝗虫更可恶的东西,那便是台下这群贪官污吏!” “大家好好地看看他们!丰年在你们身上吸血,灾年便要吃你们的身上的肉,如此人害,怎能不除?” 刘辩说完,台下的民众中立刻爆发出一声惊呼,“杀贪官!还丰年!杀贪官!还丰年!” “今日,这贪官之血,便是朕的第一祭!杀!” 刘辩天子剑朝着台下一指,关羽立刻发令,十几名亲兵同时麾下手中长刀,十几颗人头瞬间滚落,腥红的鲜血留了满地。 “本地贪官已除,但朕治下并无乐土,今日便命校尉曹操为司州巡检,御赐五色棒,巡检各处,肃清吏治,凡我大汉百姓见曹巡检可不跪拜,不论身份,皆可告当地官长、世家,若查证属实,赏钱百贯!” 刘辩再次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玉玺中国运的加持下,清晰的传送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陛下圣明!” 无数百姓尽皆跪倒在地,口诵恩德,他们虽然不指望刘辩能完全清理贪官污吏与地方上欺行霸市的乡绅,但刘辩给了他们一个朗朗乾坤的希望,而这是在灾祸下人们最渴望的东西。 “最后一祭!蝗灾未除,九州同悲,朕欲免除本地五成赋税,与大家共同抗灾,而且朕会颁布移民令,广收各地灾民,若在场的百姓在别的州府郡县有亲的,便叫他们回来吧!” “重新迁回司州的,朕免其三年赋税,更有本地世家协助开垦,租借耕牛农具,此外适龄儿童可入当地县学,成绩优异者可再入朕所建的鸿文学宫继续学习,朕也会从学宫中选取优秀人才填补官员空缺。” 刘辩说罢,静静地等待着台下的反馈。 “咱们农家的娃儿真的能读书吗?那不是世家大族的孩子才能去的地方吗?” 刘辩通过国运的强化,听了个大概,“大家放心,曹巡检不仅管理贪官污吏,若有人占用百姓入学名额,同样可以向曹巡检禀奏,一经查实,罚没家产,永不录用!” “叩谢陛下天恩,叩谢曹巡检!” 民众闻言,立刻拜了刘辩又拜曹操,若不是曹操在当地的清名,真的无法引起百姓如此共鸣。 “念!” 刘辩示意一旁的祭司读出文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尔食尔饮,民血民泪,政出怀仁,令行念慈,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朕仅以此言劝勉诸君,若有欺辱百姓者,使其情节轻重,或斩首流放,或夷三族。” “此三十二字劝言,当刻入各府衙郡县之门楣,以警后人!” “传旨诸郡,凡有灾民入境者,询其所往,以资钱粮,今日大祭结束。” 听着祭司读完,刘辩缓缓起身走下祭台。 周遭民众尽皆热泪盈眶,跪地拜服。 “诸位,我大汉子民敬天爱人,却绝不会靠天!想我先祖大禹,时逢大水,挖山同河,以解民苦,更有天生九日,羿射其八,我大汉子民从来靠的都是自己的双手,去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们要知道,你们不光是在为自己种地,更是在为大汉,为你们的后世子孙,你们的每一份汗水都会让未来的幼芽开出更美的花朵!” 刘辩说罢,躬身对着万民行礼。“朕,拜托诸位了!”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引得刘辩身后的一众文武也眼眶湿润。 “咱们这陛下啊,总是语出惊人,却又无比正确,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王允看着刘辩的身影,不禁老泪纵横。 “哟,王司徒,你可是陛下的亲家啊,可不能御前失仪啊。”蔡邕取笑道。 “去!你不也是?你们家小蔡琰上赶着要去陛下宫里,咱们家貂蝉可是陛下早就选定了的。” 王司徒没好气的说了句。 “行了行了,有什么可争论的,陛下如此,你我今后皆可青史留名啊。” 蔡邕摆了摆手说道。 “你别说,咱们呐,本来也能留名,只不过那是被后背戳着脊梁骨的恶名,多亏如此陛下,你我才能转恶为善呐。” 王允拉着蔡邕的手,跟在了刘辩的身后。 一行文武以及亲军,在百姓的跪拜下离开了祭台,不由得腰杆都直了些。 第37章 苦心经营五年,颇有成效 上洛郡,屯田处,曹操官邸。 “孟德,上洛收缴的蝗虫可已经送来了?” 刘辩喝了一口茶问道。 “陛下放心,陛下下旨之时臣已经知晓了其中深意,未免民众反对,臣早已将虫干碾磨成粉混入了大家日常吃的面饼中。” 曹操说着便端出了一盘散发着肉味的棕色烤饼。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便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这饼应该比寻常面饼更加管饱。” 张让还未来得及阻拦,刘辩已经给出了评价。 “的确如此,陛下圣明。” “孟德,可将朕今日用饼之事传告民众,让他们放心食用灾饼。” “多谢陛下!” 曹操闻言立刻笑容满面,他原本想着是以自己日常食用为例来劝告百姓放心的,结果刘辩却以身作则了起来,他自然是无比的开怀。 “此间事了,朕也该回洛阳了,孟德辛苦了,此后一定要鼓励生产、生育,不出几年变又要再起战端了。” “臣明白!” 刘辩闻言,立刻带着人,坐上自己的马车赶回了洛阳。 一入城中,无数百姓自发扫地相迎,一面山呼万岁,一面拿出自家的余粮送给军士。 “诸君且看,百姓才是真正的心如明镜,你们若是结党营私,盘剥黎民,百姓能世世代代骂你们,但若你们公正廉洁,敬天爱民,百姓们甚至会在家中给你们建生祠。” 刘辩说罢,车中几人尽数点头称是。 回到皇宫后,立刻有金吾卫传来书信。 第一封是张辽送来的,他与高顺两人已经基本平定了西凉的乱局,正带着两万西凉兵马赶回洛阳。 而第二封则是何进寄来的,他在信中说,他刚到幽州,刘虞便已经被公孙瓒俘虏,经过他一系列的好言相劝加之筹码堆叠,已经初步说服了公孙瓒让渡幽州牧。 但公孙瓒提出若要让他去冀州,不仅朝廷要给他此战的钱财潦草,还要为他补充战马,封他为镇北将军,并给予征募之权直到他打下冀州为止。 刘辩看完,将何进的书信交给了荀彧、郭嘉二人。 “臣觉得公孙瓒的提议并非不能答应,甚至可再加一条,劝说刘虞永不复仇,并为公孙瓒提供一定粮秣支援。” 荀彧看完书信说道。 “但刘虞既已被俘,只怕手中无人可以,是否要大将军留些兵马防备异族入侵?” 郭嘉开口问道。 “嗯,两位爱卿所言有理,回信便按照文若之言,并让何进留下半数兵马交于刘虞,以防不测,何进可与公孙瓒一同入冀州,经由冀州转回西凉。” “张让,遣人送信给张辽,让他在凉冀边境等候何进,若是袁绍有异动,立刻出兵援助他,若无异动,迎到何进后,可分本部除去陷阵营外一半兵马交由何进。”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奋笔疾书,片刻功夫,盖上玉印便遣人快马送出。 “陛下,祭天之时,荆州传回消息,刘表与袁术联军已处于僵持状态,虽未停战,却不再动兵。” 荀彧见刘辩忙完,立刻说道。 “孙坚可有带人夺回长沙?” 刘辩立刻问道。 “孙坚不仅没有带人返回长沙,并且手下兵士皆交给了其子孙策管理,他已被袁术困在寿春了。” 荀彧一拱手,缓缓说道。 “如此一来,只怕各路诸侯交战之势,要缓上几年了。” 刘辩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两边的心头大患终于暂时消停了。 荀彧与郭嘉两人连连点头,君臣三人立刻开始讨论安置灾民与今后发展的关键问题。 一个月后,张辽率军返朝,袁绍并未选择截断何进的去路,反而是十分配合地放其离开,而刚入冀州的公孙瓒也并未急着与袁绍开战,只是默默地培养着自己的势力。 而刘辩这里以张辽高顺的陷阵营为例,开始将继续扩建缇骑与羽林卫,其中着重发展的便是羽林卫,旗下再开四军,分别为高顺、张辽指挥的白虎军,关羽指挥的青龙军,赵云指挥的玄武军,刘辩自己指挥的朱雀军。 三个月后,灾民从各州逃往司州之地,刘辩压上国库与自己的少府,带领百官缩衣减食,好在有荀、唐两家的鼎力相助,各大世家的租赁缓解了刘辩的燃眉之急。 一年后,虽天有大旱,但刘辩治下的民众众多,在大家的努力下,开渠引流,深挖水井,极大地解决了旱灾的影响。 三年后,鸿文学宫建成,刘辩抽调各地县学优秀学子达千人之多,学宫内由各世家的饱学之士担任先生,教习众人,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诸葛亮之师,司马徽。 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庞统、徐庶等一众门徒,这让刘辩十分高兴,册封司马徽为太师。 直到第五年,大汉终于迎来了风调雨顺的一年,这一年刘辩十六岁,此刻的他由于不间断地练武,已经是英姿勃发,形貌甚伟了。 “朕记得,当年出洛阳,一片蛮荒,土无绿植,路无行人,如今再看,这路上商贾不断,农田中满是禾苗,真是让朕开怀啊。” 刘辩骑着自己的马指了指路边的田地说道。 “是啊陛下,臣虽然日日都在军中练兵,但也是眼看着士卒的伙食一年要比一年的好,当然,陛下的封赏也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赵云骑着照夜玉狮子牢牢跟在刘辩身后说道。 “嗯,这五年,学宫之中广积各种人才,而各郡县报名入军的年轻人也多了几倍,是时候与诸侯一决雌雄了!” 刘辩勒马停下,调转马头,飞骑回宫。 这几年里,两位师父已经将军务脱手给自己的弟子们,而他们则是专心致志地教导刘辩与其余慕名而来的学子。 这让刘辩从一位帝王,跃入当世一流武将的行列。 皇宫之中,张灯结彩,满眼望去皆是红色,何太后更是笑容满面,指点着宫女们如何布置。 “母后?这是何意?”刘辩不解地问道。 “陛下,今年十六了,是该大婚的时候了,哀家为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媳妇,可该给哀家抱抱孙儿了吧?” “母后已经通知各位臣公了?”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独独是陛下,出城去了,未能通知到。陛下就别在我这里空耗光阴了,快去看看皇后她们的喜服可还合身?” 何太后说罢,就把刘辩赶去了皇后的寝宫之中,这几年下来四女感情笃厚,互以姐妹相称,倒也不会有宫斗之事发生。 刘辩推开殿门,只见四女各自穿着红裙,正在殿中嬉戏,一见刘辩到来,立刻全部拜倒在地。 “起来吧,母后叫我来看看喜服可还合身。” 刘辩挥了挥手,向着四女一一看去。 先是唐姬,他与刘辩同岁,此刻如同初开的牡丹,虽还稚嫩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大汉皇后的风采,这倒是让刘辩敬爱有加。 再说貂蝉,此刻她双十年华,红色的喜裙全然无法遮掩住她那傲人的身姿,眉间一点朱砂,更衬托出她的风韵,刘辩一见,不禁心头酥麻。 随后是甄宓与蔡琰,她们二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活泼可人,却都是自小饱读诗书,许多问题上便是刘辩也争论不过。 此刻两个妮子换上了喜裙,更加她们原有的特点放大,甄宓面若清霜,却依旧不掩其美,倒是教人心中升起偏要捉弄她一番的恶趣味。 而蔡琰则是最为大胆,提着裙子便跑向了刘辩,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红着脸跑去了一边。 此刻的刘辩仿若置身天堂,母胎单生的他竟一时间得了四个美艳动人且各不相同的老婆,不由得想入非非之际,鼻尖一股暖流落下。 “陛下!” 唐姬第一个反应过来,刘辩见状立刻摆手。 “朕,无事,皇后与诸位爱妃慢慢试衣就好,朕回宫理政去了。” 刘辩说完,立刻逃也似的走开了。 第38章 袁家给刘辩的新婚贺礼 此刻的刘辩已经无需在太庙理政了,靠着他的决策,不论是民心还是文武,刘辩的声望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甚至民间更有传言刘辩是汉高、汉武托生来拯救大汉的。 刘辩翻阅着今年的税收与税粮文书,其中皇庄所酿之酒与锦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比例,而纸张的收入便有些欠缺,这不禁让刘辩心生疑虑。 “陛下,兴许是连着几个灾年,各地都还没缓过来呢,加之世族本就有藏书,需要用纸的都是县学的生源,陛下又包了他们的学金,自然纸张的收入会难看一些的。” 这几年的张让被刘辩培养成了与各家商贾交流的代表,并且刘辩的少府也是让他来管辖的,所以张让在这方面还是有很大的进步。 “嗯,舅舅许久不来信了,前几个月曾说有贼寇劫道干扰商贸,此事处理得如何了?” 刘辩开口问道。 “大将军还未回信,不过想来西凉各镇的情况,大将军应该是有能力解决的。” 张让说罢,荀彧与郭嘉一路小跑进入了殿中。 “启禀陛下,袁术与刘表再次开战了,孙策骁勇,带领本部三万人,连克三城,直取长沙,逼退了刘表的五万守军,差点俘虏蔡瑁、黄祖,此刻刘表已遣中郎将黄忠带领五万士兵抵抗孙策。” 荀彧一拱手,缓缓说道。 “嗯,好!孙坚呢?他儿立了大功,袁术还拘着他作甚?” 刘辩拍了拍手,又问道。 “的确如陛下所言,袁术放孙坚回军中,但孙坚路过江夏时恰巧被败逃的黄祖所截住,已被乱箭射杀了,此刻孙策认定刘表乃杀父仇人,欲举兵猛攻襄阳。” “而袁术也乘此机会,令纪灵为将大举进攻荆州,若是两军夹击之势形成,荆州危殆。所以刘表以及遣人送了两封求援信给陛下与皇叔。” 郭嘉说罢从袖中拿出了刘表的求援信。 刘辩摆了摆手,“不急,当年朕学宫建好,他以战事为由不来朝贡,那今日朕便以大婚为由晾一下他吧。” “陛下好计策,以荆州富庶,就算遭到两军围攻,也能撑个半年,届时让陶谦与我们一同发兵,既能假途灭虢,又能扫除袁术这一心腹大患。” “奉孝一计定两州,可入史册了!”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计策。 “陛下难道不关心河北袁绍的消息?臣等派去的耳目已经有几月未传回消息了。” 荀彧拱手提醒道。 “袁绍那边不是还有公孙瓒吗?刘虞靠着何进的兵马也抵住了异族的攻势,有他们互相牵制,应该不足为虑才是。” “不过文若担心的也对,近来西凉乃至河北、幽州的消息似乎都遇到了问题,此事便交由两位去查一下,明日便是朕大婚之日,两位要多喝几杯才是。” 刘辩笑了笑,并未将袁绍放在心上,即便是历史上和演绎中这货也是色厉胆薄的家伙。 “臣等,提前祝贺陛下了。” 荀彧郭嘉两人说罢便拱手告退。 “张让,这两年国库渐丰,朕之前所提修路建驰道之事,是否能提上日程了?” 刘辩看向身旁的常侍问道。 “陛下,此刻若是在司州全境建立驰道,恐怕不仅会误了农时,还会扫清先前国库之中的积累,若是按年分批缓缓推行的话,倒是可以一试,但若遇上天灾,只怕国库又会入不敷出的。”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今日朕要早些休息,告诉两位老师,今日朕就不去了。” “臣遵旨。” 刘辩处理完今日的政务,已是傍晚,他强压住想去偷看自己老婆的冲动,在寝宫之中独自睡下。 翌日清晨,在何太后的安排下,皇宫内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氛围,为了迎合刘辩大婚,今日不仅破天荒地没有开展早朝,还赦免了一批犯罪较轻的犯人。 刘辩与皇后坐在殿上,看着四位佳人一一入殿,殿下文武更是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四女拜过汉室祖先,又拜了何太后,这一过程繁琐且费时,刘辩只得坐在龙椅之上,独自喝酒。 直到夜晚,一班文武们都酒足饭饱了,何太后才同意让刘辩带着四位佳人回自己的寝宫。 刘辩的寝宫之中,满殿红绸,竟让烛光都变成了喜庆的红色,他带着微醺的醉意,抄起桌上四把揭头,猛一发力,竟同时将四人的头纱掀开。 “诸位女先生放心,朕虽为天子,但绝不会厚此薄彼的。” 刘辩躬身行礼,借着几分醉意,笑道。 四女闻言皆是掩面一笑,唐姬站了出来,“陛下,今夜你不会是想让我们一同服侍吧?” “有何不可?新婚燕尔,冷落了那个,日后都要生怨的。” 刘辩红着脸,微微一笑,说罢便将唐姬拦在了怀里,当着众人的面便是深沉一吻,直到唐姬叨扰这才罢手。 “听闻陛下诗才斐然,今日说什么也要考校一番,甄宓妹妹和蔡琰妹妹都有陛下所写之诗,我和皇后自然也是要的。”貂蝉见刘辩放手,立刻将唐姬拉回几女阵中,不让刘辩再靠近。 “好,从你便是,请两位夫人点题。” 刘辩见状心中暗笑,索性坐到了桌旁,准备写诗。 “今日新婚,便以新婚为题。” 唐姬一边笑着,一边开始为刘辩磨墨。 “我与陛下初见便是在月下,我便要以月为题。” 貂蝉说罢,为刘辩展开了纸张,一股女子独有的香气,竟让刘辩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刘辩正欲提笔,却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思绪。 “何事!”刘辩本能地有些生气。 “荀彧、郭嘉求见陛下!” 一听来人,刘辩的气顿时弱了几分,这两人可不会无缘无故坏自己的好事。 “朕去去就回。”刘辩不忍看几女不舍的表情,立刻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大殿上,荀彧与郭嘉两人递上了文书。 “什么!公孙瓒已被袁绍剿灭?其残部被袁绍收拢,正提兵十五万欲向广平、阳平两郡前来?” 刘辩看了文书上的消息,七分的醉意,此刻已经醒了四分。 “陛下,不光如此,西凉太守何进也被马腾、韩遂所杀,此刻西凉大半已经落入其两人手中了。” 郭嘉说罢又送上了另一份文书。 “舅舅…死了?” 刘辩刚起身,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又坐了回去。 “陛下,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早就被袁绍收买了,所以才几个月没有传回最新消息,并且袁绍已经与马腾、韩遂、袁术勾结在了一起,同时对司州发兵。” 荀彧见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此刻袁术已经派纪灵分兵两万直奔阳城,阳城只有五千守军,请陛下早做决断!” “这……”刘辩闻言愣在了原地,他原以为,以他现代的智慧必能把这些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针对河北与荆州设定的计谋也是在当世两位大才的辅佐下定策的。 此刻原本的万无一失,瞬间变成了四处透风的危墙,还恰巧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 可见为袁绍定策之人深谋远虑,心机毒辣之甚,刘辩此刻只觉得身坠冰窟,仿佛只要有一步走错便会引起无穷的连锁反应。 第39章 刘辩披甲再亲征 一阵急促的酒后头疼传入他的脑中。 他赶忙抓起身边的玉玺。 玉玺之中,国运形成的蛟龙缓缓攀附到他的手臂之上,这才让酒精导致的后遗症稍有缓解。 “当年我军可大胜董卓,一是占了先机,预先守住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二是占了奇谋,未等西凉援兵前来,便将他们轻敌的前军绞杀殆尽。” “此二者皆不能证明我大汉的军力,此刻袁绍提兵十五万南下,他所率之兵皆是年年苦战的老卒,当选一位持重者为帅,再配一名名将应对。” “冀州袁绍便让曹操领上洛精兵九万挂帅,关羽带领本部一万青龙军为将,再让老师童渊陪着走一趟,即便袁绍有吕布这等猛将,固守广平、阳平两郡应该不会太难。” 刘辩说罢,张让已经写好了诏书。 “切记,提醒孟德,尽量不主动出击,坚守广平、阳平两郡便好。” “臣遵旨。” 张让又添了一笔,才让小太监前去发令。 “哎,算上朕的亲军,我军可用总数也才二十五万人,可辎重调配又哪来百万民夫可用?” 刘辩说罢,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西凉方面,派皇甫嵩为帅,令张辽高顺,领四万上洛军同本部一万白虎军,共计五万兵马,迅速守住未失之地,亦不可贸然出战,此行就有劳奉孝监军了。” “臣,领旨。” 郭嘉领了御旨立刻退出了大殿,前去兵营之中与张辽商议进兵路线。 “陛下,大将皆发往了冀州与西凉,袁术那边怎么办?” 荀彧此刻目光如炬,他已经猜到了刘辩的想法。 “朕带领朱雀军与子龙的玄武军亲自前往,京城之中就有劳文若与国丈定夺诸事了,朕会将玉玺留给母后,若有不服者,可请太后持玉玺出面。” 刘辩说罢,站起了身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陛下,如此作为,不怕京城有失吗?”荀彧闻言立刻跪下,“陛下若是亲征,不管是战事有误,还是朝堂之中有宵小之辈,一旦引发祸端,恐怕洛阳危殆啊!” “文若,我知你心思,但此战关乎汉室存亡,朕岂能枯坐中庭?朕会给你留下一封诏书,你可凭此诏书差使蔡邕、王允、司马防、袁滂、杨彪等人,有这几人为你撑腰,再加上国丈之威,朕放心。” 刘辩走到了荀彧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陛下如此信我?” 荀彧眼中含泪,面对如此重托,任谁也无法轻松处置。 “朕知你之才,当朕的侍读完全是屈才了,等朕离京后,各路人马的兵粮调动,兵员补给,诸郡农事皆要靠你操办,朕定当迅速平了阳城危局。” 刘辩说罢,头也不回地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并且途中还令张让请来了太后。 寝殿之中,刘辩将发生的事情当着自己的女人和母亲说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母后,此事已经等不到明日早朝了,朕此刻便要披甲出征。” 刘辩解下腰间的玉玺,又附上了一道诏书与虎符。“母后,凭此虎符,可调度王越将军,已经城中的一万缇骑,朕还给他留了五千青龙军、五千朱雀军,以此两万精兵,即便发生内乱母后也可因时而处。” “儿啊,你将这精兵留在城中,你自己那边如何是好?” 何太后眼中含泪地看着刘辩。 “朕这里有子龙的一万玄武军,还有五千朱雀军,掩杀纪灵这等宵小,绝对够用了。” 刘辩微微一下,跪在了何太后面前,磕了一个响头,虽然他是穿越而来的,但这些年下来何太后对于他,的确尽到了一位母亲的责任。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哀家便不再多说,皇后,你们为陛下披甲吧,这甲啊是光武帝便传下的,历代陛下除了春猎秋狩很少用到它,原本哀家是打算等陛下及冠再告诉陛下的,现在倒也算适时。” 何太后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拍了拍手,张让便亲自捧着一副鎏金铠甲进入了寝宫之中。 “张常侍,放下铠甲,送哀家回宫。” “臣遵命。” 张让扶住何太后的手腕,两人缓缓退了出去。 “怎么了?诸位爱妃,怎么都不说话?”刘辩故作轻松地问道。 “臣妾,为陛下穿甲。” 唐姬抹了抹早已落下的泪水,走到了刘辩面前,为他宽衣解带。 “别哭!你是朕的皇后,朕出征后你要管理好后宫诸事,让母亲省心。” 刘辩轻喝了一声,止住了唐姬的啼哭。 “陛下,非要亲征不可吗?” 貂蝉与蔡琰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嗯,三路交兵,一路可相持,一路可缓,一路却需要急胜,朕当先平纪灵之军。两位爱妃朕走之后不可胡闹,不可落口实于朝臣。” 刘辩将貂蝉揽入怀中,又摸了摸蔡琰的脑袋。 他将头深埋入貂蝉脖颈,轻轻一吻,“放心,朕能胜董卓吕布,亦能胜纪灵。” 貂蝉脸色一红,手忙脚乱之中开始为刘辩系上胸甲。 不出一刻,三女已为刘辩穿着完毕,金甲红袍,威风凛凛,刘辩将头盔夹在臂弯,单手拦住唐姬,深情地吻了下去。 “朕,走了。” 刘辩望着泪眼婆娑的唐姬,说罢便走出了殿门,“甄妃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甄宓平日里性子恬静,少与人言,经过几年的相处,刘辩知道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他站在门口,向着甄宓伸出了自己的手,“随朕走走。” 三女见甄宓还愣在原地,立刻冲到她身后,将她推了出去。 刘辩抓住了踉跄的甄宓,牵着她的手便向着殿外走去,一人金甲红袍,一人喜裙如火,月光下,甄宓的喜裙如同凤羽一般拖了一路。 “陛…陛下,如此独宠,会教姐姐们吃味的。” 甄宓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比不过刘辩的气力,一路走来她面红如炭,身如筛糠。 “以你们的关系,她们岂会吃味?你啊,平日里便不善表达,朕只能因材施教了。” 刘辩说罢,见晚风渐甚,一把将甄宓抱入了怀中,甄宓先是如同被逮住的小兔子一般左右挣扎,但并不见效,索性将脸埋入了刘辩的披风之中。 “若让军士看到了披风上的脂粉,朕可是会实话实说的哦。” 刘辩抱着她走到了大殿院中,才将她放了下来,“真的没有话对朕说吗?” 甄宓低着头,脸上的红晕已经爬到了脖颈,她朱唇轻启,却声若蚊蝇。 “嗯?”刘辩贴近了甄宓,近到连甄宓急促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陛下…臣…臣妾,练了…一舞,等陛下…归…归来,跳与陛下看。” 刘辩听罢,勾起了甄宓的小脸,两人四目相对,甄宓心跳加速,她以为刘辩是要亲吻她,于是闭上了双眼。 而刘辩只是凑到了甄宓耳边,“朕一定回来看,到时便在寝宫之中跳给朕一人看。” 说罢,刘辩转身而去,留下了面红耳赤的甄宓。 “可恶!为什么几位姐姐都有特殊待遇,唯独我没有嘛。” 蔡琰跺了跺脚,有些生气地嘟着嘴。 “你啊,平时就缠着陛下,还嫌不够?” 唐姬闻言没好气地点在了蔡琰的脑袋上。 刘辩走出寝宫,早已枕戈待旦的赵云立刻迎了上来。 “子龙,随我去皇室宝库,取一样东西。” “臣遵旨!” 第40章 八宝陀龙枪,踏雪乌骓马。 大汉的皇室宝库并非国库,而是单独开辟的一间密室,能够知道它的存在的也只有历代的皇帝。 而能存入其中的东西,也都是历代皇帝想要传给儿孙的精神传承与特殊的宝物。 密室开启,宝库之中烛火骤然。 迎面见到的乃是汉高祖所立的西楚霸王项羽的灵位。 “陛下,这……” 子龙见状,不由得一惊,他虽然是武将但也通文史。 “莫慌,这是高祖所立的,高祖视项羽为一生之敌,更是一生挚友,皇家秘录之中曾说,高祖被围困白登山时,感叹若是项羽为王,必能杀退匈奴。” 刘辩一面说,一面恭敬地给霸王项羽上香。 上香完毕,君臣穿过一众财宝文卷,直入祭奠云台二十八将的地方。 密室内,每位将领的名字下都有他们的盔甲与武器陈列,而祭台之上更是刻满了他们为大汉立下的诸多功劳。 赵云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不时地发出感叹。 “陛下,为何这位铫期将军只有铠甲没有武器呢?” 赵云指着灵位问道。 “铫期将军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所用的武器乃是王莽乱政期间遗落的八宝陀龙枪,它就在诸将军的灵位尽头。” 刘辩指了指耸立在密室尽头的一座伟岸雕像。 两人走近,赵云才发现,这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塑像,而塑像手中赫然是一杆金枪。 此枪,枪尾乃是天外陨铁打造的龙尾,不仅外形霸气,更是两侧开刃可杀伤敌将,而枪身之上密布龙鳞雕文,沿着龙鳞,一条金龙张开大口,吐出寒光凛凛的枪尖。 “臣素闻此枪枪尖开孔,刺入地面可探查地下水脉,刺入敌身可吸干敌将之血,不知是否是真的?” 赵云一见神兵立刻来了兴趣。 “朕曾试过,这神效应该是杜撰的,不过枪尖开孔的确有放血的功效,实乃神兵利器。” 刘辩说罢,恭敬地跪在项羽塑像面前,“大汉天子刘辩,今日请用霸王神兵,以平叛乱。” 刘辩说罢,赵云只觉得一阵疾风吹来,赫然转身警觉了起来,而刘辩则是丝毫不慌,几年前他便来拿过这把枪,当时他便感受到了这把枪如同玉玺一般能体现国运。 他缓缓起身,双手放在枪身,暗暗发力,只听啪嗒一声响,那项羽的塑像松开了双手,任由刘辩取枪,“多谢霸王!” 在赵云看来是刘辩的恭请得到了回应,实则是刘辩踩住了只有皇帝才知道的机关罢了。 此枪与赵云的龙胆亮银枪一般大小,两枪放在一处,一金一银倒也相称,“臣终于知道为何陛下不让工匠铸枪了,原来是有这般神兵在。” 赵云与刘辩走出了密室,他立刻挥手叫来手下校尉,那校尉牵出一匹通体乌黑,却在四蹄间有白色毛发的马匹。 那马匹一见刘辩立刻扬起蹄子嘶鸣起来。 “陛下,此马乃是由西域进贡的白马与关将军的赤兔马生养而成的,这一匹是其中最烈最凶的马儿,臣曾试过,也无法驾驭,当然见陛下一言喝退赤兔,想来此马也只有陛下能驾驭了。” 赵云一拱手,缓缓说道。 此刻的刘辩哪还有心思听他介绍,他完全被这匹马儿给吸引住了。 “这马儿竟如此象霸王的踏雪乌骓马,真是神异啊。”刘辩一面手持八宝陀龙枪靠近,一面感叹道。 那马儿见到刘辩手中之枪,原本爆裂嘶鸣的脾气瞬间改变,只见他低下了头颅,亲昵的蹭了蹭刘辩手中的金枪。 刘辩见状,立刻命人换上了一体式的马具,将八宝陀龙枪挂在马钩之上,立刻翻身上马。 踏雪乌骓感受到了刘辩身体重量,再次暴起嘶鸣,朝着皇宫外边猛冲而去。 赵云暗叫不好,立刻翻身上马骑上了自己的照夜玉狮子,紧紧跟在刘辩身后。 那乌骓冲出皇城,又在洛阳街道上横冲直撞,似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一般,刘辩坐于马上,紧拉缰绳,任它肆意闯荡。 “开城门!” 刘辩朝着洛阳城门令高深喊道。 那城门令是从刘辩亲军之中选拔而出,哪能不认得他,立刻带人打开了城门,乌骓见状野性更盛,朝着城外便冲了出去。 一路奔驰不止,直到两刻之后,它才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低头饮用着洛河之水。 “陛下!” 赵云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是臣失察了,贸然献马,请陛下恕罪。” “没事,传令典韦许褚,立刻开拔,同你的玄武军一起直奔阳城,再传令侍读诸葛亮此战随行。” 刘辩摆了摆马鞭,见乌骓喝得差不多了,立刻拨转马头,跑回城外,等候大军。 赵云所率的玄武军,全是刘辩花了重金打造的半身甲重骑兵,而刘辩自己的朱雀军,乃是由许褚典韦统领,一半乃是跟着典韦训练的重步兵,一半是跟着许褚训练的轻骑兵。 这次刘辩将重步兵留在了城中,所率两支骑兵,日夜兼程赶往阳城。 一路之上,不论是许褚还是典韦,都对刘辩胯下的乌骓马充满了向往之色。 “老哥,你也不爱骑马,何必盯着看呢?” 许褚拱了拱身旁的典韦问道。 “那是因为一般的马,还没有我的脚力强,自然看不上,但陛下这匹马,显然比小赵的还要强些,你看它跑了半夜,士兵们都是人困马乏的,它还乐此不疲。” 典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两位将军莫要羡慕,等西凉平复,北方战事一定,朕会重开西域商路,届时好马美酒,甚至是胡姬都会有的。” 刘辩骑着马,回头与诸将开起了玩笑,大婚之后,他也能同诸将一样,讲些荤段子了。 “此次解阳城之围,诸位将军可有什么计策?” “陛下,臣觉得,我军此行并未携带投石车和石油弹,阳城守军又多为步卒,我们所带骑兵若想发挥优势,只能埋伏于阳城两侧,打纪灵一个出其不意。” 赵云拱手说道。 “正合我意!子龙一到阳城,先派一校尉通报皇叔我军意图,朕率领五千朱雀军,直插禹县,你带一万玄武军蛰伏于右侧密县,敌军一旦攻城,由子龙部率先合围,朕在禹县截击敌军。” 刘辩说着,便在马上打开了地图,一边指一边说着。 “陛下!禹县乃是敌军进攻的通路,您绕道前往,是否太过弄险了?” 赵云看着地图,有些急切的说道。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是不是诸葛兄?” 刘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一路上不发一言的诸葛亮。 “陛下圣明,但臣觉得,陛下还是与赵将军缓一缓的好。” 诸葛亮拱手说道。 “不必,朕有虎痴恶来,来者不拒。诸葛兄此战直入阳城,将朕的意图告知皇叔,好叫皇叔配合。” “臣遵旨。” 诸葛亮见刘辩已经决定,便不再劝,只是拉着赵云轻声说着什么。 不知何时起,这两人倒是性格相合,几年下来感情笃定。 第41章 刘辩的真正意图 刘辩的军队,出洛阳,经太谷,直插少室山,在少室山下的颍水分道而行。 刘辩亲自带领许褚典韦两人,绕道临汝,再奔禹县,而赵云则带着一万重骑,在密县扎寨。诸葛亮则顺水而下直入沿颍水而建的阳城。 “什么?陛下亲至?还率军断后?” 刘备闻言吓得瘫坐在地,还是张飞将他一把拉起。 经过几年的相处,刘备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挽回汉室将倾的局面,所以一边恪尽职守,一边时常与刘辩通信,表明自己的心意。 在此刻的刘备心中,刘辩若死,大汉会立刻崩解,尤其是那些不满于刘辩先前政令的世家大族,他们觉得乐意当大汉的掘墓人。 “皇叔莫急,以陛下之才,又有虎痴、恶来两将护卫,想来应该无事,倒是皇叔这里,需要按照陛下吩咐,明日一早出城叫阵。” 诸葛亮一拱手,一面安慰着刘备,一边说道。 “是,侍读说得对,翼德你明日与我一同出城巡视,好叫纪灵来攻。守城之事表交给老师与侍读了。” 刘备缓过了神,对着身边的张飞说道。 “玄德且去,老朽便是战死沙场也不会离城半步的。” 卢植走过来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这位老将军已经古稀之年,须发皆白,却依旧披甲执锐。 刘备与张飞行了一礼,便出了府衙,前往了军营。 “侍读,老臣多年不见陛下了,陛下如今该有一十六岁了吧?” 卢植高坐堂上,开口问道。 “启禀老将军,陛下英姿勃发,身穿光武先帝之甲,胯下踏雪乌骓,手中八宝陀龙枪,颇有霸王之风啊。” 诸葛亮闻言自然是一顿彩虹屁,听得卢植大笑连连。 “好啊!我大汉后继有人了!老夫足以告慰先帝了!对了,皇甫嵩那老家伙是去了西凉还是广平、阳平两郡?” “老将军,皇甫老将军去了西凉,陛下令张辽高顺带本部两万白虎军,又提了三万上洛兵,共计五万听皇甫老将军调遣。” 诸葛亮知道卢植还要问,继续说道,“河北那边,由曹将军为帅,带领上洛兵九万,同关将军一万青龙军驻守,陛下命他们相持即可,不可主动出战。” 带诸葛亮细细说完,卢植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开始深思起来。 “嗯,那老家伙不善游击,却擅长攻坚守城,陛下这步棋可谓保险,而那曹操老夫虽不识其人,但听闻他做巡察之时,公正严明,律令通畅,倒也是可信之人,辅以云长这般猛将,可敌袁贼兵锋!” 卢植久经战阵,一听便听出了刘辩的计划。 “陛下圣明啊,看似三路围攻,实则其中轻重缓急各不相同,西凉马腾虽然反叛,但大多是因为何进那厮不知政事,若以强兵镇服,定叫马腾韩遂生出间隙。” “而袁贼初定公孙瓒便挥军南下,加之连年天灾,势必粮草短缺,想要攻入司州,以战养战。” “至于这纪灵一路,无非是想在我后方引发内乱,借机吞并荆州罢了,但这疥癣之患,却不可小视,一旦纪灵攻破阳城,一路打入洛阳便无险可守,实则暗藏玄机啊。” 卢植说罢,诸葛亮微微一愣,虽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些,但对于陛下亲征纪灵一路,还是存疑的。 毕竟在诸葛亮看来,袁术的兵将不算强大,最亮眼的乃是其手下孙氏一门的部队,但此刻他们正围着襄阳,不足为虑。 “等等!襄阳!袁术因为刘表支持袁绍而与其开战,此刻他却绕道襄阳,直入司州,难道刘表是故意收缩兵力,以待天时吗?”一道惊雷在诸葛亮心中炸响。 卢植看着诸葛亮的表情,微微一笑,“看来侍读明白了陛下亲征的原因了,狼后有虎,不可大意啊。” “老将军怎知陛下料定刘表心思不纯?” 诸葛亮开口问道。 “哎,他刘表不是刘虞,荆州富庶,自黄巾之乱后他便有了僭越之心,若非如此,他为何不来朝贺,为何不上报荆州钱粮兵员?只是一概称病?” 卢植一句话点醒了还未及冠的诸葛亮。“原来陛下去截断退路一是为了全歼纪灵军,二是为了入荆州?” “正是如此,纪灵军一灭,陛下可乘胜追击,直抵襄阳,刘表那厮的求援手书可还在陛下手中呢!不过此计甚为凶险,若是京中动乱,便是自乱根基了,想必陛下势必在京城之中留了后手。” 卢植端起桌上酒杯,饮了一口。诸葛亮却在沉思,原本他便总是以管仲、乐毅自比,但认识了荀彧、郭嘉、司马懿后他觉得自己还有不足。 此刻他看清了刘辩的真正意图之后,更是觉得这位陛下的才智远超众人。 “老将军,皇叔……” 诸葛亮面露难色,开口问道。 “侍读放心,玄德原本对守城之事颇有怨言,但经过老夫的开导与陛下这几年的政令后,他已经视陛下为至亲了,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正聊着,阳城外,烟尘四起,纪灵所率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阳城之下。 “扎营,午后派人叫阵。” 纪灵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向着身后的军官说道。 “得令!” 时值午后,赵云百里奔袭,在密县扎下了营寨,并派遣斥候向刘辩与阳城两处送出密信。 此刻的刘辩还在前往禹县的路上,根据来往村民提供的消息,他已经大致知晓了纪灵军的方位。 “陛下,你为何在研究荆州地图?” 刘辩身边的典韦不解地问道。 “你们想啊,纪灵败逃有两条路,一是回豫州,二是去荆州,此刻袁术大军正在襄阳城下,你说他会去哪里?” 刘辩笑了笑,问道。 “一定是荆州,打了败仗再回老家,袁术必然猜忌。” 许褚催马上前立刻回答道。 “嗯,许褚所言极是,朕已发密信,让赵云战败纪灵后沿途收缴纪灵的军旗,兵甲,到时我们便跟着纪灵一路打回袁术营中。” 刘辩拍了拍典韦的肩头说道。 “陛下,先前过路的村民说,纪灵军中有两种不同的旗号。” 一名校尉催马过来,禀告道。 “嗯?两种?朕知道了,诸将挺好,今日起只能称呼朕为将军,不可称陛下,再发一快马送信,就说纪灵军中看能混着孙策的部队,要送与赵将军与阳城两处!” 刘辩挥着马鞭立刻下令。 “得令!” 那校尉记下刘辩所言,迅速写下军令,随后策马扬鞭而去。 “继续行军!明日清晨一定要赶到禹县!” 刘辩说罢,策马扬鞭,一队轻骑兵轻装简行,以极快的速度穿越在林间小道。 第42章 弓腰姬的弱点 翌日清晨 诸葛亮已经打开了刘辩送来的军机信。 “老将军,孙策的队伍可能混在了纪灵本部之中。” “哦?看来果如陛下所料,襄阳之围是虚,探司州兵力才是实。”卢植捋着胡须笑道,“回信陛下,询问是否要遣陶谦协助。老夫料定此刻寿春一定空虚!” “得令!” 诸葛亮闻言立刻奋笔疾书,遣人快马加鞭,绕开城外驻扎敌军,直送禹县。 此刻刘辩已在禹县外十里扎下了营寨,带着许褚、典韦,换了普通民服前往禹县打探情报。 “袁术的军队竟也能做到于百姓秋毫无犯?”刘辩看着井然有序的县城,不禁感叹道。“我们去县衙看看,许褚,你去县中酒楼探探情报。” “遵命。” 许褚应了一声,立刻隐入人群之中。 紧闭的县衙门口,典韦一马当先,巨大的力量竟让门内的木栓应声而断。 “谁…谁啊!” 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带着一位身形纤细的少年走了出来。 刘辩第一眼便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剑眉丹凤眼却又肤如凝脂,竟让他有些阴阳难分了。 “你可是县丞?”典韦声若洪钟,开口问道。 “你…你是何人?竟擅闯县衙?” 那县丞在少年的搀扶下,稳住了有些惊慌的身形,开口问道。 典韦亮出了自己的虎符,在县丞面前亮了亮。 那县丞见状,身体不规则地抖动了一下,“敢…敢问大人是哪支人马?” 刘辩摆了摆手,亲自说道,“阳城守军,吾乃守将刘备之侄。” “将…将军此来何事?” 县丞瞪大了眼睛问道。 “奉命巡查而已,不必惊慌,虽有大军过境,但叔叔已经同我讲过了,刘表不日就会发兵反攻,不必担心纪灵之兵。” 刘辩笑着说道。 “既然县衙无事,我等便到下一县去了。” 刘辩转过身,给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典韦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了短戟。 “动手!保护县丞!” 刘辩一声怒喝,抽出随身佩剑,一剑横斩,逼退了县丞身边的少年。 而那少年在后退中,也露出了一直藏于县丞腰间的匕首。 “将军!他们挂的是孙字旗!” 那县丞被典韦藏到身后,立刻高声喊道。 “倒是个忠心的,都出来吧,送他们上路。” 少年抖了抖被刘辩震麻的手臂,一声令下,十个白衣剑客从县衙的四周跳了出来。 “恶来,少年要活的,其余的杀了。” 刘辩说罢,微微一笑,拉着县丞缓缓后退,给典韦让出了约莫两人的空间。 十个白衣剑客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向着典韦出剑。 “贼人受死!” 典韦一声爆喝,双戟飞舞,竟同时将十柄利剑绞断。 没了武器,这十名剑客就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般,不出一刻便被典韦尽数收割了,那少年见状,哀叹了一声,乖乖地丢掉了匕首,典韦冷笑一声,抽出自己的腰带,将他手脚绑缚,扛在了肩头。 “县丞受惊了,此刻可还有孙家的部将?” 刘辩一拱手,问道。 “昨日孙家大部都在我县中留宿,但入夜之后,他们便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了这位少年和这十名剑客。” 县丞惊魂初定,吐了一口气说道。 刘辩点了点头,召回了许褚,立刻回到了营中。 “将他关到我营帐中,我有话要问他。” 刘辩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少年,笑着说道。 “将军,我看着谍子生的俊俏,您不会是要……?” 许褚没来由地打趣着,刘辩倒是不生气,反倒用眼神提醒他继续。 许褚一脸坏笑,大声说道,“末将明白,所有人跟本将出去,今日不用值守将军营帐!” 那少年惊恐地看了刘辩一眼,开始本能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而这一切都落入了刘辩的眼中。 待到营内众人散去,刘辩举起一把割肉的小刀,在那少年脸上比划了一下。 “孙家的?” “……” “硬气,本将却有龙阳之好,你不用说了,过了今晚,你就是本将的人了。” 刘辩一脸坏笑,将少年抱了起来,一阵女子才有的幽香飘入刘辩鼻中,他心中暗道,“果然!军中居然有如此俊美的少年?我家子龙又不是批发的。” 刘辩将他丢入床上,开始为他拖鞋。 白袜褪下,一双玉足缓缓显露,此刻那少年真的开始慌了,“你…你别过来!我是女子!不是男的!” “哦?本将通吃,小姐男扮女装,倒是颇合我心意。” 刘辩说罢又开始脱另一双鞋。 那男扮女装的少女此刻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绯红的脸颊,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辩见状觉得好笑,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欺负一个小女子?但一想到袁术等人坏了自己的婚事,终究是气上心头。 看着少女的样子,竟让他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于是刘辩从草席上抽出了一根稻草,一边坏笑着,一边将草尖伸向了少女的脚心。 少女只觉脚底传来一阵酥痒,她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刘辩,倔强地忍受着刘辩的暴行。 几息过后,“啊!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穿透了营帐,落入了守门的许褚、典韦耳中,“陛下还真是会玩啊。” “你!无耻!恶贼!你有本事杀了我!” 少女在床上一边怒骂,一边扭动着身子,但刘辩手上却不停下。 怒意伴随着脚心传来的奇痒,竟化作了泪水从少女眼中滴落下来。“呜呜呜呜……本小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定要叫哥哥杀了你!” 此言一出,刘辩立刻知道了眼前少女得到身份,随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缓缓将袜子给她穿上。 “孙小姐,得罪了,两军交战,在所难免。” 刘辩一拱手,缓缓说道。 孙尚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去,“你…你要是个男人,就把我放了。” “自然不能,但陛下已经下令,此战与孙氏无关,乃是袁术之过,本将不会为难小姐得到。” 刘辩说罢,礼貌地将孙尚香扶了起来,好叫她坐得舒服些。“不过你们孙氏也是奇怪,孙坚死于黄祖之手,该找刘表报仇,为何入我司州之地?” “哼!母亲和二哥都在寿春,大哥岂敢违抗袁术?” 孙尚香见自己得到了刘辩的尊重,卸下了一丝防备心。 “原来如此,委屈孙小姐在我军中多留几日,若是遇上了你的长兄,定当放人。” 刘辩说罢,笑着走出了营帐。 “启禀将军,阳城来信!” 刘辩看过信件,一条妙计立刻攀上心头,“急令陶谦出兵寿春!” 第43章 颍水相遇,初次交手 阳城下,张飞已经骂了一个一整天,但纪灵军中并无一人出战。 “翼德,他们难道是在等孙策的援军?” 刘辩骑在的卢之上,缓缓问道。 “大哥,莫说是孙策小儿,便是孙家全上也不是俺的对手,明日俺再去叫阵,不信他们不出来!” 张飞抹了抹身上的汗水,浑不在意地说道。 纪灵帐中,一位一袭红甲的将军走了进来。 “将军,末将到了。” “哦?孙策,你这带了多少人马?” 纪灵开口问道。 “三千江东子弟兵。” 孙策面无表情地拱手说道。 “才三千人?你可知道纪将军叫你来是赏你功劳的?这点人马,还当什么先锋?压阵去吧。” 纪灵左侧,身后挂着张字旗的张勋,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张勋与纪灵是袁术手下的大将,汝南兵马大半都在他们手中。 “伯符啊,阳城不过五千守军,哎,你的兵马还是留到破襄阳城时再用吧。” 纪灵看了张勋一眼,虽然他对孙策的勇武有些好感,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支持孙策的动力。 “末将得令。” 孙策面如寒霜,此战他本就不愿意来,还和他父亲的兵马部将,全部被散编入纪灵军中,此时他可以说是孤身一人,只有那三千子弟兵是他最后的依仗。 时值深夜,黄盖、程普、韩当三位孙坚手下的老将,摸黑进入了孙策营中。 “少将军,如今汉室不同以往,少帝亲征打败了董卓的西凉军,我等真的要在这里为袁术那厮做嫁衣吗?” 为首的黄盖开口说道。 “老将军此言何意?” 孙策目光一凛,厉声问道。 “不如……” 黄盖贴在孙策耳边轻声细语,孙策一听,不由得握紧了身旁的狮头火纹枪。 翌日清晨。 张飞匹马出阵,“纪灵,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袁术要造反,你竟还要跟着他做这掉脑袋的买卖?你家里有几颗头能掉?” 纪灵本就准备今日交兵,一听张飞的叫骂,顿时三尸暴跳。 “黑货!咱们各为其主,谁会掉脑袋,还犹未可知呢!” 纪灵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勋。 张勋心领神会,立刻催马向前,手中红缨枪一抖,径直扎向张飞的面门。 张飞见状,哈哈大笑,“他娘的骂了两日了,终于能过把手瘾了!” “呔!贼将挺好,俺乃燕人张翼德是也!” 张飞一声怒吼,如同天边炸雷惊现,吓得张勋手中长枪一抖,竟偏了几分。 “嘿嘿,怂货!找死!” 张飞调拨马头,轻而易举地躲过一枪,两马交错而过,张飞手举丈八蛇矛,扭转转向,猛然一掷,手中蛇矛如同天际流星一般,直扎张勋后心。 “噗!” 兵器穿透铠甲扎入身体的响声传来,再看那张勋,此刻已经被丈八蛇矛牢牢地钉在地上,只有坐骑孤零零地逃回了阵中。 纪灵见状,面如死灰,催马上前,便要一朴刀结果了这黑货。 “休伤吾弟!” 刘玄德一匹白马从张飞侧翼杀出,双股剑应声出鞘,勉为其难地挡住了纪灵饱含怒意的一刀,可他自己却险些坠下马来。 此刻张飞手中无兵器,刘备失去平衡,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前军压上,先擒下敌将,再行攻城!” 纪灵一声令下,军中前军五千人迅速冲出阵中,转眼间就要将两人围在中间。 “大哥!快走!” 张飞奋力催马想要取回兵器。 但刘玄德此刻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心中叫苦连连,眼看自己就要折在阵中,只听右侧林中马蹄声滚滚而来,霎时间地动山摇。 刘备抬眼望去,一位白马银甲的少年将军率军冲出,不是子龙又是谁? “皇叔、翼德莫慌!常山赵子龙来也!” “玄武军,冲杀敌阵!” 赵云银枪一指,所率玄武军立刻转变队形,前军为楔形阵,如同羽箭的箭尖一般,只插纪灵中军,后续骑兵全部呈雁形阵,重骑兵不同于轻骑兵,其主要任务是踏碎敌军阵型的同时,击溃敌军气势。 纪灵营中兵将一看,恍惚间之间前军百骑以楔形队列冲阵,便立刻摆好了枪阵,准备迎击。 但随后,百骑身后,烟尘弥漫,无数重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喊杀而来,这一幕吓得纪灵的兵士们拔腿就跑,霎时间营中畏战先溃者就有三成。 “别慌!快结阵!传令后军孙策速来支援!” 纪灵见状哪还有心思与张飞、刘备纠缠,立刻拍马赶回阵中,能挡住第一波攻势,将骑兵拖住,他便还有优势。 “贼将休走!” 赵云枪出如龙,直奔纪灵,张飞见状岂能甘落人后,大喝一声冲入敌军前阵,开始大肆杀戮。 阳城城楼,卢植望着城下的战局,连连拍手称赞。 “好一支玄武军!却是军如其名,这指挥的小将,并没有因为自身军力与偷袭的优势就妄自菲薄,依旧严格的执行着截断中军的任务,好啊!” “孔明!快开城门!老夫要亲自出马!扩大战果!” 卢植不顾诸将阻拦,年近七十依旧带着城中守军出城迎敌! 一瞬间,局部战场的优劣迅速扭转,纪灵的前军深陷泥沼,先是被赵云的铁骑冲杀,又要迎接卢植亲自挂帅后,士气大振的阳城守军。 “将士们!为大汉建功的时候到了!随我冲杀!” 卢植振臂高呼,全军应和,喊杀震天之际,便冲向了纪灵前军。 兵败如山倒,残存亦陌路,纪灵的前军不过五千人,此刻被赵云与卢植前后包夹,又有张飞这尊杀神在阵中尽兴,一时间丢盔弃甲者众,这支纪灵手下的精锐竟然以溃堤之势,迅速崩溃着。 “撤军!” 纪灵架开赵云的攻击,朝着身后的军队,高声喊道。 此刻百里外的刘辩已经收到了两军交战的消息,他整肃盔甲,骑在踏雪乌骓之上。 “此战,务必全歼纪灵本部!” “得令!”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五千轻骑沿颍水直插纪灵后方。 刘辩纵马疾驰,只见颍水之上兵器铠甲,不断顺流而下,不由得心头一喜,“典韦、许褚,传令加速行军。” 刘辩话音刚落,便看到一支轻装部队沿着颍水而下,为首之人红马红甲,一骑当先。 “列阵!” 刘辩举起手中八宝陀龙枪,身后五千轻骑立刻摆开阵型准备冲锋。 “来将何人?” 刘辩与那红甲将同时开口问道。 “纪灵军中校尉。” “阳城刘备军中校尉。”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闻言之后皆是相视一笑。 “大哥!”刘辩身后被绑住的孙尚香,见到红甲将立刻高声喊道。 “小妹?你!贼将快放了我小妹!” 孙策举起手中狮头火纹枪便朝着刘辩冲了过来。 第44章 刘辩阵前烤羊,孙策举棋不定。 刘辩手持八宝陀龙枪,向着身后的典韦、许褚发出了命令。 “你们去拦住孙策身后两将,相持即可,不可杀伤。” “遵命。” 许褚典韦应了一声,随即冲出阵中。 孙策看到典韦、许褚两将的体型,不由得一惊,看向刘辩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疑惑,“这小将如何能指挥如此猛士?” 正当他思虑之时,两杆大枪已经斗到了一处。 自从跟随童渊学习枪术,刘辩时常与赵云、关羽等将演练,武艺自然不差,但刘辩所练百鸟朝凤的枪术,更重技艺,攻势纷繁,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孙策的枪术则更加霸王,以力破巧,蛮横霸道,他早在反攻长沙时就得了小霸王的威名。 “好武艺!见你身后是刘字旗,你是刘备什么人?” 孙策把刘辩刺来的枪头一架,吐出一口气,厉声问道。 “我家叔叔。” 刘辩毫不犹豫地回道。 孙策与刘辩对答之间,将马头一拢,原地转了个圈,他用眼瞟见了自家老将程普、韩当正在竭力抵抗刘辩手下猛将的进攻。 再看刘辩身后,主将已出,可骑兵阵法却丝毫未乱,要知道人骑在马上,不催马向前,马儿也是会原地动弹的,这样的素质的骑兵绝对称得上精兵。 孙策望了一眼刘辩阵中被羁押的孙尚香,想到身后的三千江东子弟,心中连连叫苦,“眼前这小将我倒是能与之一斗,只可惜两军实力悬殊,若我军被他骑兵一冲,必定士气大降。” “还打吗?” 刘辩勒住马儿,闲庭信步地问道。 “啊!大丈夫岂能束手就擒!” 孙策爆喝一声,将自己在袁术军中的积怨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手中狮头火纹枪,猛砸刘辩面门,刘辩见状,马头一拨,侧身一避的同时,架枪斜挡,泄去了孙策这千钧之力。 孙策见状,一同拨马向着刘辩的方向一面交手,一面信马由缰,两人斗了十几招,马儿却向着颍水跑去。 眼见两方将军脱离主阵,许褚四人无心再战,各自收回兵器,朝着刘辩两人追去。 “孙策!你父亲是刘表手下害死,却是袁术出的计谋,你为何与我汉家过不去?” 刘辩挺枪一刺,厉声问道。 孙策见枪来,俯身向后倒去,避过一击,“家母、小弟,皆在寿春,短处捏于人手,岂能不听人言?” 话音刚落,孙策猛然用力,右手一把抓住了刘辩的八宝陀龙枪,夹在自己的腋下,左手愤然出枪,刺向刘辩。 刘辩猛力提起八宝陀龙枪的枪尾,架开孙策的突来来袭,孙策单手刺枪,被刘辩挡住去路,枪身一晃,难以稳定。刘辩立刻抓住契机,将孙策的狮头火纹枪抓在手中。 一时间两人兵器都被对方所截,开始了最原始的角力。 “孙策!你带本部三千人不去救纪灵,却奔回豫州,难道是想噬主吗?” 刘辩一边勉力应对,一边开口说道。 “无礼!我父亲为袁术卖命,屡建奇功,却被他设计害死,我岂能重蹈覆辙?” 孙策面脸通红,瞬间发劲,险些将刘辩从马上拉下来。 刘辩稳住身形,不再托大,用力夹住踏雪乌骓的马腹,借由马力,将优势的天平缓缓拉向了自己这边。 看着孙策着急的神情,刘辩心中暗想,“看来孙坚被害是事实,这孙策早已恨上了袁术与刘表,留他一命或可牵制荆、豫两州。” “但孙策也是当世枭雄,若是提醒他去扬州发展,刘繇一定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要留下他的软处才好。” 刘辩心中想着,手中却是不停,加之乌骓神力,孙策渐渐不敌。 “啊!!!” 孙策爆喝而起,放开手中两杆长枪,猛然扑向刘辩,刘辩反应不及,与他一同落马,滚入颍水之中。 “陛下!贼子授首!” 见到刘辩落水,耿直的典韦立刻下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许褚见状不再留手,一人一骑,高举朴刀,拦在程普、韩当身前,两将听到了典韦所喊,一时间愣在当场,倒也没有急着动手。 颍水边,孙策与刘辩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两人头盔早已滚落一旁。 “贼子!恶来在此,速速放开陛下!” 典韦一声吼,手中挥舞双戟便要看向孙策后颈。 “恶来住手!” 刘辩不顾孙策猛然砸来的拳头,大声喝道。 “嘭!” 一拳砸下,刘辩只觉得天旋地转,鼻头一酸,一行鼻血悄然流下。 孙策见到身后暴怒的典韦,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索性放开了刘辩,脱力一般倒在河水之中。 典韦冷哼一声,将刘辩扶了起来,“陛下,你没事吧?” “没大碍,小霸王之勇,果然名不虚传啊。” 刘辩在典韦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悻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出征前童渊早就说过,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独自面对当世二流武将,但若遇一流,则不能托大。 老师的话果然应验,今日狼狈便是自己托大了。 “陛下?” 孙策披头散发,猛地从水中直起身子,借他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当今天子会亲自领兵,直插敌军后方。 “怎么?不像吗?” 刘辩说着,亮出了藏在披风下的天子剑。 孙策看着刘辩,喉头猛动,虽有千言万语,却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典韦,叫许褚阵前架火,打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再拿两坛劳军的酒来。” 刘辩拧干了自己湿漉漉的披风,缓缓说道。 典韦望着孙策又看了看远处的三千江东子弟,终究是对刘辩的信任打过了自己的疑惑,“遵命。” 不多时,两军阵前,一团篝火上被架起了一只羊羔,炙烤的香气很快便飘散而出,刘辩的军中丝毫没有异动,但孙策军中的士兵,望着羊羔眼中满是渴望。 “孙将军,你军中几日没得补给了?” 刘辩一边拨动着架上的羊羔,一边开口问道。 “一月未得满饷。” 孙策有些生气地回答道。 “嗯,孙将军既有为父报仇之志,为何还要屈居袁术之下?将军此去定然是回寿春抢回家眷,但寿春其实三千饿着肚子的士兵就能拿下的?” 刘辩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孙策,缓缓问道。 “孙某在城中有内应,乃是先父的旧部,此刻袁术主力尽在阳城与襄阳,寿春定然空虚。” 孙策胸有成竹地说道。 “此计虽妙,却不够稳妥,若是城中袁术心腹发现了孙将军的动向,率先斩杀孙家老小,将军当如何?” “这…公瑾也说此计有瑕疵,但孙某不敢瞻前顾后,若是此时不做决断,等袁术撤军,我孙氏一门便只能是袁术走狗了。” 刘辩闻言,听到了周公瑾的名字,心中暗暗一笑。 “孙将军,朕有一计,可助你救回家小,但要留下令妹,不知你可愿意?” 孙策闻言,眼中闪过的光芒转瞬即逝。 刘辩并不灰心,“孙将军如此回去,定叫人猜忌,但朕已经发信给徐州陶谦,若是陶谦来攻寿春,将军奉命救援,不仅能救回一家老小,更能收缴袁术藏于寿春的财富。” “如此一来,朕再封将军为扬州刺史,将军可带兵马钱粮,名正言顺地回到家乡发展,上可拒袁术,左可镇刘表,以待天时。” 孙策听着,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地跟着点头,但想到要留下自己的妹妹,他又开始拿不定主意。 “孙将军放心,朕乃是天子,不会伤害令妹的,留下令妹,不过是以防将军远在扬州与朕断了联络。” “孙文台本是汉臣,子承父业理所应当,难道孙将军不想重归汉室吗?” 刘辩说罢,抽出天子剑,砍下了半生不熟的羊羔腿,递给了孙策。 孙策接过羊腿,双手颤抖,刘辩见状继续说道,“典韦,让士兵们埋锅造饭,给孙将军的军士也吃顿饱饭,再把孙尚香带来。” “遵命!” 典韦瞥了孙策一眼,走时说道,“大丈夫优柔寡断,岂能成事?” 第45章 纪灵兵败颍水,刘辩折返阳城。 孙策闻言,猛地起身,怒目看向典韦,但不出一息,却又叹气坐了下来。 不出一刻,孙尚香被典韦带了过来,他看到孙策与刘辩坐在一起,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庆幸。 “大哥!” “小妹!你怎么不在寿春,跑来了这里?” 孙策关心地盯着孙尚香问道,这妹子从小就得孙坚偏爱,做大哥的自然同父亲一般宠着她。 孙尚香把自己带着手下连夜逃出城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刘辩在县衙中看破自己伪装的事情也说出了来。 孙策闻言,立刻跪倒在刘辩身前,“多谢陛下不杀舍妹之恩。” “陛下?”孙尚香狐疑地看了一眼刘辩,又看向自己的哥哥。 孙策见状,猛地将她拉倒跪下,“他是当朝天子!不可无礼!” “没关系,她呀早就无礼过了。” 刘辩摆了摆手,继续烤羊。 此话一出,孙尚香立刻想起了自己被刘辩挠脚心的事情,脸上立刻升起了一片绯红之色,心中更是又痒又恨,一时间百感交集。 “孙将军,快做决断吧,即便你不同意,朕也不会为难你,但猛虎不该屈居豺狼之下。” 刘辩抬眼望着远处,此刻赵云正与纪灵激战,他自然是越早赶到阵前,越能击溃纪灵部的军心。 “在下能否与舍妹聊几句?” 孙策咬了咬牙,挣扎着说道。 “可以。” 刘辩摆了摆手,主动让开了座位。 …… 一刻后,孙尚香摆脱了孙策,跑到了刘辩面前,飘然下拜,“我愿留下,请陛下相助我兄长。” 刘辩闻言,看了一眼孙策,“朕军中还有半月粮草加上这烤羊与两坛酒,便一同赠予将军了,将军切记,一定要等到陶谦攻城再入寿春。” 刘辩说罢,拉起了孙尚香,扶她上了踏雪乌骓,自己则是牵着马回到了营中,独留孙策在原地不知所措。 “少将军,恭喜啊。” 程普、韩当两人立刻催马过来,说道。 “何喜之有?” 孙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心中,被天子拿住软处,总好过被袁术这贼人拿住的好。 “小姐换上女装,也算得国色天香,加之当今陛下敢于亲征直插敌后,不正是小姐曾说的盖世豪杰?” 程普翻身下马,割下一片羊肉,边吃边说道。 “啊?”孙策目光微挑,有些没信心。“陛下能看上小妹如此女子?” “陛下正是血气方刚之年,朝夕相处,岂能相安无事?” 韩当嘿嘿一笑,缓缓说道。 刘辩营中。 孙尚香一路没有说话,直到刘辩将她抱下马来,她才红着脸开口,“我自己能行。” “你可知道,你大哥坏了我的好事?” 刘辩并没有理会孙尚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 “什…什么好事?” “纪灵来攻阳城之时,正是朕大婚之日,朕可是连洞房都没入,就御驾亲征了。” 刘辩叹了口气,将孙尚香放了下来。 “这…与我大哥何干,要怪也是怪袁术!”孙尚香红着脸逃也似的躲进了帐中。 刘辩微微一笑,看向了许褚、典韦,“士兵用过饭后,立刻向前进军,协助子龙。” “遵命!” 两人应了一声,立刻憨笑着走开了。 但刘辩并未如他们预想之中回到自己营帐,而是与自己的亲卫们共同用饭、聊天去了。 孙尚香见刘辩迟迟未来,原本心中有好多问题想问,此刻没了机会,不由得心中烦闷,独自走出营帐,便看到刘辩与士兵们如同兄弟般一同吃喝场景。心中竟对他升起了一丝敬佩。 而此刻赵云率军一路追杀纪灵本部,纪灵知道大势已去,沿着颍水夺路而逃。 “可恶的孙策!竟临战逃脱,本将回去后一定要禀告主公!” 纪灵一边想着一边催马狂奔,原本的两万精兵,此刻先折了五千前军,逃跑过程中又被赵云不断袭杀,此刻可用之兵不过一万。 “玄武军听令!不可放过纪灵!活捉贼将!” 赵云一声怒吼,瞬间感染全军。 一连追出几十里,玄武军才显露出颓势,毕竟是重骑兵,战斗过一场之后,没有换马继续追杀,此刻人力虽有余,马力却跟不上了。 纪灵见状,心中大喜,终于摆脱了身后的狗皮膏药,“等老子逃回豫州,先回寿春杀了孙策家小!” “将……将军!前面…前面!” 纪灵军中领路的校尉突然来到纪灵身前,口中结结巴巴,惹得纪灵怒上心头。 “快说!前面怎么了!” “前面有刘字旗的敌军!” “什么!?” 纪灵闻言如坠冰窟,自诩身经百战的他竟没有差距被敌军绕路袭击了后方,一时间气血上涌,险些坠马。 “完了…这一万残兵是保不住了……”纪灵一边呢喃,一边懊恼地砸着自己的头盔。“难道汉军之中有天神吗?” “将军!快速决断吧,不然再被敌军包围,逃生无路啊!” 那校尉缓过气,立刻拱手说道。 纪灵闻言,一把拽住那校尉的脖颈,轻声说道,“你点百人随我从小路折返昆阳,回到豫州,其余人令其逃向禹县,就说那里还有援军,明白了吗?” “属…属下明白!” 那校尉咽了口唾沫,立刻依计行事。 此时,刘字红色军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刘辩看着将暗未暗的天色,一声令下,“截杀纪灵残部,生擒敌将!” “末将得令!” 许褚与典韦面若寒铁,两人早已手痒难耐,而且对于自己手下兵卒来说,这绝对是练兵的绝佳机会。 典韦领了刘辩的帅令早就单人独骑冲杀出去。 许褚见状,无奈下令,“朱雀军!鹤翼阵,围住残兵,不可放过一人!” 刘辩骑在马上,稳坐中军,淡然地看着手下士兵冲入敌阵,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你不怕我逃走?” 刘辩身后,一袭男装的孙尚香骑着马儿缓缓靠了过来。 “你要走便走,朕助你大哥,一是因为他的英雄豪气,二是他能为我看住袁术和刘表,让我能腾开手收拾西凉乱局。” 刘辩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你为何不当我大哥之面,放我回去?” 孙尚香哼了一声,再次问道。 “朕做事,自然有道理,若放你与孙策同去,便城中之人得知,岂会相信你大哥是来救援的?” 刘辩转头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不过三刻,浑身浴血的赵云便从敌阵尾部,杀到了刘辩面前。 “陛下!子龙幸不辱命!不过纪灵这百人从小路逃脱了,是否追击?” 刘辩闻言,亲自下马扶起赵云,“不用了,他一绕路便来不及赶回寿春,他定然是奔着襄阳城下的袁术大军去的。” “子龙,此处战事就交由你指挥了,有愿降者,打散编入阳城守军,阳城守军中骁勇者编入玄武、朱雀两军,朕先回阳城与皇叔和老将军问好,再做定夺。” 刘辩说罢,催马奔向了阳城方向,而孙尚香也紧随其后,她对眼前这位陛下,越发感兴趣了起来,子龙见状,嘿嘿一笑,再次调拨马头冲入敌阵大喊着降者不杀。 第46章 刘辩再试险,亲赴南阳求名医。 阳城之中,刘辩高坐堂上,孙尚香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诸葛亮上前递上军报。 “陛下,此次作战,我阳城守军与纪灵部死战,战死一千人,受伤八百人,敌军全歼。” “赵云将军奉命追击纪灵中军,玄武军战死八百人,受伤三千人,均在城中修整。纪灵中军近乎全灭,诸将纪灵率百人逃回荆州。” “朱雀军无人伤亡,陛下,臣汇报完毕了,目前军中最需要的是军医,阳城之中擅医之人并不多。眼下快要入夏,如不及时医治伤兵,恐会引发疫病。” 诸葛亮拱手说道。 “孔明,你本是南阳人,此地离南阳不远,你可知道张仲景老先生?” 刘辩缓缓说道。 “陛下说的是涅阳神医?” “不错,我欲亲自去请,城中诸事便交给老将军和皇叔了。” 刘辩说罢,看了一眼手下的卢植和刘备。 “陛下,可是要对荆州用兵?” 卢植一拱手问道。 “老将军知朕深意?”刘辩有些惊讶地看着卢植,问道。 “陛下天谋,老臣只能知其一二,刘表虽明却子嗣不强,其夫人蔡氏欲要扶次子日久,此乃荆州隐患之一。” “嗯,老将军说的是,朕手中还有刘表的求援信,凭此信,朕可收回此战消耗的兵马钱粮,顺便点醒刘表。” 刘辩点头说道。 “陛下此举可行,但要有大军压境才好,此刻南阳在袁术手中,老臣料定守军并不对,陛下若从洛阳调来投石车与石油弹,不出一月便可拿下南阳。” 卢植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须说道。 “此计甚好,便让孔明传信回京,朕明日亲自前往南阳涅阳,求名医归汉。” 刘辩说罢,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陛下,涅阳在南阳重镇宛城之后,如此冒险之举,不然带上翼德,也好叫臣安心啊。” 刘备立刻拱手说道。 “好,此刻阳城危局已解,朕便带上子龙、翼德,许褚、典韦同往,孔明乃南阳人,此行便同去吧,皇叔,若有西凉战报,可待进攻南阳之日再行禀告。” 刘辩点了点头,说罢便离开了郡府,回到了自己在城中的大帐之内,孙尚香就如一位新出嫁的小媳妇一般跟在身后。 “你…还挺勇敢的。” 看着在帐中处理军务的刘辩,孙尚香缓缓说道。 “何以见得?”刘辩头也不回地问道。 “居然敢孤军深入南阳,要知道南阳可是袁术趁着刘表刚任荆州牧时就在经营的,守将乃是袁术大将桥蕤,手中有一万精兵,加之此刻袁术又包围了襄阳城,随时都能来支援桥蕤。” 孙尚香指着刘辩面前的地图缓缓说道。 “嗯,这就是朕留你在身边的用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朕手下四位将军皆是万人敌,如此算来,朕有四万大军,还打不过他一万守军吗?” 刘辩笑着说道。 “哼…说得头头是道,你可知攻城不同野战?你也不像是不知战事的蠢皇帝,怎会如此轻浮?” 孙尚香说罢,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事,朕恕你无罪,你可知纪灵大败从荆州而逃?如此一来桥蕤便是第一个知道他大败的人,朕挟胜战不胜,此为其一。” “朕从京中调来的投石机乃是攻城利器,此为其二。” “至于其三嘛,便是你大哥和陶谦了。” 刘辩伸出三根手指,笑着说道。 孙尚香看着地图,白皙的手指从徐州指向汝南,又从禹县指向了汝南,最后又从洛阳指向南阳宛城,不禁心中一凛。“你一个小皇帝,从小长在深宫,岂会如此知兵?” “哈哈,朕不只是光武先帝的门生,还是王越与童渊的弟子。” 刘辩浅浅一笑,摇着头说道。 “光武帝,我才不信呢!周瑜早就寄过书信给我大哥,说这是小皇帝为了夺回皇权的计谋罢了。”孙尚香一抬头,有些不屑的说道。 “嗯,周公瑾是吗?见识不差,若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 刘辩合上了手中的书简绢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明日你就留在阳城吧,不必随朕冒险,房间已经为你留好了,你一女子多日待在军中说出去也不好听。” 刘辩摆了摆手,作势要赶走孙尚香。 “我才不去呢,阳城有什么好待的?我要跟着你,看你如何吃瘪!” 孙尚香闻言,一跺脚,竟躲进了刘辩的内帐,等她反应过来后,又想起了自己被他挠脚心的羞耻画面,一时间脸上红霞飞舞。 “你若要跟着朕,也该有个身份,就封你为朕的侍女吧。” 刘辩坐在了床边,缓缓说道。 “你!” “侍女就要有侍女的觉悟,不然你就待在阳城,你不在乎名声,朕可在意风评。” 刘辩站起身子,自顾自地开始卸甲,“怎么?不愿意?” 孙尚香见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窜到了刘辩身后,将刀尖抵在了刘辩脖颈处。 “你不怕我刺你吗?” 孙尚香见刘辩动作如常,竟有些不知所措。 “真要刺朕你早刺了,哪会那么多废话,还有你大哥还要靠朕的分封,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到扬州吴郡不是?你想好了是刺朕还是为朕卸甲。” 刘辩试了几次,想要解开背后的铠甲束带,却始终没有摸到,心中有些烦了,立刻开口说道。 “啪嗒。” 匕首应声落地,刘辩先是觉得胸甲一松。有感到孙尚香并不重的拳头砸在了自己的后背。 “你…你欺负人!” 孙尚香一边啜泣,一边为刘辩卸甲。 刘辩倒也不管她,任由她独自流泪,“哭好了记得去端来朕的晚膳。” “哼,就算不敢下毒,也要放点巴豆,叫你吃苦!”孙尚香跺了跺脚,跑出大帐。 “真是傻丫头,真要做坏事,岂会说出来?” 刘辩整理好自己的盔甲,细细地清洗了一遍,又上了一层油,才挂在了架上。 翌日清晨,刘辩将盔甲打包,换上了一身民服,又从军中挑了十几位猛士,连同四位猛将与孙尚香一起,装作运粮的货郎,经阳翟,过鲁山,直入宛城。 途中上了官道,便拉马车,过了官道便在孔明的指引下,策马狂奔。 “子龙,俺真是看不懂陛下啊,身为九五之尊,竟同咱们这群厮杀汉一起深入敌后。” 张飞一边策马,一边看向身边的赵云,经过几日相处,张飞觉得他同几人甚是投脾气,一路上早就聊开了。 “陛下同我练武时常说,要功同三皇五帝,只能亲自上阵,披甲执锐,扫平天下,再做居中调度的明君。” 赵云思索了一会立刻答道。 “哎,就怕陛下有失,我等成了千古罪人啊。” 许褚也面色担忧的说道。 “怕个鸟!凭咱们几个,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杀个来回!陛下自己也非文弱之辈,仲康你忘了陛下与孙策互搏了?” 典韦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撮杂草,不善骑马的他,仍由身下坐骑奔跑着。 “还有这事?” 赵云与张飞同时问道。 “那可不,仲康我不善言辞,还是你来说吧。” 许褚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将刘辩与孙策过招的场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第47章 刘辩计诱张仲景,巧助黄舞蝶。 “陛下竟有如此武艺?俺还以为二哥来信都是客套话呢。” 张飞豹目圆睁,一时间竟动起了和刘辩过招的脑子。 “这位小哥,能否行行善,带我姐弟入宛城?” 说话间,一位少女带着一个看着有些痴傻的孩童拦住了刘辩的去路。 刘辩定睛一看,那少女与孩童农家打扮,却在官道上拦截商队,下意识地起了疑心。 “姑娘有礼了,不知两位从何处来?我等是贩粮食的商队,不好随意与人同行,还请见谅。” 刘辩下马,一拱手,客气地说道。 “小女子是叶县人,此去宛城是为了给弟弟瞧病的。” 那少女翩然一摆,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我等是从豫州而来,不知南阳官道是否安全?” “这…南阳此刻沿途设卡,倒是不会有那劫道的傻贼。”那少女顿了一下。 “有劳了,待我禀过主人,若主人应允,便请两位上车。” 刘辩一拱手,一头钻进了只有孙尚香在的车厢内。 “口音有问题吗?” 孙尚香闻言,摇了摇头,刘辩见状心中有了定夺,“既然口音没有问题,便是荆州人士,若是本地农家,路上又没劫道的,又岂会借用商队的名头过卡?” “不过看那少年痴傻,倒也不像是骗人的。那便极有可能是刘表一派的了。” 刘辩想着,翻身出去,“两位请上车,主人同意了。” “那就多谢了。” 两人一入车厢,刘辩立刻给自己身后的几位将军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小心行事。 就这样一队人马,逢关递钱,遇卡送金,竟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宛城之下。 经过一番简单的盘问与索贿,刘辩等人顺着拥挤的人流,顺利进入了宛城之中。 “嘿,听说了吗?张神医又来免费诊病了!” “哪能没有啊,这不附近村的恨不能带上一家老小都来瞧瞧,就是张神医不收诊金,倒是便宜了这些守门的狗杂碎!” ……… 刘辩听着乡民的交谈,这才知道为何此番过关如此容易,不由得心中感谢起神医来。 “城中不可纵马,诸位护好主家,车里的客人,我等也想去看看神医,便送佛送到西吧。” 刘辩回头朝着车里喊了一声。 “有劳了。” 车中传出了少女的回答。 顺着人流,刘辩很快便看到了张仲景的招牌,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尤为显眼,但如此名医竟在身后一片药铺外独自支了个摊子,倒显得有些寒酸了。 排队的村民大都是来复诊的,刘辩使了几串钱,很快就排到了前头去。 “客人,我看你弟弟病得不轻,不如你们先去吧,我等都是预防而已,没有急症的。” 刘辩撩开车帘,看见的却是被绑紧的孙尚香,与架在脖颈的匕首。诸将见状,立刻将马车围了起来,严阵以待。 “你们是军中之人!为何要假冒商贩入南阳?” 少女率先厉声问道。 “姑娘,你也不是袁术手下,还是瞧病要紧吧?” 刘辩微微一笑,对着她的弟弟挑了挑眉,此刻已近黄昏,那孩子嘴唇发紫,全身缠斗不止。 “好!今日恩情我黄舞蝶记下了。” 黄舞蝶说罢,撤了匕首,赶忙抱着弟弟就冲到了张仲景面前。 众人先前刀剑向相皆被他看在眼里,张仲景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不治厮杀汉,治好了有去战场送命,何苦来废我心神?” “先生,您不仔细看看?这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罢了。”刘辩说罢拍下了一串钱,双目紧紧盯住了张仲景的脸庞。 “阁下颇有家资?”张仲景瞥了一眼桌上的钱,冷哼了一声。 但一旁的黄舞蝶却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 刘辩见状,自顾自地背出了一段后世广为流传的大医精诚,虽然此时的医家并未有这样的宣言,但刘辩相信,大医之心都是一样的。 “你!”张仲景起初以为刘辩在嘲讽他,但细听之下,竟觉得此言如同天籁一般,“后面是什么?小兄弟快说下去,若有此言,吾之门徒便有法可依了!” 刘辩见张仲景上钩,立刻摆了摆手,“先请先生治病。” “咳咳!诸位乡亲,今日老夫义诊到此为止,明日一早,老地方咱们继续。” 张仲景立刻朝着还在排队的乡亲们一鞠躬,收起自己简陋的摊子,便跳上了刘辩的马车,“小兄弟,可否将车内女子请下去,只留我与病患?老夫家住涅县,还请诸位送我一趟。” 刘辩闻言立刻点头,他一是想看看张仲景的医术本领,二是一听黄舞蝶的名字,立刻升起了拉拢之心,毕竟她的父亲可是黄忠啊! 刘辩亲自将孙尚香抱了下来,黄舞蝶见状,立刻抱上自己的弟弟,交接之时,张仲景盯着拉车的黑马多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 孙尚香刚被刘辩解开了绑缚双手的绳索,立刻作势要打黄舞蝶,刘辩见状只得站在两人中间,一面赶车一面劝和。 “此事是我的不是,向小姐告罪了。”黄舞蝶没有丝毫女子家的优柔寡断,甚至比一般男子都要来得果决,说罢便一躬到底。 孙尚香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看着黄舞蝶为弟弟奔波,自然想到了自家的兄长,顿时便原谅了他。 刘辩再次赶车出了城,哪知道守城的校尉再次对他伸出了手。 “军爷,车里坐的可是神医啊。我们是送他回家的。” 刘辩说罢拉开了车帘子的一角,不该花的钱,他可是一分都不会花的。 拿校尉见状,拱手对着张仲景行了一礼,立刻放行,此举落在了刘辩眼中,竟让他心情大好。 车还未赶出十里地,就听车内传来了张仲景的声音。 “小姑娘,这病不好治啊。你弟弟这是独阳之体,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独阳体虽然让你弟弟天赋神力,但也让他的寿命与智慧远低于常人,且每日入夜便要发病的。” “神医所言极是,小女曾在家乡也找医生看过,同神医说的一般无二。” 黄舞蝶闻言,心中燃起了希望,毕竟神医说的是不好治,不是不能治。 “老夫所擅长的乃是伤寒疫病,对于这种先天怪病研究甚少,不过老夫有一老友名曰华佗,此时正在我府上做客,他或许能有办法的。” 张仲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黄舞蝶闻言,立刻激动地拉着刘辩的衣袖,“请恩公速速驾车!” “好嘞!” 刘辩听到华佗大名,心中早就飞到了涅县,立刻坐上被自己涂满污泥的掩盖身份的踏雪乌骓上,他双腿一用力,乌骓一阵嘶鸣,四蹄迅速飞舞,竟拉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身后众将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赵云与许褚拉上被刘辩遗忘的孙尚香与黄舞蝶,就催马在后面追赶。 “小兄弟,你慢点!就算老夫禁得起这样的颠簸,病人也受不了啊!” 张仲景在车内颠得七荤八素,立刻喊道。 第48章 劝莽汉以拳,劝文人以嘴。 张仲景的草庐并不能认,只要循着药香便能找到。 刘辩勒马下车,将头晕目眩的张仲景扶了下来。 “仲景兄!紫气东来,可是贵客来访?” 须发皆白的华佗,放下手中的药罐立刻迎了出来。 他一见刘辩,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立刻跪倒在地,“民间游方医华佗,拜见天子!” 张仲景见华佗跪拜,又看向了刘辩的坐骑,立刻一同拜了下去,“陛下恕罪,草民的望气之术不如华老兄,竟未能分辨真龙。” 刘辩赶忙将他们两人扶起来,“望气术?” “回禀陛下,望气乃是医者的基础,所谓望闻问切便是如此,陛下周身皆有国运加持,不是天子又是何人?” 华佗低着头说道。 “你能见大汉国运?” “当然可以,医者治人,需要见人阴阳两气是否平和,这人身上的阴阳两气,放大到国家,便是国运了。” “原来如此,两位神医的本事朕见过了,还请先救黄家公子。” 刘辩说罢,将黄忠的幼子黄叙从车上抱了下来,此刻夕阳西下,离他发兵之期已然不远。 华佗只是望了一望,立刻同张仲景对视点头。 “陛下,此病草民能治,只需要陛下回答臣一个问题。” 华佗一边说,张仲景一边开始配药。 “神医请问。” “陛下可还是纯阳之体?” 华佗挑眉问道。 刘辩闻言,满脸的尴尬,但为救黄叙,也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办了,此病若有陛下之血,再辅以正气固本的汤药,不出半月,便能与通常人无异,但失去的寿数却是补不回来的。” 华佗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 就在两人对谈的间隙,剩余几人已经催马赶到,焦急的黄舞蝶只听到了能治自己的弟弟,她立刻跪在了华佗面前,凄声恳求。 “皇姑娘,此事求老夫无用,该求陛下才是,陛下若是同意。况且你想好了?即便治好了你弟弟,他的寿数也是补不回来的。” “陛下?”黄舞蝶狐疑地看了身穿民服的刘辩,可注意力却被自己快要发病的弟弟吸引了过去,“老神医可有办法保住小弟的寿命吗?” “倒是也有,不过如此一来,你弟弟便会痴傻一生,却天赋神力会随着年岁增长逐渐衰退,直到周身僵硬而死。” 黄舞蝶闻言,心中一惊,她终究只是个妙龄女子,即便从小投身军伍之中,但事关至亲之事,哪能如此果决。 “神医,若是恢复神志,可活多久?又是何种死法呢?” 刘辩开口问道。 “人生而立,阳气不生,三十岁是他的极限了,不过倒也算好死,不会痛苦。” “嗯,大丈夫出生军武之家,岂能苟活榻上!遭他人冷眼嘲笑?朕若是你的弟弟,定要选这短寿的,二十年时光,足够大丈夫建功立业,福荫子孙!” 刘辩走到黄舞蝶的身边,认真地说道。 “朕?你当真是当今少年天子?”黄舞蝶怔怔地看着刘辩,实在难以思索,皇帝远入敌方腹地到底要做什么。 惊恐、焦急、担忧,诸多情绪撕扯着黄舞蝶的神经,不等刘辩回答,她便身形一坠,倒在了他怀里。 华佗上前两步,搭了搭脉,“无碍的,思虑过甚,加上没有吃饭,混到了而已,待老夫喂上薄粥一碗,便能醒来。” 刘辩闻言立刻将黄舞蝶交给了华佗,别看华佗年近六十,却是鹤发童颜,行动敏捷。 “陛下,既然已经找到神医,是否直接带回去?” 张飞担心留在南阳会夜长梦多,立刻问道。 “翼德,对付武将要动武,对付文人只能动嘴了,我等暂且留几日,也好过回到阳城枯等军需嘛。”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诸将挑水劈柴,再去村中买些食材,准备做饭。 “你不会是看上黄姐姐了吧?”孙尚香凑了过来,瞪了刘辩一眼,轻声问道。 “朕的确是看上了,不过看上的是他父亲黄将军。” 刘辩说罢,扭过了头,立刻进入了草庐之中。 “两位神医,朕此次前来,是要神医归汉的,阳城之中还有伤兵数千人,等待两位的仁心妙手。” 刘辩开门见山地说道。 “华佗老兄就不说了,他立志游遍山川,悬壶济世,我更是无心庙堂,陛下若是为此而来,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张仲景一边煮着手中的药,一边笑着答道。 “张神医,难道不想知道后面的话?” “想是想,但好过被困于深宫,不见疾苦。” “朕大建鸿文学宫,想必两位都是知道的,但两位不知的是,朕留了一片院落,专门留给医家,一来可以供养名医著书立传,二来可让对医术感兴趣的学子拜师学艺,以提高我大汉的医者数量。” 刘辩也不藏着掖着,立刻放出了自己最大的杀器,对于想传青囊书和想要写完伤寒杂病论的两人,这无疑是一记重拳。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喉头同时颤动,“陛下能保证我等收徒数量?” “国库补贴医者,那些学习文武艺而不得其精髓的,自然会转投两位门下,加之我大汉本就有不少乡医,朕可出资,先在司州试行,为两位开医道大会,皆是两位可自行挑选衣钵传人。” 两个老头闻言,双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对于他们来说,乱世之下无人肯学耗费时日的医术,中华医术乃是一门经验学问,不仅需要大量的临床累积,更需要对过往医典的背诵与活学活用。 华佗本人游方十几年,遇到的学徒大多是想要借着他的名头坑蒙拐骗之人,剩下的呢,又被枯燥的学习和生活的压力劝退。 导致时至今日,他也没有真正认可的衣钵传人。 “天子岂会儿戏?两位若是不肯,朕这就离开,寻访其他名医。” “哎!陛下好急的性子,不是老夫自夸,除却我与华老兄,这大汉的医师大多是庸庸碌碌之辈,如此事关医道存续之事,怎能教给庸才嘛!” 张仲景也顾不得身份,一把拉住了刘辩的手,笑着说道。 “朕与袁术正在交战,此事两位还是早作决断为好。” “老张啊,当仁不让,老头子我可是想给青囊书找个传人的。”华佗闻言,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加之陛下身上国运之盛,远超桓灵两朝,老夫便押陛下一次又如何?” “既然华老兄都说了,那我也不矫情了,只求陛下放开皇家藏书,好叫老夫对照参详,补齐我的伤寒杂病论。” 张仲景看向刘辩一拱手说道。 “不仅如此,朕还要将大医精诚剩下之言都告诉张神医,再辅以朕宫中御医,协助两位补完著作,开枝散叶!” “陛下此话当真?” 张仲景拉着刘辩的手问道。 “自然当真。” “陛下,咱们动身吧,老夫身无长物,要带的无非是些药材与医典罢了” “张神医莫急,朕还有一事相求,朕见你在南阳守军中颇有名望,……” 刘辩说到一半,便凑到了张仲景的耳边,说出了自己攻取南阳的计划。 张仲景眉头一挑,“老夫愿意一试,但……” “张神医放心,只要您觉得可以,条件随便您提。” “好!一言为定,既然还要逗留几日,索性让华老兄治疗黄公子,老夫我再去城中义诊几日,也好为陛下谋划。” 张仲景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伤寒杂病论成书的那一日。 第49章 刘辩取血救黄叙,涅县行踪竟暴露。 翌日。 刘辩吃过早饭,习惯性地开始练武,而几位大将则是分散到各个县中打探情况。 “陛下,民女听了陛下昨天之言,还是决定要小弟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黄舞蝶递上了自己的帕子,缓缓说道。 “嗯,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了,朕这便请华神医用药。” 刘辩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黄舞蝶便跪倒在地,“若陛下肯救我小弟,舞蝶愿一生侍奉陛下左右。” 刘辩闻言,立刻将黄舞蝶扶了起来,四目相对下,刘辩才第一次仔细观察黄舞蝶的容貌。 剑眉星目之下,英气逼人,如果是孙尚香身上还有江东女子的婉约与刁蛮,那么黄舞蝶则有着中原女子的内敛与坚毅。 “朕不喜欢强人所难,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待的地方,若是让你一生都在朕的后宫之中,你岂能如愿?”刘辩微微一笑用她的帕子掸去她身上的尘土,“你的手是用来拉弓的,不是用来服侍朕的。” 刘辩说罢,立刻走进草庐,去寻华佗,独留愣神的黄舞蝶。 在她心中,总觉得除了父亲以外,没人会认可从军的女子,从小到大,也不乏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告诉她女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蝶儿,莫管他人之言,她们做不到,便要你也同她们一般平庸。” 黄舞蝶心中想起了父亲黄忠曾对他说的话,看着刘辩的背影,喃喃道,“爹爹,陛下与你一样包容呢。” 草庐之中,华佗拿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小刀,双手有些许颤抖。 “陛下,臣取血之后,十日内不可动武受寒,不然定生急症。” 华佗认真地嘱咐道。 “神医放心,朕有猛将在侧,又有两位神医看护,就算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的。” 刘辩摆了摆手答道。 华佗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身后的两女,“取血之后,务必要保证陛下的饮食,虽然此刻正值夏季,但到了晚上还是要给陛下生活取暖才好。” “我明白了神医。” 黄舞蝶立刻应了一声。 见万事俱备,华佗立刻动刀,锋刃划过了刘辩的手臂,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华佗赶忙端上一只空碗接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那碗中盛满鲜血,华佗才开始为刘辩包扎。 “华神医,不知朕的血到底有何作用?” 取血的过程中刘辩不仅没有哼唧一下,此刻反而升起了好学之心。 “陛下,黄叙得的是独阳之病,若是只为其补阴,便只能治表,所以臣要以未破身的少男之血,辅以增加阳气的药物,让病人服下,此刻病人体内至阳过盛,则由盛转衰,此时再为其补阴,便能阴阳调和。” 华佗用刘辩能懂的语言,解释了一遍他用药的原理。 “那为何一定要是朕的血呢?” “陛下有国运相护,其实一般人可比的?且不说一般男子到了陛下这年纪少有不破身的,即便是有,病人的风险也远比用陛下的血来得高。” 华佗包扎好伤口,又开始为刘辩把脉,“陛下,近来忧思过盛,还是要静养两日才好。” “放心吧神医,交给我了。” 孙尚香闻言立刻冲到了刘辩身边,一把扶起他便向着他房中走去。 “哼,想不到身为皇帝,竟还未破身。看来你是真的没入洞房就来了前线啊。” “说得好像你嫁人了似的。” 刘辩反击道。 “黄姐姐不也没嫁人吗?” 孙尚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他扶到了床上。 “人家可是在父亲手下当校尉的,你虽然也学武艺,但没有上阵过吧。” “你!” 刘辩此话无疑是戳中了孙尚香的软处,她立刻生气地夺门而出,以至于为刘辩送来补血汤药与饭食的人都变成了黄舞蝶。 日头西下,几位将军都从各县赶了回来。 他们立刻钻入了刘辩的房中,个个面色凝重。 “怎么了?”刘辩率先开口问道。 “陛下,我等在各县皆遇到了巡查的兵将,手中还有陛下的画像。” 赵云话音刚落,刘辩只觉得汗毛倒立,不禁心中暗想,“能有我的画像,必然是京城里有内应,但京中之人并不知道我此刻的动向啊,难道是阳城中也有奸细?” "陛下,臣是跟着张神医去城中的,并未有兵士拿着陛下的画像寻人,依臣所想,不该是阳城内部出了问题,此事倒有可能是出自设计三路齐动的人之手。” 诸葛亮站了出来,认真地分析道。 “孔明此言有理,当日朕要来南阳,在场的只有卢老将军和皇叔,他二人不会有问题的。”刘辩肯定了他的想法,“但若是出自袁绍营中,他又是如何那么快便把消息传到袁术这边的?” “袁氏四世三公,家中该有训禽之人,若以常年驯养的鸽子送信,的确能达到如此效果的。” 刘辩听了诸葛亮的话,只觉得周身一寒,按照敌人的巡查速度,很可能今夜便会查到涅县。 “告诉两位神医,今夜便走,不可再留了。” 刘辩话音刚落,便听到草庐外传来嘈杂之声。 “末将奉命巡查,还请张神医见谅。” “原来是梁纲将军和乐就将军啊,老夫家中还有病人,等我将病人请出来,你们再去搜查。” …… 不等张仲景进屋,张飞便开口道,“陛下,俺去挑了他们!以绝后患!” “翼德莫要冲动!张神医口中的两人乃是桥蕤的大将,此地离宛城如此近,若是放走一人,便会引来桥蕤的大军!”赵云一把勾住了张飞,厉声说道。 “陛下莫慌,老夫这草庐之中有个藏药的地窖,只要陛下与黄姑娘躲入其中便能无事。” 张仲景进入刘辩房中,一边说一边掀开刘辩脚下的草席,露出了一扇带栓的活门。 刘辩见状,点了点头。 屋外,来巡查的兵将注意到了刘辩等人停在草庐外的马车。 “嘿,竟用如此神驹拉车?”乐就看着刘辩的踏雪乌骓,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老乐,你看那匹白马!”梁纲也注意到了赵云的照夜玉狮子,“不对劲,如此神驹,便是天下首富也不舍得用来拉马的。” “有理!难道是贼将藏在了张神医的草庐里?” “阳城贼将能让纪灵大败,不容小觑,先派两个小卒子去探探路。” 梁纲将乐就拉到了一旁,轻声说道。 乐就闻言,朝着身后的百人队挑了挑眉,立刻有两个小兵跑了出来,“画像你们都记住了吧?一人一间屋,现在就去!” 两个小兵闻言应了一声,立刻抽出腰间钢刀,奔向了草庐之中。 第50章 生死危急之局。 刘辩的房门被那小兵推得吱呀作响。 屋内众人屏息凝神,而刘辩正一半身子露在外面,恰巧被这小兵看到。 典韦动作飞快,一把将那小兵拉了进来,夺过手中钢刀,便勒于腋下,这士兵还未来得呼喊一声便被勒死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隔壁房中立刻传来了打斗声,“将军!这里有黄家的人!” 刘辩闻言心中一惊,原先他并未在意张仲景口中所说的让黄舞蝶与自己一同躲起来,眼下他立即明白了过来。 “躲不掉了,孔明你不善武艺,带着两位神医躲在房中,最好是能将草庐后边挖透,方便逃跑。” 刘辩刷的一下窜了出来,捡起地上的钢刀,丢给了赵云,“子龙,你在房内保护神医和孔明。” “许褚、典韦,立刻开路!兵器都藏在马车底部,一定要先拿到兵器!” 刘辩看了众将一眼,首当其冲破门而出。 “老梁,中了!” 乐就紧紧盯着出来的刘辩,眼中全是喜色。 “主公说了,要活的,其余的全部诛杀。” 梁纲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百步卒便向着草庐围了过来。 “嗯?老梁你确定?那边送来的信可是指名要诛杀的。” 乐就疑惑地问道。 “两位都是袁大人,但我们跟的是汝南的那位,不是河北的那位,做臣子的还是要体会自家主公之心啊。”梁纲微微一笑,“乐兄放心,等擒了此贼,我兄弟二人一同回襄阳前线与主公复命!” “好吧,梁兄思虑周全,弟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聊完,只是站在兵卒的包围圈外,静静地等候。 而典韦与许褚互相望了一眼,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依旧面带狞笑,朝着周遭围上来的士兵袭去。 “翼德,快去帮黄姑娘!” 刘辩一声令下,张飞立刻窜入另一间房,不出三息里面便传来了惨叫声。 张飞再次出来,手中已经握着钢刀了,所谓手上有活,心里不慌,不等刘辩开口,张飞对着一众乌压压的士兵便发出了天雷炸响般的怒吼。 靠前的兵士被他这一吼,吓得肝胆俱裂,跌倒在地。 这群士兵只知道自己是来剿匪的,哪知道刘辩的真实身份,更别提刘辩身边的猛将了。 许褚见状,立刻抓住一个兵士,双臂猛然发力,一个旱地拔葱,将他丢回了刀尖林立的自家阵中,一时间血水飞舞,惨叫连天。 典韦乘此机会,一个大跳,来到马车旁边,从地下牢牢把住了那半人高的车轮,“给我起!” 一声爆喝,马车被他瞬间掀翻在地,他不敢怠慢,立刻解开踏雪乌骓,拿起车腹下藏着的众人兵器,便向着身后甩去。 “不好!这几个大汉实力不凡,只怕是大将。” 乐就看了一眼,立刻说道。 “来!给老子围住那个落单的。” 梁纲一声令下,一众士兵立刻将典韦围了起来,他的双戟还卡在车腹下,一时间竟无法拿出。 见势不妙,典韦立刻回头大喊,“陛下快走!莫要管我!” 话音刚落,四五把钢刀同时落在了典韦的前胸和后背,饶是典韦如此猛将,竟也腾挪不开,身中数刀。 许褚与他关系最好,见典韦手上,许褚抽出朴刀,便迎了上去,不要命地钻入了人群之中。 此刻刘辩看着自己的爱将被敌方士兵淹没,一时间气血上涌,刚想持枪上前,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提起八宝陀龙枪。 他的手臂因为伤口,无法发力,加上先前华佗的药中有安神的成分,此刻的他竟有些站不稳当。 “陛下莫急,许褚将军的武艺近身时施展不开,让我去吧。” 赵云用脚勾起地上的银枪,将手中的钢刀插在了地上,立刻说道。 “快去!” 刘辩杵着八宝陀龙枪,立刻说道。 一袭白衣的赵云,一入敌阵犹如一条灵活的白龙一般,银枪翻飞之下立刻有数人中枪,要说力气,他是绝对敌不过典韦三人的,但论灵巧与战场上的临场反应,他绝对是刘辩军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赵云一枪横扫,解决了包围许褚的两名兵士,许褚立刻侧身占据有利位置,开始利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边打边移动,逐渐护到了刘辩身前。 就当士兵们要围住赵云之时,他一个踏步,借助银枪撑地,越过士兵,落入了典韦身旁,乘着周遭士兵惊讶之际,手中银枪朝着车腹猛地一抽,木削飞溅,将典韦的双戟砸了出来。 典韦见状嘿嘿一笑,抹了抹身上的血迹,立刻抄起地上双戟,两人背靠一处,开始不断地杀戮。 张飞见状,不禁暗叹,“子龙好武艺!” 此刻两位神医以及带着黄叙的两女也成功整理好了东西,从屋中走了出来。 许褚见状,憨笑着看向刘辩,“陛下,踏雪乌骓之能,臣是见过的,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不等刘辩反应,许褚朴刀一挥,再次向前冲去,“子龙,给陛下的乌骓开路!” 赵云闻言,与典韦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不顾自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到了即将被抢走的乌骓身边。 “陛下的坐骑也是尔等土鸡瓦狗可以染指的吗?” 典韦见状,双戟猛然挥落,一击便劈开了牵着乌骓的士兵。 乌骓见状,稍稍后退几步,随后向着刘辩猛地冲了过去,沿途但凡靠近的兵士尽数被撞开。 “梁兄,怎么办?” 乐就看着几人隐隐要突围的迹象,立刻问道。 “你留着,我立刻回城请愿!” 梁纲皱了皱眉头,不等乐就回话,夺过了一旁的黄骠马,立刻向着宛城方向跑去。 “贼子休走!” 张飞见状,抄起自己的丈八蛇矛就对着梁纲掷了出去。 破风声灌满了梁纲的耳朵,他赶忙侧身躲避,却依旧被丈八蛇矛刺伤了腹部,他不敢停留,不断地向着宛城的方向催马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黄姑娘,你带着黄叙快走。” 刘辩说罢,指了指自己屋中依旧被赵云砸开的洞口说道。 “陛下…保重!” 黄舞蝶咬了咬牙,没有一句废话,抱起黄叙便从洞中逃了出去。 “哼,还有心思管别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孙尚香说罢,抄起赵云丢下的钢刀,将刘辩护在身后。 “哈哈哈,你现在用刀架朕的脖子,朕倒是没办法自救了。” 刘辩苦笑着,孙尚香却白了他一眼。 “陛下上马!” 许褚再次斩杀一位兵士,回头见刘辩还没走,立刻焦急地喊道。 刘辩放眼望去,诸将皆没有铠甲相护,身上都受了刀伤,白衣染血,四面围攻,此刻逃走也要被宛城的骑兵追杀百里,走与不走似乎都活不下去。 刘辩深吸一口气,下巴靠在了孙尚香的肩头,在她耳边说罢,“朕,令你上马,带孔明回阳城,以乌骓马力,撞开朕身后的小洞不在话下,不可停留。” 刘辩说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孙尚香扶上了马匹,微笑着看向诸葛亮,“不许抗命!” 孙尚香刚想反驳,但她想起这几日刘辩对于手下文武的重视程度,咬了咬嘴唇,拉上诸葛亮,便策马向着洞口撞去。 第51章 舍身救主 “子龙,你能把自己的坐骑唤回来吗?” 典韦架开眼前士兵的攻势,大声问道。 “可以。” “唤回来,打晕陛下,带陛下走!” 典韦此刻满身血污,如同一个杀神,回眸间竟将赵云都震慑住了。 赵云没有犹豫,吹了声口哨,果然不出三息,那照夜玉狮子便从侧边挣开了拖拉自己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冲向赵云。 赵云翻身上马,立刻窜到了刘辩身边,赵云一走,典韦身后便空了,许褚一个乌云盖顶,劈落数个首级,向前一转,补位到了典韦身边。 眼见刘辩身前有了空挡,张飞再次爆喝一声,“贼子授首!” 手中钢刀脱手而飞,直接刺穿了想要乘机袭杀刘辩的士兵。 赵云不等刘辩反应,枪尾极其精准地敲在了刘辩的后颈,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刘辩,恍惚间看到赵云将自己抱上马,冲了出去。 “翼德,陛下走了,你我几人可以杀个痛快了!” 典韦嘿嘿一笑,好似没事儿人一般,大声吼道。 的确,刘辩一走,三位猛将没了顾忌,虽然身上有伤,但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这些兵士依旧是秋风中待割的杂草。 “两位神医,请顺着陛下撤离的方向逃,子龙一定会来接你们的。” 许褚护着华佗和张仲景,直到他们二人手拉着手从草庐的洞中消失不见,他才再一次冲向敌阵。 “孙姑娘!放我下来!孔明之命,岂能与陛下相比?” 孔明坐在狂奔向前的乌骓上,不断挣扎着。 “皇帝要你活!” “姑娘,你听我说,陛下是大汉最后的希望,我只是一介谋士,死便死了,陛下死了大汉便没了啊!”孔明的哀求中已经带着哭腔了,可孙尚香依旧不理他。 直到跑出三十里,她才勒住马匹,她自幼虽然未上过阵,但对于她来说,弓马也是娴熟的,她立刻将孔明放下马,指着北面,“沿河走,走到尽头便停下,尽头向东是东武亭再过去便是雉县。” 孙尚香说罢,立刻调转马头,向着来路奔去。 刚跑出十里,便见到了赵云的白马,再细看马上两人,孙尚香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赵云见她没有废话,“陛下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救两位神医,此行若是神医折损,陛下定要怪罪的。” 迷糊见的刘辩,听到了赵云的话,“子龙…救…典…” 话未说完,他便再次晕倒在地。 “陛下放心,有子龙在!几位大哥定然能活!” 赵云微微一笑,看着这位情同手足的皇帝,眼中含泪,却没有丝毫犹豫,策马回了涅县。 孙尚香解下腰带,将刘辩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再用腰带将他牢牢绑住,从未带人骑马的她,有些艰难的策马向前,“刘辩,你不许死!” …… 涅县外围,赵云遇到了出逃的两位神医,他让出了自己的马匹,给两人指了指去路,便义无反顾地冲入了草庐。 乐就见刘辩逃走,立刻带着十几名骑兵,绕过草庐,向着几人去路追去,正巧遇见了步行的赵云,赵云一招灵蛇出洞,刺落一位骑兵,立刻翻身上马,与几人厮杀起来。 滚滚烟尘从赵云身后升起,赵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梁纲,乐就见状心头大喜,“梁兄,沿河去追!” 梁纲看了一眼自己下腹的伤势,咬了咬牙,“乐兄,小心,某去了!” 赵云见状,霎时间心急如焚,一向冷静的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心中一乱,手中银枪偏了几寸,被眼前的乐就躲过,反到自己险些中了身后骑兵递上了的一枪。 孙尚香这边,虽然脚力强大,但先前带两人跑了个折返,此刻已经有些疲惫,速速渐渐慢了下来,倒是赵云的昭夜玉狮子,载着两位神医冲了上来。 “哎哟,陛下!”两人刚想下马,却被孙尚香挥手阻止。 “两位快沿河跑,去东武亭方向。” “不可!我虽非武将,但也知道为臣子的道理,既然答应了陛下,我等岂能弃陛下不顾?孙姑娘,乌骓脚力不足,不如我等换马前行,若遇危险,你就带着陛下逃离!” 华佗与张仲景两人,说罢立刻下马,孙尚香拗不过他们,只得换马继续逃跑。 可还未逃出几里地,身后便响起了无数马蹄之声,一队百人骑兵,骑着一匹马,身后还牵着一匹马,马匹脚力一弱,便立刻换马,这才追上了乌骓与夜狮子这两匹神驹。 张仲景见状与华佗对视一眼,竟主动调转马头,翻身下马,并猛拍了一下乌骓的屁股,想让它追上刘辩。 等孙尚香反应两人下马之时,她已经跑出了老远。 “不…不能丢下…他们。” 孙尚香背后,刘辩喃喃道。 “不丢下,死一起吗?” “死…一起!” 刘辩艰难地抬起嘴唇,吐出了三个字。 孙尚香闻言一愣,她作为孙坚的小女儿,当权者他见过不少,无一不是表里不一的贪生怕死之徒,可刘辩却从骨子里透露着与他们的不同。 虽然感佩,但孙尚香的理智还是让她不断地向前催马。 …… 两位神医紧闭双眼,等待着成为骑兵脚下的死尸,却不想,梁纲挥了挥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从他们身侧冲了过去。 两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然一笑,摇着头沿着河道向前走着。 不载人的乌骓很快便恢复了一些气力,追上了自己的主人,它一边跑,一边发出嘶鸣,似是在催促着夜玉狮子加速。 此刻梁纲带领的骑兵队距离刘辩已经不足五里,他立刻下令换马,一众骑兵换上新马,将旧马丢在路边,继续向前冲去。 不过这遗留的军马,倒是便宜了两个赶上来的老头子。 一刻过后,五里的距离被缩短到不足一里,眼看着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孙尚香只得含泪闭目,似是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梁纲见两匹神驹速度奇快,口中啧了一声,与排头的几位骑兵拿出了腰间短弓,弯弓搭箭,对准刘辩的方向屏息凝神起来。 “嘣、嘣、嘣、嘣!” 弓弦之声接连灌入了孙尚香的耳边,她立刻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数支羽箭朝着自己的方向便射了过来,她赶忙调拨马头,紧急之中马匹虽然微微转向,但速度也慢了下来。 梁纲见状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继续!” 一声令下,排头的骑兵们再次拉弓上箭,孙尚香无奈地不断调拨马头,几番弓箭的袭扰下,他们距离追兵已经不出百步的。 “嘣!嘣!嘣!嘣!嘣!” 无数弓弦声再次响起,孙尚香此刻心中依旧充满了绝望,但想到身后的刘辩,她还是尽力控制着身下的马儿。 三息过去了,身后的马蹄声竟突然断了一下,随后开始杂乱无章。 五息过去了,她见羽箭还未落下,不由得扭头去看。 转头的一刹,她只看到身后矗立着十几匹马儿,却不见马上之人。 她勒住马头,定睛再看,那梁纲同一百骑兵尽皆是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孙姑娘!陛下可安好?”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右侧的林中传出,诸葛亮骑着一匹马,身旁跟着一身戎装,手握长弓的到黄舞蝶。 第52章 连夜撤军,逃回阳城。 孙尚香呆呆地看着两人,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众将听令!直奔涅县!” “得令” 黄舞蝶高举长弓,下令援救赵云等人。 直到这支黄忠手下的亲军部队消失在了自己视野里,孙尚香才记起来询问诸葛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姑娘本来就是奉了他父亲的命,带着弟弟从襄阳前线来宛城治病的,路上她们发现宛城到襄阳的路上全是关卡,所以便绕路将部队驻扎在了东武亭附近。” 诸葛亮正说着,却看到一条鲜红色的痕迹从照夜玉狮子的马背上流了下来。 “陛下受伤了?” 孙尚香闻言立刻将刘辩背下马来,一转身才发现刘辩的肩头后扎着一支箭。 “这……” 看着刘辩肩头鲜血涌出,孙尚香眼泪瞬间就蹦了出来,双手犹豫着想要去把箭。 “孙姑娘且慢,待我等来看!” 远处,两个老头骑着梁纲等人换下的马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仲景立刻冲了过来,俯身为刘辩搭脉,而华佗则是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拿出锋利的小刀,割破了刘辩身后的衣服。 直到伤处显露,众人才终于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流矢,威力不大,也并未伤在要害,麻烦两位生火、取水、架锅。” 华佗说罢,诸葛亮和孙尚香立刻行动了起来。 “华兄,陛下脉象有些虚浮,怕是先前取了血用了药,之后又急火攻心,加上一路狂奔,虚弱之中受了寒。” 张仲景有些担忧的说道。 “张兄,我先为陛下处理伤口,止住血,你就为陛下煎药吧,有我们两在,便是阎王爷亲自来,也得悻悻而回!” 华佗说罢,开始为刘辩拔箭。 众人在河边忙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将刘辩的伤势稳定住,等孙尚香喂刘辩喝了药,黄舞蝶也带着受伤不轻的诸将回来了。 四人除了赵云外,皆是面色惨白,受伤最多的是典韦,其次是许褚,他们两人见刘辩躺在地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立刻冲了过来。 “陛下!臣是陛下近卫,陛下若有事,臣岂能独活?” 典韦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汉子,此刻眼中滴泪,哭得像个孩子。 两位神医看着近乎浴血的两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位将军真乃神人也!” 身后的黄舞蝶以及她的一众士兵,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一句夸张的话,他们到场救援之时,典韦他们的战斗也将近尾声。 一个百人小队,全部倒在三人脚下,并且一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人,草庐处血流漂杵,血腥老远就能闻得到。 “几位兄长受伤也不轻,还是快点治疗吧,今夜就由我守在陛下身边。” 两人怒目圆睁,回头见是子龙说话,立刻点了点头,这才乖乖地让神医为他们疗伤。 华佗割开典韦后背几乎已经被血浆糊住的衣物,这才看到他的伤势,后背处密密麻麻的四五道刀伤,粉色血肉都已经被砍翻出来了。 若不是典韦心头怒意不消,怕是换了常人已经疼得昏厥了。 华佗看了典韦一眼,从一口锅中舀出了一碗麻沸汤,给两人灌了下去,这才敢出手医治。 简单的治疗止住了出血的势头后,黄舞蝶让兵士们抬着几人回到了自己在东武亭的驻地。 孙尚香知道看见刘辩在营中榻上昏睡,才敢确定今夜的厮杀真的结束了。 她细心地用温水擦拭着刘辩不断冒出虚汗的身体,刚想说些什么,黄舞蝶却走了进来。 “两位神医说,陛下今晚可能会发热,你已经忙碌了一天,剩下的交给我吧。” 黄舞蝶站在床边,并未上前。 孙尚香固执地摇了摇头,“你说什么皇帝会不顾自己先救臣子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书上说,西楚霸王项羽曾经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好像三皇五帝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黄舞蝶看着刘辩缓缓说道。 “奉…奉孝…”刘辩在床上轻声呢喃着,他很后悔没有带郭嘉一起来,如果郭嘉在自己身边,以他对贾诩的了解,应该会规劝自己的行为。 “朕…害死了…典韦和…许褚”,刘辩的眼角落下了一行清泪,他心中觉得是自己太过高估自己,觉得以自己远超时代的智慧,根本不会中别人的计。 两女对望一眼,黄舞蝶立刻出门去叫华佗,而孙尚香则是握住了刘辩的手,“你的爱将没事,倒是你的黄姑娘,救了你的命!” 此言一出,刘辩好似听进去了,出了一口气,便又睡了过去。 不出半刻时间,华佗带着药箱连蹦带跑地赶了过来,立刻握住刘辩的手把脉。 “嗯,陛下有大汉国运相护,已经大有好转,只是先前取了血,伤了些根本,待老夫下一剂猛药,为陛下驱寒。” 华佗说罢,开出药单,便交给赵云去煎药。 等药的功夫,华佗又让两女在刘辩床边升起了一盆炭火,本就夏日炎炎的帐中,此刻更加闷热。 “有劳两位姑娘待会给陛下喂药,老夫就先告辞了。” 华佗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立刻退了出去。 两女互望一眼,眼神之中似乎在问对方为何还不出去休息,同时接收到信号的两人,竟开始在帐中较劲起来。 没一会功夫,赵云送来了汤药,两人喂刘辩喝下了药,他也稍微有了些精神。 “请…叫孔明过来。” 刘辩喘着气,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记下后让赵将军送去。” 孙尚香瞥了他一眼,此刻两女都不想离开他身边,刘辩拗不过两人,只好开始口述。 “连夜拔营,速回阳城,桥蕤大军将至。” 刘辩说完这句话,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回城之后,“军情之事问卢植,后勤之事问孔明,还有,朕受伤的消息不可外传。” 两女闻言,知道这是不能拖的事情,立刻让赵云去传信。 诸葛亮见状,毫不犹豫地开始协助黄舞蝶撤军。 黄舞蝶手下皆是步卒,行军不如骑兵,等刘辩回到阳城已经是两日之后。 一路颠簸,饶是刘辩身强体壮,终究还是感染了些许风寒,而路上孙尚香与黄舞蝶更是不顾女子身份的贴身照顾,一个是为了报恩,一个则说自己是他的侍女。 阳城府衙,大堂之上,刘辩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卢植与皇叔刘备。 两人听得心惊胆战,却也不敢忘了正事,“陛下,这是京中传来信件,三日之前,京中发现有私通河北袁绍的袁氏族人,由太师袁逢确认后,亲自监听,此事并未株连,只杀了有明确通信的几人。” 刘辩一面听着刘备的诉说,一面拆开一份带有火漆的密信。 信是荀彧写的,他将西凉与河北战场的情况做了基本总结,西凉那边,王越守住了未失之地,而张辽则带着高顺本部,与马腾、韩遂展开了袭扰战。 河北那边,袁绍原本准备大兵压境的,但曹操指挥得当,第一阵便派出了关羽,三刀斩杀袁绍前锋颜良,吓得袁绍让原本去攻占并州的吕布回来支援。这样一来二去,河北那边又能拖上一个月。 另外,刘辩从京城调用的投石车,很快便能运到阳城。 刘辩看完迷信,长舒了一口气,好歹另外两路并未出现太大的波折,随后他便将信递给了卢植两人。 “恭喜陛下,不日便可大破宛城!” 卢植看完信,立刻拱手说道。 第53章 卢植挂帅,定策夺南阳。 “老师,何以见得?” 刘备疑惑地看向了卢植,立刻问道。 “玄德,宛城桥蕤守军一万,手下大将梁纲、乐就、李丰三人,其中梁纲、乐就已经死于追击陛下途中,而最后的那位李丰,则与张神医颇有渊源。” “陛下早就让张神医,拉拢其人,老夫已经将张神医请来了,听听神医怎么说吧。” 卢植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陛下,臣张仲景,觐见。” 话音刚落,张仲景便走了进来。 “无需多礼,神医直说便是。” “启禀陛下,臣与李丰的确颇有渊源,前几日臣在宛城义诊,曾多次与他说起归汉一事,他虽未言明,但若是陛下大军压境,臣可挟恩求报。” 张仲景说罢,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为难张神医了,这宛城也好,南阳也罢,皆是汉土、汉民,朕当然也希望可以少死一些将士。” 刘辩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老师,有内应只是其一,阳城之中可以之兵也就万余,其余皆是伤兵,兵书有言,十倍而围,此刻我们同宛城不过五五之数,如何能急攻城池?” “若是襄阳前线的袁术来援,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刘备看向了卢植问道。 “玄德迂腐,兵法亦有云,攻心为上,此刻陛下顺天政,得民心,我军以大义伐不义,已占人和,此其一也。” “玄德不知陛下百匠所制作的石油弹,此弹摧城拔寨,锐不可当,且据黄舞蝶将军所言,此刻袁术与刘表之兵正在激战,绝无援救宛城的可能,可作地利之便。” “最后,陛下早就令陶谦出兵寿春,加之孙策那三千江东子弟,只怕寿春一乱,袁术必定要调集各路兵马前去援救,但襄阳前线刘表虎视眈眈,袁术若退,必定遭遇追击,如此一来,他可用之兵,只剩桥蕤手下的一万人马了。” 卢植如数家珍一般,将此战的优势缓缓说出,听得刘备不住地点头。 “陛下,老臣愿挂帅!” 卢植看向了刘辩,撩袍跪倒。 刘辩刚想答应,却见张仲景,沉默着摆了摆手。 “老将军,还是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吧。” 刘辩自然知道张仲景的意思,华佗负责诊治伤兵,而张仲景就为诸将做了一次检查,如此看来,卢植的情况并不算好。 “陛下,老臣并非贪功,自黄巾之乱,老臣便在前线作战,身为大汉的将军,岂能死在榻上?请陛下准臣之请!” 卢植没有抬头,但铿锵有力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黄舞蝶看着刘辩,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不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弟弟自己,应该都是想死在战场之上的。 刘辩深吸一口气,“朕,准奏,但老将军若有不适,就要会阳城修养才是。” “老臣遵旨!”得令的卢植,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似是年轻时的活力再次回来了一般,“此间便是帅帐!玄德,你速去确认投石器的运输。” “孔明,有劳你监军,负责后勤事务,此战虽需急胜,但也要带够一万人,三月之需。” “张飞何在!” 卢植扶着腰间佩剑,大喝一声。 “末将在!” 张飞见卢植神情,立刻收起了先前的闲散,立刻答道。 “令张飞为此战先锋!率阳城守军五千,先行出发,同黄舞蝶将军,经叶县,直入博望,到地之后,要高筑营垒,不可轻易出战。” “末将得令!” 张飞接过卢植递出的将令,恭敬地退了出去。 “令赵云统领前军,和玄武军可战之兵八千,立刻出发,经雉县,入西鄂,坚壁清野,伐木作梯,以备急需。若遇敌军,子龙可自行决定,但不可令谢失手!” “末将得令!” 赵云说罢,接过将令,立刻前去准备了。 “陛下,还请与臣一同坐镇中军,五日后,连同复原伤兵,同投石器一同出兵。” 卢植转身拱手说道。 “此战既然是老将军为帅,朕自然是听老将军的。” “多谢陛下了。” 卢植又行一礼,随后立刻赶到了军营之中,与伤兵同食同宿。 深夜,刘辩在府衙中提笔猛书,还未休息。 “本来就是五五之数,这老头为何还要分兵呢?” 孙尚香一边端上刘辩今日的药,一边开口问道。 “没礼貌!你对朕无礼,朕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对老将军无礼,若没有卢植与皇甫嵩两位老将,诛灭了张角。此刻大汉已经亡了。” 刘辩白了她一眼,对于这位年近古稀,却依旧以为大汉卖命而荣的老将,即便是他也心怀感佩。 “老将军的倒地我也不知晓,但阳城的守军不算精锐,应该是后备部队才是,具体的只能到了前线再看了。” 刘辩说罢,继续写着。 “你写什么呢?” “军歌,用于士卒训练、出战时吟唱的。” 刘辩一边写,一边说道。 “这有何用?” “孙小姐,这用处可大了!一能凝聚士兵军心,二能让新兵熟悉号令。”诸葛亮走入敞开的门中,对着刘辩拱了拱手,“陛下,皇叔已经将投石器运回城中了,这是随投石器而来的密信,请陛下过目。” 刘辩接过信封,一看便知是荀彧的火漆。 “文若说,随行运送的士兵都是从缇骑中精挑细选的,已经熟悉了投石器的操作,可即刻投入战阵,另外百匠所新研制的一款铁石弹,威力巨大,不过并未量产,只有十枚。” “孔明,将信交于卢老将军,是否使用听他定夺,另外阳城粮草可还够用?”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陛下,粮草够用,但是药材却捉襟见肘了,华神医已经开始带人入山采药了。” “朕知道了,你去告诉神医,此战结束后,朕会专门从皇庄之中划出几块地,专门种植药材,若成药可用,便推广各处。” “陛下,若以药材若与粮田抢得,岂非本末倒置?” 诸葛亮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妨事,屯田者可安一九之分,以粮为主,以药为辅,药材由府衙收集晾晒,当然这事情要等两位神医的门徒成材才可执行。” “臣明白了,陛下深思远虑,臣不及也。” 诸葛亮说罢,站在一侧,静静地等待着。 孙尚香疑惑地看着他,“你等什么?” “孔明来看,朕这军歌如何?” 刘辩将手上黄纸递了过去。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 诸葛亮捧着刘辩所写的军歌,便唱了起来,他本就粗通音律,一唱之下,只觉得慷慨激昂,十分鼓劲。 “陛下,臣斗胆为此歌定曲,这边传阅三军,令随军史官传唱!” “好,快去吧。” 刘辩见孔明十分满意,自己也很开心。 孔明走后,刘辩才开始喝药,此刻他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这多亏了孙尚香的照顾。 “说吧,你这次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 刘辩看着孙尚香说道。 “那你肯放我回去吗?” 孙尚香睁大了眼睛,立刻问道。 第54章 南阳郡,宛城攻伐战其一 刘辩闻言,有些呆愣,“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回去吗?” 他想着这些天孙尚香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顿时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就是担心母亲和小弟,所以……” “罢了,你去吧,现在就去,军中马匹任由你选。” 刘辩一摆衣袖,转身回到了里屋,而孙尚香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躺在床上,刘辩只觉得心中一紧,怅然若失。 三日后,诸葛亮带着襄阳前线的军报,来到了刘辩的府衙之中。 “启禀陛下,纪灵尚未回到袁术大营,袁术派遣手下师宜官,急攻襄阳,但被刘表大将黄忠打退了,此刻襄阳战局依旧危急,刘表已遣人去江夏令蔡瑁调江夏水军前来解围。” “另,陶谦已入豫州,一路无阻,明日便能打到寿春城下。” “陶谦这次用何人领军的?” 刘辩一听来了兴趣,立刻拿来了地图。 “陶谦遣糜氏兄弟,糜竺、糜芳领两万丹阳兵,又以臧霸为前锋,过下邳,直扑寿春。” “两万?陶谦的确没有藏私啊,这两万丹阳兵,该是他的家底了,他提了什么要求?” 刘辩点了点头,问道。 “杨大人回信说,陶谦想要司州的丝绸与美酒,以及陛下改革的农具。” “嗯,可以先将农具给他,但司州与徐州之间还隔着一个兖州,等朕拿下兖州再议通商之事吧,另外,朕可让他世袭罔替徐州牧,以示嘉奖。” 刘辩微微一笑,商品与科技的优势以及体现出来了。 “陛下想用兵兖州?按兖州刺史可是皇亲啊,是否操之过急?” “孔明莫慌,此战夺南阳便是对刘岱示警,文若早就在兖州安插了细作,若不是那刘岱与东郡太守桥瑁有过节,只怕此刻围攻司州的便是四路兵马了。” 刘辩摇了摇头,虽然安插细作是真,但刘岱与桥瑁不合,却是刘辩作为穿越者早就知道的事情。 “陛下是想提拔桥瑁?” “嗯,桥瑁本就做过兖州刺史,兖州之事他本就熟知,朕只需要继续挑弄他与刘岱的关系,便可以秉公仲裁为由,主事兖州。” “此事已经交由文若定策,孔明若有兴趣,可书信文若,看看有什么可以补足的地方。” 刘辩一边说,一边看着地图推演糜竺、糜芳的进兵路线、 “报!孙…孙姑娘来信。” 门外的校尉,举着一封密信,有些尴尬的说道。 “孔明你念吧。” 刘辩头也不抬,缓缓说道。 “小…陛下亲启,孙策所部已经与陶谦前锋臧霸取得了联系,此刻还有一日便可到寿春城下,只等臧霸进攻,孙策便会用纪灵兵败,孤军回援寿春为由,入城救人。” 刘辩抬眼看着诸葛亮,他知道这是诸葛亮翻译过的版本,“嗯,不错,将这两封信给卢将军吧,一切事务由他调度便好。” “臣,遵旨。” 诸葛亮尴尬地笑了笑,立刻退了出去。 两日后,卢植并未做什么战前宣讲,只是下令部队迅速向着西鄂进发。 刘辩看着自己胯下的乌骓,再看卢植身下,那匹他坚持不愿更换的老马,不禁一阵唏嘘。 “到底是朕救了大汉,还是这些老将不愿让大汉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呢?” 刘辩暗暗想着,他发现,似乎历史上的许多朝代都有一个共性,凡王朝覆灭,必有奸臣当道,但相对的,也会有一批舍生取义,敢用生死与历史大势作斗争的英雄。 “陛下,老臣骑上这匹战马,感觉又回到了年少出征时的岁月啊,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真是大畅老怀啊。” 卢植放马,靠近刘辩身前说道。 “老臣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年幼时,性格怯懦,进位得坐大宝,又被外戚与宦官分权,那时老臣以为大汉将倾,作为汉臣,想到无汉禄可食的那天,老臣便涕泪横流。” “哎,为人臣子,竟只想远离中枢,回乡养老,臣之罪也,不想陛下竟是示弱于外,韬光养晦,只用了数月便收回权柄,制衡朝堂之上,驾驭民生于下。” “那日,皇甫老头寄信给臣,告诉臣,陛下竟让他挂帅抵御董卓!老臣见信,痛哭不止,想不到竟还有为大汉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卢植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刘辩只是认真地听着,并未插话。 “只可惜,老夫的弟子公孙瓒不堪大用,竟如此快便败给了袁绍,简直骇人听闻,倒是玄德,上学时老夫倒不曾看好,但如今看来,玄德之才,可为一郡之守。” “假以时日,可为陛下之州牧。” 刘辩闻言,立刻明白了卢植的意思,“老将军是想让皇叔做这南阳郡守?” “嗯,玄德终究是皇亲,有他在南阳,一可与刘表角力,二可助陛下横扫兖州,三可作为抵御袁术的屏障,有此三者,陛下日后便不用亲征了。” “老将军知道朕想对兖州出手?既然如此,朕想问老将军,西凉与兖州哪个更急?” 刘辩闻言眼睛一亮,他虽然担心冀州战线施压不够,让袁绍分兵并州,从而影响西凉,但也怕长时间的多线作战会影响到国库民生。 由于刘辩的介入,五年前便让曹操带回了青州黄巾余孽,这不仅增加了自己的家底,也侧面缓解了兖州的危机。 以至于这几年来兖州是除了司州最为安逸的地方,不仅如此,兖州四通八达,一旦与徐州建立了商路,货品便能下到扬州,所以拿下兖州,可以很大程度地缓解刘辩的国库压力。 “老臣已经想到陛下会有此一问的,臣只能说,兖州之地虽然富庶,但陛下若后方不定,再要分兵入兖州,便会让袁绍多出好几处可战之地。” “以如今局势来看,并州虽为直接归陛下管辖,但也不会听命袁绍,若是此刻让袁绍缓过劲来,将并州拿下,那么他们的打法便多了。” “其一可直入幽州,协助马腾、韩遂吞并幽州,再入司州,其二可从并州入司州,直奔洛阳,所以臣以为,陛下当先解西凉之危,由西凉入并州,直插袁绍心腹之地!” 卢植说完,刘辩觉得与自己同郭嘉他们规划的相差无几,便点了点头。 “陛下若担忧前线的钱粮拥堵,可去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战法,以战养战。” 刘辩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有害民生吧?” “陛下,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只要不是陛下为帅,其余诸将当为陛下担这骂名。” 卢植说罢,微微一笑,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西鄂前线。 赵云已经命人制造了许多登城梯,不仅如此,他还派兵封住了宛城北面的通路。 “恭迎陛下。” 赵云见来人,立刻撩袍下拜。 “不用多礼,此战全听卢老将军吩咐。” 卢植一拱手,便站在了帅台之上,“赵云听令,命你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带领登城梯,投石器三架,石油弹五十枚,即可前往涅阳,半日内,必须赶到,到位后,拆本将锦囊,以其中军令行事。” “末将得令!” 第55章 南阳郡,宛城攻伐战其二 “许褚,你去收集兵士们的金汁,务必要每日收集,待要用时,若不够用,本将定要军法处置。” “这…末将遵命。” 许褚跟着刘辩好几年,从未听过那么荒唐的要求,要知道所谓金汁就是人与马的排泄物,在以一定比例的水调和发酵,其味道恶臭熏天,更是能引发诸多疾病。 “许将军,调制金汁的人,一定要带老夫用药水浸透的面巾,且要做到半日一换,不然战端未开,士卒先病啊。” 张仲景拉着许褚的手,缓缓说道,他阻止不了卢植,但是可以尽可能的不让大汉的军队得病。 “典韦将军,请带着兵士到宛城西门劝降,以此文为本,照着念即可。” 卢植拿出一篇早就准备好了的文书,递到了典韦手里。 典韦左看看,右看看,当中有许多字他不认识,一时间犯了难。 “有劳孔明同去吧。” 卢植沉吟片刻,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 “老师啊,我等进攻的是北门,为何让典将军去西门叫战?” 刘备不解地问道。 “此事本将自由定夺,待战端一开,你便知道了。” 卢植吧摆了摆手,并不细说。 当日下午,赵云在涅县打开了卢植的锦囊。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根据军令,也一同开始准备金汁,并派人提着锣鼓,去到宛城城下,高声叫喊。 宛城之下,桥蕤站在高处,望向了南门的军阵。 “天军已至,明日攻城,此刻不降,城破人亡!” 赵云带人不分日夜在城下高喊,扰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放箭!敌军要乱我军心,不可让他们再喊了!” 桥蕤见状,立刻安排手下大将李丰放箭。 无数羽箭在黑夜中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直冲超云所在的方向。 只可惜,赵云的兵士站的分散,加之黑夜中未举火把,一阵箭雨过后,竟无一人受伤。 而典韦负责的西门也是如此,两边喊完,便有箭雨来袭,待箭雨过去,他们又开始接着喊,烦不胜烦。 此日清晨,卢植端坐帅帐,看着精神萎靡的典韦和许褚,不禁哈哈大笑。 “好了,今日便给两位将军一个头功!令,典韦许褚,带我军剩余七辆投石车,以石油弹猛攻北门!午后换成铁石弹再攻!” “末将得令!” 两人一听要上阵了,立刻来了精神头。 西鄂大营外,石油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只要一抬眼便能看到宛城方向的滚滚黑烟。 “许褚,这东西好是好,但是破不开城门啊。” 典韦望着已经被烧得漆黑一片的城墙,有些发愣。 “谁说不是呢,这烧还能把城烧倒吗?要不你回去和陛下说说?” “我可不去,陛下答应了卢老将军,你何时见过陛下出尔反尔的。” 典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 “行了,晌午了,该换弹了,也就十枚,打完回去洗个凉水澡,这鬼天气也太热了。” 许褚吐槽了一声,下令让士兵们换弹。 宛城,城头守军本就抵不住夏日炎炎,加之石油弹燃起的熊熊烈火,将城墙烧的如同炒着菜的铁锅一般。 “快去!打水灭火,不能再让这城墙烧着了!” 李丰赶忙指挥着手下士兵打水,但这法子却不是他想的,而是卢植借张仲景之口递密信告诉他的。 张仲景本就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此法他想来确实有效,便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起来。 士兵们排起了登城的长龙,开始接力传递水桶,一桶桶的清水顺着滚烫的城墙浇了下去,顿时蒸腾起一股白色的蒸汽。 李丰站在城头,脚下传来微微的颤动,但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并已就觉得此法可行。 而许褚这边,硕大的铁石弹已经装填完毕,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发射出去。 这铁石弹,乃是一层铁皮包裹着无数沾满石油的碎石,并在其开口处还有一根可以点燃的导火索,发射前将导火索点燃后,石油便会在弹体内阴燃,一旦铁皮炸开,其中碎石便会四分五裂,而阴燃的石油也会瞬间爆燃。 “发射!麻利点!将军说了,这批射完便能回营休息了。” 许褚说罢,一众挥汗如雨的士兵脸上露出了喜色。 七颗铁石弹迅速飞出,直奔宛城的北门。 “嘭,嘭、嘭、啪!轰!” 前三颗铁石弹,一落地便在城墙上炸出了一个深坑,许褚、典韦见此威力虽然大,但依旧破不开城门,于是想要射完最后三发立刻撤军。 却不想,第四发后,落地的声音变了! 两人同时回头,原本城高池深的宛城北门,此刻被一团巨大的白烟笼罩。 待到巨响过后,两人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快要消失的白烟。 烈日之下,北门城墙的一段,竟如同残垣断壁一般轰然倒塌,无数宛城守军在废墟中哀嚎、惨叫。 “典兄…这称…破了?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 “没错,破了!快,再射!” 典韦立刻下令,随着最后三发铁石弹射出,宛城的北门再次倒塌了一段。 站在城门楼上的李丰上一秒还在用凉水擦拭身子,下一秒便看到身后的士兵们齐刷刷地掉下了城墙。 “城破了?城破了!” 李丰咽了口唾沫立刻反应了过来。赶忙敲响城门楼上的铜锣,通报桥蕤。 当桥蕤赶到时,李丰还在指挥手下兵士们救人,修墙,但如此大的豁口,哪怕给他们一个月只怕也修不好。 桥蕤黑着脸,强忍心中怒火,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李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得桥蕤险些昏厥过去,“你好歹也是大将,怎么如此不知兵事?” “古代开山用的是什么手段?先用猛火炙烤,再用冷水浇灌,山石自裂啊!” 李丰闻言,惊慌、悔恨与炎热的天气,如同一把锥子一般钻入了他的脑袋,“啊!我中计也!” 说罢,李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桥蕤见状,命人将李丰抬了下去,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卢植并未乘机来攻,这让桥蕤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刘辩营中,大家也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将军,城已破,为何不进攻?” 许褚拱手问道。 “不急,再等等,如此损毁程度,给他们一个月都修不好的。” 卢植眼睛都不抬一下,依旧看着手上的兵书,好不悠闲。 “陛下!好机会啊!” 许褚见状立刻转向了刘辩。 刘辩摆了摆手,“此战一应事务,皆听卢老将军的安排。” “许褚,令众将士午后好生休息,夜间赵将军那边也要投弹,你和典将军百年带人在城下叫战,不让他们夜间修城。” “这……” “嗯?想要触犯军法吗?” 卢植见状,立刻抬眼,怒目圆睁,吓得许褚立刻应了下来。 第56章 南阳郡,宛城攻伐战其三 夜间,涅槃。 赵云阵地外火光四起。轰的宛城南门黢黑一片。 而北门处,许褚和典韦拉扯着嗓门不断喊杀,吓得铸城士兵仓皇逃窜。 “报!启禀将军,南门遇袭,北门有汉军叫骂。” 一个校尉单膝跪在了桥蕤身前。 “本将知道了,让北城守军派人值夜,其余人停止修城,好生休息。南门处不可再用水浇城墙,有违者,军法论处!” 就这样一连两日,赵云夜间投弹炸城,白日叫骂,而典韦和许褚则正好相反。 而今日,卢植却喊来了诸葛亮。 “孔明,金汁可用了吗?” “启禀老将军,已经备好了数百桶金汁了。” “好!派人截断白河上游,再将金汁全数倒入白河之中。” 卢植一模胡须,笑道。 “老将军,白河乃是宛城水源啊,若是倾泻金汁,岂不害苦了城中百姓?” 诸葛亮虽然知道卢植的深意,但不忍心让百姓遭罪,不得以出言问道。 “此乃本将军令,本将为帅,不怕骂名,情况老夫已经令两位神医备好了治愈急腹症与瘟病的汤药,一旦攻破宛城,便能治愈百姓。快去!” 卢植十分看好诸葛亮,但作为主帅的威严不容他人质疑,立刻严肃道。 “得令。” 诸葛亮咬着牙,应了一声。 刘辩听了全程,只觉得心中一惊,卢植也算得上是汉末的名将,但如此战法史书上闻所未闻。 但根据自己经验与穿越前所学的知识,又不得不佩服卢植的老道,如此作战,不仅能抹平攻城战中人数的劣势,更加能减少总攻时的我军伤亡。 第三日,宛城府衙。 “将…将军,白河之水已污,而去侦骑来报,上游已被汉军所堵,并有士兵防守,城中百姓已经开始抢夺军士们的井水了。” “哎!若不是梁纲与乐就不听本将之言,此刻尚存于世,本将岂会无人可用?李丰怎么样了?” 桥蕤问道。 “李将军喝了汤药好了许多,此刻正在组织兵士们修复城墙。将军,襄阳前线送来的信。” 那校尉如同想起重要的事情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带有火漆的信件。 “快呈上来!定是主公收到了本将的求援信,不日便会来援!” 桥蕤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迅速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寿…春被围?孙策反叛?” 桥蕤有气无力地读着信中内容。 “将军?” “徐州陶谦急攻寿春,主公命我放弃宛城,回援寿春。”桥蕤闭上眼睛,满脸的生无可恋,“如今南北两处皆有敌军,西城也曾叫战,该有伏兵,若要回援寿春,只剩下东门一途。” “但,出东门要过博望,借道堵阳,回到豫州之后在下扬州,当初本将就劝过主公,要以豫州为根基,但主公深信扬州之地未经战乱,想要缓图,如今看来,此招甚是昏聩啊。” “华歆、毛玠,有误主之嫌啊!” 桥蕤哀叹一声,瘫倒在了位子之上。 “将军,我们如何是好?” 校尉开口问道。 “如何是好?此间战事若是再耗下去,只怕我军等不来援军便要城破人亡,但若借道博望,此地地形狭窄,素有博望坡之名,若汉军埋伏在此,以我军今日之情况,只怕难堪一战。让我想想吧。” 桥蕤摆了摆手,两条眉毛已经如同毛巾一样,被拧到了一起。 刘辩营中,卢植摆开帅台,开始点将。 “令!典韦许褚,今夜寅时由北门破城处夜袭宛城,只需攻占北门,不许深入!” “传令博望先锋张飞、黄舞蝶,率军伏于博望坡一代,若见敌军,射空箭囊,再行绞杀!” “传令涅县赵云,分兵两千,今夜子时赶往城西叫战!” 卢植说罢,递出了将令牌。 两路传令兵立刻冲出了营帐,而典韦与许褚则是带着手下兵将开始吃喝休息,准备今晚的夜袭。 “老将军如此笃定桥蕤今夜会逃?” 刘辩将自己桌前的茶水递到了卢植身前。 “多谢陛下,臣早就在宛城附近排除了侦骑,今日早些时候,侦骑来报,自襄阳外,来了一批快马,沿途不停不歇,扮作民夫,由西门直入宛城。” “原来如此。” 刘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当夜子时,西门与南门的叫骂声,引起了桥蕤的注意。 “你不是说送信的是从西城而入吗?” 桥蕤叫来了那校尉,厉声问道。 “他的确是从西城而入,不过是扮作了农夫打扮。” 那校尉疑惑地说道。 “告诉李丰,让所有将士擦亮眼睛,今夜不许休息,全部给我打起精神!城墙不要再修了,全部派去东门!” “得令!” 那校尉立刻窜出了大门,急着传令去了。 “难道陶谦急攻寿春与汉军有关?所以才不看东门,放我离去?”桥蕤看着桌上的地图,眼睛发直,“汉军既破城门,却不来攻,可见其军队人数并不算多,不然何必与我玩这些把戏?” “看来汉军只想要宛城,并不想与我交战,才这般安排,如此地话,博望倒可街道一试。” 桥蕤想到此处,立刻派人叫来了李丰。 “李丰,今夜汉军可能回来攻城,若是他们从北门而入,你便同我立刻率军从东门而出,本将带三千人经博望,过堵阳,回豫州后再去扬州救援寿春。” “你则带七千人马,直入舞阳,征调当地渔船,从水路回豫州,你我在豫州会合,你可明白?” 桥蕤拉着李丰问道。 “桥将军,当真要放弃经营多年的南阳不顾吗?” 李丰哀叹一声问道。 “哎,此间形势不可为,寿春乃是主公根基,囤积了诸多金银粮草,若是寿春有失,襄阳前线便要告急,岂能不救?” 李丰闻言,知道宛城城破错在自己,不再多说,只是低头领命。 “放心吧李丰,此事不怪你,本将不会上告的,速去安顿家中老小,随军同去。” 桥蕤说罢,送走了李丰,自己也开始叫出家眷,收拾东西。 桥蕤府中,一对出落得几位美貌的姐妹,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的父亲。 “大乔、小乔!你们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桥蕤看着两女,疑惑地问道。 “父亲,我们身无长物,有何可收拾的?倒是父亲,为何将犯险的博望留给自己?” 大乔开口问道。 “此次汉军人数不多,若真是三面围城,博望应该并无伏兵,加之博望之后一片坦途,又怎么能说是险途呢?你们快些上马车,随我去东门。” 桥蕤摸了摸两个女儿的脑袋,柔声说道。 “父亲,汉军和风闻的不一样啊,怎么连金汁这样的下作手段都用得出啊。” 小乔气鼓鼓地问道。 “行军打仗,胜利才是唯一目的,我等主公虽是袁氏,但终究是汉臣,岂能如此说朝廷坏话。” 桥蕤无奈的刮了一下小乔的鼻子。 “将军!汉军真的攻城了!北…北门的伤兵正在与汉军血战!” 校尉冲了过来,大声喊道。 “本将知道了,你去传令李丰,让他先行!” 第57章 南阳郡,宛城攻伐战其四 宛城北门。 许褚与典韦带着本部三千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挡便从城墙的缺口出冲入了宛城。 一路上的伤兵完全无法阻挡他们所率领的精兵。 “典兄,刚刚俘虏的伤兵说了,那桥蕤的宅邸可就在北门附近,莫不如?” 许褚抬肘拱了拱身旁的典韦说道。 “不好吧,违了将令轻则杖刑,重则砍头啊。” 典韦本能地摆了摆手,他想来是刘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 “典兄,你看着城里几乎无人驻守,只怕城中守军已经逃了大半了,此刻若是我等擒住了桥蕤,岂不是大功一件?” 许褚拉着典韦继续劝说道,“实在不行,咱们派人去通报一下,就算是出了事情,也好让陛下知道。” 典韦见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下来。 两人带着三千兵马直奔桥蕤在宛城之中的府邸。 此刻桥蕤正带着亲卫收拾行装,刚要出发离城,却被赶来的典韦、许褚两人撞上了。 宛城东门。 李丰已经接到了桥蕤的将领,刚要指挥七千守军从东门撤出,却见桥蕤府邸方向火光突起,喊杀震天。 “不好!汉军已从北门而入,主将若失,诸将皆亡,兄弟们!随我回援桥将军!” 李丰本就与桥蕤私交甚好,而桥蕤连城破之事都未怪他,此刻岂能不全部下与朋友的忠义? 刘辩营中。 卢植自许褚两人进攻北门开始,便命传令兵将赵云及其所部调了回来,他料定此刻桥蕤大军必然从东门而出,正在与赵云交代如何追击的事情。 “报!许褚、典韦两位将军已经拿下北门!我军唯有折损。” 卢植闻言点了点头,却不见那传令兵起身,立刻有了不好预感,“还有何事?” “两…两位将军带兵去攻桥蕤府邸了!” 传令兵说罢,卢植气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 “敌军士气虽然已降,但为救诸将必效死命,若一万守军回援本门,我部皆是骑兵为主,步战岂能占得便宜?莽夫啊!” “子龙!速去救援,城中骑兵施展不开,停马于城外,步行入城,救出本部即刻撤退,不得有误。” 赵云闻言也深知两位大哥犯了大错,立刻接下将领,此刻他只希望自家士卒死得越少越好。 “老将军,朕同去,不知能否……” 刘辩话未说完,便见卢植摆了摆手,“他两人是陛下亲卫,老臣不敢下杀手,但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咳咳咳……希望此番可以让他们长个记性,陛下日后定要教他二人多读兵书。” “如此我大汉可得悍将矣。” 卢植说罢,口中咳出了鲜血。 本就老迈的他,此刻动了大怒,气急攻心,竟引发了旧疾,但军情险要,刘辩只得嘱托两位神医治疗卢植,而自己立刻披甲提枪,纵马而去。 桥蕤大宅外,原本势如破竹的许褚和典韦,此刻遭到了桥蕤与李丰的两门夹击。 许褚立刻指挥士卒布下了圆阵,一面防御,一面向着北门退去。 “典兄,此次是仲康害了你啊。” 许褚一面挥刀,一面叹气道。 “说这些干什么?你我生死兄弟,陛下常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既吃一堑,当长一智,此刻你我火速突围便好!” 典韦憨笑一声,独自一人冲出阵外,连杀数人在撤回阵中歇息。 饶是如此勇将,鼓舞着士气,本部士兵却依旧损失惨重。 一是人数上的劣势,二是典韦许褚所带的朱雀军本就是轻骑部,马上敢效死命,可是步战却不如宛城中的守军进退有度。 许褚望着眼前全是半身铁甲的敌军,不由得心中一寒,在看自己这里,轻骑本部大多是皮甲镶嵌铁片的护具,防御力大大不如敌军。 不过一刻时间,许褚手下已经战死了三分之一的兄弟。 “兄弟们,是我害了大家!今日战死的诸位,我许褚便是卖家卖儿,也会为各位尽孝养家的!” “其余的兄弟们,陛下的援军很快就回来的!大家顶住!” 许褚怒吼一声,不顾自身,冲出阵外,与典韦一起再次挡下了一波进攻。 “仲康大哥!子龙来也!” 寒如霜雪的月色下,只见一将身着银甲、胯下白马,带着手下从侧面杀出。 赵云跃下照夜玉狮子,手中银枪连环,杀得宛城士兵心惊胆寒。 许褚见状,立刻高喊,“兄弟们变阵!锥形阵,杀光敌军!” 要说朱雀军,也是许诸按照王越的法子精练了五年的精兵,若非如此,这三分之一的阵亡率,碰到寻常部队,在就有溃散的迹象了。 随着阵型的改变,许褚这方开始由守转攻,典韦撇了撇身上的鲜血,嘿嘿一笑,独自一人跃入了敌阵之中。 “恶…恶鬼啊!汉军中有恶鬼!” 黑夜之中,宛城守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典韦身上。 此刻的典韦手舞双戟,一路如同割草切菜一般将敌军斩杀。 刘辩的援军加上如同恶鬼般的典韦,无疑是在敌军刚刚燃气的一丝士气上又来了沉重的一击,宛城守军隐隐有了溃败的迹象。 而这一切,也都被守护着家小的桥蕤看在了眼里。 他瞪着通红的双眼,一把便掐住了李丰的衣领,“快撤!给我留三千人便好,一万人在街巷之中也施展不开的,我率部向着东门边打边退,你依计行事!” “将军,可是……” “可是什么?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此乃武将本分!寿春切不可失!主公已经联系了兖州刘岱,他会出兵袭扰陶谦的,只要你援军一到,便能解了寿春之围!快去!” 桥蕤此刻眼中仿佛能喷出烈火一般,主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彻底爆发。 “末将遵命!” 李丰说罢,立刻同手下校尉动了起来,很快便将无法施展开的兵马调去了东门。 桥蕤看着远处赵云所带的重甲部队,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大汉未失其鹿啊,主公你太急了!可惜未烧毁宛城粮仓,也罢,也罢。” 桥蕤说罢,立刻命令手下校尉,带着自己的家小一同向着东门撤去,而他自己还在前线指挥着战事。 赵云等人正杀得酣畅,却见一匹几乎隐于黑夜之中的高头大马,跃了过来。 “子龙,命你所部分兵一千守住宛城粮仓,桥蕤还是要逃的,能截下多少人便截多少。” 刘辩说罢,调转马头看向了许褚。 “仲康,你率领本部速去东门,牵制敌军,能留下多少辎重便是多少,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 许褚闻言,咽了口唾沫,立刻遵命行事。 刘辩坐在乌骓之上,看向宛城守军高声喊道,“吾乃大汉天子刘辩,宛城亦是我大汉之土,罪在袁术,朕可赦免士卒,降者不杀!” 第58章 攻下宛城,喜得二乔。 即将溃败的宛城前军听到了刘辩的高呼,如同握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敌军阵中立刻有人高呼投降。 有一便有二,丢盔弃甲之声此起彼伏,宛城守军虽然精锐,但也是人,先是大将被斩,再是破城与金汁带来的疾病,最后加上夜袭,这每一计都精准地看在了他们的士气之上。 桥蕤见状,并未阻止自家士卒的溃败,他知道这是止不住的。 “你是跟了我十几年的校尉,手下这一千亲兵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本将祈请你为我们断后。” 桥蕤说着便撩袍跪倒。 “将军放心,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今日我便不回去了,希望将军替我照顾好老娘便是。” 那校尉笑了笑,没有去扶桥蕤,只是将自己的头盔丢到了一边,带领着一千亲卫,冲了上去,“投降者,必死!” 桥蕤暗叹一声,带着所剩不多的人马逃也似的赶往了东门。 寅时开战,此刻天空已经破晓,但城中厮杀之声还未停下。 此刻刘辩与赵云已经将桥蕤的一千亲卫团团围住,不等刘辩开口劝降,那校尉便高喊道,“我等不会投降的,陛下莫要费力了,若是陛下仁慈,就给我们来个痛苦的。” 刘辩喉头微动,他原本以为大汉这杆大旗能让他无往不利,但是他错了,古人的忠诚的确是愚昧的,但这种愚昧又何尝不浪漫,不值得歌颂呢? “子龙,动手吧。” 刘辩翻身下马,紧紧地握住了八宝陀龙枪,同赵云一起,将这近乎力竭的一千人屠杀殆尽。 战斗彻底结束后,赵云与刘辩席地而坐。 刘辩看着赵云被鲜血染红的披风,不禁开口说道,“血染征袍透甲红,南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救危主,白马银枪赵子龙!” 一众玄武军听到陛下夸奖自己主将,不顾打扫战场立刻停下高呼赵子龙的威名。 这无疑让赵云的声望进一步的得到了提升,就连他原本疲惫的脸庞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力量,变得神采奕奕。 “陛下谬赞了。” “子龙不必过谦,你的确救了朕一命,走吧,部下留下打扫战场,你随我去找仲康。” 刘辩拍了拍赵云的肩甲,笑道。 “陛下,那我呢?” 典韦自知犯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此事错不在你,我深知仲康的性子,你同去吧。” 刘辩说罢,带着两人直奔东门。 而此刻负责截留东门的许褚也已经结束了战斗,手下千人不仅截获了好几车粮草,还有许多军中常用的药材以及银钱。 刘辩看着满脸是血的仲康,哀叹一声,立刻带着他继续前行,赶往了张飞设伏的博望坡。 桥蕤与李丰早就在半个时辰前逃出了城,李丰为防万一执意要分兵两千给桥蕤,为了不拖延时间,桥蕤只得答应下来。 两人在东门之外夕阳聚分道扬镳,一人前往博望,一人直奔舞阳。 桥蕤见身后未有追兵,不禁心中起疑。 “父亲何故如此?”大乔从马车中探出了脑袋,疑惑地问道。 “汉军可谓大胜,却不见追兵,为父心中不安啊。” “想来汉军是在打扫战场,所以才未曾追来吧。” 小乔抢答道。 “希望如此吧,此次汉军本就以骑兵为主,不然为父何须兵分两路啊。” 桥蕤一边说,一百年催促着部下赶往博望。 手下的士卒经过了一夜恶战,早就精疲力尽,若不是逃出生天的希望,哪里还走得动路? “前方二十里便是博望,过了博望便可休息!大家再快些!” …… “报!张将军,黄将军,侦骑来报,宛城之中逃出一支旗号为桥的部队,约莫三千人,向着博望而来。” “嗯?当真?” 张飞一拍桌案,差点高兴地跳了起来。 “千真万确!” “好啊!卢老头以先锋的名头骗俺在此守了好几日了,再不动手,俺的蛇矛都要生锈了!来啊,诸将备战,依计行事!” 张飞说罢,立刻穿上铠甲,提起蛇矛便冲了出去。 黄舞蝶见状,微微一笑,立刻安排自己手下埋伏在高坡之上。 当日午时,刘辩几人已经快马赶到了博望坡的入口,此刻地形狭窄,两边高中间矮,且是向上延伸的坡道,如此地形,即便兵力劣势,只要以高打低依旧可以全歼敌人。 刘辩刚要感慨,就听到博望坡中喊杀震天动地。 “桥蕤!我家大帅早就命我等伏在此处,你且看看两旁!” 张飞站在坡顶,意气风发,举着手中蛇矛一挥,两侧的伏兵立刻崭露头角,皆是黄舞蝶手下手持硬弓的擅射之辈。 而张飞身后则是阳城的守军,挥舞着自家的军旗。 “果真中计也!”马上的桥蕤哀叹一声,翻身下马,“将军可否放过本将手下士卒?” 张飞闻言,黢黑的脸上豹眼转了转,思索片刻,感觉活着的敌将的确比死了的之前,随即开口道,“只要你让手下士卒放下武器,你再自缚双手,本将可放过他们。” 黄舞蝶闻言,惊讶地看着张飞,她原以为张飞这样的性子,定然不会接受投降的,如此举动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起来。 “爹爹!爹爹若降,家中妻女该如何是好?” 桥蕤两女卷起车帘,开口问道。 “天子亲至,大汉军队不至于会辱人妻女的,希望能面见陛下吧。” 桥蕤闭上了眼睛,让手下绑好了自己的双手。 全军见状,本就疲惫不堪的人马尽数丢掉了武器,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此刻恰逢刘辩入博望坡,张飞见状立刻率领众军跪迎。 “桥将军,可愿为汉臣?” 刘辩看着自缚双手的桥蕤,语气平和地问道。 “我…罪臣…” 桥蕤如鲠在喉,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为汉臣可保一家老小,朕正是用人之际,桥将军也可大展拳脚,于大义之上,朕难道不必袁术吗?”刘辩俯下身子,看着桥蕤继续问道。 “你能不给我爹穿小鞋吗?” 桥蕤身旁的马车中,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探出了脑袋,粉雕玉琢的脸庞十分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妹妹!不得无礼。” 大乔立刻伸出玉手拦住了出言不逊的小乔,车帘开合之间,刘辩见到了大乔那端庄婉约却又不输甄宓、貂蝉的绝世容颜。 刘辩见状心中一惊,不由得回想起了一段话,北有甄宓,南有二乔。 都说这大小乔是乔国公的女儿,其实不然,毕竟按照年份来算,乔国公相当大小乔的爹爹必须要做到的是在七十岁的高龄继续播种,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所以最符合可能性的便是袁术帐下的桥蕤之女,毕竟按照原本的走向,袁术此刻已经拿下了扬州,孙策叛出称帝的袁术后,攻下了袁术在扬州的地盘,才抢来的二乔。 “桥将军若来投,必得重用,天子一言,岂能作假?” 刘辩收回了看向了车帘的目光,缓缓说道。 桥蕤自然是注意到了刘辩的眼神变化,立刻应了下来。 第59章 战袍赋诗奠卢植。 博望坡收降桥蕤,刘辩立刻挥军回到宛城。 刚到城下,只见全城一片素缟,刘辩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翼德,安顿降卒,其余人随我速回府衙。” 刘辩说罢,便一刻不停地冲入城中。 两军交战的主要地区是在城墙与北门,所以城内设施与建筑并未过多损坏。 街道上满是因为金汁而在医官拥堵的普通百姓。 刘辩只得翻身下马,穿过人群。 宛城府衙。 张仲景低着头,递过来了一张字迹略显潦草的书信。 “老臣,卢植三拜陛下。” “昔年黄巾作乱,跨州连郡,老臣与皇甫嵩力战于广宗之外,手下汉军数十万,却不抵如今陛下之四军万一。” “植见陛下提枪纵马之英姿,恍若高祖、光武再临,陛下之才早已远迈桓灵两位先帝,但我大汉之危局,比之王莽篡汉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今,北有袁绍虎踞冀州,若他无法拿下孟德大军,必然要吞并幽州、并州,以资大军,幽州刘虞虽明,却不善兵事,袁绍若以强兵来攻,幽州三月可下矣。” “而南亦有袁术之患,此战虽胜,但汝南袁氏家底丰厚,与他而言不过是损了一郡城池,若袁术执意要与刘表决战,陛下或有机可乘,若袁术退回豫州,发兵扬州,则陛下尚余一年之期,可图兖州。” “两袁之患,虽是首要,但陛下只靠司州之地,无法维持两线之战事,西有益州之地,未曾被黄巾所乱,且先秦之时,便是以益州为东出之粮仓,此地物产丰裕,可比江东。” “益州牧刘璋,其人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以陛下之才,若得益州之图,便能长驱直入,以一军定一州之地也!” “老臣自知时日无多,难在面见陛下,陛下当要勤政爱民,复兴我大汉之荣光!” “植再拜陛下,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刘辩迅速看完了帛书上的内容,心头一阵猛跳,“老将军,去了?” “昨夜陛下走后,卢老将军旧疾复发,我与华兄诊治一夜,但…未曾吊住老将军最后一口气,请陛下恕罪!” 张仲景立刻跪倒在刘辩身下,惭愧之色溢于言表。 “罢了,不怪你们,老将军年事已高,停棺何处?” 刘辩扶起了张仲景,有些恍惚地问道。 “就在内堂之中。” 刘辩闻言,立刻冲入了内堂,只见一口简单的棺材内,卢植静静地躺在了其中,他的家人们正在低声哭泣,为他祭奠。 一见刘辩入内,一位老妪立刻上前跪拜。 “陛下,先夫生前曾言,我卢家四子皆不知兵,不可为将,但经史子集倒也还尚可,陛下若愿留用,可令他们先入学宫之中,以观后效。” “好,就按老将军之言,卢夫人,为何老将军入棺只有一件单衣?” 刘辩闻言,心中一阵刺疼,卢植竟到死都未给自己的儿子谋事,如此忠臣良将,竟身无长物。 他哀叹了一声,解下自己的战袍,铺在了地上,又命人拿来了笔墨。 “朝入汉军暮白首,” “力挽狂澜补天漏。” “平生如水志尚鸿,” “一腔忠勇为君谋!” “老将卢植当配享孔庙,朕亲自为他祭奠。”刘辩一首诗写完,看着卢植的家人们继续说道,“范阳卢氏弘毅忠直,乃我大汉世家表率。” 刘辩说罢,又在卢植进言的帛书后边写上了世家表率四个大字,送还给了卢老夫人。 “多谢陛下!陛下如此,先夫可以瞑目了!” 刘辩微微点头,亲手将自己的写了奠诗的战袍披在卢植的身上,“孔明,传朕旨意,送老将军回京,以三公之礼安葬于皇陵之侧。” “臣,遵旨。” 诸葛亮也很佩服卢植老将军,佩服他一声淡泊名利,却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而他身后的桥蕤却不这么想,见到刘辩如此善待卢植,心中既喜也忧,毕竟老将军是同自己交战才会旧疾复发的。 “陛下,臣请抬棺出城!” 许褚和典韦跪在了刘辩身下,脸上写满了悔恨。 “准奏。即刻将老将军送回京中,老将军四子可在京中学院守孝,封老夫人为诰命,享老将军生前之禄,此后老夫人但有所求,可直入宫中面朕。” 刘辩不断地封赏这卢植,恍惚间他忽然理解了历史上那些痛失良臣的皇帝是何种心情。 在一页史书中,即便再惋惜,再心痛,也不过是对于身后封赏的描述。 “多谢陛下隆恩。” 卢植的家人们已经涕泪横流,跪倒在地无法起身。 “回府衙议事。” 刘辩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恍惚,自己执政之初,若非有这些忠直的老臣在堂上,光凭他自己,便是再有才能,再有学识,也是无法平衡诸多势力的。 府衙之中,众人皆是身穿素衣,面露悲色。 “启禀陛下,臣已清点完宛城之中的钱粮,宛城粮草殷实,足够两万大军支用三年之久。” 刘备一拱手,缓缓说道。 “有劳皇叔了,请皇叔支出一半运往京中,好解文若之难,此外朕封皇叔为南阳郡守,翼德为破虏将军,辅佐皇叔拱卫南阳。” “臣,领旨谢恩。” 刘备与张飞立刻跪下接旨。 “皇叔切莫大意了,荆州刘表、兖州刘岱均非善类,南阳乃是据刘表,震刘岱之地,不可有失,朕将阳城守军全部留给你,再加上城内伤兵,也留给你调遣可好?” 刘辩立刻扶起刘备,询问道。 “陛下,可是想去西凉?若是直入西凉,陛下何必为备留如此多兵马?” 刘备拉着刘辩的手,问道。 “朕的确要议去西凉之事,但宛城十分重要,关系到朕对兖州之谋,皇叔莫要推辞,兵事之上,不可推让。” “臣,领旨。” 刘备面色一愣,立刻应了下来。 “陛下,臣有事要说!”桥蕤犹豫了半日,终于在此刻站了出来。“臣日前得知,袁术与刘岱已经结盟,此刻刘岱正率军赶往徐州,想要乘陶谦空虚,借此偷袭!” 刘辩闻言,心头一惊,想不到这袁蜜水居然如此果断。 “孔明,传信两份发往寿春糜竺部与徐州陶谦部,告知其中危险,如今南阳已下,围攻寿春的军队此刻回援,尚有一战之力。” “臣遵旨。” 诸葛亮闻言立刻挥毫泼墨,令快马不分昼夜赶往目的地。 “桥将军,你与桥瑁可熟识?” 刘辩看向了桥蕤,缓缓问道。 “启禀陛下,桥瑁乃是族兄,虽然同姓,但…不算太熟。” 桥蕤有些摸不着头脑,缓缓答道。 “如此便好,暂封桥蕤为前军校尉,随朕同行。”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只留下了赵云和诸葛亮。 “陛下可是想让桥蕤介入荀祭酒对兖州的谋划?” 诸葛亮放下手中过得笔,缓缓问道。 “嗯,正是,不过桥蕤初降,朕还有些举棋不定,若直接委以大任,恐其心难测,恐众将心寒。”刘辩笑了笑,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陛下可纳桥蕤两女为妃,如此一来,桥蕤身为国丈,岂能再动异心?” “孔明,这样好吗?” 刘辩看向了诸葛亮,有些诧异的问道。 “陛下亲自下旨自然不妙,但若是让子龙将军前去提点桥蕤,此事可成也!” 孔明看向了赵云,缓缓说道。 “嗯,臣亦觉得可行,况且桥家两女之美貌,也不算辱没了陛下!” 赵云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刘辩眼角一抽,心中却是暗喜,“这是什么忠臣良将啊!帮着朕抢别人女儿,还担心别人的女儿辱没了朕,太贴心了吧。” “如此的话,就交由孔明和子龙去办了。” 刘辩老脸一红,首肯了他们的计划。 第60章 刘辩房中锁二乔。 晚膳时分。 赵云与孔明两人提着两坛西风烈便去到了桥蕤的府中。 “两位大人莅临,当真令罪将家中蓬荜生辉啊。” 桥蕤赶忙出门迎接。 席间三人对谈如常,诸葛亮以十分巧妙的方式说出了刘辩想要重用桥蕤,却有所顾虑的事情。 “先生的意思是,桥某还需纳投名状?” 桥蕤脸色微红,敬了一杯酒问道。 “若是桥将军也有此意,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诸葛亮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 “可惜桥某身无长物,陛下则富有天下,实在不知某有何物能入陛下之眼啊。” 桥蕤思考良久,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桥将军,博望坡一见,陛下似乎对您的两女颇为上心,想来陛下的妃子如蔡琰、貂蝉,皇后唐姬,皆是重臣之女,桥将军何不讨个国舅当当?” 赵云说罢,立刻捂嘴,“桥将军见谅,赵某酒多了,些许胡言还请不要当真,赵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赵云演得煞有其事,立刻拱手告罪,一脸羞愧地退了出去。 “这……赵将军何至于此啊?” 桥蕤被搞得一头雾水。 “乔将军有所不知,赵将军乃是陛下的同门,时常与陛下在军中同练,他若是说陛下对两位小姐有意,倒也不是胡话,只是赵将军平日素来耿直少言,此刻言及陛下,定然是自觉冒犯所以才告退的。” 诸葛亮笑了笑,立刻解释道,“桥将军,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如今虽然天下割据,纷争不断,但以陛下的雄才伟略,平定天下是早晚的事情,但对于诸位臣公而言,却是宜早不宜迟啊。” 桥蕤闻言,微醺的脸上双眼逐渐开始发亮,“孔明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桥某有心,却不知如何亲近陛下啊!” 诸葛亮一听,立刻俯身贴耳,缓缓说道,“桥将军,……如此这般便能成事。” 深夜时分,桥蕤驾着马车一路赶往了刘辩的府邸外。 许褚、典韦一见来人,立刻傻笑着放了行。 此刻刘辩还在房内秉烛夜读,前方的战报荀彧会以三日为单位,总结后寄到阳城,再转送刘辩的所在。 只听吱呀一声,昏暗的烛火下,两位身穿红裙的女子被推入了房中。 虽然同是红裙,但穿在两人身上却是大相径庭。 大乔端庄婉约,仪态大方,红裙更显出她的恬静。 而小乔却是俏皮动人,脸色微红,十分害羞地看着刘辩,她们两人早就听了桥蕤的话,虽然说不上喜欢刘辩,但自幼饱读诗书,又同音律,自然也知道,如今这乱世下,没有比刘辩更好的选择了。 “坐吧,别傻站着了。” 刘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指着门口的两张绣垫说道。 小乔时刻紧贴大乔的身边,两人试探着坐到了绣垫之上,此后刘辩就未发一言。 直到过去了一个小时,两女那边才传来了捶腿的咚咚声。 刘辩揉了揉眉心,见两女有些不适,指了指身后的床榻说道,“坐到榻上去吧。” 两女闻言皆是一惊,皆是面红心跳,但又怕自己违反了刘辩的命令会让父亲遭罪,只得如同蜗牛一般向床榻挪动。 刘辩懒得理她们,虽然二乔的确国色天香,但他还没有到董卓那么急色的程度,毕竟感情这东西是需要培养的。 今日让她们来也不过是为了稳住桥蕤罢了。 见两女如坐针毡一般坐在榻上,刘辩站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你!你要干什么!别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大乔一把推开小乔,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刘辩打了个哈欠,看着比自己略大几岁的大乔,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朕是昏君,你觉得以自杀来威胁朕有用吗?” “朕只要说,你们若是不从,朕便立刻唤人斩了你父亲,你又该如何呢?” 刘辩双手插胸,挑着眉头问道。 “你!你不讲信用,说好了父亲投降,你不会给他穿小鞋的!” 小乔闻言气不过,立刻直起身子指着刘辩说道。 “你们也读过书,朕只是想以你们来让桥蕤安心,当然此举的确污了两位小姐的清名,日后你们要朕负责也好,或是心中有了如意郎君也好,朕皆可应允,如此说,你们明白了吗?” 刘辩说罢,大乔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发簪,“陛下既然告诉我们,只怕我们无法回到父亲身边了吧?” “确实如此,不过也不尽然,若是桥蕤立下大功,忠心于大汉,你们想要父女团圆,朕也应允。”刘辩说吧,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朕还有事,你们想坐便坐,想睡便睡。” 两女看着刘辩离开的背影,竟同时张开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而门外的刘辩则是暗自庆幸方才自己的表现,“装完就跑,真爽!” “姐姐,我听老百姓说,这皇帝刚刚大婚,便因为战事,洞房都未入,便亲自上阵了,这传言可能是真的呢。” 小乔拉着大乔的手,说道。 “这皇帝还真和父亲原先的主公不太一样,小乔你先睡,姐姐坐着,若他回来,定要与他以死相拼!” 大乔温柔地摸了摸小乔的脑袋,认真地说道。 刘辩屋外,诸葛亮、赵云、许褚、典韦四人正在聊着什么,刘辩一时好奇便走了上去。 “你们看吧,我就说陛下一定会出来的,不然当日洞房岂能不入?” “那是自然,陛下乃是圣主,岂会如此急迫。” 诸葛亮对着许褚身后一拱手,笑着说道。 “行了,别打趣朕了,朕方才看了战报,马腾、韩遂招募了胡人骑兵,已经扩军至五万左右,朕怕张辽他们无法速胜,朕决定明日率领本部兵马直奔西凉,诸位觉得如何?” 刘辩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 “臣觉得陛下还是该先行回宫,与诸位大臣商议此事才好。” 诸葛亮思考片刻,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孔明说的也是,不过入宫太过耗费时日,便送信给荀彧,让重臣在城外相迎便是。” “陛下,如此长途奔袭,是否太过劳累了?还是由臣等去支援吧?” 赵云拱手说道。 “子龙啊,西凉之行事关朕围剿冀州的大计,朕岂能在深宫之中,等着诸位用命?此事不必多言,朕必须以光武先帝为表率。” 刘辩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缓缓说道,“此刻两女正在朕房中休息,朕今日便住在营中吧,明日一早,本部拔营,随粮队一同返京。” “臣,遵旨!” “孔明,还有一事,需要你操心的,明日起,许褚、典韦两位将军就跟着你一起读书、识字,请孔明主教兵法。” “陛下……我们是粗人啊,识字有什么用?” 刘辩见许褚反驳,立刻说道,“此乃卢植老将军的遗愿,你若不愿意,同他说去。” 许褚一听是卢植,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他心中始终觉得是自己贪功冒进,才害了卢植旧疾复发。 “臣,遵旨。” 第6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刘辩住到了营中,许褚、典韦二将自然也到营中休息去了。 而刘辩的府邸则是由一般的士兵把守。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轻盈的燕子一般从房间的窗户跳入其中。 那影子从腰间掏出一只火折,轻轻一吹,一团亮度不大的橘色光团照亮了影子身前三步的距离。 她提着火折向着刘辩的榻前走去。 只见昏黄的火光中,一位身穿红装的女子正靠在榻边。 “刘辩!可恶!” 那影子暗骂一声,仍不死心,想要看看那女子手上牵的到底是不是刘辩。 短剑挑开了被褥,又一位红裙少女映入了她的眼帘,“好啊,你还挺会玩儿的,看我抓到你,不刺你两剑!” 她的轻语吵醒了靠在床榻边上睡着的大乔,大乔见微弱的火光中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下意识便觉得是刘辩去而复返。 大乔在那影子身上猛地一推,只觉得两团柔如玉,软如棉的东西落入了手中。 一时间那人影和大乔都惊叫了起来。 “你不是刘辩,是女人?”大乔一愣,停下了动作。 “混蛋!杀了你!”那人影脸色一红,提起短剑便要行凶。 大乔赶忙抽出发簪,惊险地挡开了短剑,危险刺激了她的神经,立刻急中生智,“来人啊!有刺客!” 这一喊,一众朱雀军的精兵冲入了房中,将三女牢牢围住。 领头的校尉,冷笑一声撕开了那人影脸上的面罩。 “孙小姐?你……你来刺杀陛下?” 那校尉是认得孙尚香的,不仅他认得,全大部分朱雀军的将士都认得她。 “她们是谁?” 孙尚香秀眉一皱,用剑指着大桥姐妹厉声问道。 “降将桥蕤的女儿,今晚已经献给陛下了。” “那你们陛下呢?” 孙尚香怒气更盛,连忙问道。 “这…孙小姐,别为难小将,请三位小姐配合一下,末将这就送三位去见陛下。” 那校尉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让人将三女绑了,一并送到陛下营中再说,毕竟陛下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校尉能置喙的。 三女虽然不服,但眼下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只得在朱雀军的护送下,前往了刘辩的营帐。 此刻刘辩刚刚睡下,便听到许褚来报,立刻换上了衣服从内帐中走了出来。 “行了,都下去吧,朕自有分寸。” 刘辩看到身穿夜行衣的孙尚香,立刻猜到了大致的情况。 他揉了揉眉心,出剑挑开了绑缚大乔姐妹的绳子,“此事与你二人无关,今夜已深,你们就在我帐中休息吧,明日随我回京。” 两女见状刘辩并未怪罪自己,心中好感骤升,“多谢陛下。” “哟,小皇帝好福气啊,如此绝美双姝侍寝,还回京作甚?把此地当成后宫便是。” 孙尚香瞥了三人一眼,生气地说道。 刘辩倒是无所谓,但两女听不得如此龌龊的话,大乔立刻反驳,“陛下并未让我们侍寝,只是让我们住在陛下的到房中,不然陛下怎会出现在营帐之中呢?” “你夜入陛下床榻,又手握短剑,莫不是想行刺陛下?行刺不成,却还要平白污人清誉,怎会有你这般女子?你难道不怕杀头吗?” 大乔的反击已经是这位大家闺秀能想到的最重的话了。 “哼,要你管!你问问你的陛下,他会杀我吗?” 孙尚香此话说罢,三女立刻把眼光投到了刘辩身上。 刘辩叹了口气,问道,“你拿着短剑进朕房间,是何意思?” “我…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说知道你床上有别的女人,我是看到她们才拔剑的!” 孙尚香看了两女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陛下,我举报!她说过,见到你要刺你好几剑呢!” 小乔闻言立刻举起双手,高声喊道。 “…那是气话!我若要杀他,当初不救他便是,何必如此?” 孙尚香闻言,显然是被逼急了,刘辩见状,只得打起了圆场,“两位小姐有所不知,这孙姑娘的确救过朕一命,不过当时孙姑娘还是朕的侍女,为报答孙姑娘的恩情,朕便允了她的请求,放她回家了。” 刘辩仔细地讲了与孙家的事情,这才让两女得以理解刘辩为何会放任孙尚香如此放肆。 “哼!既然回去了,还回来作甚?” 小乔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要你管!本姑娘回去本来就是为了帮助自家哥哥,如今家人已从寿春救出,我岂能食言?”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孙策可好?是否已经前往吴郡?” “哥哥很好,他与周瑜约好了,用寿春夺来的钱粮,在吴郡起兵呼应陛下,特地让我来传信。” 孙尚香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 “嗯,既然信已送到,你也回吴郡吧,朕要动身前往襄阳了。” “你!你赶我走?” “刘表可是你孙家大敌,你确定要去?” 刘辩闻言,反问道。 “那…那她们呢?” 孙尚香指着二乔姐妹,脸色微红。 不等刘辩回答,小乔立刻赌气般地说道,“你没见我和姐姐都身穿红装吗?自然是要跟着陛下的。” 此言一出,大乔疑惑地瞪着小乔,但为了气势上不输孙尚香,只好故作镇定。 刘辩忍不住笑出声了,没想到这场闹剧竟然直接让两女赌气答应了下来。 孙尚香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能去,我怎不能去?刘辩!你当日可是亲自脱了本小姐的…本小姐的鞋袜的,你要负责!” 两姐妹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刘辩。 刘辩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孙尚香,“看一眼脚丫和负责的联系是什么?” “男不可摸头,女不可摸脚,难道作为皇帝,你不知道吗?” 刘辩听着孙尚香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若真要去,便有约法三章,一起行动都要听朕的安排,明白吗?” 孙尚香闻言,一脸嫁鸡随鸡的表情,红着脸点了点头。 刘辩作为现代人当然想不到这一层,但是孙尚香的话的确没错,不认吧,人设有损,认了吧,皇帝的威严放在那里,只得扭过身去,假装看着桌案上的文书。 “孙小姐,陛下…真的摸了你的脚?” 大乔看着刘辩的举动,立刻信了三分,于是侧过身去,轻声问道。 孙尚香见状,立刻大倒苦水,将当日禹县的事情连着涅县遇险,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听得两姐妹不住地点头。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那么奇妙,一段故事讲罢,三女立刻拉着小手,互诉苦水,从各自身世讲到了最近的遭遇,以及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 “咳咳,内帐有床,三位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的。” 刘辩扣了扣桌案说道。 “那你呢?”孙尚香抬起含泪的眸子,深情地看着刘辩。 “朕还有国事要忙……” 刘辩作势拿起了桌上的帛书。 三女互相挽着手,走入内帐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 “姐姐,陛下好像还挺英俊的,那日见他身骑黑马,全身金甲,还真的有些威武呢。” 小乔侧过身子,看着自己的姐姐说道。 “要说这个,小皇帝确实是少有,我哥哥孙策,自小便有小霸王之称,同你们父亲桥蕤将军也算要好,这小皇帝竟然和我大哥打得有来有回,如非如此,我大哥才不会信他呢。” 孙尚香骄傲地说道。 “真的吗?我也听父亲提起过孙将军的事迹,陛下当真能与他交手?” 大乔闻言也来了兴趣。 …… 翌日清晨,粮队出发入京,刘辩则提了朱雀、玄武两军共计一万人马,连带黄舞蝶的亲军,一同奔向襄阳。 “陛下今日怎的坐在马车里?难道是得了什么病吗?” 赵云催马赶上了许褚、典韦两位问道。 ”子龙,昨夜孙小姐撞到了陛下房内二乔,被我部下一同押到了陛下帐中,早起时间陛下伏于案上,三女从内帐而出,想必是一夜未睡。” 许褚悄声说道。 “啊…这,非礼勿闻,云今日并未问过两位,两位什么也没说。” 赵云闻言立刻拱手,回到自己阵中。 第62章 入荆州,刘表喜提下马威 刘辩马车之中,三女手拉着依旧聊着。 一匹快马从后面追了过来。 马上女将军用弓把挑开了刘辩的车帘。 “陛下,臣已派校尉将亲卫送还父亲,父亲来信命臣跟随陛下……陛下?怎么如此困顿?” 黄舞蝶一脸关切地问道。 “朕…昨夜处理国事,睡得少了些,不碍事的。” 刘辩哑然一笑,缓缓说道。 “陛下,臣自幼照顾小弟,会些助眠的手段,陛下可要一试?” 刘辩闻言,想着自己眼下却是头疼难忍,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舞蝶拱手行了一礼,立刻钻入车中,将刘辩的脑袋放在自己未穿甲的腿上,双指温热且有力地按揉着刘辩的太阳穴。 二乔见状,立刻同孙尚香一起盯着黄舞蝶。 黄舞蝶见三女目光如炬,只得轻声解释着自己与刘辩相识的来龙去脉,以及他为救黄叙,献血一碗。 刘辩靠在她腿上,鼻中闻着四女混杂在一起的香味,瞬间便有些昏沉,索性便不管她们,浅浅地睡了下去。 “想不到陛下如此重情重义啊。” 小乔的感叹引来了三女的共鸣。 四人仿若出生便相识一般,在马车中有说有笑。 “子龙啊,你说要不要告知陛下,后妃们会同太后一起相迎陛下。” 诸葛亮听着车内的笑声,有些为难地问道。 “还是不要了吧,陛下国事尚能应付自如,这种宫闱之事,应当也手拿把掐的。” 赵云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 “子龙还未娶亲吧,女子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呢。” 诸葛亮哈哈一笑,想起了与自己定了亲的黄月英。 大军沿途不停不歇,沿着白河南下,直入襄阳。 刘辩的到来,让本就想撤军回援的袁术毫不犹豫地退了兵。 “陛下,袁术撤军,恐对我军不利啊。” 诸葛亮叩响了刘辩的马车,叹了口气说道。 “嗯,孔明说得没错,没了袁术的牵制,我军便是刘表的心头大患,此刻刘表与袁术的最大分歧,南阳郡,已经在朕手中,只怕刘表会想尽千方百计将南阳要回去。” 刘辩将手伸出车外,示意大军停下。 “有劳几位小姐,为朕披甲。”刘辩拱手行了一礼,强打精神说道。 “又不打仗,为何要披甲?” 孙尚香疑惑地问道。 “刘表与袁术虽然交战多日,兵将折损不少,但依旧远超我军,朕若视他孱弱,他必横生异心。” 刘辩一边穿上能独自完成的手甲,一边缓缓说道。 四女闻言,尽皆点头称是,联手为他披上的甲,扣上了披风。 刘辩缓步下车,骑上了自己的踏雪乌骓,手中紧握八宝陀龙枪,继续领军向前。 距襄阳三十里外的邓县,刘表已遣大将文聘与中郎将黄忠前来迎接,两人带着三千兵马,列阵相迎。 要说文聘也是当时名将,善守城,历史上曾多次抵抗住关羽的进兵。黄忠也自不必说,五虎上将之名,可见其勇。 可以说刘表手下文武济济,只可惜了那次子刘琮继位后竟将这诸多基业拱手送人。 “恭迎陛下!” 文聘与黄忠带着身后一众将士跪下行礼。 “两位将军请起,朕乃是来援助刘景升的,不必多礼。” 刘辩勒住马头,长枪一点,高声喊道。 两位将军见搭话的竟是军前小将,立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汉升,这真是陛下吗?”文聘看着身边的黄忠小声问道。 “这…根据小女的回信,陛下的确多次身先士卒,此次大破宛城,陛下也曾杀入城中。” 黄忠说罢,文聘脸皮微微一抽,对于眼前的刘辩又敬重了几分。 “请陛下驻军邓县,再随臣入城。” 文聘拱手说道。 “何须如此麻烦?两位将军请上马,与朕策马一番如何?” 刘辩说罢,不等文聘、黄忠反应,手中长鞭一扬,便催马朝着襄阳奔去。 典韦、许褚、赵云三人早就与刘辩有了默契,立刻跟在他身后纵马跟随,诸葛亮见状,立刻担任了领军的要务,并请出黄舞蝶,让她策马带路。 文聘与黄忠见状,顾不得拦下兵马,只得上马追了过去,黄忠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心下已经明白,却不多说。 就这样,原本驻军邓县的安排,立刻被刘辩打破,襄阳城头之上,刘表与一众妻小遥望远方。 “夫君,陛下此来,定要拿回南阳才好,否则岂不平白折损了这许多兵将。” 蔡氏年不过双十,却温柔地挽着快要不知天命的刘表。 刘表宠溺地回头一望,“嗯,此事我已了然,夫人快回府吧,府中备下了酒宴,夫人可要带着琮儿见过陛下。” “妾身这就去!”蔡氏闻言,立刻面露喜色,带着诸多仆人赶回府中。 刘辩的乌骓奇快无比,三十里路不过一刻多一些,便已抵达,他看向城头,心中暗道,“那身着华服的,便该是刘表了。” “荆州刘景升,朕已亲至,何不开城一叙?” 刘辩高声笑道。 城头之上,刘表眯起眼睛,盯着臣下的金甲小将看了又看,当年在宫中之时,他也曾见过光武先帝的盔甲,此刻认清来人,竟被吓得一哆嗦,“哎呀,真是陛下!快!开城门!” 刘表一边喊着,一边在仆人的搀扶下冲下了城楼。 “臣,荆州刘表,恭迎陛下!” 刘表原本并不想拜,但见刘辩一身戎装,手持金枪,如此威慑下,他本能地想要下拜。 刘辩翻身下马,单手持枪,快步走到了刘表身边,“你是我汉室宗亲,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陛下怎么只身前来?” “他们在后面呢,朕的宝驹日行千里,看来了是赢了此番的策马儿戏了。”刘辩哈哈一笑,“对了,景升,朕的这一万亲军,素来与朕同吃同住,城中若有空闲,便不用备府邸了,朕住在营中便好。” “这…陛下,恐不合规制,传了出去,世人皆要说臣慢待了陛下了……” “嗯,景升此言有理,不如这样,朕的亲兵驻扎城内,朕的住所便安排在军营附近可好?” 刘辩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八宝陀龙枪。 刘表见状,立刻弯腰拱手,“就依陛下。” “景升,朕记得当年你一人一马入荆襄,不出数年便让荆州各家俯首,如此雄才伟略,当为国之柱石啊。” “但朕初入南阳时,却听闻民间戏言,说这荆州其实姓蔡而非刘,难道是蔡氏一族,仗着势大,欺压景升吗?” 刘辩说着,一白马银甲的小将便赶到了他的身旁,刘表见来人丰神俊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赵云见刘辩正在与刘表说话,并未打扰,只是翻身下马,跪在一边,等待刘辩下旨。 “哎,陛下容禀,民间谬论罢了,蔡氏的确势大,却也是荆州的支柱。” “嗯,朕想来也是,景升乃是州牧,岂能被内室压制。” 说话间,四匹马匆匆赶来。许褚、典韦两位见状,立刻跪倒在刘辩身边,而文聘与黄忠,只是躬身在刘表身侧行礼。 刘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与刘辩的高下立刻便有了分晓。 “请陛下先入城可好?” “好啊,诸将起身,随朕入城,都说荆襄富庶,今日便见上一见!” 刘辩挥了挥手,三将立刻起身,如同三尊护法神一般,跟在了刘辩身后。 第63章 刘辩亲赴宴,三美同侍酒 荆州城中,街道上人并不算多,沿街的商铺却是琳琅满目。 “嗯,荆州的商贸做得确实不错,朕要向景升学习才是。” 刘表闻言,立刻拱手,“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得了荆州水陆便捷之利而已。臣已在家中备了酒宴,陛下可否赏脸?” “走吧,朕的确有些口渴了,子龙待会从军中取三匹洛阳锦,再拿三坛西风烈,送与景升。” “臣遵旨。” 赵云拱手行礼,全身银甲猎猎作响。 刘表满口称谢,拉着自己的两位大将走在前头带路。 “文聘,黄忠,陛下的军队比之荆州,何如?” “主公,臣见陛下之军,令行禁止,队列整齐,几乎全为骑兵,且大部分是重甲骑士,即便是那轻装骑士,也是全身镶铁皮甲,我荆州虽有十万之兵,但满装者不过三万精锐步卒。” “若是两军冲杀,怕是沾不得便宜的。” 文聘贴到刘表耳边,轻声说道。 “主公,你看陛下身后那两位高大的将军,臣曾听亲军所说,这两将与那银甲小将连同一黑面将军,并未着甲,就杀光了宛城桥蕤手下梁纲与乐就带领的两支百人队。” “当时小女回去救援之时,涅县之地,血流漂杵,这几位大将却依旧有余力回营。” 黄忠说罢,刘表偷摸着回头一望,只见许褚与典韦正黑着脸警惕四周。吓得他连忙扭头。 不知是他年纪大了,还是在州牧的高位上坐久了,眼下的刘表愈发惜命,不复当年风采。 几人没走多久,便到了襄阳城中最大且最奢华的府邸。 刘表躬身迎接刘辩的进入,刘辩看着院中,人来人往,光是在打扫府邸的便有十几位奴仆。 “景升真是好气派,此处比朕的皇宫也不遑多让啊。” 刘辩面色如常,率先进入了府中大殿,大殿内蔡氏已经备好了一切,只是她却牢牢地坐在了主位旁,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刘表见到此景,微微发愣,作为刘氏宗族,岂能不知礼法,刚想询问就被蔡氏一眼瞪了回去,他也只好腆着老脸,请刘辩到客位落座。 “这位便是蔡夫人了吗?”刘辩眼睛微眯,盯着主位上的妇人,身后的许褚、典韦立刻冲了上去,如同两尊魔神般,瞪大了眼睛盯着蔡氏。 蔡氏见两人着甲佩剑,吓了一跳,立刻没了刚才的气焰,逃也似的躲到了刘表身边。 “启禀陛下,正是贱内,请陛下莫要责怪,平日里臣对她多了些恩宠,有些娇惯了。” 刘表见状,虽然丢了面子,心中却是一阵暗爽,要说这蔡氏,他虽然喜欢得紧,但这两年她也愈发的逾矩起来。 刘表手下文武不少人都曾劝告过他,蔡氏心思不纯,但这些话只要落入了她的耳中,劝告者便会遭殃,长此以往,便无人再敢提,导致蔡氏在荆州之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景升莫要客气,你我是自家人,便在朕身边落座就好。” 刘辩哈哈一笑,拉着刘表的手,便坐到了主位之上,许褚和典韦立刻为刘表搬来了坐垫,请他坐下。 “既然是酒宴,岂能无人侍奉,传朕旨意,命二乔与孙氏,前来侍酒。” 门口校尉一听,先是拱手,但并未接旨,反倒先看起了蔡氏,再看刘表。 刘表本就觉得在刘辩面前丢了面子,如此一来,心中愠怒更甚,“等着做什么?没听到陛下的命令吗?快去!” “领命!” 刘辩见状,立刻拉住了刘表的手,“景升,你可知道袁术为何退兵?” “臣以为是陛下天军到此,袁术那厮恐惧天威,才退兵离去。” “非也!你我皇亲,乃是一家人,朕岂能不与你说实话?其实,是朕策反了孙策,又给陶谦递信,告诉他们袁术大军包围襄阳,正是寿春空虚的时候,这才有了南阳大胜。” 刘表闻言,愣在了原地,他已经多年不在朝堂,在他的理解中,汉室衰微,朝堂之上不是宦官便是外戚,虽然这几年听闻刘辩励精图治,但在刘表心中,如此烂摊子是很难收拾好的。 此刻听了刘辩的具体布置,不免有些毛骨悚然,若他刘辩不是来援救自己的,而是与袁术联合的,此刻会不会打下的便是襄阳? “陛下天谋,表实不及也!” “不必如此,朕也告诉你实情,陶谦可听朕旨意,无非是在意朕的两件宝物,这两件宝物便是先前答应送你的洛阳锦与西风烈。” “徐州之地四处通商,若得此二物,上可安抚臣属之心,下个获利入库,两全其美啊,不过兖州刘岱却与袁术勾结,欲袭陶谦之后路,真乃狼子野心。” 刘辩说着,赵云也很适时的带着洛阳锦和西风烈走了过来。 他一入殿中,色彩鲜艳的洛阳锦立刻成为了蔡氏的唯一关注点,她忘记了方才的害怕与气愤,立刻窜到了刘表身边,也不过他身旁的刘辩,便开始用起了狐媚功夫。 “景升不必客气,朕此次是出征,带的不多,若下次景升来朝见,这些东西想要多少,便拿多少。”刘辩说罢,便把酒和锦缎推到了刘表面前。 刘辩立足荆州,一是靠名望,而便是靠商贸,他自然对优质的货品有着本能的反应。 他立刻拿起锦缎,先观其色,透过阳光,调整不同的角度,锦缎的色泽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变化并不明显,却透着一股世家门阀最喜欢说的清雅。 再试其质,闭眼抚摸锦缎,手指划过,竟如少女肌肤一般滑嫩柔然,刘表一番感受下来,便知道了为何陶谦会向往此物。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景升莫急,这几批先送与尊夫人做几件衣服,其余事情,酒过三巡再说不迟。” 刘辩见状,打断了他的请求,伸手便打开了酒坛子,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蔓延在整个大殿之中。 刘表闻了闻面前的酒气,再看向大殿中备酒的奴仆,他自己也酿酒,但和刘辩带来的一比,简直是米粒不敢同皓月争辉。 “天下竟有如此美酒?” “景升不知道也是常事,朕皇城中的商贾,大多只在司州附近贩卖,毕竟在朕脚下,更加安全嘛。”刘辩笑了笑,便看向赵云询问为何三女还未前来。 说话间,二乔身穿白裙,飘然入殿,身后的孙尚香更是换上了一席红裙,三人站到一处仿若是白莲之中混入了一株牡丹一般。 三女低着头,莲步轻移,跪坐在刘辩身侧,孙尚香在刘辩身后扭了一下,表达着让自己来侍酒的不满。 而大乔却是十分恭敬地将酒水舀入了酒爵之中,再由小乔递到了刘辩手中。 刘表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二乔的容貌与孙尚香眉宇间的英气,一看便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再看看自己身侧的蔡氏,立刻有种妄为丈夫的错觉。 但他转念一想,刘辩毕竟是天子,如此佳人作陪倒也是合理,这说明刘辩并不想民间所言那般天生圣主,也是通晓人事的,这样一想,反倒觉得刘辩与自己亲了几分。 再看过去反倒没了先前的嫉妒,而是一种作为家中长辈一般的认可。 “陛下好福气啊,连侍女也如此貌美。” 刘表说话间,手肘拱了拱身边的蔡氏,她这才反应过来,十分敷衍地给刘表倒了一爵酒,然后继续欣赏起手中的锦缎来。 第64章 刘琦久病引悬疑,刘表求医得心安 刘表饮下爵中之酒,只觉得这醇酒如一道暖线一般,直入肺腑之中。 “孩儿刘琮,拜见父亲大人,拜见陛下。” 刘表刚想夸奖,便见到自己的次子前来,立刻要与刘辩介绍。 “公子便是刘琮?素闻景升年轻之时姿貌温厚伟壮,名列八俊,如今见到公子方知此言不假。”刘辩看着刘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朕听闻,景升有一子,与你年轻时颇为相似,为何不见其人?” 刘辩这话说得巧妙,既夸了刘琮,也借刘琮夸了刘表,但话锋一转之后,明显是在说刘琮不像刘表。 刘琮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落在了蔡氏身上。 蔡氏并非刘琮的生母,但他却娶了蔡氏的侄女,与蔡家绑在了一起,这也是蔡氏铁了心支持他的重要理由。 “夫君,琦儿染病多日,只怕不方便面见陛下吧?” 蔡氏恭敬地给刘表斟了一杯酒,柔声说道。 “嗯,陛下,我长子刘琦的确体弱,恐冒犯了陛下圣颜,不见也罢。” 刘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原本的刘表是很喜欢与自己年轻时相貌相似的刘琦的,但在蔡氏与蔡瑁等人多年的进言下,他也开始疏远自己的长子了。 “景升说的哪里话,你的长子,也是朕的族亲,朕军中有两名神医,可为公子治病,子龙,去请华佗大夫与张仲景大夫。” “末将遵命。” 赵云闻言,三步并两步,退出了大殿。 “景升,请长公子上来吧。” 刘表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倒不是心疼儿子,而是两位神医的大名他也知晓,尤其是张仲景,他请了多次,都没请来。 作为一方诸侯,谁不想有个神医在侧,可以让自己永保天年呢? 不过一刻时光,华佗与张仲景便来到了刘辩身边,刘琦也拖着病体前来参拜。 “咳咳…孩儿叩见父亲,叩见陛下。” 刘琦虚弱地跪拜了一番,起身时却无人扶持,可见其失势之甚,他若不是嫡长子,只怕早就遭人毒手了。 刘琦挣扎着起身,却因力竭,又倒了下去,刘辩看向一旁的刘琮,他只是嫌弃地挥了挥衣袖,仿佛这刘琦带毒一般厌恶。 终究是黄忠看不下去,上前扶起了刘琦,可这一行为落入了蔡氏眼中,立刻叫她如临大敌。 蔡氏赶忙叫来了手下侍女,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句,那侍女便立刻离开了大殿。 “两位神医,请为刘琦公子,诊治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竟让亲人生厌。” “臣遵旨。” 两位神医说罢,立刻将刘琦扶到一旁,打开药箱,开始搭脉问诊。 “嘶!公子如此年纪,竟孱弱至此?” 华佗一搭脉,立刻皱眉问道。 “神医,我自幼身体康健,只是几年前便害了一场大病,此后便愈发不振,病至今日。” 刘琦强忍咳嗽的冲动,礼貌地说道。 华佗同张仲景对了一眼,两人立刻开始分工,华佗扎针,张仲景辨脉。 随着华佗的银针落下,刘琦原本惨白的面容开始逐渐好转。 刘辩见状,便开始询问,“长公子害的究竟是什么病?” “启禀陛下,臣的确查到了长公子体内有肺病旧疾,但以长公子的身份,荆州并不缺药材,不该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张仲景说罢,华佗恰好落下了最后一针,只见刘琦好似一阵反胃,当即吐出了一口黑血。 华佗见状,立刻取出银针,扎入黑血之中,片刻后拔出银针竟没有丝毫变化,这不禁让华佗眉头紧蹙。 蔡氏与刘琦见此,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华佗立刻拱手,面向刘辩,“臣恳请查看长公子平日里服用的药渣。” “准了!对症才能下药嘛,子龙同去,不可让人做了手脚。” 刘辩看了一眼赵云说道。 “陛下,若有人阻拦,该如何?” “你腰间有剑,不必问朕,事关长公子安危,朕想景升也会理解的。”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 刘表自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他只听到了那句荆州并不缺药,以长公子的身份不该病情加剧的。 当然他在意的并不是儿子,只是当一个统治者知道了自己内部有人瞒着自己动手脚后,本能的愤怒罢了。 “陛下所言极是,若有人要暗害琦儿,做父亲的若是坐视不管,岂非有违天伦?”刘表一挥衣袖,瞪大了眼睛看着殿下自家文武,他开始揣测每一个人的动机。 他想起方才黄忠扶起刘琦的举动,立刻说道,“有劳汉升听同往,子龙将军不熟悉路程,莫被小人诓骗,有了掩盖罪证的机会!” “遵命。” 黄忠拱手行了一礼,可出殿,去追赵云。 刘琮与蔡氏闻言,两人面色不断变化,用眼神开始交流如何应对,这一切被刘辩看在了眼中,“蔡夫人,不知长公子平日里的饮食是何人负责得到?” “陛下,长公子已经成年,自然是他府中的管事。” “嗯,按照常理,公子府中管事皆是由主母安排的,若是待会是这管事做的手脚,岂不折了夫人得到面子?”刘辩坐直了身子,“景升,我看还是派人立刻将那管事保护起来,若是私心犯错,倒也不至于污了夫人清白。” 蔡氏闻言,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刚想到派人弄死管事,来个死无对证,便立刻被刘辩拆穿,心中不解暗叹,“这皇帝年纪不大,怎的懂得如此多台下之事?” 饶是刘表再傻也听出了刘辩话中的意思,立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文聘!将长公子府中管事押过来!立刻!” 刘表出奇的愤怒,此事若是自己的枕边人做的,那意味着她能毒害自己的儿子,也能轻而易举地毒害自己啊! “陛下,能否请神医也为我诊治一番?” 刘表叹了一口气,看向刘辩,恭敬地问道。 “有何不可?” 刘辩摆了摆手,华佗立刻走了过来,搭起了刘表的脉。 “请大人将舌头伸出一观。” 刘表闻言立刻听话照做。 “大人并无大病,不过是平日里需要少饮一些酒,少做一些房中事,我这里有一个方子,配合在下的五禽戏,可助大人容光焕发。” 华佗用只有刘辩和刘表能听到的话,轻轻说道。 刘表老脸一红,听罢却是一阵激动,“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啊!” 不光是刘表,就连刘辩都好奇地将头伸了过去,毕竟这方面的事情,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华佗对着刘辩挤了挤眼,示意这东西少不了他的,此刻不用看也可以,这才让刘辩坐了回去。 身旁三女见状,尽数掩面而笑,“咳咳,华神医的五禽戏的确是好东西,回京之后,真要推广一番。” 第65章 刘辩巧救长公子,蔡氏狐媚逃一劫 席间,蔡氏听到了华佗的诊断,立刻趴在刘表的身上,一脸委屈。 看得刘辩心中暗叹,“这样的女人的确厉害啊,她是完全知道刘表的逆鳞是什么,毒死刘琦最多是受到刘表的冷落,但是荆州大权还是在她蔡家,只要等刘琦继位,她依旧是位极人臣。” “但若是对刘表下手,那便是谋逆了,不光自己要死,只怕蔡氏一门也要给她陪葬。这样的心机,恐怕天下最毒的毒士,都有所不及吧?” 想到此处,刘辩回头看向三女,小乔眼眸清澈,大乔端庄娴静,正要看向孙尚香时,只觉得腰间一痛。 二乔不明白刘辩的目光,孙尚香可是一清二楚,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本小姐不屑害人上位的想法。 正当刘辩想要继续饮酒缓解尴尬时,赵云和黄忠连同文聘一并回来了。 “禀主公,这厮见两位将军索要药渣,以取药渣为名,竟想将药渣投入炉火之中,索性赵将军剑术奇快,一剑挑了这厮的手经。” 文聘如拖一条死狗似的,拖着刘琦府中管事,走上前来。 “快请神医看过药渣!”刘表闻言,看似仔细辨认那管事的容貌,他依稀记得这管事的确有些面熟,立刻开口问道,“报上名来,为何暗害我儿?” “小…小人乃是江…江夏……”那管事话说到一半,就见刘琮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入了管事的后背。 “无耻恶徒,竟想暗害大哥!我岂能容你!” 刘琮喊完,正想向自己父亲请罪,却见蔡氏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发蒙。 “二公子好手段,不过在下身边的才是真正的管事。”诸葛亮一拱手,“见过大人,陛下,臣奉命带人前来,请陛下与大人定夺。” 刘琮看着诸葛亮与他身边抖若筛糠的管事,立刻气血上涌,提剑便要去砍。 这种事情你做一次可以找借口,为了大哥,但做第二次就有些太明显了,甚至刘表想为自己儿子找借口,都找不到了。 “逆子!还敢行凶?”刘表丢出案上酒爵,立刻高声喊道。 其实管事换了人,连刘辩都未想到,直到赵云贴耳说起路上遇到驻军完毕的孔明,他听闻后立刻定下了计策,刘辩才知道眼前的好戏,是出自谁的手笔。 刘辩看向诸葛亮,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诸葛亮点头回应后,立刻在那管事身边耳语了几句。 那管事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下人,以及要举剑砍自己的二公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窜到了桌案之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起来。 只是说道关键人物时,这管家终于开始后怕说实话的结局,有些支支吾吾。 “别慌,朕不会杀你的,你不过是他人手中之刀,朕要抓的是握刀害我族亲之人!” 刘辩放下酒杯,厉声说道。 “这…这…” “典韦、许褚,朕一杯饮尽,他若不说,便断其手足!” 刘辩罕见地暴怒起来,抽出自己腰间的天子剑,递给了典韦。 典韦接过宝剑,同许褚一起压住那管事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刘辩见状,自斟自饮,眼看刘辩就要喝下爵中之酒,典韦作势便要落剑。 场上如此变换,让刘表在内的一众文武尽皆有些失色,他们内心之中始终以为皇帝上阵不过是演戏的,但却不知刘辩真的杀过人。 此刻刘辩在酒水的加持下,杀气腾腾,就连久经战阵的黄忠与文聘都被这股气势所悍。 此刻刘辩是真的生气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刘琦是长子,他若得势,必然不会支持,用渤海王起事的袁绍,但若是刘琮继位,自然是要与刘辩这位长子登基的皇帝分割干净的。 这关乎到自己地位的合法性与名誉,即便刘辩转头去与刘琮结交,也无法改变这个时代,深入人心的法统。 “我说!我说!是夫人,是夫人和二公子让我干的!” 话音一出,典韦恭敬地将天子剑交还刘辩。 此刻刘辩几杯酒下肚,已经微醺,他收剑后,站到了刘琦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华神医,药渣可有异常?” 华佗与张仲景早就接过了文聘手中的药渣,只等刘辩开口,便能说出结论,“启禀陛下,这药渣之中多了一味草乌。” “此药若少用,可以活血除湿,但此药富有毒性,即便入药也要经过处理,若是长期服用,的确出现长公子如今的症状。” 华佗说罢,张仲景立刻补充道,“臣知道如何医治长公子,虽非急症,但水滴石穿,长公子的病需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如常。” “有劳两位了。” 刘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琦。而刘琦也不是傻子,立刻投来了感恩的目光。 “这荆州,乃是景升主事,朕不便多说,但谋害长公子,如此重罪,却也不是能善罢甘休的。”刘辩再次抽出手中的剑,交给了刘琦,“朕,可以帮你,但你自己也要有血性才是。” 刘琦缠斗的握着天子剑,心中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他提剑走向了那名管事。 管事见状,立刻大喊,“陛下,您说好不杀我的!” “对,朕说了,可是要杀你的不是朕啊。”刘辩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话音刚落,刘琦撑着孱弱的身子,连出数剑,了解了管事的性命。 “长公子,有违圣意,朕罚在朕营中闭目思过,不可擅出,你可有怨言?” 刘辩走到刘琦身边,收回了自己的剑,笑着问道。 “臣!谨遵陛下之命!” 刘琦含泪,叩拜刘辩。 刘表与一众文武看完了全程,都不禁咽了口唾沫,对于刘辩的处理方式,谁也没想到,此刻的刘辩仿佛是一头阴晴不定的猛虎一般,让人本能地畏惧。 “臣有罪!竟让陛下见到如此家丑。” 刘表瞪了蔡氏一眼,又看了一眼平日里乖巧,此刻却如此扎眼的刘琮,跪倒在了刘辩脚下。 “无妨,你是族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是这后院着火,前院岂能安稳,景升还是要重视才好,以免再犯。” “臣,遵旨。” “好了,朕今日便带长公子回营了。” 刘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站刘琦的。 “臣,恭送陛下!” 刘表忍着怒气,看着刘辩越走越远,直到不见了踪影,这才开始勃然大怒。 “我只知道你喜爱刘琮,且不知你暗害琦儿!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是蔡瑁还是黄祖?” 刘表指着蔡氏问道。 “妾…妾身,冤枉啊!” “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可冤枉的?” 刘表眯起眼睛,厉声问道。 “府君怎不想想,那管事是陛下手下谋士送来的,有没有可能这是陛下的手段?” “闭嘴!恶毒妇人,竟敢污蔑陛下!” 刘表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说着便要落下巴掌。 “府君且慢,府君原先与袁绍交好,陛下岂能不知?此刻该是陛下在敲打府君。” 蔡氏说罢,刘表缓缓收起了巴掌,虽然知道蔡氏是在扯淡,不过倒也给了他一个不与蔡氏一门正面冲突的理由。 “逆子!滚去江夏,不奉命,不得回!” 刘表指着刘琮怒吼道。 他气,但主要原因,并不是弟弟害哥哥,而是举措如此愚蠢,竟被当堂拆穿,让他此后再见刘辩,要再低几分,甚至谈到利益相关的事情,也不得不多让几分。 这也不怪刘表,他们不是寻常人家,继承人的能力永远打过父子亲情,否则因一人而毁基业,到时便是灭族之难了。 “哎,你此后不可再帮刘琮!我会教刘琦好生孝敬你的,你蔡家难道只有一个侄女不成?” 刘表愠怒地看着蔡氏。 蔡氏闻言,如同一条美人蛇一般缠上了刘表的身子,“夫君,袁绍那边如何是好?” “由明转暗吧,我荆州大敌始终是袁术那厮,今日晚些,我再单独会见陛下,定要拿下洛阳锦与那美酒的生意!” “夫君得了神药,难道不想一试?” 蔡氏见殿上无人,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一番操作下来,刘表竟也转怒为喜,被蔡氏拉着去了里屋。 第66章 刘琦的野望 刘辩在三将的陪同下,回到了距离自己部队驻扎地最近的府邸之中。 刚一入院子,刘琦便跪了下来,对着刘辩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陛下救命之恩,刘琦没齿难忘!” “快起来吧,你与朕到房中一叙,孔明你也来。” 刘辩长舒一口气,又让下人打了一盆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将醉意消解了一些。 房内,诸葛亮与刘琦坐在桌案之下,诸葛亮本就是南阳人,其岳父黄承彦更是荆州黄氏一族的族老,刘琦岂能不认识他? 有了诸葛亮相陪,刘琦也不那么拘谨了,刘辩坐上主位,立刻开门见山,“长公子,不知道你对荆州有什么看法?” “回禀陛下,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接壤扬、豫、益、交、司隶五州之地,稍有不慎便会战火不断。” 刘琦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道。 “哦?你和你父亲的看法倒是有些不同的,他认为荆州有水陆之便,可促商贸之利。” 刘辩喝了一口二乔端上来的醒酒汤,继续说道。 “的确如此,但这才是荆州最危险的地方,在父亲的治理下,荆州并未受到黄巾之乱太大的影响,反而聚集起了一众活不下去的了流民,这让荆州本就富饶的土地,人口更上一层楼。” “父亲也以此积累了许多兵员,让荆州有了十万守境之兵,但这并不足以抵抗二袁,况且益州有刘焉、交州有士燮、扬州有被陛下封赏的孙策,他们皆对荆州虎视眈眈。” “此次袁术来袭,若非刘焉突发恶疾,恐怕也回来分一杯羹,若是他们两路来袭,必会引得群狼围攻,届时荆州之危,天神难救也。” 刘辩听了刘琦的话,心中生出了对他的肯定,“既然公子清楚荆州之难,有何破解之法?” “小子不敢隐瞒陛下,小子以为,父亲北盟袁绍,此想法确实可行,但其弊端也大,其一袁绍拥立的乃是渤海王,与法统不和,其二袁绍远在冀州,若荆州为难,他要如何跨越司隶来救?” “随意小子认为,结盟袁绍,不如结盟陛下,此计有三利,其一陛下顺天应人,乃大汉正统,荆州之地本就是陛下所封,合规合制,其二,司隶与荆州接壤,但有危难,陛下可遣大将领军,直入荆州。” “其三,陛下有美酒、锦帛、纸张三样宝物,若以荆州为媒,货物可通大汉各个州郡,实乃双赢之举也。” 刘琦说罢,就连诸葛亮也高看了他一眼。 “早听岳父说,长公子有韬光养晦之能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诸葛亮拱手说道。 “朕觉得你说得不错,荆州就是一块大大的肥肉,连朕也会动心的肥肉,光靠荆州的水陆十万大军,的确难以抵御群狼环伺,只可惜长公子似乎并非景升的第一选择啊。” 刘辩笑了笑说道。 “刘琦,恳请陛下助力!”刘琦闻言,立刻跪倒在地,“陛下救我一命,恩同再造,刘琦此生若能稳坐荆州,必不负陛下恩德。” “好,你也是个聪明人,朕就直说了,其一你若要坐稳荆州,必须先娶一蔡氏女子为妻,与蔡氏一族重归于好,其二你要结交黄家之人,我会让孔明为你引荐黄承彦老先生的,你能做到吗?” 刘辩一拍桌案,笑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刘琦可行!” 刘琦咬了咬牙,认真的点了点头,在他心中,他已经尝够了受人陷害的苦楚,只有他站在荆州的最高处,他才能真正做到不用再担惊受怕地活下去。 “很好,朕若所料不差,今夜你父亲必定回来拜访,届时朕会助你入荆州军中一试。” “陛下,可我不善行伍之事,且军中无人相助,怎能立足呢?”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你莫要担心,我会让黄忠将军助你,军中之事,你全听他的就是了。” 刘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又立刻恢复如常,“多谢陛下厚爱。” “孔明,你带公子去神医房中好生调理,好让他早入军中历练。” “臣,遵旨。” 诸葛亮自然了解刘辩的用意,立刻拉着刘琦出去了。 见房中无人了,三女才从内屋中走出来,“小皇帝,好深的心机,那时便想到了用黄将军辅助刘琦上位,以此来制衡我大哥?” 孙尚香眯着眼睛,看向刘辩。 “朕若是真有此意,其会让你听到?”刘辩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大哥不会妄想夺取荆州的,其一师出无名会引来各方围攻,其二扬州还有许劭和严氏兄弟,你大哥再强,没个一年半载也无法扫平江东。” “你去找黄舞蝶,就说朕约其父亲黄将军,明日一叙,他若推脱,你就告诉他今日大殿之上黄将军扶了刘琦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 刘辩说罢,孙尚香给了他一个白眼,便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扶了一下刘琦,就能让黄将军赴约了?”大乔还未来得及捂住小乔的嘴,她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辩回头一望,轻声说道,“刘琦没有势力,刘表手下几乎所有文武支持的都是刘琮,但是黄将军先是欠了朕救子之恩,又是扶了刘琦,即便他不来赴约,也会被所有人认为是刘琦一派的。” “武将若是遭受如此排挤,通常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战死,要么另投他处,那么黄将军最好的去处,便是来朕这里,即便刘琦不能成事,朕至少得了一员猛将,不是吗?” 刘辩缓缓地解释着,二乔看向他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复杂。 “陛下好算计…不愧是以天下为棋的帝王。” 大乔哀叹一声说道。 “你叹什么气?” “今日侍酒,荆州之人尽数看到了我们姐妹为陛下俸酒,我们日后难道真的能如陛下所言,有别的出路吗?” 大乔瞪了他一眼,说道,“如此陛下,叫妾身胆寒。” “妾身?” “陛下早已有了皇后,我不称妾身称什么?小妹自不必说,自从见了陛下持枪策马后,便日日念叨。”大乔说罢,小乔立刻红着脸推了她一把,“妾身也只能认命了,只求陛下不要害我们父亲便好。” 刘辩闻言,心中倒是一阵暗喜,“这么快就自我攻略了?难道是朕的霸气侧漏过多,难怪说自古美人爱英雄。” “放心吧,桥将军事关兖州之谋,朕不会让他涉险的。” 刘辩说罢便想拥美人入怀,却被两人轻巧地躲开了。 “陛下尚未下聘,又未娶我们,岂能行如此轻薄之事,我们又不是孙姑娘。” 大乔娇嗔一句,立刻让刘辩老脸一红。 第67章 刘表犒军送南阳,刘辩以货压景升 “陛下,刘表求见。” 刘辩门外响起了许褚的声音。两女闻言不用刘辩多说,立刻躲入了内屋。 “请景升进来。” 刘辩轻咳一声,说道。 片刻过后,房门被许褚和典韦推开,刘表正站在门外,拱手行礼。 刘辩立刻迎了上去,拉着刘表的手,便一同做了下来。 “景升来找朕有何事?” “臣…臣是想说,此次陛下来解了荆州危局,臣愿负担大军出征之资。” “哦?景升有心了。但朕并未统计此次大军出征之资,反倒是打下南阳之后,朕一高兴,并封了皇叔刘备为南阳郡守,此事说起来,还要向景升道歉才是。” 刘辩说罢,立刻起身拱手。 “臣受不得陛下大礼啊!”刘表赶忙扶起刘辩,“天下之地,莫非王土,臣愿出粮草三万石,银钱五万贯,以犒王师。至于南阳之事,皇叔刘备也是皇亲,本就是一家人,此后定要多多亲近才好。” 刘表一边说,一边咬牙,心中暗暗气愤,若不是今日酒宴出了刘琦被害这档子事儿,他便会以劳军的名义讨要南阳。 想到此处,刘表更厌恶了刘琮几分,这浑蛋儿子居然当着陛下的面拔剑杀人,若不是陛下不想撕破脸,光凭殿上这件事,就能让赵云三将,以谋逆之罪杀光自己一家了。 “景升破费了,又让南阳又犒劳朕的军队,实在让朕有些不好意思。景升且说,但有所请,朕必然应允,景升是想升官还是提爵?” 刘辩笑着拉着刘表的手,一脸的温和。 “臣不敢讨要封赏,能守住荆州便是莫大的恩德了,不过臣的确有事相求。臣以为陛下的洛阳锦和美酒,实乃当世之宝,若能供货荆州,必能畅销各州郡。” 刘辩闻言,立刻摆了摆手,“景升说的是这件事啊,此事倒有些难度,毕竟朕这些货物可是同皇商们签了契的,若是朕带头违反,恐怕会污名加身啊。” “陛下,臣自然知道其中难处,但我荆州黄家也曾参与陛下的竞标,不知陛下可否?” “哦!景升如此说,朕便明白了,不过黄家终究是世家大族,并不姓刘,朕觉得荆州之地的重要性,还是要咱们自家人来运作,才能放心的。” 刘辩紧握刘表的双手,认真地说道。 “是啊,陛下,商贸之事颇为繁杂,的确需要自家人才能放心啊,但京中竞标还是让黄家出面,以全陛下名节,陛下您看可好?” 刘表说着,眼中闪出了一丝精光。 “嗯,好!朕觉得景升长子刘琦,颇为仁孝,今日一见,又显其刚勇,实在是上佳之选,朕已经安排了黄家族老黄承彦明日与长公子会见,景升你看如何?” 刘表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心中不禁暗想,“陛下如此年少,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刘辩见刘表不说话,“朕来一次荆州不如意,而且与长公子颇为投缘,方才长公子还说喜欢上了一位蔡氏女子,我看不如就由朕来赐婚,好给长公子的病冲一冲喜。” 刘表闻言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臣……” “景升,刘琦毕竟是你的嫡长子,此刻长公子就在一旁厢房之中,何不借此一叙父子之情?”说到此处,刘辩演技爆发,眼中含泪,“朕儿时便不受先帝喜爱,直到先帝病危,才将我唤到床前,告诉朕,平时对朕严厉只是为了磨砺朕啊。” “此刻朕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先帝,但等朕欲要直抒胸臆,先帝却已驾鹤西去,实乃朕一生之憾事。” 刘表闻言,作为父亲,他自然心有所感,“陛下纯孝,臣感佩不已,臣这就去看看琦儿,多谢陛下救臣孩儿一命!” “自家人,不必多谢,景升快去,莫要让长公子误会了景升栽培的深意才是。” 刘辩转身抹着眼泪,摆了摆手。 “臣,告退。” 刘表长舒一口气,退出了房门,立刻去找了自己儿子,父子两人促膝长谈,刘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长子刘琦才学颇佳,并不比那蔡氏平日夸奖的刘琮差多少。 更关键的是,此刻刘琦是陛下钦点的贸易管事,这叫什么,这叫一子千金啊,自然是越看越喜欢。 刘表走后,刘辩面色如常,看是看起荀彧从京中传回的文书。 “陛下不去当优伶当真可惜。” 大乔走出来笑道。 “这只是给他一个台阶罢了,两父子多年未好好说话,其实对于统治者来说,自己继承者的能力和身后的势力才是首选,感情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刘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自古皇家无真情,哼。” 小乔跺了跺脚,显得有些不开心。 “怎么无真情了?渤海王不是活得好好的?若是朕心狠手辣,他早就死了。”刘辩扭头解释道,“但是你看,朕的心慈手软,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袁绍以渤海王为名造反。” “再看朕的父皇,若他当真无情,若他当真想立渤海王,朕也早就死了。” “皇家并非无情,只是这情藏的隐晦,非常人能懂罢了。” 刘辩说起这些,本体的回忆涌上心头,不禁有些失落。两女见刘辩如此,也不再提这些话。 “陛下今日饮酒过多,妾身愿为陛下按摩一番。” 大乔说罢,立刻将一双玉手搭在了刘辩的太阳穴上。 “姐姐按摩,我便为陛下读这些文书吧。”小乔说罢,便把桌上的文书拿了起来。 此举吓得大乔手中突然用力,刘辩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满眼皆是大乔的花容失色。 “妹妹不是有意的,请陛下不要责怪!” 大乔立刻俯身拜倒。 “为何要责怪,朕闭眼时的确无法阅读文书啊?”刘辩疑惑道。 “这…女子岂能干政,此乃大罪啊。” 刘辩闻言立刻牵起大乔的手,缓缓说道,“的确,但此刻朕不在宫中,也无史官在侧,只要朕同意不就好了么?再说了,朕不觉得女子干政问题在女子。” “能被女子干政的帝王,要么是自身不明,要么是迷恋美色,本就是无用的帝王,却被史书怪罪到了女子身上,朕可不是这样的皇帝,放心就是。” 刘辩笑着将文书递给了小乔,示意她可以读,小乔看着大乔发愣,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当真如此觉得?” 大乔美眸微启,眼中秋波暗许。 “当然如此,朕的后妃都能跟着国丈学习经史子集,小乔看一看文书,又有谁敢乱说?” 大小乔闻言,只觉得心中开始猛烈地跳了起来,两女貌美,求亲者无数,但无一能入两人之眼,她们心中的夫君该是文武双全,当世英雄,好在桥蕤宠爱,才由着她们胡闹。 如今听刘辩一说,这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求的完美夫君吗? 想到此处,大乔情不自禁地在刘辩额头上亲了一下,小乔见状不甘示弱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不是说,未下聘,为婚娶,不可无礼吗?” “陛下岂能与小女子作比?” 大乔莞尔一笑,手上动作又轻柔了几分。 “刘辩!”房间的窗户一响,孙尚香跳了进来,大声喝道。 “你怎么每次都从窗户进来啊!” 第68章 黄承彦三言两语送佳人,刘辩识破却甘心 翌日清晨,黄忠带着黄舞蝶前来拜见刘辩。 “黄将军请坐。” 刘辩自从跟着王越、童渊习武后,每日早晨便会起来练武,倒是没有晚起的习惯。 “陛下果然是行伍中人,刚入院中,便听到了陛下与诸位将军的练武声响,弄得我也手痒难耐。” 黄忠笑了笑,说道。 “这有何难?黄将军请入院中,朕与黄将军比试一番便是。” 黄忠闻言,有些不可置信,但见刘辩说罢就冲入了院中,提起八宝陀龙枪等着自己,他也不好推辞。 黄忠一入院子,立刻从一旁的武器架上选了一把朴刀,这是他马上常用的武器之一,拿起朴刀,黄忠在手里颠了颠重量,觉得还是有些轻了。 但回头想起对手是刘辩,便也不计较了,“陛下,请了。” 黄忠说罢双手握刀,拉开了架势。 刘辩拱手行了一礼,随后立刻单手出枪,八宝陀龙枪如同晴空闪电一般,直飞黄忠面门而去。 “乓!”一声兵器相交的脆响自两人身前炸开。 “陛下尚武,父亲不可大意!” 黄舞蝶立刻提醒道。 黄忠闻言,感受着手中朴刀传来的震动,这一击竟刺得他虎口隐隐作痛! 刘辩微微一笑,手中招式不停,金枪在他手中如同五爪金龙一般,绕着黄忠不断飞舞。 黄忠一招落入下风,竟在接下来的三十招中都只能抵挡应对,而且他看向刘辩,呼吸竟无一丝混乱,也不见其疲惫。 黄忠不甘就此落败,怒喝一声,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架起朴刀架开刘辩金枪,一脚收着力道踹向刘辩小腹。 刘辩见状,单手拎起长枪,猛退而去,黄忠见势,高举朴刀,以身体转动代替挥刀,追在刘辩身后,刹那间便送出了五刀。 刘辩见他力竭,单手抡枪一甩,脚下一弯,扭头躲过黄忠一刀,双手挺枪刺出一击回马枪,力道巧妙,枪尖落在了黄忠喉前三寸的距离。而黄忠的下一刀也离刘辩的头顶不足两指! 黄忠疑惑地望着赵云三将,他们竟没有一丝要阻拦的意思,这倒是稀奇。 “臣失礼了。”黄忠收刀,拱手行礼。 “演武如战场,不必如此多礼,黄将军武艺高强,若真在战场上,朕必然是敌不过将军的。”刘辩收起枪,回头继续说道,“在朕回马之时,将军只需三箭连发,朕不死也伤啊!” “陛下竟知道臣的绝招?” 黄忠有些愕然。 刘辩看了看黄舞蝶,答道,“将军之女经常提起,所以朕便记下了。” 黄忠咧嘴一笑,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黄舞蝶见父亲目光射来,立刻躲入房中备茶。 “臣还未谢过陛下救我儿一命,陛下但有吩咐,臣必不敢推辞!” “将军不必如此,朕身为大汉天子,见子民有难,岂能见死不救?”刘辩拉着黄忠的手,走进了屋中,“将军不必如此挂怀,朕的确有一事相托,但绝不会以恩情要挟的。” “陛下但说无妨。” “朕欲扶保长公子刘琦,朕想让黄将军推荐刘琦入军中历练,有将军辅佐,朕心可安。” 刘辩看着黄忠说道。 “这…此事需州牧定夺,臣岂可擅自越权?” “黄将军放心,景升那边朕已经说通了,将军只需提议便好。”刘辩说罢,给黄忠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不知将军与南阳黄氏一门,是否一脉?” “回禀陛下,百年前的确一脉,但到了臣这里已出了五服,倒也不算亲近。” 黄忠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若他真的与荆州望族黄家有亲,自己儿子又怎会久治不愈呢?以黄家的名望和人脉,早就能请张仲景和华佗出手治愈了。 “既然如此,黄将军与朕倒也亲近得很,朕身边有一侍读,唤作诸葛亮,他乃是黄承彦的乘龙快婿,今日老先生正好来看闲婿。既然都是一家人,不如就请到此处一同喝茶如何?” 刘辩拉着黄忠的手问道。 黄忠被问得微微一愣,虽然他的刘表看重不假,但他也只不过是刘表为了压制蔡氏而提拔的武将,终究在军中不太得势,如今当今天子竟拉着自己的手为自己拓展人脉,这是什么?这是时来运转啊! “单凭陛下吩咐!” “如此便好,仲康去请孔明和老先生来朕这里一聚!” 许褚闻言立刻点头。 片刻过后,诸葛亮扶着一位手持拐杖的老人,带着刘琦进入了刘辩房中。 “草民黄承彦,见过陛下!” 黄承彦一把甩开诸葛亮,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刘辩身前。 刘辩并未立刻搀扶,而是等他叩拜完才将他扶起,“老丈好身体啊,今日不分君臣,不论亲疏,老丈请看,这位将军你可认得?” 黄承彦顺着刘辩的手,向着黄忠望去,所谓人老成精,诸葛亮就是他劝说去京城学习的,他怎能不懂刘辩的意思。 “哎呀,这不是汉升吗?叙儿的病可好些了?”黄承彦拉着黄忠的手说道,“你怎不来找我啊,我有两位神医是有旧的。” “这…我想着与南阳黄家已出了五服,便觉得有些唐突了。”黄忠心中暗叹,他又不是没有找过,只是事情都没递到黄承彦那里,就被黄家人压下了。 说到此处,黄忠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少年刘辩,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陛下要显得真诚得多。 “你这孩子,出不出五服,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黄承彦的语气略显责备,“舞蝶呢?她还未嫁人吧?放心,老夫必定为她找个好家人。” “叔公莫急!舞蝶…舞蝶已是陛下的人了!”黄忠闻言刚想答应,便看到自己女儿那张愤怒的脸,立刻改口说道,“自从陛下救治叙儿,舞蝶便认准了陛下。” “便是陛下不允,舞蝶甘愿在陛下军中当一校尉,侍奉终生,这是当时陛下救弟弟时,舞蝶便说好的。” 黄舞蝶见状,立刻丢下茶具,跪在刘辩身前。 黄承彦一脸早就已经知道的表情,笑着看着了刘辩。 “老家伙好厉害啊!直接釜底抽薪,认了黄忠当侄儿,又让黄忠嫁女,三两句话便已经是朕的曾叔公了?” “若有这层关系,我且能亏待孔明?果然人老成精,好算计!”刘辩心中暗暗感叹。 但见黄舞蝶眼中含泪,非自己不嫁的样子,这计怕是不中也不行了。 刘辩扶起黄舞蝶,柔声道,“舞蝶先随军吧,待朕回京,必要明媒正娶,黄将军也放心,朕不会亏待令爱的。” “多谢陛下!” 黄忠闻言,立刻下拜,今日他太开心了,不仅靠上了黄家的大船,又变成了陛下的岳丈,还成了荆州下一任继承人的孤臣,收获不要太大。 “黄老,该谈正事了,货物的事情我已与景升谈妥了,由刘琦来负责,黄忠将军辅佐,我相信这样一来,即便是蔡家,也不敢插手黄家的生意。” 刘辩叹了口气,原本黄家是会被大幅度削弱的,此刻就当是还礼了。 “陛下为黄家谋,黄某感佩,愿为陛下推广纸张之用,我黄家在荆州有私塾十几处,想必半年便会有成效的。”黄承彦立刻说道,“此事还是孔明提醒老夫,才知道陛下有如此胸怀,黄家岂能不鼎力相助?” 第69章 蔡瑁授首,刘表归心。 “若真能如此,黄老功遗万代啊,朕的南阳郡守是皇叔刘备,黄老可以先从南阳郡开始实验,若有成效再逐渐推广,也不可操之过急。” 刘辩笑了笑,这倒是他并未想到的事情,毕竟这帮世族都不太支持推广纸张得到。他不由得欣慰地看了孔明一眼。 看完孔明,他这才知道,这老头还是在帮自家女婿,刘辩不禁心中感佩,如此丈人,名留史书倒也并非奇事了,当然孔明凭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 “陛下说的是,老朽想与长公子论一论商贸路线一事,陛下还未用饭,老朽便不叨扰陛下了。” 黄承彦说罢,十分识趣地拉着黄忠和刘琦就走,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 “陛下见谅,岳丈他并非……” 诸葛亮立刻拱手说道。 “孔明不必多言,父亲爱女儿,自然爱女婿,人之常情罢了,你我君臣岂会因这种小事产生误解?”刘辩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缓缓说道,“孔明且去接收刘景升的犒军物资,朕不日便要领军回京的。” “臣遵旨!”诸葛亮闻言,仿佛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他十分不赞成自己岳丈的行为,就怕陛下会误会他是靠背景上位的无用之人。 刘辩见房中众人散尽,立刻拉起黄舞蝶的双手。 黄舞蝶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被刘辩强势地到握在手里,“陛下,臣妾的手,旧练兵器,实在粗糙……” “没关系,朕不在意,谁说女子只能在闺中做女红?想商朝妇好,身为皇后,依旧担任着戎与祭的重任。” 黄舞蝶闻言,不再挣扎,抬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她自幼长在军中,自然见过不少男子,但她觉得刘辩不一样,不仅尚武,而且文采斐然,更加能懂自己的心思。 想着想着,她的神情便有些迷离,两人脸庞越凑越近,眼看就要亲在一起,立刻被冲出来的三女拉开。 “靠!”刘辩心中一万头草拟马奔过,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黄将军,未下聘,为婚娶,可别便宜了他!” 孙尚香立刻挡在黄舞蝶身前娇嗔道。 “就是就是,陛下好坏!一有机会就想干坏事!” 小乔连忙附和,大乔更是用略带醋意的眼神盯着刘辩。 “那个…什么,朕去看看刘景升。” 刘辩说罢,逃也似的出了房间,带上赵云、典韦、许褚,便向着太守府策马而去。 …… 刘辩在太守府家丁的迎路下,直入大殿,此刻正有两位武将站在刘表面前说着什么。 “不必禀报了,朕自己进去。” “是!” 家丁应了一声,立刻退到了一边。 “主公!亲袁疏汉是早就定下的计策,岂能因为刘辩小儿亲至,就改变此略?” “蔡瑁!陛下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刘表闻言,气得眉头一歪,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就丢了下去。 “景升,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属下不懂规矩,教教就是了。” 刘辩哈哈一笑,直接入殿。 蔡瑁横眉冷对,哼了一声。 刘表则是一脸赔笑,“恭迎陛下!” “臣,黄祖,恭迎陛下!” 黄祖同刘表一起跪地,看得蔡瑁一楞。黄祖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仲康、恶来,此人见朕不拜!该当何罪?” 刘辩扭头看向蔡瑁,陡然发难,双手负在背后,摆了摆,示意两将不用进殿。 典韦、许褚对视一眼,立刻在殿外拱手道,“当诛!” “嗯,拖下去斩了吧,景升不会不舍得吧?” 刘辩看向刘表,刘表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蔡瑁见状瞪大了眼睛,他每月都有与袁绍通信,袁绍信中对刘辩没有一句好话,他也本能地认为刘辩是个昏君。 此刻自己从江夏赶来劝说主公,竟被昏君三言两语赐死,这是人能忍得住的吗?想到此处,蔡瑁便想伸手去摸腰间佩剑。 “大胆!”刘辩早就用余光盯着他,他手一动,刘辩已经出鞘了,天子剑直接穿过他的喉咙。 蔡瑁一手握剑,一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满脸惊恐地看着刘表与黄祖,却见两人依旧跪在地上没有丝毫动作。 “来人啊,拖下去,当堂行刺,念其族为景升家属,便不诛九族了。” “遵命!” 典韦和许褚两步入殿,拖着还未断气的蔡瑁走了出去,赵云见状,立刻入殿,转身关上了殿门。 殿外,锋刃砍入肉体的声音,传入了寂静的大殿中,吓得刘表与黄祖跪在地上,不断哆嗦。 “真是蠢猪!陛下今早便已搞定了黄家,这蔡瑁要逼宫也不等陛下走了再来,如此蠢货,死了也好!”刘表心中一边骂他,一边想着如何让刘辩消气。 “景升,黄将军,为何还跪着?朕没说免礼吗?”刘辩将两人扶起来,又扭头看向赵云。 赵云拱手一摆,甲叶猎猎作响,“陛下的确未说。” “嗯,那是朕的不是了,景升啊,我记得你夫人好像也是蔡氏啊!”刘辩拉着刘表的手,一同坐入了主位,“景升尚且年轻,又有华佗神药,何不再纳妾室?” 刘表正想着如何哄好刘辩,见状立刻点头,“陛下言之有理,臣也正有此意也!” “朕看黄家,家风不错,想必待字闺中的女子也不会太差,倒是与景升合适!” 刘辩点了点头,立刻说道。 “陛下圣明,臣这就派人下聘!”刘表这老小子早有相中的,此刻被刘辩说出,自然一万个愿意的,“只是陛下,蔡瑁如此无力,琦儿可还要求娶蔡氏之女?” “哎,朕又不是暴君,也不喜欢连坐那套,说好的事情不用改变的。对吧黄祖将军?” 刘辩说罢,看向了堂下低头不语的黄祖。 来之前,黄承彦拉着黄祖三申五令,不管刘辩说什么都要附和,“陛下圣明!” 刘表见状,微微一愣,心中暗想,“嘶,如此好的机会做大黄家势力,黄祖竟然同意?” 念头一转,刘表再次看向刘辩的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恐惧,“陛下这是想让琦儿成为蔡家的唯一支柱啊!如此一来琦儿以后可轻而易举地平衡两家势力!” “陛下不过十六岁,竟有如此深邃的心计,难道那皇宫是修罗地狱不成?” 刘表咽了口唾沫,“陛下,臣有罪!臣被小人迷惑,才与袁绍勾结,请陛下降罪!” “景升说的是,虽是皇亲,但终究是通敌之罪,倒也不可轻饶。” 刘表闻言,嘴巴张大的比拳头还大。 “但景升的确是受了蛊惑,便罚粮食三万石,银钱五万贯可好?” 刘表闻言又是一愣,这不是自己犒军的数目吗?但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刘辩的用意,“陛下如此念情,倒让臣有些羞愧了,臣愿交双倍!” “嗯,景升竟有此心,倒是朕狭隘了,也好,就依景升之言便是。” 刘辩立刻将刘表扶了起来。 要知道犒军是功,说出去是要赏的,天子救援自己的土地还要别人犒军,这不是打自己脸吗?但此刻变成了罚款,不仅名正言顺,还向天下诸侯证明了自己臣服汉室之心。 刘表本就对争霸天下没有太多兴趣,荆州富庶,在这里当个土皇帝不必打打杀杀来得快活?他终究是姓刘的,刘家出了能人,没有在靠袁家的道理。 “朕此次荆州一行,收获颇多,景升乃是天下州牧之表率,定要为朕好好守土,不可怠慢啊。” 刘辩说罢,在刘表的桌案上写下了州牧表率四个大字。 刘表见状,“陛下厚爱,臣定当守境安民,效仿陛下之政令!” “好,朕明日便回京,到时便封景升为镇南将军,刘琦为中郎将。” 刘辩说罢,便领着赵云出殿而去。 第70章 刘辩回京不入宫,文武跪地求回宫。 翌日清晨,刘表与刘琦在城头上恭送刘辩。 刘表拉着刘琦问道,“你可知父亲为何不对陛下动手?” 刘琦想了想,“陛下之兵皆在城中,且身边三将,荆州可敌者只有文聘与黄忠,但黄忠早就归心陛下,若在殿上动手,死的必定是我们父子。” 刘表看着刘琦,眼中充满欣慰,刘琦的确比刘琮更适合继承荆州牧,“这是其一,即便陛下城中驻军,我襄阳守军仍有三万,但若殊死一搏,即便拿下陛下,我荆州也是再无宁日。” “因为我们都姓刘!琦儿记住!旁人造反可以,我刘家自己人反自己人,便是自寻死路!” “即便他日汉室衰微,我们或可从中作梗,或可选贤从龙,但决不可放在明面上,你记住了吗?” 刘琦闻言,立刻拱手行礼,“多谢父亲教诲!” “行啦,你也不差,我是父亲,岂能不知你早就等着陛下前来?” 刘表欣慰地拍了拍刘琦的肩膀。 “父亲不也是厌恶蔡氏太过跋扈嘛?” 刘表闻言,盯着刘琦看了又看,父子俩相视一笑,好像从来都没有冷落过对方一般。 此刻刘辩骑在马上,马车则是让给了四女。 诸葛亮催马上前,与刘辩说道,“陛下是否觉得刘表太过谦让了?竟没有丝毫要为难陛下的意思。” “入城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州牧守,岂会畏惧杀伐之气?刘表不过是借朕的手,为荆州除瘤罢了。”刘辩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蔡氏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到了刘表的利益之上。” “无论如何,他姓刘,帮着自家臣子坏自己江山,这是什么蠢计?” 诸葛亮闻言,哈哈大笑,“蔡瑁之流,若豚犬耳!” “孔明啊,此行辛苦了,朕观你处理内政与后勤之事,不弱于文若,此次回京后,与文若互调如何?” 诸葛亮闻言,惊讶之色溢于言表,“陛下不可!臣不如荀祭酒,颍川世家皆在朝中为官,臣岂能调动?” “嗯,孔明所言不差,那届时你便与文若一同管理,如此有一来,你在朝中的声望也会水涨船高的,就先专职负责荆州商贸之事,闲暇时可与文若讨论兖州之事,你看如何?” 刘辩顿了顿,立刻说道。 “臣,铭感五内!多谢陛下栽培。” “什么话,你我有了过命的交情,无需如此客气,况且老师曾言,你有卧龙之才,朕岂能不用?”刘辩单手勾住了诸葛亮的肩头,继续说道,“路过南阳,接上月英吧,待朕从西凉归来,便为你完婚。” “朕不是迂腐之人,素闻月英有机括之才,入京后她若愿意,可入百匠所,继续研习机括。” “陛下!臣替内人谢过陛下恩典。” 诸葛亮闻言,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陷入到了幸福之中。 “孔明啊,你回京后还有一个任务,帮朕物色物色,京中可有配得上子龙的女子,若有合适的,朕亲自替他下聘。” “陛下圣明,子龙这方面的确比较木讷。” 诸葛亮回头偷偷看了赵云一眼,立刻笑道。 “报!徐州急报!”刘辩正与诸葛亮聊着,一名校尉便策马冲了过来。 刘辩接过信,立刻打开了,“刘岱攻下了徐州琅琊郡,便没有继续进军,但袁术也向下邳出军了,陶谦求援,孔明以为如何?” “臣以为,此刻陛下若是兵出兖州,倒是可以逼刘岱回军,但徐州之地,离司隶尚远,直接出兵,不过是空耗钱粮罢了,此刻若是命刘表陈兵荆豫边境便能大大缓解陶谦的压力。” 诸葛亮一拱手,立刻说道。 “嗯,与朕想的一样,你我君臣过南阳不停,此事便交付皇叔刘备处理,南阳立足荆豫,才是威慑袁术的头阵,朕觉得这袁术进攻徐州,无非是想讨要钱粮,其真正目的应该还是在扬州才是。” 刘辩说罢,诸葛亮已在马上写好了信函,令人直发南阳郡守府。 刘辩本部为轻骑,而玄武军为重骑,行军之时,玄武军会把承重的盔甲放入辎重车内,以减少坐骑的马力。 进过南阳,直入阳城,终于抵达了司隶低阶,此刻城中伤兵,恢复行动力的立刻被孔明编入了军中。 来时一万五千人,回时不足一万二,南阳攻取战,并算不上硬碰硬的对冲,若没有卢植的调度与谋划,只怕这万人里能归故土的十不存一。 三日后,洛阳城下,几位重臣与刘辩的后妃与太后一起,迎接凯旋的刘辩。 “恭迎陛下!” 唐瑁率领文武与一众学宫师生,拱手说道。 刘辩策马而立,手中长鞭一摆,“免礼!” “陛下,当真不下马吗?”唐瑁面色平静,语气却显得有些焦急。 “国丈?怎么了?为何如此说话?” 刘辩疑惑道。 “启禀陛下,这是诸位臣工一同写的劝言,请陛下过目。” 刘辩从唐瑁手肘接过帛书,只是瞥了一眼,便知道了其中意思。 他骑在马上,高举手中的帛书。看向一众文武,高声喊道,“诸位大臣都是这样想的吗?” “请,陛下回宫!” “终于还是来了,外患虽强,但终究是内忧更甚。”刘辩横眉冷对,心中暗暗想道,“世族与皇权的平衡终究是要打破了。” 刘辩十年一十六,亲征两次无一败绩,加上先前的政绩,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已经远高于任何世家大族了。 这样的情况,是世家大族绝对不允许的,一旦皇权和民心彻底结合,世族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若世族失势,无法限制刘辩的皇权,那么刘辩所要推行的改革,势必将瓜分走世族的利益。 刘辩作为现代人,在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下,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他在心中暗暗思索,“颍川世族以唐、荀为首,他们劝言多半是为了规制。” “为袁氏虽有袁太师压着,但终究是年老智昏,最后便是摇摆不定的弘农杨氏,此次朕荆州之行,压了蔡氏,收了黄氏,的确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压力,如此看来还是需要温水煮青蛙。” 刘辩想到此处,立刻有了办法。 “诸君岂不闻冀州边境剑拔弩张!凉州马、韩欲下并州与袁绍合围大汉?”刘辩策马回到自己的到亲军阵中,高声喊道。 “西有兖州刘岱,乘势攻取徐州,南有袁术自封扬州牧,难道诸位想见到冀州邺城也作皇都?我大汉一分为二?” 刘辩说罢,满朝文武自然是不敢搭话,但他们心里就是这样期待的,只有袁家兄弟成了气候,刘辩才会更加倚重他们,从而放缓从学宫之中招募寒门或是庶民中的人才。 只要有了这个时间差,以世家大族的财力,便能将手伸进去,便是后世的大唐,秀才想要出头,也得背靠大族,成为乘龙快婿。 “陛下,朝中并非无大将,为何要陛下屡次亲征呢?” 唐瑁面露难色,但还是将这句有用的废话说出了口。 刘辩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当年为了推行学宫,唐家欠了不少人情,这些都是要还的。更别说刘辩当年招募世族入司隶搞建设欠下的人情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需要置换的。 “哼!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什么样的皇帝才算是好皇帝呢?当然是生在宫中,长在宫中,一生不闻民间疾苦的呆子皇帝了,只有这样,世家的大臣们说什么,皇帝才会做什么。” 刘辩心中暗想,忽然理解了史书中曹操屠城的行为,有了新的领地,蛋糕是变大了,但是新的领地中也会有新的世族,旧有势力出了力,自然希望多分好处,所以新世家的加入只会打破原有的平衡。 但曹操可以屠城,他刘辩却不能,只因为,他姓刘! 第71章 君臣巧化世家难,后院失火却为难 “朝中的确有大将,但朕身为天子,有守土之职,有护民之责,若全凭武将用命,朕在宫中享乐,光武先帝何必骑牛上阵?” “朕知道你们所想,大汉全系朕之一人,是吗?” 刘辩冷笑着反问道。 “社稷之重,陛下不可犯险!” 一众臣子都无需有人带领,立刻说出了早就备下的套词。 “好!既然社稷在朕一人!朕今日便告诉你们八个字!孔明取笔墨来!” 刘辩说罢,从诸葛亮手中取过锦帛,翻身下马,甲叶猎猎作响,他直接席地而坐,奋笔疾书。 “正邪不两立,大汉不偏安!” 刘辩将帛书扔给了唐瑁,唐瑁看了又看,终于激动地读出了声。 他本就是站在刘辩这边的,被诸位臣工推到台前也只是因为其身份与欠的人情罢了,此刻见刘辩如此处理皇权与世家的冲突,心中自然大喜。 “有劳国丈,传阅诸君,有劳孔明,传阅朕的亲军!” 刘辩说话间又写了一篇,递给了诸葛亮,诸葛亮立刻将这八个字通过十几名传令兵,送达了全军。 “正邪不两立!大汉不偏安!” 刘辩的亲军以手中长矛击打着盾牌,不断地嘶吼着,一时间洛阳城头仿若地动山摇一般,竟惹得城中百姓不顾官军拦阻,冲出城外。 “正邪不两立!大汉不偏安!” 百姓们随着亲军的高呼一同喊着,他们即便不懂这句话的深意,却也愿意跟着一起喊,只因为刘辩对他们好,他们是知道的。 “诸生平日里总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岂不闻此刻天子传下大义,何不以此为戒,忠心大汉?” 水镜先生司马徽,拂袖转身,面向鸿文学宫的诸多学子,大喝一声。 此言之后,学宫学子竟自觉地将身子从满朝臣子身边挪开一步,立刻跟着高声复诵。 “陛下如龙!大汉又得一光武,可再续三百年之运啊。” 司马徽看向远处的刘辩,抚摸着胡须,眼中满是欣赏。 刘辩见情况差不多了,立刻抽出挂在乌骓上的八宝陀龙枪,枪尖朝天一刺,亲军喝声戛然而止,这支亲军与此刻的民心,才是刘辩手中真正的底牌。 那满朝文武见到了刘辩对于局面惊人的控制力,已经亲军的令行禁止,终于回想了起了,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陛下,乃是当年十岁就敢在太庙斩杀袁逢的陛下。 “陛下!臣愿支持陛下,但陛下也要约法三章,不可太过犯险,以累社稷。” 荀彧微微一笑,立刻站到唐瑁身后,拱手说道。 “文若但有所请,朕无有不准的道理,此次亲征西凉,朕只坐镇,诸君可否满意?” 刘辩立刻冲了过去,扶起了荀彧。 “陛下圣明!” 众臣公在刘辩君臣的一退一进中,已经失了先机,此刻再进言,无疑是自寻死路,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既然诸君附议,就请各司其职吧,朕与母后一叙,便要出阵西凉了,国丈、文若、王司徒、蔡大人、京兆尹、袁太师、张常侍、袁滂大人留下,朕有事要问。” “遵旨!” 送走了一众朝臣,众人终于能在城外凉亭之中一叙君臣之谊。 “文若,朕带回了桥蕤将军,朕欲封他顿丘郡守,以配合你的兖州之谋,你看可好?”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一众重臣坐下,立刻对荀彧说道。 “陛下此计甚妙!” 荀彧立刻想到了桥蕤与东郡郡守桥瑁的关系,立刻称赞道。 “嗯,还有荆州商贸一事,你需与张常侍多多上心,此间获利之丰,可敌三军远征之需。” “陛下,光靠我和祭酒,实难理清其中关系啊。” 张常侍立刻拱手道。 “放心吧,路线朕已经定好,经南阳入荆州,虽然绕了些路,但黄家才是朕在南阳的后手,且有皇叔刘备驻扎南阳,此事不难,其余对荆州事务,朕会让孔明留下。” “孔明乃是黄承彦的乘龙快婿,本就是南阳本地人,与刘表大公子刘琦关系尚可,可协助相关事宜。” 刘辩一边说,张让和荀彧就在一旁点头,他们能设想到的难处,刘辩早就已经为他们解开了。 “若如此的话,陛下亲征,谁来监军?” 荀彧问道。 “嗯,此事就要提及京兆尹了,朕已想好,此战要带司马防的公子司马懿,一同赶赴西凉,请京兆尹快些回家中安排。” 司马防闻言脸色微变,立刻看向了刘辩身后的诸葛亮,随即大喜告退。 河内司马家一直被颍川世家稳压一头,甚至不如弘农杨家,此刻刘辩显然了给了司马防一个天大的机会。 “国丈、袁滂大人,王司徒,蔡大人,朕不在京中,还需要几位重臣,多多协助文若居中调度,如今大战不止,需要节省京中用度,等朕大胜而归,便要与诸位商议修路、水利等事。” 刘辩向着四人拱手行了一礼,四人皆是回礼应允。 “陛下放心,修路与水利之事,臣在近年中勘察了多地,待陛下回宫,臣定要禀奏。” 袁滂笑着说道,自从见识到了刘辩的谋划之后,这位原本清心寡欲的大臣,此刻满身的干劲。 “陛下!臣有罪!” 不等刘辩开口,袁隗已经跪倒在地。 “太师不必如此,人心难料,实属正常,老太师大义凛然,亲自监斩族中奸邪,可见袁氏之心并不与二袁同流,朕心中知晓。” 刘辩赶忙扶起了袁隗,此刻刘辩之所以没受到河北与汝南的文人攻讦,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袁隗。 “老太师,朕要封你忠义侯,以彰显老太师的忠义之举。” 袁隗闻言,老泪纵横,叩谢刘辩多次后,才被家中奴仆扶了回去。 重臣离开,太后终于等到了机会,她立刻带着四位后妃迎了上来。 哪想到刘辩大手一挥,黄舞蝶、孙尚香两人骑着马,迎着一架马车前来。 马车之中,二乔缓缓下车,随着下马的孙、黄两女一同站到了刘辩身后。 “陛下,这是?”何太后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这是朕此战收的妃子,还请母亲过目。” 刘辩说罢,一位位介绍起来,刘辩越说何太后身后的几女便越发咬牙切齿起来。 “儿啊,好本事,哀家原先是不支持你亲征的,但若你能通这次一般给哀家带回几位天仙般的妃子,哀家倒是欢喜。” 何太后见到儿媳,哪有不开心的道理,立刻招手,将四女招到自己身边。 唐姬与貂蝉见状,立刻拉着蔡邕与甄宓,将刘辩团团围住。 典韦、许褚见状,立刻勒令全军后退百步,他们自己也背过身去,如同雕像一般站着。 “陛下真是好福气啊,旁人出征皆是死伤,陛下竟能得喜。” 先是甄宓,她本就冷若冰霜,此刻言语之中却显露出无比醋意,倒是让刘辩羞愧起来。 “好啊,说好的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陛下竟失信于女子!” 貂蝉紧随其后,却见刘辩全身着甲,无从下手,只好用力地白了他一眼。 而平日里话最多的蔡琰,此刻却一言不发,但手中却在写着什么。 “你写什么呢?” “史书啊,臣妾要学班昭先生,将陛下的风月事都记下来,好传之后事!” 刘辩闻言,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陛下的病可好些了?” 唐姬等到姐妹们都撒完了气,想了想自己,终究是担心刘辩多过气恼,随后便轻声细语地问道。 刘辩一听,心中一暖,立刻拉住她的玉手,“朕无碍,还是皇后最知朕。” 刘辩立刻借着皇后的由头,将自己与几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并表达出自己的委屈。 “陛下此言,是说对几位妹妹并无情意,只是曲意逢迎咯?” 甄宓闻言,走到刘辩身边,高声问道。 第72章 争风吃醋后宫中,司马二达随军征 甄宓此言一出,在场众女包括何太后,都立刻看向刘辩,期待着他的回答。 刘辩瞪大了眼睛,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位冰霜美人,竟能吃醋至此。 “好啊,你让她们读书啊,现在怼起你来一套一套的。” 刘辩心里苦,但他却说不出口。 “她们也算与朕同生共死,怎能没有情谊,都是朕的好夫人,只是她们四位还未行婚礼罢了。” 刘辩说罢,蔡琰立刻冲了过来,“那我们呢?” “皇后与三位夫人都是从龙之功,与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岂能不知朕的心意?” “哼,自古帝王皆如是,多情寡恩喜新欢。” 刘辩这话说的黄舞蝶四女倒是开心了,甄宓几人这边就差了点意思。 “嗯,甄妃好文采。” 刘辩称赞一声,立刻将她拉入怀中,一双有力的臂膀,一把便勾住了甄宓的杨柳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甄妃答应朕的舞呢?” 甄宓见众人瞩目,一时间白皙的脸庞被绯红点缀,挣扎了一阵又挣不脱,索性扭过身子将双手搭在了刘辩肩头。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刘辩竟也老脸一红。 “妾身早就与陛下拜过堂了,倒也不甚在意世人眼光,陛下若要抱着臣妾,臣妾迎合便是。” 甄宓红着脸,眼眉间却露出一丝女子不常有的坚韧,与刘辩杠上了。 刘辩从未惹她至此,他哪知道甄宓骨子里的脾气,此刻刘辩余光瞥见其余众女的目光,有些下不来台,又不好放手认怂,只得在自己光辉的历史中,添上风流的一笔了。 他面色如常,拦住甄宓腰肢的双臂陡然发力,甄宓立刻向着刘辩方向扑了过去。 刘辩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回手一抖战袍,将自己与甄宓罩在其中,一口便吻上了朱唇。 此番吻罢,甄宓便不再抬头,面色如那烧红的炭火,倚在刘辩身上,小声抽泣着。 “怎么了?” “陛下此举,是要世人以为是臣妾狐媚陛下吗?” 刘辩闻言不得不佩服甄宓清奇的角度,“放心,朕自揽污名便是。” 说罢,刘辩将甄宓轻轻放在位置上,有立刻将皇后揽入怀中,如法炮制。 “陛下!唔……” “等朕大胜而归,定要皇后先得子嗣。” 刘辩吻罢,在唐姬耳边轻轻说着,惹得唐姬也面红不已。 当然貂蝉和蔡琰也是逃不过刘辩的魔爪,四位夫人一一亲罢,这才没有继续讥讽刘辩。 “你们呐,不可以欺负新来的,一起好好读书吧,朕日后有大用的。” “臣妾遵旨。” 四女此刻乖得如同小白兔,立刻飘然下拜。 “母后,时日不早,朕该出征了。” 刘辩回眸,这才见到自己母亲一脸的笑意,这不禁让刘辩有种早恋被抓包的错觉。 “陛下放心,哀家是过来人,若是当年先帝有陛下一半柔情,哀家也就无怨了,陛下去吧,哀家与皇后自当为陛下管好后宫诸事。” 何太后拉着二乔的手,缓缓说道,相较于黄舞蝶和孙尚香的一身戎装,她还是更喜欢二乔的大家闺秀气质。 “陛下……” 黄舞蝶与孙尚香同时向着刘辩的方向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哦,对了母后,这两位自幼从军,谙熟军务,朕能否带在身边,母后放心,为行婚事,朕不会逾矩的。” 刘辩这句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身后的四位夫人听的。 何太后闻言立刻满脸我明白的表情,点头称是道,“陛下说的是,若有贴心女子可以随军,也好看顾陛下起居的。” 两女闻言立刻谢过太后,便跟在了刘辩身后。 唐姬见状,让甄宓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文书,交到了黄舞蝶与孙尚香手中,“这是我等姐妹记下的陛下平日里的习惯,有劳两位妹妹好好照顾陛下。” 刘辩见状,看向了几女,没想到这几个美人,多少还有点傲娇在身上。 黄舞蝶接过文书,立刻塞入袖中,与孙尚香一起称谢。 刘辩撩袍拜倒,对何太后行了一个大礼,“母后保重身体,朕出征了。” 此言说罢,他立刻带着两女翻身上马,朝着西凉安定郡进发。 “哎,自古英雄多红颜,看来我等姐妹也只能忍了。” 甄宓望着刘辩的背影缓缓说道。 “甄姐姐,你怎么那么快就叛变了,陛下已经有八个啦!我…我最多接受九个,这已经是极少数了,再…再多……” 蔡琰未说完,貂蝉立刻看着她问道,“再多你待如何?” “再多就劝进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唐姬看了几人一眼,一股母仪天下的气度呼之欲出。 “皇后也认同吗?” “哀家也如同,大汉天子,历来后妃不过极数的。” 何太后微微一笑,看出了几女的心思。作为母亲,她早就满意了,自己的儿媳妇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哪个背后不是家国重臣? “好!那我们就一同写信给陛下,劝他收敛!” 蔡琰闻言,立刻拍手说道。 二乔看着几女,微微发愣,她们从没想过皇帝和自己的后妃是如此相处的。不过等二乔也听了经史子集的课后,她们立刻明白了什么叫学识赋予人胆量,但那也是后话了。 刘辩这边,行军未过三十里,便有两位轻剑快马的少年追上了大军。 “臣,司马懿,臣,司马孚,见过陛下。” 刘辩见两人与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立刻摆了摆手,“行军时不用行礼,快上马。” “陛下,小弟司马孚愿在陛下军中当一主簿,协同臣一起为陛下效力。” “好,但朕的主簿也是要上阵的,叔达可愿意?” 刘辩看向司马孚问道。 “臣,愿意,臣虽未习武,却有报国之志!” 司马孚激动地说道。 自从司马懿与刘辩在月旦评一见,他便将刘辩视为偶像,在自己的常年熏陶下,司马孚也是如此。 “仲达,西凉的局势是马腾占据了武威郡,韩遂占据了北地郡大半,你以为,该如何对敌?” 刘辩看着司马懿问道。 “我军据守安定郡,乃是武威、北地两郡之间,此地虽受两地围攻,却能极大限制武威郡上通张掖,北地郡右通并州,倒也算是合适的选择,只是两军兵力相差不大,且西凉地广城稀,骑兵才是决胜手段。” 司马懿显然做过了功课,对于刘辩的问题对答如流。 “皇甫嵩老将军统领的乃是四万上洛精兵,此兵虽悍,但皆为步弓,唯有张辽高顺所率的白虎军才是精锐重骑,但马腾、韩遂两贼,长期经营西凉,手下八成皆是上马为骑,下马为步的悍卒。” “陛下若要速胜,唯有攻心!” 司马懿顿了顿,看向了刘辩。 “仲达的意思是?离间两人?” 刘辩眯起了眼睛,微笑着看向了司马懿。 第73章 刘辩入西凉,皇甫巧用兵。 “陛下圣明,懿调取了近年来西凉寄往京中之信,其中马腾、韩遂,不乏对已故大将军有不满之言。” “臣以为,两贼与朝廷的矛盾并不大,陛下可用西凉州牧之位许其一人,令其同盟之心分裂,便能逐个击破。” 司马懿坐在马上,拱手行了一礼。 “仲达以为,马腾和韩遂,谁更合适?” 刘辩经过司马懿的阐述,其实已经想到了金刀计,此番询问只是想看看司马懿的心性。 “臣以为,马腾才是上佳之选,其一他乃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其二马腾身负羌人血统,在羌人之中颇有威严,若收马腾,可安凉州之羌。” “韩遂其人虽为金城郡守,但他却是靠羌胡叛军起家,皇甫嵩老将军曾与他交过手,其人如何老将军应该知晓。” 司马懿恭敬地说道。 “嗯,仲达此计可行,唯一的问题便是如何单独约见马腾,若是阵前以计诱之,只恐他觉得大汉怕了他,还未交战便失了士气,此事可与皇甫嵩将军好好商议一番。” 刘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安定郡紧贴司州,但一处司州边境,一股荒凉之感扑面而来。 “羌胡百年乱西凉,胡姬不见锦未央。” “票姚若肯见白首,匈奴何敢过酒泉?” 塞外风光,苍茫而悲怆,仿佛每一缕风中,都有大汉将士自古以来挥洒的热血,如此场景不禁让刘辩诗兴大发。 “阿弟,可记下陛下的诗词?” 司马懿看着司马孚认真地问道。 “那是自然,陛下起居坐卧,但有长句,我都一并记下了,不得不说,陛下下令研制的纸张当真好用,若是用竹简或是锦帛,只怕这小小一卷,便要买地来换了。” 司马孚笑着说道。 “嗯,阿弟说得有理,但世家大族并不喜欢纸张,此行回去之后,定要父亲支持陛下改革纸张的主意,” 司马懿说着,忽见十几骑从远处踏尘而来。 刘斌望向远处,便看到了自己白虎军的军旗,在风中飘荡。 “臣,张辽、高顺,恭迎陛下!” 张辽与高顺翻身下马,快步跑到了刘辩身前,跪拜相迎。 刘辩立刻下马,拉起两将的手腕,便将他们扶了起来,“两位将军辛苦了!白虎军可有伤亡?” “这……”,张辽和高顺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哎,不瞒陛下,皇甫老将军只让我等指挥上洛之兵,而白虎军大多负责驻守与袭扰的任务,几乎没有伤亡,但上洛之兵却是死伤惨重。” “若非皇甫嵩老将军对西凉兵士作战的经验十分丰富,只怕安定郡都要丢了。” “这是为何啊?” 刘辩不解地问道。 “自从陛下亲征阳城开始,老将军便料定陛下会亲自前来,所以才限制我们使用陛下的亲军。” 张辽立刻解释道。 “上洛四万兵马,还剩多少?” “死伤近一万,安定郡的军医大都不堪用,大部分伤兵都只能接受粗浅的治疗,恢复极慢。” “无妨,此次有华佗神医随军,可与当地医者一同救治伤病。快带朕入高平县,见过老将军。” “臣遵旨。” 张辽应了一声,立刻上马在前领路。 西凉的广少城,若无熟路者领队,很容易迷失方向,有了张辽带队,刘辩的部队便能全速前进了。 当天夜间,刘辩带军直入高平县,此地虽为一县,但依旧有一圈护城的土墙,不过其防卫力度,实在是令人担忧。 这个时代,没有坚城与护城河的战场,骑兵几乎是无敌的,所以西凉铁骑,在北方可以肆意纵横,到了南方就差点意思。 县府之中,皇甫嵩已在帐中相迎,虽是夏日炎炎的季节,但营中已经燃起了一团篝火,篝火之上则是一只滋滋冒油的羊羔。 “陛下!老臣皇甫嵩,叩见陛下!” 皇甫嵩一撩战袍,立刻跪倒在地。 “老将军无需多礼,此战依旧是老将军为帅,朕不过是将军手下之将罢了。” 刘辩哈哈一笑,将皇甫嵩扶到了主位之上。 “陛下,卢植那老头,走时可有痛苦?”皇甫嵩刚坐下,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卢老将军,走前有神医在侧,昏迷时突发急症,想来并无痛苦。” 刘辩如实道来,心中也是一阵惋惜。 “好啊,卢植能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枉他一生从军。” 皇甫嵩举起爵中酒,与帐下诸将一起遥远祭了卢植。 完毕之后,刘辩说出了司马懿的计划。 “臣以为,此计可行,自与马腾、韩遂交战之初,臣便未曾动用过超过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如此一来,敌军以为我军骑兵不足,马腾时常会遣他手下将领来安定郡袭扰,若是以人质要挟,等能让马腾前来。” 皇甫嵩终于说出了自己不用白虎军的真实意图。 “将军不用骑兵,如何与西凉铁骑作战?” 刘辩好奇地问道。 “陛下可知道大汉有一位投降匈奴的将军李陵?” “朕知道,他是李广之孙,以五千步卒与八万匈奴骑兵对峙,若箭矢粮草充足,胜负犹未可知,他的投降倒也算不得是小人行径。” 刘辩看了一眼皇甫嵩,缓缓说道。 “没错,李陵便是以辎重车为屏障,硬生生在大漠平地建起一座矮城,再以弓弩防御,进而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了匈奴骑兵的攻势。” “老臣便是以此为媒,我军步卒出战时,除了口粮,必定会多带辎重车,车中以布袋装填沙土,敌军骑兵一来,立刻横推辎重车,以盾牌和沙土袋筑起防御工事,就地反击。” 刘辩闻言不禁鼓起了手来,“老将军好计谋啊。” “老臣不敢贪功,此法虽能守土,却不能进攻,骑兵行动如风,打或不打,决定权在他们手中,所以老臣此法,初期还有成效,如今他们见我军阵仗摆开后,便会下令撤退的。” 皇甫嵩说罢,刘辩身后的司马孚却忙碌了起来,立刻将这个以步对骑的战法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陛下既然定计,臣这就夜袭北地郡。” 皇甫嵩说罢便拱手起身。 “老将军,不急于一时,朕有一问,想问老将军。” “陛下请讲。” “若是朕带着城中骑兵大张旗鼓地退居彭阳,马腾、韩遂来攻,老将军可守城几日?” 刘辩指着地图上,位于高平后方的彭阳问道。 皇甫嵩微微一愣,但片刻后立即眼中闪出一道精光,“陛下若给臣三日筑城,臣以城中粮草箭矢,可守半月之久。” “好!朕给你五日,请老将军派侦骑,前去北地郡泥阳查探,若是马腾屯兵此处,当先引他撤兵。” 刘辩指着毗邻安定的泥阳说道。 “陛下放心,马腾兵马全部居于北地郡治所富平,富平与泥阳相距甚远,不足为虑。” “好,那韩遂驻军何处?” 刘辩再次问道。 “回陛下,武威郡治所虽然在姑臧,但韩遂却分兵一万驻扎在祖厉县,此处离高平最近,而还有两万则驻扎在鹯阴县,此处毗邻水源,距祖厉较近,可随时补给。” “陛下之计完全可行,臣这就去安排铸臣之事。” 皇甫嵩拱手行了一礼,立刻退出帐中。 第74章 众将定奇谋,铸城高平县 司马孚见皇甫嵩走了,这才拱手行礼,提问道,“陛下,臣不知兵,可否为臣解释撤兵高平的理由。” 司马懿见状立刻拉了拉弟弟的衣袖,刘辩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大汉男儿岂能不知军事?” “叔达来看,距离高平最近的是祖厉、鹯阴两县,高平县中骑兵出城,韩遂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必然会书信马腾告知他合围高平。” “再是我军入彭阳,此地毗邻泥阳,一过泥阳便能直入并州之地,取下此处,便能断了袁绍自冀州经并州送给马腾的补给,而泥阳远在高平之后,马腾若想驰援,必先要与韩遂攻破高平。” “但韩遂后方未失,岂会观马腾之急?如此一来,高平日久不下,马腾补给损失,只得低声下气地求韩遂供应粮草,若我军从泥阳沿义渠道直入高平后方,不说全歼敌军,也能重创。” 刘辩拉着司马孚的手,一边在沙盘上指点,一边解释道。 “陛下真乃军中之神啊!” 司马孚经过沙盘的直观演示,立刻知道了这个方法的奥妙。 “那里是朕的功劳,若不是老将军藏着骑兵不用,此刻岂能以奇谋胜敌?”刘辩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此战若胜,首功当是老将军的。” “陛下臣还有一问,若是韩遂与马腾见城坚难攻,放弃高平,直入安定后方,该怎么办?” 司马懿见刘辩并不计较司马孚的提问,索性自己也问了起来。 “问得好,他们若有舍弃武威、北地的决定,的确可以绕袭彭阳,并一路直入司隶,但马腾、韩遂并不知道我军在彭阳与司隶境内没有守军,如此冒险的举动,可能会一战功成,也可能会尸骨无存,若是仲达,你当如何选?” 刘辩指着地图反问道。 “这…若是我的话,至多拿下彭阳,切断高平县的补给,袭掠一番,便撤军回本部,却不敢直入司隶。” “那就是了,所以我军攻下泥阳可分军两路,一路绕袭,一路守在泥阳,若敌军有意入彭阳,便能三军围歼。留守之兵无需过多,五千足以让马腾、韩遂,丢了入我司隶之心。” 刘辩一边说,一边指着泥阳所在说道。 泥阳位置特殊,既靠近彭阳,也靠近司隶,若是敌军绕袭彭阳,泥阳守军从司隶绕回安定郡,围攻彭阳,便会给敌人造成一种司隶边境守军甚多的假象。 “陛下圣明!臣愿留守泥阳,一来臣非武将,更像是边境县令带大军阻敌,而来臣未闻名于天下,可让两贼坚信司隶之内兵员众多。” 司马懿立刻跪倒说道。 刘辩闻言,有些侧目,要说智谋司马懿与诸葛亮相差并不大,但两人性格差的却是多了些。 “大哥,你也不知军武,如何领军?” “陛下军中有校尉,我只需要在敌军阵前露面便可,无需真的指挥大军的。” 司马懿立刻解释道。 “仲达所言不假,这任务的确可以给仲达,但马腾、韩遂手下武将骁勇,还是要给仲达配一员西凉军不熟知的猛将为好。” “尚有五日之期,朕可书信一封送入京中,令老师弟子张绣、张任直入泥阳。” 刘辩说罢,便拿起桌案上的纸张,开始写信。 司马懿闻言自然是大喜,乱世之中,唯有军功才是最有价值的功绩。 翌日清晨,华佗忙着给城中军医教课,实践课最能提升中医的学识,军医们的素质也在一场场大战后水涨船高。 而皇甫嵩则是带领着手下兵将开始和泥铸城,西凉之地较为贫瘠,土地大多为干土,缺少石料,无法建造如同中原一般的高城。 刘辩见状,立刻将百匠所研制的砖石方法告诉了皇甫嵩,皇甫嵩闻言立刻安排城中守军开始分工。 除去日常巡逻的部队,以及大量外派的夜不收侦骑,其余士兵分为了采石队,取水队,与和泥队。 西凉之地好的石料虽然不多,但碎石却是管够,采石队将碎石与连同一些植物带回,放入石臼之中全部捣碎,再将其风干成石灰与各类纤维,最后再将其混入铸成的泥浆之中。 如此做出的泥块不仅耐用,防御力也高了许多,原本只有两人高的土墙,在大军的连夜忙碌下,不出三日,高平县的城墙已经初具端倪。 皇甫嵩看着拔地而起的城墙,不禁开始慨叹刘辩建立百匠所的英明。 “陛下,如今高平县城高两丈有余,虽比不得中原城坚,但也能抵御普通的攻城器械了,臣在城墙上设立了圆台,可供弓箭手射击,如此一来,便是坚守一月,臣也有信心!” “老将军不可大意,筑城的材料多为泥浆,若是敌军取水软化城墙,再行进攻,则高平危殆,朕观军中经常食用羊羔,可取肉食油脂,混以锅灰,再命人涂抹在城墙之上,经过风吹日晒,油脂沁入墙体,可抵御一定程度的水侵。” 刘辩看着城墙缓缓说道。 皇甫嵩闻言不禁侧目,“陛下竟如此通熟建筑之道?” “朕平日里经常与工匠交谈,便记下了一些,离约定还有两日,老将军定要派人多多查看墙体,一旦有破损之处,需要立刻补上。” “臣遵旨。” 皇甫嵩闻言,立刻拱手行礼,对于眼前这位陛下,他的心中也多了一份放心。如此陛下又有奇谋,又持稳重,怎能不叫人钦佩。 刘辩营中,许褚、典韦站在刘辩面前,面露不悦。 “陛下,黄姑娘和孙姑娘入军就算了,但不能顶了俺两的亲卫之职吧?”典韦烦闷地挠着脑袋,要知道他的性子,其他的事情几乎都不争不抢,唯独护卫刘辩的事情,从来没让过。 “是啊,陛下,臣不放心。” 许褚附和道。 “朕什么时候说过,让她们护卫了?”刘辩也是不解地问道。 “陛下啊,今日一早,她们就调走了咱们手下的亲卫,说是去巡城了,至今未归啊。” 许褚吐槽间,两女带兵回营了。 刘辩看着两女,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口,“两位女将军,请问为何欺负朕的亲卫?” 刘辩此话一说,典韦、许褚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陛下,其他部队皆有特制的虎符,我们也调不动,日日闷在帐中实在无趣,只得借两位将军手中之兵,巡查城墙,以防万一。” 黄舞蝶立刻拱手说道。 “仲康,你先带恶来去点点人马,朕来处理。” 刘辩对着许褚点了点头,说道。 “末将遵命。” 许褚闻言立刻拉着典韦出了大帐。 “咳咳,此事的确是朕的疏忽,两位自幼投身军务,又岂是黄舞蝶将军,也曾亲率麾下,救朕于危难之际,但此次出征,朕的确是没有兵马能划分给你们了,你们看朕手下不也无兵马吗?” 刘辩摆开大手,缓缓说道。 第75章 兵出高平县,计收泥阳城。 孙尚香眉头一皱,听出了刘辩话里的意思,“您是陛下,您一道命令,城里的士兵哪个敢不听命?” “我和黄姐姐也是实在闲得慌,铸城又不用我们帮手,练兵也不用。”孙尚香拱手行了一礼,继续说道,“陛下自己又奇谋妙计不断,连出主意都不用我们,我们还不如回京呢。” “嗯?回京?回京好啊,朕这就派人送两位将军回京!” 刘辩闻言立刻同意,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陛下!当日陛下可是答应过舞蝶,可入军为将的!” 黄舞蝶闻言,立刻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怨气。 “这……朕却是说过,但此战真的没有兵马可以分配了,不如这样,待朕大胜回朝中,专门为两位设立一军,专收将士遗孤,可招女子入军,如何?” 刘辩大脑飞速运转,立刻说出了对策。 孙尚香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就差拍手叫好了,黄舞蝶却拉住了她,“那这次呢?” “这是逼宫啊!朕文韬武略,居然被自家媳妇逼宫!靠!”刘辩心中哀叹,脸上却不露丝毫。 “这样吧,亲卫军还是让许褚、典韦两位指挥,你们二人就先护卫朕可好?毕竟还是要积累军功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不是?” 刘辩试探性地问道。 “好,天子一言。臣领旨了!” 黄舞蝶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了下来。 此后但凡有刘辩出现的地方,身后最近的便是孙尚香和黄舞蝶,两个身穿戎装,样貌秀丽的女子,其后才是许褚与典韦两将。 要说为何两女会突然发难,还不是甄宓她们给两女送了密信,要她们看好刘辩,两女见信中言辞恳切,当然是立刻执行了。 若是刘辩知道其中密谋,定要感叹一句,跟着自己学坏了。 五日之期眨眼便到,此刻的高平,也可谓是城坚难攻了。 皇甫嵩打开了高平城门,以最大张旗鼓的方式,送刘辩领三千骑军出城而去,剩余人马则是以分批的形式,由张辽、高顺带队,于夜间悄悄出城。 三日后,祖厉县中,韩遂收到了探子的报告,立刻转送马腾,命令手下将手枕戈待旦,准备袭取高平。 而在富平的马腾收到了信,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父亲,如此机会,为何犹豫不决?” 马腾的嫡子马休与马铁一同拱手问道。 “为父是觉得此事之中透着一丝奇怪,这高平孤城又在两军围攻之地,守军不增反减,却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啊。” 马腾摸着胡须说道。 “叔叔,朝廷四战之地,各地兵锋所向,也许是粮草短缺,不得已而为之吧?” 马腾的侄儿马岱,站了出来。 “孟起,你怎么看?” 马腾将目光转到了庶长子马超身上,原本这是他不太喜欢这个庶出的儿子,但自从马超提议联合冀州让马家得利后,马超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父亲,这里有一封贾诩先生的信,父亲不妨一看,再做决定。” 马超从袖口拿出一份火漆未开的信封,递给了马腾。 马腾看着火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片刻后,马腾合上信,又将它传给了堂下诸将。 “贾诩先生信中已经言明了各种后果,若是汉军当真撤了,我等的确可以直入司隶,但贾诩先生是怎么知道司隶之中并无守军的呢?” “若是司隶守备严密,我与韩遂孤军深入,简直如同羊入虎口啊。”马腾疑惑地说道。 “父亲,我看贾诩就是要我们与皇帝撕破脸,好让袁绍在冀州有胜机。” 马休看完了信,立刻答道。 “二哥所言有理,我军入了司隶,皇帝必要调大军剿灭,如此一来袁绍面对的守军便会被削弱。” 马铁附和道。 “孟起,你怎么不说话?” “儿子只是在想,我们从起兵之时,便一直听从贾诩先生的建议,猜到了如今的地步,若以父亲在羌人中的威望,我等鼓动羌人一同出兵,或可一战而入洛阳也未可知。” 马超想了想答道。 “表哥,此计是否太过托大?若是真入了洛阳,我们岂不是要被天下诸侯共讨?” 一旁的马岱问道。 “所以此事还是要父亲定夺,父亲,此信可要送与韩遂?” 马超问道。 “此事不急,高平一战我军定要出兵的,阵前送信便好,是否深入司隶,为父还要好好想想。” 马腾摆了摆手,还是有些犹豫。 “父亲!” 一道清丽的声音,穿透了略显严肃的大帐,一位身穿戎装的美艳女子,手握长枪径直入内。 “云禄?你怎么不在家中,来军中作甚?” 马腾虽然质问,但脸上满是宠爱之色。 “父亲,云禄也要跟着哥哥们上阵!母亲都同意了!” 马云禄俏皮一笑,盯着马腾说道。 “胡闹!军中之事,女子岂能参与?” 不等马腾继续指责,马云禄强过话头说道,“女儿听闻那小皇帝刘辩军中也有女子,我怎就不能上阵?” 马云禄一句话将马腾噎得哑口无言。最后还是马超出面担保,“父亲,就让妹妹跟着我吧,我会看顾好她的。” “既然是孟起说了,为父自然相信。但你决不可依着她去胡闹!” “儿子知道。” 马超拱手一摆,立刻说道。 “报!将军,泥阳探子来报,汉军驻守彭阳,似有对泥阳出兵之势。” 马腾闻言,心中一惊。 “不好!若是泥阳失手,我军远赴高平,汉军必会通过义渠道直奔富平!” “父亲,皇甫嵩手下骑军不过三千,即便算上刘辩小儿的亲军,也不过万人,马超愿领五千铁骑,星夜奔袭,直取敌军!” 马超一听,立刻站起请战。 “父亲,我愿与大哥同去!” 马云禄也站了起来。 “父亲大哥既然愿往,必能拿下刘辩小儿!”马休、马铁两兄弟对视一眼,自然是支持自己这位庶出的大哥去冒险了。 “好吧,既然如此,孟起便去吧,为父领军与韩遂合兵一处,围攻高平,若是不敌,可撤军高平城外。” 马腾一拍桌案,立刻下了决定。 而刘辩营中,也已经定下了攻取泥阳的方略,泥阳毗邻司隶,本就是马腾不愿驻守的县城,此刻根据探子回报,城中不过三百守军,还都是老弱病残。 如此县城,便是让刘辩手中随意一校尉领军,都能直捣黄龙,更别说赵云、张辽、高顺都在身边了。 “明日一早,朕与张辽、高顺两位将军率三千白虎军,围攻泥阳,入夜方可进攻,进军时可留北门不围,让城中守军逃遁。” “臣遵旨。” 张辽高顺对视一眼,立刻领旨。 “其余兵马交由赵云将军统治,陈兵弋居,只待夜间泥阳城破,便以布料抱住马蹄,悄声入城。” “臣,领旨。” 赵云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深意。 而一旁的司马懿更是一脸钦佩地看着刘辩,心中不禁想道,“能与陛下同代,是那群诸侯之祸,却是汉臣之幸时,我司马家虽然广积钱粮,想要在乱世有所作为,但有陛下如此,司马家还是安心做个从龙的世家吧。” 第76章 刘辩亲领前锋,赵云率军押后。 翌日清晨,张辽、高顺率领三千铁骑,将泥阳团团围住。 泥阳守军见状,高举白旗乞降。 张辽阵前想起了刘辩的话,立刻高声喊道,“谁知你是诈降还是真降,且围你一日,但见城中炊烟,便能知真假!” “将…将军,我泥阳城中,真…真的只有三百人啊!” 那守城的校尉,探出脑袋,委屈地说道。 “咻!” 那校尉话音刚落,便有一支羽箭落在了他藏身的城墙之上,吓得他是再也不敢抬头。 刘辩勒马阵后,不急不缓地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而赵云早已奉命,驻军弋居,军队一到,立刻停下县中百姓一切的外出活动,两日的口粮皆有军中出资,并免其半年赋税。 时值深夜,张辽禀奏过刘辩后,立刻带人攻城,此县城防不过是一座较为结实的小土墙罢了,士卒们推着攻城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扣开了泥阳的城门。 三千铁骑一拥而入,城中守军立刻向着唯一没有军队攻城的北门逃遁。 夜色中,守城的校尉骑着马,带着一众还算跑得快的残兵,慌不择路,在义渠道上狂奔不止。 “快走!那领军的不知西凉地貌,独独留了一道可逃出生天的北门给我等,只要沿义渠道逃,定能遇上来援的部队!” 那校尉嘶吼一声,一鞭子抽在了马儿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刘辩缓缓催马入城,张辽立刻来报。 “有劳文远,追出百里便好,只能追不能杀。” “臣,遵旨。” 张辽说罢,立刻催马,又选了三百铁骑,向着逃兵追去。 这一夜,泥阳守军,惊魂不定,只要他们脚步一停,便能听到身后远远传来喊杀声。 而马超与马云禄正巧带着五千铁骑,驰援泥阳,义渠道上两军相遇,那守城的校尉,如同见到亲爹一般滑跪到马超面前。 “将军!泥阳失守了!除了这些人外,全部战死了。” 其实泥阳守军一大半是在路上跑散了,被张辽追上抓走的只占了一小半,此刻不足百人的部队,还是张辽刻意放水的结果,但这校尉岂能说人事逃散的?按自己不得被军规斩首吗? “嗯,有劳校尉了,攻城的部队有多少人?” 马超立刻问道。 “约……约莫三千,全是骑兵,领军者是张辽!” “哼!刘辩小儿真敢孤军多泥阳!好啊,全军火速赶往泥阳!三千人可不够我们五千铁骑杀的!”马超扬了扬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高声喝道。 一众骑兵如同狼群遇羊,兴奋了起来,要说马超手下的铁骑,确实与张辽他们的有所不同,马超手下有大半羌人骑兵,这支羌骑,战斗力十分强悍,远非一般骑兵可比。 但同样的,羌人也有不听指挥,恃强凌弱的特点,一旦战局有利,他们是最强的屠刀,一旦失利,那不好意思,他们会是你背后的屠刀。 马超深知这群羌人的优劣,所以每次大战之前比分发钱财、女人与肉食,战后又会让他们肆意掠劫,就是靠着这样简单的手法,这才让马家从一众西凉军阀中脱颖而出。 …… 泥阳城中,赵云所部正在缓缓入城,而刘辩则是一反常态,早早地卸了甲,回屋休息去了。 “陛下,今日怎么不见你用功?” 黄舞蝶收拾好刘辩的盔甲,才开口问道。 “朕城中守军两位铁骑,马腾全部家当也才两万,即便他提前收到了消息,全军来攻,朕也不怕,既然没有急事,朕便早些休息了。” 刘辩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你为何放了守军?就为了让他们去报信‘?若是敌将从守军口中查出了端倪,岂不麻烦吗?” 孙尚香坐到了刘辩榻边,挑眉问道。 “三千人打三百人,又拖了一日,让城中早做逃跑准备,夜间偷袭,逃了一百来人,十分合理,敌将若是心急之人,必然不会听完信息,而是立刻挥军前来。” “若是那敌将是心细之人,定然会有所怀疑,所以朕才让张辽去追,有了这条作保障,十分之中信个七分还是有的,若是朕信了七分,也会加速进军,驻军泥阳三十里外,再行侦查。” “兵者诡道,难知如阴,真真假假之间,能决机于顷刻间,且不误军阵者,方为名将之列,若能辅以当世名臣,可作封疆守土之选。”刘辩缓缓解释道。 “陛下如此说,那要当上名将也太难了吧?” 黄舞蝶掩面一笑。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名将确实难寻啊。就像皇甫嵩老将军与卢植老将军,谁也说不出他们的成名之战,但对西凉有战事,群臣首推的便是皇甫嵩与卢植两位。” 刘辩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你说得煞有介事,难道皇帝不想当,想做名将了?“ 孙尚香见他故作惆怅,立刻用玉指点在他的胸膛之上。 刘辩见状,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说我光武先帝,算不算名将?但传之后世,只怕世人只记得她天命所归了吧。” 孙尚香自幼性情泼辣,被捏住了手不仅不挣扎,反而主动凑到了刘辩身前。“小皇帝一定名留青史,首当其冲便是为我脱靴。” 刘辩闻言老脸一红,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报!陛下,赵将军所部尽数入城,全程并未惊扰城中百姓。” 门外,一位校尉前来禀告。 “好!传令张辽、高顺,明日一早同朕率三千铁骑,北上义渠道,赵云所部,预留五千兵马给侍读司马懿,晚朕一个时辰,再行出城。” “得令!” 那校尉记下刘辩的军令,便立刻冲了出去。 次日清晨,张绣与张任从京城赶到了泥阳。 在刘辩与司马懿的讲解下,他们二人立刻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换上了一般校尉的盔甲,便混在了预留的五千守军之中。 刘辩手下的几位大将,除了赵云之外,都不认识两人,所以此事的保密性极高,两人还未引起众将注意,大军就准备开拔了。 出了泥阳,上了义渠道,向前百里并无一处城镇,其中荒凉,竟引得军中士兵唱起了刘辩写的军歌。 刘辩见状可以放慢了行军速度,徐徐向前进军。直到探马来报,前方三十里外便是参县,大路上才见些许人烟。 “炎炎夏日,进军辛苦,有劳文远告知全军,给人马饮水,暂歇两刻。” 刘辩说罢,主动翻身下马,亲自给自己的乌骓喂起水来。 张辽历来是那种主将如何说,自己便如何做的,如今虽然心中有疑虑,但也不好相问。 眼看日头渐落,阳光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毒辣,张辽立刻下令,全军上马。 “报!陛下,前方十里外,有一支骑兵,沿着渠道而来。” 探马再次来报,刘辩微微点头。 “人马多少?可知道领军之将?” “启禀陛下,人马不下五千,领军的打着马字旗。” “好,朕知道了,不必再探,你快马去报赵云将军,让他沿途不歇,率军来援。” 刘辩的脸上终于升起一丝正色,他没想到马腾会派五千人的部队来支援泥阳,看来他十分重视袁绍送来的补给。 “文远,命令全军整备,准备作战!” 刘辩看了身边张辽一眼,立刻说道。 第77章 虎痴以力战马超,刘辩枪挑马云禄 “少将军,探马来报,前方十里高挂刘字军旗,约莫三千来人。” 马超闻言哈哈一笑,“将士们!闻名天下的机会来了!三千人与我五千铁骑在大路之上决战!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仗吗?” “我闻刘辩宫中,全是闻名天下的美女,今日生擒刘辩,来日入洛阳,咱们也见识见识,他宫里的都是什么样的美人!” 马超说罢,唤醒了身后铁骑们的兽性,五千声呼号声,汇聚在一起,就如同发现了羊群的恶狼一般。 “大哥,我也要出阵!” 严实的铁盔依旧遮掩不住马云禄精致的脸庞。 “好!此战易胜,你便一同出战,也好搓一搓马铁、马休的威风,还叫他们不敢再顶撞我!” 马超手中长枪一指,立刻朝着的刘辩所在奔袭而去。 “来了!文远,有劳了。” 刘辩望着远处的尘土,心中已经有数,张辽闻言,立刻与高顺一同出阵,催马在前。 两军与参县外三十里的义渠道上交锋,马超也是白马银甲,倒与赵云有几分相似。 马超阵前勒马,指着刘辩的方向喝道,“小皇帝!见我马超,还不快快投降!” 马超的话引得身后羌人一阵哄笑。 而刘辩闻言,却忽然想起了许褚裸衣战马超的典故,不禁有些想看,但眼看身后一众大将皆是蠢蠢欲动,刘辩也不好厚此薄彼。 “张辽去?马超会死,高顺吧?虽然不会宰了马儿,但应该会把他吓跑,典韦就更不用说了,只怕不出十招,便能与马家结下血仇。” 刘辩心中默默想着,最后还是派许褚上场。 “仲康,你去!” “末将得令!” 许褚闻言,手中朴刀一抖,笑得满面春风。 “马儿休叫!待俺虎痴来会一会你!” 许褚说罢,握着朴刀便催马直奔马超,马超见状也立刻提枪赶上。 对于武将而言,对方有人来和你单挑,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来打赢了可以增加自己的声望,而来还可挫一挫对方的士气。 马超怒吼一声,虎头湛金枪便与许褚的朴刀撞在了一起。 第一招是试探,比的乃是气力,若是两人力气相差过大,力大的一方必定会以力压人的。 许褚身高马大,马超与之相比,就仿佛小了一号,许褚立刻挺起身板,自上而下,开始用劲。 马超抬眼一瞧,双手死死架着虎头湛金枪,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这厮力大如牛,我不敌也!还需以巧致胜!” 马超想到此处,立刻双腿猛夹马腹,许褚的马匹见对方马匹冲着自己来了,本能地错开了马头,这让正在马上发力的许褚,赶忙收回力气,错马而过。 两将再次调转马头,马超自然是不敢再比力气,手中虎头湛金枪,挽了一个枪花便直奔许褚面门而去。 许褚见状,冷哼一声,朴刀自下而上,猛地一挑,只听得嘭的一声脆响,便破开了马超的攻势。 许褚虽然看着憨厚,但是脑子却是不傻,知道自己力气比对方大,何必再试武艺?双手调整朴刀角度,一个乌云盖顶,直接向马超面门扫去。 马超自知挡不住许褚的巨力,只得俯下身子躲避,但也不能将主动权交在对方手中,索性朴刀一过他立刻挺枪直刺,想要逼退许褚。 哪知道这是许褚从童渊那里学来的夺枪术!先前那一斩,就是在逼迫对方出枪,对方只要出枪,许褚会立刻丢掉手中朴刀,再侧身躲开枪尖朝向,随后立刻双手抓出枪杆。 “嘿嘿!马儿,上你家虎痴爷爷的当了吧!” 许褚眸子一亮,这一招他可是同赵云、童渊这样的枪术名家时常联系的,岂能有误? 马超长枪被握,心中大惊,此刻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两匹马在主人的角力下,逼得原地转圈。 不出十息,马超虽未放手,但也是汗如雨下,气力即将衰竭。 马云禄见此,立刻拍马出征,她本就是女子,岂能按照男子在战场的规矩行事。 刘辩一直关注着战局,不同于其他大将,他知道许褚与马超乃是四六开的,许褚六,马超四,所以就会担心敌军阵中的羌人会不讲道理,出兵偷袭。 果然如他所料,又一白马提枪杀出,直奔许褚,刘辩岂能让他暗害自己的爱将,不等与诸将交代,双膝一扣,踏雪乌骓马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冲出阵中。 要说这踏雪乌骓,耐力不算当世之最,但若论短距离冲锋,就连赤兔也不一定能赢过它。 此刻马云禄一心想救自家哥哥,却不知刘辩从侧面冲出,在即将要枪挑许褚的瞬间,刘辩的八宝陀龙枪,率先一步挑开了马云禄的偷袭。 “你!” 马云禄感受到手上的剧烈震动,不禁心中一惊。 “马孟起,朕不是宵小之辈,不屑偷袭于你,你且与朕的虎痴好好较量,莫要输了不认账!” 刘辩一挥八宝陀龙枪,冷哼一声,将自家爱将与来偷袭的马云禄隔开。 “你是皇帝?” 马云禄心中一惊,问道。 “是朕又如何?” “皇帝会为了手下出阵交战?” 马云禄勒住白马,疑惑地问道。 “你今日便见到了,要打便打,要退便退,今日朕之虎痴,吃定你家马儿了!” 刘辩撇嘴一笑,乌骓马不断扣响地面,示意主人自己高昂的战意。 “你!本姑娘今日便挑了你!”马云禄闻言,自然气愤,马家自起兵开始,遇到的对手就没有自家大哥马超三合之敌的,她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家大哥天下无敌。 如今被这小皇帝如此挑衅,心中怒火难押,立刻提枪冲了过来。 刘辩见状,并不放在心上,马云禄虽然谙熟枪法,但是气力却是不如男子的,所以使用的也是较为轻盈的白蜡杆红缨枪。 而刘辩手中的八宝陀龙枪,全身精铁,光是重量,便能一枪将对方的武器打折。 刘辩冷哼一声,不再控制胯下的乌骓,所谓名驹,便是能与主人心意相通,不需要在战场上分心控制它的好马。 乌骓扬着头颅,马鸣不断,身为马中之王的气势立刻便引得双方战马齐齐骚乱,当然其中也包括马云禄的白马。 刘辩见状,八宝陀龙枪轻轻一摆,便架开了马云禄刺来的一枪。 马云禄刚想收枪再战,却发现昔日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白马,竟毫无征兆地向后退了退。 “战场之上岂能分心?” 刘辩见状,策马横枪,八宝陀龙枪的枪尾精确无比地挑飞了马云禄的头盔。 一时间,乌黑的长发飘散,马云禄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白皙脸庞在两军阵前,显露无疑。 此刻不光是刘辩心中暗叹,如此绝美风情,就连身后阵中的黄舞蝶和孙尚香也互望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 头盔被挑的马云禄立刻脸上爬满红霞,“你!” 马超见状立刻高声喊道,“云禄,快回阵中!莫要管我。”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吧?” 刘辩微微一笑,胯下乌骓似也笑了起来,朝着身骑白马的马云禄飞奔而去。 第78章 陷阵营老兵守阵,赵子龙大军来袭 马云禄看着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向自己袭来的刘辩,立刻反应了过来。 刚想拨马回阵中,腹部却感受到了一股巨力。 原来是刘辩在须臾之间已经纵马跑到了自己身侧,并单手勒住了自己的柳腰。 刘辩手中发力,一声爆喝,竟将马云禄从马上挟了下来。 而乌骓也一口咬住了白马的缰绳,一人一马竟然就这样在将军阵前掳人掳马。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 孙尚香白了刘辩一眼,无奈地说道。 “第九个了!陛下还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黄舞蝶见状,立刻递给孙尚香一个眼神,两女策马出阵,前去迎接刘辩。 而一众武将,全都看傻了,阵挟敌将,勒死敌将,大家都听过,但是阵挟女将直接回阵,这种操作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刘辩亲军立刻高喊,“陛下威武!马家折兵又丢女!” 正在与许褚角力的马超闻言,侧目撇去,差点直接吐血。自己妹妹竟然被刘辩当阵抢走!而自己居然连护卫刘辩的亲军将领都打不过。 “嘿嘿,马儿啊马儿!看来你要做陛下的姐夫了!俺虎痴岂能伤你?” 许褚哈哈一笑,心中无比畅快,握住虎头湛金枪,猛地一甩,竟将马超甩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一边笑,一边催马回阵。 此刻,西凉的风中满是刘辩亲军的呐喊声与许褚那厮的笑声。 马超气的怒火攻心,涨红了脸,看向自家骑兵喝道,“全军突击,片甲不留!” “呔!马儿可识得张文远!” 马超一回眸,刘辩军中,张辽立刻带着三千铁骑向着自家大军冲杀。 此刻的张辽虽然在中原名声不显,但是在西凉之地,他还是颇有威名的,再加上身侧高顺的陷阵营,光是报仇名号,便能吓退大部分羌人强盗。 两军皆是骑兵,瞬间便冲杀到了一起,马超盯着怒火想要冲杀敌军士兵,却被高顺从阵中盯上,“马儿,快来过招!” 马超闻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催马不顾后援,便冲到了高顺眼前。 阵前精铁相交,而刘辩这里,却是挟着马云禄勒马停下。 “恶贼,快放开我!” 马云禄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被刘辩甩在了地上。“你!” 马家的大小姐,虽然有胡人的狂野,但也从未受过这般委屈啊,顿时便抽出腰间佩剑,砍向刘辩。 刘辩膝盖一扣,乌骓马超前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陛下好涵养啊,阵前与敌将调情?” 孙尚香勒住马头,从背后抽出长弓,搭箭瞄准,若马云禄再有异动,便要香魂消陨。 马云禄见状立刻,举剑还要再砍,一支羽箭精准地射在了她的剑上,瞬间将她的剑当场射断。 她回头望去,正是黄舞蝶在百步之外搭弓射箭。 这一下,马云禄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为什么这小皇帝的亲军那么强?百步之外骑射断剑,还有天理吗?” “朕念你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若是投降,可饶死罪!” 刘辩翻身下马,挺枪而立,看着马云禄说道。 “投降?我大哥五千铁骑,若是战场冲杀,你那三千人马,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 马云禄虽然不再抵抗,但对于自家铁骑,却是依旧盛气凌人。 “好!朕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刘辩闻言,再次上马。 远处的战场内,并未发生马云禄所言的事情,相反的绞杀中心的马超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自家铁骑往日与地方交战,早就开始穿透敌阵,重新列阵后再次冲杀了。 而现在,自家骑兵不仅没有穿透对方的军阵,反而在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陷入了与敌军的贴身战斗之中。 高顺冷哼一声,一枪抽在了马超后背,马超只觉得口中一甜,差点被打落马下。 “怎会如此?” 马超心中满是疑惑,对方明明只有三千人,竟如此难啃。 他哪里知道这三千人是高顺带了好几年的陷阵营老兵,厮杀经验之丰富,战场经验之多,平日里都是训练各军的模范! “哎,要说你马家铁骑也算不差,居然可以在陷阵营老兵的绞杀下,那么久不溃败。” 刘辩坐在马上,发出了感叹,此刻占据还是五五之数,双方阵亡、受伤的数量几乎一样,这无疑让刘辩有些心疼。 但转念一想,这些羌人士兵,以后都能招安成自己的战力,便也不再计较了。 此刻刘辩身后,无数烟尘遮天蔽日,赵云的大军到了。 马云禄望着刘辩,哑口无言,又指了指身后一望无际的铁骑大军,立刻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身子一软,坐倒在地。 “陛下,末将来迟了!” 赵云在马上拱手说道。 “不迟,快去支援文远,马家铁骑,一个都不许放走,不肯投降的,便杀了!” 刘辩朝着赵云微微一笑,说道。 “末将领旨!” 赵云说罢立刻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如同乌云一般直接压了过去。 这支部队是刘辩的精兵,人有一万五,马匹却有不到三万之数,这是为了长途奔袭之下换马而准备的。 通常这种部队,冲锋之时都不会全军压上,还要留人看马,但此刻单纯的碾压局也就无所谓了。 三万马蹄踏西凉,其势如虹!其声如雷! 正在与陷阵营老兵绞杀的羌人见状,瞬间吓得连手中兵器都丢掉了。连敌方军阵都破不开,更别说抽身逃跑了。 赵云率军,把马超的人马一围,全军立刻高喊,“降!” 一声降如同山崩一般,彻底震碎了马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羌人自不必说,如此局面,立刻下马,高举双手,不做任何抵抗,手中还握着武器等待马超命令的,只剩不到三百的马超亲军。 “马超!降了!” 马超眼睛一闭,将手中虎头湛金枪丢到地上,短短的四个字,好似消耗了他自起兵以来,积累了多年的英雄气。 本就是庶子出生的他,每次上阵都以命相搏,好在自身武艺出色,这让他屡立奇功,但作为父亲的马腾却始终以马休与马铁为继承人,丝毫不把自己的努力与才能放在眼里。 这位几乎是从底层杀出的少年将军,本以为自己会是这乱世的主角,却不知因为自己的大意,中了刘辩的计谋。 就在他想要拔剑自刎之时,刘辩策马来到他的身前,一枪将剑挑落,“你并非是败给朕,而是败给了皇甫嵩老将军。” “真的一万白虎军一直都在高平县中,之时老将军为了麻痹你们从未投入战斗过,这才让你以为我军只有三千骑兵。” “若是朕遇到如此对手,也会上当,不必过于自责。” 刘辩微笑着看向马超,缓缓说道。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只求皇帝不要侮辱我妹妹,其余的,单凭发落。” 马超哀叹一声,把头一扭,说道。 “怎么?朕在你们西凉的名声很差吗?”刘辩不解道。 “袁绍信中曾言,皇帝打下一地,便会收下降将妻女,纳入后宫,皇帝后宫之中皆是当时闻名的美人。” 马超点了点头,十分耿直地说道。 “呵呵,敌人之言罢了,朕岂会如此不堪?”刘辩尴尬一笑,继续说道,“朕要与马腾一叙,便以你与马云禄之名送信可好?” 第79章 奉孝计诱马孟起。 刘辩见马超无意回话,索性安排大军驻扎参县。 参县大帐中,马家兄妹被赵云和张辽押了上来。 “为何要反叛大汉?” 刘辩看着马超,开门见山地问道。 “何进无能却贪得无厌,引得羌人反叛,我等只是借势起兵罢了,即便没有我们,何进也会死于羌人刀下。” 马超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 “嗯,大将军确实如孟起所言,朕原本以为他最少能撑十年,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了马超的话。 “何进不是你舅舅吗?你为何如此说自己舅舅?”马云禄跪在地上,却抬起头问道。 “舅舅不假,无能也不假,西凉贫瘠,两万人的队伍不是西凉一郡之地可以养得起的,说说吧,袁绍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马超闻言,张开了嘴巴,显得有些惊讶,“半年粮草五万石,银钱十万贯,只要我们拿下安定郡,在连同并州,到时候袁绍会封父亲为并州刺史,韩遂可得凉州牧。” “我听皇甫嵩老将军说过韩遂其人,不堪大用,才能不及你父,更别说在羌人之中的威望了,看来袁绍如此安排,也是怕你们反复。” “若是让马腾得了凉州牧,以他在羌人之中的威望,不出三年便能养出一支十万人的铁骑。” 马超闻言冷哼一声,“皇帝话虽如此,但西凉贫瘠,若不依附农业、商贸强盛的大州,恐怕这十万铁骑转眼便会化作羌胡之乱。” “孟起说得不错,但何进为州牧期间,凉州商贸如何?可有克扣粮饷?” “商贸自是不差,洛阳的锦缎和美酒不仅让凉州当地的大族趋之若鹜,更让西域来的客商不惜花费重金购买。” “但凉州之兵不同中原,凉州苦寒,需要肉食,何进那厮不曾克扣粮食,却克扣肉食,以强兵欺压羌民,没收其牛羊,这才致使造反身死。” 刘辩点了点头,“所以啊,西凉若是到了袁术手中,我洛阳的美酒和锦缎,必然不会再运往西凉,不但如此,还会不断对西凉用兵,你们马家甘当袁绍之犬?为其守门?” “马腾本就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以其才能,朕倒也不是不可封其为凉州牧,至于韩遂嘛,虽不堪大用,但将其置于并州,以他和令尊的关系,凉并必能同仇敌忾。” “你若愿意,朕可以你与令妹的名义,写一封赎人的信,请他阵前一叙。” 刘辩说罢,立刻盯着马超的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哼,皇帝失策了,我虽为马腾之子,但只是庶出,遭逢如此大败,他岂会赎我?至于我妹妹,被你当阵抢去,羌人自古便有抢婚的习俗,他又何必为了他人之妻,以身犯险?” 马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此话说罢,马云禄立刻脸升红霞,剜了马超一眼。 “既然如此,那朕就与两位拭目以待,两位且现在我军中休息吧。” 刘辩摆了摆手,两人立刻被帐中校尉带了下去,“哎,奉孝若在就好了,也不知他去劝说羌族头人之事如何了。” 刘辩一到高平县,皇甫嵩便告诉了他,郭嘉在他来之前,便带着钱粮去武都郡的羌道劝说参狼羌部与白马羌部,坐山观虎斗,不参与韩遂与马腾的进攻。 若非如此,刘辩也不敢如此用兵,一旦两部羌族与韩遂、马腾联军,两人围攻高平,羌族两部袭扰武都郡,那皇甫嵩部,便是一支孤军了。 甚至,以武都郡的薄弱防御,羌族两部有机会直入司隶,那样一来,凉州困局便再难解开了。 “启禀陛下,郭侍读回来了!” “奉孝回来了!快请!” 刘辩心中暗喜,立刻冲出了帐中。 只见迎头走来一位身穿羌族服饰的青年,刘辩岂能不认识? “奉孝!” “陛下!臣,幸不辱命,两部羌族得了锦缎、美酒、银钱和粮草,已经退回了羌道之外,臣与其约定五年内,不起战事。” 郭嘉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可靠吗?” “陛下容禀,此言可信,臣在两部之中皆住了几日,这几年天灾虽有减退,但对游牧的羌人影响依旧很大,加之何进的连年盘剥,羌族大部皆处在温饱边缘,如今得了陛下的钱粮,稍有缓和,却也撑不了不多。” “臣,提议,若凉州战事大定,可组建一支官家商队,以粮食为主,与羌族贸易牛羊、马匹,如此一来,凉州肉食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羌族也会被我汉人不断同化,减少两族得到矛盾。” 刘辩闻言,难掩脸上的大喜之色,立刻应允。 “奉孝觉得,以设立商队为由,在羌族部中设立县学与私塾,是否可行?” “有些难,两部羌族虽然接受了我们的建议,但是他们对汉人还是有排斥的,此事还需潜移默化,最好有在羌人中颇有威望的人,来做此事。”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立刻把自己此次大战的收获,与先前议定的计谋告诉了郭嘉。 郭嘉闻言只是不断发笑,“陛下如此,岂非舍近求远?” “臣在羌族之中,听那马超颇有威名,其善战之能,被羌人称为神威天将,如此人才在军中,何必远求马腾?” “加之臣听了陛下所言,可见马超父子并不和睦,陛下或可以高位诱之,而马腾其人,弃之也不可惜。” 刘辩闻言心中一惊,“若是如此,马超还能堪用吗?” “陛下岂不闻,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上,陛下若娶其妹,以马超之野心,定然要以陛下为梯,而韩遂其人虽庸,却可留下制衡马超。” “朕明白了。奉孝这就随我去见马超。” 刘辩点了点头,拉起郭嘉的手,便冲入了关押马超的房间。 马超见两人前来,愣了愣,还是行了礼,“见过皇帝。” “马孟起,若朕要你为凉州牧,你可愿意?” 刘辩此言一出,马超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有些恍惚。“败军之将,皇帝为何如此恩宠?” “孟起不要妄自菲薄,我可与你直言,参狼部与白马部不会再出兵了,我早就以陛下之名送去了钱粮,如今两部之兵已退,韩遂、马腾已是孤掌难鸣。” “索性羌族之中孟起颇有威望,我这才劝陛下,以孟起为州牧,而舍令尊,你若愿意,当配合陛下之计,以功代罪!” 郭嘉闻言立刻不断地输出,说得马超时而惊慌,时而点头。 “庶子又如何?朕当初也不得先帝恩宠,才有袁绍扶保渤海王之事,天下乱世,英雄不问出处,朕用人也不看出身。” 刘辩此话说完,马超的眼中终于闪烁出一丝希望。 “臣,马超,愿归顺汉室!永不反复!” 马超跪倒在地,高声说道。 第80章 皇甫厚此薄彼,马韩各怀鬼胎。 两日后,高平县城下,韩遂、马腾合兵四万五千人,扎营围攻高平县一日之久。 皇甫嵩站于城头之上,看着远处营帐。 “命令全军,只守不出,陛下要我守城半月,本将起码要守住一月之久。” “遵命。” 那校尉领了将领立刻组织士兵,对城墙进行修复与加固。 韩遂营中,马腾与两子坐于下位,与韩遂商议着攻城之事。 “马兄,这高平县城不知何时竟如此坚固,看来此战艰苦,不知孟起侄儿何在?若有他在阵中,此城岂能不破?” 韩遂看着马腾问道。 “贤弟莫急,我月前便书信了参狼与白马两部,约定两部攻取武都,一旦武都陷落,那皇甫嵩便是一支孤军,撑不了多久的。” “至于孟起嘛,北地郡有些小事还需他去处理,不日便能赶回的。” 马腾尴尬一笑,自从出兵高平,便不见马超传回书信。甚至连先前派去羌族的人马也不见回来,两件事情单独出现他还会觉得只是意外,但此刻两件事同时出现,他已经隐隐觉察出不对劲了。 “好,既然如此,明早有劳马兄先行率军攻城,午后我再率军围攻,不可让皇甫嵩有丝毫松懈!” “好!一言为定,既然如此,我先回营了。” 马腾一拱手,带着两个儿子,便回到了自己营中。 此刻刘辩营中,已经接到了高平被围的军报,他正与郭嘉商议绕后韩遂、马腾的进军路线。 “陛下,参县往前五十里,可入环县,从环县向西百里,可直插高平后方,此路乃是最快的。” “还有一条路,入环县后,继续向北百里,再入西三十里,可入三水,而三水距高平却又一百二十余里,此路虽为坦途,但路程较远。” 郭嘉指着沙盘,摆出了两条进军的路线。 一条近路虽然快,但容易被敌军发现,若是在刘辩大军到达之前,敌军就开始撤离,刘辩至多只能吃下马腾一部。 而大漠茫茫,若是韩遂逃回武威郡,那便是泥牛入海,刘辩若纵兵去追,武威之后还有张掖郡,酒泉郡。若想全力剿灭韩遂,只怕西凉战事会越拖越久。 另一条路,虽然不易被敌军发现动向,但路途遥远,一来二去大军要远征近两百多里,虽然刘辩军中都是精锐骑兵,速度不慢,但终究要耗时日久,实在考验皇甫嵩的守城能力。 “陛下,我军占据优势,不必犯险,臣以为三水路途虽远,但一战可定西凉,乃是正道。” 郭嘉拱手说道。 “臣,附议。” 赵云、张辽、高顺,甚至连许褚也点头称是。 “好吧,命令大军全力向三水挺进,到达三水之前,不做额外修整。”刘辩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派快马送信,一封直入高平,就说马超已经归降了,另一份送到马腾营中,安排他在三水与高平之间,任选一地,商议赎人之事。” “得令!” “陛下,此刻高平被围,送信岂非送入敌手?” 许褚不解的问道。 “仲康,此信本就是送给韩遂的。” 郭嘉笑了笑,看着许褚说道。 许褚挠了挠头,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是陛下和郭嘉都不觉得有问题,那就自然是没问题的。 刘辩下令之后,大军不停,立刻直奔环县,又向北百里,好在军中有羌族的降兵,不然大漠茫茫,百里无人之地,实在容易迷路。 …… 三日后,韩遂、马腾已经围攻高平五日之久,两军虽各有死伤,但城墙高耸依旧久攻不下。 “父亲!不对劲啊,虽然我军与韩遂部人数有差,但这几日我军伤亡惨重,韩遂却损失不大!” 满身是血污的马铁刚从一场失败的攻城战中退下来,他将头盔丢在了地上,不忿地喊道。 “父亲,弟弟所言不差,我这几日观察了皇甫嵩守城的羽箭用量,每逢我等攻城,城上便是箭雨不停,而等到韩遂攻城之时,皇甫嵩却只用雷石滚木,少用弓箭,只恐其中有诈啊!” 马休也开口附和道。 马腾闻言,满面愁容,此刻的他已经不敢去见韩遂,第一羌族两部到现在没有动静,第二马超至今未归,所以即便自己攻城损失惨重,他也无法去韩遂帐中更换攻城顺序。 高平城楼之上,皇甫嵩已经三日未眠,每逢清晨他必亲自上城指挥,毫不吝惜箭支。 “将军,为何我军早晨猛攻,午后却令大军休息?明明韩遂所部人马更多啊?” 一名校尉略显疲惫地站在皇甫嵩身边问道。 “哈哈,此二人乃是虎狼之众,猛虎与群狼围攻羊群,猛虎数量虽少,但个体强悍,群狼数量虽多,但个体不足。” “我军痛打猛虎,却对群狼放松,狼群见猛虎势弱,岂会不动狼子野心?” 皇甫嵩大笑一声,解释道。 “下令将士,韩遂所部只要不用大型攻城器械,便不放箭,若是箭矢不足,可拆民屋,此战若胜,本将亲自为百姓盖房!” “得令!” 那校尉应了一声,立刻跑下城楼。 韩遂军中,他正在为高平久攻不下而苦恼。 “父帅,马腾所部损失惨重,又不见马超前来,羌族也无回应,父帅何不乘此机会吞并马腾手下?即便无法攻下高平,也可得利啊!” 韩遂的女婿阎行拱手说道。 “胡闹!马腾与我是结义兄弟!岂能如此背信弃义?” 韩遂猛拍桌案,怒喝道。 “父帅,如此乱世岂能纠结恩义之事?高平若是久攻不下,我军亦损失惨重,如何横扫西凉?” “父帅啊!袁绍送来的粮草钱财,本就被马家父子吞了大半,那时他们可想到了结义之情?儿臣劝父帅早日定夺,若是父帅忧虑袁绍之事,儿臣可遣人去冀州。” “儿臣同族之亲阎忠,与贾诩同乡,且有举荐之恩,儿臣可令其去冀州,与袁绍谏言!” 阎行跪倒在地,拱手说道。 “这……” 韩遂闻言,有些犹豫,马腾所部大半为羌人,而去他在羌族人中威望颇高,若是贸然行事,必然会影响自己在羌人中的名望。 “报!大帅!截获了一封自参县送入高平的密信!” “快呈上来!” 阎行闻言立刻夺过信件,交给了韩遂。 韩遂见信上火漆未拆,立刻将信打开,粗略一看,惊得双手微颤。 阎行凑上前去,只看到了马超投降汉军几个字,“父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吧,让我先见过马腾再说!” 韩遂说罢,拿着信件,领着阎行与百名亲卫,向着马腾的军营催马而去。 此刻马腾也收到了密信,信中说明了马超与马云禄被俘,请马腾在三水与高平之间任选一处,商议赎人之事。 “哼!那马超平日里自诩当世无双,竟被区区三千骑打到兵败被俘!” 马铁看完信件,满脸的不屑。 “父亲,马超可弃,云禄不过女子,不要也罢,此刻我等正与汉军血战,父亲若去,定是再难回来啊!” 马休看着犹豫的马腾,跪地说道。 “有理,待我等攻下高平,再去换人不迟!” “哼,胡闹!毕竟是自家兄弟,岂能弃之不顾?孟起定是大意了,此刻刘辩率汉军三千在后,实是危险,若我军以骑兵突袭,将刘辩拿下,这高平岂有不开城之理?” 马腾双眼一眯,点破了其中的信息。 “父亲的意思是?抽一支奇兵,突袭刘辩所部?一举擒王?” 马铁倒吸一口凉气,担心中却是兴奋异常。 “嗯,此事必须保密,我与休儿亲自带兵去见刘辩,铁儿要守在营中,以免韩遂看出端倪,抢了皇帝!” 马腾微微一笑立刻定策。 “报!韩遂将军前来拜见!” 一声通禀,吓得正在营中密谋的三人立刻噤声。 第81章 刘辩马腾阵前对饮。 “韩将军,家父身体抱恙,若有事情,可与我说。” 马铁走出营帐,拱手一拜,缓缓说道。 “哦?马兄身体抱恙?”韩遂闻言立刻藏起了手中的迷信,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哼!” “韩叔叔慢走。” 马铁礼貌地说了一声,立刻煞有介事地命令军医入帐。 “父帅,这马腾病得蹊跷,但不论真假,有此密信,父帅下手便不算不义。” 阎行单手比刀,厉声说道。 “行儿,你且派兵看住他们,若有异动,立刻禀报于我,此刻我军正在攻城,若让皇甫嵩察觉,定然领兵来攻,此事需要谨慎行事,你可明白” 韩遂握着手中密信,眯着眼说道。 “儿臣明白!”,阎行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儿臣听闻马腾有一女,国色天香,届时定要献与父帅。” “阎儿,为父年大,这番基业必要传承,只要你好好待我女儿,娶个妾室,这种小事,为父岂会不悦?” 韩遂怎能不知阎行的意思,立刻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但马腾手下皆是善战之人,如那庞德,若能劝降,才是最好。” “儿臣明白!” 阎行应了一声,与韩遂一同回营。 次日清晨,刘辩在三水营中收到了马腾的回信。 “马腾已经同意了,相约午后在三水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会面,他还不知朕的真实兵力,可能会有异动,届时朕领三千兵马在前,赵云领剩余兵马在后,朕一下令,赵云便领军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刘辩看完信,对着诸将说道。 “领命。” “孟起,有劳你带着令妹,与朕一同去见令尊。” “臣,明白。” 刘辩当然不会立刻相信马超,所以安排了张辽、高顺随行,看着两人。 “既然如此,诸将依计行事!” 刘辩说罢,披甲上马,带领三千铁骑,便向着三水往高平的官道上进兵。 军中高挂刘字旗,行军不快,时值午间,不过才走出二十余里,但依旧见到了马腾带着一小将与一百铁骑在路中相会。 刘辩转身看向马超,他立刻答话,“父亲身后的是马休,还有一子马铁却不在军中。”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在马上拱手后,高声喊道,“马腾将军,今日一叙,朕还有一事要与将军相商。” 马腾闻言眉头微皱,瞥眼看向身后马休,马休立刻倒转马头,不见踪迹,“陛下请说!如何才可放我两儿?” “朕自知何进无能,欲拜马腾将军为凉州牧,不知意下如何?” 刘辩此言一出,马腾竟笑了起来,此刻他已经认定这是刘辩在示弱,他只有三千人! 古人的礼教深入骨髓,野心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一次次的势力提升中逐渐失控的。 马腾一拱手,“陛下如此恩遇,不然就请陛下到臣军中一叙如何?” 话音刚落,马休领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马腾身后,抬眼望去,马腾身后尘土升起,马蹄不断。 “马将军这是要以势压人了?”刘辩冷笑一声问道。 “陛下容禀,时值乱世,汉室还需强臣扶保!如今西凉兵强马壮,陛下何不知人善任?” “既然如此,那朕便让马将军看看!什么事大汉天威!” 刘辩手中金枪一举,每隔里便有一探马传令,须臾间赵云所率大军便开始动了起来。 两万军士齐声呼号,数万马匹不断踏地而来,马腾本就靠骑兵起家,如此阵仗,他岂能不知对方大致人数。 “父亲!皇帝军中有两万精骑,父亲何必接受封赏!” 马超被缚于马上,高喊道。 “什么?两万精骑?他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将如此大军调到我军后方的?” 马腾闻言肝胆俱裂,立刻抬手下令让马休停下进兵。 “马将军,此刻能否阵前一谈?” 刘辩从容地催马向前,高声问道。 “既然是陛下有请,马某自当前来。”马腾哀叹一声,说道。 刘辩阵中许褚与典韦立刻跟上了刘辩,而张辽、高顺则在阵前压阵,孙尚香好奇地看向刘辩,问道,“我军两万,对方不足一万之数,为何还要多费口舌?” “孙姑娘,打仗是要死人的,那马腾之兵不知如何,但陛下手中精兵,训练五年,全身铁甲,一骑配两马,如此精兵,稍有折损,便会叫陛下心痛。” “且兵法有言,攻心为上,若能让敌军自乱,我军可坐收渔翁,如此岂不更好?最后,若我军在此处与马腾大战,韩遂必然得知。” “如此前后夹击的局面,他必然弃马腾于不顾,其进军路线或是略过高平直入彭阳,虽是死敌,但我军却还要耗费人力财力去追。” “或是撤军回武威郡,那届时我军追击的消耗更大,如此二者会让陛下大军深陷西凉,若是此刻二袁说动益州、兖州、青州三地任意一处,对司隶用兵,大汉危怠也。” 郭嘉认真地解释着。孙尚香听得也是似懂非懂,但是黄舞蝶却从听出了刘辩与郭嘉对于各处的安排,不由赞叹一番。 “奉孝先生与陛下简直是青山松柏,不用多言,便能领会深意。” “黄姑娘谬赞了,我与文若自陛下十岁时便在太庙理政,那时陛下便不吝下问,诸多难题皆是在那时便有了定论,如何对待司隶周边,如何用兵,如何练兵,皆是陛下料定,再由我等处理细处。” “文若曾赞我才智绝伦,但若比之陛下,我不如也!” 郭嘉取下马上的酒葫芦,一边说,一边喝着。 阵前,刘辩与马腾一起下马,刘辩立刻摆手让许褚端上两坛神仙醉,这是刘辩酿造的最烈的酒。 酒坛的土封一开,酒气便四溢而出,西凉苦寒,汉子自幼饮酒,对于烈酒,他们有着独特的喜好。 “好酒!”马腾闻着酒香,赞叹一声。 “怎么?大将军领凉州牧时,马将军未喝过此酒吗?” 刘辩一边让许褚倒酒,一边问道。 “哎…不说也罢。”马腾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朕知道马将军造反的原因,乃是何进无能,又对属下多有盘剥,致使羌民造反,马将军也是无奈起兵应和,朕不怪马将军。” 刘辩拿过酒爵,递到了马腾身前,马腾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酒爵。 刘辩又拿了一杯,席地而坐,饮了一口,“将军为何不喝?” 马腾看了看手中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刘辩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立刻将手中喝过的酒与马腾换了换。 “将军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想当年马援将军扶保光武先帝,乃是一段佳话,朕不愿弃功臣之后,若将军愿意,可领凉州牧,我司隶的洛阳锦和美酒,会继续以官道供应凉州。” “货物贸易,朕只抽三成利,其余商贸所得,将军可用于安抚羌民,募军自保。” 刘辩一边喝,一边神情恳切地说道。 马腾闻言,看着手中酒水,见不好再做推辞,只得默默喝酒。 “朕,得光武先帝传教,先帝经常在梦中对我言,云台诸将皆是功臣,其后代不可薄待,朕深以为然,所以并未伤害将军子女,若将军愿意,朕这便放人如何?” 刘辩一边说,一边对着许褚挤眉弄眼,催促倒酒。 许褚自然心领神会,将倒给刘辩的酒换成了西风烈,即便是酒中之仙,隔着距离也闻不出其中差别。 “陛下此言当真?”马腾一边伸手接酒,一边盯着刘辩问道。 第82章 金刀计成,马铁授首。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辩摆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与马腾同饮。 “那韩遂怎么办?” 马腾眼睛一眯,继续问道。 “朕曾听皇甫嵩说起其人,想必马将军似乎不堪其用,凉州一地若有两支大军,必然会妨碍马腾将军的治理,若韩遂愿降,朕可领其入并州,与马将军交相呼应,为马将军抵御冀州之屏障。” 刘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陛下,臣与韩遂为结义兄弟,此事甚大,可否让微臣回军中与他商议一番?” 马腾再次急饮杯中酒,问道。 “马将军所言有理,此事不急,朕与马将军颇为投缘,不如多饮几杯,朕也好为马将军规划一番,朕已与诸臣议定,西凉平定之后,朕会转设一对官商,专与羌族以粮换牛羊、马匹等物资,以养西凉军士。” 刘辩说完,又与马腾饮了一爵,他强忍着醉酒欲吐的反应说道。 “陛下!此事若成,臣可保西凉再无羌胡之患!”马腾闻言,再急饮一爵,神仙醉一碗可倒壮汉,此刻马腾已经急饮三爵,竟觉得一股酒气不断上涌,刺激着自己的头脑。 “好!好啊,马将军之言,可慰朕心!但朕并未带文书,不如朕与马将军互赠一物,代替文书,也好让后世传为美谈,如何?” 刘辩说罢,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金丝马鞭,让人递给了马腾。 马腾见状,立刻起身接过,西凉风大,此刻马腾体内被酒引得燥热无比,被凉风一吹,胸中酒意再也压不下去,面色一红便答应了下来,“陛下厚恩!要臣何物,陛下尽管提来。” 此刻的马腾觉得重归大汉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自治西凉一处,再缓缓图谋其他。 背靠袁绍虽好,但袁绍却没有司隶那两件被西域商人奉为宝物的商货,军阀割据,首要便是钱粮,只要有钱粮,人马岂会少? “朕看将军腰间宝刀不错,可是当年光武先帝赐给伏波将军马援的金刀?” 刘辩醉意朦胧,但依旧还能压住,指着马腾腰间,缓缓说道。 “陛下慧眼如炬,正是此刀,当年先帝赐刀先祖,便是要我马家为大汉征讨蛮夷!” 马腾说罢,立刻抽出金刀,单膝跪地,双手奉上。 “好啊,待西凉平定,此刀还是马将军的!”刘辩摆了摆手,立刻让许褚接刀。“马将军且去商议,朕领军在此,等待马将军的喜讯!” “臣!遵旨!” 马腾一拱手,转身摇摇晃晃地翻上了自己的坐骑,在马休与诸将的保护下,逐渐远去。 而刘辩此刻依旧坐在地上,不敢起身,“许褚,把金刀给奉孝,他知道如何做的,典韦,去唤赵云、张辽前来。” 片刻后,金刀随着一封密信,在郭嘉的授意下,被送了出去,而张辽和赵云也跪在了刘辩身前。 “子龙,你挥军向前,不必管朕,两个时辰后,韩遂、马腾军中必乱!不可让韩遂逃入武威,切记!” “文远,一个时辰后,放马超回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刘辩说罢,再也忍不住醉意,只觉得胸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朕先回三水暂歇,尔等诸将,依计行事。” 刘辩在许褚、典韦的搀扶下,回到了阵中,摇摇晃晃地骑在乌骓之上,“仲康、恶来,你二人率朕亲卫一同前去,如此大功,岂能不领?给朕刘三百人便是了。” 两人闻言,自然喜不自胜,应了一声便催马离开了。 此刻刘辩身后只剩郭嘉与孙、黄两女,还有一个被俘的马云禄。 “恭喜陛下,金刀计成,后世必口耳相传。” 郭嘉笑了一声,拱手说道。 刘辩醉意上涌,已说不出话,只是摆了摆手。 “报!截获了一封自并州而来的密信。” 校尉催马前来送信,见刘辩伏在马上,便将信转交给了郭嘉。 郭嘉拆开信封,看了几眼,眉头微蹙,表情略显惊讶,随后他立刻收起信封,对着孙、黄两女说道,“有劳两位,为陛下准备醒酒之物,此信极为重要,陛下若醒,需立刻让陛下看信。” “明白了,先生要去何处?” 两女见郭嘉催马掉头,急忙问道。 “我要追上前军,与皇甫嵩老将军商议信中之事,陛下拜托诸位了!” 郭嘉一拱手,立刻带着十几骑,催马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超拿回了自己的武器与铠甲,骑上自己的马匹,朝着韩遂与马腾的大营而去。 而此刻两人营中,韩遂已经发现马腾带领大半兵马不见踪影,经过探马来报得知其去往了三水方向,正当他与女婿讨论此事时,一封发往高平的密信,被他们截获了。 “父帅!铁证如山啊!马腾降汉了!” 阎行拿着金刀与密信,急不可耐地说道。 “马家先祖金刀?信中说,马腾降汉,稍候便会领军与皇甫嵩合围我部!恶贼!可恶!” 韩遂看着手中金刀,怒意上涌,立刻下令,“哼,此刻马腾军中不过千人,行儿,你率大军前去围剿!” “儿臣领命,定取马休首级!” 阎行微微一笑,立刻冲出营帐。 一时间马腾营中杀声震天,皇甫嵩站在城头,仔细观察着。 “将军为何不乘乱出兵?如此机会定能一举拿下敌军。”一名校尉指着城下混乱的军营,拱手说道。 “不必!陛下定谋至此,本将无需抢功,若对方是以计诱我,贸然出兵恐丢城池,让他们闹吧,陛下大军一至必有分晓。” “你且令半数兵马于南门做准备,敌军一旦往彭阳方向而去,南门兵马立刻出城去追。” 皇甫嵩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末将遵命!” 校尉点了点头,立刻依计行事。 此刻,马腾还在赶回营中的路上,但因为醉酒的缘故,行军并不算快。 “父亲,为何不要回马超和云禄?” 马休问道。 “痴儿!刘辩大军在侧,为父稍有差池,他便放马来杀,你我不过带来八千人马,对方两万大军,一番冲杀几人能活?” “在这刘辩提议并不差,与其打生打死,不如领了州牧之职,割据凉州,再图大业,至于韩遂,他若肯一同归降便罢,若是不肯,我军可坐山观虎头,以待天时。” 马腾说罢,马休一脸的崇拜,“父亲高明!如此醉酒竟能想到那么多事,儿不如也。” “哈哈,不必管为父,你且带兵速回,莫要被韩遂看出端倪!” “孩儿领命!” 马休一拱手,立刻领军快速回应。 高平城下,大军喊杀声,很快便被扫来的西风吹散。 马腾留下的兵马不多,又遭友军突袭,马铁虽全力抵抗,却不敌阎行武艺,阎行提着马铁的人头,开始劝降剩下的马家兵马。 “启禀父帅,马家大部皆已投降,独独逃了那庞德。” 阎行看着韩遂说道。 “什么?先前探马来报,马腾已然回军,此刻正是突袭的好机会,快挥军去追!” 韩遂一声令下,大军立刻撤出营帐,全军上马,向着马腾回营的方向追去。 第83章 马腾挥军战韩遂,刘辩见信醉惊醒。 “来将何人?” 马休率领大军回营,忽见得前方一将,匹马提枪而来,从铠甲与军服颜色上依稀能辨认是自家大将。 “末将庞德!马腾将军可在军中?” 庞德翻身下马,立刻问道。 “父亲还未醒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狼狈?” 马休见庞德脸上脏兮兮的,铠甲也未穿戴整齐,不由得心中疑惑。 “将军,韩遂部突然发难,如今马铁将军已经身死,末将一路溃逃而来,此刻韩遂大军正在末将身后,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庞德焦急地说道。 “什么?马铁死了?怎么会?韩遂为何发难?” 马休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见庞德焦急,却又不敢拖延,立刻唤出了自己父亲。 马腾坐于马上闻言,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洒在了风沙之中。 “庞…庞德,韩遂为…为何发难你可知道?” “韩遂女婿阎行,高举将军金刀,骗开营寨大门,便率军杀入,说将军背信弃义,已然降汉了!”庞德哀叹一声,拱手道。 “什么?父亲的金刀不是在刘辩手中吗?” 马休此刻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好计策!陛下好计策啊!!!”马腾坐在马上,口中鲜血缓缓流出,他抬头望天,恨得睚眦欲裂,“好个金刀计!天子杀人不用刀啊!” 马休见状,实在不解,但军情紧急,只好开口问道,“父亲,现在怎么办?韩遂随时会杀过来的。不如退回富平再做打算?” 马腾双眼一眯,恶狠狠地瞪了马休一眼,心中暗叹,“我亲自培养的儿子竟如此愚昧无知?” 庞德见马腾不说话,立刻急切道,“主公还请早做打算,此刻若是交兵,我部必败无疑。” “战?韩遂攻城虽有折损,但仍有两万左右的人马,我军不过八千骑兵,又逢新败,若战必败。” “逃?身后刘辩大军两万,皆是精锐骑兵,我军后退一步便是生死魂销的局面!”马腾哀叹一声,惨笑道。 “父亲,还是倒转枪头,与那刘辩拼了吧!” 马休拱手说道。 “蠢材!孟起和云禄还在他手中啊!届时我马家全家都得死!老夫亲自教导你那么多年,你竟不知道如何去做?” 马腾被自己儿子气消了,此刻他已经认定了,孟起才是他马家的麒麟儿。 “庞德,你带着本将手书,去见孟起,此刻他该还在汉军之中,你告诉孟起,马家只剩他们兄妹了,韩遂若降陛下,切不可动匹夫一怒之念。” 马腾一边说,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帛书上写下信件。 庞德接过信件,拱手一拜,“拜别主公!”,便扬长而去。 “休儿,我马家先祖乃是伏波将军马援!陛下答应我的凉州牧,不会食言,今日之局,我父子二人只有率军血战韩遂,才能保住马家日后仕途,你可明白?” 马腾抹去嘴角血迹,仿佛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盯着自己儿子说道。 此刻马休若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如今来看,二袁虽有抗衡汉室之力,但远水难救近火。而刘辩两万铁骑在后,所有袁绍与刘辩之间,马腾只能选刘辩。 再说刘辩与韩遂,韩遂虽与自己结义,但杀子之仇此刻已经是事实,而刘辩手中还握着自家儿女,又许了自己凉州牧,此刻即便韩遂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用尽浑身解数解释,他又能信几分。 便是信了,如今局势难道同韩遂合流,一起逃出汉军的合围吗?这样做的结果,要么是同韩遂一起被汉军诛杀,要么就是突围之后,自家基业被韩遂吞并,自己还要俯首称臣。 解开其中关节,如何选择,就显得无比简单了,刘辩只给他留了一条路,一条能入史书,能福荫后代,能助马超平步青云的大义之路。 “父亲,我愿随父亲死战!”马休苦笑着摇了摇头,争了多年,终究是便宜了那个庶子。 “全军将士听令!陛下以封本将为凉州牧,此刻贼子韩遂背信弃义,偷袭我军,致使我儿马铁被害,大义在前,血仇在后!本将势要诛灭韩遂!” “诸将放心,陛下两万铁骑就在身后!此战必胜!” 马腾举枪高呼,引得自家兵马战意高昂。 在马腾和马休的带领下,八千马家铁骑,不退反进,朝着韩遂的两万大军冲杀而去。 此刻马超已经被张辽放归,他只知道刘辩向劝降父亲,却不知道其中深意,所以此刻他急切地催马向前,想要劝其父不动异心。 毕竟马腾若降汉,刘辩又看好马超的情况下,马家的继承人必定是他。 “少将军怎在此处?” 远处庞德催马而来,赶忙下马拦住了马超。 “庞德?你不在高平城下,怎会来此?” 庞德三句并两句,说出了此刻的危局,并交出了马腾手书。 知子莫若父,为了防止马超一时血勇上头,马腾在信中直说了自己与刘辩会面之事,被韩遂安插在军中的眼线探了去,韩遂为防万一,背信弃义先杀了驻守高平城下的马铁,又引大军来攻。 此刻马腾正率本部迎战韩遂,他要马超好好照顾妹妹,一定要让自家妹妹入刘辩的后宫,不然不足以让刘辩相信马家的诚意。 马腾说得很对,马超若是背上刘辩姐夫以及和韩遂的血仇,无疑是最有分量的投名状了。 马超捧着血书,顿时睚眦欲裂,“韩遂老贼!可耻可恨!令明,随我回汉军求援!” “少将军,主公说了,若是韩遂降了,你不可一时血勇,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先不说这个了,快随我去求援军。” 马超叹了口气,立刻拉着庞德上马,折返回汉军之中。 此刻赵云与张辽正在领军前行,郭嘉却从后方追来,“子龙、文远,马超若来求援,可将军中降卒与他,然后正常行军,我此刻要赶回高平县中,你我城中相会!” 赵云和张辽还未来得及问话,郭嘉就带着十几骑从小路绕道,直奔高平县,就在他走后不久,马超果然来求援了。 赵云闻言,没有丝毫推辞,立刻将马超先前的降兵交付给他,让他先行。 马超见状十分感激,“两位将军,此战若胜,马超愿与两位结拜,拜两位为兄长!” 两将点了点头,将马超送出十里才折返,“子龙,马超之兵不足三千,杯水车薪啊。” “我看奉孝和陛下的意思就是要他们互相消耗,取渔翁之利。” 赵云点了点头,说道。 马超的羌人骑兵之所以还能剩三千人,是因为刘辩的大军一到,他们就立刻投降了,他们不仅在军中吃好喝好,甚至铠甲都没有离身,只是被张辽缴了兵器和马匹罢了。 三水县中,刘辩饮下了两碗醒酒汤,终于悠悠转醒。 “前线战事如何了?” 刘辩开口问道。 此刻马云禄被绑在刘辩房中,黄舞蝶和孙尚香就在一旁伺候,黄舞蝶见刘辩起身立刻答道,“前线还没有战报传来,但郭侍读看了这封信后,便急着赶往高平了。” 刘辩闻言立刻接过信件,只是粗浅地看了一眼,便觉得后背发凉,仅存的酒意也被惊恐散去。 第84章 马云禄知真相,刘辩动真情。 贾诩在信中言明了司隶后方并无雄兵驻守,不仅如此,他还建议马腾、韩遂纵兵绕过高平,直入司隶。 从凉州,司隶边境,一路纵兵劫掠到并州、司隶边境,再入并州,此刻并州刺史张杨,虽然名义上是大汉之臣,实则早就与袁绍暗中达成了协议。 一旦马腾、韩遂入并州,张杨便会立刻起兵谋反,联合两人再入西凉,西凉稍定之后,张杨从并州发兵,马腾、韩遂从凉州发兵,齐攻司隶。 “当真是天下毒士,贾诩之才不弱奉孝、孔明啊。” 刘辩被信中所言,吓得冷汗直冒,若是马腾、韩遂没有中计,而是收到了这封信,不出两年,司隶便要面临多方围攻。 “算无遗策的陛下,居然会夸别人?” 孙尚香又端来一碗醒酒汤,嫣然一笑道。 “此人乃是朕的大敌,可惜此人竟在吕布手下做事,奉孝此去高平,定是要绝了韩遂逃去并州之路,奉孝做得没错。” 刘辩握着信苦笑道。“张杨为并州刺史,的确是朕留下的隐患,但贾诩能将这隐患藏到此刻,可见其心之毒。” “陛下,前军传来战报,马腾率本部八千兵马与韩遂所部两万兵马已经交战了,马超领了自家降兵三千,已去驰援。” 黄舞蝶接过校尉递来的战报,念道。 “什么?父亲怎会与韩叔叔交战?” 马云禄虽然手脚被缚,但是嘴巴却没有被堵住,立刻开口问道。 “马腾领了朕的凉州牧,自然要与叛军作战了。” 刘辩话音刚落,又一封战报传来,“陛下,韩遂在高平城下知道马腾降汉,悍然突袭马腾剩余兵马,斩杀马铁,随后挥军追击马腾。” 刘辩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但此刻马云禄听闻,却如同在听天书一般,短短十日左右,自己和哥哥被俘,父亲与叔叔反目成仇,互相攻杀。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云禄盯着刘辩问道,此刻马云禄觉得自己有些孤立无援,身边没有亲人,女子心性立刻让她红了眼眶。 刘辩哀叹一口气,抹去了金刀计,将大致情况讲了一遍,马云禄听罢,只觉得心中愤懑不已,“你放开我,我要和大哥一同去杀了韩遂!还有那袁绍恶贼!” 刘辩看着这位充满西域风情的美人,脸带泪痕,心中不免也有些心软,可以说,金刀计才是害得马腾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两女见状,一起白了刘辩一眼,立刻上前安慰马云禄。 “刘辩!我羌人自古便有抢婚的习俗,你阵前掳我,我已是你妻,如今岳父蒙难,你岂能安坐?” 马云禄看着刘辩,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们出去。”刘辩摆了摆手,示意黄舞蝶和孙尚香退出去。 孙尚香还想反驳,却被黄舞蝶拉了出去。 刘辩缓缓起身,站到马云禄身前,“朕实话与你说了,韩遂之所以悍然攻杀你父兄,是因为朕故意将金刀与马腾归附的密信,送给了韩遂。” “所以才逼得马腾夹在两军之间,只能反攻韩遂。” 刘辩一边给马云禄解绑,一边说道。 “啪!”一击脆生的耳光在刘辩脸庞响起,刘辩抬起头,看着紧握双拳,眼中含泪的马云禄。 “但说到底,并非朕害了你父兄,而是袁绍给了你父兄本不该有的反叛之心,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既然说要嫁给朕,朕自然不能骗你,日后你若知道真相,朕死于后宫,岂不是天下奇闻?” “朕不能将大汉江山拴在谎言之上。两军交战,用兵也好,用计也罢,都是常事,朕只能保证你大哥会继承你父亲的州牧之位,朕还会厚葬马腾将军,史书也会记载他的英勇之举。” 刘辩看着马云禄欲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睛,缓缓伸手抹去了她的眼泪。 “你!为何不骗我?为何要告诉我真相?你不怕我告诉我大哥吗?” 马云禄只觉得血气不断上涌,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却又迟迟不敢动手。 “马超若知道了,朕便不敢再用他,他也不敢在朕军中效力,两军只能决一死战,你会损失一位大哥,朕会损失一位封疆大吏。” 刘辩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红印,“你还是第一个敢打朕的女子。” “那我呢?我就是你取信我哥的筹码是吗?你绝对不会放我走,但也不会杀我,会把我一辈子囚禁在宫里,好叫我大哥不敢反叛,对吗?” 马云禄眼泪不断下落,他盯着刘辩大声质问道。 自从马云禄被刘辩阵前挟回,她对刘辩是有改观的,毕竟先前从冀州信中知道的刘辩,是个无用的大色鬼。 所以正在如此强烈的改观下,马云禄是对刘辩有些好感的,再加上自己被俘,刘辩的军事动向以及一些谋划,都被她看在眼里,加上孙、黄两女平日与她的诉说。 她甚至一度觉得,嫁给刘辩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仅能帮父亲上位,还能嫁给一位乱世中的英雄皇帝。 但此刻,她对刘辩的所有美好幻想,被他彻底打破,她又如何能嫁给这个变相害死自己父亲的仇人? 一时间,好感、喜欢、仇恨、埋怨,多种情绪交织在马云禄的心中,她见刘辩不言,心中愤恨更甚,竟一把将刘辩抱住,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唔!”刘辩闷哼一声,却并未反抗,任由她去咬,去宣泄心中的愤怒,毕竟金刀计的秘密,需要她为自己大哥和刘辩,背一辈子。 鲜血在马云禄口中缓缓流淌,与她的眼泪混成了一块,顺着刘辩的肩头落下。 “你马家,不该是反贼,朕可保证,你大哥若不反叛,可世袭罔替,镇守凉州,至于韩遂,朕为了你,可不受其降,为马将军祭奠。” 刘辩轻声细语,如春风般落入了马云禄的耳中,她口中一松,咬刘辩的一口,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就这样靠在刘辩肩头思考着。 “你…让我怎么信你。” 马云禄低声啜泣道。 “朕,可下诏,朕从未朝令夕改,这样你能相信了吗?” “为什么?你喜欢我?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只为了捏住大哥的软处?”马云禄感受刘辩有力的大手,扶住了自己的后背,即便有恨意,但始终都有好感,如此亲密接触,饶是泼辣的西凉女子,也不禁心跳加速。 “喜欢啊,朕挑落你头盔的那一刻,便觉得你是壁画中走出的女子。” 刘辩憨笑一声,缓缓说道。 马云禄闻言,只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但想到他如此算计自己的父兄,一股又爱又恨的情愫在她心中不断激荡。 情愫难忍之下,竟又咬了刘辩一口,“你!你还真是…天下奇女子,打了朕,又咬了朕!” 刘辩虽口吐气言,双臂却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唔!”马云禄虽然泼辣,但从未亲近过男子,此刻被刘辩紧紧拥抱,那种奇妙的感觉,不禁让她哼出了声,但刘辩抱得越紧,她就咬得越恨。 “疼吗?”马云禄松开了口,幽幽地问道。 “嗯,朕乃是大汉天子,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两袁之患,诸侯之危,朕时时刻刻都要如履薄冰,云禄,相信朕,朕本心,并非如此。” 刘辩拍了拍她的后背,终于将马云禄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算了吧,陛下,全西凉的人都知道了我被你阵前掳走,大哥想要令州牧而不收猜忌,也会劝我嫁你,即便我打定主意不嫁给你,全天下也不会再有男人敢娶我了。” “陛下如此谋划,不光父兄无路可选,连我一女子也无路可选。” 马云禄一把推开了刘辩,嘴角还流淌着刘辩的鲜血,惨笑一声,说道。 “你错了!朕阵前捋你…就如同乌骓压住白马缰绳,窈窕佳人,君子好逑,真的确对你动心,若只为计策,朕不必如此,只要计成之后,马超也会将你先给朕,如是如此,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刘辩耸了耸肩,缓缓说道。 “陛下厚爱,云禄难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求陛下发兵,救我父兄。” 马云禄闻言,哑然失笑,跪在地上说道。 第85章 郭嘉率军追袭百里,韩遂仓皇逃入北地。 “朕的大军就在马腾将军之后,岂会不救?”刘辩见状,有些后悔自己说出了真话。 但他的确是不能不说,若是日后被揭破,以马家的性子,马超定然反叛,马云禄甚至会在后宫行刺。 刘辩不敢冒这样的险。 “朕……只能告诉你,马腾必然是怀着必死之心去攻韩遂的,这样才能为你们兄妹,为马家谋一个代代相传,你若真的恨朕,朕允许你离开,朕所治之地,出了西凉,你皆可去。” 刘辩见跪地不起的马云禄,摆了摆手,独自走出了房中。 两女自然是在门口听了全程,此刻也是心情复杂,毕竟孙家与黄家此刻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大汉之臣,她们也会联想刘辩是否会对自家如此用计。 刘辩看了两女一眼,笑道,“你们随朕日久,也会怀疑朕吗?” “陛下,你救了臣妾之弟,若日后黄家反叛,舞蝶当阵前自刎,不需陛下费心。” 黄舞蝶脸色一凝,拱手说道。 “哼,我大哥手下有周瑜,如此计策,定会被周瑜识破,再说了,就目前而言,你对孙家也有恩,大哥重情重义,不会反叛的。” 孙尚香看了一眼刘辩肩头的伤口,瞥了他一眼说道。 刘辩失笑点头,立刻下令披甲上马,去追赵云大军。 黄舞蝶却不听他的命令,立刻将他按在堂上,又对孙尚香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为刘辩包扎伤口。 “臣妾已是陛下之妃,只是未行婚事罢了,陛下何必动气。” 黄舞蝶不禁笑道。 刘辩这才想到,“对啊,这两个已经是我老婆了,就差个婚礼,和马云禄又不一样,娘的,朕已经有了八个如花似玉的好老婆,也不差这一个。” 想到此处,刘辩立刻恢复如常,仍由两女包扎。 而此刻赵云与张辽已经分兵两路,准备夹击围攻马腾的韩遂部。 “父帅!撤吧!汉军两万精锐骑兵,我军本就奔袭而来,战况不利啊!” 阎行看着韩遂,立刻拱手说道。 “逃去何处?后有皇甫嵩,前有刘辩大军,回武威郡是不可能了,如此绝境与其逃遁,不如死战!” 韩遂叹了口气,厉声说道。 “父帅,或可留下半数人马殿后,阻拦敌军,我等率兵佯攻高平,实则绕车直插后方彭阳,借道北地郡,或能逃入并州!” 阎行立刻说道。 “嗯?”韩遂闻言,思考了片刻,“此计可行!到达高平,再分半数兵马佯攻城门。” “得令!” 阎行闻言,立刻开始部署。 韩遂的前军很快变成了前军,而前军则变成了围剿马腾残部地,不足一万的后军。 马腾身处战场中心,感受不到自身所处战局之外的情况,眼见自己身边的兵将一个个倒下,绝望之意油然而生。 “父亲!” 马超率领三千羌人骑兵赶来,但此刻战局不利,手下部将并不敢全力作战。 马腾见马超前来,抽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孟起!记住了!我马家之敌,在袁在韩,不在汉!” 马腾说罢,惨淡一笑,一剑砍下身侧冲来的韩遂骑兵,便举剑划破了自己的脖颈。 马超虽然恨自己父亲,总是以庶子之名,疏远自己,但父亲终究是父亲,他立刻提枪纵马冲入敌阵之中,抢回马腾遗体。 “杀!杀死韩遂!” 马腾抱着父亲尸体高喊一声,身后骑兵,这才发动了冲锋,冲入敌阵之中。 此时,赵云与张辽同时升起烟火,这是两人约定的进攻信号,两人侧面包围过来,早就发现了韩遂率半数大军撤离。 此刻不攻更待何时?两万铁骑,朝着阵中与马超厮杀的韩遂殿后部队,悍然发起了冲锋。 阵中敌军见状,身后之友军已逃,身前敌人杀红了眼,两侧更有铁骑来袭,顿时乱了阵脚。 如此情形之下,小半兵马立刻从空隙处纵马逃走,剩下的兵马只得绝望地等待着汉军的铁蹄落下。 一个时辰后,赵云与张辽收拢部队,前军一万五继续进兵,追击韩遂,后军五千由许褚、典韦率领,开始打扫战场。 马超抢回马腾遗体之后,无心再战,恰好被赶来的刘辩遇上。 “孟起可领先父之职,此后便是朕的凉州牧了。马腾将军的遗体送回京中,于云台诸将之陵安葬。” “马超,多谢陛下!” 马超看了一眼刘辩身后的马云禄,心中百感交集,而马云禄看到了父亲的尸体,虽然早就料到了,但终究翻身下马,席地而泣。 刘辩不敢停军,听了许褚、典韦的战报,便立刻挥军直入高平。 高平城下,皇甫嵩见五千兵马贸然攻城,不等郭嘉开口,便已经知道了大概,“本将已在南门布置了兵马,郭侍读可自行领军去截住韩遂。” “老将军如何知道?” 郭嘉愣了愣,开口问道。 “仗打得多了,看韩遂动向便能猜出几分,陛下大军在他身后,回武威郡定无希望,他只能率军从彭阳入泥阳,借北地逃往并州。” “侍读快去,莫要误了战机,陛下在泥阳设了一支伏兵,是司马懿为帅,张绣、张任为将,本将已送出书信,若是行军无误,或可夹击韩遂。” 皇甫嵩看了郭嘉一眼,对于他立刻前来报信的行为十分满意,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郭嘉不再拖沓,领了南门的一万守军,立刻过萧关,过朝那,经镇原,直入彭阳。 但守城多为步军,终究是慢了韩遂一步,等郭嘉到了彭阳之时,韩遂已经掠劫了城中粮草,直奔泥阳而去。 不过郭嘉的追袭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韩遂是一步不敢停留,全军全力向着泥阳奔去。 泥阳臣下,司马懿身披铠甲,他已经收到了皇甫嵩的信,此刻已经率军伏于韩遂大军的必经之路上。 午后,日头渐落,温度缓缓降低,远处数支韩字军旗,东倒西歪地向着泥阳而来。 “全军列阵,准备作战!张绣、张任,两位将军,拜托了!” 司马懿拱手对着身后两位校尉装扮的人说道。 “仲达放心,此战之后,再无韩遂!” 张绣一挺手中之枪,高声喝道。 韩遂与阎行兵逃至此,虽然部下都疲惫不堪,但韩遂依旧冷静,远在司马懿十里外,便开始整军。 “将士们!前方不过是无名之辈,虽有五千骑兵,却非咱们一合之敌,我等率军远遁至此,只要过了泥阳,便能东山再起!此刻诸位何不放手一搏?” 韩遂挥剑,看向身后气喘吁吁的士兵,高声喊道。 “此战若胜,泥阳城中,大家可以肆意掠夺,女子、钱财、粮草,泥阳之中要多少有多少!” 阎行也跟着高呼。 两人喊罢,疲惫的人马眼中开始闪烁出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掠夺泥阳的渴望。 “好!列阵,虽本将冲锋!” 韩遂佩剑一挥,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直冲司马懿率领的五千人马。 第86章 张绣显神威,阵前挑阎行。 “敌军远来,人马俱疲!守住阵线,击溃敌军!” 司马懿抽出腰间佩剑,手臂微微颤抖。 大汉八面剑,乃是重剑,若非军武之人,用起来确实有些吃力。 好在军中有张绣、张任两位将军,他们身披普通校尉的铠甲,领军向前迎击。 张任虽然与张绣、赵云同为童渊的弟子,其枪法不如后两位,但弓术却不差,尤其是一手骑射的本领,连童渊都自叹不如。 此刻他虽马上疾驰,但脸色平静,挂起手中长枪,反手便取下背后短弓,手指捏住三只雕翎箭,目光如炬,只听三声连环弓响,对方便有三骑中箭倒地。 要说弓骑兵,其实并非是匈奴人的专利,早在西汉时,大汉最精锐的骑兵,不仅全身扎甲,还会配上一种用于单手击发的短手弩。 一旦匈奴人想要利用机动力绕射汉军,这种手弩便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随着国力的衰弱,这种手弩自然不会大面积地装配了。这时便需要弓马俱熟的士兵,依靠单兵素质来决一胜负。 眼见两军便要交锋,张任马头一错,带着几骑亲随,开始不断拉弓射箭,而张绣则一马当先,提枪入阵。 虽然童渊传的百鸟朝凤是步战枪术,但张绣本就是武威郡,祖厉人,自幼便熟知马术,自然能将骑枪之法融会贯通。 金枪不断点击,将敌方骑兵挑下马去,便不再理会,他的眼中只有身处韩字旗下的韩遂。 张绣轻扣马腹,黄骠马低头穿梭,竟生生在两军对冲中找到了一条直取敌将的路。 阎行见汉军之中,竟有一校尉杀到了韩遂身边,若是自家岳丈被那校尉刺了去,那还了得? “那校尉!可敢一战!” 阎行举枪,直指张绣,爆喝一声,让韩遂也反应了过来。 “哼,有何不敢?你是何人?我张绣枪下,不杀无命之鬼!” 张绣笑了笑,一边挥枪撩死了一名敌骑,一边答道。 “我是何人?那投了汉的锦马超,少时险被我杀!你比马超如何?” 阎行纵马而去,在他眼中,张绣不过是个善战的校尉罢了。 张绣见状,冷笑一声,“好!今日便借你首级,扬名北地!” 说话间,两枪碰到了一处,第一合,两人互试气力,都留着后手。 拔马再战,张绣双腿扣住马腹,向左用力,马儿便向左跑,向右用力,马儿便向右跑,双手持枪,连挽枪花,不出一息,便刺出三枪。 再看阎行,虽有勇力,但他似乎对于张绣如此人马配合显得有些惊讶,这一下,他心中暗惊,不再视张绣为普通校尉。 武将的分水岭,便是胯下坐骑与自己的配合度,以及在马上能发挥多少武艺,当然典韦这样的个例,自然是不在其中的。 “好个藏拙的校尉!若是汉军校尉皆是如此,天下诸侯谁敢反汉?” 阎行与张绣又交手一合,错马而去,不禁开口讽刺道。 “贼将好不知羞!明明自己手里不硬,却也敢吃杀头的饭!待我取你首级,也封个将军做!”张绣冷笑一声,余光瞥见自家师弟,已经拉弓,索性不急不慢地比了个手势,示意阎行来攻。 阎行见状,自幼随着韩遂起兵的他,岂能受如此侮辱,立刻催马去冲,但马儿刚跃出两步,就听到耳边传来弓弦惊响。 阎行下意识地俯身低头,羽箭擦着他的盔甲划过,他刚想抬头去骂,就见寒光一闪,张绣的枪尖已经扎透了他的胸甲。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张绣,张绣却腋下架枪,借着马力,将阎行高高挑起,“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韩遂回头,瞪大了双眼,自家女婿竟被这不知名的小将,一枪挑杀,此刻他哪里还有再战之心? 慌忙间领着护在自己身侧的百余亲卫,夺路而逃,向着并州的方向去了。 此战的统率并非张绣和张任,他们见韩遂逃跑,只得回望司马懿,但司马懿毕竟第一次上阵,被眼前的尸山血海,吓得不轻,能在马上挥剑自卫已经是极限,哪里管得了逃跑的韩遂。 刘辩亲军,军纪严明,没有诸将的令,便是前方千军万马也不能擅自行动,两将一看,只得哀叹一声,策马冲向司马懿。 “仲达为何不下令追击?” 张绣开口问道。 “这…懿自顾不暇,坏了军机,两位且去追他,我留下守泥阳。” 司马懿慌忙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渍,不好意思地说道。 “师兄,你且去追,我留下保护仲达。” 张任闻言,拱手说道。 “好!若擒贼首,功劳均分。” 张绣一挥手,身边离得近的十几骑,迅速围到他的身后,向着韩遂追去。 韩遂的部下虽然经历了阎行被杀,以及主将逃遁,但绝望之下,竟爆发出了求生的意志,一直同泥阳守军战至黄昏。 司马懿望着泥岩城下的尸山血海,已经无法回想自己是怎么撑到现在的,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都痛,举剑的手臂也无法再抬起了。 “仲达,此战之后,以你学问,可为一郡之守了。” 张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懿曾以为,陛下十六便可领军,懿也可以,经过此战懿才知道,陛下为何日日去军中习练武艺。若非陛下招来两位将军,只怕此战结果犹未可知。” 司马懿咽了口唾沫,勉强摆手道。 “陛下啊,他还嫌自己不够厉害呢,陛下常说,霍嫖姚,十六岁已至酒泉,我等才到哪里?天下未定,仲达还有机会的,待师兄擒下韩遂,我等皆可获封!” 张任拱了拱手,便去指挥部队打扫战场了。 待到张绣回来,已是深夜,只见他肩头中箭,身后的十几骑却是无事。 “师兄,怎么如此狼狈?” 张任立刻迎了上去问道。 “别提了,那厮真能跑!不知他给马匹喂了什么药!马儿都口吐白沫了还在不停向前。”张绣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张杨降袁了!若不是那贼人领兵来接走了韩遂,我定能取韩遂首级!” “什么?并州丢了?” 司马懿闻言,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顾不得休息,立刻提笔写出战报,直送高平县。 翌日清晨,高平县中,刘辩正在与诸将商议下一步的战事,便收到了司马懿的来信。 郭嘉接过信件,粗略一读,立刻交给了刘辩。 “诸君,韩遂还是逃了,并州张杨降了袁,领兵三万,接走了韩遂。不过张绣阵前挑了阎行,也算是断了韩遂一臂。” 刘辩叹了口气,将此信的事情暂且压下,让各将领先报了此战的损失。 “启禀陛下,白虎军死伤三千。俘虏羌骑一千有余。” 张辽拱手说道。 “启禀陛下,玄武军死伤两千,俘虏敌骑不足八百。” 赵云拱手说道。 “本将守城,死伤上洛精兵一万余,未俘虏敌军。” 皇甫嵩叹了口气,打仗不可能没有代价的。 刘辩闻言,心中一阵心痛。这还是用了计的,若是两军正面对冲,只怕要将他练了五年的精兵折损大半。 “招降敌军,若肯留用的,打散分入各军,我军的军粮还有多少?” 刘辩说罢,叹了口气,看向了郭嘉。 “城中伤兵八千有余,需要草药和肉食,这是我们急缺的,粮食倒是足够大军支用半年之久。”郭嘉拱了拱手,继续说道,“陛下或可令大将前往允吾县,那里乃是韩贼的治所。” “陛下!臣请赴允吾!诛杀韩贼满门!” 马超闻言立刻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第87章 西凉稍定,刘辩心忧并州。 “孟起,你若去允吾,富平谁去?” 刘辩开口问道。 富平乃是马腾的治所,也是他藏富之地,若是让别人去了,无疑是掏了马家的家底,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 马超叹了口气,有些犹豫。 “孟起,不如这样,几番大战诸将疲惫,令妹和朕的两位女将军却未曾出战,不如让她们三人去如何?” 刘辩说罢,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马云禄脸上,她原本木讷的眼中仿佛再次升起了一团烈火。 “多谢陛下。臣这就回富平,家父劫掠大将军之财,定当尽数交还。” 马超点了点头,答道。 “不必如此,富平之财便用于孟起迁府姑臧之用。令尊的尸体,我已经命人带回京中,葬于云台二十八将的陵中。” 刘辩的意思很明白,姑臧是凉州的治所,也是凉州的中枢。 “多谢陛下厚爱,臣才疏学浅,还需在陛下身边学习如何经营一州之地,臣三日必归。” 马超拱手谢过,但他清楚此刻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如此便离开刘辩身边,领了州牧,他日必遭忌惮,投名状终究是要纳的。 “好吧,既然孟起如此坚持,就按你说的做吧。” “黄舞蝶、孙尚香、马云禄听令!” 三女闻言立刻拜倒。 “领朕三千铁骑,速往允吾县,一切行动听黄将军的安排,允吾荒僻,可自行生杀,不必来报,但三日内必须回来。” “臣领命!” 三女应了一声,立刻同马超一起退出了大帐。 “奉孝,有劳你在往羌道走一趟,以粮食换取草药和牛羊,若是羌族中有愿意投军的,招来入我亲卫,羌人马上悍勇,上马便可为兵。” 刘辩看着郭嘉说道。 “陛下,西羌之人,以粮换物尚可,但若是以粮募兵,只怕会狮子大开口,不如回上洛再补兵员?” 郭嘉拱手问道。 “奉孝可等三日,马超在羌族部中颇有威望,届时若马超回去,定能取信羌人。”皇甫嵩看着郭嘉,缓缓道。 “老将军此言不差,便依老将军之言,朕听说老将军三日不下城,还是要多多休息为好,朕还要委以重任的,军务议罢,老将军当去华佗处,把一把脉,好安朕的心。” “西凉初定,诸将皆有加封,但张绣应召而来,阵前扬威,可领泥阳剩余兵马为北地郡守,协助马超管理西凉,司马懿与张任便回朕帐下,继续听朕调用,诸将看如此安排可好?” 刘辩看了一眼帐中将领,开口问道。 “陛下圣明!” 刘辩的亲军大将自然没有异议,更别说许褚和典韦这样的亲卫中郎将了,他们的职位可以说已经位极人臣了,自然不会求封的。 而皇甫嵩老将持重,料定了刘辩对并州还有安排,自然不会同后辈抢功劳。 “好,此事议罢,并州之事,事关重大,贼军可入司隶的关隘甚多,当如何决断?” 刘辩作为后世之人,虽然知道并州势力错综复杂,但是详情还是需要军中将士来说的。 “启禀陛下,臣便是雁门郡人,并州西有南匈奴与羌胡,北有鲜卑与乌桓,早在光武先帝时,便已经将西河、雁门、太原、朔方四郡之地分给了南匈奴与乌桓部生活。” “然而先灵帝时期,乌桓叛乱,并州的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5郡,落入了乌桓人、匈奴人、鲜卑人、羌人等胡人的手里。” “届时胡乱未定有逢白波军起事,攻下了西河,随后丁原接手并州牧,不论胡汉,皆编入军中,号为并州狼骑,以狼骑之锐,丁原连克上郡、太原、上党三郡,才使并州转危为安。” 张辽一边说,刘辩一边点头,其中关节别说刘辩了,就连老将皇甫嵩都只知道个大概的。 “随后丁原入京,董卓以赤兔诱吕布,使其反叛,期间丁原曾让张杨在西园军中效力过一段时间,但随着丁原身死,大将军便让张杨返回上党募兵,以待天时。” 张辽一口气说完了并州的混乱,他这一说,倒让皇甫嵩想起了曾经在西园校尉任职的张杨。 “陛下,张杨其人不堪大用,曾私自攻打上党治所未果,反投了董卓,受封上党郡守,实乃首鼠两端的贼子,其后董卓兵败于陛下,张杨才乘机联合白波军,领了并州之地。” “其实际可掌控的不过是上郡、西河、上党、太原四郡,其余并州五郡皆在异族之手,臣料定此人反复无常,却又胆薄无谋,定然不敢迎合袁绍,随意出兵的。” 皇甫嵩拱手说道。 “并州竟如此复杂?怪不得凉并铁骑如此悍勇,原来是百战成军啊。”刘辩叹了口气说道,“但老将军所言四郡,除去太原皆与我司隶接壤,岂能不防?” “陛下无虑,那白波军与董卓旧部有仇,虽明面上听张杨调遣,实则自领西河,这也是为什么张杨会降袁绍的原因之一,陛下若能招安白波军,并州之威可解。” 皇甫嵩回答道。 “老将军,白波军曾与西联南匈奴,与异族合兵作乱,当真可信吗?” 张辽虽然出生雁门,但却是纯正的汉人,自幼见识异族欺压,定然不喜异族。 “嗯,此事容朕想一想,诸将且各领军务,今日大胜,当全军庆贺,修整半月后,沿安定,直入上郡漆垣县,以摄敌军。” “再命王越领五万上洛精兵,往河内郡驻守,以防张杨出兵上党。” 刘辩一边说,郭嘉已经写好了送回京中的诏命,命令快马送回了洛阳。 诸将听令后,一一散去,军帐之中只剩下刘辩与郭嘉两人。 “陛下,心中不安吗?” 郭嘉开口问道。 “哎,并州狼骑战力彪悍,若是张杨与韩遂不同心还好,若他二人同心协力,再引胡人援助,加之袁绍的威胁,只怕司隶难守。” “国库之中虽有存银百万,但文若来信,库中存粮剩余不多了,此战虽胜,但所获物资于冀州前线大军损耗如同九牛一毛,朕岂能不急呢?” 作为现代人的刘辩,肯定知道许多优秀的作物,但是玉米和番薯这两件穿越者必备的东西都在南美洲,东汉末年,东吴虽有艨艟巨舰,但此刻的大汉想要去南美取种,简直是天方夜谭。 “陛下,您下令屯田之时,便让百匠所研制沤肥器具,经过多年的秘密研制,百匠所已经掌握了多达十种不同肥料,如今司隶土肥,每年收粮比之去年皆有提升。” “而袁绍以世族家产募兵,农事上并无改革,且连年征战不息,要说缺粮,袁绍该比陛下更缺,陛下大军驻扎司隶与冀州边境,袁绍无法南下,只得北上,他若想以战养战,只有攻取幽州一途。” “然幽州刘虞素来与周边异族交好,比之公孙瓒,刘虞可消耗袁绍更多兵力财力,即便他袁家四世三公,家底丰厚,此消彼长之下,陛下胜机可现也。” 郭嘉一边书写公文,一边安慰道。 “但吕布帐下的贾诩,其智谋计策都是当世前列,有他在侧,并、冀两州,定然不会像西凉那么容易拿下的。” “陛下,何惧贾诩?岂不闻袁绍手下河北名士甚多?审配、田丰、沮授、崔琰、逢纪,皆是当世名士,如此名士在侧,不依旧被孟德大军阻与冀州边境吗?” 郭嘉笑道。 刘辩看了一眼郭嘉,摆了摆手,心情好了许多。 袁绍为何反汉?就是因为手下众多,又有诸多袁家在四世三公期间的弟子门生,如此乱世下,他不反才有鬼呢!给任何人如此开局,只怕都会成为一方军阀的。 加之冀州之地本就富饶,又少受黄巾之乱,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都占齐了,不得不说纵观汉末风云,若不是曹操开挂,二袁在不作死的情况下,他们才是最有可能代汉的军阀。 第88章 何进遗产颇丰,助力刘辩募军 “传令,张辽、高顺前来觐见。” 刘辩忽然想起了吕布的一个称号,那就是飞将军,这个称号通常来自外族的赞誉,而赞誉的也是该将领的骑射之术。 “末将,见过陛下。” 张辽、高顺两人跪倒在地,对于刘辩的再次传召有些不解。 “文远、高顺,朕想知道吕布手下的并州狼骑,具体有哪些不同。” 刘辩让两人起身,认真地问道。 “启禀陛下,其实当今天下,以骑兵闻名的不过三支部队,第一支乃是西凉铁骑,这支部队乃是重骑兵,配有西凉大马,武器是冲阵专用的长矛,陛下手下的朱雀军便是以此为基础打造的。” “第二支是白马义从,这支部队比较特殊,乃是轻装游骑兵,除了骑兵常配的矛、刀以外,还配有弓箭,所以其冲阵能力较弱,但擅长追袭,围射,曾在抵御乌桓的战场上大放异彩。” “这第三支便是并州狼骑了,这支骑兵介于西凉铁骑与白马义从之间,既有重甲冲阵的能力,也有追袭和围射的手段,其中最精锐的便是被称为陷阵营的先锋部队,更有上马狼骑,下马陷阵的美名。” 张辽拱手说道。 “难道并州狼骑是在西凉铁骑的基础上再加配了弓箭?” 刘辩惊讶道。 “陛下,并非如此,并州狼骑也是重骑兵,若再配弓箭,战马负重过大,完全起不到游击的效果,其实并州骑兵常配的是长矛与匈奴弯刀,以及特制的短矛。” “这种短矛柄短而刃长,所以破甲能力很强,并州狼骑每每冲到敌军阵前两百步之遥时,便会透出此矛。” 高顺一拱手说道。 “原来是这样!管不得并州狼骑如此悍勇,可是朕当时与吕布对战,并未见到如此战法啊。” 刘辩缓缓问道。 “回禀陛下,那时董卓收降吕布不久,对于这种大面积投入的消耗性短矛,董卓并不支持,以节省军用开支为由,从而不再装配,若是在袁绍手下,他定会重启这以配置的。” “一来袁绍的大戟士虽然战胜了白马义从,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臣以为,袁绍之所以如此依仗吕布,便是要其以并州狼骑,消灭河北的张燕黑山军。” “这黑山军,常年散落在并、冀交界的群山之中,若非有他们相助,袁绍也没办法如此快便破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但臣听闻公孙瓒兵败之后,张燕与袁绍并不齐心。黑山军甚至有向并州靠拢的迹象,这可能也是张杨反叛的因素之一。” 高顺一拱手,说出了他对袁绍方面的了解。 “嗯,朕明白了,两位将军觉得,若以重骑远持手弩对战并州狼骑,是否有胜算?” 刘辩暗暗记下了与冀州相关的情报,问道。 “回禀陛下,这要看这手弩的射程与杀伤力,若是射程能超越百步,在经过特定的训练,一同齐射,定有奇效。” 张辽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有劳两位将军了,朕明白了。” 刘辩虽然是现代人,但他也上阵过,自然知道各种武器间的不同用处,比如投矛,便是依靠冲刺速度与抛物线,对敌方人员造成杀伤,所以对破甲性的要求就很高。 但弓弩不同,所谓射人先射马,两队骑兵在运动战下,持弓弩的一方,只需将对方的马匹射死射伤,落下的来人,被后来的骑兵冲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送走了两位将军,郭嘉开口说道,“陛下,我已将手弩的需求写上了,臣以为,黑山军若真的向并州靠拢,极有可能会与白波军联合,他们若不南下司隶,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夺取并州了。” 郭嘉看着刘辩说道。 “奉孝说得有理,若是再加上黑山军,并州简直乱成一锅粥了,南匈奴、鲜卑、羌胡、张杨与皇甫嵩,还有白波军,算上朕的部队,并州九郡,一郡一军啊。” 刘辩笑了笑,面对如此局面,竟觉得有些兴奋。 “陛下,西凉已定,若是大军入并,当以谁为帅?” “还是老将皇甫嵩吧,朕觉得并凉之地,直面异族,当要用刚毅勇猛之人为帅。”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司马懿与张任回到了高平县,马超与马云禄诸女也带回了富平与允吾的财富。而城中的伤兵在华佗与军医们的影响下,轻伤者大部分都已经开始恢复。 “启禀陛下,已经算好马超将军和黄舞蝶将军带回的物资,一共粮草五十万石、钱粮一百六十余万贯。其余还有西域美酒近百桶,金银玉器之类十箱有余,请陛下查阅。” 郭嘉奉上了一张清单,刘辩看着清单,十分惊讶。 “西凉历经董卓与韩遂叛乱,竟还有如此多的家底?” “陛下,西凉远接西域之地,加之洛阳锦与皇庄美酒的奇货可居,商贸之利丰厚,再有马匹的贸易常年都是大将军在管控,虽然大部分供应了司隶,但根据府官记录,还是有一部分被大将军高价卖给了河北与西川。” 刘辩闻言,面皮不禁一跳,“还真是朕的好舅舅啊,每年上供年年哭穷,还让朕补贴粮草牛羊!” 众人见刘辩发怒,也不好说话,刘辩见状,立刻说道,“孟起,奉孝,粮草与葡萄美酒留下一半发往京城,其余的连同金银玉器,带去羌道募兵。” “遵旨。” 马超闻言脸上一喜,立马与郭嘉拱手告退。 “张辽、高顺,十日后前往上郡漆垣县,这两日迅速将恢复的伤兵编入军中,司马懿与张任为军中粮官,先领五千人马先行漆垣。” “臣,领旨。” 众将应了一声,开始各司其职。 见营中只剩三女,刘辩刚想开口,便听到营外来报。 刘辩接过信封一看,是荀彧从京中寄来的密信。 “陛下容禀,徐州陶谦挥军夺回琅琊,兖州刘岱退守泰山郡,陶谦本欲乘胜追击,不了袁术趁势攻下下邳后,挥军彭城,陶谦已与刘岱议和,亲率丹阳兵五万急援彭城。” “另,江东孙策一月前用陛下诏命于吴郡起兵,吴郡严白虎兵败,逃入会稽郡,此刻孙策正在急攻丹阳郡,若丹阳郡被其拿下,可与徐州陶谦相连,共据袁术。” 刘辩并没有顾忌,而是当着三女的面念了出来。 “大哥果然神勇!” 孙尚香闻言,立刻高兴起来。 “还早呢,九江、庐江两郡在袁术之手,豫章、丹阳两郡乃是刘繇的势力,而那严白虎逃入会稽郡,此郡并无强兵,且地大物博,他若以此为机会东山再起,恐怕又是一位强敌,扬州形势复杂不弱于并州啊。” 刘辩感叹道。 “陛下为何不劝荆州牧刘表出兵抗袁术?” 黄舞蝶不解的问道,在她此刻的想法中,荆州已经重回汉室,连她都代表荆州士族嫁入了皇家。 刘辩摇了摇头,“刘景升,做生意可以,让他去打仗,不是去做赔本买卖吗?景升只要为朕看住西蜀出川的通道,朕便满意了。南方便交给他们取闹,等朕大定北方之后再插手不迟啊。” 刘辩合上密信,又将其放到了烛火之下,一封信很快便化作了灰烬。 此刻的大汉情报网,上通河北下通扬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当朝太师袁隗与颍川以荀、陈、钟、唐四家为首的世家势力,他们门生故吏遍布,除去益州外,其余大州皆有信息来源。 刘辩想到此处,不禁动了取益州的心思,但是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还是打算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89章 刘辩帐内戏佳人,马超顺利领州牧 益州,每年可产粮两季,所谓天府之国,就是这个意思。 若非如此,诸葛丞相也没办法靠着一州之地,与大魏王抗衡那么久。 但有好处便有坏处,益州想要大出天下,必须要紧紧地捏住凉州的陇西以及荆州西部各郡。 陇西群山环叠,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也,而荆州走水路出川,白帝与夷陵两处关隘若不在自己手中,只有望荆兴叹的份,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说关羽丢了荆州是大罪。 设想一下,若荆州不丢,蜀国不必兵出陇西翻山越岭去攻击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大魏,而是从一路从益州沿水路运兵,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兵入荆州,再从荆州边境一路攻入司隶或豫州。 如此行军,一路之上几乎无重关可守,再依仗关羽威震华夏的声望,几乎可以直捣魏国心腹了。 刘辩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桌案上的地图,身侧的马云禄,冷着脸,递来了一爵酒。 “大哥走前已与我说过,要我跟在陛下身边。” 刘辩接过酒爵,看着她略显冷漠的脸庞,说道,“你自己怎么想的?朕听闻你并未屠戮韩遂的妻儿子女,甚至还给他们留了银钱和粮食,可有此事?” “怎么?陛下难道怀疑我暗通韩遂不成?” 刘辩闻言,看向了孙尚香,这熟悉的口吻,定是她教坏了马云禄。 “自然不是,只是朕还是希望你自愿决定去留,你父亲的事,朕可以单独与你道歉,甚至再挨你一巴掌,但绝不会在朝堂上或是诸将面前承认。” “你若不恨韩遂,恨的便是朕了,朕不能留一个恨自己的人在身边。” 刘辩转过身去,看着马云禄。 孙尚香与黄舞蝶听闻这话题的严肃性,也是一改常态,立刻退出大帐,守在门外。 “陛下无需多虑,我不杀韩遂妻儿,只是因为他们是妇孺,罪不在他们。”马云禄看向刘辩的眼光发生了一丝变化,而她的情绪似乎也开始变得激动。 “我也不敢恨陛下,陛下有强军数十万,挥手间便能摧城拔寨,我也……唔” 刘辩见她并无离去的意思,立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马云禄也是习武之人,但此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住,竟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心思。 “说那么多干嘛?你若不恨朕,就必须爱朕,你若不离开,就必须嫁给朕,羌人有抢婚的习惯,可是你说的。” 刘辩说罢,右臂再次发力,直接将马云禄的红唇送到了自己面前。 她红唇微启,却还来不及说一个字,便被刘辩堵住了嘴,马云禄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滚烫如炭火一般,却又怎么样都无法挣脱开刘辩的臂弯。 如此佳人在怀,任他什么圣主明君也无法自持,刘辩的手很快就不规矩了起来,大战已定,军中不当值的将军都会卸甲保养,更别说是刘辩身侧的女将了。 此刻的马云禄并未着女装,而是一袭男儿打扮,但炎炎夏日的一层单衣,既遮不住她的傲人曲线,也阻止不了刘辩那罪恶的大手。 不出几息,刘辩的双手已经在马云禄的后背游走了一边,纵使她习过武,但未经人事的少女,在充满男子气息的怀中也是无力反抗的。 微弱的挣扎只能让刘辩抱得更紧,眼看刘辩的手,就要向她身前双峰袭来,她只得闷哼一声,勉力扭头,再次咬在了刘辩的肩头。 “你!你还真是会找地方!每次都咬在同一处。” 刘辩吃痛,但此刻不忍责怪佳人,只得哀叹一声。 “陛下自己说的,我不要打陛下,只要再咬陛下一口便好。” 马云禄喘着粗气,在刘辩耳边缓缓说道。 “为何?” “因为你还有八位夫人!” 马云禄说完,索性一口咬住了刘辩的耳垂,弄得刘辩心痒难忍。理智和欲望在刘辩脑中不断冲击,但终究是敌不过这小妮子的挑逗。 正欲施暴之时,马云禄已缓过了力气,一把将刘辩推倒,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锐利的匕首,架在了刘辩的脖颈。 刘辩哪能不认得这陛下,又是孙尚香的杰作,“夫人莫不是要刺朕一剑,才肯谅解朕?” 马云禄闻言,脸色再起红霞,“谁是你夫人?你以为抢婚就不需要下聘了?我虽有羌人血统,但也有汉人血统,自当行汉礼。” “虽然父亲的死与陛下有关,但父亲反叛也是事实,陛下能对我言明已属不易,望陛下日后在有关的事上,不会对我等妇人有所隐瞒。” “你等?几位夫人出主意,云禄以刀挟持朕,可算得聚众谋反?” 刘辩笑了笑问道。 “你!” “行了,军中人多眼杂,若被别人看去,朕不得不罚你们,包括出主意的人!” 刘辩说着提高了声量。 “云禄放心,许褚和典韦将军,去巡查了,此刻帐外只有我们!” 刘辩的帐外传来了孙尚香的声音,但他听了这话,不仅不着急,反而更开心了。 刘辩侧头躲过刀尖,拉着马云禄的手向下一用力,匕首便插在了地上,随后他腰胯同时用力,竟反将马云禄压在了身下。 “既然无人,朕便不客气了。” 刘辩说罢,便要去解马云禄的腰带。 眼看他已经陷了外袍,白色的抱腹已然若隐若现,帐外两女听闻马云禄的呼喊,立刻入帐,这才终止了刘辩的罪恶行径。 不过马云禄并未太过动气,她能感受到刘辩对她是真的喜爱,不过另外两女就没那么好摆平了,他们看向刘辩的眼神少了一丝敬畏,多了一丝鄙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而已,” 此刻的刘辩恢复了理智,但他的心中仍旧再问自己,为何不退兵回京,尽快完婚,果然昏君的日子是人人都羡慕的。 “云禄日后便同她们一样,先跟在朕身边吧。”’ 刘辩尴尬一笑,将剩余精力投入到了桌案上的文书之中。 大军十日的修整期很快就到了,马超与郭嘉也不负众望,带回了一支万人的羌族骑兵部队,刘辩抽调了四千人来补足自家亲卫的折损,便开始挥军入并。 而剩下的伤兵与羌族骑兵,便全交给了马超指挥,他手下的庞德也是可用之人,很快便开始亲自练兵。 “臣,恭送陛下!” 马超带着亲卫,送了刘辩五十里,以示尊重。 “孟起留步吧,北地郡乃是并州入凉的门户,此地朕已让张绣为你分忧,你当努力管辖好其余郡县,尤其是陇西郡,此郡虽然皆是险地,但益州之兵也可从此地而出,定要分兵把守要道才是。” 马超闻言立刻拱手,“陛下放心,陛下所留钱粮,足够马超扩军之用,待马超收服各郡,定然整理好凉州户籍送入京城。” 刘辩闻言,多看了马超一眼,武将之中有这等见识的并不多见,想来该是郭嘉教导的。 “好,孟起有此心,不让朕亲率大军为马腾将军报仇。”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随着大军继续向前。 庞德这几日跟在刘辩和马超身边,也听了许多,刘辩对于凉州的改革意见,原本想对马超说真话的他,也在这几天内彻底转变了想法。 第90章 张绣军被围,张辽率军援。 凉州虽与并州相接,但入并的路却并不多,主要还是大山环绕,大军难以通行。 这日大军刚到泥阳,却不见北地郡守张绣的身影。刚要责骂,却听一骑来报。 “启禀陛下,郡守张绣,率军三千,于郡边战于夫罗三千散骑大胜而归!” “什么?南匈奴的势力已经到了上郡了?” 刘辩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回陛下,夏秋两季,匈奴时常会入凉劫掠,根据并州的逃民说,并州牧与南匈奴于夫罗曾达成协议,放匈奴骑兵从凉州入关中肆意劫掠。” 那骑兵跪在地上一拱手,缓缓说道。 “嗯,朕知道了,张绣此刻在何处?” “张将军打败敌军后,又追出百里,此刻应该已经入了并州地界了。” “什么?可是去的漆垣方向?”刘辩立刻问道。 “正是,张将军说司马侍读所率运粮队在前,不能不追。” “子龙,文远,速速与我点兵五千,每骑配三马,沿途不停,直追张绣,皇甫嵩老将军,有劳你在后指挥大军赶上,中军由高顺带领,领五千军,沿途收马,立刻出发!” 刘辩觉得于夫罗在这个西凉被平定的节点出兵入凉,绝不是一般的劫掠,可能是某种试探,对于劫掠成性的匈奴而言,一旦知道了你的弱点,他们会像跗骨之蛆一般,紧紧咬住你来吸血。 “末将领命!” 众将齐喝一声,立刻开始行军。 这次急行军,刘辩并未带上三女,而是让她们留在了高顺带领的中军处。 刘辩则是与赵云、张辽、典韦、许褚,马不停蹄地赶往漆垣县。 一路之上,刘辩偶然看见了路边穿着汉人服饰的尸体,男性皆是前后中刀,女性皆是破衣烂衫,显然是被糟蹋了一边,再被杀害。 张辽见此情形,恨得目眦欲裂,一个劲地下令速速行军。 “子龙,不对劲!” 刘辩看着路旁尸体,对着身侧的赵云说道。 “陛下是说这些尸体吗?” “没错,这些尸体皆是刀伤,没有箭伤,不像是逃民,更像是匈奴用来游戏得到人畜。” 刘辩点头答道。 “启禀陛下,再行百里便是漆垣了。”刘辩军中的向导开口说道,他凉并的边民,对这里自然熟悉。 “张绣啊张绣,如此深入,难道不怕有伏兵吗?” 刘辩眼中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隐隐觉得张绣可能已经兵败了,但司马懿与张任的运粮队仍在前方漆垣,此刻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陛下,师兄之勇,当世罕见,他本就是西凉人,岂能不知匈奴战法?子龙愿领兵先行,寻师兄去向。” “不必,军不可分,入并之路如此安静,若是分兵,极有可能会中了匈奴的计,文远!你前日所说白波军,可是在这一带活动?” 刘辩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禀陛下,白波军大部居于西河、太远两郡,上郡比邻西河,此刻若有白波军倒也不奇怪。” “不过陛下,这白波军虽然全是并州与河东的汉人组成,却同匈奴一同抵抗过董卓,若是于夫罗说服了白波军合谋一处,只怕并州难入。” 张辽一边催促行军,一边说道。 “子龙文远,放慢一些速度,让高顺部能够赶上,此地山势不高,极利于匈奴行军。” 刘辩点了点头,立刻下令道。 大军再次向前行进了二十余里,时值午后,夕阳西下,前方刮来的风中传来一丝血腥的气味。 “陛下,张绣将军正在前方十里与匈奴血战!” 探马回报,刘辩闻言立刻下令骑兵换马,换下的马匹直接被丢在了路上,等待着高顺的后续部队来接收。 “将士们,自古汉匈不两立!张绣将军正在前方血战,我等岂可坐视不管?” 张辽看了刘辩一眼,立刻高声喊道。 “誓杀匈奴!” 身后军士包括刘辩在内,高举手中武器,怒吼一声立刻催马狂奔。 相距八里,空气中的血气更加浓郁,耳边隐隐传来汉军的嘶吼。 相距五里,两侧开始出现汉军与匈奴的尸体,皆是正面受伤,无一人逃跑。 相距三里,刘辩已经能看清前方高举的红色军旗,黑色的张字,在风中不断飘荡。 “全军锋矢阵,架枪冲锋!” 张辽一声爆喝,身后的军士立刻排列成箭矢的形状,这是重骑兵常用的冲阵阵法,最利于打散敌人的阵型。 一旦前军锋刃处冲过敌阵,立刻调转马头,再次以后军为锋矢冲锋,如此反复,可让敌军四散,而这个时期下,骑兵追杀四散的敌军,几乎就是秋风扫落叶了。 “张绣!举旗!” 正在阵中浴血的张绣,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汉话,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连杀数十人,已经累得出了幻觉,但汉军独有的重甲骑兵部队,除却马蹄声外,还有那熟悉的甲叶猎猎作响的声音。 “兄弟们!咱的援军来了!今日就要杀光这群畜生!” “好!随张将军杀啊!” “狗日的匈奴!杀!” 援军无疑是战场是最能提振士气的一件事情,此刻张绣的三千兵马已经折损大半,又被匈奴骑兵牢牢围在中间,若是刘辩不来,张绣已经做好了死战不退的准备。 张辽见友军陷于敌军大阵中央,立刻同赵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各领一半兵马,锋矢从当中分了开来,化作两柄利剑,直刺匈奴大阵的两侧。 匈奴虽然难以对付,但难是难在他们的机动性和远程攻击能力,此刻匈奴围杀张绣,根本来不及变阵游击。 面对全身铁片扎甲的汉军,全身皮甲的匈奴皆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看向了远处的山包。 那山包之上,一身匈奴打扮的于夫罗与白波军的首领杨奉正在观看着这一场大战。 “奇了!这汉军何时那么彪悍了?” 于夫罗看着杨奉问道。 “哼,散了吧,袁绍给的情报果然是虚的,还好死的只是你军中新兵,不伤根基,我早与你说了,汉军不同往日,不然我白波军也不会撤出河东郡了。” 杨奉冷哼一声,将袁绍送来的信丢在了地上,又用力踩了踩。 “你们汉家的小皇帝那么快就平了西凉,到底选袁绍还是选刘家,你可做好决定了?” 于夫罗笑了笑问道。 “谁给的多听谁的呗,那袁绍自己领着大军僵持不动,却要我们袭取司隶后方,今日一试,方知入司隶乃是自寻死路,还是张杨那小子机灵,救韩遂的功劳被他抢去了,行了我回西河了。” 杨奉说罢便要回身上马而去,于夫罗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汉军就五千人,凭我们山里伏着的一万兵马,拿不下吗?” 于夫罗看见汉军的铁甲便心里痒痒,要知道南匈奴的驻地,金属产量并不高,时常需要用牛马羊,来换取汉人的铁矿。 “半个时辰前我的探马来报,这五千汉军身后,还有五千中军,中军之后又不下三万的后军,要留你留,老子还得留点家底等张燕他们呢。” 杨奉微微一笑,调拨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包。 于夫罗闻言也值得叹了一口气,“亏本买卖!还在袁绍给老子的钱粮,老子没分给这憨货。” 阵中匈奴见山包上的主将没有传来命令,只得咬牙硬顶汉军的冲锋,结果可想而知,这五千兵马全是从南阳一路杀到西凉的悍卒,敌人又是匈奴,这无疑是激发了汉军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第91章 二张显神威,杀尽匈奴兵 刘辩刚要提枪催马,便被许褚和典韦拦了下来。 “陛下,掠阵就是了,何必身先士卒呢?” “嗯?你们怎么了?以往朕冲锋,你们都跟在朕身后,巴不得朕可以冲快的。” 刘辩不解地问道。 “娘娘们给俺的密信,让我们看着陛下,不许陛下乱来。” 典韦十分实诚地从袖口抽出一份信件,递给了刘辩。 刘辩拆开一看,好家伙,自己的九个老婆都先后署名,最后还有自己的母后。 “胡闹!军阵之事,岂能容妇人干涉!” 刘辩立刻将信撕了,丢在地上。 “陛下,军中未娶亲的将领甚多,我们委实不敢不听娘娘们的话啊。” 许褚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 刘辩见此战敌方并未援军,而子龙与文远又异常凶悍,也就不再计较了,“至此一次。” 刘辩话音刚落,典韦便一挑眉,催着坐骑便冲入了乱阵之中,独留许褚拦着自己。 “陛下见谅,我两兄弟商量好的,一人一阵。” 许褚憨厚一笑,立刻命令亲军护卫在刘辩身旁。 刘辩无奈,只得向着远处阵中眺望,只见张辽如同杀神附体一般,手中月牙戟或刺或削,不断地收割着身边的人头。 只见他带着百十个亲随便敢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冲,月牙戟扫过,斩下无数匈奴头颅,“吾乃大汉亲军统领,雁门张文远也是!异族恶贼!岂敢犯我天军之威!” 张辽一声爆喝,纵马跃入匈奴的包围圈,凭借一己之力,竟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张绣见状,立刻挥军后撤,直到自家还能动的兵士全部撤出了包围圈,张绣又自己纵马归来。 “文远好武艺!今日便与文远兄杀尽敌寇!” 张绣大枪翻飞,跟在张辽身后,两人如同绞肉机一般,奔向何处,何处匈奴便怪叫着逃离,一时间,一场救援战,生生被他二人打成了追袭战。 这看得在一旁的刘辩热血沸腾,大声赞叹,“有猛将如此,何惧吕布那厮?” 两人似是听到了刘辩的赞扬,越杀越兴起,竟连身后的亲随都跟不上两人。 张辽纵马出阵,高举手中月牙戟,指着远处的持着匈奴旗帜的旗将与牙官,高声说道,“张绣兄弟,看谁先夺旗!” “好!” 张绣应了一声,立刻同张辽一起策马而去。 古时战场传信靠传令兵、鼓声、旗语,以及战前的既定策略,所以旗将一般都是军中的勇猛之人,若是旗帜倒了,那分散的士兵便无处聚拢,远处的士兵也不知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在一般的小型遭遇战中,斩将夺旗一般属于高难度的个人能力展示,但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一旦斩将夺旗成功,敌军便会很快丧失战斗意志。 张辽的月牙戟干脆利落,直奔旗将而去,那旗将本就一直在观察战场,当然知道张辽的悍勇,未交手,气势便先输了一节。 之间月牙戟迎头而来,那旗官下意识地错马回避,却不料张辽这一戟本就是奔着那旗帜去的,咔嚓一声,匈奴旗帜落地,旗将被夺旗或是丢了旗,逃回去也是死罪。 此刻这旗将只得抽出弯刀,寄希望于自己的武艺,去不了抬头的刹那,他竟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骑在马上。 下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首级落在了地上,还来不及哀嚎,头颅便被张辽的坐骑踩了个粉碎。 “旗将已倒!” “牙将已死!” 张辽和张绣几乎同时喊出,两人相视而笑,不做片刻逗留,便又杀回了阵中。 原本张绣追击的匈奴骑兵也就两千不到,加上后来埋伏张绣的兵马,一共才堪堪四千,此刻刘辩军士气大涨,每个汉家骑士都在高呼胜利。 匈奴人见此情况哪能不胆寒?有的想策马而逃,有的想跪地求饶,但此刻的汉军都无需刘辩下令,逃走的便被马力更足的汉军追上捅死,跪地的索性放马去踩,基本此刻战场上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匈奴人了。 “想不到我汉军对战外族,竟能爆发如此战力。” 刘辩不禁感叹道。 “陛下,其实咱们的军队,对会抢咱老百姓东西的贼人都挺恨的,这不是前几个史官还在给兵士们讲,匈奴抢咱女人,抢咱粮食,还逼咱们和亲的事情嘛。” “听了这些谁不想杀几个匈奴解解气?” 许褚闻言立刻答道。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果然思政教育能提高凝聚力,凝聚力能转化为战斗力。” “快速打扫战场,送张绣的兵士入漆垣疗伤,你随朕去漆垣一趟。” 此战基本已经胜利了,刘辩索性带着亲随直入漆垣县。 一路之上,但见有屋子的地方皆冒着黑烟,路旁依稀可见耕作的迹象,但其间也是杂草丛生,而刘辩能见到的活人基本都面无人色,不是残了就是病了。 “老伯,这里已经被劫掠了吗?” 刘辩看向一个白发苍苍,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问道。 那老者听到刘辩的喊话,先是本能地缩成了一团,却不想他等来的不是已经养成习惯的鞭打,而是一块饼子。 那老汉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去接,刘辩望向他空荡荡的衣袖,才知道他断了一臂。 许褚见状于心不忍,又从问手下兵士要来了几块饼,放在了老汉面前。 饼虽已凉,但周围的饥民们如同发现了农地的蝗虫一般,迅速围了过来。那老汉此刻才敢抬起浑浊的眼眸看向刘辩。 “红!红的…是红的!你…你们是汉军?” “是啊老伯,我们是汉军,这旗上写的是刘啊,这位是当今陛下啊。” 许褚立刻将老汉扶了起来,军中将士们见将军分了自己的口粮,自然是有样学样地拿出了饼子递给围上来了的灾民。 “皇帝不在司隶待着,来此作甚啊?” 老伯单手拿着饼子,他只敢去抓饼子的一角,万一这群军人返回,自己只拿一角,也许只用吃些鞭子就好。 此刻刘辩心中如针戳一般,这些灾民大都是汉人,不用问也知道,一大半是从河东、河内逃灾去的并州,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从一个地狱中,逃到了另一处炼狱。 刘辩不忍再看,“许褚,告诉周围的饥民,朕在漆垣分粮,让他们都去。” 他说罢,不等许褚回应,便扬鞭而去,路上,越靠近漆垣县,尸体就越密集,看着远处滚滚的浓烟,刘辩知道漆垣县中,只会比这里的情况更糟糕。 他带着百十骑亲随,将马停在了刻有漆垣的石碑旁,石碑上的漆垣两字早就被鲜血浸透了,村中散发出的腐臭与焦臭味,竟让身后这群百战之兵,隐隐作呕。 第92章 漆垣惨状,触怒刘辩逆鳞。 刘辩看着村口停着的一排排运粮车,却不见司马懿和张任的身影。 他只得忍住恶心,继续向着漆垣县内走去。 这县不大,与其说是县,倒不如说是附近的村落聚集在了一块儿,不然岂会连个土墙都没有? 村中较大的一点的屋子都还有这欲灭未灭的火星,这些屋子旁,刘辩才看到了代表汉军的红色军装。 “陛…陛下。” 刘辩的亲军,几乎人人都认识刘辩,一位兵士略带哭腔地拱手喊道。 刘辩摆了摆手,让他继续灭火。 可这屋子无论从井中取出多少水去浇,都会回以一股黝黑的浓烟,“这屋子里有人?” 刘辩看着从眼角渗出的黑中带着鲜红的水渍,不禁问道。 那士兵只是点了点头,又开始继续浇水。 刘辩抽出腰间天子剑,挑开了只身半截木头的房门,阳光的余晖落入房屋的一角,一具焦黑的尸体正抱着一块幼小的焦炭。 那焦炭的内侧,依稀可见粉色的血肉。 “畜生!可焦尸怎会流血呢?” 刘辩带着疑问,跑到了井边,抬眼一看,井里哪还是水?完全是被尸体流出的血液灌满的血井! 他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未发一言。 刘辩立刻命令手下亲军整理漆垣县,从新开井取水,将所有尸体取出,蹲在村口,以防瘟疫。 他独自迈步与房屋之间,终于看见了司马懿与张任的身影。 “陛下!” 司马懿此刻全身湿透,脸上和身上全是燃烧时产生的飞灰,张任亦是如此。 “可…可有活口?” 刘辩刚问出此话,便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 司马懿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漆垣县中心的一块区域,那里中心区域漆黑,周遭则是白骨堆积的类似祭坛一般的矮墙。 刘辩顺着放心,走了过去,直觉得地上油腻不堪,似有一层油脂浸透了土地似的,走到近处他这才看见,那堆白骨的顶上,堆放着密密麻麻的人头骨! 那些头骨都不大,应该是小孩和女人的头骨,但不想,他们一定都是大汉的子民,这几年虽然天灾稍退,但除了司隶、益州、扬州,其余州郡的皆是受灾严重还未缓过来。 如此荒年,人便是两脚羊,别说是并州了,就连青、徐、兖这三州的黄巾余孽,也有吃人的现象发生。 刘辩看完这些,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狂跳不止,一口气顶住了天灵,欲泻又止,差点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还好张任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刘辩扶住,“陛下,此处如何处理。”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你去叫全军将士都来,叫史官也来!都给朕看!用心看!围着看!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武帝情愿穷兵黩武,也要将匈奴毁灭!” “传令!传令!!大军中有擅画技者,将此地景象绘成画卷,送回京城,让那帮世家大臣看看!什么是匈奴,什么是异族!” 刘辩抽出天子剑高声喊道。 正当刘辩恨得目眦欲裂之时,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却从那被少了一半的粮仓之中传来。 刘辩三人互视了一眼,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后,立刻带人疯了似的奔向了粮仓。 原来当地居民已经习惯了被异族劫掠,索性在建造粮仓时会再造一个暗仓,这暗仓的入口便堆满粮食,这样匈奴拿出粮食开始大餐时,便不会再深究县中的人口。 刘辩急忙命人打开暗仓,这里的暗仓高度不高,只能容下蹲着的妇人与孩童,但刘辩却惊喜地发现这暗仓挖得很深。 火把照出的微光中,刘辩能较为清晰地看见暗仓深处蜷缩着的妇人与娃娃们。 “别怕,我们是汉军。” 司马懿刚想靠近,为首的妇人竟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可那匕首不是指着司马懿的,而是指着自己的。 “退出去,朕已经下令聚集饥民了,等饥民到了,让他们来吧。” 刘辩叹了口气,这群人已经对身穿铠甲手持刀枪的人有了生理上的恐惧,不可能再相信他们的。 刘辩下令专人在粮仓看守,随后同大军一起开始挖井取水,而那旧井之中的尸体虽然已被全部搬出,但那血水似是总也流不尽似的,不管如何清理,都会泛起一抹红光。 刘辩索性下令封禁井,亲自在井口写上了泣血两字。 张辽、赵云、张绣三将,此刻乘着最后一缕阳光,进入了漆垣县中,原本胜利的喜悦,当即被村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击得粉碎,每一个进入县城的汉军,皆是低头不忍去看。 张辽本就是雁门郡人,深知并州汉家百姓之苦,见此人间惨状,这位猛汉不禁落下泪来。 张辽一哭,身后士兵也开始低声抽泣,谁家无子?谁家无父母兄弟?谁家没有如花似玉的姐妹? 刘辩心中郁结,不禁想起了一首诗。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此诗一经刘辩念出,立刻得到了全军的响应,大家都跟着念了起来。 也许是语言相通,也许是暗仓中的人听到了诗词中的悲怆,竟主动从暗仓之中爬出,刘辩看着几十个稚童,围在几个妇人身边,皆是满面蜡黄,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 “快!前军处漆垣县,后军取水烧火!” 刘辩一声令下,大军开始行动,五千人拼尽了全力,直到深夜才将漆垣县的尸体清空,而锅中的小米羹,此刻也恰好开始冒泡。 要说什么能战胜对生与死的恐惧,那么除了信念之外,唯一的便是饥寒交迫。 凉并两地,日夜温差较大,杀死饥民的除了食物,还有夜间的寒风,好在军中不缺衣物,众将立刻带着士卒,将换洗的衣物递给了饥民们。 干净的衣物和温暖的羹汤,终于将军队和饥民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刘辩与他们围坐在篝火旁,抱着一个孩童,开口问道,“孩子,你想报仇吗?” 此言一出,周围十几个稚童立刻围到了刘辩身边,他们虽然不知道刘辩口中报仇的具体意思是什么,但他们稚嫩的目光中,散发出了另外一种可以抵抗生死恐惧的光芒。 “仲达,诏命京城,朕欲开武帝旧制,纳天下孤儿入羽林!” 刘辩抽出腰间的剑,身旁的孩童没了先前的畏惧,他看着孩子们说道,“朕,要给你们剑,给你们大汉的剑!眼泪是没有用的!对于不讲理的异族来说,只有鲜血会让他们恐惧!” “我们不是没有战胜过他们!是的,现在的大汉不必先前,他们觉得我们弱了,我们害怕了,他们又能挥师南下,越过边境来劫掠了!” “朕要告诉他们,他们错了!朕,大汉未失其鹿!大汉还有朕,还有朕的将士们在!今日起,与异族不和谈,不停战,他们一天不低头,朕便与他们打一天!” 刘辩话音刚落,便有一探马来报,“启禀陛下,于夫罗的使臣来了。” 第93章 重建漆垣引难民,汉剑直指于夫罗。 “来得好,请进来。” 刘辩面露凶光,冷冷一笑。 很快,一位匈奴人打扮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他边走边看,显然对汉军能如此快理清漆垣县的残垣断壁表示惊讶。 “大汉皇帝陛下,我代表单于向你问好。” “不必客气,你们已经问过了,有话直说。” 刘辩手扶天子剑,冷笑道。 “日前,单于收到了一笔来自冀州的钱粮,冀州方面想要联合我们对付陛下,但单于认为陛下才是大汉正统,所以派我前来……” “前来询价是吧?” 刘辩哈哈一笑,打断了那使臣的发言。 此刻军中诸将听了使臣的话,皆是一惊,虽然他们的陛下方才说不和谈,不停战,但面对如此局面,似乎出价安抚匈奴才是上策。 “陛下圣明。” 那使节拱手行礼道。 “使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大汉自武帝始,似乎就没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啊,即便是光武先帝,也是收留你们南匈奴一脉。” “如今你们竟乘乱杀我大汉子民,夺取我并州数郡,还要我出钱粮安抚你们?使臣莫非是美酒喝多了?昏了头吧?” 刘辩踱了一步,站到了那使臣身前,厉声问道。 “这……陛下还请三思,若冀州方面知道我们商谈破裂,只怕会十分高兴。” “是吗?朕愿意让他们高兴,他们起码是汉人,不论天下落入谁手,都是汉人的天下,你们竟想从中浑水摸鱼?” “文远!压住此人!” “末将得令!” 那使臣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张辽牢牢地压在了地上。 刘辩缓缓抽出了那使臣腰间割肉的短刀,交到了一个孩童手中,“把他耳朵割下来。” 那孩童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看了看使臣,又看了看刘辩。 “别吧,去吧,有朕在呢。” 那孩童重重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使臣身边,他不会用刀,所以割得很慢,又饿了很久,所以割了许多刀,才在那使臣的哀嚎声中,将耳朵带回到刘辩的身边。 “真乖!你知道吗,这是你的军功,朕要封你为羽林军的羽林郎,从此入朕的亲军,你可愿意?” 那孩子有些懵懂,但显然是听懂了刘辩的话,立刻跪地磕头。 刘辩将使臣的耳朵丢回他的面前,大声喝道,“你听好了,回去告诉你们单于,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朕,今后军中但有取匈奴左耳者,赏军功一级!” “仲达,朕要你写一篇檄文,招募河北大地的康概之士,愿从军抗匈奴者,赏钱百贯,粮十石。” “遵旨,臣这就写。” 司马懿说罢,立刻铺开锦帛开始酝酿言辞。 而那使臣此刻已经抖若筛糠,刘辩示意张辽放开他,他立刻捡起自己的耳朵,捧在手中。 “大汉不杀来使,是军中规矩,但饥民却不受朕辖制,你若是被饥民分而食之,朕也只能照例封赏了。” 刘辩冷冷说道。 那使臣,咽了口唾沫,环顾一圈,那些刚吃了小米粥的饥民,此刻如同恶狼一般盯着看他,直看得他心中发毛。 使臣怪叫一声,立刻跃上马背,纵马逃出了漆垣县。 “陛下,如此行事,是否便宜了袁绍那厮?” 许褚开口问道。 “此乃大义,他若敢再勾结异族,民心不存,世家焉附?”刘辩转身看向主簿司马孚,“叔达,你写一篇檄文,声讨河北袁绍,乘我大汉内乱,勾结异族,以获其利,还自称大汉正统?何其不要脸!” “臣遵旨。” 司马孚立刻拱手领旨。 刘辩心中冷笑,“即便是如此乱世,民心和舆论都还是有作用的,他们能体现在人民的迁徙和士兵的征募上,也能体现在世家支持上。” 为何汉末乱世无人利用这一点?因为他们都不算正统,只有大汉朝廷的皇帝才有资格去抨击这样的行为,也只有姓刘的如此做才会受到人民和世家的背弃。 至于其他军阀,他们本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义军,说好听点是义军,说难听点,刘辩完全有资格骂他们贼军,一旦被定性为贼军,发展必然受限。 这就是为什么袁绍看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处,却不动手,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在平定北方大局的同时,还要先对异族开战。 “十年之后,朕将有一支孤儿组成的羽林军,他们将是大汉对异族刺出的最锋利的一枪。” 刘辩看着身边的孩童,笑着说道。 翌日。 后续的部队陆续赶来,皇甫嵩听了刘辩的应对,并没有像一般的将领那样提出忧虑,反而是立刻在漆垣县附近挑选驻军的地方。 而司马兄弟的两篇檄文一经发出,原本想去投靠白波军的难民们,大多赶来了漆垣县,刘辩便一次地为并州的桥头堡,开始指挥军队帮助百姓开垦,种植。 那些适合参军的汉子们,也开始跟着刘辩的亲军们一同训练起来,京城的荀彧自然也是没有闲着,自从刘辩高调地与匈奴开战之后,他的情报网便深入到了并州各郡。 由于此刻并州大半都在匈奴和鲜卑的手里,所以信息并不全面,不过也足以知晓各郡的主要势力与大体布防了。 根据荀彧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此刻的刘辩大军所处的上郡,东接白波军驻守的西河郡,北接南匈奴于夫罗部驻守的朔方郡。 但其实于夫罗与大汉境外的南匈奴并不和睦,甚至还有杀父之仇。 数年前,南匈奴中休屠各部族,曾反叛成功,将羌渠单于杀害后流放了他的儿子于夫罗,这才使得并州大乱。 此刻刘辩拒绝于夫罗,便是从侧面意义上认可了休屠各部,如果此刻刘辩当真对于夫罗用兵,朔方郡西侧的南匈奴部落必定会响应,所以实际上于夫罗的局面要比大汉来得危险得多。 有了这份情报,刘辩心中便有了底气,虽然此时上郡之中既有白波军势力,又有于夫罗的南匈奴,但不论是从战略角度,还是从大义的角度,都需要先拿下漆垣进入上郡的下一座要塞,雕阴县。 而雕阴县正是于夫罗部来掠劫上郡的暂时驻扎地,此地南可从漆垣入司隶,西可越山岭入凉州,北可入定阳过河东。 若是刘辩引军去攻,于夫罗要么直接回撤,要么只能从定阳入河东郡,不过刘辩早就已经让王越驻守河东,他们只要敢去,就会被汉军合围而歼。 刘辩想到此处,立刻升帐议事。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众将包括郭嘉在内,皆是沉默了一会,随后觉得此计可行,只是雕阴不同于漆垣,雕阴乃是大县,是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墙的,加之匈奴擅射,若是贸然攻城可能会导致部队损失过大。 此时皇甫嵩捋了捋胡子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于夫罗之所以纵兵劫掠,定然是粮草有缺,若是我们围而不攻,在截断雕阴后方的甘泉,于夫罗必定要派兵来攻。” “届时请王越大军,陈兵河东郡北屈县,上可牵制西河郡白波军,左可为我军再开一处以定阳为中转的粮道,届时京中攻城器械,不出十日便能抵达前线。” “若是于夫罗援军北来,我军可在甘泉与定阳之间游击,以耗其军力,” 皇甫嵩一边说,一边指着沙盘上的郡县,将自己的想法逐一解释了一遍,军中诸将皆认为此计可行。 “若是拿下了雕阴,便能与河东的王越军团连成一线,到时进可围西河白波军,退可以王越兵团为后援,守住我军入主上郡的隘口。” 刘辩闻言立刻点头说道。 “将军老成谋国,便依将军之计行事,各军将领,速归其位,三日后,派五千精先行至距雕阴三十里的富县驻扎。” “末将得令!” 诸将各应一声,开始准备各自的任务。 第94章 刘辩以天雷做文章,三智以粮诱白波。 诸将走后,刘辩开始梳理自己手下的力量,他并不是轻敌之人,加之匈奴的机动性,若是他们不守雕阴,刘辩的兵马是很难在上郡后方将大量匈奴围歼的,所以此战必须慎之又慎。 刘辩手中的骑兵主要是赵云的一万玄武军与张辽的一万白虎军,这还是经过羌族骑兵的补充,才勉强满编的。 而其中玄武军与白虎军都是重骑兵,但由于装配的兵器不同,所以在战场上负责的任务也不同。其中玄武军除了长枪外,还装配了近身搏杀所用的大汉环首刀,他们的任务是在第一次冲阵后,将敌人的站位彻底分散。 而白虎军则是装配了两柄长矛与一面单手圆盾,这盾牌用的是木料,主要是为了抵御敌军的箭支,而刘辩先前设想的单手弩便是想要装配给白虎军的。所以相对于玄武军,白虎军更倾向于来回冲锋,打击敌人的士气。 骑兵之后,便是皇甫嵩指挥下的三万上洛兵,虽说是精兵,但他们平时还有军屯的任务,所以训练强度和战斗力以及崩溃率,是不能和刘辩的亲军同日而语的。 不过相比贼兵和一般的守军,他们也算得上是一支强军,这三人中有一万石枪矛兵,一万刀盾兵以及一万的弓弩手。 其中最为耗费刘辩心神去培养的便是弓弩手,虽然汉代的弩机水平不低,极大地降低了远程兵种的训练难度,但由于国力以及金属矿脉的问题,导致弩依旧无法实现大面积的覆盖。 所以这支远程部队还是以装配弓箭为主的,列阵之时,由于弩的特殊性与抛物线影响,一般是三千弩兵在前,七千弓箭手在后,两队分开指挥。 三千弩兵在刘辩的细分下,每千人为一列,三千人分为了三列,以交替装填射击的形式,极大地增加了弩兵的射击速度,可以说这也是刘辩身为现代人,为数不多能在华夏的古战场里体现出的价值。 纵观华夏历史,将战争平均一下,几乎每一年都有战事发生,如此丰富的实战经验,促使华夏诞生了许多兵书,而真实的战场也不同于刘辩在穿越前的电视中看到的那样,无脑且单一。 分析完自己手中的底牌,刘辩便将目光放到了南匈奴的部队,南匈奴虽然多为骑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下马后便没有了战斗力。 其中守城最需要的弓箭手,对于南匈奴来说,几乎每个成年人都能胜任,其次南匈奴装配的草原弯刀,也堪称同时代下近身搏杀得到利器。 要说缺点,那就是南匈奴大部分普通士兵只能装配皮甲,而且由于信仰原因,南匈奴害怕打雷闪电的暴雨天气。 由于他们对于长生天的信仰,所以导致他们觉得雷雨天便是天神在发威,而这一点便是刘辩这一后世之人能加以利用的关键点。 “夏季多雷雨,此战可定!”刘辩看着沙盘上敌我势力的分布,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上郡虽然皆是平原,但不同于西凉,此地若是降雨,地面泥泞,不利于骑兵作战才是啊。” 黄舞蝶为刘辩递上了一杯茶,缓缓问道。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刘辩神秘一笑,不再多言,反而是开始开始让随军的工匠准备特制的马蹄铁,那些工匠虽然有疑问,但也不敢有违刘辩的命令,立刻拿着图纸开始改造已经准备好的马蹄铁。 其实这对于军中的工匠来说并不复杂,普通的马蹄铁表面光滑,现在只需要在马蹄铁的表面钉入原形的铁钉便可以增加在泥泞土地上的抓地力了。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刘辩还特意去了一趟军中史官休息的地方,这些史官不用上阵,但却在军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些史官都是刘辩根据军中士兵的籍贯精心挑选的,入伍前他们会去太常司中集中培训汉书的内容,方便他们在闲暇时与同乡士兵讲故事。 “臣,司马孚,恭迎陛下。” 司马孚见刘辩至此,立刻跪拜相迎。 “叔达也在啊,朕刚好有事要与军中太史令交流,叔达不妨一听。” “太史令陈群恭迎陛下。” 陈群从司马孚身后帐中走出,恭敬一摆。 陈群乃是颍川陈氏送入学宫之中的优秀学子,刘辩离京前,陈群受到了司马徽的推荐,进入了刘辩军中任太史令,管理军中史官。 “长文不必客气,快快起身,朕有话要说。” 刘辩扶起陈群,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朕听流民之言,这匈奴之兵,每逢晴天,便会士气大涨,而若逢雷雨便会收兵回营,长文可将此事结合匈奴信仰,编纂成故事,说与士兵听。” “臣遵旨。” 陈群脸上闪过一丝疑虑,却并未多问,只是照做。 而司马孚也将刘辩的言行都记录了下来,刘辩见状,心中细想,“看来还是要解释一番。” 刘辩沉吟一声开口道,“朕曾在太庙观汉书,其中曾记载匈奴敬天地,常祭祀,结合流民的话来看,匈奴畏惧雷雨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此刻正逢夏季,若是天降雷雨,岂不是天助我大汉讨贼吗?” 刘辩说罢,陈群脸色微动,立刻拱手领旨,而司马孚则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将此事补充记录了下来。 此间事罢,刘辩再次返回大帐,郭嘉却依旧等候多时。 “陛下,臣愿出使白波军,以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辩闻言,不禁问道,“难道王越的大军看不住白波吗?还是奉孝觉得,白波军会见识浅薄到强袭我军,随后被王越攻打了老巢?” 刘辩此话一出,便立刻意识到了郭嘉要出使白波的目的。 “陛下所言甚是,白波终究是贼军,若是当真见识浅薄,从西河而来,一旦战事焦灼,对我汉军则大不利也。” 郭嘉拱手说道。 “奉孝可有把握?”刘辩思考了片刻说道。 “臣欲经定阳,入河东,请王越将军带亲军同往,王越将军出身辽东,且游侠北方多年,颇有威望,此其一也,并州粮草不足,又有异族侵犯,如今陛下诏命一出,并、冀难民皆逃入司隶,此其二也。” “冀州黑山军近期有向并州移动的趋势,虽然黑山与白波皆是黄巾余孽,但两伙贼寇并不同源,即便可以暂时同心,却也能长久同德,此其三也。” “以此三者,臣虽不能劝其归汉,却也有把握以财货引诱,令其坐山观虎斗!” 郭嘉举出了三个有利条件,说得十分自信。 刘辩闻言也同意了这个方案,毕竟入并之后,他们并没有同白波军有过正面接触,此刻是定盟的最佳时机。 “请陛下赐我一封手书,封那白波军将领为讨奴将军,令其自治,再写一篇檄文,褒奖其历年来护佑汉民,抵抗匈奴的功绩。如此一来,臣可以军饷为名,送其粮草银钱。” 郭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奉孝此计有些像文若的驱虎吞狼啊。” “臣不敢贪功,此计的确是文若与孔明的建议,臣只是加以改良罢了。” 刘辩闻言,自家的三个智囊共同制定的计谋,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立刻同意了郭嘉的请求。 第95章 子龙陈兵富县,奉孝巧舌劝敌。 战争往往是邦交的延续,而邦交是华夏自商朝就开始研究的课题。 所谓上兵伐谋,谋的并不是进攻时的军队调度与奇兵,而是开战前的各种准备与既定策略。 两日后,郭嘉已经到了北屈大营,王越粗略地听了郭嘉所说计策的大概,便立刻引军五千,陪同郭嘉一路北上前往了白波军在西河县的大营,离石。 次日清晨,赵云带领先头部队,趁着天还未亮,便前往了富县驻守,此地如同漆垣一般,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状。 但赵云并未下令打扫富县,而是率军将兵营设在了河道旁。此后赵云军中皆吃冷食,不起锅不造饭,按步不动。 而郭嘉也在当日抵达了离石大营之下。 “大汉使臣郭嘉,求见白波军大帅杨奉大人!” 郭嘉手握使臣符节,坐在马上大声嚷道。 “来使身旁的将军是何人?” 离石大营之上,守城的兵将高声叫嚷道。 “吾乃大汉中尉王越是也!” “将军可是辽东游侠剑圣王越?” 城头之上一位将领探出身子,高声问道。 “正是王某!将军既然认识我,何不开城一见?” 王越挥了挥手,高声答道。 “在下徐晃!乃是河东郡人,早年便闻将军剑术超群,冠绝天下,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啊!”徐晃摘下头盔,继续说道,“将军稍候!某这便为将军开门!” 片刻过后,只见一手持开山斧的猛将,在缓缓吊起的城门下显露身影。 “杨帅有令,请诸位下马入帐!” 徐晃一拱手,说道。 郭嘉与王越对视一眼,立刻下马,五千汉军皆留在城外,两人只带了十名亲随进入营中。 “素闻白波军抗击匈奴,收纳大汉难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今日是否能得见韩暹、胡才、李乐三位将军?” 郭嘉一边走,一边看向身旁的徐晃问道。 “来使客气了,白波军中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难民,一起讨个生路罢了。”徐晃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但依旧引路,继续说道,“离石大营是杨帅的驻地,其余几位大帅皆在外地驻守。” “可惜了,不过杨帅是白波军的领袖,倒也不算白来,徐将军请!” 郭嘉一拱手,跟在徐晃与王越身后入了大帐。 大帐之中杨奉正在饮酒,他与徐晃是同乡,所以杨奉军中,除了他自己最能拿主意的便是徐晃了。 杨奉一见来人,立刻高看了一眼,他也知道王越的威名,“不知汉使此来所为何事?” 郭嘉并未立刻搭话,而是先一拱手,看向了杨奉的桌案上,酒爵之中酒色浑浊不堪,一旁的肉食也是干瘪无油。 见此情形,郭嘉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奉了大汉天子之令,前来嘉奖将军。” 说罢,郭嘉立刻从袖中掏出了诏书。正要念,却被杨奉打断。 “慢!白波军也曾劫掠河东河内,陛下为何要嘉奖我?天上岂有白白落下馅饼之事?” 杨奉眯起眼睛看着郭嘉,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杨将军稍安勿躁,陛下初入并州,见一片匈奴过后生灵涂炭的景象,心中悲切之际,又从难民口中得知将军收养汉民抵抗匈奴之壮举。” “前日已经命人写了檄文,张贴各郡县,以扬将军之仁德,将军之举,陛下并不以贼寇待之,反倒觉得将军乃是大汉之幸,所以才特命在下,为将军封赏。” 郭嘉声情并茂地说着,杨奉微微一笑,他的确做过上述之事,不过那是年景好的时候,年景不好的时候,他可没少做贩卖妇孺给匈奴的事情。 “既是封赏,不知陛下要赏些什么?” “赏将军粮草五万石,银钱三十万贯。” 杨奉闻言,原本举起酒爵的手微微一滞,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 要知道这几年并州的情况并不好,营中又大部分是难民,无甚真正的战斗力,但他却不能舍弃不管,不然自己起兵就失去了根基。 此刻正是白波军缺粮的时候,虽然袁绍给了粮草,但那些大都被于夫罗吞了去,杨奉也只能假装不知道,毕竟如果和匈奴撕破脸,那连做人牙子换粮的买卖也做不得了。 “陛下出手倒是比袁绍那厮大方些。”杨奉压住了心中的蠢蠢欲动,饮了一口酒,缓缓说道,“陛下的条件呢?” “陛下并无条件,将军所举乃是义军,陛下此举只是不想让将军受苦罢了。” 郭嘉说罢,徐晃和杨奉皆是瞪大了眼睛,“汉使、王将军,快请坐!” 杨奉立刻指了指身侧的胡凳,王越和郭嘉也不矫情,立刻坐了下来。 两人一坐下,立刻又几位穿得还算得体的妇人从后帐出来,为两人倒上了浊酒。 郭嘉见那酒体浑浊,还散发着淡淡的酸味,立刻将酒洒在了地上。 “汉使这是何意?”杨奉眉头一皱,厉声问道。 “哎,没想到将军如此艰苦,陛下特命在下带了十坛西风烈,若将军首肯,在下这就命人取来!” 郭嘉说罢,徐晃和杨奉两人喉头皆是一阵涌动,他们自然是听过皇庄美酒的名头的,只是这类高级物资,是他们砸破脑袋都抢不到的。 “这…我并未领诏命,不好吧?” 杨奉想了想,摆了摆手说道。 “没想到将军如此忠义,倒是在下冒犯了,不过在下葫芦之中还有些存酒,不如便赠予将军怎么样?” 郭嘉沉吟一声,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随即解下腰间酒葫芦,先是自饮了一口证明没有下毒,再将葫芦交给身旁的徐晃。 葫芦之中,一股浓郁的到酒气随着空气散发而出,如此美酒,是军中之人都无法拒绝的好东西。杨奉接过葫芦,给自己倒了一爵,又给徐倒了一爵 “将军,我还在执勤,不可饮酒。” 徐晃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摆了摆手说道。 杨奉见状也不强求,笑了一声便将那爵酒放回了自己面前。 这一句话,杨奉不疑有他,却让王越和郭嘉同时高看了徐晃一眼。 杨奉端起酒爵,贪婪地闻着酒香,锁喉一口饮下,只觉口中烈酒化作了一道热线,顺着喉头而下,不自觉地赞叹了一声。 “汉军之中皆饮此酒?” 杨奉眯着眼问道。 “这倒不是,汉军之中看各自酒量,分饮三种酒,这三种酒浓烈程度不一,将军爵中便是在下先前说的西风烈了。” 郭嘉笑了一声,缓缓答道。 “想不到大汉的国力竟恢复得如此之快,竟能有那么多粮食拿来酿酒!” 杨奉赞叹了一声,他已经很多时日没有喝过醇酒了,如今一杯下肚竟有些恍惚。 而通过敌军物资来判断敌军战力,几乎是为将者的必备素质罢了,这点倒是不足为奇。 “汉使方才所言,真的不需要杨某配合汉军?杨某可是听闻,汉军向匈奴宣战,前日里于夫罗已经派人送来了牛羊,想要和我们暂歇干戈的。” 杨奉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郭嘉问道。 第96章 郭嘉巧言取信杨奉,杨奉得新买主大喜。 “哈哈哈哈,将军莫非说的是桌上如柴一般的肉吗?” 郭嘉放声大笑,久久不停,直到杨奉脸上升起了怒意,才继续说道,“将军岂不闻袁绍资敌?” “四世三公的袁氏,本就财大气粗,出资给于夫罗,于夫罗却拿这种病羊来给将军,难道不是看不起将军吗?” 杨奉闻言,刚起的怒气,被逐渐放大,却不是对郭嘉,而是对那于夫罗。 若不是自己在漆垣山头劝他撤兵,此刻他若真的投入了兵力与汉军绞杀,现在就算不死也是残废了。 杨奉看着另一爵美酒心中暗想,“难道是我依仗于夫罗贩卖妇孺,他真当我矮她一截不成?” 郭嘉见杨奉表情微妙继续说道,“若是真的尊敬将军,该向陛下这般,急将军之所急,虑将军之所虑。” “虽然汉军有酒可饮,但任有大军与袁绍僵持,陛下更是亲率大军入并,如此两线开战,京中粮草也只是堪堪够用罢了。” “但是陛下仍拿出粮草慰藉将军,可见陛下用心之纯,将军竟用于夫罗那种小人与陛下作比,岂不是看低了自己,又辱没了陛下吗?” 郭嘉亲自拿过徐晃手中的酒葫芦,其中余酒刚好又给杨奉倒了一爵,他就这样站在杨奉身侧说道。 杨奉闻言,又喝了一爵,只觉得酒气上涌,怒气更盛,“汉使所言有理!那匈奴着实可恶!请汉使念出陛下诏命,我等自当跪迎。” 杨奉一边想着于夫罗给的皮包骨头的牛羊,一面看着汉军送来的美酒和不远处的五万石粮草,几乎是瞬间便有了决断。 “好!将军听诏,白波军有功于民,其帅杨奉,仁德有余,领军有功,特封杨奉为讨奴将军,并赏五万石粮草,三十万贯钱。请将军接诏!” 郭嘉念完,杨奉却只是单膝跪地并不举手。 “讨奴将军?看来陛下还是有所命啊。” 杨奉刚欲起身,就被郭嘉一把按下,郭嘉贴耳道,“将军,不瞒你说,是我在陛下面前举荐的你,军中可有安静所在?” 杨奉闻言,看了看郭嘉身后眯着眼的王越,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内帐可议事。” “在下闻将军有一口宝刀,可能让在下一观?” 郭嘉故意大声说道。 “啊,就在内帐,汉使若不嫌弃,可与我同去。” 杨奉闻言立刻拉着郭嘉的手,走入了内帐之中。 “奉孝何往?” 王越见状立刻起身问道,却被徐晃拦了下来,“王将军稍候。” 内帐之中,郭嘉立刻在杨奉身边说道,“将军只需在西河按兵不动,这里的钱粮便都是将军的了。” “哦?汉使如此助我,有何好处啊?” 杨奉眯着眼问道。 “哎,不瞒将军,如今大汉朝廷皆是颍川世家子,郭某虽是颍川人,却非世家,他们岂能容我?” “既然晋升无望,郭某也只得为自己着想一番了,郭某深知将军缺粮,知需将军分我一半银钱,也不算郭某为将军谋划一番啊。” 郭嘉说罢,杨奉顿时大喜。 他这样的小人,岂会相信君子?但若你也是小人,那么便有了共同话题,有了共同话题便有了同感,便有了信任。 “原来如此,想不到汉使竟是寒门出身,汉使放心,杨某不是贪婪之人,这银钱分与汉使一半便是,若日后还有此等好处,只要汉使开口,杨某欣然应允!” 杨奉哈哈一笑,搂着郭嘉,就像是自家兄弟一般。 “将军若是如此说的话,郭某还有一事想请将军帮忙。” “郭兄弟但说无妨!” “郭某见将军营中妇人颇多,不妨卖我几个也好送回家中当个奴婢啊。” 郭嘉露出笑意,眯着眼与杨奉说道。 “哎!郭兄弟是看不起杨某吗?郭兄弟解了杨某的难处,别说是妇人了,便是西河的良家小姐,杨某也愿为兄弟抢来!” “郭兄弟说什么买字,送与兄弟便是!” 杨奉拍了拍胸脯,坚定的说道。 “杨将军岂不知司隶之中大族皆是妇人?将军若是愿意,郭某甘为将军搭钱,以钱粮换将军营中妇孺如何?” 郭嘉影帝上身,立刻说道。 “仅有此事?” 杨奉闻言先是一惊,他本就做着人牙子的买卖,如今看到了大汉的势力,司隶境内的大族出价自然要比那于夫罗来得高啊,“郭兄弟若能促成此事,杨某愿拜郭兄弟为兄长!今后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将军,此事乃是大买卖,不用于其余白波帅商议吗?” 郭嘉此言一出,杨奉立刻摆手,“郭兄放心,白波军中,杨某还是说了算的。” “既然如此,杨将军可领诏书了!” 郭嘉眉开眼笑,递出了刘辩的诏书。 杨奉不疑有他,拉着郭嘉出了内帐,当着王越的面,跪地接诏。 “将军既已接诏,在下这就回去禀明陛下,剩余之事,在下会等在下书信即可。” 郭嘉一拱手,说道。 “恭送汉使!” 杨奉微微一笑,将王越与郭嘉送走。 等人一走,他立刻拉着徐晃将方才郭嘉所说的事情讲了一遍,“徐晃,你带些人,去河东河内查一查,这汉使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徐晃面色一凝,显然有些厌恶,但依旧答应了下来。 郭嘉当然知道杨奉会去查的,所以他说的基本是实情,战乱与灾难最先死的就是妇孺,所以在司隶各郡之中,男人的比例也是远高于女人的,这也是刘辩比较头疼的事情。 而郭嘉正是利用了这点,既取信了杨奉,也为刘辩解决了一部分难题,要知道杨奉贩卖的妇孺可不光是汉民,其中也不乏异族妇女,而且在并州异族之女往往要价还会高于汉女。 郭嘉敢如此行事,也是仗着自己对刘辩的了解与信任,他完全不怕刘辩会因为这种事情猜忌自己。 当他与王越讲明在后帐所言之事,连王越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但却又对他的鬼才叹服不已。随机应变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的。 而郭奉孝的急智也是将他与文若和孔明区分开来的标志。历史上郭嘉虽然有辽东遗计,但在远谋之事上,的确是荀彧和诸葛亮更为擅长。 两日之后,郭嘉快马赶回了刘辩的大营,刘辩闻言,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大加赞赏了郭嘉。 但是堂上众人却知道,这是自己永远也无法学会的,毕竟陪着刘辩在太庙读了五年书的,只有他郭奉孝和荀文若而已。 “奉孝啊,同杨奉买人之事,当真是画龙点睛啊,朕的确无法在短期内拔除白波军的势力,但是他白波军若一直以人口资敌,的确也是朕的心头大患。” “如今杨奉令了讨奴将军,必与于夫罗起疑,奉孝鬼谋也!” 刘辩不吝赞美之词,称赞道。 “陛下,此次白波之行,臣还得了两个好处,一是那杨奉手下有一员猛将叫徐晃,此人可为陛下所用,二是臣发现白波军内部山头纷乱,各守一处,若日后杨奉吃独食的事情被曝出,其余白波帅必然与其离心离德。” “若陛下平了于夫罗之后,臣可再出使白波军其余部分,令其内乱,皆是陛下与王越将军合围离石,可劝降徐晃也!” 郭嘉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刘辩听到徐晃的名字,作为后世之人自然知道他是当世良将,但对郭嘉他更是爱不释手,有谋臣如此,当真省心。 刘辩正要再夸,郭嘉立刻说道,“陛下,此事多仰仗文若之情报,与孔明之谏言,臣不敢夺功。” 郭嘉说罢,立刻从袖口拿出了荀彧和孔明联名写的一封建议信。 第97章 于夫罗粮草不济,刘辩兵出漆垣。 刘辩接过信件,开头便是荀彧对杨奉现状的分析,他建议郭嘉可以着重观察杨奉营中的用度。 而诸葛亮则是粗略算出了并州境内的民生情况,猜测白波军能维持到现在除了有袁绍的资助,有可能还有贩卖人口的买卖。 最后两人更是直接建议,面对如此小人,不能以正面形象劝说,若是能同流合污,才能方便取信其人。 刘辩读完此信,心中一阵庆幸,好在这王佐之才和卧龙都是自家人,若是在敌人处,只怕给到他的压力,就会和现在的贾诩一样了。 “你们三人倒是嘴严。” 刘辩笑骂了一声说道。 “陛下,此事未曾事先禀告,就是因为我汉军之中皆是正气之辈,恐难守如此龌龊手段,臣这才瞒下此事的。” 众将听了郭嘉的解释,心中皆是一喜,自然没人会再讨厌他瞒着自己了。 许褚和典韦站在了刘辩身后,甚至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刘辩见状笑了笑,这才让众将各忙各的,独独留下了郭嘉。 “奉孝心细,这番言辞便不会让文武失和了。” 刘辩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若是换做自己,自己也会这么干的,毕竟张辽等人可是把对匈奴和白波军的厌恶写在脸上的。 “哎,若不是臣自知陛下圣明,岂敢如此弄险啊。” 郭嘉可笑一声,立刻跪坐在刘辩下手,开始给荀彧和诸葛亮回信,毕竟之后买卖妇孺的事情,还需要他们动心思才好。 “放心,朕岂会不知你们,你要去劝说杨奉之时,朕也在想如何可以取信如此小人,为帝王者,当化腐朽为神奇,岂能见龌龊而避之不及?” 刘辩说罢,帐中三女皆是眯着眼盯着他。 郭嘉见此景象立刻拱手告退。 “还真是君臣一心呢,如此计谋倒是合了陛下心意。” 马云禄瞥了他一眼,秀眉微蹙。 “朕也想正面对敌啊,但是正面对敌要死多少我大汉勇士?又有多少汉家子民要失其丈夫,失其父亲?” “夫人之言,朕自当领受,日后大汉海晏河清,朕必当自改其过。” 刘辩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马云禄的阴阳之言。这点委屈受不了,怎么降服九个艳绝天下的夫人? 马云禄闻言,本想着刘辩会生气,早就准备好的揶揄之言,竟无处可说,却又听他唤自己做夫人,心中一喜。不由得脸上红霞升起,却又气得一跺脚,转过了身子。 孙尚香见状,瞪大了眼睛盯着刘辩,“小皇帝,你不对劲,哪有被人揶揄了还不生气的皇帝?” “你说的也是,不过云禄以前可不这样,诛罪当诛其首,都是你教的吧?要不去帐外自领军棍?” 刘辩觉得好笑,反问道。 “你!哼!本姑娘可是救过你的,你怎能如此对待恩人?” 孙尚香气得双手叉腰,没人的时候她对刘辩一直都不算恭敬。 一旁的黄舞蝶拉了她一把,“陛下和你说笑呢,不过陛下的确是好气度,你看你从不尊称陛下,陛下也不与你计较。” 黄舞蝶此话说罢,孙尚香立刻醒过味来,她的确不同于刘辩的其余后妃,自是黄舞蝶不提,以她当惯了江东大小姐的性子,自然是难以自醒的。 想到此处,她插在腰间的双手不由得放了下来,眼含秋波看着处理军务的刘辩。 “启禀陛下,赵将军送回来三名匈奴俘虏,请陛下定夺。” 一名校尉跪在刘辩帐外说道。 “快去请张辽将军前来。” 刘辩放下手中的笔,立刻吩咐道。 不多时,俘虏和张辽同时进入了刘辩帐中。 “文远,问问他们,雕阴城中有多少匈奴守军?军中粮草还有多少?于夫罗此刻身在何处?” 张辽点了点头,一拱手,便开始抽出腰间佩刀,用匈奴话发问。 但那三名匈奴人闻言,只是别过头去,并不答话。 张辽没有丝毫含糊,立刻抽刀砍杀了一名,又问了一边。 剩余的两名匈奴开始求饶,并缓缓说出刘辩想知道的事情。 “启禀陛下,雕阴城中有三万匈奴,还有八千汉民,城中粮草不足一月,于夫罗正在城中商议撤军之事!”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再问问他们,朔方此刻有多少兵马?” 片刻后,张辽拱手回话,“他们一直驻守上郡雕阴,已经多年没回朔方了,不过他们说朔方除了匈奴还有鲜卑族人驻军,目前两方属于盟好的状态。”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就有底了,” 鲜卑相比于南北匈奴和乌桓来说相对更亲汉室,自从光武帝以来,鲜卑各部一直是拱卫汉朝边境的一股坚实力量,而他们也是东胡之中汉化最早、最快的部落。 桓灵时期由于汉朝式微,他们也曾联合匈奴与乌桓对汉朝进行试探性的掠夺,但由于北匈奴的一部分部族并入鲜卑之后,鲜卑在大汉境外势力大增,直到被乌桓和南匈奴围攻够,各部再次分散。 可以说如今最靠近大汉的鲜卑支部与鲜卑索头部,对乌桓和南匈奴都是互为猜忌的状态,刘辩正好以此猜忌链,拉拢一家,暴揍一家,震慑一家。 毕竟他刘辩当时喊的是对匈奴不死不休,又关他鲜卑部族什么事呢? 刘辩想到此处,心中依旧有了定策,既然他于夫罗凉菜不足一月,此刻正是断其后路的大好机会! “文远,把他们交给流民处置,再叫诸将帐中议事!” 张辽应了一声,立刻将两名匈奴拖了出去,他们还以为刘辩要放了自己,哪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被他们欺辱了多年的难民。 不多时,伴随着匈奴人的惨叫,诸将入帐议事。刘辩先是将两个匈奴的话告诉了诸将。 随后立刻说道,“高顺,你令五千兵马与子龙合兵一处,沿河道绕袭雕阴后方,查明敌情。” “皇甫嵩老将军,请你率三万步卒带上攻城器械,缓缓向雕阴进兵。” “朕与张辽亲率剩余一万骑兵,绕袭雕阴。” 刘辩说罢,皇甫嵩拱手道,“陛下,若这是于夫罗的诱兵之计,当如何?” 刘辩略作思考,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立刻答道,“朕与子龙部可率骑兵游击,先断雕阴水源三日再看。” “末将明白了。” 皇甫嵩立刻拱手,他明白了刘辩为何让他缓慢行军。 “诸将各领其事,今夜子时发兵,仲达、奉孝,随朕之军出征。” 诸将闻言,立刻应了一声,便从帐中退了出去。 此刻正值午后,夏季天气闷热,军营之中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令许多将士都有些难受,好在刘辩有华佗随军,熬制了许多汤药为将士们解暑。 刘辩在自己营中,换上了铠甲,提前备好了出征事宜,才开始午歇。 用过晚饭之后,刘辩同张辽一起,开始视察军队,并让工匠们将新的马蹄都分发了下去,军中所有骑兵皆装上了新的马蹄。 而赵云带出去的五千骑兵也不用慌,刘辩军中给他们备好了马匹,由高顺一同带去,出战之时换马便好。 并州不同于凉州,并州兵乱多年,且加之天灾影响,此地是不能以战养战的,刘辩在并州作战每多一日,每远一里,京中的压力便会增多一分。 所以他此刻必须要速战速决,拿下上郡雕阴,以此地为桥头堡,再图高奴,便能打开并州的门了。 银月高挂,军中号声连响,刘辩立刻翻身上马,兵出漆垣,向着赵云出兵的另一侧方向,沿着并州边境山脚,催马向着雕阴而去。 第98章 于夫罗以民挟刘辩。 刘辩一边策马,一边看向天空,此刻月明星稀,不时便有大片的云朵,将月光一同遮盖。 而此刻恰好挂起了一阵凉风,吹得闷热了一天的军士们大呼过瘾。 “陛下还会观察天象?” 司马懿策马到刘辩身边说道。 刘辩刚想说话,却又忍了下来,他总不能告诉司马懿气压变化和降水特征吧?“略懂罢了。” 上郡毗邻比邻南匈奴鄂托克旗,这支南匈奴正是反叛杀害于夫罗父亲羌渠的须卜骨都侯所部。 而鄂托克旗与上郡基本属于温带大陆气候,这种气候特点就是四季分明,且由于其远离海洋,所以降水量不多,却非常集中。 简单来说就是上郡这地方,一旦下雨,便极有可能是大暴雨,最为黄土高坡连接草原的部分,此地地势较为平坦,极为适合骑兵的大规模展开。 也就是说,若他于夫罗弃城不顾,想要逃跑的话,配备了防滑马蹄铁的汉军,可以纵马狂奔,追到他全军覆没为止。 并且由于于夫罗与鄂托克旗的关系,刘辩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出兵援助于夫罗。 虽然相较于须卜骨都侯部的南匈奴,于夫罗是更为亲汉的,但此刻的刘辩没有选择,只得在并州之地杀鸡儆猴,展现汉军之威,才能预防异族的窥视。 不过即便如此,刘辩如此用兵也是冒险的行为,不过好在朔方郡中已经有了鲜卑人的身影,这说明鲜卑对于匈奴的各部的吞并已经在进行之中了。 要知道原本的三国曹魏时期,鲜卑可是基本统一了并州北部的胡人集团的。 想到此处,刘辩不禁一笑,“不出两日,此地必有大雨将至。” “臣临行白波离石大营前,便听闻了陛下调命史官为汉军将匈奴害怕雷雨之事,难道陛下可以未卜先知?” 郭嘉拱手问道。 “应该是我大汉国运相助吧。” 刘辩脑子转得极快,立刻答道。 其实他说的也并没有错,几番大战连胜,加之各地学子入学宫,司隶比之其他各州也算丰收,再有便是西凉商路再开,这些事情都助长了国运,只不过此刻能让刘辩清晰感应到国运的玉玺不在他身边罢了。 “陛下实为真龙也。” 司马懿闻言,拱手称赞。 刘辩微微一笑,并未搭话,只是默默地让军队加速前行。 次日午后,刘辩所率的一万铁骑已经过了富县,到了雕阴左侧,与赵云所部驻守地甘泉,左右呼应。 刘辩再次抬头看天,此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经过昨夜的聚集,云团变多,且云中隐隐有青黑色泛出。 不过这云团对此刻的气温并没有什么帮助,七月夏日,风如凝胶,纹丝不动,高原之上,兵士行军,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辩见状,立刻下令驻军暂歇,随后立刻书信赵云部,紧守甘泉,此地河道不光是雕阴的补给,也是从雕阴退守高奴县的最佳路线。 此刻的雕阴城中,于夫罗已经将全部的汉民聚集在一起,而他则是不断派出探马去看刘辩大军的动向。 根据他多年掠劫的经验,探马没有回报就是最好的回报,他抬头看向天空,作为常年活动在这里的匈奴,哪能不知道降水季即将到来? “单于,撤军吧,降水季一来,大家都无心战斗啊,雨水之后朔方草原茂密,何不回乡放马?” 于夫罗手下将领,单膝跪地恳切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刘辩杀了我的使臣,须卜骨都侯部此刻正在看我们笑话,就连朔方郡也有一半在鲜卑手里,丢了上郡,我们再无南下的可能,明年怎么办?” 于夫罗哀叹一声,“我派去向杨奉求援的使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怕我们已是孤军一支了。” “汉军远来,不知上郡气候,单于何不留下疑兵,引他们攻城,我们好退守高奴,再做打算啊!” 那将领立刻献计。 于夫罗闻言,眼睛微眯,“你率三千人北去甘泉看看,若是无汉军驻守,此计可行!” “得令!” 那将领立刻拱手告退。 “等等!你带一千汉人一起去,若遇敌军,用汉人打头阵,他们若不肯冲,你便率军放箭驱赶!” “单于英明!” 那将领眼睛一亮,立刻按照于夫罗的指令行事。 于夫罗叹了口气,想了又想,立刻唤人送上笔墨,想要写一封投降信,以城中汉民为筹码,以雕阴城换取一条活路。 信写罢,他立刻命一匹快马,将信送往漆垣方向的汉军。 当日傍晚,皇甫嵩收到此信,犹豫再三,还是将信转给了刘辩,城中汉人救或不救影响太大,若是不救,他们就要做好屠城的准备,不能放过任何一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若是救人,于夫罗若是诈降,此战必定损兵折将,即便拿下雕阴,其代价也会让剩余汉军无法继续在并州推进。 深夜,刘辩在营中收到此信,同样拿着信举棋不定。 司马懿与郭嘉看后,也是沉吟不决。 “陛下,于夫罗之父羌渠,乃是桓灵时期起兵助汉才被杀的,我军或可接受其降表,令其重入鄂托克旗两虎相争啊。” 司马懿拱手说道。 “朕就是因为此事才不肯受其降的,于夫罗已见过其父亲汉的惨状,岂会真心降汉?加之他被南匈奴赶出鄂托克旗,游走诸多势力,已经反复惯了,如何能信他?” 刘辩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 “城中百姓不可不救,却也不能放他离开,此人常年在我汉地经营,通晓大汉事体,若有一日重掌南匈奴大权,必然为我大汉心腹大患。” 郭嘉立刻补充道。 “奉孝的意思是断其粮道,围城不攻?但匈奴人有食人之恶习,若他们以城中百姓为食,如何是好?” 司马懿看向郭嘉说道。 “哎,进,则取不顾百姓之名,退,则取纵容贼寇之名,这于夫罗当真好计策!” 刘辩叹了一声,万万没想到于夫罗反而利用了刘辩提出的抗匈奴的大义。 这是一道铁路难题,为将者救多救少,都会为人诟病的。 “回信于夫罗,朕允许他撤出雕阴城,但条件是必须先送回城中汉民。” 刘辩咬了咬牙,闭目说道。 司马懿和郭嘉也知道其中决断的艰难,立刻应了下来开始回信。 次日一早。 居于城中的于夫罗便收到了刘辩的信。 他看着信中刘辩同意他后撤,立刻大喜过望,准备率军离城,但部队刚一清点,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好!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夫罗想到昨日派去探查甘泉,还令部下若遇汉军,先胁迫汉人冲锋的事情。 此刻于夫罗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头上的天空,祈祷着甘泉没有汉军的驻守。 “单于!我回来了!” 昨日那位将领的声音如同闪电一般,让于夫罗听了浑身颤抖。 “怎么样?” 于夫罗抓着那将领问道。 “启禀单于,好在单于命我带领汉人同去,不然咱们这三千人马就要折在甘泉了,单于不知,那甘泉道,有一万汉军铁骑啊!” 那将领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显然一路赶来,口干舌燥。 “带去的…汉…汉人,死了多少?” 于夫罗颤抖着问道。 第99章 于夫罗分批放人,刘辩军分段截击 “启禀单于,不敢冲锋的全部射杀,杀了半数后,还有半数逃到了汉军阵中。” 那将领嘿嘿一笑,而于夫罗只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栽了下去。 “不错……不错……来人呐,割了此人头颅,送与汉军!” 于夫罗一声令下,那将领立刻被人押了下去。 当夜,月隐星疏。 刘辩在帐中收到了两封信和一颗人头。 刘辩看着那人头,先看了赵云的来信,看罢,他双手微颤,眼中杀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迸发而出。 他又打开了于夫罗的信,信中于夫罗言辞恳切地解释道,驱赶汉民冲阵都是此头颅的拥有者干的事情,与他毫无干系。 刘辩冷笑一声,将信件传下,待到诸将都看完之后,那送信的校尉只觉得,几位大将散发的肃杀之气,竟连大帐的温度都降低了,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摆子。 “传令,将这两封信送给皇甫嵩老将军,令他急行军,明日清晨,朕要看见他的大军。” “传令,赵云部后军留守甘泉,前军迫近雕阴城北。” “传令,王越部领前军一万,驻守雕阴城东八十里处定阳县。” 刘辩一口气下了三道命令,那校尉立刻安排了前往三个不同方向的传令骑兵。 “陛下,我军是否迫近雕阴城西?四面合围?” 张辽拱手问道。 刘辩摆了摆手,开始写信,“敬告南匈奴大单于,于夫罗,限汝一日内将城中汉民尽数放出,朕可留你性命,如若不然,汉军四面合围,届时鸡犬不留,朕负屠城之恶名,必掘汝三族之棺,报此戮民之恨!” “有劳文远,明日一早,亲送此信。” “末将遵命。” 张辽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许褚、典韦,将匈奴人驱使我汉民冲阵之事,告知全军,朕稍候亲至。” “得令。” 许褚、典韦两人应了一声后,立刻冲出帐外。 刘辩披甲出帐,望着天空,感受着吹过的夏风,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雷雨就在明后两日之间了。 他抬步,缓缓走到了群情激奋的兵士们面前,这群士兵作为刘辩的亲卫,常年和刘辩一同训练、吃饭、聊天,所以他们对刘辩除了君臣之外,还是很有感情的。 “陛下……” 众人见刘辩到来,纷纷给他让路。 “朕来就是想问一句,若拿于夫罗放了汉民,我军是否放他离开?” “若他于夫罗不放汉民出城,你们攻城之时,是否会有挂碍?” 刘辩一撩披风,随意地坐在了营前的篝火旁问道。 此话一出,军士尽皆沉默,此刻唯有篝火的噼啪声与握紧指节发出的咔嗒声。 “朕明白了,诸君可放手搏杀,若有恶名,朕一肩可担,城中汉民已如匈奴之猪狗!我大汉是有脊梁的!若是于夫罗以汉民守城,诸位错杀了汉民,请不要哀悼,不要难过。” “请继续挥舞你们手中的刀剑!多杀几个匈奴为他们祭奠!你们放心,若是如此,此战之后,朕自下罪己诏,屠民之事与诸君、诸将无关!” 刘辩说罢,一众军士皆是抬头瞩目,虽然他们没读过书,但他们也知道,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只会想着自己,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这是他们沉默的原因之一。 但此刻刘辩并没有像以往那些大人们一样,两面三刀,推卸责任,而是提前将责任划分好了。这几句话像无数尖针一般,刺激着他们本就愤怒的神经。 刘辩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营,回到了自己的帐中,今夜他罕见地没有处理军务,只着着甲,倚在榻上闭目暂歇。 三女皆是知兵之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打扰刘辩,她们静静地守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夜无话,直至清晨。 “启禀陛下,皇甫嵩将军所部已到达雕阴城下。” 刘辩闻言摆了摆手,经过简单的洗漱后,立刻走出大帐。 青灰色的天空似乎矮了许多,在云层的深处,不时有着电光闪过。 “全军!直抵雕阴西城之下!” 刘辩一声令下,所有军士立刻跃上战马。 大军扬尘百里,雕阴城头,于夫罗望向了南、西、北三个方向,这三处皆有行军而来的迹象。 “去定阳的探马还没回来吗?” 于夫罗焦急地问道。 手下之人沉默不语,不敢抬头望向天空。 三军围成,于夫罗很快便从旗帜认出了刘辩的所在,他立刻亲自带着三千骑兵,押送着城中半数汉民,朝着城西的刘辩所部而去。 刘辩见有部队前来,立刻让张辽停下进军。 “大汉的皇帝陛下,请原谅我手下的鲁莽,希望您能履行心中所言,我愿交出城中百姓。”于夫罗咽了口唾沫,下马恭敬地说道,“为表诚意,我愿先释放一半百姓。” 于夫罗说罢,立刻命令手下将百姓押了过来。 刘辩点头同意,两军相距不过数里之遥,但这群皮包骨头的汉民,却走得跌跌撞撞,十分缓慢。 于夫罗倒是很有耐心,依旧恭敬地站着,等待着汉民进入汉军阵中。 “午时之前,放出全部百姓,朕允你出城北归!” 刘辩高举手中八宝陀龙枪,厉声喊道。 “陛下可信?” 于夫罗眯起眼睛缓缓问道。 “朕,一诺千金!” 得到了刘辩肯定的回答,于夫罗眼睛一亮,立刻撤军回城。 城中虽有三万匈奴骑兵,但雨季将至,不论从信仰角度,还是放牧角度,此刻的匈奴人归心似箭,战斗力大打折扣,于夫罗可不想在这里拼光了家底。 不然等他回到朔方,岂不是鲜卑人和鄂托克旗南匈奴的板上鱼肉吗? 但于夫罗也不蠢,他知道先前驱民为先锋的做法太过了,所以他打算分批放掉城中的居民。 他最终决定手下匈奴每出城突围一万,便放一千人。 此刻,天空之中乌云层层叠叠,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于夫罗立刻下令打开了城门。 他率领第一批部队出城而去,刘辩料定他会往北门而出,所以已经行军抵达北门城下。 刘辩手下部队,每接受一批汉民,便会将他们送去皇甫嵩的大军之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于夫罗挥手远离,立刻发现了于夫罗部队数量的不对劲。 刘辩当即下令,传令赵云的军队堵在于夫罗部的必经之路上,以检查是否私挟汉民为由,暂缓他们的行军。 这样一来,于夫罗自认为能逃出生天的妙计,却是让刘辩将计就计将他的部队分为了三段。 眼见城中最后一批难民逃入自己军中,他立刻传令皇甫嵩占领雕阴城。 “将士们,朕答应放于夫罗北归,却没说放过其余匈奴!大汉的男儿们!有谁不想青史留名的尽管躲入城中。” “想要建功立业的,便随朕冲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刘辩喊罢,纵马提枪,刚出几里地的匈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身后马蹄滚滚,风沙漫漫。 第100章 以天时为刃,大破匈奴部 这本就是一道两难的选题,要么让刘辩手下的兵士和百姓认为自己只是个会喊口号的皇帝,要么让刘辩的敌人认为他是个狡猾的人。 如此选择,刘辩一定会选后者,因为他是大汉的皇帝,有守土保民的职责,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职责,才赋予了他为帝的正统性与合法性。 这是汉王朝的根基,至此乱世,更不能动摇,负责你凭什么吸引天下人才? 刘辩此刻甩开了许褚、典韦的拦阻,与张辽一起领军冲锋,身后兵士一看,自家陛下冲在最前头,顿时士气大振。 “夸嚓!” 乌黑的空中,闪过一道诡异的闪电。 瞬间的电光,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战场。 匈奴人的后军,透过这闪光,看清了身后追来的如同恶鬼一般的红甲汉军。 雨点由小至大,不断滴落在这片干涸的黄土之上,愣神的瞬间,匈奴人脚下的土地便开始变得泥泞不堪。 他们立刻开始策马而逃,但地面湿滑,焦急催马之下,马儿马蹄打滑,没跑几步便有一骑摔倒,这一摔倒在行军队伍中便会引起连锁反应。 “夸嚓!” 又一道惊雷撕裂了天空,炸响声,如同一把凿子一般,不断试探着匈奴人心底的防线。 部队前方倒了一片,后军根本无法前行,匈奴人只得一边催促摔倒的同族快点起身,一边祈祷着后方汉军会像他们一样滑倒在地。 狂风裹挟着雨水,乌云遮蔽了大地,这让匈奴人回头只能听得马蹄如雷,却不见那汉军踪迹。 队尾的匈奴新兵,刚刚抹去糊脸的泥水,想要看清后方,便又有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大地之上。 蓝色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战场,就在这一闪而过的光影之间,刘辩同张辽已经一马当先杀了过来。 不同于匈奴,汉军的蹄铁早就按照刘辩的指示更换了一边,打滑摔倒的几率大幅降低不说,主要还是汉军更不像匈奴人那般畏惧天雷。 加之军中士卒皆看到了匈奴迫害同族的惨状,此刻泥水透甲,却难掩他们凶戾的表情。 “汉…汉军不惧天雷?乃天神呼?” 匈奴军中,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引得全军向后方注目看去。 只见大军尾部的新兵们,如同地上的杂草一般,被汉军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而过。 雷声渐去,汉军的喊杀声与落雨之声混合一块,匈奴的前头部队不要命似地逃往前方。 但大雨阻断了他们报信的通路,此刻于夫罗的第一批部队已经过了赵云所部,而第二批部队正在接受赵云所部的检查。 赵云见远处匈奴,屁滚尿流的向着自己而来,口中高喊着他听不懂的匈奴话,而正在接受检查的匈奴人皆是神色一变。 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与高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下令围剿匈奴。 军中闻听军鼓炸响,军旗摇摆,传令官高声嘶吼着作战,所有人立刻抽出腰间环首刀,开始与匈奴人近身搏杀。 刘辩知道如此天气下匈奴人逃不快,加之本身两军距离就不远,索性放慢了追击的节奏,务必将不肯投降的匈奴人诛杀干净。 马蹄踏血而过,暴雨的寒凉却难以打散汉军心中怒火的炙热,一万大军对着匈奴最后一支出城的部队发动了来回的冲锋。 精锐的骑士们,每两次冲锋便会回到自家阵中换马再冲,知道自己精疲力尽后,自有后军接棒而起。 如此波浪式交替冲锋,不仅充分利用了战场的每一名骑兵与战马的体力,更是增加了汉军的有效打击力度。 匈奴见汉军便着惊雷如潮水一般涌来,身下的马儿都开始不听使唤了,等到外围的匈奴被汉军绞杀干净,中间的匈奴早就失去了战意,丢盔弃甲而降。 如此优势对战之下,刘辩所部不过只伤了几百人,还都是可以不下火线的轻伤。 他留下一千人看管匈奴的降兵,马不停蹄,继续带兵冲向甘泉。 赵云这里不同于刘辩,检查时两军就处于犬牙交错的态势,匈奴人自知逃不脱,便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勇气,开始与汉军殊死一搏。 赵云自然将重兵调去了甘泉后方,若是这队匈奴逃出一人,前去通知于夫罗,那么被包围的就变成自己了。 如此艰巨的任务自然是由高顺领着三千陷阵营士兵去完成了。 三千老兵,三人一组,每组两刀盾一长矛,下马后以横马为拦,堵住去路,在马前列阵迎敌。 逃到此处的匈奴,是绝望的,面前是全身重甲的陷阵营老兵,右侧是因为雨季而开始暴涨的甘泉河,左侧是已经杀了十几名匈奴的白马银甲神将。 本就已经鼓足了一次的勇气,此刻有了衰竭的迹象,高顺见状,下令士兵以武器击盾,一边发出隆隆巨响,一边迈步迫近敌军。 “陷阵营!有死无生!” “杀!” 三千陷阵死士,同提着长矛的高顺一同跃入匈奴人中,他们可不管敌人骑不骑马,三人一组分工明确,两人刀盾砍马腿,一人长矛挑骑兵。 本就在泥水中打滑的匈奴骑手们,此刻失去了他们往日最大的依仗,很快便被陷阵营的老兵们近到身前。 赵云见状,立刻舒了一口气,提枪纵马,开始率领亲军向着刘辩的方向打去。 几乎每一位领大军的名将都有一支自己的亲随,以高顺为例,他的亲随便是陷阵营,平时同吃同住,感情笃厚。 若是没有这样一支亲军,大将岂敢万军从中直取敌将?一人一骑只怕是连敌方前阵都没撕开,马就受伤或是没有气力了。 而赵云的亲随是清一色的白马骑兵,他是冀州常山真定人,自幼便对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耳濡目染,恰巧自己的坐骑照夜玉狮子又是白马,刘辩索性又选了一批白马赠送他,让他组建了这支白马营。 实则于战场之上,敢用白马之将少之又少,因为白马瞩目,容易成为敌军的主要攻击对象,但赵云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支白马营训练成了专门吸引敌军注意的马上陷阵营。 赵云率白马营追亡逐逃,从中军杀入,令这队匈奴首尾不能接,匈奴们开始各自为战,但天雷却如同是大汉的援军一般,每个半刻就有一道惊雷落下。 这让匈奴人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开始彻底的崩塌,大半匈奴跪倒在泥泞的土地之上,开始对着天空祷告,只可惜他们对自家神明的祈求并不会让汉军的刀枪变钝。 当刘辩与张辽率军赶到时,赵云所部已经开始欢呼着胜利的赞歌了。 “启禀陛下,本部俘虏了匈奴三千人,其余的尽数死于我军刀下,无一逃跑。” 赵云翻身下马,拱手禀报道。 刘辩摆了摆手,立刻说道,“撤军回雕阴。” 算上刘辩俘虏的两千人,此战一共俘虏匈奴五千人,可汉军的伤亡却只有两千不到,并且大部分都是轻伤。可见对于敌人的愤怒能转化成极强的战斗力。 只是可惜了于夫罗,终究是让他带着一万残兵逃回了高奴,此刻便是再派兵去追,只怕也最多将他赶回朔方罢了。 第101章 做英雄的代价,刘辩会见须卜骨都侯 汉军虽然大胜而归,但城中却尽是素缟。 这是刘辩设下的,不用入城都知道,匈奴今年无法去司隶、凉州劫掠,粮草危殆,城中还有百姓存活,只是他们危急时的存粮罢了。 刘辩坐在雕阴城中还算完好的府衙之内,眺望远处大雨倾盆,听着各军主簿诉说着城内的惨状。 妇女自不必多说,她们会是战争惨烈的集中体现,而活着的男性,大都是附近村镇的手艺人,或为铁匠或为木工,这些技术性人员刘辩的军队可以直接吸纳。 但更多的则是身高不过车轮的孩童,这是匈奴军中的三不杀,第一不杀匠人,第二不杀报信投诚之人,第三不杀身高不足的孩童。 八千百姓,大半都是孩童,可以说这些孩童对刘辩的大军来说是最无用的存在,既不能耕种开垦,也不能上阵杀敌。 刘辩沉思半晌,不知如何解决。 “陛下,此番接收城中八千饥民,我军下辖百姓已过两万之数,若是养着百姓,只怕军中粮草不足两月之需了。” 郭嘉拱手说道。 “孩童、妇人送往定阳,请王越部,送他们入司隶吧。”刘辩想了想终于给出了答案,继续说道,“若是孤儿,便送去京中武馆,交由朕的两位老师管辖,日常用度,从朕的少府中支出。” “其余工匠,再分半数送去百匠所,剩余的留在雕阴城中养好身体再随军。”刘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两万人分到哪个郡,都无法迅速转换成生产力,弄得不好甚至会将疾病带回司隶。 而这些孤儿如今更是赔本买卖,司隶之中半数之地已经在实行军屯、民屯了,若是将他们分到各郡之中,无疑是在增加各郡百姓的负担。 所以刘辩只能用自己的少府来养活他们。才能不遭人口舌。 “陛下,司隶之中几乎七成收入都已经用于养军了,若是陛下少府恩养孤儿,若是一旦不测,恐怕会让宫中受难啊。” 郭嘉立刻提醒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做英雄是有代价的。”刘辩沉吟一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打通上郡通路,与鲜卑建立商路,此间之利可用于养民啊。” “原来陛下执意速战速决,是为了与鲜卑贸易?” 司马懿闻言为之一振,当即发问。 “这当然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并州百年战乱,民心不附,若异族以此为契机蚕食我中原之地,岂非坏了祖宗社稷?” “如今鲜卑与乌桓势大,速攻匈奴只是敲山震虎罢了,若不如此,是无法取得平等谈判的地位的。” 刘辩说罢,立刻看向郭嘉,“京中存粮可够支撑到秋收?” 郭嘉闻言勉强地点了点头。 这是刘辩最关心的问题,曹操那边十万大军加上征调的民夫,消耗巨大,不过好在军队驻守的同时也在司隶境内开垦耕地,只要坚持到今年的秋收,粮食的问题便能好上许多。 加之荆州商路的建立,多余的银钱可在荆州本地换成粮食运往京城,如此一来刘辩便有了扫平上郡的底气了。 “也是为难文若了,在朝中带头遣散家奴去屯田,还带头节衣缩食。” “如今雕阴已下,高奴唾手可得,骑兵已经战了几场,先留在城中休养生息,可令老将军皇甫嵩一路北上,那于夫罗仅剩一万残兵,不足为虑也。” 刘辩说罢,郭嘉立刻写好了诏命发了出去。 “陛下,军中的五千匈奴降兵怎么办?” 司马懿出言问道,毕竟这是五千张嘴啊,多留一天就多耗一日粮食。 “暂时留在城中,让懂匈奴话的史官给他们普及汉话、汉学,每日学罢才能吃饭,另派使臣去鄂托克旗,探一探须卜骨都侯的口风,若他愿意赎回这些人,只要他能答应不侵扰上郡百姓,朕可与其贸易盐铁货物。” 刘辩此言一出,郭嘉立刻点头,司马孚也开始动笔记录刘辩的言行。 命令下达后,城中的两万铁骑开始修整房屋,并在甘泉附近土壤较为合适的地方,开垦农田,而皇甫嵩的大军也是立刻开拔,直奔高奴。 没有了白波军这一侧面威胁,王越驻守定阳的前军也开始在当地屯田,经过刘辩军队全力恢复上郡以南的生产,并州的难民也是蜂拥而至。 这场大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了五日,经过这五日的忙碌,雕阴也终于有了些城池的模样,虽然刘辩不断将难民送回司隶,但这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并州方面的粮草问题。 “启禀陛下,使臣已回,鄂托克旗的须卜骨都侯单于以亲领三千人马入了乌审旗,约定与陛下在奢延县会面。” 那校尉禀告完便退了下去。 “亲自来的,还算有些诚意,看来鄂托克旗的日子也不好过。子龙、文远,你们随朕点三千人马,直奔奢延县。” “末将得令。” 刘辩一边忙着去奢延县的事情,一边将这份情报送给了皇甫嵩,高奴才是离奢延县最近的汉军城镇。 三日后,皇甫嵩率军一万,驻军奢延五十里外,刘辩亲率三千人马入奢延。 须卜骨都侯的人马已在奢延等候,双方刚一见面,须卜骨都侯便下马相迎。 “多谢大汉天子为我除一祸害。” 须卜骨都侯右手捶胸,行了匈奴的礼仪。 “不用客气,说长话短说,朕这里还有你五千匈奴,你可要赎回?” 刘辩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上开口问道。 须卜骨都侯抬头看去,见刘辩不过是一少年郎,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轻视的意味。 “陛下想要我们以什么换人呢?汉人还是钱财?” 须卜骨都侯开口问道。 “朕要你匈奴女人,朕听闻你们草原上有抢婚的规矩,不同部落间经常抢夺女人对吗?” 刘辩笑了一声回答道。 须卜骨都侯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却又没当面拒绝,“陛下难道不想要一个盟友吗?朔方郡中的势力可是很复杂的。” “嗯?”刘辩故意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才翻身下马,与须卜骨都侯进入了他们搭好的帐中。 “大汉天子,请试一试我们的奶酒。” 须卜骨都侯说罢,便倒出了乳白色的酒液,此酒很烈,却不失异域风味。 “来而不往非礼也,子龙,给单于上我们大汉的美酒。” 刘辩眨眼,示意赵云给他上最烈的神仙醉。 酒一到处,满帐的酒香便弥漫了出来,那单于看着杯中清澈的酒体,闻了又闻,才确信这不是泉水。 须卜骨都侯一口饮下,立刻咳了起来,要知道草原上的人可是喝惯了烈酒的,但刘辩带来的神仙醉还真头一次喝到。 “大汉天子,此酒竟如此浓烈!当真是好东西啊!” 须卜骨都侯立刻竖起拇指赞扬道。 “单于喜欢此酒?看来贵部除了盐铁以外,还需要朕的烈酒嘛。” 刘辩说罢,哈哈笑道。 “大汉天子,你有所不知,我南匈奴所部虽然与北匈奴常年交战,但实则北匈奴早已远遁漠北,向西的部分商路,其实我们一直在经营,大汉天子若能将此物与我,我部定能回报无数牛羊马匹,给大汉朝廷。” 刘辩闻言,沉默半晌。 “朕可在奢延县开市,与你部互市,可以将此货物卖给你们,但你们必须要遵守三个规矩。” “第一,你们部中要有教导汉语的人,语言不通,如何做生意?” “第二,朕允许你们用毛皮、粮食、牛羊马匹来以物易物,但你们不能再入我大汉国土劫掠。” “第三,不许再对外贩卖我大汉人口,当然朕会同意你们同当地百姓通婚,但娶我三户汉家女,必须有一户草原汉入赘,你可同意?” 刘辩掰开手指,一件件地说道。 刘辩越说,须卜骨都侯脸上越难看,刘辩见差不多了,立刻让张辽取出了洛阳锦,递给了须卜骨都侯。 “大汉天子,这是?” 第102章 张辽再扬威,刘辩开商路。 洛阳锦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这位单于的兴趣。 “这是洛阳织造的锦帛,你若要买朕的美酒,也要买下这锦帛,这两件东西必须一起买,并且朕可以告诉你,酒水的价格可以降低,但这锦帛却不能。” 刘辩说罢,司马孚立刻向单于报上了酒水和锦帛的售价。 这是刘辩出行前就提前交代好的,两件物品总价不变的同时,降低酒水价格,抬高锦帛价格,这样酒水就更容易进入民间,而锦帛则会进入匈奴的贵族层级。 对于两个势力来说,经济和贸易同样是战场,而获利的一方,往往是商品种类更多,质量更好的一方。 经年累月的交易过程中,会形成贸易逆差,既是我方大量输出商品,却不依赖对方商品,而对方则大量付出金银钱财,或是等价的其余需求物品。 这样一来,便会形成蚕食对方国力,让对方不得以依附在己方的商业体系之下。 就从时代性而言,高度酒与高质量,高产量的锦缎,对于当时的异族而言,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单于莫要做小人之想,上郡汉民或死于战火,或死于饥荒,朕若在迁民过来,必会做好户籍管控,若单于有违约定,朕会立刻停止互市贸易,并驻军防止贵部窥伺我大汉疆土。” 刘辩对着单于提起了一爵酒,缓缓说道。 “大汉天子,你们的货物的确诱人,但价格也低,若是还要我方答应其余的条件,是否过于苛刻了?” “当然我们部落是讲规矩的,不会侵犯我们的贸易伙伴,若是大汉陛下愿意与我们共同抵抗鲜卑的吞并,我想这个条件还是可以促成的。” 须卜骨都侯图穷匕见,这才是他此来的真正目的,此刻鲜卑索头部联合鲜卑支部,乃是除了辽东乌桓外最大的异族势力。 “单于,你们都是光武先帝安置在并州为我大汉守疆土的归民,朕若是厚此薄彼,日后谁还会听朕的吩咐?” “不过朕可以告诉单于,商贸之事,朕并未与鲜卑知会。” 刘辩不急不缓,继续说道,“先前提议不变,朕可将五千俘虏送与你,这是最后的底线,贵部今后若在入我汉境劫掠,休怪朕与你们不死不休了。” 单于侧目,一手捧着锦缎,眼睛却看向了刘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刘辩身上的杀意,这杀意竟让纵横草原多年的他为之一寒。 “大汉天子,容我们考虑一番,我特意带来了西域舞姬,还请天子陛下稍待。” 须卜骨都侯一拍手,十名肤白若雪,身材凹凸有致,蒙着黑色面纱的异域舞娘便被他的大手下送了进来。 相较于大汉而言,异域女子热情奔放,舞姿更是让一众随行的汉将血脉喷张。 张辽冷眼回瞪,随行的兵士立刻收回了那贪婪的目光。 而须卜骨都侯趁着这段时间,也正在与部落中的贵族们开会商议着。 一曲舞罢,须卜骨都侯从内帐走出,随身带出了一位强壮的汉子。 “大汉天子,这位是我们部落中的射雕英雄,他不相信大汉的铁骑能驱赶我们的射手,我几经劝无果,不知天子陛下可否派出一员大将与之交手?” 刘辩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壮士,微微一笑,张辽立刻拱手道,“臣,愿往。” 刘辩闻言微微点头,张辽让手下为自己褪下铠甲,一身健壮的肌肉与历战的伤痕令人瞩目。 “不知单于要怎么比试?” 张辽双眼睁圆,目不斜视地问道。 那射雕英雄,站了过来,挡在须卜骨都侯身前,拍了拍胸脯喊道,“可敢死斗?” “有何不敢?” 张辽应了一声,须卜骨都侯拔出自己腰间的弯刀递给了那射雕英雄。 而刘辩刚要递出自己的天子剑,就被张辽拒绝了,“杀鸡焉用牛刀?寻常军士佩刀即可!” 张辽直接抽出亲随的环首刀,与那射雕英雄离帐而去。 众人也尽数跟在他们身后,一场关系着利益分配的决斗,即将开始。 匈奴人虽然缺铁矿,但冶铁的水平却是与大汉齐平的,所以匈奴的弯刀不论是在马上还是步战,都是当世的主流近战武器。 而汉环首刀也是大汉与匈奴对战中大放异彩的一种兵器,它单面开刃增加了坚固性,使其不易折断,而笔直的刀身更赋予了它匈奴弯刀不具备的透甲性。 张辽从手中拿出一段布条,将布条穿环而过,紧紧地缠绕在自己的握刀手上,由于环首刀没有刀格,所以对使用者的武艺要求还是很高的。 直到双方一切都准备完成了,须卜骨都侯在刘辩的同意下,敲响了铜锣,开始了这场生死搏杀。 那射雕英雄,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高昂的怪叫,冲向了张辽,张辽则是回道迎击,双方兵器碰撞在一起,如此近战搏杀,显然是环首刀的发力更优于弯刀的。 第一回合两人试探出了对方的气力,分开再战,那射雕英雄便不像方才那般焦躁,而是迈着步子缓缓地试探着。 张辽举刀,脚下步子逐渐加快,在那匈奴两侧不断挥刀佯攻,都被那射雕英雄接了下来,两人竟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第三回合,张辽不再留力,高举环首刀,便是一个跳劈,巨大的力量让那匈奴连连后退了几步,常年刀尖舔血的张辽岂会错失这个机会? 下地一滚,先是抬刀架开了那射雕英雄慌忙间的下劈,随后他对准了敌人的双腿,不断挥砍,那匈奴吃痛,全因身高体壮,来不及撤开脚步,硬是吃了两刀,才失重跌倒。 刚一倒下,那匈奴直觉眼前一黑,眯眼一看,竟是跃来的张辽,刚想反击,便被张辽以极快得到速度,一刀封喉而过。 顿时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溅了张辽一身,可他却满不在乎地走到了刘辩的身边。 “臣,幸不辱命。” 张辽一拱手,说罢,将刀还给了亲卫,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刘辩的身旁。 “单于,不好意思,我这位大将是并州人,历来下手每个轻重的。” 刘辩一边说,一边拿起洛阳锦,递给了张辽。 须卜骨都侯见此情形,心中大惊,立刻摆手,“大汉天子陛下,我服了。大汉的条件我们答应。” “我愿出一千头牛羊赎回五千俘虏。” 须卜骨都侯咽了咽唾沫,立刻拱手说道。 “单于,你若愿意,朕可派人教你们种粮,我大汉会高价收购的。” 刘辩微微一笑,立刻将他扶了起来。 那须卜骨都侯闻言,眼中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我愿意在鄂托克旗东侧开垦种粮。” “如此便好,朕不是得寸进尺之人,你的后顾之忧,朕会为你除去的。”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让手下亲卫抬上了美酒和锦缎。 而须卜骨都侯这方则是牵出了肥羊,两军在此处大餐了一顿,这才各自回去。 一到营中,刘辩立刻下诏,迁一万上洛民屯来上郡开垦,而送回去的难民便可补足民屯之数。 但凡来上郡开垦的汉民,不仅可以免除一年的赋税,其中优秀者更能获得典农官的职位。 至于耕牛和耕马,当然是匈奴提供了,毕竟学习种地是要交学费的。 第103章 司马懿领军令,出使鲜卑部。 与南匈奴的商路一开,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刘辩军队的粮草问题。 而皇甫嵩处也传来了喜讯,经过他派出的探马来报,上郡治所肤施县不仅没有遭到劫掠,甚至连于夫罗的守军都没有,可见于夫罗是一路逃回朔方郡的。 如此一来朔方郡的局势就变得更有意思了,弱小的主人和强大的客人之间,必定会存在着不断的试探和妥协。 当月,刘辩大军占领肤施县,当地汉民见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刘辩当即下令命皇甫嵩为上郡郡守,拱卫上郡。 是夜,刘辩拆开了荀彧送来的邸报。 “冀州袁绍,分兵五万与吕布,急攻幽州刘虞。”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刘辩异常兴奋,他立刻下令升帐,诸将位列两旁,分看邸报。 “袁绍终究是扛不住军需,想要打通幽州,这样一来二袁便能通过近海相连了。” 郭嘉看完邸报立刻说道。 “奉孝所言有理,臣以为袁绍此举是想打通幽州,北联乌桓和鲜卑。袁绍家资虽厚,但粮草确实九州不济,若想以钱换粮,还是与异族交易来得最快。” 刘辩听了皇甫嵩的话,默默点头,他说得很对,就像南匈奴,他们一开商路先是用大量钱粮来换商品,钱粮不足时便会用他们掠劫得来的粮食,最后才是用他们珍爱的牛羊马匹。 “臣以为,今年天灾不复,袁绍极有可能是奔着辽东的秋收而去的,再加之北联外族,若让他迅速收服幽州,袁绍极有可能分兵南下青徐兖三州。” 司马懿拱了拱手,说道。 “仲达所言虽然遥远却也不无可能,此刻司隶之兵守境有余,再兴他处战事则殆,若是袁绍利用了这一点跨过司隶,南联袁术,的确麻烦。” 刘辩闻言,心中萌生了退兵并州的想法,此地贫瘠完全无法以战养战,加之即将秋收,若是袁绍打败了刘虞得了幽州新粮,此消彼长之下,两军态势可能会再次转变。 郭嘉自然是看出了刘辩的心思,立刻拱手道,“陛下,此刻东吞兖州乃是利军之举!” 诸将闻言,眼中皆是闪过精光,郭嘉的说得一点不错,兖州毗邻司隶,要说这几年受灾最轻,出了司隶便是兖州。 郭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此刻豫州袁术兵锋在南,陛下可先夺颍川,令其后方失火,稍解扬州孙氏之危,在以文若驱虎吞狼之计,可入尽收兖州之地。” “如此之后,进则可入青州断了袁绍南联,退则可与徐州陶谦互为犄角,抵御袁术北上!” 郭嘉的一番言论听得在场众人不断点头,刘辩见气氛到了,刚好提议撤军入兖。 “奉孝所言甚善,朕当领亲军回京,与诸臣公商议此事。”刘辩说罢,却仍有一事放不下,“此刻上郡已冲入大汉之手,只可惜未与鲜卑建立商路。” 见刘辩沉吟,司马懿立刻站了出来,“臣愿出使朔方鲜卑,以促成商贸之事。” “仲达有把握?” “臣愿立军令状,为期半月,定能促成此事!” 司马懿立刻拜倒在地,朗声说道。 “好,朕便等你半月,半月若归,你我君臣同车回京!” 刘辩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立刻将赵云安排给了司马懿,由他率军护送司马懿入朔方。 司马懿回到自己帐中,司马孚便冲了进来。 “兄长真有成算?” 司马孚急切地问道。 “郭祭酒出使白波军时可有成算?”司马懿笑着反问道。 “应该无全胜把握,却有全身而退之能。” “鲜卑亲汉,我军刚胜于夫罗不久,余威尚存,我虽不能学陛下力压南匈奴促成商贸,却有把握让鲜卑与我大汉通商。” 司马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兄长,小弟怎觉得此事难成?” “叔达,陛下若撤军,粮草用度便会骤减,加之南匈奴处送来的牛羊,可做我斡旋鲜卑之资。” 司马懿奔向上榻休息了,却不料弟弟又发问。 “如此亏本的买卖,陛下岂不要责罚兄长了吗?” “叔达啊!你不知陛下通商深意,可知战国之时,商人亦可为间者呼?加之大汉之物冠绝当世,稍经时日便能畅销鲜卑地,付出微末之本,岂能与此两利作比?” 司马懿摇了摇头,不等司马孚继续发问,便将他赶了出去。 翌日清晨,赵云带着三千铁骑,护着司马懿,过龟兹,沿官道一路奔向朔方与西河的交界处,伊金霍洛旗。 此处原是南匈奴的驻地,但此刻已经被鲜卑的索头部占据了,赵云所部刚入西河边境,便遇到了带兵巡守的徐晃所部。 徐晃见来军掌的是汉军的旗帜,不仅没有发难,还认真地介绍起此地的变革态势。 “自从于夫罗的父亲羌渠单于死于内乱后,南匈奴大部便随着须卜骨都侯返回了鄂托克旗草原,而鲜卑索头部,便乘此契机南下,领了伊金霍洛旗。” 徐晃一面说,一面在地图上指出了所说之处。 “请问徐将军,鲜卑之中除了索头部,还有其他较为强大的部落吗?” 司马懿立刻发问道。 “有的,除拓跋邻的索头部,便是轲比能的南鲜卑。此二人皆有雄才大略,我白波军也曾与他们交过手,几无胜绩。” 徐晃说罢,尴尬地挠了挠头。 “诸位放心,这两部早已结盟,伊金霍洛旗乃是他们的会盟之地,此刻正值雨季后水草茂盛之时,汉使此去定有收获。” 徐晃说罢,拱手行了一礼,便想撤军而走。 “徐将军且慢!徐将军,可愿入我汉军?” 司马懿此言一出,吓得赵云立刻严阵以待,劝人归汉,也没有如此硬劝的啊。 徐晃闻言,眉头一蹙,立刻拱手告辞却未发难。 “仲达为何阵前相问?” 赵云不解的问道。 “子龙,以杨奉小人之心,军中岂能没有见识徐将军的人,我阵前发问便是要杨奉知晓此事,他们若是帅将离心,徐将军归附汉室之日便不远了。”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 “哎,原以为只有武将会冒险,不曾想文臣也有如此险计,若是那徐晃忠心杨奉,挥军杀来,岂非无妄之灾?” 赵云叹了口气笑骂道。 “子龙将军多虑了,徐将军若无归汉之心,岂会前来指路,见到我汉军绕道便是了。” 司马懿摆了摆手,说罢便向着前方继续策马而行。 “仲达之才不弱孔明、奉孝啊。” 赵云感叹了一声,立刻催马赶了上去。 两人领军又行了半日,终于看到了炊烟与放牧的鲜卑人。 路上的鲜卑人很友好地对着赵云他们行礼,甚至连寻常牧人都能说上两句汉话。 他们一听,汉军是来找他们的大汗的,立刻为赵云的部队指路。 此地完全不同于奢延附近的贫瘠,这里土地松软,水草繁盛,每隔几里地便能看到一处鲜卑人的居所。 “怪不得陛下说鲜卑能一统北方异族,如此乱世下的繁盛景象,可见其部富裕程度。” 赵云叹了一声,继续往前催马,其实他们一入伊金霍洛旗,鲜卑人的大汗便知道了。 只是他们的大汗并没派人来迎接,也没派人来阻拦,目的就是要他们看看鲜卑的实力。 而这些,司马懿心中自然是知道的。 第104章 出使伊金霍洛旗,司马懿舌战鲜卑部。 直到司马懿与赵云领军行至鲜卑金帐百步之外。 才有一群鲜卑骑兵开始在汉军两侧列阵。 司马懿细细观察那群骑士的装备,腰间马刀自不必多说,手中长矛也均为铁器,身穿的铠甲更是皮甲与铁甲相结合的扎甲。 如此军貌,的确要比南匈奴强上不少。 鲜卑军队之中,一位身骑高头大马,披甲带盔,腰挂金刀的人策马而来。 一见金刀,司马懿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立刻先一步下马相迎,而赵云刚欲下马,就被司马懿阻止了。 “见过大汉使臣,在下轲比能。” 那汉子也下了马来,行了鲜卑的礼节。 这轲比能本是鲜卑之中的小部落之人,但其亲汉,在不断学习汉文化的过程中,吞并了周边的鲜卑部落,一时军力强盛,被推为大汉。 “拓跋邻汗正在帐中备酒肉,请汉使随我同行。” 轲比能一声令下,一众鲜卑骑士立刻下马,全部恭敬地向赵云、司马懿行礼。 此刻司马懿才递了个眼神,让赵云下马。 两人留下亲军,与鲜卑骑士进餐,只带了十名亲卫相随。 一入帐中,就见一老者,披散着头发,正在割肉,他的身后有一位人高马大的汉子,把着刀柄,双目炯炯有神。 “汉使莫要见怪,我便是索头部大汉,拓跋邻。” 那老者割下了一块肉,放入银盘之中,在他面前一样的银盘还有许多,鲜卑人必须要等头领来分肉,才能进食。 “见过拓跋大汗,轲比能大汗。” 司马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我大汉天子,欲与鲜卑各部通商,不知两位大汗可有意愿?” 拓跋邻身后的年轻人见司马懿如此开门见山,有些意动地望了望他,可他的举动很快便被拓跋邻瞪了回去。 “大汉既已与南匈奴通商,又何必在寻我鲜卑各部呢?”拓跋邻一边割肉一边继续说道,“难道是想让我们和南匈奴一碗食肉,争个头破血流吗?” “大汗此言有谬,鲜卑各部本就受苦于匈奴多年,此刻匈奴南北分割,岂非吞并匈奴之大好良机?”司马懿一拱手。“大汗岂不闻陛下与南匈奴言明不可入我汉土,却不曾令大汗鲜卑出我汉地?” “这番厚此薄彼之意,大汗难道不知吗?” 司马懿说罢,拓跋邻哈哈大笑。 而轲比能则是直接坐在了司马懿身旁,“汉使好口舌,我鲜卑也曾虐你汉民,大汉天子难道不恨?” “陛下之所以急攻于夫罗,是因为此人当着陛下亲征的面,欺凌汉人,而鲜卑各部与我大汉以及无犯多年。” “我来此地途中,路遇牧民,可用汉语对答如流,贵部岂能和匈奴同比而待之呢?” 司马懿摆了摆手说道。 轲比能显然对这句吹捧很受用,这是他下令的,令鲜卑人多学汉文化,以及汉朝的管理制度。 “汉使观察细致,在下佩服。” 轲比能一拱手,随即取来了一杯烈酒。“素闻洛阳皇庄产名酒有三,不知与我鲜卑的酒比,哪个更好?” 司马懿接过酒水,看了看,便一饮而尽,他一言未发,只是让赵云拿出了带来的神仙醉。 轲比能揭开酒封,微微皱眉,酒香这一点,自家的酒输了。 他将酒倒出,在看酒体,眉头挤成了川字,酒色上也输了。 轲比能叹了一声,“大汉之酒乃天上琼浆呼?” 这番赞叹,也引来了拓跋邻的目光,他示意身后的汉子前去品尝。 那汉子抱起酒坛,呼了一口气,便开始猛饮。 “壮士慢些,此酒甚烈!如此喝法会醉死过去的!” 司马懿立刻摆手阻止,可话音落下,那汉子已经饮了半坛子。 轲比能不疑有他立刻夺下了酒坛,拍了拍那汉子的肩头。 那汉子微微一笑,脸上红霞立刻升起,他的双眼开始发木,脚步开始虚浮,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司马懿立刻伸手去扶。 “无事!父汗,我还能骑马呢!” 那汉子看了一眼拓跋邻,就往帐外冲去。 帐篷的帘子一揭开,一阵微风吹动了他体内的酒气,走出三步,他便地倒在地,鲜卑骑士见状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可刚一起来,他便开始不断地呕吐。 “快叫军医!” 拓跋邻大吼了一声。 “单于莫急,这酒虽烈,但吐出来便能好许多,吐完之后睡上两天便无事了。” 司马懿笑着说道。 这番闹剧无疑是丢了面子的,拓跋邻尴尬地点了点头,将割好的肉递到了赵云和司马懿的面前。“请用。” 司马懿会心一笑,只要鲜卑不赶人走,就有继续谈下去的余地。 “大汗,自我光武先帝始,便收留你部与并州北方三郡,虽已过去百年有余,但恩情却仍在,我大汉天子陛下,也是想维持光武先帝之约,所以令我先行商谈通商一事,加深彼此的了解。” 拓跋邻眉头微皱,司马懿用了收留一词,虽然属实,但的确有些难听,他摆了摆手,“昔年我鲜卑族人受匈奴之苦甚久,的确有赖先君之恩,才有如今局面。” “但大汉天子先与匈奴通商,再来我部,是否别的深意?” “大汗误会了,陛下针对的只有于夫罗部,至于鄂托克旗的南匈奴,不妨与大汗直言。” 司马懿将刘辩与南匈奴通商的条件一一说出,听得拓跋邻不住地点头。 “少年天子竟有如此雄才伟略,倒是我误会了大汉天子陛下,既如此说,大汉并不会管我部与南匈奴之间的事情了?” 拓跋邻看着司马懿的脸,继续说道,“要知道袁绍也曾寄信与我,邀我逐鹿中原,如今看来,倒是汉家天子,更为实在。” 拓跋邻这话必然有夸大的成分,袁绍不至于做如此悖逆的事情,但他说的也不算全错,袁绍却是寄希望于刘辩能深陷与异族的战场上,无暇他顾。 “大汗,若是你有两位邻居,同是你邀请来居住的,一位邻居总是趁你疲惫时在你家偷东西,而另一位则规矩得多。” “若有一日,这两位邻居产生分歧打了起来,您作为主人,会偏向哪一家呢?” 司马懿举了一个例子,反问道。 “嗯!不过若是战时,主家还倒卖盐铁给两位邻居,是否相当于给两个邻居递刀呢?” 拓跋邻先是肯定,又是反问。 司马懿哈哈大笑,让拓跋邻眯起了眼睛,“大汗你当真有能耐在数年内吞并南匈奴不成?” “若是大汗说能,臣这便回去禀明陛下,断绝与南匈奴的来往,出兵相助也未尝不可。” “但若大汗不能,为何要锱铢必较?”司马懿说道一半,站了起来,直接指着拓跋邻身后的地图说道。 “以此图来看,南匈奴不过鄂托克旗一部,而大汗却能在此刻以我大汉奇货,北联鲜卑各部,若是大汗力压漠北,那南匈奴的弹丸之地,大汗岂不是挥手可灭?” 司马懿说罢,拓跋邻望着地图,眼中出神,是的,自从他们这两部进入并州以来,并不是没有想过再出去征讨更北方的鲜卑部落。 第一是因为近年来的天灾,第二是因为还没有那份定鼎的实力。 此刻心中所想被司马懿一朝点破,心中杀机。 第105章 鲜卑通商助汉,刘辩大军回潮。 赵云见拓跋邻目光不善,手已经抵在了腰间佩剑之上。随时准备发难。 拓跋邻紧紧地盯着司马懿,目光如鹰,司马懿却丝毫不害怕,“汉使可愿入我部?” “大汗说笑了,我不会是陛下帐下一侍读,不堪大用啊。” 司马懿一拱手,缓缓说道。 “侍读?如你这般的侍读,大汉天子还有多少?” “算上鸿文学宫在读之士,少说也有不下三千之数。” 拓跋邻闻言,眼睛缓缓睁大,一种释然的感觉一闪而过,“大汉未失其鹿,天子陛下所言不差。” “我部可以同意大汉的通商,唯独只有一个要求,请大汉天子在我部设立学馆,教我族人文事之能,汉使可否同意?” 拓跋邻说出这段话,仿佛是用尽了自己纵横草原数十年的豪气。他并不是对汉朝低头,而是对汉朝的文脉低头。 有时候同时代文明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人类和黑猩猩的差距都大。 征战数十载的拓跋邻深刻地体会到了政体、制度的重要性,这就如同他们草原人对长生天的信仰一样。 以单纯的信仰来掌控治下生民的时代,已经到了尾声,若想要大出天下,统一草原上的鲜卑部族,只能接受更先进的治理方法和管理制度。 司马懿闻言,久久不语,似是在为难。 “汉使可有难处?” “大汗,我大汉可教你部鲜卑耕地、文化、制度,以及儒家的理念,但如此国之重器岂能轻授?” “大汗若不出一些等价的东西,只怕陛下答应,朝中大臣也难应允……” 司马懿还未说完,便被拓跋邻挥手打断,“大汉天子想要什么?” “忠诚,以及必须要时刻的协助。” 司马懿言简意赅,拓跋邻却心领神会。 “幽州的刘虞对吗?大汉天子不希望袁绍那么快解决幽州战事。那刘虞即便有乌桓相助,也难敌袁绍大军。” “汉使的要求是否过分了一些?若是我不答应援助,岂非入了大汉与袁绍争斗的泥沼?” 从这里开始,赵云已经觉得有些听不明白了,明明再说并州的事情,怎么又聊到了幽州去? 但司马懿依旧镇定自若,“大汗也可乘此机会,吞并乌桓部,你们两部本就同根一脉,如此一来岂不是顺理成章?” “壮我鲜卑,于大汉有何好处?” “大汗又说错了,前番邻居之比,便是好处,若是大汗愿意为我大汉恪守北方,壮大又有何妨?” “若是大汗将来起了异心,我大汉也有环首刀,八面剑。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坏了眼前两利的事情,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司马懿再次起身,一挥衣袖,慷慨陈词。 “通商之事,本汗应了,若我鲜卑助汉,他日我部若挥师攻南匈奴,大汉不可从中作梗。” “好!此事可写入盟书之中。” 司马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愿我部与大汉世代盟好,共御外敌。” 拓跋邻起身行了一个鲜卑的礼节,轲比能也站了起来,同意了这份盟约。 当日傍晚,司马懿便拉着赵云欲要返回雕阴,两位大汗兵出五十里相送。临别之际,拓跋邻又送了十几名舞姬给司马懿。 他推脱再三也没推掉,只好收下。 看着汉军远去的背影,拓跋邻与轲比能坐在马上,对视了一眼。 “真的要帮汉朝出兵?” 轲比能问道。 “佯动就好,我们只答应拖延,没答应拖延多久。今年虽无天灾,但收获委实不多,若那袁绍出兵之人实力不济,我军可乘幽州秋收之际,兵入幽州。” “届时袁绍腹背受敌,必会以钱粮来劝我退兵,届时我部可乘此机会做大,待价而沽,狠狠地敲袁绍一笔。” 拓跋邻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得了袁绍之粮,加之幽州丰收之粮,我部便可北去,或打或收降,统一鲜卑各部。” 轲比能闻言,笑了笑,“老狐狸。他知道吗?”,轲比能挑了挑自己的下巴,指着司马懿远去的方向问道。 “他提的他能不知道?汉庭之中若皆是此等人才,我部还是莫做他想了。” 拓跋邻哀叹一声,调拨马头,撤回大营。 五日后,司马懿带着舞姬来到了刘辩的营中参拜,将此行的经过尽数告诉了在场众人。 即便是郭嘉闻言,也对司马懿的胆识和才略赞叹不已。 刘辩大喜过望,“仲达立了大功啊,日后就跟着奉孝,为朕之军师吧。” “多谢陛下,只是这鲜卑舞姬……” “单于送你的,便就是你的了,自行处置即可,奉孝,令大军拔营,你与仲达同朕一车而坐。” 刘辩十分兴奋,哪里管得上这些舞姬。 对于此刻他的来说,鲜卑若是真的能让袁绍进攻幽州的脚步慢下来,那简直等于把青、兖之地送给自己了。 司马懿闻言,脸上红霞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仲达,不然让她们脱去奴籍,做个大汉边民吧。” 郭嘉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说道。 “奉孝妙计啊!”司马懿闻言立刻冲了出去。 众将依计行事,但刘辩身后的三女却死死地盯着他,毕竟是要回京了,她们要的大婚肯定是要安排上的。 “放心,朕这次真的会回京中的,除了婚事,还有学宫中的医官所,答应张仲景的天下名医大会,以及资助其写医书之事,朕皆会安排妥当的。” 刘辩笑着说罢,这才让三女满意。 当夜,大军南归,一路轻装简行,直奔洛阳而去。 收到信的洛阳诸臣欢欣鼓舞,这次说什么他们也要把刘辩留下来了。 十日之后,洛阳北门,诸臣公十里相迎,一众百姓也夹道欢迎王师大胜而归。 此番出阵,定南阳,平西凉,入并州夺上郡,从开春打到了入秋。 刘辩坐在乌骓之上,下令让军队分门而入,减少对百姓的影响,而自己则是与赵云、张辽、郭嘉等人,直入北门。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大胜,是我大汉之福也。” “诸位大臣都辛苦了,朕久不再京中,有劳诸位臣公了。” 刘辩嘴里说着,却催马向着荀彧的方向而去。 一下马便拉着荀彧的手,“文若,辛苦了,兖州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陛下放心,桥蕤已与兖州桥瑁亲密无间,桥瑁十分同意我汉军入主兖州。” 刘辩点了点头,又拉起了荀彧身边的诸葛亮,“孔明,荆州商贸之事可好?” “启禀陛下,获利颇丰,臣已将西凉所来的多余货物,也一并运往了荆州,长公子刘琦在黄忠将军的帮助下,已经握住了荆南的军权,长公子信中言明,来年定来朝贡。” “你二人真乃朕之萧何、张亮也!快,随朕回宫。” 一众文臣正想劝刘辩不要再出征,却不想刘辩直接说出了回宫,他们酝酿了许久的言辞,此刻只能堆积在肚子里了。 刘辩刚一回宫,便看到何太后领着六位夫人出来迎接。 “母后,朕还有要事要处理,晚膳过后,定来拜见母后。” 刘辩说罢,看了身后三女一眼,便把她们留给了何太后,他自己则是领着郭嘉、司马懿、荀彧、诸葛亮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第106章 诸将婚事定,二乔诱刘辩。 “陛下不会有龙阳之好吧?宫中如此多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不都寒暄一番吗?” 何太后望着刘辩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母后,陛下寝宫有偏殿,不如我们……” 孙尚香提议道。 何太后被这妮子的一声母后叫得舒心不已,此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能开枝散叶。 “这…不好吧。” 何太后看了一眼身为皇后的唐姬。 唐姬见众女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得点了点头,“好吧……” 寝宫之中,张让跪在刘辩身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自己如何想念陛下。 终于在哭诉之后,他提起了皇庄的各地商贸的收获。 “嗯,今年国库可丰了,只是纸张竟还未推广开吗?” 刘辩看着他问道。 “回陛下,除了学宫和各地的县学外,几乎再无销路。” 张让有些惭愧的说道。 “嗯,此事不怪你,朕自有办法。”刘辩心念一动,立刻想到了大力推广纸张的方法。 张让事了,刘辩立刻让司马懿说出了此行的获益。 荀彧与诸葛亮闻言,立刻拍手叫好,“鲜卑若真能拖延袁绍用兵,兖州一月可下。” “朕打算采用奉孝的计策,先取颍川,再领兖州。” 刘辩说罢立刻看向荀彧,“朕可不想自己的重臣有后顾之忧。” “多谢陛下!” 荀彧闻言,立刻拜倒。 “孔明,学宫之中,医官所可曾妥当?” “陛下明日便可下诏令天下名医入京。” 诸葛亮一拱手,说道。 刘辩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两位辅臣,真的没有选错。“孔明,朕行前之事,你可寻到合适的人家了?” 此言一出,荀彧与诸葛亮相视一笑。 “启禀陛下,臣族中有一妹,可配子龙将军。” 刘辩一听,是荀家的女子,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啊,可同朕一起办了婚事,想来想去朕军中未婚之将颇多,不如朕这便下旨令他们挑选世家女子,同日成婚如何?” 刘辩说罢,四人立刻拱手称是。 “不光是他们,你们也要啊,看看孔明,年纪到了就该有家室了嘛,在座诸君一个都逃不掉的。” 刘辩哈哈一笑,当即定了下这件事。 未婚的三位不好推辞,司马懿要先回京兆尹府中与父亲商议,而郭嘉和荀彧的事情,就一并交给荀氏宗族忧心了。 处理完这些之后,天色也逐渐晚了下来。 刘辩习惯性地翻看荀彧送来的案卷,查阅自己不在京中时,京中发生的事情。 偏殿之内,孙尚香哀叹了一声,“完了,他一看案卷,便要看到夜深了。” 众女侧目,见黄舞蝶也点头认可,当即决定不能让刘辩继续看下去。 终于在几经推脱后,众人选出了太后和皇后,去请刘辩过来。 要说何太后对自家媳妇也算宠溺,不然怎会如此纵容她们胡闹。 眼看群情激奋,她也只得答应,不过直接过去没个由头可不行,她立刻让内侍端来了晚膳,与唐姬两人走向了正殿。 “放在一旁便是。” 刘辩习惯性地挥了挥手,并未抬头。 “陛下如此刻苦,哀家要何时才能有孙儿带?” 何太后此言一出,立刻让唐姬满面红霞。 “母后?”刘辩闻声立刻起身。 “皇帝,你新纳的后妃也都是世家之女,岂能不行礼?如此事情竟要母后亲来与你商议。” 何太后先发制人,有些嗔怪地说道。 “此事可定在三日后,朕军中大将与身边侍读,也都到了年纪,便一同婚配吧。” 刘辩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倒也并非不可,只是如此是否……” 刘辩闻言打断了何太后,“母后放心,朕让他们选的都是世家之女,不会差了身份的。”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 何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母后还有何事?”,刘辩见她并未走,不禁抬头问道。 何太后见状,皱起了眉头,“陛下难道不知自己已娶了四位后妃吗?今日去谁宫中,总要有个定数吧?” 刘辩看着案卷点了点头,“母后所言有理,便定在皇后宫中吧。” 其实刘辩并非不急,而是他想先晾一晾几位佳人,好到时少受些揶揄罢了。 一旁的唐姬一听,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双手不停打颤,差点将刘辩的晚膳打翻。 “晚膳也安排在皇后宫中吧,朕看完此篇便去。” 刘辩抬眼,对唐姬微微一笑。 “臣…臣妾告退。” 唐姬端起饭食,逃也似的退了出去,一众后妃紧随其后,随她一同回了皇后寝宫。 “辨儿,你不是女子,你不知道深宫中女子的苦楚,你且好好待她们,让哀家早些抱到孙儿才是。” 何太后说罢,便告辞离去。 刘辩缓缓在殿中踱步,自己老婆都是当世佳人,岂能不想,但又怕如上次一般,夫纲难振,那就是一辈子的糗事了。 思来想去间,银月已然高悬。 “罢了,朕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刘辩冷哼一声,摆驾皇后寝宫。 他一入殿,便见满殿红绸,香烛跳动,殿上竟无一人在,刘辩想了想,踏步入内,直奔寝殿。 寝殿中,只有三支红烛照亮了榻前的一隅,榻前案上,摆放着刘辩冒着热气的晚膳,而那榻上则是四位楚楚动人,身姿曼妙,红盖遮头的妙龄女子。 此番场景,任哪一朝的明君见了也只会惊呼一声良宵苦短吧。 刘辩心中意动,强行镇定,咽了一口唾沫。 他缓步朝榻前走去,无数美好的画面在他脑海之中翻滚不停,直觉一股人流自胯下不断上涌,径直入脑。 “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嘛。” 刘辩心中暗想,脚步继续向前。 昏黄之中,刘辩突然耳听破空之声,并且不是一处,是三处。 他顿时心中一惊,再也没了方才轻拂的表情,刚想呼叫护卫,却见黄舞蝶、孙尚香、马云禄三女手握短棍,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怎么?朕要入这洞房,还得动武不成?” 刘辩吐出一口气,笑着问道。 “我只是单纯为了出气,她们嘛我就不知道了。” 马云禄晃了晃手中短棍,把头一扬,看着刘辩说道。 “甄宓姐姐说你喜新厌旧,若不加以规劝,定要再犯,我们这是在规劝陛下。” 孙尚香立刻接话说道。 “拿短棍规劝?” “蔡琰姐姐说,规本就是一种用于责罚的木板,宫里只有木棍,就先暂用咯。” 刘辩闻言,看向了黄舞蝶,“舞蝶,你也陪着她们胡闹吗?” 刘辩从未唤她舞蝶,黄舞蝶一听,立刻有些害羞起来,“陛…陛下,你的离间计对我们姐妹是没用的,你来之前,甄宓姐姐就想到了。” 刘辩侧目看着榻上的美人,有一种人在沙漠,看见了水源海市蜃楼的错觉。 “朕若长枪在手,岂会惧怕你们,哎,既然今天错付佳人,朕还是独自回宫好了。” 刘辩说罢,佯装要走,眼角余光瞟见榻上一女有些意动,却被一旁的女子拉住了。 “也罢,朕刚好还有医官所之事未处理。” 守门的三女见刘辩真的迈开大步远去,瞬间没了注意。 毕竟这守门的计策是她们提的,若是真的赶走了刘辩以后如何面对那四位姐姐? 孙尚香一咬牙,立刻高声喊道,“乔家姐妹!留住陛下!” 刘辩闻言,着实没想到她们还有后手,不禁好奇了起来。 只见殿外银月之下,两位身着红装的女子,竟在月光之下翩翩起舞。 两女一高一矮,高得丰腴,矮得秀丽。月光透过她们轻薄的红装,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 随着舞姿渐起,刘辩时而对丰腴的瞩目观瞧,时而对那秀丽的眯起双眼,竟忘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第107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如此月下绮舞,竟然刘辩一时看出了神。 “唰!” 短棍破空之声再次从他身后袭来。 结实地打在了他的肩头之上,刘辩吃痛,立刻收回目光。 见三女来势汹汹,他立刻摆了摆手,“三日后便轮到你们了,此刻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啊。” “嗯。陛下说的有道理,所以等到我们大婚的时候,会有别的节目等着陛下的。” 马云禄与孙尚香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 刘辩看向马云禄与孙尚香,她们二人一人要报刘辩当阵挟己之仇,一人则是要报那脚心之仇。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而黄舞蝶就不一样了,三人之中她可为突破口。 刘辩一个大踏步,直奔黄舞蝶而去,三人之中就她武艺最强,所以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何刘辩会冲向自己。 犹豫之间,刘辩已经近身,单手握住了她短棍的一头,身体则是绕到她的后方,这样一来,剩下的两女即便想要协助也是无从下手了。 “舞蝶乖,松手吧。” 刘辩一手握短棍,一手拦住她的柳腰,在她耳边轻说道。 这一下弄得黄舞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后,竟真的松开了握住短棍的手。 刘辩收回拦住她腰肢的手,在她后腰轻轻一推,黄舞蝶不受控制地跌向了两女,乘此机会,刘辩手持短棍,猛然发力。 “磅、磅” 两声脆响一闪而过,孙尚香与马云禄手中短棍,几乎被同时击落。 “哎,你就知道欺负黄姐姐。” “哼!三日后,臣妾等着陛下。” 马云禄冷哼一声,拉着孙尚香和黄舞蝶走出了正殿,二乔本就文弱,自然不会再拦着刘辩。 刘辩叹了口气,抬手便关上了正殿的大门。 当他再次进入寝殿,竟发现榻上原本坐着的四女,此刻只剩下了一位。 刘辩握着手中短棍,缓缓挑起眼前新妇的红盖头,皇后唐姬轻咬红唇,眼含秋波,静静地看着刘辩。 “她们呢?” 刘辩开口问道。 “陛下难道想…一夜尽御后妃?” 皇后贝齿轻扣,音若百灵,言罢,脸上红霞微启,当真是惹人怜爱。 “这……朕只是好奇罢了,既未从正殿而出,怎会凭空不见了踪迹。” 刘辩尴尬一笑,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哪个男人会没有这样的想法呢? 为掩饰尴尬,他只好做到桌案之前,经过一番打闹,此刻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而唐姬也从榻上站起,一双如同玉藕的双臂,从红装之中探出,为刘辩倒了一杯酒。 “陛下,当日婚宴,未曾与臣妾合卺,今日定要多喝一些。” 唐姬举起酒爵,伸到了刘辩面前,刘辩见状,如法炮制,两人四目相对,交杯饮下了酒。 酒一入喉,刘辩才察觉不对,“这酒为何有一股血腥之味?” 昏黄的烛火中,刘辩并不能看清酒体,这才发问。 “陛下,酒中加了鹿血。” 刘辩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姬,一股燥热已经从小腹升起,酒助血性,作为现代人,他哪里知道这种皇家密幸,但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刘辩一把拉住了唐姬的玉臂,却见她又递来了一杯酒,“请陛下再饮一杯。” “皇后…不必了吧,朕正值鼎盛,何须血酒?” “陛下有所不知,其中不光有鹿血,还有神医华佗的秘方呢。” 刘辩闻言,不再抵抗,又喝下了一杯,此刻他竟觉得酒气有些上涌,急忙夹了几口菜,暂压一二。 酒助药力,药增酒性,一顿饭的功夫,刘辩便被唐姬劝饮了五爵酒。 此刻他已是酒足饭饱,哪还容许唐姬继续劝酒,一把拦住唐姬的腰肢,便要与她纸上谈兵。 刘辩一双手比作两支精锐的铁骑,先是一波试探性的进攻,见敌军防御空虚,立刻想要占领优势高地,马踏连营下,敌军节节败退。 铁蹄缓踏,震的高地不断颤动,敌军本就兵力不足,此刻又被刘辩大军震慑,高地失守在所难免,但敌军也通兵法,自知不可守,便不再守,而是以奇兵直入刘辩腹地。 刘辩见状,不禁侧目看去,若是让那奇兵得手,先前建立的大好形势岂不白白浪费? 他立刻撤回了一支骑兵,沿着高地一路往下,高地之下,便是一片坦途,这对骑兵的行军极为有利,敌军虽派出一支骑兵想要制衡刘辩,但终究敌众我寡,只得暂行延缓之势。 刘辩用兵素来坚信,以正合,以奇胜的理念,他立刻派兵直捣黄龙。 铁骑势大,杀得敌军哀嚎连绵,但刘辩终是仁君,只伤不杀,上兵伐谋。这一计,不禁让敌军有了隐隐要投降的迹象。 刘辩眼见天赐良机,立刻派出自家禁卫,攻敌之首,敌军虽有心回援,却被刘辩铁骑牢牢拖住。实在是无回天之力。 敌国首都,在刘辩禁卫的连番攻势下,终于被攻城锤破开城门,大军鱼贯而入,顷刻间便占领了此地。 城中种有果树,只见那树上硕果累累,散发着诱人的红色,刘辩摘下一颗,苹果的甘甜混合略显青涩的果酸,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如此水果,他自然下令全军采摘。 此刻敌军认负,城中财宝水果当然尽归六遍所有。 唐姬见刘辩与自己纸上谈兵毫不相让,不由得心中委屈,泪水滑落。 刘辩见状也是不忍,只得下令撤军,等敌军恢复后在战一场,唐姬提出三局两胜,刘辩想了想,自己终究指挥大军亲征过,自然要让这小女子一步的,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论战了一个多时辰,刘辩终究通过强硬的军事知识,更胜一筹。 唐姬此刻论的有些疲惫,与刘辩争的面红耳赤,但回头一想,自家夫君如此优秀,便也不再计较什么。 “陛…陛下,何不…去偏殿浴池洗去汗水?” 唐姬半睁着眼睛,柔声说道。 “皇后不同去吗?” 此言一出,唐姬叹了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剜了他一眼,“臣妾哪还有气力?” 此时刘辩酒性仍未消退,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吧,皇后安歇吧,朕稍候便归。” 刘辩起身,披上外衣,在桌案上寻找了一番,但案上除了酒以外,并无它物,他口渴难忍,身子燥热,想着偏殿之中该有伺候的内侍,便连鞋袜都懒得穿,直奔偏殿而去。 推门而入,偏殿内水气蒸腾,却不似有人。 “来人啊!” 刘辩唤了一声。 “陛下,臣在。” 一名内侍低着头,踩着碎步走了过来。 “给朕拿些水来,对了西凉进贡的葡萄也呈上来。” 刘辩头也不回对着那内侍吩咐道,那内侍领了旨意便出去了。 而刘辩则自褪外衣,踏入了池水之中。 水池温热,蒸气升腾,刘辩靠在一边,等待着凉水与葡萄。正当他要闭眼享受之时,却见水池中央,探出一人,隔着殿中薄纱翩翩起舞。 第108章 刘辩借医书,推广纸张。 刘辩刚要发问,却见那人穿过浴池,缓步向着自己走来。 肌白胜雪,水汽刚一凝结,便顺玉臂流下。不禁让刘辩回想起了那一夜,见两凤同浴的场景。 刘辩刚欲伸手,却听到那内侍前来,递上了葡萄与凉水。 如此燥热的环境,他自然是不疑有他,一口饮下,喝罢才觉察出不对,这哪里是水,分明是方才的血酒。 他刚要回头斥责,又见那内侍退去衣裳,一身薄纱罩体,若隐若现。 “陛下当日可是同时娶了四个,岂能厚此不薄?” 蔡琰娇笑一声,俯下身子,递出了一颗已经被剥了皮的葡萄塞入了刘辩口中。 此刻那女子在他眼前翩翩起舞,酒气上涌之下,加之水雾蒸腾,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貂蝉?” 刘辩惊呼一声,那人物资一变,竟一分为二,着实下了他一跳。 他立刻揉了揉眼,再次观瞧,眼前的确有两人在舞,且两人舞姿各不相同。 刘辩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两女,原来是貂蝉和甄宓。 貂蝉之舞乃汉宫之中的常舞,刘辩虽多次见过,却没有一位能跳的入貂蝉一边优雅,而甄宓所跳之舞刘辩并未见过。 他立刻回想起了自己亲征之前,甄宓答应自己的事情。 “怪不得能引动曹子建,写下千古名篇。” “如此水中秀婉,的确当得上洛神之称!” 刘辩心中赞罢,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刚一叹息,就听耳旁丝竹之声渐起,不知那蔡琰将琴藏在了何处,刘辩入池多时,竟毫无察觉。 随着音乐声,两人如同两只水中仙鹤,开始合舞,时而远离,时而齐飞,看得刘辩如痴如醉。 就在此刻,琴声一转,激烈的音符犹如千军万马踏过黄土之声,连绵不绝灌入他的耳中。 而两女的舞姿再次变换,红装之下,动作迅猛,如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一般,不断前进着。 正当刘辩回想起并州与匈奴那一战时,音乐再次变缓,便随着两女低声的唱和,语调委婉,如同家中女子,等待着出征的丈夫,配上柔缓的舞姿,一时间如泣如诉,直入刘辩心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舞曲在刘辩的赞叹声中戛然而止。 他自然懂得三女心意,也定然不会厚此薄彼,此番烛火微动,那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安抚过后,刘辩将她们一一抱回皇后榻上。 皇后见友军伤势严重,不由得嗔怪了刘辩一声。 第109章 所谓权术。 “不知先生正在教大家哪本典籍?” 刘辩饶有兴致地问道。 “启禀陛下,臣正在教习弟子们武帝本纪。” 刘辩闻言有些侧目,历来老师教学生,通常会长篇大论文景之治,武帝大多是一笔带过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武帝本身的功过问题,实则是武帝的做法极大地削弱了外戚和文官集团的权势,在大汉境内太平的时期,拔高了武将的地位。 虽然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实际上,当时的大汉朝中有着以太后为首的老牌外戚势力,分散武帝的权柄。 而他们则是以黄老思想为主,当时的武帝为了展现出夺回皇权的决心,是急需另外的成熟思想学派,来打压黄老派的。 此时董仲舒适时地提炼出了,儒家思想中的大一统、仁义,以及君臣伦理等观念,是极为契合武帝所面临的局势与推翻黄老思想任务的不二之选。 至此儒家才被武帝以独尊之势头推向了历史的台前。 而此刻司马徽专挑出武帝本纪这一篇,在刘辩看来,必然是另有所指的。 “哦?先生竟会选这篇详教?不知有何深意?” 刘辩继续发问。 “陛下难道不觉得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吗?” 司马徽一拱手,缓缓说道。 刘辩闻言索性让张让取来学生们上课用的蒲团,与司马徽对坐,“朕,愿闻其详,先生请。” 司马徽闻言,丝毫不避讳,只是微微行礼,便坐在了蒲团之上。 “陛下初登大宝之时,与武帝初登之时,虽远隔百年,却大同小异也。” 刘辩仔细一想,若不是何进死于西凉叛乱,他又立了南北两军分走军权,自己的确会受到外戚的影响,不禁点头同意。 “陛下之忧所与武帝相似,却也有些差异。” “武帝可用对外战争宣泄朝堂内部的不满与纷乱,强化自身的权势与威望,陛下可学其一,却不可学其二。” “其一者,为重整汉室河山,外御异族,拔擢军武,改政思变。” “其二者,则是累民生之苦,尽帝王功业。” “若陛下两者皆学,则民生思变,便是以陛下雄主之才,若继者无能,大汉将再次纷乱。” 司马徽缓缓说着,刘辩的脸色却越变越差。 他不仅是用短短几句话说透了刘辩今后的打算,更是在此之上规劝刘辩不可过度用兵。 “先生如此评论先武帝与朕,的确一针见血,但先生不怕吗?” 刘辩反问道。 “臣当然知道,如此之言,必要献出保命之物。”司马徽挥了挥手,请出了两人,“这二人乃是臣之弟子。” 司马徽说罢,其中一白衣书生拱手道,“草民徐庶,徐元直,乃颍川人士。” 而另一位相貌略显老实憨厚的书生也拱手道,“草民庞统,庞士元,乃襄阳人士。” 刘辩闻听两名,自然是知道徐庶和凤雏庞统的,只是不知道司马徽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只好笑而不语地看着司马徽。 “陛下,我这两位弟子并无功名在身,却也天资不差,如今陛下要命人誊抄医典,此二人当是可用之时。” 司马徽这话说罢,刘辩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其实,当刘辩的鸿文学宫开学之时,朝堂之上就已经根据各自政见与出生分成了三派。 其一是颍川荀彧和郭嘉以及一众老臣为首的忠汉派,其二则是以剩余文官为首与世家大族为首的世家派,最后则是诸葛亮与司马懿这等入过学宫,且以学宫为首的学宫派。 由于学宫派并未正式入朝,所以刘辩一直运用的手段是让忠汉派来制衡世家派,但从刘辩的诸多让步中便能看出这两派的政见与利益矛盾并不大。 所以当未来,刘辩这位皇帝可直接管辖的领地变大,需要人才官吏的时候,学宫派就会浮出水面,这也是刘辩建立学宫的主要目的。 那就是以后世三省六部制,替换三公九卿制,当然他不会用激烈的手段去裁撤,而是用权力为导向去架空三公九卿,让他们从重要职位,变成荣誉虚职。 而此刻司马徽能推荐两位门下弟子,就是在向刘辩释放自己愿为排头兵的信号,扛起这杆学宫派的大旗。 “先生真的愿意如此做?” 刘辩有些意动地问道。 “陛下请臣来教习,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 司马徽说罢,刘辩心中并无惊喜,反倒有一丝害怕。 太过洞悉君王之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就拿此刻的司马徽做比较,刘辩此刻在朝堂上采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策略,让改变慢慢发生,但如果此刻司马徽这样的人去和世族大家点头这一层最后的改变,那会发生什么呢? 很大概率会使得目前依附于刘辩的世家,改变自身的投资策略。从大量下注刘辩,变成分散下注不同势力。 这是刘辩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所以此刻的刘辩对司马徽是起了杀心的。 刘辩沉吟了片刻,又叹了口气,“水镜先生,人如其名,朕佩服。” 他终究是压住了自己的杀心,拱手行了师生礼。 实则此刻的水镜先生司马徽也是在赌,用自己生命在赌,若是刘辩杀他,那刘辩学宫的基本盘便崩了,司马徽一死,世家大族对于学宫的渗透会更加猖獗,甚至让学宫设立的目的形同虚设。 此外,他死后他的学生,诸葛亮、庞统、徐庶,以及目前教导的学子,全部会离开刘辩的身边,加入别的诸侯和地方势力。 而如果刘辩不杀他,他便会心甘情愿地去当这个排头兵,换得生前身后名,就如同武帝的董仲舒一般,他的后代便能成为新的世家,获得极大的政治资源与晋身之资。 这当然属于政治交换,毕竟在司马徽看来,为刘辩做这排头兵,并不意味着会因为改政变法而身死道消,毕竟,那三千弟子之中不乏有颍川陈氏、钟氏,以及弘农杨氏的学子。 “陛下谬赞了,老臣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臣者,当先其忠明君,再思其社稷。” 司马徽这回答极为巧妙,摆明了是告诉刘辩,我就认你,我和三千学子就跟着你混了。 “先生老成谋国,朕铭感五内,便允先生所请,但既要修书,便请元直和士元先跟着朕吧,也好了解医家之学。” 刘辩此话说罢,只见徐庶、庞统先拜了刘辩,又拜了司马徽,他不禁心中暗想,“这老爷子不会是想在朕身边多塞点人吧?” 刘辩望向笑意盈盈的司马徽,竟有一种云山雾罩,无法看透的感觉。 “陛下文采斐然,可愿为学子赋诗劝学?” “岂敢在天下名士前班门弄斧?” 刘辩故作客气地摆了摆手。 “陛下为大汉雄主,既有武略,也需文名,方可成就文治武功,扬万世之名,陛下莫要推辞了。” 司马徽此言一出,刘辩彻底知道了司马徽的智慧,不禁心中暗叹,“这交换完成了,还要再送朕名望,告诉朕,这群学子是朕的学子,不是他司马徽的,这老爷子的智慧啊,怪不得能教导出孔明这样的奇才。” 第110章 奇女子增水车,助农业再提升。 “好吧,朕便赋诗一首,为学子劝学。”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会意,命人准备好了笔墨,特地安排人拿来了纸张而非锦帛。 “文臣立政入三公,” “武将定边觅封侯。” “今朝寒苦谁人晓?” “鹊桑高枝报三春。” 刘辩写罢,字迹清晰可见,墨迹缓缓干透,被司马徽提了起来,高声当着三千学子的面诵读。 “陛下当真好文采!” “好一句鹊桑高枝报三春!这是陛下告诉我们,若要喜鹊来朝,就要先种好桑树!不正是要我们此刻努力吗?” 台下的学子听闻诗词,互相诵读,互相勉励。 “陛下此诗甚好,可刻于石碑,立在学宫门口。只可惜有了石碑,却无对联。” 司马徽捧着刘辩的诗文,赞叹道。 “先生这是赖上朕了啊,好吧,朕便用屈原大夫离骚中的一句话,做对联吧。” 刘辩说罢,又在纸上写上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刘辩刚一写好,立刻被司马徽拿了过去,“臣不拖延陛下要事了,臣告辞。” 司马徽带着诗文和对联,立刻向着学宫内的百匠所而去,显得十分焦急。 “老师的宝两件,倒有些忘乎所以了,请陛下见谅。” 庞统一拱手,缓缓说道。 “没关系,朕也不是第一次被抢诗文了,走吧,随朕同去医官所。”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开始带路。 这医官所由于其需要煎、晒药材,又要耕种草药,所以这驻地一开始便选在了学宫一侧沿着洛水的清净院落之中。 根据张让所言此处曾是桓灵时期某位大商贾的别苑。 众人推门而入,这院子左右皆是三进,前方主殿之后也是三进,若是铺排开来,足够两位神医与他们的亲传弟子来住,其余弟子则可以住入学宫的学子宿中。 而剩余的空间则能用来收纳药材,医典,已经为病人诊病。 刘辩想到此处,不禁开口说道,“两位神医,朕觉得医道之事还要以实践为主,若是朕对司隶民众开放医官所,可会影响两位教学?” 华佗和张仲景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拱手说道,“陛下若真能如此,实乃百姓之福也!” 刘辩摆了摆手,“不必给朕戴高帽子,你们可要尽力培养学子,日后如此医官所得,朕可是想推广至郡县中的。” “你们也不用太过高兴,等我大汉名医入京之中,朕要你们讨论的第一个课题便是,论军中用药及外伤治疗手段。” 刘辩说罢,立刻看向了两人。 两人自然知道刘辩扶持医道的目的,不疑有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既然得了两位首肯,今日起两位便在此住下吧,召集名医的檄文已经下发,快则五日,慢则半月,便可举行名医大会。届时朕会微服亲临。” “至于元直和士元,今日便随朕回宫,暂入侍读之列,等大会过后,朕会让你二人主持医典的编纂。” 刘辩说罢,华佗与张仲景拱手相送。 “张让,都已经来了,不如去百匠所看看。” 刘辩走出医官所,看着张让说道。 “是,臣这就带路。” 在张让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到了百匠所的门口。 百匠所之中,捶打精铁之声与凿刻石木之声连成一片,热闹非凡。 院落之中,一名身穿淡黄衣裙的女子正在指挥着身边的工匠拼接榫卯,刘辩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他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图画,正是传闻中诸葛亮运粮的神器,木牛流马。 “真是农工巧匠!” 刘辩不禁赞叹了一句。 那女子头也不回,“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若非匠人,还请离去。” 张让闻言当即便要上前斥责,却被刘辩拦了下来。 “想必你就是孔明的夫人黄月英吧?” 刘辩此言一出,她立刻转过了头,只见刘辩一身上衣玄黑,下身赤红,京中敢如此装扮的能有谁,这位奇女子立刻就猜了出来。 “臣妾正是孔明之妻黄月英,见过陛下。” 黄月英立刻便要下拜,却被刘辩摆手阻止了。 “夫人好手艺,此物若真能运作,朕当封夫人为诰命。” 刘辩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只是不知夫人是否肯将技艺传授给世人?若是夫人愿意,朕可在百匠所内为夫人设学。” “陛下此言当真?”,黄月英看着刘辩,有些惊讶地问道,“陛下难道不觉得女子不该做这些事情吗?” “夫人此言差矣,夫人得空时可随孔明入宫,见见朕的后妃们,她们也会在国丈唐瑁的指导下读书的。” 刘辩说罢,黄月英难掩激动神色,她一直听他夫君说这位陛下如何圣明,如何雄才伟略,如今一见,她才知道诸葛亮说的可能都是真话。 “启禀陛下,臣妾自幼拜酆公珠为师,熟读《墨子》与《六甲密文》,其中不光有机括之术,更有术数之理,陛下若是看得上,臣妾愿不取分毫教授工匠。” “不取分文可以,但朕若不封夫人官职,岂非让天下有才者心寒吗?朕封夫人为匠师,统管各类工匠,你可愿意?” 刘辩笑了笑缓缓说道。 “陛下,真的吗?女子也…也可为官吗?” “有何不可?夫人岂不闻昔年邓太后临朝听政后,特许班昭参与政事。不过夫人的官职虽封了,但暂时此官还无法出学宫,若是放到了明面之上,朕恐夫人受世家之人攻讦,希望夫人理解朕的苦心。” 刘辩认真地看着黄月英说道。 “请陛下放心,臣妾并非不知陛下难处,此事臣妾只会告知夫君,不会外传。” “对了,陛下,臣妾在荆州之时,曾逢大旱,见农家取水困难,遂命臣妾集老农之经验,设计出了一个取水的物件,请陛下一观。” 黄月英说罢,立刻从一层层的纸张中抽出了一张图纸交给了刘辩。 刘辩仔细观察,心中暗叹,“这不是水车吗?这东西好像就是东汉末年发明的,难道就是出自黄月英的手笔?” “启禀陛下,此物在臣妾家乡已经使用,农人唤它为翻车,取水之时只需有人在高处蹬踏机括,便能将水运到高处存积。” “然而臣妾这翻车若遇水流湍急,则容易损坏,所以臣妾最近有了新的设想,请陛下再看此图。” 黄月英说罢又递上了一张图纸,而这图中的正是翻车的进化版,筒车,此车不仅不易损坏,更加利用自然流水之力,节省了人力,运行起来日夜不停,无需再分人力照看,比翻车方便太多了。 “夫人,此物大利于社稷,夫人可以在医官所前的药田和朕的皇庄之中实验此物,一切费用由朕承担。” 刘辩看了此图,心中十分激动,若是没有黄月英,他这个现代人都不记得水车这等神器了。 “多谢陛下,臣愿倾力一试。” 黄月英闻言立刻同意。 “嗯,百匠所的工匠任你调遣,若需额外的人手,可让孔明与朕言明,朕不会拒绝,今日就不打扰夫人继续公事了。” “恭送陛下。” 刘辩想着水车,心中美滋滋的,有了它不仅能减少旱灾的影响,释放多余的人力,更加能把农田开垦到高处,极大地增加了司隶与西凉周边的可耕种面积。 以陇西为例,此地不缺水源,但山势连绵,在此耕种的百姓需要挑水上山,费力费时,但凡遇到天灾,受到的影响便是平原地区的好几倍。 若是有了水车,便能安排移民重新开垦陇西之地,包括上郡之地,一旦这些地方重新开垦,大汉的粮收可提高四成左右! 第111章 刘辩慰郭嘉,诸臣行婚事。 当日,刘辩回宫之时一时傍晚。 荀彧递上了婚表,赵云配了荀氏之女,荀彧则求娶了夏侯氏之女,司马懿则是求娶了颍川陈氏之女,而最为直接的便是郭嘉,他求娶的是弘农杨氏之女。 至于其他的武将,也是找到了朝中最支持刘辩的世家大族结亲,刘辩看着婚表,虽然知道这是诸将诸臣的好意,但终究是怕薄待了他们。 “朕知道大家的意思,但这真的是大家的原意吗?” 刘辩握着婚表,看着荀彧问道。 “臣其余人不知道,但臣的确是分析了各种原因与利弊才选的夏侯氏。”,荀彧一拱手,继续说道,“陛下亲征三州,战果斐然,朝中诸将也愿服陛下调遣,但唯独曹将军,陛下竟放心他自提一军为帅,还毫不节制他的权柄,可见陛下心意。” 荀彧见刘辩点头,再次开口,“攀上我大汉未来的封疆大吏,荀彧岂能不愿?” 刘辩听出了荀彧的话外之音。 第一诸将、诸臣只是在和刘辩交好的世家中按照自身利益挑选的妻子。 第二荀彧提前说出了自己未来会是封疆大吏的姻亲,这就很巧妙了,说在前头可消忌惮,若是刘辩日后自己发现了,必生嫌隙。 “文若,你我君臣,你还担心我猜忌你吗?”,刘辩笑骂了一声,“朕亲征之时,可是把整个司隶都留给你了啊。” 话音刚落,君臣四目相对,不禁捧腹大笑。 “陛下还说呢,您自己不也是亲自上阵,与各方观望着结了姻亲?” “也就是文若知朕,旁人还以为朕是贪恋美色呢。”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 “陛下,若是同意此婚表,臣这就去准备,可在后日大婚。” “好,便在宫中举行,洛阳全城同庆,为名医大会预热一番。” 刘辩点头同意了荀彧的建议,他立刻退了出去,开始筹备婚事。 刚送走荀彧,郭嘉与诸葛亮便携手而来。 “启禀陛下,筒车一事月英已经与臣说了,多谢陛下厚爱。” 诸葛亮拱手说道。 “匠师之才不弱于孔明,如此人才若不加以善用,岂非憾事?孔明不必过多感怀,此来可是为了大会之事?” “陛下圣明,司隶之中各镇乡中的游医都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这是各县之长统计的名单。” 诸葛亮说罢,递上了一纸名录,要说这帮臣子是真的力挺刘辩,不光是婚表,就连纸张也开始率先使用起来了。 刘辩接过名录一看,司隶一州之地,竟只有不到三十位游医。“它处的医师呢?” “司隶周边的还好说,跨了州郡的只怕难以抵达司隶。” 诸葛亮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无碍,若是游医不够,可让心向医术之道的学子一同前往。” “臣遵旨。” 诸葛亮一拱手,立刻去安排大会事宜。 此刻郭嘉从袖中递出了一份帛书,“陛下,鲜卑大汗须卜骨都侯的信件。” 刘辩抬眼一看,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倒也是个老狐狸,秋收可入幽,他是想一肉三吃啊。罢了,兖州之事要快些安排了。鲜卑不会真出力的。” “陛下放心,臣已寄信给了桥蕤,令其邀桥瑁入京参加名医大会。” 郭嘉拱手说道。 “奉孝,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后日便要大婚,可做好了准备?” “陛下说笑了,臣本寒门,一无家资,二无家世,若非陛下赐婚,那杨氏之女岂会嫁于臣呢?” 郭嘉笑道。 “奉孝不必妄自菲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以你之才可为朕的军师祭酒,待到天下大定,朕自当为卿封侯赐爵,让你荣归故里。” 刘辩最为现代人,自然是知道这位鬼才心中的苦楚的。 那汉末乱世,若非曹孟德不拘一格降人才,郭嘉这样的鬼才,几乎是没有伸展才学的机会的。 “陛下,君如青山,臣当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郭嘉的眼中渗出了泪来,他在刘辩十岁时便被招为了侍读,自是感情笃厚。 “奉孝,少饮,再少饮,诸臣之中,朕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既在京中当去医官所,让两位御医为你调理一番,此乃朕的诏命,定要遵从。” “臣,领旨。” 郭嘉弓着身子,知道退出殿外才直起腰杆。 是夜。 刘辩用过了晚膳,拒绝了张让得上来的牌子,昨夜的荒唐让他记忆深刻,今夜他要好好计划一下兖州之事。 刘辩看着地图,思索再三,军中终究是找不出另一位能懂自己心意的帅才。 赵云、张辽、高顺三人虽然勇猛,但都是将才,诸葛亮倒是帅才,但那是未来的事情了。 而此刻老将皇甫嵩镇守上郡,王越驻扎河东,刘辩手中可用的帅才真的不多了。 “看来又要御驾亲征了,不知道这次文臣会不会跳脚。” 刘辩无奈地感叹了一声。 兖州之事谋大于战,此刻的司隶人口,因为青州的移民已经开始开枝散叶了,但如今派出去的可用之兵已经是司隶加上西凉两州的极限,实在无法在负荷更多的兵力。 而刘辩的精兵,死一个便少一个,那可是王越和童渊以及张辽等人练了五年的兵啊,可不是寻常兵士可比的。 “唯有引让桥蕤与桥瑁在东郡起兵,引刘岱来围,我汉军再以桥蕤求援之名直入陈留,趁刘岱后方空虚,先下其重镇,夺其军心。” “如此看来,若先行派兵过荥阳经中牟,驻守开封,刘岱但凡发兵围东郡,兵入陈留之后,再分两路,一路扫刘岱后路,断其粮草,一路过山阳,入东平,袭鲁州,收尽兖州无兵驻守各郡。” 刘辩捧着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斟酌之下,确定了这一进军路线。 “此战关键只在于桥蕤、桥瑁能坚守东郡多久,以及我军攻城掠地多快。朕,又要多得罪两位夫人了。兖州之地太过重要,如此国事实在容不得朕儿女情长。” 刘辩想到此处,不由得一叹。 当初尽收姐妹,就是怕他日利用了桥蕤后两女与自己结仇,唆使孙氏与自己敌对,枕边风的力量自古便不容小觑啊。 处理完这些事,刘辩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日后,洛阳城中高挂红灯笼,全城百姓皆入城中庆祝,而皇宫之中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宫殿之中,众臣或嫁女或娶亲,皆是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而刘辩则是先于众臣,行了婚礼,随后在参加诸臣子的婚事,这一夜,刘辩与一众文武喝得酩酊大醉,倒是没有全了孙尚香几人为难刘辩的心思。 被内室抬入婚房的刘辩早已不省人事,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亏我还训了一批会使剑的婢女呢!” 孙尚香气得直跺脚。 “好了,孙妹妹,若是你那些婢女当真对陛下动手,只怕许褚、典韦敢借着醉意将她们都杀了。”黄舞蝶宽慰道。 “哼,不为难他一番当真不解气。” 马云禄自己摘下了盖头,紧紧地盯着刘辩,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装醉的迹象。 “真的醉过去了,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马云禄抬眼问道。 “这…我也不知。” 黄舞蝶也摘下了盖头,脸色微红着说道。 “要不把他丢到地上吧,我们睡在榻上!” “不可,陛下若是染了风寒,那便是大罪过!” 孙尚香闻言,盯着黄舞蝶看了又看,“刚入门就心疼上了,黄姐姐当真有了丈夫,忘了姐妹。” “孙姐姐才是,不知同我们说了多少遍,当日救陛下的事情,我看那孙姐姐就是嘴硬心软。” 一旁端坐的二乔立刻笑道。 孙尚香闻言,脸上立升红霞,剜了她们一眼。 第112章 大婚拙成巧,武场显雄风。 “他一个人就占了床榻大半,门外又有宾客未散,我们连出都出不去。” 马云禄没好气地推了刘辩一把。 “朕…定要使汉室幽而复明……不可让五胡乱我中华……” 刘辩被这一推,竟剧烈反抗起来,口中说着梦话,手中不断比出挥砍的动作。 “咱这皇帝想得还挺远,居然不担心河北袁绍,偏担心凉并异族。” 孙尚香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马云禄的白眼。 “羌人也世居汉地,怎么能算异族。” “羌…人同宗…若降可安。” 刘辩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我看你是因为娶了马家姐姐才说这话的吧?” 孙尚香闻言,有些不服气,立刻在刘辩耳旁轻语。 “朕…为大汉天子,自然…要当汉羌……通婚之表率!”,刘辩摆了摆手,“继续喝!今日…今日不醉不归!” 马云禄闻言,脸上怨怼退去不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当日被刘辩阵前挟来汉营的景象。 “哎,也不知陛下醉酒之语有几分可信,不过今晚这一张榻上,怎么会容得下我们六人呢?” 大乔不禁问道。 “今夜尽兴,摆驾回宫,朕……要看兖州……地图!传奉孝、孔明、文若、仲达觐见!” 刘辩大喝一声打断了五女的对话。 “人家今晚洞房花烛,哪有空陪你。” 孙尚香见他在此处还想着朝臣不禁感觉受到了冷落。 刘辩再次呼呼大睡,五女见状,长夜漫漫,只好各自交流起自己的往事。 二乔听到黄舞蝶和孙尚香能马上张弓搭箭,不禁有些意动。 “爹爹从小便不让我们接触军武之事,不像两位姐姐,如此自由。” “这有何难,反正嫁夫随夫,刘辩倒也开明得很,只要你们开口,他定然会应允的。” 孙尚香笑道。 “孙姐姐,此刻便不记着陛下的坏了?到说起好话来了,我看你呀,当初就不是被陛下挠了脚心,而是挠了心尖尖。” “呸!他…他如此轻浮,若不是武艺还算不错,文采也算尚可,我…我岂能跟他回司隶?” 孙尚香此话说罢,脸上便升起了红霞。 “说着这个,陛下当日劝我让弟弟恢复神志,我便觉得陛下能说出这番话,同爹爹心意相通,定然是当世英雄。” “我也听大哥说,他十岁时便亲自领军打败了董卓的先锋部队,差点当阵擒了吕布,勇略方面倒也属良人,就是他心眼太坏!诡计不断,到让人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马云禄接过了黄舞蝶的话匣,一边说,又一边白了他一眼。 “几位姐姐,我听说宫中的规矩,明日内侍是要来检查落红的……这…这可怎么办呀。” 小乔忽然跳脱的一句话,惊了众人一跳。 的确,后妃的规定,若是落红,是要被赶出宫去的。 “哼!那不刚好,看他刘辩是真心还是假意。” 马云禄此言一出,其余几女立刻附和。 这一夜,五位新妇竟只是倚在刘辩身侧蜷缩而眠。 翌日清晨,刘辩缓缓起身,酒气散尽,脑袋也恢复了清明。 他昨夜梦中想到,若是自己东去兖州的话,绝对可以邀请徐州陶谦夺回他徐州失地,如此一来,刘岱军的士气又将大减。 刘辩起身,蹑手蹑脚地爬下榻去,推开房门便见一内侍准备入内。 “何事?需要惊扰朕的嫔妃安睡?” 刘辩斜眼问道。 “回…回避下,小的只是来检查落红的,此事要禀告皇后和太后的。” 刘辩闻言,当即便摆出不高兴的神色,“不必了,你下去吧,她们很好,无甚不妥。” 那内侍见刘辩愠怒,立刻害怕地退后,满口叨扰之言。刘辩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他不必再探此事。 见那内侍离去,刘辩转身回望,却见五女皆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今日,可不用去国丈那里学习,若想出宫,可告知朕,朕知你三人喜弓马,朕若有空会陪你们去城郊军营中的。” “几位夫人皆是远嫁而来,其中不乏有朕的救命恩人,与亏欠之人,但有所求,朕会酌情应允的。” 刘辩说罢,便走出了寝宫。 早朝散罢,他立刻拉着郭嘉等人商议联合徐州陶谦之事。 “陛下,臣以为,陶谦先与刘岱战,再与袁术战,此刻他的兵力守土尚够,若是真出兵收回琅琊,若是袁术伺机而动,陶谦必然大败而归。” 荀彧先行拱手说道。 “文若所言不差,但并非无法可解,臣可替陛下书信一封,让孙策在扬州袭扰袁术,权当是他送给陛下大婚之贺礼了。” 郭嘉微微一笑,今日脸上春光满面。 刘辩见了不禁发笑,在场的如今皆有妻室,又是各种龙凤,怎能不明白刘辩的笑意?当即笑声如同会传染一般,响彻了大殿。 “奉孝啊,我听闻杨氏之女仪规甚多,看来今后奉孝只能在陛下这里饮酒作乐了。” 荀彧掩面笑道。 “文若你就别笑我了,夏侯氏军武之家,你可吃得消?” “要我说,孔明兄家的奇女子才是难缠的主,” “嘿,仲达,就你家陈氏女温婉可人是吧?” 刘辩见他们一夜过后,竟如此大变,不由得连连发笑,“好了好了,尊重妻室是我大汉美德,奉孝的确要注意身体,文若的确需要加强武艺,孔明自是琴瑟和鸣,仲达嘛,可等陈群从上郡寄来的书信。” 除了司马懿之外其余人皆是频频点头,唯独司马懿一副为难的表情,谁叫他原本和陈群同辈的,娶了他妹子之后,见他都要矮一截了。 少年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众人之间并无丝毫隔阂,畅聊了许久。 “好了,该做正事了,奉孝请你当一次恶人,传朕诏命给子龙、文远和高顺,令他们调集本部兵马入中牟,三日内必须到达。” “臣领旨。” 郭嘉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文若,与你桥蕤、桥瑁关系交好,后日名医大典便由你接待两位桥将军,朕会微服同去。” “臣领旨。” “仲达、孔明,后日同往,孔明若有闲暇可与你家夫人一同研制筒车与木牛流马,朕欲将你家夫人所学,编纂成册,发放百匠所众人,此事便由你夫人来办。” “臣,领旨。” 处理好这些事物,刘辩这才有空进食午膳,午膳之后,孙尚香几女果然找了过来。 “陛下可说话算话?” 孙尚香拱手问道。 “如此阵仗,难道皇后和众嫔妃皆要同往?” 刘辩看着九女,有些不可置信。 “陛下若是为难,臣妾便不去了。” 唐姬柔声说道。 “也罢,至此一次,你们都去阵仗太大,朕也不好遮掩。”刘辩说罢,立刻唤来了张让,让他带着诏书给许褚、典韦,让他们带着亲卫去城外训练。 直到亲卫奉旨出了城,刘辩才让众女换上男装,一同前往亲卫营中。 刘辩站在练武场上,看着身穿男装的众女,竟然也别有一番风味,其中,甄宓、貂蝉还有唐姬,盘起头发,竟有一种青年才俊之风。 “多谢陛下厚爱,臣妾知道,姐妹们的要求让陛下为难了,日后臣妾定会好好规劝她们的。” 唐姬缓缓走到了刘辩身旁,柔声说道。 “却是不可由着她们性子胡闹,不过有如此贤淑的皇后在,朕倒也不太担心,她们所来不同,日常隐居,还是要皇后多多费心。” “臣妾知道了。” 刘辩闻言,端起自己的八宝陀龙枪,便重操旧业,开始恢复起两位老师给他定的课业。 一时间练武场内,长枪破空声接连不断,枪尖闪烁,映得周围一片浮光掠影,童渊的百鸟朝凤与盘蛇七探,兼具实战与观赏性,诸女的目光逐渐被刘辩的枪舞吸引了过去。 就连武艺高超的黄舞蝶都对刘辩投来了崇拜的目光,更别说那些不同军武的女子们了。 第113章 名医大会。 两日后。 医官所内人潮涌动,不光是各方的游医,就连附近的百姓也赶了过来。 华佗与张仲景见此情景,索性大开方便之门,让众人皆能听到医理。 医官所外,刘辩与许褚、典韦,身穿常服,竟被人潮所阻。 恰逢此刻,荀彧带着桥蕤与桥瑁也来参会,索性便一同进入其中。 医官所,偏殿内,刘辩与桥蕤,桥瑁对立而坐。 耳边两位神医先是由华佗开始阐述常见外伤的治疗方法,以及他所研制的麻沸散的功效与应用。 华佗的言论无疑让台下的游医受益匪浅,他们用刘辩下令囤积的纸张,记录着各自的心得体会。 而此刻,桥瑁见刘辩不言,脸上表情多少有些尴尬与紧张。 “桥郡守(此刻桥瑁为东郡太守)不知刘岱手下有多少人马。” 荀彧率先问道。 “若只算刘岱,他有三万兵马,其中一般是收缴黄巾的来的,但他手下有一济北相鲍信,自领五千人马驻守济北,且手下有一将领,名叫于禁,颇为善战。” 桥瑁不看荀彧倒是对刘辩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刘岱手下可有什么谋士?” 荀彧继续问道。 “在下听闻刘岱曾下令征召东阿程昱,不过程昱并不应命,但刘岱自拿下琅琊后,便出兵将程昱抓到了军中,想要强行收编,只可惜听闻程昱宁可不吃不喝也不肯为他出谋划策。” “除此之外,刘岱帐下还有别驾王彧,对了,便是此人向刘岱推荐的程昱。” 桥瑁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刘辩挥手打断。 “不知兖州可有忠于大汉之臣?” 刘辩突然的询问,让桥瑁有些不知所措。 “这…臣帐下别驾毛玠,他曾多次提醒臣,刘岱野心颇大,却不足与谋,让臣早做打算,臣手下还有一将,名唤乐进,若非是他,臣也守不住濮阳城的。” “另外臣还听闻,山阳郡,高平县有一督邮,名叫典满,其执法严苛,不畏权贵世家,且不喜与刘岱等人为伍,陛下若起兵之时,令他起事,以他在当地的威望,或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暗叹,“不愧是曹操起家的兖州,这提到的几位,皆是曹魏重臣。” “难道鲍信并非忠汉之人?” 刘辩回想着鲍信的为人,应该不会是反叛之徒,所以问道。 “启禀陛下,鲍信此人的确刚直不阿,但其人与臣有些矛盾,所以若微臣启禀反叛刘岱,他定不会相助的。” “朕明白了。” 刘辩说罢,递给荀彧一个眼神,让他继续与桥瑁交流后续计划,而他自己则离席,透过偏殿窗户,听着窗外医者们的发现。 “陛下这是?” 桥瑁有些惊慌,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向荀彧询问。 荀彧见状,故意逗了逗他,“桥太守,陛下问你兖州忠汉之人,你将自家的和刘岱家的报了一遍,却唯独没有算上自己啊。” “不过桥太守放心,陛下并非狭隘之人,只是今日大典讨论的是军中军医之事,陛下对此颇为关心,故而离席。” 桥瑁听了前半段,差点恼得捶胸顿足,但听了后半句,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刘辩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张仲景在说治疗刀兵伤时的注意事项,自然不会关系旁的事情。 “其实在军中,外伤并非是令军士致死的主要成因,过的军士是死于气血的快速流失,以及后续伤势愈合中的邪气入体。” “我就曾在陛下军中见过一例,那人是臂膀中刀,伤口长约一指,本来将伤口缝合,再外敷一些治疗的草药,两月内便可痊愈的。” “但此人仗着身体不弱,急于建功,伤口被汗液打湿之后邪气入体,从而引发创口糜烂,好在军中有一位老军医,在刮去其创口糜烂的同时,在他伤处点燃了苍术,才使得这位军士能存活至今。” 张仲景说罢,台下众人立刻低头记录着。 “经过与那位老中医的讨论发现,苍术燃后,其烟可除邪气。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啊。” “若日后我们在医治病人的伤处时,提前点燃苍术预防,便能很大程度降低创口溃烂。” 随着张仲景的诉说,刘辩的大脑中立刻回想起了后世关于苍术的记载。 古代中医虽然没有现代医学有对于细菌的研究,但所谓的邪气,恶气,却是中医在用自己的语言表达这一观点。 而其中苍术、除从草、艾草这类药物其实就有一定的消毒功效。 张仲景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苍术的基础上,我和华神医继续钻研其中药性,我们发现,若是苍术配合除虫草、艾草,按同比例混合燃烧,其药性会被放大。” “若是辅以白芷,便可治疗寒湿症,若是辅以薄荷、冰片、藿香、丁香、木香、羌活、白芷、柴胡、菖蒲、苍术、艾叶、吴茱萸,制成香囊佩戴,也有预防的作用。” “这位药材以及被我记载在了《伤寒杂病论》中,是一位非常实用的药材。” 张仲景言罢,台下立刻有人发问,“张神医,书简如此贵重,可医道却有关民生,这两年天灾虽退,但百姓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啊,神医成书之时,可否让我等借阅誊抄?” “诸位!不必如此费力,仰赖陛下恩德,我的这本《伤寒杂病论》会让学宫学子誊抄与纸张之上,制成书册免费发往各县之中,届时大家都能看。” “另外,届时陛下会令各县生员,每月抽取一日,为当地百姓讲解书中知识,还让百姓对日常疾病有基础的了解,从而培养百姓们自医的能力。” 张仲景说罢,台下定然是欢欣鼓舞,众人向着皇城的方向三拜高呼陛下万岁。 “张神医,那我们这些游医岂不是要失业了?” “哈哈哈,是啊,看来闲暇,我们也要报名参与民屯了啊。” 张仲景闻言,立刻站起了身,“诸位,我辈医者,最希望的是什么,是天下无病,我们门前再无苦求救命之人。” “接下来我要说一段《伤寒杂病论》中的序言,我认为这是我们为医者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这段话我也是从陛下口中听到的,据陛下所说,他年幼时曾在一本医书残卷上读过,请大家记录下来。”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张仲景在台上诵读着刘辩告诉他的大医精诚。 刘辩见状不禁有些尴尬,“不知道这里的后世到了唐朝,孙思邈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张仲景看穿了?” 一篇读完,台下依旧在奋笔疾书,写罢之时,这群游医才感觉到其中的分量。 “这定是上古医家先贤之大智慧啊。” “不错!唯有如此,我医家众人才能取信于民,若是利用医术收敛钱财,迷惑百姓,岂非同畜生无疑?” 刘辩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感觉自己送出这篇大医精诚还是很有贡献的。 第114章 司马徽的礼物。 “陛下,桥太守已经同意举事了。” 荀彧走到了刘辩身边,拱手道。 “嗯,桥太守,既然鲍信与你不和是因为个人原因,此次举事就应该用归附大汉的名头,你说对吗?” 刘辩看向了桥瑁。 桥瑁立刻跪倒在地,“启禀陛下,桥瑁对大汉、对陛下,一片赤诚,绝无任何不轨之心,请陛下明察。” 刘辩闻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场面话就不必说了,你若真是一心向汉,刘岱举兵攻击徐州琅琊时,就该归附朝廷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论是一开始就忠心大汉,还是迷途知返的,真都会一视同仁。” “你们桥家子弟,要为朕管好兖州才是。” 刘辩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洛阳锦和皇庄美酒,桥太守可带一些回去,朕对乐进将军倒也颇为好奇,等举兵之日,朕定要亲见。” 刘辩说罢,便带着许褚、典韦从侧门而出。 桥瑁闻言心中安定了不少,无论如何,他与桥蕤是宗亲,而桥蕤又是刘辩的岳父,他也算是混入了上位的队列之中,就算他与刘岱原本没有间隙,他也会有所意动的,更别说刘岱多次想暗害他,下了他的兵权了。 刘辩走后,荀彧陪着桥瑁又聊了一会,“对了桥太守,若有机会,一定要抱住程昱和于禁的性命,程昱与我有旧,而陛下素来喜爱能征善战之将。” “多谢荀祭酒提点,桥某心中有数了。” 桥瑁闻言,立刻点头答应。 医官所内,大典还在继续,刘辩踏出门外时,徐庶与庞统刚好走了过来。 “见过……” “不必多礼,朕是微服私访。” 刘辩立刻阻止了两人的跪拜。 “正巧有件事要两位先生去做,张神医说到的苍术、艾草等物,一定要特别记下,还有华神医所说的外伤手术这类的也是,特别记下后发往各营中的军医。” “臣等领命。” 刘辩说罢就继续向外走去,毗邻学宫,走出喧闹的医官所,传入耳中的便是洛水与读书之声。 看着洛水,刘辩心中若有所思,立刻带人去了百匠所。 百匠所中,黄月英的筒车基本上已经调试完毕,并在洛水中试用了一番,正在讨论前去皇庄内装设之事。 “见过陛下。” “免礼,朕从医官所出,见洛水势大,便想到了工匠之分,这鸿文学宫之中,有文武之别,而文事之中,司马徽又设了农科、医科等不同领域的学派。” “我想工匠应该也能按照此法分管,便来与匠师一议。” 刘辩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可刚坐下这椅子竟自己动了起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陛下,这是臣妾根据胡凳改的椅子,臣妾见夫君常年跪坐,导致下身气血滞阻,于是便想弄出一个比胡凳更为舒适的凳子,但做这个东西的时候,脑子却在想木牛流马的移动方法,于是……” 黄月英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无碍,无碍,这东西甚好,只是将轮子去掉了会更好。” “陛下,这东西还未取名,请陛下赐名。” 刘辩闻言,故作深思,“既然是木料所作,就叫椅子好了,取躺倚之意。” 黄月英一听自然大喜过望,刘辩则是摆了摆手,“记得把没有轮子的椅子送朕一把。” “臣妾领旨。” “先前所说的细分工匠之事,朕以为,可以大致分为农工、水工、石木工、军工,一次分工后,工匠便能专司其职,这也有利于对单一工种的深度开发。” “但若是遇到棘手的研发,也可拿出来一同讨论,群策群力,匠师以为这样如何?” 刘辩开口问道。 “陛下,如此安排着实精妙,这百匠所,工匠百余人,日常事务更是千头万绪,臣妾一人实在难以面面俱到。” “若是分成各个工司,每个工司再分配几位司掌,不仅能让臣妾有更多时间用于钻研,还能极大提升各司的效率!” 黄月英闻言,立刻点头同意。 “好,既然匠师首肯,各司司掌便由匠师亲自来选,另外名医大典后,朕想让匠师牵头,开一个工匠大典,让民间的匠人了解一下皇家技艺,也好叫皇家匠人了解一下民间的需要。” “臣妾遵旨。” 黄月英闻言,自然是开心得很,自从罢黜百家之后,工匠的地位就不上不下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这导致许多匠人会将自己的手艺牢牢藏起,不肯示人。 更有甚者,将一些技术与鬼神相结合,以此来抵御他人的窥探,如此下去,技术只会越来越保守,匠人的数量也只会越来越少。 如今名医大典一开,医者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她又岂能不为自己的同僚着想呢? 走出百匠所,刘辩见来往学子皆是捧着纸张制成的书籍,不禁询问道,“这位先生,不知这书……” 刘辩还未问完,就被那学子接去了话头,“你说这书啊,今天你已经是第十位来问的了,大先生几日前便吩咐学宫学子们分组誊抄书简,如今这经史子集都能从学宫的藏书馆借到的。” “藏书馆?” 刘辩不禁发问,要知道先前学宫所用书简都是从皇家图书馆东院中支取的。 “嗨!瞧我这记性,这藏书馆啊也是大先生前几日请匠人们建的,就在前方学子宿地旁边。” 刘辩闻言,立刻拱手谢过,带着人去了藏书馆。 这书馆并不大,也就是两间普通民房的大小,但其中藏书却足足堆满了四个长柜。 刘辩看着柜子,正要翻阅,立刻被身旁的老者制止。 “公子莫要乱动,想要何书,请告知老朽。” 刘辩闻言立刻一拱手,说道,“有劳老先生了,我想要诗经。” “好,天字柜,从上往下数第一排,甲字书就是。” 刘辩听到后立刻跑到了刻有天字的柜子前,从上往下数,第一排第一本书的前面便刻着甲字。 刘辩拿出书来一翻,果然是诗经。 “公子轻拿轻放,损坏了可是要赔的!” 老者厉声说道。 “放心吧老先生,咱们公子不差钱?” 许褚拍了拍胸脯说道。 “钱?别辱了咱的书!这些书都是纸张所制,你可知道何为纸张?那是当今陛下亲自命人改进的好东西啊,咱家娃儿读书就靠它了。” “若是换成以前的竹简,就咱这家世,还读书呢?读个鸟!” “咱这里的规定是铁打的,坏了书的,没别的,要么拿你家中的藏书来换,要么你亲自把损了的书抄三本!” 老者一脸的牛气,看着征战沙场的许褚也丝毫不慌。 “这规矩定得好。” 刘辩缓缓地将书放回了原处感叹了一声。 “那是,这可是当今陛下的侍读,诸葛孔明先生定的,能不妙吗?”老者说罢立刻开始赶人,“诸位既然不借书,便请离开,此地禁止无故逗留。” 老者说罢指了指门口的警示牌。 木牌之上刻着,“无事者不可入,无敬畏者不可入,无爱惜书籍之心者不可入。” 而下方还有一句,“严禁火烛,若发现夜间有人携带火烛入馆,杖责三十,罚抄书十卷。” “嘶!这惩罚还挺严嘞。” 刘辩笑道。 “陛下咱还是走吧,万一碰坏了,司马徽先生不敢罚陛下,却能叫我们两个老粗去抄书。” 刘辩听闻许褚的话立刻来了兴趣。 “朕还愁你们不学文事兵书呢!如此岂不正好?” …… “陛下!别啊,抄书可是要了恶来的命啊。” 许褚立刻指了指身旁的典韦说道。 “行了,无论如何,兵书和简单的医书你们都是需要知晓的,这关系到日后你们是否能单独领军出征,朕届时会请专门的先生来教导你们。” 见刘辩说得如此认真,他们也不好反驳,立刻应了下来。 看着这些书籍和藏书馆,刘辩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能教出卧龙凤雏的奇人啊,不仅智谋超群,手段也是雷厉风行,如此奇人还好是在朕的麾下。” 这书馆一事无疑是司马徽知道名医大典时会有许多人来看,那么学宫之中的藏书馆和书籍便是对纸张最好的宣传了。 第115章 袁绍军中暗流涌,刘辩欲亲夺兖州 金秋八月转眼而至。 这几日刘辩多次收到了曹操的来信,据他所说,他隐约感觉到了袁绍军中有异常的人员调动,但从近日的数起小摩擦来看,并不是针对司冀前线的战事。 他与帐下的谋臣和将军讨论后,最可能的情况便是袁绍调集了一支军队,悄悄向着冀州行军了。 而刘辩的回信则是告诉他注意袁绍军中的大将变化,尤其是鞠义、吕布、张郃这几位。 其中鞠义是被三国演义极度低估的猛将,此人所率领的先登死士,在平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时起到了几位重要的关键性作用。 而张郃则是袁绍手下另一支强力部队大戟士的领军者,此二人的部队皆是具有快速攻城拔寨之能的当世强军。 至于吕布他的并州狼骑不需赘言,但袁绍在击败公孙瓒后,将公孙瓒白马义从的规制给了吕布,这也就意味着吕布手下又增加新的力量。 对于幽州之地而言,这三支部队,无论是哪一支去了,基本上都能打得刘虞节节败退,守不守得住幽州,要看鲜卑的支援以及辽东太守公孙度会不会相助。 公孙度此人虽早有异心但在他治下的辽东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商贾之人市不二价。这无疑说明了此人的能力。 不仅如此,由于这几十年来中原地区的混乱不堪,致使很大一部人携带家资逃去辽东,而公孙度也以此为契机,一路打到了高句丽,自封辽东侯。 而刘辩对他的态度则是置之不理,毕竟辽东与司隶远隔冀州、幽州,便是让人带着军队与皇命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恰逢乱世,哪路有实力的诸侯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呢? 曹操那边收到了刘辩的回信后,也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从军旗来看,袁绍军中的大将一员未少。 “文若、奉孝,朕还是觉得此事怪异,兖州之事要快马加鞭了,青州之地,将是我军和袁绍的胜负手。” 刘辩此言不差,得了青州,便能从北海出船直达扬州的港口,若是袁绍得了,那他便会和袁术联合。 而若是汉军得了,刘辩就能资助孙氏一统扬州各郡威慑袁术的同时,从青州绕过司冀前线,出兵袭扰袁绍后方。 “臣以为,公孙度虽有异心,但他与幽州刘虞也算是唇齿相依,公孙瓒急攻幽州时,公孙度也曾援手,可见其将刘虞视作抵御中原军阀的屏障。” “若是袁绍举大军来攻,公孙度自然不会视而不见的,再加上鲜卑在侧,只怕袁绍此战不会太过顺利。” 荀彧开口说道。 “我倒与文若的意见不同,公孙度此人出生不济,早年常受到上位者的欺辱,如此性格容易急功近利,若是袁绍以渤海王的名义给他坐正了辽东侯的位置,他也许会与袁绍联盟。” “加之公孙度虽援助过刘虞,但他与乌桓有仇,若是刘虞拿捏不好两方的关系,极有可能身首异处。” 郭嘉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说法也赢得了荀彧的肯定。 “文若,书信桥瑁,令他三日后起事,明日朕亲领五千朱雀骑兵,赶往中牟与子龙他们会合。” 刘辩沉吟片刻,立刻说道。 “陛下又要亲征?”,荀彧立马问道,“以陛下如今威望,可以不用如此冒险的。” “文若,并非如此,此战迫切,军中没有可为元帅之人,若是没有弄清此战的战略意图,只恐虽然得了兖州,却损兵折将,若是如此,再下青州的事情便要暂缓,白白给了袁绍那厮喘息之机。” “唯有朕先亲往,才能控制好战争的方向,而去济北鲍信这样的人,定然是要朕亲自去劝降的。” 刘辩立刻解释道。 荀彧闻言思索片刻立即领会了刘辩的意思,当即同意。 “这是剩余五千朱雀步卒与调遣城中缇骑的兵符,朕给你一半,另一半则交给太后管辖,朕此去也有测试城中世家与大臣的忠心之意。” “若是发现有人心怀不轨,或是行踪不定,文若可立刻入宫禀明太后,发兵绞杀。” 刘辩将一半兵符交到了荀彧的手中。 “陛下…你难道不怕……” 荀彧接过兵符,只觉得手中无比沉重,不禁开口问道。 “你我君臣,便如高山流水,我汉高祖多次率兵出征将大本营交于萧何,文若你便是朕之萧何,难道朕还信不过你?” 刘辩自然是相信荀彧的,这位历史上的荀令君,原本在自己前途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竟为了自己昔日的好友兼主公曹操想要篡位,而自己再无汉禄可食,硬生生将自己饿死。 如此忠心,日月可鉴。并且历史上的曹操也是多次领兵在外,独留荀彧和程昱在大本营管理后勤。 聊完了这些,刘辩立马动身前往太后的寝宫,将自己要再次亲征的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如今皇权在握,又有大胜之利,万乘之尊,怎可轻出啊?” 何太后乃是杀猪匠之女,未读过什么书,自然是不理解刘辩的宏图大志的。 “母后岂不闻北有袁绍南有袁术,荆州刘表、益州刘焉、兖州刘岱,他们哪个一个不想坐朕的位置?” “二袁野心已露,三刘虽为行谋反大旗,却与二袁暗通曲款,如今乱世之秋,大汉岌岌可危也。” “加之并州异族虎视眈眈,若是司隶战事有失,西凉见汉家式微,马家必有二心,二袁必会联合来犯,三刘也会举起保驾勤王的大旗来分一杯羹。” 刘辩拉着何太后的手继续说道,“如此局势,我大汉除了名号之外还有什么?若非朕五年来苦练忠于自己的铁军,京师之中会有多少大族文臣搬离?” “又会有多少狼子野心之师来谋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母亲,快从天顺大汉的梦中醒来吧,诸侯野心不是一日建起来的,也不是一日能磨灭的。朕在京中留有朱雀、缇骑两支大军,京中但有异动,母后可凭此兵符与文若一同剿灭贼寇。” 刘辩说罢便将另一半兵符塞到了何太后手中。 “母后,你以为朕娶这些后妃,都是帝王好当世之美吗?” “西凉马超、荆州黄氏、扬州孙氏、眼下要起到作用的兖州桥瑁、桥蕤,王允的太原王氏,蔡邕的陈留蔡氏。河北中山甄氏。” “包括皇后的颍川唐氏,他们大都算不得当地最强的世家,至多只能算是中游,但对于顶尖的世家来说,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朝廷都要征召他们入朝为官,所以他们在乱世下的对策大都是自保。” “而这些中游世家则不同,乱世的风浪落在他们头上就是灭族之祸,他们必须要选择有实力、有机会问鼎天下的势力来依附。” 刘辩一边说,何太后一边张大了嘴巴,这些都是她未曾想过的事情,刘辩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朕终究是皇家,大汉朝廷虽然衰落了,但对他们来说依附朕的风险是最小的,即便朕败了,他们改投别的机会还是有的。” “毕竟得了天下的势力要显现出自己的仁善,从而让天下归心。儿子坐在这龙椅之上,日日殚精竭虑,夜夜苦思冥想。为的就是让大汉再回到鼎盛之时。” “乱世之局,危难之时,当有为难之法,为帝王者,当敢为天下先,朕就是要告诉那些只会遵循古理的家伙,朕和前代先帝不同!” “朕不是软柿子,他们捏不得,欺不得,朕必须于内立新政、设新学、倡新风,于外强新军、立君威、夺失地,唯有如此做,朕才能以血补苍天之缺!” 第116章 好学何太后,傲娇马云禄。 “可是……” 何太后刚想说话,立刻被刘辩打断。 “母后,大汉至今快四百余年了,与人有关的事,有四百年不曾变的吗?文臣儒家所提的忠君之思,不也变了吗?” “如此乱局下,当变!如光武先帝重开汉室一般!朕亦要用变革使汉室再次幽而复明!” 刘辩说到此处,少年热血激荡,眼中尽是说不尽的英雄气,何太后见此不再反驳。 “儿啊,你且去,母后虽不懂文事,也手无缚鸡之力,但陛下说过的结交各臣的妻子妾室,母后日日在做。” “他们之中若有贼人生出异心,母后可从他们的妻子妾室中查探出来的。” 何太后握紧了兵符说道。 “母后如此说,儿子便放心了。” 对于何太后,刘辩是一百个放心,她已是太后,刘辩又是她的独子,朝中稍有异动,只怕她会做那宁杀错不放过的事情。 不过刘辩对此并不担心,毕竟母后的污点,和朕有什么关系,若有人以母亲的污点攻讦与他,他大可行罪己诏昭告天下,一来二去还增加了民心。 这就同桓灵二帝扶持太监的道理相同,许多事情帝王直接出面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那叫直接撕破脸。 而用“手套”代行其事,便有回转的余地,进退自如,才是做大事的道理。 而至于文若,他只需要说太后之尊,莫敢不从,没人会记得是他的不对,这也是为什么刘辩把兵符交给了太后和荀彧,而不是单单交给一个人。 帝王心计,不可让旁人探测,若是有某位穿越者恰巧读到此处,切记,此为考点。 至于为何,若是让你的下属经常性地猜到你的想法,他就会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或是吾在他之上的错觉。 毕竟咱们华夏之地,历来讲求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嘛。 “对了陛下,母后实在不解,你为何不诛杀京中袁氏?” 何太后见刘辩要离开,立刻出声问道。 “母后倒是好学,袁氏的二袁虽然已经谋反,但朕若是诛杀京中袁氏,无疑是给天下袁氏和依附于各大诸侯的世家和武将一个信号,朕眼里容不得沙子。” “如此做,只会让袁氏众人望风而逃,逃去二袁那里,日后与朕交战的诸侯将领和打下州郡的世家大族也会拼命反抗,因为他们知道落在朕的手里可能身死魂灭。” “但如果不杀京中袁氏,敌将不敌便会有降意,州郡世家也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京中的袁氏也会感念朕的恩德,从而抨击二袁,让他们在大义和亲族上就站不住脚。” “待到朕兵发河北和汝南之时,便能高举讨逆与袁家不孝子的大旗了。” 刘辩耐心地解释道。 这也是一种权术上的智慧,围师必阙,若是赶尽杀绝,敌人便有了反扑的借口和理由,而群狼环伺的上位者最受不了的就是两败俱伤。 “原来如此,陛下不亏是真龙天子,思虑缜密。” 何太后听罢,不住地点头。 “世人皆说,子若其母,母后平日里也可去众后妃处学些文事。” “陛下有心了,母后定然照办,在陛下离京时,看住这些花容月貌的儿媳妇。”,何太后掩嘴一笑,继续说道,“陛下此次可要带几位嫔妃同去?” “母后莫要调笑朕了,此次战事与以往不同,加之婚事已毕,还是留在京中吧,少一个让文成世家攻讦朕的理由也好。” “朕这便告退了,母后早些休息。” 刘辩起身拱了一礼,便离开了何太后的寝宫。 刘辩一走,何太后立刻诏来了一众儿媳妇,将刘辩方才所说,掐头去尾,掩盖其中关于诸女家世的部分,转述给了诸女听。 “居然不带我们。哼。” 孙尚香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 “孙妹妹,世人不同于陛下,习文之事底下文臣已经颇有微词了,更不说以嫔妃身份随军了,陛下恐是怕几位妹妹被臣子攻讦,不好处理,才如此安排的。” 唐姬立刻替刘辩解释道。 这番解释引来了众女的一致认可,但马云禄却有些心不在焉,把玩着华服的衣袖。 刘辩寝殿之中,张让知道刘辩的习惯,出征前是要去军营住的,所以他在收拾刘辩的衣物。 “张常侍,不用收拾了,今日朕在宫中安歇。” 张让听到了刘辩的话,有些迟疑。但多年常侍经验的他立刻端来了可这嫔妃名字的牌子,并且全部是明着的。 “常侍有心了。”刘辩夸了一句,但在剩余未宠幸的五女之中选谁来侍寝,却没了主意。 要说像上次一般荒唐,刘辩可没这个打算,就算有华佗的神药,也不能一直如此肆意妄为啊。 最终他的手终于还是落到了马云禄的牌子上,诸女之中,唯有她,刘辩亏欠最深,导致她现在学得与孙尚香一般,总是揶揄自己。 “去吧。” “陛下放心,臣传旨时定然不惊动其他嫔妃。” 张让看着刘辩那满意的笑脸,心中不断夸奖着自己的聪慧。 晚膳时分,刘辩请出了自己寝殿中的侍从,马云禄也穿着宫中的华服,一脸不悦地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嗯,朕老远便闻到了这羔羊炖的香味!” 刘辩看她前来,自然是笑脸相迎。至于这羔羊炖,乃是秦朝时就有的名菜了,苦菜烈酒羔羊炖,不仅秦人喜食,连异族也是趋之若鹜。 而汉承秦制,菜谱方面虽然有丰富和改善,但是这类老秦名菜还是御厨的拿手好戏。 “想不到侍寝还要奉菜!原本今日我想起了家乡美味,想要炙羊羔的,想到你可能吃不惯,只能吃着羔羊炖了。” 马云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乘着白嫩羊羔的鼎端到了他的面前。 后续宫女又上了几道配菜与一叠烧鸡,最后张让亲自端上了一坛西风烈,这才将晚膳上齐全。 马云禄看着烧鸡十分好奇,毕竟这道菜在西凉可是没有的。 单说这烧鸡,有名的符离烧鸡的确就是汉代就已经存在的,并且原材料麻鸡更是进贡汉室的贡鸡,但由于古今作料的差异,味道上应该与现在的大有不同吧。 刘辩见她喜欢,立刻将烧鸡端到了她的面前,虽然马云禄食指大动,却依旧不去拿筷子。 “怎么了?” “还不是宫中的规矩?叫规矩的说了,皇帝吃了,我们做后妃的才能开始吃,皇帝没吃之前就要在一边伺候着。” 马云禄头都没抬,盯着烧鸡说道。 刘辩拿起筷子,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没关系,朕这殿里就我们两个,平日里就不曾加你们几个讲过规矩,放心吧,朕不在意这些俗礼,同吃吧。” 马云禄疑惑地看着刘辩的眼神,缓缓接过筷子,试探性地伸向了烧鸡,脑袋还时不时地左顾右盼,深怕被人发现。 刘辩见状,立刻大呼,“张让!” “臣!臣在!” 张让连滚带爬跑入殿中,急忙跪倒在地,一旁的马云禄也被这一喊吓地将筷子丢在桌上。 “朕又不是老迈昏聩,还不能自己吃饭吗?你去和宫中教规矩的说清楚,日后朕与嫔妃吃饭皆不用伺候,同食即可。” 刘辩说罢,张让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臣遵命,臣这就去敲打!” 说罢,张让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噗呲!” 刘辩身旁的马云禄掩面而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宫里有人如此惊慌。” 刘辩看着马云禄的笑颜,拾起来她丢掉的筷子,又递了过去。 “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自己的父亲毕竟被刘辩间接害死,为了抱住哥哥马超的官位,马云禄曾经对自己立下誓言,即便跟着刘辩,不会真心喜欢他将是自己的底线。 第117章 刘辩巧化云禄怨,冤侣终得好事成。 “朕也没做什么啊,只是让你同食罢了。” 刘辩摆了摆手解释道。 “以你这般的性子,为何还会理会宫中的规矩?” 刘辩一边问,一边看向了马云禄的双眼。 她的双眼如同两颗宝石一般,映照着烛火的光彩,浓密而狭长的睫毛使其更添异域之色。 她扑闪了一下双眼,回眸说道,“寄人篱下,岂能肆意妄为?” “朕是旁人吗?朕是你的丈夫,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责任,在这宫中,你只要不太过分,无人敢管你的。” 刘辩再次将烧鸡推到她的面前。 马云禄没有说话,只是将筷子伸向了烧鸡,她夹着一块鸡腿,犹豫再三还是将鸡腿放在了刘辩面前。 刘辩微微一笑,将鸡腿还了回去,“你吃吧,这鸡朕吃过数次了。” 马云禄闻言,夹起鸡腿,低着头缓缓地吃了起来。 刘辩见她好好吃饭,便开始吃起了这羔羊炖,一块肥美的羊羔肉顺着他筷子被夹了出来,羊肉滴下乳白色的汤汁,散发着丰腴的肉香。 刘辩将肉塞入口中,一番咀嚼,那肉入口即化,顺着喉头流入了腹中,“嗯,真好吃!” “那可不,这是哥哥从西凉上供的羊肉。” 马云禄吃着烧鸡,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见她吃得兴致勃勃,刘辩又将面前的蔬菜递了过去,“慢点没人和你抢。” “西凉没有这种菜,我没吃过嘛。” 马云禄下意识地回答道,竟似是寻常女子在撒娇。 刘辩没有接话,只是亲自打开了酒封,为她倒了一爵酒。 她闻见酒香,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竟看到是刘辩亲自斟酒,不由一愣。 “你可是后妃之中,朕第一个亲自斟酒的人,慢慢吃,别噎着,此酒颇烈,慢些喝。” 刘辩温柔地将酒递到她的面前,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马云禄先是浅尝一口,发现此酒的确如刘辩所言,又缓缓喝了一口,饶是西凉烈女子,也抵不住此酒的浓烈,不禁迅速夹了几口菜,缓缓酒气。 刘辩见此,便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吃了两口羔羊炖,就见马云禄将还剩三分之一的烧鸡递了过来,刘辩自然懂她的意思,将羔羊炖换了过去。 “哎,你们这里的人还真不懂如何食肉,竟然连醋都没有。” 马云禄在桌上找了半天,没有发现醋,不禁吐槽起来。 刘辩闻言,立刻命人上醋。 “还有韭菁虀(韭菜花,汉代便有)。” 如法炮制,马云禄一说,刘辩立刻让人呈了上来。 东西到齐之后,马云禄并没有动手,而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刘辩,“你不会因为对我有亏,才对我百依百顺吧?” “是因为朕喜欢你,当日阵前初见便喜欢你。” 刘辩摇了摇头,直接说道。 马云禄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不断重复着刘辩所说的话,回想起当日阵前种种,她不禁秀眉微蹙,脸上红霞缓缓升起。 但想到了父兄之事,这一股少女怀春之意,又被无情地打散。 “你别看着我……” “为何?” “西凉吃肉……用手。” “你用便是。” “不雅……” “朕不嫌弃。” 两人一问一答,马云禄脸上红霞再次升起,羞耻终究是没能敌过家乡滋味的侵扰,她还是伸出玉指,抓向了羔羊炖。 取出羊肉,她立刻在冷醋中将肉降温,接着在抹上一层薄薄的韭菁虀,随后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油脂残留在她的朱唇之上,乍一眼看去,仿若吐了后世的口红一般,让人惊艳。 她见刘辩还看着他,不禁起了戏弄之心,伸出残留油污的玉指,在刘辩脸上抹了一下。 “你怎么不躲啊!” 马云禄见刘辩还是紧紧盯着自己,而手中油污已经到了刘辩那张俊秀的脸上时,不由地出言问道。 “云禄,即便是伸来的是刀子,朕也不会躲的。” “你是傻子不成?” 马云禄闻言,心头百感交集,竟化作了眼角的泪光,大声反问道。 “是啊,朕真后悔,当日不该用计……” 马云禄伸出手指堵在了刘辩的唇上,“别说了……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她低着头,泪珠如雨,不断滴落在刘辩的龙袍之上。 “对不起,云禄。” 马云禄压着嘴唇,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向面前的男人表达心迹的想法。但此刻刘辩的手竟丝毫不嫌弃地牵起了她的手。 刘辩拿起桌上的帕子,仔细地为她擦拭着,这一下下,仿若是在她心中擦洗着两人的冤仇。 其实当日阵前被挟,马云禄已经对他心生崇拜之情,加之羌族抢婚的习俗,她内心中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已经认定了刘辩。 只可惜,刘辩对她说了实话。 直到双手被刘辩擦净,马云禄还是没有抬头,刘辩也不强迫她,“没关系的,朕可以睡偏殿,朕时常在那里处理政务……唔!” 刘辩说着,却不料马云禄突然抬头,脸颊微红,眼中却透着恨意与不甘,但她的双手却迅速地拦过了刘辩的脖颈,朱红色的双唇,带着羔羊炖的油脂香气,堵在了刘辩的嘴上。 这番反客为主的操作,让刘辩猝不及防,不禁心跳加速,老脸一红。 但他也立刻拦住了马云禄的腰肢,美食当前,两人却毫无顾忌地拥吻着。 殿外的张让瞥见了这一幕,不禁心中暗叹自家陛下哄女人的功力,顺手为他们关闭了殿门。 十息过后,马云禄喘着粗气,将头依靠在刘辩的肩上,刘辩以为她又要咬自己,不禁肩头一软。 “哼…以后你若对我不好…我还要咬你!” 马云禄紧紧贴在刘辩的耳边,柔声说道。 “怎么会……” “父亲的事情…其实真的该怪韩遂,若是你来之时父亲便投降汉庭,便不会有如此曲折了,但你也有错!你用心不纯……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以后不要骗我…好吗?” 马云禄说到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的。 刘辩听闻,直觉新中国一酸,“好,朕答应你,天子一言。” 两人沉默良久,马云禄依旧不愿离开刘辩的肩头,用手指戳了戳曾经咬过的部位,“疼吗?” “疼啊。” “那你当时不叫。” “朕叫了,被人看到,你就是刺王杀驾。” “哼,那你可以让人杀了我啊。” “如果朕真的舍得,便不会告诉你真话,也好一亲美人芳泽,再论你刺王杀驾之罪。” “无耻!” 马云禄闻言,立刻在刘辩胸口重重锤了一下,但她回过神细想,好像的确如此,如果刘辩不说真话,她的确有可能傻乎乎地嫁给刘辩,一辈子蒙在鼓里。 “我还没吃饱……” 想到此处,马云禄扯开话题。 “那你吃啊。” “我不,宫里教规矩得让我们要学会喂你吃饭,我偏要你喂我。” 此话说罢,马云禄立刻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刘辩毕竟是大汉天子。 刘辩沉默不语,只是抬头将她扶正,正当她以为刘辩要责怪自己时,不想刘辩竟学着她的样子,取出羊肉,配好调料,一手拿肉,一手捧着,送到了她的嘴边。 马云禄怔怔地看着他,一股名为幸福的情绪从心中涌入大脑,瞬间脸红如赤碳一般。 刘辩如同逗弄孩童似的,用肉抹了抹她的朱唇,她这才想起吃肉要张口。 红唇轻起,刘辩将肉的前端送入了贝齿之下。 就这样刘辩如法炮制,丝毫没有怨言地喂了她三块,她才说饱。 “这食量,看来是朕失察了,宫中后妃的食物都有定量,你与孙尚香和黄舞蝶三人都是习武的,食量自然大些,朕会吩咐张让,给你们加菜的。” “不…不要!我会节食的,只是来你这里会多用些。” “为何?”刘辩不解地问道。 “宫中几位姐妹皆是当世珠玉,多…多吃会…胖。” 马云禄不好意思地说罢。 此言一出,刘辩捧腹大笑。 晚膳结束,两人牵着手在后院中踱步,她喜欢听刘辩将军阵之事,刘辩便与她多聊了一会, 但见银月高挂,方知良辰不可辜负。今夜自然免不了一番鏖战。 翌日清晨,刘辩早起,抽出了她环抱着手臂,竟也将她惊醒。 “你,小心些,别受伤。” “不会的。” 两人诉罢衷肠,她又为刘辩披甲。 刘辩见时间不早了,着甲佩剑,上了朝堂。 第118章 陈纪无意,刘辩有心。 一众朝臣见刘辩如此打扮,心中已经有数,正在酝酿措辞之时,一人却走了出来。 “臣,黄门侍郎钟繇,预祝陛下大胜而还。” 随着钟繇说罢,唐瑁、袁滂、王允、蔡邕、杨彪等一众亲近刘辩的老臣皆是站了出来,复述了一遍钟繇所说。 颍川唐氏、钟氏、荀氏已经表态,加之王允和蔡邕这对朝中老臣出面,大家即便看在面子上也不会去驳他们二人。 至于最后的弘农杨氏,承包了刘辩在司隶与西凉边境建设当地郡县的任务,这几年可丝毫没有少赚啊,所以他历来是刘辩的铁杆票仓。 满朝文官掂量着这老几位的分量,一时间竟都不敢再开口,反倒是将目光投到了尚书令陈纪身上。 陈纪感受到目光,不由心中一怒,瞪了回去,心中暗骂,“你们看我干啥?我为了表忠心,儿子陈群现在依旧在上郡未归,这种话题我还需要参与吗?” 目光灼灼之下,陈纪终究还是站了出来,“陛下是否可留下战时的朝中规制?” 陈纪一言引动朝堂,那群文官的眼神从炙热变得疑惑,而几位老臣则是在品味他的用意。 “怎么又看我?我只是觉得陛下不在,诸事处理太过繁杂,身为尚书令,提个意见不应该吗?”陈纪不解地想道。 刘辩闻言,也被他这一句话惊得不轻,要知道三省六部的想法已经在他脑中动了很久了,若是顺着陈纪的问题提出来,不久可以重点实验了吗? 刘辩拧眉,暗自想到,“不行,三省六部的制度是高度的中央集权,明眼人一眼便会看出其中用意,若是被揭穿后引得诸侯联手来攻,岂非自寻死路?” “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刘辩正在想着,陈纪看见了刘辩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自己细品之下,似乎也确实有讨要权力的嫌疑,不禁冷汗之下,向着几位老臣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王允和蔡邕是见过刘辩怒而暴起的,立刻会意,刚想开口圆一圆陈纪的意思,却发现刘辩转忧思为喜悦。 “嗯陈尚书说得有理,朕有一法,战时可设三部,为吏部、户部、兵部。” “其中吏部专管官员之事,户部专管国库与户籍编纂之事,兵部则专管战事后勤、沙盘推演、情报收集等与战事相关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陈纪听罢,立刻拱手称善,丝毫没有犹豫的。 汉朝时期的尚书令,手中实权很大,属于最高行政长官,并且对许多国家大事都有决策权,而陈纪其人年事渐高,本就精力不足,加之此刻朝中某些文臣经常对刘辩提出的政令有异议。 这让陈纪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去抚平这些官员,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好,陈尚书便为这第一任吏部尚书吧、另外朕会让蔡邕助你一臂之力,户部则由袁滂与唐瑁负责,至于兵部则由杨彪、荀彧、王允为尚书。” 既然闻言,立刻拱手谢恩。 其实对于王允、蔡邕以及袁滂来说,尚书的任命属于降职的,但实际上手中实权却是更大了。 尤其是蔡邕和陈纪,吏部相当于管理着官员的任免,只怕刘辩走后,他们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其余的文臣,见几位大佬都同意降职了,也只好跟着称颂。 早朝罢后,荀彧立刻拉着蔡邕一起来到了刘辩面前。 “陛下,臣与蔡尚书来了。” “嗯,朕的确找你们有事,朕要给你们一个暗职,文若可去朱雀军中选五百名善事者,在朕离京期间成立校事府。” “校事府主要负责对外的情报收集,对内的监察百官。” 刘辩说罢,蔡邕一脸迷茫,不知道刘辩为何要让他来做这个事情。 “蔡尚书,你既然掌管吏部,又是新上任,拿不下陈尚书者,必会投向你这里,这不正是校事府的职责范围吗?” 刘辩看向蔡邕,缓缓说道。 “可这……” 蔡邕脸皮一颤,自然知道这属于得罪人的活儿,天下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朝中官员总会知道自己也是校事府的人。 “国丈放心,待到朕从兖州归来,定会找人替换国丈。” 刘辩这一声国丈,既是提醒也是劝说。 蔡邕闻言,不敢再推辞,立刻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走,刘辩立刻整装待发,从兵营中领了五千朱雀骑兵,便向着中牟而去。 出城之时,刘辩的九位后妃以及何太后,站在城楼之上为他送行。 刘辩头也不回地在马上摆了摆手,随后立刻下令全军快马加鞭。 “头也不回……” 城楼之上不只是那位哀怨了一声。 “出征回头不吉利,走吧,随哀家回宫,陛下给哀家留了一封手书,每日朝中之事,皆有常侍会告诉哀家的,大家都做好辛苦的准备。” 何太后一声令下,带着后妃们回到了皇宫之中。 野外,刘辩军队身侧的农田已经一片金黄。 许褚策马上前,不禁问道,“陛下,当真不怕京中有异?” “不怕,朕之所在,既是大汉。”刘辩转头看向许褚,继续说道,“朕还巴不得那些墙头草谋反呢,朕留了后手,仲康放心便是。” “臣的意思是,若有臣和典韦一人在京中,也许会好一些。” “仲康,你可还记得,朱雀军中的校尉朕是怎么让你选的?” 刘辩笑着问道。 “陛下让我挑选从皇庄中出来的兵做校尉啊。” “那伍长呢?” “伍长的人选也是从皇庄的兵员选出来的。” “这不就是了?底层军官与中层军官皆是出自朕的皇庄,朕十岁以来便日日与他们同训,虽然叫不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却也可以说知根知底。” 刘辩笑道。 “原来如此!” 许褚这才如梦方醒。 “何止如此,他们上任之后,陛下不仅多免了他们家中一年的赋税,甚至逢年过节都会让我派人去他们家中送粮送肉。” 典韦瞥了许褚一眼,继续说道,“可以说朱雀军中,认的只有陛下,其次才是兵符,最后才是咱们俩。” “这……” 粗心的许褚从来不关心这些事,这也是刘辩将亲近中低层军官的事情交给典韦的原因。 “若是有狼子野心试图蛊惑缇骑呢?” 许褚又问道。 “哎,陛下让你平时多学习,你都干嘛去了?缇骑平时只管京中秩序与坊市,日常配的武器也是棍棒,若遇特殊情况,需要去武库领取兵器。” “但是京中的武库是由我们朱雀军在管的,管理武库的校尉,是陛下亲自选的,皇庄之中那位老李头的儿子,以他那愣脾气,缇骑敢无兵符和诏命去武库,他敢立斩不赦。” 典韦拉着缰绳,才敢转头与许褚说话。 许褚闻言,老脸一红,“你倒心细……” “仲康,恶来这方面的确比你细致一些,来日若是掌管大军,心中还是要有一本账的,朕打算此次回去后,你们便去学宫中的武所学习兵法之道。” “臣,遵命。” 许褚立刻答应了下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 “两日内必须要赶到中牟!到了中牟城中,全军可畅饮一晚!” 刘辩立刻对着身后的传令官说道。 那传令官闻言,眼中一亮,立刻下去传令。 诏命一下,前有美酒刺激,大军立刻顺着秋风,一路挺近。 第119章 兵部,一个神奇的机构。 两日后,夜,中牟城中。 刘辩下令让士兵饮酒饱餐。而他却和许褚、典韦、赵云、张辽、高顺等人在营中看着沙盘,讨论着此战的策略。 “根据桥蕤(豫州袁术处投降而来)的情报,此刻颍川空虚,只有颍川太守李旻所率的五千郡兵罢手。” 赵云读着荀彧寄来的信件说道。 “此刻颍川空虚,臣愿率人奇袭!” 张辽一拱手,立刻说道。 “子龙,传信桥蕤,让他带领顿丘五千人,五日内化装成商队或百姓,陆续潜入濮阳,七日后命桥瑁改换旗帜,彻底起事。” “另外送信给高平县督邮满宠,邀他共同起事。” 刘辩并未回答张辽,而是先对着赵云说道。 “臣遵命。” 赵云闻言,立刻下去开始准备发信。 刘辩看着地图上的沙盘,心中还在斟酌。 “陛下,臣五日之内必能拿下颍川许昌!” 张辽再次说道。 “好吧,文远,你带上高顺领本部一万兵马同往,李旻郡兵不足为惧,若是他坚守不出,你不可能冒进,五日时间一到,立刻从颍川撤出,直奔陈留。” 张辽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便和高顺退出了营帐,回自己军中准备明晨出发。 从中牟到颍川郡,还算有些距离,但也并不太远,一路南下也就是了,但以张辽的性子,他既然说了五日夺了许昌,基本上不会有意外发生。 接下去就是让刘辩最头疼的兖州各郡的评定顺序了, 山阳郡在兖州中心地带,刘岱并不会驻军太多,若是满宠奉诏,那么高平县所在的山阳郡立刻便能拿下。 而此刻刘岱的大部分兵马还在泰山郡周边,陶谦虽然与刘岱停战,但并未从琅琊附近撤兵,反倒是驻守了一支万人的部队,防止刘岱进一步的深入。 所以东郡一旦举事,届时刘岱必然带兵平叛,他最快捷的路线便是从泰山郡入济北,再经东平,便能直抵东郡。 而余下的陈留、梁、沛、谯、陈等郡便会空虚,但是以刘辩如今两万五的军力,想要拿下那么大一片地区显然是痴人说梦。 若是强行袭取,最有可能导致的后果便是后方便袁术从扬州派来的援军切断回司隶的道路,或是逼得刘岱放弃围攻东郡,转而收服兖州失地。 所以此战的关键便是,要尽可能多地选对兖州之郡,这样既能震慑敌军,让袁术和刘岱摸不清自己有多少人马,又能适当收取当地秋收之粮,以战养战。 此行出来,刘辩并没有带上军事,而是让他们都留在了京中的兵部效力,刘辩看着沙盘,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却还是想得到家中智囊的建议,索性还有五日之期,便寄信回到了京中。 实则,刘辩一离京,司马懿和荀彧以及诸葛亮包括正在修书的庞统和徐庶,都被杨彪和王允请到了兵部暂定的议事大殿之中。 “几位,虽然陛下并未明确封几位为兵部侍郎,但几位皆是知兵之人,且与陛下共同出征过,所以这次邀请几位前来,就是想解决陛下的难题。” “具体的情况我和王尚书已经听文若细说过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颍川只是添头,而兖州桥瑁一旦起事,刘岱最有可能的进兵路线也已经画在了沙盘之上。” “剩余的便是要讨论,以陛下如今的兵力,我军该优先袭取哪几处?” 杨彪站了出来,在几位青年才俊面前提出了疑问。 几人看着沙盘,陷入了沉思。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杨彪、王允与荀彧提出的刘岱回援路线,除了刘辩觉得最有可能的那一条外,还多了两条。 一则是刘岱借冀州之地绕袭东郡,同时遣济北鲍信一同出兵,二则是,从泰山入山阳,经济阴,直扑东郡濮阳,也就是桥瑁的老巢。 郭嘉思虑一刻,率先开口说道,“若是刘岱不采用绕行冀州的策略,陛下分兵两路,一路直取山阳协助满宠起事,再入济北劝说鲍信。” “另一路则拿下陈留和济阴,如此一来刘岱军的西北两条补给线便会被切断。此为徐州陶谦不出兵之计策。” “若是陶谦出兵则更好办了,不论刘岱选择哪一条路,陶谦都能顺利拿下琅琊从而入主泰山,进而逼迫鲍信回援济北,陛下只需拿分兵拿下陈留和济阴,在协助满宠起事,必能令刘岱军心大乱。” 郭嘉说罢,赢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肯定。 “陶谦方面可有回信?” 杨彪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暂无回信,经过上次袁术和刘岱的偷袭后,陶谦是元气大伤了,只怕这次再要他出兵,有些为难。” 荀彧回答道。 “在下有不同看法。” 诸葛亮一拱手说道。 “若是此刻陛下已经分兵,一路在中牟等待桥瑁起事,一路已经去袭取颍川呢?” 诸葛亮的想法得到了司马懿的肯定。 “我觉得孔明说得不差,陛下用兵向来出奇制胜,利用天时打败匈奴的战法,史书虽有记载,却也是少之又少。” “若是陛下已经派人去袭取颍川,那么这路线可能就要发生变化了。” 司马懿一拱手,补充道。 “两位请细说。” 王允闻言,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位少年相视一笑,一人拿着驻军中牟的棋子,一人拿着奔袭颍川的棋子,开始在大家面前推演。 “袭取颍川有两利,一是颍川富庶,而是可以迷惑刘岱,所以陛下定会提前出兵。” 司马懿说着便把直接把棋子插在了颍川许昌之上,“李旻此人籍籍无名,陛下手下任意大将,皆可轻取,在下认为,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可在攻城战中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定会让张辽、高顺同往。” 司马懿说罢,诸葛亮点了点头,一手拿着驻扎中牟的驻军棋,一手拿着代表汉室的红旗,红旗则是直接插在了东郡濮阳之上。 “桥瑁起事后,陛下定会立刻率军入陈留,佯攻陈留等待颍川的消息,这里在下认为有两种情况,一是颍川被下,陛下便会绕过陈留直取济阴。” “而此刻陈留郡兵见陛下退却,定然以为汉军不会再来,松懈之时,袭取颍川的部队便会长驱直入,拿下陈留。” 诸葛亮说罢,司马懿也立刻将颍川的部队插在了陈留之上。 接下去,司马懿继续说道,“此刻占领陈留的军士经过两战,必然人马俱疲,最适合他们的任务便是缓行山阳,助满宠起事。” 司马懿说罢开始慢慢移动陈留的部队,而此时诸葛亮手中的棋子已经到了济阴。 诸葛亮开口说道,“先前撤离陈留的部队,可强攻济阴,一可断刘岱后路,二可助桥瑁守住直入濮阳的道路,让他们能撑得更久一些。” 在两人的推演中,济阴被攻下,而通过济阴助力满宠的部队也起事成功,兖州四郡之地插上了代表汉军的红旗,而两人的推演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怎么不继续了?” 杨彪不解的问道。 第120章 三方谋兖。 “杨尚书,后续的安排还要看刘岱和袁术的反应才能做调整,推演到这里已经是陛下能在月内取得的最佳战果了。” 郭嘉一拱手替两人解释道。 他投降诸葛亮和司马懿得到目光中并无嫉妒,反倒是对这两个少年充满了期待。 天才就是这样,在平庸的环境里为了保持生存,会限制自己的能力。 而一旦和一群天才在一起,他们会互相竞争,互相帮助,为了达到共同的目标而努力。与此同时,各自的能力也会飞速成长。 这也是刘辩并未带人随军的原因之一。当世谋士,卧龙还年幼,凤雏未显其能,便只有河北的贾诩和大汉的郭嘉堪称算无遗策。 至于那位冢虎,此刻也是少年之时,未曾独揽大权,也生不出那非凡的野心。 “在下以为,陛下此战的要点乃是粮草,但以此看,刘岱入东郡,补给路线或为东平,或为济阴,若是陛下攻下济阴则刘岱必然会将北线的补给运至山阳。” “若是如此的话,济阴与山阳需要同时取下,才能一举夺取刘岱的北线补给,至于西线的补给,就陛下目前的兵力看来,若是陶谦不入局,实在难以夺下。” “看来陛下亲征的决定是明智的,此战交给旁人,一旦战时消耗过长,则东郡危殆,东郡若是陷落,兖州之谋便成了大汉袭取下臣之地的不义之举了。” 其貌不扬的凤雏,一拱手缓缓说道。他的发言也算是补充了司马懿与诸葛亮的漏洞。 就目前而言,两人的计划要比郭嘉得更为稳妥一些。 “嗯,多谢诸位了,还请诸位暂时在此地务政,各司其职,我和杨大人也会留在此处,若有要事,变更省去召集的时间,立刻决断。” 王允点了点头,立刻将先前记下的两个方略,以快马送去了刘辩处。 此刻,刘辩先前所有的举动,勒紧裤腰带办学宫也好,征兆这群少年也好,在这时开始了化学反应。 大汉的兵部以极快的反应,在刘辩离京的两日内,做了不下百次的细致推演,甚至分组模拟了袁术和刘岱的应对。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战极险,但获益奇大,若是战事深陷泥潭,他们将会联名劝刘辩保住已有的成果,挥师退兵。 此刻,刘辩营中,已经收到了兵部从自己出城时就讨论的两种方案。 他细细一看,大致上与自己设想的部署不差,唯独同时攻取济阴和山阳这件事上,他并未多想。 他将兵部的信函交给了许褚、典韦以及赵云。 三人看过之后,对照地图,沉思良久。 “陛下,仲达与孔明的方案极好,但如此行军是否有疲军的风险?” 赵云身为战将,自然不会把平日里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士卒当成棋子。 “的确是有,所以朕才用了两支铁骑亲军,若是提上洛的兵士,只怕月内能取陈留已经是极限了。” 刘辩叹了一口气说道。 “子龙,你也不必担心,兖州之地,也就陈留所留郡兵较多,其余皆是兖州中心之地,几乎都是无兵驻守的。” “臣自从驻扎中牟以来,已经派出多路探马前往陈留与济阴,济阴的情况的确如陛下所言,但前往陈留的兵士却是无一人归来。” 赵云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难道刘岱在陈留预留了大将?”刘辩眯起眼睛开始思索。“根据桥瑁所言,刘岱军中有如此能力的大将,应该就是于禁了。” “若是于禁的话,陈留恐怕不是如此好取的。子龙你快将这一消息以及朕的猜想传回京中兵部。” “臣遵旨。” 赵云应了一声,立刻退出了帐中。 两日后,夜间。 桥蕤此刻已经按照刘辩的旨意,带领手下亲兵,扮作商人模样,抵达了桥瑁所在的濮阳。 “族兄!” 桥瑁拉着桥蕤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莫要客气了,我手下的兵马还需两三日才能陆续抵达,你城中还有多少人?” 桥蕤摘下草帽,开门见山地说道。 “城中有我亲领的一万人马,除此之外,乐进带着五千人正在各县视察秋收情况。” 桥瑁点头说道。 “你快命乐进,迅速收粮,将东郡之民与粮食,尽可能多地送入濮阳城中,此战关系到日后我们两兄弟在大汉的位置,其中关键就是能给陛下拖延刘岱多少时间!” 桥瑁闻言立刻点头,马上给在外的乐进写信。 “合我部之兵,供给两万人马,刘岱光在泰山一处便有三万兵卒,加之鲍信的一万,以濮阳现有之资,恐怕坚守一月便是极限了。” 桥蕤看着桥瑁身后的地图,缓缓说道。 “没错,在下听闻陛下领军之能不下古之名将,其余的就看陛下了。” 桥瑁叹了口气,说道。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作为日后名将的乐进,在收到了桥瑁书信后,立刻安排各县民众分批进入了濮阳附近的区域。 并且乐进不仅让他们运送粮草,更是让他们沿途砍伐濮阳城附近的树木,尽可能地做到坚壁清野。 他还亲自率军在濮阳城下的西北两方,设下多处拒马与铁蒺藜,以及临时的营帐,以备不时之需。 而此时,早就收到了汉军信件的陶谦,已经与手下商议多时,都未得出最终的结论。 “州牧,岂不闻上次我军为汉庭出兵,落得什么下场?此番我军主要守住琅琊便是,若是有机可乘,再入兖州泰山不迟,若是我军陷入了兖州之中,那袁术若以下邳为基,便可直接攻入徐州啊!” “在下觉得汉军出兵兖州,必会顺势夺取豫州颍川之地,若是州牧以此为契机,或可向袁术讨要下邳,让他以为汉军会攻击他们……” 糜竺的发言说到了陶谦的心坎里,他虽心向汉室,却也不能丢了手中的老本不是? “好吧,送信给琅琊前线的臧霸与曹豹,若是刘岱挥军回援,让他们伺机入主泰山,再观察敌情,若是有机会的话,可再入鲁郡收粮,以资我军之需。” 陶谦做出了自己的最终决定。并且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信给袁术,想要讨要下邳之地。 陶谦的这一手,可谓是让刘辩的兖州之谋,再次蒙上了一层未知因素,汝南的袁术收到了信后,立刻与幕僚分析起了徐州的情况。 “陶谦此信来得蹊跷,莫不是和最近汉军的动向有关?” “主公,臣觉得汉军之志不在豫而在兖,刘岱此人虽然与我们亲近,但他心之所向乃是袁绍,臣以为,如今扬州战事正紧,我军本部只剩下了拱卫汝南之军。” “或可同意陶谦之请,拉拢他出兵入兖,皆是主公可以用守下邳之军攻打谯郡,得两地之粮,以此资前线之军。” 华歆拱手说罢,他的谋划立刻得到了同为谋士的李业的认可。 袁术闻言,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也不知汉军兵马几何,可惜扬州战事频发,不然我定当乘此机会入主司隶!” “可恶的孙策,竟夺取了我汝南积攒了数年的钱粮!如非如此,此刻汉室已在我袁家掌中了!” “便依华歆所言行事吧。扬州战事吃紧,城中存粮也快耗尽,如再无收获,岂不叫那孙策逞雄?” 袁术一拍桌案,同意了华歆的建议。 而此时的刘岱,还沉浸在自己夺了琅琊这一富庶之地的喜悦之中,他还在为自己如何大出天下做着各种各样的谋划,殊不知,他已是那瓮中捉鳖,时日无多了。 第121章 起事之日,兖州四处战火烧! 这一天,乐进已经安排好了濮阳城外的防务。 桥瑁也挥笔写下了刘岱控制兖州时的各种暴行与不尊朝廷号令的不义之举。 东郡率先叛出兖州刘岱麾下的檄文立刻在各处张贴。 兖州境内前往东郡的商队,皆被桥瑁扣留,收缴。 而高平县的满宠,也集结了一千人的乡勇,想要推翻刘岱在山阳郡的统治。 坐镇中牟的刘辩,见时机已到,不等攻取颍川的张辽来信,便提军一万五千人,直奔陈留。 从中牟可从官道直插陈留郡的治所陈留。刘辩星夜行军,终于在次日清晨抵达了陈留城下。 只见这城外皆是拒马桩与陷马坑,周围的树木与农田也都是被收割了一遍,而当刘辩大军抵达时,陈留的城墙之上,终于挂起了于字军旗。 “果然是于禁!” 刘辩勒住马儿,此刻下令强攻定然是不明智的,既然于禁在此,城中的守军定然不会只有当地的郡兵了。 正当他犹豫之际,传令兵快马而来。 “报!张辽、高顺两位将军,夜袭颍川许昌,两位将军身先士卒,轻等城头,敌军不战而降!太守李旻,国相张安,仓皇出逃,此刻两位将军已将颍川交于阳城守军与南阳太守刘备军驻守!”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算一算张辽他们赶来的时间,起码还需要一日左右,眼前的陈留城高池深,若是在这里折损了过多兵力和时间,势必对接下去的战局不利。 “陛下,此刻既然颍川已入汉军之手,我们便有了另一条撤回司隶的路径,不如放弃陈留,绕袭陈郡和济阴,困住陈留守军如何?” 赵云一拱手说道。 刘辩在马上打开地图,分析起敌我态势。 “子龙,你领玄武军一万人,绕袭济阴,朕在这里等着于禁,我们能从中牟直抵陈留,他于禁也能反其道而行之,皆中牟直入我司隶腹地。” 赵云闻言,深感其意,立刻拱手领命,率军扬长而去。 “传令!张辽高顺所部,直接兵入陈郡,收其郡内粮草,运往陈留城下。” “得令!” 传令兵领了命,立刻回马奔着张辽的白虎军而去。 此刻陈留城下,刘辩立刻吩咐朱雀军,后退五十里,原地扎营,营前多设拒马、铁蒺藜,每日,白天两营巡守,夜间三营巡守,一日一换。 “陛下,若是于禁城中有大军怎么办……” 许褚问道。 “他若城中有大军,见朕营中炊烟,便能知道我军人数减少,那定然会来进攻,我们只要且战且退,入了司隶,他必不敢再追,而张辽不来陈留,一日便可抵达陈郡。” “届时朕只需传令张辽从陈郡绕袭陈留城,于禁必要回援,他一回军,朕立刻领兵冲杀,乱他军心,此战可定!” 刘辩心中依旧有了于禁对于此战的大体应对策略。 但根据历史记载,于禁之所以为名将,其军规是一项,另外就是他几乎不弄险,可别小看这样的名将,毕竟名将无赫赫之功这句话不是摆设。 与刘辩的闲庭信步不同,此刻的张辽和高顺,铠甲上的血迹都未擦去,便提兵东去,此战攻取颍川,竟只让这支铁军伤了三百人。 而张辽为了不延缓行军,他立刻从降兵之中挑选悍卒,补充白虎军至满编,便领军而去。 前去陈留的路上,他接到了刘辩的传令。毫不犹豫地轻拨马头,转向陈郡。 陈郡毗邻袁术之汝南,刘岱本就与二袁交好,自然不会在陈郡这种小地方设重兵,根据王彧的建议,刘岱将兖州南部的重镇设置在了较大的谯郡。 而此刻谯郡中刘岱的郡兵也不好过,原本驻扎下邳郡的原书部守将秦翊,以借道为由,带着两万兵马直入谯郡。 一入谯郡内,这支军队便换下军服,装扮成贼匪的模样,开始在谯郡中四处劫掠,护卫治所的郡兵们,接到预警自然是四处出兵围剿,却独独留下了兵力分散后,岌岌可危的治所谯县。 次日,琅琊郡中,刘岱收到了东郡太守桥瑁谋反的信件。 “哈哈哈,正愁没有理由除掉他,竟自己跳了出来!来人,让济北鲍信与陈留于禁,各自提兵,剿灭桥瑁!” 刘岱喝着酒,看到这封信竟没有察觉到一丝危险。 “主公!谯郡有贼兵四处劫掠!汉军响应桥瑁已入陈留!高平县督邮响应桥瑁,已经召集了数千乡勇,正在围攻山阳郡治所!” 王彧冲了进来,一边喊,一边跑。 刘岱闻言,手中酒杯跌落在地,“什么!怎…怎会…如此?” “报!徐州臧霸、曹豹,领军数万,进入琅琊境内!” 传令官的报信,让刘岱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王…王彧!该…怎么办!” 刘岱此刻害怕、愤怒,交织在了一起,一把揪起了王彧的衣领,问道。 “如此危局,主公还是立刻回援吧!”王彧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若是谯郡中的贼人是汉军假冒的,可见汉军人数之多,主公若是再不回援,只怕兖州要全部葬送了呀。” “回援?说得轻巧!我身后便是陶谦在琅琊的兵士,我们若是撤出泰山郡,此地立刻便会被陶谦所占!” “再说回援,走哪条路?走济北?还是走鲁郡?” 刘岱此刻心急如焚,拿不定主意。 “主公何不问问程昱先生?” 王彧咽了口唾沫,说道。 “有理!快请程昱先生过来!” 刘岱一声令下,程昱立刻在两名兵士的包围下,被带了上来。 “请先生救我!” 刘岱一脸委屈地看着程昱,甚至不惜身份,恭敬下拜。 “哼,当日我曾言将军不日便会大祸临头,叫你归顺大汉,你却不听,如今死到临头却知叫救命?” 程昱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 “先生,救命啊!”刘岱一脸惭愧,嚎啕大哭。 “将军有三条路选,第一条挟兖降汉,这条路生路必定是有的,只是将军能否受到朝廷重用,还得看你自己。” “第二条路,降袁术,此刻袁绍正与汉军大战,分身乏术,冀州虽近在咫尺,但游戏而无力,汝南袁术则还有拱卫汝南的兵马,或可救你一救。” “最后一条路,挥师济北,与鲍信一同围攻东郡,若是此战汉将庸碌,还可保住兖州之地。” 程昱并没有欺骗刘岱,他是按照上中下三种策略,给出的三条道路,若是刘岱真是选了第三条路,那么他正好把刘岱当做自己报效汉庭的晋升之资。 就目前情势来看,向刘辩投降是最好的选择,一是顺应了大义,二是如此举州投降,刘辩也不好薄待他,就算不让他再任职,起码也会让他做个富家翁的。 而第二条,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是不错的选择,投了袁术,相当于给了袁术占领兖州的名义,加上此刻刘岱还有的兵马,的确是大大增强了袁术的实力。 起码袁术在扬州战事频发的短期内,会非常依仗刘岱,他也可以借机自肥,加之他与二袁本就关系不差,这条出路与投汉的差距并不大。 但此刻的刘岱心中,只有怎么抱住自己兖州的基业问题,哪会考虑投降任何一方? 在他心中,刘辩不过二八小儿,虽有武勋和功绩,但大概率也是朝臣们吹出来的,与其投靠别人,还不如自己做大做强。 所以刘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条路。 第122章 程昱欲要诱鲍信,于禁无视刘辩计。 程昱见他下令,强忍着心中嘲笑,侧目看向他。 他不得不佩服如此眼前的刘岱,可以愚蠢到如此地步。 不过很快另一个想法就在程昱心中缓缓升起。 那就是看一看汉室的这位少帝,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辅佐,若是不值得,他便写信给自己的好友荀彧,求一个在家乡开设学馆的差使,也算圆了自己的梦想。 “先生可愿与我同往?” 刘岱拉着程昱的手问道。 “啊,当然同去。” 程昱心想,我不跟你回去,难道留在这里等陶谦来打吗? “先生可愿为我军师?” 刘岱见程昱松口,立刻问道。 “将军,且容我再想想吧。” 程昱摆了摆手,婉拒了刘岱的邀请。 这一幕落在了刘岱的眼中,不禁激起了他心中的一丝戾气。 “将军还是速去与济北鲍信汇合,快速拿下东郡才是要紧!” 程昱自然看出了杀机,为保住性命立刻说道。 刘岱闻言,立刻点头。 这一日,驻守在泰山郡的所有刘岱士兵,总计三万,在程昱的建议下,不举军旗,马蹄包布,悄无声息地向着济北而去。 而在另一头的臧霸,的确没有立刻发现琅琊的空虚,只是今日泰山郡前线的士兵从披甲兵士,换成了身着皮甲的郡兵。 次日,济北营中,鲍信不用刘岱多说,便立刻同意领兵同去东郡。 他虽然不喜桥瑁,但念及多年同僚情分,他还是提议劝说其开门投降。 而程昱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的站位隐隐向着鲍信的方向挪了几步。 刘岱定好围攻濮阳的计策后,立即与鲍信一起,进入东平郡内,沿途马不停蹄,但终究还是被程昱找到了和鲍信单独说话的机会。 “鲍信将军,你可知道桥瑁背后之人是谁?” 程昱在马上问道。 “背后之人?” 鲍信自从知道陈留被围,东郡谋反,一直在思考如何出兵应对,其余的并未多想,所以这才反问。 “乃是大汉天子的汉军,将军当真要为了刘岱,抵抗朝廷的大军吗?” 程昱直接点击要害,再看鲍信的面孔,大吃一惊,愣住的他竟然连催马都忘记了,行军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怎么会?汉军不是正在与袁绍交战?除此之外汉军还在并州夺了上郡。不过五年光景,汉军是如何由衰转盛,以两州之地,四处攻伐的?” 鲍信自从接了济北以来,又要平息当地的黄巾余孽,还要放着冀州方面,更是要忙着为东征徐州的刘岱收集粮草,司隶的动向,他的确有些疏忽了。 “哎,汉庭之中有我好友荀彧,今日他曾书信与我,告诉了我朝廷近年来的改变,咱们的少帝陛下,可谓大刀阔斧,改变颇大。” 程昱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鲍信自然明白。 “先生,我与先生不同,食人之禄,忠人之事。” “哦?鲍将军吃的难道不是汉禄?”程昱侧目,继续说道,“鲍将军,刘岱的为人你也知晓,桥瑁治理东郡多年,政绩不差,但他总因为私人恩怨容他不下,如此主公,值得吗?” “先生不要再说了!鲍信岂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鲍信闻言立刻摆手。 “鲍将军难道不知大义呼?” 程昱叹了口气,没有再劝,鲍信这样的人,必须要做到自己认为没有对不起刘岱的地步,才会考虑自己的去留。 所以这一仗他势必是要陪着刘岱打的,哪怕会输,他也要去。他的做法不可谓不忠义,但也确实有些迂腐了。 陈留城下,刘辩已经率军驻守了多日,于禁日日派人在城头侦查敌情,却坚守不出。 “还真能忍啊,子龙绕袭济阴,他也不追,张辽袭取陈郡,他也不援军,朕五千人马,常年行军者,一见炊烟便能推断大概,他也不攻。” 刘辩坐在营中的胡凳上,挑目望向陈留城,缓缓说道。 “陛下,不会是故布疑阵吧?” “有可能,但这个疑阵,朕还必须得和他耗下去,万一于禁真在城中率领大军蛰伏,一旦交兵,我军必定大败,我军一败,子龙部便没有了退路,文远所部也会受到影响。” 刘辩看向身后的许褚说道。 陈留城头之上,于禁手中握着三处告急的求援信,但他依旧目光坚毅地望着刘辩的营地。 “将军!若是山阳、济阴、陈郡被攻下,我陈留就是孤城了啊!” 手下的到校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于禁却不为所动。 “再有擅议救援者军法论处!” 于禁每日观察汉军的行为,并不是白做工的,作为行伍之人,他能从刘辩部队的分兵与行军扎营以及装备情况,探查出一些有关这支部队战斗力的情况。 而根据于禁的总结,眼前这支汉军,只怕是他从军以来面对过的最强敌手。 此刻他手下不过五千济北军,和五千陈留郡兵,他并不是不想出城攻击,只是手下多为步卒,野战铁骑,岂不是自己去找死? 他也曾寄希望于刘辩大军绕过陈留,他便能有机会从中牟直入司隶腹地,一战扬名。 但刘辩此刻就如同一张狗皮膏药一般,牢牢地钉在了陈留之外,不打也不走。 “启禀将军,济北鲍将军来信。” 于禁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信中说,鲍信已经和刘岱合军一处,准备直取东郡濮阳,他只需要守住陈留拖住一支汉军即可。 “若不是鲍将军对我有至于遇之恩,我岂能留在刘岱这般庸才手中?” 于禁叹息一声,继续眺望着刘辩的营地。 一日后,赵云成功取下济阴,与满宠所带的乡勇合兵,进攻山阳郡。而张辽也挟着大胜之威,攻取了几乎无兵驻守的陈郡。 此刻大批的钱粮,正源源不断地从陈留城下,运往刘辩大营之中。 而于禁只能望着这般场景,长吁短叹,他一旦出兵,的确可以截获这些钱粮,但若是在野外被刘辩看出了自己军队的数量与弱点,立刻便会迎来铁骑的冲锋。 以自家郡兵的素质来看,只怕坚持不了半个时辰,便会引发世士卒崩溃,而郡兵的崩溃,会立刻影响到自己手中过的五千济北兵。 一旦引发如此连锁反应,陈留就丢了。而陈留一旦丢失,围攻濮阳的刘岱和鲍信,便会直面汉军从身后的偷袭。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刘辩营中,典韦清点着送来的钱粮,可刘辩心中却对于禁的评价又提高了一档。 “财帛粮草都不能让他出兵吗?想探他的底牌还真不容易!” “传令!命张辽所部修整一日,随后放弃陈郡,袭取梁郡粮草,运往陈留前线。” 刘辩说罢,传令官立刻动了起来。 “传令!命赵云部速与满宠合兵,两日内不下山阳,便放弃山阳,驻军离狐,偃旗息鼓,等待濮阳被围。” “得令!” 刘辩再次调整了部署,此刻京城之中的兵部,已经有些隐隐跟不上兖州复杂的局势,但刘辩依旧将自己所得的军报一并送了回去。 第123章 子龙文远收敌粮,乐进桥蕤戏刘岱。 次日京城中收到了刘辩的回信,众人在兵部再次展开了会议。 “文若,可有收到袁术和陶谦方面的情报?” 王允看着荀彧,开口问道。 “徐州方面,决定坐山观虎斗,而袁术方面以退还下邳为由,令原本驻守下邳的袁术军,借道谯郡而还,一入谯郡,便扮作匪寇,大肆作乱,看得出袁术是对谯郡动了心思。” 荀彧说罢,众人皆把目光放到了谯郡之上。 此郡在兖州占地颇大,且毗邻陈郡,众人立刻知道了刘辩让张辽弃守陈郡的原因。 “陛下未得袁术军的情报,是如何知道谯郡之事的?” 徐庶忍不住发问道。 “元直,这很简单,谯郡中有贼兵作乱,郡民不然四散而逃,当年兖、青的黄巾余孽是陛下派曹将军收缴的,陛下岂能不知其中深意?” 庞统立刻解释道。 “从陛下的判断来看,应该是想联合濮阳之军,围剿刘岱,使其投降,再吞兖州之地。” 郭嘉立刻翻到了那条记载着偃旗息鼓,驻军离狐的信件。“此刻我们应该派人去中牟,收纳陛下军中的钱粮,保住目前的战果。” 郭嘉说罢,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得到了几位尚书的同意后,郭嘉立刻退出兵部,直去皇庄,征调民夫迎送钱粮。 “袁绍此刻大军在我司隶边境,又出一军奔向幽州,兖州的乱局他是插不了手了,但袁术虽然面临扬州战事,却依旧有守汝南之兵可调用,若是让他得了谯郡,他或许会有北上的可能。” 徐庶指着汝南说道。 “根据荀尚书的情报来看,袁术入主谯郡,很可能是为了缓解扬州战事的钱粮损耗,在下不认为他会孤注一掷。” “倒是刘岱的进兵路线有些奇怪,若是陈留有兵驻守的话,他不应该先驰援陈留,逼走汉军,再围剿濮阳吗?” 诸葛亮指着代表刘岱的棋子说道。 “诸位,这方面无须担心,刘岱军中程昱才是我的至交好友。” 荀彧站了出来,把程昱给刘岱的三条路说了一遍。 众人听到刘岱选第三条路,皆是一惊,“如此之人竟然能执掌兖州数年,倒是奇闻。” 诸葛亮和司马懿却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不同的声音,不禁心中暗叹,原来荀彧能收集多方情报,靠的是这个路子。 荀彧似乎注意到了两人有些不同的目光,立刻点头拱手,以示谦逊。 诚然以荀彧之才,为军师绝对是够用的,但他从不争抢献策,最多只是在大家讨论的有些偏颇时出言提醒。 想通了这一层,司马懿和诸葛亮两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辩离京,出了几位老臣之中,他会用荀彧来当这个大管家。 有时候在一件事上投入了太多,反而没有退一步的人能看得清大局。 “诸位,若是没有比陛下更好的应对方法,我这就成书送出去了。” 荀彧一拱手,看向众人说道。 “陛下的应对已经算是上上之选,无更好只可能,若是说留个后手,我建议从河东王越部,调一万人,配合这次运粮之举,驻军中牟,可供陛下随时调遣。” 诸葛亮思索了良久,才说了出来。 “好,我也觉得此举甚善,两位尚书你们怎么看?” 荀彧问罢,王、杨二人皆是点头,默许了这个建议。 “朝中张任曾随陛下出征,此次可让他领军。好了诸位,各行其是。” 杨彪拍了拍手,最终将此事定了下来。 两日后,刘岱大军已至濮阳不足三十里,却被乐进事先布下的疑阵弄得心烦意乱。 “启禀主公,又是空营!” 刘岱军中校尉,拱手说道。 “知道了!直奔濮阳,路遇营垒不作停歇!” 刘岱没好气地挥着马鞭喊道。 “主公,不可!我军奔袭原来,不妨借由这些空营歇息一日再行进兵啊!” 鲍信闻言,立刻拱手劝道。 “哼!休息一日?多等一日,我兖州又要被多下一地!汉军和袁术不停地往自家运粮,难道你不知道吗?” “濮阳城中不过一万五千兵马,其中一万还是郡兵,我部有三万,鲍信将军有一万人,还怕他一个不懂军武的桥瑁不成?” 刘岱白了他一眼,再次下令。 鲍信叹了一口气,不住地摇着头,“如此疑阵在前,竟说旁人不识军武,哎。” “将军,当为自己退路着想了。” 程昱适时的策马来到鲍信身边。 这次程昱说的话,鲍信没有再反对,但也没有回答。 陈留城上,于禁看着汉军不断向着司隶运送钱粮,自己竟如困兽,只能等着陈留化作一座孤城,心中苦闷难当,只得仰天长啸。 张辽所部,弃了陈郡,又在两日内迅速攻克了几乎无兵的梁郡,而毗邻的山阳郡,见汉军两方即将合围,立刻放弃了抵抗,开了城门,放满宠等乡勇入内。 满宠立刻让乡勇重进山阳武库,彻底地武装自己,再加上山阳投降的郡兵,此刻满宠手下也有一支六千多人的部队了。 不出半月,汉军连战连捷,陆续攻克了兖州腹地,致使兖州南部断绝,而张辽所部也得到了刘辩的诏命,放弃攻下的领地,利用满宠手下乡勇,将钱粮运送回陈留前线。 而投降的郡兵则是被编入了军中,一同奔向了离狐驻守。 同日,午后,刘岱军终于推进到了濮阳十五里内的范围,由于长途奔袭,加上不作休息,他手下兵士已经破败不堪。 按照刘岱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先围住濮阳,让鲍信劝说桥瑁一番,城下修整一日,再行攻城的。 但此刻他们眼前又出现了先前一般的拒马桩、陷马坑已经兵营,刘岱自然是大为恼火。 “绕过拒马桩、陷马坑,冲进去拆了兵营!” 刘岱在马上愤怒地挥舞着马鞭,这是他今日遇到的第五次疑营了。 手下士卒虽然不情愿,但后面的督战官可是挥舞着鞭子的,没有办法,士卒们只得绕过桩子和坑道,进入兵营之中。 兵营中,悄无声息,只有秋风猎猎作响,这让他们以为这指定又是一座疑营,他们刚刚放下手中兵器,想要去拆营。 便见乐进、桥蕤各领一支三百人的军队,从大帐后方冲杀而出。 一时间那些手无兵器的刘岱军士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就立刻被乐进和桥蕤手下兵士清剿干净。 “弟兄们,多捡弓箭、长枪、铠甲,其余的都不要!” 乐进一声令下,手下兵士开始打扫战场。 而兵营外的刘岱,见其中那么久都没有动静,又派了一队人马进入其中。 乐进自然如法炮制。 再一再二不再三,此刻饶是刘岱也发现了这营中的诡异,立刻下令弓手射箭。 而此时营中的人马早已在乐进的吩咐下举起了木墩,箭支不断飞入,箭雨一停,他就下令让手下捡取箭支。 刘岱见射箭后其中还无反应,立刻下令让鲍信带人冲杀。 鲍信拗不过他,着地带着一支千人队,冲入了本就狭窄的营垒之中。 而他一入营中,便发现了不对劲,地上不仅全是自家兵士的尸体,连射来的箭支都不见了。他立刻下令撤退。 正当这一千人要后退时,桥瑁带着三千弓手,出现在了拒马桩和陷马坑的另一侧。 鲍信刚刚退出营垒,立刻便受到了濮阳军士的箭雨洗礼。好在他身手敏捷,快速举起盾牌将自己的身体掩盖住,才没有受伤。 刘岱见势想要直取敌首,奈何先前他并未下令撤去拒马桩和陷马坑,此刻只能看着桥瑁一脸喜色带着三千弓手回城。 刘岱一怒之下,下令放火烧营,但这一来二去,刘岱军心已经有了涣散的迹象,而桥瑁这边,射出去三千支箭,又得了刘岱军中的一千多支箭,算上杀伤的敌军,总的来说稳赚不赔。 第124章 刘岱孤军围成,鲍信忠言逆耳。 刘岱这边虽然没有太多的伤亡,但濮阳如此的决心,也是在告诉他,绝对没有说服桥瑁的可能。 刘岱帐中,他终于听取了鲍信的建议,停军修整。 但刚刚烧毁的营帐,兵士们还需要等待它们燃烧殆尽,才能在原地重建。 这无疑于让刘岱的士兵从最底层开始就对刘岱的能力产生了一些质疑。 不过有着鲍信这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在,如此苗条刚起来便被压了下去。 “主公,营地已经建好了,末将建议主公火速派人去清理先前绕过的拒马桩和陷马坑。” 鲍信此刻汗流浃背,一脸诚恳的说道。 “拆那些做什么?” 刘岱放下头盔,饮了一杯浊酒问道。 “此刻济阴已在汉军手中,若是我等围攻濮阳,汉军从济阴杀来,可以直接攻袭我方后背,届时若要撤退,必是向着济北而去。” “但北路皆是那乐进留下的阻敌之物,若不拆去,到时只怕毫无退路啊。” 鲍信拱手说道。 “撤退?我军还未开战,鲍将军就想着撤退了?” 刘岱眼皮一跳,感觉自己听错了鲍信的话。 “这……”,鲍信从未想过,如此良策也会被误解,但此刻他的确不知如何作答,本能地看向了一旁的程昱。 而原来的程昱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脑袋以极为微弱的频率摇动着。 “鲍将军,你如此说,岂非扰乱军心?你岂不闻昔年楚霸王破釜沉舟?本帅就是要让手下兵卒用命死攻!” 刘岱生气地拍了一下桌案,其实他并非想到了什么破釜沉舟,只是单纯地看不惯鲍信未战先想退的事情,从而找得借口罢了。 鲍信闻言,哀叹了一声,随后告罪退了出去。 程昱紧随其后,站在鲍信身侧,“将军,如我这般文人都知道,此刻头筹已失,再喊出桥瑁私自造反的口号也于事无补。” “但刘将军岂能轻信我等之言?若是他信我,早带着将军归汉了,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啊。” 程昱哀叹道。 “先生何时劝主公归汉的?” 鲍信开口问道。 “攻取徐州琅琊之时,陶谦本就是帮助汉军才出兵的,刘将军却乘着义军空虚,袭扰其后方,如此烫手之利,刘将军竟甘之如饴,殊不知天威已如青天积云,待事而发啊。” 程昱指了指天边那厚重的云彩,眼看云彩越聚越多,像极了此刻兖州的乱局。 “……哎!” 鲍信嘴唇微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刘岱的拒绝,使得他只能带领自家的五千兵马,去拆拒马桩和陷马坑。 而他如此操作,在此刻的刘岱眼中,便是别有一番私心了。 但刘岱也没蠢到当真撕破脸的地步,两人现在虽有矛盾,倒也引而不发。 至于濮阳城中,桥瑁自然欣喜一场,拉着乐进就要开庆功宴。 “主公,此刻敌军还在城下,此战并未损了刘岱根基,不是放松之时,在下还是带兄弟们去巡查得好。” “以免刘岱与城中商贾暗中勾结,骗开城门。” 桥蕤旁听得此言,立刻对乐进大加赞赏,不顾桥瑁的阻拦,放他离去。 “族弟,这乐进还真是个人才!” 桥蕤夸奖道。 “嗯,族兄,我也知道如此将才,小小濮阳是留他不下的,此战我会尽力为他表功,请族兄相助。”桥瑁一拱手说道。 “你这是?” “没错,宫中有族兄二女,军中若是再有乐进,我桥家才算在大汉站稳了脚跟啊。” “贤弟此言有理,愚兄受教了。” 桥蕤闻言,立刻拱手,“还是闲话少叙,莫要在大事上出了错漏,咱们陛下可是杀伐果断之人,千军万马之中,也不皱一皱眉头的,若是濮阳有失,只怕桥氏满门皆要遭殃的。” 桥蕤说罢,饮了一爵,便立刻拿起头盔,巡城去了。 再说刘辩处,许褚和典韦倒是乐得悠闲,每日同在城中一般,除了练兵便是看刘辩读书,而京中兵部发来的信件,他也收到了。 张任的一万兵马,倒是给刘辩上了一层保险。 此刻,张辽与赵云已经合军一处,两日一得到濮阳前线的战报,简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们只需静静地等待刘岱围城,便能和濮阳城中的兵马,围剿刘岱。 当夜,一匹快马跑入了刘岱大营。 来人正是泰山郡的校尉。 “主…主公不好了!主公刚走,臧霸和曹豹便不断试探泰山守军,郡兵死守,却也战不过贼兵(臧霸是被招安的贼头)啊!” “什么?陶谦小儿!竟敢落井下石!” 刘岱知道陶谦会来报仇,却不想他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刘岱乱了阵脚,立刻拉着程昱,求他出计。 “此刻大汉天子就在陈留城下,何不率军去投?” 程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投汉?” 此刻刘岱心中却是有了投汉之心,毕竟他也是汉室宗亲,再怎么说皇帝都会杀了自己,但一想到归汉后自己便再无争霸的希望 以及濮阳城中率先举起汉旗的死敌桥瑁会得到好处,一股无名之火立刻升了起来。 “哼,拿下濮阳,再说吧!” 刘岱甩开了程昱,独自回到帐中,准备明日攻城的计划。 这次围攻濮阳,刘岱的准备并不充分,只有常见的蹬城梯和破城锥。 但濮阳的城防并不弱,虽然没有瓮城,却有护城河与高约五米的坚实城墙,若是一味强攻,定会损兵折将。 不过此刻的刘岱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管得了这些。那些护城河,只要夺取了吊桥,便是摆设了。 “向他濮阳城中不过一万郡兵,触之即溃,有了濮阳之资,才能反攻陶谦,夺回泰山!” 刘岱心中盘算停当,饮了两杯酒,便缓缓入睡。 倒是鲍信营中,灯火通明, “先生…阵前逼降主将,这等事情,鲍信做不出来!” “鲍信将军啊,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你怎不说这兖州牧本就是大汉之职,若论到根脚,你是大汉的臣子啊!” 程昱显得十分着急,他深刻地知道,一旦打起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自己是有荀彧这道护身符的,所以他是真的在为鲍信、于禁等人着想的。 “将军不顾自身,难道不为自家部下谋个出路吗?将军是知兵之人,若是围城之时,汉军从后方袭来,会是什么结果?” “这……”,鲍信沉默。 鲍信并非不想投降汉军,投降汉军不论从名义上还是从实力上都是说得通的,但如他一般的诸侯部下,对汉室的感情却没有那么浓烈。 毕竟汉室已经乱了百年,接触不到朝廷一线的鲍信自然会觉得朝堂的昏庸腐败已经深入骨髓,不会有太大改变。 人一旦接受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就很难被消除。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起义的末期,黄巾军中的将士已经知道了这是一条末路,还愿意走到底,不肯接受朝堂招安的原因之一。 第125章 刘岱分兵功南门,程昱送信遇伏兵。 翌日清晨,天空飘起了小雨。 “主公,今晨有雨,不如等雨后再行攻城?” 鲍信与刘岱冒雨站在军阵之中,此刻刘岱的士兵十分感谢鲍信提出的建议。 “哼,雨对我军有影响,对敌军就没有了吗?” “鲍将军,开始吧。” 刘岱面色一寒,侧目说道。 鲍信见状,不好再多言,只得下令兵士攻城。 灰蒙蒙的天空,脚下是逐渐泥泞的土地,士兵们冒着濮阳城上的箭雨,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木板,以便攻城锥能借此通过。 而濮阳城中的乐进,昨日便已经彻底将城门封死,此刻更是带领士兵,提着一根巨大的木桩,顶在城门的另一侧。 古代的外城门,都是在一片连贯的城墙中凹进去一块来建造的,所以城头上,两侧的弓箭手正瞄准着推动攻城锥的士兵,随意射击。 不出一刻,刘岱军中战死在城门下的人就已经高达百人了,后来的部队只能无情地将自家同袍的尸体推入护城河中,才能继续接近城门。 此刻刘岱军的士兵,一旦被督战官赶上战场,便会争先恐后地往前冲,直到冲入城门内唯一的射击死角,才敢停下来喘歇。 城头之上,桥蕤也没有闲着,他下令让那些不会射箭的士兵,端起砖瓦碎石向着城门口进攻的部队丢去。 他并不指望这类东西能让对方减员,但砖瓦碎石能极大延缓敌军的进攻速度,这样一来,两侧的弓箭手,便更容易命中目标了。 这就是正面强攻的代价,鲍信望着自家死去的军士,染红的护城河,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此战已经完全演变成了刘岱对桥瑁的四人恩怨,可是代价却要兖州的军士来承担,这是鲍信无法如同的。 “鲍将军,我一直听闻济北兵强马壮,于禁不过五千人,便能联合陈留郡兵坚守,鲍将军领军一万,不会攻不下濮阳吧?” 面对刘岱的冷嘲热讽,鲍信无奈,只得安排自家兵士上阵参战。 济北军的确要比刘岱的部队强得多,他们一手推着攻城锤,一手举盾,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慢慢靠向那仅仅只有百步之遥的城门。 终于,此战第一次叩门,在战争开始的半个时辰后响彻濮阳城下。 “嘣!” 一声剧烈的闷响,传入了鲍信耳中,经验老道的他已经知道了对面加固了城门。 “出梯!” 鲍信没有丝毫犹豫,命令手下士兵,高举盾牌,冒着箭雨,架起了长梯。 城楼之上,桥蕤冷笑一声。 五百名全甲汉军,分列城头,他们对于将梯子推开没有一丝兴趣,只是五人一队,手持刀盾,围住了从长梯登上城楼的敌军。 “放箭!” 鲍信再次高喊。 身后弓箭手立刻拿起插在地上的箭矢,引弓而发。 “咻咻咻!” 箭矢编织成一张大网,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在了城头之上。其中大半却被城墙阻隔,而有幸射向汉军的箭支,也被那面绘画着凶兽的盾牌,无情地挡了下来。 “阵不可散!今日守罢,城上将士,皆有肉食!” 桥蕤再战城楼之上,拔剑高喊。 一众汉军脸上的表情并不多,只是静静地等待爬上城楼的军功,而濮阳城中的兵士闻言,立刻士气鼓舞。 手中没有弓箭的便砸石头,石头砸完了便去捡敌军射落城头的箭矢,再送给自家的弓兵。 而城楼之下,桥瑁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亲自带领百姓从武库中将一捆捆的箭矢运往城楼之上。 以有备而守无备,无异于成年人受不住孩童的玩闹,伸手顶住对方,便让对方无计可施。 刘岱说得没错,桥瑁不知兵,但那是没有乐进的时候,自从得了乐进后,东郡军务他皆放权给了乐进,乐进自然甘之如饴。 乐进原本容貌短小,容易受人轻视,但其胆气却烈,桥瑁有识人之明,拜其为东郡之将,为报知遇恩情,乐进每战必先登,且其军规严明,很快便以威折服东郡军民。 鲍信眼看登城受阻,攻城锥短期内也无法收效,立刻策马来到了刘岱身边。 “主公,桥瑁不知兵,除了汉军的桥蕤外,定然还有旁人指挥大军,若是再继续强攻,只怕空耗我军将士啊。” “鲍将军,你且在此处攻击东门,我且带人绕去南门一试。” 刘岱说罢立刻带领自家兵马,奔南门而去,独留错愕的鲍信留在原地。 程昱策马上前,“鲍将军,撤军吧,此刻直奔陈留,劝说于禁将军开城才是正事。” “哎!如此兵马还要分兵!我鲍信竟会跟了如此愚人独夫!” 鲍信一拍大腿,唉声叹气。 “先生,此刻鲍信撤退,便是不忠,若是害了文则(于禁)便是不义!你且待我书信去陈留劝降吧,文则熟知我笔迹,不会有疑的。” 鲍信咬了咬牙,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程昱。 程昱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再劝,立刻跟着鲍信的十名亲随扬程而去。 刘岱一走,鲍信下令缓攻,城楼之上的桥蕤也自然看出了刘岱分兵,鲍信出工不出力,立刻下令让弓箭手不再放箭,而是和鲍信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样耗着。 程昱从濮阳东门出,要入陈留,原本该先向南在向西的,但他深知此行若被刘岱发现,必然会害了自己,也害了鲍信。 所以他只得从东门出,继续向东,再南下离狐,绕道去陈留。 这一绕不要紧,却是恰好绕到伏兵离狐的赵云和张辽军中。 也好在程昱一出东郡边境,便让鲍信亲随褪去了铠甲和军装,这才没有死在赵云、张辽手中。 “什么人?” 赵云看着被校尉抓过来的几人厉声问道。 “敢为阁下可是汉军之将?” 程昱眼看刀兵加身却是不慌,反而高声问道。 赵云见状,见他不似贼人,倒也没有立刻处置他。你是何人?” 程昱见状,不再拖延,立刻说道,“将军,我袖中有两封信,一封是你家尚书荀彧的亲笔信,一封是鲍信劝降于禁投汉的信,将军可看!” 赵云闻言,单手拉住了程昱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缓缓伸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片刻之后,果然摸出了两封信。 赵云先是看了已经拆过的那封,又拆了一封兵部的信,拿出来比对字迹。 经过细查后发现程昱袖中的确有荀彧的信,并且荀彧还在信中称程昱为兄,这不禁让赵云想起出兵中牟前,荀彧与军中诸将说过要留意的人。 “你可是程昱,程仲德?” 赵云侧目问道。 “正是在下!”,程昱闻言松了口气。“将军若是信我,请不要拆鲍信的劝降信!” 赵云闻言,眉头一皱,若是拆信,信上的封漆破碎,看信之人一眼便能察觉有异。 但若不拆,万一这是鲍信让于禁进攻刘辩的命令,则无异于助敌了。 赵云不敢冒险,立刻喊来了高顺和张辽商议此事。 “请将军速速决断,鲍将军可是在前线浴血,若是于禁将军能降,鲍将军必然同降!” 程昱见三人到齐,立刻说道。 第126章 子龙挟人入刘营,程昱孤胆劝于禁。 “子龙,几分可信?” 张辽开口问道。 “只能确定荀尚书的确有位友人程昱,也能确定此人手持荀尚书的信件,但他究竟是不是程昱,我无法知晓。” “若是荀尚书与程昱的计策被刘岱识破,他可能会派人假冒程昱,将计就计。” 赵云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他的确不能冒如此风险,守在陈留下的可是他们的陛下啊。 “能让他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平时沉默寡言的高顺开口说道。 “这有荀尚书的信件能证明。” 赵云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程昱自证,但始终没有百分之百能证明的证据。 “不如杀了?此刻既然知道刘岱分兵攻城,不论鲍信是否真心降汉,我等挥军攻去定能大胜,何需冒险?” 高顺面无表情,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行!陛下说过,收兖州不是最终目的,青州才是,若是让司隶再分兵驻守兖州,朝廷会吃不消的。” “若是不分兵驻守兖州,无异于打下来,送给了袁术和陶谦!” “若是鲍信于禁能降,京中只要拨回钱粮,以他们手中的军队为基础,便能快速重建拱卫兖州的守境之兵!” 张辽立刻拉住了高顺,阐述不能轻易下杀手的理由。 “也是,文远此话说得有道理,是我急躁了。” 高顺立刻收回了方才已经出鞘的环首刀,拱了一礼说道。 “哎,即便是冒险也要一试了,此战我已得了袭取三郡之功,我亲自护送此人入陛下营中,请陛下圣心独断吧。” 张辽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文远大哥!人是我赵云抓的,若是此事有误,岂能让大哥惹祸?我的马快,我去!” 赵云闻言立刻摆手,拿着信塞入甲中,一出营帐,立刻抱着程昱上了自己的照夜玉狮子,也不顾身后的张辽和高顺的呼喊,便策马扬尘而去。 程昱更是一脸的呆滞,被赵云强行押在马上,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经冲了出去。 “先生,见过陛下后,你若真是程昱,赵云当负荆请罪。” 赵云一边策马,一边对着马上的程昱说道。 程昱倒也没有怪他,只是觉得姿势不雅,央求了几次赵云没理会,他也只得保持狼狈,在雨中同他一同策马了。 要说赵云的照夜玉狮子也是真的宝马一匹,三百里的距离,虽有官道可行,但他依旧在午后只用了大半日的时间赶到了刘辩营中。 刘辩见赵云披甲纵马携人而来,手中却并未带着武器,立刻将他迎入了帐中。 赵云一拱手,扶住了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程昱。 一边说,一边为程昱掸去身上的水渍。 刘辩见状立刻让人端上了火盆供两人取暖。 直到赵云说完,刘辩才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子龙,辛苦了,其实程昱先生的身份无所谓真假,于禁多日不出,他城中必定多步卒少骑兵,他手中便是有三万人,朕也不怕他出城追击。” “加之,以刘岱修整一日,便攻城的急性子,若是陈留有一万以上的兵马,他早就下令让于禁分兵去援了。” 刘辩看着狼狈的两人,立刻为他们端上了一爵酒。 两人喝罢,身子也稍稍暖了一些,程昱这才拱手,“陛下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先生与文若的事情,朕知晓,还请先生立刻进陈留,以防有变。” 刘辩此言一出,营中将领立刻都瞪大了眼睛。 要说使唤人,军机紧急,好歹也让人换件干净衣服啊,如此狼狈就赶人干活,不是自家陛下平日里的风格啊。 而程昱却是一拱手,满脸喜色地答应了下来。 终是赵云撑不住气,觉得薄待了人家,立刻拱手,“陛下,是否让先生换了衣服,喝碗驱寒汤再去?” “赵将军,不必了,汤可为我留一碗,我稍候便归。” 程昱笑了笑,连头发都不理,骑上刘辩命人准备的好的马,要了赵云拿去的信,便一人一骑再次绕了一圈,奔向了陈留北门。 “子龙啊,如此天气,你若是前线来送信的,会有穿着干净衣服,仪容规整吗?” 刘辩走下帅案,将火盆向着赵云又移了一些,说道。 赵云闻言,哑然失笑。 “许褚,典韦,去备好我军衣物,于禁若降,立刻让他的士卒换上,另外选十名好手跟着程昱,他若是不入陈留,立刻截杀。” “遵命。” 两人领了旨意,立刻退了出去。 “陛下觉得他是真的?” “以刘岱的智慧想不到将计就计,但鲍信能想到,他若是能想到,必然不会让送信之人经过离狐如此远路去陈留。” “而是应该让送信之人,先西行,再南下平丘,直入陈留,这是最快的路线。” “之所以绕路,是为了怕被刘岱发现吧,当然有可能是鲍信才智奇绝,以绕路骗我们相信。” 刘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无论如何,若他误打误撞进入了你们伏兵的范围,那么他的第一要务该是回去禀报鲍信,离狐有伏兵在侧。” “但他见你之后,直说了要去劝降于禁,并没有要折返的意思,当然这还有可能是迷惑我们的计策。” “所以那程昱不入陈留,便是死路。” “臣,明白了。” 赵云闻言,瞬间恍然大悟,“若他是假的,入了陈留,于禁很可能会奉命出兵,届时陛下只需要且战且退,再调中牟张任来援,便能以逸待劳了!” “正是此理。” “不过朕觉得,这程先生是真的,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见分晓了。” 刘辩走出帅帐,望向了陈留城,微笑道。 秋意绵绵,总有终时,月光照耀着陈留的城头。 于禁正逐字逐句地看着鲍信写给自己的信,而他身侧则是被士兵押着的程昱,只要信中有一言不对,他便会立刻下令诛杀程昱。 “鲍将军,真的要我降汉……” 于禁看了三遍,信中没有一丝破绽,其实于禁也知此战难为,要说没有降心是假的,他早就提醒过鲍信,刘岱不值得。 但鲍信总是一提到此处,就沉默不语,于禁也知道此事难为,鲍信对他有知遇之恩,刘岱对鲍信又何尝不是呢? “大汉天子,可有话说?” 于禁开口问道。 程昱闻言一愣,这是个陷阱。 程昱吃不准,于禁是否探查到,自己去过汉营一事。 “将军若是不降,可放我回鲍将军处,与他同死!” 程昱一咬牙,错开了话头。 “同死?鲍将军怎么了?” 于禁闻言立刻抓住了程昱的衣领厉声问道。 “刘岱逼迫鲍将军强攻濮阳,但那濮阳城中早有准备,不仅城上箭雨不断,就连城门也加固了不少,鲍将军命人登城,却不料城头汉军战力彪悍,上城的士卒就没有活过五息的!” “如此打下去不是求死是什么?鲍将军是我劝降归汉的,如今计不能成,只求于将军派人送我回鲍将军阵中,共赴黄泉!” 程昱用尽力气挣脱开了压住自己的士兵,对着于禁一拱手道。 第127章 于禁负荆请罪,刘辩落子鄄城。 “那刘岱竟昏庸至此!” “他一个不知兵的,竟叫鲍将军打仗,当真可笑!” “我于禁岂能坐看鲍将军死战?不就是要我于禁投敌吗?我本就是汉将,降了天子又如何?” 于禁的气的原地打转,他本是个冷静的人,但被刘辩困在城中数日在前,此刻提携自己的恩人危在旦夕在后,饶是于禁也顶不住压力。 他来回踱步,时而透过黑夜望向刘辩营寨方向,时而长吁短叹。 “天子可保大将军性命否?” 于禁眼中充满血丝,与程昱四目相对。 程昱冷静应对,摇头开口,“不知!但,鲍将军若死,程昱断不敢独留,程昱可立死誓。” 程昱十分怀疑,此刻他若是说出自己去过汉营,是否会被于禁当场斩杀,他不敢冒险,但愿意保住鲍信,他说的也是真话。 于禁见此情景,心中再无犹疑,他自从开战起,便每日亲自在城头观察敌情,一日不落,此刻他好似那泄了气的皮球,拔了爪牙的猛虎。 于禁身子一软,单膝跪在程昱身前,“末将愿降,请先生走一趟汉营,为我军将士求情。” “将军请起,程昱愿为将军走一遭,请将军派人引路!” 程昱立马把于禁扶了起来。 “不!末将愿自缚与先生同往,若天子将某处死,还请先生为鲍将军和城中兵士求情。” 于禁说罢,立刻下令,身边的亲兵,含着眼泪,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唯独留下双腿。 于禁又下令,将自己绑在程昱出城的马匹之后。 程昱见状,怎忍心催马?只得放马慢行,夜色下,一位中年读书人,竟绑着一位将军向着汉营缓缓而来。 刘辩派出去跟在程昱身后的士兵自然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催马回营禀报。 刘辩闻言丝毫没有含糊,带着赵云、许褚、典韦三人便催马赶了过来。 “于将军何故如此啊?” 刘辩在马上抽出天子剑,策马过去一剑砍断了绑缚于禁的粗绳。 “罪将于禁,见过大汉天子陛下。” 于禁低着头,拜了个五体投地,久久不敢起身。 刘辩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去扶。 “陛下若要怪罪,请斩罪将一人,放过城中士卒,放过鲍信将军。” 于禁一拱手。眼泪潸然而下,一时间英雄气短,日暮西山之情,跃然纸上。 “于将军,你是否有什么误解?朕何时要杀你,杀城中将士了?朕从来只诛首恶,此来便是刘岱,他若肯降,朕也可免其罪责啊。” 刘辩伏下身去,用蛮力将于禁拉了起来。 “这……罪将听闻,大汉天子,宠幸宦官之后,令其领军,所征之处,便是降了也会杀降军泄愤……” 于禁一边说,刘辩身后三将脸上迅速变换,直到三人再也听不下去,大喝制止了于禁。 刘辩立刻回身猛瞪,让三人住嘴。 “于将军接着说就是。” “……罪将听闻陛下处政无贤,却专喜征伐杀戮,尤爱收敌将妻女……臣…臣不敢再说了。” 于禁说着,看到了程昱如同拉在裤兜里一般的脸色立刻又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不知于将军此言从何处听来?” 刘辩肆意欢笑,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却吓得身旁的程昱,站了出来,他可是从荀彧那里听说了刘辩夜斩袁逢之事的。 “启禀陛下,刘岱军中传言大多来自二袁,兖州也有商民称颂陛下,但一经发现会立刻被刘岱处理掉,所以……” “无事无事,被人说几句还怕掉肉不成?诸位且记住,在这乱世中,若想名扬天下,必先毁满天下。” “若是敌人都在夸朕,这岂不是很可怕的事吗?若是二袁夸朕,说明他们离入主司隶就不远了,而他们骂朕,朕才觉得舒服!” 刘辩此刻极为开怀,倒是看呆了身边的人。 于禁咽了口唾沫,以为这是天子的喜怒无常,也许下一刻,天子剑就会穿透自己的喉咙。 还是赵云心细,走到了于禁身侧,缓缓说道,“二袁叛乱,对陛下自然是没有好话的,倒是你说的杀降,那是对于夫罗!他纵容匈奴人杀我汉民,以我名为粮。” “又以城中汉民要挟陛下,陛下为救汉民,才背了这恶名的。不过好敌将妻女一事…陛下的确风流……” 赵云小声说着,一言便打消了于禁的顾虑。 “于将军既然降了,不知是否可开城门,让城中士卒换上我汉军的服装?” 刘辩乐完了,看着于禁说道。 “自…自然遵命。” 刘辩闻言,拍了拍于禁的肩膀,亲手为他解开了绳索的绑缚。“对了,于将军,谯郡之乱你以为如何?” 刘辩上马问道。 “罪将以为,是袁术从下邳撤防的军士在作乱,谯郡地大,若是袁术当真分兵来攻,那么汝南便有了空虚。” “兖州与他豫州犬牙交错,加之陛下南阳有兵在侧,袁术应该不敢占领谯郡,至多掠劫些钱粮补充军资罢了。” 于禁闻言,没了刚才的慌张,立刻认真的分析道。 “嗯,于将军不错,平定刘岱后可为谯郡太守,策应南阳刘备,为朕看住袁术。” 刘辩说罢,策马向着陈留而去。 其余诸将皆是习以为常,唯独于禁有些不知所措,“这…这就,我这就…是一郡太守了?” 赵云闻言勒马回头,“马孟起与陛下也不过见了数面,便是一州之牧了,陛下用人便是如此,于将军还不快些带我们入城,更待何时?” 于禁闻言,方才如梦初醒,立刻抢过了程昱的马来,带着几人进城,而刘辩身后的兵马则也是接到了传令,立刻拔营,向着陈留进发。 翌日清晨,于禁部下皆是换上了汉军的衣服。 而刘辩坐在城中府衙,开始分配下一步的行动。 “子龙,你且回离狐,再等一夜,夜袭刘岱所在的南门,若是鲍信来援,可阵前劝降。” “末将的令!” “于禁将军,就有劳你与子龙同去了,鲍将军见了你,应该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罪将领命。” 两人接了命令,赵云先行一步,而于禁则是带着换了汉军服饰的五千济北兵,正常行军。 “于禁在阵前现身,刘岱便不会再向陈留逃窜,也在我军手中,看来他只有回东平郡一条路了,他兵败逃遁,必然不会走大路。” “离濮阳东侧最近的便是这鄄城,我们立刻动身,在鄄城以逸待劳便是。” 刘辩指着地图上濮阳东边的第一个城池说道。 “陛下,若是那刘岱不降怎么办?” 许褚一脸正色地问道。 “人马俱疲,一触即溃,由不得他。” 刘辩微微一笑,便下令大军立刻转移。 而此时,刘岱已经猛攻一日南门未果,还折损了许多人马,回来看到鲍信这边闲庭信步,城上更是鲜少放箭,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鲍信!你是要造反不成?” 刘岱举起马鞭,眼看便要抽在鲍信身上。 第128章 于禁救人心切,鲍信决意投汉。 “啪!” 马鞭抽在了鲍信的脸颊之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以鲍信的武艺,他是绝对能躲开的,但是鲍信不愿躲,这一鞭不仅抽在了鲍信的脸上,更是抽在了那群济北兵的心上。 他们本就不服刘岱,而鲍信在军中的威望也历来比刘岱要高,正在刘岱要继续责骂鲍信之时,一群济北兵,已经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 刘岱见此情景,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鲍信!” “主公!诸将皆是苦攻一日无果,主公何必苛责鲍将军呢?” 王彧立刻从阵中冲了出来,拉住了刘岱持剑的手。 “主公啊,让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必能克敌啊!” “也罢,此事是我的不是,鲍将军,抱歉了,且让军中将士休整一夜,明日再说吧。” 刘岱闻言,望着身旁目光不善的济北兵,立刻收剑归鞘,策马缓行,回到了自己营中。 刚到自己帐中,他立刻拉着王彧,“程昱去何处了?” “属下也不知啊,今日早些时候,还见他同鲍信在一起呢。” 王彧为刘岱倒了一爵酒,缓缓说道。 “不好!鲍信要投汉!要将我献出去谋功劳了!” 刘岱饮了一口,恢复了一丝清明,立刻得出了结论。 王彧捻着胡子,说道,“主公,明日可令鲍信攻城,主公领军在后监军,若是鲍信死攻便罢了,若是鲍信出工不出力,主公便可阵前以军规斩杀他,如此一来,他的兵马可尽归主公麾下。” “若汉军当真袭来,我等也可从东平往济北,即便不敌汉军,也可北投袁绍啊!” “嗯,王别驾此言甚善,此刻兖州半数腹地已入汉庭,与其被迫投汉,不如北去袁绍处,等待天时!” 刘岱目光阴寒,认可了王彧的建议。 翌日。为了让鲍信没有借口可找,刘岱特意让军队细细到了午后。 昨日秋雨已停,此刻秋风正爽,士兵们也歇够了力气。 刘岱立刻让鲍信出阵,并逼迫其立下了军令状,今日不下濮阳北门,便以军规处置。 鲍信无奈,只得带着自家兵马开始强攻。 眼看着北门屹立不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济北兵的士气不断被消耗着。 而鲍信身后的刘岱不仅没有帮他,反而让自己的亲卫列阵在后,但凡有济北兵后退一步,背会被他们以逃军之由斩杀。 而此刻,离狐伏兵已经在银月下开始了行动,离狐距濮阳不过五十里,赵云让于禁先行,先乱刘岱军心,随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两支铁骑再从他后背杀出,可一战定鼎。 于禁领了军令,立刻带着换上了汉军服饰的济北兵,不断向前。 一个时辰后,他便与刘岱的后军不足十里了。刘岱军的探马见是于禁的军旗,立刻上来询问。 “于将军!你?” “校尉莫慌,某在陈留城下击退了汉军,又换上了汉军服装,一路赶来支援主公的!” 于禁十分客气地说道,“鲍将军和主公可在?” “鲍将军正在攻城!主公正在营中督军!末将这就去禀报主公!” 那校尉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刚想催马向前,却被一支长矛捅穿了胸腹,“还是某,亲自去禀告主公吧!” 于禁面色一寒,抽出了染血的长矛,随后立刻挥军接近刘岱后军。 刘岱的后军见到来人是于禁也同那校尉一般反应,可于禁的兵马一入敌营,立刻开始了进攻,一时间刘岱后军营中喊杀震天。 于禁虽然尽力绞杀着四散而逃的刘代军,但终究是有几名校尉逃去了中军营中。 “啧!快放火!给汉军发信!迟了只恐鲍将军会遭刘岱毒手!” 于禁怒喊一声,身后传令兵立刻点燃了后军营中大帐,一时间,濮阳城下,火光映天! 最先注意到那火光的必然是濮阳城头的桥蕤。 他立刻敏锐下令,让城上弓箭手停止了射击,“鲍将军!我家援兵来了!还要死战吗?” 鲍信闻言,回头一望,简单思考了片刻,立刻有了决断,“桥将军!我已名于禁投了汉军,此刻火光虽显,但刘岱军中并无喊杀,定是于禁令了天子令而来!” “桥将军可否助鲍某一臂之力?” 鲍信仰头问道、 正当桥蕤犹豫之时,乐进已经摸上了城头,“桥将军,可以一试,我等只要不开城门,与我等有利而无害。” 听了乐进的话,桥蕤立刻答应了鲍信的建议。 鲍信见状,立刻调转矛头,“济北军!转身列阵!不可让反贼刘岱的兵马向前一步!” 此刻的鲍信已经对刘岱完全绝望了,不仅是对他的智慧,更是对他的态度。 鲍信以为,以兖州的位置与富庶,换了天下任何豪杰,皆能做出一番事业,而他刘岱只顾小利,不顾百姓,如此庸碌之辈,扶之难起,即便要背负污名也罢。 他作为一军之将,总不能让军中兄弟因为刘岱的过错而付出生命。 济北军闻言,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恶狠狠地看着刘岱监军的亲卫们,先前的在他们身上吃过的亏,化作了济北军即将触底的反弹的士气。 士兵们呼号着,手持长矛,列着阵,一步步地走向了刘岱的亲卫…… 刘岱帐中,他还在喝酒。王彧却疯狂地冲了进来。 “主…主公不好啦!鲍信…鲍信他反了!调转矛头,正在攻击我们!” “不止如此,后军也被于禁偷袭,死伤惨重啊!” 王彧说完,刘岱不经意间酒爵滑落,“于禁不是在陈留吗?” “他投汉了!” 四个字,解释了一切问题,程昱的去向,鲍信的反叛,于禁的袭击,此刻饶是刘岱再蠢也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一直不肯给自己出谋划策的程昱,却突然建议自己偷袭徐州。 为什么程昱会给自己说出三条路的策略,而把回军来援留在最后。 为什么自己的兖州,会在一月内,战火四起,遍地狼烟。 “程昱!程昱…误我!程昱…误我啊!” 刘岱恨得睚眦欲裂,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王彧。 “程昱可是你推荐的!”刘岱抽出剑,抵在了王彧的脖颈上,恶狠狠地说道。 “主公啊!我若与程昱沆瀣一气,此刻怎会在你身边?”王彧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说道,“主公快走吧!于禁既来,汉军也不会迟,此刻我军被前后包夹。” “便是军神在世也无胜算啊!” 刘岱身形摇晃,想不到一月前,自己还在与袁绍谋划南北分治,此刻自己竟成了冢中枯骨。 “不曾想……我刘家…百年后又出一……雄主。” 刘岱恍惚间想起了数年前曾见过一面的刘辩,那时,他不过是个怯懦的小孩,刘岱见其母,观其舅,便料定了大汉要乱。 而此刻,他竟要亡在这个屠户生的皇帝手中,不禁感叹命运弄人。 “主公!莫要自怨自艾了!快逃吧!” 王彧的话,将刘岱拉回了现实。他见后军燃起的火光,脑子也恢复了清明,“下令,前军作后军,抵抗鲍信,中军做前军,全歼于禁所部,再行东去之事!” 第129章 刘岱魂断,刘辩巧赦。 离狐营中,赵云、张辽见刘岱后营火起,立刻下令发兵。 玄武与白虎两支铁骑,从离狐东西两侧分别出兵,直奔刘岱军而去。 万军马蹄如狂雷,震动山木鸟惊飞。 刘岱的士兵,一边抵抗着于禁的猛攻,一边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不同寻常的震动。 营中的老兵一言不发,丢下武器,脱去军装,随手抄了一把营中的粮袋,便不顾其他,四散奔逃。 而新兵们看着老兵的举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照做。 如此一来,刘岱的后军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再也挡不住于禁军的兵锋。 他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立刻下令济北兵原地驻守,而满宠带来的乡勇也很快与他汇合一处。 于禁见汉家铁骑从身侧战场而过,立刻翻身上马,随之一起冲入了刘岱军的中军营中。 此刻,刘岱以极快的速度,阻止起中军反攻,但他的两翼已经被赵云和张辽冲散,此刻能调用的兵马已经不足八千之数。 “撤吧!主公!此刻撤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啊!” 王彧骑着马在刘岱身边吼道。 刘岱闻言,终于下令向东撤军。“东去鄄城!快!” 这八千人中一半是刘岱的亲卫,一半是他手下精兵,他们立刻从混乱的营帐中找到了出路,向东突围,让刘岱出逃。 城头上,乐进根据火光的异动立刻判断出刘岱要东逃,但在他的角度看来,汉军和自家主公并没有在东边安排兵马。 此刻若让刘岱东逃,只要入了济北,便能向北去袁绍处,如此一来袁绍必定会霍乱兖州,他作为兖州人岂能坐视不管? “桥将军,我带人东出去追,有劳你守城了!” 乐进不等桥蕤回应,立刻率军出城。 夜色下,乐进沿着刘岱进攻濮阳的路线一路冲去,竟然发现他没有将拒马桩和陷马坑拆除干净,不禁喜上眉梢,下令在此处伏兵。 而刘岱方面,乘着夜色,赵云和张辽并未及时发现他东逃的计划,出了营帐,立刻夺路狂奔。 “还撑什么旗!快给我扔了!” 刘岱回望身后之人,竟然还有人掌这军旗,这不是告诉敌军自己在这里吗?立刻没好气地骂道。 手下兵士丢了军旗,夜色中便有惊魂未定的兵士落在了队伍之后。 这道也全了刘岱东逃的计划,散兵们汇聚到了一起,失去了方向,只得在原地摸索,被汉军追到,也能阻碍汉军的追击。 夜色之下,在前领路的前军亲卫骑兵,很快便发生了骚乱。 刘岱与王彧催马上前一看,原来是掉入了陷马坑中,人马俱亡了。 “可恶的桥瑁!” 刘岱本能地将此事记在了桥瑁的身上,却忘了是自己下令不许拆除这些拦路之物的。 “刘岱!” 夜色中,官道旁的林中,乐进勒马高声喊罢,吓得刘岱肝胆俱裂。 “快!绕路!从小路去鄄城!” 刘岱说罢,立刻催马掉头钻入了另一边的林中。 乐进见他要跑,立刻下令放箭,一时间刘岱八千兵马被困在拒马桩与路边林间,无处可躲,一阵箭雨落下,便收割了大半敌军。 眼见战果无法扩大,乐进有些焦急,此刻他若去追,必然要绕开路上自己设的障碍,耗时不说,自己的兵马又多为步卒,入了林间小路也难追上刘岱的骑兵。 此刻他只能下令放箭,努力地消耗刘岱的有生力量,直到刘岱逃远,他才撤军回营。 然后在赵云与张辽的猛攻下,乐进回营之时,战事已经到了尾声,于禁也在众人面前救下了鲍信。 赵云等人听闻刘岱东逃,立刻领着铁骑去追,奈何始终落后了刘岱一步,一夜奋战加上追逃,终于在第二日清晨,追到了百里外的鄄城。 先一步的刘岱,见到鄄城城头的汉军旗,又看了看身后不足三千人的亲卫,只得哀叹一声,“天不与我啊!” 鄄城之中,刘辩带着典韦、许褚,以及五千朱雀军,以胜利者的姿态,缓步迎了上来。 他见了刘岱的惨状,并未嘲笑,反倒是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刘兖州,如此,可愿降汉?” 刘岱拢了拢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与刘辩四目相对,“陛下,何苦如此呢?您要兖州之地,臣难道能不给吗?” “刘岱啊,咱们直接点,你若是亲汉的,又怎会与袁绍合谋呢?” “哼?败军之将,臣无话可说,只是你刘辩是汉家,渤海王刘协便不是了?我刘岱终究是汉室宗亲,你杀不得我,最多是让我在朝中当个闲职罢了。” 刘岱侧目,有些不屑地看着刘辩。 刘辩倒是没有动气,并且还很认可地点了点头,“朕可照例封你为不义侯或者昏侯,令你名扬青史。” “当然,朕也不会令你回京,你便在桥瑁手下养老吧。” 刘岱闻言,侧目变成了怒瞪,腰间佩剑出鞘,“刘辩小儿!你敢辱……” 刘岱话没说完,便被许褚一刀枭首断魂。 “直视陛下,有刺王杀驾之嫌!”许褚杀完人,还不忘找个借口。 这番操作,吓死了王彧和身后的刘岱亲卫。眼看自己投降都要死,他们立刻架起了手中的武器。 刘辩也没料到许褚如此莽撞,立刻高声大呼,“许将军无礼!刘岱是朕的皇亲,岂可擅杀!典韦!歇去许褚兵器铠甲,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典韦愣了一下,但依旧照做了。 “刘岱降兵,可归汉,剩余之事,便交给王先生了。” 刘辩在马上一拱手,看向王彧说道。 王彧闻言咽了口唾沫,立刻答应。 在他的安抚下,刘岱的亲军这才放下武器。 而刘辩则是立刻领军回到了鄄城之中。 府衙之内,一身白衣的许褚被典韦押到了刘辩面前。 “许褚,你喝醉了,看到刘岱要抽剑才杀人的对吗?” 刘辩看着许褚,柔声问道。 “臣没有喝醉!臣就是见不得他一败军之人,还如此嚣张!” 刘辩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挥了挥手,兵士们立刻端上一坛烈酒,“典韦,给他喝。” 典韦应了一声,立刻让手下兵士拉住许褚,扣开酒封,便对着许褚灌去。 一坛下肚,许褚打了个酒嗝,面色微红。 “醉了吗?” 刘辩看着许褚问道。 “有…有一点。” “那继续喝。” 刘辩说完,典韦继续灌酒,直到三坛灌入,许褚已经眼神漂浮。 “许褚醉酒杀人,然战场之上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典将军亲自行刑,再扣许褚一年俸禄,补偿刘岱家眷。” 刘辩说罢,典韦嘿嘿一笑,立刻拉着许褚出去“杖责”。 当日午后,桥瑁带着于禁、乐进、鲍信等人一同赶来了鄄城,等待刘辩的诏命。 桥瑁听闻刘岱被许褚斩杀,又听了刘辩对许褚的责罚,心中对许褚的好感骤升,立刻跑到行刑之处。 他看着醉如烂泥的许褚,立刻上前同典韦说道,“典将军,在下甚是佩服许将军的忠勇,家中女儿更是以许将军为当世英雄。” “典将军可否容在下之女,照顾许将军?” 桥瑁说罢,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看着便价格不菲的玉珏塞入了典韦手中。 典韦摸了摸脑袋,在他的思维中,自己虽然手下留情,但是百杖之后,许褚屁股定然开花,留在军中的确不如在濮阳城中修养。 他原本是想答应的,但看向桥瑁给的玉珏,却又犹豫了起来,好像历来只有陛下给自己东西,旁人还真没有给过自己什么东西。 第130章 鲍信不降反升,感恩戴德。 桥瑁见状,以为典韦嫌少。 他立刻又从身上摸出了随身的玉佩。 见典韦还是不为所动,没有任何表情,他也有些急了,“典将军莫嫌少,桥某颇有家资,却不戴在身上,典将军若可行个方便,桥某回濮阳后定然奉上大礼。” 典韦挠了挠头,心中暗想,“哪里来的傻子,替我照顾自家兄弟,还要给我钱财!竟如此荒谬,这样的人也能做郡守的吗?” “典将军,陛下唤你前去。” 此刻一位校尉打破了陷入僵局的两人。 典韦下意识地收起了东西,看向桥瑁,“你带去吧,我会告诉陛下的。” 说罢,典韦立刻转身走了。 桥瑁见状,立刻命手下将许褚扶了起来,送往了濮阳。 刘辩营中,他见典韦回来,立刻询问许褚的伤势。 “陛下,你看,这是桥瑁给俺的,还说事后有大礼相送。” 典韦原原本本的将桥瑁的事情与刘辩说了一遍。说得刘辩哈哈大笑。 程昱对着刘辩拱手行礼,站到了典韦身侧解释道,“外臣与内侍交好,是历朝历代的大忌。典将军做得好啊。” 典韦一脸不屑,“他给的这些破东西,俺还看不上呢,又不能管饱,又不能解渴,要它何用?” “既然是历代大忌,俺这就去追他回来!” “恶来!不必了,他既送了你,你收着便是,你用不到,却能送与你夫人不是?” 刘辩立刻出言阻拦了典韦。 “日后谁送你和许褚东西,你们都能收下,只是收下之后,记得告诉朕,朕也好替你们回礼。” 典韦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程昱站在一旁,听了此话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行了,走吧,该见一见桥瑁等人了。” 刘辩整了整衣冠,带着两人走出了房间。 府衙之上,桥瑁,桥蕤,乐进与鲍信、于禁分立两旁,一见刘辩立刻拱手而拜。 刘辩摆了摆手,先是看向众人说道,“此刻兖州还有多少兵马?” 桥瑁闻言,立刻出列,“启禀陛下,刘岱降兵兼伤兵有不到万人,濮阳城中伤兵两千,阵亡三千,还余一万兵马。” “鲍信将军的一万济北兵,阵亡半数之多,其余士兵皆有负伤,还余四千人。” “于将军的五千济北兵,伤亡不多,可算五千。臣已经安排了东郡所有游医,联合军中军医,在濮阳城中设立了伤兵所,尽可能医治。” 刘辩闻言,对于桥瑁的内政能力还算认可。如此算来,兖州算上伤兵,还有约莫三万的士卒。 这些兵士守一方还算足够,若是防守兖州全境,便显得有些不足了。 正当刘辩思索对策时,桥蕤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此战乐进将军居功甚伟,当是首功。” 刘辩闻言,立刻发现了桥瑁和桥蕤的想法,不过乐进的确是一位名将,可镇守一方。 但桥瑁的势力若是继续留在兖州,若是针对袁绍的战事不利,他可能会是个隐患,刘辩斟酌片刻后看向桥瑁,“桥太守,京中新立户部,不知桥太守是否愿为尚书?” 桥瑁闻言,又惊又喜,他已经料到了刘辩不可能让他继续留在兖州,但没想到自己可以入京为官。 “臣,愿往!” 桥瑁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刻欣然领受。 “桥蕤将军此战也出力甚多,朕封你为济北侯,领封济北之地,所带五千兵马可用于驻防济北。” “桥将军,济北需要直面袁绍,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桥蕤闻言自然欣喜,要知道一郡郡守和侯爵,虽然管辖的地方一样,但是职权就差了许多,侯爵是可以在当地自行开府的。而郡守名义上是要听从州牧调遣的。 “臣定不辱命!” 在桥蕤心中,这算是让桥家可以跻身当世大家之列的好机会,但同时自己也会和汉室彻底深度绑定,若是自己落到袁绍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会让此事发生,他会用尽全力,帮助刘辩击垮袁绍。 送走了桥瑁和桥蕤,此刻府衙内只剩下鲍信、于禁以及乐进。 刘辩将鲍信扶了起来,让在坐在了自己对面,“鲍信将军,你治下的济北,可谓是兵强马壮,不知道将军若领兖州牧,是否可让兖州成为朕抵御袁术的防线?” 鲍信先是一拱手,“袁术大半兵力被扬州战事所牵制,兖州今年无忧……陛下说什么?…州牧?” 刘辩望向鲍信的眼睛,“对啊,鲍将军之才,领不得州牧之职吗?” 鲍信先前听闻了于禁与刘辩的交谈,心中依旧预想了这位陛下的为人和性情,没想到此刻的刘辩还是让他惊讶得不轻。 “陛下…能信我?” 鲍信以为自己阵前叛变,此生仕途基本就断绝了,又岂是听到桥蕤得了济北侯,他已经准备好告老还乡了,此刻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是晋升。 刘辩微微一笑,心中暗想,“我要不是现代人,知道你是忠臣,我还真不敢如此托大。” “鲍将军难道不愿意?” “不…不是…臣…何德何能?罪将惶恐。” 鲍信此刻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先前从刘岱口中听过的刘辩之为人,在他心中烟消云散,此刻的刘辩对于鲍信来说,分明是有大魄力,有慧眼,有决策的圣君啊。 “于将军,你说,鲍将军的才能可领兖州牧南抗袁术吗?” 刘辩见状,立刻转头问于禁。 “陛下,若给鲍将军钱粮,今年内,兖州便能募兵十万!别说南据袁术了,陛下只需一声令下,鲍将军可带臣等,直入豫州擒拿袁术恶贼!” 于禁闻言,立刻替鲍信撑腰,毕竟自己的领导能升职,自己还会远吗? “钱粮方面可以放心,朕还会免了兖州一年赋税,此外,募兵可以,但是对待百姓的政策还是要同司隶一般,军屯民屯皆是有利生民之举。” “不可为了募兵坏了兖州的根基。” 刘辩在回答于禁,却是看着鲍信的。 天予不取,反受其害,此刻的鲍信立刻领会了这句话的真意,“罪臣,拜谢陛下之恩!” “若臣领了兖州牧,必当与袁术恶贼不死不休!” 鲍信跪在地上,重重地三叩首。 刘辩将他扶了起来,“鲍将军觉得此刻袁术之兵正在谯郡行贼寇之事,你既为州牧,当如何处之?” “启禀陛下,既然是贼寇,臣自然先清缴贼寇,再昭告天下。” “嗯,那徐州陶谦此刻正收泰山之粮,鲍将军又如何处之?” 刘辩闻言继续问道。 “陶谦助过陛下,对于徐州来说,不可不防,也不可过激。臣会默许他这次劫粮的行为,但同样的,陶谦一撤出泰山郡,臣会立刻派人驻守泰山,与济北侯互为掎角之势。” 鲍信的对答如流,让刘辩十分满意。 “鲍将军无需担心,掏钱那边朕会送信过去,他定会有所收敛,至于泰山郡的守军,朕以为乐进将军可担任泰山郡守,不知鲍将军以为如何?” “臣附议。” 鲍信与乐进这一次交手后,立刻明白了乐进的能耐,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至于于禁将军,可任谯郡太守,即可联合陶谦拒袁术东进,也可联合南阳与颍川共同防御袁术北上。” “臣附议。” “多谢陛下。” 鲍信同意后,于禁立刻跪下接旨。 如此一来,刘辩只要联合陶谦和孙策,便是对袁术豫州势力的合围,南方的布局已经逐渐稳定了。 而一旦刘辩握住了兖州,袁术便只能全力去攻打扬州,一是为自己谋求退路,二是指望袁绍能得幽州辽东或是青州胶东两地之一,这样二袁便能从海上相连。 一旦二袁相连,便是对刘辩的反包围了。 第131章 鲍信拆解青州,于禁当街杀人。 “鲍将军,你驻扎济北,对青州之事了解多少?” 刘辩攻下兖州就是为了青州之地,再深入说,就是为了北海。 在袁绍攻下幽州之前取下北海,他便能从海上发兵直通辽东,绕过袁绍的防线,直插其心腹。 亦可通过北海,南下扬州,支援孙策,或是彻底合围袁术。 可是就算刘辩是现代人,经过他的操作,大部分州郡,除了二袁入主地以外,都保持着灵帝死前的格局。 而其中青州刺史的史料十分少,这导致了刘辩只知道北海孔融,以及青州的黄巾渠帅,管亥和管承。 而当年刘辩派出曹操前去青州收缴黄巾残部,似乎也并没有受到当地势力的阻隔,反而一路放行顺畅无比。 刘辩在当时也曾问过曹操,曹操直说并未见到青州刺史焦和其人,全程皆是配合孔融极其勇猛部将太史慈打退了黄将军。 这无疑让刘辩对焦和更加好奇了。 鲍信闻言,先是思考了一番,随后才说道,“青州刺史焦和,臣从未见其人,只听闻他喜清谈(不切实际的空谈)好鬼神之说,青州大小事几乎全部决于孔融之手。” “要说孔融,其人倒有让梨的美谈,陛下助他平定黄巾后,他也广开县学,修缮城邑,倒是在民间颇有贤德之名。” “而去臣多次听闻,焦和欲上表请孔融兼领青州牧,但都因为孔融的推辞而作罢了。” 鲍信并没有说孔融是孔子儿孙的事情,毕竟这是当世文人都知道的。 “陛下,孔融之下还有大儒郑玄在侧,为司农之职,此人可算得当代文坛的儒家领袖的。至于管亥、管承,自兵败后也都归了孔融手下。” “北海郡上通辽东,下达扬州,乃是藏富之地,可以说北海是青州最为重要的所在也不为过。” 鲍信拱手说道。 “是吗?焦和好鬼神,孔融倒是务实得很,至于小儿让梨这种事情都能传为佳话,大概人都是越缺什么,就越要吹嘘什么吧。” “人都是趋利的,让一样东西,势必想要得到比让的东西更可贵的才好,不是吗?” 刘辩饶有兴致地看着鲍信问道。 这一看不禁让鲍信汗如雨下哦,毕竟这实在不像一位年仅十六,且长在深宫的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的确如陛下所言,据闻孔融十六岁时收留与他哥哥相识的逃犯,而导致哥哥被害,也有世人曾说,孔融让梨,哥哥让命之言。” “还据闻,孔融曾路遇一人哭坟,孔融嫌他哭得不够悲痛,便命人将其杀死,似有杀人成就孝名之嫌。” 鲍信继续说着。 他说得和刘辩在后世了解到的丝毫不差,这让刘辩对鲍信能执掌兖州更加放心了。 别以为这些八卦无关紧要,这些事情往往能说明你的对手的某些习惯和基本盘,若能在敌对的时候应用得当,可抵万军。 “总的来说孔融还是不错的,能建学府,修城邑,便是大功于民了,至于他是搏名也好,图利也罢,朕都能理解,倒是这焦和,朕颇感兴趣。” 刘辩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聊得兴起,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躁动。 “陛下…陛下!不好了,于禁将军…谋反了!” 一位传令官立刻冲了进来禀报道。 “说清楚。” 刘辩闻言,并不着急,此刻的于禁没有谋反的理由,而鲍信却是一脸的急切。 “于…于将军当街杀了满宠督邮的十几名乡勇,此刻已经被几位将军围住了,他们要押于将军来见陛下,于将军执意要满宠督邮前去。” 那传令官喘出了一口气,终于把话说顺了。 刘辩下意识地看向鲍信。 “不应该啊陛下,于禁与满宠并无不和啊。” “嗯,朕知道了,你先行一步,告诉诸将莫要擅动。” 刘辩说罢,那传令官立刻飞奔离去。 “鲍将军,有劳你随朕同往了。” 鲍信闻言,面色一正,“陛下,若是文则无辜擅杀,臣必不偏袒。” “不急,事情都没搞清楚,先别急着下结论。” 刘辩说罢,拍了拍鲍信的肩头,示意他放松些。 两人立刻走出府衙,骑上马匹,向着事发街道走去。 此刻的大街之上,十分喧闹,事发地点在花街,也就是古代的烟花柳巷,这里的青楼多为官妓,大部分是罪臣和罪将的家眷妻小。 刘辩与鲍信催马向前,亲兵们分开了拥挤的人群,映入刘辩眼帘的便是十几个穿着汉军服装,倒在地上的乡勇汉子。 而这些死尸之后,则是与五名亲卫拔剑看向众人的于禁。 “于将军!陛下都来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为何在城中动刀?” 典韦一见刘辩来了,立刻收起短戟,高声说道。 “此事于禁无错!只要满宠一来,便有分晓!” 于禁有些始终有些信不过典韦这些汉将,更深一层的是,他不想让鲍信受到牵连。 “文则!陛下面前岂能逞凶?收了兵器再说话!” 鲍信翻身下马,冲过人群,一脚踹在了于禁身上。 于禁吃痛,但依旧挺立,不过还是老实地收起了兵器。 “这些乡勇,怎么有钱来妓馆(注:以院、馆、阁为名为一二等,多为官妓,大多只卖艺,以室、班、楼、店、下处为名为三四等,多为民间灰产,管理较松散)的?他们一般不都是去城外妓班的吗?” 刘辩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而于禁闻言,也是如蒙大赦,立刻委屈地拱手道,“陛下明察,这帮兵痞身披我汉军制服,强冲妓馆,迫使其中女子从事。” “臣恰好巡视至此,便要以军规论处,他们却说不识得我等降将!臣好言相劝无果,他们竟要当街掳人女子!臣只得拔剑相护……” 听完于禁的话,刘辩立刻扭头看向了典韦。 典韦也是一脸茫然,“陛下,臣至此时,人已经死了。” “恶来,将老鸨抓来回话。” “遵命!” 典韦努了努肩膀,以他的身形,旁人让看都来不及,他毫不费力地钻入了妓馆,一手领着老鸨,一手提着龟公,就丢到了刘辩的面前。 “于将军说的可是实话?” 刘辩柔声问道。 “上…上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人哪敢反驳啊?” 那龟公抖若筛糠,竟说了如此的话。 于禁站在他身后,连剥了他皮的心都有了。 “朕,要听实话!” 刘辩扶住了天子剑,借由天子剑,引动一丝国运加身,此刻刘辩发出的声音如同神明一般,不容置疑。 “是,是实话!这几个倒地的不仅白吃白喝,还要掳了咱的姑娘,咱这里可都是官妓啊,都是有户籍的,他们手里拿着家伙事儿,我们小民也惹不起啊。” “还好这位将军出手相助,但这几个汉子似是吃醉了酒,几句不合便与这位将军动起了手来。” 那老鸨将龟公推开,跪在刘辩面前说道。 第132章 满宠的实力。 刘辩闻言,摆了摆手,将惊魂未定的老鸨和龟公驱离。 随后亲自下马将于禁扶起。 “我汉军之中,是否有严禁私逛妓馆这一条?” 于禁闻言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而身边的典韦则是摇了摇头。 “那日后便有了,如此蚀骨销魂之地,不宜铁血将士所居。” “臣遵旨,只是陛下四营亲卫,从未发生过如此事情,可能只是满督邮未言明罢了。” 典韦拱了一礼,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满宠从街角持剑杀来,衣襟染血,似是杀了不少人。 他立刻冲到妓馆门前,看着倒地的尸体,又看了看妓馆的门匾,最后看向了于禁。 满宠将剑一扔,立刻跪在于禁门前,“于将军,是我没有约束好手下乡勇,我已斩杀了入城作恶的数人,有劳将军替我杀贼了!” 满宠说罢,桥瑁紧随其后,抓着一大账本就冲了过来。 一见刘辩再次,立刻拱手跪拜,“启禀陛下,臣方才正在粮仓分粮,满督邮闻讯赶来,连杀数人才止暴乱,也是此事拖住了满督邮,未去见过陛下。” 桥瑁立刻替满宠解释。但满宠好似看不见刘辩似的,牢牢跪在于禁面前。 “此人持正不媚上,倒是个正吏。” 刘辩心中感叹一句,倒是对他接下去会怎么做,充满了好奇。 “诸位!”满宠见于禁不言,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围观的百姓喊道,“诸位请听满宠一言!” “原来是高平县的满督邮啊!” “是那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清官啊!” 人群中有认识的立刻开始介绍,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满宠身上。 “诸位,这些被杀的汉军乃是同在下一同起义的乡勇,并非正式的汉军,所以规制上有些疏漏。他们并不知道军规是什么。” “但!犯法就是犯法,聚众抢粮是死罪,强抢官妓也是死罪,此行与匪徒无异,满宠既为他们之首,也当领罚!” 满宠说罢,走到了妓馆旁,拿起一根较粗的插门闩,挥了几下,感觉还不错,便把那木栓交到了于禁手中。 “于将军既然助我除恶,也请助我立法!” 满宠对着有些蒙圈的于禁说道。 “诸位,上行而下效,如此恶行,若不惩处,只恐日后汉军入城,百姓避之不及,我满宠既为首,自当罚我!就请诸位做个见证!” 满宠说罢,不顾地上血迹,一个卧倒便趴在了地上。 “纵容下属犯法,当杖责五十,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于将军!行刑!” 满宠微微一笑,脸已经被地上的血渍所污,却依旧难掩赤诚之心。 “这……陛下?” 于禁看了看手中的木栓,又看了看满宠,最后还是向着刘辩投来了目光。 “于将军,事情是你做的,自然由你首位,朕不过旁观罢了,不过作为旁观者,朕认为满督邮所言,依法依理,但念其主动投案,可轻判,诸位你们觉得呢?” 刘辩转身向着一众百姓问道。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真的是大汉天子,一众百姓立刻跪地拜倒,“陛下说得对!满督邮这样的好官,可不能真的伤了他!” “于将军,不如便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吧。” 刘辩闻言,拍了拍于禁的肩膀。 这件事让刘辩彻底看清了两个人,一个是于禁,一个是满宠。 于禁治军严明,而满宠则是整肃吏治的一把好手。 于禁闻言点了点头,开始一丝不苟地行刑。 “陛下,于将军是否太过了……” 鲍信摸到了刘辩身边,问道。 “放心,鲍将军,满督邮这样的人才朕是不会留给你的。” 刘辩微微一笑,立刻打消了鲍信的顾虑。 三十杖打罢,满宠愣是一声未吭,额头的汗水洗去了脸上的血渍,他撑地缓缓起身,于禁则是一把丢掉了木栓,将他扶住。 “罪臣满宠,已领杖刑,奉命来见陛下。” 满宠转身看向刘辩,立刻挣扎着跪了下来,三拜九叩。 刘辩知道他的性子,没有去扶他,只等他扣完,才命人将他抬了起来。 “鲍将军,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带满督邮回府疗伤了。” 刘辩说罢,亲自将满宠以一种极为不雅,但却能保全屁股的姿势挂在马上,而他自己则是牵马而行。 “陛下……罪臣岂敢……” “别多话,就当是朕谢你为朕立法了。” 刘辩没有回头,只是拉着马儿的缰绳,一路回到了府衙之中。 满宠自杖,皇帝牵马,这样的场景立刻被濮阳的百姓口口称颂,流传甚广。 府衙内,刘辩将满宠安置在自己的榻上,又命医官立刻给他上药,这君臣的第一次谈心,便是在如此坦诚的画面下进行的。 “陛下,臣委实不雅,请……” “不必拘泥俗礼,朕问你,这些乡勇到底为何如此?” 刘辩摆了摆手问道。 “启禀陛下,这些乡勇,本也是良民,但是他们的田地都被豪绅躲了去,又听闻各路兵马在兖州劫掠,心中不平,便做出了蠢事。” “怎么?山阳郡中,豪绅很多吗?” “陛下,不仅山阳郡,除了东郡和谯郡外,兖州各地的豪绅都惧怕兵祸,将自家迁到了兖州中心,这才导致,兖州中心各郡,土地被兼并的厉害。” “他们甚至开设赌坊,给乡民借银钱,乡民输了,只能抵上自家那几亩地啊。” 满宠说得痛心疾首,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痛。 “哎,最可怕的便是这样的小世族,上无拳拳报国之心,下有祸害乡民之欲。若是朕能根除此患,满督邮可愿一试?” 刘辩看着满宠的眼睛问道。 “陛下请说!” 趴在床上的满宠,勉强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 “整合你那些乡勇,头戴黄巾,不破不立。” “陛下,不可!” 满宠闻言满面惊惧,摆手说道。 “那满督邮以为要如何?” “当依法裁处,非本地的令其迁回原籍,本地的没收其非法经营,设立乡规,按照每家男丁数量重新划分土地!” “若是世家不愿呢?” “便按超出的部分额外收税!” “若是他们以乡民的名义兼并土地,挂名不在自家呢?” “可在各乡、县设立典农官,以军屯、民屯为根基,典农官每年以朝廷规制量度治下之田,若有偏差可依重典!” 刘辩听到此刻,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 满宠所说的方法已经是屯田制与均田制的结合,甚至其中还有光武度田的成分在。 要知道光武帝如此雄才伟略,声望鼎盛的皇帝,当年下令度田都受到了诸多阻力,更别说刘辩了。 但不得不说,满宠确实是一位能吏,要知道均田制是也是后世才有的制度,并不会在此刻出现。 也许历史中满宠也曾向曹操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以曹操当时需要世家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同意的。 “满宠,你知道这会牵扯多少世家大族的利益吗?” 刘辩直言不讳地问道。 “臣知道。” “自古变法,莫能善终,你可知道?” “臣知道。” 刘辩叹了口气,“既然知道,还要去做?” “臣!愿为先锋!” 满宠目光坚定,眼中满是信心。 刘辩作为现代人,当然知道土地兼并是古代商业不够发达的情况下,难以避免的事情。 即便有针对性的政策,但只要有人的参与,便会随着时间被腐蚀,从而成为利益链条的一员。 但此刻满宠提出的建议,的确可以极大延缓这种情况的发生。 “现在还不是时候。”,刘辩点了点头,说道。“等大汉重新一统,朕改制,你改田。” 第133章 陈纪看破朝局,以身换子,告老学宫。 自古以来,凡有大变乱世。 看客皆以为是出自乱世中的弄潮儿之手。 实则,弄潮儿也只是这乱世车轮的一部分。 而组成乱世这架无情战车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便是土地兼并。 这是财富流动扭曲化的集中体现。 资源,自诞生起,被人类赋予了各种意义后,便会在人与人之间流转。 而资源本身会更倾向于那些原本占有资源的人。 它们会不断往上,往一个方向聚集。 直到一个王朝的大部分资源和财富,被金字塔顶端的人握在手里。 那么塔尖以下的人,便会失去生活的依仗。 在古代,这个资源叫做土地。 人民一旦失去了其土地,便会有两种结果,一是饿死,二是造反。 此刻只需要有一个弄潮儿,高举或信仰或吃饱或是各种理由,便能煽动起潜藏在人们内心中的求生欲望。 到了这一步,人便不再是人,而是返璞归真的野兽! 到了这一步,野兽们会告诉塔尖自诩文明的人,什么是我们的本相。 而此刻的大汉已经经历过一次黄巾之乱了,人民的内心中已经有了变革的种子。 只是刘辩还需要依靠世家,把大汉的各个角落都牢牢地捏在自己手中。 这样刘辩才能,真正的重新一统天下! “陛下……!” 满宠闻言,喉结在脖颈中上下蛄蛹,眼中含泪,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刘辩看着他微微一笑,君臣两人相顾无言,但瞬间便清楚了对方的终极理想。 刘辩曾在别人身上见过此番场景,第一位便是荀彧,然后是郭嘉、诸葛亮以及紧紧跟着刘辩的大汉新一代。 刘辩相信,等到真正中央集权的那一刻,这些新生代,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这也是为什么,相比于其他帝王,他刘辩需要军功,比其他帝王更多的军功,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让那些不世出的大族服软。 “满宠,有兴趣去京中吏部任职吗?” “臣愿意!” 满宠闻言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跌落。 “好,除了吏部的本职,朕还要让你入校事府,校事府是专服务于朕的,检查百官,藏在暗处的机构。” “校事府的工作经验,应该会对你日后的农田改革有许多的帮助。你若愿意,朕会亲自给荀彧写信,推荐你。” 刘辩淡淡地道说出了自己藏在京城中的最大秘密。 此刻的满宠能与刘辩交流到这个程度,他已经跻身刘辩最信任的人之一了,自然毫无顾忌。 “臣,愿意!” 满宠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你好好养伤。” 刘辩说罢,走出了府衙,立刻钻入了自己的书房。 他以几位兴奋的笔触,向荀彧介绍着满宠,更是几位夸赞满宠的才能,但刘辩却并未说他与满宠讨论的田改之事。 京中的荀彧,看着刘辩的书信,他同样的高兴,高兴刘辩能为他那心中新的大汉,注入新的血液。 荀彧立刻将满宠的履历编撰成册,送到了吏部尚书蔡邕和陈纪处,并附上了刘辩的亲笔信。 这两位自然是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 自从蔡邕上任这个职位之后,他们家的门槛真的快要被踏破了,并且全都是来给他送礼的。 蔡邕知道校事府得到事情,面对这些礼物,又不好收下,又不好不收。 只得记了他们的名字和礼物价值后一并汇总到荀彧那里存档。 此刻吏部要来新人,最欢喜的就是他了。 “老蔡啊!” 陈纪身为蔡邕的同僚,可以直接通过门房直入蔡邕的书房。 “陈大人!什么事情能劳您亲至啊?” 蔡邕连忙迎了出去,将拄着拐的陈纪扶了进来。 “哎,老了,不中用咯。” 陈纪气喘吁吁地坐下,缓缓说道,“人呐,老了就想孩子,老蔡啊,我求你件事呗?” 蔡邕闻言连忙摆手,“陈大人,您有话直说就是了。” “你就别跟老夫打官腔了,老夫为官多年,陛下的意思我还揣度不出吗?” “你真以为,陛下出征前,老夫我是老迈昏聩了?” 陈纪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老夫与你们不同,你们是从龙老臣,老夫没有第一时间站队,已经落了先机,若是以此残躯再不做点贡献,只怕群儿日后难以立足啊。” “陈大人,这……” “你听我说,我自知大限将至,群儿还年幼,许多道理还不明白,我欲让群儿拜你为师,可好?” 陈纪眼中充满希冀,蔡邕知道,作为同部的同僚,他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己,不然校事府的人一定会来禀告的。 “陈大人说的什么话?医官所就在洛水之畔,两位神医定能妙手回春。” “不行啦,时间到了就是时间到了,和病无关。你只说你应不应!你老蔡总不能让我舔着脸去求荀家的晚辈吧?” 陈纪浑浊的眼中闪出一道精光,直勾勾地盯着蔡邕。 “好,我应了。” 蔡邕一拱手,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能否请蔡大人向陛下请旨,将你的弟子调回京中?让他再入学宫学上几年?” “陈大人,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蔡邕哑然失笑,但却没有拒绝。 “你我皆是老臣,难道不知这大汉就要变天啦。” 陈纪拿出刘辩为满宠写的推荐信,晃了一晃。 “陈大人此言何意?” “本事临时所立,陛下却在此为临时部门添新,此举还不明显吗?” 陈纪笑道。 蔡邕闻言,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能在桓灵两朝做老臣的哪个不是老狐狸? “此次陛下回京,老夫若不死,便去学宫教几年书,再告老,老夫若真的大限已至,便有劳蔡兄,照顾群儿了。” 陈纪将拐杖一扔,作势欲要拜倒。蔡邕自然要扶。 “别扶我!这是替我家群儿行的拜师礼!” 陈纪大喝一声,对着蔡邕拜了三拜,这才起身。 两日后,刘辩手中拿着陈纪三拜蔡邕的画像,旁边附上了两人交谈的经过。 刘辩看后,立刻将此信封交给了满宠。 “老臣终究是老臣,谋国亦谋家啊,满宠,你先行一步回京,接替老陈纪吧,让他早些去学宫教书,另外朕准他儿陈群回来。” “陛下,此举岂非告诉他,您远隔千里也能知道京中之事了嘛?” 满宠不解的问道。 “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何必三拜九叩?既是拜师托孤,也是在拜别朕啊。” 刘辩摆了摆手,心中有些不舍。 朝中老臣,与他贴心的也就那几位了,其中卢植为了自己燃尽了生命,刘辩虽然有心提携他的后辈,但卢植曾立规矩,卢氏子弟,必须入学宫苦学三年,代替守孝。 这种又忠且义的遗嘱,饶他刘辩是皇帝,也是搏不得的。 眼看还有三月,便是年关,竟又有一位老臣要走,刘辩算了算其余几人的年岁,也皆是在为了大汉,为了他苦撑不弃。 虽说社稷是公器,但如此忠诚良将,刘辩又怎么忍心完全公平地剥夺他们后代的祖荫呢? 满宠见刘辩神色哀婉,悄无声息地拱手告退。 “似乎只有快一些,再快一些,让他们看到新的大汉的希望,才能让他们带着荣耀离开人世吧。” 刘辩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第134章 满宠领命回京,程昱立功送信。 翌日清晨。 刘辩还在研究青州的地图,思考着如何入主青州,而满宠却是大清早的便来拜别了。 “陛下,臣,今日便要回京了。” 满宠先是恭敬地在门外叩拜,才开口说道。 “满爱卿,你哪里都好,就是太重虚礼,你既然为朕尚书,又要负责校事府,以后不必如此的。” 刘辩摆了摆手,对于兖州之行,他最满意的便是得了满宠这样的能吏。 “陛下,礼数不可废,臣刚好要说到校事府,臣以为此事是否矫枉过正?” “若是日后有宵小之辈,借由校事府,串联朝臣,欺上瞒下,岂不违背了陛下的本意?” 刘辩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中华历史,除了现代,唯有秦朝勉强做到了法制,其余时候大部分都是人治与法制的结合。 但这一点是无法避免的,没有现代的高科技通讯与溯源工具,那么人的贪欲必然会找到某个阴暗的角落释放。 “伯宁(满宠,古人之间称字表示亲近和关系密切)不知你有没有观察过阳光下的人?” 刘辩饶有兴趣的看着满宠问道。 “陛下说的是日头下耕种的农夫吗?” “只要是光下的都可以,你有没有发现,站在烈日之下的人,反而失去了面目,平视而去,只有一个黑影?” 满宠闻言,回想了起来,“启禀陛下,似乎确实如此。” “嗯,迎光者,必先躬耕于黑暗之中,为清官者,必先奸佞甚于贪官,方能处事而保身。” “此次你回京,担任的是吏部之官,吏部所掌,乃是检查官员、升迁调任,你在京中没有根基,当先去拜访学宫师长司马徽。” “颍川唐氏、荀氏、陈氏、钟氏,弘农杨氏皆是朕的根基,莫要先从他们下手,先查查那些前朝的老臣,查他们是否贪墨吧。” 刘辩拍了拍满宠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继续说道,“若有实证,可罚可收不可杀,若有文名,可罢其官位,令其去学宫编纂书册。” 满宠闻言,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臣明白了,京中凡有事体,臣定与蔡尚书和荀尚书商议,若两位尚书不可决,再上报唐、袁两位尚书。” “嗯,伯宁且去。” “臣,告退了。” 满宠一步三望,他十分想与这位少年陛下多聊几句,但回想两日所谈,他明白了自己这位陛下,有他要做的事情,而他满宠自己,也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 想到此处,满宠虽然已经走到了院中,但还是返身跪下,大呼起来,“陛下,万岁万万岁!” “人无万岁之寿,但大汉山河却能万年相传!伯宁慢行,你我京城再见!” 刘辩站起身,摆了摆手。 送走了满宠,刘辩立刻招来了军中诸将,包括已经任职的兖州牧鲍信。 根据鲍信对于局势的分析,他决定改兖州的治所为陈留郡的陈留城,此地毗邻颍川,紧靠司隶,与豫州也只有一郡之隔,加之于禁驻守谯郡,他们可以互相策应。 刘辩听罢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当即下令,命张任将囤积中牟的半数钱粮运往了陈留。 以此资产,鲍信能迅速拉起一支部队,不过兖州经过各方势力的洗劫,今年定是难捱,鲍信也做出了相对应的对策。 以司隶的屯田制,笼聚生民,主耕边地,这无疑是做空了迁往兖州中部的那些小世家。 这些小世家若想在大汉兖州重新立足,就必须同意鲍信提出的资源置换的条件,这无异于宰大户而肥百姓。 当然,一定有许多小世家会观时以待,毕竟他们没有颍川大世族那般魄力与见识,不然怎会是小世家呢? 至于这一点,鲍信的意思是,他们不肯体面,他就帮他们体面。 而如此夹杂着血腥的政令,的确也只有军武之人能想得到。 “陛下,臣有一言想问,这帮小世家难道不会逃跑吗?” 典韦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全场哄笑。 “典将军,袁术不是帮我们引起了匪患吗?既然有匪患,自当在管道设卡咯。加之他们大都迁往了兖州中心,要出兖,若是只身出兖,倒还可行,但若是带着家资嘛……” 程昱笑着摇了摇头,不言而喻。 “当日臣与荀尚书定计时,便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臣才劝刘岱去偷袭徐州陶谦。” “冀州、豫州、徐州皆有战事,那么兖州小世家,唯一能去的唯有荆州和司隶,或是兖州中心了。” “若去荆州,路途遥远,还要经过豫州,以袁术雁过拔毛的性子,只怕稍有见识的世家都会选择司隶和兖州中部的。” 程昱缓缓解释道。 诸将到此刻才了解,原来刘岱攻陶谦,桥瑁与桥蕤的接触,刘辩领亲军入兖,这一切都是早在他们的陛下攻取南阳郡时,就与荀彧商议好的计策。 “陛下,臣这才知道,何为说上兵伐谋,陛下竟在不动声色间,同时某了四州之地,臣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张辽笑了笑,拱手说道。 “文远此话有些偏颇,光是朕一人,可做不到如此多事。” “朕的谋划不过是颍川、上郡两郡,以及同鲜卑和荆州通商之事。” “其余的事情,如西凉朕不过是站在了皇甫嵩老将军打下的坚实基础罢了。” 刘辩立刻摆手,继续说道,“至于南阳,则是卢植老将军的功劳,而上郡若不是奉孝出使白波,只怕也能成事,最后这兖州,皆是文若、孔明、奉孝与仲德(程昱)先生的功劳。” 刘辩之所以要将这些功劳划分清楚。 一是为了日后给他们升官做铺排,二则是帝王的驭人之术,对于这些文人,他们对名留青史有着近乎执念的需求。让他们求仁得仁,才是最好的奖励。 毕竟从皇帝口中说出的话,都是有史官跟着记录的,刘辩这一开口,他们几位起码就算是入了刘辩的帝王本纪了。 即便他们为了让有关自己的篇章增加体量,他们也会努力地帮助刘辩,开创一个新的大汉盛世。 “陛下真乃圣君也!” 程昱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听到刘辩如此说法,他知道他稳了。 “仲德先生,你闻名于青兖,朕欲入青,还需要你的助力,就暂时拜先生为我亲军军师,委屈先生了。” 刘辩亲自将程昱扶了起来。 “臣,必尽心尽力!陛下,臣与郑玄大人倒是熟知,臣可书信一封,探查一二。” “如此甚好,青州境内一无匪患,二无叛乱,朕师出无名,若得郑玄先生之邀,真可从济北引兵而入青州,见一见焦和。” 刘辩闻言,立刻提起了兴趣。 “臣与焦刺史倒也有过数面之缘,臣可同时发信,以示尊敬。” “甚好!” 刘辩立刻同意了程昱的计策。 程昱大笔一挥,立刻写就两封截然不同的书信,写给郑玄的是晚辈拜见前辈的口吻,其中多举大义,以鸿文学宫为突破口,诉说着刘辩对郑玄的热诚之心。 而写给焦和的信,更像是下级对于上级的倾慕,并以青州防务为突破口,说出了刘辩亲至的缘由。 两封信用词恳切,理由充分,刘辩看罢毫不犹豫地便下令送出去。 第135章 焦和见信清谈时政,孔融收信头疼不已。 两日后,青州齐国,临淄城府衙。 焦和垂垂老矣,却依旧仔细地拜读着程昱的信件。 在他身后的是不愿仕兖州刘岱的两位名臣和名将,陈宫以及李典。 “好啊,终究是咱们大汉的陛下快了一步啊。” 焦和合上信件,递给了身后的两位。“你们二人,以及降我的周仓与裴元绍,不就是在等这一日吗?” “焦公严重了,我等只是不愿从刘岱而已。” 陈宫摆手道。 “我焦和虽然无大能,却也不傻,你们几人皆是当世人才,不去司隶,不去河北汝南,甚至不去徐州,偏偏来了我这里。” “要知道世人皆知孔北海,却不知我青州刺史焦和啊。” 焦和笑了笑说道。 “焦公自谦了,若非焦公放权,孔融岂能大展所长?” “焦公若不是早就看准了当今陛下的才能,又岂会容曹孟德带走霍乱青州的黄巾兵民?” 陈宫又拱了一手,缓缓说道。 “公台莫要乱言,我不过是无法照料如此多人罢了。”焦和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诸位对此事如何看待?” 两人谈话间,信中内容已经熟知。 李典拱手说道,“焦公当日便言明,不论是河北袁绍还是当今陛下,亦或是汝南袁术,只要谁先来青州,咱们便迎谁。” “如今陛下即将亲至,焦公何必多此一问?” “哎,曼成啊,你虽知兵,却不知政。” “青州之地,若入了袁绍手中,不过是他沟通扬州的工具罢了,入了袁术手中也是一般无二。” “所以,若入他们手中,青州尚可存安求稳。但若是青州抱定了陛下,那陛下则会以青州为前站,或偷袭袁绍冀州后方,或支援扬州孙策攻袁术。” “如此一来,青州便是大战之地啊。” 焦和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 “焦公说错了一样,焦公虽然不喜战事,但孔北海却有从公孙家手中夺回东莱郡之心,想必陛下之信也送到了郑玄手中吧?” “所以即便焦公不迎陛下,孔北海也会迎接的。” 陈宫指了指既然面前的地图,手指落在了北海和东莱郡之间。 “公台不错,但你也漏算了一样,此刻袁绍藏兵攻幽,幽州刘虞可是要依靠辽东公孙抵抗的,唇亡齿寒之下,陛下岂会弃了刘虞而让袁绍得利,且此举颇落人口实,为君者岂会自污之?” “陛下之所以遣程昱送信,无非是进青州无由罢了,若是孔北海真以东莱郡为借口,陛下定会先来我临淄城中。” 焦和胸有成竹地说道。 “兖州也好,青州也好,扬州也好,都是当今天子为了同二袁决战做的准备罢了,焦公既然参透,为何不为家中子弟谋个差使?” 陈宫不解的问道。 “谋个差使?我并无此意,若是陛下能应我所请,我弃官而去又有何妨?”焦和笑了笑了,随即拿起了桌上的笔,写起了回信来。 两人见焦和写的信,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在北海营陵城中。 郑玄也拿着程昱的信件找上了孔融。 而此刻孔融正在同左承祖以及祢衡还有太史慈商议着夺回东莱郡之事。 左承祖乃是孔融之幕僚,为其心腹之人,而那祢衡则是北海鼓手(官职),其人颇有文采,受孔融重用。 而太史慈则是孔融手下的一员大将,武艺非凡,射术高超,在军中有猿臂善射,弦不虚发的神射手之名。 “文举(孔融),文举!兖州已入陛下之手,此乃程昱所送之信!” 郑玄年近古稀,须发皆白,但拄着拐杖依旧行动迅捷地闯入了孔融的府衙中。 “郑公说的可是真的?” 太史慈虎目一侧,有些惊喜地说道,“听闻汉军战力彪炳,陛下每逢大战必身先士卒,如此主君,当真让人心向往之!” 孔融听了太史慈的话有些不悦,但也并未摆在脸上,“郑公看来,陛下此信为何意?” “在我看来,陛下是想让我们给出一个让陛下合理出兵青州的理由。” 郑玄摊开信纸放在了桌上,让众人都能看到。 “主公!这是一个好机会,北海虽土地殷实,富足有余,但始终夹在了二袁一陶以及公孙之间,若是此番名正言顺地归了朝廷,不仅利于主公今后仕途。” “更加能为北海百姓谋福啊……” 左承祖说到一半便被祢衡打断,“哼,小儿见识!主公!我等并非从龙,此刻形势大汉面对二袁其中之一都占据优势。” “但若以北海让二袁相连,则可逆转此势!如此重要之地,竟被说成了无关紧要的小地方?” 祢衡不屑地看了左承祖一眼,继续说道,“主公应该同陶谦及公孙联合,以辽东、北海、徐州为基,待价而沽之,如此才是为北海之民谋福!” 左承祖闻言,并没有对祢衡无礼的打断生气,反而很认真地听取了祢衡的发言。 “正平(祢衡)偏颇,青州刺史并非主公,若是焦和先行答应呢?以此算来陛下已经先了二袁一步,一事先,事事先!” “且我等与公孙家争夺东莱郡多年,此刻幽州告急,公孙度唇亡齿寒之下必然归顺汉室,低于袁绍,若是我等晚于公孙度,只怕东莱郡再难回青州之地!” 左承祖说得有理有据,引得郑玄首肯,他对着郑玄一拱手说道,“如今二袁之争说白了是天子与袁绍所辖渤海王对汉室的皇位之争。” “我等可选两边,皆是因为袁绍有渤海王,两边都是汉室,若是主公能以北海之地助当今陛下截断二袁通路,即便袁绍下了幽州,天下仍在陛下之手。” “若是主公弃天子而助袁绍,即便二袁可通,但陛下已经取了南阳、颍川、兖州,如此看来豫州已在包围之中,加之孙策善战,牵制了袁术大半主力在扬州。” “若是陛下不顾府库消耗,给北拒袁绍的曹操征兵,再亲率大军南下攻豫,袁绍虽可支撑,但袁术的败亡却是显而易见的。” “二袁失其一,独木难支耳,届时陛下以反贼之名,同公孙度一起来攻,子义(太史慈)将军,能以城中三万守军抵抗陛下大军吗?” 左承祖十分清晰地分析了孔融投靠各家的情况,最后将问题交给了太史慈。 众人的目光也落到了太史慈身上。 “主公,若是坚守,臣有信心,但若说以一郡之地,长久守下去,只恐连累百姓。” 太史慈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白。 祢衡闻言,一甩衣袖,“主公难道无争霸之心呼?若投袁绍,便可让焦和让出青州刺史,皆是主公入主青州,可在天子攻豫时联合陶谦攻兖,亦可在袁绍攻幽时出兵夺回东莱郡。”、 “如此大利在前,主公难道要视之不见?” “让我想想,想想……” 孔融见两人争执不下,揉了揉眉心,示意他们退下。 左承祖和祢衡走后,殿内只剩下了郑玄和太史慈。 “郑公,你怎看?” “哈哈,我不过一届司农,怎可定如此大事?”郑玄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老夫只知陛下营建学宫,鸿文天下,如此陛下在前,孔圣之后,岂有不重用之理?” “反观袁绍处,河北世家林立,渤海王即便得了天下,郡守文脉相传,怎能看着陛下听命臣子呼?” 郑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他更劝降刘辩,原因无他,一为正统,二为鸿文学宫,以及刘辩推广的纸张和书册,对于这位大学者来说,他早已抛弃了世家的观念。 而是将自己置身于中华文脉之中,他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应该让天下人都有书读! 以他儒家的理念,如此一来,天下便不会再有纷争和乱世。 第136章 焦和孔融回信,刘辩先入青州。 “子义呢?你怎么看?” 孔融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了身旁的太史慈。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如今乱世,群雄并起,异族蠢蠢欲动,若是能天下大定,我太史慈当北驱乌桓,西伐匈奴!” “而今天子,入西凉,缓和了与羌人的关系,入上郡杀匈奴,与鲜卑通商,我能看出陛下的雄心,主公!追随当今天子才是大义啊!” 太史慈拱手说道。 孔融见当地文坛领袖和自家第一武将都选了刘辩,心中也有了打算。 “好吧,请郑公回信,就以东莱郡之事,请陛下请来调停如何?” “调停两字甚善!老夫这就回信!” 郑玄闻言立刻点头。 “子义,你去备好艨艟,莫让陛下失望。” “末将明白!” 太史慈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 五日后,刘辩已经领军驻扎在了泰山郡中,他先收到了焦和的回信,当日午后又收到了孔融的回信。 晚膳时刻,刘辩将并未急着拆开的信放在了桌案上。直到诸将和程昱都用完了饭,刘辩才开始拆信。 焦和的信很短,短的只有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却让刘辩哈哈大笑。 刘辩立刻将焦和的信件传给了程昱。 程昱恭敬地接过后,打开帛书,只看到了臣愿弃青入司这几个字。 这是世上有两种聪明人,一种是自己不可敌却要一意孤行不断提高自己增加胜算的人。 而另一种则是直接放弃的人,例如刘禅就是这种人,而焦和也是。 程昱看完信后并没有说话,而是接过了刘辩递来的郑玄回信。 郑玄的回信就比较正式,其中不仅提到了他对刘辩建立的鸿文学宫的兴趣,更加指出公孙度对东莱郡的无理侵占。 “仲德先生,认为我们该先去临淄(焦和所在)还是营陵(孔融所在)?” 刘辩看着程昱,缓缓问道。 “臣,建议陛下先往临淄。” “为何?” “若是先去营陵,恐让公孙度与袁绍联合。” 程昱说得很简短,但却一针见血。 “那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对待公孙度?” “他自封辽东侯,陛下不如给他坐实了,以东莱之地,换一个侯爵,他也不亏。” “仲德觉得,公孙度会接受?” “陛下正好以此试探,若他不愿以东莱之地换侯爵之位,可让他出兵援刘虞来换。”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他也从程昱的只言片语之中,发现了程昱出谋划策的特点。 程昱不同于郭嘉,也不同于诸葛亮,他并不会想得太远,而是抓住一件事将其谋划到极致。 “就依先生所言,有劳先生回信郑玄,就说泰山毗邻临淄,朕理当先见老刺史焦和。如此才合情合理。” “臣,遵旨。” 程昱闻言立刻开始动笔。 “子龙,文远,为中后军,朕领五千朱雀军为前军,明日前往临淄。” “入青州后一定要约束兵士,不可妄为,乡勇之事朕不想再看到了。” 还在用饭的赵云和张辽、高顺皆是面色凝重,他们所领的乃是天子亲军,代表的便是皇家威仪,若是亲军中出了乡勇那档子事,只怕他们的陛下会大开杀戒的。 “臣等明白了。”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至于刘辩的身后的典韦嘛,他是不用提醒的,朱雀营中的下至伍长,中至校尉,皆是刘辩亲自挑选的心腹之人。 可以说朱雀军的综合素养,相对其他三军,更为强横。 “启禀陛下,这是京中与司冀前线的来信。” 刘辩闻言接过了传令官手中的信件,立刻拆开了曹操的信。 “袁绍前线的鞠义军旗乃是疑兵之计,曹操令关羽率军猛攻冀州边阵多日,基本可以确定鞠义的先登死士不在司冀前线。” 刘辩递出了曹操信,交给了堂下众人。 对于先登死士,最有发言权的还是张辽和高顺,他们虽然没有与之对战过,但也听过其名声。 “陛下,若是刘虞无法及时策动乌桓,只怕幽州的代郡和涿郡很快变换陷落。” “陛下,文远所言不错,这先登死士,不惧骑兵,更兼攻城拔寨之能,我等若想援助刘虞,必须要拿下北海郡和东莱郡。” 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顺也拱手说道,若说他的陷阵营有什么对标的死敌,那必然是麴义的先登死士。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拆开了京中的信。 这封信有些不同,信函(一种装信的木盒,有一定防泄密的作用)之中除了帛书,还有一张纸信。 刘辩立刻心中了然,取出其中的帛书,看了一眼便下放给了诸臣。 “文若信中言明,鲜卑已经与刘虞开始接触了,他们提出的钱粮条件刘虞也都答应了下来,此刻已经移动到了幽州边境。” “若是鲜卑的骑兵遇上先登死士,胜负如何?” 张辽闻言陷入了思考,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若是野战,鉴于鲜卑必不会死战,胜负当在五五之数,先登死士有战胜白马义从的先例,当有一定优势。” “若是守城的话,鲜卑骑兵无法发挥自己的机动性,只怕也不是先登死士的敌手,但延缓鞠义的进攻态势,还是做得到的。” “嗯,朕明白了,诸将且去准备,明日一早兵发青州。” 刘辩点了点头,送走了诸将和程昱后,他才拿出荀彧代表校事府给自己的密信。 “陛下容禀,朝中平稳,唯袁氏族中有与河北通信者,校事府已经调配力量前去监察,另并州上郡与西凉皆收到了袁绍的劝信。” “皇甫嵩将军与太守马超以将信送回京中。” 刘辩看完密信,立刻提笔在纸张背面写了回信,只有一个字,可。这也是刘辩与校事府定的规矩,不同的事件,回信的方法也不同。 袁氏与袁绍方面的通信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刘辩并未对京中袁氏做出严重的惩罚,但袁氏之中的小辈几乎已经不会把自己仕途的希望放在刘辩的大汉身上。 如此情况之下,他们不与袁绍通信才是有鬼。 而刘辩之所以还将他们留着,也是因为情报这种东西,有利也有弊。 若是袁绍的亲族常年给他传递的消息都是确实可靠的,但却在关键时刻递出了刘辩想让他们递出的假消息呢? 即便他袁家四世三公,在情报的方面并不比荀家差多少,但亲族和门徒之间,谁更可信,便是一个难题了。 处理完校事府的事情,刘辩立刻再次给荀彧写信,让兵部针对公孙度、刘虞和北海孔融,做出分析。 处理完这些事情,刘辩才回到自己的府中就寝。 次日清晨,刘辩为泰山郡留下了部分军粮,便开始向着青州前行。 得了军粮的乐进,立刻以此为基础,为泰山郡募兵,泰山经过徐州的掠劫,民无秋收之实,军无三月之粮。 若非刘辩留下的军粮,乐进只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第137章 入青州,茶馆清谈。 过了莱芜,便是青州地界。 青州的前身,乃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作为中原霸主,青州之地自古便是富庶的地方。 并且在齐国时期,就设立了稷下学宫,这更让青州之地跻身中原地区的文化枢纽。 而稷下学宫也是当年百家争鸣的一个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以至于汉末的青州依旧有着较好的民生条件与学术氛围。 “不愧是古之齐国啊,当真是人杰地灵的所在。” 程昱坐在马上,缓缓说道。 刘辩此刻已经让大军驻扎在临淄城外,自己则是带着诸将和程昱,便衣入城。 临淄城中,商贸繁盛,茶馆酒楼林立,倒是一点都不比皇都洛阳差。 几人纵马路过城中心的一间茶馆,听着其中传来的议论声,不禁勒马止步。 “客官可是从外地而来?” 店小二机灵地拉住了刘辩的马头,一眼便看出了刘辩是这一行人中的上首。 “哦?店家是如何知晓的?” “嘿嘿,今日咱们议馆论的是楚汉争霸,如此议题,引动了全青州的名士,客若不是从外地而来,岂会不知?” 经过店小二的介绍,刘辩不禁升起了兴趣,从怀中摸出一贯钱,丢到了店小二的手上。 “好,有劳伙计为我等照料马匹。” 刘辩翻身下马说道。 “先生稍等,不知先生是以何身份入内?” “哦?这还有不同吗?” “先生若是以某个学派或是议论者的身份入内,则不收茶费,但也必须发言获彩,不然出店时可要付双倍的。” “先生若是以官家的身份入内,只需付了座费即可。” 那小儿看了一眼刘辩的马匹,又看了一眼刘辩给出的钱,对他的身份已经推断出了不少,立刻说道。 “嗯,倒是个新鲜的,我等就以官家身份入内吧。” “的嘞,几位爷,请上二楼雅间。” 小二闻言,立刻将几人引上了二楼,当然这座位费也属实不低。 这所说的雅间,不仅能看到一楼的议台(发言的人会站到台上说话),更能看到楼下的情况。 刘辩几人来时已是中午,这议题议了一半也在休息之中。 他饶有兴趣地倚着栏杆,望向了对面的雅间。 对面的雅间中乐声不绝于耳,却有屏风掩盖,让人看不清其中之人。 “诸位,中场已过,今日还未有名士得议金(获得满堂彩的人能拿走店家准备的钱财),诸位可要加油了。” “上午我们已经论了高祖与霸王的区别,下午我们则论一论高祖的胜因。一刻后便开论!” 店主说罢,立刻走下了议台。 “陛下,他们居然敢私议高祖!某去拆了这家店!” 典韦闻言立刻警觉道。 “不必,如此议论是古齐国的一种风俗,来者为客,自然客随主便。” 刘辩摆了摆手,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一刻过后,刘辩的茶点已经上齐,一楼的学子名士开始不断抒发自己的观点,但三人说罢,皆是没有引起刘辩的兴趣,只能说老生常谈了。 刘辩依着栏杆不断地摇头,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 “楼上的小先生,既然不认同我等的观念,何不下台一叙?” 楼下的学子说道。 刘辩见状,本不想多言,但如此局面,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他们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他只好拉着程昱,与自己一同下台。 “诸位,方才说道高祖胜因,说到的无非是萧何、韩信、张良三人,这不可谓不对,却也有些浮于表面。” 刘辩先是恭敬地一拱手,随后以前面几位的结论作为开头,这无疑让台下的人都开始屏息凝神地认真起来。 “以我观之,楚汉之争,如同将两者置于天平两端,汉之一端有高祖、韩信、萧何、张良。” “而楚之一端,大约只有霸王项羽了,然此二者的天平在秦末起义之初,是更倾向于楚的。” 刘辩说罢,台下众人的脸上,鲜少有认同的,但依旧耐心地想要知道他后面的话。 “私以为,楚汉的天平发生扭转的时刻,在高祖第一次入主咸阳后还军灞上!” 讲到此处,刘辩也来了兴致,立刻向前走了几步,更加靠近台下的人。 “其一,以高祖出生,能不被积福六国的秦宫所迷惑,本就是天大的本事。” “为何如此说呢,诸位都是学子,自然知道书籍之贵,若是诸位以义军之身入主咸阳,想必第一件事必然会入秦宫书库一饱眼福吧?” “是也!咸阳宫中藏尽六国之书,必然要看!” “不错!若是留给霸王,岂不一炬而焚?” 刘辩说到了这里,第一次得到了台下众人的稀疏认可。 “想我大汉高祖,出生亭长,不过一县之小吏,见财帛美人,岂能不动心?俗话皆说,穷人乍富,难守其财,说的不并不是穷人不好,而是他们没有向上看的眼界。” “然高祖在樊哙与张良的劝改下,能抛开自身所处的阶级,扩展自己的眼界,便是一种天大的才能!” “若非如此,高祖若是执掌咸阳,待到霸王一到,鸿门宴上岂有不杀高祖之理?” 刘辩说罢,台下众人陷入了沉思,毕竟史记上对于这段历史的描写,只有还军灞上这短短四个字。 “其二,知人善用,当高祖沉溺于温柔乡时,萧何却入了大秦的宰相府和御史司。” “为何说三人之中萧何为最?便是这一步!” “宰相府和御使司中有着当时秦国统治各地的户籍与图形,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对于各郡县的产出、人口、税收便可以说是手拿把掐了。” “其次,丞相府中还有当时秦朝最完整的法律记录,有如此文献,便不必再改弦更张,多费心力。” “加之关中各地,沿用秦法多年,贸然改弦更张,定然引起民怨畸变。” 刘辩说罢,楼上的另一间雅间,撤下了屏风,露出了焦和与李典还有陈宫的身影。 “此子年轻轻轻,见识竟如此卓绝?乱世奇人哉!” 焦和品味着刘辩方才所言,不禁大加赞赏。 陈宫也点了点头,“观点特殊,却直击要害。” “然,要说胜因,不得不提的就是楚的败因,楚霸王之于高祖,可谓全胜之姿,唯独一点,便是济贫而不赏功,任亲而不取贤。” “于小事上狠辣有余,处大事却思虑过甚。” “相比之下,高祖以秦之嫁衣敌霸王楚之余荫,此刻天平已在六四之数了。” 刘辩继续说道。 “彩!” 楼上传来一声惊呼,随之而起的是满堂喝彩。 “恭喜公子满堂彩,今日费用全免,另得议金三贯!” 店家立刻走上台前,捧着一盒钱财递给了刘辩。 “钱财与我无用,不如就用此银钱,请各位喝杯茶吧。” 刘辩摆了摆手,店家立刻心领神会,“楼上雅间,请公子入内一叙。” “好,稍后便去。” 刘辩闻言望着从雅间走出来的陈宫点了点头。 他立刻暗示程昱陪自己同去。 第138章 焦和老谋深算,刘辩见招拆招。 楼上,雅间之内,刘辩一眼便看出了老者的地位,以及李典武人的身份。 于是他将目光落在了陈宫身上。 而程昱一入雅间立刻便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焦和。 焦和示意程昱莫要点透,程昱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刘辩几人的身份。 若是自家陛下能以才识收拢人才,便不必以身份来建立上与下的壁垒。 而焦和见到程昱的刹那,也立刻分辨出了刘辩的身份。 他对于从小长在深宫的刘辩,心中不禁暗叹对方的见识。 所谓见识,并不是说你吃过多贵的东西,与多么位高权重的人交谈过,也不是你曾深入了解过底层的阴暗和糟粕,就能一言以蔽之的。 真正的见识,可以从历史中获取,它是一种对客观事物运行规律的总结与分析,之所以诸葛亮和司马懿这样的谋士,可以智计频出,且有相当的准确率。 就是因为他们立于与世家,从小便能获得族中前辈或为官,或为商的经验总结,这是很重要的。 若是没有这些基础建设,只是农家的孩子,成长为诸葛亮和司马懿这类谋士的几率,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而焦和之所以感叹刘辩长于深宫之中,这也是很多世人的一种误区,总觉得皇帝作为权力的中心,皇宫作为全天下有才之人的集散中心,应该是全天下见识最高的那一批人。 其实这是错误的,不然就不会有肉食者鄙这种说法了,而刘辩作为现代人,最为强大的能力,便是此刻焦和口中的见识。 经过华夏五千年不断的权谋、战争、外交的多方博弈,可以说现代人所遇到的各类时政问题,都能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找到相似或是一般无二的事件去对照。 如此的传承,五千年之久,可以说是相当恐怖的一种高纬度的见识。 刘辩缓缓坐下,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回了坐在主位上的老者。 焦和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今日听闻小先生论道,颇有收获,便想请小先生再与我详谈一番。” “不知先生以为,高祖能抛开自身阶级桎梏而拔高眼界的根基是什么?” 焦和的这个问题其实很有深度,大部分人会把高祖这方面的成功归结于运气。但显然这不是焦和想要的答案。 “私以为,高祖之所以能拔高眼界,不仅是因为早年为亭长时的待人处事。” “首先亭长这一职位,下要接触庶民,上要接触县官,加之高祖交友广泛,显然在早年间已经具备了一些打破固化思想的条件。” “其次,高祖观之项羽,如同高山仰止,学其精华而弃其糟粕,而项羽观之高祖,则如白云失土,土虽浅薄,却有生发之能,云虽高远,却去留随风。” 刘辩的回答,让一旁的李典和陈宫侧目,不禁坐正了身子,如同学生对待先生一般,洗耳恭听起来。 “小先生观点总是与常人不同,老朽佩服!” 焦和闻言一拱手,继续说道,“不知小先生如何看待韩信?” “如同秦之名将,白起一般。” “那先生如何看待萧何?” -陈宫闻言,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丞相之才,世间罕有。” “当今天下可有人能比之?” 陈宫继续发问。 “颍川荀彧。” 陈宫闻言,有些失落,但又不得不对这个答案拜服,而从这个答案中,陈宫也猜到了刘辩的真实身份。 “那张良如何?当今谁人可比?” “张良之才,稍弱于萧何,但依旧可当谋圣之名,颍川郭嘉,南阳诸葛亮,河内司马懿,皆有机会同名而处。” 刘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对于他来说,他缺的并不是张良,而是萧何,或者说,大汉朝堂更需要萧何这样的人。 毕竟之所以刘辩可以安心地四处亲征,实际上是把军队后勤调度的问题一股脑地都交给了荀彧。 而此刻的大汉之所以需要刘辩亲征,一是为了以后的变革积累军功,二就是此刻的大汉真的缺少帅才和荀彧、萧何这般的内政奇才。 陈宫闻言,失望写在了脸上,他有此两问,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加入汉室,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自古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谁不想成为镇国柱石呢? 而一旁的李典,身为将领,却满脸的喜色,任何武将若得萧何、张良这样的后勤配置,想要立功,简直轻而易举。 几句话间,两人的志向和选择就发生了微小的改变。 “陛下,如何看待袁绍?” 焦和见状不再掩饰,立刻开口问道。 刘辩闻言也不惊讶,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不过这句陛下,倒是让刘辩明确了老者必然是焦和的事实。 “朕需要袁绍,也要打败袁绍,有他在,大汉北境起码不会被异族入侵,若无他在,韩馥之流,守土亦是难题。” “人老了就会得病,治不好,人会死,治好了,便又过了一劫,可续人命。” “王朝也是如此,寿命到了,变革是必然的,与其让异族挑头,朕宁愿袁氏出面,戳破大汉的脓疮,好叫朕,以血补天!” 刘辩说得平淡,但落在焦和耳中却是字字如雷霆。 “臣老了,早就没有争斗之心,族中小辈也无济世之才,臣愿以青州换陛下一句承诺。” 焦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老刺史请说。” “焦家并非大族,却也不是小家,望陛下准臣将家小迁往司隶,让小辈得入学宫。” “不过陛下可放心,焦家小辈,只学工、商、农,五代之内,不再为官。” 焦和说罢,刘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此刻青州,实际上的掌控者在孔融手中,而显然焦和是把不再为官当做筹码与刘辩交易的。 可是天下哪有大臣会以家人不再为官做筹码呢?饶是现代的人的刘辩也想不透其中的关节。 “世人皆说焦和无才,好清谈、鬼神这等无益于社稷之事,今日一见,朕才知流言可畏啊。” 刘辩并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若是搞不懂他为何不让子孙为官,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答应为好,毕竟人主动舍弃一个东西,往往图谋的是比舍弃的更为重要的。 “陛下,大汉终究是要大定的,皆是陛下的兵锋将指向何处?我焦氏一门,愿在民间为陛下先行之。” 焦和见刘辩不表态,只得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此言一出,刘辩当即有些惊愕,心中不禁暗叹,“是啊,为官或有青云直上之时,却也有牵累全族之祸。” “若是摒除官家身份,不仅可在太平之时,保全族无忧,亦可以世家之名,做出表率。” “一旦大汉重定,朝堂之上的派系必然会以各自利益为先,比如重开西域都护府这种事情,就必然要先发端于民间,得了实际利益,才能说服没有在西域布局的世家。” 洞悉焦和意图之后,刘辩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老刺史,此事可等朕见过孔北海再议,此刻朕还是需要你的。” 刘辩微微一笑,饮了一杯茶,若是现在答应了焦和,收回刺史的权柄,等刘辩见孔融之时,你是给他呢?还是另立刺史呢? 刘辩当然可以装傻,但是收到消息的孔融,此刻又手握可以决定战争走向的北海,岂会不问? 一来一去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会将孔融推向袁绍处。 这点从陈宫的失落就可以看出来的。 第139章 焦和送底牌,刘辩知青州。 “陛下深思熟虑,老臣钦佩。” 焦和说罢,拱手的瞬间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一脸郁闷的陈宫。 以刘辩的坐姿,自然轻而易举地将这些东西看在了自己的眼里。 “这老狐狸,提出自己利益的同时,竟然还是在试探朕,到底是蠢还是聪明。” 刘辩心中暗想,但转过头看着陈宫的样子,不禁心中感叹,“老家伙是想借着陈宫告诉我如何拿捏孔北海吗?” 正当刘辩疑惑时,焦和继续开口,“陛下,此去营陵并不远,若是陛下今日便行,不出缓行两日,急行一日便能到营陵。” “此刻郑玄大儒应该正在北海郡学之中,教授经义,陛下的鸿文学宫若得郑玄如此大儒,势必名动天下!” 焦和说罢,刘辩立刻确定,焦和就是在提醒自己,孔北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至于为何焦和多年上表,都被孔融劝回来,很大可能就是为了留住郑玄这位极重礼教的大儒。 他焦和虽然没有功绩,却也没犯什么大错,那么郑玄这类人,就不会支持孔融接过焦和的权柄。 但刘辩入主青州后就不同了,作为皇帝对青州的人事任命,不仅会让郑玄认可,更会让孔融名正言顺,不落人口实。 焦和短短几个问题,便已经把青州的内部问题交代得如此清楚,其谋划之能,倒叫刘辩心惊。 “老刺史忠心可嘉,朕会感念你的。” 刘辩说罢,便欲要转身离开。 “陛下不必感怀,先入关中者王之!” 焦和用楚汉争霸的一句典故,点破了青州士人的心态。 当年刘邦就是凭着这句话,入主咸阳,夺得了大秦的遗产,而此刻刘辩也是先与袁绍而入青州的,所以焦和才会主动点透青州内政。 老刺史放心,朕可不会错失鸿门宴的。“ 刘辩微微一笑,同样以楚汉典故应对,此刻汉强袁弱,彼时项羽,此刻刘辩,易地而处,虎已养成,已经到了斩虎而名动天下的时刻了。 “愿,陛下,武运昌隆!” 焦和用拐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恭敬地跪拜起来,此刻以焦和为首的刺史派,彻底加入了刘辩的阵营。 “陛下,老臣手下有三位善战之人,一为李典,李曼成,颇有周亚夫之风,二三则是管亥、管承,此二人原是黄巾贼将。” “此刻却是弃暗投明,三人手下各领五千步卒,臣以为,他们若是跟着陛下,才能一展胸中所长,请陛下莫要推辞。” 焦和开口,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和三位领军之将。 焦和既然如此说,说明这一万五的兵马必定是独立于青州郡兵之外的,不然一旦孔融接手了青州,这便是祸事了。 而刘辩此刻也明白了焦和为何名望与才能皆在孔融之下,孔融也不敢将手伸出北海。 刘辩看了一眼陈宫,显然他方才的表现,已经被焦和排除在外,急于确定自己的仕途,却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算,无异于自降身价。 而焦和方才透露的最关键的信息,还不是这个,反倒是步卒两字,刘辩大军而来,却都是骑兵,且都是刘辩的亲军四卫。 若是北海之行毫无差错,刘辩必然要对幽州驰援的,但若是让孔融出兵,则是容易让孔融猜忌,毕竟他的想法是先夺回东莱郡,所以君臣之间的目的是相悖的, 千万不要小看这种相悖,不在其位的人,大概率是无法设身处地地为上层之人着想的,这也是人很难突破固有圈层的原因。 产生了这种利益驱动下的目的性矛盾,则容易让孔融的出兵变成畏惧刘辩权威后的无奈之举,如此出兵,出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兵。 所以这件事上,刘辩必然要起到带头的作用,一旦自己打着大汉天子的名义出兵,孔融再紧随其后,虽然利益有些相悖,但是从龙之功,是可以用来换取东莱郡之地的。 而且有刘辩做了表率,士兵进入了幽州战场,他不用谋划,也就不用担责。也就是说,赢了有功劳,输了有苦劳。 但如果刘辩不带头,那就变成了孔融出兵,若是输了,他总不能说是陛下让我出兵的,错在陛下吧? 对于此刻的刘辩来说,让自己的亲军脱离自己的指挥远赴幽州战场,这是不切实际的,相当巨大的损耗。 这其中的你来我往,涉及到诸多的猜疑链,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孔融心甘情愿的出兵。 再说亲征,孤军深入敌后,不是刘辩身为帝王该做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刘辩入青州,是想以乐进驻守在泰山郡的士兵为先锋,领着孔融去救幽州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辩会将自己亲军的粮食留给乐进,当然是希望他征召更多的兵士了。 但是,此举是有风险的,乐进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会连带着兖州守军一同进入猜疑链中。 然而焦和却用自己的底牌,给出了这道题最完美的答案——李典! 此刻的李典、管亥、管承三人,更像是他焦和作为青州刺史的私兵。 刘辩作为现代人,当然知道李典的本事,但即便不是现代人,焦和能在这种情况下,推出李典,也说明了焦和对他才能的肯定。 “朕,却之不恭了。” 刘辩微微一笑,将焦和扶了起来,眼中尽是平和。 “陛下之才,老臣愿祈天再活几年,看看我大汉能到什么地步。” 焦和轻声说道。转头间,他眼中杀气在接触到陈宫时,忽然闪现。 刘辩轻轻扣住了他的腕子,“猛虎尚不足惧,添翼也非腾龙之敌也。” 刘辩知道自己留不住陈宫,但也不会想杀掉如此人才的,毕竟大汉重定之后,如此疆域,需要大量及格线以上的人才协同管理。 这样的人才虽然能依靠学宫的流水线生产,但也需要时间成本和钱粮等成本,还是留着为好。 而且当刘辩打败袁绍后,陈宫也能作为刘辩仁德接纳袁绍部下的仁德典范,被退出来,劝降那些脑子一根筋的世族。 焦和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当夜,刘辩带着大军,领着焦和的一万五千私兵,直奔北海营陵。 而刚出临淄,刘辩便收到了陈宫北投袁绍的消息。 “陛下,不觉得可惜吗?” 程昱收起信件问道。 “可惜吗?世上岂有尽善尽美的事情?以陈宫的事情,可度北海孔融,朕觉得自己收获颇丰才是。” 刘辩微微一笑,程昱也随即点头。 单纯以口号驭使别人的,那叫传销。 单纯以人性的基本需求,驭使别人的,此为驭人之术的下道。 而以口号与人性的底层需求,进而引发出更高的精神需求,来驭使别人的,才是帝王术。 北海孔融已经满足了自己的基本需求,明面上,青州以他为首,他缺的无非是一个名正言顺。 而刘辩的出现,不仅能让他的口号更加响亮,也能让他彻底名正言顺,将自己的利益与目的摆放到与下属相同的方向,这样还怕孔融不够忠心吗? 不,只怕他太过忠心,不顾北海而为刘辩倾其所有,投注幽州,若是如此,刘辩才会头疼,救下幽州后要用什么才能回报孔融的赤诚。 历史上,太过忠心却被帝王抛弃的例子,也不少。 第140章 刘辩入营陵,祢衡出昏招。 营陵城下刘辩领着四万大军,彻底将北海的众人惊呆当场。 其中两万五的铁骑部队,更是让太史慈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大丈夫若有如此部曲,何愁大业不成也!” 太史慈只顾在城头惊叹,却忘了身边的老领导孔融也在。 如此说话,倒是让孔融尴尬一笑,自家的郡兵在刘辩的大军面前,的确有些相形见绌。 “主公,我等该出城相迎才是。” 左承祖拱手说道。 “是极!诸君快随我相迎陛下!” 孔融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带着北海诸臣,下了城楼,相迎刘辩。 而此刻祢衡却作起了妖来,只见他身跨腰鼓,一边击打着,一边从孔融身后快速冲向刘辩军前。 望着茫茫大军他倒也不怕,击打着腰鼓便开始唱起刘辩的短处。 “汉有少帝,不得父宠,奈何屠户,与阉结党,无奈先帝,病榻托孤,却是家犬,不敌屠夫!” 祢衡就这样唱着,刘辩倒是勒住了马头,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但是许褚和典韦却是坐不住了,立刻想要催马上前斩杀此獠,甚至连祢衡身后的一众北海官员都有的不知所措。 “不必,让他唱好了。” 刘辩摆了摆马鞭,大军当即停下,四万人正装肃穆,看着祢衡表演。 祢衡见刘辩竟不下令拿下自己,也有些乱了阵脚,唱词开始磕磕巴巴。 “任人唯亲,阉后为帅,四世三公,弃之不用,如此皇帝,所有强兵,征于兖青,穷兵黩武!” “陛下,请问刘岱何罪之有,竟逼得你杀自家血脉?” 祢衡将腰鼓一横,身后的孔融已经将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如此场面,饶是身经百战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有趣,桥瑁以汉室之名起义,朕岂能不助他?” “刘岱见天兵而不降,岂非愚蠢之辈?” “如此愚蠢之人为何还要耗我民脂民膏?去为他养老呢?” 刘辩看着逐渐汇聚的人流,不禁开口反问道。 “难道无才便是杀头之罪吗?” 祢衡侧目问道。 “无才不是罪,但无才者居高位便是大罪!一个无才的县官,会让一县之地民不聊生,一个无才的郡守,会让一郡之地生民难安!” “这北海郡,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便是孔北海之才德,若是让刘岱来管北海,北海的百姓会愿意吗?” 刘辩继续反问道。 这一问,让祢衡有些哑口无言。 “可他是皇亲国戚!岂能擅杀?” “你的意思是,刑不上大夫?只要是我刘家血脉便能不顾一切地饮民之血?就能随意的荼毒设计?” “难道出生四世三公,就一定是治世名臣?百姓之中就无法出现名将大吏吗?” 刘辩继续反问,每个问题都将祢衡划分到了百姓最讨厌的特权阶级上。 此刻周遭迎接刘辩的百姓,都对祢衡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朕知道你不畏死,想要学古之名士,以死搏得文名,你说朕的家事,倒也都算事实。” “不过那又如何?不妨碍朕南征北讨,常胜不败!不妨碍朕挽大汉之将倾!” “既然你如此喜欢四世三公,何不去投河北袁绍?” 刘辩此话说完,祢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孔融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让府兵将祢衡押走,“陛下恕罪,此人乃是祢衡,北海一鼓手……” “文举何必自谦呢?如此迎接,朕很喜欢!当头棒喝嘛。” 刘辩饶有深意地看了孔融一眼,立刻下令让大军在城外驻扎,而自己则率领着大军前往了营陵的府衙。 “快去请郑玄先生,天杀的祢衡!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孔融急忙拉住了左承祖,满脸愤恨地说道。 其实说白了,人的行为都有合理的解释,尤其是身居高位者,拿祢衡举例,他乃是济北国平原郡人士。 而济北国在兖州,更靠近冀州,兖州之前的刺史乃是刘岱,而刘岱与袁绍交好,所以只要想到这些,便知道祢衡为何要站队袁绍了。 不过是因为家族的利益罢了,能同焦和那般,抛开家族世居之地,以重金入股的精明之人,毕竟是少数。 但此刻最担心自己处境的并不是祢衡,而是孔融。 说到底,这祢衡是他孔融的部下,刘辩是他孔融回信请来的,而给了刘辩下马威的也是自己的手下。 这无疑于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就是祢衡想以此逼迫孔融听从自己的建议,投靠袁绍。 第二就是,在刘辩面前展现出他孔融御下不严的政治污点。 这两条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孔融头疼不已。 而此刻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郑玄,能起到双方缓和的作用,出让一点好处,让刘辩不再计较祢衡一事。 营陵府衙之中,孔融已经备好了吃食,为了防止祢衡这类事情再出现,他严格的限制了自家下属的参与。 只让左承祖和太史慈参加了这场宴会,而当老儒郑玄听闻祢衡大逆不道的行为后,也立刻赶了过来。 “陛下!陛下!老朽请旨,车裂祢衡!” 郑玄拄着拐杖,走到刘辩面前,郑重下跪后,立刻开口说道。 他这一句话,立刻让在场众人有些吃惊,要知道车裂属于酷刑了,加之他这位大儒开口请杀,祢衡即便是真的被车裂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善名的。 “郑公,不必如此!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朕权当看了一场戏便是。” 刘辩微微一笑,立刻将郑玄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请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陛下不可啊!如此贼人,岂能轻易放过!侮辱陛下,侮辱国体,若是不加以严惩,且不叫有心之人,随意效仿之?” 郑玄看着刘辩,诚恳地说道。 “郑公,其实朕多年前曾在自己的皇庄内,同百姓一起干过农活,当时大汉不振,连百姓累了也会骂上几句,这又有何妨呢?” “好与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朕不随他狂生之名,永不录用也就是了。” “至于郑公说的,有心之人,任他们去说好了,若是有百姓受了鼓动,只能说明朕做得还不够,当要自省。” 刘辩这番话,自然是对人下菜碟,针对郑玄这种老儒,逃不开的话题便是仁义和爱民。 “陛下高义!老朽不及也!” 郑玄闻言,眼中投射出欣赏的目光,立刻再次拜倒。 “郑公不必客气,你我虽是君臣,但朕也是你的晚辈,郑公一生志于学,门生无数,有功社稷,朕要亲自为郑公斟酒。” 刘辩说罢,亲自从酒坛中舀了一勺美酒,倒在了郑玄的酒爵中。 郑玄见此,自然是受宠若惊,一股从心底里觉得找到了组织的感觉,油然而生。 毕竟儒家学派乃是保皇派,不论孔融如何资助,如何修学也好,只要刘辩一出现,郑玄这样的老儒就是会心向往之的。 这是无法阻挡的,他们学了一辈子的思想信仰。 也可是说,这是大汉四百年来,不断沉淀积累下来的,在这汉末乱世,身为皇帝唯一能利用的一点优势,那就是士人倾向性。 大汉四百年,忠君的儒家思想,早就深入大部分非大族士人的心头了。 第141章 刘辩劝郑玄入学宫,太史慈欲以武会友。 为什么说这是非大族的士人的信仰呢? 这就要说到,社会的阶级分层了。 上游的建筑,必然是皇帝和三公九卿,这一类属于设计规则的人。 而忠君报国便是一种规则,中游的士人,只有在这样的游戏规则中奋发图强才有机会进入上游。 而对于底层,规则便更加简单,若不是刘辩大修学宫,那么对于底层来说,务好农,多生娃儿,便是他们要遵守的规则。 不要小看多生娃儿,实际上在古代,生娃儿的成本并不高,第一胎长到八岁左右,便能负担起带老二的工作,甚至在农忙时也能做些基本的农活。 如此一来,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多生娃儿,便能增加劳作的收入,改善生活环境。 而娃儿一多,便等于将个人命运变成了一道简单的概率学问题,家中八个娃儿,其中有两个孝顺的,有一个成材的,那么这个底层百姓的家族便能延续下去了。 不仅如此,甚至在某些上升通道明显的时代,便能一跃而上,进入中游,甚至上游。 就如同何进的何家,本是屠猪贩狗之辈,在汉末这个特殊的时代,靠着手中的银钱,将自家的女儿送入了宫中。 还成功诞下了皇子,若是何家运营得当,无异于一跃成为大汉握着兵权的外戚。 当然,上游的位置总是稀缺的,所以上游制定的游戏规则,往往会让中游的人互相争斗,给他们一条看似能上升,却又陷阱密布的道路。 若是败了,中游之人便会将原因归结到自身的某些不足上去,反倒不会去计较游戏规则本身了。 不过这也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游戏,尤其是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一旦游戏规则的失衡已经让大多数人看到。 那么上游之人最不想听到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便会不断萦绕在他们的耳边。 至于上游对待底层,自然会和善许多。 这一点可以看汉高祖立国之后,史书之中对世家的描写往往是豪强、豪贼。 这是因为汉朝建立时,这帮成为世家的人还没有体会到世家该如何长存的道理,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到了东汉,这些豪贼们,便会变成史书中乐善好施的名士。 这并非是上游世家明白了做好事的乐趣,而是他们发现做好事不仅能让他们的心理得到满足,更加能加深自家在当地的羁绊与名声。 一旦这种名声和羁绊变得牢不可破,你就会发现,当你们家有些什么事儿的时候,不用你说,百姓都会前来帮忙。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们这群世家倒了,年景不好的时候,便没人再发粥赈灾了。 刘辩短短的几句话,立刻将这位老儒的心握在了手里。 而身为孔子后代的孔融岂能不知道这一点?他那老祖宗,若是有哪一国的王可听他劝,那孔老夫子真是挖心掏肺的帮忙啊。 儒生需要皇权实现自己的政治意图,皇权需要儒生制定符合时代规律的游戏规则,这很双赢。 “文举,你这北海之地,能容下诸多学子,有功了。” 刘辩安抚完郑玄,立刻转头看向了孔融。 孔融闻言也是大喜,刘辩既然能这样说,那就说明祢衡的事情,他没有放在心上,起码是可以谈的。 “陛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孔融说罢,立刻罚酒似的,饮了一爵,“好酒啊!世人皆说齐地之酒好,臣看陛下的皇庄美酒,才是酒中极品!” 孔融喝罢,立刻起身拱手说道。 “既然文举喜欢,可给文举留上几坛,朕看北海港口颇为繁忙,倒也是经商的好地方,文举若有此心,朕定然鼎力支持。” “这…臣替北海之民多谢陛下了!”孔融闻言,老脸一红,立刻拜倒,如此奇货,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只是陛下说道港口商贸,倒是东莱郡更为得天独厚,臣愿为陛下说通公孙度,以通辽东商贸!” 孔融立刻叩拜,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嗯,文举若是愿意出面就再好不过了,若他公孙度答应,朕可封其为辽东侯,世袭罔替,为大汉镇守边关。” 人家为你去说服封疆裂土的诸侯,你总要给点筹码不是?难道要让自己小弟让利吗?这种事情做了一次,以后小弟就不会专心为你办事了。 孔融闻言,当即大喜,“陛下如此厚恩,他公孙度定然欢喜!臣这就去办此事!” 孔融说罢立刻躬身离席,在旁人眼中,他好像有些着急了,毕竟刘辩这位大汉天子还在府中,他岂能离开呢? 但实际上,他不得不急,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要依靠这封侯的事情,尽可能地与公孙度把东莱郡运作回来,刘辩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但此刻大战在即,不是去指正这些小动作的时机。 郑玄见孔融如此急切,倒有些看不起他了,但奈何受了孔融多年资助,也只好一直为他说好话。 “郑公,您可愿入鸿文学宫,为大汉教书育人?” 刘辩见孔融走后,立刻开始挖墙脚的工作,毕竟政治的关键一环,就是资源的置换,光想得好处可不是长久之计。 “这…陛下当真看得起老朽?” 郑玄有些惶恐,毕竟此刻坐镇鸿文学宫的是司马徽,也算得上是与自己齐名的大家。 “郑公莫要疑心,学宫之中,自然是名师越多,教出的学子才会越好,如此风云际会之乱世,朕真的很需要各类官员。” “而学宫之中的学子,便是大汉官员的候补,日后各司各部,皆要从学宫中筛选一批优秀学子来任命的。” 刘辩此话算是给郑玄一个承诺,你不会白教学生的,你教的学生以后会入朝为官,你自然名垂青史。 “陛下如此说,臣愿以此残躯,再为大汉尽忠!” 郑玄闻言,想到了自己还在县学中的儿子郑益恩,若是借此可入京城鸿文学宫,这无异于给自己的儿子开了入仕的快捷通道。 “多谢郑公了!” 刘辩闻言心中也是一喜,学宫中的名师越多,地位越高,到时候任命学宫学子为官的阻力就越小,内部派系争斗的代价也越小。 随着学宫的发展,世族占用的名额一定会被寒门学子和百姓中的学子冲淡,如此一来,刘辩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过渡到三省六部制的政体。 “陛下!听闻您曾与东吴孙策比试,那孙策有江东小霸王之名,臣却不信,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酒至酣处,太史慈红着脸站了起来,拱手问道。 许褚和典韦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不禁暗想,“这青州是什么情况?都是不想活的?” “子义莫要无礼!”郑玄立刻按住了太史慈的酒意,开口向刘辩介绍着太史慈的生平。 但刘辩作为现代人岂能不知道这位猛将? 弓马娴熟,且有领军才能的太史慈,可以说是历史中吴国前期阵营中除去孙策之外,军务水平最高的将领了。 “朕的确与孙策比试过一番,不过未分胜负,将军若有兴致,朕帐下之将,将军可自行选一位,当场比试一番,也好助一助酒兴!” 此刻的刘辩不可能再下场同太史慈比武,一个来说,身份不对,另一个来说,刘辩身边还有郑玄这位大儒,此刻他可不想在郑玄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映象,从而影响整个北海的决策。 第142章 郑玄归学宫,子义羡汉军 “请了。” 太史慈借着酒劲,看向了最为年轻的赵云, 倒不是他想占赵云的便宜。而是太史慈想知道,赵云二十不到的年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领天子的亲军。 赵云见状,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刘辩。 光就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了外人的眼里,就会知道刘辩军中的规矩甚严。 “子龙,你去吧。” “陛下,殿内长枪施展不开,可否借陛下的剑一用?” 刘辩闻言,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嘶,敢问陛下,此剑可是当年高祖斩白蛇时用的赤霄宝剑?” 郑玄看着刘辩腰间的佩剑,不禁开口问道。 “是啊,当年朕御驾亲征,入皇家武库,见此赤霄剑与八宝陀龙枪并排而立,朕索性就借古之英豪与先祖之威,为自己壮胆了。” 刘辩解下赤霄,缓缓放入郑玄手中。 郑玄先是恭敬一拜,随后缓缓握住剑柄,拔出了赤霄,一阵似龙吟,似虎啸的剑鸣,回响在大殿之上。 郑玄缓缓望向这把宝剑的剑身,如同镜子一般的剑身上,竟散发着隐隐的红光,颇为神异。 “老朽有幸得见高祖佩剑,可慰平生也!” 郑玄十分开心,对于他来说,这把剑的意义非凡,而对于刘辩来说,皇家武库之中,历代大汉明君皆有自己的佩剑,根本用不过来。 郑玄缓缓将剑递给了赵云,赵云也是恭敬接过,要说子龙的剑术,虽然比不得他的百鸟朝凤枪,却也差不了多少。 太史慈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认为,赵云有了神器的加持,这场比试才算公平。 太史慈伸了伸胳膊,从自己的座位上抽出了一对狂歌戟,这武器同典韦的双戟有些类似,却又有着细微的不同。 典韦的双戟乃是一轻一重的,战斗时可根据战场变化,投掷手中短戟,直取敌将首级。 而太史慈这对狂歌戟,打眼看去便知道分量不轻,不是一般武将能用的。 “小将军小心了,某地双戟可重得很!” 太史慈一拱手,提醒道。 刘辩帐下诸将见太史慈掏出了如此兵器,不禁都提起了兴趣。 尤其是典韦,立刻站到了前排,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太史慈。 “谢过子义兄提醒!”赵云横剑还礼,两人互相一拜,便分对角而立,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 剑飞戟格,戟戳剑挡,两人的比试好似某种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要是那太史慈,还真是一条好汉子,此人身高七尺,容貌俊美,双臂袖长,竟隐隐补足了双戟较短的劣势。 而汉家的赵云也是不遑多让,少年将军意气足,一席银甲显威风!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竟都探不出对方的底细,这不禁让太史慈对刘辩亲军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知。 原本太史慈已经想停下比试了,但见刘辩看得兴起,武将的斗心也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毕竟自古皆说,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嘛。 “嗨!” 太史慈一声爆喝,双戟连番攻来,劈、挂、刺,简单的招式在他手中竟然变得精妙无比,让人目不暇接。 而赵云也知道狂歌戟的厉害,剑走轻灵,避重就轻,他利用巧妙的身法不断避开太史慈的攻击。 太史慈每每眼看自己就要得手了,赵云总能先一步出剑,阻断他的进攻路线。 “好武艺!” 太史慈第一次遇到能与他过上几十回合的武将,不禁感叹了一句。 “子义兄谬赞了,若非恩师博古通今,教过在下如何应对各种武器,只怕在下走不过十招的。” 赵云温文尔雅,立刻谦虚的说道。 “敢问小将军的恩师是?” “子龙的师父便是朕的老师,童渊将军。” 刘辩立刻接过了话匣。太史慈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童渊的威名,他还是知道的。 “子义莫要失望,朕可不会嫌猛将多的!正所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如今乱世,正该尔等一战所学的时候!” 刘辩走到了太史慈的身边,拉着他的手缓缓说道。 “陛下,如若陛下不弃!末将甘为陛下军中校尉!” 太史慈闻言,他哪里受到过如此恩遇?他之所以帮助孔北海,无非是孔融知道他的名声,在他外出时,帮助他照顾了老母亲。 而太史慈的回报也是直接,他以一己之力,帮助孔融打败了青兖黄巾的余孽,这无异于是打下了孔融在这乱世立足的根基啊。 “嗯,不过此事还是要经过文举才好,毕竟子义你是先在北海入仕的。” 刘辩见太史慈没有丝毫犹豫,心中便有了成算。 拿一个青州刺史,换大儒郑玄和猛将太史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是夜,宴席结束后,孔融再次来到了刘辩歇息的府邸,禀告东莱郡的情况。 “陛下,眼下东莱郡是公孙度的长子公孙康在管理。” “臣以为,比之公孙度,公孙康不论是掌兵还是理政,都要更加清明。” 孔融一拱手说道。 “文举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接触公孙康便好了?” “臣的意思是公孙度已经年老,同辈之中唯有公孙康能理事……” “朕明白了,此事就交给文举了,他若有什么条件,可来与朕说,你也不必为难。” “文举啊,朕入青州,先去了临淄,并非是不重视你,而是老刺史毕竟是大汉老臣,朕为天子,当先抚顺老臣之心。” 刘辩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孔融坐在自己身边,随后继续说道,“老刺史焦和已经与朕言明了,他年老智昏,难堪刺史大任。” 刘辩说到此处,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孔融。 从孔融充满热诚的眼神中,可以读出他对青州刺史这个职位的渴望。 “朕问焦和,他之后,谁可接任青州呢?毕竟这青州之地乃是富庶之地,又通海陆要道,治理青州州,既要知政也要知兵啊。” “老焦和当即便告诉我,文举可堪此任,朕想了想觉得也是,若是文举能以治理北海的手段,治理青州,定然能让青州民生再上一个台阶。” 刘辩说罢,孔融已经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但依旧作势谦虚。 实际上刺史和州牧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州牧更像是当地统领军政的一把手,而刺史则是主管当地政治的,实际上是没有募兵职能的。 但由于汉末乱世,人人自保,所以这道分界线就变得有些模糊了。 “陛下!如此厚恩,臣定当殚精竭虑,为陛下治理好青州之地。” 孔融见自己谦虚,刘辩并不答话,立刻应承了下来。 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若是刘辩任命孔融,孔融再三推辞,刘辩还是任命他,那么在后续的事情上,孔融会占据主动地位。 可如果刘辩给了孔融他会任命的预告,孔融便应承了下来,那么他接下里就要尽心尽力地为刘辩做好事情,才能把这个预告坐实。 “文举之能世人皆知,不过这次,朕可是要夺文举所爱了。”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了头,“文举帐下郑公,朕欲他前往鸿文学宫教书育人,而文举军中太史慈,若是东莱郡之事可定,朕想征召他为入辽东协助刘虞的前军统帅。” 第143章 孔北海送人才,刘少帝许官位。 孔融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立刻喜笑颜开。“陛下说的哪里话?北海的臣子便是陛下的臣子。” 对于孔融而言,他的第一需求,是在这乱世中保存孔家,其后才是壮大自己。 而且他孔融之所以养士,也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作为一种筹码来置换资源的。 最后则是郑玄与太史慈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意愿,作为聪明人,此刻若是计较这些小问题,反倒是不美了。 此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可以让刘辩满意,还可以在郑玄和太史慈站稳脚跟后,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当然,刘辩是知晓孔融的政治能力才会直说的,若是对愣头青实话实说,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大事。 明白其中深意的孔融,见刘辩能如此直接,反倒更为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一种信任和肯定。 “文举放心,青州甚为重要,朕不会动你的郡兵。” “不过朕觉得文举你还是将防守重点放在冀州为好,一旦开战,若是袁绍在幽州战场失利,肯定会顺势南下。”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陛下,臣明白。臣已送出一封书信,约见公孙康,若无意外,明日便会有消息。” 孔融认真的点头说道。 “辛苦了,文举,你们孔家的士人,也该为京中的鸿文学宫出一份力吧?” “孔夫子可是说过有教无类的。我想你们孔家,该是最明白学宫的意义。” 刘辩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道理,而孔融也是立刻应允。 鸿文学宫已经明显是日后大汉产出中低层官员的工厂,此刻他孔融派孔家有名的家老去教书育人,基本上算是绑定在刘辩这辆大汉战车之上了。 看似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实则是身为儒家世家的重大利益点。 “多谢陛下厚爱!臣这就让族中老学究,亲赴学宫。” 孔融说罢,立刻拱手告退。 君臣两人短短几句话,实际上已经做了好几场交易,并且双方对摆在台面上的东西都十分满意,可谓是真正的双赢。 翌日午后,东郡的快马送来了公孙康的回信。 信的内容很简洁,“臣已入北海,愿拜谒陛下。” 对于公孙康的回信,孔融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涉及封侯之事与一郡之地,谁都不会轻易下决定的。 真正的博弈,只有面对面,才能酣畅淋漓。 “文举,迎接公孙康当用军礼,就让朕的朱雀军在城外列阵相迎。” 孔融听闻了刘辩的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马上下去安排了起来。 对于公孙度和公孙康,这两人与孔融是截然不同的,孔融再怎么说都算是汉臣,孔融对于大汉来说,有他必须要尽到的义务和责任。 当然这在大汉式微的时候,是一句空话,但此刻刘辩已经展示了汉家的军威,所以就孔融而言,他不过高调地承认了本就存在的从属关系。 但对于自封辽东侯的公孙度来说,他属于在野势力,并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更像是某种义军。 但他同样有归附大汉的需求,从精神场面来说,自古蛮夷皆是以归附华夏正朔为荣,但实际上这是一句空话。 人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更别说是掌控一地的利益集团了。 公孙家归附大汉的需求要从根本去看,那就是大义。 这里的大义并非是一种口号,而是一种可以沿用的,极度适配时代的,经过四百年实验的,已经被底层人民所接纳的,大汉政治体系。 有了这一层,便会极大地减少公孙度在辽东的统治成本。 所谓统治成本包括人才的招募成本,军队的维护成本以及人民对政体的综合满意度。 这就是为什么,公孙康听到刘辩封辽东侯会亲自前来的道理。 但这份大义,却不适配于袁绍和一众刘姓诸侯。 因为他们并没有改弦更张,甚至更懂得如何利用这份大义,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刘辩的正统身份,让他可以用这份大义作为武器。 而袁绍只能捧起渤海王,勉强维持住自家的大义。 知道了对方的需求,便等于在谈判中握住了一张较为有利的底牌。剩下的博弈,就要交给名望和手段了。 很多人读历史的时候,会采用归因理论,由于某个名人,做错了一件导致他覆灭的事情,我们就觉得他是愚蠢的,其实这是偏颇的,但凡能站上历史舞台,闻名一地的人,都不会是一个蠢人。 但刘辩自设立亲军时便看破了这一层,所以多次亲征,无非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名望。 重要的不是你会不会用手中剑杀人,而是你手中是否有剑。 握着常胜这一武功,刘辩可以说在还未接见公孙康前,便已经稳稳地压力他一头。 午后,公孙康率领百名幽州突骑,呼啸而至。 刘辩与孔融稳稳地站在城头,朱雀军在城门外分列两端,等待着公孙康入城。 公孙康见此情景,心中立刻开始分析自家骑兵对上汉家铁骑的胜算。 幽州突骑是从光汉武帝时期便闻名天下的强悍兵种,但此刻见到了刘辩的朱雀军,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下强兵。 人马具装的铠甲,便能看出大汉的财力与军武方面的科技,这是幽州铁骑无法追赶的鸿沟,虽然幽州产铁,却仍旧需要依靠中原地区的大量工匠来铸造。 而汉末乱世的开场后,各家势力便开始严格控制着自己土地上的工匠流失,如此军容,无异于一击当头棒喝,将比刘辩大不了多少的公孙康,砸得晕乎乎的。 “草民公孙康,见过陛下!” 公孙康见自家之形势已经弱了一头,不得不开始讲礼,汉廷的确未正式分封辽东公孙氏,而他公孙度也只是不可传家的县官起家。 所以公孙康自称草民没有丝毫问题。 “少将军,有礼了,快随朕入城。” 刘辩一手扶住腰间的佩剑,一手搭住了公孙康的手腕,拉着他一同向着府衙走去。 从刘辩的手掌,公孙康便能判断出刘辩是习武之人,那么对于他来说,与刘辩相关的大部分军事上的传闻,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一入席,刘辩便将皇庄美酒呈了上来,而公孙康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生尊卑而居于后座,这是相当的礼遇了。 刘辩敲打着案上的锦盒看着公孙康说道,“少将军之家,为大汉镇守辽东多年,更有驱逐异族之功,理应按功分封。” “今日朕既然到了这里,索性便把此事办了,也好按老将军之心。” 公孙康闻言,看着刘辩手下的锦盒,瞬间明白了它就是自家老爹梦寐以求的封侯诏命。 “不过,少将军,为何要占青州之东莱郡呢?这似乎与法理不合吧?” 刘辩此话说得巧妙,你既然要我封你,那你起码要遵守我们的规则吧? 并且刘辩并没有一开场就提出兵救幽的事情,双方博弈,先提出请求的,会处于弱势,这似乎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所以这里刘辩作为孔融的大哥,先要替自家小弟找回场子,才好说接下来的事情。 “这……” 公孙康闻言,从未想过大汉天子会这样开场,不禁愣在了原地。而孔融此刻却适时的站了出来,以和事佬的姿态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少将军是因为青州的兵患,才出兵援助的。” 第144章 孔融收弟子,刘辩得港口。 刘辩闻言立刻对孔融投去饶有兴致的目光。 孔融一拱手继续说道,“启禀陛下,这几年来多亏少将军的辽东军,才击退了经常掠劫东莱的海盗,还威慑住了欲要袭击北海的黄巾贼。” 公孙康听闻孔融如此说辞,立刻对他投去了感恩的目光。 毕竟先前两人在东莱郡的归属问题上,可是争得面红耳赤的。 此刻孔融表达的态度也很简单,如此天威在前,我们理当互帮互助,大家才能都落到好处。 刘辩自然是默许孔融如此送出人情的,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做。 “少将军有所不知啊,原青州刺史焦和,因为年老体衰,已经向朕提出了卸任,而后继之人便是文举。” “但朕想,青州如此富庶要地,光有孔文举的理政才能可不够,若是辅以少将军的军武配合,才能保证青州无忧啊。” 刘辩说罢,公孙康立刻起身拱手,“陛下真知灼见,家父正是此意。” “陛下容禀,其实辽东的渔获与皮毛贸易并不差,若是东莱能成为辽东的贸易港,那真是利国利民之举。” 刘辩听他说道商贸之事,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虽说半岛相比华夏堪称贫瘠,但也有矿物之类的出产,可增国力。 “少将军若是对商贸之事感兴趣,可在北海挂职主簿,区区商贸之事,少将军只需常看账目,百能了然于胸了。” 孔融这句话拉拢的意思十分明显,并且有收公孙康为门生之意。 白衣出生的公孙家,若是攀上了孔家的高枝,这辽东侯的位置便能坐得更加稳固。 但公孙康闻言,立刻察觉到了此言中的大不敬意味,下意识看着刘辩。 刘辩此刻竟在掩面饮酒,对孔融此话没有丝毫反应。 诚然,孔融这举动摆在了明面上,确实过分,但刘辩之前也下手抢人,两相抵销罢了,而且放在明面,日后就不会被人构陷私下勾结。 从长远来看,却又是一步好棋了。 而刘辩之所以没有用帝王的身份去强行干涉,是因为他知道,青州孔融和辽东公孙氏终究是分不开的。 东莱郡和北海郡的港口就在那里,无论哪一家上任辽东,都必须要和这两地的官员搞好关系。 既然无法阻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公孙康见刘辩长久不作反应,立刻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作为公孙度的儿子,他太清楚辽东的优劣了,出海口和商贸港,是辽东绕过幽州连接大汉的最佳途径。 而之所以要绕过幽州,就是因为幽州的官员,往往为了压制辽东,双方便会变成竞争关系。 所以自刘辩入青州以来,讨论最多的倒不是毗邻的冀幽,而是水路相连的辽东。 刘辩自饮自酌,见公孙康与孔融聊得火热,他也并不插入其中,知道几人都喝得有些微醺了,刘辩才端起酒爵,敬了两人一爵。 “少将军,不知令尊对袁绍谋幽之事怎么看?” 刘辩微微一笑问道。 “启禀陛下,家父曾说,若陛下在九月、十月先于袁绍入青州,那我们便会全力帮助幽州。” “若是陛下,在入冬前未能入青,我等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公孙康说罢,刘辩惊得酒都醒了几分。 诚然,有关幽州的战事,季节才是关键,而这点是刘辩先前并未当成重点处理的。 辽东、幽州之地,入秋起便会有雪,其寒冷远非一般地区可比。 秋收过后,大部分农家都会进入冬歇的状态,等待来年开春。 部队自然也是如此,不论哪支部队,只要不是久居幽州的本土兵士,定然会因为忍受不了严寒而导致战斗力下降,以及非战斗减员。 此刻的刘辩在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还是小看公孙度了,月份还真是此战的关键,若大汉的军队能在幽州大雪封山前入幽,那朕便又有了三个月的缓冲期!” “这三个月,朕或可南联孙策,攻袁术,亦可西联马超入益州!” 公孙康见刘辩不言语,还以为自己的直接冒犯了天子,立刻拱手下跪。 “少将军不必如此,以少将军之见,刘虞其人,才能如何?” 刘辩开口继续问道。 “臣以为,幽州刘虞,政令清明,能合异族,止战事,兴贸易,利民生。” “家父也曾说过,幽州有刘虞,他便能将兵锋从防御异族,变成向夫余与高句丽进攻。” “老将军有把握拿下高句丽?” 刘辩来了兴致。 “家父已经与高句丽的军队大战了几场,若非高句丽苦寒,此刻只怕已经尽归辽东了。” “高句丽之兵,与蛮人无异,其国政,似我大汉,却又画虎不成,更像是蛮夷的部落状态,其国之民,皆欲归附大汉!” 公孙康一拱手,将辽东前线的事情说了出来。 历史上,公孙度也确实差点打下高句丽,而公孙康更是直接攻陷了高句丽的都城。 “嗯,若是老将军能一举拿下高句丽,自当将高句丽划入辽东侯封地。” “只是高句丽之地落后中原,若是少将军需要中原移民,教化蛮夷,可直接给朕上书。” 刘辩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公孙家在辽东的贡献。 “多谢陛下恩德!” “朕若是当月从东莱出兵,从辽东救援幽州,需要耗时多久?” 刘辩问道。 “约莫半月光景,袁绍若真要大兵压境,攻下幽州的关口也就在这两月之间,一旦错过,就只能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了。” “好!诏命!令太史慈令五千兵、李典领五千兵。管亥、管承各领五千兵,合计两万兵马,以太史慈与李典为将帅,后日发兵,经东莱直入辽东,驰援刘虞。” 刘辩一拍桌子,孔融立刻担当起了书写诏命的职责。 写罢,孔融将诏书交到了刘辩手中,刘辩将诏书,连同藏着封侯诏命的锦盒一同交到了公孙康的手中,“有劳,少将军了。” “臣,定当办妥此事,此刻东莱港口处,已经停了五艘艨艟,可运大军。” 公孙康,拱手,跪拜,接旨,动作一气呵成,而那五艘艨艟,是他们公孙家早就准备好的筹码,自然不必赘述。 “恭喜小侯爷!” 孔融一拱手,立刻改了称呼。 “老师客气了,还请老师多多教我。” 公孙康自然也是回了一礼。 原先欲动刀兵的两人,此刻竟成了一对恩义满满的师徒,倒也让刘辩有些开怀。 此刻,整场宴席都没有开口的程昱,动作轻柔地站到了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 “陛下,若是兵入幽州,我们是否从青州,向冀州方向机动?以探查袁绍虚实?” 程昱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刘辩的认可。 此刻袁绍大军被摆在了司冀前线,还派了一支部队攻取幽州,这说明袁绍的侧后方大概率会是空虚的、 若是刘辩以铁骑的优势在侧面威胁袁绍,便能迫使他犯错误。 “此事需要书信孟德,不可孤军擅动。” 刘辩微微点头,程昱会意,立刻离席,送出了书信。 第145章 袁绍保刘协称帝,大汉后背漏洞百出。 翌日。 李典与太史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待刘辩下令,大军便会通过东莱郡的港口直扑辽东,救援幽州。 就在送走大军后的不久,程昱一脸愁容地递给刘辩的一封信。 刘辩看完信后,冷笑一声。 “没有玉玺,没有先帝诏命,光凭董太后的一句话,就敢登基称帝?” 刘辩将信拍在了桌案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陛下,臣以为,袁绍让渤海王称帝,应该只是为了稳住冀州境内的局势……” “不,仲德,你错了,先前袁绍至多只是割据,可如今他让刘协称帝,自己领了大将军之职,那便是谋反了。” 刘辩起身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他不仅自己领了大将军,还封了汝南袁术,辽东公孙度,益州刘焉,荆州刘表,甚至还追封了刘岱。” 说到此处,刘辩笑了起来。 “陛下,袁绍此举,就是要陛下对各镇势力起猜忌之心,陛下莫要中计啊。” 程昱一拱手赶忙说道。 “仲德,你看他分封的,几乎都是刘氏子孙,但却有公孙度这一个例外,这是他们想要在此刻离间朕与公孙度,但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他模糊了我大汉的概念,朕可以是大汉的皇帝,但渤海王也的确是朕的亲弟弟,在此胜负犹未可知的情况下,分封各地刘氏子孙,绝对算得上是绝户计。” 刘辩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即便朕不怀疑他们,但此后他们只要做错一点事情,朝中臣子就会把此刻的分封拿来攻讦他们。” “即便他们能信朕会相信他们一次,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这无疑是,在每一个刘氏诸侯心中都埋下了一颗谋反的种子。” 刘辩直接点出了袁绍助刘协登基的阳谋。 而一旁的程昱闻言,更是听得一身冷汗,此刻荆州虽然表面归附,但实际上刘表能指挥的动的势力几乎都在荆北,而荆南则是由历任零陵、桂阳、长沙太守的张羡控制的。 而至于益州的刘焉,其态度极为暧昧,算得上是不听诏命,只做生意。 所以此刻袁绍的分封,无疑是让刘辩的身后出现了漏洞百出的局面,此刻若是荆、益两州出了乱子,那只怕,刘辩当真要四面开战了。 “陛下!” 正当刘辩头疼之时,公孙康走了进来。 “少将军何事如此慌张?” “陛下,臣听闻了袁绍分封之事,特来向陛下解释。” 公孙康一拱手,单膝跪地,满脸诚恳地说道。 “如此拙劣的离间计,朕岂会相信?少将军,朕知道公孙度老将军的心思。” “不,陛下,臣愿亲自领军奔赴辽东,抗击袁绍!” 公孙康声音激动,瞬间五体投地地跪了下去。 “好!少将军既有此心,朕便封你为前军司马,同李典与太史慈将军一同出击!” 刘辩沉吟了片刻立即答应了下来。 “少将军之心,朕明白了,不论老将军如何决断,朕觉得,少将军当可承老将军衣钵。” 刘辩岂能不明白公孙康的意思?此刻公孙度既然得到了两边相同的筹码,自然不会单独为了某一方卖命。 但公孙康作为辽东少帅,既然把宝压在了刘辩这里,刘辩自然也要给出相应的承诺。 “多谢陛下!臣这便出兵!” 公孙康闻言,面露喜色,转身告退。 送走了公孙康,刘辩立刻转头对程昱说道,“仲德,告知文若,让他最近多多关心荆州和益州的消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臣领旨。” 程昱应了一声,也退了出去。 此刻,刘辩铺开了冀州的地图,开始思考亲军的进兵路线,若是可以联合曹操、太史慈他们,三路进兵,那么冀州就危险了。 此刻,京城之中,兵部也收到了袁绍助刘协称帝的消息。 一众谋士正在激动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唯独荀彧、郭嘉和诸葛亮,立刻拿出了这几个月来送往京城的荆、益情报。 “怎么样?” 郭嘉开口问道。 荀彧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荆北的消息正常,荆南的消息已经断了三个月了,先前从未在意过,此刻看来,怕是要出大事。” 诸葛亮闻言,凭借记忆抽出了一封来自西凉的消息,“尚书请看,最近几月,陇西外有大量流民涌入,我怀疑是益州方面的做的手脚。” 荀彧闻言,立刻大惊失色,从诸葛亮手中拿回了信件,仔细读着,“从今年夏季开始,竟然每月都有数千流民入陇西!” “当地的典农官以为是逃荒而来的灾民,起初并未在意,大部分都已经编入了当地的民屯之中!” “等等,文若,我记得上郡之中也有如此数量的流民涌入!” 郭嘉一听,立刻找出了并州相关的消息。 此刻几人将三处的消息一汇总,这三颗当世最为聪慧的大脑,立刻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起义?!”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哎呀!陛下先前就曾多次夸奖吕布帐下的谋士贾诩,本以为陛下此次入兖,便会于贾诩再次交手,现在看来,兖州刘岱只是贾诩他们抛出的烟雾弹,给他们在各地起义拖延时间的!” 郭嘉一拍大腿,有些懊悔地说道。 “别慌!现在还来得及!孔明,你速与兵部的诸位拟信,通知荆州的刘琦公子、上郡的皇甫嵩老将军还有西凉的马超!” “此刻若是将起义的苗头扑灭,还不会引起大患!” 荀彧一挥衣袖,立刻指挥道。 一时间兵部众人,除了郭嘉,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奉孝,你还有别的事担忧?” 荀彧见郭嘉捧着袁绍分封的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文若,我觉得起义之事不会那么简单,以上郡为例,袁绍可能会联合南匈奴于夫罗以及白波军。” “荆州那边,张羡素来与刘表不合,这张羡在荆南四郡颇有名望,只怕荆州会南北分裂,但荆州却不是最急的。” “反倒是西凉,以马超之威,足可压制羌族,那么他们在西凉和益州的伏笔是什么呢?” 郭嘉不安地反问道。 “韩遂?” 荀彧下意识地说道。 “若是他出面,的确极有可能引起羌乱,但他要如何避过上郡回到西凉?” “文若,若是上郡受到了白波军和于夫罗的合围呢?” 郭嘉继续说道,“以我看来,这三处地方的叛乱应该是有先后顺序的,当以荆州为先,南北分裂后,汝南袁术也可以加入荆州的战局牟利。” “并且此刻我军大兵无法驰援荆州,袁绍处便可以此为污点,继续煽动叛乱,此刻刘表既知我军回援无望,便有可能妥协。” 荀彧闻言,点了点头,借着郭嘉的想法继续往下说,“若是如此,陛下的兵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是陛下回援荆州,袁绍便能让白波军联合于夫罗围攻上郡,上郡一旦危急,驻守河东的王越部必然要增兵驰援,若是当真如此,我们便无兵可用了!” 荀彧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大篇幅的谋划,甚至迎合着敌人的步调,弃车保帅,准备掀起一场祸乱天下的兵戈,如此毒计,当然让人胆寒! “一旦上郡被围,韩遂便可领兵重返西凉与马超割据,若是此刻益州在出兵原主韩遂,那么陛下努力至今的大好局面,便会付诸东流的。” 郭嘉哀叹了一声,此刻就连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比之用这乱武之计的毒士,自己还是差了一些。 第146章 世家言辞表态,老臣封锁消息。 “文若,上郡之事,我或可阻断,但我必须亲赴上郡,此处便全权交予你了。” 郭嘉当即起身,拱了一礼。 “你能有什么办法?” 荀彧不解的问道。 “当初与杨奉交易,我留了一手,我赌他不会和白波军的其他渠帅共享钱粮,此刻若是上郡要乱,刚好是用此离间计之时。” “加之我曾与南匈奴部的须卜骨都侯见过一面,若是以他牵制于夫罗,上郡危局或可一解。” 郭嘉连忙解释道。 “如此的话,奉孝你便去吧,我会立刻书信给陛下的。” 荀彧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郭嘉不敢怠慢,立刻与兵部的同僚们告别。 “尚书,上郡之事可解,荆南与西凉,该当如何?” 面对如此乱局,饶是年轻的诸葛亮与司马懿也都没了对策。 荀彧闭上了眼睛,回想着刘辩处理这两郡事物的所有细节,一刻后,他双眼睁开,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仲达,你曾与北地郡守张绣共同讨贼,此番就由你先赴北地郡,若是韩遂从上郡而归,必然先经北地,你可与张绣便宜行事,若能将其拦下最好。” “若是不能,也好同马超将军一同阻敌,西凉不能乱,西凉一乱,商路便断,皆是朝廷的税收会大打折扣的!” “若是羌人有叛乱的苗头,你和张绣将军,就得镇压,你去后我会向陛下请明诏!” 荀彧说罢,司马懿立刻领命,就当他要奔赴北地时,徐庶站了出来。 “荀尚书,在下也曾习剑,也曾读兵书,或可为西凉之事出力!” “好,元直同去便是!” 荀彧闻言,立刻答应了下,作为颍川人的徐庶,荀彧自然对他有所了解的。 “孔明,你的岳丈是荆州大族,荆州之事还有劳你前去,若是能说动张羡不动刀兵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想办法拖上一拖。” “荀尚书要我拖多久?” 诸葛亮正色问道。 “多久?”面对诸葛亮的问题,荀彧好似想到了什么。 “时间?对!时间!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若是当真同奉孝所言,三地之危,会有先后顺序,那么他们的目的实则不是乱我大汉后方,而是争取时间!” 荀彧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拿出了冀州与幽州的地图。 他指着幽州的区域说道,“陛下出兵前,我们都没想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幽州苦寒,入冬甚早!” “如今九月,只怕幽州已经开始飘雪了。” 荀彧说罢,剩余的谋士们沉默片刻后,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尚书,在下明白了!其实袁绍一开始就对入冬前吞并幽州并无把握,所以才会有了这般谋略!” “孔明所言不差,正是这样,袁绍军的目标应该是拖到来年开春,再一举攻下幽州。” 荀彧看着诸葛亮肯定地点了点头。 “若是年内,三地叛乱爆发,陛下势必要撤军平叛,那袁绍就有喘息的机会了。” “等到一开春,只怕袁术要么已经打入了扬州,要么也会放弃扬州,转而联合荆南攻击刘表的荆北。” 司马懿补充道,他说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涌了上来,他原以为此刻的兵部中已经汇集了天下最聪明的人。 没想到竟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远程布置了如此精密的谋划。 “仲达,我们速往西凉才是正事,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尚书和其余同僚了。” 徐庶听罢,立刻拉着司马懿,在他看来,如此紧急的情况,既然已经领了命,就不要再拖延了。 荀彧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看向了诸葛亮,“孔明,若真如奉孝所言,荆州是第一棒,你若能拖住张羡,不再年内起兵,便是首功!” “在下明白了,尚书,在下欲带庞统同去,不知是否可以?” 诸葛亮一拱手,问道。 “士元也是襄阳的名士,理当同去,你们切记,入了荆州要先拜见刘表,不可先见刘琦,以免他心生猜忌。” 荀彧嘱咐了一声,便不再管他们两人。 而是立刻走到了王允与杨彪身旁,“两位大人,叛乱将起,我欲回颍川征粮,还请大人允准。” 荀彧这话说得明白,他要回颍川为刘辩的大汉募集足够应对这次乱武的钱粮,你们呢? “荀尚书且去,杨某也会让犬子回弘农征粮的,我大汉好不容易出了雄主,岂能让他袁绍恶贼如愿?” 杨彪冷哼一声,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诸位,我可以书信并州太原王氏本家,令其协助上郡皇甫嵩老将军,此外,洛阳城中的王氏商号,定会不遗余力串联各郡。” 王允见状也当即表态。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本家,太原王氏。 “杨尚书!王尚书!何事急着唤我们前来啊?” 此刻兵部的大门外,蔡邕、陈纪、袁滂、唐瑁尽数现身。 在荀彧他们激烈讨论对策的时候,杨彪便与王允写了书信,让几位大人到兵部一叙。 四人刚坐下,荀彧便将方才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话音刚落,唐瑁立刻拿起手中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板,“岂有此理!袁绍恶贼!岂可让一国有两帝呼?如此叛逆之举,诛其九族尚不能泄愤!” 唐瑁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 原本袁绍只是割据势力,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来说,无关痛痒罢了,但现在他扶保了刘协,那就变成了天有两日了。 一旦上升到皇权派系斗争,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刘辩要是输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众世家都会就此湮灭。 历史上不乏有这种事情发生,当然最著名的便是玄武门之变了,看似是李世民与李建成的生死相搏,实际上是关东集团和关陇集团对日后大唐话语权的血腥争夺。 此刻,由于刘辩先前的运作,依附于他的世家大族,几乎是在他身上下了孤注的。 正是因为如此,袁绍此举虽然毒辣,却也触怒了站在刘辩身后那些世家的逆鳞。 这样一来,这些世家大族,一定会倾尽所有的资源,保证刘辩能在这场大战中获胜,当然他们更希望是惨胜。 “唐公莫急,此刻应当封锁消息,不可让朝中宵小之辈乘机作乱!” 袁滂站了出来说道。 “袁公所言有理,老夫原本已经要隐退学宫了,但如此大事在前,老夫也不好讲什么谦退之礼了!” “诸位放心,有我和蔡大人在,吏部乱不了,但一言,老夫要与诸位说明,谁的门生若是在此刻昏了脑子,老夫可不念旧情!” 陈纪也站了出来,他厉声继续说道,“老夫我会全力支持满宠重新侦查百官家资与人口的提议,逢亲不避,还望诸位谅解!” “陈老大人放心,此刻谁敢乱政,定斩不饶!” 蔡邕一拱手,几人很快便制定出了应对各地叛乱时,朝堂的秩序与应对方法。 “老哥几个!还有一件事,容不得小辈出面,还得是我们来,你们谁愿与我同去袁隗府上,问他一问,如此大逆不道的侄儿,他该如何处理?” 唐瑁看着几位老臣开口问道。他知道这是得罪袁氏满门的事情,所以并不打算拉着刘辩日后朝中的中流砥柱。 而是想让他们几个老臣,在这件事上,燃尽自己最后的面子和威望。 “同去!” 几位老臣没有过多的言辞,只是一同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自己不上,等日后刘辩回来了,拿什么换子孙的福荫? 这一日,洛阳的街头出现了极为吓人的一幕,一队百人缇骑,拥护着由两位中年人驾驶的载着四位老者的马车,疾驰而去。 第147章 袁隗写檄文,刘辩欲入冀 “几位大人,这是?” 袁隗见到气势汹汹的几人,不禁问道。 “老太师,难道不知,你袁家的侄儿扶保了渤海王登基?” 唐瑁作为老臣中的代表,摆了摆手,独自走到袁隗跟前,轻声说道。 袁隗闻言,呆立当场。 若是袁家小辈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十分兴奋,但他袁隗可是看惯了权谋斗争的三朝老臣了。 当年单单一个禁锢之祸,就差点让袁家危急,更别说,今日他袁绍在有正统天子的时候,另立新天子了。 “绍,欲灭我袁氏呼?” 袁隗愣了半晌,才从口中挤出了这一句话。 诚然,袁绍让刘协称帝的那一刻,就是完完全全放弃依旧留在京中的袁氏了,一旦刘辩下令诛杀京中袁氏,袁绍甚至可以以此为契机,把自己扮成悲情英雄。 “……陛下,是要我自裁吗?” 袁隗看着唐瑁问道。 “不,陛下没有下旨,也不会害你袁氏性命,只是老太师当真可以看着自家侄儿,霍乱超纲吗?” “你袁家四世三公的基业,当真要毁在袁绍的手中吗?” 唐瑁拉着袁隗的手,满脸的诚恳,继续说道,“如今渤海王在邺城登基,袁家已经从地方割据,变成了反贼。” “老太师若不做出决断,即便陛下宽仁,但若是朝臣再三提及此事,陛下为了稳固朝堂,也不得不对你袁家下手啊。” 袁隗闻言,点头称是,他哀叹了一口气,立刻让家中仆人端上桌案笔墨,展开了一张锦帛,便开始挥笔书写,骂袁绍的檄文。 文中,袁隗言辞恳切,先是对袁家世代受到皇家恩情感怀了一番,随后笔锋急转直下,瞄准家族中出了袁绍、袁术这样的逆子。 袁隗一边细数着他们裂土封疆,不停号令的不臣之举,更是把他们儿时顽劣不堪,不听家中长辈规劝的事写成了对照。 如此一来,袁隗顺利引出了将此二人剔除袁氏家谱,不再是袁氏之人的核心思想,并在文中警告袁家族人,若与他们同流合污,一样会被从袁家剔除。 袁隗挥笔而就,不像是临时想的,他将写完的帛书递给了唐瑁,开口说道,“哎,在下早知陛下有一日会用到这檄文,没想到竟会是在此刻。” “袁太师大义灭亲,却合正道,不必伤怀,以陛下的手段,若真想对京中的袁氏动手,只怕袁家早就不在了。” 陈纪拿过了帛书,这件事情,他们吏部要先公开,以此规正朝中流言,有了这封檄文,朝中再有擅议渤海王称帝之事的,便能以吏部规制裁处了。 “唐公,老朽自知此生再难回朝堂,但我袁氏后人却不能因此祸事湮灭于乡野,唐公可有救我袁氏之法?” 袁隗悄悄走到了唐瑁身边,低声问道。 “袁太师,你是太师,何不入学宫教学?” 唐瑁微微一笑,给出了方法。 “这……” 袁隗微微一愣,毕竟他历来对学宫之事就是有些不适应的,当年若不是因为学宫之事,实在有违袁家的利益,袁逢也不会深夜入宫。 “老太师怎么一根筋呢?学宫中的学子皆是以天子门生自称的,您作为天子的老师,代替徒授课,又有何不对呢?” 陈纪走到了袁隗跟前,继续说道,“等此事罢,陈某也该去学宫养老啊。” 袁隗听了陈纪的话,眼神闪动,想当年,他陈纪也是反对学宫的一员,此刻竟也要去学宫教书,袁隗微微一想,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关节。 “请唐公禀告陛下!袁隗愿往学宫。” 唐瑁闻言,点了点头,“老太师放心,你一入学宫,学宫也定会录用袁氏的学子。” 唐瑁作为学宫名义上的负责人,是有资格给出这个承诺的,每年他都有推荐名额,就是专门留着做置换的。 三日后。 位于北海营陵的刘辩,收到了京城中的消息,他对于几位老臣的处理十分满意,至于让袁隗入学宫的事情,他也没有异议,毕竟此刻学宫的名望仍需提升,有了袁家和陈家的加入,只会让刘辩以后的计划更方便执行。 程昱走到了刘辩身边,开口道,“陛下,此刻我军是要入冀州渤海郡,还是回兵预防叛乱?” 程昱也读了京中的来信,对于荀彧和郭嘉的担忧,他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已经有了劝谏刘辩回京坐镇的打算。 “如此便会回去,岂不可惜?” 刘辩拿出了渤海郡的地图,将手指放在了上面,“朕,当真想知道,贾诩或是袁绍,会安排何人挡住朕的大军入渤海。” 此刻的刘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精心布局,所以从青州入冀州最快的那条路上,对方定然会安排一支能阻拦刘辩亲军的部队。 但是即便如此,刘辩还是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让袁绍认定,一定能拦下自己。 若是他们安排的这一后手拦不住自己,那么先前他们的布局,就会顷刻崩塌。 长驱直入的刘辩完全可以不等幽州战事的发生,而直接联合镇守司冀边境的曹操,发动军团战。 此刻的袁绍,分兵幽州,前线的兵力已经无法对曹操部形成较强的压制,加上刘辩率领亲军在其后方机动,战事的天平会不断向着刘辩方倾斜。 “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了?” 程昱提醒道。 “袁绍都不觉得让朕的弟弟称帝冒险,朕岂能觉得此举冒险?” “此刻朕与袁绍就像是赌坊中一张赌桌的庄和闲,他袁绍倾覆所有家资,想要当庄,真岂能在此刻退让?” 刘辩微微一笑,“诏命,明日大军开拔,直入渤海阳信。” 程昱见刘辩说得笃定,自己也不好再劝,立刻称是退下。 是夜,刘辩刚看完今日送来的京中常务批文,他的房门外便响起了诸将和程昱的声音。 “陛下!荆北告急!” “进来吧。” 门外之人闻言,立刻躬身行礼,进入了房内。 程昱递上了刘琦寄来的求援信函,刘辩打开一看,原来是荆南四郡在张羡的领导下,决意与刘表开战。 “陛下,若是袁术联合荆南张羡,只怕刘表抵抗不了多久的。” 张辽一拱手说道。 “嗯,朕明白,这就好像是袁绍在催我,快去救援刘表一样,对方的布局已经完成,我们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荆北有黄忠、黄祖,可阻张羡,南阳有刘备在。” “仲德,给皇叔传信,若是袁术出兵荆襄,令他立刻联合鲍信、于禁,袭扰汝南。” 刘备说罢,程昱立刻应允。 “诸将莫慌,渤海郡究竟是何人驻守,朕还想看上一看,来回不过三日,刘表不会连这几日都撑不过去吧?” “另外,传令京中,降低荆北的税收,传书刘表,朕定然会援他,这几日便先让孔明和士元处理荆南的事务吧。” 众将听闻立刻点头退下。 翌日清晨,大军经由乐陵直入冀州渤海郡的阳信。 第148章 卧龙凤雏各定计,刘辩亲军入冀州。 荆州,南阳郡府衙,刘备为了迎接刘琦、黄忠以及诸葛亮、庞统,做了充足的准备。 “皇叔当真是治世之才,想当年南阳还在袁术手中时,岂会有如此生机?” 刘琦主动开口,赞叹这刘备对南阳的治理。 诚然,刘备相对宽松地管理,让南阳郡的民生得到了修养,并且在刘辩的政策下,本就富庶的南阳郡,此刻不仅能自给自足,还有了大批反馈朝廷的钱粮。 “公子谬赞了,备不过是借了陛下的东风,这军民二屯,的确可以激发民众的努力。” “加之朝廷改善的犁具已经借给南阳的耕牛,这才使得南阳郡能在短短半年内焕发生机。” 刘备不是骄功之人,立刻拱手谦虚地说道。 “皇叔,不知此刻南阳郡中有多少兵马?” 黄忠见两位寒暄得差不多了,立刻出言询问道。 “此刻城中有一万郡兵,而我三弟麾下还有一万精兵可用,黄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刘备有些不解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即便荆南叛乱,荆州也该有足够的兵马应付。 “哎,皇叔,你有所不知,荆州一共七郡之地,荆南便有四郡。” “其中,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基本全在张羡手中,而武陵郡也是摇摆不定,实际上父亲能控制的只有南郡和江夏而已。” 刘琦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当年父亲单骑入荆州,与蒯氏、蔡氏、黄氏三族交好,才得以在荆北立足。” “而张羡其人,历任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太守,其根基极厚,手握三郡五万兵马,若是一旦开战,荆州便会陷入没完没了的战火之中。” 刘琦说罢,刘备也认识到了荆州内部的重大问题。 “大公子,不知州牧麾下可有与张羡熟识之人?” 诸葛亮平静地听完后,才开口问道。 “这……倒是有一人,桓阶其人重义,且与张羡交好,不知孔明问及此事是何缘由?” 刘琦看向诸葛亮说道。 “大公子可否引荐一番?若得此人相助,我与士元可赴长沙,劝说张羡。” “孔明当真?” 刘琦立刻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论是刘表还是刘琦,他们都是不希望开战的,因为一旦荆南叛乱,袁术必定会乘机谋取荆北,若是腹背受敌,他刘表便无法用商贸掌控麾下的三大世家。 一旦世家离开了刘表的阵营,他便是光杆司令了。 “此刻四郡太守,金璇、韩玄、赵范、刘度皆在张羡麾下,只怕先生不好啊。” 诸葛亮闻言,摆了摆手,“大公子,我岳丈乃是黄氏族长,而士元也是襄阳名士,加之桓阶与张羡交好,即便劝不动他,他也不会对我等下杀手的。” “不过此事还需要好好谋划,其中还需黄忠将军和皇叔的配合。” 诸葛亮一拱手继续说道,“待我等入了长沙后,黄将军在南郡与长沙边境练兵。” “某自当配合先生之计!” 黄忠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庞统则是看向了刘备,“请皇叔令张飞将军率大军前往南郡与武陵郡边境,驻守三日后,可入武陵围城。” “士元先生,这是何意?” 刘备完全不懂了,明明是荆州的叛乱,却只要荆州的兵马示威,而要汉军进攻要害,这不是完全逼着刘表与张羡撕破脸吗? 加之届时这三位还都在张羡手中,这不等于是去送死? “皇叔,此计不可事先言明。但还请皇叔能依计策行事。” 庞统深拱了一礼,认真的说道。 “好吧,就依先生所言。” 刘备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立刻便给正在巡视南郡的张飞发令。 是夜,诸葛亮与庞统端坐在房中,互相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 “士元,你可是想让我们三人为筹码,让陛下速下武陵、零陵、桂阳三郡?” 诸葛亮开口问道。 “嗯,孔明你一开口我便知道了你的计谋,但只怕张羡不会受大义所缚,如此事情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若是让刘表的部队威慑张羡,皆是四郡之兵定然会向着长沙汇聚,既然大公子说武陵郡摇摆不定,不妨便以此敲山震虎。” 庞统点了点头说道。 “士元,此计是否太过弄险?若是逼得武陵太守金璇劝进张羡不听我等之言,该如何是好?” “孔明我倒是觉得,踩一拉三,能更容易让张羡放弃叛乱,你我与其争论是否用兵,不如想一想要以什么筹码打动张羡才是要紧。” 庞统笑了笑说道。 “若是将荆州一分为二,抛去南阳郡,荆州刚好南北各三郡之地,不知士元觉得如何?” 诸葛亮给庞统又倒了一杯茶,问道。 “只怕刘景升不会答应。” “不怕他不答应,如今实际上的局势,便已经是荆州南北分治了,给张羡一个荆南太守的虚名,可让刘表暂时高枕无忧啊。” “况且,此刻买下分裂的种子,有益于陛下日后收回权柄,此事若是陛下同意,我等应该尽力促成。” 诸葛亮说到此处,庞统平静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认可的神色。 “好,孔明取南北之治,我便谋巧夺三郡,你我一文一武,但有一计成,便能定荆州!” 庞统伸出了手,诸葛亮一看,立刻一把握了上去,两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 这便是天才与天才待在一起会发生的化学反应,他们总想胜过对方,证明自己更加智慧。 而这种竞争,在一位强有力的执政者规范的情况下,往往都是极为良性的。 两日后,刘辩已经收到了诸葛亮的来信,他毫不犹豫地通过了他们的计策。 此刻,他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冀州,距离阳信,也不过只有五十里的路程。 “陛下,这冀州之地,当真富庶啊,眼前之地,皆是可耕种的好地啊!” 程昱骑在马上夸赞道。 “冀州若不富庶,岂能让袁绍以一州之地,聚拢十五万之军?” 刘辩笑着继续说道,“即便在富庶,袁绍的军力也已经达到了冀州能供养的阈值,看来他推举渤海王称帝,不仅是计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陛下所言有理,若是不推出渤海王的大旗,如此穷兵黩武之下,只怕冀州的世族会与袁绍离心,虽然袁绍策动了三地叛乱。” “但实则他自己也是在悬崖边啊,加之京中袁老太师的檄文,只怕幽州或是司冀边境的战事稍有异变,便会引起连锁反应。” 程昱的话说得很中肯。 袁绍谋划错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当时年幼的刘辩,没有害怕袁家的威势,在太庙内斩杀了坚定支持袁绍的袁逢。 袁逢的死亡,导致了袁家与袁绍隐形的分割,也让袁绍来不及将后续谋划安排妥当,只得连夜逃往冀州。 第二件事,便是袁绍死也想不到,他引来的董卓只带了三千先锋,更加想不到,年少的刘辩会用亲征提高西园军的战斗力。 最后一件事便是刘辩后续的政令以及对司隶周边的征讨速度,远远地超出了袁绍的设想。 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道士养大的刘辩(灵帝由于后代过多夭折,相信了术士的言论,将刘辩从小送给一位道士养大),竟有如此雄才大略。 第149章 刘协疑兵守渤海,桓阶城下劝张羡。 这三件袁绍没有想到的意外,让他不得不用强硬的手段,加速平定冀州内部的势力。 还要兼顾袁家带来的外部势力,这无疑是让此刻的冀州内部,派系林立。 所以袁绍和贾诩,才谋划了让刘协登基的事情,好让内部的激烈斗争,转化为对幽州。司隶的前线战力。 当日午时,阳信城下。 此刻城外已经坚壁清野,城上也高挂着汉旗。 刘辩勒马停驻,对着城楼之上,高声喊道,“守渤海的是袁本初帐下何人?可否一见?”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在城头之上出现。 “皇兄,好久不见。” 一句皇兄,刘辩立刻知道了守城的是谁。 “哈哈哈,朕道是谁呢,渤海王守渤海倒也无可厚非。” “弟弟,若守城的只有你,只怕阳信城是守不住的。” 刘辩举起手中八宝陀龙枪,指着城头说道。 “皇兄,你我放下刀兵,分治江山如何?” 刘协向前两步,露出了大半身子,面容恳切的说道。 “渤海王,你好歹也是董太后亲自调教的,怎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这些年袁绍都教了你些什么?” 刘辩有些鄙夷地问道。 “皇兄难道真的要看着汉室内斗,让异族得利吗?” “想父皇在天之灵,本就欲立我为帝,奈何皇兄有外戚依仗,才使得皇兄坐稳了帝位。” “如今我也得了袁家与河北世族的支持,皇兄何不退位让贤?” 刘协在城头之上继续说道。 刘辩闻言,冷笑一声,刚欲下令攻城,却见城头之上又升起了张字旗来。 “张郃也在?看来大戟士也在此处了?” 刘辩心中暗叹一声,他早就知道渤海拿不下,过来一趟也就是为了探一探虚实。 如今袁绍让刘协出面,刘辩几乎可以确定,袁绍的兵力也已经到了可以支配的极限。 “陛下,臣以为,这很可能是疑兵之计,若是张郃真在此处,司冀前线,曹将军面对的攻势便会大幅减弱,曹将军不可能不察觉到的。” 程昱一拱手说道。 “是啊,仲德所言不差,但这空城之计,朕还必须中上一中,一来刘协毕竟是皇亲,若是他死守阳信被杀,只怕会引得天下震动。” “二来,我们此来不过是为了探查袁绍虚实,既然已经知晓,便该回军,平定荆南了。” 刘辩说罢,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刘协不同于刘岱,刘岱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而刘协却是刘辩的亲弟弟,若是擅杀,那么各地的士人会寒心,会说他刘辩残暴不仁。 此刻并非决战,没有必要落人口实,所以刘辩才果断地下令撤军。 城楼上的刘协,见刘辩当真领军后撤,立刻拱手对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文和(贾诩)先生当真神机妙算。” 贾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不到刘辩竟会如此果断退兵,只怕三地乱武已被察觉,还请渤海王速回邺城。” 刘协闻言,点了点头。 贾诩则是望着刘辩离去的背影发愣,“看来那件事,要加快谋划了。” 此时,荆州襄阳,诸葛亮与庞统,已经同刘表阐述了自己的意见。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刘表竟迅速同意了荆州南北分治的条件,并把帐下桓阶,介绍给了两人。 “两位,我与那张羡所有旧交,但此刻却也不敢打包票,能劝得动他。” 桓阶开口说道。 “伯绪(桓阶)不必忧虑,我等自有说辞,可让张羡改志。” “还请伯绪立刻随我们同往长沙。” 诸葛亮拱手说道。 “好!且容我回家中取一物件,再与诸位同往。” 桓阶一拱手,立刻让奴仆驾驶马车,回家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三人在襄阳城下会面,庞统见了不禁有些好奇,“敢问伯绪,这是何物?” 桓阶看着手中的包裹,笑了一声说道,“此刻荆南四郡封城断路,我等要入长沙城,只怕还需要靠着东西呢!” 诚然,说客在厉害,也怕主家托故不见。 “难道是买路的钱财?” 庞统下意识的猜道。 “士元兄,等到了长沙城下,便见分晓了。” 桓阶拍了拍庞统的肩头,神秘地说道。 “诸位,在下料定,十日内陛下定会回军来援,我等马车缓行,入长沙,不过耗时四日有余,剩下的六日,便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庞统见状,不再追问,只是根据他的谋划,还需要刘辩的大军配合,所以此刻他话锋一转,立刻拱手说道。 “士元放心,剩下的六日,前三日便交给我了。” 桓阶一拍胸脯,拱手说道。 “那么最后三日,便由在下领了。” 诸葛亮也拱手说道。 三人相视一笑,当即便让车夫驾车,朝着前往长沙的官道而去。 两日后,刘琦与黄忠,提三万荆北大军,陈兵长沙边境,而张飞率领的一万兵士,也已经隐藏在了武陵郡之外。 又过两日,抵达长沙城下的诸葛亮三人,接到了刘辩回军的消息,竟与庞统预测的分毫不差。 “士元料到了。” 诸葛亮将信递给了车中的两位,笑着说道。 “士元当真是奇才也!” 桓阶也感叹了一声。 “在下不过是明白陛下入冀的深意,只在探敌虚实,不在攻城略地罢了。” 庞统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剩下的,就要看伯绪的本事了。” “好说!二位且在城外驿站等候,在下去去便回。” 桓阶说罢,立刻推门而出,他先前所说的入城秘宝,却未带在身上。 两人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阻拦。 当日午后,桓阶去而复返,不等两人开口,便说道,“张羡称病,不肯一见。” 说完,桓阶也不等两人询问,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桓阶再次前往长沙城下,这次他竟背起了琴来,一到城下,二话不说,便弹起了高山流水,一边弹一边还辅以唱词。 “昔年一见情如故,同衣同食如手足。” “今朝兄长领四郡,竟欲称病遣弟离。” …… 城内的张羡自然知道桓阶弹唱之事,但此刻四郡太守就在他身边,劝他立刻杀了桓阶,以明志向。 张羡始终不肯对桓阶下手,只是让守城的校尉,告诉桓阶,自己的确病了,不能相见。 桓阶回到驿站,看着诸葛亮与庞统两人,笑着说道,“张羡依旧称病,明日城门可开。” 说罢,他再次回到了自己房中,好吃喝喝,累了便倒头就睡。 两人面面相觑,却又因为刘辩大军还需时日才能抵达,这才没有深入询问。 “孔明,你说这城,明日能开吗?” 晚膳时,庞统有些焦躁地问道。 “士元,我觉得城开不开已经不是重点了,若是不开你我最多受陛下责罚,若是开了,只怕城中之人对我等已经起了杀心啊。” 诸葛亮摆了摆手说道。 “也罢,反正孔明你家岳丈此次给了你诸多钱财,这回就跟着你孔明,当一回纨绔!” 庞统笑着看着诸葛亮身后的三个大箱子。 临行前,黄承彦特地将四郡太守的喜好,以及其对应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入了三人出行的马车上,这才让马车只能缓行。 “没问题,明日城门若开,丁让士元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大醉一场!” 诸葛亮笑着,随后继续说道,“只是士元,明日起,我能否拖延三日,全靠你的配合了,届时请听我的指示行事。” 庞统闻言自然不疑有他,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150章 四郡守拦阻不当,桓伯绪巧开城门 长沙城下。 四郡太守瞒着张羡,在城楼下安排了一百名持枪的士兵,一旦桓阶出现,并会立刻将他拿下。 而张羡在拒绝了桓阶两日后,心中惴惴不安,终于还是在这一日的清晨,瞒着四郡太守登上了城楼。 他虽然不知道桓阶会不会现身,但他们的情谊下,于情于理,他这次都找不到理由拒绝桓阶了。 阳光照亮了长沙城,桓阶伴随着晨光,终于拿出了他所说的可让张羡开城门的秘宝。 桓阶看着百名士兵严阵以待,但脸上却未曾有丝毫的惧色。 他打开包裹,其中露出半张已经发霉的面饼,和一套破旧的布衣。 “张羡,今日你若不开城门,桓阶宁愿一死,以绝你我恩义!” 桓阶眺望城楼,目光如炬,单手托着包袱,单手抽出腰间佩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那百名士兵一听桓阶之名,立刻围了上来,却被他抽剑欲要自刎的动作弄得有些发蒙。 此刻张羡在城楼上看得清楚,眼见那块饼和布衣,眼中微红,立刻连爬带滚,下了城楼。 “谁敢伤我伯绪兄,吾必杀之!” 张羡一边跑,一边又怕那守门的兵士不明就里,立刻高声喊道。 直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桓阶面前,桓阶才放下剑来。 “伯绪兄,这又是何苦?” 张羡一脚踹走了带兵的校尉,士兵一哄而散,他这才来到桓阶面前。 “何苦?你我早年结拜兄弟,我岂能看你步入深渊,身首异处?” 桓阶捧着饼和布衣,递到了张羡面前,“昔年你我曾约定,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持旧物相见。” “可你却三番四次阻我于城门之外,兄长又是何意?兄长若要杀我,直言便是,桓阶自行动手!” 桓阶说着,又要将收起的剑拔出来,张羡见状立马拦了上来。 “伯绪,我……哎,你也知道,我荆南四郡历来与刘表不合,而你却是刘表属官,如此非常时刻,为兄岂能见你呢?” 张羡一边劝,一边说着自己的理由。 “我非为了刘表而来,而是为了救兄长而来!” 桓阶闻言,将手中的物件悉数丢在了地上,继续说道,“兄长可知,袁绍那厮所扶渤海王,一无先帝诏令,二无传国玉玺,实乃私行废立之举。” “如此失道之人,岂能相助呼?” 张羡闻听此言,微微蹙眉,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如今陛下手握强军,连战连捷,袁绍攻幽州而不克,才欲乱大汉后方,兄长岂能视而不见?” 桓阶说的这些,其实张羡都明白。 但是他并不在意以何种理由反抗刘表,在他心中只要能推翻刘表便好。 这就要说到,荆州内部的巨大问题,荆北的三大世家,黄、蒯、蔡掌握着荆州大部分的财富。 而作为州牧的刘表,实际上只有分蛋糕的权利。 刘表甚至连兵出荆州之外,攻陷别地的命令,都会被这三大世家所拒绝。 因为这是不符合世家的利益的,打下的地盘,没有皇帝的诏命分封,那就是私自占有,等于落人口实,但打仗损耗的钱粮人丁,却是实实在在的。 但张羡与四郡太守却不在这世家之列,更不在世家保护的范围内,所以张羡与刘表的矛盾,实则是因为荆州内部的利益分配不均而导致的问题。 这类问题一旦爆发,要么靠战争,打到某一方无法反抗,要么只能借由外部矛盾来转移。 只是此刻的荆州,自保有余,自然是无法找到合适的外部矛盾来转移内部问题的。 “伯绪,你可知荆州百姓生活之艰?他荆北各地轻徭薄赋的代价,便是我荆南的重徭重赋!” “如此州牧,容为兄不敢苟同!” 张羡一甩衣袍厉声道。 “兄长既知百姓之苦,何不与陛下的特使言明?却要行这掉脑袋的勾当?” 桓阶顺着张羡问道。 “陛下特使?大汉昏暗了多少年了?天子真的能管到荆南四郡?饶是可以,这特使又要开价多少,才能将荆南之苦上达天听?” 张羡冷哼一声,显然他对大汉的变化并不知晓。 其实这也不怪张羡,别说是荆南了,就连北海的孔融也是在刘辩抵达北海后,才敢相信那诸多的传言。 加之司隶境内的百姓,几乎只进不出,这更让周边的摇摆势力,不了解大汉政令的动向。 “兄长可信桓阶?” “兄长若信,桓阶可以断言,此次的特使不同以往,如今的大汉,风向变了!” 桓阶双目紧紧的看着张羡,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倒让张羡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袁绍那边不仅给了他们起事的钱粮,还以称帝后的渤海王的名义,分封了连他在内的四郡太守。 “兄长!卖货的还要货比三家呢!此事有何可犹豫的?若是特使所言不符兄长所想,将其驱离便是了!” 桓阶再次催促,这句话彻底说到了张羡的心坎里。 其实作为轮值过四郡之地的张羡来说,他深知当真和荆北开战,势必会让荆南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但恰逢如此机会,他又不能错过,这才被四郡太守推举出来,当了与荆北割据的领袖。 “这…既然伯绪如此笃定,那边见上一见吧。” 张羡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兄长一言,驷马难追,明日我便带特使入城!” 桓阶说罢,立刻转身离去,不给张羡任何犹豫的机会。 张羡也是点了点头,脑中盘算着如何说服待在城中府衙内的四郡太守。 一会驿站,桓阶整理好仪容,对着诸葛亮与庞统拱了一礼,说道,“两位先生,明日便可入城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两位的了。” “多谢伯绪兄,此番伯绪兄当记首功也!” 诸葛亮闻言立刻回礼。 庞统也是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孔明,明日便看你的了!” “好说,我已经差驿站中的下人给我们三人购置了一套新的行头,明日请两位换上新衣,再与我入城。” 诸葛亮说罢,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黄承彦送给自己的三口大箱,从中挑选了几件古朴的玉饰,交给了另外两人。 翌日清晨。 三人换上了华贵的新装,坐入了诸葛亮重新雇佣的华丽马车,带着三口箱子,便大摇大摆地驶入了城中。 一入城,他们并未之前前往府衙拜会张羡与四郡太守,反而是一反常态地进入了城中最豪华的酒楼。 诸葛亮订了酒楼内最贵的包间,又点上了最昂贵的菜品,并告知了掌柜,今日酒楼内所有客人的费用,皆由自己出。 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在酒楼外挂起招牌,写上宴请长沙四个字。 如此一番事情作罢,诸葛亮立刻带着两人坐入了包间,丝毫不说会面之事,只是一个劲地喝酒吃菜。 “两位这是何意?” 桓阶有些弄不懂诸葛亮的行为,不禁问道。 “伯绪兄,你有秒物开城,我也有秒物劝张羡,这两日就请两位尽情享受便是。” 诸葛亮端起了一爵酒,敬了两人一杯。 “孔明平日里十分朴素,未曾想也懂这奢靡之道。” 庞统笑了笑,倒也乐得有人买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世人皆懂这个道理,今日便用此法规劝张羡一番。” 孔明举起酒杯,不明就里地说着。 第151章 孔明酒楼挥金,张羡夜半登门 此刻,府衙中的张羡与四郡太守,已经知道了桓阶随汉使进城的消息。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通报。 直到午后,张羡终于忍不住了,问起了汉使的行踪。 这才知道,桓阶随着汉使在酒楼中宴请长沙。 “汉使这是何意?” 张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发问。 “我看着汉使不过虚有其表,我等或可派人探查一番再说。” 武陵太守金璇提议道。 “嗯,金太守说的是,先观其服饰,在观其言行,便能知晓他的为人。” 长沙太守韩玄一边肯定了金璇的想法,另一边,立刻派出家仆,去到了酒楼监视几人。 这一去,那家仆便在酒楼监视到了傍晚。 “启…启禀大人,那…那三人皆是身穿华服,腰间的玉饰一看便知道是古玉,价格不菲啊。” 那名家仆显然有些醉意,却也不忘自家主子给的任务。 韩玄听到古玉二字立刻来了兴趣,“哦?看着来使身份不菲啊,倒也可以一见。” “他们说了些什么?” 桂阳太守赵范,紧随其后出言问道。 “并未说什么特别的,只说荆南不必荆北,州牧却是有些偏心之类的话。” “哦?倒还算是有见识。” 零陵太守刘度点头道。 实则除却长沙太守韩玄和武陵太守金璇外,另外两位也只是想争取自家郡县的权利,也并非一定要挑起战端不可。 “哼,我看这两位汉使前来,竟先入酒楼,却不来拜谒我等,显然是那不知礼的。” “我劝诸位还是想想明白的好,我的探马来报,刘琦和黄忠已经领了三万兵马驻扎在长沙外围了。” 金璇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什么?三万?” 刘度的脸上写满了吃惊,荆南的重税相当于一直在被荆北吸血,一时间即便他们倾尽四郡之力,只怕也只能调集三万兵马。 但此刻,刘表竟轻而易举地就调了三万士兵起来,可见两者的差距。 “慌什么?我帐下猛将魏延,可领四郡之兵退敌!” 韩玄摆了摆手,安抚住了刘度。 “魏延将军可敌黄忠?” 张羡侧目问道。 “兵力相当,定然可敌。” 众人见韩玄一脸的自信,也跟着放下了心来。 “如今汉使既然已经入城,我等便不好端着架子,若是当真开战,只怕汉军回来协助刘表,到了那时只怕袁绍远在河北也不好支援。” 赵范站了出来,继续说道,“不如我与张羡兄为代表,今夜去那酒楼探探口风,也好安了大家的心,如何?” 此言一出,刘度立刻同意,而金璇与韩玄却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张羡拍板,立刻带着赵范赶往了诸葛亮他们下榻的酒楼。 张羡入了酒楼,先是派人通禀,又是整了整衣冠,显得十分庄重。 但他们推门而入时,却发现几人已经醉倒在地了。 “张羡见过汉使!” 张羡脸上有些愠怒,但昔年的好兄弟桓阶也在房内,倒叫他不好发作。 “哦!是张羡大人!敢问…这,这位是?” 诸葛亮红着脸,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指着赵范问道。 “吾乃桂阳太守赵范是也。” 赵范并未在意几人醉酒,依旧礼貌地回答。 “原来是赵太守,两位请坐。” “店家,再上些洛阳的美酒!” 诸葛亮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块金饼丢在了地上。 此刻在张羡眼中,诸葛亮等人的行为举止与那纨绔无异,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好友桓阶会让他见如此的人。 勉强坐下后,店家也送来了酒水。 “张大人,赵太守,这是洛阳的名酒,这酒经由司隶贩至荆州,一般人开始喝不到的。” 诸葛亮为两人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赵范接过酒爵,先闻酒气,再尝酒味,“此酒在下也曾饮过,只是价格高昂,不敢多饮啊。” “哦?敢问赵太守,喝过如此美酒后,可还喝得下一般酒水?” 诸葛亮笑着问道。 “这,的确如汉使所言,喝过如此美酒后,需要戒酒数日,才可复饮它酒。” 赵范脸上一脸享受,似是还在回味美酒的滋味。 诸葛亮见状,立刻又斟了一杯酒给他,“这就是了,喝惯了美酒,再难喝其他酒水,百姓也是一样,富庶惯了,一旦穷困,就会变得难以忍受。” 诸葛亮说罢,立刻看向了张羡,“张大人,此刻已经卸任,却被四郡太守推举出来,是否明白这个道理?” 张羡闻言,方才还有些愠怒的脸上,立刻升起了一丝惊讶。 张羡感觉这诸葛亮好像是在说酒,又好像是在说荆州的问题。 “汉使可否明言?” 张羡一拱手,与诸葛亮四目相对,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袁绍那边联系的太守不过只有武陵金璇与长沙韩玄,剩余之人乃是他二人联络的,是也不是?” 诸葛亮死罪非罪,反问道。 张羡犹豫片刻,看了看一旁的桓阶,还是点了头。 “那便是了,两位要知道武陵和长沙的位置乃是直面荆北的前线,金璇与韩玄若是不拉住剩下的两郡,无异于以卵击石也。” “加之张羡大人虽然已经卸任,但您历任四郡之地,颇得民心,此事若拉上了您,只怕也是为他们多了一层保险。” 诸葛亮这话说得不好听,却也是实话。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又怎会不知道各自心中的谋划? 只不过是四郡太守的利益相同,这才答应一同起事罢了,如今既然朝廷插了一手,那边代表有了转机,刘度和赵范自然是更愿意和谈的。 “汉使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朝廷欲要如何解决此事?” 赵范赶忙问道。 “太守何必急于一时?我且问你,若是荆州南北当真开战,你们有几成胜算?” 诸葛亮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按理说不论是张羡还是赵范都不可能实话实说的。 “五五之数吧。”赵范尴尬一笑,答道。 “按照法理,诸位是应了袁绍的请,得了袁绍的封,但刘表却是我家天子的臣子,如此说来,汉军一入荆州,必然是要帮助刘表的,那诸位还有几成胜算?” “要知道我家陛下,这几年无一败绩,若是战场相遇,只怕诸位的谋划只会是一场空吧?” 诸葛亮说罢,张羡脸色再次改变。 “汉使难道想用嘴来劝服我们投降刘表吗?” 张羡顿时拍桌而起。 “张大人且慢动怒,我只问张大人一事,若是刘表不在多荆南收重税,荆南百姓富裕后,诸位当如何?” 诸葛亮摆手说道。 “这当然是该如何便如何咯。” 赵范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那好,如果荆南受灾,荆北却不同往年一样救治,需要各位郡守自治的话,诸位又当如何?” “这……荆南府库不足,只怕受苦的又是百姓啊。” 赵范继续答道。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诸葛亮看着张羡,继续说道,“若是诸位将刘表的政令全盘推翻,你们又当以何种政令维持民生呢?” “况且荆州作为大汉之腹,南北自古相连,北地多富庶,南地稍欠缺,这是定式,从一郡之地来看,刘表的政令的确荒唐。” “但从荆州整体来看,要维系荆州四通八达的地位,的确需要荆南让利,补充人口更多的荆北地区。”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诸位只见到刘表被世家要挟,却不知刘表也有自己的难处。” 诸葛亮此言说罢,桓阶立刻站了出来。 “孔明此言不无道理,但却也并非为刘表开脱,此刻诸位所求之事,州牧已经知晓,他愿意降低赋税,并向荆南迁徙人口。” “不知兄长和赵太守,是否应允?” 诸葛亮与桓阶两人一唱一和,说出了刘表肯做出的妥协。 赵范闻言,心动的表情溢于言表,但张羡却是摆了摆手,“此事还需要同另外三郡太守商议才能做决定。” 第152章 孔明智激两太守,刘辩领军至武陵 众人聊到了这一步,张羡已经有了初步的决定。 对于张羡而言,他本就只是因为百姓之事才愿意加入起事的,此刻诸葛亮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他便可以回府衙与剩下的太守商议了。 长沙府衙内。 剩余的三位太守闻言,表情各异。 “张大人,在下以为,我等还未起兵,便能让刘表答应之前从未应允过的条件。” “可见,若是我们与荆北相持一下,便可得到更多好处。” 长沙太守韩玄笑着说道。 “韩太守,一旦起兵,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若是荆北要与我们不死不休呢?” “难道要让本就不富裕的荆南百姓,为我们提供旷日持久的战争所需吗?” 零陵太守刘度开口道。 话说到此处,四太守团队的内部矛盾开始显现,零陵和桂阳与荆北并不接壤,对于战争的渴望并不强烈,他们更想见好就收。 正当几位太守吵得不可开交时,张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伯绪说得对,渤海王一无印信,二无诏命,于法理不合。” “我等既已得利,明日可再见汉使一次,看看是否能让朝廷在给些好处。” 四人听到张羡都如此说了,也不好再争执,随即拱手同意。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往往在战场上无法得到的结果,在外交上也难以获取。 翌日午后,张羡差人去请来了诸葛亮几人。 诸葛亮经过昨日与赵范的相见,基本上可以坐实他岳父黄承彦给的四太守内部需求不统一的情报了。 所以一入殿内,他领着两人,先与赵范和刘度问好,随后才和金璇与韩玄请礼。 “汉使,不知刘表愿意降低多少荆南的赋税?又愿意迁多少人口入荆南?” 张羡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成外加五万民夫。” 诸葛亮毫不犹豫地撒了谎,其实刘表愿意做的让步是降低一半赋税一年,迁移人口三万。 “呵呵,三成是否有些少了?迁不迁移我等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刚迁过来的人口,都是嗷嗷待哺的嘴巴,还需要消耗荆南的存粮来养活。” 韩玄冷笑一声说道。 “韩太守为何如此短视?难道不知我司隶境内已经推广了水车和曲辕犁?有这两物在手,可将水从低处往高处引,可节省一半的人力畜力。” “再加上迁移的人口,你荆南各地可一年内可新开多少农田?新开的农田又能增加多少税收?” 诸葛亮立刻反驳道。 他的说辞立刻引来了刘度和赵范的兴趣,两人皆对水车和曲辕犁极为在意,可刚想开口问,就被金璇抢去了话头。 “汉使是否太过自信了?迁移的人口,第一年难道无须饱腹?降低三成赋税,实则是要用来养这些移民。” “我等可知日后之利,可落在百姓眼中却变成了我等优待移民,却忘了起事的初心。” 诸葛亮闻言哈哈大笑,“金太守,若是只有这些见识,还是早早辞官为好。” “尔等武陵、长沙之地,之所以起事,难道不是因为得到了袁绍的好处?” “难道不是因为紧邻荆北,心中不安?” “不如实话实说,尔等两郡之地,可在三日内集结三万大军吗?” 诸葛亮锋芒毕露,站在刘度和赵范的身前,直面金璇、韩玄两人。 此话一出,两人当即哑口无言,这两郡之地,原本也就长沙还算不错,但经过孙坚、刘表的征兵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此刻两郡能合兵一万,已经不伤及根本的极限了,所以金璇和韩玄两人才会拉着有名望的张羡,以及身后的两郡太守,一同起事。 诚然,大家都不是傻子,起事之处大家也都知道其中关节,但因为各自皆有所求,便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但此刻被一个外人挑破,基本就相当于已经将这微妙的平衡关系撕破了。 “小小竖子,竟敢讥讽本太守,来人!” 韩玄一声令下,殿外人影闪动,显然是韩玄提前布置了士兵。 诸葛亮却丝毫不慌,“黄忠将军的大军此刻就在长沙边境,韩太守想清楚了,是否要此刻开战!” 张羡闻言,见此刻局势剑拔弩张,立刻站了出来,“韩太守,汉使远来,我等不可无礼!” “汉使,今日还请先回去歇息,等我们商议一日。” 张羡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将三人送了出去。 直到回到了酒楼,桓阶才叹出了一口气,“呼!孔明当真弄险,世上岂有如此劝言之理?” “伯绪,若我不激怒金璇、韩玄两人,他们当场与我们讨价还价,我等是应还是不应,应了属于越权干涉州牧之命。” “不应,才是当真有性命之忧啊。” 诸葛亮拍了拍桓阶的肩头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我还有一日便可完成士元的嘱托了。” 桓阶这才想起,诸葛亮无意间不仅分化了张羡他们的内部问题,还成功拖延了时间。 “孔明真乃奇才也!” “伯绪兄谬赞了,明日才是关键,今日诸位还请好好休息吧。” 诸葛亮一拱手,刚想回房,庞统却从外拿到了一封书信。 庞统将信拆开,摆到了众人面前。 “朕已令张飞进攻武陵,武陵守备不足,一日可下,明日朕会率军沿武陵直入长沙,为士元壮大声势。” 刘辩如此安排其实很简单,第一,武陵太守金璇起事后带走了半数兵马赶往长沙,城中的守军留给张飞的一万兵马足够拿下了。 第二,刘辩害怕这几个太守脑子一热,对自家谋士下手,所以才日夜兼程,从武陵绕袭长沙。 如此一来,长沙北有黄忠,西有刘辩,只要一声令下,五万五千大军会立刻攻打长沙城。 “这!天子竟会如此用兵?”桓阶看了信,有些发愣。“二位真乃龙游入海,虎啸山林啊,如此主上,怎叫人不用心力辅佐。” 桓阶从未想过,为人主者,竟会主动配合下属的计策,不仅如此,为了保障下属的安全,竟会亲自领军助威,这是何等的恩遇,何等的厚待。 回想刘表,的确比眼前二人的陛下,差了不止一截。 诸葛亮和庞统相视一笑,“陛下用兵历来如此,想当年战纪灵之时,陛下亲率禁卫,绕后驻军,打得纪灵措手不及。” “竟真有此事?当初听得这消息时,只觉得是诸将用命,将功劳记在了陛下身上,不曾想当真是陛下亲为?” 桓阶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其实,光我就随着陛下亲征了数次,如今的西凉、上郡、南阳、兖州、青州,皆是陛下率军而动。” “我等曾在京中论当今天下的名将,陛下必在前三之数。” 诸葛亮满脸的自豪,继续说道。 “莫非陛下是光武先帝再生不成?”桓阶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冲击。 毕竟先前的大汉皇帝,自光武以后,在军武方面都有些暗弱。 庞统见状,笑而不语,诸葛亮却来了兴趣,将刘辩登基后的事迹一一细说,让桓阶听了个饱。 第153章 翼德克武陵,张羡任刺史 次日午后,诸葛亮三人再次接到了张羡的邀约。 这次,张羡为了不让大家再起冲突,索性备上了酒菜,让诸葛亮几人先喝上几杯再说。 “张大人,今日便不饮酒了。” 诸葛亮站了起来,一拱手说道。 “为何?汉使一入长沙便喝得酩酊大醉,为何今日却不喝了?” 张羡不解地问道。 “今日是特地来给韩太守赔不是的,来人啊,抬上来!” 诸葛亮唤了一声,立刻有数名小厮,抬着三口箱子,进入殿内。 诸葛亮走到了韩玄面前,“韩太守,请看。” 他遥指第一口箱子,小厮立刻将箱子打开,箱中古玉立刻显露出来。 韩玄见状,眉头微挑,显然是对这份礼物十分有兴趣的。“汉使,这是何意?” “昨日冒犯了韩太守,今日定要请太守收下此礼。” 诸葛亮一拱手说道。 韩玄见状,既不好了驳了诸葛亮的情,又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意,他走到了箱子面前,对着其中的古玉看了又看,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韩太守,区区古玉,收下便是,日后荆南自治,张大人还要仰仗你呢。” 诸葛亮笑道。 “什么?荆南自治?” 张羡与金璇闻言,皆是满脸的惊讶,张羡定了定神,继续问道,“汉使没有开玩笑吗?” “没有。” 诸葛亮的回答十分简短,他看向韩玄继续说道,“降低赋税是刘表的意思,而荆州南北分治是陛下的提议,刘州牧也欣然接受。” 实际上荆南是刘表控制不到的区域,与其名义上属于荆州,不如划开分治,日后他若要对荆南用兵,不仅会得到世家的同意,也会符合南北合一的民心。 “等等!汉使方才的意思是张大人会领荆南?” 武陵太守金璇眯起眼问道。 “是啊,诸位难道不是以张大人为首吗?这有何不对?” 诸葛亮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刘度与赵范的首肯,就张羡而言,无论是才能还是人品,都是他们信得过的。 但荆南若是以张羡为老大,那么金璇和韩玄这两位起事的提议人,无疑是一分好处都没得到的,但此刻韩玄正沉浸在诸葛亮带来的古玉中,倒也没有发现金璇的挤眉弄眼。 “这…张某已经卸任,如何能堪当如此大任啊!” 张羡摆了摆手。 桓阶见状,一把挽住了张羡的胳膊,“兄长!天予不取,反受其害,您对荆南百姓的用心,谁人不知?” “也只有您坐这个位置,才能让荆南民心归附啊!” 从未开口的庞统也出言道,“张大人放心,陛下在荆州牧下设立了荆南刺史,名义上您虽然是刘州牧的下属,却有荆南的自治之权。” “日后荆南的各项政策包括赋税,皆是由张刺史来定夺,并且朝廷还是派出典农官,将水车与曲辕犁等利于民生的工具分配给荆南各地。” 庞统说罢,诸葛亮紧随其后,“张刺史若是愿听朝廷的屯田调遣,朝廷还会向荆南迁徙人口,并免除荆南的岁供与徭役两年。” “不仅如此,朝廷还会租借牛马为荆南开垦新田,以供迁徙之民屯田修养。” 诸葛亮说罢,张羡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意动。 “这…朝廷如此厚待,张羡先替荆南百姓谢过陛下了。” 这句话在张羡看来没有一点问题,但在金璇看来问题就很大了,替荆南百姓谢恩,就说张羡是想接手荆南事务的。 “汉使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金璇走到了韩玄身边,横眉冷对道。 “金太守,这是何意?” 诸葛亮故意装傻道。 “即便是要掌管荆南,也该是长沙太守韩玄来,不论是声望还是民心,韩大人也不遑多让,况且从礼法的角度来讲,韩大人正当值,他才更加符合吧?” 金璇掐了一把韩玄,随后大声说道。 “哦?这是你们荆南内部的事务,具体谁来领荆南刺史,陛下说了,若是张羡大人来领,方才所言的待遇都有,但若是换做别人的话,还需要以观后效。” 诸葛亮说罢,立刻拉着桓阶和庞统坐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四郡太守开始表演。 “张大人本就是我等推举而出的,情况他历任四郡,无论对哪一郡都十分熟悉,我觉得朝廷的提议很好,我支持张大人为刺史。” 刘度和赵范立刻站到了张羡身后。 其实说白了他们参与起事本就是为了本郡之民捞点好处,此刻既然朝廷明摆着招安,他们又和张羡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会站到张羡和朝廷的一边。 而金璇与韩玄两人,原本心生不满,恰逢袁绍支持,才有了起事之意,二人用心本就不纯,此刻见到荆南的大权竟要旁落他人,自然十分不甘。 “胡闹!张大人的确不错,但韩太守正在其位,长沙又是四郡中实力最强的,本就该以长沙为首!” 金璇反驳道。 张羡此刻见两派争吵,也不好开口,只得一边哄着,一边看着。 而诸葛亮和庞统则是在等,等武陵被攻克的消息。 一刻后,两位一位传令兵与一名跟随诸葛亮的小厮同时进入了殿中,分别将手中的信函送给了金璇和诸葛亮。 两人同时拆信阅览,并得到了一样的结果,但两人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怎么了?” 张羡开口问道。 “武…武陵被…被南阳张飞部攻克了……” 金璇的手微微颤抖,怒目圆睁看着诸葛亮三人。 “什么!” 韩玄闻言,也是一脸的吃惊。 “韩大人,速杀此三贼!为我武陵报仇啊!” 金璇拉住韩玄说道。 “来人啊!”韩玄一声令下,殿外立刻涌入了十几名披甲的精锐士卒。 “韩太守稍等,请看过我家陛下之信,再做定夺。” 庞统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走上前去,将刘辩的信交给了韩玄。 韩玄冷哼一声,拿起信件,此信不长,短短两句话,“君若选古玉,仍是荆南长沙太守,君若选金璇,城破夷三族。” 韩玄读罢书信,立刻命人换来了手下猛将魏延。 “魏将军,此…此刻战事如何?” “启禀太守,长沙以北,黄忠领军三万。长沙以西,有精锐骑兵两万余人,领军者未知。” “这……” 韩玄听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城中不过八千守军,如何能敌五万之众呼?” 说罢,韩玄甩开了金璇的手臂,站起身,走向了装着古玉的箱子,“多谢汉使美意,韩某愧受了。” “既然韩太守有了决断,那么我这里还有一封给金太守的书信,金太守可愿一观?” 诸葛亮从袖口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函问道。 “请汉使赐信。” 金璇哀叹一声,此刻大势已去,也不必挣扎了。 接过诸葛亮手中信件,金璇读了半晌,目光怔怔地看着诸葛亮,随后又看向了张羡。 下一刻,他立即拜倒在张羡身下,“武陵太守金璇,见过荆南刺史,金璇愿协助刺史,治理武陵,永不背叛。” 张羡见状,有些发蒙,但为官多年的他立刻明白了刘辩与诸葛亮还有庞统在这件事情中的一系列操作。 他先是扶起了金璇,随后走到了诸葛亮身边,“张某是否有幸可得见天子?” 第154章 卧龙凤雏定荆南,刘辩亲军回襄阳。 “张刺史,您若要见,怕是只有亲自去襄阳了。” 诸葛亮轻声说道。 “这是为何?” “张刺史难道以为荆南四郡是白得的吗?此间事了,陛下需要同刘表置换一二,这次恐怕为了保荆南不受战乱,陛下要将南阳送还刘表了。” 诸葛亮面露难色,摇头说道。 “这……荆州内部之事,岂能让陛下如此吃力不讨好?” 张羡此刻对刘辩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竟担心他会吃亏。 “若不让出南阳郡,只怕没有东西能让刘表同意南北分治。” “不过张刺史,荆南的赋税钱粮,还是要汇总一部分到荆北去的,毕竟刘景升还是州牧嘛。” “不知张刺史与汉中张鲁是否认识?” 张羡闻言先是无奈地点头,随后在听到张鲁之名后显得有些紧张。 “在下与张鲁的确有过数面之缘,他也曾来荆南传道,有幸见过,只是不知汉使提及,所谓何事啊?” 诸葛亮闻言微微一笑,庞统却走上来,接过了话头。 “张刺史既然坐镇荆南,岂能对益州之事不关心呢。” “今次出使,刘表曾言,益州刘焉已经传位其子刘璋,而汉中张鲁却不服调遣,不知此话是否属实?” 庞统问得十分直白,就差没说你们此次起事是否有益州的影子了。 张羡听了自然有些抗拒,但此刻他已经接受了荆南刺史的任命,犹豫一阵后,终究还是开口了。 “哎,不瞒汉使,张鲁的确不听调令,甚至还同袁绍一起出资了这次起事,但在下却是与他只有数面之缘。” 张羡说罢,庞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此事陛下是知道的,之所以陛下让张刺史就职,也是为了防范益州。” “若那刘璋有进取之心,张刺史做刘璋出益州的第一道屏障,若益州内乱,张刺史或可联络张鲁,借此知益州内部之事。” 庞统在张羡耳边说道。 “汉使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张羡沉默半晌,最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张刺史,我等还要回襄阳,伯绪兄就暂且留下,帮助张刺史处理荆南事务吧。” 诸葛亮一拱手,说道。 “伯绪当真可以留下?” 张羡面露喜色问道。 “张刺史放心,以南阳的重要性,再换伯绪一人,想来刘表也不会拒绝。” “我等这就回去了,典农官与先前所说之农具,月内便会有官差送来,请此时安排好相关事宜。” 诸葛亮在一拱手,与庞统两人立刻告辞。 张羡出门相送,直至送出城外三十里,才驱马回长沙。 “伯绪啊,陛下是否太过看得起我了?” “今日堂上,金璇、韩玄二人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他们都是当值的太守,可指挥各地的郡兵。” “而我手中除了诏书外却一无所有啊。” 张羡与桓阶催马回城,不禁为自己任职荆南刺史担忧起来。 “兄长有何可惧?刘度、赵范可是支持兄长的,加之汉使临走前曾与我言明,攻取武陵的张飞将军,会来协助兄长,保境安民。” 桓阶一拱手说道。 “什么?听闻刘皇叔手下的关、张两位将军,皆是万人敌的猛将,若是有他在,倒也不惧韩玄手下的魏延。” “想不到当今陛下,不到弱冠之年,便有如此周密的谋划。” 张羡摇着头感叹了一句,此刻在他眼中,先前的起事,仿佛就是一场孩童般的闹剧。 朝廷当真想要以武力镇压,只怕联合了黄忠所部,荆南四郡扛不住几个月的。 但战争之后,荆南四郡势必人口凋敝,荒田无数,如此一来反倒是有利袁绍,而无利于汉室了。 此刻的张羡终于看清了袁绍和刘璋支援金璇与韩玄起事的原因。 无非是在司隶后方掀起战事,吸引天子的精兵来援罢了。 从一开始,荆南便是他们用来吸引敌方火力的棋子,可惜金、韩两位太守,还想借此机会,做大自己的势力,如此想来的确是可笑之极。 “其实荆南之事,谋划不在陛下一人,而是以孔明和士元为主的。” 桓阶拍了拍张羡的肩头,开口说道。 “那时陛下正在青州,对于荆南之事,凡是孔明和士元提的建议,基本都会被陛下采纳。” “陛下竟如此信任两位汉使?” 张羡不禁张大了嘴巴。 “何止是孔明和士元啊,听他们二人所言,朝中以荀彧和郭嘉为首的年轻谋士,深得陛下的信任,只要是他们提出的建议,都会第一时间送到陛下手中。” “此次荆南出事,孔明和士元本就是我荆州名士,这才被京中派来劝说兄长。” “不仅如此,我还听他们二人讲述了许多陛下的事迹,回城之后,定要说与兄长听!” 桓阶说罢,张羡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在张羡的认知中,能让这诸多才智绝伦之人围绕身侧,天子也必定是极有魅力的人。 是夜,诸葛亮与庞统两人已经随着刘辩的大军赶往了襄阳。 一路上,诸葛亮把入长沙前后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并把荀彧在京中针对其余叛乱地区做出的安排也阐述了一番。 “文若做事,朕历来放心得很,倒是这张羡,朕有能耐阻隔刘焉吗?” 此刻刘焉虽然让位给自己的儿子刘璋,但其人却没有同历史中一般死去。 要说刘璋没有进取之心,不会轻易出益州,这点刘辩深信不疑,但放在刘璋身上,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此事的确有些蹊跷,臣本以为,是因为刘焉无法理政,张鲁不服继位的刘璋才会不听调命。” “但从荆南之事看来,这很可能是张鲁与刘焉演的一出戏,其目的也十分简单,若是荆州南北开战,自我消耗兵力,那么来日他益州出兵不仅有了名目,连阻力也会小上许多。” 庞统开口说道。 “嗯,士元之言,深得朕心,所以用南阳换荆南也实属无奈之举啊。” 刘辩点了点头。 “陛下,南阳可换,可皇叔的官职与兵马却可以借南阳之名保留。” 诸葛亮一拱手,继续说道,“事前,臣的岳丈已经表明了黄家的态度,是支持皇叔继续经营南阳的。” “臣以为,若是再拉拢一番蒯氏,或可长借南阳。” “孔明说得对,以目前荆州的防务来看,刘表即便收回了南阳,也会央求陛下继续驻军的,既然如此,或可与刘表直言,若得了他与黄家的支持。” “我们还是不要再接触蒯氏为好,以免刘表生出二心。” 庞统在诸葛亮的基础上,再次给出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 刘辩并未立刻同意,而是在沉思其中关节。 一如既往的荆州防务离开,刘表不仅要放着袁术,还要陈兵长沙边境,以防荆南反复。 若是如此,他手中的世家私兵,的确有些捉襟见肘,虽然荆州富庶,加之商贸获利不少,但其中的大头始终被世家掌握着。 实际能分到刘表手中征募各地郡兵的钱粮少之又少,这也是刘表从任职以来就已经存在的先天不足。 这几年刘表为了改善这一情况,不仅北联袁绍,更加与朝廷关系密切,只可惜这些世家总能先他一步与对应的势力建立良好的关系。 这让此刻年岁渐长的刘表,彻底没了进取之心,荆州是他的封地,同样也是他的牢笼。 第155章 刘辩入城,刘表牵马。 而从诸葛亮和庞统两人的献计也能看出其二人的差异。 诸葛亮首先想到的是蒯氏,实则是因为诸葛氏乃是琅琊大族,其父诸葛珪又曾将女儿诸葛兰嫁给南郡蒯祺。 而蒯祺则是如今蒯氏当家人蒯良、蒯越的侄儿,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却也逃不过刘辩这后世之人的眼睛。 至于庞统,他虽然是襄阳的名士,但庞家在当地并算不上大族,真正让他大出天下的还是他的老师司马徽。 所以诸葛亮和庞统虽然在朝中属于学宫派系,但诸葛亮会有更多的世家子之风,而庞统则更多的是寒门之风了。 这也是刘辩将两人放在一起的原因,两者相互抵消,便能互相成就。 但对于其他没有皇权为代表的势力而言,卧龙与凤雏,就的确只可得其一了。 毕竟选了诸葛亮,便等同于选了荆州黄、蒯,琅琊诸葛氏。 而选了庞统,基本也算自绝于荆州豪族了。 一州的寒门士子与大世族,是不可能在同一股没有皇权为代表的势力中投资的。 这便要说到大汉养士四百年的好处了,刘辩毕竟是大汉正统,而四百年养士,不论是寒门还是世家,大汉都有极好的背书与信任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中刘备能仅靠大汉皇亲,就换来那么多世家的投资与名士的青睐。 刘辩沉思片刻后,说道,“先用士元之策,若刘表不允,再行孔明之计。” “臣,遵旨。” 这种事情上,若是先去接触了蒯氏,并且还成功了,那么荆州的三大世家的其中两家都会靠向刘辩。 如此做事,不仅会让刘表生疑心,更加会让各地摇摆的诸侯心中不满。 但若是先与刘表交涉,即便刘表不同意,刘辩还有回手的余地,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次日清晨,襄阳城下,刘表与刘琦率领一众荆州文武前来迎接。 这是刘表第二次入襄阳城。 相比上次,这次的刘表热情了许多,也没有先前那些诸多的试探,而是很直接地为刘辩牵起了马来。 “多谢陛下为我解难!” “景升不必客气,忠臣有难,朝廷自当鼎力相助。” “倒是朕这次有些无礼,将荆南四郡划给了张羡自知,景升不会怪我吧?” 刘辩哈哈一笑,直指要害。 “陛下怎会如此想?”刘表先是停下了步伐,随后转眸回望,“陛下,这荆南之地本就不甚服管,臣多年来也十分头疼。” “加之荆南不如荆北富庶,其中差异之大,空耗臣多年心神,如今有一位知当地情况的张羡,能为臣分忧,臣求之不得。” 刘表这话说得极妙,虽然张羡当了荆南刺史,但名义上他还是刘表的下属。 那么荆南的赋税总是要先入荆州府库的,荆南的商贸与朝廷对荆南的农业援助,最终还是要他刘表说了算的。 如此算下来,刘表的确不亏,光就曲辕犁和水车两项,便能给荆州增产起码四成。 原本刘表知道朝廷有这两件宝物后,就想着如何置换,如今自己实际上什么都没付出,却让荆南得到了朝廷的农业帮扶。 要知道司隶入荆南,终究是要经过他荆北之地的,本就是一州之地,最后民间觉得这两件东西好用,私相传授,岂不是常有之事? 但这都是暗地里的利益,相比之下,世人只知道刘辩以皇权划走了刘表一半的管辖地,所以此事上刘表只要示弱,只会获得更多的好处。 刘辩微微一笑,“景升倒是体谅朕的,此次划走你四郡之地,终是不合礼法的。” “朕欲将南阳归还与你,次月便命皇叔撤军,不知景升意下如何?” 刘辩见刘表耍宝,立刻提出了撤军之事。 一旦刘备从南阳撤军,袁术必定会趁虚而入,这是想都不用想的,倒是刘表不仅要再次失去南阳之地,还会被手下嫌弃自身的能力不足。 刘表闻言,沉默不语,一个劲地牵马向前,直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才说道,“陛下,南阳之事不急于一时的。” “这怎么行?荆州本就七郡之地,荆南已占了四郡,若是不将南阳换给景升,景升如何以两郡御使四郡?” “还定然是要还的。” 刘辩说到此处,留下了一个气口,给了刘表余地。 刘表见状自然是心领神会,“陛下,府中已经备好酒菜,不如我们君臣边吃饭,边聊如何?” 刘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宴席之上,刘表没有再让蔡氏出现,而是让长子刘琦作陪。 两父子坐在刘辩两侧,恭敬地敬酒,直到酒过三巡,刘表这才开口,“陛下,不如还是让皇室暂管南阳,臣愿出南阳军资,以正视听。” 刘辩转头望去,没想到竟是刘表主动提出租借南阳之地,虽然欣喜,但也对刘表的能力产生了些许忌惮。 “好在刘表当年单骑入荆州,自身实力不硬,不然以他的才能倒也能成为一方霸主。” 刘辩心中暗暗惊叹,随后继续端起酒杯,喝了一爵。 “景升啊,这种事情还是要聊透得好,不然各地诸侯皆以为是朕以皇权压外臣,这样吧,朕借你南阳五年。” “期间南阳守军,依靠当地自给自足,若有盈余则如荆州府库,若有欠缺则由景升来补,如何?” 刘表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知道刘备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加大募兵,让南阳的财政有缺口,但这个亏他只能吃下去。 毕竟他是知道刘辩身边的诸葛亮的,他与荆州的各个豪族之间,联系太深了。 若是他刘表不吃眼前亏,到时候诸葛亮与荆州世家议定后。只怕他会吃更大的亏。 “陛下所说,臣无有不肯,只是今年荆州收获颇丰,臣欲让琦儿年节时入京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是否应允?” 刘辩点了点头,“嗯,外城每年入京述职本就是应该之事,倒是景升为何不亲往?” “臣年岁已大,经不起如此折腾了,反正如今荆州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琦儿在处理,不如就让他代臣前去吧。” 刘表此话说完,刘辩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这对父子,此刻刘表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刘琦已经坐稳了接班的位置了。 这也是刘表在让刘辩放心,袁绍那边荆州已经彻底断了念想,不会再反复了。 “景升为我大汉培养后辈,当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些年来,景升在荆州也算勤政爱民,朕欲减免荆州三成商税一年。” “并将景升的功绩昭告天下,让我大汉的外臣向景升多多学习才是。” 为首者,光让下属吃亏,可是大忌,打完了一个巴掌,定然是要给一颗甜枣的,这样往后,下属才会配合你,才会掂量自己反叛的代价。 看似降低了商税,实则是在这一年里增加了刘表当墙头草的成本。 毕竟年中若是让刘辩找到任何借口,再去处理南阳和荆州时,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所谓吃亏是福,便是这个道理。 刘表闻听此言,自然大喜,免了三成的商税,这三成的钱粮便能入他这位州牧的口袋,用以招募私兵,增加自己面对荆州世族时的底气。 不然自己百年之后,荆州是否是刘琦接管,还真是不好说的事情。 第156章 玄德献诏表忠心,刘辩匿踪回洛阳。 “臣,多谢陛下厚爱。” 刘表赶忙起身,再敬了刘辩一爵。 “景升客气了,待荆州事定,景升可与皇叔一同出兵汝南,以报袁术夺南阳之仇。” 刘辩此言说罢,刘表并未接话,毕竟如今的荆北之兵,大半都在黄家和蒯家手中。 但既然刘辩席间说出了此话,定然会一同记入表彰刘表的告文之中,也好让袁术老实一阵。 襄阳席罢,刘辩并未做过多的停留。 反倒是一反常态,经由南阳,打算回京。 期间刘辩并未与刘备做过多交流,刘备只是递上了他收到的一封密诏,君臣两人心照不宣,经由卢植一事后,刘备对于刘辩,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了。 “陛下,这是臣截获的,从京中发往汝南的诏书。” 刘辩指着密诏解释道。 “玄德,此事朕自会亲自回京中处理,倒是你这里,张飞将军前去援助张羡了,你还是要多征募郡兵。” “此刻南阳的军费会由刘表负责,不必为他节省。练兵三万,东击袁术,当以玄德公为首。” 刘备闻言,立刻来了兴致,要知道此刻大汉有两场泼天大功,第一场便是抗击袁绍,但这场已经分给了曹孟德和他的二弟关羽。 这第二场便是东击袁术,然后大汉的东线战场为首人选一直未定,这让兖州的鲍信和南阳的刘备都以为这一场会是陛下亲自出战。 此刻既然刘辩提到了这个问题,刘备无异于捡了一场攻击,毕竟袁术相比袁绍实力更弱不说,袁绍的南面还有孙策在进行牵制。 “玄德,京中百匠所研制的弩机已经有了眉目,虽然骑兵手持弩的研发还未完成,但是孔明之妻已经研制出一种步战连射弩。” “朕欲将其装配在玄德士兵中,称之为元戎弩兵,玄德定要多练弓兵与弩兵配合,再练精锐步兵护住元戎弩兵的两翼,如此一来,南阳的精兵可成,汝南袁术可下。” 刘备闻言,当即大喜,要知道刘备的军事能力实际上并不弱,尤其是练兵之事,历史中刘备虽然总被曹操追着打。 但他总能从各地拉起一支队伍,从新抵抗曹操的兵锋。 “多谢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 “嗯,玄德,若是训练弓弩兵有疑问,可询问黄忠将军,朕走前已经为你打点完毕,荆州所有练兵之地,玄德可随意使用。” “另外,江夏蔡瑁手下还有两万荆州水军,此刻已经归了大公子刘琦所有,玄德当与大公子交好,届时便可水陆并发,东击袁术,南控扬州。” 刘辩对于刘琦的扶持,但凡荆州之人皆是心知肚明,加之刘琦与蔡家的联姻,这才让刘琦掌控了蔡家在荆州水军中的部曲。 但区区两万水军,还不足以威慑黄、蒯两家,所以刘辩有心让刘琦也加入东线的战争,积累声望,好顺利地接任荆州牧。 刘辩说完这些,刘备当即跪地,“臣虽是中山靖王之后,但若无陛下垂青,臣不过是织席贩履之辈,一生无望成功立业。” “臣感念陛下大恩,愿为陛下死战!” 刘备说着说着便开始哭泣,情真意切之下,竟让刘备带领迎接刘备的郡兵也开始抹泪。 “玄德公不必如此,你我本就一家之亲,况且卿之才,朕亦知晓,此番截获密诏之事,朕记下了,玄德好生练兵,待来日立功封侯,朕亲自为卿表功。” 刘辩说罢,扶起了刘备,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在刘备的瞩目下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回京的路上,刘辩将诏书递给了诸葛亮和庞统。 两人在马上看起了这封诏书。 “启禀陛下,此诏乃是渤海王所发,信中邀请了朝中诸位大臣共同起事。” “其…其中…其中……” 诸葛亮说到此处,有些不敢继续说。 “其中还包括玄德公对吗?” 刘辩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衣带诏之事,只是相比历史,此刻这诏命却是早了数年。 “陛下所料不差,名单中有玄德公。” 诸葛亮点头答道。 “好狠辣的谋划啊,玄德公驻守南阳,若不得朕的信任,如此要地,朕必要换人驻守,一旦换防,寒了玄德公的心不说,还会让南阳兵不识将,将不认兵。” “如此南阳,若袁术遣大将来袭,必能一战而克。” “玄德公身为汉室宗亲,岂会不识大汉正统?朕不疑有他,这不过是贾诩的离间之计罢了,除了玄德公,还有何人?” 刘辩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董承、种辑、吴硕、王服、吴子兰,其中董承、王服、吴子兰均在军中有职,而种辑与吴硕乃是董承心腹,任议郎。” 庞统接过话头答道。 “嗯,这几人才像话嘛,董承乃是董卓旧部降臣,又是董太后的侄儿,这些人同董承一般,皆是出生冀州,这才符合贾诩的一贯作风。” “除了人员外,上面可说了如何行事?” 刘辩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董承在洛阳城外藏匿有三千死士,几人约定将在陛下征讨荆南时,让董承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带死士直入皇宫,胁迫太后,讨要玉玺。” 庞统继续答道。 “然后呢?” “以…以陛下后宫众人为挟制,北逃冀州……” 庞统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 “异想天开,城中朱雀军和缇骑有一万五千之众,光有三千死士,有何可惧?” “启禀陛下,他们买通了城门令和武库守卫。” “怎么可能?武库的部曲校尉与那城门令皆是朕亲自挑选的。” 刘辩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两人。 “陛下,他们可能并未买通校尉,而是买通了兵士……” 诸葛亮说出了派出所有可能性后的最后可能。 的确,京中的武库与城防军,皆是从青州移民中抽调的,而原本司隶的皇庄子弟与本土兵员全部被安排在了亲军营中。 若是青州的移民,确实会让董承等人有了可乘之机。 “呵呵,倒是朕疏忽了,若是买通了这两处,的确可以让董承的死士入城,只要夺了武库,还真有机会攻入皇城。” “传令!全军不歇,三日内赶回洛阳!” 刘辩一挥马鞭,满脸的杀气。 三日后,太阳刚照射出第一缕阳光。 刘辩便下令让手下亲军分批次,隐蔽入城,而他自己也换了行头,藏匿踪迹,直入校事府。 校事府内,荀彧和满宠接过了刘辩带回来的诏书,正在与他们搜集的情报作比对。 两刻之后,满宠先行拱手说道,“回禀陛下,臣比对了字迹,以及校事府的记录,这几人的确行踪有疑。” “尤其是董承,这几日频繁借故出城,一去便是大半日,臣早已派人跟踪董承,今日午后便有回报。” 满宠说罢,荀彧也一脸愁容地走了过来。 “陛下,此事是臣的疏忽,不怪满宠大人,他刚入校事府不久,许多事情……” 刘辩摆了摆手,打断了荀彧的话,“文若,朕岂会怪你?三处动乱,你处理得很好,人都有其精力,有疏忽也是常事。” “此事不能怪你,要怪只怪这群昏庸之辈,不知国家大事,不过话说回来,贾诩此计,也可算得上内外合一了吧?” 刘辩笑着看向了荀彧,缓缓问道。 第157章 刘辩坦露心迹,荀彧再出妙计。 荀彧见刘辩一脸的轻松,并且在调侃用计之人,他第一次对眼前的君主产生了一丝恐惧。 “陛…陛下,您好像事前就知道了?” 荀彧这话问得没有丝毫由头,单纯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做出的推断。 刘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所有与荀彧四目相对,缓缓说道,“朕只是猜到了袁绍会有此计。” “董承这些人与冀州的牵连太深了,若是刘协称帝他们还不行动,朕倒是要更加担心了。” “文若,你我自年少时便相伴读书,此事朕绝不会怪你的。” 刘辩说完,荀彧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着满宠说道,“满大人,请稍离片刻。” 满宠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退出了校事府的密室。 此刻密室之中烛火昏黄,仅剩下荀彧和刘辩两人。 “陛下,微臣就是因为自幼便伴随陛下左右,才深知那些鬼神之言,不过是陛下用来笼权的手段罢了。” “陛下年幼时,便有大才,却处处受人掣肘,这才需要借光武先帝的名义威慑宵小,再借机收服心存汉室的老臣。” “这些年来,陛下或是处政或是用兵,处处皆是妙手,让微臣不得不叹服一声,世间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荀彧说到此处,刘辩的脸色有些微变,若是平时,荀彧会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变化,并迅速做出反应。 但今天的荀彧并没有如此做,他紧紧地盯着刘辩继续说道,“微臣自入仕以来,便深研自光武以来,大汉衰落的关键。” “一者为外戚干政,二者为上不知下苦,三者为世家谋私。” “陛下这些年来,多次亲征,名动天下,敌寇遇陛下用兵,必以名将待之,如此明政通军的帝王,只怕大汉朝也只有高祖、武帝、光武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了。” 荀彧越说越激动,他才学告诉他,这次京中的叛乱,会死很多人,而死的这些人,将会是他敬佩的陛下身上的污点。 “文若,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辩装作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微臣,只想问陛下一句,若天下大定,陛下想要怎样的大汉?” 荀彧恭敬地行了五体投地之礼,这也是第一次荀彧对刘辩行这超出常规的礼节。 要知道,荀彧最初作为刘辩的侍读祭酒,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加之戏志才。郭嘉等一众颍川的青年才俊,也都是荀彧推荐的。 这让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刘辩通常也不会让荀彧行礼,这可以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特权了。 但此刻荀彧开口询问,似是要大汉的未来,但刘辩知道,他想问的是这个未来,同他理想中的是不是同一个未来。 这一点,荀彧从满宠入了校事府便已经感知到了,刘辩给满宠下的令,是监督那些有世家背景的大臣,大到大臣府中的私藏,小到大臣府中的人事任命。 这些都被满尚书几率在侧,仿佛是要等待着某一刻,一举铲除一般,引而不发。 刘辩笑了一声,对于这位相伴多年的近臣,就算自己想骗,只怕也骗不了的。 “文若也说了,大汉衰落的到三点,朕已经补救了前两点,大定之后,便要补上这最后一点。” ‘当然朕也知道,世家如同这地上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终朕这一朝,总要为后人留下点什么。’ “朕这些年来也思考了许久,要留什么呢?留个念想吧!就留一个,生民皆可读书为官,生民皆可学医做匠,生民皆可衣食无忧的念想。” 刘辩说罢,站起了身子,继续说道,“朕知道,此刻对于下层的百姓来说,朝廷需要他们大多数人来耕地,养活整个大汉。” “但朕希望他们能有个念想,也许自家的孩子,可以通过读书,不再辛苦地耕地,而是当上县官,为百姓谋福。” “也许自己的孩子,可以不用再考虑门户之见,只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就能成为大汉的新贵。” “朕,不仅要对文士如此,亦要对武夫如此,武帝让我们看到了,除了大汉的疆土之外,还有别的国家。” “文若,朕问你,那么海上呢?海的那边是什么?是否会有别的国家?若是有,我大汉当站在这宇宙之巅,食万国之髓,养大汉之民!” 此刻的刘辩当着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面前,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包袱,好不容易穿越了,还是如此波澜壮阔,英雄辈出的年代。 岂能让自家的后辈再学蛮夷之语? 此刻荀彧怔怔地看着刘辩,他也不过是弱冠之年,听了刘辩的描绘的宏伟蓝图,只觉得有些缥缈,但眼前这位陛下却又给他一种,他能做得到的坚定信念。 “臣……僭越了。” 荀彧沉默半晌,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说出了僭越二字。 “不,文若,你想不得错,朕的确会用董承之事,清洗朝中的世家大族,但朕可保证,你荀家绝不在此列,今日不会,终朕一朝,都不会。” 刘辩扶起了荀彧,两人再次四目相对,荀彧如鲠在喉,终是说不出话。 “文若,大汉太大了,百姓也太多了,若无法对小国敲骨吸髓,是无法解放大汉百姓的双手的,我知道这一点你现在可能很难理解。”、 “但你我君臣,终会看到那一日的到来的。” 此刻刘辩说罢,荀彧眼中含泪,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刘辩的说辞,但多年的从政与从商经验告诉他,刘辩说的是对的。 “臣知道了,臣这就昭告朝堂,陛下此刻正在荆南血战,需要朝堂调集钱粮,以援前线!” 此刻,荀彧虽然还有些懵懂,但他也真的想要看一看刘辩所说的那幅景色,是多么的美好。 一旦他这位京城中得到“管家”以前线战事为由,大量调集钱粮,势必会让董承这些人蠢蠢欲动。 那么届时,实则身在京中的刘辩,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以此为由,彻底清洗朝堂的反动势力。 政变和宫变,都意味着这洛阳城的城墙,将需要用乱臣贼子的鲜血,重新刷洗一遍。 而荀彧之所以会有此问,终究是因为他出生世家,不忍看到刘辩大动干戈,落下弑杀的恶名。 但听到刘辩的回答之后,此刻的荀彧,甘愿同刘辩一起担负起这恶名,这无异于自绝颍川外的所有世家。 如此行为眼前虽然得利,却会为身后的政治生涯埋下极为危险的伏笔,若是此刻荀氏家主在侧,定然会阻止荀彧的决定。 这完全是在赌,赌刘辩日后老迈昏聩时,仍旧记得自己年少时同荀彧的约定。 “文若,青山松柏,永不相负,朕这几日便住在校事府的密室中,也好熟悉一番满尚书这几日的工作进度。” “臣遵旨。” 荀彧立刻换回了往日里波澜不惊的表情,拱了一礼,便告辞而出。 片刻过后,满宠接替了荀彧,开始向刘辩汇报最近的工作。 “启禀陛下,贪污方面,朝臣中并无过多发现,倒是…倒是……” “直说无妨。” 刘辩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倒是太后和张常侍,从皇庄和司隶的民屯中,有所获利……” “多少?” “目前已经到了今年岁收的两成左右,不过其中一半被纳入了少府(皇帝的私库)中,臣不好定夺。” “嗯,朕明白了,此事另存一档,两成的确有些过了,朕会借董承之事,敲打一番的。” 刘辩叹了口气,说道。 第158章 荀彧谎称战事紧,董承依计举乱事。 满宠称是,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的母后和张让,刘辩也不好过多地整治。 何太后自不必说,但张让作为常侍的隐藏职责之一就是为皇帝的少府敛财,所以张让交了一半的赃款入少府,起码就这样的行为,刘辩也不好重罚。 虽然此刻刘辩已经无需张让这样的常侍来巩固自己的皇权,但也不好卸磨杀驴不是? “张常侍的确年纪大了,是时候告老了,就安排在朕的皇庄中颐养天年吧。” 刘辩暗暗想道,对于张让,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至于他常侍的位置,以及所负责的商贸事务,自然会有后来者居上。 “陛下,这些事后妃与各地的通信,臣不好擅自阅览,这些信件每一封都是由三人以上分段打散按照各自编号誊抄的。” 满宠见刘辩不语,便继续了自己的工作汇报,说罢他递上了一打信封。 这些信件中,以甄宓、孙尚香以及黄舞蝶为主,刘辩大致扫了一下内容,大部分都是些家常之事,说得最多的无非是在乱世中保全家人的安全。 刘辩对此并未有太多的兴趣,不过后宫之事也不得不防就是了。 “陛下,这些没有意愿卸任后入学宫的人,臣已经将名录写好了。” 刘辩闻言,接过名录一看,竟然连董承也在其中,他冷笑一声不禁说道,“学宫何时变成了酒囊饭袋的庇护所了?” “此后,无才学、无德望之人,皆不可入学宫。” “臣遵旨。” 刘辩这边恶补着京中的诸多琐事,而荀彧已经拉着诸位老臣,登上了朝堂。 “启禀太后,陛下与荆南遇到了叛军抵抗,此刻正在前线奋战,需要京中调集粮草与预备兵员。” 荀彧一拱手,朝着龙椅旁,帘座内的何太后说道。 “好,今日便议此事吧。” 何太后眉头微粗,虽然有些担心刘辩,但还是按照朝堂的规矩,下令让诸臣议事。 这事情本就在应急方案之内,没有过多议论的空间,几位老臣连同荀彧,不过一刻时间,便安排好了一切物资调动与人员安排。 不过议事尾声时,荀彧故意面露难色,想要调出京中留守的朱雀军,赶往前线。 陈纪与蔡邕闻言,立刻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可是陛下遇到了什么难事?” “嗯,启禀两位尚书,陛下的回信中,提到了益州刘璋也有参与荆南叛乱之事。” “四郡太守合兵一处,正要进攻襄阳,陛下大军远来,已是疲师,奈何大战一触即发,略显焦灼了。” 荀彧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这几句话终究还是被有心人听了个仔细。 朝会罢后,何太后立刻宣传了荀彧和几位老臣,想要知道详细的情况。 但几位老臣皆是面面相觑,唯独荀彧能镇定自若地说出刘辩的行踪,这无疑让陈纪和蔡邕再次对此上心起来。 荀彧巧言安慰了太后,正欲离宫之时,却被陈纪拦了下来。 “文若,陛下可是已经回京了?” 陈纪拉着荀彧的手问道。 荀彧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平静地摇了摇头,并未搭话。 “我和蔡大人都是吏部官员,对朝中的动向也知道一二,文若此刻不可说吗?” 荀彧闻言,再次摇了摇头。 “多谢,老夫记下此情了。” 陈纪一拱手,不再多问,而是拉着蔡邕回到了吏部。 “陈大人这是何意?你和文若在打什么哑谜吗?” 蔡邕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对于政治的敏感度还是不如陈纪这位老臣的。 “蔡大人,你快去通知唐大人、袁大人、王大人还有杨大人,就叫他们今夜一定要值守在宫中,若是能将各自家奴安排入宫地,最好一律带进宫中。” 陈纪说罢,蔡邕张大了嘴巴。 “陈大人,无诏擅自带家奴入宫禁,可是谋反的勾当啊!” 蔡邕缓缓说道。 “蔡大人,你等或是与陛下结了姻亲,或是陛下近臣,非常时刻,自当挺身而出啊,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你且将我的原话告诉几位大人,他们必能明白我的用意,此刻我也要回家召集家奴,护在宫墙之内!” 陈纪说罢,立刻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却又转过头来,“对了,蔡大人,与陛下结了姻亲的可守在后宫之外,其余的全部守在白马门外便好。” 蔡邕闻言,本能的应了一声,对于这位三朝老臣的判断,他还是相信的,所以他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是夜,宵禁之时。 刘辩已经披甲持枪,领着城中的五千朱雀步兵,埋伏在白马门和武库的入口。 夜色之中,洛阳的北门之上,升起了一团若隐若现的火光。 刘辩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三千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许褚,日后洛阳的城门令,皆从朕的亲军退伍之兵中选取,包括守城的兵士也是。” “臣,遵旨。” 许褚手持朴刀,轻声应了一下。 “恶来,待会死士可全杀,首恶却要留活口,千万注意。” 典韦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刻之后,校事府的暗卫传来了消息,三千死士在白马门前分道,一般人马驻守在白马门前,一般人马奔着武库而来。 片刻之后,董承等人,身穿白色麻衣,高举手中佩剑,领着手下的死士们冲向了洛阳的武库之中。 一时间,武库之内杀声震天。 “陛下,动不动手?” 刘辩闻言,犹豫了片刻,心中不禁想道,“既然武库中的兵士已经被渗透了,很难从下追查到每一个人,不如让他们运出武器,到时候一并诛杀。” “不用了,朕要让他们死不瞑目,让他们运出武器。” 刘辩之所以那么有信心,是因为他早就让荀彧将武库中的铠甲运往了校事府的密室中。 没有铠甲,再精锐的死士,也扛不住正规军的一刀。 两刻后,武库之中火光骤起,巡查的缇骑立刻赶来武库,而此刻董承等人已经带着大批武器重新回到了白马门前。 而此刻缇骑却被董承留下吸引火力的死士所吸引,完全抽不开身。 “去白马门。” 刘辩看向身边的两位将军,十分冷静地说道。 两人一拱手,五千步卒,排着方阵,整齐划一,朝着白马门前进。 靠近白马门三里不到,只听得其中喊杀震天,倒是让刘辩有些惊讶。 “启禀陛下,是陈尚书和杨尚书带着家奴正在抵抗叛军死士,目前已经有以前死士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冲向了后宫。” 驻守在白马门侧的赵云赶了过来,立刻说道。 “哦?有趣,许褚,典韦,带兵截杀白马门的余孽,子龙文远随朕直入后宫救援!” 刘辩扬起马鞭,从皇城的侧门密道,带着几人直入后宫。 此刻荀彧正在后宫门外,领着五百朱雀军骑兵严阵以待。 冲天的火光和巨大的喊杀声,必然惊扰了后宫中的诸女。 黄舞蝶、孙尚香跨弓而出,马云禄提枪上马,将其与几人连同太后在内护在身后。 “臣,见过太后,诸位后妃。” 荀彧恭敬地拱手行礼。 “朱雀军的骑兵?怎么会是?陛下回来了?” 黄舞蝶一眼辨认出了刘辩亲军的配置,立刻问道。 “此事还需等到平定叛乱之后,再容臣解释,此刻请诸位入太后的寝宫暂避。” 荀彧恭敬地一拱手,缓缓说道。 “避?有何可避?不过千把人的叛乱罢了。” 孙尚香冷哼一声,将手指伸入口中,一声口哨后,太后寝宫内立刻杀出百名持弓的宫女。 这些宫女都是她和黄舞蝶在从军的兵士家属中挑选训练的,绝对可信。 第159章 张辽典韦屠死士,董承种辑事不成 正当孙尚香与黄舞蝶训练的宫女想要列队时。 皇宫后花园的暗道中,传来了盔甲与兵器碰撞产生的金铁之声。 这金铁声愈演愈烈,仿若暴雨前,天空的低吼。 几人脚下的地面也因为整齐划一的脚步而开始颤抖。 荀彧顾不得继续相劝,立刻迎了上去。 “陛下,叛军并未杀入后宫中。” 刘辩骑在马上,微微点头,扫眼看去,便发现了自己穿盔戴甲的后妃们。 他催马向前,眼神落在了唐姬身上,“皇后,带她们去母后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可擅出。” 刘辩的命令平静却不容置疑,唐姬听罢,立刻拉着几女退了回去。 宫外,手持木棍的家奴们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的对手,董承等人很快便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眼看着后宫近在咫尺,董承不免高举手中的长剑喊道。 “诸位,建功立业就在此刻!宫中已经没了防卫,跟我冲进去!” 随着董承的怒吼,这群死士也是兴奋了起来。 他们活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皇宫内部的样子,立刻穿过宫门蜂拥而入。 “来啊,给他们来点亮!” 张辽站在刘辩身侧,大喊道。 下一刻,五千朱雀军步卒迅速从背后拿出事前准备的火把,又迅速用袖中的打火石将火把引燃。 一时间,宫门后火光映天,让冲进来的董承和他的死士们都愣在了原地。 火光经由朱雀军将士们的盔甲折射,照亮了面前大片的区域,朱雀军的将士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眼前的这群死士对他们而言,全都是已经入帐的军功罢了。 见到如此景象,死士们开始不由得双腿打颤,恐惧就像是一种极强的病毒一般瞬间感染了第一批涌入宫门的死士。 刘辩抬起右手,只听仓朗朗一声整齐划一的脆响,五千士卒瞬间拔出了腰间用于近战的环首刀。 士卒们摩拳擦掌,等待着刘辩下令。 “除了董承等有官职的人,其余的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刘辩一声令下,朱雀军的士卒们如同恶狼一般,口中发出骇人的战吼,便踏着战斗队列,有条不紊地向着死士们压迫而去。 “怎么可能!朱雀军的军营不是在城外吗?城中的缇骑已经被我们留在武库的人牵制住了,这里怎么可能还有朱雀军?” 偏将军王服不解地问道。 董承并未回话,而是阻止着死士们后退。 作为车骑将军的他,想要依靠宫门狭窄的地形,让朱雀军的阵型施展不开,从而找机会突破。 而正当他阻止人手后退时,原本驻守在后方白马门的长水校尉种辑却惊慌失措地奔逃了过来。 “董…董大人!恶…恶鬼…典韦!” “你说什么?” 董承眯着眼看向种辑问道。 “典韦!是典韦和许褚!他们带着朱雀军骑兵已经将白马门夺回去了!我们逃不走了,唯有殊死一搏了!” 种辑将气喘匀了,立刻认真地说道。 “什么?……” 董承闻言,好像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般,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落地,“殊死一搏?” 董承用戏谑的语气说着,又拉着种辑的衣领,将他一把扯到了阵前,指着宫门内火光映射下的朱雀军继续说道。 “拿什么搏?用肉身对抗铁甲吗?” 种辑揉了揉眼睛,终于了解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他颤抖着呢喃道,“完了…全完了。” “还没完!”王服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既然许褚、典韦都在,说明刘辩已经回宫了!” “你们难道真信咱们的小皇帝能上阵杀敌不成?” “此刻只有率人冲阵,冲入宫中抓住小皇帝我们才有生路!” 王服此刻全身浴血,倒是让他这个疯狂的计划,多了几分可信度。 几人犹豫片刻,立刻下定决心执行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董承迅速下令,让死士们合力冲阵,将朱雀军的防线逼退到宫门以外。 “雁门张文远再次!谁敢造次!” 几人的希望很快便被张辽的一声怒吼彻底击碎。 只见张辽催马跃入阵中,手中月牙戟在火光的闪烁下迅速收割着附近的生命。 “啊!!!恶鬼,是恶鬼!” 无数惨叫声从几人的后方传来,他们诧异地回头望去,原本从白马门逃回来的死士竟又向着自己这边逃来。 一时间宫门内外的布置乱成一团,身前火光映天,身后只有金铁刺穿骨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很快几人在死士们的簇拥下,便被团团围在了宫门之中。 手持双戟浑身鲜血的典韦从宫门外无声地杀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收割着已经吓破胆的死士们,却又对董承等人视若无物。 “这群死尸竟连两刻都撑不住,子龙,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文远了。” 刘辩冷哼一声,翻身下马,径直朝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臣遵旨。” 赵云一拱手,全程他并未动手,或者说懒得动手,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群挂着军职却又从未领兵的家伙。 何太后寝宫内,经历过一次宫变的何太后变现得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慌乱。 但蔡琰和二乔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此刻倒是吓得不轻。 几女见宫门突然打开,孙尚香和黄舞蝶下意识地引弓欲射,但很快就发现了刘辩身穿的铠甲,这件铠甲她们太熟悉,曾多次为他披上。 “陛下?!” 几女见状又惊又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刘辩微微点头,立刻走到了何太后身前,“母后受惊了。” “陛下不是在荆南?……难道这……” 何太后并未把话说完,她也是经历过权力斗争的人,怎会不知其中的关节。 “儿昨日已经回京了,就等这些乱党动手,好一网打尽。” “陛下,思虑周全,此刻可将叛军拿下了?” 何太后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除了董承等贼首,其余死士应该已经全部绞杀了。” 刘辩说罢,连同甄宓在内从未见过战场残酷的几女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当初太过仁慈,此次可不能再如此了,狼子野心的人是养不熟的。” 何太后提醒道。 刘辩当然知道自己母亲说的是什么,当年是他下令善待渤海王和董太后的,但他却也从未对此事后悔过。 毕竟这大汉的天下,需要一场场定鼎的大战,才能彻底重新让民心归附,而不是单纯地用权术和智谋打造一个大汉没事的假象。 “母后放心,此次朕会明正典刑,凡涉事者,重则夷三族,轻则流放边地。” 刘辩微微一笑,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处置办法。 何太后听罢依旧有些不满,“全部夷三族才好,这是政变,即便下手狠些,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几位后妃听了太后如此言论,这才发现,平日里同她们嘻嘻哈哈的太后,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母后,还是留一些吧,朕怕北面借此做文章。” 刘辩拉起自己母亲的手,柔声说道。 第160章 董承众人下狱,刘辩借题发挥。 正当刘辩安抚众人时,许褚也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除了董承等人,已经全部诛杀。” “好,将这些人送去校事府,派人清理好宫墙内外的血迹,明日太阳升起,朕不想百姓受惊。” 刘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遵旨。” 许褚拱了一礼,立刻退了下去。 宫门再次被打开,血腥的味道,混入了吹进宫殿的风中,引得未上过战场的几女有些恶心。 刘辩见状,立刻派人点起了熏香。 “皇后,今日别让大家住在你宫中吧,免得大家惊了神。” 刘辩拉起唐姬的手,温柔地说道。 “陛下,今日…不在宫内休息吗?” “朕还有事需要去校事府一趟。” 刘辩摸了摸唐姬的头,缓缓说道。 “陛下,校事府究竟是什么地方?犯了法不应该送入洛阳的府衙中吗?” 蔡琰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 刘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打算隐瞒,毕竟这种事情总有一天是要浮出水面的,“校事府是朕特设的,为了监察百官而立。” “董承等人的罪行,在校事府中皆有存档,审讯起来也方便些。” 刘辩说罢,后宫中的朝臣之女,皆是投来了奇异的目光,唯独皇后,面色如常。 刘辩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浅浅地环视了一圈,便向何太后告辞离去。 校事府内,虽然已是深夜,但依旧忙碌异常。 满宠为防董承等人串供,特地给每个人都单独安排了牢房。 “家眷都抓来了么?” 刘辩平静地看向满宠问道。 “全部下狱了。”满宠拱了一礼,继续说道,“陛下审讯之事,有染陛下圣明,还是由下臣来吧。” 刘辩摆了摆手,“其实没什么好审的,证据也足够确凿,但朕倒是有些问题想问问董承。” “是,臣为陛下带路。” 满宠熟练地挪动了身后书架上的烛台,房间墙壁上的暗门应声而动。 他接过下属递来的火把,走在了前面引路。 经过了较为狭窄的通道,很快眼前便豁然开朗,这是校事府地下的牢房,足够关押百人之多。 并且每一间牢房都有夯土墙隔开,其中的犯人只能透过木门上可以关闭的活板看到外面的情况。 满宠在前推开了一间牢门,内部的空间不大,此刻董承被绑缚在了牢房贴墙的一侧,他见来人是刘辩和满宠,立刻将头扭了过去。 “不必在朕面前演这一副忠直的模样,朕可没有对你们这帮冀州的臣子动过手。” 刘辩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反而开始观察起牢房的陈设。 除了铺在地上的稻草外,可以说这牢房徒有四壁。 “朕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觉得拿到了朕的玉玺,便能平安地北归了?” 刘辩开始发问。 董承愣了愣,原以为刘辩会问他为什么要谋反的。 “挟持陛下的后妃与太后,陛下难道还能不放我们离开吗?” “当然不会放。”刘辩几乎是第一时间回答了他,“你难道不知道司冀边境的战事吗?” “朕若是服软放你们离去,多少司冀边境的将士会因此士气大降,从而埋骨沙场?” “又会有多少归附朝廷的诸侯,会因为此举再生异心?” 此话说罢,不光是原本扭过头的董承,连满宠也是扭头看向了刘辩。 “难道陛下会不顾后妃和母后的安危?” 董承眯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发问。 “国家大事,岂容掺杂私人情感?”刘辩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也太小看朕了。” “也不对,贾诩和袁绍绝不会小看朕,也许一开始你们就是弃子,不过是为了让朕背负上心狠手辣的名声罢了。” 刘辩的冷笑,彻底击碎了董承的心防。 董承原本是董卓的部下,又是董家出生,又怎能没读过史书? 能做成大事的豪强也好,帝王也罢,哪个不是不是薄情寡义,以大业为先的? “呵呵,陛下当真是大汉的皇嗣。” 此刻,董承想起了高祖兵败,抛妻弃子的典故。 “你错了,错得很彻底,你以为能要挟朕的东西,实则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并且朕若是当真不顾妻母,朕后妃们的母族也只会把仇记在河北身上。” “以朕看来,贾诩要你们乱朝政,必不会出如此计谋,定是你们擅自做主,改了他的谋划吧?” 董承闻言,再次看向了刘辩,张开的嘴巴微微颤抖,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说吧,原计划是什么?说出来能死得舒服些。” 刘辩继续问道。 “原计划是将我等的家眷全部送去冀州,然后点燃武库吸引缇骑,再带死士冲入宫中杀光宫中之人。” 董承哀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后再用陛下的玉玺骗开洛阳北门而逃。” “嗯,看来袁绍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们活着啊,此计最大的用处是让朝臣能更好地抨击朕亲征的事情。” “再有便是,你们见逃不出去,便会将玉玺藏匿或是毁坏,如果朕失去了玉玺,渤海王称帝的根基便就又足了几分对吧。” 刘辩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董承没有搭话,只是将头低了下去。 “行了,朕没问题了。” 董承见刘辩欲要离开,立刻抬起了头,开口问道,“陛下会如何处罚我们?” “还能如何?夷三族,罚没家产,首恶北门斩首示众。” 刘辩头也不回地说道。 “陛下…能否…能否放过妻小?” 董承哀叹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询问道。 “董承,你好歹也读过书的,朕留下的你家人,难道要等你的孩子有机会报仇不成?” “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时,为何不三思呢?朕似乎从未对你等河北臣子动手过吧?” 董承闻言,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他瘫在了绑缚着他的木桩上,“陛下,我先前一直不明白,为何我能长久地占据车骑将军之位。” “原先我以为是陛下的恩德,但后来我发现了,我虽有官位,却无实权,我自知以我的身份至死也不可能再进一步。” “所以陛下留着臣等,就是为了等今日吗?” 人在面对死亡和家族覆灭这种极致的绝望时,脑子反倒会一反常态的清晰,刘辩听着董承的话,并没有解释。 只是回眸看了他最后一眼,脑袋微不可查地上下颤动了一下。 作为后世之人,谁人会造反,谁人会过多地牵扯进袁绍的势力,刘辩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将他们留到现在,是因为他们有大用处。 “陛下,这几人的府邸都已经封存了,陛下可还有其他指示?” 满宠将刘辩送回了校事府,拱手问道。 “朕先前令你着重调查的人,可曾留档了?” 刘辩在让满宠回京之时,特意让他调查了那些靠着前朝卖官鬻爵上位的人,以及那些司隶境内的小型世家与乡绅豪族。 “臣已经制定成册了。” “好,想办法将这些人和董承联系起来,朕给你三日时间。” 满宠闻言,先是一惊,随后立刻恢复了平静,“陛下,此事……”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伯宁,朕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这群尸位素餐的基层官员。” “若能以此举挑破司隶的脓疮,百姓会过得更好。” “你先前呈上来的太后和张常侍贪污一事,这些底层官员必然是有参与的,树枯了,必须要断其根,重新种。” 刘辩拍了拍满宠的肩膀说道。 满宠闻言,立刻点头,不再犹疑。 第161章 君臣解间隙,国库再丰收。 翌日清晨。 身穿红甲,手持红棍的缇骑,自洛阳而出,根据手中的名单,前往司隶地各县拘捕涉事人员。 不到三日内,司隶境内所有因为卖官鬻爵坐上了官位的人,全部被关进了洛阳府衙的诏狱。 而那些本地的中小世家推举出来的乡绅、乡老,要么因为反抗被缇骑当场杖毙,要么则是被关入了校事府的暗牢之中。 之所以分开关押,是为了让他们难以发现各自的共同点,而刘辩也并不打算一次性诛杀所有人,这是会引起百姓恐慌的。 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给他们定罪。 卖官鬻爵之人,要给他们定罪是真的不难,他们花钱买官,就是为了上任后搜刮民脂民膏,他们完全把这当成了一种买卖。 而对那些乡绅和乡老来说,则有些麻烦,其中能牵扯到董承谋反的,也只有那些临近冀州的部分县。 而剩下的,就需要缇骑从他们的家中搜出贪污受贿,包庇族人的罪证了。 当日午时,满宠已经整理好了大部分罪证,呈到了刘辩面前。 “启禀陛下,非关键县的乡老豪绅,涉罪者极少,不知该如何处理?” “难道连兼并土地的行为都没有吗?” 刘辩不解地问道。 “买卖土地的手续做得很漂亮,找不出实证。” 满宠显得有些疲惫,为了坐实他们的罪名,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伯宁,你这样,将乡绅按县划分牢房,随后按照各县的乡绅名单,去提审该县的县官。” “若是县官已经在洛阳的诏狱之中了,那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有勾结的嫌疑。” “若是县官并没有在诏狱中的,让他们到京中来协助调查,若查实的确没有罪名,罚没一些钱财,便让他们留在京中,看董承等人行刑。” 刘辩说罢,满宠豁然开朗,原本疲惫的神色也被兴奋替代。 “臣这就去做。” “对了陛下,董承等人已经审无可审,要几时行刑?” 满宠刚转身,又回头问道。 “后日吧,洛水河畔,涉事主谋斩首,罚没家产,还是不夷三族了吧。” 到了最后,作为现代人的刘辩终究是心软了。 “这…敢问陛下,涉事主谋的家眷要如何处理?” 满宠有些不解,继续问道。 “也罢,你随朕再去见一次董承等人吧。” 刘辩想了想说道。 “臣遵旨。” 一颗过后,满宠命人将董承几人聚在了一处牢房之中,刘辩踏入其中,开口道。 “朕,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在法场前认错,朕可不夷尔等三族。” 刘辩说罢,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是定数,但是一旦夷三族,那就是彻底将自家血脉断绝了。 对于古人来说,这无疑是最恶毒的惩罚了。 “陛下…此话当真?” “不仅如此,你们家中的稚童,朕还会送入学宫之中,女眷也不会送入教坊司,朕耐心有限,莫要让朕反悔。” 刘辩说罢,开始来回踱步,他的心中还是有疑虑的,留下这几人的族人,的确让有心之人利用起来。 但他真的不想在天下未大定之前,血染洛河,这样的名声不利于大汉的统一。 “臣,愿认罪伏诛!”董承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 剩余的几人见董承都松口了,立刻跪下迎合起来。 “好,后日午时,洛河畔行刑,这两日朕允准你们的家人来探视。” 刘辩说罢,一甩衣袖,走出了牢房。 身后,牢里的众人尽皆痛哭流涕,不断高呼着陛下仁德。 “伯宁,朕是不是该斩草除根?” 刘辩向前走着,悄声询问着身后的满宠。 “臣觉得陛下如此做,甚好。” 满宠微微一笑,说道。 “是吗?这几日不见文若,他定是生朕的气了,他最见不到这类争斗了。” 刘辩哀叹一声,继续向往走着。 “荀令君若知道陛下不夷他们的三族,定会理解陛下的苦心。” 满宠说罢,将刘辩送回校事府后,他立刻安排下属按照刘辩先前的提议去做,而自己则是坐上马车,将刘辩不准备夷董承等人三族的事情告诉荀彧。 荀彧闻言后,愣了愣,随后缓缓开口问道,“那诏狱和暗牢里的那些人呢?” 满宠再次说了一遍刘辩的处置办法。 荀彧闻言当即拍案叫好,“好啊,那些卖官鬻爵之辈自不必说,但若是大规模的屠杀乡老,的确会引起内部动荡。” “若只是罚没钱财,令其观刑,不仅能威震人心,还能令他们有所收敛,究竟是何事让陛下突然改口的?” “荀令君,陛下见完董承等人后,问在下,是否应该斩草除根,又提到了令君多日不入校事府,在下想来,该是因为令君,陛下才收起了屠刀吧。” 满宠微微一笑说道。 荀彧闻言,尴尬一笑,“主要是我这两日要调配北地郡和上郡的粮草,有些繁忙了,我这就与伯宁一同回校事府。” “你我一同审理,也好加快进度,到时候让那些尸位素餐的贪官同谋逆的叛臣一道行刑!” 荀彧说罢,立刻拉着满宠的手,坐上了他的马车,回到了校事府。 这几日,刘辩一直在校事府中处理政务与军务,一入校事府,荀彧便来拜见了刘辩。 两人君臣多年,四目相对后,哑然失笑,倒也算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了荀彧的帮助,贪官污吏与乡老勾结的案件审理得飞快,短短一日内,已经审完了几十起。 荀彧粗略地算了一下,若是这些蛀虫都处理掉了,那么百姓和朝廷的岁收还能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两成。 这让荀彧和满宠都显得无比兴奋,“陛下,如此一来,便是明年就与袁绍开战,我军也有了足可维持半年以上的钱粮了!” “朕知道了,罚款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辩微微一笑,问道。 “没有涉事的乡老,臣根据其在乡县中的名声好坏为依据,以司隶中一户民屯一年的收入为基础,实行罚款,目前未遇到阻力。” “粗略算下来,国库通过罚款,可获得十万石粮草,钱五万贯。” 满宠拿出自己记录的账本,递到了刘辩面前。 “好啊,两位处理了外事,朕也该回宫处理处理内事了。” 刘辩说罢,拿起了太后和张常侍贪污的账本,便转身离开了校事府。 皇宫之中,皇后得知刘辩回宫,立刻在宫门外相迎,却见刘辩一脸的郁色,不禁开口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让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如此忧心?” 唐姬嫣然一笑,挽着刘辩的胳膊问道。 “皇后怎么也同她们学得一般说话了?”刘辩伸手刮了唐姬的鼻子,继续说道,“母后和张常侍勾结各地县官,贪污了今年民屯岁入的两成。” 刘辩没有丝毫遮掩,对于这位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皇后,他有绝对的信任。 此言一出,唐姬愣得停住了脚步,“母…母后?怎么会?自臣妾监管少府以来,从未少了母后用度啊。” “哎,母后还有一个族兄何苗在朝中,他原本姓朱,随母改嫁后,也改姓了何,自何进离京后,朕并未对何家之人有过重用。” “所以我猜,母亲应该是为了这位族兄吧。” 刘辩拍了拍唐姬的手臂,以示安慰。 第162章 洛水河畔斩奸臣,水镜先生荐学生。 “陛下竟会查到母后…倒是让臣妾惊讶。” 唐姬突然调转话头,说了句没来由的话。 “皇后,是否跟着唐国丈学了些史料?便觉得皇家的贪墨便不叫贪墨了?” 刘辩微微一笑,转头看去。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母后有诞陛下之功,聚拢一些钱财,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两成之数,怕是有些过了。” 唐姬迅速从刘辩的语气中体会到了对贪污这一问题的敏感性,立刻说道。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战事四起,当是将钱粮用在刀刃之时,岂能如此贪墨,但毕竟是朕的母后,朕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刘辩哀叹一声,看向了唐姬。 “不如臣妾同陛下一起去面见母后,若是陛下话重了,臣妾也好从旁协助一二。” 刘辩闻言,不得不夸一句唐姬的蕙质兰心。 “就如此吧。” 一刻后,刘辩在太后的寝宫中传召了张让。 此刻太后同张让对视了一眼,立刻知道了刘辩的来意。 “张常侍,朕给你的俸禄不够用吗?” 刘辩看向张让,发问道。 “臣知罪!” 张让没有二话,立刻跪下叩头,作为历经两朝的老狐狸,他深知,如此关键的时刻,若是狡辩,便被刘辩送上洛水畔的刑场。 此刻不如老实认罪,等何太后来救自己,毕竟皇家贪墨还是需要他这样的白手套来运作的。 对面张让的果断认罪,刘辩竟不好再说什么。 “张让,去朕的皇庄养老吧。” 刘辩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变得一片寂静。 张让并未搭话,而是微微抬眼,看向了一旁的何太后。 “…陛下,对于乱臣贼子都能宽仁,为何对张常侍如此……” “母后,岁入的两成,是否太过了?” 刘辩转身看向何太后,柔声问道。 何太后闻言,立刻怒目看向张让,张让立刻开始辩解,“回太后,臣已将一半之数,充入少府了。” 何太后闻言,又转头看向了唐姬,唐姬微微点头,表示张让并没有说谎。 “陛下可否放张常侍一马?他已年老,本就没几年了。” “母后,只此一次,朕会重启何苗,就让他去缇骑中做个越骑校尉吧。” 何太后闻言,顿时语塞,不知不觉间,刘辩的成长已经超出了她高估后的预期。 “多谢陛下,哀家会将剩余部分退还的。” “母后,拿便拿了,退还之事凭空落人口实罢了,剩下的就交给张常侍去运作吧,好过无根之水,年年从岁收中汲取。” 刘辩说罢,当着何太后面,将袖中的账本拿了出来,放置在烛火之上,付之一炬。 何太后见账本沦为灰烬,而自己的族兄也得了个清闲的职位,心头的大石也总算放下了。 “儿告辞了。” 刘辩领走前,对着何太后微微一笑。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了何太后与张让两人。 “陛下的变化太大了,哀家甚至觉得他与小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了。” 何太后哀叹一声说道。 “太后,无论如何,陛下终究是您的孩子。” “你啊,下一次哀家可救不了你了。下手也太狠了一些。” 何太后看向张让,嗔怪道。 “回禀太后,这乡县的族老和官员也都是要大点的,实际上咱们能到手的也并不多。” 张让委屈地解释道。 “你如此说,哀家便知晓陛下为何把重点放在了那些豪绅身上了。也罢,陛下回朝,哀家也可得几日清闲了。” 何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张让退下。 实则何太后一个居住在深宫的妇人,哪里需要那么多钱财,无非是为了刘辩打点一下各家大臣的家眷,扶持一下母族的族人罢了。 处理完此事,刘辩并未留宿宫中,还是回到了校事府中与荀彧和满宠继续处理司隶各地的贪污事宜。 若是这类事件不在大战前做好,会在战事开启时,留下极大的隐患。 两日后,经过君臣间的不懈努力,终于完成了这场涉及千人的贪腐勾结案。 其中罪行重大的已经被押往了洛水河畔,而罪行较轻的,也被罚没了一些家产,并押送前去观刑。 刑场之上,为首的是董承几人。 而身后的则是那些靠着卖官鬻爵上位的贪官污吏。 刘辩这次并未以斩杀乱臣的名义,召集民众,反倒是以肃清贪腐的名义,让百姓们自发地向着洛水河畔汇聚。 刑场的左侧是群情激奋的司隶百姓,他们刚过了几年还算得安稳的日子,如今知道了原来自己的日子还能更好。 但却毁在了这帮虫豸手中时,他们怒了。 百姓自发地捡起了路边的石头,有一个算一个,努力地向着刑场上的贪官们掷去。 而刑场的右侧,则是司马徽带引的三千学宫弟子。 他们日后都是大汉基层的柱石,将这血腥的一面刻画在他们的心底,要好过重复诵读几百遍的经史子集。 刑场之上,满宠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一旁的监斩官。 监斩官点了点头,示意满宠午时已到。 满宠立刻从袖中拿出了诏命,宣读这几人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有据可查,有理可依。 随着满宠的宣读,台下的民众愈发激动,石子的落点也越发狠辣。 直至满宠将贪官们的罪行都宣读完毕,才将董承等人谋反的事情一笔带过。 “什么?谋反?那家杂碎脑子坏了敢谋反?” 民众之中,不乏有皇庄的居民,他们从安居皇庄开始,便是刘辩的忠实拥趸。 一人发言,引得全场迎合,“就是!如今的日子可比黄巾时的好多了,起码家家有田耕,户户有饭吃!就这样还谋反,简直是遭了瘟的!” “呸!还遭瘟呢!他们也配!陛下开设的医官所,谁家去不得?” “张老先生写的医书俺都能背上两段,小病小灾得自家都解决了!他们就是见不得百姓好!” 民众的呼声越发高涨,当然也传入了董承等人的耳中。 此刻董承才知道,自己谋反的举动是多么的令人发笑,他不禁自嘲道,“哈哈,他刘辩的根基从来不是什么玉玺啊!” “而是这群情汹涌的民心所向。” “臣,知罪了!” 董承仰天长啸,将自己的罪证一一细数,并叮嘱前来观刑的族人们,不可为自己复仇,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要动。 “这天下竟有谋反者临刑悔悟之事,倒也奇哉。” “尔等诸生,不可步这般后尘,陛下苦心,需要牢记心中。”司马徽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 “你们之中,大半是寒门子弟,还有一些甚至是农家出生,当记住自己的来处,不然这便是尔等的归处。” 司马徽说罢,三千学子尽数拜倒称是。他已经根据台上之人的官位,推算出了目前司隶境内的官缺。 只要等到行刑结束后,他便能上书刘辩,提供一部分合适的学员补上这些空缺。 而其中占比最高的,便是那群老臣的子弟,其中包括陈群(陈纪之子)、杨修(杨彪之子)、王盖(王允长子)、王凌(王允之侄儿)、袁涣(袁滂之子) 除了这几位极有背景的,剩下的便是法正、马良等其余的地方世族。 之所以没有寒门子弟入司马徽的名单,一是因为时机还未到,二则是,相比这些世家子,寒门子弟的见识,的确要少上许多。 所以还是需要在学宫中多多增长自身的见识为好。 第163章 毒士谋出路,上郡战事急。 这一日,洛水被鲜血染红。 而洛水河畔的民众却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因为贪官污吏的死亡而无比的兴奋。 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袁绍正因为久攻不下的幽州而感到心焦。 却又收到了荆南投降与董承失败,刘辩借机肃清贪官的消息。 “文和(贾诩),四处计谋已经败了两处,甚至还让刘辩小儿以此为基,让司隶的政局更为稳固了。” 袁绍将手中的信丢给了身旁的谋士,显得有些生气。 贾诩拿起信件塞入了袖中,看都不看,只是微微发笑,“明公难道以为少帝是那易与之辈不成?” “打从明公谋划董卓入京不成时,就该知道,刘辩是位雄主。” 贾诩一拱手,继续说道,“启禀明公,前两计无非是让刘辩的亲军疲于奔命罢了,在下也未曾指望荆南之人和董承他们能有所收获。” “倒是上郡之地和西凉的韩遂,这才是我为明公谋划的关键。” “这两处,只要有一处成事,便能为明公夺取幽州之地,再争取半年光景,有了这半年,明公北吞幽州,收降公孙。” “可以借由辽东港口联络袁公路一起对司隶发动总攻。” 贾诩说得十分笼统,但袁绍却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哼,袁术当真无用之极!总是以嫡出自居,却被区区一个孙策搞得焦头烂额,若不是他南下不利,这天下早就在我袁氏手中了。” 袁绍一拍桌案,恶狠狠地说道。 “明公,夫欲夺天下者,必先受天之考验,如此袁术,看来早就被天命所排除在外了,明公此刻的大敌只有刘辩一人。” “在下愿只身入益州,为明公再寻一位妥帖盟友,令司隶后方四面起火,明公则可乘势而攻!” 贾诩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最后的一步谋划。 “文和,去益州有两条路,一条要过西凉进陇西,一条要经南阳入荆南,这可都是刘辩的势力啊,当真要如此弄险?” 袁绍闻言,眯起眼睛,有些不信任地问道。 “明公啊,做大事,岂能拘泥小节?此刻刘辩手握司隶、西凉、青、兖四郡之地,将明公与袁术彻底分割。” “除了益州刚刚继位的刘璋,明公还能找到谁来做这盟友?” 袁绍闻言,微微点头,“文和有多少把握?” “七成!刘焉并未病逝,只是退位与刘璋,益州实际还在刘焉手中,但根据传来的情报,刘焉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 “若刘焉一死,汉中张鲁岂能听命于刘璋呼?”贾诩走到了袁绍面前一拱手,继续说道,“眼看益州内部将乱。” “在下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以爵位相诱惑,让刘璋收缴东州流民,组织成军,兵出陇西,扰乱西凉。” “此其一可解益州内部利益不均之难,此其二可让西凉马超首尾难顾,助韩遂重掌西凉!” 贾诩说罢,袁绍当即拍手叫好,“文和可当算无遗策!我愿遣五百先登,送先生入益!” “明公不可!若带兵入益州,必然会被刘辩发现端倪,明公只需派一猛将护我周全即可。” 贾诩说罢,袁绍开始犹豫了。 “这…军中猛将皆有要职在身,怎能随意派遣?” “明公不如让吕奉先随我而去,如此一来便可收缴其手中的并州狼骑与白马义从。” 贾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开口说道。 其实袁绍早就有了收缴吕布并州狼骑的想法,奈何吕布并未犯错,而去司冀边境的战事也需要他的并州部曲效力,这才让他隐忍不发。 此刻贾诩如此提议,当真让袁绍心中麻痒难耐。 “好吧,若是奉先愿意,倒也不是不可。” “明公放心,在下自会劝其同往。” 贾诩一拱手,得到了袁绍的首肯,他当即便退出了袁绍的大帐。 刚退出大帐,他立刻骑上马匹向吕布的营帐飞奔而去。 贾诩迅速地将自己与袁绍的对话说了一遍。吕布闻言当即怒目圆睁。 “当初可是先生劝我杀了董卓投奔袁绍的!如今竟要我献出部曲,随先生入益州?” “奉先!我这是在救你!”贾诩拉着吕布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吕布耳边耳语了几句。 吕布听闻此言,不禁面色大变,“先生所言我岂能不知,袁绍以河北世家与自家门生为重,我等不过是他手中的刀俎罢了。” “按照先生所言,若我随先生入益州,真能大出天下呼?” 吕布转脸问道。 “不敢言定,但起码可让天下三分。”贾诩说罢,手上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继续说道,“若是入主益州,将军便不再是刀俎,而是两方都要讨好的地方割据。” 贾诩这话说到了吕布的心坎里,虽然他已经投了三任主公,但他心中仍有一个拜将封侯的梦想。 “将军可让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等人携带自己的部曲,陆续离营,混入送韩遂回幽州的队伍中。” “在下再去同袁绍提议,我等随行韩遂入幽后,借道陇西入益州,他势必会应允的。” 贾诩笃定地为吕布谋划着保存自家部曲的计策。待到吕布同意后,他又去袁绍处说了一通,袁绍果然如他所料,并未过多疑心。 两日后,洛阳,皇宫之中。 司马徽带着自己整理好的名录,入宫面圣。 刘辩拿起他的名录细细一看,倒都是些自己熟知的人,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便同意了这份任命。 而当日,上郡的郭嘉,也传回了书信,白波军经由袁绍方的鼓动,已经在西河郡集结了五万大军,欲要入主上郡。 此刻上郡之中,皇甫嵩守军不过两万余人,驻守河东郡可以策动的王越虽有四万兵马,但却不是经历过大战的老兵,不能轻易擅动。 加之于夫罗又在朔方集结了一万五千匈奴骑兵,此刻的上郡可谓是危急存亡之秋。 若是上郡丢失,立足未稳的西凉马超,将直面白波、于夫罗和韩遂、张杨的兵锋。 郭嘉在信中将这一切都阐述了一遍,并表示对于化解白波军已经有了计策,但是对于夫罗以及韩遂、张杨,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刘辩读完此信,立刻安排兵部就此事商议对策。 “陛下,臣以为,于夫罗已经被陛下的亲军打怕了,若是陛下驰援上郡,于夫罗所部可退。” 司马懿率先开口说道。 他的说法得到了兵部群臣的首肯,刘辩微微一笑,自家的臣子倒也已经习惯了自己亲征,不用自己说,都主动提出来了。 “陛下,臣以为,张杨原本驻守上党郡的兵马大约有两万之众,加之韩遂的加入,就算几月内不停募兵,一郡之地,二人可用之兵也不会超过三万之数。” “算上白波军,对方总体的兵马应该在九万左右,但其中白波军不过是黄巾余孽,其战力不过太高。” “那么对方的主力便是一万五的匈奴骑兵与韩遂张杨的三万人。如此算来,陛下若领兵两万,联合皇甫嵩老将军的两万守军,加上河东王越四万兵马策应,倒也不惧。” 诸葛亮一拱手,继续说道,“若是陛下能先退匈奴,再联合奉孝瓦解白波,此战可胜!” 第164章 刘虞分兵四将,亲军再入上郡。 “匈奴好退,但韩遂张杨等人的兵马却不是白波军能比得上的。” “若是让他们联合到了一起,怕是只能丢弃上郡了。” 庞统从诸葛亮身后站了出来,拱手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当然郭奉孝先瓦解白波之兵,再由陛下北击匈奴,如此一来,韩遂等贼定然望风而逃!” “士元此言有理,臣赞成士元的方法。” 徐庶也站了出来说道。 虽然只是改变了对战的顺序,但其实就战场形势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面朔方郡的于夫罗,被刘辩的亲军几乎全歼过一次,他对汉军是有恐惧地,随意击打于夫罗的顺位必然不是第一列。 而韩遂和张杨,手中握有并州的精兵,加之袁绍可能会为其配备增援,所以这一路是上郡要面对的最强之敌,必然也不适合第一战就进攻韩遂。 若是进攻韩遂一战不可定,那么必然会被于夫罗和白波军合围,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中,这对于大汉的国力无疑是巨大的消耗。 诚如庞统所言,先取白波军,才是正解。 刘辩思索片刻,说道,“给奉孝回信,令他先分化白波,” “臣遵旨。” 荀彧一拱手,暂时结束了这场战术讨论。 而此刻袁绍手下的麴义,已经带领三万先登死士,开始进攻幽州的涿郡。 涿郡北新城是抵御麴义的第一道防线,而涿郡西北方的代郡则有乌桓的首领蹋顿驻守。 城中,刘虞已经同来援幽州的太史慈、李典等人见过了面。 “刘大人,这北新城中,便是幽州所有可用之兵了吗?” 太史慈一拱手问道。 “是啊,自公孙瓒募兵以来,幽州入不敷出,而他又一战葬送了几乎所有白马义从,此刻幽州能举起这一万新兵,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准备了。” 刘虞哀叹一声,缓缓说道。 “刘大人,不知能否将这一万新兵打散,编入我等军中?” 李典闻言,沉默片刻后,毫不避讳地说道。 刘虞并不是昏庸的人,此刻能救下幽州的只有刘辩派来的这支援军,而他本就不算熟知军事,与其为了自己的权势连累整个幽州,他还是更希望能保下幽州的百姓。 “两位将军,不瞒你们说,我刘虞并不知兵,别说是将这一万新兵编入你等军中了,就算是要我在你们手下当个校尉,我刘虞也是愿意的。” 刘虞拉着太史慈和李典的手,诚恳地说道。 “既然如此,将这一万新军打散成四部,编入我们各自的部曲之中,乘麴义还再修建攻城器械,能多训练一日便是一日。” 李典说罢,立刻拱手,示意自己马上去分兵。 太史慈、李典、管亥、管承,他们带领的都是自己的部曲,所谓自己的部曲,就是自己招募的士兵,从一开始的训练也好,起居也好,都是与将领一起的。 这样的部曲有很多好处,第一个便是,这些部曲都算是百战老兵,无论应对什么战事都能很快上手。 第二个便是,这些部曲拥有带领新兵的能力。 一般来说,一个挂帅的将领,手下必然会有一定数量的自家部曲,一旦领兵,便会将自己的部曲打散分入新军之中,这是最快掌握军队调度的好办法。 其中李典的五千部曲,是他李家的私兵,战斗力最为强悍。 而管亥与管承的士兵,本就是跟着他们起义的黄巾兵士,被招降后,依旧由他们统辖,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倒是太史慈的兵马,虽然也是他的部曲,却原本都是郡兵,战斗力算来倒是这三部中最弱的了。 此刻李典能不分彼此地提出平均分配,也是考虑到将领之间的人际关系,为了防止还未开战,便起内讧的事情发生。 李典离开后,太史慈继续问道,“刘大人,鲜卑的援兵有多少?目前到哪里了?” “前日还收到了拓跋邻与轲比能的书信,他们率领一万鲜卑骑兵也到了代郡,已经与乌桓部汇合了。” “根据他们的探骑来报,此刻麴义正驻守在唐县,他们约定,若是麴义攻城,便会从代郡袭取麴义的后方,逼迫他退兵。” 太史慈听完了刘虞的话,微微点头。 “看来鲜卑和乌桓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啊。” 刘虞闻言,微微点头,“终究是异族,能出兵已经是我许了好处的,此战还是有赖几位将军啊。” “刘大人放心,既然是陛下让我等来援,大丈夫既然领受了军令,岂有不力战的道理?” 太史慈一拱手,告退而去。 他心中深知自己的部曲战斗力不足,索性便将部曲整合到李典的军中,一同训练,李典对此不仅没有怨言,反倒佩服起了太史慈的胸怀。 是夜,两人将幽州的情况写成书信,通过辽东,一路经由青州送回了京中。 刘辩收到信件已经是五日之后,此刻白虎军与玄武军连同朱雀军的五千铁骑,再次准备同刘辩一起踏上亲征上郡的道路。 这次亲征,朝中再无阻力,经过清洗之后,此刻的大汉朝堂彻底凝聚成了一股绳子。 “陛下,此番出征,还是带上孔明和仲达吧,也好为陛下解忧啊。” 洛阳北门外,荀彧亲自送行,一拱手说道。 “就听文若所言,京中之事又要有劳几位了。” 刘辩在马上看向了几位老臣,此番荀彧肩头的担子轻了不少,不仅司马徽推荐的那几位青年才俊极为堪用,并且身边还有满宠分担其余事务。 “陛下虽用兵如神,却也要小心圣体,不可太过冒进。” 荀彧说出了几位老臣的嘱托,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文若,你与朕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了,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啊。” “诸位放心,朕,自有分寸。” ‘刘辩说罢,挥鞭回马,朝着北面上郡的方向,开始进兵。 洛阳城门楼内,一众后妃连同太后,竟连一句话都没赶上同刘辩说。 “哼,皇后姐姐竟也不吃味,陛下不宿宫中也就罢了,竟然连出兵也只要荀彧他们送!” 孙尚香一跺脚,不禁怒道。 “是啊,我看陛下同荀彧他们才更像夫妻呢!” 二乔也附和道。 这次竟然连平时一直帮着刘辩说话的黄舞蝶也不言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刘辩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宫中,刘辩还未得空宠幸的便是这几位了,她们的言辞引得剩下几位妃子不断发笑。 “陛下是大汉的陛下,终究要以天下事为重,此次陛下回京便是为了处理董承和贪官污吏,你们呐,要多理解陛下才是。” “想哀家当年,想要见先帝一面,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更别说先帝从不出宫,也不曾体察民间的疾苦。” 何太后居中调停,安慰着几人。 行军路上,刘辩同赵云、高顺、张辽等人并驾而行,不禁开口问道,“诸将,你们家婆娘的肚子可有动静了?” 刘辩这话问得粗鄙,却不会让军武之人讨厌。 诸将闻言,表情各有不同,唯独典韦没有丝毫顾忌,“陛下,俺得了一子!” “哦?好事啊,可取名字了?” “启禀陛下,俺没什么大志,就希望粮草充实,百姓不挨饿,故此取名典满!” 典韦一拱手说道。 “好名字!”刘辩拍了拍典韦的肩头,笑道。 第165章 郭嘉巧言揭短,杨奉阵前斩将。 上郡,皇甫嵩一得知白波与于夫罗的动向后,立刻从原先的肤施县撤军回到了高奴县城中。 高奴县,相较于更靠近朔方郡的肤施县,更有利于防御两方的进攻,以及策动驻守河东郡的王越。 “老将军,陛下已经亲自帅军来援了,在下也已经与杨奉等人约定了见面。” 郭嘉一拱手,看向皇甫嵩说道。 “哎,竟有劳陛下南征北战,实在是我等武将无能啊。” 皇甫嵩叹了口气,自从拿下上郡的几个月里,他不仅日日练兵,更是加固了肤施县城与高奴县城。 若是于夫罗来攻,可派兵固守肤施县,同高奴县形成两道减缓敌军攻势的堡垒。 “奉孝,离间白波军的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皇甫嵩郑重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五五之数,在下料定杨奉不会将贩卖人口的所得分与其他的渠帅,若是他分了,那在下的计策便失效了,若是他未分,那么在下有信心让他们内斗。” 郭嘉计策其实很简单,先前劝说杨奉时,他便与杨奉打成了交易,此刻不过是将这伏笔拿出来罢了。 “约定在何时何地见面?” “明日,上郡与西河的边境。” “好,本将领兵与你同往,即便计策不成,起码不会让你被扣在敌营。” 皇甫嵩点了点头,立刻做出了决定。 次日清晨,刘辩的传令官来报,他已率军入了上郡雕阴。 而此刻,皇甫嵩已经准备了一万兵士,高举汉旗,送郭嘉入两军边境。 郭嘉选定的地方,离西河郡的石楼堡不足五十里,同样离上郡高奴县也不足五十里,倒也算是个适合商谈的地点。 行军至中午,五里之外便见白波军旗,郭嘉与皇甫嵩对视一眼,拱了一礼,策马而去。 白波阵中,同样的,杨奉率领徐晃以及其余的白波渠帅,策马而来。 “郭兄弟,好久不见了。” 此刻的杨奉意气风发,自从得了袁绍的粮草以及同司隶贸易人口的钱财后,他的兵士可以说是白波军中独挑大梁的存在。 这无疑也让杨奉握住了自己在白波军中的话语权。 “杨帅有礼了。” 郭嘉不紧不慢地拱了一礼。 “郭兄弟,别说杨某不照顾你,若不是念着旧情,此刻我们可不该见你啊。” 杨奉说罢,回眸望向自家阵中猎猎作响的军旗,十分得意。 “郭某此来,也并非是来为难杨帅的,只是你我达成的交易,若是当真开战了,只怕就要停一停了。” 郭嘉故意将后半段提高了些声量,好让其余的渠帅听到。 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位渠帅的面容,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确定自己的计策是否还能执行下去。 此言一出,李乐、韩暹、胡才三位渠帅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投到了杨奉身上。 “郭兄弟!两军阵前,岂能口无遮拦?我何时与你达成交易了?” 杨奉见状,立刻大怒,看向了郭嘉吼道。 “成了!”郭嘉心中暗暗一笑,随后从袖口掏出了一本账册,拿在手中挥了挥,“杨帅啊,这批三千名异族妇人,王将军告诉我还欠了杨帅五万贯呢。” “如今两军交战,只怕这钱不好给啊,不如郭某运作一番,将钱财换成司隶土地如何?” 郭嘉这话说罢,剩余的三位渠帅看向杨奉的目光,仿佛要冒出火来一般。 “徐晃!此人蛊惑我等军心,还不速速斩了此人?” 杨奉没想到郭嘉会如此撕破脸,当众将这交易公开,一时间怒急攻心,立刻下令。 徐晃领了将领,却有些为难,且不说这几个月内,杨奉得了司隶的钱财,并不分与部下,甚至还欺瞒了一同起义的弟兄们。 要不是他徐晃是杨奉的心腹,只怕也会被隔绝在此事之外。 如此做法,虽然让杨奉所率的部队,实力大涨,却也有将帅离心之危。 “慢着!敢问汉使,你们所说的交易,可是人牙子的买卖?” 胡才冷哼一声,抽出腰间大刀,将要动未动的徐晃拦了下来。 “哦?胡渠帅难道不知吗?”郭嘉翻出账本,开始一一细数起这几个月来的交易内容。 郭嘉所说的每一笔交易,都是与杨奉让剩余渠帅抓捕妇孺的数量相同的,而去郭嘉还贴心地报上了每一单买卖的价格。 杨奉虽然会让这些渠帅协助自己抓人,却不会真的把所得实利拿出去均分。 “杨大哥,只怕这次袁绍得送来的粮草,也是你吃下了大头吧?” 韩暹扭过头,看向了杨奉问道。 “我部兵马两万,自然会多得一些,但剩余的确实已经与诸位均分了。” 杨奉此刻面皮抽搐,冷冷地望着郭嘉。 “杨大哥,要不还是将袁绍送来的清单拿出来看一看吧,也好服众啊。” 李乐见杨奉如此表现,不禁更加怀疑这厮私吞了粮草。 虽然李乐、韩暹、胡才等人各领一万兵马,而他杨奉有两万人马,但他们三人的驻地可远比西河郡要艰苦许多。 如今知道了还有这一档子事情,哪能不气愤? “三位兄弟难道要因为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就坏了兄弟的情谊吗?” 杨奉自是不敢拿出袁绍所送军粮的清单的,他不仅私吞了,还私吞了不少。 为了掌控白波军中的话语权,他历来只给这几位自家兄弟足够一次行动的粮草,而剩下的全部用来培养自己的部队了。 “三位渠帅,光看面色,你们与杨帅的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在下早就说过袁绍无识人之明,三位若是不弃,可来我汉营之中。” “皇甫嵩老将军定然会保举三位做个偏将,到那时岂不是日日吃肉喝酒?那还需要受冻挨饿?” 郭嘉敏锐地发现了三人的装束,虽然三位上半身皆有铁甲,但内衬的却是兽皮,而面黄肌瘦的脸色,也早就出卖了他们的后勤补给。 “杨奉!今日你拿不出账册,我等便就地散伙!” 性格最为火爆的韩暹哪里受得了如此揶揄,当即对着杨奉发难。 其实这并不是韩暹不顾大局,实则是军中的粮草只够一月开支,眼看就要入冬,可杨奉还是不肯一次性将粮草分配完毕。 郭嘉微微一笑,笑的不仅是自己赌对了,更是杨奉竟会如此不舍小利,怪不得白波军自郭太战死后,便在没有多大的起色。 这下子,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此刻杨奉拿出账本无异于自绝于其他渠帅,但若是不拿出来,只怕韩暹也不会善罢甘休。 杨奉见状,故意调拨马头双腿微微一夹,身下马匹很快便靠近了韩暹,杨奉迅速抽刀,刀光一闪而过,韩暹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颈。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奉,虽然一直有矛盾,却也不相信此刻杨奉真的会下如此狠手。 剩余的两位渠帅,愣了两息后,立刻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军阵逃去,丝毫不做停留。 “韩暹阵前叛变,已被我斩杀!还有那个不服的,尽管来试我之刀!” 杨奉怒喝一声,随即便把刀锋指向了郭嘉,“徐晃!还不动手?” 第166章 皇甫嵩威名震贼,白波军分化入汉。 “徐公明且慢!” “大汉前将军皇甫嵩再次!尔等安敢造次?” 皇甫嵩催马前来,身后之后十骑相随,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依旧精神饱满。 要说杨奉等人,对皇甫嵩也算熟知,早年间这位老将军也是治理过并州的,只不过是因为十常侍干政而被罢免。 而皇甫嵩便是郭嘉敢阵前撕破脸的依仗。 这群白波军,在皇甫嵩述职并州期间,可是从来不敢造次的。 徐晃见了皇甫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刚冲出十几步的马匹,立刻被他勒住了马首,不敢再动。 “哼,郭兄弟,好手段啊!皇甫将军,待于夫罗和韩遂的部队一到,我等必然去高奴城下拜会!” 杨奉一拱手,立刻将马头调转,此刻他有比处理郭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接手韩暹的部队。 “皇甫将军,我们速速回城,若在下所料不差,李乐、胡才两人两日内必来投奔!” 郭嘉一拱手,笑着说道。 “如果真如奉孝所言,可令其分兵去守肤施县,如此一来,我军压力便会大减了!” 皇甫嵩闻言精神大振,立刻下令全军回营。 当夜,没想到郭嘉的说的不用两日,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皇甫嵩等人一回到高奴县城,立刻收到了侦骑传来的消息,李乐同胡才两人已经率部高举降旗入了上郡。 皇甫嵩闻言,立刻下令出城迎接。 夜幕中,李乐、胡才两将,一手举着火把,一手高举降旗,两人骑在马上皆是气喘吁吁,身后得到部队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累累如丧家之犬。 两人一见皇甫嵩立刻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老将军,还望收留我等!” 两人没有一句废话,立刻拱手说道。 “将军,依照杨奉的性子,一旦收拢了韩暹的残部,势必会对他们追袭,不用犹疑。” 郭嘉立刻策马来到皇甫嵩身边说道。 “嗯,本将明白,但用人可不是如此用的,尤其是阵前投敌的降将,且看本将安排。” 皇甫嵩微微一笑,随后策马道李乐与胡才身侧,下马将他二人扶起。 “两位远来辛苦了!此刻陛下已经入了上郡,预计明日便可抵达高奴,既然陛下亲至,本将岂能私自决定?” “但,本将亦知两位之苦,情况我已经听奉孝讲明了,本将可为你等提供些许粮草,两位可在城外稍事歇息,以待陛下。” 皇甫嵩说罢,两人皆是满脸的苦楚。 “难道老将军信不过我等?” “这…二位可有投名状?” 皇甫嵩犹豫了片刻,立刻发问。 “我二人已经分兵一半,去驻地接来军中将士以及自家妻小,两个时辰内可至!” 李乐、胡才都是老兵油子,岂能不明白皇甫嵩的意思? 皇甫嵩闻言,微微点头,“来人呐,传我将领!起锅做饭,先给两位将军和他们的部曲吃顿饱饭!” 说罢,皇甫嵩再次看向两人,“就有劳两位将军在城外先吃顿饭,我好叫军士在城中空处营房。” 皇甫嵩这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就是在等李乐、胡才以及他们部曲的妻女家小罢了。 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是,当猜疑链的存在会影响你的判断,那么手中握有同盟的把柄将会是联盟的重要一环。 如此局面下,光是利益相同、目标相同还尚不足够,仍需上一层手握降军妻小的保险,才能放心地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让他二人上阵杀敌。 两人闻言,倒不恼怒,他们深知,此刻他们的投降已经成功了一半,只等妻小来此,便能成功洗白加入汉军。 这两人也不是愚蠢之辈,深知自己的斤两,他们部曲再多,充其量也只是贼兵,虽然异族经常会开出条件,想要吸纳他们。 但若是加入了异族,只怕日后遇到了官兵,待遇连贼兵都不如了。 而此刻正是大汉立足并州上郡的关键之时,只有这时候顺势而为,才能把自己的两万部曲,卖出一个能祖荫后世的高价。 李乐、胡才两人对视一笑,立刻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泄去了心中压抑已久的大石。 两人立刻组织部曲,就地扎营,配合皇甫嵩的部队,架锅造饭。 李乐、胡才手下的白波军,看着在锅里翻腾的藿菜小米粥,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别说是部下了,就连这两位渠帅都是多日未进正经饭菜了。 “两位,有句话,我皇甫嵩要说在前头,我汉军可不必你们白波,军规甚严。” “若是陛下接受了两位的请降,封了两位军职,那便不再是山野之人了。” 皇甫嵩亲自舀了一碗粥,递到了两人面前,面色凝重地说道。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粥上。 “官家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皇甫嵩微微一笑,见两人不敢接过碗去,索性便放在了地上。 “当然,我汉军的补给你们也看到了,陛下定的规矩,边军每半月一次肉食,平日里就是这些菜粥了。” 李乐、胡才闻言,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当兵还能吃肉,这在当时可谓是一件奇闻。 皇甫嵩见状,立刻皆是道,“陛下与匈奴、鲜卑建立了商路,寻常肉食都由他们提供,京中送来的军需也会给足钱财,用于购买肉食。” “不过这刚入伍的新兵可吃不上肉啊,你们若是加入了汉军,也该算作新兵。” 皇甫嵩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我等也算是百战之人,算作新兵,也太过严苛了吧?” 胡才喝完一碗粥,又盛了一碗。 皇甫嵩闻言,笑意更浓了,“不是本将小觑尔等,待明日陛下领亲军一至,你们就会知道其中差别的。” 这边,皇甫嵩正在与两位渠帅联络感情,而郭嘉则忙着根据营火测算两人的部曲数量。 待到大家都吃了一顿饱饭后,两人虽说保护家眷得到队伍也赶到了高奴城下。 “将军,在下粗略的算了一下,大约有两万五千人左右,送来的家眷约有一千多人,应该是涵盖了军中,中高层将领的妻小。” 郭嘉说罢,皇甫嵩微微点头。 “两位,家眷先入城,也好洗漱一番。” 皇甫嵩一拱手,试探着问道。 “全凭将军吩咐!” 李乐、胡才两人闻言,没有丝毫反对。 当皇甫嵩安排好他们的家眷,再将这批白波军接入城中,已经快到午时了。 而此刻,刘辩也率大军,赶到了高奴城下。 李乐、胡才两人跟在皇甫嵩身后,终于见到了刘辩的亲军。 这亲军虽然分了四方镇守之名,但军甲总体还是以红色为底,再根据各军所属镇守的五行不同,军甲上的点缀也不尽相同。 例如朱雀军,朱雀属火,便是全红甲,而玄武军,玄武属水,便是红黑相间的军甲,而白虎则军则是红白相间。 两人看着这支铁甲骑兵,踏尘而来,却阵法不乱,当下便知晓了这支部队的实力。 “老胡,你说我们的部队遇上这支骑兵,能撑多久?” 李乐不禁问道。 “我说撑不过半个时辰便要溃逃。” 胡才见皇甫嵩在前,鼓足了所有勇气,也只敢说半个时辰。 皇甫嵩闻言微微一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随本将去迎接陛下!” 第167章 刘辩亲至高奴县,李乐胡才献奇谋。 “臣,皇甫嵩,恭迎陛下。” “免礼,老将军身后的两位是?” 刘辩翻身下马,拉住了皇甫嵩的手,开口问道。 皇甫嵩闻言,一拱手,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刘辩当即大喜,看向郭嘉微微一笑。 “好啊,弃暗投明,朕没有不准的道理,老将军既然是朕的前将军,手下应该有两位偏将,两位就在老将军手下效力吧。” 刘辩很高兴地扶起了拜倒在自己面前的李乐和胡才。 两人闻言皆是大喜过望,偏将的待遇属实不低了,他们领的白波军人数虽众,但与刘辩的亲军相比之下,更像是一支杂牌军了。 “我二人愿为陛下与将军肝脑涂地!” 李乐、胡才两人连忙跪谢天恩。 “两位,那就按照先前本将说的,将尔等的部曲打散编入高奴的守城部队之中,连同本城兵卒一起训练,不可怠慢!” 皇甫嵩转向两人,此刻他的气势陡然一变,没了先前的客套,多了些许闻言。 两人闻言立刻点头称是,却不见退下。 “两位将军可是有未尽之言?” 刘辩看向两人问道。 “启禀陛下,我二人既然蒙受天恩,岂能不立下功劳?” “我二人有一策,想要献于陛下!” 李乐、胡才对视一眼当即说道。 “哦?两位将军可是知道杨奉存粮之地?” 郭嘉闻言立刻问道。 “奉孝先生当真神机妙算!我二人却是知道那杨奉恶贼的屯粮所在!” 郭嘉闻言摆了摆手,“神机妙算谈不上,我只是进入过石楼堡,此堡虽然坚固,但占地并不大,若是要屯驻大军年内的消耗,只怕另有他处。” 郭嘉说罢,立刻从怀中国掏出了地图,“还请两位将军指出杨奉的屯粮之所。” 李乐接过地图,毫不犹豫地将手指点在了离石楼不远的中阳县。 郭嘉见状,原本的喜悦稍有减退,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些许顾虑。 两人见状,还以为是郭嘉信不过自己的消息,立刻跪下想要立下军令状。 “在下并不是信不过两位,我等从高奴出兵,中阳还在石楼之后,若是贸然袭击,必然会被石楼的驻兵以犄角之势拦阻。” “况且中阳离杨奉的离石大营也不远,若是他屯粮在此地的话,的确不好贸然出兵。” 郭嘉摆了摆手,在地图上指出了杨奉将屯粮点选在中阳的合理性。 如今的杨奉手握两万部队,石楼堡和离石大营各有一万兵马,而这中阳则是在两营之间,进可互相驰援,退可共守一处。 如此安排,看来杨奉也不是那不知兵的。 “先生莫要高估了杨奉此獠,这中阳的屯粮地乃是他麾下的徐晃选定的,平日里杨奉这恶贼只会猫在离石大营之中。” “而那徐晃则是驻守石楼,并兼顾着中阳粮仓,此刻他们得了韩暹的部队,定然整合降兵,我二人平日里与韩暹交好。” “其军中部下我等皆是熟识,若是杨奉遣韩暹的部下镇守中阳,我等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取下这粮仓!” 胡才见他们的献计即将被否,立刻站了出来,继续说道。 这下倒让郭嘉开始为难了,杨奉收拢韩暹的降军是必然的事情,韩暹降军对杨奉有怨言也是必然的,但杨奉敢派降军守粮仓则是偶然事件。 郭嘉不知道该不该耗费军力去赌这个偶然。 “嗯,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朕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刘辩沉吟了半晌,看向了两将,继续问道,“杨奉手下兵马,比你们手下,如何?” “启禀陛下,徐晃指挥得强过我们,杨奉手下的,五五之数!” 李乐一拱手,回答道。 “陛下,中阳距此地百里有余,若是百里奔袭,是否会让杨奉以逸待劳?” 郭嘉有些担忧地问道。 “的确如此,所以若要袭击中阳,必须有三点要素,其一是需要一部缠住石楼堡的徐晃所部,其二是眼下需要立刻屯军于上郡与西河郡的边境,缩短我们与袭击目标的距离。” “其三则是杨奉会让降军守护粮仓。” 刘辩伸出三根手指,缓缓说道。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我们不知于夫罗与韩遂的部队,何时会到,此刻若是抽调了老将军手下之兵,只怕高奴空虚,会让敌军发现。” 刘辩说罢,李乐与胡才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他们是极为想要促成偷袭中阳的事情的,一来可以为自己刚入汉营立下头功,而来则是能为韩暹报仇。 但此刻听完众人的分析,才发觉中阳不是那么好去的。 “诏命!遣河东王越部,两日内围攻石楼堡。” 刘辩微微一笑,是时候派出王越这支许久不在杨奉视野中出现的部队了。 “诏命,赵云、高顺、张辽,率玄武、白虎两军,今日驻于上郡与西河郡边境,沿官道袭取离石。” “朕会亲率朱雀军,两日内直取中阳,此次李乐、胡才,随朕之军,同往中阳。” 刘辩的决策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 “陛下,是否太过弄险?如今此消彼长之下,即便于夫罗、杨奉、韩遂三人联军而来,也是我军更占优势啊。” 皇甫嵩拱手说道。 “老将军,既然已经看到了破白波的胜机,岂能不试一试?” “况且孔明新研制的手弩,已经装配给了白虎军,刚好借此一观其效!” 刘辩所说的手弩,是诸葛亮与黄月英研发完元戎弩后,再以此为基础,将弩机整体缩小,变成了可以让骑兵单手射击的小型弩。 这弩的弩箭也是特制的,箭身短,锋刃长,破甲性强,但射距不过百步。 每个弩机之中会预先装填好三发弩箭,只要骑兵扣动弩机便能连续发射,但若要换箭就需要整体拆卸了,这是这手弩的唯一缺点。 “老将军放心,若情况有变,朕会立刻撤军回城的。” 刘辩开口安慰道。 在刘辩身后,司马懿与诸葛亮两人看着地图,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郭嘉见状,立刻将他们两人拉到了一边,开口问道,“你们也认为此计可行?” “不,奉孝兄,我只是在想陛下所说的致人而不致于人。” 司马懿一拱手说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并不是想夺取中阳的粮草?而是想让敌人先动起来?” 郭嘉听了司马懿的话,立刻转变了思路。 “在下以为,陛下应该是想以骑兵的机动能力,调动起白波军的步卒,先探其虚实,再考虑是否击其七寸。” “先前陛下曾问了两位归降的渠帅,白波军的整体战力,我以为,陛下应该是想先拿下对敌的首胜,再行固守。” “到那时士气足满,便能随机应变,毕竟陛下手中当真能称得上百战强军的也只有身边的亲军了。” 诸葛亮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如此,我当立刻前去河东郡,同王越将军一起围攻石楼,你等也当分一人跟着子龙他们。” “奉孝兄此言有理!便由我跟着子龙将军他们吧。” 司马懿立刻有了决断,他已经看出了此战的关键不是偷袭中阳的刘辩部,而是赵云他们沿官道奔袭离石大营得到这一队。 若是杨奉当真昏庸无能,那么这一队很可能直接斩将夺旗,立刻泼天之功。 “那我便同陛下一起!” 诸葛亮不喜争抢,见大家都有了安排,立刻拱手说道。 第168章 王越围而不攻,刘辩四处引火。 刘辩并未参与三个谋士的讨论。 在他看来,有些这些当世的最强大脑辅佐自己,自己很多时候就可以省一些心力。 而李乐与胡才两人,听闻刘辩的决定,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十分笃定地认为,杨奉不会接受徐晃的用人建议。 因为此刻徐晃在杨奉军中的地位已经隐隐有些功高震主了。 所以在他们两人看来,这就是一场白捡的功劳罢了,这是他们会立刻投奔汉室的原因之一。 议定了方案,刘辩并不打算在城中歇脚。 大军用过午食,便立刻分三路开始进兵。 郭嘉带着二十骑护卫,直奔河东,预计一日可达。 赵云、张辽、高顺则是同刘辩一起先行至上郡与西河的边界,再行分兵。 是夜,赵云等人拜过刘辩,便乘着夜色沿西河郡的官道一路袭杀白波军的哨站。 由于赵云这一路较远,又是大军出动,为了不让将士太过疲惫,所以才选择乘夜出发。 而刘辩则是领着典韦、许褚两人开始缓缓向着中阳进发。这一路皆是荒地,还要横跨两条支流,刘辩索性放马慢行。 李乐、胡才两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好催促这位天子。 而诸葛亮更是在马上鼓捣起了他新研制的手弩,仿佛大家根本不是在执行什么袭取敌人后方的任务,只是秋游一般。 直到晌午时分,五千人马才行了十五里地,这让李乐再也忍不住了。 “陛下,难道我们不该先袭取粮草,为围攻石楼和离石的部队争取胜机吗?” “谁告诉你王越将军和赵云他们是主攻了?” 刘辩策马回首看了李乐一眼,继续说道,“朕这一路才是主攻啊。” “什么?难道我们不该将中阳的粮草烧光,来摧毁杨奉的军心吗?” 李乐听闻刘辩所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禁开口问道。 “李将军,徐晃将屯粮处设立在两处营垒的中间点,这说明什么?” 诸葛亮放下手弩,开口问道。 “说明这样取粮更方便啊。” 李乐本能的回答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明中阳必有通往石楼和离石的粮道。” “而有粮道我等便可借道运粮了,与其烧掉,不如以彼之资,养我之兵。” 李乐听了诸葛亮的话,只能说道理他都懂,但是让他做,他是真不敢做。 若是此刻敌军的援军来了,或是两处有一处出了问题,袭取中阳的五千人马立刻会被当成饺子一锅端。 “行了,今日便驻军在此。” 刘辩指了指远处的河道,笑着说道。 “臣遵旨。” 诸葛亮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安排扎营的事宜。 刘辩的人马就这样在原地驻守了一天,直到午后,传令官传来了王越兵围石楼的消息,刘辩这才下令行军。 “此地离中阳不足五十里,全速行军,夜间便可至。” “至中阳县城下后立刻连夜鸣金。” 刘辩一挥马鞭,一马当先,典韦、许褚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是夜,石楼堡中。 徐晃站在夯土堆建的城墙上,望着城楼下密密麻麻围而不攻的汉军,只觉得头昏脑涨。 “将军…如此情形,若杨渠帅还不来援,只怕我们受不住啊。” 徐晃手下的校尉说道。 “求援信发出去了吗?” “午时便发出了。” “再等等吧,杨渠帅一定会来支援的。” 徐晃点了点头说道。 离石大营内,杨奉刚刚醒酒,却听见外面金锣齐鸣,他不由得怒上心头。 “发生什么事了?” “启…启禀渠帅,通往上郡沿途的哨站一夜间全部被歼灭,侦骑来报,大汉的骑兵离我们这里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一名校尉冲进来说道。 “什么?快!快去通知徐晃来援。” “渠帅,这…这是刚收到的徐将军寄来的求援信。” 那校尉有些畏惧地从胸口掏出了一份书信,递给了杨奉。 “四万……汉军骑兵来了多少?” 杨奉眉头一皱,问道。 “两万铁骑,具甲。” 那校尉的声音开始颤抖。 “六万…六万大军!韩遂还有两日才能到,于夫罗的部队呢?” 杨奉提了那名校尉问道。 “回渠帅,已经于夫罗已经在朔方郡边境集结,但他听闻大汉天子率亲军来援,心生畏惧,不敢贸然出兵。” “说…说是要等到大军合围。” 杨奉闻言,一怒之下竟将那名校尉甩了出去,“他奶奶的,弄了半日,竟要老子当着先锋!” “妈的,同那姓袁的要价还是要少了!” 杨奉一跺脚,怒声道,“中阳没事吧?” “没…没事!消息都是从粮道上来的。” 校尉害怕再被杨奉殴打,立刻说道。 “呼,那就还有得玩儿!我看六万已经是他汉军的极限了,老子这就书信袁绍,这单买卖,得加钱!” “你!去告诉营中的人,给老子连夜设拒马鹿角,里外各三层!必须要坚守到韩遂率军来援!” 杨奉在那校尉身上猛踹了一脚说道。 “遵…遵命。” 那校尉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杨奉的营帐。 翌日清晨,刘辩军已经在中阳县城下鸣金了一夜,惊扰得其中守军一夜未眠。 “诏命,典韦率一千人,截断中阳北面通往离石的粮道,坚壁清野,砍伐树木于中阳城下放火引燃。” “诏命,许褚率一千人,截断中阳南面通往石楼的粮道,同样伐木引燃。” 刘辩说罢两人尽皆领命,率军离去。 不出三刻,中阳县城南北两面皆是浓烟滚滚。 “李乐你去离石大营,在南面引大火燃烧,随后只需高喊徐晃降汉便可。” “胡才你去石楼大营,高喊杨奉弃城而走,汉军截烧中阳屯粮。” 刘辩看向两人,缓缓说道。 “陛下,杨奉处,臣能理解,可是徐晃处为何会变?” 胡才不解的问道。 “杨奉是不知兵阵,且见利忘义之辈,徐晃则不然,不能乱徐晃之心,便只好乱他军心了,白波军最怕什么?你们可知?” 刘辩反问道。 “最怕没饭吃!”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回答完刘辩的提问,两人也立刻知道了刘辩的用意,当即分两路赶往了目的地。 “陛下,此番用兵倒与往日不同啊。” 诸葛亮一拱手笑道。 “奉孝曾言,徐公明是可用之人,若是能阵前来投,必然是平定并州的一大助力。” “只是尚不知韩遂所部还有几日可到,但即便韩遂率军赶到,也必然先救离石再救中阳,所以朕才如此设计。” 刘辩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在赌,若是韩遂的兵马今日便能到离石大营外,杨奉依然可以坚守住。 但刘辩下注的目标却不是杨奉,而是救援顺位被排在最后的徐晃,即便不烧粮草,攻不下离石大营,只要得了徐晃,那此战也是赚的。 “孔明,中阳城中也好,离石大营也罢,就算是那石楼堡,杨奉最佳的处理方法是将韩暹的部队打散,编入自家的部队。” “但只要他如此做了,我们便有机可乘,新编入军中的韩暹旧部必然无战心,不敢出城来袭。” “此刻又见南北大火,中阳城中若无大将驻守,不消两日军心便会溃散。” 刘辩看向中阳县城,微微一笑道。 第169章 杨奉中计,徐晃归汉。 当日午时,离石大营与石楼堡中的守将皆看到了中阳地冒出的黑烟。 杨奉见状,立刻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半晌说不出话。 徐晃见了那黑烟,一开始也是心中狂跳,但过了片刻后,他竟发现中阳一地有一粗一细两股黑烟升起,心中不禁疑窦丛生。 而此刻,胡才已经赶到了石楼堡下,大声叫嚷着离石大营已经被攻陷,中阳粮仓也被汉军截烧。 一时间绝望如同病毒一般在徐晃的军中蔓延。 “王越将军,此刻不攻城更待何时?” 郭嘉一拱手,立刻说道。 “好!下令攻城!” 王越一声令下,从京中运来的投石机搭载着燃烧着黑烟的石油弹,一股脑地投入了石楼堡之中。 此刻的徐晃以及来不及去仔细分辨为何中阳会升起两道黑烟的问题了。 他立刻蹿下城头,调度手下取水灭火,一旦石油弹引燃了城中的粮仓,那么石楼堡中的大军明日便要饿肚子了。 正当城内的士卒无神地灭着火,不知是谁指着离石的方向说道,“将…将军!又有黑烟!” 徐晃闻言,扭头看去,这是他看到的第三股黑烟了,但这最新出现的一股,细弱蚊蝇,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立刻再次登上城楼,向着远方眺望。 这下,徐晃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仔细观察了三次,确定了那是离石大营的方向,此刻离石的黑烟说明胡才所言非虚。 一时间他的脑中开始推演起了杨奉兵败,弃城而走,中阳被劫,汉军烧粮的画面。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起来那可就没完了,平日里杨奉在士卒面前作威作福,不考虑集体利益的种种事迹全部在他脑海中浮现。 无数悲愤和曾经受过的委屈,此刻在他心中化为了一个问题,自己也是汉人,为何要与大汉为敌呢? 在士卒眼中,他们的徐将军只是愣在了原地唉声叹气,毕竟如此局面连大头兵都知道结局是什么。 但他们依旧感念着徐晃平日里对他们的善待与关爱,所以此刻虽然士气降至了冰点,但仍旧没有一个人言降的。 而城外,胡才那厮,如同复读机一般播报着离石和中阳的战事。 喊的次数一多,徐晃不禁又想到了石楼堡中存粮不足三日的事情,这就又要在杨奉身上多按了一桩罪名。 他为了控制粮草的消耗,竟让徐晃所部每次只能支取半月所需,实在荒谬之极。 “徐晃兄弟,降了吧!别连累城中的兵士们一同葬身火海了!” “那杨奉能杀韩暹,难道就能信你在他弃城逃走后会坚守待援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便随着两句极有煽动性的话语灌入了徐晃在内无数守城白波军的耳中。 一众兵士皆是望着他们的将军,说实话此刻的他们也希望,徐晃能同意投降。 “徐晃兄弟,汉军每半月有一肉食!每日有小米粥!何苦跟着杨奉那贼子受苦呢?” 胡才话锋一转,立刻说到了吃的上面。 此言说罢,城中的将士皆是咽了咽口水,虽然杨奉军相较于李乐和胡才,已经算是粮草充足了,但士卒吃的依旧是麦糠之类只能果腹的东西。 “徐…徐将军。” 徐晃的校尉走到了她的身边,开口说道。 话未说全,但溢于言表。 “容我想想。” 徐晃丢掉了手中打水的水桶,独自站在城楼上,开始深思。 而杨奉处,听到了徐晃降汉的消息,他立刻暴跳如雷,将徐晃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 好在他事先设置了拒马鹿角,这才让赵云他们没下令强攻。 但此刻杨奉军中也是士气浮动,中阳火光四起,徐晃降汉,意味着两天之内离石大营孤立无援,但好在杨奉还有韩遂的援军可等。 “都给老子守住了!援军最多还有两日便可到!” 杨奉怒吼一声,罕见地亲自出营督军。 而此刻,中阳城下的刘辩已经传令让围攻离石大营的赵云等将撤军了。 “陛下,我等是否也该撤了?” 诸葛亮开口问道。 “嗯,再过半日,便撤军吧,若是期间徐晃能降便可攻入中阳,若是徐晃不降,我等也并未损耗什么。” 刘辩目光深邃地看向了石楼堡的方向。 石楼堡内,王越已经下令停止投石车继续攻城,好给徐晃一个机会。 “徐将军!王越在此!你若愿降,我愿以命相保!保你城中士卒不受牵连,将军就算不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手下想一想吧!” 王越冲着城中高喊道。 徐晃闻言,他本就对王越心有敬佩之意,此刻对方如此说话,而自己又是孤城困守。 若是不降的话,这投石机再来上几轮,恐怕这夯土城墙就要受不住了。 若是四万汉军一齐涌入石楼堡,只怕城中白波军会被全数歼灭。 “将军!咱们汉人降汉,有什么可耻的?” “降了吧!大家伙都只是为了一顿饱饭啊!” “将军……” 徐晃望着身边的将士们,听着他们口中呢喃,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晃愿降了!” 城外郭嘉闻言,激动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胡才将军,快去禀报陛下!” “末将得令!” 胡才也是机灵,毫不犹豫地策马冲了出去。 石楼堡的大门缓缓打开,徐晃将降下的白波军旗捧在手中,跪倒在了王越面前。 “徐公明,弃暗投明,当真豪杰也!” 王越接过军旗,立刻率军入城,将城中的白波军收编入军中。 随后王越马不停蹄,带着收缴的白波军迅速撤回了河东郡。 “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徐晃有些发蒙,此刻石楼堡城下只剩下他与郭嘉,还有护卫郭嘉的二十骑。 “公明,快随我去见陛下!” 郭嘉拍了拍徐晃的肩头,立刻朝着中阳催马而去。 “难道是陛下亲自帅军袭取了中阳粮草?” 徐晃骑在马上不禁发问道。 郭嘉笑而不语,只是一味地在粮道上策马狂奔。 徐晃也是知兵之人,他在路上仔细回想着方才的一切,直到距离中阳城下十里的远,他突然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 “郭奉孝!你等竟然诈我投降!” 徐晃一怒,竟举起了手中开山大斧。 郭嘉身边的二十骑皆是刘辩从自己亲军中挑选的,即便斗不过徐晃,但保护郭嘉回刘辩营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公明,杨奉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你以为我真的会与杨奉私相授受,贪污钱财吗?” “我与杨奉所谈一切陛下都是知晓的,这是陛下授意,此举只为了增加我司隶的人口。” 郭嘉摆了摆手,让护住他的二十骑让开后,继续说道,“公明,你这般的良将,难道不想为国家立功?” “难道不想福荫子孙?” 徐晃闻言哈哈一笑,“也罢,此刻我已是汉将,岂能再叛汉室重回贼营?” 徐晃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大斧,当初同杨奉起义,便是因为吃不饱饭。 而今能吃饱饭了,但他从心底里看不起杨奉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夹在各种势力之间当墙头草,虽然能获得短暂的好处,却也为自己的未来宣判了死刑。 实则徐晃早有拜别杨奉之心,却因为杨奉于他有恩,才实在开不了口。 如今被汉军这一激,反倒是让徐晃彻底放开了手脚,他开口说道,“陛下可是要我骗开中阳城门?” 郭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立刻调拨马头,转向了中阳城下的刘辩营中。 第170章 徐晃骗开中阳,郭嘉运粮河东。 刘辩营中,胡才已经禀报了徐晃的投降。 此刻营中诸将已经等待着在粮道上,迎接着徐晃。 徐晃见此阵仗也是受宠若惊。 “降将徐晃,拜见天子。” 刘辩匆忙下马,扶起了下拜的徐晃。 “徐将军此刻来降,正当时啊。” 刘辩拍了拍徐晃的肩头,继续说道,“将军暂入我亲军营中如何?” “这…在下不过区区罪将,又无立功,怎敢蒙受如此天恩?” 徐晃显得有些局促,不禁一拱手说道。 “徐将军,中阳大功在前,何必如此谦虚?” 郭嘉走了上来,笑着说道。 “好吧!待罪将拿下中阳城,再领陛下封赏。” 徐晃的目光变得坚毅,手提开山斧,翻身上马,“请陛下领军在我百步之后。” “就依徐将军所言!” 刘辩当即下令,大军下马跟随在徐晃身后百步。 中阳城外的浓烟遮蔽了守军的视野,徐晃行至城前,守城军士的眼中只能看到他身后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徐晃高举手中开山斧,大声喊道,“快开城门!石楼堡已被汉军袭夺!我徐晃率残部拼命逃出,前来包围中阳。” “真是徐将军!快开城门!” 中央城头,守城的校尉认清了徐晃的身影,立刻下令开城。 城门刚开了一个小口,徐晃便立刻催马而入,顺势用手中大斧斩落了守门的城门令的人头。 “汉军入城了!诸位还不投降吗?” 徐晃提起地上的人头,高举手中,不断喊道。 城内守军本就是由杨奉和韩暹的旧部混编而成,加之中阳在石楼与离石之间,城中并未设置太多防御。 平时也只需要负责运粮事宜,只有战事危急时才会安排增援的任务。 这中阳城并不毗邻官道,唯一的路也只能通往离石与石楼。 所以杨奉本能地认为即便接敌,中阳也不会是第一线,所以才将潦草屯驻于此。 城中守军见徐晃以汉军之名杀了城门令,立刻变得惊慌失措。 徐晃其人平日治军严明,且颇受军中将士尊敬,若是连他都降汉了,就说明杨奉以已经败了。 慌乱之时,汉军鱼贯而入,立刻将城中的五千白波军逼退至城墙脚下。 他们望着全身铁甲的汉军将士,不禁双手微颤,心中发寒。 “降者不杀!” 徐晃将城门令的人头丢到他们的门前,高声喊道。 刘辩见状,不再关心城中兵卒的投降问题,而是带着郭嘉、诸葛亮行至一旁,开始讨论起了运粮的问题。 “陛下,臣以为,可把中阳之粮运往河东郡,由王越将军调配。” 诸葛亮开口说道,他的说法得到了郭嘉的首肯。 “启禀陛下,如今石楼已空,韩遂部若来,必然会先驰援杨奉所在的离石,若此刻将粮食运往上郡,路途更为遥远,还有被韩遂、杨奉追上的风险。” “而若是将粮食运往河东,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徐晃将军既然不愿留在陛下亲军阵中,臣见他对王越将军颇为推崇,或可让徐将军入王越将军麾下。” “也好让徐将军收拢旧部人心,尽归大汉所用。” 郭嘉一拱手,缓缓说道。 “嗯,奉孝所言有理,便依奉孝的计策,此事当由奉孝出面,同徐晃将军一同将粮草运往河东。” 刘辩点了点头,立刻同意了郭嘉的建议。 三刻后,熟悉白波军的徐晃很快便将城中的降军尽数收缴,并按照郭嘉的计策,开始让降军向着石楼处运粮。 而此前郭嘉已经派出了传令官,令他追上正在撤回河东的王越部,命王越留人在石楼接应。 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已经入夜了。 “陛下,罪将这就同郭嘉先生运粮去了。” 刘辩立刻将下拜的徐晃扶起,“将军莫要再以罪将自居,朕听闻将军仰慕王越将军已久,今后将军便在王越将军处任职吧。” “陛下,此话当真?” 徐晃愣了愣,瞪大了眼睛问道。 “自然当真,将军先前在杨奉军中,必然知道于夫罗与韩遂的事情。” “此番并州之争事关重大,王越将军的兵马本就是朕为防杨奉反复而设的,此番将军去王将军处,定然也会面对围剿韩遂、杨奉的任务。” 刘辩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臣,明白,既然臣已经是汉臣,自当先国家而后个人,臣决计不会阵前徇私的。” 徐晃立刻会意,拱手说道。 刘辩点了点头,目送郭嘉和徐晃领着降兵离开。 “陛下,是否有些不舍?” 诸葛亮笑着问道。 “是啊,徐公明有领军之才,但还是朕唐突了,杨奉毕竟对他有恩,若他直入朕的亲军,阵前必要同杨奉交战。” “他若不杀杨奉,必然担忧会受到朕的猜忌,但若杀了杨奉,又要担心群臣非议了。” “还是奉孝细心,去王越处策应我军,不仅大大降低了直面杨奉的机会,但也不会落下投降后不为国家出力的恶名。” 刘辩微微一笑,调拨马头,立刻率军撤出了中阳城,出城之后,诸葛亮随即下令将已经空了的中央城外墙彻底烧毁。 这样一来,即便韩遂和杨奉分兵驻守,韩遂也只能选择距离石较远的石楼了。 而石楼的问题就能完全交给王越和徐晃的降军了。 如此分化之后,高奴前线,只需要面对于夫罗的匈奴铁骑和杨奉的人马,压力骤减。 是夜,原本打算苦战坚守离石的杨奉,并未等到他想象中的汉军猛攻。 离石城外异常平静,就好像汉军从未来过一样。 “启禀将军,末将已经派人查了三次了,三十里内都没有汉军的踪影!” “难道真的退了?”杨奉有些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派去中阳的侦骑可回来了?” “启禀将军,中…中阳……” “中阳怎么了?” “中阳粮草已空,城也被烧毁了。” 杨奉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城烧了……粮食空了?” “是的将军,并未发现粮草被烧的痕迹,倒是发现了许多车辙印,是往石楼方向的。” “哎!”杨奉一拍大腿,他心中十分后悔将粮草屯驻中阳,“看来徐晃那厮是真的降了!真是毫无信义之人!” “将…将军,韩将军的部队,已经距离石不足三十里了,倒是要如何解释?” 杨奉手下校尉问道。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全部怪在徐晃和于夫罗不敢出兵的事情上便是了!” 杨奉一跺脚收起了手中的长刀,哀叹一声,搂着一个侍奉自己的侍女便走回了帐中。 翌日清晨,韩遂与张杨带着吕布部下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入了离石城。 刚入城中就见拒马鹿角未撤,便知道了离石遇袭的大概。 韩遂听了杨奉的解释,一边安抚,一边将自己军中的钱粮拿了些出来分给了他。 待到韩遂领着诸将回到了自己营中,竟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竟还有如此领军之人,当真是笑煞我也。” 张杨捧腹笑着,吕布手下的将士们也皆是面露笑意。 “不知奉先和军师何日能到此处?” 韩遂并未发笑,与刘辩对过阵的他,知道刘辩手下谋士如云,如此计谋比之将他赶出西凉的金刀计,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侯成闻言,立刻拱手说道,“将军和军师应该还有五日路程,韩将军莫急。此刻离石已经容不下我等的兵马,不知韩将军可有打算?” “嗯,中阳城已经烧毁,我等也只有驻守石楼堡了,但诸位一定要小心行事,小心刘辩在河东的布置。” “末将领命,这就率部先行!” 曹性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第171章 白波渠帅立新功,毒士贾诩心不安。 “恭喜陛下大胜而归。” 高奴城外,皇甫嵩已经率军出城迎接。他一见刘辩立刻高兴的说道。 “此战功在李乐、胡才两位将军。” “老将军可遣他们二人去驻守肤施,朕可为他们担保。” 刘辩摆了摆手,立刻将李乐和胡才推了出来。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一来是他已经用过了李乐和胡才,不论从忠心还是能力上,他觉得都是堪用的。 二来则是告诉李乐和胡才,最可能立功的肤施县已经分配给他们了,希望他们好好守城。 两人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两人虽然是皇甫嵩手下偏将的职位,但是一旦外派出去了,肤施县城还是由他们说了算的。 也不算太委屈他们渠帅的身份,可以说这个人事调动,既给了两人面子,也降低了皇甫嵩驻守高奴的隐患。 毕竟肤施是第一道防线,即便两人没有守住,皇甫嵩也有回手的余地,若是将两人一直留在身侧。 一旦军情危急,而新降的白波兵士军心不稳,便有可能找到两人,引起哗变。 皇甫嵩一拱手,缓缓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将自当遵从,这边调兵给两位将军。” 老将自然是对刘辩这项巧妙的任命十分赞同。 此刻高奴城中已经住下了白波降军中大部分中高层将领的家眷,他便能将大部分白波军调拨给两人。 既能让降军当炮灰,又能让两人感受到汉家的信任,绝对的一石二鸟之计。 调拨兵员前,皇甫嵩还是就目前的战争态势,给李乐和胡才两人开了一个简单的战事会议。 “两位的职责十分简单,就是为我军抵御住于夫罗的第一波攻势,当然杨奉听闻你二人驻守肤施,也有可能直奔肤施而来。” “但两位不用慌张,只需固守肤施三日,我大军即可袭取杨奉的后方,进而合围杨奉与于夫罗。” 皇甫嵩指着营中的沙盘认真地说道。 李乐与胡才闻言也皆是点头称是。 “将军,若是韩遂来攻,我等应该如何?” 皇甫嵩闻言,摆了摆手,“你们驻守肤施便可,韩遂、张杨手下皆是精兵,况且其目的是入凉,不太可能会轻动的。” “老将军如此说,我二人便放心了。” 李乐和胡才两人,对于张杨手下的并州骑兵还是有些畏惧的,这也是张杨这一支势力能牢牢地在错综复杂的并州站住脚的根基。 五日后。 于夫罗的匈奴骑兵已经从朔方出发,向着肤施缓缓挺进。 而贾诩和吕布也顺利地到达了石楼营中。 “韩将军可问清楚了?汉军是先放火,再骗降了徐晃后,再劫粮的?” 贾诩听着诸将讲述着笑料,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严肃。 “军师,的确如此,可有不妥之处?” 韩遂放下酒爵,认真地看向了贾诩问道。 同一时间,吕布也停止了笑意,看向了贾诩。 “这世上当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呼?”贾诩面色一凝,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回营了。” 韩遂被贾诩的反应弄得有些蒙,但为了表示尊敬,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吕布则是立刻跟了出去,拉住贾诩便问道,“文和到底怎么了?” “奉先,你可愿信我?” 贾诩正色问道。 “文和说的哪里话,你让我斩杀董卓投奔袁绍,我可曾有犹豫?你让我抛弃家小,护送韩遂,从而远遁益州,我可曾犹疑?” 吕布闻言,有些气恼地说道。 “嗯,奉先,此话只能你知我知,我料定袁绍必败于刘辩之手。” “为何?” 吕布张大了嘴,不解地问道。 “从中阳粮草被劫,你看出了什么?” 贾诩反问。 “汉军实力的确不俗,比之多年前应该强了许多,还有便是汉军的谋划十分大胆,也十分有效。” “这就是了,刘辩应该早我们五六日抵达上郡,但他却能迅速制定出如此冒险的计划,并且手下皆无反对,这就很可怕了。” “易地而处,若是袁绍来攻中阳,他能做到这点吗?” 贾诩拉着吕布又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帐后,确保四下无人,才说出自己的心声。 “这…怕是不能,袁绍手下谋士虽广,也定然能想到袭取中阳的计策,但军中利益牵扯太深,挂袁氏门生和河北世族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更别说刘协称帝之后,陆续有各地名士来投,他们即便献计,也是从各自的利益出发的。” 吕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对,这就是袁绍和刘辩的区别,” “此刻袁绍调和自家门生故吏和河北大族的矛盾都已经显露了疲态,更遑论袁绍已经年近四十,其三子又各怀心思。” “不论从决战还是长远来看,最后的胜利者,都应该是刘辩啊。” 贾诩抬起头,叹了一声。 “那文和,我等该如何是好?” 吕布有些着急,立刻问道。 “我等还是先送韩遂入凉,若是韩遂能拿下凉州,我等入了益州,便可通过陇西互相呼应,待到我们拿下益州之地。” “北,可借陇西出川,东,可入荆南争夺扬、豫二州,若是袁绍可为我们拖住汉军三年,此计变可成。” “若是袁绍为我们拖住汉军五年,则我们还有问鼎的机会!” 吕布闻言,先是拱了一礼,感谢贾诩的献计。 随后立刻一股胆寒之意从脚底攀上了头顶,贾诩不愧是毒士,连袁绍这般擎天巨柱,说弃也就弃了。 竟还想着,以袁氏为靶,吸引天下火力。 “布,的军事,如鱼入海也!” 吕布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恭维道。 想他吕布,投了三任主公,皆能得到重用,又岂会是那不善为人之辈? 贾诩见状,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一拱手,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对于吕布他终究还是有所保留的。 他看着自己案上的地图,目光在益州和扬州间不停摆荡,似是想好了吕布之后的下一位辅佐对象。 实则贾诩自问,其心倒也并非不想归汉,却奈何袁绍在门生故吏和世族的裹胁下扶保了刘协。 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断绝了袁氏阵营中投汉的可能性,一旦地区抗争,变成了政治斗争,这就变成了天可否有二日的问题了。 这也是贾诩决定抛弃袁绍的一条重要理由之一。 “哎,江东可据险而守,最多可封侯,益州亦可挟地利之便、农业之兴,割据封侯。” “若是联合江东,倒也未尝不可以三州抗六州之地。” 贾诩合上了地图,心中又升起了对刘辩其人的剧烈好奇,“难道世上真的会有光武先帝授业之说?” “难道世上真有人该生而为王吗?” 想了片刻后,贾诩自嘲地笑了笑,放弃了这种可笑的说法。 “阿嚏” 远在高奴县城的刘辩,正看着地图,分析着韩遂他们下一步的动向,却毫无征兆地打起了喷嚏。 第172章 卧龙提议出使,老将中肯劝谏。 “启禀陛下,臣有两计,或可退敌。” 诸葛亮拉着司马懿出现在了刘辩的帐外。 “孔明,仲达,军中无需多礼。” 刘辩招了招手,唤他二人进来。 “陛下,前番侦骑来报,韩遂军刚入并不久,此刻正是攻克于夫罗的大好时机。” “我军若令子龙和文远两位将军率铁骑藏于肤施县外三十里处。” “只待于夫罗部一到,便可合围。” 诸葛亮一拱手说道。 “嗯,的确是好主意,但朕不光想击败于夫罗,更想拿下朔方。” “朔方水草丰茂,是我大汉牧场的不二之选,若再以朔方为基础。” “便能为日后讨伐心怀不轨的异族做个前站了。” 刘辩点了点头,他丝毫没把于夫罗的部队放在心里,先前与他一战,已经将他的胆气全部打没了。 此次他若再见到汉家骑军,只怕战力也会大打折扣的。 “臣还有第二计。臣愿出使鄂托克旗,劝服须卜骨都侯出兵协助。” “一来这须卜骨都侯自从与陛下约定后,并未侵犯我大汉疆土。” “而来,派去鄂托克旗传播大汉文化的官员也去了数月之久,臣有信心以异族之矛,攻异族之盾。” 刘辩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 “孔明可是想让仲达同去?” “臣是这个意思。” 刘辩点了点头,“嗯,的确,这几月来须卜骨都侯确实按照约定,如数地送来了牛羊马匹,商路之上也没有出现劫掠。” “甚至连朕同鲜卑达成贸易,他也未多说什么,看来他是算定了于夫罗会不安分,我大汉会在与他商谈。” “若是能说服须卜骨都侯,加固两族的盟约,不仅有助于并州,也有助于西凉。最近马超连连上报,羌氐之人已经有了归汉之心。” 刘辩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卧龙和冢虎继续说道,“若是拿下了南匈奴,或可加速羌氐的归顺速度。” “陛下既然应允,臣这就出发使南匈奴!” 诸葛亮一拱手,欲要退下。 “孔明,小心些,朕派高顺带着陷阵营与你等同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刘辩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自己的营帐。 说来也是,司马懿与郭嘉皆有出使的经历,其余的谋士自然也想迎头赶上的。 更别说,郭嘉因为出使从而看出了白波军中的间隙,以此为基础谋划了此番分裂白波的大计了。 天才之间,定然是要用功绩来说话的。 刘辩也乐得他们如此竞争,毕竟日后大汉境内稳固后,也要靠着他们进行对外战争。 若是不征服那些小国,怎么释放自家的农业人口? 诸葛亮走后,皇甫嵩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刘辩帐外。 “老将军有何事?” 刘辩走出了大帐,拉着皇甫嵩的手将他迎了进来。 皇甫嵩闻言立刻摆手,“老臣并未要紧的事情,只是心中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老将军当然可以畅所欲言。” 刘辩伸手摆出了请的姿势,随后坐下,一脸认真地看着皇甫嵩。 “陛下,老臣自黄巾起义便征战天下,如今历经大小战事百余场,却不曾见过如陛下一般用兵之人。” “老臣并非说陛下的战法不对,只是若逢大战强敌,如此奇谋险计恐怕会让陛下吃亏啊。” 皇甫嵩一边说,一边低下头。 虽然他资历很老,但他终究是臣子,如此说自己的陛下,总归是冒犯的。 “老将军不必如此,朕爱听这些,请老将军继续说。” 刘辩说罢,亲自为皇甫嵩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 皇甫嵩微微一愣,接过酒爵后立刻跪下,“陛下乃是明君,臣便不拘泥俗礼,畅所欲言了!” “老将军请。” “陛下,若是平定了上郡之威,待到来年,是否就要对袁绍用兵?” “嗯,的确如此,此刻包围圈已经形成,袁绍不得出,朕不得入,是该一战定天下了。”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了皇甫嵩的说法。 “陛下可知秦为何能以一国之力,战六国?” “其一为秦法主耕种,其二为蜀地丰饶,产粮甚多,秦朝为了修出蜀之道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 “陛下所言不错。”皇甫嵩一拱手,走到了刘辩身后的大地图处,继续说道,“陛下请看,益州虽然难通外界,却也有两处可出蜀之地。” “其一为陇西之地,此地多山地,多梯田,居此处者多为羌氐之人,马氏虽有号召之能事,但异族之心,仍旧要看利益多寡。” “其二为荆南,此地多水路,却南行大船,主要水道有白帝城为关隘,若控此城,便能拒敌于益州之外。”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想到了,欲定天下先定益州,这是后世人的共识,作为现代人的刘辩不可能不知道。 但益州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同荆州无二,加之道路艰险,以如今大汉的国力,真无法既面对河北袁绍,又派军队入主益州。 皇甫嵩见刘辩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陛下,益州之地,其丰饶可比三州,扬州之地水脉纵横,更有长江之险,若无水军,实难收之。” “老臣以为,陛下若要与袁绍决战,需要在三年内尽数将其剿灭,不然益、扬两州,若有异动,便会渔翁得利。” “老将军觉得,朕应该在与袁绍决战前,安抚好益州刘璋与扬州的孙氏?” 刘辩点头发问。 “不,陛下,安抚是没有用的,而是要为他们找些麻烦才是。”皇甫指着地图继续说道,“陛下可下诏,命陶谦、刘表攻袁术。” “表刘表为荆北刺史,带领豫州牧,如此即可还了刘表答应荆州南北分治的情,又能将荆州的内部矛盾转移。” “荆南方面的压力也会骤减,陛下便可顺理成章地将南阳刘备调往荆南,令其伺机入益州,乱益州之局!” 不得不说,皇甫嵩此计虽然朴实无华,但确实是老成谋国之举。 这番任命,着实是送了荆南派系一份大礼,基于这份大礼,他们会更加坚定地团结在汉王朝的旗下。 而刘表一旦领了豫州,荆北的世家也会开始蠢蠢欲动,任命代表着师出有名,那么打下袁术,他们便也有了分红豫州的名头。 这极大地增加了刘表手下世家的出兵概率,但光靠荆北一支是难以吞下经营豫州多年的袁术的,所以在诏命上又加了陶谦。 陶谦其人守地有余,出战则是不堪其用,有这位看似的帮手在侧,豫州战事大概率会陷入胶着。 而扬州的孙氏则能借此机会,撤出与袁术的战斗,坐稳扬州之地,虽然有养虎的风险。但所谓长江天险,是建立在荆州在手的基础上的。 根据刘表与孙家的仇怨,孙家也绝不会看着刘表这支做大,所以相当于这一条任命,就搅乱了东南的整体局势。 而让刘备借机入益州,也算是十分保险的选择。 一来他是宗亲,能与刘璋说得上话,而来他素有仁义之名,可帮助刘璋抗衡益州内部有二心的势力。 “老将军据守上郡竟能知天下之事,此事实为老臣谋国之举,待朕平定上郡回到京中,定然按照老将军之言行事。” 刘辩一拱手,对皇甫嵩行了一个国士之礼。 “陛下,老臣已经老迈,若陛下对阵袁绍大军之时,切不可太过冒险,如此大战还是要稳妥为好啊。” 皇甫嵩十分欣慰地说道。 “朕知道了,多谢老将军的教导。” 不论是从面子来说,还是从实际来说,刘辩都接受皇甫嵩的提议。 诚如其所言,现代人的指挥虽然能在小型战场上获利,但面对大型战役时,还是需要稳妥的。 如此大战,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从而让战事陷入胶着。 第173章 孔明出使成功,联军欲袭匈奴。 “陛下,愿听老臣的啰嗦,老臣真是受宠若惊,不知陛下若是拿下朔方之后,可是要让李乐与胡才管理?” 皇甫嵩一拱手,又将话头引到了两位渠帅身上。 “他两人都是知道如何与异族打好关系,但朕心中与异族联络的首选还是刘虞,只是其远在幽州,有些顾不上了。”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此二人可用,却不可重用,臣非是拿他们的出生说事,只是他们已经闲散惯了,容易用贼兵的思维管理地方。” “若是如此的话,臣并不担心与异族的交流,只是当地的汉民便会因此受苦了。” “臣建议,还是要派些世族文臣,让两人主管军务便可。” “老将军可有人选?” 刘辩对皇甫嵩没有丝毫保留,当即问道。 “臣以为或可让袁滂之子,袁涣一试。陈郡袁氏对陛下忠心耿耿,其子袁涣在新官之中算是年纪稍长的。” “若是以朔方磨炼袁涣,日后他或可成为替陛下管理一方的能臣。” 皇甫嵩拱了拱手说道。 皇甫嵩的提议十分中正。刘辩的这些老臣中,卢植已经逝去,而皇甫嵩自己手握军权,若是让自家人管理朔方,虽说十分方便,但难免瓜田李下。 而老臣之中唯有袁滂受到的皇恩最少,既没有与刘辩结亲,除了他以外家族之中没无人身居高位了。 陈郡袁家在袁滂这一代,可以算是人才有些凋零,指出了他这一脉,若是让袁涣去着又要处理政务又要抓住军务的地方,的确可以让他迅速成长。 刘辩沉吟了片刻,“老将军一心为国,忠贞无二啊,就依老将军所言。” “只是朔方终归是险地,让袁老的独子去,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 “陛下无须忧虑,袁老已经有了两个孙儿,必然不会舍不得嫡子的。” 皇甫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刘辩闻言,不免生了一个心眼,皇甫嵩远在上郡也能知道袁滂的孙之事,可见这帮老臣之间的联络还算频繁。 不过暂时这样的联络还算良性的,倒也不必担心,只是必须让校事府更加关注这些掌握实权的臣子了。 “老将军有心了,朕明白了。” “既然如此,老臣告辞了。” 送走了皇甫嵩,刘辩立刻拿起了与校事府书信才会使用的特制信匣,将方才的事情全部写上后,又向校事府要了一份袁涣其人的资料。 三日后,诸葛亮送来了已经到达鄂托克旗的信件,而校事府也送来了袁涣的资料。 刘辩仔细看着袁涣的履历,挑不出一丝错漏。 他立刻召集了军中的诸将,开始商议出兵歼灭于夫罗的事宜。 而诸葛亮与司马懿则已经在须卜骨都侯的大帐中商议联合出兵之事了。 “大汗,您的死敌于夫罗卷土重来,这次陛下决定不再放过他,只是需要大汗的协助,不知大汗是否愿意?” 诸葛亮一拱手,缓缓问道。 “此事我已经有所耳闻了,于夫罗虽然是我的死敌,但终究是我部族之人,若是如此落井下石,是否会遭人非议?” 须卜骨都侯不卑不亢,看向两人,问了一个看似合理,却绝不会从他口中出现的问题。 司马懿与诸葛亮对视了一眼,司马懿接过话头,说道,“大汗,这于夫罗可是一直说自己才是匈奴大汗的。” “有他在,只怕大汗寝食难安吧?” 须卜骨都侯看向了司马懿,“这位汉使,可是出使过鲜卑?” “正是。” “汉使可知道我部与鲜卑乃是世仇?” “自然是知道的,但我大汉天子以为,有他居中调停,可让你们两部求同存异。” “汉使的意思可是有朝一日,若他鲜卑来攻,大汉会出兵相援?” 须卜骨都侯此话一出,立刻让两人警惕了起来,要知道和鲜卑达成援助幽州的事宜时,达成的条件之一,便是不插手异族的争斗。 “大汗,不知道草原入冬之后,大汗更愿意披兽皮,还是绢帛呢?” 诸葛亮灵机一动立刻问道。 “哦?那自然是兽皮,绢帛虽好,却无法御寒啊。” 须卜骨都侯将目光落在了诸葛亮身上说道。 “这便是了,此一时,彼一时,与谁更亲近,要看与谁亲近的好处更多,此刻大汗身侧有两位敌人,一位是于夫罗,一位是鲜卑。” “但同时,大汗身侧还有一位邻居,便是我大汉,若是大汗能够与我大汉交好,即便是出于道义,我大汉也会在大汗危难时伸出援手。” “但若是大汗以为我家天子就必须用兽皮御寒,那便是想错了,我大汉绢帛甚多,即便层层叠叠,白匹绢帛,总也能同兽皮一般可以御寒。” 诸葛亮这话,不乏威胁之意,但却十分恳切。 这些年来,鲜卑坐大,十分强势地挤压了南匈奴的生存环境,加之南匈奴内乱不断,几乎没有力量抵抗鲜卑的侵略。 若他须卜骨都侯此刻再得罪了大汉,那真是腹背皆敌,大汉只需要停掉与南匈奴的贸易,明年冬天他的族人能否过活还犹未可知。 “大汗此刻该想的是,如何比鲜卑快一步,成为我大汉的铁盟。” 诸葛亮见须卜骨都侯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须卜骨都侯放下了手中的酒爵,沉默半晌,“好吧,我愿出一万铁骑,帮助汉军拿下于夫罗!” 这大汗的出兵,不多也不少,多了则会折损自己的实力,而少了的话,显然是无法在战胜后分到一杯羹的。 “我只有一个请求,若是拿下了于夫罗,还请大汉天子能将他交给我来处置。” “好,大汗快人快语,便如此决定了,我等立刻回营,两日后共同发兵!” 诸葛亮当即拍板答应了下来,立刻从怀中掏出了盟书。 须卜骨都侯也不废话,用割肉的刀划破了拇指,毫不犹豫地在盟书上按下了手印。 两人见状,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快马加鞭,用了一日时间赶回了高奴县城,将此事禀告给了刘辩和皇甫嵩。 “他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与我们而言于夫罗没有任何价值,陛下,可以出兵了。” 皇甫嵩一拱手,看向刘辩说道。 “嗯,诏命,赵云、张辽、高顺,领玄武、白虎两军,伏于肤施县外三十里处,若遇于夫罗部,同须卜骨都侯部围攻之。” “臣等领命!” 诸将应了一声,立刻各自回营准备出战示意。 典韦、许褚见兄弟们都有了任务,但不见刘辩有出战的意图,竟有些焦急。 “陛下,我等……” “别急,别忘了韩遂是要经上郡入西凉的,今晨已经有侦骑来报,杨奉所部已经准备拔营了。” “看来他们是约好了共同出兵,分兵攻击肤施与高奴的。” 刘辩拍了拍两将的肩头,安慰道。 “老将军,守城的事情,便交给你了,朕麾下亲军诸将,皆可听老将军调遣。” “老臣领命!” 皇甫嵩点了点头,也立刻回营安排部下的守城事宜。 此战的关键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韩遂一动,王越部立刻率兵出击,截断他的后路,而高奴县只需要顶住杨奉的第一波攻势。 静待赵云他们拿下于夫罗,回兵来援,便能将这支想要祸乱上郡与西凉的人马尽数歼灭在这里。 第174章 韩遂杨奉攻高奴,万骑劫营于夫罗。 两日后,赵云与张辽等将,已经伏兵于肤施县外三十里的河谷之侧。 而须卜骨都侯则是从鄂托克旗出兵,绕到了朔方之后,准备袭击于夫罗的后军。 高奴县外,杨奉收拢了残部,此刻率领两万白波军,距城下不足五十里。 且他配备了韩遂带来的攻城器械,倒也不可小觑。 “老将军,韩遂与张杨的部队可有侦查到?” 刘辩发问道。 “启禀陛下,前去石楼的侦骑禀报,其并无动作,不知为何。” 皇甫嵩一拱手,立刻说道。 刘辩沉思了片刻,立刻叫来了传令官,“诏命,王越部以高奴县烽火为号,伺机袭取张杨、韩遂所部后方。” “得令。” 传令官接过刘辩的军令,立刻退出了营帐。 “老将军,可会是疑兵之计?” “陛下所言不无道理,臣这就去加强北城与东城的防卫。” 皇甫嵩一拱手,立刻退了出去。 此刻,石楼军营中韩遂与张杨的本部已经集结完毕。 这韩遂手中新募了一万混编部队,而张杨手中则是前并州刺史丁原留下的一万并州骑。 这一万骑,可谓是百战余生的精兵,比之吕布麾下的并州狼骑,也不遑多让了。 “几位将军,奉先要你等如何出兵?如今大战在即,告知我等,也好有个配合啊。” 韩遂冠盔戴甲,出在了侯成等人的营外,拉着几人问道。 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几人也是一副准备出征的样子,见韩遂并无推脱,“韩将军,我等所率皆是骑兵,不善攻城。” “还是要你手下和杨奉手下的步卒用命,破开城门后,我等率军杀出,便可一战而定。” 曹性一拱手,缓缓说道。 “不知奉先此次出征带了多少人马?” 韩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这次送韩遂入凉,本没有吕布的事情,他与贾诩是后来的,兵马也是驻扎城外,所以韩遂对他的情况并不知晓。 “三千人。” “这……几位将军手下也皆是三千人的兵马,我军合计已有四万之数,倒也算有一战之力。” “袁公事前已经明示,若杨奉不可靠,我等可绕过上郡,直奔西凉。” 韩遂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盯着几人的面孔说道。 “韩将军放心,主次我们还是分得清的,若此战情况有变,我等定当先送韩将军入凉。” 韩遂闻言,等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立刻下令全军出城。 翌日清晨。 高奴城下,杨奉所部已经摆开了阵仗,投石车、攻城锤等也准备妥当。 但老将皇甫嵩早就在城外布置了拒马鹿角,失去了徐晃的杨奉,竟一时间那这些防御设施没有太好的办法。 城头之上,刘辩同皇甫嵩一般,冠盔戴甲,指挥着守城的士兵对拆除拒马鹿角的杨奉部不断放箭。 外贼不得入,汉军不得出,这倒是让许褚和典韦暂时无事可做,只得跟在刘辩身后看着战局变化。 “仲康(许褚)侦骑可有回报?韩遂部人马不清,朕心中不安啊。” 刘辩皱着眉头问道。 “启禀陛下,自昨夜起,我等派出的侦骑都没有回来的。” 许褚一拱手,说道。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更甚。“肤施那边可有回报?” “于夫罗距离肤施不足二十里,但还未接敌。” 话音刚落,城头上眼尖的士兵,便指着远处别样的军旗高喊,“敌人有增援!” 刘辩顺势望去,见所来敌军大部分为骑兵,身后扬起了十里之尘,不禁微微一笑,“终于现身了!快,点燃烽火!” 刘辩一声令下,高奴城东南西北四角立刻燃起了滚滚黑烟。 一个时辰后,王越的侦骑匆忙赶回营中,禀告了烽火一事。 “将军,敌军所留马蹄甚密,应多为骑军。” “好,你下去吧,本将知道了。” 王越点了点头,顺势看向了一旁的郭嘉,“奉孝,你怎么看?” “与陛下所料不差,张杨手中本就是丁原留下的并州骑,加上袁绍要送他入凉,只怕所派增援也是骑兵为主。” “将军手下多为步卒,战阵经验也敌不过那些百战老兵,若是在外野战,只怕损兵折将也不能拿下他们。” 王越闻言,微微点头,郭嘉起身站在了地图之前继续说道,“我军可一分为二,将军率领一部,徐晃将军率领一部。” “先将石楼与离石大营占为己有,固守城池,切断他们的退路,再伺机而动。” 郭嘉说罢,徐晃立刻站了出来,“将军,在下愿守石楼!” 王越见状,犹豫了片刻,答应了徐晃的请求。 一来,这离石大营是杨奉的退路,派徐晃去驻守的确不妙。 二来他本就是石楼的守将,虽然前番烧城而去,但此城的根基尚在,即便敌军反攻,也可固守几日,以待援军。 此刻王越手下有不到五万之数的部队,他当即下令,分兵徐晃一万人驻守石楼,分兵郭嘉两万人驻守离石。 而他自己则领兵两万居中驻守中阳城,互为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 军令一至,河东大军立刻动了起来朝着敌人的后方开始运动。 当日午时,肤施城下,于夫罗领着一万五千匈奴骑兵,缓缓而至。 他见肤施城防坚固,且有大军驻守,不禁眉头一皱。 “哟!于夫罗,久违了!” 城头之上,胡才高声喊道。 “咦?这不是白波胡将军吗?怎会出现在此地?难道白波军已经拿下了肤施城?” 于夫罗策马向前,朗声问道。 “无礼!我等已是大汉的偏将军,念在旧情,若尔等就此退去则罢,再进一步,只怕箭矢无眼了!” 胡才说罢,立刻下令射箭。 十几支羽箭迅速从城头飞出,接连钉在了于夫罗的马前,吓得他连连催马后退。 “娘的,就知道这贼军靠不住,没有几日便降了汉!” 于夫罗撤回阵中,怒骂了一声。 “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就算攻不下肤施城,好歹也放两箭意思意思,你们带人接替攻城,先攻他一日再说!” 于夫罗没好气地对着手下的校尉说道。 “燃烽火!” 李乐、胡才见于夫罗部开始攻城,立刻点燃了城头烽火。 远在三十里外的赵云与张辽,很快便得到了侦骑的汇报。 “文远,我立刻派传令官去通知须卜骨都侯。” “好,肤施城头烽火已燃!目标肤施,一刻之后,全军缓行至肤施城外十里林中。” 张辽高举手中月牙戟,一声怒吼的千军回应。 当日傍晚,肤施城外林中,马匹嘶鸣接连不断,于夫罗此刻已经在营中饮酒,部下的匈奴兵们也是意兴阑珊地朝着城中随意放箭。 正当他饮至微醺之时,只觉得脚下震动,连绵如雷震般的马蹄声不断钻入耳中。 他拿着酒爵的手微微一僵,“什么情况!” “启…启禀将军!汉……汉军万…万骑劫营。” “什么?万…万骑?” 于夫罗吓得手中酒爵都掉在了地上,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不禁想起了当日雨中如同杀神的汉军。 第175章 于夫罗兵败逃往,贾文和再谋奇策。 肤施县城头之上。 李乐与胡才亲眼看着汉军铁骑在日薄黄昏,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于夫罗营中肆意冲杀。 这场劫营的大戏,由赵云麾下的玄武军为主,而张辽麾下的白虎军为辅。 赵云带着自己的百骑亲卫,一路直奔于夫罗的大帐。 “启禀将军,帐中无人!” 一名白马亲卫拱手说道。 “好,本将知道了。” 赵云微微点头,立刻下令亲卫与大军继续冲杀。 城头上,两人见于夫罗的中军都被冲散了,立刻下令开城出击。 经过一夜的混乱绞杀,于夫罗所带的人马死伤大半,逃遁而去的大都也是丢盔弃甲,至于这收尾的工作,自然是交给那须卜骨都侯了。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残破的于夫罗军营。 赵云等将同李乐、胡才会于城下。 “两位将军,我等这就回军了,陛下有令,请两位好好守城,此战若定,两位必然得大功一件。” 赵云一拱手,客气地说道。 “赵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今日方知汉军之威,我等部下比之将军部下,实在是令我等汗颜啊。” “将军放心,我等定当好好守城、练兵,不负陛下圣恩。” 李乐、胡才,拱手回礼。 诸将寒暄几句,赵云同张辽部当即撤兵欲要回到高奴。 李乐、胡才回城之后,再次点燃烽狼烟,这是事前就安排好的沟通方式,此刻点燃一处狼烟代表战事不利。 而点燃两处,便代表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很快,沿途负责传递消息的哨站立刻照样点燃了两处狼烟,就这样,高奴城头,刘辩等人不用一个时辰便得知了肤施县的战果。 “陛下,于夫罗既败,该与杨奉一决胜负了。” 皇甫嵩拱手一拜说道。 “嗯,只待子龙、文远一至,稍作休整,便可出城相击。” 刘辩刚说罢,便有传令官来报。 “启禀陛下,离石、中阳、石楼三处,点燃了我军的狼烟,此刻三处已入我军手中。” 刘辩闻言摆了摆手,“老将军,看来王越将军并没有急着袭取韩遂他们的后方,只是断了他们的退路。” “陛下,如此看来只怕韩遂手下的骑兵不少,王越定是不敢贸然与其野战,才选择夺城固守。” “若当真如此,此战还请陛下稳坐城头,由老臣率军而出!” 皇甫嵩目光坚定的说道。 刘辩闻言立刻起身将皇甫嵩扶起,“朕知道利害,自然不会与将军争那头阵之功,将军放心。” “城下多有拒马鹿角,韩遂的骑兵施展不开,此刻敌军皆在东门与北门,老将军可从北门而出,直冲杨奉所部。” “朕会根据情势,从南门或西门而出,率朱雀军的五千骑与子龙他们汇合。” 皇甫嵩闻言不再规劝,“陛下既有定策,老臣便不再多言了。” 皇甫嵩说罢,立刻转身朝着城头上守城的弓箭手大喊道,“儿郎们,今日给本将放开了射!” “敌军攻城后一个时辰内,必须射空城头箭支!” 听到了皇甫嵩的命令,一众弓手尽皆应和。 高奴城下,吕布与贾诩带着自家的三千亲卫加入了韩遂的军阵之中。 此刻韩遂部合计便有了四万一千人马。 其中两万一乃是吕布手下的并州狼骑,一万人是丁原留下的并州骑,由张杨指挥,而韩遂麾下只是新募的混编军。 但即便如此,这支部队若是野战的话,也定然比城中的守军更强、 贾诩策马阵前,见到了高奴城下的城防布置,不禁眉头微皱。 “军师怎么了?” 韩遂主要到了他的表情,不禁问道。 “不愧是大汉老将啊,针对骑兵的守城战术已经臻至化境了,如此坚城光靠杨奉那帮贼兵,只怕是攻不下来的。” “我等来此之前,河东汉军出兵四万余,已经攻占了我等的退路,韩将军,请做好死战的准备。” 贾诩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 “什么?后方三城皆被汉军所占?” 韩遂拉住马缰的手微微颤抖,他怕的不是身后的四万汉军,若论野战,他丝毫不惧,但此刻转眼便要入冬了。 麾下部队若是不能在冬季前赶到幽州,或是占城自保,即便粮草补给尚够军队开支,但人身也难抵御这北地的寒风。 “大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了?司冀前线十万大军,此刻上郡加之河东约莫八万大军,青兖之地又是方才归附的。” “如此巨大的军需消耗,依靠司凉两地当真能填得上吗?” 韩遂不禁问道。 “韩将军,你也是从西凉起事的,五年前司凉便实行了屯田之策,西凉可屯之田虽然不多,但你也该看到了成果吧?” 贾诩侧目问道。 “的确,屯田之策却是大利国家。” “这就是了,大汉在那五年内几乎没有战事,更兼贸易之利,所囤积的钱粮自然不计其数,加之青兖之地皆是在秋收之时被汉军攻克。” “在几乎没有消耗国库存粮的基础上,甚至可能还有余粮运回,这些都是你我可知之事,韩将军又何必此刻涨他人志气。” 韩遂闻言,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军师,再过半月便要入冬了,拿下高奴才是稳妥之举,可眼前高奴难破,我等该如何是好,请军师教我!” “韩将军你看,这高奴城下多设拒马鹿角,不仅阻隔了我等的骑军,也阻隔了汉家骑兵,也就意味着城中只怕没有多少刘辩的亲军。” “若真是如此,只怕此刻于夫罗已经兵败身亡了。但此事却大利我军!” 贾诩说罢,韩遂一脸的懵懂,“请军师详解。” “若刘辩派亲军去袭击了于夫罗,高奴与肤施县来回有百里,如此连日奔袭,饶是凉并的铁骑也受不了的。” “此刻若刘辩亲军出现在这里,正是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我等或可绕过防线,急行军入凉,先拿下北地郡,待到开春再行进兵。” 贾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此兵行险着,饶是久经战阵的韩遂听了,也是吓了一跳。 这其中的环节哪怕有一处错漏,也会导致大军被冬雪围困。 “韩将军,若是指望攻下此城,待汉军骑兵一番休整过后,联合身后的河东军一同来攻,只怕我等皆要葬身此地啊。” 贾诩见韩遂犹豫不决,立刻撕破了目前他们的形式。 不是前方有险你要不要去,而是你没有任何选择,你若不去,此刻高奴城下便是死地。 “韩兄,军师所言不虚,河东军多步卒,追不上我等,加之杨奉在侧吸引敌军,此计或可一试啊。” 张杨一拱手,一同劝说道。 “好吧,就依军师之计。” 韩遂当即下令,将军阵从高奴城东沿着城南铺开,假装作势要同杨奉一起攻城,实则是将兵马安排在高奴城东南角上。 一旦情况有有变,立刻便能从城南绕过高奴,一路向西入凉。 第176章 贾诩再献计,亲军藏踪迹。 高奴城头,皇甫嵩亲自督军。 箭雨如同细密的大网,不断地落向杨奉军攻城的队伍中。 一时间杨奉军死伤惨重,他手下的白波军终究只是贼兵罢了,面对如此攻势,已经隐隐有了溃退的迹象。 “妈的,快去向韩遂求援,在这样打下去,本钱都打没了!” 杨奉怒踹身边的校尉,那校尉也不敢有违,立刻上马赶到了韩遂的营帐。 韩遂听闻此事,当即回话,再撑两刻时辰,他便与杨奉一同两面攻城,减轻杨奉的压力。 那校尉走后,贾诩立刻上前。 “韩将军,杨奉撑不了多久了,我观高奴城楼,烽火燃烧时燃时灭,似是在传递情报,此刻若再不动身,只怕等河东军追上来,就迟了。” “好,全军集中在高奴城东南角,两刻之后,佯攻高奴,三通鼓罢撤军西凉!” 韩遂望了一眼杨奉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愧疚,战场上本就是死生之地,没有那么多发善心的空间。 高奴城头,南门校尉去喘吁吁地跑来北门城楼禀报军情。 “将军,韩遂部推出了工程车和投石器,欲要攻击南门了,是否让城中军士死守南门?” 皇甫嵩闻言立刻展开了怀中的城防图问道,“他们在何处布阵?” 皇甫嵩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诡计的气味。 这韩遂部明明离东门更近为何要费力朝着南门部下攻势? “在这里!” 那南门校尉指着高奴城东南角说道。 “围角布阵?此刻杨奉已经危急,他韩遂竟然不急着增援,一鼓作气破开北门,也不攻击更近的东门,难道有诈?” 皇甫嵩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不好!快去请陛下前来!” 皇甫嵩猛拍大腿,立刻说道。 一刻过后,原本在西门准备出城迎接赵云所部的刘辩,再次登上了城楼。 皇甫嵩着急忙慌在他面前展开了城防图,“陛下请看,韩遂竟在城下东南角处布阵,老臣觉得其中必然有诈。” 皇甫嵩这话是说过知道军阵之事的人听的,一般攻城的部队,不会在城池的四角布阵,这个位置是极为危险的。 很容易便会受到两处城门的夹射,一旦箭矢从两侧而来,即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也会死伤惨重。 所以一般攻城部队都是在城门正面布阵,而将投石车这类远处武器,布置在侧面,从而增加自己远处攻城兵器的打击面。 如此布置,即便城中冲出守军,重要的攻城器械也可以在正面攻击城门的部队掩护下安全撤离。 “南门?难道他们是想让杨奉为自己拖延时间,乘着冬季前入北的?” 经过皇甫嵩的提醒,刘辩迅速想到了如此布置军阵的道理。 “老将军子龙他们已在城外二十里外,光凭他们的两万兵马想要完全截断韩遂的四万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让北地郡的张绣先有所防备,延长他们在冬季前入城的时间。” 刘辩面色一凝,迅速说道。 “陛下放心,老臣早就沿着官道设立了入凉的哨站,前线战事不出十日便可送到马超手中。” 皇甫嵩一拱手,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 还得是这位老将啊,经验之丰富,后手之充足,哪怕对方用了奇谋,也能适时地补救。 刘辩面带感激地望着皇甫嵩,立刻点头同意了他的处置方法。 实际上,若刘辩豁出去,让手下亲军死战韩遂,也是有些胜算的,但大汉的损失就太大了。 这些亲军是他严格训练了五年的老兵,不论行军到哪里,只要一下命令便会为他赴汤蹈火的存在。 若是在此处造成了大量的战损,只怕两年内这支部队都将缓不过气来,更别说把这两支亲军当成钉子,插入袁绍的心腹了。 “仲康,快去发令,若遇韩遂部,不可死战,分段阻击便好,尽可能咬住他们的尾巴。” “臣,遵旨。” 许褚闻言,立刻冲了出去,亲自到城头之上,燃起了烽火。 此刻高奴城外,还在修整的赵云、张辽,收到了城中消息后,皆是有些疑惑。 “子龙,此战形势大好,陛下为何不让我们全歼敌军啊?我和高顺还想试试这手弩的威力呢。” 张辽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但陛下既然如此下令,我等遵旨便是,我们夜袭了于夫罗,一来一回已经赶了百里,即便人不累,马也累了。” “我想陛下是不想让我们有太多的损耗吧。” 赵云从水囊中取出了一捧清水,亲自喂给了照夜玉狮子,马儿一个劲地喝水,显然是跑了一日干渴难耐了。 “子龙所言有理,我疲敌盛,的确不好硬碰,那张杨手下的也是当年丁原所练的并州骑兵,战力很强。” “哎,若是关将军的青龙军在此地就好了,他手下的青龙长刀队,可真是骑军的克星啊。” 张辽也随即翻身下马,让坐骑可以暂时歇一歇。 两人正聊着,耳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张辽本就熟知凉并骑军,附耳过去听了一阵,立刻便大致判断出敌军的规模。 “子龙!敌军不下三万之众,马蹄沉重,该是重骑!” 张辽怒吼一声,立刻下令全军退入林中,不敢再留于官道之上。 “暂避吧,陛下要我们咬住他们的尾巴,以令行事!” 赵云翻身上马,不过多言辞,手下的亲军立刻散入大军之中,此时每一个亲军都是身边百人的指挥官。 在这样的安排下,两支部队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调度能力和统率的御兵能力,大军几乎做到了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了官道十里外的林中。 部下的士兵皆撤下备用的衣物包住了马蹄,又用特制的马嚼堵住了马口,两万人马,一时间彻底地静默了下去。 此刻赵云的玄武军在侧隐藏,而张辽与高顺的白虎军居于林子的前端,方便他们被敌军发现后立刻冲锋。 最前方的高顺带领着自己的三千陷阵营,随时准备冲杀出去。 “启禀将军,发现三股敌军,第一队挂的是韩字旗,步骑皆有,第二队军旗杂乱,三千骑为一军,排列有序,第三队挂着吕字旗,在后军压阵!” “吕布?” 高顺听了自己派出的侦骑的汇报,一时间有些诧异。 他立刻将消息散给了中军的赵云与张辽,两人听闻是吕布,也是面色凝重。 当年一战,虽然险些阵斩吕布,但他的勇力也都落在了诸将的眼中。 “怪不得陛下不让我们正面迎战,还好撤得及时,若是先遇到对方的前军,只怕我等会误以为敌军势弱,从而被韩遂的部队缠住。” “皆是吕布带兵杀来,我等就危险了。” 赵云沉吟一声,感叹道。 “子龙,这三千军为一组,极有可能是吕布手下的侯成、曹性等人带队的,但此事却又透着古怪。” “袁绍正与曹将军大军对峙,岂会放任吕布带着自己的并州军送韩遂入凉呢?” 张辽本是吕布手下,自然对他的布置了如指掌。 吕布手下的将领,皆带三千人,各自为营,修整之时自领一军,大战之时分散突袭。 这也是吕布特殊的骑兵战法,其中最著名的部队,便是高顺的陷阵营与吕布自己的并州狼骑。 “陛下定然已经知晓了此事,此刻我等应该放其前军与中军离开,袭其后军!” 赵云拍了拍张辽的肩头,似是在安慰他。 吕布毕竟是他的老上司,阵前对峙,终究有些为难的。 第177章 皇甫嵩不受降,徐公明请出战。 “子龙,放心吧,我与高顺如今一心只为陛下,陛下当日阵前赦我等之罪,更放我们回西凉收拢旧部。” “如此信任,如此恩义,我等不敢忘怀,别说是吕布领军了,即便是天神在敌军中,只要陛下下令,我等也义不容辞!” 张辽目光一凛,双手紧握月牙戟。 高奴城西,典韦一拱手,对着刘辩说道,“陛下,敌军已从南门遁走,空留营垒,此刻我等从西门而出,或可追上其后军。” 此言一罢,皇甫嵩立刻冲了上来,“陛下,吕布骁勇,不可轻敌啊,还是老将去追,陛下留在城中剿灭杨奉为好。” “老将军,朕岂能让你去对阵吕布?若你有了闪失,朕如何向先帝,向列祖列宗交代?” “身为天子,万民之尊,自当有守土卫民之责!老将军放心,军中有典韦、许褚在朕身侧,城外有子龙、文远领军等候。” “朕手下猛将如云,岂能畏惧吕布?当年未曾拿下他,今日朕便要将他擒下!” 刘辩高举手中马鞭,一番激昂的言辞,让五千朱雀军热血上涌,不断地敲击着手中兵器,发出金铁交织的阵前乐舞。 “陛下,万乘之尊,莫要误国,若不可行,还请陛下早些退回高奴。” 皇甫嵩罕见地直视着刘辩,四目相对下,刘辩从老将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敬佩之意。 “自古圣王,远至黄帝、尧舜,近至周武、高祖,皆是身先士卒之王,今有吕布欲送韩遂入凉,乱我大汉根基。” “我煌煌炎汉,且有不战言退的儿郎!朱雀军的将士们!随朕,擒拿吕布韩遂后,领赏过年节!” 刘辩说罢,立刻命人开西城之门。 策马回眸,他与老将军的视线再次相撞,皇甫嵩三跪九叩,送刘辩出城,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出腰间宝剑。 “儿郎们!陛下擒拿吕布,我等诛杀杨奉!随本将出城杀他一阵!” 皇甫嵩翻身上马,原本杨奉军久攻不下的北城门,竟然自行打开。 杨奉军中诸将皆是一愣,硝烟之中,无数身穿红色皮甲的汉军从门中冲出,如同恶狼一般,向着杨奉的阵地扑了过去。 “皇…皇甫嵩!” 杨奉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老对手,想当年皇甫嵩历任并州时,可是将他们白波军打得找不着北,只能隐遁山野的。 如此老将依旧悍勇,单人独骑一马当先,有他在阵前,身后的所有汉军都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不停地向前冲锋。 杨奉的白波军,见到如此汉军,皆是吓得魂飞魄散,刚欲逃跑,却见身后扬起了河东军的汉家军旗。 今日尚早,郭嘉得知了韩遂部在东南城角布阵的消息后,料定他们必然要遁逃,迅速舍弃三城,急行军赶往了高奴前线。 “将…将军……我等,无路可退了……” 杨奉手下一校尉,丢下手中的头盔,流着泪拱手道。 “韩遂呢?” “韩遂部佯攻城南,已经向着凉州遁逃了!将军,要不降了吧?” 那校尉立刻禀告了实情。 “什么?韩遂逃了?” 杨奉眼睛瞪得如斗大,从来只有他出卖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被出卖。 杨奉想到此处,不禁笑出了声,“呵呵,河东军领军的是何人?” “王越与汉家军师郭嘉。” “……举白旗,降了!” 杨奉丢掉了手中之刀,没有任何负担的立马投降。 皇甫嵩冲到阵前,但见白波军白旗一举,脸上面皮微微抽动。 “将军,白波军降了。” “降个屁!给本将继续冲杀,一个都别放过!”皇甫嵩侧目冷声道,“如此买卖我大汉百姓之恶贼,也配投降我汉军呼?” “是!一个不留!” 皇甫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杨奉,多年与白波军的对阵让他知道,这杨奉就是一个蛀虫,一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如此人留在军中,与埋下祸患无疑,皇甫嵩拉住身旁的校尉,怒声说道,“你速去河东军阵之中,禀报陛下的行踪。” “此地战事无需他们插手,令他们速去为陛下压阵!” “得令!” 作为大汉的前将军,战时皇甫嵩是有资格指挥别的部队的,所以他的命令并不算违规。 加之他本就与王越交情不浅,这道命令一到,便是杨奉的死期了。 两刻之后,白波军已经被皇甫嵩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河东军也赶到了高奴城东。 郭嘉接过了传令校尉带来的命令,稍稍一看,立刻递给了王越。 “王将军,速去支援陛下,吕布悍勇,陛下亲军不可折损在此的!” 郭嘉勒住马儿,一拱手说道。 “末将愿往!末将愿带亲军直插城西官道!” 徐晃立刻站了出来,此刻河东军约有五万之众,如此步卒军团,短时间内在官道上是摆不开阵型的。 而骑兵对上未布阵的步卒,那就是单纯的屠杀,没有丝毫胜利的可能性。 所以王越并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而徐晃的提议无疑是解决了王越最大的困难。 若有一支悍勇的先锋,加上刘辩的亲军,便能做到层层拦截地方的骑兵攻势,以此为契机,让步军展开军阵。 在极大的人数优势下,步弓协同的方阵,便可以像推土机一般撵着韩遂部的骑兵走了。 “好,徐将军,就有劳你先行一步了,本将会在将军身后列阵前行,将军放心冲杀便是!” 王越的回答给足了徐晃安全感。 步兵最怕除了未列阵就接敌外,还有便是被人捅了腚眼。 一旦腹背受敌,饶是再精锐的部队,也会顶不住伤亡和压力迅速溃散。 若是冲锋时,知道身后有一支庞大的援军在,不仅能提振士气,更能有效降低士兵的崩溃率。 “多谢将军!” “徐将军不要客气,此战若胜,本将亲自为徐将军表功!” 王越拍了拍徐晃的肩头,郭嘉见状,立刻同徐晃一起,带着五千军中悍卒,冲向了城西的官道。 此刻,韩遂的大军如同一条长蛇一般,不断向着西凉进军,四万之众,首尾相距也有十五里左右。 刘辩通过侦骑,已经绕行到了赵云与张辽隐藏军阵的林中,就等韩遂所部挂着吕字军旗的后军前来了。 韩遂、张杨中军处,几人竟罕见地没有各自率领本部兵马,而是在中军集合。 “军师啊,已过三刻时辰,此处并无汉军踪迹啊,何不各自领军,加快行军的速度?” 韩遂对于贾诩让诸将聚集中军的决定十分不解。 “韩将军,若是汉军埋伏在侧,此刻我军急于西行,军阵如同长蛇一般,身后还有河东军的四万人马在追。” “若是他们截断我军中军,分层追击,令我军将领之间不能呼应,我军岂不要在此地身首异处?” 贾诩有些懒得和他解释,韩遂认为汉军知道了自己部队的实力后,不会再派遣已经奔袭了于夫罗的骑兵前来送死。 而贾诩却料定汉军一定会层层追击,这才让吕布殿后,这才让诸将聚集中军,一旦有战事发生,也好快速响应。 “韩兄,军师从未出过错,还是听军师的话吧。” 张杨见气氛有些紧张,立刻站了出来,拉住韩遂说道。 “我并非不信军师,只是眼看就要入冬,若是十日内不入西凉城池,只怕大军经不起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啊。” 韩遂作为凉州人,自然知道凉州的苦寒,但他忘了贾诩也出身凉州,他岂能不知此刻的危机? 第178章 军旗之下非吕布,硬抗冲骑陷阵营。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是一句连并州孩童都知道的谚语。 而当吕布的军旗出现在汉军眼前的那一刻,强如这支铁军,也不禁对吕布其人心生畏惧。 “你们可知,当年陛下不过十岁,却差点阵前斩杀吕布?” 赵云看出了手下士卒的恐惧,立刻开口说道。 “将军,是真的吗?” 军中校尉不禁发问道。 “当然是真的,便是那一战,我等才入汉军的。” 不用赵云回答,立刻有陷阵营的士卒抢着说道。 “若不是吕布乘将军不备,夺马而逃,他岂能活到现在?司冀前线的关将军,大家都知道吧?他胯下的便是吕布原本的坐骑,赤兔马。” 陷阵营将士的回答,让所有亲军士兵都想起了关羽的坐骑。 “是啊,关将军坐下的赤兔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看来这吕布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是,此战定要擒下他!” 一时间,士气回升,众将战意勃发。 “儿郎们,来了!” 张辽眼见吕字军旗越来越近,立刻举起手中月牙戟,让白虎军的将士们做好准备。 高顺举起手中长枪,率领三千陷阵营将士高举手中长盾,又将长矛架在盾上,率先走出了林子中。 剩余七千白虎军从陷阵营两侧杀出,朝着十里外的吕布军阵放马冲去。 先是一段缓行,让马匹血液加速,能更好地适应强烈的冲锋。 跑出一里后,张辽立刻架起手中月牙戟,俯下身去,身后骑兵也开始夹紧马肚,马匹逐渐加速。 此刻吕布军已经注意到了林边的异动,但铁骑距离自家军阵已经不足三里,根本来不及组织兵力防御。 “冲锋!” 张辽一声令下,松开了握紧缰绳的手,马匹失去了控制,开始朝着敌军阵中狂奔。 “放箭!” 张辽再次下令,七千铁骑从马腹的箭袋中取出了已经上箭完毕的手弩,几乎不用瞄准,只需直接朝着敌军军阵扣动弩机即可。 “咻咻咻!” 弩箭激射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张辽采用的是雁形阵,此阵虽然冲击力相较于楔形阵有所减弱,但能最大程度发挥手弩的威力。 要知道弩箭不同于弓箭,弓箭可以使用吊射,让箭支在空中划出弧线再落于敌军阵中,而手弩只能向前射击。 箭支的射击后,几乎是保持水平冲入敌军阵中的,所以射击时要确保前方没有自己人,不然友军就成了活靶子了。 七千对三千,三轮弩箭射出,吕布军阵之中的还骑在马上的人已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大半。 一时间吕布军旗之下,无数马匹栽倒在地,血染黄土,马匹之下又是被摔下马来的军士,可以说白虎军还未冲到跟前,这支部队已经丧失了还击的能力。 而张辽率领的七千铁骑,却不会因此勒马停驻,铁蹄一踏,当张辽率军冲过敌阵的瞬间,那些摔倒在地的敌军已经变成了滋养土地的肉泥。 这还没完,根据白虎军的战法,此刻冲阵之后,陷阵营会紧随其后,与敌军缠斗,高顺指挥着自己的亲军,在敌军已经被击溃的阵线中,摆出军阵,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而陷阵营让敌军无法迅速地重新集结时,便是张辽的七千冲骑重新集结的时间点。 此刻只需要张辽带领重新集结完毕的冲骑,对着敌军后背再次发动冲锋,便能彻底摧毁眼前的敌军。 张辽、高顺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眨眼间张辽已经再次冲到敌军军旗之下,而当张辽一戟刺穿护旗校尉的身体时,才发现军旗下的将领根本不是吕布。 “文远,如此战力绝不会是并州狼骑!” 高顺举着盾,对着身后策马赶来的张辽喊道。 “中计了!” 张辽话音刚落,便见韩遂中军的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几人,率部围了过来。 这几人率领的骑兵,才是真正的并州狼骑。 “迅速上箭!不得有延误!” 张辽立刻高声喊道,身后的七千铁骑,立刻从马腹左侧的背囊中拿出了箭匣,拆开弩机开始上箭。 “文远,来不及了,他们离我们不过一里,放马一冲便能杀到阵前!” “我率陷阵营先顶住,为你们争取时间!” 高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翻身下马,与自己的陷阵营粘在了一起。 三千陷阵营,面对三千一组,一共六组,一万八千人的骑军,竟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们手持盾牌,一字排开,阵分两列,前一人单手持盾,单手持刀,后依然双手持矛,严阵以待。 “陛下!” 林中的赵云见友军遇袭,心中有些着急,看着刘辩请求出兵。 “别急,吕布手下骑兵三千一组,应该会用梯次冲锋的战术,以陷阵营的实力,绝对能抗住前两波。” “待到敌军第三波冲锋,我得等率军杀出,可截其中流。” 刘辩按住了赵云,强压住他想求援张辽等人的冲动。 下一刻,敌军果然如刘辩所料,开始依次向前摆出楔形阵,为首者是郝萌,其后是曹性、成廉。 至此前三队骑兵之后,隔开了约莫五百步的距离,才是由魏续。宋宪、侯成组成的后队。 如此安排,是为了以防前三队冲锋受阻,从而后军冲到自家骑兵身上。 瞬息间结成如此军阵,可见吕布手下骑兵之精。 “来了!” 刘辩望着远处郝萌等人的方向,忽有尘烟如海啸一般自后而前冲天而起。 这边是古代骑军的可怕之处,冲锋前人吼马鸣,冲锋时尘烟滚滚而来,马铁扣地,如同天降雷霆,不断震动着敌人的军心。 “陷阵营!回报陛下天恩的时刻到了!” 高顺一声怒吼,立刻得到了回应,“陷阵营,死战不退!” 面对并州骑兵的架枪冲锋,此刻三千陷阵营化作了一道坚固的城墙。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接敌! “嘭!磅!” 人体与马身骨断筋折的闷响,夹杂着铠甲与兵器接触后发出的金铁脆响混合在了一起。 陷阵营本是为了攻坚而生的特殊部队,此刻经历了郝萌与曹性所率骑兵的冲锋,阵线已经出现了缺口。 但在高顺的亲自领军下,这缺口很快便被补上,陷阵营前,是一地的马尸与被撞得不成人形的双方士兵。 “杀!” 高顺怒吼一声,第一列的陷阵营立刻将盾牌侧举,留出一道缝隙供第二列的士兵刺出长矛。 无数矛尖透出盾阵,将那些还幸存的敌军彻底收割。 “陛下!陷阵营是高顺的心血,不能尽丧啊!” 赵云此刻已经眼中含泪,眼看着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死伤大半,是个汉子也难掩心中的悲愤。 “子龙,战场是死生之地,终是难免之事,此战高顺若不死,朕会为他重新挑选健儿,供他训练。” 刘辩话音刚落,成廉率领着前队的最后一支骑兵,向着陷阵营冲了过去。 “子龙、仲康、恶来!截其中流!” 刘辩见状立刻下令。 一万五千铁骑,再次从营中杀出。 这一次轮到了吕布手下将领感受敌方骑兵冲锋的骇人场景。 赵云率领三千白马亲卫一马当先,朝着成廉的侧面迅速杀出。 剩余的玄武军则同朱雀军一起冲向了魏续、宋宪、侯成三人所率的后队。 此刻战场被彻底分割,张辽手下七千骑已经装填完手弩,绕过陷阵营,开始向着郝萌和曹性率领的前队冲锋。 而赵云则是拖住了成廉的三千人。至于吕布的后队六千人,则要面对刘辩亲率的一万两千骑。 第179章 陷阵营临危显豪强,刘辩回军斩三将。 韩遂部中军,在得到了汉军骑兵袭击后队的消息后,贾诩迅速派出了吕布的六位偏将。 而之所以吕布军旗之下并非是吕布本人,那是贾诩早就料定了汉军会追击自家的后军,提前让韩遂的杂牌军换上了并州狼骑的装束,居于军阵尾部。 此刻,韩遂、张杨等人已经叫住了前军,在高奴城西外三十里处的一块高地,看着并州狼骑与汉军骑兵的战斗。 韩遂一脸感激地看向贾诩,“还是亏得军师算无遗策啊。” 贾诩摆了摆手,这位即将五十岁的谋士望向军阵之中的目光,只有惊愕。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被并州骑兵冲锋后,还能组织起有效反抗的部队。 “张辽所率的骑兵,手中之弩,甚是厉害,若是两军摆开军阵对冲,只怕并州骑不是对手啊。” 张杨眼睛微眯,缓缓说道。 “军师,布带来的并州骑兵可就眼下这些了。” 韩遂、张杨等人看着吕布的部下在阵中厮杀,完全不心疼,但吕布可撑不住气了。 贾诩闻言,哀叹了一声,“张将军,此刻不去,更待何时啊?” 张杨看了看韩遂,又看了看吕布,沉声道,“好吧,韩兄,上党我是回不去了,看来日后只能跟着你在西凉混饭吃了。” “张兄放心,有我韩遂一口吃的,便有张兄一口,昔日率军来救,韩遂不敢忘怀。” 韩遂哈哈一笑,此刻军力最弱的他倒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本部兵马不仅完全没有折损,还能观战当世顶尖的骑军冲杀。 简直赚麻了。 张杨闻言,不再推辞,策马下坡,领着上党的一万守军,便向着战事胶着的战场冲去。 此刻两军杀意正浓,丝毫没有察觉各自的援军。 赵云率领三千白马侧面冲向成廉,这让来不及调转的马头的成廉瞬间便吃了大亏,两军一交锋,自家三千人马,转眼便折损过半。 不仅如此,赵云马上枪尖连点,一道寒光闪过,成廉身边便有一名自家的骑兵倒下。 “纳命来!” 赵云怒喝一声,催马而来。 两人皆使枪的武将,俗话说得好,同行见面分外眼红,成廉本已有了退意,但见赵云年不过二十,立刻起了轻敌之心。 当即调拨马头与赵云两骑同奔,战到了一起。 两人在马上你来我往,十个回合过后,成廉发现了不对劲。 他抬眼望去,身边还在跑动的只剩下了白马,他立刻怪叫一声,“那汉将!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此刻成廉兵马尽失,想要从阵中逃脱已是不能,只能指望自己的武艺强过赵云。 赵云冷哼一声,“贼将岂能同汉将独斗?全军袭杀成廉!” 赵云心中明白,此刻不是逞能的时候,虽然单挑,他有信心三十个回合拿下此人,但那时恐怕就晚了。 此刻早一步斩杀成廉,便能早一步缓解张辽他们的压力。 随着赵云的一声令下,从成廉两侧对冲出十几骑,他还来不及招架,便被四五杆长枪对穿而过。 赵云抽出腰间佩剑,迅速割下成廉的人头,高声喊道,“贼将成廉授首!” 他这一喊,身边的亲军皆是跟着喊道,很快成廉的死讯传到了前队耳中。 郝萌与曹性刚从陷阵营两侧重新集结好部队,便见自家兄弟头颅被割,说不害怕,定然是谎话。 为将者都因同僚身死而胆寒,遑论麾下士兵了。 张辽见状,当即下令白虎冲骑,分两侧一边冲锋一边射击。 “咻咻咻!” 弩箭破空之声再次席卷战场,白虎军的将士们见了陷阵营的惨状,心中皆是愤怒难当,手中弩机便连续按动。 每个人都迅速射光了手弩中的三支箭,两万一千只弩箭,瞬间便扎透了郝萌与曹性的军阵侧面。 一时间人仰马翻,鲜血肆意。 赵云回首,见张辽他们已经把握了胜机,当机立断,立刻率领白马亲军支援刘辩。 后面打得激烈异常,而刘辩这边却是十分的平静。 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组成的后队,见汉军势大,只是下令结阵,并未下令冲锋,而成廉的死讯传来后,三人更是一动不动,与刘辩军列阵相望。 “陛下,下令吧。” 许褚脸色涨得通红,等待刘辩冲锋的指令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了。 “不急,先分割战场,敌军还有援军未出。” 刘辩勒住马首,安抚着身下的乌骓,缓缓说道。 此刻要说战场上最清醒的人,除了在高坡上的贾诩,就是还未下令冲锋的刘辩了。 高坡之上,贾诩看着前部的汉军勒马停步,后方的白马骑兵已经冲散了一队并州铁骑,顿时连连摇头。 “不愧是天子,得天独厚啊,叫张将军回来吧,再打下去就要被河东军追上了。” “郝萌他们怎么办?” 吕布瞪大了眼睛问道。 “上报袁公,我等也算为袁公出力了,至于前队的三位将军,只怕回天乏术了。” 贾诩指着远处从港奴城下扬起的尘土,继续说道,“河东军四万人马,奉先能敌否?” 吕布闻言,不再说话。“鸣金撤军!”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四个字。半数狼骑折在了这里,实在叫他心痛。 战场之上,刘辩望向了远处鸣金的山头,立刻下令回军,协助身后的张辽部,彻底吃掉郝萌与曹性的人马。 此刻已经不用再指挥了,让典韦和许褚肆意冲杀便好。 这场大战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敌军死了六千并州铁骑,而刘辩这里各军死伤百人不说,最重要的是陷阵营几乎被打散了编制。 “陛下……!” 高顺上身三处负伤,脸色惨白,眼中热泪翻滚。 “高将军辛苦了。” 刘辩翻身下马,扶起了高顺,高顺胸前一道手掌长的刀伤竟穿透了铁甲,隐隐可见肉下白骨。 “陛下!” 仅存的陷阵营将士,已经不足百人,但见刘辩亲至,虽然各有负伤依旧单膝跪地,郑重叩拜。 “陛下,使我们轻敌了,请陛下责罚。” 高顺不顾伤势,又跪了下去。 “将军何罪之有,莫说是你了,朕也中过敌军之计,陷阵营能在并州狼骑的冲锋下不溃军阵,已经是步军之最了。” “高将军快起来!” 刘辩再次将高顺扶了起来。 高顺看着地上同僚的尸体,泪水不断滑落,这些士兵不仅仅是他的亲军,同吃同住那么简单的情谊。 更是他在汉军中的晋升之资,没有这群兄弟,高顺日后出征,战斗力会大减。 如此损失,怎能不叫人心疼? 饶是高顺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也嚎啕起来。 “高将军莫哭,带你养好伤势,朕会再予你五千儿郎,再让高将军打造出一支铁一般的陷阵营。” 刘辩既是如此安慰,也难以抚慰高顺心中的悲痛。 练成一支强大的亲军,除了人、粮、钱财外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如此折损下,高孙自知,很可能就会错过与袁绍决战的大功。 刘辩也知道其中艰辛,于是俯身说道,“京中有朱雀军五千步卒,当年也是按照将军的方法训练的,朕把这支军队让给将军如何?” 此话一出,高顺微微一愣,他咽了口唾沫,虽然悲痛不减,但立刻有了精神。 “陛…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高顺一拱手,伤口中又渗出了血来。 “好了,但你要个朕多练五千人,补足朕朱雀军中的亏空才是。” “臣领命!” 刘辩闻言立刻下令让高顺回到高奴城中修养。 第180章 汉军远追贼兵,韩遂愿意入益。 “启禀陛下,我军死亡四千人,伤一千余人。” 赵云按照惯例迅速统计出了各部的伤亡。 刘辩手中摩挲着马鞭,此刻可战之军还有两万铁骑,但大战一日已经人马俱疲了。 正当刘辩思索如何再咬住韩遂时,徐晃立刻率军赶赴了战场。 “陛下,末将来晚了。” 徐晃见战场惨状,不用多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算晚,若不是公明来了,只怕韩遂他们还不会退兵呢。” “王将军可是一同来了?” 刘辩开口问道。 “是,将军率大军正在城外结阵。” 徐晃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哎,只可惜王将军麾下皆是步卒,追击骑兵为主的韩遂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刘辩叹了一口气,最终这追击的任务还是要落在自己的亲军手中。 只是如此大的伤亡,当真让刘辩心疼不已。 他努力地劝慰自己,养军千日,用军一时的道理,但见满地残肢断臂,心中仍唯有决定。 甚至他想着反正皇甫嵩已经派沿路哨站传令给了西凉马超,马超应该能及时地拉起一支部队,协同北地张绣一起阻拦韩遂的。 “陛下,可是在犹豫是否继续追击?” 郭嘉走了上来问道。 “是啊,奉孝,实在难以决定。” 刘辩摇了摇头,身在局中,倒是看不清全局利害了。 “请陛下下令追击,臣会指挥王将军沿途与皇甫将军沿途布防,即便敌军反扑,我军后援也可源源不断。” 郭嘉立刻拱手说道。 “还有半月便要入冬了,若是大军一路追去,拿不到确实的战果,只怕于军心不利啊。” 刘辩犹豫道。 “陛下,您历来果断,怎在此事上如此犹豫呢?” “陛下若不追袭韩遂,韩遂即便受到了马超的抵御,也可伺机而动,或如司隶或如益州,不论哪种皆对我军后方不利啊。” “若是马超抵御不利,届时冬雪已至,只怕来年要付出成倍的军力物力来剿灭韩遂,更加会错过与袁绍决战的时机啊!” 刘辩听了郭嘉的话,如同燥热的夏日被一盆冷水浇透了全身,不禁浑身一颤。 郭嘉说的没有一丝错误,一旦放虎归山,马超防御住了韩遂还好,最多让韩遂成为流寇一般的武装力量。 只需要等到其粮草耗尽,便能轻松歼灭了。 但如果马超防不住韩遂,以韩遂在羌氐人中的影响力,很可能将先前羌氐亲汉的政治成果化为乌有不说,甚至会让他临时拉起一支羌氐贼军。 “追!奉孝立刻诏命皇甫嵩老将军和王越将军,沿途一路布防,步卒缓进,以便运输粮草。” “皇甫嵩老将军还在高奴城中预备了过冬的军资,优先供给追击的前军!”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刘辩立刻拿定了主意。 “陛下,臣这就去整军。” 一旁的赵云闻言立刻拱手告退。 两刻之后,两万铁骑再次整备完毕,张辽的白虎军,装填了此次带出来的最后一批箭匣。 “子龙,你为前军,切记不可迫敌太甚,我们只需要追着韩遂,让他分心,让他减慢行军速度,好叫马超有所准备。” 刘辩拉着赵云的手,叮嘱道。 “陛下放心,臣会严控追击距离,保管他叫寝食难安!” 赵云应了一声,一拱手,翻身上马,带领着自己的亲军走在了军阵的最前方。 “陛下放心,臣一定监督好后勤!” 郭嘉一拱手,也上了马去。 此刻已经入秋,天气渐寒,郭嘉本就身体底子不好,如此秋风瑟瑟,让刘辩这位现代人立刻想到了郭嘉的短寿。 “奉孝,照顾好自己,莫要生了病。” 刘辩解下自己的披风,一把披在了郭嘉的身上,继续说道,“去吧,此战得胜,你我在京中畅饮一番。” “臣,遵旨!” 郭嘉微微一笑,裹紧了刘辩的披风,立刻催马向着高奴城的方向奔去。 当日傍晚,刘辩的亲军追至韩遂大军身后三十里处,开始放缓步伐。 韩遂扎营,汉军便扎营,韩遂行军,汉军便行军。 一连五日如此,弄得韩遂和张杨两人心绪不宁。 是夜,韩遂军帐之中,众将燃起了火盆御寒,越靠近西凉,天气便愈发寒冷。 “军师!这如何是好?” 韩遂将手放在了火盆之上,一边取暖一边问道。 “将军,军中不是有御寒的衣物吗?分发下去便是了。” 贾诩毫不在意地说道。 “军师啊,我说的是身后的汉军啊,一连追了五日,打也不打,放也不放,我们一连布置了三日的伏兵,汉军都未上当。” “倒叫自家军士白白辛苦了几场。” 张杨有些埋怨地说道,自从吕布手下折损之后,这殿后的工作便交给了张杨。 这几日在后军设伏也都是他的活儿,但是赵云从不上当,住到二三十里的距离就停下,超过了这个距离就再赶上。 “哦?张将军,我且问你,若是连日设伏汉军都不上当,若是今日不设伏,汉军攻来,我等该如何?” 贾诩叹了一口气,看向张杨问道。 张杨被问得哑口无言,沉吟了片刻后,尴尬一笑,“罢了,我这就去设伏,几位慢聊!” 张杨走出帐后,韩遂依旧苦着脸,“军师啊,转眼便要入冬了,此地距离北地可还有好些距离,前有守城之兵,后有汉军来追,我等到底该如何啊?” “韩将军当真要听?” 贾诩双眼一眯,问道。 “这是自然!军师还请直言相告。” 韩遂一拱手,问道。 “好,韩将军在羌氐人中威望如何?” “不及马超却也差得不多,军师何故问这?” “不知韩将军对陇西的羌氐人,是否熟识?” 贾诩再次发问,问得韩遂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熟悉,当年本将治理金城,离陇西羌氐部并不算远。军师可否直言?” “嗯,那我便直说了,袁公已露败迹,韩将军也见到了汉军的威势,如今我等入主西凉已经为时已晚。” “韩将军可愿同我与奉先入主益州?” 贾诩说罢,双手负于身后,主位上的韩遂看不见他的动作,但他身后的吕布却看得清楚。 吕布立刻直了直身子,端起面前的酒爵,饮了一杯。 “什么?” 韩遂闻言,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虽然他也不看好内部势力纷乱的袁绍,但却也不敢断言汉军必胜袁绍。 “韩将军,后有追兵,前有守军,已是定局,光凭我等手中兵马,只怕入凉后只要吃一次败仗,就会万劫不复。” 贾诩说道此处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出生西凉,自然知道情况,若是韩将军肯同我们从陇西入益州,我等便还有争夺天下的机会。” “若是韩将军不肯,我与奉先就此告辞,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贾诩已经把话说绝了,此刻韩遂陷入了两难。 他自然知道贾诩说的都是真话,光凭眼下的兵力,在身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即便能攻下北地郡,只怕一到明年开春,也是守不住的。 加上此番乱凉的行动,袁绍只给了大军三月所需,战事不利于粮草的危机,都像扼住了韩遂脖子的无形大手,让他没有过多的选择。 三十息后,韩遂饮了一爵酒,“军师所言在理,韩某并非不识时务之人,愿随两位入益州,但军师可知北地郡离陇西有多远?” “而去此刻西凉全部是汉军的势力,如何能绕过这诸多的城池,从陇西入益州?” 韩遂此话一出,贾诩当即松了一口气。 第181章 韩遂急奔西凉,张杨率军缓行。 “韩将军,所以我们需要断后之人。” 贾诩面色一沉,声音很低,却又让帐中之人尽数听得仔细。 “军师难道以为张杨与杨奉是同一种人?” 韩遂眼角微抽,冷声道。 不论怎么说,张杨毕竟对他有恩,如此设计与他始终有违人道。 “难道将军愿意为我等殿后不成?” 贾诩缓缓起身继续说道,“将军别忘了,马腾可是你的结义兄弟,他都可杀,张杨杀不得吗?” “张杨虽然与杨奉不同,却也不难算计。将军若是愿意,便附耳过来。” 贾诩走到了韩遂的桌案之前,笑道。 韩遂放下手中酒爵,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数息后,听完贾诩计划的韩遂,直觉得汗毛倒立,此刻才知贾诩毒士之名,并非虚言。 “哎,想韩某征战半生,年已半百却要担上着设计恩人的恶名。” 韩遂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 “将军难道不想成就大业?” “自古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历史都是胜利者所写。将军可知为何我等要入益州吗?” “袁绍虽然不敌汉军,却也可以为我等拖上几年,而益州之地本就是大汉龙兴之处,此地从秦朝开始便是易守难攻的天府之地。” 贾诩双眼紧紧盯住韩遂,口中的话如同仙乐一般,短短几句便将韩遂哄得转忧为喜。 贾诩见状继续说道,“想那豫州袁术,并非孙策与鲍信之敌,袁绍若灭,袁术当步其后尘,然,即便袁氏覆灭,各家诸侯的野心也能熄灭。” “我等入主益州后,可东联孙策,携手抗汉,我与奉先愿拜韩将军为主公,扶保将军成此大业!” 贾诩说罢,吕布毫不犹豫地拜倒在韩遂面前。 “布已抛妻弃子,愿为主公大业肝脑涂地!” 此刻的韩遂,听着贾诩谋划的未来,早就飘飘欲仙,他想到了自己还留在金城中,未被汉军杀害的家人们。 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有机会登上群山之巅,不禁连如何传位都已想好了。 “好吧,就依军师之言,来人呐,将张将军唤回来!” 韩遂吩咐一声,帐外的传令官立刻将张杨请了回来。 “张兄,韩某方才收到好友密信,此刻张绣不在泥阳城中,而我那好友又是泥阳的县官,三日内我若能率部赶到。” “便能兵不血刃拿下泥阳。” 韩遂拉着张杨的手,满脸的真诚。 张杨闻言,“竟有如此好事?” “可是追兵在后,前路未知,我的部下又都是新募的兵马,实在不堪用啊。” 韩遂抽手,捶胸顿足,仿佛已经错失了他编出的大好机会。 “韩兄,莫不如你率部先行,留我与奉先缓行,一来可以迷惑汉军,二来你若得泥阳城,我军也有了过冬的保障啊。” 张杨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立刻提出了合理的建议。 “张兄当真愿意为我涉险?” 韩遂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韩兄说的哪里话,我等奉了袁公命,就是要将你送往凉州,此刻时机已至,大丈夫岂能错失良机?” 张杨此话一出,韩遂立刻敏锐的差距到贾诩为何要让张杨殿后了,他与袁绍的关系太过密切,若是大家一同入益州,张杨绝对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是极,我等皆是受了袁公的恩惠才有此机会!等愚兄拿下北地,定要伺机协助袁公,匡扶汉室正统!” 韩遂用力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张兄,我部下的兵马乃是步骑混编的,不如就都交给张兄指挥。” “虽说新军兵力尚不堪用,但终究好过张兄孤军奋战啊。” 张杨闻言,不禁有些感动,“韩兄,你将部曲都给了我,万一泥阳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你该如何是好?”、 “这…” 韩遂被张杨的提问难住了。 此刻贾诩适时地站了出来,“不如这样,将浮现手下的三位偏将交给韩将军指挥,韩将军的部曲就留下阻敌。” “张将军手下的是我们的精锐,不能轻易折损,若遇战事,便先由韩将军的部曲顶上,大不了拿下泥阳之后,让奉先亲自为韩将军练兵好了!” 贾诩说罢,一时间场上吃亏的人变成了韩遂,就连张杨也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军师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韩某愿听军师之计,我与好友约定三日,时间不算充裕,明日清晨,韩某便要拜别诸位了。” 韩遂一拱手,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韩兄,多多小心,若事不可为,我等再想办法便是。” “张兄,多谢了!”韩遂走到了张杨身边,掏出怀中的兵符放入了他的手中。 张杨接过兵符,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刻走出大帐,领军布防去了。 “韩将军,三日后,我等在泥阳城北相会。” 贾诩拱手一笑,也拉着吕布退出了大帐。 三人约定,绕过泥阳,沿着官道入山路,躲过汉军的设防,以当年刘辩绕袭的路线,直入高平县,再沿河道入汉阳郡,一路直奔陇西,不作丝毫停留。 只要几人率部过了陇西,进入白马羌部的领地,那便是如龙入海,如虎归山了。 翌日清晨,韩遂在魏续、侯成、宋宪三人的护卫下,全速向着凉州行军。 而留下的吕布和贾诩送别韩遂后相视一笑。 “军师何必费力拉拢韩遂?” 吕布有些不屑地问道。 “他毕竟能在羌氐部落中说上话,难道奉先以为刘益州孱弱到能以一万并州骑兵打败吗?” 贾诩轻轻拍了拍吕布的肩头笑道。 “军师的意思是,要利用韩遂招募羌氐人加入我军?在意此为晋身之资,入益州等待时机?” “世人皆言吕布有勇无谋,如今看来,世人大谬矣。” 贾诩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益州之中,无非张鲁不听调遣,刘益州当真能容下我们吗?” “奉先啊,张鲁实力并不弱,此事等你入了益州便能知晓,其次,谁说只有待在刘益州手下才能等待时机了?” “刘益州容不得我们,他就不怕张鲁容得下我等?” 吕布闻言,立刻竖起了拇指,赞叹道,“军师神算,布不及也,只是布不知,为何军师会选我?” 此言一出,吕布杀机隐隐显露。 “奉先,自随董卓起,你我就是同僚,一路上我一边为你出谋划策,一边也在观察你,你有野心,也有勇武,战事之上也不乏谋略。” “唯一欠缺的便是对大势的判断与立足之地。” “此刻我能为你弥补这些缺点,那你便有了与刘辩一争的机会,难道奉先不想拜将封侯吗?” 贾诩笑着问道。 “拜将封侯?军师可知你我在汉军眼中皆是反贼呼?” “若我等见势不可为,举益州降汉,即便不可封侯,也能当个富家翁,得一隅之地吧?” 贾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是最坏的情况,若是情况好,天下三分,战事焦灼,会如何,奉先就不用我说透了吧?” 贾诩说罢,吕布身上的杀机尽数退散。 虽然吕布有勇武,也不能说他没有智谋,但对是大势的总结,形势的发展,是他这一辈子的短板。 要说其中原因便是因为吕布出身贫寒,为读过什么书只是其一,最重要是的没有家族底蕴,没有长辈告诉他如何去分析形势,看懂发展规律。 这也是吕布身边必须留下贾诩的重要原因,不论哪方势力,一旦缺少了这方面的知识,往往都会死得很惨。 第182章 吕布刺张杨,领军逃西凉。 次日清晨,张杨并未继续进兵,而是保持着后军的防务,提防着汉军的偷袭。 汉军大营中,一匹快马自小路而来。 “启禀陛下,西凉的来信。” 许褚恭敬地递上了信封。 此刻小路上的来信,要比官道上的可信多了,毕竟韩遂等人此刻还是沿着官道入凉的。 刘辩点了点头,接过了信封。 “马超已经集结了两万羌氐骑兵,驻防北地郡,而张绣也出动了一万郡兵协助防卫。” “马超的意思是,还有几日便要入冬了,并不打算与韩遂军结阵对攻,而是准备就这样将他们困死在这里,文远、仲康,你们怎么看?” 张辽闻言立刻拱手上前,“陛下,马太守的建议很好,如此打法是消耗最少的。” “臣,曾仔细观察过敌军的车辙痕迹,如此大军不可能携带超过三月之粮出征,若我军封堵他们于凉并边境。” “不需一月,敌军自溃。”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张辽分析的大体不差,与其与敌军打硬仗,不如利用天时地利困死他们。 “陛下,臣说不好,但是觉得就这样困死他们,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拼死反扑。” 许褚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仲康说得很好嘛,这也是我们必须要担心的事情,好在有奉孝的计策,河东军与上郡守军会梯次增援。” “敌军主要为骑兵,最先受不了寒冬飞雪与粮草不济的也是马匹,朕料定到时他们会斩马充饥。” “仲康,传朕旨意,后续援军陆续接替赵云的前军,沿途设拒马鹿角,只守不攻。” 刘辩拍了拍许褚的肩头说道。 “臣遵旨。” 许褚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十分高兴,笑着便走出了大帐。 两日后,马超与张绣已经率军堵住了张杨等人的去路,这让张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军师!韩兄怎么还没消息?” “如今前有马超后有刘辩,左右两处皆是山林,我等当如何是好?” 张杨拉住了贾诩的手,迫切地问道。 “哎,想不到西凉守军来得如此之快!定是那皇甫嵩早就沿途设下了入凉的哨站,用以传递消息。” “是我之失,我并未算到此事啊。” 贾诩摆了摆手,也显得十分痛心。 “我的军师啊,都这时候了就别再考虑对错了,此刻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张杨摆了摆手,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此刻后方的汉军已经有大队来援了,马超的羌氐骑兵也甚是强悍,此刻唯有一途,分散突围,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贾诩面露难色,沉吟了半晌,终于说出了方案。 “左右两侧皆是山道,就算逃入山中,眼下也要入冬了,难道要带着辎重逃跑?” “没有御寒的衣物和食物,让手下的兵士如何存活?” 张杨不解地问道。 “莫不如投降汉军?” 贾诩见状,试探性地问道。 “投降?军师你是怎么了?袁公可是举起了渤海王的义旗,我等此刻投降会有好结果吗?” 张杨眯着眼看着贾诩,此刻的张杨已经察觉出了韩遂出走的不正常。 “只怕韩兄并未去泥阳吧?” 张杨此话一出,贾诩微微一愣。 “奉先,该你了。” 话音刚落,方天画戟精准地从大帐之外飞入帐中,瞬间便刺穿了张杨的胸腹,并将他牢牢地钉在大帐中的帅座之上。 “军师,计谋已成,我们也该动身了吧?” 吕布从帐外走入,看都不看张杨一眼,问道。 “嗯,只是可惜了这一万并州骑兵,全都要送给刘辩了,奉先,人最多只能带五千,一旦带多了会让敌军有所察觉的。” “辎重尽可能地多带,只需给大军留下五日的存粮,出了营后,沿途烧掉我们带不走的部分” ”随后沿山道,直奔泥阳城北,与韩遂汇合,只要我们月内赶到白马羌的领地,便万事无忧了。” 贾诩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两刻后我与军师在营南相会。” 吕布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张杨的尸体上抽出了方天画戟,便转身离去。 而贾诩则是展开了帅帐案上的一卷锦帛,取笔沾墨,留下了一封书信。 当日午时,吕布与贾诩以张杨得了风寒为由,禁止军中人等探视,而他们自己则是以巡查地势为由,率军远遁南边的山道之中。 这样的安排,让这支大军竟一日内都没发现自家主将已死。 直到次日清晨,天空中开始缓缓飘下细雪,寒风吹灭了张杨帐中的烛火,这才让军中的校尉发现了异常。 “将军,下雪了。” 一名张杨手下的校尉低着头走入营帐说道。 冬日寒冷,即便张杨已经身死一日,那校尉也没发现异常,只是不得张杨的回话,他是先前也不好,退出营帐也不是。 他在营中沉默半晌,依旧不得回话,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去。 这一看,差点将他吓得魂不附体,“将…将军?” 那校尉走到近前,料定张杨已经死透了,刚想出帐找同僚商议此事,一回头便发现了贾诩留的书信。 “主将已死,尔等若是急着降汉,只怕汉军会以为尔等使诈,如今尔等唯一的活路,只有继续困守营中,直到粮草耗尽,再去投降。” “如此汉军才肯取信,我等已经取走军中小半粮草,营中军粮够尔等大军五日之用,尔等好自为之。” 那校尉读了书信,急忙命手下去查看营中存粮,事实的确如信中所言,只剩五日之用了。 这校尉本就是张杨的亲信,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找到了自家军中的同僚一起商议此事。 经过几人的讨论,加之对贾诩平日里算无遗策的印象,几人决定遵照此信的吩咐行事。 毕竟主将都死了,军中的粮草也见底了,此刻唯有命是自己的,谁又敢去赌呢? 就这样,张杨部在张杨已经身死的情况下,还是拖延了汉军五日的时间,期间赵云也曾发现敌军营中炊烟的变化。 但疑心这是敌军之计,所以并未轻动。 直到第五日的午后,张杨军中忽然升起了白旗,那校尉口中叼着贾诩的书信,自缚双手,走出了营中。 赵云依旧疑心有诈,直到这校尉冒着大雪走入赵云营中,才被他扭送到刘辩面前。 “陛…陛下,我等愿降,请陛下恕罪。” 那校尉松开了口中的书信,低着头不敢看刘辩的表情。 刘辩听闻那校尉所言,不禁有些惊讶,虽然困死敌军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对方竟然没有一次反扑便主动投降了。 他拿起贾诩的书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罢之后,哈哈大笑,“不愧是贾文和,还真是捉不住你啊。” 刘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朕接受你们的投降了,仲康你去派人告诉马超,让他回军吧。” “陛下!臣先前询问过此人,张杨已经身死,可吕布等人却不在营中,难道不该叫马太守坚壁清野搜寻贼军吗?” 赵云拱手问道。 “不必了,让他们去吧,看了此信,你便知晓了,即便我们坚壁清野只怕也找不到韩遂等人的。” 刘辩摆了摆手笑道。 第183章 刘辩再获降军,老将重掌并州。 赵云恭敬地捧起了书信,随之而来的是诸将疑惑的目光。 他们都想知道,为何刘辩不让西凉守军巡查敌军的下落。 赵云见同僚们都想知道信中内容,微微抬头看向刘辩,刘辩并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赵云这才翻开锦帛,大声念了出来。 “贾诩,三拜大汉天子陛下。” “今,与陛下上郡一会,乃知天下当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天子锋芒不可当,我军虽有猛将入吕布,却也无法胜过天子的亲军。” “为将者,自知不可胜,退而求不败,贾诩愿送陛下两万人马,以偿在下冒犯之罪。” “但张杨营中军粮已无,还请陛下多施仁善之心,莫要牵连寻常之兵。” “夫当今之天下,虽群雄并起,却也不乏碌碌之辈,可称之为英雄者,不过袁公绍与陛下耳。” “然袁公外宽内忌,河北俊杰虽多,袁公却也要顾及袁氏门生故吏,门庭之内泾渭分明,不乏有互相掣肘之嫌隙,此为文臣之患也。” “袁公拥兵数十万,兵将虽广,却多是将才,袁公自战败公孙瓒后,每逢大战,皆惜身自保,比之陛下,差之远矣。” “河北名将虽多,却无统率之才,内,不足取信文臣,外,不可撼动曹操,此为武将之患也。” “有此两患,在下料定,陛下可尽的河北之地,一战而定鼎中原。” “在下既有此见识,当避祸于益州,联孙策于东南,划天下之三分,或可有幸在与陛下对弈一番。” “贾诩再拜天子,煌煌炎汉,竟每逢危难,皆有天降之才,大汉当真独揽天命呼?在下愿用余生,一探其实。” 赵云读完,满堂武将皆是一头雾水,他们除了听出贾诩要带着韩遂与吕布逃去益州外,并未得到刘辩不肯追击几人的答案。 “陛下,您是怕后勤补给跟不上吧?” 细心的赵云,一下子便点破了其中奥妙。 “的确如此,凭空多了两万张嘴要喂饭,只怕老将军的存粮要被耗尽了啊。” 刘辩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他们并无祸乱凉州之心,不过是借陇西入益州罢了。” “与其费时费力地去追,不如让商道保持畅通,增加岁收啊。” “朕,还是第一次被人用仁义捏住了软肋,这贾文和当真有趣啊。” 张辽闻言,似有灵光一闪而过,拱手说道,“陛下是说,贾诩一开始就没想着交战,一路走来都是顺势而为,他早就决定用这两万人马,来买自己和吕布入益州的生路?” “文远说得不错,但我相信贾诩是同奉孝、文若一样的人物,他并不一定一开始就这样准备的。” “但经过几次对战后,他发现不能速胜我军,从来修改了原本的计划,能够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的确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谋士啊。” 刘辩不禁赞叹道。 “陛下,那贾诩就算了,这次那吕布竟然会如此听话,倒也出乎意料啊。” 许褚站在刘辩身侧开口道。 “仲康,世人皆以为吕布有勇无谋,实际上并不一定,要知道朕在袁绍的口中也是穷兵黩武,滥用宦官之后的昏君啊。” “敌人的评价往往要反过来听,虽然当年吕布差点为朕所杀,但那是因为西凉军并不知道我军的实力,从而导致的轻敌罢了。” “但从吕布可以在丁原、董卓、袁绍手下得到信任和重用,便能知晓其人能力不差。” 刘辩转头看着许褚,解释道。 “陛下说的是,吕布临阵之时多有奇谋,虽自持武艺有些自大,但绝非无智之人。” 张辽点头说道,对于吕布这位老领导,他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可惜啊,朕还真想见一见这贾文和,也罢,传朕诏命,我军依次后撤,河东军复归上洛军屯,王越将军回京中述职。” “命李乐与胡才领肤施城中人马立刻攻入朔方,先南匈奴一步,占领于夫罗的地盘。” “命皇甫嵩将军为两人后援,供给粮草、冬衣。” 刘辩说罢,诸将领命。 “陛下,西河郡和上党郡,我们不要吗?” 许褚轻声问道。 “不急,眼看就要入冬了,朔方有人抢要先占,西河与上党可没人有余力来抢了。” 刘辩笑着解释道。 “陛下,是否班师回朝?” 赵云走出帐前,又转过身来问道。 “先回高奴城,朕还有话要与皇甫嵩老将军说。” “臣遵旨。” 赵云一拱手,退出了大帐。 刘辩处理完这些事后,也跟着走出了大帐,帐外已经下起了大雪,不过半日光景,大地已经变成了白色。 此战损失虽然大,但得到了这两万降军和白波军的降军,一出一入也算持平,加之朔方、西河、上党等地转眼便可收入囊中,总体来说还算得利。 “陛下,外面风大,您的披风送给了郭军师,还是回帐中歇息吧。” 许褚赶忙跟了上来说道。 刘辩见他喜笑颜开,不禁升起了调笑的想法,“仲康可是想乔夫人了?” “陛下,我没有啊,只是眼看着再有两月便是年节了,谁不想回家过节啊。” 许褚便戳中了心思,当即摆手说道。 “是啊,马上就要年节了,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朕呢,你快去安排回军之事吧。” 刘辩摆了摆手,独自回到了帐中。 五日后,高奴城中。 大雪封路,延缓了行军的速度,此刻皇甫嵩已经在城中备好了御寒的汤药,分发给不适应的军中士卒。 刘辩与皇甫嵩登上城头,将贾诩的信交给了他。 皇甫嵩读罢,一拱手缓缓说道,“恭喜陛下,一战得三郡之地。” “有喜有忧吧,若真的让贾诩与吕布入主益州这等易守难攻之地,只怕天下重新统一的日子,又要往后延一延了。” “陛下无虑,年后便可让刘备与张飞入益州,贾诩若与吕布投靠张鲁,那么刘备便帮助刘璋便好,若是反之,陛下可让刘备暗中协助张鲁牵制贾诩。” 皇甫嵩笑了笑说道。 “还得是老将军啊,早就看出了敌军的动向,早一步做出了安排,朕决定让将军兼领并州刺史,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臣愿领。” 君臣两人没有过多的废话,倒像是一对忘年好友。 “朕会让袁涣年后到将军手下述职的,还需要何人老将军之言便是。” “陛下,臣以为西河可以交付徐晃,至于上党,臣想将并州的治所迁过去。” 皇甫嵩这话说得很明白,上党靠近冀州,治所设置在这里一来可以驰援冀州战事,而来并州北部三郡如今都在异族手中。 与其让异族心生怀疑,倒不如直接明牌,告诉异族,咱们大汉最近的目标就是进攻益州。 “但,李乐、胡才两人毕竟新降,臣想把上郡交由朱儁,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皇甫嵩此话一出,让刘辩有些侧目。 这位朱儁同皇甫嵩、卢植并称为汉末三杰,原本也是一位可用的老将,但这位老将却没有坚定地站在刘辩的身边。 当他知道袁绍夜逃冀州,董卓要率兵入京后,他本能的一位大汉已危,率领本家逃去了荆州。 而这几年刘辩也从未有过重新招他回来的想法,所以皇甫嵩提到此人时才会如此谨慎。 “也罢,用人之时,不计较小事小非,但朕听闻袁绍也曾招揽朱儁,朕知道将军与他有旧,他既然与将军齐名,也不好官职过低。” “朕便给他一个右将军,兼领上郡太守吧,老将军传书与他,令他先入京中见了朕,再来将军这里。” 刘辩拍了拍皇甫嵩的肩头,这次的通融可谓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当然皇甫嵩先前所获得的表彰也会因为此事从而变成刘辩的口头表演。 第184章 皇甫嵩送子入学宫,刘少帝亲军回京城。 “多谢陛下,臣会在给朱儁的信中言明的。” 皇甫嵩是老将了,他自然知道不能得陇望蜀的道理。不仅如此,他此刻还对刘辩十分感激。 因为如今并州的人事安排几乎是他一人促成的,袁涣年后便能赶赴朔方,而等朱儁一来,他便能展开手脚,一面防范异族,一面撬开冀州的边境。 至于西河的徐晃,完全是当做李乐与胡才的稳定剂,他在西河,两人只要稍有异动,便能让徐晃出兵。朱儁监军。 高明的将领,或者说高明的封疆大吏,要知道他们的手腕强弱,从他们对麾下的人事调动便能看见端倪。 厉害的统率,通常会让自己的手下有一支可靠的亲信,这类亲信通常不会站队,剩下的便会安排两位或有过节,或可互相牵制的派系。 虽然这样的人事安排会产生一些内耗,但当战事来临之时,为了不让对方抓到自己派系的把柄,他们往往会比亲信更加卖力。 而皇甫嵩的安排就是这样,徐晃虽然和李乐与胡才同为白波军,但其行事风格却与一般的贼军不同。 他若是要在汉军之中扭转贼将降汉的风评,必然会与这两位保持距离,而这样的举动落在了李乐与胡才这类草莽出生的将领眼中,就会变成单纯的忘本与排斥。 “老将军辛苦了。” 刘辩拍了拍皇甫嵩的肩甲,笑道。 他自然是知道皇甫嵩的用心的,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安排并州的人事。 说得腹黑一些,如今皇甫嵩声威正盛,也堪其用,与其收缴权柄,不如让他自由发挥,更能让明年的大战顺利进行。 “臣多谢陛下的信任。” “你我君臣不必说这些,老将军,朕不日就要回京了,令公子皇甫坚寿,也到了入仕的年龄,不如就让他先入学宫,做个侍读吧。” 皇甫嵩闻言,并没有立刻回话。 刘辩见状,继续说道,“嗯,若是皇甫坚寿不善文事,也可以在京中做个城门校尉,如今县官的选任都在老臣和学宫的手中。” “朕也不好肆意妄为啊。” “臣,替犬子多谢陛下好意。还是先让他去学宫中历练一番吧。” 皇甫嵩一拱手,又与刘辩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刘辩看着皇甫嵩的身影,在他的后背,刘辩始终看不到卢植那种一心为公的影子。 “罢了,人非圣贤,岂能无私心呢?” 刘辩自嘲一句,站在城头眺望着远处的雪地。 明面上刘辩给皇甫嵩的儿子入仕的机会,实则暗地里是将他的亲眷留在了京中。 而刘辩给出的两个选项一个是入学宫走司马徽与年轻一辈的能臣那一派,另一个则是同如今得到皇甫嵩一样,用军功晋升。 之所以皇甫嵩听到让他儿子入学宫有些犹豫,是因为他在新一辈的能臣中几乎没有根基,但刘辩是绝不可能让他皇甫家一门出两将的。 所以最后皇甫嵩还是选择了让儿子入学宫。 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的刘辩是想要依托学宫的学子,来打造未来大汉的朝堂的,如此入股,绝对不会亏了皇甫家。 “陛下,降军已经打散,编入各军之中了,其中并州的骑兵,优先划入了陛下的亲军,而韩遂手下的新募兵,则大多留给了上郡。” 郭嘉一拱手,从城楼侧面走出,方才刘辩同皇甫嵩所言,尽数落在了他的耳中,但他却优先禀报了降军之事。 “奉孝,你处理的事情,还有朕不放心的吗?” 刘辩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奉孝难道不知朕想听什么?” “陛下的安排甚好,臣没什么更好的建议。” 郭嘉拱了拱手,笑道。 “这次朕回京中,不太好直接接触校事府的事情,陈郡袁氏和皇甫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提醒了,切莫让他们联系过密。” “臣明白,武将与文臣高官联系,本就是大忌,那皇甫坚寿可要派人监视?” 郭嘉应了一声继续问道。 “不必了,该给的信任,朕还是会给的,但是那朱儁,让校事府好好调查一下他与袁绍的书信往来。” “朕不想在大战之时,后院再有失。” 刘辩此刻的目光有些冷峻,这并不是不信任朝臣,而是合理的预防,若是朱儁不可信,极有可能连累皇甫嵩做出错误的战事部署。 “臣遵旨。” “陛下到了京中,可别忘了答应臣的年酒啊。” 郭嘉闻言,立刻岔开了话题。 “放心吧,忘不了,你回了京中,先去医官所让华佗为你检查一番,有病治病,无病预防,不然朕以后可不带着你出征了。” 刘辩拍了拍郭嘉的后背,笑道。 “多谢陛下关心。” 郭嘉笑着答应了下来,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着刘辩看雪。 相较于别的臣子,刘辩对郭嘉、荀彧、诸葛亮等人会说的话已经超出了亲信的范围,他们也深知这一点。 世人皆说帝王心术,深沉如海,但对这几人,刘辩始终保持着儿时的纯真。 “回家吧。” 刘辩看了一刻时辰,见雪下得越来越大,立刻拉着郭嘉走下了城头。 次日清晨,皇甫嵩派大军在城外相送。 刘辩带着亲军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一路,刘辩故意走得慢了些,甚至下令从河东绕道上洛,就为了看一眼军屯和民屯的实际情况。 相较于五年之前,不论是河东郡还是上洛郡,几乎看不到一块荒地,原本的荒村也被新迁入的流民填满。 官道之上也多了许多往来的客商,哪怕是临近冬季,荆州来的客商依旧很多。 刘辩索性让赵云他们换了常服,去询问这些客商贸易额情况。 “启禀陛下,臣等已经问了十几位来往的客商了。” 赵云一拱手,回禀道。 “怎么样?可有什么提议?” 刘辩坐在马车上,合上了手中的书卷,问道。 “主要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京中虽然重修了许多客栈和商位,但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第二个问题是荆州与洛阳往来,一半靠水路,一半靠陆路,一旦离开了水路,就会增加客商的赶路成本。” “虽然有官道,但年久失修,经常会折损车马。” 赵云如实汇报了问来的问题。 “西凉来的客商呢?他们也有类似的问题吗?” “陛下,西凉的客商并没有此类问题,根据几位商人所说,他们大都把货物停在弘农郡便能完成贸易。” “而弘农郡守早些年里就针对西域客商会途经的道路,重新修葺了一遍。”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好啊,看来朕回京之后有事可做了。” “陛下可是要重修洛阳?” 同车的郭嘉也笑着问道。 “嗯,怎么不修?还得让弘农杨氏来修,不但要他扩建洛阳的商区,还要让他们给朕修葺出洛的官道。” “好了,子龙,下令全军,速速回京。” 刘辩摆了摆手,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第185章 杨彪惴惴不安,刘辩亲设晚宴。 这次班师回京,由于刘辩在司隶绕了一圈,致使等待城楼外的百官已经白白站了三日了。 其中不乏心急者已经开始打探起刘辩的行程。 而当杨彪得知了刘辩特意去了弘农和上洛,不禁开始揣摩起皇帝的心思。 “爹,老师已经将我排入了明年选官的名单中。” 杨修站在杨彪身侧,缓缓说道。 “嗯。” 杨彪面色凝重,随意答应了一声。 “爹,孩儿能入仕,你不高兴吗?” 杨修见状不解的问道。 “哎,陛下此次回京折去了弘农一趟,爹是担心天降雷霆啊。” 杨彪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爹,陛下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陛下同儿臣也差不了几岁啊。” “禁声!你读书读傻了?天子也是你能妄议的?” 杨彪转身瞪了杨修一眼,吓得杨修立马低下了头去。 “陛下十岁斩袁逢,随后又率大军亲征董卓,大胜而还,致使天下震动,一战让司隶平安了五年,你如今读的学宫,也是陛下当时携大胜之威建立的。” “如若不然,朝中会有多少世族反对学宫之事?” “更不用说前些日子董承等人谋反,陛下雷霆手段,不到一夜便将罪魁全部拿下,甚至还用此事处置了那些前朝卖官鬻爵的无能之辈与贪官污吏。” “如此陛下,其实年岁足以形容的?” 杨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杨修,要说这杨修脑子是极好的,过目不忘,遍读经史子集。 但对于杨彪这位老政治家来说,此刻的杨修稚嫩得如同幼儿一般。 “儿子明白了。” 杨修闻言也是心惊胆战,他自从读完了家学便在父亲的安排下直接入了学宫,对天下之事,的确有些孤陋寡闻了。 “陛下回来了!” 百官之中,有眼尖者指着远处的天子旌旗,轻呼一声,提醒了一众同僚。 众人确定是天子无误后,立刻在城门之下分立两端,低头拱手,开始迎接刘辩。 而学宫的一众学子,也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司马徽的身后,等待着刘辩的到来。 “停车,朕自己走入城中。” 刘辩轻扣车门,翻身走了下来。 此刻刘辩甲胄未脱,依旧是戎装示人,一身久经战阵的肃杀之气,竟吓得这些世家大臣不敢抬头。 唐瑁、袁滂、杨彪、蔡邕、钟繇、王允、陈纪等一众老臣率先迎了上来。 “恭喜陛下大胜而归。” “免礼,未灭敌首,当不得诸位爱卿大胜之庆。” 刘辩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 随后上来的是荀彧、满宠、诸葛亮、司马懿、徐庶、庞统等年轻一辈的重臣。 其中诸葛亮等人,在战事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京城。 “几位,朕在欲在宫中设晚宴,诸位老臣也都要来啊。” 刘辩拉着荀彧的手,十分随意地便结束了这次的迎接。 入城之后,刘辩立刻对身旁的荀彧开口说道,“今日晚宴,让杨尚书的位置离朕近些,不必设在大殿,偏殿宴饮,更显亲近。” 荀彧自然是知道刘辩去过了弘农县,当即便知晓了他的用意,“臣,遵旨。臣这就与张常侍安排。” “对了文若,今日晚宴的酒菜,多备几份,送去司冀前线,让云长和孟德也稍微放松一下。” “臣明白了。” 荀彧领旨之后立刻脱离了送刘辩回宫的队伍。 满宠紧随其后,站到了刘辩的身边,“伯宁,新晋的县官可有不符政令的举动?” “回禀陛下,新晋官员严格按照了吏部的规制,每月皆有向臣等述职,臣也安排了校事府的人手调查了各县的情况。” “总体来说,与他们汇报的情况一致,至于其中的问题,陛下想来也已经发现了。” 满宠微微一笑,说道。 “嗯,明年弘农的郡守是不是该换人了?” 刘辩继续问道。 “陛下,明年似乎还未到弘农郡的郡守轮换时间吧?” 自从刘辩斩除了那些贪官和尸位素餐的买官者,便让司隶中的各大郡守以年为单位轮换上任。 以免他们一时间治理一块地方,容易与当地得到豪强勾结。 “朕看杨尚书的公子杨修,博闻强记,倒是个人才,不知道是否在司马徽送上来的名单中?” 刘辩话锋一转,问道。 “杨修公子的确在名单之上,但陛下,这名单乃是县官之选,直接任命为郡守,有些小材大用了吧?” 满宠说罢,刘辩看着他哈哈一笑,“今日晚宴,伯宁坐朕手边。” “臣,遵旨。” 满宠点头拱手,已经明白了刘辩的大致意思,他也立刻走出了队伍,追上了先走一步的荀彧。 “袁大人!” 刘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了袁滂。 袁滂听到刘辩的呼唤,立刻低着头走到了刘辩的身边。 “袁大人,朕不在京中的时日,有劳你掌管户部了,朕知道,户部的事物庞杂,既要管理民众还要统计钱粮,辛苦了。” “臣,为大汉,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袁滂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皇甫嵩老将军向朕推荐了您的公子袁涣,此刻朔方已冲入大汉之手,此处有异族蛰伏,光有武将可不行。” “老将军的意思是,让袁涣公子过去历练历练,一来能熟悉政务,二来也能熟悉军事,袁老你看可好?” 刘辩笑意吟吟的 “这……陛下……老臣…我…” 袁滂第一时间听出了刘辩的话外之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臣…老臣与皇甫将军,交情并不深厚啊,他…他怎会推荐犬子呢?” 刘辩侧目看去,见袁滂的脸色完全不像是装的,这也同校事府收集来的信息一致,“袁老,何必如此慌张,朕也是这个意思。” “我大汉的忠臣都有些年长了,你们若是离朕而去,朕要依靠谁人来管理大汉?” “朕看袁涣公子,正当其时,是该建功立业了,以后也好承接袁老的衣钵,继续为朕效力。” 袁滂见刘辩松了口,立刻拱手谢恩,“多谢陛下的美意,老臣一定让犬子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刘辩摆了摆手,“不急,君子不夺人之美,年节将至,朕可不想让袁老没了天伦之乐,袁老,今日晚宴定要尽兴啊。” “老臣,多谢陛下。” 此刻已经不是五年之前了,五年前,这群老臣对刘辩大多是爱护和对帝王的尊敬,毕竟天地君亲师是这帮老家伙的立足的基本盘。 但此刻,刘辩兵锋正盛,威望空前,军中有百战之名,民间有仁君之谈,加之清洗董承之事。 让这群老臣对刘辩多了一份敬畏和惶恐。 这当然也是刘辩想要的结果,每个阶段需要对应的手腕与态度,才能处理好不同的事情。 如今的刘辩,才真正能做到,帝王一怒,天威百里,无人敢驳。 刘辩见袁滂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想要加快朝廷内部的集权问题了。 第186章 刘辩平衡后妃,兵部奉旨扩建。 回到皇宫后,刘辩按照常例先拜见了何太后。 何太后的宫中,一众后妃以及得知了刘辩回宫的消息,也立刻赶了过来,给太后请安。 “母后。” 刘辩戎装未脱,拜谒母亲的礼节,行得有些吃力。 “陛下怎么未换衣服就来哀家宫中了?” 何太后口中说着刘辩未换衣服,心中却是为自己儿子一回来就来看自己而高兴。 “陛下快坐。” “儿,还是站着吧,甲胄在身,恐怕弄坏了母后宫中的器具。” 刘辩一拱手,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何太后身边,此刻的他那还有沙场百战归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扮相。 可何太后这般的女人就是吃刘辩这一套,她见刘辩急促,是又好笑又心疼。 “陛下,哀家宫中等着你卸甲的女子可不少,不如陛下先去偏殿换了衣服,再与哀家寒暄吧。” “母后,这样不太好吧,儿子还是先陪母后说说话。” 刘辩摆了摆手,笑道。 “去吧,哀家宫中没有外人。” 见何太后坚持,刘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立刻抬步走向了偏殿。 刘辩当然知道自己的后妃都在偏殿之中,但这样的流程必须得走,这并非是庸俗的礼节,而是为了让后宫和谐必须的代价。 只有何太后日子过得好了,他刘辩的后妃才能不被宗族礼法压制得太深。 偏殿内,众女见刘辩入殿,立刻跪拜,欢迎陛下。 “免礼吧。” “皇后,朕今日要宴请群臣,不知皇后准备得怎样了?” 刘辩扶起了唐姬,柔声问道。 “臣妾已经让张常侍去准备了,陛下放心。” 唐姬缓缓起身,一边应和,一边招呼着姐妹们为刘辩卸甲。 偏殿中并无他人,几位平日里便不太爱守规矩的妃子,便缠着刘辩讲述此战的见闻。 刘辩稍稍一愣,虽说这有后宫干政的嫌疑,但此刻的场景下,用这理由搪塞她们,倒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索性修修改改,隐去了其中的政治谋划,将战事以故事的形式告诉了她们。 “哎,可惜我们是女儿身,不然应该上战场建功立业。” 孙尚香一边为刘辩卸甲,一边看向了马云禄和黄舞蝶,叹息道。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朕也觉得宫中有些冷清了,不如朕在后花园专门划出一块地方,让大家骑骑马,射射箭如何?” 三女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平日里刘辩在宫中之时,她们还需要刘辩带她们去城外驻军的武场习练弓马,已经是不便的事情。 如今刘辩金口一开,她们可以在宫中习练弓马,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马云禄看向刘辩的目光瞬间便从略显哀怨,化作了含情脉脉。 最高明的管理方式,从来不是限制欲望,需求一旦被限制,它一定会找到另一种畸形的方向来宣泄。 所以对待这类需求,最好的方式是疏导,你让一步,我也让一步,在让步的过程中,尽可能地满足双方的需求。 将一切都放在可以商量的统一战线上,便不会让皇帝与后妃这种既是夫妻又是君臣的特殊关系,出现裂痕。 “刚好百匠所里总能鼓捣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你们平日里读书罢了,便能拿着这些玩意儿试上一试。” “既能放松身心,也能为朕分忧。” 刘辩为后花园开辟武场找足了借口,让原本对他过皇宫而不入的后妃们,是有气也生不起来。 “几位娘娘,朕今夜要宴请群臣,照例该是在正殿宴请的,几位也能在偏殿同乐,但今日朕把晚宴设置在了偏殿。” “所以除了皇后可陪同朕出席外,几位只能待在朕的宫中饮宴了。” 刘辩一拱手,一副告罪的样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做派,让众女全部掩面一笑。 “陛下,今日不论多晚,我等姐妹皆在陛下宫中等候。” 大乔拉着小乔还有孙尚香与黄舞蝶的手,笑意盈盈地说道。 刘辩老脸一红,无声地点了点头。 出了偏殿,刘辩立刻坐到了何太后的身边。 “母后,近日京中朝臣的家眷,可有大事发生?” 刘辩握着何太后的手问道。 “都是老婆婆了,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担忧孩子的前途,丈夫的官位,总来我这里探查你这位天子的口风呗。” “不过最近啊,好几位夫人向我要了入学宫的名额,哀家也不好回绝,就闻了闻司马先生。” “但司马先生说,此事还是要陛下来定夺的。” 刘辩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母后,都有哪几家的夫人问过?” “朝中除了荀氏以及与陛下结了亲的世家,其余的都问过了。” 何太后微微一笑,回忆道。 “朕不是给了他们名额吗?何必多此一举?” 刘辩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是那位司马先生的意思?他说什么这一批学子已经是授课的极限了,此后学子入仕多少,才能再招多少。” “除非这些世家的族老学究愿意来学宫授课,才能继续扩招。” 刘辩闻言哑然失笑,“这司马先生,倒是会偷闲,朕还请了郑玄先生入学宫授课,他那会力有不逮。” “母后放心,此事朕不会让母后失了颜面的,朕明日便去学宫,治一治这司马先生。” 何太后听了此话虽然高兴,但还是拉住了刘辩的手说道,“陛下,面不面子的不重要,对国家有利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陛下的政令不允许,那就是不允许,哀家也绝不会让陛下为哀家开这后门的。” 刘辩见何太后说得一脸认真,倒也有些感动。 看来不光是后妃,就连自己的母后也有听唐国丈在宫中开设的课程。 “母后放心,此事无关政令,朕有分寸的,待下次那些夫人来看望母后,母后尽管告诉他们,名额如常便好。” 刘辩与何太后聊完,时辰尚早,索性便逛一逛自己亲征时设立的兵部与户部。 至于这吏部嘛,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大部分职能直接继承了尚书台的工作,所以办公地点也是在尚书台之中。 刘辩先前敲打了袁滂,此刻先去户部倒会让他忧虑过甚,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往兵部一观。 兵部的众人接到了刘辩要来的诏命,也是第一时间在兵部的门口排开了阵仗,迎接刘辩。 一入兵部的大殿,一应设施倒是齐全,就是沙盘置于殿中,倒是让这大殿显得有些小了。 “孔明,你通知百匠所,年前让兵部扩建一番,起码要扩出两间偏殿。” “一是用来存放案牍,二来兵部职能特殊,一旦忙起来诸位可能都会不着家,朕索性在兵部为诸位修出休息之地,也好慰劳诸位的辛苦。” 年轻一辈的臣子听到了刘辩的诏命,立刻大喜过望。 但老一辈的杨彪与王允,脸上却浮现出了些许的忧虑。 这兵部原本是刘辩亲征才设立的特殊应急部门,但皇帝下令扩建,这不就意味着兵部此后要常用了吗? 那么接下去要么陛下会不断地亲征,要么就是即便不亲征,这兵部也会立在这里。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答案显然是后者,这同样意味着,这帮年轻的臣子,可以明目张胆地从他们这群老臣手中分权了。 “臣,遵旨。” 诸葛亮一拱手,不卑不亢,面色如常地接下了旨意。 第187章 孔明荐贤臣,刘辩宴百官。 “陛下,年前扩建,是否太过耗费人力物力了?” 杨彪试探性地问道。 “杨尚书放心,离年节还有一个半月,以百匠所的能耐,足够完成偏殿的扩建了。” “杨尚书,今日的晚宴,要带上公子一起来啊。” 刘辩拍了拍杨彪的肩头,笑着说道。 “是,臣替犬子,多谢陛下的洪恩。” 杨彪眉头紧锁,不敢抬头。 “诸位兵部的臣工,若是对兵部的改建有意见,皆可汇报给孔明,让孔明代为传达。” 刘辩看向年轻一辈的臣子,展示恩宠的意思表现得已经十分明确了。 “陛下,臣这里有两封司隶县官的谏言,请陛下过目。” 诸葛亮此言一出,殿内的众人表情各异。 虽然诸葛亮也算是世家子,但诸葛家的势力远没有如今朝中的颍川、弘农、太原几大世族强大。 再加上他与徐庶、庞统都是司马徽的学生,所以暂时诸葛亮在朝中算是属于寒门一系。 刘辩迅速分析出大家表情各异的原因,缓缓接过了诸葛亮递来的书信。 刘辩不看内容先看署名,手中的两封谏言乃是法正和马良所写。 他抬头看向了诸葛亮,此刻他有为寒门子弟提交谏言的勇气和智慧,不禁让刘辩心中暗叹一句。 “不愧是诸葛武侯啊,此刻交给我,不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同时也不会落下利用自己与朕私交来荐才的把柄。” 赞叹过后,刘辩当众打开书信,大致扫了一眼,所提的建议基本都是如何改善民生与提升农事效率的建议。 陈词滥调,不过可堪其用。 “孔明啊,这建议朕收下了,若是这两位下次再有谏言,可送入宫中,让朕亲自看看。” “若其他新任县官,再有谏言,先送吏、户两部批示,再由两部的尚书选取可用之言,送给朕。” 刘辩这话说得明白,法阵与马良,我会留意,但是这次给的见面礼还不够亮眼,下次再多多努力。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诸葛亮一拱手,拉着庞统和徐庶离开了大殿。 “陛下,老臣陪您去户部看看吧。” 王允走上前来,他既然如此说,说明户部已经准备好了。 “好啊,那王尚书,便与朕同去吧。” 刘辩点了点头,立刻同王允出发,赶往了户部。 兵部大殿外,徐庶拉住了诸葛亮,“孔明,如此直接,是否会扰乱陛下的政令?” 诸葛亮摆了摆手,“元直,你还不太了解陛下,陛下历来不喜臣子藏私,更不喜被胁迫,我也只能当众替法正、马良送谏言,才能完成老师的嘱托。” “孔明,如今朝中颍川世族作为受用,弘农杨家最得政惠,只怕我等寒门学子,还需要等上十几年才能有望出头啊。” 庞统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虽然任职兵部,但却始终受到世家的压制,许多对于战事的建议甚至直接被杨尚书和王尚书单方面否决。 这无疑让这批学宫出生的寒门士子,都感受到了上升的压力。 “士元,老师说了,咱们要按照陛下的意思走,先占据朝中的中小官职,自下而上地配合陛下订立新政,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看孔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连你家娘子都能在百匠所任职,你当然满意了。” 庞统笑骂道。 是夜,皇宫之中。 朝中最为重要的老臣与一干年轻能吏全部汇聚到了偏殿之中。 刘辩坐在主位之上,高举手中的酒爵,开口说道,“主位臣工,这一年来辛苦大家了,眼看今年收官在即,朕有几句心里话想与诸位说说。” 众臣子见刘辩这异于往常的开场白,皆是一愣。 还是唐瑁最先反应了过来,“为陛下大胜贺。” 唐瑁说罢,一众臣子立马跟上,端起了手中的酒爵,一饮而尽。 “朕,打败董卓后,与诸位一同蛰伏了五年,期间朕效仿秦法,以耕战之术,恢复了司隶等地的民生农桑。” “又在战事,设立了三部,让诸位大臣协同管理国事。” “此次朕回京时,特地绕了几处地方,既是看看,也是总结问题。总体来说,大家干得都不错,但有一些小事,朕觉得还是可以做得更好的。” 刘辩说到此处,特地看向了身边的杨彪。 刘辩对着他举起了酒爵,继续说道,“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细分三部的职能,朕想拆三部为六部。” “分别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在其之上,再设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其中各类职能与管辖范围,朕已经写在了政书之中,还请各位爱卿为朕过目。”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让小太监们对各个位置的大臣,呈上了政书。 众人皆是放下手中的酒爵,端起政书细细读了起来。其中大部分的职能都是通俗易懂的,就是因为通俗易懂,也让所有人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 一旦朝廷如此改革,首当其冲的便减少了高级官职,但增加了更多的中低级官位,那就需要更多的人才来填补空缺。 而这空缺,光靠世家大族,是绝对没有可能填满的,那么剩余的部分势必会落到寒门子弟手中。 其二,如此设置,借由三省掌控六部,而皇帝只需抓住兵权和三省即可独揽大政,这绝对会让皇权空前的集中。 而一旦皇权太过集中,那么世家大族势必要放弃更多的既得利益来讨好皇帝。 最后,在那些经历过几朝的老臣心中,此举无异于变法新政,不禁将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此刻世族之中,杨彪距离天子最近,一干老臣自然是将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如此改革,是否操之过急了?” 杨彪开口试探道。 “杨尚书,这只是朕想的一个雏形罢了,并非要立刻实施的,就算实施,也要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机会不是?” 刘辩走下主位,走到了杨彪身边,“杨尚书近来辛苦了,朕绕路去了弘农县,不论是商道还是官道都修得十分妥帖。” “但朕好奇的是,为何弘农至洛阳的道路,就有些崎岖不平了呢?” 不等杨彪回话,刘辩继续问道,“啧,朕这几日在京中竟未见到胡商,倒也是奇怪。” 此话说罢,杨彪已经全身发颤,冷汗直流了。 “杨尚书啊,朕看贵公子修,博闻强记,才思敏捷,朕觉得这弘农郡守,理当交给杨修来做,你说是也不是?” 刘辩的声音不大,只够杨彪与同座的杨修听见,除了刘辩身后的皇后唐姬,其余人甚至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见刘辩同杨彪聊得兴起。 “陛…陛下…恕罪,臣…臣已多年未回弘农,实在不知族人所为啊。” 刘辩闻言笑了笑,杨彪说的是实话,和校事府调查的差距并不大。 “爹?” 杨修有些不明就里,想要开口询问。 “混账!陛下在前,竟敢窃窃私语!”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这场欢宴,杨修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他爹杨彪第一次打他。 第188章 杨彪借子表忠,荀彧持重谏言。 “请陛下赎罪,老臣就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多宠了一些,才让他礼数有所欠缺。” “请陛下放心,老臣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杨彪立刻低头拱手,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刘辩的答复。 实际上在天子面前管教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一种失礼的行为,臣子在天子面前的所有举动,都是要得到天子的首肯才能做的。 但此刻的杨彪以及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借由出手喝止杨修,来表示自己会管理好弘农杨氏的族人。 “老尚书,其实你们杨家是第一批站出来支持朕建设郡县的。” “功绩还是很大的,既然尚书觉得令公子才德不足以任职郡守。” “朕看不如先负责洛阳城中的商区扩建以及周边官道与商道的修缮如何?” 刘辩摆了摆手,一边亲自为杨彪添酒,一边问道。 “全听陛下吩咐,修儿还不快谢过陛下!” 杨彪立刻拉着杨修下拜。 “修缮的钱款,公子可与张常侍提,这次修缮的资金由朕的少府出资。” “陛下,老臣岂能让陛下动用少府之资。” “弘农郡不仅有相关的经验,近几年也得益于陛下的政令得到了极大的建设,依老臣之间,不如就让弘农郡负责出人出资。” 杨彪立刻接过话头,建议道。 “这样好吗?毕竟是官道啊,朕总不能让旁人说,路是你杨家修的吧?” 刘辩假借酒意笑着继续说道,“今日的酒真是淳厚,还是由朕的少府出资吧,老尚书出人也就是了。” “臣…老臣遵旨。” 杨彪抹了抹头上的细密的汗珠,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他此刻已经想好了,待年节时回乡,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杨家族中的小辈。 刘辩这话杨彪也听懂了,钱和人他杨氏还是要出的,但对外,杨氏只能说出了人,至于钱,那是天子出的。 为了百姓的福祉,天子动用自己的少府,为百姓修缮商区与道路。 此刻唐瑁赶忙给唐姬使眼色,示意她去扶住刘辩,她立刻心领神会,端庄地走到了杨彪的身前,“杨尚书莫要见怪,陛下多日不饮御酒,一时间有些醉了。” 杨彪与杨修头都不敢抬,只是拱手说道,“皇后说的哪里话,是我等冒犯了陛下。” “罢了,杨老尚书劳苦功高,杨公子也有才学,两位便各自罚酒一杯吧。” 刘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给杨彪一个下坡的机会。 杨彪闻言二话不说,满饮了酒爵中的酒水,再次拱手告罪。 “杨尚书放心,令公子的做好此事后,便入吏部吧,跟在蔡大人身边,历练一番,以后也好为国家效力啊。” 打个巴掌必然是要给一颗枣的,这样的政治置换才能保持相对的平衡,也不会让吃亏的一方过于计较自己的得失。 “老臣多谢陛下洪恩。” 杨彪此刻彻底放下了心来,钱财对于他们杨氏来说不足一提,只要不影响后辈的仕途,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这件事是他们杨氏理亏在先,拦阻西域客商于弘农交易,此间贪墨了多少利润这话不用说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 处理完了杨彪的事情,刘辩又在唐姬的搀扶下,走到了另一边的满宠身旁,“伯宁,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盯着了。” “臣,遵旨。” “杨家若是再有截留客商之举,立刻报与朕知。” 刘辩轻声说罢,立刻拉着唐姬继续往殿下走去。 此刻唐姬看刘辩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本的爱意中,此刻夹杂了一丝恐惧与陌生,但她还是很好地保持着皇后的气度,跟随着刘辩,向重臣一一敬酒。 “臣,为陛下贺。” 荀彧见刘辩走到面前,立刻起身拱手。 “文若,有何可贺啊?” “陛下一战得三郡,贾诩、吕布皆离开了袁绍,如今京中府库充盈,来年开春便能举兵灭袁了!” 荀彧说这些话时刻意提高了音调,好让殿内之人都听得清楚。 “文若,深知朕心,你我君臣理当同喜。” 君臣两人对饮一爵,相视而笑。 “文若啊,你对朕提的三省六部的设想,怎么看?” 刘辩凑近了身子,轻声问道。 “陛下,此乃国家大计,不可太急,也不可太缓,此刻提出此法倒是正当时,但对应此法的该有全新的选官之策。” “若是按照我大汉先前的察举制,实在难以填满中低官职的空缺。” 荀彧正色回答道。 “文若以为,此事该交给何人来办?” “陛下,此事事关朝廷改制,实为机密,臣以为可让司马懿、诸葛亮连同老尚书陈纪与其子陈群一同商讨。” 荀彧说罢,刘辩立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选的人中有河内司马氏、颍川陈氏,以及代表寒门的诸葛亮。 其中司马氏的定位也比较模糊,他们没有颍川世族那样强有力的根基,但司马防又居于高位,所以他们的政见历来持中。 加上陈纪早就看出了刘辩的想法,以及有了隐退的意思。 加之陈纪素来的声望与人脉,这件事情作为他的政治遗产,他定然也会倾尽全力地去做好。 “好,就依文若之言。”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文若直说无妨。” “陛下,臣知道改制是陛下之心愿,臣愿尽全力配合,只是自古改制变法,皆有朝臣为此牺牲,陛下能否…能否以宽仁为怀。” 刘辩闻言,微微蹙眉,但又听出了荀彧的话外之音,立刻答应了下来,“文若放心。” 在荀彧看来,此刻大汉虽然蒸蒸日上,但依旧还是有隐患的,若是在此时对世家逼迫太深,只怕会再次各地叛乱。 荀彧闻言,只是短短四个字,立刻让他脸上恢复了笑意。 敬酒一圈,刘辩基本了解了群臣对于改制的态度,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世家大族虽然知道大汉日后的强盛,是要建立在削弱他们的基础之上的,但他们始终存有侥幸心理,总会想办法让那一天晚一点到来。 毕竟此刻刘辩大权在握,军队强盛,若是此时想要撤资重新选择立场,势必要付出可能覆灭的代价。 宴会结束之后,刘辩已经饮了许多酒,此刻酒意上头,完全是在唐姬的搀扶下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得到了答案的刘辩并不开心,人总是这样,越接近自己想要的结果时就会越心急。 但往往进度条运行到百分之九十之后,才是跑得最慢的时候。 “皇后,你说当真是朕太过着急了吗?” 刘辩坐在榻上,唐姬正温柔地为他按着太阳穴,缓解酒意。 “陛下,您还年轻呢,等您最为鼎盛之时,只怕这些老臣都已经作古了,倒不如保住这些老忠臣的晚年。” “也能为您留下清名啊。” 唐姬在刘辩的耳边柔声说道。 刘辩闻言,一把抓住了唐姬的手腕,回眸用一种惊讶的眼神望着她,“皇后,近日国丈教的是什么?” “回陛下,是诗经,怎么了?” “嗯,皇后说得有理,朕会好好考虑的。”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朕乏了,歇息吧。” 唐姬闻言立刻跳下了榻,回眸一笑,“陛下还是要雨露均沾得好,不然臣妾可要落人闲话了。” 第189章 刘辩再戏孙尚香,体察民情医官所。 唐姬嫣然一笑,立刻让张让递上了四块牌子。 刘辩怎能不懂她的意思,“皇后贤淑,倒是朕有些粗心了。” “也不用翻了,就听皇后的安排吧。” 刘辩摆了摆手,笑道。 “陛下,您听臣妾的安排,不怕身子吃不消吗?” 唐姬掩面而笑,不禁让刘辩想起了那一夜的疯狂。 “还是陛下自己来吧。臣妾告退了。” 唐姬说罢转身便走,徒留张让端着牌子等待刘辩翻开。 “张常侍,四位之中,哪位对朕的怨言最多?” 刘辩笑着问道。 “陛下,这宫闱之事,臣岂敢置喙啊。” 张让咽了口唾沫,立刻低下了头。 “朕让你说,你说便是,真还不信这宫中有你张常侍不知道的事情。” “这…孙妃与两位乔妃倒是有些微词。” “刘辩闻言,瞬间便翻开了四块牌子,随后在孙尚香的牌子上点了一下。 张让会心一笑,立刻退了出来。 不过一刻光景,孙尚香便走入了刘辩的寝宫之中。 往日她都是男扮女装或是戎装示人,即便是在宫中,也不爱穿女子的衣物,今夜倒是特地装扮了一番。 刘辩定睛望去,心中顿觉惊讶万分,不禁暗道,“这小妮子平日里不打扮看不出,装扮上了容貌竟也不弱二乔啊。” 孙尚香穿着一身素裙,见刘辩不言语,还以为是自己的装扮有问题,当即拿起案上的铜镜,透过烛光仔细观瞧起来。 “噗,今日你怎如此乖巧?既无揶揄,也无女侍卫相随?” 刘辩酒意未退,红着脸笑着问道。 “哼,臣妾有打不过陛下,何必再自讨没趣?” 孙尚香闻言一跺脚,继续说道,“这…这妆是皇后姐姐教的…难…难道不好?” 刘辩见此再次笑道,“甚好,甚好。” “京中可还住得习惯?” “当然不习惯了,规矩太多,又不能出去,实在无趣。” 孙尚香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刘辩身边,红着脸低着头,双手却不自觉地拉着衣角。 “要不朕准你回乡?孙策已经稳固住了吴地,借由青徐,倒也不算绕路。” 刘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 “后宫嫔妃哪能回乡啊?你莫不是要赶我走?” 孙尚香闻言立刻抽回了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后宫便是这样,朕担心你受不得如此规矩,你若不愿,朕可放你离开。” “你!你辱了人家清白,如今却做起好人来了?” 孙尚香看着流变的双眼,继续说道,“当日只知你是贵公子,也许是将军,哪知道你能做出如此轻薄之举。” “真是枉我当日奋不顾身地救你性命,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她说着便扭过了头去,虽然没有声息,但刘辩也能猜到她在哭泣。 “朕当然是喜欢你的。” 刘辩见她转过身去,一把便搂住了她的腰肢。孙尚香的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倔强地不肯转过头。 “朕可以为你在后花园里修武场,修马场,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但朕没办法让你随心所欲,想出宫就出宫。” “也没办法让你想回家就回家,你留在宫中,很可能再难见到兄长和弟弟,朕只是不想你怨朕。” 刘辩贴在她的耳边,柔声细语。 这些话如同春雨一般,浸润、融化了冬日的坚寒。 “你…说的是朕的?” 孙尚香突然转过了脑袋,此刻两人鼻尖相对,四目相望,不禁让她脸上升起了红霞,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又是那么的想要得到答案。 “自然是真的,不光是你,还有云禄和舞蝶,她们都同你一样。” “只是朕自遇见你以来,你都对朕有话直说,所以朕想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 孙尚香见刘辩夸自己坦诚,不禁心中一喜,但听到自己爱慕的男子提到了旁的女子,虽然是姐妹,但终究是逃不过心中微微的酸楚。 “那也要看是为了谁…若是为了所爱之人,自是心甘情愿的。” 孙尚香娇嗔道。 她刚想扭过头去,就被刘辩的手托了回来,“也不知孙姑娘是何时爱慕朕的?” 此话一出,孙尚香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的双脚,那一日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心中不禁又羞又愤。 刘辩见她目光闪烁自然是心领神会,不等她再耍性子,便一口吻了上去。 孙尚香见他来得如此突然,不禁心跳加速,连带着气息也开始变得粗重,心中不断地想要反抗,奈何身子已经软了,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气。 刘辩见此,不禁起了戏弄之意,一把将她放在榻上,随后亲手为她褪去了鞋袜,再次挠起了她的脚心。 这一次,孙尚香不再抵抗,而是忍着心中的麻痒,抓准时机反客为主,一下骑到了刘辩的身上。 这一夜,春风几度玉门关…… 次日清晨,刘辩早早地便已经起身,孙尚香感受到刘辩抽出的臂弯,立刻红着脸为他换上了勉服。 衣服穿罢,刘辩在她鼻尖轻轻地刮了一下,“年节的时候,朕带你们出宫一游可好?” “真的吗?” “天子一言。拉钩。” 孙尚香闻言立刻兴奋地伸出了手指,与刘辩勾在了一起。 “你继续休息吧,朕要去一趟医官所顺便再看看近日来百匠所的成果。” 刘辩说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便走出了寝宫。 张让早就在宫外备好了马车,许褚、典韦也带上了亲卫跟在身后。 “陛下今日满面春风,昨夜定然休息得很好。” 许褚骑在马上笑道。 “朕看你才是吧,乔夫人受得了你这莽汉吗?” 刘辩撩开车帘,立刻反击道。 此话一出,引得典韦和亲军不断发笑,倒让许褚有些尴尬了。 军中之人开玩笑,刘辩从来不制止,他们是粗汉,平日里就好这口,没必要上纲上线。 马车停在了洛水河畔,一大清早,医官所外便排起了长龙,这倒让刘辩升起了兴趣。 “张常侍,这医官所,一直有那么多人排队吗?” “回禀陛下,倒也不是日日如此,只是张神医发现今冬早寒,所以备下了许多预防寒病的方子,供各县的百姓们前来取用。” 张让笑道。 “嗯,张神医有心了,不要惊扰了百姓,从偏门入内便是。” “臣遵旨。” 张让应了一声后,立刻改变了路线。 医官所内,十分热闹,今日是张仲景坐堂,来人不管是高官还是百姓都能与他聊上几句家常。 而张仲景对于前来取药的人也是十分熟知,张让走到了张仲景身旁,轻声示意刘辩正在偏房等候。 张仲景闻言立刻让自己的弟子顶上,随后认真地整理了一边衣冠,才恭敬地走到了刘辩面前。 第190章 张仲景定制医侧,黄月英展示连弩。 “臣,见过陛下。” 张仲景行了一礼,刘辩示意他做到自己身边。 “张神医,朕的亲军从并州归来,经历了几场厮杀,军中不乏有感风寒以及水土不服者,还请张神医辛劳一番。” 张仲景闻言,立刻迎了下来,“陛下,午后臣会与华佗一同前往亲军营中为重病者诊治的。” “好,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事要摆脱神医,奉孝的身体底子不好,不知他可有来让神医调理?” 刘辩问道。 “郭军师昨日便已经来过了,除了些许风寒之外,并无其他病灶,不过陛下当令他适度饮酒,不然年纪稍长,则有染病的可能。” “朕知道了,除了奉孝以外,文若他们可有按时来让神医诊断?”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按照每三月一次,来臣这里查脉,臣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诸位大臣的身体汇编成册,日后若有急症也好有所依照。” 张仲景指了指一旁的案牍,笑道。 “陛下此法臣觉得可以推广,只是纸张如今还未彻底普及,还需再等待一番,若是百姓皆有这病册之便,便能极大地预防诸如瘟疫之类的病症了。”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不急。有劳神医了,朕还要去百匠所看看,就不多待了。” “恭送陛下。” 张仲景起身行礼,刘辩等人从后门而出,并未惊扰来看诊的百姓。 去往百匠所的路上,刘辩一直在想,是否真的要朝廷改制之后,才能大力推广纸张。 毕竟改制后,中低层的官员变多,那么政令以及官员之间上下级处理事务的文件也会变多,那么届时即便世家大族不愿意。 那也只能让纸张彻底地登上历史舞台了,不然光靠竹简与锦帛,是无法完成如此庞大的公文的。 刘辩如此想着,人却已经来到了百匠所大门之外。 百匠所所内,金铁敲打之声、削竹伐木之音连绵不断,一众人步入其中,立刻被门内侍卫拦阻。 “请诸位出示门牌,没有门牌不得入内。” 侍卫十分礼貌地拱手说道。 张让见状,从腰间掏出了自己中常侍的令牌,侍卫接过一看,“常侍大人,没有陛下的旨意,除了匠人外,绝不得入内的。” 刘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请把你们的匠师请出来。” “请诸位稍等。” 那侍卫见刘辩是跟着张常侍来的,也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进入百匠所内。 片刻之后,黄月英同那位侍卫一同走出,她一见刘辩当即便拉着侍卫一同跪拜。 “臣妾参见陛下。” “勉力。”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黄月英起身。 而那侍卫却依旧有些胆战心惊地跪在原地。 “快起来吧,你做得很好,尽忠职守不是罪过,张常侍,赏这侍卫五吊钱。” 刘辩温和地说道。 “多…多谢陛下洪恩,臣日后定当继续尽忠职守。” 那侍卫闻言,自己拦了天子,不但没有得到惩罚,还收到了奖励,不禁面露喜色。 “黄匠师,朕此来主要是看看你们改进的水车,还有配给白虎军的手弩,朕也看了,想提一点意见。” 刘辩看向黄月英说道。 “陛下,请跟臣妾来。” 黄月英点了点头,立刻引着刘辩等人进入了百匠所内。 几月没来,这百匠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黄月英一边指路,一边说道,“根据陛下细分工匠种类的建议,百匠所也根据工种的不同,细分了工作区域。” “陛下来之前,臣妾正在给工匠们授课,讲解水车的原理。” 黄月英指着院子中的一座水车模型说道,“陛下请看,这边是在司隶各处农庄试验后,调试完毕的最新水车。” “经过实地检验,此水车可大幅降低农人的体力消耗,帮助农人更好地灌溉农田。” “臣妾还抽调了几处距离水源较远的农庄,效果甚好,已经可以开始推广实施了。” 黄月英指着模型一拱手说道。 “嗯,很好,优先供给给军屯与民屯吧,好的东西,民间会自发地一传十,十传百的。” 刘辩看着那模型,几乎和后世的水车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他十分满意黄月英的工作结果。 “陛下,臣妾有一人要推荐。” 黄月英见刘辩高兴,立刻说道。 “哦?可是农工巧匠?” “不瞒陛下,正是!”黄月英一招手,一位比刘辩年长不了几岁的少年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草民刘晔。” 刘辩听闻这名字,感觉十分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陛下,草民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 刘晔不等刘辩开口,便自我介绍道, 他这一说,刘辩立刻想起了为曹操制造霹雳车的奇才。 刘辩点了点头,而黄月英则立刻呈上了刘晔绘制的霹雳车图纸,以及黄月英在他的基础上想出的弩车。 “陛下请看,此物叫做霹雳车,比之投石车射程更远,且更剩人力,即便只是装填石块,抛射出去攻击敌军,威力也是十分巨大。” 刘晔见刘辩认真地看着他的图纸,立刻兴奋地解释道。 “嗯,此物的确可以量产,配给守城与步战的军队。” “刘晔大才!封刘晔为百匠所军械匠师,可管理一切军械制作的匠人。” 刘辩当机立断,给刘晔封了官职,空口白话可是留不住人才的,这种道理刘辩心中清楚得很。 “多谢陛下!” 刘晔闻言,立刻拱手跪拜。 “好好努力,别以为军械就不能立功,好的军械用对了地方,可敌万人之军。” 刘辩将他扶了起来,鼓励道。 “是,臣定当竭尽股肱之力。” 刘晔说罢,刘辩转眼看向了黄月英,“这百匠所初立之时,一直是志才管理,此刻百匠所已经初具规模,真可要把志才调走了。” 黄月英闻言,立刻点头,“臣妾听孔明说,陛下成立了兵部,以志才兄的才能,在那里应该更能发挥作用。”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朕已经与你们聊了许久,怎么不见志才?” 说到此处,刘辩不禁起疑,上次来百匠所便没见到戏志才。 “启禀陛下,志才兄平日里回去学宫那里为我们刊印匠师需要的书籍,所以此刻不在所中。” “原来如此,那好,之后便有劳夫人通知志才,直接去兵部报到了。”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夫人,先前制作的手弩,朕已经见识过了,但这手弩箭匣之中的弩箭太少,且装填有些缓慢。” “陛下有所不知,臣妾与孔明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手弩的大小与重量,几乎把可以节省的部件都剔除掉了,这才导致手弩需要用箭匣装填。” “若是陛下想把这连发弩箭配发给步战之军,臣妾可以做到连发十支弩箭且装填方便,但由于元戎弩过大,一般需要士兵之间配合使用。” 黄月英说罢,便命人拿出了元戎弩,刘辩定睛看去,这弩机却是庞大,若是单人想要激发,还需要依靠在某处支点才行。 黄月英见刘辩十分感兴趣,立刻让守门的侍卫对准院中的靶子开始试弩,三名侍卫,一人持弩,一人换箭,一人击发。 弩箭以极快的效率,不断激射而出,片刻之后,便把眼前的人形靶射得稀碎,可见其威力之大。 其实这元戎弩就是诸葛连弩,它不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是威力巨大,这也是让蜀汉政权对上曹魏骑兵有一战之力的神器。 第191章 韩暨制水排鼓风,郑玄提综合教案。 “夫人,不知此弩可杀敌几步之遥?” 刘辩看向黄月英问道。 “陛下见识的这支,可杀五百步外之敌。” “若是陛下想要增加元戎弩的射程也并非不可,只是需要增加弩机的大小与重量,如此一来这弩便只能用于守城了。” “但臣妾从刘晔所画的霹雳车中得到了灵感,或可将元戎弩叠加于推车之上,如此一来,此弩车既能攻城也能野战。” 黄月英说罢,立刻展开了弩车的图纸,对着刘辩详细地解释着其中的原理。 “如此耗费精铁的弩车,若是要大批量地配给军队,百匠所应付得过来吗?” 刘辩看罢图纸,不禁心生忧虑。 毕竟在这个时代,冶铁技术虽然基本成熟,但熔炉的加热与保持热量,却是一个比较困难的课题。 “陛下放心,所中有位名叫韩暨的匠师,他从臣妾的水车中汲取了经验,已经成功研制出以水力代替畜力的鼓风机。” “这水力日夜不断,无需饮食补给,可持续稳定地鼓风,臣妾粗略算下来,相比以往,此法可让锻造的效率提高三倍有余。” 听完黄月英的话,刘辩心中暗喜,韩暨其人的确是历史上第一位发明水排鼓风机的,曹魏也是借此发明,能确保自己的军械相较于其他两家永远保持着充足的状态。 刘辩微微一笑,不禁对自己建立百匠所的决定而高兴。 中华大地,人才辈出,有才者甚至可以覆盖世人能想到的方方面面,而其中能否改变天下的,只看当权者是否对其重视罢了。 一如学宫与百匠所,这两方机构初成之时,受到了各大世家的阻碍,世家的阻碍并非单纯地说明这两个机构的不好。 而是这样的机构一旦由皇权与中央进行扶持,便会迅速成长起来,一旦文化与科技飞速成长,势必会引起时代格局的变化。 这种变化往往意味着老贵族与老世家手中的原本赖以生存的技能与手段会贬值,这才是世家会阻止的真正目的。 当然,每个时代皆有自己的局限性,并非所有统治者都会认识到这一点,但这对于刘辩这位穿越者来说,却是极为巨大的红利。 “好,这韩暨有大功于社稷,朕封他为匠师,协助夫人管理百匠所的事务。” “但他的水排鼓风机暂时不可对外推广,夫人还需把此当作机密对待。” 刘辩当即封赏,随后对着黄月英认真的说道。 “陛下放心,此事臣妾心中有数。” 黄月英点了点头,应和道。 “朕今日收获颇丰,百匠所有诸位能工巧匠,乃是我大汉之福啊。传朕旨意,百匠所内所有工匠,都赏赐半年的俸禄,以慰劳苦。” 刘辩此话一出,身边的所有工匠立刻跪拜感恩。 “诸位继续忙公事吧,夫人,朕便不打扰了。” 刘辩摆了摆手,便从百匠所走了出去。 张让紧随其后,侍奉左右。 “张常侍,百匠所与医官所的投入还可以加大,医者事关民生,匠者事关军事与农业,皆是我大汉的社稷之基。” “若有所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即便是由朕的少府出资,也不可薄待他们。” 刘辩说罢,张让立刻点头称是。 “陛下放心,学宫、医官所与百匠所的所有开支都是先入国库再入少府,每一笔老臣都细心地记下了。” “至于人员的出入也全由吏部记录,从不横加干涉。” “嗯,这很好,走吧,随朕再去学宫一趟。”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鸿文学宫走去。 此刻已至午时,学子们皆已经罢课,在学宫中享用午食。 学子们见张让带人前来,并不意外,他们早已见惯了朝中大臣往来学宫了。 刘辩在张让的指引下,直入学宫的主殿,此刻司马徽与郑玄两位大家正在主殿之中备课,两人见刘辩前来,立刻恭敬地出殿相迎。 “老臣见过陛下。” 两人异口同声,给刘辩行礼。 “两位先生快快请起,郑先生,你也来了一段时日了,不知朕这学宫之中的学子,比之北海的郡学如何啊?” 刘辩先扶起了郑玄,缓缓问道。 “启禀陛下,这北海的郡学岂能同陛下的学宫同日而语,陛下如此问,倒真是羞煞老臣了。” 郑玄老脸一红,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陛下啊,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指点。” “郑先生请问。” “请问陛下,为何学宫中的学子可不学四书五经,直接便学军武战阵与医典农桑啊?” 刘辩闻言,微微一愣,这郑玄毕竟是老儒,比不得司马徽那般开明,有此一问也是正常的。 “郑先生,朕也知道四书五经可养人德,实是教养学子们为人的根基。” “但此刻大汉并非海内承平之时,不论是朝中还是前线,有许多地方都急需用人。” “朕如此说,朕先生可能明白?” 刘辩说得客气,先把郑玄恭维了一边。 “老臣明白了,但老臣还是认为此举不妥,若不以古之圣贤之道,温养人性,只恐教养出来的都是些有才而无德之徒。” “如此短时内的确有利社稷,但长此以往,只恐士人皆效仿之,请陛下斟酌。” 郑玄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刘辩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按照郑玄的说法的确可能形成不好的风气,并非说唯才是举就是不对的,这要分时候。 但凡事都有个惯性,不是说你在战时唯才是举,到了和平的时候要求了德才兼备,底下的士人就会立刻改变的。 一条政令下去,一旦执行时间一长,便会形成一种惯性和潜在的规则。 自上往下如此作为,很容易导致民风的更改。 比如一方政权强调固守,强调了数年,那么此方政权下的军民便会习惯性地养成退让,只要敌方不来主动侵犯便好。 如此一来,一旦该政权想要重新外拓,那便要花大力气从新培养军民之智,以及朝中的风气。 最近的例子便是汉武一朝,武帝力排众议,收拢权柄,帝国双璧连战连捷,这才打出了一个民族的自信。 这期间武帝需要花费多少心血与精力,扭转原本大汉见匈则和,不敢出兵的朝中风气啊。 “郑先生,您有何良方?既能不毁大汉风骨,亦可让学子成才堪用?” 刘辩拉着郑玄的手,问道。 “老臣的确有一谬法,还请陛下姑且一听。” “老臣想来,我儒家推崇的无非是天地君亲师的礼法,仁义爱民的心胸,一心为国的志向。” “如此,老臣可将先贤的智慧细分精编,加以陛下的纸张之利,精修出针对学宫学子的教案。” “如此一来,学子可博览先贤之精,亦可不落术之修习啊。” 郑玄说罢,刘辩不住地点头。 这不正是后世教育局的教案修订吗? 此法不仅可以大力推广与普及纸张的作用,更能提高学宫作为人才培训机构的效率与出品质量。 “郑先生之言,实乃国之大计!” 刘辩立刻竖起了拇指说道。 第192章 学宫教师重新分工,满宠禀告各地战事。 “先生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想法,可否再说得细致一些?” 刘辩继续问道。 “老臣以为,为养人之德,基础教化也当分为忠、孝、仁、义、礼这五法。” “学此五法者,当可为君子。” 郑玄说的时候特别着重了忠、孝的音量。 这也是刘辩作为政权领导人需要中底层具备的基础素质。 这方面就要说到中西方的文化差异了,西方习惯让信仰为政治服务,而我们中华则更为直接,更为务实。 自古以来,我们的统治阶层找到了比信仰这种相对容易找到替代的精神食粮更好的方法。 那就是文化。 当忠孝仁义这样的气节深入到日常百姓能接触到的文化生活中去的时候,就能为西方至今未能做到的大一统而巩固基础。 而至于礼嘛,这便是世族用来快速区分阶级的一种常规手段。 一个人是寒门出身还是世家出身,亦或是民间出身,从他的坐卧站立行,便能窥见一丝端倪。 此刻的刘辩没办法做到彻底摒弃这用于区分阶级的礼。所以也只能任由郑玄在他的教案之中夹带私货了。 “郑先生说的是,既然已经有成竹在胸,朕定当全力支持。” 刘辩笑了笑,只是笑意没有先前那么浓了。 “多谢陛下,老臣定竭尽股肱之力,为学宫育才,为陛下育才。” 郑玄一拱手,缓缓告退,立刻下去着手教案的事情。 司马徽则在一旁笑脸相迎。 “司马先生,郑先生的教案之事,难道先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辩转头问道。 “陛下当真想听?” “不妨一说。” 刘辩摆了摆手,在正殿内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郑先生的方法只能教出千篇一律的人才,却教不出郭军师与荀令君这样的人才。” “但一个国家的基础运转,需要许许多多同质化的、遵守礼法的谦谦君子,所以郑先生的建议还是不错的。” 司马徽笑着说道。 “先生的话,似乎没有说尽啊。” 刘辩抬眼看了司马懿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解决了基础的运转,若陛下想要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则必须要依靠郭军师与荀令君这样的人才。” “如此人才,臣可为陛下调教。” 司马徽说得十分自信,毕竟卧龙凤雏便是出自他的手中。 他如此说,倒也十分可信。 “哦?先生的育才方法难道有所不同?” 刘辩故意问道。 “自然不同,臣以为,让学生学会分析事物原来的面貌,与教会他们如何看到事物的原本面貌更为重要。” “若是无法跳出自身,去看待朝局与广阔天地,如何能献上奇谋妙计呢?” 司马徽说得十分直白,刘辩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先生的方式倒有些像先秦时期的鬼谷子啊。” “臣岂敢与先贤相比。不过是借鉴一二罢了。” “先生,朕的母后曾问过你学宫的名额之事,朕看此事还是可以通融的,郑先生既然如此恳切,便让郑先生替先生教养大部分学子便好。” “而先生便为朕多教些卧龙凤雏出来才好。” 刘辩缓缓起身,看着司马徽说道。 “臣,领旨。恭送陛下。” “对了先生,马良与法正的谏言我看了,可让他们再大胆些,不必拘泥于一县之地,广阔天下,大有可为。” 刘辩刚欲离开,却又转身说道。 司马徽闻言再拜。 短短几句话下来,司马徽答应为刘辩从学宫中的学子挑选特殊的人才进行特殊的培养,而刘辩答应为司马徽的学生开启了直达天听的后门。 刘辩一行,走到了洛水之畔,回宫的马车正在这里等候着。 刘辩回身望向学宫,不禁感叹道,“此行收获颇丰,不必夺下三郡的收获小啊。” “老臣为陛下贺。” 张让见刘辩高兴,立刻拱手说道。 “张常侍,看来你知道朕为何而喜了?” “老臣不知,老臣只知道陛下高兴,老臣就高兴。” 张让笑着说道。 虽然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帮助,但这种马屁拍对了时候,还是很受用的。 “好,许褚、典韦听令!” 刘辩哈哈一笑,立刻看向了自己的两个护卫将军。 “臣在。” “命你们二人今日起,每日到学宫内学习兵书战策,不得有误,就跟着司马徽先生学。” 刘辩岂能让司马徽白得一个能直达天听的承诺,先让自己的爱将试试课再说。 “臣…臣遵旨。” 许褚与典韦有些不太情愿地回答着。 “学好了,朕给你们增兵,到时候与袁绍的决战,朕也可以让你们各自领军。” 刘辩见状,立刻给出了承诺。 “是!陛下!” 许褚立刻一脸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陛下,俺不想自己领军,俺就跟着陛下就是了。” 典韦摆了摆手,一脸老实的说道。 刘辩闻言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宫!” 刘辩的马车刚在皇宫停下,便有侍卫前来传信,“启禀陛下,满尚书求见。” “宣,就在朕的寝宫见吧。” 刘辩略作思考,立刻给出了答复。 自从满宠加入校事府后,荀彧逐渐把对外的情报与对内的侦查工作交给了他,而荀彧自己则开始专心地筹措战事需要的钱粮。 刘辩寝宫之中,他已经换回了勉服。 满宠缓缓走入殿内,“参见陛下。” “伯宁勉力,有何要事直说无妨。” “启禀陛下,京中收到了西凉太守马超的来信,在陇西附近发现了韩遂等人的踪迹,他根据陛下的旨意,只是留意他们的动向,并未私自出兵。” “另外,刘皇叔已从荆南准备入益州之事,此刻京中送去的到三千支元戎弩已经抵挡皇叔军中。” “皇叔称这批元戎弩威力巨大,且容易上手,只是与之配合的弓箭兵仍需训练,预计来年开春后可令张飞提两万人马入益州。”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这弩朕已经在百匠所中见识过了,威力不凡,伯宁可回信刘皇叔,京中正在加紧赶制霹雳车与元戎弩车。” “届时可一并配给张飞将军。” “是,臣记下了。” “启禀陛下,河北的探子来报,据称麴义部进攻幽州失利,此刻已经采取了暂缓进攻的态势,想要等到开春后,再行吞并幽州。” “根据太史慈等人传来的书信综合分析,这条秘宝的准确性很高,太史慈等人联合鲜卑与乌桓骑兵,已经多次击退了麴义的围攻。” “但鲜卑与乌桓的军队出工不出力,我军的战损较大,加之幽州兵源不足,两位将军一致认为,若开春后麴义猛攻,只怕幽州不可久守。” 满宠说罢,立刻看向了刘辩。 刘辩摸着下巴略作思索,开口道,“传旨给太史慈与李典将军,尽力守城责无旁贷,若事不可为,则拖得越久越好。” “即便幽州兵败朕也不会责怪他们的,另外,命他们抱住刘虞的性命,他对朕有大用。” “臣,记下了。” 满宠闻言,一边迅速记录,一边答应道。 第193章 扬州孙策告急,计定刘表解围。 “陛下,还有一事,扬州孙策告急,向我大汉求援。” 满宠说罢呈上了孙策寄来的帛书。 刘辩展开一看,原来是袁术借着荆南出事时,陶谦也无暇南顾,悍然对着扬州发兵,此刻孙策正在与袁术鏖战。 “伯宁,拿地图来。” 满宠闻言立刻走到了偏殿,取来了地图。 地图在大殿的地上展开,刘辩指着扬州的板块,开始思考对策。 “此刻我军要备战开春时与袁绍的大战,实在无暇分兵救援,鲍信应该是最先收到求援信的,他怎么说?” 刘辩开口问道。 “鲍将军的意思是兖州可能作为袁绍的突破口之一,手中军队皆在重要地方布防,甚至已经预留出了准备呼应陛下进攻冀州的部队。” “只是救援扬州的战事,只怕力有不逮,此刻若是对袁术用兵,兖州很可能遭到袁术的反扑,袁绍也可能会呼应袁术而出兵破局。” 满宠将鲍信的情况一一上表。 刘辩闻言也只能默默地点头称是。 “的确,鲍将军顾虑周全,但孙策若是被袁术打败,会在南方迅速坐大,若是乘着我军讨伐冀州时伺机而动,也确实是有些麻烦。” “若不如请刘表出兵?朕不是封他代领豫州了吗?” 刘辩看向满宠问道。 “陛下,刘表的确想要对豫州用兵的,但孙策之父曾死在黄祖与蔡瑁手下,只怕让他救援……” 满宠有些拿不准,也不敢断言。 “啧,到底确有此事,但此刻朝中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朕可不想让袁术过好年节。” “这样吧,让孔明修书黄承彦表明利害,朕亲自修书给刘琦,今年他会来朝见,朕便以水排鼓风机和水车与刘表交换出兵豫州吧。” 刘辩说罢,满宠沉思了片刻,“臣以为此计或可一试,若刘表出兵豫州不仅能缓解孙氏与刘表的仇怨,也可让袁术腹背受敌。” “若陛下在给孙策书信一封,说明当年之事皆是蔡瑁的过错,而蔡瑁此人已被陛下所杀,再将祸水引去袁术身上,或可让两家同仇敌忾。” “伯宁的意思是,将罪责怪在袁术派遣孙坚攻占长沙身上?” “臣就是此意。” 刘辩闻言,立刻首肯,“张让,快上笔墨。” 片刻后,张让立刻端上了纸笔。 刘辩展开纸张,先给刘表去信。 “刘荆州,晓谕。” “今有袁术,难侵扬州,君已领代豫州牧,当行征伐之事,解扬州之急也。” “朕亦知军与孙氏冤仇难解,但昔日孙文台攻占长沙乃是袁术之名也,其命也陨于蔡瑁之手,今蔡瑁已亡,何不就此握手言和,以示长辈之诚呼?” “眼下年节在即,贵公子琦当赴京朝贺,朕偶得两件有益国事农桑之宝,欲与君同享,可令公子带回。” “望景升不计前嫌,襄助孙策,以安大汉天下。” 刘辩这信写得明白,用词恳切、中正,恩威并施。 以代领豫州牧为由,让刘表不得不从,却又怕他延缓出兵的时机,所以还要加上水排鼓风机和水车这样有利民生的重器。 这样一来,即便刘表想要拒绝也找不到借口了,最后还提到了今年刘琦回来京城,若是他刘表不遵命,刘琦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呢。 “陛下这书信写得极好。” 满宠在一旁研磨观瞧,不禁夸赞道。 “哎,荆州兵力不多,抛去守土之兵,只有黄忠手下的三万人尚可用,如此人马也只能起到牵制的作用罢了。” 刘辩叹了一声,随后笔锋一转,开始给孙策写信,信中言明了当前局势,不是大汉不想发兵,而是无兵可发。 只得委托刘表出兵,并让孙策不要计较恩怨,将孙坚之死明明白白地扣在了蔡瑁与袁术的脑袋上。 “陛下,臣倒觉得,只是牵制已经够用了。” “那孙策骁勇,半年不到便打下了扬州大半土地,如此悍将若是一心为汉也就罢了。” “若是他有二念,岂非是比袁术更强大的对手吗?” 满宠立刻收下了两封书信后,继续说道。 “陛下目前孙策与我大汉一心无二,极有可能是迫于形势,若是他身侧无强敌,说不定会有扩土之心。” “陛下别忘了天下大定后要行的政令,如此骁勇之人,岂能是易于之辈呼?” 满宠的提醒不无道理。 刘辩当初与满宠定计,便已经打算好了,只待大汉重新一统,便要收缴各地州牧、郡守、太守的权利。 以孙策的性格来说,如此政令到了他的头上,他会如何也的确是不好断言的。 “嗯,伯宁所说不无道理,不可令其亡,却也不可令其盛。” 刘辩点了点头。 “陛下,臣已禀报完了。” 满宠说罢,收起案上的所有文书,饶是纸张文书,也足需他两手环抱才能拿住。 “伯宁辛苦了,这些事做完后,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臣,谢陛下关心,臣告退。” 待满宠走后,天已经擦黑了。 张让笑嘻嘻的端上了今日的晚膳,只是今日的却有些不同。 “张常侍,你是要朕吃牌子吗?” 刘辩不解地问道。 “陛下恕罪,这是黄妃与两位乔妃各自准备了家乡的菜品,让老臣拿着菜牌请陛下选用。” 刘辩闻言,心中不禁暗叹,“想不到这花样还挺多的,这哪是选菜,明明是选人嘛。” 刘辩脑中还在回响满宠方才禀告的事情,手中无意间便点在了黄舞蝶的牌子上。 张让见状立刻褪了下去。 没过多久,黄舞蝶亲自端着饭菜,走入了刘辩的寝宫。 今日黄舞蝶一袭玄色长裙,倒是与她飒爽的气质极为相称。 后宫的后妃之中,最为乖巧的当属她和皇后,对刘辩从来没有什么怨言。 “参见陛下。” 黄舞蝶有些怯生生地以女子礼节下拜。 刘辩见状赶忙将她扶了起来,“私下里不用如此多礼。” 黄舞蝶点了点头,将菜品一一放好,这才坐到了刘辩身侧。 “不用服侍朕,与朕同吃便好。” 刘辩拿起筷子,递给了黄舞蝶,这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朕倒有一事想要问你,黄老将军手中的三万兵马,若是此刻攻打豫州,胜负几何?” 刘辩话音未落,就见黄舞蝶一脸兴奋地转过了头来。 “陛下,这要看豫州的守备如何。” “朕刚刚收到禀报,此刻豫州之兵,大半都在扬州与孙策纠缠。” “那家父定然能深入豫州腹地,若是袁术回兵不及,很可能会被家父围在寿春。” 黄舞蝶眼神坚定的说道。 “你倒是对荆州的兵马很有信心嘛。” 刘辩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父亲麾下的兵马与守荆州之兵不同,军中皆是擅射之士,最善阵战与攻城。” “嗯,黄将军的射术朕也曾亲眼见过,的确当世一流。你既然如此说,朕便放心了。” 刘辩夹起了一筷子菜,便送到了黄舞蝶的碗中。 “陛下可是要命父亲出兵攻打豫州?” 黄舞蝶放下碗筷,再次激动地问道。 “你啊,一说到战事,最为兴奋。” 刘辩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在她鼻梁上挂了一下。 第194章 庞统疑兵计,文若算存粮。 “陛下,臣妾的确怀念往昔在战场上的日子。” “但臣妾能相伴陛下左右,也是妾之所愿。” 黄舞蝶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放心吧,后花园中的武场已经在修建了,建成之后你可以交其他后妃骑马射箭,你宫中的宫女也可交给你管辖。” “若你愿意同孙尚香一般训练宫女,朕也无有不准。” 刘辩将她放下的碗筷重新推到了她面前,柔声说道。 “多谢陛下体恤,但臣妾知道,陛下令国丈叫我等习文已是有违规制,如今再习练武事,只怕朝中会有大臣议论了。” 黄舞蝶说罢,有些关切地看向了刘辩。 “你不用担心此事,凡事皆有朕在你们身前抵挡,况且朕的家事,也并非是大臣们可以妄议的。” “臣妾多谢陛下。” “快吃吧,一会该凉了。” 刘辩笑道。 两人饮食完毕,牵着手走出了寝殿,此刻院落之中已经落满了白雪,黄舞蝶如同小女孩一般捧起白雪玩闹着。 “陛下,荆州可没有那么结实的雪啊。” “小心着凉。” 半个时辰后,黄舞蝶终于玩累了,在刘辩的搀扶下,一步步回到了寝宫之中。 榻上。 刘辩缓缓解开了黄舞蝶的腰带,透过烛光,一切尽收眼底。 “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黄舞蝶红着脸挡住了刘辩继续探索的手掌。 刘辩一把将他抱上了榻,四目相对下,才缓缓开口,“说吧。” “陛下,还记得当日为臣妾的弟弟治病吗?” “当然记得了,手臂伤疤犹在,岂能忘怀?” “臣妾并非是因为陛下救了臣妾的弟弟,才喜欢陛下的。” 黄舞蝶美眸含春,柔声继续说道,“当日陛下危急,臣妾率兵援救,药庐外早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臣妾当时就想,陛下究竟是何等样人,才能令这些万人敌俯首称臣。” “随后臣妾又与陛下回了荆州,多日接触,才发现陛下是个心怀天下,一身豪气的大英雄。” 黄舞蝶说到此处,望着刘辩的眼中满是崇拜。 这倒让刘辩有些不好意思了,“朕是大英雄吗?” “当然是了,陛下平董卓,定西凉,征南阳,讨青兖,几乎以一己之力,复兴了衰微的大汉,连爹爹也说陛下是天大的英雄呢。” “能得黄老将军如此评价,朕倒是很开心。” 刘辩微微一笑,见黄舞蝶以及说完,立刻翻过身去,压在了她的身上。 ……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春风桃树。 次日清晨,刘辩换上了勉服,不等黄舞蝶睡醒,便向着兵部去了。 由于刘辩的来的时间过早,此刻兵部的官员还未来齐。 刘辩索性亲自摆上了荆州与豫州的沙盘,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荀彧、郭嘉、司马懿、诸葛亮等人皆已到齐。 众人一见沙盘上的地图,立刻猜到了今日的议案。 “诸位,朕得到消息,袁术着急在年前南下,此刻朕已经书信了刘荆州,令其出兵偷袭豫州,不知诸位以为胜算几何?” 刘辩看向了围在沙盘周围的众人,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以黄忠之兵,不足以撼动袁术的根基。” “若是袁术撤回扬州之兵,只怕孙策还未恢复兵力,刘表却又要陷入苦战了。” 庞统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在战事上,庞统的观点往往比诸葛亮更为犀利。 “士元,朕面前,可尽言之。” 庞统闻言,一拱手,“那臣便斗胆一说了。” “袁术以豫州为根基,又占了扬州西北部分土地,这些地方皆是黄巾之乱未曾祸及的地方,其地肥,其人足。” “臣游学时也曾去过豫州之地,若起豫州尽数之兵,足有十万之众,此刻袁术虽在扬州投放了五万大军。” “却未伤及自家根本,加之袁术经营豫州已久,若是刘表带着荆州世族悍然入局,只怕豫州的世族还是会鼎力协助袁术。” 庞统的话说罢,立刻得到了诸葛亮与徐庶的支持。 “那么在士元看来,当如何解除孙策之难呢?” 刘辩继续问道。 “陛下,臣以为,解孙策之难要分为两种情况,一是要帮助孙策战胜扬州的袁术兵马,二则是帮助孙策缓过一口气。” “如今我大汉兵力全在冀州前线,若是贸然分兵,必然遭到两方夹击,在臣看来,不如去其二。” “陛下可令张任将军,挂陛下之旗,率上洛之兵,襄助黄忠,以此疑兵令袁术以为我大汉要对其用兵。” “他定会将扬州全数兵马调回豫州,如此一来可解孙策半年之急。陛下也不算失了对孙策的承诺。” “士元!当真妙计!”一旁的郭嘉闻言,立刻听出了庞统话外之音。 “陛下,士元之计可用!若是袁绍以为陛下亲征豫州,必然会放松警惕,加大对幽州兵力,如此一来,我军在冀州前线便能有机可乘了!” 刘辩听了郭嘉的补充,立刻点头。 “好,便依士元与奉孝的意思办吧。” “诸位,接下来,朕需要大家讨论,在司冀前线稳固的情况下,我大汉其余各州的兵马应该如何配合孟德用兵。” 刘辩一摆手,侍卫立刻撤下了荆州、豫州的沙盘,换上了早就备好的司隶、冀州、并州、兖州的沙盘。 沙盘一定,此刻荀彧却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京中粮草虽然充足,但也只够一军之用,若是要多路出兵,只怕不够支用。” 要说大汉的钱粮用度,只有荀彧能如此断言,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文若,既然如此,你便指出几条方便运粮的线路,也好让诸位详细谋划。” “臣,领命。” “诸位请看,这运粮之路,最为节省的乃是从洛阳出发由水路至兖州。如此出兵,京中存粮足可让五万大军支用半年之久。” “若是运粮入并州,则只能采取陆运,路途之中耗损较大,只够五万大军支用三月的。” “若是直接将粮草运往司冀前线,可采取水陆并进的策略,加之边境两郡皆有曹将军的军屯,如此出兵可够五万大军支用一年之久。” 荀彧也通晓军事,将诸位谋臣最有可能规划的三条路线的运粮成本说了一通。 此话说罢,立刻让在场的谋臣们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刘辩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为难,多路出兵是能最快打败袁绍的方法,在袁绍没有掌握大汉出兵的情报前。 汉军完全可以从并州或者兖州绕袭袁绍的后方,给予其重创。 但多路出兵也意味着粮草消耗的也成倍增长,若是不能短时间攻克袁绍,则会陷入鏖战的泥沼之中。 第195章 兵部沙盘推演,尽晓敌我态势。 一众谋士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郭嘉先站了出来。 “陛下,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此刻我大汉与袁绍对峙了一年之久,双方稍有动作,皆会被敌军探查。” “臣以为,与其一处用奇兵突袭,空耗粮草,不如着力一点,正面决战。” “在臣看来,袁绍有十五万大军,而我汉军可战之兵也不下十五万之数,如此大军对峙,绝非是一处胜负就能决定战争的最终走向的。”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奉孝以为,此战必然会旷日持久吗?” 说实话,刘辩并不想在冀州一地耗费数年时间,如此大的战争消耗,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民众加入民屯的开垦。 同时也意味着与袁绍开战的时候,也是大汉最脆弱的时候,如果那时有异族或是旁的势力来进攻,只怕会让前线的战事产生崩溃的连锁反应。 “奉孝以为,此战若开,会持续多久。” 刘辩面色有些沉重,开口问道。 “臣以为,以河北名士之智与劲卒之威,恐怕要全歼袁绍,尚需花费两年时日。” 郭嘉此言一出,一众谋士皆是面沉如水。 他们也想尽快结束大战,好让大汉早些一统,但即便是当世最强的谋士们,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如此规模的军团大战,能影响最终胜负的关键点太多了,与其说人算不出,倒不如说只有天才能算出大战结果。 但好在,此刻的大汉,朝政蒸蒸日上,想必袁绍,已经显露出更为强大的态势,而大汉的身后,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势力。 也就只有被扬州战事缠住手脚的袁术而已。 “陛下,无需多虑,如此大战我军难以久持,袁绍更是如此,臣倒觉得冀州之粮无法养活十五万大军一年之久。” “所以他袁绍才会出兵幽州,” 庞统一拱手,再次谏言道。 “士元说的也有理,诸位请看,这是百匠所新研制的兵器,一曰霹雳车,二曰元戎弩。” 刘辩点了点头,拿出了霹雳车与元戎弩的制作图,并让兵部的侍卫,抬上了刘辩要来的兵器模型。 一众谋士一边看图,一边看模型,立刻便知道了这两种兵器的强大。 “诸位,若是给孟德军中配备这样的兵器,是否能加快攻下冀州的速度?” “启禀陛下,这元戎弩还好说,看起来操作并不复杂,眼下先送一批成弩给前线兵士,年节后便能成军。” “但这霹雳车体型过大,耗材甚多,若是大量配给军队,是否会让国库负荷?” 郭嘉试探性地问道。 荀彧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早些时候已经得了百匠所的奏报,这霹雳车多用木材,加之所中水排鼓风机之利。” “臣有信心年节后送三千辆霹雳车入曹将军营中。” 有了荀彧的点头认证,一众谋士立刻大喜。 之所以说大战难以短时间结束,问题就是处在攻城之上,敌军一旦见自己式微,会立刻固守城池。 届时若能有比一般投石车威力更大的霹雳车在手,那么便能极大地减少攻城的人员损耗与攻城时间。 “诸位,除了霹雳车外,朕听匠师所言,可将元戎弩也组装成车,不仅能击发更多弩箭,还能增加杀伤力。” “如今已经研制完成,只待测试完善后便能量产。” “诸位便以装备了如此兵器的汉军为基础,推演一番吧。” 刘辩说罢,众人立刻围到沙盘之侧,开始在沙盘上推演两军攻防。 刘辩见一时间难有结果,索性便在兵部中处理起了政务。 如此安排下,转眼便已经到了午时,此刻郭嘉、庞统执汉军兵棋,诸葛亮、司马懿执袁绍兵棋。 双方打得互有胜负,汉军依仗霹雳车与弩车之利,不用三月便将敌军逼迫到固守城池的境地。 但进入攻城战后,汉军的攻势进展缓慢,就连后期也隐隐有跟不上的劲头。 刘辩见状立刻打断了四人的对弈,“诸位先用午膳吧,此时不急于一时。” 午膳过后,双方互换阵营再次开始对弈,这一次刘辩仔细地在一旁观瞧起来。 只见袁绍军被逼退守城之后,竟以大城的高墙深垒,筑起了一道让汉军无法北进的防线,且袁绍军的后勤也能在各大城中交通无阻。 “奉孝,此刻若朕派出亲军骑兵,截断袁绍各城之间的通信与粮草往来,是否能起到分割战场的作用?” 刘辩说罢,郭嘉立刻派出汉军铁骑的棋子,穿插于袁绍势力下的各大县城之间。 虽然短暂地阻隔了袁绍军的通信,但很快诸葛亮便下令袁绍全军舍弃了最前线的县城,分出的兵马立刻便将汉军骑兵包围。 在尽灭汉军骑兵后,袁绍军再次开始固守的策略,坚守不出,但此刻汉军却难以再出骑兵阻截了。 “等等!陛下说得没错,只是臣方才还不够大胆。” 郭嘉说罢,立刻将兵棋复位。 随后再次派出汉军骑兵,但这一次,这支骑兵不再满足于切断袁绍军前线各城的通信与粮草。 而是乘着袁绍守城之际,直入敌军大后方,开始劫掠粮道,袭扰袁绍后方各城。 这一下,诸葛亮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无法像方才那样果断放弃第一道防线,分兵阻击汉军的骑兵。 因为此刻那骑兵已在腹地,若是丢弃防线彻底回援,等自己包围了那支骑兵,也会被身后追上的汉军而包围。 如此一来,这局棋便僵持在了这里,司马懿与诸葛亮多番商议下,最终选择撤回攻打幽州的兵马,来阻截这支骑兵。 而当诸葛亮挪动袁绍布置于幽州的兵棋时,郭嘉也立刻将太史慈与李典所率之兵尽数从幽州调出。 他依仗着骑兵的机动能力,在麴义刚刚回兵之时,便让骑兵与太史慈等将策应,形成了前后包夹之势。 “这……” 诸葛亮见此,犹豫半晌,实在是无兵可用,无计可施。 “启禀陛下,还请陛下下旨,令太史慈与李典,可让幽州之城,却不能折损麾下之兵。” 郭嘉立刻拱手谏言道。 刘辩闻言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让给麴义一两座城池,并不会影响幽州的大局。 并且,若幽州守军后撤,麴义进兵,身后势必会留下空档,可让乌桓与鲜卑的异族骑兵在他身后不断袭扰。 这般损一城而胜一役,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就依奉孝所言,若他麴义真的贪图这一城之利,此战当记奉孝首功。” 刘辩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推演其他的可能性。 而他自己,则立刻给幽州刘虞与辽东的公孙度写了一封书信。 送给刘虞的书信十分简单,无非是劝他不要计较一地的得失。 而写给公孙度的书信则是许他日后可吞并朝鲜之地,并邀请他来年开春共击袁绍。 第196章 二乔联袂侍寝,刘辩勤俭为本。 “今日兵部的诸位已经忙了一日,就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有劳诸位费心。” 刘辩摆了摆手,众人立刻告退。 “文若,留步。” 荀彧缓步走回刘辩身侧,“陛下,何事啊?” “文若,朕前几日看国库的存粮,应该不至于如此紧张吧?” 刘辩不禁看向了荀彧,继续说道,“前日孟德还向朕表奏,广平郡守贾逵屯田有功,收成颇丰,甚至还向朕请旨封贾逵为参军。” “怎么文若却在诸臣面前,如此小气?” 荀彧闻言,笑脸相迎,“陛下,臣并非小气,而是想让诸位先紧后松啊。” “陛下啊,今年天时可人,收成丰足,若是来年天时不雨,京中粮草的确捉襟见肘。” “臣岂能妄断天时?若是诸公战事不利,粮草不济,岂非坏了陛下大事呼?”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荀彧十分谨慎,甚至谨慎到未算来年的收成,只算了京中国库的存粮。 “文若,你说的有理,是朕狭隘了。” 刘辩立刻笑道。 “臣,不敢,不过陛下先前提到的贾逵,臣也听荀攸说过,其人刚直,且长于军事,陛下或可同意曹将军之请。” “嗯,朕知道了,此事便交由文若去办,将让贾逵在孟德手下先做个参军吧。”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刘琦入京的朝贺的队伍还有几日能到?” “启禀陛下,臣已书信了沿途各郡,此刻刘琦公子距洛阳已经不足十日路程了。” “好,文若,董承在京中的府邸还被校事府封着,你去重新装修一番,用以迎接刘琦吧。” “臣遵旨。” 荀彧闻言立刻告退。 经过一日的商议军政,刘辩也觉得十分疲惫,当即摆驾寝宫。 此刻刘辩的寝宫之中,二乔已经备好酒菜,等候多时了。 刘辩见状斜眼看向了张让,“今日难道不需朕来翻牌了?” “陛下,皇后管理后宫之事,皇后曾言宫中一众妃嫔皆爱慕陛下至深,令老臣不可厚此薄彼。” 张让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立刻退出了寝宫,关闭了寝宫的大门。 刘辩走到二乔近前,两女立刻为刘辩宽衣,褪去勉服,换上了平常的衣物。 “朕曾见你们姐妹之舞,如今亦是思之难忘,不知今日是否能一饱眼福啊?” 刘辩端坐案前,望着姐妹二人问道。 “臣妾有一言要问陛下,当日阵前一见,陛下是要利用家父,还是当真喜欢我姐妹二人?” 大乔偏偏下拜,柔声问道。 “何出此问?” 刘辩闻言,有些不悦,盯着大乔反问道。 “陛下,这宫中清冷,若陛下只是想要收拢家父之心,留臣妾一人在宫中便好,陛下可放臣妾之妹服侍家父左右。” 刘辩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怒气上涌,但转念一想,这两姐妹平日里也是知书达理,向来乖巧,今日竟然如此直言。 倒像是闺中女子在怨怼丈夫冷落了。 “朕告诉你,即便朕能让小乔离宫,也没人敢娶朕不要的人。” 刘辩挥袖起身,蹲在跪着的大桥面前,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下,继续说道,“朕需要桥将军为朕出力不假。” “但当日一见,为你姐妹倾心亦是不假。如此回答,大乔可还满意?” 刘辩此话一出,大乔已经满面的红霞,可身后的小乔却一把从后方抱住了刘辩,柔声说道,“陛下是否对每位姐姐都是如此说的?” 温柔刀最是伤人心智,此话一出,刘辩老脸一红,竟无从辩驳。 “你这妮子,如此无礼,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刘辩反手用力,一把将身后的小乔揽到身前,抱入怀中,紧紧地盯着她问道。 霎时间一股春桃甜香涌入了刘辩鼻尖。 细嗅之下,如此甜香竟出自小乔的身子,这不禁让刘辩好奇,立刻拉过大乔,在她身上闻了闻。 果然两女的气味截然不同,大乔身上是一股馥郁兰香,初闻清醒淡雅,再闻则是空谷幽兰,叫人心旷神怡。 “陛…陛下,还是先用膳吧。” 大乔有些娇羞地推开了刘辩。 “好吧,一同用饭。” 吃着饭的刘辩,不禁心中暗叹,如此美人,当世极品啊。 膳食过后,小乔取出琴来,大乔点燃香薰。 大殿内香烟缭绕,琴声绵绵,大乔随着琴音飘然起舞,看得刘辩如痴如醉。 一夜得双姝,嗅尽人间味。 次日清晨,刘辩起身洗漱,却闻见身上桃兰之香已经水乳交融,不禁大笑而去。 朝堂之上,满宠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年节将至,今年是否在宫中设宴?” “嗯,设宴还是要设的,但不必太过铺张,既然是年节,诸位爱卿还是要同家人团圆才是,朕会命少府,传酒食送到诸位的府邸。” 年节时,天子将自己品尝过的菜肴,挑选出满意的菜品,让御厨再做过,送去大臣的府邸,乃是一种习俗。 往往受到了天子传菜的大臣,都会把这件事当成一种殊荣。 而刘辩今年之所以不愿大办宴席,一来是节省开支,二来是年节本就是家人团圆之时,也是刘辩的后妃们能看到自家人为数不多的机会。 所以这才下旨,越简单越好。 “陛下圣明,臣这就拟定榜文,昭告大汉臣民。” 满宠闻言立刻跪拜。 “钟廷尉,京城牢狱之中还有多少因贪墨或卖官鬻爵而下狱的人?” 刘辩看向钟繇问道。 “启禀陛下,廷尉府中还有数百人未曾审理完毕。” 钟繇一拱手说道。 这些人哪里是没有审理完毕,只是要么没交齐罚款,要么直接被家族遗弃,无人相救罢了。 “好,既然首恶伏诛,朕看不如年节之时,便赦免一部分吧,廷尉你看可好?” 刘辩闻言点头说道。 “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钟繇一拱手,缓缓说道。 这些人已经没了根基,此刻赦免不仅能换个好名声,也能以这些人为目标,让校事府盯住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 “臣,有本启奏。” 陈纪从朝臣的班次中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已老迈昏聩,实不能胜任吏部之职,但老臣依旧心系家国之事,老臣想在归养之前,奏请陛下修筑运河!” 陈纪此言一出,不要说朝臣了,就连刘辩都被他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古代,修筑运河与大型城防都是劳民伤财的,即便是修补长城这种一代传到一代帝王手中的重要项目,都要挑选丰年吉时。 不然也是会影响国本的。 此刻陈纪居然当众提出要修筑运河,不禁让刘辩有些摸不准。 “陈老尚书上前来。” 刘辩说罢,陈纪立刻撑着拐杖,拿出运河的图纸,递给了张让。 张让转呈刘辩,刘辩粗略一看,陈纪想要修筑的运河,并不算大工程,只是把荆北的水脉与洛阳相连。 但就算如此,也需要征调数十万民夫,耗时三年之久,才能堪堪成型。 刘辩收起图纸,走下龙椅,一边将陈纪扶起,一边轻声问道,“老尚书意欲何为啊?” 第197章 陈纪以名换儿仕途,刘辩念往昔而伤怀。 “多谢陛下搀扶。” 陈纪喘着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贴在刘辩耳边轻声说道。 “老臣为官多年,岂能不知陛下想要收缴天下权柄?” 陈纪此言一说,刘辩的眼眸中透出了一股杀气。 “陛下放心,想我大汉武帝、光武帝,哪一位不是君临天下的雄主,哪一位不曾收拢天下之权柄为己用?” “陛下如此大才,若被权臣掣肘是乃我大汉之祸事也。” 陈纪没有把刘辩眼中的杀气当回事,他历经几朝,早已习惯了伴君如伴虎。 刘辩闻言后,立刻收回了狠厉的目光。 “陛下若要收缴天下权柄,要靠两件事,一为兵,二为粮。” “然大汉天下,地大物博,荆州乃天下之中,若修筑运河,陛下之兵,可沿河而下,三日到襄阳。” “以此运河之利,可控荆襄之土,以荆襄之地利,可控天下诸侯之忠心。” 陈纪说完此话,刘辩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老尚书目光深远,且已经料定了冀州不足为患,才会想到以运河控荆襄的方法。 “老尚书忠心为国,但此事消耗巨大,此刻恐怕朕也无法立刻决定,不如……” “陛下!”陈纪一反常态地打断了刘辩的话,说道,“老臣此刻提请,便是想在告老前成为众矢之的,为陛下未来之政,留下余地,望陛下成全。” 刘辩心中明白,陈纪这话说得没错,此刻提出定然会遭到群臣的攻讦,他也可顺势告老,让刘辩这位天子在大战前与群臣同心。 虽然陈纪落下了一身骂名告老,但当有一日,冀州平定,天下重归大汉之手,此刻陈纪又仙逝而去。 刘辩便能以为他盖棺定论的名义,重提他死前的奏请之事。 而到了那时,朝中若有反对者,一来是得罪了天子的一片体恤臣子之心,而来便是公然同颍川陈氏作对了。 “老尚书何以至此?” 刘辩虽然感激他的贡献,但还是要弄明白他想要得到什么。 “陛下不以臣之子卑鄙,令其与能臣共著选官之策,如此天恩浩荡之下,老臣怎能惜身自怜?” 陈纪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的确,他的儿子陈群,已经奉命同司马懿与诸葛亮开始撰写选人之法,既然选人之法出自他们手中。 那么日后管理官员考核与录用的也该是他们才是。 如此职位虽然是肥缺,但若是在朝中无根基,与天子不贴心,那这肥缺也会是获罪之道。 所以他陈纪必须要为儿子,在刘辩面前留下这个特殊的好感,以防他死后,陈群万一犯错,刘辩念及陈纪,也能放过陈群。 “老尚书用心至深,为国亦为子,朕明白了。” 刘辩双手托住陈纪的手肘,继续说道,“朕,便承了老尚书之情。” 说罢,刘辩面色恢复严肃,坐回了龙椅。 “诸位朝臣,老尚书陈纪之策,诸位怎么看?” 刘辩立刻把问题抛给了臣子们。 而臣子之中,陈纪早就打好了招呼,刘辩一发问,唐瑁、袁滂为首的一众老臣,立刻站了出来,抨击陈纪不查民间疾苦。 紧随其后,荀彧也站了出来,言辞激烈,但声音却略带颤抖地说道,“陛下,臣观老尚书年事已高,国事繁杂,请陛下令老尚书告老还乡!” “臣等同请!” 一众朝堂之上的颍川世族,尽数站了出来,行礼道。 刘辩有些不忍,他望向甘之如饴的陈纪,终究还是有些犹豫的。 此番荀彧站出来为陈纪请辞,也说明了此后颍川世族将围绕在荀彧的左右,这也是陈纪送给荀彧的礼物,用自己一生的名望托起荀彧上位。 “老尚书,你若告老,何人可接你之职啊?” 刘辩沉默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陈纪微微一愣,此刻刘辩不该问他,一旦问了他,他的名望就损得不够彻底,毕竟临到告老,能得一个举荐后辈的功劳,历朝历代的老臣也是不多见的。 “陛下……?” 陈纪昏黄的老眼之中,噙着眼泪,双手颤颤巍巍地放到胸前,对着刘辩缓缓行了一个三跪九叩之礼。 “陛下厚恩,老臣愧受,臣去之后,可让荀彧接任,荀彧其人恭谦有礼,处事谨慎,可当总领吏部之职。” “臣再荐满宠,其人刚直,体察民情,可与荀彧两人共同执掌吏部之事。” 陈纪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朗声说道。 虽然刘辩此前对这两人封了官职,但与此刻从陈纪口中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陈纪这一说,不仅不容群臣反驳,也拔高了这两人在朝臣中的分量与威信,算是把这两位年轻的能臣,从幕后搬到了台前。 “好,朕便听从老尚书之谏言,老尚书便去学宫中归老吧。” 刘辩摆了摆手,转过了身去,不忍再看。 陈纪闻言,立刻解下自己的官帽,官印,官服,他将这些东西一一码放整齐后,再次行礼。 “老臣,告退。” 陈纪一袭白衣,倒退着退出了朝堂,一众老臣皆是唏嘘不已,而年轻一辈,大多都跃跃欲试,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很快便要来了。 刘辩哀叹一声,看向了一旁的张让。 张让心领神会,立刻大喊道,“退朝!” 不出一刻,原本文武两班的朝堂之上,人都散尽了,只剩下刘辩一人独自站在这可以俯瞰朝臣的龙椅之侧。 他举目望向陈纪原本站的位置,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叹道,“又是一位同卢植将军一般的忠心老臣啊。” “是啊,陛下,老尚书此举实乃为臣子的典范啊。” 张让也有些敬佩的说道。 “你去告诉少府,老尚书虽然归老了,但一切的俸禄依旧如常,由朕的少府出资,最后几年,就由国家养着他吧。” “臣遵旨,陛下仁善,当为天下人的表率。” 张让微微一笑,他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位天子,虽然杀伐果决,但对真正忠心于大汉的臣子,这位天子也算得上仁善之至。 “张常侍,去把文若和奉孝叫来,陪朕说说话。”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走出殿去,快步追上了正要离开皇宫的荀彧与郭嘉。 “荀尚书,郭军师,请留步啊。” 张让在他二人身后喊道。 “常侍有何要事?” 荀彧转身拱手,扶住了张让问道。 “陛下枯坐大殿,正为陈老尚书之事伤感,还请两位去劝劝陛下吧。” 张让说罢,荀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他为天子有这份仁善而感到高兴。 但郭嘉就有些疑惑了,“咱们陛下可是阵前杀敌都不皱眉的人,岂会因此而伤怀?” “郭军师慎言!陛下定是联想到了卢植老将军,自老将军去后,陛下不准身边之人提及老将军。” 张让微微蹙眉,看向郭嘉提醒道。 “奉孝,仁君,人君,先是仁人才是君。”荀彧看向郭嘉没好气地说罢,立刻看向张让,“常侍有劳,我等立刻就去。” 第198章 君臣再交心,荀彧领重任。 “臣,荀彧、郭嘉,参见陛下。” 空荡荡的大殿上,两人并排,向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刘辩行礼。 “免礼,今日朕想起了卢植将军,又想起两位为侍读时的场景。” “不禁有些惆怅,老臣一一离去,可朕却连河北都未曾平定,有何面目告慰先帝与卢植将军的英灵啊。”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拘礼。 “陛下,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也不过伤怀太过,如今朝局稳固,再无朝臣敢对陛下实行的工商之策置喙。” “后续的政令臣也已经让新一代的士子负责了,如今大汉一派欣欣向荣,陛下岂能妄自菲薄?” 荀彧劝人历来是一把好手,毕竟对于谋士来说,尤其是荀彧这样的,谋士中的近臣来说,不光要谏言,还要会谏言。 让别人听懂你说的话,并让人心悦诚服地认可,这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刘辩闻言,哀叹了一声,“文若,你身兼数职,今后还是要辛苦你。” “陛下放心,后起之秀已在陛下彀中,臣也无需辛苦太久,便能将职位交给更加适合的人才了。” 荀彧笑着回答道。 “陛下,颇为偏心,文若已是身兼数职,可我如今只有个军师祭酒的职位,实在悲从中来啊。” 郭嘉见状立刻打趣道。 “奉孝,日后定然少不了要你辛劳,此刻百匠所已经稳定,志才可曾到兵部报到?年节之后,朕还要带着你和志才出征呢。” 刘辩看向郭嘉问道。 “启禀陛下,志才兄已经入了兵部,不过他说自己在百匠所疏忽天下事久矣,此刻正在兵部的案牍房中博览近年来的兵情呢。” 自从戏志才回到兵部后,最开心的便是郭嘉了,他与戏志才本就是好友,此刻又能并肩作战了。 “那就好,朕还怕志才会觉得朕将他放在百匠所是冷落了他呢。” “陛下,万万不会的,志才从百匠所回到兵部后,见到臣的第一句话便是,他熟知了许多新的兵器,日后的妙计可要胜过我了。” 郭嘉微微一笑,立刻摆手。 “嗯,文若,此战之后,朕欲推行三省六部之政,我知道你已经在学宫与基层官员中遴选了多人,但这新政真的要实行起来,只怕人才还是有些不够的。” “此刻郑玄提出了新的教案,朕觉得甚好,如此培养学宫的学子,倒可以为中低层的官位培养出一批适合之人。” 刘辩说罢,从袖中掏出了郑玄已经拟定好的最新的教案名录递给了荀彧。 “陛下,如此做,是否会让司马先生不悦?” 荀彧恭敬地接过教案名录。 “不会,司马先生说了,如同两位的这般的大才,可不能死板地教育。” “所以朕令他从学宫中挑选优秀的学子,以他的法子教育便是。” 刘辩此言一出,郭嘉立刻点头。 “臣粗略地扫了一下,郑先生的确精简了许多经意,只突出了忠孝仁义礼,这五点,臣以为可以让学宫先作为试点。” “若是效果不差,可以让郑先生以此为基,再为县学著教案,以便开启民智。” “如此一来,纸张的应用便会普及到我大汉的千家万户了。” 荀彧恭敬地合上教案,看向刘辩说道。 “文若,想得甚是周密,便照文若说的做吧,此事本该是户部负责,但此刻朝政千头万绪,唯有文若能从中理清,朕只能盯着你辛劳了。” “臣明白,朝中老臣年事已高,如此繁琐之事,交由老臣,只恐甚是耗费他们的心神。” 荀彧立刻听出了刘辩的意思。 从陈纪开始,刘辩要逐步地削减这帮老臣的权利,但却不会削减他们的官职名望。 一如陈纪这般,愿意激流勇退的老臣,毕竟是少数,所以其余老臣的心思,还要刘辩自己一一去试探。 人家毕竟为大汉服务了那么多年,总该给人家一个好的退场。 “奉孝,无战事之时,你也可为文若分担一点政务,别总是饮酒作乐,朕京中的花楼妓院,没有一个老鸨不知道你郭军师的大名吧?” 刘辩见荀彧明白了自己意思,立刻看向郭嘉说道。 “这…陛下…怎么当人面戳臣的痛处啊。” 郭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朕是担心你的身体,酒色过多,损耗过甚,你家中夫人可都告状到皇后处了,切莫怠慢啊。” “陛下,臣知道了。” 郭嘉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朕与你定下规矩,文若监督,若无战事,每月只可在外留宿三次,若过了次数,朕可要罚你的俸禄了。” 刘辩挥了挥长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荀彧。 荀彧闻言立刻高声说道,“臣领旨,臣定然监督好奉孝。” 郭嘉见荀彧一点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只好悻悻地认栽了,要知道京中的花楼妓院,那可少不了多花钱财。 “好了,你们且去吧。” 刘辩说罢,两人拱手告退。 一处殿外,郭嘉立刻吐槽道,“这哪是要我们哄陛下啊,明摆着是敲打我嘛。” “奉孝,陛下也是为你好,我们的夫人哪个不是世族宗室?” “你岂能当做一般的妇人对待?” “此番是陛下为你压下了此事,若是让世族的老臣,当众告你一个行为不端,你让陛下该如何是好?” 荀彧立刻提醒道。 “啧,此事的确是在下疏忽了,不说了,这就回家与夫人告罪。” 郭嘉闻言,原本有些哀怨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该是如此,我也要回吏部处理政务了,奉孝若有闲暇,可来吏部为我分忧。” 两人说罢,在宫门外分手。 而此刻大殿之上,张让立刻把两人交谈的经过,汇报了上来。 刘辩闻言,点头道,“嗯,文若向来持重些,奉孝若是改一改性子,便能堪当大任了。” “张常侍,你去母后宫中问话,年节前,朕让母后宴请老臣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陛下,不用问了,此事是臣亲自操办的,菜品皆由太后选定,皆是养生的清淡菜色,此事只需陛下下令,后宫便能准备完毕。”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将与朕有姻亲的老臣列出来,分两批宴请,将没有姻亲的定在中午便是。” “臣遵旨。” “后花园的武场修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此事已经交给百匠所去办了,工匠的意思是,加紧修建的话,年前可成。” 张让说罢,刘辩立刻说道,“对此事,你多上心,后妃之中不乏有从小练武之人,有一处可给她们玩闹一番,好过成天憋在宫里。” “此外,你从兵士的遗孤中,招募一些年轻的女子,送入马、孙、黄三位妃子的宫里,让她们带教就是了。” 刘辩说罢,转身便向着何太后的寝宫走去。 张让立刻跟在身后,“陛下对三位妃嫔的爱护,令臣都羡慕了。” “哦?张常侍,你可知这三位身后的,都是一方诸侯,领兵数万?” “朕也借此提醒你,后宫之中,千万莫要惹怒了这几位,到时候恐怕皇后都拉不住他们。” 刘辩转头过来,看着张让吓唬道。 第199章 太后叮嘱刘辩,国丈急流勇退。 刘辩见张让被吓得不敢说话,便不再逗他。 而是快步向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刚到太后宫门口,便听到宫内传来女子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皇后她们在太后宫中?” “启禀陛下,每日午后,皇后皆会带着嫔妃们来与太后闲聊一阵。” 刘辩听完张让的解释,立刻点头道,“嗯,皇后有心了,你先去禀告吧。” 张让闻言立刻点头,进入了太后宫中,禀告刘辩的前来。 宫内的嬉笑之声立刻停止,刘辩一撩衣袍,走入殿中,朗声道,“参见母后。” “陛下免礼。” 何太后立刻迎了上来,扶住了刘辩。 从她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她十分满意皇后的安排。 “陛下来得正好,哀家正想着陛下何时与后妃们生个皇子让哀家高兴高兴呢。” 何太后笑着说道。 “母后,朕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吧?” 刘辩有些尴尬的一拱手,说道。 “你们看,哀家说什么来着?此事啊,还需你们多动心思才是。” 何太后闻言立刻看向一众后妃笑着说道。 “太后说的是呢,臣妾这就带姐妹们去花些心思。” 唐姬掩面一笑,立刻招呼着后妃们离开了太后的寝宫,她知道刘辩无事的情况下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太后这里的。 待到后妃散去,刘辩坐到了何太后的身边,缓缓开口道,“母后,你与这些老臣的家眷也算熟悉,其中可有贪恋权柄之人?” 何太后闻言,立刻屏退了周围的太监与宫女,拉着刘辩的手说道,“据哀家所知,大部分老臣的家眷都比较关心家中接班之人的事情。” “不过这皇甫家,似乎有些动向不明,自从陛下征召了皇甫坚寿之后,皇甫嵩的家眷便再没有入宫来过。” “朱儁的家眷到京中了吗?” 刘辩点头问道。 “哀家已经给朱儁的妻子去了信,这朱儁先前远遁荆州,又不肯在刘表手下为官,一直赋闲在家。” “这次又受到了朝廷的征召,索性与刘琦一同入京了。” 刘辩闻言,心中有数,“母后,这些事情,还需要您多多费心啊。” “哀家明白,如此琐事,陛下身为天子不好过问,但往往细微之处见人心啊。” 何太后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柔声说道。 “陛下,削弱老臣权柄的事情,不论是陛下你还是哀家都不好出面,这事情好做不好听,陛下还是要甄选一位有威望的老臣,作为表率的。” “陈纪虽然已经做了第一个归老的人,但他终究事出有因,陛下可不能手段太过强硬了。” 刘辩见何太后说得认真,自己索性扮演好儿子的角色,认真聆听。 “母后说的是啊,陈尚书之事,不过是开个头罢了,后续还需要一位贴心的老臣做表率啊。” “母亲既然提到,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辩问道。 “哀家以为,唐国丈素来与陛下贴心,且不计较官位大小,陛下或可请国丈前来,你我母子二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将他说服。” “只是唐国丈自陛下年幼时便跟随陛下左右,如此忠臣,陛下还是要给足他面子与荣宠的。” 何太后试探性地问道。 太后深知,刘辩重情,对唐姬更是无微不至,所以此番选出唐瑁才会如此谨慎。 “母后的想法深得朕心,唐国丈还有一子名叫唐翔,或可令其先在司隶做个轮值郡守,以试其才。” “陛下既然已有打算,哀家便不多言了。” 何太后说罢,立刻唤来了张让,“张常侍,请唐国丈来哀家宫中一叙。”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退了出来。 一刻后,唐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老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唐国丈免礼。” 刘辩摆了摆手,将其扶了起来。 “真听闻国丈还有一子,朕想让唐国丈的儿子入仕,现在司隶境内做个轮值郡守,可好?” 唐瑁闻言,立刻下拜,“多谢陛下恩典,但此国家大战在即,老臣万万不能开此先河。” “陛下若要征召老臣之子,当令其先举孝廉,或是在吏部受查,若其当真可堪郡守一职,方可录用啊。” 唐瑁认真地说道。 刘辩听闻此言,后面的话倒是不太好说下去了。 “陛下无须忧虑,陈尚书之事是与老臣商议过的,老臣自认排在陈尚书之后也是实至名归,怎敢以此要挟陛下为儿孙谋取官职?” 唐瑁见刘辩沉默立刻说道。 “国丈当真愿意?” 刘辩有些错愕,这几位老臣虽然贴心,但此刻可是要削弱其权柄的大事,对于一个世家来说,当家人权柄被摘,无异于举族之祸。 “陛下啊,陛下先前早已借着董承等人之事,为诸位老臣摘除了诸多曾经的政敌,此刻我等已无后顾之忧。” “且今日朝堂之上,见陛下如此仁善,我等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我们都已经老了,这天下该有更年轻的人来执掌,先前,臣等皆认为朝中人才不济,才舔居高位,供陛下驱使。” “此刻学宫人才济济,老臣自然当退则退,老臣愿为陛下作此表率。” 唐瑁一拱手,欣慰地说道。 “唐国丈如此说话,倒叫朕有些无地自容了。” 刘辩老脸一红,立刻让唐瑁在自己身边坐下。 要知道历朝历代,权力的新老交替,都是一场场腥风血雨之后才能定下的大事。 刘辩当然以为自己需要和这帮老家伙再斗一斗的。 没想到这些老臣竟如此的敞亮,倒叫刘辩不忍对他们下手了。 其实这也是一种政治智慧,任你居高位也好,手握重兵也好,人总会老的,老了就会有接替者。 而实际上当一个政权相对健康的时候,不是你想把着权力不放,就能把得住的。 更多的是,腥风血雨之后,老的黯然退出,新的开始政治清算,将老人原本能遗传给自家年轻人得到资源全部收缴。 与其这样,不如退得漂漂亮亮,起码能落下一个好名声,起码能给后代留下一个晋升之资。 最次的,起码刘辩哪天问罪到老家伙们的家族中,会回想起这段君臣之情,从而松一松手。 “唐国丈高风亮节,朕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了。” “但朕不能让忠贞之士心寒,唐翔的事情,朕会交给满宠处理,请唐国丈放心便是。” “唐国丈,你即便告老,朕也赐你可以随意出入宫禁的令牌,你任可在后宫之中教习朕的嫔妃。” “若国丈闲暇无事,也可到学宫之中挂个虚职,国丈的俸禄一切照旧,朕不会让你人走茶凉的。” 刘辩看向唐瑁,认真地给他规划起他的退休生活。 唐瑁闻言,立刻铭感五内,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只是这宫禁令牌,老臣万万不能要,两老臣若要入宫,通禀陛下或是太后也就是了。” 这宫禁令牌落到一般人眼中,确实是巨大的荣宠,但经历过几朝的老臣知道,有了这个东西,一旦自己控制不住家中小辈的野心。 那么这个东西便是灭族之祸的根源。 “好吧,既然国丈如此说了,朕便将这条改一改,唐国丈之书信可直达朕处,不必经吏部转呈。” 刘辩深感这位老臣的谨慎与政治智慧,立刻改口说道。 第200章 老臣心照不宣,朱儁带子觐见。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陛下,也请不要急于一时,老臣会与他们说明,令他们缓缓而退的。” 唐瑁再拜。 “唐国丈请起,请国丈通知蔡邕、王允、袁滂、几位老臣,朕明日在太后宫中宴请之。” “臣,遵旨。” 唐瑁闻言,立刻答应。 直到退出宫门时,才开始细细揣度起刘辩安排的名单。 刘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自己结亲的老臣,已经足够荣宠了,首当其冲,当为后来者表率。 而刘辩自然也会妥善处理他们家族中的后代的。 并且刘辩也不会一次性让他们都退场,这样无异于让朝野震动,诸臣心绪不宁。 刘辩要的是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有条不紊地按秩序离场,只有这样,既能保全他们后代的仕途,也能保全皇家的颜面。 唐瑁想到此处,不禁回身对着宫墙再行了一礼,心中暗叹道,“陛下真是长大了。行大事如烹小鲜,臣不及也。” 次日太后寝宫之中。 刘辩并未让后妃与她们的家人见面。 太后的宫中也只有四位老臣与刘辩和太后六人。 “诸位皆是朕的股肱之臣,这是御厨为各位特意烹制的美食,还请各位品评。” 刘辩一抬手,示意老臣们不必忌讳君臣之礼,可自行动筷。 四位老臣闻言,乖乖地品尝起了菜品。 就此间隙,刘辩继续说道。 “回想当年,朕初登大宝,若无四位爱卿扶持,何来如今大汉?” “所以朕觉得,如此宴请老臣的规矩,当定下来,每年的年节之前,朕先与诸位有功之臣,说一说心里话。” “但只可惜,卢植老将军身死,陈纪老尚书辞官,倒让这场宴会有些冷清了。” 刘辩说到此处,有些黯然神伤。 唐瑁闻言,立刻拱手出列,“启禀陛下,老臣明白陛下的心意。” “但即便是长寿的乌龟,也有不起之时,陛下当年年少,我等已是老朽。” “如今陛下少年,我等已经快要入土咯。” 唐瑁笑了笑,继续说道,“别说是陈纪那老头了,老臣也常感力有不逮,不敢重任。” “如今大汉与那袁贼决战在即,老臣不能因私废公,只待陛下凯旋而归,臣便告老学宫吧。”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唐国丈要保重身体啊,诸位也一定要定期去医官所检查才是。” “朕还是年轻,有许多不懂的东西,还需要诸位老臣的辅佐。” “但,朕也知道,人老归乡,朕也不想夺了诸位含饴弄孙的天伦,好吧,唐国丈的请辞,朕准了。” 刘辩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会心一笑,唐瑁早就和他们打好招呼,今日一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王大人,令侄王凌颇擅军务之事,不如去孟德军中锻炼一番如何?” 刘辩举起酒爵,看向王允问道。 “全凭陛下安排。” “好。” 刘辩闻言再次一饮而尽。 他又举杯向着蔡邕说道,“蔡大人,令孙蔡睦也到了入仕的年纪,朕闻其才学兼备,不如就在吏部当个议郎历练历练吧。” “多谢陛下厚爱。” 蔡邕一拱手,与刘辩一同饮尽了杯中之酒。 至于唐翔和袁涣,这两位唐瑁家与袁滂家的子孙,刘辩早就安排好了职位,此刻也不必多言了。 宴罢,刘辩命宫中的侍卫,送几位老臣回家,并每人送了一块他写的有功社稷的四字牌匾。 一切都处理完毕,刘辩这才回宫安歇。 “陛下,父亲说,妾弟德薄,当不得轮值郡守的大任,陛下还是为妾弟换个官职吧。” 唐姬依偎在刘辩的怀里,柔声说道。 “皇后,这是你唐家应得的,况且还有国丈在唐翔身后出谋划策,区区轮值郡守,有何不可当的?” 刘辩抚摸着唐姬的秀发,安慰道。 “其实父亲早有归老之心,如今陛下倒是随了父亲的心愿了。” 唐姬微微一笑,将脸埋入了刘辩的胸膛中。 “放心吧,国丈还是可以入宫教习后妃读书的,也唯有国丈的这一重身份,才能做此事了。” 刘辩一言便戳破了唐姬的心思。 比之寻常后妃,除了她这位皇后外,要见到自家的亲人,那真是十分的麻烦。 唐姬闻言,娇嗔道,“陛下怎得如此懂女子之心?怪不得能让这班姐妹,思存难忘啊。” 刘辩闻言立刻捧起了唐姬的小脸,四目相对,柔声道,“可是皇后让朕雨露均沾的,此刻怎么如此吃味?” …… 又是一夜辛劳耕耘,没有播种,哪有收获? 十日后,荆州刘琦的队伍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而刘辩也收到了公孙度同意开春后共同出兵的回信。 大殿之上,刘辩看向下方的诸臣,朗声道,“荆州朝贺的队伍已在城外,便由荀尚书安排人接刘琦公子入城吧。” “臣,遵旨。” 荀彧一拱手,接下命令后,刘辩宣布退朝。 朝堂之下,荀彧拉住了诸葛亮,“孔明,迎接刘琦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与士元还有元直了。” “三位可带公子在城中逛一逛,再入宫。” 诸葛亮听罢,立刻拱手,“荀尚书放心,我等定会处理好此事。” 言罢,诸葛亮立刻带着庞统、徐庶出门相迎。 刘琦此次朝贺,一共带了五千兵,押韵荆州送与朝廷的年节之礼,除此之外,刘琦的队伍之中还有朱儁的一家老小随行。 “公子一路远来,辛苦了!” 诸葛亮对着刘琦一拱手说道。 “诸葛先生,这一路啊,我也是走走停停,故而慢了些,这是家父给陛下的信,请先生转呈。” 刘琦摆了摆手,恭敬地从袖中递出了书信交给诸葛亮。 朱儁见两人熟识,自己又插不上话,这位老将只得有些尴尬地站在了一旁。 庞统直接走了上去,拱手说道,“朱老将军,陛下有旨,请老将军带家小一同入宫,陛下已在宫中为将军备下了饮食。” 朱儁闻言,立刻大喜,拱手说道,“多谢先生了。” 庞统与他客气了一番,立刻带着朱儁先一步入宫了。 大殿之中,朱儁带着朱符、朱皓两兄弟,走到刘辩面前,立刻跪拜,“罪臣,参见陛下。” “老将军快起,何必以罪臣自居?” 刘辩立刻下殿,扶起了朱儁。 “当日之事不必再提,饶是朕,也没有全胜董贼的把握,遑论将军只不过是担心一家老小的安危罢了。” 刘辩轻声说着,缓解了朱儁的尴尬。 “多蒙陛下不弃,复用老臣,老臣感激涕零!” 朱儁闻言,有些无地自容,扭过头去,拱手说道。 “此事老将军要多谢皇甫将军才是,若非皇甫将军的举荐,朕还真想不到老将军会在荆州避祸。” 刘辩这话出口,三人再次跪倒。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年的事,我不怪你,可你不该让皇甫嵩先朕一步找到你吧? 找到也就算了,朕当年不是没去过荆州,那是为何不来投,而皇甫嵩一封书信就立刻跑来了呢? 刘辩这次没有去搀扶,只是笑意盈盈地等待着朱儁的解释。 “启禀陛下,老臣那时已有归老之心,隐遁荆州之后不问世事,陛下当日入荆州,老臣曾有拜见陛下之心。” “奈何老友卢植故去,老臣心中悲痛,这才作罢。” “如今皇甫嵩领军上郡,欲要为陛下攻下并州,老臣怎可再保老迈之躯?不为陛下效死命呼?” 朱儁以为自己准备的说辞完美无缺,但他不知道的是,刘辩对卢植有着特殊的感情,在刘辩的眼中,朱儁完全不配提起卢植。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朱儁不敢抬头看刘辩,刘辩也沉默不语。 第201章 朱儁如履薄冰,甘宁参见刘辩。 这突兀的沉默,让殿内杀机顿现。 刘辩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马上开口道,“嗯,朕知道将军的难处,只是不知,袁绍可曾征召过将军?” 刘辩立刻转移了话题,他既然能问出来,当然是知道事实的,校事府早就把袁绍三番五次去请朱儁的消息看了一遍。 “不敢欺瞒陛下,袁绍的确征召过老臣,但都被老臣回绝了。” 朱儁的如实回答,让刘辩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老将军,并州苦寒,我看两位公子就不必跟着去了,还是留在洛阳为官吧。” 刘辩丢出了让朱儁复职的底线,那就是你的家眷必须在我的手中,我才能放心让你去执掌一地兵马。 “全凭陛下安排。” “好,既然如此,那么朱符公子就先做个典农中郎将,负责洛阳周边的屯田事宜,朱皓公子便去兵部当个议郎吧。” 刘辩立刻做出了安排。 洛阳周边的农田,要么是刘辩手中的皇庄,要么便是刘辩亲军的军屯,所以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一个闲职。 并且这个闲职还让朱儁无法说刘辩的不是,毕竟典农可是大事。 而对于朱皓的安排也是如此,兵部之中都是些什么人?朱皓入了兵部,要么天资聪颖,能有一席之地,要么就只能当个背景板了。 朱儁闻言,沉默了片刻,立刻拱手说道,“老臣多谢陛下!” 朱儁身后的两个儿子见状也立刻拜倒,“多谢陛下赐官!我等感激涕零。” “免礼,老将军,不知你对并州的情势有什么看法。” 说完人事安排,该敲打这位老将军的思想了。但这敲打,还不能让朱儁看出刘辩有忌惮皇甫嵩的心思。 “老臣以为,并州只有两件事,一是威慑异族收复旧土,二是伺机出兵冀州。” “臣以为,皇甫嵩将军既然在收复西河与上党的间隙力荐老臣,定然是想伺机出兵冀州的。” “那么老臣只要做好威慑异族,便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朱儁这话说得巧妙。 一来说明了并州的两件要务,突出了自己的才干,二来他不仅没有夸奖推荐自己的皇甫嵩,反而话中隐隐有说皇甫嵩想要抢功才推荐自己的意思。 刘辩闻言,自然不会轻信朱儁。 “老将军的意思是,想要配合皇甫嵩老将军的战略了?” “臣不敢,皇甫将军虽然是上官,但臣终究要听陛下的旨意行事。” 朱儁立刻叩头道。 “也罢,你与皇甫嵩都是大汉的老将了,如今皇甫嵩已经拜前将军,你若落后太多,心中必然失落。” “朕便封你一个左将军,前军副都督,望老将军莫要让朕失望啊。” 刘辩伏下身子,注意这朱儁的一举一动。 朱儁先是叩谢了刘辩的封赏,随后一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平身吧。” 刘辩说着,眼睛依旧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朱儁缓缓起身,目光刚好与刘辩撞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了一息之后,朱儁立刻告罪。 “老臣无意之举,陛下恕罪。” “无事,退下吧,老将军可即刻赴上郡,至于老将军的家眷,朕已经备好了宅邸,老将军放心便是。” 刘辩说罢,朱儁应了一声,便告退离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走出了大殿,刘辩才唤来了张让。 “传满宠来宫中觐见,若是刘琦前来,常侍可让他现在偏殿等候。” “臣,遵旨。” 张让领了旨意,立刻退出殿去。 不出一刻,满宠快步前来,“臣,参见陛下。” “伯宁免礼,朕要你动用校事府,盯住了朱儁一家,包括朱儁与其他臣子间的公文往来。” “臣,遵旨,陛下可是不放心朱儁?” 满宠应了后,又问道。 “嗯,今日他表现得太过正常了,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此老臣,预先演练一遍朕会问的问题,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对皇甫嵩的态度不明,倒让朕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辩说罢,与满宠详细说了方才对话的经过。 满宠听完了全程,说道,“陛下,臣也觉得其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不过陛下放心。” “不论是皇甫嵩老将军,还是朱儁将军,都不曾与袁绍往来。” 满宠立刻指出了关键点。 这两个人即便有问题,也是对权力和兵权的贪恋,作为将军,有这一点倒也实属正常。 “伯宁说的是,年后,让校事府多花些精力在并州之事上,毕竟要与异族接触,不得不防啊。” 刘辩点头说道。 “臣,明白了。” “启禀陛下,刘琦公子已到偏殿等候了。” 张让走到刘辩的身侧,轻声说道。 刘辩闻言,直接走到了满宠身边,“伯宁,刘琦这边,在京中与什么人交往,聊些什么,都需留档。” “臣,明白,臣告退了。” 满宠点了点头,拱手告退。 “走吧,去偏殿见一见刘琦公子。” 刘辩目送满宠离开后,立刻带着张让走入了偏殿之中。 偏殿内,刘琦带着两位武将,坐在一旁,与身前端坐的诸葛亮正在对饮。 刘辩一进入殿中,刘琦立刻带着众人跪拜相迎。 “臣,刘琦,参见陛下。” 刘琦的声音十分洪亮,完全不像是初见时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公子免礼,你我都是自家人,快快入座吧。” 刘辩摆了摆手,走到了主位坐下。 “启禀陛下,今年荆州丰收,父亲特意让臣带来了十万石粮食,与五万钱,以贺陛下凯旋。” 刘琦起身拱手说道。 话音刚落,诸葛亮递上了刘琦此次带来的礼品清单,以及那封刘表的书信。 刘辩接过礼单,粗略地看了一眼,便交给了张让。 随后又将刘表的书信收了起来,看向刘琦说道,“景升有心了,如此厚礼相送,朕怎能不回礼呢?” “张常侍,备下三车美酒,五车洛阳锦,让公子走时带回去。” “臣遵旨。” 张让拿着礼单,借着备礼的由头,立刻退了出去,与刘琦的手下完成钱粮的交接。 “多谢陛下厚爱,臣此来还有两位将军相随,想要介绍给陛下认识。” 刘琦说着指着左手边的人说道,“此人陛下见过的,乃是黄将军手下偏将文聘。” 说罢,他又指向了右手边,“此人乃是臣在军中发现的英才,名叫甘宁,本是江上盗贼,号称锦帆贼。” “后被黄将军收入江夏水军之中,此人勇武有万夫不当之能。” 随着刘琦介绍完毕,两人立刻走到了刘辩面前,“臣,见过陛下。” 文聘刘辩早已熟知,此刻得到目光更多是留在了甘宁身上。 “如此说来,甘将军定然擅长水战吧?” 刘辩说罢,甘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先跪拜再开口还是先开口再行礼。 “甘将军不必多礼,朕也曾率军亲征,行伍之中,不讲俗礼。” “多谢陛下!”甘宁在一旁文聘的提醒下才想起拱手行礼。 “启禀陛下,臣…臣,曾啸聚百人,…横…横行江上…水上作战,实乃本行。” “然臣年长后,自知行为不妥,遂入私塾求学。乃有今日为国效力之时。” 刘辩听罢,有些欣赏地看向甘宁,“甘将军能改过自新,倒也难能可贵,只可惜朕京中无水军,不然定要看看甘将军的本领。” 第202章 刘琦欲献甘宁,两将武场演练。 甘宁听了此话,有些意动。 当即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也擅阵战。” 一旁的文聘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甘宁。 甘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低下了头。 “无事,朕回京数日,倒也有些疏于战阵了。恰巧朕的后花园中修了武场,不如就请公子和两位将军前去一游如何?” 刘辩伸手拍了拍甘宁的肩头,主动为他缓解了尴尬。 刘琦闻言,当即答应了下来。 在他心中刘辩的亲军是当世第一的军队,当日一见,便十分难忘,此刻能有机会再看到,自然是开心不已。 “兴霸(甘宁)、仲业(文聘),陛下素来好武,你们不必太过拘谨。” 刘琦跟在刘辩身后看向身后的两位武将,柔声提醒道,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公子,属下方才没有忍住,这才……” 甘宁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无妨,陛下不会在意的。” 刘琦摆了摆手说道。 几人说着,便已来到了后花园中的武场。 这武场并未完全修好,目前的状态也只是堪堪能用罢了,场上一应训练的用具都未装齐全。 与其说是武场,不如说是一块划出的空地,可以跑马而已。 即便如此,张辽、赵云、典韦、许褚还是已经在武场内迎接刘辩了。 “陛下。” “嗯,这两位是刘琦公子麾下的文聘与甘宁,他们也是行伍之人,朕想着,既然武场修缮得差不多了,便让几位先操演一番。” 刘辩摆了摆手,立刻有内侍迁出了十几匹马,供几位武将挑选。 甘宁有些局促地看着刘琦,刘琦倒是大方,摆了摆手,仍由他去选马。 此刻,诸葛亮走到了刘琦身边,开口道,“公子,在下看来,陛下颇为喜欢甘将军啊,公子这贺礼带得真好。” “哦?先生知我心意?” 刘琦笑着问道。 “甘将军本是公子从水军之中选出的,并非是什么大将,却能护卫公子一路北上入京,不是想送与陛下又是什么?” “公子送着水军的将军,一来可以表露荆州的忠心,二来也能拉近与陛下的关系,一举两得啊。” 诸葛亮轻声笑道。 “先生不愧有卧龙之名,在下的确想将甘宁送与陛下,好让甘宁为国家立功,只是在下心中所想是当日陛下救在下性命。” “倒也并非有先生说的那般用意深沉。” 刘琦不卑不亢地说道。 “倒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公子高义。” 诸葛亮闻言立刻拱手致歉。 “先生不必如此,只是在下的拳拳之心,还望先生莫要猜疑。” “公子放心,陛下必然能明白公子的用心。” 两人正聊着,甘宁已经选好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随行的内侍立刻奉上了刀枪剑戟等诸多兵器,只是这武场之上,兵器都未开锋,这倒让甘宁有些扫兴了。 选了一会,甘宁拿起了两柄大刀,先是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所有索性一手一刀,开始耍了起来。 这一耍,立刻让张辽等武将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甘将军好武艺!” 赵云站在刘辩身侧,夸奖道。 甘宁闻言,立刻收刀,拱手看向刘辩,“陛下,可否请一位将军,与臣过过手?” 既然刘琦早就下定了要把甘宁送给刘辩的心思,定然会提前告知甘宁,让他在御前显露身手。 此刻甘宁见机会已到,便当仁不让了起来。 刘辩闻言,不禁陷入了回忆,作为现代人的他,当然知道甘宁的威名。 孙十万曾经扬言,魏有张辽,吴国有甘宁。 不论他是否吹嘘,起码张辽与甘宁是可以一战的。 想到此处,刘辩当即便有了决定。 “文远,便由你出阵如何?” 张辽闻言,一拱手,先领旨。 随后立刻看向了比自己略小几岁的甘宁。 只见甘宁身材魁梧,肌肉匀称,肤色略黑,双手老茧密布,显然是个常用刀的人。 张辽牵过马绳,走到了甘宁身边,拱手道,“甘将军,马上还是用长兵的好。” 说罢张辽展示了自己的月牙戟。 甘宁抬眼看去,立刻明白了张辽是在好意提醒自己,但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的甘宁,挥了挥手道,“张将军,在下最擅使刀,虽也用戟,却知用戟并非将军之敌手。” 张辽见甘宁坚持,也便不再阻拦。 两人在众人面前翻身上马。 张辽手持月牙戟,向着手持双刀的甘宁拱了一礼,“得罪了!” “张将军请!” 一人一句后,两人开始催动马匹,朝着两个方向绕着武场让马儿肆意奔跑一阵。 这一来是为了熟悉马性,毕竟武场之中的马匹并非平日里自己带上阵的马,还需磨炼配合度。 二来是为了让马匹兴奋起来,好应对接下来的交战。 两人各自纵马跑了一圈,才在场中央缓缓停下。 两马,马头相交的一瞬间,两人开始了第一回合的动手。 张辽此刻为了谦让远来的甘宁,故意将马匹放到足够近的距离才出手,此刻月牙戟的长度发挥不出来,只能等待甘宁手中的大刀先攻。 甘宁见状,不再谦让,右手出刀架开张辽的月牙戟的前端,左手立刻顺势一抹。 旁人看来,这一招不过是双手横刀侧劈,实则是有先后顺序的。 若是没有架开的第一步,很容易被张辽这样的一流武将看出破绽,只要张辽将持握月牙戟的部分靠前一些。 便能先一步刺出长戟,以手臂受伤,换一个刺穿敌方胸腹的机会。 张辽见甘宁来势汹汹,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一声,随后立刻顺势沉下戟尖,翘起戟尾防御。 这一沉一挫,立刻让甘宁的重心有些偏移,眼看着整个人便要从马上摔落。 他竟胯下一夹,催马向前,这一进马,甘宁立刻来到了张辽的身侧,他肩头猛地一挤,借着撞向张辽的反作用力,持平了身子。 第一回合战罢,两人对自己的对手,皆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再次策马回身,两人的出招都谨慎了许多。 张辽也不再相让,而是严格的控制着两马之间的距离,利用手中月牙戟的优势,不断向着甘宁进攻。 但甘宁挥舞着双刀,仿佛不会疲惫一般,不断地将张辽的攻势一一化解。 “好厉害!马上作战,竟然能以短兵与张大哥僵持不下。” 赵云不禁赞叹了一句。 文聘一拱手说道,“陛下,这甘宁最擅长贴身作战,黄将军也曾说,被他贴住了,就像是被一匹不知疲倦的恶狼缠住一般,十分难缠。”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黄将军说得很中肯,甘宁的武艺的确不错!” 场外人聊得看得尽兴,场中的甘宁也开始他的发力。 “张将军小心了!” 甘宁喊罢,双腿一夹,马匹开始后退,拉开了与张辽之间的距离。 随后甘宁立刻收起右手之刀,探出右手摸向怀中,一柄明晃晃的飞刀,立刻出现在了甘宁手中。 好歹甘宁提前喊了这一声,不然张辽怎么也聊不到这甘宁还会飞刀这一手。 此刻两人距离不过十五步,飞刀精准地擦着张辽的盔缨飞过,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张将军抱歉了。” 甘宁见状立刻拱手致歉。 而张辽则是摆了摆手,“若在战场上,甘将军这一下,只怕要叫我吃尽苦头了。” 张辽一拱手,索性就此认输,并非是张辽打不过他,此刻不过是武场演练,又不是战场厮杀,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第203章 恶来战兴霸,甘宁获军职。 “没想到甘将军还有这一手啊。” 刘辩拍手称赞道。 “陛下,甘宁原是江上水贼,所以才练了这手暗器的功夫。” 甘宁翻身下马,将两把大刀放在地上拱了一礼,继续说道,“陛下,臣此番胜之不武,还请陛下责臣再战一场。” 甘宁的语气十分坚定。 坚定的有些让刘辩身后的武将挂不住脸了。 但此刻赵云同张辽早已知晓了甘宁想展示自己的才能,为刘辩所用,但许褚和典韦却是真的有些气愤了。 “陛下,俺愿与他一战!” 典韦黑着脸一拱手说道。 “好啊,恶来去吧。” 刘辩摆了摆手,典韦随即走入了武场之中。 作为刘辩的禁卫统领,典韦时刻都带着自己的双戟,他下意识从腰后抽出武器,明晃晃的锋刃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又看向了甘宁的手中未开封的大刀,心中不禁暗叹,“得了,俺用自己的兵器,赢了这厮也不给陛下长脸!” 典韦想到此处,向着一旁的内侍招了招手,立刻从内侍手中拿了两杆短枪。 “来吧!” 典韦抡了抡胳膊,看向甘宁吼道。 “将军不上马?” 甘宁有些侧目,不禁问道。 “俺最善步战,你骑你的便是!” 典韦摆了摆手,一人双枪在手,站在甘宁面前宛若一尊门神一般,岿然不动。 甘宁见状,也不再磨叽,立刻催马而去。 原本甘宁想要以骑在马上的高度,来个高到低省力气。 却不想典韦虽然身形壮硕,反应也是奇快无比,甘宁的马儿刚到他身前五步,他便一跃而起,掷出了左手的短枪。 那根短枪在空中绷得笔直,惊得甘宁立刻勒马躲避。 而典韦要的就是这个勒马的动作,一旦马匹停下脚步,要再跑起来,可就费劲了。 典韦一个饿虎扑食,瞬间跃到了甘宁身侧,他一手环抱马脖,一手猛推马身,甘宁还来不及反应,便连人带马一同被扳倒在地。 原本比武到此就该停手了,但典韦却不打算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他乘着甘宁倒地,又是双手各握着一把大刀,立刻抬脚踩住了一把大刀的刀身,随后右手抽出插在腰后的短枪,开始不断朝着甘宁刺去。 甘宁见状,立刻壮士断腕,舍弃一柄大刀,侧身翻到一旁,这才躲过了典韦的重击。 刘琦见此,有些心惊,立刻出声道,“陛下,典将军神力,只怕甘宁不可敌啊。” 恍惚间甘宁听到自家的公子竟然再为自己求情,不禁羞愤难当,全身战栗。 而典韦则如同一头正在捕食的猛虎一般,绕着甘宁缓缓迈步。 这一刻,甘宁才发现,这典韦竟比自己高出了两头,并且其手掌奇大,但是一握之力,便足矣摧筋断骨。 甘宁怒吼一声,改单手握刀为双手握刀,朝着典韦便是一个跳劈。 这招式势大力沉,普通人难以招架,但它也有缺点,便是凌空之时,破绽太大。 典韦虽然看着粗壮,但临战之时,却是心思细密。 他瞅准了甘宁的空档,一枪顶在了甘宁的来路之上。 甘宁见状,立刻收刀収力,让自己原本的落点提前了几分,随后立刻扭腰垫步,侧身躲过了典韦枪尖。 此时两人之间已经不足两步的距离,这是大刀最有优势的距离。 甘宁一手握刀柄,一手抓刀背,一柄大刀,被他贴在典韦身侧快进快出,弄得典韦连连后退。 “嘿!” 典韦见状心烦不已,一声爆喝之下,左臂抵住大刀,硬是吃了甘宁一刀,随后右掌立刻发力,一把便将甘宁摁得跪倒在地。 正当典韦要下脚踩踏之时,刘辩立刻喝止了这场比斗,“恶来!不可下死手!” 典韦听闻刘辩的话音,立刻收手,转身跪在地上。 甘宁此刻累得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有余力起身跪拜。 “两位皆是当世万人之敌,朕很欣慰,赐典韦将军金三百两,锦帛三匹。” “赐甘宁将军,金五百两,锦缎五匹。” 两人闻言立刻拱手领旨。 典韦回到刘辩身边后,小声嘀咕道,“仲康,为何这小子的赏赐比俺多?” “那岂不是说明是他赢了?” “典大哥,人家不是打了两场嘛,加上原来是客,那能是他赢了,定然是典大哥赢了。” 许褚站到典韦身边,立刻安抚道。 “是吗?” 典韦挠着脑袋,有些懵,但又不敢直接问刘辩。 “陛下,甘将军武艺不凡,又有统领水军之能,此次臣将他带来,便想着让他留在陛下身边尽忠,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琦拱手问道。 “哦?公子有心了,只是朕这京中,并无水军,岂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辩摆了摆手,推脱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带来的五千人皆是从江夏水军中挑选的好手,可一同留给陛下。” 刘琦再次拱手说道。 “这可如何使得?江夏的水军可是景升的宝贝,况且哪有臣子来朝见,送朕军队的道理?” 刘辩再次拒绝道。 “陛下,请看在五千江夏子弟与甘将军的拳拳为国之心上,破例手下吧!” 刘琦说到此处,已经跪了下来。 一副刘辩不答应,他便不起来的架势,这一下,连同场上的甘宁也跪了下来,大声喊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刘辩已经让了两次,再让就显得有些驳了对方的面子。 “公子好意,朕明白了,但朕可不能平白收你江夏水军,这样吧,公子回程之时,便让上洛拨出五千具甲兵士,送公子回荆州吧。” 刘琦闻言,大喜过望,立刻拱手称谢。 同样是五千,刘琦带来的这五千水军,刘辩暂时是用不到的,但五千具甲的汉军,却能一入荆州便成为入侵豫州的即战力。 并且这五千人,最重要的便是具甲。 要知道古代能够具甲的皆是一军之中的精锐力量,是十分珍贵的。 铠甲的制作比之兵器更费时,费力,费铁。不过刘琦不知道的是,自从百匠所开始沿用水排鼓风机,炼铁的效率已经今非昔比了。 刘辩自然不在意这五千具盔甲的。 “陛下,臣原来至此,还未见过太后,身为宗亲,理当拜见一番,陛下可否容臣前去?” 刘琦十分懂事地提出要去见太后,实际上是给刘辩与甘宁相处的机会。 此刻若是甘宁在刘琦面前被任命了职务,只怕出于方才甘宁的锋芒太露,会叫他吃大亏。 “好吧,孔明,你陪着公子一起去吧。”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同意了刘琦的请求。 待到刘琦、文聘、诸葛亮走后,刘辩立刻迈步来到甘宁面前。 “不知道将军要个什么职位?军中能与文远和恶来过招的将军可是不多啊。” 刘辩将甘宁扶起来问道。 “臣愿在陛下亲军之中当个校尉!” 甘宁没有丝毫的推脱,指名要入刘辩的亲军。 刘辩回眸看了典韦、赵云两人一眼,开口说道,“也好,朕的白虎君与朱雀军,皆是一主一副两将。” “甘宁将军既然善用水军,不如就入子龙的玄武军中吧,也别做校尉了,就当子龙的副将如何?” 刘辩见他直接,自己也不藏着掖着。 话音刚落,甘宁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他江夏也不过是个偏将,此刻入了汉家亲军,竟然能直接当个副将,这不是天上掉了馅饼吗? 第204章 书信见端倪,满宠献妙计。 刘辩见甘宁没有反应,立刻开口问道,“怎么?甘将军不满意吗?” “不不不!陛下天恩浩荡,甘宁愿意!” 甘宁立刻跪下高声喊道。 “得,典大哥,你揍了咱的同僚。” 许褚见状,不禁调笑道。 “嗨!大丈夫之间,难免喝酒打架,多大的事情,俺请兴霸喝酒便是!” 典韦大咧咧地一笑,不等刘辩下令,便扶起了甘宁。 甘宁见状,有些扭捏,刘辩当即说道,“朕的亲军私下不用拘泥俗礼,甘将军与他们一般便好。” 甘宁闻言,这才敢起身,“多谢陛下。” “甘将军,朕京中可没有供水军操练的地方,不知将军想在何处练兵?” “启禀陛下,其实水军也需熟知陆战,臣欲先让手下子弟先熟练汉军陆战之法,再于洛水之上以舟船操练。” 甘宁说得十分中肯,水军不仅要熟知陆战之法,更要习练弓弩之术,才能在水上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子龙,兴霸既然是你的副将,就由你带他去百匠所领取这五千人的军备了,水战可配元戎弩,这五千人可配一千把弩。” “此外,京中匠人虽能造舟楫,但技艺定然不敌江淮的工匠,兴霸若有什么想法,可与匠师说说,令其打造合你心意的战船。” “臣,领旨!” 两人闻言立刻拱手接旨。 刘辩当即带着众人回宫,而赵云立刻领着甘宁去往了百匠所。 “赵将军,不知这云戎弩是何物?” 甘宁骑在马上,不解地问道。 “此乃我汉军的机密,是一种可连发的弩机,陆战之时只需三名士兵操作,便能接连射箭。” 赵云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甘宁一听是汉军的机密,不禁有些犹豫。 “末将不过刚入陛下麾下,陛下竟以机密视我?” “陛下素来如此,用人不疑,兴霸无需担心。” 赵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甘宁见他如此表情,立刻明白了天子与这些亲军将领日常处事的态度。 “能得如此明主,宁九死而无悔也!” 甘宁眼中露出了一丝狂热之色,大声喊道。 刘辩回到宫中,展开了刘表的书信。 书信之中,以及提及了要送刘辩甘宁与五千水军的事情,并说明自己会立刻派黄忠出兵,骚扰豫州后方。 但刘表料定,袁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彻底打败的,所以并没有承诺能解孙策之难。 一封信读罢,刘辩陷入了思考。 送水军送水军将领,是忠心的表现,一旦京中有了水军,水陆其下,刘表的荆州在汉军面前将不堪一击。 但唯一奇怪的是,刘表在信中并未提及刘辩答应送与他的水车与水排鼓风机之事。 刘辩想了片刻,当即将书信收好,“张让,你让百匠所备好水车和水排鼓风机,朕明日要带着公子前去参观。” “臣明白了。” 张让得令立刻退出了大殿。 刘辩独自呢喃道,“难道刘表知道我要送他的东西有何等价值不成?” “来人啊!招满尚书前来!” 刘辩想到此处,立刻让人去叫来了满宠。 一刻之后,满宠恭敬地站在了刘辩面前。 “伯宁,校事府中可有京中寄往荆州的书信留档?” “启禀陛下,近日来,除了黄家的商队外,只有黄夫人寄了家书回去。” “哦?快命人将信取来!” 刘辩闻言,立刻命令道。 两刻之后,一名侍卫,捧着一封书信送到了刘辩面前。 这一箱中,大部分是商队与主家之间的往来,说的无非是些时令商品的价格与各个紧俏商品的买卖建议。 唯独黄月英寄回家中的书信,虽然只有三封,但其中却是提到了黄月英在百匠所内发现了两位大才。 以及元戎弩与水车还有水排鼓风机的研制进程。 “难怪了。”刘辩叹了一声,又翻起了黄承彦的回信,信中,黄承彦对黄月英多有指教,并且令她日后不可再提及百匠所研制的东西。 刘辩看到此处,立刻将书信递给了满宠。 满宠看罢后,开口道,“陛下,难道是荆州有暗谍?” “不会,荆州有什么动作,黄家与蒯家定然第一时间便会知道,刘景升若是监控黄家的书信,只怕黄家会把此事闹得不得安宁。” 刘辩立刻给出了推测。 “陛下的意思是,刘表的暗谍在京城之中?” “伯宁,自古皆有以商为间者的计策,黄夫人寄往荆州的书信,若不是急件,一般都是跟着黄家的商会往返洛阳与荆襄之间。” “刘表很有可能在黄家的商队中掺入了自己的人。” 满宠闻言,极为认可刘辩的推测,“陛下的意思是,拔掉这颗钉子吗?” “暂时不急,此刻敏感,若是拔了刘表的间者,只怕他会升起疑心。” “但这间者的身份,我们必须要掌握,伯宁,你让校事府找出黄家商队之中有问题的人,编成名录留档。” “臣遵旨。”满宠一拱手,继续说道,“陛下,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份名录找机会送到黄家手中。” “若是黄家出手拔掉商队中刘表的间者,想他刘表怎么也不会想到陛下这里的,而这样做,我们还能卖黄家一个面子。” 刘辩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嗯,伯宁所言有理,这名单,便以军情直接送给黄忠将军吧,” “臣,这就去办。” 满宠说罢,立刻退了出去。 当日,刘琦看望了何太后之后,便回到了刘辩在京中为他设置的居所,并未外出,也并未会客。 就连他送给刘辩的甘宁拜见,也被刘琦拒之门外。 次日清晨,刘辩罢了早朝,换上一身常服,带着许褚、典韦两人,亲自登门,拉着刘琦,便往百匠所的方向去了。 马车上,刘琦望着洛水,不禁发问,“陛下,臣听闻,张神医与华佗神医皆在医官所之中,当日张神医救命之恩,臣还未报答。” “这次入京,臣特意带了两盒辽东的人参,想要送给神医。” 刘琦说罢,张让立刻轻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医官所不仅要服务百官,还要服务百姓,公子边看咱们来得早,平日此刻,医官所都是排着长龙的。” 张让这话,一方面是婉言拒绝了刘琦先去医官所的提议,一方面是突出大汉的实力。 当一个国家的医疗机构已经有余力能为周遭的百姓治病了,这是一个多么有冲击力的信号啊。 “无妨,公子仁善,若不报答此恩情,只怕公子寝食难安,便请张神医到偏厅一候吧。” 刘辩摆了摆手,丝毫不介意地说道。 “臣,多谢陛下。” 刘琦兴奋地拱了拱手,随后从怀中摸出了两支精美的木匣,刚从这木匣看,就知道刘琦是花了心思的。 此刻,马车停在了医官所的侧方,的确如张让所说,医官所外,早已排起了长龙,所内煎药的水汽蒸腾,药香十里可闻。 张让先一步进入所中,让张仲景在偏厅等候。 张仲景一见刘辩到来,立刻跪拜。 “张神医,朕微服出行,此刻百姓甚多,不必多礼。” 刘辩一把便将他扶了起来,随后错开身子,给刘琦送礼的机会。 第205章 刘琦送人参,刘辩送奇物。 “张神医,这是在下搜罗的辽东人参,送与神医,以报当日救命之恩。” 刘琦恭敬地将木盒递了过去。 张仲景连忙摆手,目光落到了刘辩的身上,刘辩见状,微微点头。 示意张仲景可以收下。 “公子,下官当日不过是做了医者该做的本分,无需言谢。” 张仲景继续推辞道,“公子若真要谢,该谢陛下。” “神医说的是,但在下已经谢过陛下了,在下的身体毕竟是神医开的方子才养回来的,还请神医手下吧。” 刘琦说罢,立刻将木盒塞在了张仲景手中,随后背负双手,说什么也不肯拿回去了。 “好吧,下官便将这人参收下,以后若有急症,需要人参入药,下官定叫病人感谢公子的恩德。” 张仲景一拱手,将木匣递给了身旁的弟子。 “张神医,这人参既然是公子送给你的,自当你自用。” “医官所中若有这方面的需要,可让常侍安排,岂能有劳神医用家私济世?” 刘辩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 “臣,多谢陛下。” 张仲景闻言,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言辞颇有疏漏,赶忙告罪离开。 “公子,随朕去百匠所吧,今日所看之物,还要让公子带回荆州呢。” 刘辩见状也不再逗留,带着众人绕过学宫,便一路走向了百匠所。 百匠所内,黄月英早已准备好了水车与水排鼓风机的模型,用以给刘琦展示。 “陛下,现在是否开始展示?” 黄月英躬身问道。 “开始吧。” 刘辩点了点头。 黄月英立刻开启了闸口,百匠所内专门挖了一条从洛水引流而来的水渠,这水渠不仅能用以铸铁时的降温,也能用以给水排鼓风机提供动能。 此刻闸口一开,水流顺着渠道立刻冲入了水车之旁。 那水车经过水流的涌动,不断将水源挑起,翻到了地势更高的水渠之内。 “这世上竟有能有让水往高处走的物件?” 刘琦作为从未见过水车的人,不禁发出了慨叹。 “公子,此物不仅能运水往高处,还能灌溉远离水源、或是地势较高的田地。” “且此物无需人力,只要有活水,便能日夜不停地运转,从而解放人力畜力,提高开垦与灌溉的效率。” 黄月英一边指着水车,一边解释道。 刘琦闻言,并不能理解水车的运作原理,但有利农桑之言,还是能听得懂的。 他不禁认真地打量起黄玉英,“夫人是荆州人吧?” “启禀公子,在下家父黄承彦,的确是荆州之人,只是平日里都待在闺中,研习这些奇技淫巧,所以与公子并未见过。” 黄月英后退了一步,飘然一拜,开口说道。 刘琦闻言,心中不禁感叹,“想我荆州人才辈出,父亲却无法尽数揽于麾下,如此人才竟不能留在荆州,实在是我之不幸。” 刘辩见状,开口道,“黄夫人乃是孔明的发妻,朕向来不在意俗礼,女子有才亦可为国效力,这才让黄夫人在百匠所内做了匠师。” “这百匠所的所有工匠,皆要听黄夫人的号令行事。” 听完了刘辩的解释,刘琦立刻对刘辩这有些划时代的胸襟而震撼。 “公子,请到这边来。” 黄月英介绍完了水车,该轮到水排鼓风机了。 其实这鼓风机的原理与水车相差不大,也是利用水流的力量,来让自己运转。 刘琦见识完鼓风机,不用黄月英解释便知道了这件东西的实用性。 “荆州若得此物,年内披甲兵士可增一倍之多!” 刘琦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刘辩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既然能给得出去,就有办法限制得了。 毕竟荆州的铁矿稀少,成色也不算上佳,若要大批量地制作武器装备,矿石数量是一部分,矿石的同批质量也是重要的问题。 若是原石纯度不一,这个时代下若非能工巧匠,就很难将铁提炼到一个附合装备需求的纯度。 结合这两个问题,那么荆州就需要向某处可以出产大量矿石的地区,购买铁矿石了。 而此刻大汉境内,除了冀幽两州外,最大的铁矿便掌握在刘辩的手中。 只要刘辩感受到荆州的订单数量不对劲,可立刻减产或是增加铁矿的售价,拉长荆州制作军械的时长。 “公子,此两物,是否可安景升拳拳之心?” 刘辩站到刘琦身侧问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不论有无如此奇物,家父也是将为国效力视为己任的。” 刘琦恭敬地拱手道。 “嗯,景升之心,朕自然知晓,但忠臣若不得嘉奖,岂不是朕太过小气了?” “此二物就有劳公子带回荆州,凡有疑问,公子可在京中时与黄夫人交流,知道公子明白如何搭建此二物为止。” 刘琦闻言,心中不禁升起悔恨,恨自己来京城时竟没有向着带上一两位工匠。 此刻要他亲自记下,虽然他能做得到,却也是颇有些为难的。 起码剩下的日子,他就别想着会见朝中大臣了,他只能泡在这里,仔细地钻研这两件奇物的构造。 “多谢陛下厚恩。” “好了,公子便再次学习吧,朕还有政务,需要回宫处理,公子在此无须担心,百匠所内一应俱全,只需吩咐侍卫即可。” 刘辩交代好一切,带着诸葛亮等人会坐上马车准备回宫了。 “陛下,只叫公子学习,却不把实物送去荆州,当真是妙计啊。” 诸葛亮在车上不禁赞叹道。 “孔明,哪有什么妙计?只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罢了。” “若是送实物去荆州,担忧损坏,朕该派黄夫人去修缮还是派百匠所的工匠去?” “若是朕的工匠去了,刘表不让其回来,朕岂能为了一工匠而与他撕破脸?” 刘辩看着诸葛亮,继续说道,“与其弄得如此复杂,不如让刘琦学习其中的原理,也好过在朕眼下会见朝臣嘛。” “陛下圣明!” 诸葛亮十分服气地一拱手说道。 “孔明,兵部毕竟是战时才需要费心的地方,眼下老臣欲退,朕想让你和士元、元直挑选附合自己心意的官职。” “孔明觉得,你更是吏部还是户部?刘辩说罢,诸葛亮略微一愣。 “臣以为,臣还是跟随荀尚书治理后勤之事更好。” “而士元有军师之能,陛下可待在身边。” “至于元直嘛,他有州牧之能,陛下或可让其在郡守或是户部的官位上历练一番。” 诸葛亮的回答十分中肯,与庞统相比,在军事的出谋划策上他略有不足。 但是在后勤内政上,诸葛亮可算得上能与荀彧并驾齐驱的大才。 “孔明之言,深得朕心,既然孔明已经想好了,那么便按照孔明的想法去安排吧,但几位的兵部之职还需兼着。”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陛下栽培,臣明白了。” 诸葛亮闻言立刻心领神会,他们三人将会是司马徽那一系中最先上位的排头兵。 日后学宫之中出来的寒门子弟,都将会围绕在她们三人左右。 第206章 年节已至,微服出巡 半月后,年节已至。 这期间,马超、孔融、桥瑁等一众外臣也赶来了京中庆贺年节。 毕竟冬季并不适合动刀兵,所以他们才能有闲暇来京中。 但兖州的鲍信、司冀边境的曹操与上郡的皇甫嵩却因为各自战区的紧张而无法脱身。 鲍信那边,刘表正在对豫州用兵,需要他的配合。 曹操这里,不论春夏秋冬都需要咬住袁绍的大军。 而皇甫嵩所处的上郡与朔方是抵御异族的前线,游牧民族并不想汉人一般,冬季反倒是他们用兵的高峰期。 因为草场被大雪淹没,一旦部落中的存粮不够,便会将目光放在相对富庶的大汉身上。 为此,刘辩特地送了御酒送给这些在寒冬中仍为大汉坚守的将士们。 除此之外,刘辩借着年节的由头,让后宫的后妃们可以相对自由地召见自己的家人。 这可把马云禄等一干家人已经赴京的后妃乐坏了。 而至于孙尚香与黄舞蝶、甄宓三位,因为家人无法亲至,所有刘辩只好破例,带着她们微服出宫,体验一番民间的热闹。 张让驾着马车,刘辩同三女坐在车中,甄宓本就清冷,此刻更显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刘辩知道,后妃之中数甄宓最难见到亲人。 前日里又听闻吕布抛妻弃子,丢弃了她的姐姐,不禁为自己的家人担心起来。 好在刘辩通过派往冀州的间谍得知,甄家并未受到吕布逃往益州的牵连。 如此美人伤怀,刘辩见了不禁跟着心中一紧。 他坐到甄宓身侧,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地说道,“待朕平定河北,定要将你的家人接来京中,好叫你时时见到。” 甄宓将头靠在刘辩肩上,抬眼望向刘辩,“陛下难道不会迁怒姐姐和她的孩子吗?” “怎么会呢?你姐姐若是愿意改嫁,朕便亲自为她选良婿,若是不愿,也可住在京中。” “我听说你姐姐诞下的是女子,好好养着便是,等大了朝中才俊仍由你姐姐挑选。” 刘辩得到安抚温柔而有力量,饶是如冰霜一般的甄宓听了此话,眼中也升起了一抹氤氲。 “臣妾如今想来,倒是多谢陛下当日截下了妾的马车,若臣妾归去,只怕终将是要嫁给败亡之人的。” 甄宓素有学问,对如今的局势也有不少的了解,如她们家这般独善商贾的小官世家,乱世之中也只能任由权贵拿捏了。 “甄姐姐,我们好像从未听你说起过这段啊。” 孙尚香闻言拉着黄舞蝶便凑了上来。 甄宓瞥了刘辩一眼,好似是在说,我不同意姐妹们讲,还不是为了维护你的威严吗? 刘辩老脸一红,放开了甄宓,“离商区还有些路程,她们想听,你讲便是。” 刘辩说罢,索性一屁股坐到了车头,看着张让驾车,也好过听几女揶揄自己。 张让会心一笑,挪了挪位置。 车内,几女聊得兴起,不得不说,刘辩与他的几位后妃的相遇,皆是一段有说道的故事。 孙尚香听到袁绍派人来暗杀刘辩时,不禁心中升起了怒意,“还真是下作,竟用如此手段,还让姐姐这样的女子担责,真是无耻之徒。” 听了孙尚香的话,甄宓掩面而笑,“自古成大事者,皆是不拘小节之人,当初若是刺杀成功了,妹妹这话可是要遭至罪责的。” 黄舞蝶则不同,她从小跟着父亲征战,早就习惯了战场上的各种计谋,对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甄宓继续往下说,两女听得也十分兴起。 直到听到结尾刘辩作诗,甄宓拿出了当日刘辩所写的诗句,给两人看时,刘辩才知道,这位清冷的佳人,实则用情颇深。 “好啊,陛下似乎早已习惯了用胁迫和抢人的手段,对付女子。” 孙尚香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车门说道。 “不过我只知道陛下武艺不凡,却不想陛下的文采也是不俗。” 黄舞蝶捧着诗句,笑道。 “张常侍,还有多久能到。” 刘辩开口问道。 “快了陛下,再过一个街口,便是商区了。” 张让面带微笑,仿佛听不见车内后妃的议论似的,忘乎所以地驾着车。 一刻之后,马车在商区的街角停了下来。 这商区的边缘正在扩建,但仍旧掩盖不住各类的商贩再次摆摊贩卖,路上的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各自挑选着合心意的年货。 刘辩缓缓下车,将三位女子一一扶了下来。 孙尚香立刻拉着黄舞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逛了起来。 唯独甄宓,乖乖地拉着刘辩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后。 刘辩见状,对着护卫商区的缇骑,露出了自己的腰牌,一个眼神示意,那一队缇骑立刻会意,散入了人群之中,跟着孙尚香与黄舞蝶。 “陛下还真是小心呢。” 甄宓凑到了刘辩的耳边,呢喃道。 “这洛阳城中缇骑密布,拱卫坊市,朕不过是凑巧罢了。” 刘辩立刻解释道。 “那两位将军怎么也换了常服跟在身后?” 甄宓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壮汉说道。 典韦和许褚的身形走在人群之中的确显而易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宫规如此,朕也无可奈何啊。” 刘辩拍了拍甄宓的脑袋,不明白甄宓为何会计较这些。 但在甄宓心中,她本能地觉得,是当初自己带着杀手前来京中,才让刘辩会如此小心。 以至于两位妹妹都夸奖刘辩武艺不凡了,他还依旧带着护卫和将军。 “哼,谁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甄宓虽然有些动气,但依旧跟在刘辩的身后,久居宫中的她,见到如此多人,竟也有些怕起了生来。 刘辩见她愠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迈开步子,跟在了孙尚香与黄舞蝶身后。 “张常侍,西域来的客商在那方摆摊?” 刘辩开口轻声问道。 此番出来,一来是为了让三女解闷,而来是想看看杨彪将弘农县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若此刻京中还没有胡商,那么刘辩真的会对杨氏下狠手。 “启禀…陛…公子,胡商的摊位一般都在商区的中心,他们带来的东西可都是紧俏的。” “嗯,那便慢慢逛吧。”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一路向着商区的中心走去,汉人的摊位货物相对简单一些,往往一摊只卖一种东西,而去大多是吃食。 这也说明了大汉如今的人民生活质量还不足以发展出符合当地文化的手工业。 刘辩将一路看来的心得都一一记下,这是他未来为大汉做出改革的实际方向。 而黄舞蝶也是想到了她们不该离刘辩太远,很快便拉着孙尚香走回了刘辩的队伍之中。 “价位工资,你的夫人都香花一样的美,不如给夫人们买鞋配饰吧!” 一位用黑纱遮住容貌的西域女子,用这蹩脚的汉话对着刘辩说道。 她的招揽得到了刘辩的兴趣,当然最先感兴趣的到还是她那蹩脚的汉话。 “你这胡姬,要在大汉做生意,汉话学得不好可不行啊。” 刘辩走到她的摊位前说道。 “工资说的是,在学了,在学了。” 那胡姬不似汉家女子,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直接拉着刘辩,一边眨着大眼睛,一边笑道。 第207章 携佳人逛坊市,得奇物于胡姬。 刘辩朝她的摊位上看去。 竟是些琥珀与琉璃之类的稀奇货。 不过刘辩身后的三女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些玩意儿再稀奇,放到了刘辩的宫中,也不过是寻常赏赐的物件。 孙尚香见那胡姬拉着刘辩,立刻冲上来挽住了刘辩的臂弯,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这些啊,我们家里都有了。” 那胡姬闻言,有些错愕,看来眼前的客人必定是达官显贵。 想到此处。那胡姬立刻从贴身处拿出了一个锦盒。 “工资请看。” 那胡姬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株纯白的花朵。 但质地却与一般的花朵不同。 刘辩这个后世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棉花。 “工资,这是白叠,是做衣服的好东西,有了他冬天再冷也能出来活动了。” 那胡姬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但刘辩知道,棉花的应用,完全不止这些。 它不仅仅能做成衣物御寒,它还能作为填充物做成简易的止血绷带,甚至它还是一种极为方便的引火之物。 除此之外,棉花的种子还能用来榨油,棉花作为一种蜜源植物,在种植棉花的同时还能养蜂。 总之有了这个东西,大汉能借此进行人口的阶梯式增长。 “你这里有多少种子?” 刘辩立刻严肃地问道。 张让见刘辩面色一改,立刻暗暗地退到了一旁,用腰间的令牌命令缇骑,悄悄地围住了这家摊位。 胡姬见刘辩询问,立刻来了兴趣。 “这次带的不多,只有两箱,贵客若有需要,我还能再带些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西域哪国之人?” “小女的汉名叫婆罗娜依,贵客叫我娜依便是。小女来自大宛国。” 此刻婆罗娜依不再掩饰自己熟练的汉话,立刻回答道。 “你会汉话啊!” 孙尚香闻言立刻问道。 “是的,我会。装作不会只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先前大汉天子只让我等胡商停驻在弘农郡中。” “并且会挑选其中精通汉话的直接打发走,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故意隐藏的。” 作为商人的婆罗娜依立刻看出了刘辩的身份不凡,当即诚实地说道。 刘辩拍了拍孙尚香的手背,随后看向婆罗娜依问道。 “货在何处?” “就在我住的客栈里,有我的商队看守。” “很好,典韦、许褚,把这位胡商请进宫。” 刘辩一声令下,典韦与许褚立刻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贵客不必如此,我随贵客去便是。” 婆罗娜依并没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她甚至已经仔细观察了几人的穿着。 刘辩作为皇帝即便微服私访,穿的依旧是玄色的锦衣。 虽然一般世家大族的子弟都会穿这类衣服,但往往也会有其他的配色。 并且,此刻他们可是身处京城的,若是再大的世族也要避讳。 所以此刻婆罗娜依可以确信,眼前的贵客当是皇亲国戚之流。 “没想到你一介女流,竟能如此沉着冷静,看来你也知道这白叠于社稷有利了。”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两将不要妄动。 “小女当然知道,但这东西还要分到谁手中,若是依旧身处弘农,小女也不敢拿出此物的。” 婆罗娜依没有丝毫害怕地解释道。 “素闻大宛国人善于经商,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刘辩点了点头,示意张让去驾车,立刻回宫。 他刚想动用缇骑将这婆罗娜依送入宫去,甄宓立刻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此处人多眼杂,少不得会有有心之人。” “臣妾不知此物有何等要紧,但见陛下如此,想必事关国家,这胡姬若是愿意同往,陛下何必再引人注目呢?” “臣妾以为,不如让她收了摊子,与我等同车而归便是。” 刘辩听闻甄宓所言,不禁为她的心思细腻而赞叹。 “好吧,就依你。” 刘辩说罢,带着三女去往了一旁的酒楼,剩余之事皆交给张让和典韦、许褚即可。 酒楼内,刘辩让三女各自点了自己想要吃的菜色,便一直透过街窗望向那女子的商铺。 “陛…公子,那白叠(棉花的古称)到底有何稀奇的?让公子如此上心?” 黄舞蝶忍不住发问道。 “此物可大面积种植在凉并那些无法种粮的土地上,且这东西产量极高,籽可榨油,开花可养蜂,结果能织造衣物,助人御寒。” “有了此物,配合大汉的农业革新,可让我大汉的人口提升不少。” “我大汉的军队也可不畏严寒,不论是于国还是于民,皆能有极大的收益。” 刘辩轻声解释道。 两女只知战事,但听闻此物产量极高,还能为战士御寒时,也不禁明白了刘辩如此上心的原因。 “公子,此物当为机密,若要将那女子接入宫中,还需化妆一番。” 甄宓听完刘辩所言立刻说道。 “嗯,我已经告知了张让,让他将这胡姬与她的随行人员化妆成宫中的内侍,再由每日运送食材的马车入宫。” 刘辩笑着看着甄宓,今日甄宓的表现不禁让他大加赞赏。 几人正聊着,店内的小二便将菜品一一送上,甄宓点了河北的菜肴,而孙尚香则是扬州的菜品,至于黄舞蝶则选了荆州的菜式。 三女各自点了自家的家乡菜,吃得不亦乐乎。 而刘辩则是一心向着棉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食欲。 甄宓立刻看出了这一点,拉着两个姐妹,小声说了什么。 三女立刻躬身对刘辩说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此处还有许多地方未逛呢。” “公子,你的心啊,都飞到那胡姬身上了,我等岂能不知?” 孙尚香调笑道。 “哪有?我只是向着棉花罢了。” “是啊,公子,我等虽然思乡,但也知道国事为重,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万民福祉?” 黄舞蝶立刻上前拉住刘辩的手,柔声说道。 刘辩见此,不禁对三女有了亏欠之感。 “好吧,待天下大定,我一定将你们的家人都接来京城。” 刘辩点了点头,当即回宫。 刘辩一入皇宫,立刻唤来了典韦、许褚,“朕要在寝宫见她们,你们带禁卫把守宫禁,不论何人,一律不得拜见,若发现有行动不轨之人,可直接拿下。” “臣遵旨。” 典韦、许褚两人闻听此言,立刻将今日巡逻宫禁的兵士换成了自己率领的朱雀军。 刘辩的寝宫之中,婆罗娜依带着五人,身穿内侍的服装,站在了偏殿之中。 刘辩走入其中,见几人身侧带着两口箱子,立刻问道,“这箱内可是种子?” “启禀陛下,正是。” 此刻婆罗娜依再见刘辩,早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刘辩也不计较,当即下令让他们打开箱子。 婆罗娜依的手下不同汉话,刘辩听着她叽里咕噜地同手下下令,随后两口箱子立刻被她的手下打开。 其中藏着的正是棉花的种子。 “很好,开价吧。”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方毕竟是商人,他一个天朝上邦的天子,岂能欺负人家? “大汉天子陛下,小女愿献上白叠之种,求天子陛下的一句承诺。” 婆罗娜依立刻跪拜在刘辩面前说道。 第208章 婆罗娜依说实情,刘辩坚持付货资。 “你要朕的承诺?你可知大汉天子的承诺意味着什么?” 刘辩收起了方才满意的神情,此刻望向婆罗娜依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所谓的承诺便是日后兑现的东西,这种东西往往比眼前的钱货两清来得更加复杂。 “小女当然知道,但小女还能为陛下弄来更多的种子。” “另外,小女见大汉境内虽然有小麦的种植,但一路走在小女发现大汉百姓皆是带着麦麸与麦粒同煮。” “如此做法,实在难以下咽,小女也就此为了原因,百姓皆说小麦生食染热病,必须要与麦麸同食。” “启禀陛下,此为无稽之谈,我等西域之人,皆是将小麦取麦粒磨制成粉后再行加工,不仅美味,且便于储存,十分管饱。” 婆罗娜依见棉花不能说服刘辩,立刻拿出了另一件事。 这种事情落在一般的人眼中,不过是风土人情罢了,但刘辩作为现代人却知道,小麦虽在汉朝有大面积种植。 但最为受民间欢迎与推广的还是在唐朝,直到唐朝,与小麦相关的面点才得以百花齐放,这也帮助了唐朝人口的阶段性提升。 而关于小麦的传闻,与其在民间的影响,的确是刘辩并未注意到的。 “张让,唤张仲景前来。” “臣遵旨。” 张让领了谕旨,立刻退出了宫去。 而在张仲景入宫的这段时间,刘辩这才仔细端详其眼前的婆罗娜依。 此女鼻梁高挺,肤色白皙,且眼眸呈淡蓝色,显得极具异域风情。 婆罗娜依感受到了刘辩的注视,她不同于汉家女子,竟大方地抬起了头颅,任由刘辩看个仔细。 此刻她虽身穿内侍的服装,但仍旧难以掩盖她身上的女性之美。 刘辩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立刻意识到了她的反应有问题,“你是想为这次交易加码吗?” “若是天子不弃,娜依也不觉得嫁给天子是门亏本的买卖。” 婆罗娜依单手摸着胸口,行了西域的礼节。 “你也见过朕的后妃,朕已有国色天香,你与朕还是保持单纯的交易就好。” 刘辩虽然是天子,但天子娶妻也不是说娶就娶的。 即便刘辩当真动心,首先这婆罗娜依是异族这件事,就会受到大臣们的反对,其次这婆罗娜依的身世不明,又是行商之人。 往小里说,会引起民间诟病,往大里说,这就是刘辩日后改制的污点,会受到文臣的挟制。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地博弈着,张仲景在朱雀军的兵士拱卫下,入了偏殿。 “臣,见过陛下。” “免礼,张神医,民间可有小麦必须配以麦麸同食的习俗?” 刘辩当即问道。 “这……”张仲景闻听此言一头雾水,毕竟这是百姓家灶头之事,哪会从天子口中问出? “的确有此谬论,小麦为五谷,并无热毒。” 张仲景拱手说道。 “那为何无人提到此事?无人反驳此论呢?” 刘辩有些不解的问道。 “陛下,我大汉虽然种植小麦,但北方依旧以小米为主粮,南方则是以稻米,虽医者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于百姓影响不大,也就无人提了。” 张仲景拱手道。 “好个影响不大!”刘辩心中暗叹,此刻他的懊悔不已,自己作为穿越者竟然忘记了小麦这茬。 要知道如果大面积推广开小麦的正确食用方式,是可以极大程度喂饱人民的。 而且广袤的西北大地虽然也能种植小米,但若是种植小麦,那粮食的产量将远高于小米啊。 刘辩强压住心中的不悦,对着张仲景说道。 “请神医在医官所张榜,告知民众小麦无毒,且有益。” “朕要在关中地区,西北地区大力推广小麦的种植。” “张让,命这几处的军屯民屯,包括朕的皇庄,来年开春皆种植小麦。” “臣,遵旨。” 两人闻言,都有些发懵,但还是接旨领命了。 两人退下之后,刘辩看着婆罗娜依,问道,“说吧,你要朕什么承诺?” “小女请陛下为小女复国!” 刘辩闻听此言不禁一愣。 “复国?” “是的天子陛下,小女原是大宛国的公主,国中宰相谋权篡位,杀了小女的父王,霸占了大宛的军队与朝政,还将弑父之名扣在小女身上。” 刘辩听着这经典的公主亡国套路,不禁陷入了沉思。 首先,大宛国的地理位置很棒,这让它基本处在了诸多西域贸易路线的必经之路上。 其次,大宛国产好马,也有矿藏,与乌孙国接壤的地方分布着许多的铁矿。 “朕,帮你复国,起码眼下是做不到的,但朕还是要问一句,若是助你复国后,朕有什么好处?” 刘辩看向婆罗娜依问道。 “大宛国若回到小女手中,愿为大汉的附属,永世对大汉称臣纳贡,且我国的贸易路线皆会共享给大汉,我国的矿石与马匹,皆与大汉同享。” 婆罗娜依的话,的确打动了刘辩。 光是马匹和矿石就足以省去诸多国库的损耗,至于共享贸易路线这句话可以分两个方向理解。 第一就是真的做生意。 第二则是进攻吞并其他小国的捷径,虽然西域各个小国之间皆是沙漠,但依旧分布着绿洲,可供小麦、棉花等农作物的种植。 “好吧,但朕身为大汉天子,并不会用一句未来的空话买下你的种子,实际些。” “朕即便要出兵,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也许更久,所以你还是需要开价的。” 刘辩思考了片刻,立刻放弃了那种心动下的冲动,理性地说道。 “天子陛下很诚实,这是良好合作的基础,所以小女不愿要钱财,只要陛下给小女一块可以平安入京不受拦阻的物件。” “这样小女每次行商来京,也能将获得的奇珍异宝以及西域诸国的信息都献给陛下。” 婆罗娜依听刘辩并未拒绝,知道机会来了,立刻乖巧地说道。 “哈哈,你们大宛国的人,还真是会做生意。” “朕用百金买下你的种子,当然朕也会给你平安入京,甚至能通禀入宫的凭证。” “不过朕要你记住,这次的交易,你没有吃亏,朕也没欠你什么,所以若你无法保密,你将再也无法出现在洛阳城中。” 刘辩笑着说出了威胁的话。 “小女明白,今日之事,小女谁都不会说,等出了宫去,小女立刻离京,返回西域。” 婆罗娜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 行商多年,她见过许多国王,但从未有哪一国的国王能让她感受到如此真实的压迫感,这不禁让婆罗娜依对刘辩充满了好奇。 “去吧,朕的常侍会将金子和令牌交给你们。” 刘辩摆了摆手,张让立刻走到了几人面前,领着她们出去。 “陛下,请问,是我不够美打动不了您,还是因为我是个异族女子?” 婆罗娜依转身看着刘辩问道。 这一问吓傻了一旁的张让,而婆罗娜依虽然知道大汉的规矩远比西域森严,但依旧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毕竟自己连公主的身份都暴露了,难道还不足以被帝王纳为嫔妃吗? 刘辩摆了摆手,毫不介意地说道,“你很美,甚至是一种大汉女子无法拥有的美,但朕并非昏君。” “至于你是不是公主,又或者是哪一国的公主,都不会影响你与大汉的交易。” “但朕若要了你,便会影响了这份交易,天子不落把柄与人,望你谨记,这是你第一次冒犯朕,朕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刘辩摆了摆手,严厉地继续说道,“下次,多带些种子来。” 第209章 刘辩震胡商,贤臣论白叠。 婆罗娜依听着刘辩的话,只觉得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居然说什么是不是公主都可以?” 婆罗娜依握紧了拳头,心中继续暗暗想道,“难道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吗?” “我的确想要得到大汉权贵的帮助复国,但那也只是利用罢了。” “没想到大汉的皇帝居然是如此可怕的人。” 刘辩见婆罗娜依不回话,开口道,“怎么?百金不足以支付这两箱种子吗?” “不,陛下,绝对够了,小女下次前来,会带来一百箱种子。” 刘辩阴冷的语气,彻底将婆罗娜依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很好,你可以走了。”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示意张让带着几人出去。 直到出宫后,婆罗娜依才敢大口地喘气。 她身边的人立刻凑上来用西域话问道,“公主,大汉的天子不同意我们的请求吗?” “不,比那更糟糕,恐怕我们掉入了一场与魔鬼的交易,还是不得不完成的那种。” 婆罗娜依惨笑一声道。 “只要我们逃回西域,大汗的天子还能抓到我们吗?” “那位天子已经知道了大宛国的内乱,等到他平定了内乱,腾出了手来,怎会放过大宛这块肥肉呢?” “我们一路从西凉游历到洛阳,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婆罗娜依看着自己的人问道。 “远超我们的文化、经济与军事实力。” 不等回话,婆罗娜依便开口说道。 “汉人有句话叫从善如流,我却觉得,这从善也有先后之分,先到的总比后来的有更多的好处。” “收拾行囊吧,我们要再去一次天竺,要是少了那一百箱白叠种子,我们就赶不上这趟商路了。” 婆罗娜依说罢,张让已经派人送上了装有百金的箱子,并附上了一块腰牌。 “有此腰牌,阁下可以直入洛阳,出示腰牌与缇骑,便能等候进宫了。” 张让趾高气扬地说罢,便扭头回到了宫里。 这几位西域胡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宫墙之下。 偏殿内,刘辩望着这棉花种子,开始思考起这些东西该种植在什么地方。 首先,优质的农作物产区,是要排除在外的。 其次太靠近敌占区的地方也要排除,最后便是运输的问题。 此刻大汉的工业中心无疑是洛阳了,那么无论棉花在哪里种植,最后都要运回洛阳再进行加工使用。 刘辩翻开了偏殿中的大汉地图,思考良久,最终将种植地点选在了西凉。 西凉的南部小片地区虽然地势偏高,但在有了水车的加持下,也算是优质的粮食种植区。 但再往北,水源逐渐稀少,土地也相对贫瘠一些,若是用水车加军屯加以改善土质,到底确实种植棉花的好地方。 除此之外,刘辩还看中了并州的几处地方,这里不同于西凉,土地肥力更大,但依旧受限于水源的问题,无法大规模耕种。 尤其是那几块被异族占领的牧场,绝对是天然的棉花种植区,甚至辅以养蜂等副产业,更是能极大地提振当地的经济。 而当棉花的产业一旦成熟,届时袁绍若灭,大汉境内几无强敌,刘辩便能将提炼酒精的事情提上日程。 其实当刘辩改造酿酒器械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发明酒精了,但他没有选择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当时敌强我弱。 若是发明了这种可以大量减少伤病减员的消毒物品,实际上收益更大的是兵力更强盛的那一方。 想到此处,刘辩不禁心生一计。 “张让,叫荀彧、郭嘉、满宠、程昱四人来见我。” “臣,遵旨。” 张让应了一声,不敢怠慢,立刻出宫去传人。 一刻之后,四位大臣立刻联袂来到了刘辩的偏殿。 不等四人开口,刘辩当即摆手,“四位,今日议事不谈虚礼。” “这第一件事,朕希望朝廷配合医官所,大肆宣扬小麦无热毒的事实,并将研磨小麦的技巧在大汉境内传开。” 刘辩看向几人,突然就觉得单单靠医官所去推广小麦,实在力有未逮。 “此事臣会协助医官所在民间宣传的。” “陛下若是想快速推广,只需让张仲景先生在医书中加上此条便能立竿见影。” 荀彧一拱手,立刻说道。 “文若说得不错,朕一下令让关中等地改种小麦,明年起,我军的军粮也当以小麦为主。小麦得到亩产原本就比小米高出大半。” “如此一来,算上北方的军屯、民屯,我大汉的粮收当再提半数之多。” 殿下四人听到刘辩之言,不禁恍然大悟。 他们也都是知道小麦亩产更高的,但从下道上很少会去研磨麦子成粉,再去制作食物。 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混着麦麸一起煮粥,所以小麦难以下咽的刻板印象早已深入人心。 此刻刘辩只是扭转了这个刻板印象,便能做到粮收翻番实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刘辩说罢,见众臣都没有异议,立刻让张让抬出了两口箱子。 四人见到箱中洁白的棉花,看了又看,却分辨不出这是何物。 “陛下,这是?” 郭嘉开口问道。 “此物乃是朕从胡商手中购买的白叠,箱子下面是白叠的种子。”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果实可以填充衣物取暖,种子可以榨油供人烹饪,种植时还能辅以养蜂,提振经济。” “最为关键的是,这东西不挑土地,只要有水源便能养活。” 刘辩简短地介绍了棉花的作用。 荀彧与郭嘉立刻抬手取出两朵棉花,在手中摩挲了起来,“此物细细分辨之下,竟如蚕丝一般丝丝缕缕,的确可以织作衣物。” 说罢,郭嘉又对着棉花上哈了一口热气,随后又举着它在空中晃了晃,最后手指在放回方才哈气之处,竟还留有余温。 “陛下,此物乃国之机密,当与盐铁马匹一样,只可国有!” 郭嘉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的重要性,拱手说道。 “奉孝放心,此物暂时只有我等君臣知晓,朕邀几位前来,也是想商议一番,在何处种植此物。” “有了它,日后我大汉的军队,即便在冬日也可出征作战,我大汉的子民也能不惧寒风的侵袭了。” 四人闻言,看着刘辩身侧的地图,立马开始思索了起来。 根据刘辩先前所提,他们四人立刻异口同声地说道,“凉并!” 刘辩十分满意,他的爱臣能与他等到一样的答案,有时候领导就是这样,即便有了答案还是会故意下问。 就看属下的回答与他们想的是否一致。 若是一致的话,领导自然会顺水推舟,当然事后若是出了问题,自然是下属担责,但由于心意相通,那时候领导总还是会袒护一下的。 若是不一致的话,就要小心了,说不出合理的理由,只怕以后的日子会变得相对艰难一些。 “陛下,并州好说,眼前朔方便是一处,袁涣还是可以信任的。” “但凉州马超,如此重要的东西,只怕……” 郭嘉拱手,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第210章 刘辩施毒计,君臣心意同。 郭嘉话未说完。 但刘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西凉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名族的多样性,让西凉产生了战力彪悍的骑兵。 而中原政权能限制住这一方强兵的两大手段,其一是粮食,其二便是西凉的人口限制。 这种人口限制也是因为其地域与气候的特殊性所导致的。 但若是棉花这类东西一旦在西凉铺开,那么人口限制这把锁无疑就彻底解开了。 而由于棉花的经济特性,那么粮食这把锁也会在多年之后逐渐腐坏。 如此一来,中原政权就很难再限制得住西凉强兵的军队扩建与随之扩大的野心了。 刘辩对这个问题的确是有担忧的,所以这才招来了这几位大臣商议。 郭嘉的建议一时间让场面陷入了沉默。 程昱却拱手站了出来,“陛下,此事利远大于弊,臣以为此事可行。” “哦?仲德请细说。” 刘辩闻言,立刻示意程昱可直言。 “陛下,臣以为,西凉之地终究要靠我中原供给粮草,且西凉北方便是异族领土,与其担忧西凉的强兵南下。” “不如乘此机会让西凉对外扩张。” “此外,即便西凉可以依靠白叠强兵,那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届时陛下只需在陇西驻扎一支军队,便能防住西凉兵马南下的通道。” 程昱的建议很直接,无非是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不论是什么时代,这都是一手中庸之棋。 荀彧闻言立刻补充道,“陛下,其实臣认为,陛下完全无需担心。” “既然胡商能向陛下献上此物,那么此物终究会种植在西凉的土地之上的,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臣纵观古今,凡有西北之祸,皆是因为中原政权不稳而导致的,所以与其忧虑敌人,不如提升自己来得更务实一些。” 荀彧的话,透露着智慧。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这东西好,谁都知道,咱们心中不种,日后也会有人种的,日后之人想到此物不占耕地,也会把目光放到凉并去。 这是历史的大流,光靠压制和逃避是无法避免的,与其落后别人,不如先发制人,利用此物强大自身。 并辅以监察制度,尽可能地延缓西凉扩军的脚步,便是了。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仲德说得不错,文若说得也很好。” “若把此物列入盐铁马匹这等战略物资,再辅以专门的官职监督,确实是利大于弊的。” “但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个想法,想要诸位一听。” 刘辩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大汉境内,并不大面积种植,而是得利之后,将此物推向异族,让异族来为我们种植棉花,我们再以钱粮采购。” “如此既能牵制住西凉的扩军,也能让异族铲草原为白叠田,朕想,若是十年之后,异族习惯了如此简单的贸易。” “便会放弃游牧,从而依附在我大汉麾下。” 刘辩用最简单的几句话,阐述了一个后世得利甚多的殖民想法。 郭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只怕势力大的异族不会同意如此绝户之计啊。” “奉孝敏锐,此计的确甚是毒辣。不过朕以为南匈奴便是一个很好的试点。” 刘辩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其余三人听闻君臣两人的对话,皆是一头雾水,这白叠明明是好东西,为什么让异族来种,送他们钱粮来买,就是毒计呢? 郭嘉见到同僚不解,立刻一拱手解释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啊。” “我大汉能种此物,实在是因为地大物博,产粮区已经稳固,种植这白叠利用的也是无法产粮的土地。” “但是匈奴就不同了,他们习惯放牧的草原就那么大,一旦尝到了白叠的甜头,便会固定在一片草场来种植此物。” “他们一旦固定了领地,就失去了粮食来源,所需的一切皆要靠与我大汉贸易才能得到了。” 郭嘉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大汉可以用高价售卖成熟的白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以根据匈奴的配合度、服从性以及人口来调控我们收购白叠的价格。” “别忘了,匈奴周围能大规模收购白叠的除了我们大汉,便在没有其他的国家了。” “长此以往,匈奴岂非要被我大汉驯化成专为我们种植白叠的农夫了吗?” 郭嘉哈哈大笑道。 “那他们若是缓过神来,放弃草场远遁漠北呢?” 程昱开口问道。 “不,仲德兄,这是没用的,一旦开始种植,便已经中计了,他们走他们的,我大汉自然乐的一片已经开垦好的白叠田。” 满宠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们掌握了他们的粮食,他们开始使用我们的钱币,一切就会变成由我们说了算的。” “同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程昱听了满宠的解释,不禁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陛下的意思是,让凉并地区先试种,等有了成品之后,再通过商路送入匈奴手中。” “待他们知道了此物的妙处,便会主动询问我们,然后我们再通过派去当地传播我大汉学识的官员,将其推广种植。” “以此促成让匈奴心甘情愿入彀的情况?” 荀彧立刻道出了刘辩的心中所想。 “文若知朕。” 此言一出,除了郭嘉以外,三位大臣皆是全身一颤。 再次望向刘辩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份敬意与畏惧。 “诸位觉得此计如何?” 刘辩继续问道。 “陛下天谋,此计绝妙!” 荀彧立刻表态道。 “好,既然如此,袁涣那边便交给诸位了,马超那里,朕亲自去说。”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中除了用这个办法对付匈奴,也想到了用这个办法对付羌氐。 相较于匈奴而言,羌氐却是更为亲汉,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成为后世五胡乱华的主力之一。 所谓防患于未然,便是这个意思。 “臣等领旨。” 四人立刻拱手接旨,领了一箱白叠种子,便退出了刘辩的寝宫。 宫外,四人面面相觑,郭嘉率先开口道,“诸位可是觉得陛下之才,不似少年之人?” “郭军师,慎言!” 荀彧立刻白了一眼郭嘉。 “无妨,陛下既能对我等说,便是视我等为心腹,君知臣,臣亦要知君。” 郭嘉立刻解释道。 程昱闻言,叹了一口气,“郭军师说得不错,陛下之才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如此计策细细想来,不禁事关民生、经济与军事。” “更需要施展此计的国家要远强于周边的小国才行。” “如此神物、如此计策,竟像是为我大汉所生一般,叫人如何不感慨天意之妙?” 程昱说罢,满宠立刻上前言道,“诸君莫不是忘了,高祖是如何得天下的?” “强如匈奴,不也是被汉武一朝打得支离破碎?” “王莽篡权多年,光武出世,不一样叫他社稷倾覆,天下重归汉室?” “也许你我也正是处在此刻历史的大浪之上吧。” 满宠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刘辩与他相遇时说的那番话,如今看来,刘辩作为天子,真的在向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努力着。 第211章 刘辩召见马超,西凉种植白叠。 “马超何在?” 刘辩在寝殿之中询问着张让。 “启禀陛下,在宫外的驿馆候着呢,年节的大宴要等到后日,在此之前他可入不了宫。” 张让详细地说明了他对马超的安排。 “去,请云禄过来,让御厨做些凉州的菜式,晚膳时在请马超入宫。”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去传旨。 片刻过后,马云禄换上了嫔妃的衣物便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 自从两人之间的隔阂解开之后,马云禄也乐得学习宫中的礼仪,真心地把洛阳的皇宫当成了家。 “免礼,云禄,今日晚膳朕请了马将军前来,让你们兄妹一叙。” 马云禄闻听此言,脸上的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的吗?陛下?臣妾已经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当然,朕还吩咐了御厨准备西凉的菜式,以慰马将军原来的辛劳。” “多谢陛下。” 马云禄闻言立刻下拜,眼中满是对刘辩的感激。 刘辩与她在寝宫之中聊着刘辩离宫时的趣闻,时间一晃而逝,天很快便黑了下来。 张让也按照刘辩的吩咐请来了马超。 此刻马超带着贡品,换上了一身常服,在刘辩的宫外等待宣召。 “凉州牧,马超觐见!” 随着张让的一声禀告,马超立刻拱着手,低下头,缓缓地步入了刘辩的寝宫之中。 他的身后还带着三口大箱子,皆是由内侍来搬。 “臣,凉州牧,马超,参见陛下!” 马超走到殿下,立刻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马将军免礼,快请入座,今日家宴,不讲俗礼。” 马超闻言,愣了愣,还是不敢抬头。 毕竟按照礼数来说,年节大宴之前,天子很少召见外来之臣。 他恭敬地一拱手,坐到了刘辩下垂手的位置上。 马超低着头,只见余光中走近一个身穿华裙的女子,正在为他斟酒。 “多谢陛下赐酒!” 马超见状又欲下拜,立刻被那女子按住,“哥!陛下都说了,是家宴。” 马超一听这声音,立刻知道是自己的妹子,但是他还是坚持行礼,“云禄!礼节不可少,哥哥是外臣,疏忽了礼节,容易被朝臣弹劾。” “启禀陛下,臣此来,特意带了一些凉州的特产,请陛下过目!” 马超一拱手,示意内侍将箱子抬上来。 箱子被内侍们一口口打开,第一口箱子中皆是一些干果之类的吃食,而第二口箱子之中便是一些琉璃与玛瑙之类的宝物。 至于这最后一口箱子之中,竟然是一箱金沙。 马超特意指着最后一口箱子,说道,“启禀陛下,凉州边境发现了一口金沙矿,母亲臣已经调用羌氐族人一同开采,这出产的第一箱,献给陛下!” 刘辩闻言,走下了主位,仔细看了看,这金沙的成色一般,但数量却是不少,“马将军有心了,如此厚礼,朕自当还礼。” “来啊,将东西给马将军抬上来。” 历来臣子献贡、附属国献贡,天朝上邦皆会还礼,并且还的礼通常要比送得更为贵重。 张让立刻命人抬起装有白叠的箱子搬到了马超面前。 箱子一开,马超看到这白色棉花,先是一愣,虽不明所以,但先谢恩总是不会错的。 “马将军可识得此物?” 刘辩笑着问道。 “陛下,恕臣眼拙,不识宝物。” “嗯,此物名叫白叠。” 刘辩耐着性子,将棉花的作用给马超说了一遍。 马超听罢,立刻拱手谢恩,“多谢陛下赐臣如此神物!” “马将军,这东西可不是单单赐给你的,朕是要你在凉州找地方试种。” “此物朕可打包票,你若种出来,送到洛阳加工之后,做成成衣,定能畅销西域、羌氐与匈奴。” “此外,朕还会赐你一些养蜂之人,种植白叠时亦可养殖蜜蜂,这蜜蜂产的蜂蜜,可贸易、可酿酒、可入药,好处甚多。” 刘辩见他似懂非懂,再次提醒道。 马超闻言,心中不禁暗自盘算,这东西不占农田,还能养蜂,光靠此物,西凉的岁收便能再上一层楼,更别说成衣可以让军队和百姓免受冻馁之苦了。 “马将军,此物和盐铁、马匹一样重要,切记不可让私人所得,种植方面,朕也会派人研究仔细后,再调去凉州看管。” “成了规模后,马将军可让汉家官员将此物的种植方法传给羌氐族人,也好叫他们与大汉永世交好。” 马超听了刘辩的话,暗自点头,“臣,明白了,陛下天恩浩荡,臣一定努力促成此事。” “你可告诉羌氐之人,我大汉会将种植成熟的白叠尽数收购,他们也不必远去西域贩卖,只是一条,羌氐种植白叠之人,必须精通汉话不可。” “臣明白!臣一定按照陛下的吩咐行事。” 马超心中狂喜,有了这东西,他在羌氐人中的威望还能进一步的提高,而他作为一州之牧,当然知道这是可以用来控制羌氐人的。 并且他作为羌氐与朝廷之间的桥梁,其中能获利多少,不言而喻啊。 刘辩当然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不怕他贪心,只怕他不贪心,但凡有弱点的人,都好掌控。 怕就怕那些无欲则刚的家伙,没有把柄也没有欲望,这样的人起码在这乱世是无法做官的。 “好了,马将军带来的东西,全部送到云禄的宫里,归云禄管理。” 刘辩一摆手,同张让说道。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派内侍们将箱子抬了出去。 “你们兄妹难得相见,朕便还有政务要处理,便不在此处多留了,马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张常侍便好。” 刘辩说着,让出了寝宫,独自去往议政厅,处理朝政。 此刻寝宫内,只剩下了马超兄妹。 马超望着多日未见的妹妹,不禁开口问道,“陛下待你可好?” “哥,陛下待我十分好,为了给我解闷,还在后花园修了武场呢。” 马云禄眼中含泪,看着马超说道。 “那就好,陛下待我马家有大恩,二哥定然好好为陛下做事,好叫妹妹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马超也是读过书的,他也知道宫中的女子不比外面,自家的妹子有性子野,不免多生了一份担心。 “妹妹,这金沙,你拿出一部分,送给宫里的内侍,琉璃和玛瑙送一些给皇后和其余嫔妃,这样你的日子才能好过,知道吗?” “二哥,你说什么呢,这里可没人敢欺负我。” 马云禄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傻丫头!你现在的宠,不代表你一直能得宠,还是要早日诞下皇子才能稳住地位的。” 马超叹了一口气,更加担心自己这位没什么心机的妹子。 “二哥!你再瞎说我不理你了!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马云禄闻言,脸上红霞升起。 “哎,如今马家只剩你我,当哥哥的岂能不关心你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二哥这次还给你带了几匹好马,等年节之时,我在献给陛下。” 马超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二哥直接送入宫中便是,陛下从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二哥有所不知,陛下还让我们在宫中跟着唐国丈学习经史子集呢!” 马云禄又上前为马超斟了一爵酒说道。 “什么?” 马超闻言,有些震惊,他从未听闻有让岳丈教自家夫人读书的事情。 “陛下说了,读书总归是有好处的,女子虽然不能学以致用,但起码也能明白事理,陛下可没有二哥想的那么古板。” 马云禄笑道。 第212章 兄妹对谈尽知晓,马超彻底服刘辩。 马超再次饮尽杯中酒,问道,“妹子,陛下文采如何?” “我曾听几位姐姐提起过,陛下文采斐然,一首诗曾卖出了五万钱的高价呢。” 马云禄笑着回答道。 马超闻言,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二哥你怎么了?这可不是你的酒量啊。” 马云禄见状,问道。 “没…没事,二哥只是近来操演兵士,饮酒少了。” 马超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扯开了话题。 当日马超自认为是败在了刘辩的计谋之下,而当阵劫了自家妹子,也能见其武艺。 要说让自己的夫人读书是一种胸怀的话,那么此刻马云禄口中虽说的文采斐然,就彻底让马超陷入了自我怀疑了。 “我与陛下不过一般年岁,怎会相差如此之多……” 马超心中暗暗想着。 想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是天子,自己做到头不过是一方镇守,那有什么可比性? 议政厅中,刘辩正在处理今日的奏章。 张让轻声走了上来,端上了一碗面条。 这是刘辩下令后,特意令御厨磨了小麦,制作了面条、馒头等面粉制品。 如此一来,大臣们不仅能从亩产看出小麦的作用,连转化成食物的效率与口味,也不会比小米差太多。 只有这样,大臣才能理解后去执行刘辩的这一政令。 有些政令需要执行者深谙其中的道理,并与民众说明缘由。 而有些政令则不需要,执行者也只能先做再说。 “陛下,用一些吧,您吩咐送去大臣家中的面食,大臣都已吃完了,都说美味呢。” 张让将盛着面条的碗,缓缓推到了刘辩面前。 刘辩放下手中的奏章,望了一眼张让,“都说了些什么?” 刘辩一面问,一面端起面条吃了起来。 张让闻言,立刻把马云禄与马超的对话,告诉了刘辩。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没了?” “没了,剩下的皆是些家常之事了。” 张让恭敬地点头道。 “嗯,宫中不比外面,校事府的人进不来,宫里只能靠张常侍手下的内侍了,今天这位内侍做得很好,赏他两块金饼吧。” 刘辩吃着面条,仿佛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并不是说刘辩不信任马云禄或是马超,只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提及信任,倒有些亵渎神器了。 人的野心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是能在萌芽时,就让他分清形势,这样做的成本才是最少的。 刘辩用完面条,马超也带着一丝酒气前来拜见。 “参见陛下。” 马超跪拜后,得到了刘辩免礼的回答,便看向了刘辩的桌案之上。 酒,自古以来都是一种神奇的饮品,喝了它之后,平常许多不敢做的事情,都能因为它的作用,信手拈来。 “陛下,您怎吃得如此节俭啊?” 马超脸色微红,不禁问道。 张让在一旁老脸一抽,立刻用手肘拱了他一下,“马将军,探听天子的饮食,乃是大罪啊。” 刘辩看出了马超的微醺,但究竟是酒的作用多一些,还是这位将军自身的胆气更多一些,这就不好说了。 想到此处,刘辩不禁升起了与他再聊一聊的心思,立刻摆手道,“无妨,孟起只是醉了,常侍下去吧。” 张让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立刻领旨意出去了。 多年陪伴帝王的经验告诉他,此刻要派一名内侍守在门口,门内情况一旦有变,第一个要通知的便是太后与马云禄。 当然此刻以张让对刘辩的固有认知下,他不会觉得是刘辩有事,而是觉得马超此刻的肆意会惹来祸端。 议政厅上,刘辩看着马超有些摇晃的身子,笑着说道,“孟起似是有话要说,此处乃朕与臣公议事之所,孟起想说的若是国事,不妨直言。” “若是想说家事,便随朕出去走走。” 马超闻言,愣了片刻,随后再次跪拜,“臣,马超,想说的是国事,也是家事。” “说罢,孟起既然想借着酒意说此话,看来不仅重要,还有些冒犯,朕可恕你无罪。” 刘辩放下手中的奏章,缓步走到了马超身前的台阶之上。 他将腰间的佩剑,跨到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微微低头,便与马超四目相对。 “陛下可信任马超?” 马超一拱手问道。 “朕若不信爱卿,怎会将白叠,送与爱卿手中?” “陛下,此物虽好,但大面积利用凉州的不可耕种之田,只怕凉州兵马日后会成为陛下的心腹大患,臣斗胆,拒绝陛下的恩赐。” 马超说出了心中的忧虑,经过和马云禄的对话,他发现以自己的才能,是几乎不可能忽悠得了刘辩的。 而以自己这傻妹妹的心性,想要在后宫立足,恐怕只能靠他这个当哥哥的,所以他要稳,要比所有人都稳,才能保住马家的血脉。 这也是刘辩一开始就为他设下的难题,但看着眼前的马超那么快便触及到了这一层难题,刘辩不禁笑道,“孟起,天子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收回吗?” “臣不敢,臣只是不想受到朝廷的猜忌。” 马超咽了口唾沫,俯下身子说道。 “孟起啊,只有做事情的人才会受到旁人的猜忌,若是害怕猜忌,就不做事情,难道国家不需发展?大汉不需继续向前了吗?” “孟起放心便是,有朕在,即便朝中有人猜忌卿,朕也不会偏信一家之言的,爱卿专心做事便是,朕还希望孟起能为朕重新建立西域都护府呢。” 刘辩单手放在了马超的右肩之上,柔声的说道。 最轻柔的话语,却隐藏着最深的威胁,这话的第一层意思不仅是安抚马超,更加表达了会重用马超的心思。 但第二层意思,便是你马超必须要与朕贴心,只有朕知道你马家的忠心,你马家一旦离开了朕,立刻会被卷入朝中的流言。 以至最后,轻则罢官免职,重则尸骨无存。 马超自然明白了刘辩的意思,“臣,愿将羌氐之人率先种植白叠。” 说到此处,马超终于交出了底牌。 以马超在羌氐人之中的威望,他的命令,会得到羌氐人很好的执行。 但当羌氐人反应过来,这白叠是一种陷阱之时,他们也只会恨马超,而不会记恨刘辩,也就是不会记恨大汉。 刘辩要的就是马超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的基本盘,从而马超才能在刘辩手下当一个不被天子猜忌的纯臣。 “孟起是想,现在羌氐人的领地内试种?” 刘辩故意问道。 “是,臣也会告诉羌氐人,这是臣的意思。” 马超再次拱手跪拜。 “近来,羌氐人与匈奴的贸易怎么样?” 刘辩看似突兀地转开了话题,实则是在提点马超,这便是陷阱的最后矛头指向。 “多以粮食牛羊的交换为主。” “好,孟起可在两族交易的地方设置官署,一来是作为公平的见证,以防有心思不纯之人,利用多边贸易谋取利益。” “而来,可让异族习惯用我大汉的钱币作为买卖的结算,如此一来就可不拘泥于以物换物,也能促进两族的进一步交流。” “臣,不解,以物换物干脆利落,若是加入了我大汉的钱币,地方与朝廷要收税,岂不反而抑制了贸易吗?” 马超抬头问道。 第213章 刘辩决意推广小麦,官署建仓为民磨麦。 “孟起,假如我们是互市的商人,你手中有马匹,要换我手中的粮食,但我手中的粮食却只想换牛羊,你该如何是好?” 刘辩开口问道。 “这简单啊,找到有牛羊愿换马的人不就好了?” 马超立刻答道。 “你说得对,这若是以物易物,那么你说的答案就是唯一的答案了,若是这次的集市上找不到有牛羊愿换马的人呢?” “孟起是下次再来?还是与人硬换?” 刘辩再次问道。 这下马超没了主意。 “但若是有了我大汉的钱币,孟起就能到集市中的官署将马匹兑换成对等的钱币,再拿着钱币去购买粮食。” “如此说,孟起能明白了吗?” 刘辩开口解释道。 马超将刘辩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他发现,如此做不仅会受到两边的拥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缴纳商贸税金。 还能让他们与大汉产生更加牢固的关系,从此以后大汉便是他们中间强有力的和事佬,一旦出了问题,两边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大汉来处理。 “臣,明白了个大概,多谢陛下提点。” 马超再次拱手跪拜。 “不光如此,随着我大汉的国力提升,日后还会有许多新的货物流入你这里,所以凉州必须要有良好的贸易环境才行。” “你若是做好了,日后凉州便是我大汉接待域外番邦的桥头堡,也算是我大汉的重镇了。” 刘辩看着马超说道。 “可…臣一介武夫,如何能做好这些?” 马超闻言,对这个未来规划还算满意,但关于商贸和外交,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 “孟起放心,朕会派贤才来助你,但你不要忘了,你作为将军也是大汉边疆很重要的一部分。” “咱总不能我来种田,他来抢吧?手里还是要有尖刀的。” 刘辩立刻安慰道。 “陛下若是如此说,臣便放心了,臣代表马家,愿永世为大汉镇守西凉。” 说完日后的工作,马超也适时地提出了自己想要的封赏。 所谓的愿永世为大汉镇守西凉,其实无非是想要个世袭罔替,但这刘辩却是不能给的。 在刘辩对凉州的规划中,日后不仅会将其扩张,并且还是将其拆分,以便管理。 这方面刘辩作为后世人,觉得最应该效仿的还是唐朝那般海纳百川的态度。 设置了西域前部都护府后,可以考虑纳一部分亲汉的胡人为官,以夷制夷在我方优势的时刻,是绝对有效的策略。 如果让马超世袭罔替,很可能会让刘辩想要的无法达成。毕竟离皇都越远,皇权就越虚弱。 刘辩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假装在认真地思考马超的提议,“孟起啊,我大汉可还没有世袭罔替的先例啊,你若真想永镇西凉,还得立下不世之功,朕才好说服朝臣。” “陛下说的是,臣一定会恪尽职守的。” 马超闻言,他也知道大汉的规制,这种事情不能急于一时,立刻接过话头。 两人聊了许久,马超这才离宫而去。 皓月当空,白雪缓降,刘辩抬眼望向马超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张让说道,“近日里进京的外臣,可有私自结交朝臣的?” “启禀陛下,没有,他们全部都待在驿馆之中,几乎不怎么出门。” 张让立刻回答道。 “嗯,外臣总是更怕京中流言的,但还是要盯住了,担忧外出,必须有校事府的人跟着。” “臣明白,臣会告知满尚书的。” “行了,今日朕已无心政事了,今夜就去皇后处吧。” 刘辩拍散了手中的雪花,缓缓说道。 皇后宫中,唐姬见刘辩如此晚了还过来,心中不禁一暖。 “皇后,三日后便是年节了,朕临时将主食换成了面食,不会忙不过来吧?” 刘辩拉住唐姬的手,温柔地问道。 “陛下放心,各宫的宫女内侍都会轮流去帮忙磨面粉的,预计明日便能够用了。” “今日臣妾吃的也是面食,这小麦磨成面粉后制作的食物,竟不比小米差多少。” “嗯,皇后说的是,朕欲在民间推广此物,不知皇后觉得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刘辩看着唐姬,认真地问道。 “陛下,这政事岂能容臣妾置喙。” “是朕问你,你说便是。” 唐姬见刘辩满脸真诚,便开始认真地回忆起安排面食时的难处。 “陛下,若是在民间推广,可能需要许多畜力,如今百姓并不富裕,只怕耕牛连耕地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拉磨呢?”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该令各乡县设置相关的官署,提供驴马为百姓磨麦子,若是自家能磨,当然也可在自家磨。” “官署可在为百姓磨粉前收取一成的麦子,作为百姓使用的费用。” 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唐姬一脸崇拜地看着刘辩,似乎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能困住他的,而去刘辩总能想出一些别人无法想到的办法。 “刘辩看向唐姬说道,这一成之粮,并不入国库,而是入当地的粮仓,以备不时之需,另外,朕会挑选专人时时查验各地账册,校对粮仓存粮与账册纪录。” “以防有心思不纯之人,利用此政,谋取私利。” “陛下圣明,臣妾觉得这是可行之计。” 唐姬拱手说道。 “好,明日朕便与诸臣商议此事。” 刘辩说罢,他拉起唐姬的手,便将她抱到了榻上。 次日清晨,刘辩便在议政厅召集了诸臣,将官署磨麦之事的想法告诉了众人。 “陛下此政想的完善,臣这就派人去司隶各乡县调查适合建仓之地。” 满宠拱手说道。 “既然伯宁领了建仓的事情,那么臣便去调配驴马与石磨。” 荀彧拱手说道。 “陛下,臣以为可以在皇庄先行试点,臣愿下皇庄促成此事。” 诸葛亮站了出来,在他之后,庞统与徐庶也一并站了出来附议。 “好,此事便交给几位了,只是新政征召人才之法的奏疏,诸位也不能怠慢啊。” 刘辩见此情形,十分满意。 有这帮臣子在,刘辩所有对于政令的想法,都能很快地落地进行实测。 不得不说汉末这个时代,若不是各为其主,当真是有一个百家争鸣、人才辈出的时代。 只可惜,历史大浪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口,将这些天才与将星,全部吞噬了。 “陛下,我等已经将白叠之事告知了袁涣。” “他的想法是,在靠近匈奴和鲜卑的领地,先进行试种,如此才能勾起他们的兴趣,皆是袁涣会称白谍为朝廷机密。” “再以隐秘的途径将收成运回京中,如此一来二往,匈奴与鲜卑必定好奇。” “届时再通过成衣将这白叠让与异族来种。” 荀彧走到了刘辩的身边,将袁涣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辩闻言,不得不佩服袁滂的家学了,这袁涣,比之马超在这方面要通透得多。 “袁涣的想法不错,这朔方郡守之位,还非他莫属了。” “文若,你去告诉他,朕要他熟知匈奴和鲜卑的习性,大到皇室的关系,小到他们百姓的习惯和节日。” “平定了冀州之后,与异族的交往会越来越密切,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荀彧闻言,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 刘辩这是要培养袁涣对外得到交涉能力。 第214章 后方已定,只待开春。 就目前而言,在大汉之中有外交才能的也只有刘虞而已。 不过刘虞的外交才能,堪称顶级,不然也不会有乌桓与鲜卑的救援了。 而当大汉平定了冀州之后,势必会与异族有更多的接触。 接触一多,矛盾也会激增。 拿光武帝送出去的并州三郡来说,刘辩当然是想要回来的。 但是怎么要,怎么收,这便是一门学问了。 如果要说依靠武力打下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并州三郡远离中原已有百年之久,骤然发动战争,人心不附不说。 只怕即便打下来了,也会被鲜卑和匈奴迁走大半的人口,与其费时费力,费粮费钱,打下一块空地。 不如采用外交手段,以怀柔的方式,慢慢夺回三郡。 “陛下,袁涣明白陛下的深意,请陛下放心。” “好,此事议罢,幽州那边可有动静?” 刘辩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太史慈与李典已经将陛下的计划与刘虞商讨过了。” “刘虞已经答应,开始迁徙城中百姓,陛下一旦发起总攻,他们会立刻让出空城,给麴义占据。” “另外刘虞表示,公孙度已经与他商议了借道出兵的事情,开春之后,公孙度会让公孙康率领两万辽东兵马,加入刘虞的麾下。” 满宠闻言立刻拿来前线的书信,禀报。 “嗯,这公孙度倒是老狐狸啊,出兵两万不多不少,让其子公孙康领兵,既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显得寄人篱下。” “甚至对于袁绍,他能说只是碍于与刘虞的情面出兵援助,倒是做足了两手准备。袁术那边呢?” 刘辩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袁术已经调回了大半进攻扬州的兵马,此刻黄忠将军正在荆州与豫州的边境与袁术麾下的纪灵拉锯。” “很好,朕还不指望刘表能靠三万人就拿下袁术,能缓解孙策的危局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文若,你代朕拟旨,褒奖刘表。” “臣,遵旨。” “陛下,此刻皇叔刘备已经入了荆南,是否一视同仁,也嘉奖张羡?” 荀彧的意思是,既然荆北立功了,也该拔高一下荆南。 若是朝廷对这南北两地有明显的态度区别,恐怕会破坏两方暗自较劲的平衡。 “文若说得极是,臣提议将水车与水排鼓风机之事也写入嘉奖张羡的诏书中,好叫刘表不得藏私。” “有了这两件宝物,皇叔刘辩便大肆可在荆南扩军,他与张飞若是领三万步卒入益州,才能起到震慑贾诩与吕布的效果。” 郭嘉闻言立刻站了出来提议道。 “嗯,奉孝的提议很好,此事就按奉孝所言去办吧。” “我大汉后方已定,只待冬雪消融,便出兵冀州!” 刘辩笑着点了点头,目前后方的困局基本已经平定,袁术一旦将兵马调回豫州自保,便失去了自己南扩的最好机会。 如此一来他已经不足为虑了,刘辩心中的难题只剩下袁绍和益州刘璋了。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议事完毕。 “臣等告退。” 众人一拱手,离开了议事厅。 “文若,你说袁绍之后,陛下会先对异族开战,还是对益州呢?” “奉孝慎言,为臣者,不该揣度陛下的心思。” 文若在宫门外白了他一眼。 “我并非是揣度陛下的心思,只是觉得辽东公孙度此番出兵,并非心向大汉,如此侯爵,只怕难为表率。” “以我看来,袁绍若定,我会谏言陛下,计定辽东。” 荀彧听到此处,并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思考起了郭嘉的话,“奉孝心中已有成算?” “还没有,不过袁绍若败,我军布置的防线,只有幽州和辽东最为薄弱。” “袁家之人,很可能会逃往辽东,若真是如此,我还真有信心为陛下彻底收服辽东。” 郭嘉想了一会,说道。 “以奉孝之才,此事不用我多虑。但今日还未见志才来议政,是为何事?” 荀彧一拱手,继续问道。 “志才可比我等要快啊,他向我要了冀州、幽州、辽东的地图,日日在家中推演进兵路线,方才袁家之人逃遁方向的说辞,也是志才告知的。” 郭嘉凑到了荀彧身侧,说道。 “原来如此,志才这性子,你还是要多带他在陛下面前露露脸,若是出征之时,他还在家中谋划,只怕要错失与陛下亲征的机会了。” 荀彧罕见地提醒道。 “放心吧,文若,我心中有数,此次陛下若带我去,我便是拖也把志才拖过去!” 郭嘉拍着胸脯保证道。 三日后,年节大宴。 诸臣饮了酒后,便各自回到自家府中,等着刘辩传菜。 而宫中只剩下了后妃与他们的家人。 “诸位,今日算是家宴,朕代母后敬大家一杯。” 刘辩站起身子,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多谢陛下赐宴。” 众人也端起了酒爵,回礼道。 宴席之上,唯独黄舞蝶、甄宓与孙尚香的家人无法到来,刘辩索性将她们的位置安置在了自己与皇后的身侧。 刘辩走下主位,站在三女面前说道,“若是不胜酒力,可向母后告退。” “陛下,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孙尚香闻言立刻反问道。 甄宓立刻拉住了孙尚香,“臣妾明白。” 刘辩见甄宓会意,立刻回到了自己得到位置上。 甄宓拉着两女小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我等若待着不自在,可自行回宫。” “原来是这样啊,甄姐姐,我听闻前日里陛下在武场中看了比武,不如待会我等去武场教姐姐射箭可好?” 孙尚香一听可以提前离席,立刻来了兴趣。 甄宓抬眼见其他姐妹皆是满脸的喜色,唯独她们三人形单影只,苦笑着应了下来。 推杯换盏间,众人已经有些微醺了,刘辩也让张让开始传菜。 对于荀彧、郭嘉、诸葛亮、司马懿这一批年轻的臣子,刘辩几乎勾选了菜单上的大部分菜品送去她们的府邸。 而对于其他的朝臣,刘辩只是勾选了其中的几道菜。 至于那些老臣,刘辩则是赐了酒,与其他的贵重礼品。 其中的用意也十分明显,不过是为这帮年轻的臣子造势罢了,所谓皇帝眼前的红人,便是如此。 “母后,我等姐妹三人,不胜酒力,还望母后准许告退。” 甄宓带着黄舞蝶和孙尚香走到了何太后跟前,柔声说道。 “哦,酒多饮无益,今日辛苦你们了,你们去吧。” 何太后见状,见三个妮子楚楚可怜,也不好拒绝,立刻答应了下来。 随后三人又假模假式地与刘辩告退,再得到了刘辩的准许后,才从宴席上离开。 皇后见状立刻用手肘拱了拱刘辩,“陛下,你也不胜酒力了,何不先去歇息?” 面对唐姬的柔声细语,刘辩当即明悟,立刻点了点头,用单手撑着额头,以示醉酒。 皇后当即命张让扶着陛下回寝宫。 “母后,朕今日喝得急了些,有些醉意上涌,待朕回寝宫稍作醒酒,再来陪母后饮宴。” 刘辩在何太后面前一拱手说道。 “你啊,去吧,哀家明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哀家了。” 何太后瞥了他一眼,示意看穿了刘辩的小把戏道。 第215章 三女武场夜引弓,刘辩赠弩解兵书。 刘辩离席后,立刻前往后宫寻找三女。 所谓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刘辩还是秉持着保持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但他在后宫寻了一圈,都没发现几人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得询问宫中的内侍,这才得知三人乘着月色,去了武场。 武场内,三女皆是换了一身衣服。 也褪去了平日里的浓妆艳抹,此刻在洁白的月色下,张弓搭箭,倒有些说不出的韵味。 刘辩迎了上去,黄舞蝶与孙尚香自不用说,两人均是射术精湛的。 但甄宓拉着弓,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虽然两人已经提前教过她开弓的方法,但气力不济,便不是靠教学就能会的。 刘辩一把从背后揽住了甄宓的腰肢,双手搭在了她的双手之上。 脸贴在了她脖颈之侧,柔声的说道,“朕这里有个宝贝,你不用学就能用,你想要吗?” 说罢,刘辩借着甄宓的手,便射出了直中靶心的一箭。 “陛下说的莫非是弩?” 甄宓扭过脸来,贴在刘辩身侧,问道。 “嗯,不错。” 刘辩挥了挥手,立刻有内侍端上了一把小巧的弩机,这弩并不是百匠所研制的,只是寻常士兵练习用的弩罢了。 但甄宓看在眼中依旧觉得十分新奇,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上了箭的弩,刘辩见状,立刻侧身躲开弩箭所指的区域。 “低手,莫要误射。” 甄宓听罢,立刻将弩放了下去,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般,站在原地。 “来,瞄准靶子,红心向上,抬高几寸,再扣动弩机便好。” 刘辩没有过多的责怪,而是专心的教她如何使用手中的弩。 甄宓听话照做,随着弩机扣动,“咻”的一声响,弩箭立刻离弦而去,只可惜这第一发并未命中靶心。 “好方便啊!” 甄宓望着手中的弩,立刻对一旁的弓投去了嫌弃的目光。 刘辩看着她难得露出了此番憨傻的样子,不禁有些看痴了。 “陛下好偏心啊,甄姐姐就有陛下送的弩,我们却要自己拉弓。” 孙尚香见状,立刻走到了刘辩身侧,开口调笑道。 “弓弩没有优劣之分,行军时的应用也不相同,武器不过是工具,要看自己最合适什么,没必要强求自己。” “你们两从小练习,自然是弓箭更合适,甄宓气力弱,自然是弩更合适了。” 刘辩立刻开口解释道。 这一说不禁引起了三女的兴趣。 孙尚香与黄舞蝶虽然都是军武世家,但成规模的弩兵队,她们却没有见识过。 这就要说到弓与弩的区别了,虽然都是木制的武器,但弩比之弓,其中蕴含的科技与工业水平,提高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大汉也是唯有在最强盛与武德最为充沛的武帝时期,才有大面积装备的弩队投入战斗的。 弩兵的训练需求虽然远远要比弓兵低,但其身后的财政、工业、供应链需求则远远超过了训练弓兵的代价。 “陛下,那你说说嘛,这弩兵要如何投入战阵?” 孙尚香立刻改变了方才调笑的态度,一脸好奇地问道。 “难道唐国丈不曾给你们讲过武帝时期的军阵之事?” 刘辩好奇地问道。 此话一出口不用回答,刘辩也猜到了唐瑁不会讲这些。 “好吧,武场地廊里有沙盘,我们去哪里说。” 刘辩微微一笑,带着几人来到了沙盘面前。 他取出步兵、骑兵、弓兵和弩兵的兵棋,放在了沙盘中,开口问道,“若是只有步弓,寻常情况下,应该如何布阵?” 此话一出,黄舞蝶熟门熟路地拿起了兵棋,说道,“这要看对方的军队中是否有骑兵,若有骑兵就需要步兵纵向列阵时有一定的深度预留。” “一来可以陷住冲锋的骑兵,而来可以阶梯式的阻断骑兵继续破阵。” “而弓兵一般布置在一侧,以敌军皆是右手举盾为例,那么敌军面向我军时,盾便在我军正面的左侧。” “那么我军的弓兵若是占领了右侧较高的地势,箭矢的命中率和杀伤率会远高于其他位置的部署。” 黄舞蝶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挪动兵棋。 这些话,孙尚香还能明白,甄宓听了虽然感兴趣,却也是如闻天书。 刘辩耐着性子与甄宓解释其中的每一步安排,这才让甄宓稍稍看明白了一些。 “舞蝶说得不错,弓箭利用吊射的原理,能最大程度地杀伤敌军的步兵方阵,其中对于敌军的无盾步兵,更是杀伤惊人。” “但若是敌军也是深谙兵法者领军,知道咱们弓兵的配置,在同一方向安排了一支骑兵呢?” 刘辩再次发问。 孙尚香见状立刻凑了上来,说道,“最好的解法是同样安排一支骑兵咬住对方的骑兵,为我方的弓兵争取更多的时间。” “陛下,为何不用弓兵去射骑兵啊?” 甄宓不解地问道。 “弓兵一般都是采用吊射的战术,但若是吊射机动性较高的骑兵,箭支很容易便会落空,并且马蹄滚滚而来,对于持弓者的影响会是极大的。” “若是我军的弓兵去射敌军的骑兵,只怕射击三轮之后,便会被敌军的骑兵全歼了。” 刘辩看向甄宓继续说道,“但以骑兵对骑兵,只能说是无奈的中策,以我之矛攻彼之矛,两败俱伤罢了。” “这时候弩兵的关键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弩不同于弓,弩不能吊射,也就意味着弩队之前不能安排友军。” “不然很可能会被自家的弩兵误伤,但也同样意味着,弩箭的水平射击,能十分有效地打击骑兵队。” 刘辩说罢,将一旁的弩兵兵棋,放置在了弓兵之前。 明白其中原理的黄舞蝶立刻恍然大悟。 而甄宓还是一头雾水。 刘辩见状笑了笑,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示意一名内侍从武场向着廊里跑过来。 随后他将一把石子以抛射的方式投向了那名内侍,只见石子如同雨点散落而下,但真正命中内侍的,不过只有一两颗罢了。 到此,刘辩又抓了一把石子,示意那内侍再跑一次,这次刘辩对着那名内侍的方向,以水平位置甩出了石子。 这一次,大部分石子都落在了那内侍的胸脯以及腿上。 “若他是骑兵,朕手中的是弩箭,此刻为首的已经跌落马下,后续的马队也会因前队的跌倒而撞在一起。” “这样的连锁反应下,一支千人的骑兵,只需三百支弩箭齐射一轮,便能报销大半。” 刘辩用实物配合着讲解,瞬间便让甄宓领会了其中的门道。 “想不到陛下还有教书育人的天赋。” 想明白的甄宓,掩面而笑。 孙尚香立刻趁热打铁道,“即便对方有持盾的骑士也架不住弩箭瞄准的都是马匹。” “弩队消化了敌军的骑兵,那么我们的骑兵,便能长驱直入,绕袭对方的弓兵部队了。” 刘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有趣,这沙盘之上,兵与兵之间互相克制,两军对垒,岂不全看双方诸将之间的组合排布了?” 甄宓本就聪慧,此刻一经点拨,立刻道出了战场上的真理。 第216章 刘辩讨论用兵法,高顺重练陷阵营 刘辩闻言忽然又想起了卢植。 光论战争的艺术,中华要远超蛮夷百年,千年。 而刘辩从卢植身上看到了,他对待战争时的沉稳,与无所不用其极,而最后的遗言却又洞悉了全局,展现了身为老将的慎重。 不愧为日后五望七姓中范阳卢氏在汉末最突出的人。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刘辩不自觉地说出了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 “抛开这些,真正的战斗,比拼的还有后勤、国力、与意志。” “古往今来,不乏有大军压境,却被以弱胜强的案例。” 刘辩说罢,孙尚香立刻凑了上来,“陛下以为,弱如何才能胜强?”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其实说白了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让敌人无可乘之机,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 “强者,或轻敌,或求速胜,弱者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强者露出破绽,再一击而破之,方能以弱胜强。” 刘辩看着孙尚香解释道。 “哎,可惜,大哥善武不善文,二哥善文不善武,若他们能如陛下一般就好了。” 孙尚香闻言,不禁被这几句话而蛰伏,又回想起自己的两位哥哥。 比之刘辩,孙策与孙权,总是如同缺少了一块的拼图,无法构筑成完整的图案。 “陛下,难道敌人的弱点只能通过等待,让敌人主动出错吗?” 黄舞蝶紧跟着问道。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所谓致人而不致于人,便是让你的敌人忙起来,就像我们下棋一样。” “往往我们下的步子越多,就越容易在关键节点出错。” 刘辩扭头看向黄舞蝶,继续说道,“而这种在关键节点的错漏,便会一招错,致使满盘皆输。” “所以,当你的敌人开始忙碌起来,你就能从中找到可战之机了。” 刘辩差点就说出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后世总结的最好的十六字真言。 “好了,夜已深了,也该回宫了,年节之后,朕处理完政务便会去亲军营中常住,你们若对兵法有兴趣,朕可托黄月英,黄夫人来与你们探讨。” 刘辩看向三女缓缓说道。 孙尚香满脸没有听够玩够的样子,却也架不住先前饮了酒,此刻困意上涌。 “陛下,真的吗?” 甄宓睁大了眼睛问道。 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人的集中表现,便是她会想主动了解这个男人正在忙碌的事业是什么。 “当然,但黄夫人在百匠所还有工作,也不能日日陪着你们,除了黄夫人之外,文若他们的夫人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女。” “你们若是喜欢,也可召入宫中,琴棋书画,兵马战策,你们想聊什么,聊什么就是。” 对于自己的后妃,他并没有同何太后一般直说。 而是用了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让她们先接触着。 几女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像是得到了好物件的孩子,急着想要同家里的姐妹分享似的,连忙躬身行礼,便告退离去了。 “张让,此事你看着点,朝臣的家眷入宫,无事不可拦阻,但也要问清去处。” 刘辩见几人走远,缓缓开口说道。 “臣,明白。” 张让点了点头说道。 “朕与婆罗娜依见面的事情,朝臣之中可有私下得知的?” 刘辩一边将兵棋收回盒中,一边说道。 “启禀陛下,满尚书交了一份名单上来,除了陛下告知过的几位,便只有朱儁的家眷与刘琦公子探查过此事了。” 张让的上一份名单,除了朱儁与刘琦以外,其余的确实是无足轻重之人。 最后,黄家的商队也出现在了名单之上。 “朱儁刚刚复职,关心朝中的事情情有可原,刘琦此来本就是探查京中各项事务的,也能理解,但这黄家的商队,是否牵扯的人就太多了?” 刘琦眯着眼睛,继续说道,“看来还是得给他们点事情做做,扬州那边的困局已经结了。” “你让伯宁发动安插在黄家商队中的人,将刘表插入商队的间者点出来,让他们忙一忙。” “陛下,此事是否年节之后再做?” 张让罕见地提出了建议,说道,“如今正逢年节,若是陛下点出了刘表在黄家商队中的间者,必然会让留在京中的刘琦公子坐立难安。” “若是刘琦公子出手,直接在京中便处理了此事,只怕再传到黄承彦耳中也就晚了。” 刘辩听出了这老狐狸的意思,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张常侍倒是精通这类暗事的门道,倒是让朕有些惊喜。” “常侍以为,何时点破此事最好?” “启禀陛下,等刘琦公子踏上回程之路,在点破此事,才会让黄家和刘表都忙起来。” 张让笑着说道。 “常侍当真是深谙致人而不致于人的道理啊。就按常侍的想法去做吧。” 刘辩点头认可了张让的想法。 七日后,年节已经大致结束,一众朝臣也得到了暂时的休沐机会。 刘辩也算彻底处理完了,前番离京时堆积的政务。 刘辩索性直接去了军营之中。 此刻高顺的伤势在华佗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京中的五千朱雀军步卒也都已经交给他正常的训练了。 “见过陛下。” 高顺笑着拱手道。 “高顺,你可别忘了,还要给朕再训练出五千朱雀军的步卒啊,不然开春之后,你就给朕留在京中练兵算了。”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陛下放心,此事臣心中有数,开春之前,臣定会交付兵马。” 高顺立刻点头说道。 “嗯,既然高将军有信心,朕便再给你加点难度,看看之前,朕的朱雀军步卒,需要熟练使用元戎弩,能做到吗?” “陛下,臣愿立军令状,一定能做到!” 高顺闻言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元戎弩的训练并不难,难的是在士卒成为弩兵之前,需要先成为优秀的步兵。 刘辩闻言,很满意,有了这五千元戎弩兵,在战场调度的问题上,便更加的多样化了。 其实刘辩的亲军全部都是配马的,不论是这五千步卒还是接下来的五千弩兵,移动时都是利用骑军的后备马匹一起移动。 这样才能保证部队的行动统一性,而战斗的时候,他们按照战场的需求,或下马作战,或索性成为预备队。 当然其中高顺的陷阵营就属于孤例了,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在马上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下马之后便是重步兵。 这也是为什么高顺折了那些陷阵营老兵时会如此伤心的原因,这种两用兵种的训练周期过长,且装备比之一般的部队更高。 “怎么不见兴霸啊?他不会带着人去洛水练兵了吧?” 刘辩跟着高顺巡视了一圈后问道。 “启禀陛下,舟船还未配给完成,此刻甘将军应该是借了一部分赵将军的兵马去营外训练手下士兵,野战对骑的战法了。” 高顺拱手说道。 “嗯,看来兴霸也想参加开春后的战事,很好,叫上赵云、张辽他们,一起去看看。” “臣遵旨。” 第217章 甘宁巧变阵,刘辩显大量。 待到赵云、张辽聚齐,众人立刻策马奔向了甘宁的练兵之地。 这甘宁带的江夏水兵,生性悍勇,身体强健。 只见这五千人皆是脱了上衣,将衣服掖在了腰间,口中叼着一把短刀,手中握紧手弩,已经装填好了训练专用的弩箭。 这五千人的对面,则是赵云麾下的骑兵,也是五千人,五千马队,按照一般骑兵的战术开始缓缓策马向前,准备对着甘宁的部队发起冲锋。 甘宁眼见骑兵加速,立刻让身边的旗官麾下了令旗,这五千江夏水兵立刻变阵,从原本的方阵迅速改为了倒锋矢阵。 “看来甘将军知道自己防不住玄武军的冲锋,索性彻底放弃阵线了。” 赵云一眼便看出了甘宁如此排兵布阵的意图。 刘辩则是摸着下巴,想要看看这能百骑劫营的甘宁,可以弄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眼看着那五千马队就踏着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滚滚而来,甘宁立刻下令射击。 倒锋矢阵,就如同一只口袋一般,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弩箭立刻射向了玄武骑的第一梯队。 若这是真实的弩箭,那此刻这五千马队的先头部队定然已经成了筛子。 但练习用的弩箭没有箭头,此刻能做到的也只是让马队的速度减缓。 甘宁见状,不慌不忙,再次让旗官挥动军旗。 原本的倒锋矢阵立刻从中间散开,化作了两支一字长蛇阵,将马队包夹在了当中。 乘着马队的速度减慢,甘宁手下的将士迅速装填弩箭,朝着马队的两侧再次射击。 “陛下,甘将军大才啊,如此变阵,若配合刀盾与枪兵,简直是重骑兵的克星啊。” 张辽立刻拱手说道。 “再看看,朕觉得兴霸还有后手。” 刘辩看了一眼赵云,继续说道,“子龙,若是你领骑兵,遇上此刻的形势,你当如何?” 赵云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拱手说道,“冲过去,前方并未阻拦,若是兴霸也不阻拦我军,我军没必要紧咬着这支小队不放。” “继续袭击其余敌军就是了。” 赵云给出的回答刘辩十分满意,可以说这是最稳妥,也是收益最大的应对之策了。 “文远呢?” 刘辩继续问道。 “臣的话,会让高顺放出陷阵营,下马拖住甘宁,臣带其余部队继续袭杀。”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听完众将的话,可见甘宁的巧思只能应对局部战争,却无法对大势起到作用。 想到此处,甘宁的兵阵再次变化,两队一字长蛇阵,借着马队被弩箭袭击而愣神的时候,立刻变阵成了两队方阵。 如此一来,江夏的水军们丢下了手中的弩,抓起了叼在口中的短刀,便开始挤压那被围困中间的五千马队。 江夏的水军们,身手矫健,临敌之时也不与马队硬拼,而是躲过了骑兵的攻击后,立刻利用短刀近身,将骑兵拉下马来。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战之中,但甘宁依旧游刃有余,手下骑着抢来的马匹,挥舞着没开锋的双刀,将身侧的骑兵一一赶下马去。 很快,甘宁的部队,就占据了大半原本骑兵的马匹,并且他们巧妙地纵马绕出了战场,依旧在一旁待命了。 “甘将军和他比武一般,奇思妙想不少啊。” 刘辩赞叹道。 但刘辩心中深知,甘宁这样的人才只能为将,却不能为帅,并且如此强将,如同关羽一般,没有一个好的元帅,是压不住他们的。 一旦让甘宁为帅,如此用兵方法,反而会害了他,以至拖累全军。 刘辩想着想着,庆幸于自己将他安排到了赵云手下,赵云的性子甚是稳重,也懂兵法之奇,不仅能压得住甘宁,也不会将他的巧思抹平了。 想到甘宁,刘辩心中也想起了关羽,心中不禁暗道,“还是得给关将军配一个稳重的副将啊。” “按照关将军谁也看不上的性子,还需仔细斟酌斟酌。” 刘辩正想着,甘宁已经结束了练兵,走到了刘辩面前,“臣甘宁,参见陛下。” “免礼,甘将军的变阵之法,颇为巧妙,这五千人如同甘将军的手臂一般,令行禁止。” 刘辩赞叹了甘宁一番。 “陛下,臣有一请,望陛下恩准。” “甘将军可是要同朕一起出兵冀州?” “正是,臣以为,最好的训练便是实战,臣的属下也皆愿与袁绍一战!” 甘宁说罢,五千江夏水军立刻朝着刘辩下拜,“请陛下赐战!” 刘辩见江夏水军如此战意,哪能拒绝? “诸位请起,请战之事,朕允准了。” “多谢陛下!” 甘宁见状大喜过望。 虽然他入了刘辩的亲军,但他自知,自己始终不算刘辩的心腹。 但若是能在战场之上扬威,那么自己便能彻底稳坐玄武军副将的位置了。 “朕,今日起,处理完政务,也会来营中与诸位同练,望诸位莫要懈怠,大战在即,更要兢兢业业才是。” “臣等遵旨。” 众将听了刘辩的话,立刻应了下来。 看完了甘宁练兵,刘辩索性便待在了营中。 甘宁跟在众人身后,不禁问道,“赵将军,陛下以前也曾如此吗?” 甘宁十分不解,贵为天子的刘辩为何要同军士们一起训练,这完全不像是他见过的权贵们。 “不仅如此,陛下只要说了回来营中训练,便会同营中的将士同食同宿,朱雀军中的士兵,下至伍长皆认识陛下的。” 赵云平静地回答道。 但这回答,无疑打破了甘宁的观念。 他原以为,传言中刘辩会与将士同食同宿只是为了凝聚军心的传言罢了,今日却知道了刘辩的真实为人。 心中不禁感佩起来。 “赵将军,那陛下曾领军打败了吕布,也曾与孙策交手,这些都不是传言了?” 甘宁继续问道。 “是啊,战吕布时,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被夺取了马匹,只怕吕布早已身首异处了,至于孙策嘛,我也没看到。” “不过听许褚和典韦大哥说,陛下与他战了十几合,两人从马上斗到了马下,打了个平手。” 赵云看着甘宁说道。 “孙策的威名我也曾听过,号称江东小霸王,不想陛下的武艺竟能与孙策过招,实在匪夷所思啊。” 甘宁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惊讶,一时间没控制好声音,竟传到了刘辩耳中。 刘辩回头看向甘宁说道,“孙策骁勇,若是再打下去,真怕是不敌的。” 甘宁见刘辩听到了自己话,下意识便要跪下请罪,刘辩则是先他一步,将他扶起,“不必如此,行伍之人说话都直,并不是罪过。” “多谢陛下。” 甘宁咽了口唾沫,这才稳住了心神。 典韦见此,立刻走到甘宁身边,轻声说道,“兴霸,不要紧张,陛下和蔼,不会如此计较的,晚上来俺营中,请你喝酒。” “一旦陛下下令整军了,这酒可就喝不得了。” 甘宁虽然上次被典韦揍得有些难看,但他们两人却是意气相投的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多谢典大哥,近日训练辛苦,还真有些馋酒了。” 甘宁闻言立刻双眼放光。 第218章 刘辩犒军三日,众将饮作一团。 众人回到营中。 刘辩当即下令,“朕,犒军三日,三日后整军训练,这三日兵将皆可饮酒,不受管制。” 众将闻听此言,皆是面露喜色。 要知道武将大多没有休沐,战时打仗,闲时练兵。 就连朝臣们一同欢庆的年节,他们也要轮流过节。 这一来是为了确保京城内的治安,二来是不能让士兵有太久懒散的时间,以至于养成习惯。 刘辩口中的犒军除了可以喝酒之外,最大的福利便是士兵们可以集中性地回到自家,享受一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诸将,这月的军饷明日便提前发了吧。士兵们拿着钱回家,也能挣个脸面。” 刘辩看着几人说道。 “臣等遵旨,陛下圣恩,臣等代将士们谢恩了。” 众将闻言,立刻下拜。 所谓收买人心,便是居高位者设身处地地为下位者去想一些问题,让下位者既能得到实际利益,也能觉得脸上有光。 只有这样,将士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拱卫大汉。 “好了,你们不用在这里陪着朕了,该回家哄媳妇的就回家,该喝酒的就去喝酒,只有一条,喝完了酒出了军营,可不许闹事。” “臣等告退。” 诸将一出刘辩的主帅营帐,立刻丢下了平日里端着的规矩,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一众武将皆以典韦为大哥,典韦平日里十分节俭,刘辩赏赐的东西一般也都是存在,或是与麾下的将领分享。 所以大家都知道,一说喝酒,定是去典韦那里才有好酒。 典韦也乐得热闹,拉着几人便往自己的营帐里走。 等几位武将走远了,刘辩立刻命人请来散入军中的史官们。 这些史官平日里不仅需要对士兵们宣传大汉的光辉历史,还需要关心士兵们的日常起居。 职能几乎相当于亲军之中的政委了。 “臣等参见陛下。” “诸位史官请起,朕此次请你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军中谁家有困难,需要朝廷的帮助?” “或是军中的士兵们对那方面的制度还有怨言,你们皆可讲来。”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为首的老史官,立刻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这是军中士兵,家中有困难者的名单,基本上都是些小事。” “近日来家中有困难的士兵越来越少了,家家也都有余粮了。” 刘辩接过名单一看,的确如这老史官所说,一般是家中有个婚丧嫁娶的想要告个假,或是家中的老者生了病,需要依靠军籍去医官所治病的。 刘辩看到此处,立刻对这张让说道,“张常侍,这军籍是个问题,总不能让朕的士兵去医官所证明自己是当兵的吧?” “若无凭证,家中留下的又是妇女老人情况,怕是会遇到说不清的时候。” “你去通知京兆尹,让他立刻给洛阳周边有军籍的家属发放证明,若是如此处理可行,便全面推广。”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记了下来,但却未马上行动,他知道除了这件事,刘辩还有其他的吩咐。 “还有,这个月的军饷,要多算一些,毕竟是年节,从朕的少府出资,军士们多发现响钱。” “臣记住了。” 刘辩见状,继续望向老史官问道,“军中改吃面食,大家可还习惯?” “启禀陛下,起初还是有些吃不惯的,但是吃得久了也就好了。” “不过这面粉要制成食物,相对小米而言复杂了些,军中会做面食的将士还是少了些,平日里吃饭的时间就有些紧了。” 刘辩听完老史官的话立刻点头,“老史官,从军中每个营里挑出两到三名士兵,朕会让御厨来教他们如何制作面食的。” “如此就好了,多谢陛下。” 老史官闻言立刻拱手行礼道。 解决了实际问题,刘辩又与史官们聊起了士兵们的思想问题。不过让刘辩惊喜的是,这亲军中并没有任何厌战的情绪。 反倒都指望能早日攻入冀州,早日彻底恢复和平。 “平日里有劳诸位了,诸位这三日也可回家看看,朕允许你们告假。” 刘辩满意的点着头说道。 一众史官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张让见刘辩将此事处理完了,立刻带着史官们一同出帐。 刘辩处理完军务,立刻命人带上西凉进贡的葡萄酒,前往了典韦的营帐。 刚到营帐外,便听到许褚那洪亮的大嗓门正在劝酒。 刘辩撩开帐帘,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仲康,停下作甚,难道你是喝不过兴霸吗?” 刘辩当即便进入了状态,看着许褚调笑道。 许褚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在这军中,喝酒这件事上,除了典韦他还没怕过谁,“陛下,您且看我今日将他们都喝趴下!” “好!朕是来给你们送酒的。” “这是西凉进贡的葡萄美酒,甘甜可口,大家都尝尝!” 刘辩说罢,立刻示意身后的人将酒坛端上来。 一开酒封,果然一股果香扑鼻而来,这酒与皇庄中的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众将立刻一人盛了一爵,品尝起来。 “陛下,这酒不如咱皇庄的酒,劲道太小,像是女子喝的。” 许褚脸色微红,此刻他已经忘记了礼数。 这一举动将刚融入亲军的甘宁吓了一跳,他一个劲地用手肘杵着这位莽汉。 许褚被他杵得烦了,立刻拉着他上前,“来来来,兴霸,咱们就别就用酒爵了,是汉子该用碗来吃酒。” 刘辩见状,并没有责怪,反倒是笑意盈盈地坐到了一旁,看着他们大闹劝酒。 男人之间最好的友谊,便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喝过酒,一起…(懂得都懂。) 赵云平日里不喜饮酒,索性找了个由头,端着酒爵坐到了刘辩身侧,“陛下,臣可就依仗您躲酒了。” “好说,朕刚好想与你说说,朕打算这几个月在练兵不落的情况下,让你们都去听听司马徽先生教授的兵法之道。” 刘辩看着赵云,缓缓说道。 “这是好事啊陛下,臣愿往。” “好,有你带头,朕放心了。” 刘辩举起手中的酒爵喝了一口。 而许褚那边,他很快便将战火烧到了平日里不善言辞的高顺身上。 “仲康,高顺素来不爱饮酒,我来替他喝!” 张辽如同高顺的大哥一般,只手一拦,挡住了许褚的攻势。 许褚也不强求,立刻和张辽拼起了酒量。 要说张辽可是并州雁门人,从小就喝烈酒,倒也不怕这莽汉。 两人三碗西风烈下肚,竟毫无反应。 典韦见状,立刻抱起了刘辩赏他的一坛神仙醉。 “仲康,这可是陛下所赐最烈的酒了,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俺便不小气了!” 说罢,典韦手指一扣,瞬间便把酒封拿了下来。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在营帐内蔓延开来。 这神仙醉,平日里连典韦也曾多饮,许褚见状,有些怂了。 “典大哥,陛下赏你的,该你先喝。” 典韦见他耍滑头,也不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双手环抱酒坛,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三大口下肚,脸上酒气透红,典韦放下酒坛看着许褚,“仲康、文远,请!” 第219章 三月春融雪,汉军欲北征。 张辽与许褚见这酒躲不了,也只好一人倒了一碗,当着典韦连灌了三碗这才罢休。 高顺见他们这个喝法,连忙躲到了刘辩与赵云那边。 “子龙、高顺,刚喝酒太伤身了,你们去让营中的厨子做些肉食,再备些醒酒汤。” 两人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领旨出去了。 不仅是他们两人,连新来的甘宁见此喝法也有些胆怯了。 但许褚并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典大哥都抱坛喝了,兴霸,你也来喝上两碗。” 甘宁闻言,心中怕折了面子,立刻端起酒碗就喝了起来。 刚喝两碗,就被神仙醉浓重的酒气,顶得全身燥热难耐。 他立刻脱下了上衣,“诸位兄弟,等我散一散酒气,再来喝!” 几人被甘宁的举动吸引,都跟在他身后,想看他出帐做什么。 只见他捧起地上的白雪,就往自己的身上抹去。 身体的散发的热气,很快便将白雪融化成水珠,雪水的寒意激得甘宁打了个激灵,方才已经布满酒气的脸上,竟真的消退了几分。 “兴霸厉害啊。” 许褚见状不禁赞叹道。 刘辩之所以要看众将喝酒,实则是对于男人来说,观其饮酒最见人性。 以典韦举例,他最实诚,而张辽则是为了兄弟挡酒,颇有豪义。 许褚虽然有些滑头,却算得团队的润滑剂。 而甘宁则显然是会动脑筋的那一种。 至于两位不喝酒的,那刘辩也不用担心他们打仗时会偷偷喝酒了。 众将豪饮一夜,刘辩派人将喝醉的几人一一送回了自家府中。 如此愉快的三日犒军很快便过去了。 三日后,众将按照刘辩的旨意开始整军,各军的训练强度陆续上涨,连带着每日处理完政务的刘辩,也会进入营中一同训练。 是年,春三月,白雪消融,万物竞发。 幽州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北方虽然融雪较晚,但麴义的蠢蠢欲动,还是落在了李典与太史慈的眼中。 当日早朝,刘辩稳坐龙椅。殿下文武躬身山呼万岁。 “启禀陛下,去年瑞雪迎春,今年一定会有好收成的,恰如这般年岁,陛下当大定北方,以安民心。” 荀彧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荀尚书说的是啊,这两日朕练兵之时,但见粮车连绵,不断运往司冀边境,若是北方可定,大汉国库便无需经受如此消耗了。” “好!朕欲亲征冀州袁绍,一战而定并、冀、幽三州之地,诸公以为如何?” 刘辩一拍龙椅,说起了客套话。 所谓一战而定,便是不知战事的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大兵团之间作战,初期为消磨双方的有生力量,中期是寻找到对方的弱点,比如运送粮草的路线,后期才是追亡逐北。 “陛下圣明,若有陛下亲至,袁贼必败!” 诸臣立刻附和道。 “既然如此,朕便点名此次随军之人,郭嘉、戏志才,随军军师。” “诸葛亮、司马懿,随军参谋。” “陈群、庞统,随军主簿。” 刘辩说罢,被点到名的臣子立刻出列,拱手领旨。 “明日一早,北门出兵!” 刘辩说罢,看了看身旁的张让。 张让立刻会意,高喊退朝。 下朝之后,刘辩并没有召集文臣议事,而是先一步前往了太后的寝宫。 何太后已经得知了明日刘辩亲征的消息,已经着急了后妃们在宫中等着他。 “陛下,你亲征之事,哀家便不说了,但总要留下子嗣吧。” 何皇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母后,儿臣与皇后她们都还年轻,不急于一时吧?” 刘辩老脸一红,解释道。 “陛下,这是国祚,可不是私家之事,还请陛下上心才是。” “母后既如此说了,此次朕亲征回来,定然会注意此事的。” 刘辩立刻答应下来,以免何太后在这问题上有过多的衍生。 “母后,一切如常,京中缇骑与五千朱雀军的兵符,你与荀尚书一人一半,朕离京之后,京中旦有异动,母后可与老臣们商议,再做定夺。” 刘辩拿出一半兵符,放到了何太后手中,继续说道,“河东郡还有四万兵马受王将军指挥,此战这支军队,主要为策应。” “若京中有变故,母后可以用朕的令箭,急召王越将军回朝,他是两朝老臣,又是朕的师父,绝对可信。” 刘辩说罢,又从怀中摸出一支令箭交给了何太后。 “陛下,放心吧,京中的官员都被你震慑了一边,料来应该不会生变。” “倒是陛下那边,哀家听闻袁绍手中名将如云,陛下还需小心应对。” 何太后拉着刘辩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刘辩微微一笑,安抚完何太后,又与后妃们一一告别。 今日起,他便不会住在宫中,而是入营中,与诸将同食同宿。 实际上就算此刻也有许多朝臣认为,天子居中调度即可,没必要远赴河北亲征。 但实际上,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就等同于将袁家与汉家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谁更设得压上宝,谁的比重就会更高。 为什么历史上,曹操说袁绍色厉而胆薄?做大事而惜身?说的便是他面对这样的天平赌斗时,不敢将自己也压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官渡一战,曹操能以弱胜强,一举定北方的秘诀。 当然,此刻的刘辩比之历史上的曹操,可谓是兵强马壮,实力更在袁绍之上。 但这条隐秘的法则依旧是适用的。历史上这类故事也比比皆是。 远如曹操,近如朱棣。 朱允炆背靠大明这台国家机器,本可以用尽全力,先灭朱棣,再去平息各地的隐患。 但他选择的是什么,是在这天平上逐渐加码。他低估了朱棣,也高估了自己。 对面强敌,必须要有身可入局的勇武精神,已经政治智慧,这样你的下属才能明白你的决心有多大。 而当一位天子有了如此雄心后,他手下的将领便会以灭了这强敌为终生的奋斗目标。 这般激昂的志气,就不是单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能堆砌出来的。 是要靠着平日里的君臣同心,上行下效,等一系列的政治与御人手段,不断培养而来的。 有了如此根基,只待天子出现在这决定天下走向的决战战场之上,往日的所有,皆会化为点燃这场战火的熊熊烈焰。 而这烈焰,终将会把刘辩与袁绍当中的一人,彻底吞噬。 刘辩独坐在帅帐之中,看着眼前的冀州地图,再一次,将手中那枚代表着皇权、天子、至高无上的金色棋子,重重地押了下去。 “本初啊,本初,失了贾诩,没了吕布,你我早已四六之数,但朕仍视你为强敌,此战之后,朕的天子名号,便会与常胜相伴。” “此战之后,朕要用踩着你的名望,一步步完善三省六部,再一次打通河西走廊,重立西域都护府。” “此战之后,朕可用威名摄异族三至五年,而这年的光景,便能下益州,夺扬州,定交州。” “如此说来,朕还该谢谢你袁本初,能有如此才能,以袁家与一己之力,拉起雄兵十数万,与朕抗衡。” 刘辩心中默默想着,脸上却是无比的兴奋。 第220章 曹操私自徙民,刘辩封赏诸将。 翌日清晨,洛阳北门。 刘辩亲率大军出城。 文武百官,站立两旁,士兵的家属也在城外相送。 “大捷!”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此起彼伏的大捷之声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送军的热情很快便传递到了百官的队伍中。 年轻一辈,同样不顾礼节,握紧了拳头,向着队伍高声呐喊着大捷。 此刻,刘辩往日亲征得胜而归的功绩,已经在质朴的百姓心中变成了一种惯性。 只要看到自家的天子亲自披挂,他们原本对于战争的那颗不安的心,便会得到抚慰。 刘辩骑在乌骓之上,缓缓前行,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与妻子们站在城头之上。 队伍很快便出城而去,刘辩骑在马上,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诸将,下令全军,跪谢拜谢百姓。” “得令!” 众将一声令下,两万亲军,骤然转身下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多谢,父老乡亲!” 谢完百姓后,刘辩立刻下令急行,一日内便要抵达广平前线。 “陛下,此战能否让末将打头阵?” 自从一起喝了酒,甘宁与刘辩也熟络了起来,策马上前问道。 “兴霸,此战要配合曹将军,先到曹将军营中,听清敌军的部署,朕才好给你们安排任务。” 刘辩笑了笑,有战意是好事,所以并未拒绝甘宁。 一路疾行,午后便过了汲郡,入了魏郡之地。 到了此处,风光与洛阳已经大不相同。 再也找不到同洛阳一般繁华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农田,以及零星的屋舍。 刘辩见状,立刻命人带来农夫询问。 根据农夫所说,虽然魏郡不是战区,但紧邻战区,所以根据曹将军的意思,魏郡大半的居民几乎都迁到了汲郡与顿丘的边境。 而魏郡的大半村落,全部退屋还田,变成了民屯之地。 “你们民屯税收怎么算的?” 刘辩开口问道。 “回上官,同周边的郡县一样,曹将军还会出资来买我们的收成,比之我们自己拉到城里卖,还多些呢。” 刘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魏郡不算是战区,曹操没有擅专之能,此为越权之举,若是落到了有心人的耳中,只怕会大大地惨他一本。 不过,深谙兵事的刘辩,却知道曹操的这般布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首先,如果前线败退,势必要依靠魏郡为退路,而这里几乎都是农田了,可以做到边退边烧,或是边退边收。 这样一来,既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也能做到坚壁清野。 其次,魏郡的如此布置,即便落到了敌军手中,他们也掠夺不了太多的人口,最差的情况便是被割去几年的收成罢了。 加上曹操将魏郡之民迁到了顿丘与汲郡的边境,他便能很快组织起多余的百姓,同军队一起建立防守攻势。 刘辩心中虽然满意,但脸上却波澜不惊。 赵云见状,立刻拱手道,“陛下,战前责将,于军不利。” “子龙放心,孟德没犯错,我们继续赶路,命令手下士兵,不要踩踏农田。” “臣遵旨。” 次日清晨,刘辩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广平的邯郸城下。 邯郸令立刻出城相迎。 “下官,恭迎陛下。” “免礼,朕有一问,一路前来,皆是农田,不见村落,连你这邯郸城中也少有车马往来,这是为何?” 刘辩举起马鞭,问道。 那邯郸令见状,立刻下拜答道,“启禀陛下,是曹将军下令百姓迁徙,退屋还田地。” “迁往何处了?” “回陛下,广平郡一半的百姓,迁往了曹将军驻军之地附近,另外一半则迁到了广平与上党的边境。” “何时迁地?” 刘辩眯起眼睛,继续问道。 “去年便迁了。” “很好,邯郸令助军有功,赏百金。” 刘辩闻言,立刻赏赐了邯郸令,并下令全军绕过邯郸。 曹操接连几次迁徙百姓的举动,饶是沉稳的赵云也有些不解了。 “陛下,曹将军的确有些过了。” “去年,并州未定,他迁了半数广平百姓去边境,一来是为了防止张杨他们从上党偷袭,而来也是为了减轻今年的军需。” “子龙,你且随朕去看,孟德的仓中,只怕还有半年的余粮。” 刘辩并未表示赞赏这种手段,还是要惩罚曹操。 从效率上来说,曹操做得近乎完美,但从道义来说,将半数百姓迁往上党与广平边境,无疑是用他们的性命来抵挡张杨的铁蹄。 绕过邯郸后,经过易阳,此地比之邯郸更加荒芜,城中只有老弱,别说年轻男子了,连年轻的女子都被征调了。 刘辩还是保持着不见喜怒的脸色继续行军,过了易阳,距离广平便不足三十里了。 广平离曲周较近,一出曲周,便是冀州边境了。 是日午后,刘辩策马来到了广平大营之前。 曹操早已带着一众军中文武,在此迎接。 刘辩翻身下马,走到了曹操身边。 “孟德,辛苦了。” 刘辩微微一笑,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此刻两人均是披着甲,甲叶碰撞,发出了如同刀剑出鞘的声响。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曹操不顾身上的铠甲,立刻跪地拱手。 “为朕坚守一年之久,孟德何罪之有?” 刘辩扶起了曹操,不解地问道。 “臣,擅自迁徙了广平、魏郡之民,且未在奏折中说明此事,臣有欺君之罪。” 曹操平静地说出了自己那足以砍头的罪名。 刘辩并未接话,而是看到广平城外那张瞩目的徙民令,他朝着徙民令,走了过去,回望曹操说道,“还好朕这次亲征带了玉玺。” 说罢,刘辩一摆手,陈群立刻捧着代表皇权的玉玺走到了刘辩身侧。 刘辩拿起玉玺,随意地对着它底部哈了一口气,便盖在了徙民令上。 “兵者诡道,孟德害怕受到朝臣掣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徙民,有利战事,孟德虽然有欺军之嫌,却也有实利之功,这次便算功过相抵吧。” 刘辩盖完玉玺,走到了曹操身前,大声说道。 这话不是说给曹操听的,而是说给曹操营中的将领听的。 “臣等,多谢陛下。” 曹操的一众属臣立刻站了出来,下拜谢恩。 “入城吧,还需孟德介绍手下猛将与朕认识呢。” 刘辩说罢,拉起曹操,便往城中走去。 城中幕府,曹操依次为刘辩介绍了曹洪、曹仁、曹昂、曹安民、夏侯惇、夏侯渊等人,这些都是曹操的亲信。 而作为刘辩亲军将领的关羽,在见到了刘辩的瞬间,立刻站到了刘辩身后亲军将领的队列之中。 “孟德,你家中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诸位与袁绍拉锯一年,其中辛苦不言而喻,朕赏诸位将军,每人百金。” 刘辩说罢,立刻命人拿出对这些将军的封赏。 “多谢陛下。” 六将领了赏赐立刻跪拜道。 “关将军,你是朕亲军的将军,阵斩颜良,吓退袁绍的兵锋,朕便赏你十匹锦缎,金五十吧。” 刘辩对于关羽的赏赐,与先前六将差得不多,但锦缎一物的意义却又与黄金不同。 诸葛亮见状,立刻走到了关羽身侧,“关将军,陛下知你忠孝,这锦缎是送与将军家中之人的。” 关羽闻言立刻下拜,“臣,谢陛下恩赏。” 第221章 甘宁暂入青龙军,刘辩问曹西域事。 一番赏赐下来,原本有些局促的气氛立刻得以缓和。 刘辩顺势看向了曹操,说道。 “孟德,朕远道而来,先不急军务,你随朕逛逛吧,今日朕在营中设下晚宴,众将皆要前来。” “臣,遵旨。待臣换了常服,再来参见陛下。” 曹操一拱手,得到了刘辩的首肯,便立刻带着自己的属臣离开。 而关羽最为亲军的将领却留了下来。 亲军之中,典韦、许褚与关羽最为熟知,而张辽更是关羽的迷弟,几人立刻拉着关羽询问这一年中与袁绍拉锯的细节。 关羽虽然为人极傲,但对有本事的人还是十分客气的,显然亲军之中的几位将领均在后者之列。 刘辩也乐得他们叙旧,索性并未阻止,反倒在一旁听了起来。 “陛下,臣曾阻止曹将军徙民上党边境,但为了大局考虑,臣这才没有上书请奏。” 关羽摸了摸胡须,终于还是忍不住,跪在刘辩面前说出了心中的实话。 “云长,你的忠义朕知道,不必挂怀。” “你别看朕远在京师,其实曹将军的徙民之举,朕是知道的,于战事来说,此举有利。” “但于百姓来说,的确有些偏颇,不过好在张杨并未偷袭广平,此事便揭过去吧。” 刘辩扶起了关羽,柔声说道。 “陛下,臣虽然看不惯曹将军的某些调度,但曹将军于战事的确是一把好手,请陛下不要苛责曹将军。” 关羽见状立刻补充道。 “云长放心,你们都是朕大汉的忠臣,世间之玉,岂能无暇?朕不是苛责之人。” “算了,不说这些了,朕倒是有一问要问云长,百匠所送来的霹雳车与元戎弩,云长的青龙军可熟练了?” 刘辩拉着关羽的手问道。 “启禀陛下,青龙军本就是攻坚的部队,这些器具倒也不难熟悉,臣军中的将士已经能熟练运用了。” “那就好,云长你来,朕为你介绍一人。” 刘辩说着,便把关羽拉到了甘宁面前。 “这位是甘宁,甘兴霸,乃是子龙的副将,原本他是为朕执掌水军的,但此战用不上水军,他也颇擅陆战。” “此次前来,他也让手下五千士兵熟悉了霹雳车与元戎弩,朕看此战就让甘宁与云长一起,化为步军之列,如何?” 这是刘辩深思熟虑的一手调度,虽然甘宁已经是赵云的副将了。 但此战甘宁手下士兵的相性与骑兵相差较大,不如划入青龙军,用以攻坚。 关羽捋了捋胡须,仔细打量了甘宁一番。 而甘宁对于早已成名的关羽也并没有显得局促。 关羽略微一想,还是答应了下来,“陛下,臣军中规矩素来严谨,若是甘将军能约束部下,臣自然乐得有个好帮手。” 实际上甘宁留在了刘辩军中的消息,关羽早就收到了通报,并且对他的出生也十分清楚。 这才有这般提醒。 甘宁闻言也不恼怒,立刻拱手道,“关将军放心,某虽然出生差了些,但是该懂的规矩还是明白的。” 关羽见甘宁如此,立刻抬眉高看了一眼,“那日后就有劳了。” “陛下,曹将军已在府外等候了。” 一名侍卫站在门外说道。 “好,朕知道了。”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只需要许褚、典韦跟随便好。 出了府门,曹操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静静地等待着刘辩。 “曹将军,可还认识这两位?” 刘辩指了指身后的许褚和典韦问道。 “当然识得,这两位原是臣在青兖招募的壮士,如今能成为陛下的贴身将军,也是臣的荣幸啊。” 曹操一拱手,笑道。 许褚和典韦也知道回礼,立刻说道,“多谢曹公当日举荐,才有我等今日之荣。” 几人寒暄过后,刘辩便与曹操在广平城中闲逛。 “孟德与袁绍对峙一年,觉得其人如何?” 刘辩开口问道。 “臣以为,当初陛下不该放他去河北,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不会成就如此之患。” 曹操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言说道。 “孟德说得不错,但袁绍当时可杀不得,若没有袁绍,朕觉得以韩馥、张杨之流,恐怕是压不住鲜卑和匈奴的。” “天下终究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岂能让异族染指为祸?” 刘辩看着曹操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当初放袁绍离开,便知道他会起兵,但他的才能足以压住异族,所以陛下才没有先下手?” “嗯,当年我大汉可用之兵也少,西园兵马有多少空饷,又有多少酒囊饭袋,孟德最为清楚,朕需要这五年时间。” “将孟德带回来的青兖流民,训练成可用之兵。而他袁绍也需要五年时间,积蓄实力。” “但这五年中,他还能成为我大汉抵御异族的屏障,何乐而不为呢?” 刘辩笑道。 “陛下如此说,臣便知晓了,臣以为袁绍此人,虽难对付,但其属下却党派林立,如此格局,只怕袁绍要毁在河北与袁家旧部的手里。” “这些人会在袁绍胜利时成为吸血的虫豸,更会在袁绍失败时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操走在刘辩身侧,认真地回答道。 “所以在孟德看来,只要触及到可以让袁绍内部分裂的利益,此战的关键节点便能显现了对吗?” 刘辩很满意曹操的回答,他能守住袁绍一年,逼得他只能分兵攻幽州,也正是用的这个办法。 “陛下圣明,袁绍手下谋士大都出生河北,我汉军若有一支铁骑,再辅以大军配合,或可撕开袁绍的防线,直入冀州后方。” “一旦后方被劫,袁绍军中谋士必定大乱,甚至会劝袁绍放弃相持的局面,回军去援。” “袁绍一旦从阵线撤离,臣可与关将军率大军掩杀,蚕食其阵地,如此步步推进,两年内,不必大战,袁绍便会因粮草不济而亡。” 曹操此刻说出的战法,与兵部一众谋士谋划的几乎一样。 刘辩微微点头,说到此处,几人刚好走到城中的酒楼,虽然附近百姓以及被迁走了大半,但这酒楼还依旧开着。 酒楼内相对其他地方,也更热闹一些,此刻轮值下岗的兵士们正在其中吃喝。 刘辩见状,索性拉着几人进入酒楼,随意选了一张桌子,点了几个小菜,便继续聊了起来。 “朕素闻曹将军立志要我为大汉西征,朕这里还真有一事与西域相关。” 刘辩为曹操倒了一杯酒,笑道。 曹操闻言有些不解,刘辩这突然的话题转换,让他有些跟不上。 “陛下请说。” “朕年前在洛阳的坊市内遇到一西域女子,她自称大宛公主,求朕为她从权相手中复国。” “不知曹将军对此有何想法‘?” 刘辩将婆罗娜依的事情告诉了曹操。 曹操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陛下,若大汉内无战乱,也不用管她是否是公主,我大汉皆可出兵,控制大宛。” “这大宛与乌孙相邻,占据了西域诸多商道,若得这两处,我大汉可重建西域都护府。” 刘辩闻言,便知道日后西域之事该交给谁来负责。 “好,看来日后曹将军还有得忙呢,今日就先吃菜饮酒吧。” 第222章 曹操提险计,刘辩往清渊。 一番闲聊之后,刘辩同曹操再次回到幕府。 此刻,众将已经备好了附近的地形沙盘。 刘辩见此,立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曹将军,亲军远来,还请将军说一说两军的地势。” “臣,遵旨。” 曹操一拱手,站到了沙盘前。 他先拿起了代表袁绍的兵棋,放在了广宗和清河两处地方。 而代表汉军的军旗则插在了广平与清渊两地。 但从地形上看,这四个地方连成线,几乎就是一个平行四边形,怪不得两军能相持如此之久。 “陛下请看,这广宗乃是当年皇甫将军击败黄巾张梁之地,这广宗城,墙高且坚,且靠近水源,乃是袁绍大军所驻之地。” “袁绍后方军粮,可从水陆两路,不断运往广宗城中。” “而这清河,乃是有袁绍手下大将文丑,率领三万人马驻守之地,虽然清河城高不敌广宗,但文丑在此多设鹿角拒马。” “若是我军进攻清河,广宗的袁绍军不出半日便能赶来支援。” 曹操说完了袁军的配置,立刻转头开始说自己的安排。 “启禀陛下,臣亲率五万大军驻扎广平,又遣偏将曹洪、曹仁领五万军驻于平恩。” 曹操说罢,在广宗与清渊连接中心点的后方标记了一枚兵棋。 这平恩与广宗、清渊相连,乃是一个倒三角,所以从平恩出兵不论支援哪一边都要比袁军来得迅捷。 “而关将军令一万青龙军驻扎于清渊策应。” “如此一来,平恩的兵士平日里可以有半数参与军屯,留半数警戒袁绍出兵。” 曹操一拱手,说出了自己布置上的安排。 刘辩微微点头,随后亲手在青州东郡插上了代表鲍信三万人马的兵棋,又在并州上党郡插上了代表皇甫嵩三万人马的兵棋。 “看来此战皇甫老将军是赶不上了,乃是令他专心防范异族吧。” 刘辩见上党赶来正面战场太远,若皇甫嵩要参与此战,只能采取绕常山郡的策略。 若是真让皇甫嵩绕袭成功了,刘辩还真不知道该封赏他些什么。 索性此战便让他驻守上党,威慑敌军。 但兖州的鲍信却不相同,他在东郡的兵马是可以直接从侧面进攻清河之地的。 刘辩看着清河,不禁发笑道,“此地有趣,应是袁绍诸多部将、谋士之祖地,不知袁绍可迁其民?” 曹操闻言,立刻回答道,“回陛下,此地战场,早已坚壁清野,城内民众也皆迁往了后方。” “嗯,如今曹将军正门有十万兵马,朕带来了两万五千人马,加之鲍信将军的三万人马。” “此刻,袁绍正面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万之众,加之麴义攻幽,只怕如今已是我军占优了吧?” “不知曹将军将如何用兵?” 刘辩开口问道。 “臣却有一想,但请陛下恕罪。” “孟德直说无妨。” “那臣便斗胆了,陛下请看,袁绍根基实是在真定与信都两地,若把冀州从东西分开,真定与信都便是东西冀州的中心点。” “袁绍后方粮草,皆要经过这两处地方,这两处,若有一处乱了,袁绍军心必然崩溃。” “所以臣,愿为陛下挡住袁绍大部的兵锋,请陛下让鲍信将军相助,从清河突围,至抵信都。” “此其一,信都近幽州,袁绍最好的策略便是召回派去攻打幽州的麴义,若是麴义回援冀州,陛下可与冀州之兵南北夹击之。” “麴义若死,袁军则离败亡不远矣。” “此其二,陛下若亲袭信都,便可让皇甫嵩老将军出兵常山郡,再控真定,此战可胜。” 曹操说得很简单,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有冒险的成分。 首先他一个为帅之人,敢让天子冒险,已经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其次,他又重提了让皇甫嵩出兵之事。 虽然刘辩亲军至信都,首功便不再皇甫嵩,但先前刘辩已经明确表示了不愿让皇甫嵩参与冀州战事,以免他再次坐大。 一个计策,可以冒犯天子两次,也亏得他是曹孟德,换做旁人,只怕提也不敢提。 “孟德好胆气,敢以朕为棋子。” 刘辩闻言,拍手叫好。 “陛下恕罪,臣以为,袭击袁绍后方,换做军中任何一将,皆不会起到陛下这般作用。” “若换了旁人,袁绍必定会咬牙强忍,加固后方运粮的防御。” “但换做陛下,袁绍必定会心生犹豫,若是他回军使陛下兵败,便能速胜这场大战。” 曹操低着头,缓缓说道。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这个任务还真就刘辩不可,只有刘辩去袭击后方,才能让袁绍觉得回军打败刘辩是此战的胜机。 换做旁地将领,还真没有这样的效果。 “曹将军,何必如此冒险,我等阵前用命也就是了,京中送来的霹雳车和元戎弩车皆是攻坚利器,关某还不信拿不下一个广宗!” 关羽立刻上前,对曹操这个冒险的意见提出了反对。 “关将军,你我已经与袁绍相持一年,这一年间可有胜机?” “这一年间,我等全军日夜不停以投石车轰击广宗,我们白天轰城,他们便晚上补城,一如来回,我军消耗甚巨。” “再说清河之地,坚壁清野数十里,鹿角拒马密布其上,还有壕沟相辅,如此防御工事,关将军带人填了多少次?” “日填则夜补,夜填则日补,来来回回空耗军力罢了。” “即便真如关将军所言,强攻过去,我军不畏死,他袁军也不惧战,如此打法,只怕平定了袁绍,陛下这几年所攒下的基业,也不剩多少了。” 曹操看着关羽,认真得到分析道。 其实曹操说得很对,战争不光要思考战争前期与战争中期,更要思考战争后期。 若是汉军元气大伤,再分兵收服人心未归,且有残党的冀州,军需消耗且不谈,光是后方空虚,让敌人有机可乘这一条,便是致命伤。 要知道贾诩和吕布已经入了益州,刘表虽然恭顺,但这也是建立在汉军强盛的基础上的,袁术虽然无能,但也不至于蠢到不会伺机而动。 强攻,大概率只能惨胜,而袁绍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笃定地以冀州人口土地的优势与汉军相持。 刘辩想到此处,不禁揉起了太阳穴,兵法之中,弱者能胜强的机会已经摆在了袁绍面前。 一旦刘辩方做错了决策,他袁绍虽然不一定会赢,但汉军也会被拖入泥沼,无法自拔。 “河北多名士啊,刚到前线,便给朕上了一课,如今局面虽然我军强盛,但此刻布置已然是受制于人的状况。” “孟德说得不错,惨胜于大汉而言,与败无异,朕要的是大胜。” 刘辩定了定神,“孟德说袁绍此人做大事而惜身,朕岂能不引以为戒呼?” “关将军,随朕去清渊,半月之内,定要将清河前线的防御工事给朕清除干净!” “子龙,发信鲍信,令其在博平驻军,等待命令。” “臣等遵旨。” 众将见天子已经下了决定,立刻拱手领命。 曹操已是不惑之年,但此刻,他望向刘辩的眼中,只有敬佩与叹服。 第223章 刘辩出广平,郭嘉要曹昂。 议事结束,曹操回到了自己府中。 “父亲,您回来了?” 曹昂拱手说道。 “嗯。” 曹操似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父亲,陛下可有责罚?” 曹昂急忙问道。 “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还同意了为父的计策。” 曹昂闻言,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真的该在刘辩面前提出这样的计策。 毕竟曹操先是擅专独断,再提出这样的计策,别说是有心人了,就算是一般的臣子听了,都会觉得曹操另有所图。 “陛下…同意了?” 曹昂喘了两口大气,这才缓过来问道。 “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带着亲军与关将军赶往清渊,半月内就要消除清河前线的鹿角拒马和陷坑。” 曹操坐在了府内庭院之中,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 “父亲,此事不会让我们家,引上大灾吧?弟弟和母亲可还在京中啊。” 曹昂的第一反应是刘辩不愿阵前责将,而是用先安抚住曹家的手段。 “昂儿,慎言!” 曹操赶忙捂住了曹昂的嘴巴说道,“陛下耳目无处不在。” “当日为父与陛下同浴时,便知道陛下乃是圣君,为父但凡有一点心思不纯,陛下岂能容我执掌大军一年之久?” 曹操轻声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您迁徙百姓,军中各种行动,给叔伯们兵权,皆在陛下眼中?” “嗯,给自家人兵权于陛下来说不过是小事。” 曹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上洛之兵,乃是王越和童渊所练,陛下只要前来,他们是只认陛下的。” “那我们曹家岂不是……” 曹昂话没说完,就被曹操瞪了回去,“兵是陛下的兵,我曹家是陛下的臣子,儿啊,收收心,这一年为父的确没有怎么管教你。” “你需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如今的汉室,已经不是十常侍乱政的汉室了。” “此刻的天子,恩如雨露,威如雷霆,莫要忘了董承与那些贪官的下场。” 曹操苦口婆心地说道。 曹昂闻言,咽了一口唾沫,“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回营,提醒叔伯们小心约束自己。” 曹操闻言,还是很欣慰的,“明日再去吧,今日陛下还与为父提到了西域之事。” “看来陛下平定河北之后,会对西域动手啊。” 曹昂闻言问道,“父亲,凉州有马超坐镇,此事何必问询父亲呢?” “马超不善政务、贸易,西域的问题可不光是打仗那么简单的,需要拉一个踩两个,而且马家世代经营凉州。” “以陛下的性子,又怎会容他一家独大?势必要安插一位可靠之人,与马超分庭抗礼的。” “如此一来,既能看住马超的野心,也能让他奋勇立功。” 曹操缓缓分析道。 “父亲说的是,看来此事陛下会安排给父亲了?” “还说不好,今日见陛下言语间对皇甫嵩颇为忌惮,老将军前日里重新征召了朱儁,他若是在并州稍有失利,恐怕就会被陛下调回京中。” 曹操捋了捋胡须,虽然他一直身处前线,但对于朝中的动向还是了如指掌的。 “不会吧,皇甫嵩老将军岂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儿啊,你还年轻,老将军年事已高,如此行事无非是为了自家后背能得祖荫罢了,但其实老将军看错陛下了。” “他若能同卢植一般,只怕日后朝中世家还有他皇甫家一席之地,如今朱儁已经入了并州,再想转圜只怕陛下不会同意了。” 曹操此刻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教导曹昂看待事情的角度。 “可是父亲,卢家的后人依旧在守孝,甚至连学宫都未入啊。” “你啊,还是年轻了,目光放远一些,他卢家的后辈都是儒生,如今战乱未平,自然用不到他们。” “但若大汉扫清寰宇之后,他卢家光凭陛下手书的世家典范四个字,就能随意选官,你可明白?” “看问题,别只看当下,还要想想此事之后会引起的反应。” 曹昂闻言连连点头,“儿子受教了。” “明日早些起来,虽为父出城送陛下,陛下若是想带着你,你不可拒绝。” “儿子明白,父亲献上如此险计,若儿臣不随陛下同往,只怕日后曹家难以在朝堂立足。” 曹操闻言,满意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昂儿长大了,陛下军中猛将如云,你当要克己复礼,不可得罪别人,但也不能太过卑躬屈膝。” “儿子谨记教诲。” 曹操父亲说罢,已经入夜多时。 刘辩在幕府内同一众将领仔细商议着如何处理清河前线的鹿角拒马。 正说着,郭嘉拱手而入。 “陛下,我等已经清点好军资粮草,明日便可出发。” “但臣听闻陛下同意了曹将军之计,陛下不如带上曹将军的长公子,也好以防万一啊。” 郭嘉的话,得到了一众武将的首肯。 毕竟计策是你曹操提的,你儿子跟着一起冒险,成了立大功,输了付出代价,这很合理。 “奉孝,朕若带走曹昂,只怕孟德不会有异,却要引得他兄弟不满了。” “与其此刻带走曹昂,不如想办法速攻清河,逼退文丑才是正事。” 郭嘉见刘辩不愿如此行事,立刻换了一种说法,“陛下,关将军与甘将军所率乃是步军,若是速攻清河,两位将军定然要在营中候补。” “不如就让曹昂将军与我做个护卫吧。” 刘辩闻言,看着郭嘉,无奈地点了点头,“奉孝啊,就你鬼点子多,朕允了,不过要人这事情,还得你自己来。” “臣遵旨。” 郭嘉闻言,立刻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刘辩军出城,曹家一众武将皆在城外相送。 “曹将军,我看令公子生的勇武,我等谋士参军皆是文人,陛下军中可没给我们分配护卫,在下就舔着脸求曹将军公子相护了。” 郭嘉刚看到曹昂,立刻对着曹操说道。 曹操第一时间看向了刘辩,刘辩并未回头,曹操心中依旧有了计较。 “昂儿,为父给你一千兵马,护卫陛下军师、参军。” 曹昂闻言,立刻拱手领命。 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见状,皆是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这般就把自家侄儿献出去了。 “多谢曹将军了。” 郭嘉一拱手,跟上了刘辩的队伍。 “大哥!昂儿是你长子啊!” 夏侯惇脾气最为爆裂,立刻拉着曹操的胳膊说道。 “就是因为他是长子,才要跟着陛下,这是我曹家下的注!” 曹操猛力甩开了夏侯渊的手,神情恭敬地看向了远去的刘辩,拱手行礼。 剩下的众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跟着行礼。 “曹公子!” 刘辩骑在马上,唤了一声,曹昂立刻飞马而来,“陛下,臣在。” “你既然领了保护军师和参军的职责,也当在朕的军中有个职位。” “朕便封你为中郎将,专司护卫之职。” 曹昂闻言,立刻拱手领旨,他想不到自己来当质子,竟然先一步升官了。 “好好跟着军师,朕的军师可都是智冠天下的人物。” 刘辩微微一笑,看着曹昂说道。 “臣,多谢陛下隆恩。” 其实刘辩不愿向曹操要人质,第一点就是不好安排职位,第二点便是会引起曹家内部的猜忌。 但郭嘉的计策,十分巧妙地化解了这两个问题。 以刘辩的军师团阵容来说,曹昂能在其中当个护卫,不仅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能加入到了刘辩日后这些心腹的阵营之中。 如此一来与其说是人质,不如说是培养了。 第224章 军师欲水攻,志才勘地形。 一路行军,曹昂跟随郭嘉、戏志才等人策马缓行。 “奉孝,霹雳车与元戎弩车都跟上了吗?” 戏志才一边研究着地图,一边问道。 “军师放心,霹雳车与元戎弩车,早已先于军队与辎重一起运往了清渊。” 诸葛亮拱手说道。 “嗯,很不错,你明白辎重先行的道理,石油弹可备齐了?” 戏志才继续问道。 “志才,你可是想到什么快速清障的方法了?” 郭嘉问道。 “鹿角拒马好清理,防骑兵的陷坑却有些为难。” “就看陛下是要全军绕袭,还是留下步军绕袭了。” 戏志才似已有成竹在胸,捋了捋胡须说道。 “哦?此话怎讲?” 郭嘉一听来了兴趣。 “若是陛下留下步军,那我们只需要等待鲍信将军从侧面吸引住文丑的注意力,绕过清河即可。” “但若陛下要全军绕袭袁绍后方,则只能先打败文丑。” “陛下既然给了半月时间清障,只怕是想稳扎稳打,全军缓行进攻信都。” 戏志才指着地图继续说道,“若是如此,便需要改变策略了。” “你来看,这清河城,除却北面三面环水,且大军无法在城南铺开,这限制了我军的兵力优势。” “不过,这一点想必坚清渊一年的关将军早已想到了,此事还需与关将军商议一番。” 戏志才合上地图说道。 “嗯,志才所言极是。” 郭嘉点头附和道。 “两位军师,莫不是已经想到了对敌之策?” 司马懿听两人说得如此笃定,感觉他们已经寻到了胜机,当即问道。 郭嘉闻言,故作神秘,“诸位不妨一猜,我与志才所想,便在志才方才说过的话中。” 诸葛亮与庞统闻言,相视一笑,已经猜出了大概。 曹昂见状,已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大军刚要往清渊而去,这两位军师便有了胜算,这也太过妖孽了一些。 “庞主簿,诸葛参军,能否细细说来?” 两人见曹昂十分着急,便也不再买关子了。 “戏军师方才说了,清河三面环水,且城南被三条水路阻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如此水利丰富之地,我等想来,该是要用水攻的,” “只是关将军驻扎此处一年,不该想不到水攻的法子,其中必定有难处,若是同关将军一问,这难处我们能解,何必再费力强攻?” 诸葛亮缓缓说道。 他的说法得到了郭嘉和戏志才的认可,“后生可畏啊。” “这…关将军的确同家父提过水攻一事,只是清河城在水域上游,如何能将下游之水灌入上游呢?” 曹昂不解地问道。 “引水灌城自古有之,曹公子可知白起水淹郢都之事?” 戏志才开口说道。 “在下自然知道,但此处与郢都大不相同啊。” “世上无难事,可否水攻,待我等与关将军一议,再实地勘察一番,便能有结果了。” 郭嘉笑着说道。 曹昂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群智囊还有改天换地之能吗? 曹昂自成年以来,一直跟随着曹操,几乎一路都在军中任职,这让他养成了有些轻慢文臣的性格。 加之这一年以来,军中的谋士也并没有献出妙计,平日里除了荀攸,对于其他的谋士他都不曾正眼瞧过。 此刻做了郭嘉等人的护卫,才知道谋士之间的差距。 但他依旧不相信,清河城能靠水攻拿下。 大半日后。 清渊城中,庞统与陈群安排好了士兵扎营之所,又将一切辎重都仔细核对了一遍,这才带着曹昂回刘辩处复命。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要与关将军商议。” 戏志才见人都到齐了,立刻拱手出列道。 刘辩见状,点了点头。 关羽走了出来,拱手一礼,“请军师问吧。” “将军之前可是想过水攻清河?为何又作罢了呢?” 戏志才直言道。 “军师,关某也曾查探地形,清河城位于上游,引水攻上游倒不是难事,只是这清河城建城之时,便考虑了周围的水患。” “所以将城建在了高处,加之这清河的护城河与两侧水道相连,若非汛期的大水,只怕难以淹到清河城中去。” 关羽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看来截断两侧河道蓄水来淹也是不成了?” 戏志才继续问道。 “的确,这清河东西两门,离着水道不过十五里之遥,文丑每日都会派人巡视的。” “多谢关将军指点,请陛下赐我百骑,随我去实地勘察一番。” 戏志才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好,便让曹昂带百骑随军师勘察地形吧,除此之外,清河城南前线的鹿角拒马,以及陷坑,诸位可有妙计可除之?” 刘辩立刻答应了戏志才的请求,随后看向众人问道。 “臣有一法!” 甘宁走出来说道。 “臣以为,我军当在夜间填了陷坑,日间则用霹雳车以石油弹投射城南的拒马鹿角,令其焚烧。” “再配以元戎弩车,若是敌军白日里来重铸工事,定然叫他有去无回。” 甘宁说罢,众人微微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中肯的办法,夜间破坏工事,白天防御敌军修复,就是用这个办法,需要损耗许多石油弹。 刘辩并没有马上接受甘宁的提案,而是等待着剩余人献计。 “陛下,臣以为,可令鲍信将军直接绕袭清河后方的东阳,他从博平出兵,经过夏津可直入东阳。” “如此一来,文丑便有了来自身后的压力,期间我军可收取周边木材,搭木为板,以此跨过陷坑。” 庞统站了出来提议道。 此话说罢,刘辩陷入了沉思。 就目前来说,庞统与甘宁的方法都是可行的,但戏志才所言水攻之事,又在牵动刘辩的心神。 “嗯,关将军与甘将军先以甘宁之计行事。” “朕也会诏命鲍信,直入夏津从而袭取东阳,两方双管齐下,不得有误!” 刘辩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臣等,遵旨。” 战事议罢,众将散去。 刘辩留下了郭嘉,开口问道,“志才的水攻之想,有几成把握?” “如今看来,不足三成,此地虽然水流充沛,但臣也询问了百姓,十数年来,从未有过水患。” 郭嘉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袁绍也不是无能之辈,岂会让手下大将驻守危城呢?” “倒是朕心急了。” 刘辩闻言,随即释怀了水攻的念头。 “陛下,此事还是等志才探查完地形再说吧,他若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提出探查的。” 郭嘉见状,开口说道。 “嗯,若是水攻可成,志才当立头功。” “奉孝,你观曹昂如何?” 刘辩转移了话题问道。 “比之其父,仍有不及,但于军事,也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了,陛下若有养才的心思,便让他留在臣等身边吧。” 郭嘉看着刘辩说道。 “嗯,朝中有新锐之臣,军中也该有新锐之将,曹昂便交给你们了。” 刘辩当然是有养才的心思的。 平了河北,他还需要一位懂得政务的将领与马超分管西域之事。 到时候一边扩张,一边收拢权柄,才能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 第225章 文丑初尝弩车利,志才勘察献奇谋。 是夜。 清渊前线,甘宁率领五千兵卒,拉出了一辆辆霹雳车,对着清河城南的前线,不断轰击着石油弹。 夜幕之下,清河城南火光一片,原本精心布置的鹿角拒马,在火焰的蚕食下不断被焚烧殆尽。 清河城头,一众守军被霹雳车的声响吸引。 文丑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正在不断蔓延的火势。 “启禀将军,汉军已经焚毁了半数鹿角拒马。” 一名校尉拱手说道。 “本将知道了,明日一早,将城中备好的拒马,放出去,这次分散排放,不得有误!” 文丑冷哼一声说道。 “得令!” 那校尉听了吩咐,立刻退下了城头。 “好一招烧鸡用牛刀啊,家底再厚,且看你能射几时!” “将军不可大意,汉军的投石车射程已经远超我军所配备的投石车,他们可能还有后手。” 陈宫从一众武将中站了出来,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满脸严肃的表情被文丑看了个仔细。 “先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清河不失,便不会影响主公的大计。” “今日我已派了侦骑查探,清渊城头多出了小皇帝的军旗。” “他手下的可都是铁骑为主的精兵,只要陷坑还在,这鹿角拒马,他们想轰多久,便轰多久好了。” 文丑拍了拍陈宫的肩头,笑道。 一夜过后,原本清河城南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马,此刻大半已经变成了交谈。 城内守军,乘着天光刚亮,便扛着城中备下的拒马出来重新布置。 他们熟门熟路地翻过所有陷坑,打算在靠近清渊的方向分散布置拒马。 却不知,关羽早已带人,架起了百辆元戎弩车。 只待他们一靠近,就见黑漆漆的类似巨大马车的元戎弩车,便不断激射出弩箭。 慌忙间,他们立刻举盾抵挡,想乘着弩机上箭时再撤离。 没想到,这元戎弩车,五辆一列,共分三排,第一排射击完毕,立刻推上第二排的弩车,如此循环往复,让这弩箭如同雨点一般不断落下。 出城的清河军很快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刚想转身逃命,便被淹没在弩箭之中。 关羽沉稳地指挥着弩车的攻势,成功抵御住了第一波文丑军修复阵地的计划。 “此物虽好,就是颇为耗费箭支,快去派人将战场的箭支收回。” 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挑,指着前方说道。 几名校尉立刻领命,带着人冲上前去,抢回了弩箭。 清河城中,文丑闻听今日派出的士兵,尽数折损,也是不禁眉头微蹙。 “怎么死的?” “汉…汉军抬出了一种可连发数十箭的弩车,威力巨大,我军实难敌之。” 手下见到过元戎弩车威力的校尉,立刻吓得瑟瑟发抖,回答道。 “嗯,本将知道了,下令城中守军,除却监视东西两面水道的部队外,其余皆不可出城,也不可随意应战。” 文丑听闻此言立刻下令。 转过身去,他找来了陈宫,立刻将元戎弩车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此事需禀告主公,若是大军初遇此物,只怕会折损大半。” 文丑看向陈宫说道。 “将军莫慌,禀告是定然之事,只是我料定汉军之中,如此神物,定然也不会太多,我听那校尉所说,此弩车还是有弱点的。” “其一,必须布置在一处不可擅动。” “其二,既为弩车,这弩车之前便不能驻扎部队。” “其三,据那校尉所言,这弩车射程最远三百步便会力竭,倒也不是无法应对。” 文丑听完了陈宫的话,方才有些焦躁的情绪立刻稳定了下来。 “将军,我等只要守住清河便好,只要清河在,便是汉军绕不过去的堡垒。” “陈先生说的是啊。” 文丑点了点头道。“只是城南的防御工事若不修补,只怕汉军有个半月时间,便能填平陷坑,攻击过来了。” “主公要我们坚守两个月,若汉军用那霹雳车不断轰击城墙,只怕……” 文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陈宫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军莫慌,夜间可派兵士深挖壕沟,他填多少,我们便在城南挖多少。” “夜间无光,那弩车定然无用,士卒隐于壕沟之下,那霹雳车的威力便会骤减。” 陈宫微微一笑,立刻献计道。 “先生说得不错,就依先生之言吧。” 文丑采纳了陈宫的建议,毕竟除却这办法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两日后。 清河城南前,再也看不见鹿角与拒马,但是陷坑依旧遍布此地,饶是步卒在不熟悉的情况下,也难以行军。 这靠近清渊的五里地还好说,但是进入清河城前五百步的地方,便是大军冒着城头的滚木礌石与箭支用命填坑,只怕效率也不会太高。 这一日,戏志才勘探完地形,回到了刘辩营中。 “陛下,臣已勘察完毕。” “志才可有收获?” 刘辩当即问道。 “陛下若是问水淹清河一事,只怕臣要令陛下失望了。” 戏志才拱手说道。 “罢了,原先朕也没有觉得此战会如此容易的,辛苦志才了,快快下去休息吧。” 刘辩闻言,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陛下稍待。” 戏志才说着,拿出了自己手绘的地形图,放到了刘辩面前。 “水淹清河做不到,但是水淹清河城南却能做到。” “臣查探了清河整体的地势,此地北高南低,城南处则是地势最低之地。” “此刻文丑军为防止我军攻城,又在城南处挖了许多壕沟,若是陛下将这些壕沟与水道相连,一旦进入春夏之交的汛期,清河城南便会成为一片湖沼之地。” 戏志才说罢,营中诸将皆是面面相觑。 这城南化作湖沼与攻下清河有何帮助? 刘辩看着戏志才手绘的图纸,也不禁发愣。 此地水汛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几日的汛期结束,这城南该有的陷坑不还是留在原地吗? “朕,有所不解,请军师教导。” 刘辩罕见地被这题目难住,但他立刻起身拱手,发问道。 众将见天子如是,自然也一同行礼,“请军师赐教!” “陛下,这是臣的本分,岂能让陛下行师礼!” 戏志才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军师不必客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刘辩十分认真地再次行礼,这无疑是在众将面前,拔高了戏志才的身份。 要知道戏志才这是第一次随军,虽然有郭嘉等人的奇功在前,但众将依旧对戏志才不算太过重视。 戏志才见状,不再犹豫,立刻拿起手绘的地图说道。 “敢问陛下,汛期之水为浊水还是清水?” “自然是浊水了,汛期水流翻腾,会将河底的淤泥翻搅上来。” 刘辩下意识地回答道。 “这就是了,若是我等分段截留城南水脉,助力上游水浪,加之文丑军先前所挖的壕沟相助,只待汛期一到。” “我军开闸放水,那浊浪必然会冲入城南之地,经过水流的冲刷,壕沟的两侧会变得平整,而留下的淤泥则会自然地填补到壕沟之中。” 戏志才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说明了水淹城南的作用。 第226章 清渊全军外派,诸将各行其事。 连同刘辩在内的诸将依旧听得一头雾水。 毕竟就算大水过后,被水泡透的泥地,也是寸步难行,没有十几日的风吹日晒,根本无法供大军前行的。 但众将见刘辩并未发问,也只好闭口不谈。 戏志才看出了刘辩心中的顾虑,立刻开口道,“陛下可知,有一物可让军士在泥沼之中行动如常?” 刘辩被这一问,问得有些愣住了。 戏志才说罢,立刻拿出了一张图纸,“此物唤为泥车,有了此物,军士双手把住木把,既能操纵方向,也能在泥沼之中如履平地。” 刘辩定睛一看,戏志才所画之物,有点像后世的滑板车,但却少了轮子,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的踏板。 根据刘辩后世之人的学识,他知道这东西却是能帮助士卒在泥沼如履平地,并且将之加以改造,还能在泥沼之上运输霹雳车与弩车。 但,若是用如此方法,耗费的木料之巨大,实在难以估算。 “军师此计却是为奇谋,但如此巨量的木材消耗,不知从何而出?” 刘辩不禁问道。 “臣已探查清楚,曹将军迁徙民居时并未毁坏村落居所,而是将木料等物收集在了平恩城中。” 戏志才此话一出,很快得到了曹昂的证实。 曹操原本的想的是,留下这些木料,等到战事结束后,可以让老百姓用来重建屋舍,如此一来,便能节省大半当地的财政损耗。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报!启禀陛下,鲍信将军出兵博平,已至夏津!” 传令校尉的一声禀报,打断了刘辩的思路。 若是鲍信行军到东阳,这里还不能解决城南陷坑的问题,只怕鲍信就会受到文丑与信度守军的前后夹击了。 “戏军师,若依照军师之计,几日可攻至清河城下?” 刘辩开口问道。 “十日!” 戏志才坚定地拱手,继续说道,“但这十日内,军中兵士,皆要听我调遣!” 此话一出,营中再次鸦雀无声。 片刻过后,甘宁站了出来,“陛下,我愿行军师之命!” “江夏多滩涂,民间早有利用泥车采集河蚌之事,且我江夏之兵,全部知道泥车的制作方法,可为军师之计出一份力。” 刘辩坐在帅帐之上,内心开始计较其此计的得失。 若是情况如戏志才说的一般,的确可以将汉军的阵线拉到清河城下,但泥泞的地面,也意味着攻城之时无法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工事。 如此行事,会导致汉军的大量死伤。 但若不依照此计行事,光就填满城南的陷坑,便要耗费半月之久,加之推进到清河城下,那里的陷坑就不是说填就能填的了。 片刻过后,刘辩一拍桌案,拿出自己一半的兵符,交到了戏志才手中,“今日起,十日之内,接听军师吩咐,违令者军法从事!” “臣等遵命!” 诸将见状,立刻拱手领旨。 戏志才见状拿过兵符也不矫情,立刻站到了刘辩的身侧说道,“赵将军、张将军,请你们二人率领本部兵马,沿着清河水道的下游挖掘。” “届时水淹清河城南后,可掘开水道,将水势南引馆陶等处。” 戏志才说罢,张辽、赵云愣了一愣。 “军师,那里可都是良田啊!一旦引水向南,只怕水势激增之下,馆陶与冠县今年将颗粒无收啊!” 赵云拱手说道。 “赵将军不必多言,曹将军已经将此处乡民迁走大半,留下的民屯之百姓,也可提前迁往他处屯田,一县得失,可换攻取清河。” 戏志才一改气势,立刻严肃地说道。 “末将遵命。” 赵云看了刘辩一眼,虽然心中不忍,但也只好遵命。 “甘将军,请你带上五千江夏兵,前往平恩,与当地守军制作泥车,八日内必须交付五万之数。” 甘宁闻言,心中估摸了一下,平恩有守军五万,加上自己的五千人,相当于八天内,没人做一把泥车,这还难不倒他。 “末将的令!” 甘宁拱手说道。 “关将军,文丑经常巡查清河东西两处河道,却不敢南下太多,有劳关将军在三日内,分批截断两处水道。” “三日后,关将军可带兵夜间横向扩展城南壕沟,连接两处水道。” 关羽闻言,自己的任务是几人当中最重的,不免有些开怀,心中暗叹这戏志才识的真英雄。 “关将军任务繁重,朕派典韦、许褚率五千朱雀军帮助将军。” 刘辩闻言,立刻补充道。 “多谢陛下。” 有了这五千人,关羽顿感轻松大半,如此一来,分段截留东西水道可各派五千人,而扩展壕沟的任务便能交给典韦与许褚了。 “好,诸将得令,依令行事,本军师今日先随两位将军处理挖掘排水道之事。” “诸将各自进度,当每日一报,若有错漏也好立刻查补。” 戏志才说罢,带着众将向刘辩一拱手。 除却赵云与张辽,其余诸将皆是各行其事。 戏志才拉住了两人,开口说道,“我知道两位将军的顾虑,这是我来时路上绘制的水路图集。” “若是两位能将排水道引入清渊城后的水道主流之中,可最大程度减少百姓农田的损失。” 赵云、张辽闻言,这才醒悟过来,为何挖掘排水道这种事情,戏志才反而派出了最多的人马。 “军师高义,我等心中了然。” 赵云一拱手,立刻同张辽退了下去。 “陛下,臣还需去指导截流断水之事,便先行告退了。” “戏军师莫要自己太过忙碌,奉孝、孔明皆是得力之人,可助军师一臂之力。” 刘辩立刻关心地说道。 “陛下,臣已经调尽营中兵将,还是给陛下留几个说话的人吧。” 戏志才笑着说道。 实际上,军中真正能帮上戏志才的只有诸葛亮,只有他懂得水利之事。 刘辩也是心知肚明,随即说道,“孔明还是堪用的,你二人东西两处可各自负责一处。” “多谢陛下。” 戏志才这次并没有推脱,立刻答应了下来。 是夜,原本十分热闹的清渊大营一下子便冷清了起来。 就连护卫军师和参谋的曹昂,也主动到前线去帮忙了。 “陛下,想不到志才第一次随军,就出了如此计策,连臣这位老友,都有些惊讶了。” 营中无人,郭嘉等人在刘辩的旨意下,索性进入了刘辩的大帐办公。 “是啊,看来志才进入百匠所,收获不小啊。” 刘辩也跟着感叹道。 “陛下如此说,臣等倒是也想入百匠所修行一番了。” 庞统等人笑道。 “此战若定,别说是诸君了,朕也要去学宫进修一番,这次志才所说的泥车之事,连朕都没有想到啊。” “陛下如此说,就羞煞臣等了,我等初听志才之策时,仿若听闻天书一般。” 郭嘉连忙摆手道。 “陛下,我军入清河城下之日,也该是曹将军全军攻打广宗之日,此间若有差池,让那袁绍分兵来援,只怕功亏一篑啊。” “嗯,奉孝所言有理,志才既然定了十日,便以十日之期,告知孟德。” 刘辩点头道。 第227章 文臣心生忧虑,汉军完工迅猛。 “臣,这就拟定书信。” 郭嘉闻言立刻拱手道。 当夜,文丑依旧站在城楼之上,但却不见汉军的霹雳车来攻,也不见有汉军趁夜色填陷坑。 如此异常,一连持续了三日之久。 征战多年的文丑,从汉军的静默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东西两处水道可有异常?” “启禀将军,除了汛期将至,水位见涨外,并无异常。” 负责水道的校尉拱手说道。 “今年汛期的水势如何?” 文丑继续问道。 “在下询问了当地的百姓,比之往年,今年的水似乎涨得高了些,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文丑闻言摆了摆手,心中的不安稍稍得到了一丝安抚。 “将军何故如此烦忧?” 陈宫迎了上来问道。 “这几日汉军没了动静,我派出去的侦骑也没有回报的,本将怀疑汉军可能暗地里有所准备。” 文丑蹙眉说道。 “嗯,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军也只需多派侦骑查探便是,这城南的壕沟陷坑,我军可是提前准备了大半年的,那汉军除非插了翅膀,否则难以推进到城下。” 陈宫拱手说道。 “夏津那边如何了?” 文臣继续问道。 “夏津的守将已经退回了东阳,汉军势大,一路向着东阳而去。” “将军放心,汉军主力若是不能攻下清河,即便鲍信的军队攻下了东阳,我军也能同信都守军夹击之。” 陈宫掏出了夏津送来的军报说道。 文丑打开军报,默默地点了点头,“还是小心为好,将此事禀报主公,若是因为这三万汉军,坏了主公的大计,我等便是自寻死罪了。” “在下明白。” 陈宫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军报走开。 文丑继续下令,扩大侦骑的规模,向着清渊的汉军阵地,打探敌情。 但这群侦骑自从知道了汉军有元戎弩这般武器后,均是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靠近汉军的营地。 当日正午,刘辩在营中收到了各处将领的进度汇报。 此刻甘宁已经制作了要求的一半泥车,并且根据霹雳车与弩车的形制,特制了可以搬运大型武器的泥车。 而赵云与张辽处,经过了两万士兵的辛苦劳作,排水道也已经有了眉目。 戏志才为他们设计的排水道,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河道,不过是几十条相连并行的引水槽。 如此设计不仅能最大规模地减少人力物力,还能保证引水渠起到最起码的作用。 至于关羽那边,在戏志才与诸葛亮的帮助下,反而进度是最快的。 他们二人皆是采用木石结构、辅以砂石麻袋,建成简易水闸的方法,在靠近城南的水道处分段修筑,以最大程度地拦住了水流。 而许褚同典韦带人,以水闸的点位为基础,向着城南的阵地,一边修出蓄水池,一边连接着壕沟。 届时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开闸放水,即便汛期不到,也能引水没过城南。 刘辩读完诸将的进度报告,立刻分享给了帐内的众人。 “陛下,看来只需要待汛期按时而来,清河便是囊中之物了。” 郭嘉拱手说道。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是夜,刘辩独自在大帐之中,今夜风少,稍显闷热之感。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玉玺中代表国运的气息。 此刻他再次拿起玉玺,闭目感受。 原本只是如同蛟龙一般的国运,此刻已经成长了不少,龙首之上,龙角探出,细细观察之下,此刻的大汉国运,竟已经长成了小型的五爪金龙花。 那金龙,感受到了刘辩的探查,竟十分地亲昵地在他身边不断游走。 见到如此景象的刘辩,不禁暗暗感叹,“看来朕,这一年来的战略和政令都没有出错啊。” 也许世人皆以为,国运这东西,太过玄幻,若是有这种宝物,岂不是阵前唤出国运金龙,便能大杀四方? 这想法简直大谬,这国运只不过是国家民生的具象显化罢了,是让后世君王自查自省的物件而已。 若这国运当真无敌,铸造玉玺的秦朝又岂会二世而亡? 国运,既是天命,天命,便是民心。 唯有民心所向,天命才会归依。 “既然有了这样的宝贝,帝王皆能知道国家的衰弱与繁盛,为何还会有王朝覆灭之事呢?” 刘辩想到此处不禁暗暗问道。 想了片刻,他自嘲道,“真到了那一步,历史的惯性又岂会因为改正了某些错误而戛然停止呢?” “所以其实,有没有这玉玺,王莽都篡汉。” “有没有这玉玺,张角都会掀起黄巾之乱。” “有没有这玉玺,在朕手中,大汉终将再次荣耀四方。” 刘辩轻蔑一笑,他看着手中的玉玺,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轻视之意。 想他刘辩幼时,还曾用这玉玺,放大自身的帝王威势,但此刻,他已经不需要假借外物之手,来证明自己的权威了。 “玉玺啊玉玺,你还真是如同美人一般,人人都想要,可得到了以后,也不过是王朝覆灭的又一个借口。” 刘辩叹罢,收起了玉玺。 他再次将目光锁定在了清河城上,此刻他已经坚定了想法。 不论损失多少兵马,这清河必须拿下! 清河之后还有信都,信都一平,袁绍便是拔了牙的老虎了。 两日后。 此刻的文丑,慌张代替了不安,汉军的缄默太过离奇,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来说,汉军是无法放弃清河这一必争之地的。 但两处河道并未有异常,派出去的侦骑,送来的回报也是没有异常。 如此局面,竟比刘辩并未亲征之时更为平静。 “陈先生,鲍信到何处了?” 文丑开口问道。 “将军,再过三日,鲍信便能抵达东阳了,信都已经派出援军,想来东阳便是鲍信能推进的极限了。” 陈宫拱手说道。 “是吗?主公可有新的吩咐?” 文丑总算得到了近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主公回信说,驻守信都的乃是义帝刘协,主公让将军放心。” 文丑听罢此言,心中忧虑稍稍得以缓解。 而汉军营中,今日赵云与张辽已经归营,排水之事已经处理完毕。 刘辩见状,立刻让他们去前线换下了关羽的青龙军,毕竟到时攻城,青龙军才是真正的主力。 是夜,甘宁已经运来了第一批戏志才所说的泥车,并让人在河岸边的泥地中实验了一番,果然如同戏志才所言,行于泥沼之上,如履平地。 这消息不禁让忙碌了多日的汉军士气大振,原本定下的八日工期,此刻还剩三日,便已经开始收尾了。 次日清晨,诸葛亮同戏志才赶回了军营之中。 前线的水闸已经无需两人再多费心神。 刘辩见状立刻拉着两人问道,“万事俱备,只差水汛了,志才可有把握?” “启禀陛下,臣早先就问了当地的居民,此处水道汛期,集中在春夏两季,臣也勘验了水道之水,却有愈发浑浊的迹象。” “臣敢断言,两日后,水汛便能来到。” 戏志才认真的说道。 第228章 天雨助力水汛,文丑冷静救城。 两日光景转瞬即逝。 关羽的青龙军正在等待着戏志才开闸放水的信号。 但此刻艳阳高照,春风吹拂,竟没有一丝水汛将至的前兆。 军中之人,不免有些急了。 如此焦躁的气氛,如同瘟疫一般传染到了每一个汉军身上。 就连戏志才都有些不确信自己的勘察结果了。 “莫慌,当日朕也是借助天雷之功,杀退匈奴的,今日不过是如法炮制罢了。” 手下可以焦躁惊慌,但刘辩作为天子一旦乱了心神,便会引发全军的崩溃。 如此大的工程,若是白做工,不单单会影响全军的士气,更加会让质朴的士兵觉得天命不在自己这边。 “陛下,曹将军发来信函,询问水汛是否前来。” 传令校尉递上了书信。 刘辩看都不看,压在案上,静静地规划着攻城时的军队排布。 众将见刘辩稳如泰山,心中的焦躁也逐渐静了下来。 不光汉军急躁,连同清河城头的文丑也是坐立难安。 此间已有八日不见汉军身影,虽然侦骑每每回报,都说清渊的汉军营地一切如常,但文丑总觉得这事情不对。 他甚至怀疑清渊的汉军已经设下了疑营,奔向夏津支援鲍信去了。 “启…启禀将军!” “怎么了?有汉军的消息了?” 文丑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没有,不过东西河道水位突然暴涨,已经越过了河堤。” 那传令士兵说道。 陈宫闻言,吓得跳了起来,“什么?仔细说说!可派了当地居民去看?” 那传令兵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小的派人去看了,当地百姓皆说,汛期间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今年河水极为浑浊,只怕水汛要比往年来得大些。” 陈宫闻言,舒了一大口气,“下去吧,河道若是再涨,再来禀报。” 文丑倒是并未惊讶,“先生,清河城地势又高,又是上游,水再大也淹不到我们的,倒是汉军他们在下游。” “本将还指望着水能再大些,淹了那帮汉军呢!” “将军,此事不可怠慢,在下还是亲自去看看。” 听了文丑的话,不知怎的,陈宫心中也升起了不安,立刻决定去东面的水道巡视。 两刻之后,陈宫带人赶到了城外河道。 只见河水漆黑如墨,其下暗流湍涌。 陈宫见状,随意折断了一些树枝,便扔到了河道之中。 那树枝,一接触水流,立刻打着转,迅速地向下游奔去。 “这水怎么如此之大?” 陈宫此话刚出,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突然乌云密布。 被那传令官请来看水的当地居民见状,立刻手舞足蹈起来。 陈宫赶忙冲上去询问,“老人家,何事如此开怀啊?” “大人请看,此刻水汛已至,且伴有大雨,今年定然是大大的丰年啊!” 那老人家开心地说道。 此话说罢,天雷炸响,雨水如同从桶中倒出一般,连绵不断地落下。 那河道之水,也似是在迎合这场大雨似的,变得更加的狂暴。 “如此大雨加上水汛,难道真如文丑将军所言那般?天灭汉军?” 陈宫不敢拖延,立刻骑马回城将此事告知了文丑。 文丑听罢,当即下令侦骑冒雨查探。 雨点连绵,落在了汉军的头盔之上。 还在等水汛的汉军,竟没有反应过来,天色已经大变。 戏志才见状,大声喊道,“赵将军,张将军,此刻大雨若是伴有水汛,只怕我军才是河中鱼虾,快快打开排水道!” 两将闻言,立刻带领手下兵士动了起来。 清渊城外,被巨石与闸门封堵住的排水道,在将士们的努力下,被立刻打开。 而两处城南的河道,都无需戏志才发信,此刻的大水已经无法靠建议的水闸与砂石阻挡,自然的巨力很快便冲垮了一切。 洪水裹胁着无数泥沙,大半涌向了事先连通好的陷坑之中。 随着陷坑为洪水分流,减缓了洪水的去势,待到洪水冲过清渊城畔时,威力已经大减。多余的水流,又被排水道引走了大半。 戏志才望着这般情况,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清河城内,文丑闻听陈宫之言,大喜过望,立刻同一众将士登上城楼,想看看这大水是如何淹没汉军的。 但众人登上城头之后,却彻底地傻了眼。 眼前的城南哪里还有什么密布壕沟、陷坑的防御工事? 此刻城南之地,竟在不到一刻之间被大水填满,惊得文丑说不出话来。 “将军!水漫过城门了!” 一面校尉赶忙来禀告。 “将军!水涌入粮仓了!” “将军……” “都闭嘴!” 文丑爆喝一声,阻断了手下接连传来的坏消息。 “优先救粮仓与武库,清河地势高,等雨一停,水自然回退。” 文丑虽然震惊于水淹城南的景象,但作为大将,即便知道汉军对城南的河道动了手脚,他也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去,城中的守军就会以为汉军有天威相助,届时军心一乱,清河将不战自愧。 文丑的冷静同样感染了陈宫,他知道此刻最要紧的是立刻传信给袁绍,让他知道清河的状况。 两人一文一武,立刻开始了分工。 这场雨来得迅猛,去得缓慢,大雨转小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彻底停下。 此刻即便是清河城中,也积水过膝了。 这清河城原本就建在了地势高的地方,所以一开始设计的渠道并不多,此刻护城河都被淹了,城中之水,只能靠着士兵们一桶桶地舀出去。 好在文丑下令及时,这才救回了大半的粮草与军械,若是文丑方才一乱,只怕此刻粮仓已经被泡透了。 “派人出城巡查,一定要探查道清渊城中的状况。” 文丑看着手下校尉,立刻吩咐道。 “末将领命。” 那校尉见状,不敢怠慢,索性自己带了人,化装成附近的农夫,从城北未被水淹之地,绕路赶往了清渊城的方向。 此刻清渊城中,汉军也在舀水。 得益于戏志才的排水渠,这让冲来的洪水被导走了大半,加上清渊城本就处于低处,城内的排水设施要强于清河。 这才在一众汉军的努力下,一夜便排空了城中得到积水。 刘辩营中,众将皆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 此刻戏志才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众将再也没人觉得他的计策是天方夜谭了。 “军师妙计!我等佩服!” 众将在关羽的带领下一起向着戏志才拱手行礼。 “在下不敢贪天之功,此事乃是陛下决断的,……” 刘辩闻言立刻打断了戏志才的发言。 “军师莫要推脱,若不是军师熟悉水利,善于观察天气,岂能有如今的局面?” “此战若胜,军师当为首功!” 刘辩看向戏志才说道。 “多谢陛下,此刻雨水已停,两日内,城南大水可退,届时我军可借助泥车之利,直逼清河城下!” 戏志才手握兵符,准备再次任命攻城的事项。 第229章 城南水退,汉军攻城。 “关将军、甘将军,营中泥车已经备好,两日后,请关将军率部攻城。” “甘将军则以本部人马,将营中多余木板铺设成地基,以供霹雳车与元戎弩车之用。” 戏志才说罢,转身有拱手对刘辩说道,“请陛下回信曹将军,两日后辰时发起总攻。” “另请鲍信将军,急攻东阳,牵制敌援。” “好,就依军师所言。”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请诸位将军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戏志才转身看向众将,一拱手说道。 众将尽皆回礼,各自散去,开始整军备战。 刘辩看向郭嘉,开口问道,“辽东和幽州可有消息了?” 郭嘉拱手说道,“幽州苦寒,冰雪消融较晚,只怕还得有一月左右才能出兵。”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这一个月刚好够汉军攻取清河,剑指信都。 一日之后。 清河城南的水势稍有减退之意,知道让文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难道汉军费尽力气,只是想水淹城中的粮仓和武库不成? “派人去城南看过了吗?” 文丑看向手下的校尉问道。 “启禀将军,水已经退至脚踝了,此刻城南一片如同沼泽一般,连人都举步维艰,马匹下去更加难行。” 文丑听得此言,不禁微微一笑。 只要汉军跨不过这三面有水的城南十里之地,他所守的清河便能高枕无忧。 大雨过后,春日的暖阳开始肆意地散发着温暖得到热量。 与此同时的汉军也时刻关注着城南的积水问题。 戏志才更是亲赴前线,探查排水沟渠的工作。 由于这场大雨的意外来临,导致了此刻城南的水位远高于戏志才的计算。 无奈之下,戏志才只得再遣汉军,挖开水道,将多余的水排入河道之中。 又过一日。 曹操如约自辰时起兵,集广平与平恩共计十万之兵,开赴广宗前线,排开了阵仗。 而刘辩这里,经过戏志才的努力,清河城南的积水几乎排除干净。 关羽与甘宁,率领着本部兵马,以泥车迅速向着清河城南门靠近。 此刻的城南,已经如同一片泥沼,原先的陷坑也被洪水中的淤泥填满。 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借助泥车之利,竟在清晨浓雾欲散未散之际,无声无息地穿越了城南十里之地。 刘辩站在可以俯瞰战场的高地之上,不禁猛拍大腿,“好!此计已成!下令全军,配合甘将军铺设木板!” “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定要摆开阵型!” 随着刘辩的下令,赵云与张辽也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沿着城南泥沼,缓缓向前搭设木板。 这里搭设木板并非要铺满城南之地,只是为了铺出一条方便运输攻城器械的道路,以及铺设一条供部队摆开阵型的地基而已。 根据戏志才的预计,这城南泥沼起码会持续两到三日,三日一过,土地中的水分便会被蒸发干净,届时便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清河城头之上,守城大军还未彻底苏醒,此刻城楼上只有轮值的守军打着哈欠。 本就困顿的他们,此刻与城头下的泥沼之间更是隔着一片白蒙蒙的迷雾,这让他们完全提不起兴趣,完成自己时刻紧盯城下的工作。 而汉军便乘此机会,开始搭建地基与通路。 辰时三刻。 清晨的迷雾逐渐散去,守城的大军也渐渐苏醒,但此刻汉军也基本完成了地基的铺排。 关羽站在城头之下,高举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一声高呼,“霹雳车,投!” 一万具甲持盾的青龙军身后三百步远,一百台霹雳车,同时发出了离弦之响。 一颗颗包裹着火焰的石油弹,如同一排天外陨石一般,分散落下。 有的落在了城墙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城头的守军为之一振,原本的困意此刻彻底消除。 有的落在了城中,石弹爆裂,黑色的火油被溅得到处都是,这些火油一触即燃,很快清河城南处,便升起了股股黑烟。 “敌…敌袭!快鸣……” “啪!” 一声巨响过后,那位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已被石弹砸得身首异处。 关羽见状,十分满意霹雳车的破坏力,他看向身后的攻城军阵大喊道,“抬高弩车!但见城头有人,便自行放箭!” 此刻的关羽极为兴奋,自从跟随刘备入仕以来,讨黄巾,斩华雄,刺颜良,还未打过那么富裕的仗。 他眼看着身后石弹与弩箭交织成雨,心中不禁升起了今日便能拿下清河的雄心壮志。 第二轮石弹齐发,城中的所有守军都已经知道了汉军攻城的事实。 此刻文丑正黑着脸,听着手下校尉的报告。 “所以,汉军究竟是怎么跨过这泥沼,无声无息地摸到我清河城下的?” 文丑听着那校尉的托词,恨得青筋暴起。 “将…将军,在下的确不知啊!” 那校尉连忙求饶道。 “此刻城下有多少人?” “约莫一万多,有两面军旗,一面是关,一面是甘。” 那校尉立刻答道。 “可曾动用攻城锥?” “并未动用。” “先调一万人上城,一万人在城下运输滚木礌石,弓弩箭支。再调三百人赶往城门,乘着汉军未曾攻门,立刻加固城门!” 文丑说罢,一脚踹在了那校尉屁股上。 那校尉立刻奔逃出去传令。 而文丑也冠盔穿甲,紧随其后,如此突袭,若大将不能稳住军心,只怕会一败再败。 远处高地之上,刘辩感慨道,“这清河城墙还真是坚固啊,若是换做一般的土墙,早就支离破碎了。” “启禀陛下,袁军与我军在此相持了一年,定然会加固城防的,这也不足为奇。” “此刻我军已经占优,以如此攻势,五日之内,便可拿下此城。” 郭嘉站在刘辩的身边拱手说道。 “营中的石弹与弩箭还够用吗?” “臣已写书信,将京中武库的库存陆续调来了前线,这半年的产量,足够支撑我军奋战一月了。” 陈群闻言,立刻上前说道。 “好,赵云、张辽听令!” “臣在!” “此刻文丑只能顾及城南,清河东西两侧皆是空虚,你二人率部各往东西两门,配合关将军攻城。” “臣,领旨。” 两将对视了一眼,立刻拱手而去。 此刻骑兵绕袭清河城东西两侧,就无需担心文丑会出兵阻截了。 当日午时,青龙军只是持盾在前,严格保持着与城南三百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城头上的弓箭能射到,但是威力已经大减,加上青龙军的盾牌,半日下来,汉军还未有明显的伤亡。 但青龙军身后的霹雳车可算得此战的劳模,半日下来,这一百辆霹雳车已经射出了近三十轮炮弹。 文丑站在城头,看着城下汉军,眉头已经拧到了一起。 颜良本就与他极为要好,他们两人更与张郃、高览并称河北四庭柱。 眼看着刺杀友人的仇人正在城下耀武扬威,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可恨!这红脸贼,给我不停放箭!” 文丑双手紧握,只能下令士兵们冒着汉军射来的弩箭,放箭反击。 第230章 清河城箭雨连绵,甘兴霸领命先锋。 “将军,东门与西门有汉军叫战!” “什么?” 陈宫闻言,不禁倒退了一步。 “慌什么!此刻汉军主攻城南,东西两门只是助战的,不过今日之后,城中信件只能从城北绕路送去主攻处了。” 文丑喝了一声,稳住了身边众人的情绪。 “东阳那边怎么样了?” “侦骑未归。” 陈宫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主公可有回信?” 文丑赶忙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陈宫这才想起昨夜袁绍送来的信件。 文丑揭开火漆,打开信匣中的绢布,短短几个字,他愣是读了好一会。 读罢密信,文丑当即下令,“陈先生,传信,让信都得守军撤回去。” 文丑说罢,立刻看向身边的校尉,“调集城中一万预备兵,各五千,驻守东西两门。” “再排侦骑沿城北而出,看汉军是否在我后方设伏。” 看完密信的文丑立刻改变了原本的布置。 陈宫也立刻看出了这一点,“将军,这是要……” 文丑瞪了陈宫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 “好,在下这就去传信。” 陈宫见状心领神会,立刻跑下城头。 “给我继续房间,滚木礌石,砸不到的也给我用力砸!” 文丑一边说,一边将袁绍的密信投入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关羽见城头忽然落下许多滚木礌石,不禁有些疑惑。 按照道理,这个距离下,守城之人应该尽量节省物资,滚木礌石之类的东西,应该等到敌军上攻城锥和云梯之时再用的。 正当关羽猜测文丑心中所想的时候,城头之上又迅速落下了一批巨石。 这些滚木礌石虽然砸不到汉军,但却将汉军通向南城门的路逐渐封锁了起来。 “快,快把敌军动用滚木礌石的消息禀告陛下和军师。” 关羽见状立刻安排传令兵。 等刘辩接到前线的情报,已是两刻之后。 一众智囊听闻了文丑这般举动,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臣以为文丑只是在拖延时间,延缓我军使用攻城锥的速度罢了。” 司马懿站了出来说道。 “仲达所说也有道理,但这般材料用以加固城门或是堆砌在城门之后,不是更能拖延我军破开城门的速度吗?” 诸葛亮反问道。 两人一言一语,让在场的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孟德那边怎么样了?” 刘辩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曹将军自广宗城前摆开军阵后,便无书信传来了。” “嗯,发信去问,看看袁绍本部是否有异动,再派侦骑绕过清河城,查探袁绍是否在后方安排了援军。” 刘辩虽然也不知道文丑此刻便用滚木礌石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不从整体去看,单单困在这一个点上,只怕怎么想也不会想明白的。 “前线的指挥权,全权交给关将军处置,若遇紧急,无需先来回报。” 刘辩看向传令兵说道。 是夜。 关羽还未收兵,阵地之上,霹雳车与弩车还在不断向着清河城中宣泄着石弹与弩箭。 正当关羽思考如何破城之际,甘宁立刻走了上来。 “关将军,某愿当先锋!亲率三百人,以攻城锥,破开城门!” 关羽闻言,双眼微眯,“此刻城下皆是滚木礌石,需要让手下将士扫开一条道路才是。” “甘将军当真愿意做这先锋?” “当然,某可立军令状!” 甘宁见状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好,既然如此,今夜本将会下令霹雳车停止攻击,让城中放松警惕。” “本将匀你三百青龙军将士,持坚盾于卯时扫清路面,让将军攻城!” 甘宁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关将军!” 甘宁走出了关羽的营帐,立刻冲向了后方的军械营中。 他让手下的士兵,一人取一竹筒石油,放在了卯时出兵的路线上。 随后便跟个没事儿人一般,回营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至卯时,军中校尉来叫,甘宁这才起床。 一出军营,关羽答应的三百青龙军果然如数已至。 甘宁一拱手说道,“诸位都知道,先锋就是刀头挣命的活,今日我甘宁便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了。” “上了战场,你们便是我甘宁的后背!” “我甘宁打仗只有一条,就是只能向前,不能退后,若先锋后退一步,大军军心便散了!” “诸位便是死,也给老子往前死!” 甘宁说罢,对着这三百人深深拱了一礼。 那三百人并未回话。 “这里有百只竹筒,里面放的皆是石油。此乃本将攻城之物,请诸位带上,莫要遗漏。” 甘宁说罢,那三百人立刻上前,一人捡了一只竹筒,掖在了腰后。 “诸位,此战宁便以性命相托了!” 甘宁说罢,单膝跪地,再行了一礼。 三百青龙军见状,也一同跪下,高声喊道,“将军放心!” “出发!” 甘宁大手一挥,三百人立刻分出了五十人推着攻城锥前行,剩余的人结成盾阵,护佑在侧。 此时的清河城头,经过关羽一日的猛攻,军士们皆已疲惫不堪。 直到夜半,关羽的猛攻才彻底停止,文丑这才下令让城下的士兵上城头轮值,其余的兵士回营休息。 卯时,半夜五点,天还未大亮,城下雾蒙蒙一片,守军营中将士正是熟睡之时,而城头的士兵也困意最为汹涌。 文丑的士卒们依靠着城墙,打着瞌睡。 耳边传来了木轮滚过碎石之声。 起初还没人发现有异常,但随着这声响越来越大,城头之上也立刻鸣金。 “敌袭!敌军偷城!” 传令兵的呼喊,立刻唤来了城头火把齐刷刷的立起。 火光刺破了薄雾,甘宁带领的先锋部队,立刻暴露在一众守军的目光之下。 “敌军要破城门了!快射箭!” 城头之上,军中校尉立刻高喊。 话音刚落,箭矢便如同雨点一样,不断落在青龙军的盾牌之上。 “弟兄们,只要撑到城门前,他们便射不到我们了!加把劲!” 甘宁嘿嘿一笑,大声喊道。 一众兵士,见甘宁发笑,不知怎的心中原本的惊慌竟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热血上涌。 “嘿!喝!” 推车的兵士索性口中喊起了号子,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用力推车,撞开一条生路。 关羽此刻正率军在后方严阵以待,毕竟若是甘宁破开了城门,他们是要立刻迎头赶上的。 除了关羽的青龙军外,甘宁的江夏兵也在一旁掠阵。 “甘将军悍勇!破门有望,霹雳车、元戎弩听令!掩护甘将军攻城!” 关羽的命令一下,后方的霹雳车与弩车再次运作起来。 石油弹的炮火与弩箭,立刻便缓解了城头守军的攻势。 甘宁也从箭支落在盾牌上的声音分辨出了这一点,立刻高声喊道,“弟兄们,就差这一哆嗦了!冲啊!” 甘宁喊罢,亲自跑到了队尾,推着攻城锥向前进发。 三百步。 两百步。 攻城锥离城门越来越近。 赶到城头的文丑见状立刻下令城中士兵死守南门。 看着甘宁攻城的关羽,也急得来回踱步,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攻城锥的车轮碾过了一片滚木礌石,瞬间速度就降了下来。 路面的颠簸,加之攻城锥自身巨大的自重,竟让车轮不进反退! 第231章 兴霸不畏死,巧思破城门。 作为此战的先锋,若是后退半步便是违背了军令。 且甘宁深知,这一鼓作气容易,但在若是攻城锥上不去,那么无疑会让大家陷入低迷的情绪。 甘宁眼看着箭矢如雨,身边的青龙军将士们,虽然死死地用盾牌抵挡箭雨。 但总有箭矢会循着缝隙射到将士们的身上。 “娘的,刀尖有眼,专挑无胆之人!弟兄们,弃盾,推车!” 甘宁率先丢掉了手中的盾牌,不过一息的功夫,三两支箭矢便从他身侧射偏了过去。 这种自杀式的举动,不禁让周围的士兵为之一惊。 他们本能地跟随着主将的动作,丢掉了盾牌,将环首刀送回刀鞘,死死地抵住了欲要后退的攻城锥。 “嘿嘿,兄弟们,给城头上的狗日的来点响动,免得他们以为咱们怕了!” 甘宁说罢,一边推着攻城锥,一边便唱起了军歌。 士兵们见状也跟着和了起来。 一时间,头上箭雨纷飞,可城下却是汉军充满力量的歌声。 “他们是傻子吗?” 城头上的守城士兵不解地问道。 “妈的,还真有这不怕死的,都给老子射!就挑那个当官的射!射死他将军赏百金!” 守城的校尉见身边的士兵有些愣神,立刻高声喊道。 在百金的刺激下,箭雨更加的密了,虽然攻城锥的前部抵挡了大半箭矢,但这支攻城的小队依旧在瞬息间便倒下了三分之一。 “兄弟们!破开城门,陛下赏赐甘宁多少,甘宁便分与你们多少!” “跟我冲过去!”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全军将士皆知道刘辩的大方。 此刻闻听甘宁所言,立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转眼间,攻城锥的退势已尽,在这百人的努力下,再次向着清河南城门而去。 “好!兴霸悍勇!汉军之福啊!” 关羽罕见地夸奖起来,继续说道,“全部将士都给本将看好了!看仔细了!甘将军舍生忘死为咱们破门!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这城门一开,我军一拥而上攻破清河。” “泼天的大功此刻就在你们面前!全都给我准备好了!” 关羽一抬手,身旁的校尉立刻将赤兔牵了过来,关羽翻身上马,死死地盯着城门前的一举一动。 此刻甘宁等人已经将攻城锥运送到了城门之下,此地是地方射击的死角,这给了众人喘息的机会。 “弟兄们别怕,此刻城楼上的人已经射不到咱们了,尽心破门!” 甘宁一声令下,带着仅剩不到百人的先锋部队,开始了攻门。 巨大的木锥在士兵们操作下开始前后摆荡。 “乓” 一声巨响,木锥重击城门,震下了无数石木碎屑。 “不对!” 甘宁听着这声略带闷沉的巨响,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去锤击城门。 他耳朵紧贴在门上再次听着敲击传来的回声,这次他可以肯定,对方在城门加固的时候做了大手脚。 “弟兄们,将竹筒拿出来,朝着门缝里泼!” 甘宁立刻掏出掖在身后,灌着石油的竹筒,朝着城门地下的缝隙便泼了进去。 一百支竹筒,接连不断地泼入城门缝隙之内,黑色石油如同粘稠的鲜血一般,缓缓从城门内流淌出来。 甘宁冷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了打火石,长刀一斩,火星四溅。 星火落在黢黑的石油之上,立刻窜起了半人高的火势冲着城门内便爆燃而起。 “轰!” 一声爆燃,猛火开始吞噬守军堆积在城门内部抵挡敌军攻势的石木。 甘宁将手掌牢牢地贴在了城门之上。 一刻过后,原本冰凉的城门开始冒出阵阵白烟,温暖的感觉也在告诉这甘宁,城门正在燃烧的事实。 此刻,守城的士兵也发觉到了城门的异常,立刻前来救援。 但石油燃起的火势又岂是水能扑灭的? 再加上城内被霹雳车轰击的四处起火,一时间守军成了无头苍蝇一般,在水井与燃火之处到处乱窜。 古代木制城门,最大的好处便是其韧性。 木料会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增加自身的柔韧度。 但是,火焰的烘烤会让木料中的水分迅速雾化,导致木料变硬、变脆。 “噼啪……” 木门因火焰而导致的干裂开始不断发出声响。 甘宁察觉到时机已至,立刻下令士兵们操作攻城锥。 攻城锥上巨大的木锥开始因为惯性不断摆荡起来。 当木锥摆荡到最高的位置时,士兵们用力拉下控制木锥的绳子。 木锥瞬间猛力砸向了城门之上。 巨响过后,木锥前端开始冒出滚滚黑烟,显然是凿穿了一部分城门。 “调整位置继续!” 甘宁见状,喜上心头,立刻喊道。 众人转动车头,将木锥的指向偏左了数寸,然后如法炮制,继续操作着攻城锥撞向城门。 如此转换车头三次,攻城锥已在城门上砸坏四处地方。 甘宁见状差不多了,立刻同一众士兵放弃了攻城锥。 一众人涌入城门的损坏处,或是用手或是用脚,拼命地将这四处损坏扩大、相连。 “举旗!” 甘宁红着眼,不顾眼前的黑烟,一马当先,破坏着城门。 话音刚落,便有一支羽箭笔直地射入了他的肩头。 虽然穿着盔甲,但近距离的弓弩射击还是无法全部防御下来的。 但甘宁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继续拆着城门。 “将…将军?” 身边的士卒看着甘宁肩头的羽箭不禁有些发愣。 “啪!”甘宁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士兵的头盔上。 “战场之上岂能发愣?快举旗!” 那士兵闻言,赶忙连滚带爬向着身后汉军的军阵前,挥舞起了红旗。 关羽一见红旗,当即抽刀策马,“青龙军的将士们,入清河,杀文丑!” “入清河,杀文丑!” 青龙军在此地驻守了一年,也积攒了一年的怨气。 这一年期间,不论大家怎么努力,就是破不开这城南十里的壕沟拒马。 此刻倒好,不过十几日的光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攻下的清河城竟然眼看着就要失守了。 这哪里还有士气不高涨的道理? 而侧面的江夏水兵们,眼看着自家的主将一马当先,自然是提心吊胆,深怕甘宁出事。 毕竟军规之中可是有着主将若死,全军受责的规矩的。 此刻关羽下令,他们竟比青龙军还要快一步,举着木盾,飞也似的冲向了南城门下。 甘宁回头,见自家兄弟冲了过来,自然是欣喜异常。 “弟兄们,咱给身后的兄弟开个路!怕死的滚到后面去!不怕死的随我冲!” 甘宁一手持一柄长刀,如同土匪入城一般,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但此刻他身边的兵士已经与他身心相连,哪里还会后退。 一个个争抢着从城门的破损处,跳过火坑,往城里冲去。 第232章 关羽吓退文丑,甘宁再次请战。 “这小皇帝的亲军,战斗力还真是彪炳啊。” 文丑眯着眼睛,望着城南已经洞开的城门说道。 “文将军,城门若失,清河难守,此刻当做如何决断?” 陈宫骑在马上,慌忙问道。 “主公密信之中早已言明,此刻可以弃城而走了。” 文丑笃定的坐在马上,继续说道。 “将预备兵与驻守东南两门,合计两万的兵马,调至北门,从北门撤离。” “剩余一万人,死守城南,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文丑手下的校尉闻言,立刻应了一声前去传令。 他当然不会告诉那些死守南城门的将士,他们是弃子,他只会说,援军正在赶来,只要守住城门便能得到几倍的赏钱。 “陈先生,你先走吧,某在杀他一阵,若是能战一二汉将,也能为主公分忧。” 文丑说罢,手中朴刀落下,身侧五百名亲卫立刻整装列队,等待着冲入城门的汉军。 此刻文丑不走,一来能稳住城南守军的军心。 二来,他的确想要和关羽交手一番,好知道自家兄弟颜良究竟是如何被这红脸汉子刺死的。 陈宫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策马奔向了北门。 这种情况下可不是讲仁义的时候,一旦城破,精锐部队陷落城中,将会死更多的人。 “以河水淤泥填补壕沟,再用泥车渡过沼泽,搭建木板地基攻城,汉军那里,究竟是一群怎么样的天才?” 陈宫一边策马,一边嘟囔着,“管不得当日刘辩对我不曾另眼相待,” 正当陈宫奔向北门。 甘宁已经带着不足百人的先锋,先一步进入了城内。 此刻周遭已无可燃之物,火势将熄,但地面依旧滚烫。 青龙军迅速围绕甘宁结成了阵型。 只是盾牌已被丢弃,兵士们受中国的单刀对比文丑的亲军,终究是显得有些寒碜的。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文丑居高临下,看着甘宁说道。 “汉军先锋甘宁是也,你可是文丑?” 甘宁独自走出阵中,挑眉望着文丑问道。 “正是本将!本将不斩无名之人,关羽何在?” 文丑没有听过甘宁的名号,自然只把他当做普通校尉处理。 甘宁闻言,不禁眯起了双眼,“好胆!今日甘某便借汝头扬名!” 喊罢,甘宁挥舞双刀,独自朝着对方的军阵冲去。 如此悍不畏死的举动,加上甘宁那骇人的表情,竟让久经沙场的文丑亲卫们吓得一愣。 “杀了他!” 文丑冷笑一声,身边亲卫立刻举盾上前,将甘宁围住。 甘宁嘿嘿一笑,双刀翻飞之间,竟在数息间便砍杀了三名亲卫。 身后的青龙军见状,一股战意骤然升起。 “诸位,咱们一起来的,甘将军若有失,咱们也逃不掉!不如杀了这贼将领功!” 青龙军中,一位老兵高声说道。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暗想,此刻城门已破,他们已经是大功一件,但若是此刻甘宁被敌军斩杀,这功可就变成过了。 “奶奶的,杀啊!” 一声喊杀,瞬间激起了全体青龙军的战意。 不足百人的青龙军竟如虎狼一般扑向了人数更多的文丑亲卫。 文丑见状微微蹙眉,“拦路的泥鳅!” 说罢,朴刀一进一出,便是一条人民。 他单人单骑,向着城门而去。 眼看甘宁所部便要陷入苦战,一声怒喝从破败的城门外传来。 “插标卖首之徒!也敢辱我汉军?” 关羽声至,刀来。 青龙偃月刀如同一道霹雳一般,直奔文丑面门而去。 文丑反应也是极快,知道这一刀不能力敌,立刻调拨马头,侧身躲过。 “我还以为你这红脸贼汉有何本事,原来不过是仗着赤兔罢了。” 文丑嘴上不饶人,看着关羽身下赤兔嘲讽道。 “呵呵,鼠辈,且教你知道偃月刀之利!” 关羽闻言,原本微眯的双眼骤然睁开。 全身杀意暴涨,长刀在他手中连番挥舞,每一刀都直奔文丑的面而去。 第一刀,文丑横刀格挡,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差点没握住兵器。 刚想抽刀还击,关羽的第二刀便劈了过来,文丑只得再挡。 这一刀文丑户口崩裂,鲜血喷涌。 “这红脸贼汉力气之大,怕是只在吕布之下!” 文丑暗暗心惊。 此刻的他已经不打算再接第三刀。 他抽刀横栏,做出了想要反击的假动作,骗得关羽改劈为挑。 就在关羽刀路转换的瞬间,文丑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城北跑去。 “哼!鼠辈!” 关羽最看不起这种临阵脱逃之人,加之穷寇莫追的道理,关羽此刻也不催马,而是帮助甘宁杀退了文丑的亲卫。 “多谢关将军来救!” 甘宁喘着粗气,拱手说道。 “兴霸说的哪里话!箭伤可还要紧?” 关羽扶起了甘宁,看到他肩头中箭,立刻问道。 关羽虽然傲,但那是对上,而不是对下。 并且对于自己佩服的人,关羽也是相当的客气的。 “多谢将军关心,区区箭伤,肩甲已经泄去大半,不过皮肉之苦罢了。” “清河城可是拿下了?” 甘宁赶忙问道。 关羽摇了摇头,“清河城大,此刻南门虽然已破,但还有守军在街巷中布阵,只怕取下此城还需一日光景。” “好!某愿带江夏子弟再去冲阵!” 甘宁闻言还有得打,不禁再次拱手请战。 关羽闻言愣了一愣,这甘宁竟让他想起了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二弟张飞。 关羽见他四肢活动如常,也不好推脱,只得答应了下来。 只是江夏兵此刻还在城外,关羽命他一定要整队再出发。 “关将军放心,某手下的子弟,原本皆是江上的匪寇从良,最善贴身巷战,日落之时某必会营!” 甘宁此话说得磊落,而关羽最吃这一套。 “好,此战兴霸头功,回营之时,关某必然亲自为兴霸请功!” 关羽眼睛一亮,难掩对甘宁的喜爱。 两刻之后,五千江夏兵,集结完毕。 甘宁用刀削断了肩头的箭支尾部,看着自家子弟高声说道,“城中还有贼兵死守,接下来就看咱的了!” “咱们五十人一队,分为百队散入城中,若遇贼兵,杀人割耳,战后来我这里领赏。” “那个兄弟战死了,老子亲自赶车把他送回老家,恩养他的父母兄弟!” 甘宁简单地说了一遍目前的情况。 江夏兵闻言,皆是咧嘴大笑,毫无即将死战的胆怯。 不得不说,这群江上的匪寇,平日里就行的杀人越货的买卖,此刻战场血腥不过是他们的日常罢了。 “将军!打胜了能抢个老婆吗?” 一个年纪稍小的江夏兵高声问道。 “他娘的!乳臭未干就想女人了?咱现在可是天子的亲军,可不能干这些脏事儿了!都给老子记住。” “打仗归打仗!打完仗了就回营,一定要遵守军规!至于女人,领了赏钱还不多的是?” “出发!” 甘宁没好气地踢了那兵的屁股,随后不再拖延时间,立刻分队整编。 一百多手持木盾和环首刀的江夏兵,立刻散入城南的街巷之中。 第233章 清河城破,文丑去向不明。 入城后的甘宁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 不断地穿梭在街巷之中,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而他麾下的江夏兵也如他一般,释放着自己野蛮的本性。 守卫城南的兵士本就不是文丑军中的精锐。 加上城门被破,以及后援不知何时才来等一系列的负面影响,显然是敌不过战意盎然的江夏士卒的。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是下午光景。 失去了东西两侧护卫的清河城,也在赵云与张辽的猛攻下城门洞开。 高顺带着陷阵营一马当先,立刻协同甘宁的江夏兵在城内不断推进。 要说这清河,也算是座大城,在经过文丑所部一年来的不断加固,这城早已城高垒深。 即便城内守军战意锐减,竟然拖住了如此精锐汉军的锋芒。 入夜,城内升起了无数火光。 关羽早已遣人前来禀告战况。 “启禀陛下,三处城门已破,守军已经退至城北粮仓,但地方主将文丑不见踪迹!” 刘辩听得传令官带来的消息,立刻取出地图与一众谋士商议了起来。 “文丑若是从城北而出,那么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一是赶去支援东阳,阻挡鲍信。” “二是撤军去信阳,守住粮仓。” “三则是经由广宗后方的粮道回援袁绍本部。” 刘辩指着地图,迅速做出了分析。 “陛下圣明,但臣以为,文丑手握三万人马,且有地利之优,虽然城门被破,但他依旧可以且战且退。” “臣觉得此刻文丑便带人逃出城,显然是想保留有生力量。” 庞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士元继续说。” 刘辩点了点头。 “陛下,这文丑已知汉军之锐,必然不会去东阳,若他去东阳,一旦被鲍信拖着,我军一至,便是瓮中捉鳖。” “其次,他也不太会去信阳,清河距离信阳还有百里之遥,我军即便要直入信阳,也需经过一番休整。” “还要配合曹将军的攻势,如此一来,只怕没有半月,我军到不了信阳的。” “文丑带着生力军,去信阳等我军半月显然不符合此刻的态势,臣以为,文丑应是想要从后方支援袁绍才是。” 庞统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 “士元,你书信孟德,叫他小心文丑的支援。” “也要书信鲍信,令他多派侦骑,注意敌军的援军。” “臣领旨。” 庞统闻言,立刻退出帐外,开始准备书信。 “朕倒是觉得,文丑如此轻易地让出清河,怕是有诈。” 刘辩看着沙盘上的兵棋,此刻汉军的攻势相对明显。 一旦幽州道路解冻,便能让城给麴义,随后绕过麴义的军队,直插河间,抵达信阳的后方。 再加上清河已下,东阳也唾手可得,届时三路合兵,信阳总有大军驻守,也难抵挡。 但从沙盘之上,却难以窥见袁绍的攻势,此刻文丑的撤军更是为袁绍军的动向蒙上了一层迷雾。 战争中,最危险的就是,己方的意图暴露在敌方视野之中,而敌方的意图我方却并不知晓。 “陛下,袁绍本部的战况,只能等待曹将军的回信,今日我们还是先入城吧。” 郭嘉看出了刘辩的担忧,建议道。 “好,先入清河再做打算。” 刘辩虽然担忧,但此刻汉军的兵力却是在袁绍之上的,所以曹操也只需咬住袁绍的本部,便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刘辩率五千朱雀军,从清河城南而入,此刻城中一片碎砖破瓦,满目疮痍。 不过好在袁绍早就把清河的百姓迁往了后方,所以此刻城中除了军士外并无他人。 关羽见刘辩前来,立刻接过马缰,一边牵马一边说道,“陛下,文丑率大军逃遁而去,臣不知其后是否有布置,故而不敢茫然去追。” “云长,你做得很对,无需自责。” 刘辩笑着看向关羽说道。 “陛下,此战甘将军为先锋,先是破开城门,复又率江夏兵入城肃清守军,居功甚伟,请陛下明鉴。” “嗯,此战首功当归戏军师,其后便是甘将军,当然云长与青龙军诸将皆是有功的。” “今日驻扎清河,论功行赏。” “臣,谢陛下天恩。” 关羽闻言,立刻俯身下拜。 事实上,关羽原本就是将星,在这一年的对峙中,他又从曹操身上学习到了许多排兵布阵的指挥才能。 此刻的关羽,已经有了足够的才能,可以作为一方军团的统帅了。 而刘辩将关羽放在这里的用意,也是为了让关羽成为新一代的大汉将帅之表。 “云长,此战你既是主帅,朕便不干预你处理军务了。” “一切奖赏,除了需要朕加印的事项,云长皆可自行定夺。” 刘辩翻身下马,扶起了关羽。 此战中,便能看出关羽在历史中威震华夏的剪影。 其实后世民间也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 羽灭,前汉立,羽灭,后汉亡。 第一个羽,说的便是项羽,而第二个羽,说的便是关羽了。 “多谢陛下,臣感激涕零,定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之恩!” 关羽闻言,先是愣了一愣。 刘辩虽然没有明说,但奖惩手下将领,几乎已经勾到了假节钺的边角,这对于一位武将来说,是天大的荣耀。 “你我君臣不必如此,云长斩华雄、刺颜良,如此大功,诛灭袁绍之后,朕还要为你封赏。” 关羽闻言,原本就如同重枣一般的面色,更添红润。 “朕今日便在城中幕府歇息。” “臣,这边去整军备战,统计伤亡。” 关羽闻言,立刻拱手告退。 清河城幕府,算是城中受损最小的地方。 刘辩坐在幕府厅中,等待着曹操那边传来消息。 “报!曹将军传信!” 传令官火急火燎地冲进幕府,将手中信函交给了郭嘉,便立刻退下。 郭嘉拆开信封,递到了刘辩面前。 书信十分简明,曹操大军向前推进了三十里,于广宗大营外十里处扎营。 两军在三日内交战了数十次,各有胜负,但袁绍却不主动出兵。 “难道袁绍不知文丑弃城?” 刘辩将信递给手下谋士,不解地问道。 “陛下,袁绍军坚守不出,本就是既定的策略,此刻袁绍最担心的该是信阳的粮仓才是,臣建议让鲍信将军继续攻击东阳。” “我军可从清河直插信阳,沿途也可派出侦骑搜查敌军情报。” 诸葛亮拱手说道。 刘辩闻言,思虑良久,此刻似乎除了进兵,也别无他法了。 正当幕府内陷入沉默的时候,陈群同司马懿一起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此战青龙军折损士卒两千余名,其余各军皆负伤百余人。” “关将军已从城中降兵中填补了军中缺失,三日后便可整军完毕。” 陈群说罢,司马懿走了上来,“陛下,幽州传信,冰雪渐消,不出五日便能依计行事。” 第234章 汉军奔信都,袁绍留后手。 “速速派一队侦骑探清文丑大军去向。” 刘辩闻言立刻下令道。 “东阳、信都、广宗后方都要派!” 陈群闻言立刻领命。 “陛下,幽州五日后便可诈败,我军是否策应?若是能拿下信都的同时截断麴义的归路,岂不是斩断了袁绍两臂?” 司马懿谏言道。 “奉孝,你怎么看?” 刘辩顿了顿,看向了郭嘉。 “臣以为,当先知晓文丑去向再做决断。” “臣附议。” 戏志才也站了出来,同意了郭嘉的想法。 自从水淹城南后,戏志才在谋士之中的地位猛涨,此刻他提出的建议,几乎没人敢反驳。 “好,那就再增加侦骑的数量,知道探查清楚为止。” 刘辩点头同意了两人的说法。 两日后。 汉军派出去的侦骑陆续回营。 经过三个方向多批次的探查,侦骑终于确定了文丑的行进路线。 “陛下,根据侦骑的报告,文丑先是从城北绕向了广宗后方的粮道,又迅速北上,借粮道向着信都而去了。” 陈群说罢,看向了刘辩。 刘辩闻言,难掩疑惑之色,“这文丑为何要绕道粮道,才前往信都?” “城中的粮草可是被他们带走了大半的,他们也不该缺粮才是啊。” “难道文丑原本打算支援广宗,但路上收到了袁绍的命令,奉命去支援信都?” 刘辩根据已有的信息,推测着文丑如此行军的理由。 “陛下,以目前情况来看,信都守军定然不多,不然文丑不会赶去驻防。” “并且这也说明了袁绍的军粮的确藏于信都。” “请陛下下令,直扑信都。” 司马懿闻言,拱手道。 “此去信都百余里,如此奔袭到了信都城下,只怕人马俱疲。” “陛下可先派遣赵云与张辽将军,率本部骑兵于信都外扎营,等待后军的同时,还能侦查敌情。” 庞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嗯,就依士元之言行事。” 正当幕府众人商讨完后续的行动,府外传令官再次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鲍信将军已经攻克东阳,已向历县进发!”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好!令赵云、张辽,率本部骑兵奔赴辟阳扎营,朕率后军两日后整军出发。” “臣等领旨。” 一众谋士闻言,立刻拱手退下。 同一时间,曹操营中已经收到了刘辩攻克清河的消息。 “陛下已经攻克清河,文丑去向不明,可能会来增援袁绍,陛下令我等小心应对。” 曹操坐在帅帐之中,看着众将说道。 “陛下破城竟能如此之快?” 曹洪有些惊讶地问道。 “陛下用了戏志才水淹城南之计,利用洪水的淤泥,填满了城南的壕沟,再让大军利用泥车趁夜直奔清河南门之下。” “如此妙计,还真是令人汗颜啊,我等驻守在此处一年,竟没有想到此谋。” 曹操叹了口气,笑道。 “大哥,此刻清河已破,陛下定然会向信都进发,我军是否要进攻广宗,让袁绍分身乏术?” 夏侯惇看着曹操问道。 “不可急攻,还是按照既定策略行事,不能让袁绍看出端倪。” “此刻袁绍若是弃广宗,直扑陛下,我等便是千古罪人。” 曹操思索片刻,回答道。 “大哥,此事好办,只需给我五千兵马,让我驻守在广宗往信都的路上,袁绍军但有异动,我立刻能报于大哥知晓!” 夏侯渊闻言立刻请战。 “嗯,妙才素有疾风之名,可堪此任,但妙才切记,若遇袁绍军,不可交战,只管来报便是。” “我知道了。” 夏侯渊见曹操答应,立刻退出了营帐,点兵出阵。 “曹洪、曹仁,你二人速去督战,虽不能出兵,但霹雳车却可以尝试推进到射程之内,让袁绍喝上一壶。” “末将领命!” 曹洪、曹仁闻言,立刻领了帅令,就笑着退出了营帐。 他们早就憋得饥渴难耐,此刻大功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大哥,我去监督粮道,安民就留在你身边护卫吧。” 夏侯惇见众兄弟都有了任务,主动请缨道。 “好,军需之事,就交给元让了。” 曹操点了点头,待到众将离营,他转身看向了身后挂着的到冀州地图。 “不知信都是谁人驻守,若是依我之见,定然会让刘协领兵,即便挡不住陛下的兵锋,也能尽力拖延信都城破的速度。” “本初啊,难道你真的会如此简单的落败吗?” 曹操说到此处,不禁想起了当年他与袁绍在洛阳嬉戏的时光。 广宗城内。 袁绍也端坐在帅帐之前。 此刻他已经得知了贾诩与吕布的背叛,但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贾诩走时,已经为他定下了计策。 “主公,文丑已经奉命去守信都了,那支伏兵是否该动了?” 田丰站在袁绍身侧,轻声问道。 “不急,汉军还未到信都,鲍信也未至历县,让他们再等等吧。” “粮草辎重都准备好了吗?” 袁绍摆了摆手,看向了帐下的许攸等人。 “启禀主公,万事俱备,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便能依计行事。” “好!不论是刘辩还是曹操,只要我们能吃下其中任何一支人马,此战便可胜!” “陈琳,书信黑山军,是时候让他们履约了。” 陈琳闻言,立刻拱手称是。 黑山军,乃是黄巾余孽,常于常山、真定、上郡、河内等地活动。 自袁绍入冀州后,黑山军便在张燕与张牛角的带领下收缩在常山郡内,再无异动。 黑山军虽然是贼兵,但比之白波军,他们的日子可要好过多了。 不仅兵精粮足,更有不少于万人的精兵。 算上一般的兵士,黑山军的总兵力约莫有四到五万,也算是冀州境内一支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 此刻袁绍既然提及黑山,两者定然是达成了某些交易的。 一旦黑山军这支生力军加入战场。 敌我的兵力就会立刻发生转变。 而这一条信息,是汉军此刻还未掌握到的。 两日后,刘辩率一万青龙军、五千江夏兵、五千朱雀军带着粮草辎重,向着辟阳缓行。 而曹操方面,在霹雳车连番的投射下,原本坚固的广宗外城,也有了即将被攻破的迹象。 此刻,两方已经彻底拉开了对战的序幕,逐渐步入了到了会战的中期。 而往往会战中期,将意味着战争的烈度与后勤的难度直线上升。 袁绍听着自家侦骑的禀告,已经掌握了刘辩的动向。 他当即下令,“田丰,传信伏兵,截杀鲍信军。” “许攸,传令全军,三日后后撤至经县。” “让经县的守军布置好拒马鹿角,将军械摆开,全部依计行事!” 袁营诸将,立刻拱手称是。 第235章 幽州疑兵,太史撤军。 四月春暖,北国融冰。 幽州,涿郡高阳臣。 刘虞站在城头,看着冰雪消融,对身边的太史慈与李典说道,“两位将军,是时候依计行事了。” “刘大人,此战还需我等前去引诱麴义来攻,大人稍待。我等去去便回。” 太史慈一拱手,与李典一同下城。 两人各自领军五千,作为先锋部队,开往麴义在高阳城外的军营前。 城头之上,公孙康看着刘虞说道,“刘伯父,我已遣辽东铁骑绕过高阳,此战可保无虞。” “好,如此便好。接下来就看太史慈与李典两位将军了。” 两人说罢,立刻带着城中的军士撤出了撤出了高阳城,想要留一座空城给麴义。 时至晌午。 太史慈与李典行军至麴义营前叫战,呼喊了许久,却不见营中有人出来。 “李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太史慈眯着眼睛,看向了麴义营中猎猎作响的军旗。 “嗯,要不然先派一支部队扣营看看。” 李典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毕竟如此叫战,敌方即便不应战,也会派人坚守营门的。 而此刻麴义的营垒中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管亥将军,请您率五百人,探查一番。” 李典看向了管亥说道。 管亥并无多言,点头领军便冲着麴义的营垒而去。 不出两刻,管亥便领军而归,“两位,营中只有老弱病残五百余人,并无大军在此。” “啊?” 李典与太史慈闻言皆是一片骇然之色。 “不好,中了麴义之计了!” 太史慈当即便要调拨马头,回军支援高阳。 在他心中,麴义是留下了疑营,吸引城中出兵,再乘城中空虚时偷袭高阳。 “太史将军且慢!只怕这麴义早在入冬前就撤回冀州了。” 李典立刻抬手拦住了太史慈说道。 “何以见得?” “麴义并不知道我等计谋,又岂会部下疑营来诱我们出城呢?” 太史慈闻言略作思考。 的确,根据两军的态势而言,幽州方面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出战的。 那么麴义留下疑营也就没了作用。 而唯一能解释这疑营的,也就只有李典的说法了。 “所以袁绍根本就不想攻下幽州?派兵前来也只是为了让陛下分兵?” 太史慈看着李典问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如此说来,麴义岂不是随时都能成为冀州战场上的一支奇兵,袭击我军?” 太史慈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说这是他们没想到的,就连刘辩营中的谋士都没想到。 “我们应当迅速派人告知陛下,并且立刻回军相援!” 李典说罢,立刻催马回到了高阳城。 两人将情况与刘虞说明,刘虞对于李典的方案也是连连称是。 “刘大人,我们便不带走幽州守军了,只带本部兵马。” 李典说罢,将目光看向了公孙康。 此刻若是能有公孙康一万骑兵的支援,胜算会大上许多。 公孙康自然知道李典目光的含义,但他此时也十分为难,出辽东的到时候他的父亲便叮嘱过,只要保住幽州即可,其余的一概不管。 “两位,此事我还需禀告父帅,抱歉了……” 李典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等这便领军回援了。” 太史慈见状,也不好多说,只得说了句告辞。 两人领着原先带来的一万五千人马,便出城向着清河赶去。 “这公孙家还真是贼啊,如此态度定然要仔细地禀告陛下。” 太史慈骑在马上冷哼一声道。 “嗯,不过也好理解,辽东与冀州之间还隔着幽州,即便他们卖命打下了冀州的地方,于公孙度来说,也不过是块飞地罢了。” 李典安慰道。 “当真可气,如此之人竟然能获封侯爵!” “我等大丈夫,当自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不可与此等人为伍!” “太史兄说得极是,我等现在要快马加鞭,绕过河间郡,由信都赶往清河,以此路线,即便陛下破了清河,我等也能与陛下会师。” 李典一边策马,一边向太史慈解释着。 五日后。 鲍信已行军至历县,而赵云与张辽也已经在信都城外十里处扎下了营寨。 此刻太史慈与李典的传令官已经将信函送到了两人手中。 两人见此密信,不敢擅动,只得再派传令官送信。 当这书信送到刘辩手中时,他手下的步军离两人的大营不过只有一日路程。 了解完幽州的情况,刘辩立刻下令停止行军,与军中谋士们开始商讨起麴义的动向。 一众谋士,翻破了地图,也不明白麴义这一手疑兵的用意。 直到刘辩将后世的目光代入其中,才看出了一丝端倪。 “如果,袁绍原本是计划拿下幽州的,那么朕拿下青兖两州的速度,无疑是让袁绍意识到此刻幽州断不能速下的。” “所以袁绍一面安排麴义作为疑兵留在幽州,分散我军兵力,一边联合白波在并州起事,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知道并州白波与于夫罗兵败,袁绍已经看出了我们并没有为幽州分兵,或是分兵太多。” “所以他趁着入冬之前留下了一支老弱,撤回了麴义的先登营。” “那么此刻既然文丑折返信都,足可见信都之重,也许麴义就在信都城中等待着我们进攻。” 刘辩一边在地图上用手指点出两家谋划,一边继续解释道。 “若我军并未察觉出袁绍这一手,贸然攻击信都,很可能会被麴义联合文丑,以及城中守军来个前后夹击。” 刘辩此言说罢,瞬间打开了在场谋士们的思路。 “陛下,若以您的想法来看,我们反倒成为了受制于人的一方?” 庞统开口问道。 “也并非是受制于人,朕以为,袁绍及其谋士,哪怕再聪慧,也想不到清河城会如此之快地陷落。” “但朕始终有一点没有想明白。” “若是袁绍将诸多筹码都压在了咱们这一路上,为何我们能如此快速推进到冀州的腹地?” “即便各县没有精兵把守,以袁绍的兵马,用郡兵守城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刘辩看向众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也没有想到,解开了文丑撤军的动向后,竟然有冒出一个不见踪影的麴义。 第236章 信都城下,兄弟相见。 “陛下的意思是,袁绍如此做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谋划吗?” 郭嘉思虑了片刻,开口问道。 “嗯,朕也说好,但总觉得袁军不论是主力部队,还是武将谋士,都不在我们这一方,又为何要特意不知麴义这一支疑兵在我们这里呢?” “陛下,臣以为,这很可能是袁绍为了让我们生疑而设下的迷障。” 司马懿开口说道。 “臣以为,我们此刻已经知晓了麴义去向不明,自然不会贸然攻击信都。” “但此刻太史慈与李典将军也赶来回援,加上鲍信将军,我军足有八万之军,哪怕麴义与那文丑皆在,信都可战精兵不过五万之数。” “此刻我军可佯攻信都,试探城中守将到底是谁。” 刘辩闻言,觉得司马懿说的不差,与其举棋不定,倒不如联合鲍信一起佯攻信都。 “好!诏命太史慈、李典,领兵与鲍信汇合后,与赵云、张辽佯攻信都。” “朕率青龙军与江夏兵在后方压阵。” “臣等领命!” 众人一拱手,立刻按部就班。 三日后。 信都城下,鲍信、太史慈、李典等人合兵一处,于信都东门集结。 而赵云、张辽手下皆是骑兵,所以只是在北门策应。 鲍信三将,引兵城下,刚欲攻城,却见两骑,从东门内策马而出。 三人定睛一看,为首一骑,竟与刘辩的容貌有些相似,当即下令停止进攻。 两骑行至三十步开外,这才有一人前来告知身份。 “吾乃袁将军手下大将文丑,吾身后乃是大汉皇帝,汝等见天子为何不跪拜?” 文丑盯着鲍信三人说道。 “天子?我家陛下此刻正在后方督军,你这请来的天子又是哪一位?” 鲍信闻言,冷哼一声回应道。 “哼!我家陛下乃是太皇太后所立,岂是那刘辩小子能比的?” “那刘辩小儿本就是屠户之女所生,岂能承接天命呼?尔等若是识趣,跪在我家天子脚下,袁将军可饶尔等叛逆之罪。” 此言一出,三将同时发笑。 “文丑啊文丑,你好歹也是号称河北四庭柱的悍将,此刻竟以妇人之舌想在沙场争胜,滑天下之大稽。” “我等只知洛阳皇城,不知你河北还有皇庭,废话少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有话便说,无话便回城中引颈就戮吧!” 太史慈抽出双戟,双眼之中满是杀意。 刘协听到此处,立刻催马上前,“几位说到底皆是我大汉忠臣,此番争斗无非是皇位之争,你等可去告诉我那皇兄。” “此战胜负已分,无需再垂死挣扎,若皇兄肯投降,朕必然善待之。” 刘协说罢,带着文丑,头也不回地赶回了信都城。 三将闻言面面相觑,但既然城中有皇亲,自然是要禀报刘辩之后再做决断的。 而此话也尽数传到了刘辩的耳中。 “有趣,居然让刘协守信都,走吧,朕亲自见见这位弟弟。”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当即策马赶往信都城下。相随的自然是许褚、典韦两将。 城头守军见刘辩前来,再次打开了北门放出两骑。 信都城外五里处,刘辩三人,与刘协两人相会。 “见过皇兄。” 刘协率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道。 “朕听说,此战朕败局已定,朕不知何解,特来向皇弟讨教。” 刘辩摆了摆手,看着刘协问道。 “想必皇兄已经知道了麴义去向不明,但我可以告诉皇兄,麴义并不在信都城中,这信都城满打满算,不过四万守军。” “而此刻皇兄手握八万大军,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攻破信都。” 刘协说完,文丑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陛下,为何把城中机密告知敌人?” 刘协见文丑说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文将军,你以为皇兄何人?” “五年内让司隶一州兵强马壮,北吞凉州,南降荆州,攻下青兖也不过用了半年光景,你能做到吗?” 文丑闻言,不知刘协何意,只得拱手说道,“臣做不到。” “那便是了,我皇兄天纵奇才,只需佯攻一场,便能知道城中虚实,我们隐瞒此事有何益处?”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想不到自己的蠢弟弟对自己的评价还挺高的。 “皇兄,其实由你执掌大宝,我并无异议,但同为先帝之子,我扪心自问,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刘协看向刘辩,高声说道。 “是吗?” 刘辩反问,继续说道,“你可知,你只是袁绍手中的一枚棋子?天下若定,你便是他的掌中玩物?” “这点皇兄无须担心,帝王当骑猛虎,而御天下。” 刘协此话一出,身上也确实散发出一股专属于帝王的气势来。 “幼稚!你手中可有兵马?朝中可有肝胆相照的臣子?民间可有往来无碍的世家?身旁可有各大世族家世的后妃?” “这些你都没有。” “你啊你,不过是那头猛虎养在背上的储粮罢了。” 刘辩眯起双眼,几句反问,立刻问得刘协气势全无。 “皇兄若愿意投降,便是我御使猛虎的长鞭,皇兄若执意一战,那我刘家的天下,便会随着你我兄弟,一同湮灭。” 刘协暗叹一声,说出了心底的话。 他刘协自幼被太皇太后养在身边,对皇权和宫中与臣子之间的事物,岂能不熟悉? 他所指望的便是希望刘辩能认清现实,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在他刘协将来的朝堂上,遏制袁绍的势力。 “弟弟,你即便在京城之时,朕也不曾害你与太皇太后,但此刻你却要朕背弃百姓、背弃祖宗社稷。你是否太过天真了。” 刘辩叹了一口气,一句话说得刘协哑口无言。 的确,当年若是刘辩动了杀心,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灭了他和太皇太后。 甚至董卓谋反之后,刘辩也并未向他挥舞屠刀,反倒是太皇太后自己畏惧秋后算账,带着刘协逃入了袁绍的怀抱。 “当年,朕不会杀你,今日朕也不会杀你,但天不可有二日,这信都,朕势在必得!” 刘辩说罢,策马转身,扬长而去。 “皇兄!广宗……” 刘辩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便见文丑已经堵住了刘协的嘴巴。 第237章 袁绍让空城,曹操困广宗。 “典韦、许褚,可听清他说了什么?” 刘辩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殿下似乎是在呼唤陛下,还说了广宗二字。” 典韦拱手说道。 “广宗?” 刘辩一边骑马回营,一边思考着刘协话中的含义。 “陛下,也许殿下只是随口胡说的。” 许褚见刘辩眉头紧锁,说道。 “不会的,先前刘协说出城中并无麴义兵马时,文丑的反应是真切的。” “此刻他说出广宗二字,文丑竟不顾礼法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此事定然是刘协在提醒朕什么。” 刘辩不断回想着两人先前的对话。 从刘协让他投降,到最后的广宗二字。 刘辩思考了一路都没有得出结果。 回到营中,他索性召集谋士们,一同思考其中的含义。 刘辩当着众人的面,复述了一遍两人对谈的经过。 郭嘉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陛下所虑不错,如此反应,定然不会是疑计之举。” 郭嘉说罢,他立刻圈出了对话中的要点。 诸如必败之局,投降,为驾驭猛虎的长鞭。 “陛下!” 庞统将手中的笔一甩,立刻上前说道,“陛下,殿下说的可能是麴义在广宗!” “陛下请看,此刻我军主力围攻广宗,袁绍的主力也在广宗。” “若是麴义出现在曹将军后方,配合袁绍主力咬住曹将军,的确是一场危局。” 众人闻言,立刻跟随着庞统的思路继续思考。 “但即便如此,广宗战场上的战局也并不会因为麴义的三万人马便成为必败之局吧?” 诸葛亮提出了疑问。 刘辩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忧虑。 “贾诩、吕布借凉并入益时,留下书信,他对这场战局的看法是我军胜,但耗时良久。” “以袁绍及其帐下谋士的才能,不该会如此轻易地放走这两人才是。” “难道贾诩、吕布除了将我军的目光吸引在并州外,还有其他任务?” 刘辩想到了此处,立刻命人呈上了并冀地图。 “奉孝,此间可还有如白波一般的贼兵?” 刘辩的手指落在了上党与常山两地问道。 “启禀陛下,此处原先的确有黑山军徘徊,但自从袁绍入冀州之后,这一伙黑山军便没了踪迹。” 郭嘉拱手说道。 “这一伙贼人有多少人马?” “约莫三到五万之众,远比白波精锐。” 郭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了刘辩脑海之中。 他提起两支兵棋,摆到了广宗两侧,一支代表麴义,一支代表黑山军。 “若麴义的三万人,与黑山军五万,伙同袁绍主力,围攻孟德,那对于孟德来说,当真是灭顶之灾了。” 刘辩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安,缓缓说道。 “这……” 一众谋士除了郭嘉外,皆没有想到袁绍还有这一手棋。 “陛下,若袁绍只是如此安排,绝对称不上是必败之局,皇甫老将军还在上党驻守,黑山军若动,皇甫将军也会赶来驰援地。” 郭嘉冷静地分析着。 刘辩闻言,安心了不少。 就在这气氛稍稍缓解的档口,营外进来一名传令官。 “启禀陛下,大捷!曹将军率军攻入了广宗!” “什么?” 这一声大捷,彻底撕破了方才的阴霾。 “继续说。” “此刻袁绍已经退至经县了,曹将军正在广宗城内整军,准备继续进攻。” “好了,你下去吧。” 郭嘉闻言,满脸的凝重之色。 “陛下,只怕曹将军危在旦夕了。” “奉孝此话怎讲?” 刘辩不解地问道。 “陛下请看。” 郭嘉走到地图前,指着广宗刚说道,“若是曹将军未攻下广宗,我军处于野战,可战可退,即便黑山军与麴义来围。” “曹将军也能缓缓退至广平,广平之后皆是我军之地,补给无虞,敌军不敢擅入。” “加上皇甫嵩将军来援,便有了转圜余地。” “但此刻广宗若下,全军入城,黑山军与麴义联合袁绍主力再来围攻,曹将军只能困于城中坚守。” “此刻即便皇甫嵩将军来援,也势必被袁军在城外截杀。” “只怕此刻十八万围困十万的大局已经铸成了。” 郭嘉咽了口唾沫,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刘辩与郭嘉多年的交情,自然瞬间便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一时间自家主力被围的场景已经历历在目,怪不得刘协说此刻已是必败之局。 曹操带领十万大军掩杀,定然不会带足粮草,袁绍也不会在城中留下粮草给他们。 此刻袁绍只需要以十八万大军的势头,围困曹操数月,待到城中粮草耗尽,便能不战而胜。 想到此处,刘辩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眼前一黑,不自觉地向后倒了过去。 “陛下!” 当刘辩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一众将士,皆是守在刘辩榻前。 “朕,睡了多久?” “不足一日。” 郭嘉轻声回答道。 “撤军…回援广宗,一定要站住广平城。” 刘辩哀叹一声,下了决定。 “陛下,郭军师早就命令我等收拢部曲了,即刻便能撤军。” 赵云将刘辩扶了起来,缓缓说道。 “好,众将皆听军师吩咐吧。” 刘辩此刻有些虚弱。 这种虚弱并不是生病,而是那种处于心气与志气顶点之时,被人拦腰截断的无助感。 昨日传令后,曹操没有再传出命令。如此不符常理的情况,几乎已经坐实了大军被围的事实。 正当刘辩下令撤军时。 曹操也是一脸担忧地站在广宗城头。 “大哥!城北皆是袁军的陷坑拒马,其余三门皆有袁军大军驻守,我们被困死了……” 夏侯渊咽了口唾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 “好了,妙才,别再让弟兄们送死了,让我再想想吧。” 此刻的曹操,白发已经爬上了鬓角,攻下广宗城时有多兴奋,此刻便有多么懊悔。 “大哥,您别这样,好在您看出了广宗有异常,留下了元让和曹仁……” “妙才,你可是亲眼看到他们抢出城去的?” 曹操闻言仿若抓住了左后一根稻草,双手紧紧扣住了夏侯渊的盔甲问道。 “亲眼所见!那是敌军还未来及的合围,元让他们定然奔着陛下去了!” “那就好……” 第238章 严纲射暗箭,夏侯惇吞睛。 “孟德!” 正当曹操心情好转的时候,城下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曹操走上城头,向下一看,来人正是袁绍。 “本初?此来何意?” 曹操眯起双眼大声问道。 “孟德,此刻大势已去,何不早降?” 袁绍骑在马上,昂首问道。 “降?我大汉之臣,岂能降你叛逆之贼?” 曹操闻言怒气上涌。 “呵呵,想不到孟德你也是迂腐之人,此刻刘辩小儿正在攻打我留下的空城信都,今日围城虽然然你逃出一军,但你主力此刻尽在城中。” “不知孟德还有几日之粮?” 袁绍笑着问道。 “不劳本初挂碍!军中粮草足够支用半年之久!” 曹操没好气地回答道。 “半年?孟德莫非以为我不知兵事?你引大军来攻,辎重并未先行,兵士没人所带之粮,只怕足够五日之粮都够呛。” “孟德啊,你我从小便是要好的兄弟,此刻你若降我,便是我的左膀右臂,大汉早已名不副实,你又何必苦苦支撑呢?” 曹操闻言,说心中没有动意定然是假的。 此刻袁绍口中的五日之粮,他曹操都拿不出来,如此四面被围的情况,至多只能坚守半月,军心便会因粮草而溃散。 但他曹操的家小都在京中,长子更是在刘辩身边,这让他即便动心了,也不敢真的投降。 “本初既然如此笃定,只管来攻便是。” 曹操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城头。 “妙才,集中军中粮食,统一分发,先将城中的房屋拆除,再将滚木礌石运往城头,若袁军不来攻城,那便一日吃一顿。” “若袁军来攻城,只给守城将士们多吃一顿。” 夏侯渊闻言,立刻点头,“大哥,粮草用尽了怎么办?” “先杀马匹。” 曹操毫不犹豫地说道。 “若是马匹也吃完了嗯?” 曹操闻言,愣了半晌,锁喉拉着夏侯渊走到一旁,“你告知手下亲兵,收集阵亡将士的尸体……” “大哥,这……” “依令行事!” 曹操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此事断不可外露,权当是杀马所得。” “末将领命!” 夏侯渊闻言,不敢再问,立刻退了下来。 城中汉军大半是老兵,此刻基本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 好在有随营史官,稳住了大家的情绪,这才没有乱上添乱。 而抢出城外的夏侯惇与曹仁日子也不好过,袁绍派遣收降的白马义从一直黏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还没逃出去十里地,身后的士卒已经死伤上千了。 “曹仁!你带人先走,某在这里阻击袁军骑兵。” “元让!还是我留下吧!” “别吵!让你去你就去!” 夏侯惇瞪了他一眼,要论族中辈分,夏侯惇是打过他的,此刻夏侯惇发怒,他也只得听令。 夏侯惇迅速集结了一万步卒,向后结阵,为曹仁的后撤拖延时间。 “弟兄们,白马义从不过是二姓之奴,我等堂堂大汉铁军,岂有惧战之理?” 夏侯惇举起手中的长矛,高声喊道。 “为了家中的妻小,身后的兄弟,我们必须截住这群恶贼!有害怕的立刻转身!” 夏侯惇说罢,一万人的军阵,没有丝毫动摇。 这一万人中,一半乃是夏侯惇的亲军,战斗力与凝聚力自然不用说。 “结盾阵!” 夏侯惇一声令下,一万名步卒,立刻结成了四个盾牌方阵,并以前后相连的态势,站住了阵脚。 原来的白马义从见对方结阵,立刻勒住了胯下坐骑。 “在下严纲!将军可是曹将军麾下的夏侯惇将军?” 严纲将手中的弓箭一放,隔着军阵,朗声问道。 “正是在下!” “将军,曹将军与我家主公素来交好,将军何必如此苦战,不如早降了吧?” 严纲笑着问道。 “恶贼!你以为我夏侯惇是和你一样的二姓之奴吗?想当年你曾是公孙瓒的部下,此刻怎可为公孙瓒的死敌袁绍卖命?” 夏侯惇瞪大了双眼,厉声问道。 严纲本想好言相劝,没了这番争斗,没想到夏侯惇脾气素来爆裂,上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是二姓之奴的名号,无疑是挑动了严纲最为脆弱的一根神经。 他冷哼一声,于坐骑之上弯弓搭箭,“好,那我便送你一程!” “咻!” 羽箭精准地射向了夏侯惇,严纲远远看去,夏侯惇中箭落马。 “敌将已死,还不早早投降?” 严纲朝着汉军大阵,大声问道。 “恶贼!你爷爷还未死!” 倒地的夏侯惇,立刻翻身上马,此刻汉军皆看到了他中间的左眼,正在不断流出鲜血。 “父精母血岂可弃之!” 夏侯惇一声怒吼,强忍疼痛,拔出了射入左眼的箭矢。 那猩红的箭矢上还带着一颗破碎的眼球。 他毫不犹豫,一口便咬下了箭矢上的眼珠,吞了下去。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射箭的严纲,更是看呆了一众汉军。 “将军天神也!” “将军威武!汉军不败!” 汉军之中不知是谁,如同开始称赞夏侯惇吞睛的举动。 一声喝彩,引发全军欢呼。 这帮子士卒看没见过头部中箭还能同夏侯惇一样生龙活虎地。 “将军天神!”“将军天神!” 随着汉军的欢呼越来越高涨,严纲也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看错。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他的胃里开始不断翻腾而起。 “哇!!” 严纲一口吐出了一地胃酸。 夏侯惇忍着剧痛,不顾敌我兵种的差异,竟下令冲锋,“兄弟们!谁说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跟我杀!” 这一下,汉军的反向冲锋彻底吓呆了一众白马义从。 “将军,汉军冲上来了!” 身旁的校尉赶忙提醒还在吐的严纲。 “什么?” 严纲摸了摸嘴边,立刻抬眼看去,汉军方阵正以雷霆之势,朝着自家骑兵冲来。 “撤…撤军!撤军!” 严纲一看夏侯惇,便想起他口吞眼珠的场景,哪里还有再战之意,立刻下令撤军。 五千白马义从,立刻如同遇到了鬼一般,逃也似的向后逃遁。 夏侯惇率人追出五里,见却是撵不上去,这才下令,缓步撤退。 第239章 曹操借首级,恶来守君帐。 夏侯惇直到指挥部曲赶上了曹仁。 这才因为剧痛倒地不起。 曹仁见状,甚至连关心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将夏侯惇负在马上,继续向着清河行军。 而此刻的广宗城下,袁军还在日日劝降。 曹操见此情形,不得以将城内的士兵集中到了一起。 他独自站在高台之上,袁军的围困让他显得有些憔悴。 但这位枭雄目光之中,任由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检阅全军。 “将士们,城外的喊话,我相信大家都听到了。” “所谓袁家也有一位陛下,可让大家效忠,此刻投降不算背汉的话,不知道大家觉得说的如何?” 曹操一手把住了腰间的宝剑,一手撑在高台的围栏之上,缓缓问道。 台下将士们闻听此言,有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有的甚至吐了口唾沫,还有的只是摇头不语。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缓缓点头道,“大家但说无妨。” 此话一出,台下将士便开始熙熙攘攘地说了起来。 但说的大多是请战之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远被困在城里饿死。 “诸位,我们的天子,大汉的天子,自亲征以来可有败绩?” 曹操闻言立刻抽出腰间佩剑,朗声继续说道,“此刻天子就在来援的路上,曹操愿意以身家性命作保。” “先前突围出去的夏侯惇与曹仁,十日内,定然会请来陛下支援!” 众将士听到了天子,他们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汉家天子四处征伐传来的捷报。 加之他们原先本就是流民,是刘辩给了他们田地和粮食,帮助他们生产,帮助他们养育后代,建立村落。 “娘的,咱只有一位洛阳的陛下!谁敢说冀州有天子,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夏侯渊站在台下,义愤填膺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夏侯渊的带领下,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士卒,目光开始变得坚定。 “但今日便有一人,劝本将投降!” 曹操站在台上,突然话锋一转,双手拍掌,令手下推出了一个五花大绑,还堵住嘴巴的人来。 曹操站到这人身侧,俯下身子,他知道这是他的亲卫,是从老家就跟着他的老兵。 “我曹操,对不起你,若是曹某能带着大家突出重围,你的父母妻小,皆由我曹氏来养。” 曹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那人抬眼看向了曹操,示意他拿出堵住自己嘴巴的布条。 曹操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从了他的心愿。 “将军放心,规矩我懂,只是家中只有老母一人,并无妻小,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那人微微一笑,端正地跪在了曹操身侧。 曹操轻轻叹了一声,轻到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诞下一刻,他便坚定的转过了身子,对着台下的士兵说道,“此人乃本将营中护卫。” “昨夜他竟借着无人之时,劝我投降袁绍!”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曹操义愤填膺,怒目圆睁。 台下的士兵没有回答,但片刻后,一块拳头大的碎石,从远处落到了台上。 碎石落地,声响不大,却如同打开了某种机关似的,引发了更多碎石的袭来。 这如雨点一般的碎石,便是此刻汉军无声的回答。 百颗、千颗,碎石在高台之上不断堆积,仿佛是在为被绑住的人垒起坟墓。 那人见状,露出了满脸的笑意,他见碎石砸不到自己,竟主动地向前膝行了几步。 一刻过后,台上只剩下了一地碎石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营中史官走上前来,询问曹操这个“叛徒”的名字。 曹操侧目,沉默良久才回答道,“没什么名字,不记也罢。” 史官闻言,已经知晓了大概,立刻三缄其口,退了下去。 此时还未到弹尽粮绝之时,即便军中有怨怼,也不至于到投降的地步。 有关士兵的情绪问题,营中的史官最为清楚。且军中军籍制度极为严苛,又怎会出现无名之辈呢? 曹操如此做,一来是为了保全这位“叛徒”的家世。 二来是不希望自己留下未来会成为政敌攻讦的政治污点,毕竟说到底,这人是他的亲卫。 “营中还能支撑几日?” 曹操拉住夏侯渊问道。 “粮草不足三日了,袁家并不攻城,但却在城外起锅造饭,看来是想攻心啊。” 夏侯渊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曹操。 “大哥,陛下……真的能来吗?” 曹操瞪了夏侯渊一眼,“若是连你我都没有信心,不如此刻便自刎了账。” “你要相信陛下,相信夏侯惇和曹仁!” “大哥,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营中督军。” 夏侯渊闻言,咽了口唾沫,刚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大哥,这两日城中的井水水位有所下降,可能是袁绍封堵了水源。” “我知道了,你令士兵在城中水脉上多打几口井,在阻止你的亲卫,在城中四处找找,可有其他水脉。” 曹操闻言,面色一凝。 人断粮可活七日,断水则三日必亡。 “好,我现在就去。” 夏侯渊也知道其中的紧要,立刻转身离去。 此刻的刘辩大军,早已带着鲍信等军,从信都回撤,赶回了清河。 而在他们身后,文丑也率领自己的部曲与信都的守军紧随其后。 这两日刘辩一直高烧不断,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这让营中的将军与谋士都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奉孝,前有大军围困友军,后有文丑紧咬不放,此刻不唤醒陛下,谁能做这个决定?” 戏志才看着郭嘉问道。 自刘辩昏睡后,典韦与许褚就像两位门神一般把守帐外,刘辩不醒,他们说什么也不放人进去,就连赵云和张辽都被多次堵了回去。 “好吧,我勉力一试。” 郭嘉闻言,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了,立刻冲到了刘辩帐前。 “军师留步!” 典韦人高马大,如同一堵墙一般堵在了郭嘉身前。 “将军,国家大事,此刻若不决断,我军将有覆灭之危!” 郭嘉立刻说道。 但这话,先前来的将军和谋士,又有哪一位没说过呢?典韦闻言假装没有听见,一言不发,拦在帐外。 第240章 奉孝扣大帐,王佐显功力。 “典将军,请让开。” 郭嘉拱手说道。 “大军在外,陛下未醒,恕在下不敢从命。” 典韦难得说了句文话,也是拱手还了一礼。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郭嘉有些发愣。 “典将军说的是,但此刻曹操大军被围,我军身后还有追兵,如何能以常理论处?” “若是我等不可入帐,还请典将军唤醒陛下。” 郭嘉不敢再拖延,立刻说道。 “陛下未醒,末将也不敢入帐。请军师莫要为难末将。” 典韦后撤一步,与许褚并肩而立,不再说话。 正当两方僵持不下时,刘辩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帐中传了出来,“让奉孝…进来。” 郭嘉一听刘辩下令,立刻一个箭步跃入帐中。 但其身后众人,却依旧被典韦、许褚拦在了门外。 刘辩依靠在榻上,脸色有些发白,华佗正在给他行针。 “神医,陛下如何了?” “陛下患的不是身体之疾,而是心病,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行针灸之术,为陛下减缓病痛。” 华佗扎完最后一个穴位,拱了拱手,退出了大帐。 “奉孝…可是身后文丑来追?” “陛下圣明,此刻我军已经入了清河,文丑率其本部连同信都守军,共计五万人马,在清河城北十里外扎营。” 郭嘉立刻长话短说。 “好啊,这是要拖住我们,让我们来不及回援,此刻只怕广宗已经被围死了,但我军又不得不分兵驻守清河。” “若是清河丢了,文丑便能长驱直入,入我司隶,袭取后方。” “陛下,应遣何人守城?” 郭嘉点了点头问道。 “鲍信、太史慈、李典,率领本部人马守城。他们尚有四万人马,看住文丑足够了。” 刘辩强撑着身子,走到了案前,将自己的诏命写了下来。交给了郭嘉。 此刻若是没有天子的诏命,郭嘉擅传口诏会让军中将士无法信服。 “其余人马,分两路,一路直入广平城,一路分兵探查,孟德手下军士可有突围而出者。” “探查的事情,就交给子龙吧。” 刘辩说罢,又写下了另一封诏命。 郭嘉接过诏命时,刘辩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奉孝看来,我军可还有胜机?” 郭嘉看着刘辩苍白的脸庞,嘴唇微微颤抖,“陛下,您亲征至今,未有败绩,何惧袁绍?” “哎,世事如棋局局新,前番胜负何足道?” “这最后一局,也是最重要的一局,竟入了袁绍的口袋。” 刘辩苦笑道。 郭嘉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早在信都之时,他便已经将情况用书信告知了荀彧。 “军师!荀令君回信到了。” 帐外,典韦掀开了大帐的一角,递出一封信。 郭嘉闻言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过信封,递到了刘辩的面前。 “陛下,文若的回信定有助力。” 刘辩听到是荀彧的来信,立刻多了一份精神。 “陛下亲启,臣已于京中做好了一决死战的准备,此刻司隶各地粮仓,可供大军一年只需。” “袁虽策动黑山数万之众,然其精兵不过万,其余贼兵见我汉军之威,必望风而逃。” “此战,袁已策动冀州全部可用之兵,臣料定袁绍营中粮草不足大军半年之用。” “请陛下重拾青云之志,为广宗寻一得粮之机,此战便可胜之。” 刘辩一边看,一边将荀彧的信读了出来。 看完了一遍,他又读了一遍,原本千头万绪的劣势,此刻竟幽而复明,就像是在一团乱麻之中抓到了那一条解开所有结的关键点。 读了三遍之后,刘辩只觉得全身通畅,方才的高烧不退,此刻变成了重燃的斗志。 “奉孝,朕饿了,先命人送些吃食来吧。” 刘辩继续看着荀彧的信,头也不抬地说道。 郭嘉闻言,差点喜极而泣,立刻冲出帐外,高声喊道,“陛下病愈,快上饭食!” 守门的许褚和典韦闻言,也不再坚守营帐,而是随着众将与某士门一同入帐。 “陛下?” 典韦试探性地开口道。 “都吃饭了吗?” 刘辩的声音不再虚弱。 “还…还没。” 典韦闻言,立刻老实回答道。 “那就都在帐中用饭。” 刘辩说罢,耸了耸肩,席地而坐,然后摆手示意众将与谋士都坐在地上。 随后他将荀彧的来信交给了众人。 “大家都说,如此情况,有什么送粮食的好办法?” 刘辩端起兵士送来的薄粥与面饼,一边吃一边问道。 “启禀陛下,臣觉得,此刻送粮并非第一要务。” “而是要叫城中的守军知道,我们还没有放弃他们,这样才能稳住他们的军心。” 庞统拱手说道。 “嗯,不错,围城之后,袁军势必会堵住城中的水源,粮食、水、信心,是城中的将士们最需要的东西。” “水源好解,我军只需出兵袭扰看守的袁军便是。但粮草和信心要怎么送入城中?” 刘辩认可了庞统的提议,继续问道。 众人见刘辩语气沉稳,思绪迅捷,顿时定下了心来。 “陛下,此事好办!臣愿效仿贾复将军,单骑入城送信!” 关羽捋了捋胡子,开口道。 贾复乃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手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他在王莽大军围困昆阳时立下了大功。 单人单骑穿越敌阵,送信入城,这才使得邓禹能守住昆阳,击破王莽大军。 刘辩闻言,端着薄粥的手都为之一愣。 “云长,此事再议,若有他法,不可让云长涉险。” 刘辩摆了摆手,他还不想失去这位大将。 “陛下,运粮无非有两种途径,一为陆路,二为水路,此刻大军围成,陆路是走不通的,但若是有了解广宗水脉之人,或可寻到一处水路运粮。” 戏志才拱手说道。 “好,此事便交给戏军师了,只是当地的百姓早被袁绍迁走,又岂会有熟知之人?” “陛下安心,除却城中百姓,山野之间不乏有遗民存留,我军只需派出侦骑,遍寻广宗周边山水即可。” 戏志才拱手回答道。 “好,此事便如此定夺了,诸位快些用饭,大军需即可开拔!” 第241章 汉军退广平,元让再请战。 大军方行两日。 便与赶来求援的曹仁、夏侯惇所部遇上。 刘辩当即下令,全军退入广平城中,再做打算。 而戏1志才则带领着百余位经验丰富的侦骑,钻入了广平与广宗周边的山水之中,寻找遗民。 广平城内,夏侯惇经过了华佗的诊治,虽然还无法上阵,但也恢复了基本行动。 他与曹仁立刻赶来幕府拜见刘辩。 “陛下。” “起来吧,夏侯将军英勇,此战若不是有将军在,我军不知又要死伤多少士卒。”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 “陛下,曹将军与七万汉军还在广宗城中,请陛下派兵援救。” 夏侯惇没有起身,而是立刻拱手说道。 “元让,子孝,你们来看。” 刘辩指着身旁的沙盘继续说道,“这广宗城左侧还是河道,右侧则是矮山连绵,城前可供我军进攻的路线,已经被山水隔成了如提供布袋的口子。” “如此地形,敌方可依山势下营,既能依托地势守住口子,还能居高临下将进攻部队打入河道之中。” “除此之外,只怕连绕行到广宗后方进攻也难做到,此刻袁绍手下十万兵马,加之黑山贼约莫五万之数,还有麴义的三万先登,不知去向。” “强攻并非明智之举。” 都是行军打仗的人,刘辩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而是把目前的形势告知了两人。 两人闻言后,也都知道了刘辩的难处。 此刻不是他不想救,而是实在难救。 “两位放心,朕既然回到此处,便是要寻找援救的机会,而不是要放弃曹将军,请两位耐心等候戏军师,看其能否带回一些消息。” 刘辩看他们沉默不语,立刻安慰道。 “多谢陛下,末将告退了。” 曹仁听到此处,也认可了刘辩的处理方式,立刻拉着夏侯惇退出了幕府。 但夏侯惇一把便甩开了曹仁的手,再次跪下说道,“陛下,城中只怕粮草已尽,此刻杀马充饥,还可维持一两日。” “在之后,可能…可能便要吃人了!” 夏侯惇先前就负责粮秣的运输事项,曹营中每个士兵带多少粮食,他最清楚不过。 但这种刘辩又岂会不知道呢? 而此刻夏侯惇把此事摆在明面上,一则是说明他想试一试,以目前的兵力能否撕开一道口子。 二则是他认为即便曹操兵败,以目前的形势刘辩也能守住广平,所以刘辩并不会倾尽全力去救曹操。 “哎,也罢,朕许你挑选营中大将,令你本部所剩兵马,冲阵一次。” 刘辩并没有责怪夏侯惇,毕竟当危难真的涉及到自己的至亲之人,能够保持理智的,都是绝对的狠人。 曹仁闻言,见夏侯惇还要再说什么,立刻跪下,“多谢陛下,臣等领旨!” 说罢,曹仁立刻将夏侯惇拉出了刘辩的幕府。 “子孝!你拉我作甚?” 夏侯惇怒道。 “元让愚蠢!你尽在天子面前说吃人这等不合时宜的话来,陛下已经足够宽仁,不仅没有责罚你,还给你机会尝试。” “你若再说下去,是要陛下举全军之力与袁绍决一死战,还是要陛下以惑乱军心的罪名斩你?” 曹仁也生气地说道。 夏侯惇闻言,如梦初醒,“我只是想救大哥罢了。此刻陛下兵力尚足,即便不救大哥,也可据城而守,我是担心……” “元让慎言!” 曹仁将夏侯惇拉到一旁,轻声说道,“陛下必然会救大哥,陛下要的是大汉再次统一,若是救不出大哥,即便陛下能坚守,却也葬送了前番连战连捷的优势。” “此后袁绍得以喘息,军力得以壮大,此消彼长之下,如何能一统?” 曹仁说完,神色立刻恢复如常。 “既然陛下给了咱机会,咱们还是挑选一员猛将,看看能不能撕开袁军的布防。” “若能撕开,不但能救了大哥,还是奇功一件。” 夏侯惇听罢,也跟着点了点头。 “子孝,我箭疮还未痊愈,此战就要靠你了。” “元让放心,此战我想请赵云与张辽两将同去,我这就去请他二人。” 曹仁说罢,拱手行了一礼,便赶往了赵云与张辽的营帐。 曹仁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两人闻言也并没有拒绝,直说问过刘辩后便去曹仁处报到。 两人去见刘辩的路上,不禁聊起了进攻的事情。 “子龙,事前陛下可是不准咱们主动迎战的,此番又是为何?” 张辽看着赵云问道。 “以我之间,一来是看看袁军的防线布置,二来是看看袁军的战力,最后则是满足一下夏侯将军和曹仁将军的救人之心吧。” 赵云缓缓答道。 “哎,广宗城前地形如口袋一般,又有山势水形相辅,我等骑兵真的有些施展不开,不然何惧他围城之兵?” “文远兄,想必那袁绍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与曹将军在广宗僵持。” “两军僵持一年之久,这无疑勾起了曹将军迫切攻下广宗之心,这才中了袁绍之计啊。” “子龙说的是,若换做是我,可能连突围的兵马都分不出,就一股脑地扎入城中继续追击了。” 张辽闻言,十分认可赵云的说法。 两人聊着,便已到了刘辩的幕府之前,一番通报后,推门而入,此刻刘辩依旧在思考破解广宗城前地形的方法。 “臣等参见陛下。” “嗯,曹仁邀你们一同去,你们且去,只是不需带你们的本部兵马,如此地形,骑兵容易进而难出,不利我军。” 刘辩摆了摆手,看向两人说道。 “臣等明白。” “敢问陛下,此战我等该出力几何?” 张辽微微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可力战,但不可负伤,可冲锋,但情况有变,则不可不退。” 刘辩微微一笑回答道。 “甘宁与云长驻守在曲周之地,可有消息传来?” 相比于广平,曲周离广宗更近,也是汉军出兵的最佳地点。 “并无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听闻甘将军带着手下的江夏子弟奉了戏军师的令,在伐取城边的林木。” 赵云拱手回答道。 第242章 曹操惊闻鼓声,张辽冒险探查。 “伐木?” 刘辩闻言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立刻看向了广宗城的沙盘。 此城距离左侧水道,最近不过五里之地。 刘辩暗暗想到,“难道志才想用舟船渡过河道,绕袭广宗后方?” 赵云与张辽见刘辩不语,“陛下?” “你们且去,告知曹仁,朕准他明日辰时擂鼓出兵。” “是,臣等告退。” 两人闻言立刻拱手后退。 曹仁营中,两人将刘辩的命令复述了一遍。 曹仁闻言点了点头,夏侯惇听了却直嘬牙花。 “为何要擂鼓进兵?这不是摆明了让袁家有所准备嘛?” “元让,陛下如此做,定然有陛下的用意,我等若是偷袭取胜,攻到广宗城下,让城中士兵出逃,而袁绍若是反应过来之后,必然会率大军来包围。” “到了那时,我们反倒是害了大哥,害了自己。” “倒不如听陛下之言,擂鼓进兵,堂堂正正看看袁军的战力。” 曹仁看着夏侯惇解释道。 相比夏侯惇,曹仁在历史上的战绩就要好看太多了,他是能攻善守的大将。 也是为数不多,曹操信任且放心将一个地区交付给一人的帅才。 经过曹仁的解释,夏侯惇也终于接受了擂鼓出兵的方案。 次日卯末。 广宗城内 情况也的确如夏侯惇预料的一般。 城内死气沉沉,每一名汉军的脸上,都难以重现往日的那种意气风发。 他们大多聚堆,无力地依靠在墙边或是围坐在地上。 曹操让夏侯渊每日巡城一次,就是为了防止军中士卒因为粮草而哗变。 今日,夏侯渊命令手下斩杀了军中最后一批战马,等这一批战马吃光,只怕城中军士就要啃食树根树皮了。 “大哥,再有一两日,城中便要断粮了。” 夏侯渊看着曹操,自己也是有气无力的说道。 “袁家还没有攻城吗?” 曹操问道。 “没有,甚至连营帐都后撤了三里。” “看来袁绍是真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啊,水源怎么样了?” “我带人在城中又开了数口水井,倒是可以维持。” 曹操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亲卫与夏侯渊,有些艰难地爬上城头,远处袁军的营帐之中,炊烟袅袅,看得曹操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妙才,今日午后率领一支千人队,尝试一下突围吧,若是战败,尽量把负伤的弟兄带回来。” 夏侯渊瞬间便懂了曹操话中的潜台词。 “大哥,我亲自带人去,看看能不能夺一些粮草回来。” 夏侯渊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也罢,但切记不可久战。” 曹操暗叹一声,刚想下楼,恍惚间竟隐隐约约听到了金鼓齐鸣的响动。 “妙才,可有听到军鼓之声?” 曹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夏侯渊问道。 “这……”夏侯渊闻言,闭上眼睛,弹出脑袋,默默地听了片刻后,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容,“大哥!真的有金鼓之声!” “快!” “快去通报全军,陛下援兵来了!” “再火速安排几支千人队,分批出城,策应援军!” 曹操激动得差点跌倒在地,立刻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 夏侯渊也多日没吃饱饭了,但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立刻冲下城去,按照曹操的吩咐,告知全军。 城中汉军,一听援军来救,立刻欢欣鼓舞。 如此气氛之下,五支千人突围队,立刻组建而成,由夏侯渊亲自带领他们乘机出城。 此刻辰时已至。 曹仁营外的金鼓之声响彻云霄。 他与赵云、张辽一起,带领两万步卒,列阵而出,向着广宗城北的袁绍方向,缓步前进。 曲周距离广宗不足二十里 沿途水路,袁军皆无不妨,而一旁的山道,则是插满了袁字军旗。 广宗城十里外,曹仁见前方地势愈发狭窄,加上右侧山势陡然一升,如此极佳的埋伏地形,让曹仁立刻下令停止行军。 “我也曾与此地与袁军战过一合,但那时袁军且战且退,我还以为袁军太弱,哪里想到是袁绍之计。” “如今细看此处地形,若袁绍伏兵于前,布置弓弩在山道之上,我军即便能胜,也要一番苦战。” 曹仁叹了一口气,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曹将军莫急,某可领千人探路。” 张辽微微一笑,眼前地势虽然容易受到伏击,但此刻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知道袁军的战力与布防。 曹仁见状,也不推辞,立刻同意了张辽的请求,拨给他两千刀盾兵。 张辽翻身下马,在这两千人的盾阵之中,缓缓向着前方的峡道靠近。 “来将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山道之上,一声长啸,阻断了汉军的前行。 张辽用月牙戟拨开眼前的盾牌,朝着山道之上朗声道,“汉军张辽再次,宵小可敢现身一战?” 张辽此话一出,山道之上兵器与铠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为首之将身后竟也亮出了张字旗号。 “本将张郃,奉命驻守峡道,再进一步,休怪箭矢无眼!” 张郃并未急着下令进攻。 此刻张辽所处的地方还未到足以一口气吃掉这两千汉军的位置。 张郃并不急着与汉军交战,他只是不想汉军继续推进,看出他在此处的布置。 “你我各为其主?你又何必事先警示与我?” 张辽立刻看出了张郃这一举动的不寻常之处。 “本将宅心仁厚,不想见到人命枉死,我家主公已经胜券在握,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张郃站在山道之上,笑道。 此刻张辽已经不关心山道之上的袁军,而是不断挑目望向峡道深处。 “全军,前进百步后,迅速后撤。” “得令!” 张辽躲回盾阵之中,轻声下令道。 汉军的刀盾方阵再次向前移动,这一举动倒是让张郃有些侧目,他立刻命令手下士兵放箭。 箭矢如雨点一般击打在汉军的盾牌之上。 更有箭矢穿过了盾阵的缝隙,射在了汉军将士的身上。 此刻的百步,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张辽见此情形,只得下令加速前进。 而身后的曹仁见状,也立刻布置开了自家的弓弩手,向着山道上的袁军射击。 但高到低总是要比低打高来的更有优势的。 此刻曹仁下令射箭,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张辽的压力。 第243章 首战不利,军师献计。 张辽带着方阵又进了几十步。 终于在盾牌的缝隙间看到了守在峡道尽头的大戟士部队。 大戟士军阵前,高览的军旗随风猎猎作响。 “后撤!后撤!” 张辽见敌军已显,不必在做纠结。 汉军方阵听令后立刻向后急退。 一番进出,汉军折损了数十人,却换来了重要的情报。 曹仁见张辽平安归来,也舒了一口气,“张将军辛苦了。” “前方峡道,确有敌军驻守,乃是袁绍帐下统领大戟士的张郃与高顺。” 张辽也是喘出了口粗气,缓缓说道。 “可知道有多少人马?” “没看清,但以大戟士的规制而言,起码三万人。” 张辽思考片刻说道。 “如此峡道,三万精锐驻守,只怕不好夺取啊。” 曹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看来只能设法引火烧山了。” “嗯,此计可行。” 赵云点了点头,附和道。 “可以霹雳车辅以石油弹,轰击山体,以火烧山林,逼迫他们下山来战。” “只是这峡道前窄后宽,不利于排兵布阵,还需另想他法。” 曹仁闻言,点了点头,转头之时,他望向了右侧的河道,若有所思。 “撤军吧。” 随着曹仁的撤退,战场上的金鼓之声也渐渐褪去。 而此刻自广宗城出来的突围小队,才刚杀到袁军阵前,便见麴义的军旗高高扬起。 “先登营麴义在此,尔等意欲何为?” 麴义持枪骑马而来,看着夏侯渊问道。 “麴义?藏得好深啊,原来你一直在袁绍营中” 夏侯渊见麴义军旗,立刻把住了腰间的长弓。 “夏侯将军可是来投降的?” 麴义长枪一指,先登营立刻冲出军营,五千先登死士,立刻在夏侯渊军前列阵。 夏侯渊看着全身具甲的先登士兵,心中也有些发虚。 他又回头看向自家的军阵。 广宗的汉军已经饿了数日,哪还有往日的威风。 前排的兵士甚至连盾牌都有些举不动。 “别等了,广平的汉军已经退了,城中之人若不投降,只有被饿死一条路!” 麴义说罢,立刻下令全军向前。 这五千先登也不进攻,只是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举盾持矛,将负责突围的汉军又赶回城下。 曹操站在城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哀叹了一声,立刻下令撤军回城。 夏侯渊心中愤恨难平,策马回身之时突射冷箭。 但奈何饿了几日,臂力锐减,箭矢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麴义的马蹄之前,引来了麴义无声的嘲讽。 “哎,虎落平阳……” 夏侯渊哀叹一声,撤军回城。 不光广宗的汉军心中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连刚回曲周的曹仁,也是连番叹气。 “子孝为何如此快便撤军了?” 夏侯惇见曹仁回营,立刻上前问道。 “元让,地势兵力,袁军皆占我军之上,为将者岂可让部下送死?” “我等已经谋定了基本的战略,需先用霹雳车火烧山头,再辅以其他法子。” 曹仁见他急躁,立刻下马安慰道。 “什么法子?你快说啊!” 夏侯惇着急地问道。 “还未想到……” “娘的!我……” “夏侯将军莫急!” 远处,戏志才带着甘宁前来,拦下了夏侯惇。 “军师。” 曹仁与赵云、张辽见戏志才立刻行礼,但气头上的夏侯惇却有些变扭。 “将军莫急,我等前来就是来送这破峡道之策的。” 戏志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近日来我与甘将军沿水路视察了广平、广宗两地的地形,颇有所得,不仅可以此破峡道之难,也许还能送粮入城嘞。” 夏侯惇闻言,立刻来了精神。 “军师,在下方才无礼,请军师恕罪。” “无妨,几位请随我来。” 戏志才说罢,便把他们几人拉到了营中一处靠近河道的所在。 此刻河道之上,已经停满了百余艘互相连接的舟船。 每一艘舟船虽然都不算太大,但连在一起却大大增加了可供军士们作战的地方。 “甘将军,有劳了。” 戏志才说罢,甘宁立刻拊掌拍手,数百名江夏兵立刻将元戎弩车拆去车轮,抬上了互相连接的舟船之上。 这弩车虽重,但舟船相连之后的承载力却也不可小嘘。 直到江夏兵们搬上了二十台弩车,这才让相连得到舟船有了明显的吃水深度。 众将见此,皆是一头雾水,却又不敢率先发问。 戏志才微微一笑解释道,“诸位将军,峡道之难无非是山有弓弩,道路狭窄。” “山上弓弩可以霹雳车破之,而地势狭窄则能以这舟船载弩车破之。” 戏志才说罢,俯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河水,在地上画出了峡道的地形。 “诸位请看,若我估算不错的话,袁军必然守在峡道之后,那里的地势相对开阔,可以展开军阵。” “然我军要攻入峡道,只得收缩阵线,穿过峡道。” “而袁军则会在峡道的口子上围住我军,皆是敌众我寡之时,我军若将这相连的舟船固定在峡道旁的河道之中。” “便能以弩车攻击袁军,使其两面受敌,皆是只需一猛将破阵,便能过此峡道。” 戏志才说完,众将如梦方醒。 夏侯惇听罢,更是连连拍手,“好计策!好计策啊!” “袁军皆是北方士卒,不善水,若我军攻入峡道后依山势列阵,便能将袁军赶入河之中!” “不过军师所说的向城中运粮之事是何意思?” 夏侯惇感叹完立刻问道。 “将军莫急,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是要靠这水,二便是要靠它了。” 戏志才神秘地向上一指,笑道。 “军师莫要卖关子了,请快快赐教吧。” 夏侯惇闻言急得满身是汗。 “我这几日遍寻山野,终于找到广宗城外的遗留之民,根据他们所说,城中与河道之间有一处暗流,直通城中的枯井。” “此处暗流狭窄,仅能容一人过,且只能进不能出,城中商贾多以此暗道走私货物,避免城关查询。” 戏志才说罢,夏侯惇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军师如此好事应该快快禀告陛下啊!” “将军莫急,城中七万人口,以此运粮杯水车薪,还容易被袁军发现。” “况且城中之人并不知道这枯井的消息,又如何将粮食拿出来呢?” 第244章 定策破峡道,满宠奏密报。 “军师所言极是,此事还需要妥善的商议。” 赵云闻言立刻附和道。 “那还有一个法子呢?” 夏侯惇看着戏志才指了指天空。 “还有个法子,便是寻到足够高的地势,向城中投射粮草,面前来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若用此法,却要彻底攻入城门之前,才能奏效。” “我虽然寻了几处山高之所,却距离广宗太远,实难奏效啊。” 戏志才缓缓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夏侯惇闻言急得直跺脚。 “元让,此番已经有了破解峡口的方法,已经大有收获,也许过了峡道军师便会想到其他法子呢?” 曹仁见状赶忙将夏侯惇拉到身后安慰道。 “几位将军,还是随我见过陛下,再做安排吧。” 戏志才见状立刻提议道。 “军师说得极是,我等在此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曹仁闻言立刻附议,并把夏侯惇留在了军营之中,独自随着众人前去参见天子。 几人从曲周赶回广平已经到了傍晚了。 匆匆入城后,连忙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刘辩。 刘辩闻言说道,“这峡道好拿,送粮却是为难,做不到的事情暂且先不想了,先将眼前的峡道拿下才是正事。” “命高顺领陷阵营居中军,两日后进攻峡道。” “臣等领命!” 众将闻言立刻拱手而退。 “军师稍待,朕还有事要与军师说。” 刘辩将戏志才留了下来继续说道,“军师所说运粮的两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启禀陛下,暗流通枯井确有其事,但臣所言的霹雳车运粮,不过是用来缓解军中焦虑的笨办法罢了。” 戏志才老实说道。 “嗯,但这暗流狭窄,运力实在有限,即便能送粮入城,还要一人穿过敌军营垒通风报信,难度实在太大了。” “不过军师所提,利用河道架起舟船攻击袁军之事,朕倒以为可以以此多做文章。” “袁军虽众,但必然不会与黑山军分兵,若袁绍让黑山军把守一方城门的话,我军或能有可乘之机,此事还需甘宁从水上探查清楚。” 戏志才闻言,连连点头,显然此事两人想到了一处。 “此事臣会叮嘱甘将军的,若能知道黑山军守哪座城门,我军或可以河道运兵突袭,若能拿下阵地片刻光景,用霹雳车投送粮草之事倒也能为之了。” “不错,朕便是此意。”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万幸陛下病愈,不然军中群龙无首,定然大败而归啊。” 戏志才感叹道。 “朕虽是军中柱石,可军师也一样要紧,这几日连翻奔波辛苦了,朕这城中无需有那么多人看护。” “军师可自行挑选有用之人带走,只是奉孝要给朕留下的。” 刘辩微微一笑,说道。 “臣明白,臣这才来也是为了向陛下讨要诸葛亮与庞统两位随行。” “孔明懂山川地理,又明机括水利,实乃一大助力。” “士元于行军一道颇有见解,可为我补全计谋。” 戏志才所要之人皆有道理,刘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志才,曹仁军中的将士可有怨言?” “臣已经与军中的史官聊过了,怨言倒是没有,只是希望立刻救出城中的同袍,他们若是得知我军已经有了突破峡道的办法,应该能重振士气。” “那边好,清河那边可有军报?” 刘辩继续问道。 “鲍将军已经打退了文丑多次进攻,那文丑见无机可乘,便与鲍将军僵持了起来。” “臣也看了鲍将军传回来的布防图形,臣与诸位军中谋士参军也商讨过,鲍将军的布防万无一失,便是文丑再多两万人,月内也难有所建树。” 自从刘辩病倒之后,郭嘉便将军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了戏志才。 而他自己则是与陈群等人开始完善京城到广平之间的后勤问题。 所以原本该郭嘉报告的事情,如今需要戏志才来禀告了。 “好,朕有奉孝和志才,足可高枕无忧了。” “前方的军务便交给志才了,夏侯惇性子刚烈,虽也勇武,却不可领大军对垒。” “但曹仁沉稳,不乏大将之风,志才可与他商议军中之事。” “若是夏侯惇不听调令,志才可用朕的诏命,令他回广平疗伤。” 刘辩说罢拿出了早已经写好的诏书交给了戏志才。 “陛下真知灼见,臣不及也,两位将军确实如陛下所言,但臣以为此战以夏侯将军为先锋最好。” “他吞睛的事迹已经在本部兵将之间传开了,兵将皆将其奉若天人一般,由他领军破阵,或可减少我军伤亡。” 戏志才接过诏命,缓缓说道。 “嗯,此事志才可相机而行,朕还需坐镇广平,稳定军心,此战若胜,我军便有了撕开袁军防线的机会。” 刘辩只说了半句话,没说不胜会怎样。 但戏志才这样的聪明人尤其能不知道呢?此战若是败了,基本上就再难突破袁军的封锁,这场战役打到这里就可以止损了。 至于广宗城中的汉军也再难救出,只能听天由命了。 同样的,战败之后,前军之将,请战之将皆要担责,这种担责可不光是打板子就能过去的。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 “此战,臣有把握,定能取胜。” “如此便好,届时你我君臣便可曲周相会了。” 刘辩摆了摆手,待到戏志才走后。 他才看起了满宠的密信。 信中所言,满宠早已暗中派人围住了曹操的官邸,每一封由他官邸送出的书信皆被校事府的人员誊抄存档。 另外,京中人心有所浮动,曹操被围困的消息虽然被朝廷严密的封锁着,但还是有些许风声传到了民间。 而满宠正在派人缉拿那些在坊间散播消息的人。 除了这些事情外,京中还收到了多封皇甫嵩请战的书信,但全部被荀彧压了下来,并未出洛阳。 刘辩读完密信,心中有了些许庆幸,好在早就成立了校事府,防止京中的暗流涌动。 若是自己得病的事情,让后方知道了,肯定会有不安分的人,以此大做文章。 第245章 诸事已定,进军峡道。 众将一回曲周,立刻被夏侯惇缠了上来。 “陛下如何决断的?” 曹仁见状只得将两日后出兵的消息告诉了他。 “此外,陛下还下令让陷阵营作为中军来攻坚。” 夏侯渊闻言,立刻认同地点了点了头。 待两人说完,戏志才适时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夏侯将军,此战你可为先锋。” “曹仁将军领军于后,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军师,此话当真?” 夏侯惇闻言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先前他对戏志才等人的态度并不算好。 “自然作数,将军只管安歇好身体,两日后便能出兵营地。” “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与甘将军说,便先行告退了。” 夏侯惇看着戏志才离去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拳头。 “元让,此战你虽为先锋可主力却是中军的陷阵营,切不可太过冒进了。” 曹仁看向夏侯惇认真地说道。 “你小子!老子和大哥出去打架的时候,你是孩子呢!” “也罢,此番你为大将,自然一切听凭吩咐。” “先锋夏侯惇,见过子孝将军!” 夏侯惇先是吐槽了一番,随后立刻一本正经地对着曹仁见礼。 这军中上下之分还是要有的,即便两人是兄弟,也得根据军职来。 曹仁见状,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夏侯惇的行礼,“元让,你好好休息吧。两日后必是一场血战。” 两人聊罢,戏志才已经到了甘宁营中。 “军师!” 甘宁见戏志才立刻行礼。 “将军不必如此,此番前来乃是与将军商议这控制舟船一事。” “如此多小舟相连,虽然如履平地,但也加大了操作的难度。” “不过好在广宗城西的河道不算湍急,但我等也许在规定的地方停下舟船,好配合友军攻杀。” 甘宁闻言微微一笑,“军师多虑了,我这里五千江夏兵士,皆是驾驭船只的好手。” “且打造这些舟船之时,我已做了配套的铁锚,皆是军师一声令下,舟船四周下锚,便可固定原地不动。” 戏志才闻言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我等需在河道之上寻一处暗流,此暗流比邻广宗城,根据当地遗民之言,据说可直通城内枯井。” “将军还需调拨一些熟知水性之人,下河探查一番。” “最后,将军探查完暗流之后,需继续向前,寻找一处靠近广宗城的滩涂停船,派出侦骑探查西北两处城门。” “在下以为,以黑山军进攻的方向,最有可能驻守的便是此二门了。” 戏志才说罢,甘宁却有些为难了。 要说探查水道,他不在话下,这对于他手下的江夏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说道探查敌情,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首先一点,舟船虽然相连,但大部分区域已经布置了元戎弩车,这样一来马匹便难以上船。 一旦要水军下船步行探查敌营,战力先弱几分不说,行动力也跟不上的。 “军师,探查敌情一事,只怕还需旁地将军协助末将。” “控船、下河,我带百人足以,留下的空间应该还够再上五十骑。” 甘宁说的五十骑,是连人带马算的一骑。 “军师容禀,若我等水军全部下船探查敌情,则舟船无人掌控,届时即便探查到情报,再撤回船上,起锚撑船,也是来不及的。” 戏志才听完甘宁的话,也深感认同,“将军放心,此事交由我来安排,将军只需负责舟船与探查河道便是。” “好!有劳军师了。” 甘宁闻言立刻拱手送离戏志才。 “哎,孤军探营,如此危险之时,哪位将军可堪其任呢?” 戏志才一边走在营中,一边暗自想着。 正当他苦思人选之时,却听巡逻的兵士在闲聊着什么。 “咱们夏侯将军才是真勇,阵前吞睛自古无有啊,此番又是先锋,定能带领我们救出城中的同袍。” “夏侯将军的确悍勇,但陛下可是曾经亲口称赞过赵云将军,不仅浑身是胆,还有勇有谋。” “是啊,而且听说赵将军从无败绩,进退有序,能在这样的将军手下,当真是有安全感。” 听着巡逻兵士的评价,戏志才心中了有答案。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一点不假。 次日清晨,赵云习惯性地巡营归来,却见自己帐中,戏志才已在等候。 “见过军师。” 赵云礼貌地拱手行了一礼。 戏志才也不墨迹,立刻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军师是要我带五十骑从舟船而下,探查西北两门吗?” 这件事若放在别人耳中,定然觉得这是戏志才的戏言。 但赵云却认真地想了一通,此事该如何去做。 “没错,舟船之上空间已经不足,五十骑已是极限了。” “末将领命!” 赵云果决的回答,倒让戏志才吃了一惊。 如此惊险的事情,赵云脸上竟没有一丝犹豫。 “子龙将军果如陛下所言,浑身皆是胆啊。将军可还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 赵云闻言,摇了摇头。 “末将别无所求,只是做这事需要的是行军速度,但末将营中亲随皆是重骑,只需军师为末将调五十副轻甲便好。” “这有何难,不出三刻,轻甲便到。” 戏志才闻言喜上眉梢。 一切琐事终于被他全部理顺了,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出兵,便能让广宗城内的守军知道汉军来援,以缓解城中汉军的心理压力了。 一日后,辰时初。 曲周的汉营中,兵分两路。 赵云领五十骑与甘宁领百名江夏兵于河道登船先行出发。 而夏侯惇则领着五千先锋疾驰出营,其后五千陷阵营将士在高顺的带领下缓步行军。 而曹仁与张辽则领着大军押后而行。 “击鼓!进军!” 曹仁一声令下,后军之中开始擂鼓鸣金。 巨大的声响很快便传到了驻守峡道的张郃与高览耳中。 “汉军还敢来攻?” 张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高览。 “来便来嘛,不过是为我二人徒增军功罢了,还是如常,你守山道,我守峡道。” 高览浑不在意的说道。 第246章 放火烧山,三方合围。 峡道之前,夏侯惇停军驻足。 他立刻直起身子,对着左侧的山道和前方的峡道吼道。 “无胆袁军,可敢出峡道一战?” 山道之上,张郃军旗立刻随风飘扬起来。 “我军奉命守住此道,独眼汉子,你若后退还则罢了,你若再进一步,便叫你身首异处!” “嘿嘿,爷的好儿!你且向后看!” 夏侯惇见山道上张郃露头,立刻向后方一指。 曹仁大军早已准备好十台霹雳车。 张郃见状,还未得空下令军士规避,那燃烧着烈火的石油弹便已经飞到了他们的头上。 “嘭、嘭、嘭。” 火焰爆燃之声不绝于耳。 但张郃转眼便发现了这火石并非是向着自己军阵砸来的。 反倒是向着山上山下的树林草木而去。 他张郃也是百战之将,只是几息之间,便立刻得知了汉军的用意。 “不好,敌军要放火烧山!” 他一把抢过身旁掌旗官的令旗,立刻下令全军撤退入峡道。 猛火无情,不过三轮齐射,山道上已经如同蒸笼一般。 光是热浪,常人还能忍受,但山林之中的树木被烧得不断冒出黑烟。 黑烟呛鼻,若是吸多了甚至有窒息的可能,这无疑引起了张郃所部的骚动。 而那峡道之中的高览,刚刚排布好大戟士的军阵,先是见到山道黑烟滚滚,随后自家军士竟连滚带爬地逃入了峡道之中。 这峡道,虽然前窄后宽,但这宽的地方也并非如同平原一般能容纳无数兵马。 原本两人分兵,两万上山,一万守峡道,这才能使军阵得以铺开。 但此刻友军冲来,本就不算宽裕的峡道内更显拥挤。 “发生什么了?” 高览抓起一名扛着军旗的校尉厉声问道。 “敌…敌军放火烧山,此刻山道已如蒸笼一般,张将军下令撤下山来。” “好多同袍不是被黑烟呛死,便是被这山火烧死了。” “什么?烧山?敌军还有这等本事?” 高览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袁军之中文丑虽然见识过了汉军霹雳车的厉害,但他与袁绍通的都是密信,如此大规模的部队,信息是很难快速同步的。 张郃、高览等人虽然知道霹雳车的厉害,却也只能以自己的经验用常理度之。 怎能想到这石中火油能有如此厉害? 正当张郃所部撤出山道,高览恍神之间,夏侯惇已经带领先锋部队杀入了峡道。 拥挤的峡道入口,仅仅容许百人同行而过。 当次混乱之时,竟让夏侯惇的五千先锋毫无滞阻地杀到了高览的大戟士面前。 “嘿嘿!爷的儿,这山火可还满意?” 夏侯惇骑在马上,高举手中朴刀笑着问道。 张郃此刻满脸黢黑,十分狼狈,虽然被夏侯惇问得咬牙切齿,但依旧冷静地看向了高览。 高览心领神会,“我先杀了这独眼汉,你在后方重整军阵。” 张郃微微颔首,立刻向后方撤去。 “大戟士!列阵!前进!” 高览一声令下,全身具甲的大戟士,双手持握着象征着他们身份的长戟,便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朝着夏侯惇的五千先锋压迫而来。 夏侯惇见状,立刻下令全军移动到山道的出口。 如此一来,不仅能挡住继续外逃的敌军,还能让出峡口的通路,令后续的部队可以进入战场。 高览见此做法,有些吃惊。 在万人大戟士面前,这种布置,简直如同送死无异。 但让出的峡道入口,却又在牵引着他想分兵驻守,不让敌军继续进入的念头。 犹豫片刻后,高览还是决定先灭敌军先锋,挫其锐气。 夏侯惇见大戟士皆向着自己而来,立刻下令手下到盾兵列成方阵。 方阵一成,他又迅速策马去到掌旗官身边,令他敲响金锣发号。 “咚咚咚!咚咚咚!” 金锣之声,透过峡道传入了高顺的中军耳中。 “陷阵营,一刻之内,不过峡口者,定斩不饶!” 高顺没有如何多余的话,平日里远超于其他兵士的训练与远高于其他兵士的军饷,便是此刻最好的兴奋剂。 五千陷阵营,每个人都如同恶狼一般。 朝着峡道的入口冲去。 高览见状,敌军又从峡道而入,当即下令大戟士加快进攻的步伐。 一旦让敌军冲入峡口整军完毕,他手下的兵士便要面对来自两侧的敌军攻势。 眼看大戟士与先锋军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之遥。 夏侯惇立刻下令,再次鸣金。 高览闻听金锣之声,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一次鸣金,陷阵营进入峡道。 那第二次会是什么呢? “爷的儿,回头看看!” 夏侯惇冷笑一声,高声喊道。 高览闻言,本能地向后望去。 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道之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成群结队,互相连接的舟船。 而最为惊悚的是,这舟船之上,扬起的是代表汉军的红旗! 高览抹了抹眼睛,他岂能相信这水上会平白出现汉军? 再次定睛看去,这舟船之上不光只有汉军,还有数十架并排相连的元戎弩车。 此刻高览的大戟士,被夏侯惇堵住山道出口的先锋军所吸引,阵线已经向着山道的方向倾斜。 而这元戎弩车的射击角度,基本等于朝着高览等人的后背偷袭了。 正当高览惊慌失措的时候,弩车已经在江夏兵的操作下吐出一发发弩箭袭来。 “咻咻咻!” 一轮齐射,高览便有百余名大戟士倒地不起。 这大戟士虽然全身具甲,但并不配盾牌。 弩箭水平射击,透甲率极高,面对不持盾的部队,可以说是精确打击了。 三轮齐射过后,陷阵营已经整军完毕,开始朝着高览的大戟士进军。 而夏侯惇也适时地下令进攻。 此刻战场之上,优劣易形竟发生在瞬息之间。 身后的连弩还在不断射击,身前的敌军又从两面而来。 饶是被称为河北四庭柱的高览一时也有些不知作何应对。 “高览!快撤!” 高览身后传来了张郃的声音。 他在大戟士身后百步看得更为清楚,此刻三方敌军一同进攻,若是晚退一步,自家手下的精锐便要全部命丧于此了。 “撤…撤军。” 高览闻言,已经没了方才的心气。立刻后军做前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峡道的战场。 第247章 占据逆转,袁军后撤。 正所谓来时容易,去时难。 一万人的军队,前部陷在与敌军的交战中。 中部左右为难,上前支援不是,向后撤离也不是。 后部得到了将军后撤的指令,饶是大戟士这样的精锐,也害怕侧后方不断射来的箭雨,当即便向后逃窜而去。 兵败如山倒。 中部的大戟士见身后同袍不断撤离,心中的恐慌愈演愈烈。 等到军中令旗显示中部可以后撤时,他们跑得甚至比后部的同袍更快。 这一下子,本就略显拥挤的峡道,此刻更是被弄得水泄不通。 夏侯惇乘此机会,立刻大喊,“敌军仓皇逃窜!弟兄们,建功就在今日!” 正在抵抗陷阵营与汉军先锋的大戟士前军闻言,皆是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身后哪还有什么友军?有的只是一片狼藉与仓皇逃命的人罢了。 面对失去斗志的敌人,汉军手中的刀锋都更利了几分,原本不可一世的大戟士,此刻竟如土鸡瓦狗一般。 袁军前军的阵线,很快便在多重打击之下溃散开来。 而高顺手下的陷阵营,此刻如同一只不断向前咀嚼食物的巨大犀牛,而眼前的残兵败将不过是地下的野草。 夏侯惇见状,一边感叹着陷阵营惊人的战力,一边也乐得将扫清敌军的任务交给高顺。 而他自己则带领着先锋部队,从大戟士的后撤路线中抢出了一条道路,追在了高顺身后。 “嘿!小子!别走啊!” 夏侯惇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大声地叫喊着。 高览被他喊得心中烦躁不已,“张郃,待我斩了这独眼贼,再重整兵阵,夺回峡道!” 张郃闻言,立刻策马而来,抓住了高览的手臂,“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冲动,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娘的,这独眼贼欺人太甚!” 张郃见高览还未消气,索性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马屁股上。 高览的马匹立刻向前飞奔而去,这才让张郃舒了一口气。 夏侯惇见激将无用,也不敢追出太深,立刻下令调转方向,堵住逃遁的大戟士。 舟船之上,甘宁与赵云见大局已定,立刻停止了元戎弩车的射击。 “甘将军,是时候了。” 赵云看向了甘宁点头说道。 “嗯,一切皆按军师的计策来。” 甘宁说罢,立刻下令手下兵士收起铁锚。 没了铁锚的重量,舟船很快便继续沿着河道而行。 过了峡道之后,眼前便是一片开阔之地,此处距离广宗城还有十里之远,而这开阔的右侧又连接着不算太高的山势。 如此地形几乎把广宗围成了一处只会受到南北两个方向进攻的坚城。 “怪不得袁绍并不急着进攻,如此地势,东西两个方向,连上万之数的军阵都铺展不开啊。” “看来袁绍的主力不是在北面便是在南面。” 赵云一边眺望地势一边说道。 “赵将军说得不错,根据军师的猜测,这黑山军极有可能守在西门,但城西不利于他们的排兵布阵,也许敌军营垒会延伸到北门或是南门。” 甘宁一边说,一边指挥了手下的兵士用力划船。 此刻不过午后,阳光毒辣,眼看舟船就要驶入靠近广宗城附近的河道。 甘宁立刻下令停船放锚。 “赵将军,再往前行船,恐被敌军发现,请赵将军在此处等待,某率十人入水,泅水过去便是。” 甘宁说罢,便开始脱衣服。 “这…这如何使得?为何不拆下一座小舟而去呢?” 赵云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不怕!某在水中要比操纵舟船更方便些,赵将军侯我一顿饭的时间便是!” 甘宁说罢,衣服已经褪去,他裸露着赤条条的上半身,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河里。 赵云见状高呼了一声小心。 河面之上,甘宁与十几名江夏兵的脑袋出现了一息,便又沉入水中,如此几番一浮一沉,十几人便迅速的消失在了河中。 赵云见此,不禁感叹了一番甘宁与江夏兵的水性。 与此同时,曹仁的后军收到了战胜的消息,立刻率领大军进入峡道。 曹仁见这如此狭窄的通路连接着一旁湍急的河水,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军师,以你来看,若是前方袁军大兵压境,此处岂非我军绝佳的葬身之地吗?” 曹仁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戏志才问道。 “将军说得不错,在下已经命人将甘宁将军制作舟船剩余的木料运来,我军只需站住此处半日,在下便能让人在此处建起一座浮桥。” “浮桥一成,陛下可从广平出兵,不经曲周,直接以此为兵道,支援将军。” 戏志才一边说,一边对着曹仁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领军的大将,不仅要想到如何致胜,也要想到什么会让自己兵败。 “有劳军师了,能解此患,曹仁便可高枕无忧了。” 曹仁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两人正聊着,夏侯惇策马而来,“子孝!大胜!大胜啊!” “此刻距离广宗城下不足十里,何不继续推进?” 夏侯惇此来不仅是告诉曹仁战果,还是来请战的。 毕竟他的先锋部队,还未收到继续推进的军令,这让他十分不解。 “元让,不可冒进,军师已经绘制了广宗城方圆十里的地图,你且来看。” 曹仁说罢,从怀中掏出地图,指着城南的区域说道。 “袁绍之兵不下十五万,此城东西两侧,一处有水,一处有山,不好排开兵阵,而北面连接着袁绍的经县,他势必不会安排大军驻守。” “那么这十五万大军,最有可能出现在城南一域,你若冒进,探查不到敌情是小,若是坏了刚刚打了胜仗的军心,便是大事了。” 夏侯惇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曹仁的阐述,他立刻没了请战的想法。 “好,此战得胜全凭军师妙计,日后我夏侯惇全听军师安排便是。” “夏侯将军,在下正有一事,非将军不可。” 戏志才闻言立刻说道。 “军师且说,我无有不从!” “好,此刻甘将军与赵将军正在河道上探查暗流之事,若是被敌军查到河道上有我军舟船便不美了,还请将军缓行军,勤擂鼓,将敌军的目光吸引过来。” “但将军切记,不可交战,若能探得敌军营垒布置,便更是大功一件了!” 第248章 暗流已探得,先锋遭堵截。 “这有何难,此事便交给我了!” 夏侯惇闻言立刻拍着胸脯扬长而去。 不出两刻,夏侯惇立刻带着先锋部队,一边擂鼓鸣金,一边向前缓行。 此刻,张郃与高览眼看就要回到袁军大营之内。 忽闻身后汉军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叫骂的声音。 高览被这一下,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提起长枪便要杀出营外。 “高将军莫急,不过败了一阵罢了,这峡道原本就是要让给他们的,此刻相让倒也合适。” 一位文官模样的中年人拦住了高览的去路。 高览一见来人立刻没了方才的气势,马上翻身下马行礼。 “逢纪军师!此战之败,实乃中了敌军奸计。” “无妨,你们且与我细细说来,汉军是如何破开峡道防卫的。” 逢纪微微一笑,将高览和张郃拉到了一旁问道。 两人立刻将方才战场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逢纪闻言立刻问道,“河上有汉军舟船?” “你们撤退之时,这舟船可有相随?” 张郃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军师,届时我在战场后侧,看得较为清楚。” “那汉军的舟船是用小舟艘艘相连而成,且舟船之上放置了许多弩车。我等后撤之时,那舟船只是停在原地罢了。” 张郃说罢,逢纪暗暗点头,“来人,速派侦骑沿河道视察,若见汉军舟船,速来禀告!” “领命!” 一名跟在逢纪身后的校尉闻言立刻策马而去。 “军师,末将见那舟船行动缓慢,应该无法逆流而上吧?” 张郃开口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汉军晚一日知道我军布置,便能多困广宗汉军一日,主公也能多一分胜算啊。” 逢纪便没有多言,话锋一转,他又问道,“十台霹雳车,便能在几刻内掀起一场山火,这汉军还真是不容小觑。” “看来与汉军相比,公孙瓒不过是顽童之流了。” “两位将军可还有余力?” 两人见逢纪如此询问,立刻点头。 “好,请两位将军与白马军严纲一同出兵,赶走身后的尾巴,不可让汉军过早探查到我军营垒的布置。” “严纲将军已在营外等候,两位速去速回。” “末将得令!” 高览一听能转身去打夏侯惇,瞬间神清气爽。 逢纪望着两将离去的背影,立刻要来了一匹快马,向着营垒深处的袁绍大帐奔去。 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头逐渐西斜。 赵云看着湍急的河流,颇有望穿秋水的意味。 正当手中的面饼即将吃完时,数十颗脑袋从水面浮了出来。 甘宁一把揽过兵士放下的绳索,三两下便登上了船来。 “甘将军!” “赵将军久等了!此次探查颇有收获!” 甘宁喘了几口气,不顾湿漉的身体,立刻将自己探查到暗流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水下暗流入口处极大,越往里,洞口越小,直至最后连人都无法通过。” “我命人探查了一番连同城内枯井的洞口大小,差不多能塞进去三个麻袋左右。” 甘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着大小。 “如此一来,粮食可过水洞,却要人去城中提醒枯井一事,万军从中谁又能闯过袁军营垒,进入广宗呢?” 赵云闻言有喜也有忧。 “此事便交给军师定夺了,我等还需探明城西驻防之人,赵将军稍待!” 甘宁说罢,立刻安排了五十人将放置着元戎弩车的舟船部分与驻守着赵云以及五十骑的部分断开了相连的木栓。 刹那间,承载着元戎弩车的舟船部分,因为自身极大的重力,被湍急的河流裹挟着不断推后。 而抛弃了大部分重量的前端舟船,在剩余五十名江夏兵努力的划桨下,竟逆着河流,缓缓向着广宗城西的河道驶去。 甘宁见速度提不起来,用唾沫沾了沾手指,再把湿漉的手指放入了口气之中。 闭眼感受了片刻光景,立刻下令士兵们扬起风帆。 此刻方向刚好向北而吹,风帆一起,舟船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不出三刻光景,这舟船已经驶入了城西外的滩涂之上。 远远望去,便见到了袁军营垒之中的炊烟袅袅升起。 “赵将军,你先率骑兵入林中躲藏,我等以水草盖住舟船,可让敌军无法发现。” 甘宁立刻做出了安排,赵云闻言立刻率领五十骑躲入林中。 甘宁则带着江夏兵,一边下锚,一边将舟船拖至岸边,随后抽出腰间短刀,斩断了一旁芦苇荡中的水草,覆盖在舟船之上。 远远望去,这哪里有船?不过是一片漂浮的水草罢了。 做好这一切,甘宁立刻带人钻入一旁的林子中。 “甘将军,我等探营,当等到夜晚,此刻无事,便有劳将军看护了。” 赵云说罢,一拱手,看向甘宁。 “嗯,赵将军放心。” 甘宁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便在这林中休息,准备待到晚上再去探查。 赵云与甘宁成功到了广宗城西,而夏侯惇这里就危险得多了。 白马义从本就行动迅捷,加之夏侯惇还在缓步行军。 不出一刻光景,两军便在平原相遇。 夏侯惇望着远处的炊烟直嘬牙花,若是能再进三里地,也就能看到敌军营垒的大致排布了。 高览一见夏侯惇,立刻来了兴趣,“嘿嘿,独眼贼!如今怎的不叫唤了?” “爷地儿!来得可真快啊,还有那放暗箭的也来了,看来你们袁军营中都是些蝇营狗苟之徒,怪不得有峡道一败!” 夏侯惇自知此处队形步兵不敌骑兵,但嘴上依旧不肯饶人。 严纲一见来的是夏侯惇,脑中再次回响起他吞睛的画面,不禁隐隐作呕。 “独眼贼,此刻若降,还有好果子吃!” 高览懒得与他多话,举起长枪怒喝道。 夏侯惇见状,危难之中竟然急中生智,他当即下令手下兵士改变鼓点。 对面的三将一听,汉军的金鼓从方才的缓慢变得如此急促,不禁心中生疑。 “不会还有埋伏吧?” 张郃轻声问道。 严纲看向张郃,“敌军新胜,岂会派人送死,我看这独眼贼身后必有大军。” “有便如何?我军皆是骑兵怕他作甚?” 高览不满的问道。 “你莫不是忘了弩车之利?霹雳车之远?” 张郃被这两件利器打出了阴影,立刻对着高览提醒道。 第249章 元让施妙计,文远刺首归。 “那军械再利,我等也要打上一阵,如此便走是何道理?” “若是如此畏战,岂不叫他汉军小觑我等?” 高览看着两人立刻说道。 “高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白马义从机动极快,饶他排开军械我等再撤也来得及。” 严纲说罢,立刻下令身后的五千白马义从高举手中的投矛,准备冲阵。 夏侯惇见吓不退对方,心中不禁犯怵起来。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沉着下令,先锋部队本就先战了一场,此刻兵种与人数都落了下风。 “想活命地把住自己的盾牌,退一步,便是害死了自家的同袍!” 夏侯惇如同一只低吼的猛虎,提醒着自家的兵士摆开阵线。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汉军后方突然扬起一股烟尘。 张辽率着营中所有亲卫骑兵踏尘而来。 “白虎军张辽在此!宵小可敢一战?” 夏侯惇见自己的援军赶到,立刻下令进攻,“弟兄们,掩杀过去,踏破敌营!” 此番莽夫举动,不仅吓住了张郃与高览,更是让严纲想起了当日自己被步兵冲锋的惨状。 不光如此,就连赶来支援的张辽,也明显吃了一惊。 他奉了戏志才的命,赶来支援夏侯惇,已经把曹仁帐下所有会骑马的兵士与拉粮的马儿动用上了,这才凑出了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队。 可对面的白马义从,怎么看也不下四五千的数量啊。 眼看着夏侯惇率部冲出,张辽也不好拖了后腿,只得硬着头皮赶了上去。 “撤吧,步军敢冲骑兵,若无援军在后,便是得了失心疯。” 此番,倒无需张郃来劝,高览率先提出了后撤的建议。 “好,但也不可撤得过急,军师下了命令,不可让汉军先锋探出我军的营垒。” 三人立刻交流了各自的战术,最后严纲负责押后,而张郃与高览则是率先后撤。 夏侯惇见此情形,更是来了兴致。“敌军逃窜,给我杀啊!” “严纲小儿!那日偷袭与我,今日可敢交手?” 严纲对面夏侯惇的挑衅浑然不放在心上,一边指挥着身边的骑兵投出短矛,一边放马后撤,想要耗尽地方步卒的体力。 “嘿嘿,无胆小儿!当日阵前呕吐如妇孺,今日无言如老妪,有你这等宝货,难怪公孙瓒兵败自焚!” 夏侯惇一边催马,一边不断对着严纲的伤口上撒盐。 说到了阵前呕吐那一段,严纲只觉得脸上如炭一般发烫,好似身边的兵士皆在观望自己会作何反应。 俗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到了这番地步,严纲是再难相容了。 这次他也不再弯弓搭箭,而是抄起长枪便朝着夏侯惇策马而去。 夏侯惇见状,立刻大笑。“今日便叫你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夏侯惇策马而去,引着严纲便从军阵中挪了出来。 夏侯惇虽然性急,但却并不傻,他深知曹仁的部队中凑不出那么多骑兵,所以一个照面的功法,他便已经明白了张辽来援的虚实。 而之所以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便是要对方以为自家的援兵正源源不断而来罢了。 此刻严纲既然已经中了激将法,夏侯惇便只要将他引到别处即可。 夏侯惇离开了军阵,还有张辽可以负责指挥。 而严纲这边,张郃与高览早已带着后队撤离,没了严纲,这些殿后的白马义从,不过是无头苍蝇罢了。 “独眼贼哪里逃!” 严纲怒喝一声,长枪便朝着夏侯惇的后背扎去。 夏侯惇不慌不忙,双膝猛地一扣,坐骑骤然发力,躲过了这一击,“儿啊,别急,待你爷爷给你寻一处好地方。” 严纲见他还在口出狂言,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猛扣马腹便迎了上去。 直到两人皆离开军阵百十步的距离,夏侯惇这才回马来战。 兵器交错之下,两人的臂力立刻便分出了高下。 夏侯惇会心一笑,“没吃饭吗?” 话音刚落,夏侯惇双手持朴刀,劈头盖脸便是一刀,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逼得严纲只得撤枪来挡。 朴刀这种武器,最善欺负比自己力气小的。 一旦让手持朴刀的武将确立了自己臂力更大的地位,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开始和你角力。 两人刚错过马来,夏侯惇又是一刀劈来。 几个回合下来,严纲的枪杆已经被他劈得面目全非。 而严纲与他的坐骑也累得气喘吁吁,反观夏侯惇一脸的风轻云淡。 直到臂力不济,严纲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夏侯惇得到激将之法。 心中自然也萌生了退意。 “独眼贼,今日马未吃草,你我来日再战!你若敢追,小心另一只眼睛不保!” 严纲说罢策马掉头而去,并将马鞍左侧挂着的长弓握在手中。 一边向后逃去,一边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夏侯惇。 严纲看着原地傻笑的夏侯惇,心中瞬间安慰了下来。 “全军撤……!” 退字还未出口,便见一杆长戟已经从左侧穿过了自己的喉头。 一口鲜血喷在了张辽的月牙戟之上,张辽双手一抖,将严纲的尸体从马上打落在地。 “敌将授首!降者不杀!” 最起劲的还是要属夏侯惇,他立刻斩下了严纲的头颅,高举在敌军面前。 一群押后的白马义从,见自家主将被斩了首级,立刻头也不回地四散而逃。 夏侯惇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仅先锋部队没死几个人,还反倒是缴获了十几匹好马,不禁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多谢张将军来援了!” 夏侯惇在马上抱拳道。 “全是军师安排的,自夏侯将军出营之后,军师便安排了侦骑相随,一有变故,侦骑便会沿路通告,将消息传至营中。” 张辽摆了摆手,此战既然没有输,他便不会对夏侯惇相对鲁莽的举动说什么。 “还得是军师啊,真是神机妙算,只可惜我军不可再向前推进了。” “张郃、高览回营之后必然会派更多的人马前来驻守前哨,我等还是回营为好。” 夏侯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张辽并未多说什么,见夏侯惇要主动回营,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第250章 营中等情报,小队欲袭营。 待到几人各自归营,已是夕阳西下。 袁军这里折了一员领兵之将,虽然无关紧要,但终究有损军心。 好在逢纪在白马义从全军归营之时立刻将他们划分给了张郃统辖,并让张郃不得散布严纲是被阵斩的消息。 这才压下了阵前失将这一会影响军心的局面发生。 而汉军营中,则显得高兴许多。 夏侯惇提着严纲的脑袋,一路小跑至帅帐找到了曹仁与戏志才为张辽请功。 并把当时战场之上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 “想不到夏侯将军不仅勇力过人,还深谙人之本性,实在难得啊。” 戏志才并未第一时间夸奖张辽。而是第一时间褒奖了夏侯惇。 毕竟张辽与他同属于刘辩军中的近臣,不论从往日的交情还是关系来看,都要比他与夏侯惇近得多。 而且此刻夏侯惇与曹仁营中的汉军都是曹操的部将,此刻曹操正在广宗受苦,戏志才岂能不懂这安抚人心的道理? 夏侯惇听到了戏志才的褒奖,也是雀跃不已。 “军师,若甘将军他们探明了河中的暗流,便能送粮了吧?” “嗯,待子龙和兴霸回来,我便要书信给陛下,请陛下前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戏志才微微点头,笑道。 “两战连捷,今日便让营中兵士好好休息,明日起各位将军分早晚率领侦骑出营探查敌军动向与营垒排布。” 曹仁见状立刻安排道。 “得令!” 两人领了军令,立刻退出了大帐。 “不知道赵将军与甘将军那里如何了?运载弩车的舟船已经回营了,他们那里满打满算不过百十来人,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曹仁看着营中升起的炊烟,不禁感叹道。 “将军无需多虑,子龙与兴霸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即便无法探明情况,也该能安然而退。” 戏志才倒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中,他对甘宁与赵云有着绝对的信心。 而此刻,赵云与甘宁正看着广宗城西处,敌军的营垒中升起的火光,琢磨着探查的时间。 “甘将军,你说人什么时候最困?” 赵云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要我说,吃完了饭,一个时辰左右最为困顿,这个点熬过去了,便是站一夜的岗也不倦了。” 甘宁一边咬着生冷的面饼,一边说道。 “嗯,在下也是如此想法,与其趁夜深偷袭,不如在等一个时辰,等到他们酒足饭饱,即便围攻,手脚也施展不开。” 甘宁闻听此言,不禁侧目,向着赵云投去了一种知己的目光。 “某也深以为然,若等到深夜,敌军中若有戏军师与郭军师这等人,必然知道我们兵力不多,到时定不会放我们轻易离开。” “若是在饭后偷袭,敌军纵然有军师在侧,只怕也会以为我们是在劫营的先头部队!” “甘将军说得不错,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看来你我当真脾气相投,今夜劫营定要算我一份!” 甘宁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聊着聊着,原本探营的任务,竟在他们嘴里变成了劫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耳听得敌军营中开始放饭,两人带着部下又强忍了一个时辰。 知道敌军营中的声响渐渐散去,赵云当即起身,以手势下令,让士卒们用背上的布包裹住了马儿的四蹄。 如此行军虽然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却也能让百步外的敌军无法快速察觉。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 甘宁换上了赵云一名亲卫褪下的轻甲,又试了试那亲军手中制式的长枪,觉得没有问题了,他立刻上马,加入了探营的队伍之中。 “儿郎们,你们且去将船下水,先起一侧船锚,只待我与赵将军归来,再起一处,我等便可撤军归营!” 甘宁手下的江夏兵心领神会。 立刻矮下身子,摸到了河道旁。按照甘宁的吩咐操作了起来。 “甘将军,出发!” 赵云一声令下,五十骑的小队,开始向着几里外的营地缓步而去。 两人不知敌军的营前排布,与其放马去冲,不如稳步向前,佯装成巡营的哨骑。 直到营垒前百步之遥,眼看便要分出那火光与阴影中飘扬的军旗时,一队三十人的步卒立刻将众人为了起来。 “口令!” 黑夜之中,火把闪动,让敌军无法看清马蹄上抱着的布匹。 甘宁与赵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动手!” 赵云轻喝一声,长枪立刻扎入了那问话兵士的喉头。 “噗呲!” 赵云手下的亲卫皆是百战之兵,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三息之内,竟让这支巡逻的小队没发出任何异响,便全数被屠戮当场。 甘宁见状不禁感叹,“真是精锐中的精锐啊!” 赵云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命令手下将尸体搬到一旁的草丛之中,毕竟他们探营的消息,越晚让敌军知道,对他们越有利。 又靠近了几十步,透过隐约的火光,赵云终于看到了营中飘扬的军旗。 “黄黑相间,该是黑山贼无疑了,只是不知驻守这里的是哪一部?” 赵云有些兴奋的说道。 黑山军便是汉军的突破口,此刻摆在两人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索性杀入应中国,搞清楚在外围驻扎的是黑山军那一部分的人马。 二是立刻掉头回营,将这消息告诉戏志才。 甘宁自然是知道面前局势的,正当赵云犹豫时,他开口说道,“来都来了,斩将夺旗,才是大丈夫本色!” “好是好,只怕敌军被我们袭扰一番后,若是换来袁军驻守,岂非不美?” 赵云有些顾虑的说道。 “赵将军多虑了!这些贼兵的性子某最为知晓,点点功绩会谎报成大功,但同样的,失营之罪,又岂能让上峰知晓?” 甘宁拍着胸脯继续说道,“若是我等这边回去,叫黑山军发现了那三十人的尸体,反倒会找袁绍诉苦以求换防。” 赵云见甘宁说得诚恳,心中不免意动,这黑山军的营垒布置得松散不说,营垒间的巡营士兵也明显安排不足。 加上方才杀死的巡逻队,赵云甚至能清晰地闻出他们身上的酒气。 如此素质的敌军,若不来个斩将夺旗,当真可惜。 第251章 赵云勇夺旗,眭固苦求援。 赵云思考了片刻,当即拿定了注意。 “好,今日便探一探,这营到底是谁的!” 甘宁见赵云点头,立刻嘿嘿一笑,蠢蠢欲动起来。 此刻夜黑风高,正是营中兵士吃完饭,忙着消食犯困的时候。 赵云带着五十骑,擦了擦自己的兵器,知道一切都准备好时,他带着小队众人,一马当先。 越过营门,两个打个瞌睡的守门小兵,还未来得及睁眼,便被两杆银枪抹了脖子。 这营垒排布得并不深邃,从营门到主将营前的大旗也不过百步之远,期间要跨过三列营帐。 这对于赵云手下的精锐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但由此看,黑山军在广宗城西的营垒排布,大多纵深不长,而主要是利用横向的布置,才使得数万兵马铺排得开。 赵云一路纵马而驰,即便马蹄包裹布条,此刻的声响也绝不会太轻。 而正在大帐中休息的黑山军大将眭固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此人本是张杨的部下,因张杨兵败后,逃往了冀州。 想不到还未见到袁绍,却被黑山军的统领张牛角与张燕看中,索性加入了黑山军。 此刻他听得马蹄阵阵,不禁心中起疑,“营中并无骑兵,且日常巡逻的队伍也不会如此靠近主营才是啊。” 想到此处,眭固立刻抄起身旁的大刀,扛在肩上便向着自己的营外冲去。 月色下,火光外。 营帘一起,眭固便见数十骑朝着自己这里飞奔而来。 他眯眼一看,不论是盔甲还是武器,皆不同于自家的装备。 “敌军袭营!” 眭固愣了片刻后,立刻大声呼喊。 这一喊,将营中数百名黑山军的魂都喊了出来。 霎时间三列营垒里冲出了几十名手持各类兵器,头扎黄巾的兵士。 赵云见状冷笑一声,“哼,乌合之众也敢犯天威!” 甘宁见状更是直接,“某就说了,这些贼兵不成气候,今夜便杀个痛快!” 两将眼神一碰,立刻有了分工。 甘宁率领后二十人对付赶来支援的兵士,而赵云则带着前二十人直冲大旗。 一旦将敌营的大旗砍倒,不仅会折损敌军的士气,更能让自己的威名在敌军中传播。 因为人都有一个共性,再同别人说一件会折损自己形象的事时,往往会铺垫对手的恐怖。 为了让自己的失败显得十分合理,甚至不惜神话对方。 眭固见自家兵士如此懒散,心头不禁似猛火燃烧,他立刻抄起大帐内的锣锤,朝着金锣便是一阵猛敲。 此刻赵云的位置就在眼前,只要自己营中的大旗一倒,只怕自家的兵士便会四散而逃。 与其自己面对敌军,不如唤来左右营中的友军一起抓住这群敌军。 如此功过相抵,日后还能在黑山军中混下去。 不然的话,只怕今日他眭固不被敌军所杀,也要死于军法之下。 大帐外,赵云耳听金锣鸣响,眼见大旗在前。 手中长枪猛然发力,一枪抽断了那支撑大旗的旗杆。 那黑山军黑黄相间的棋子,应声而倒,根据赵云的发力方向,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眭固的大帐之上。 眭固见此情形,也顾不得继续鸣锣了,抄起大刀,翻身爬上帐前的马匹,便想趁着混乱,逃入左侧的营垒中求援。 赵云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照夜玉狮子,在夜晚恍如猛虎一般,横冲直撞,竟后发先至,来到了眭固背后。 “敌将休走!” 赵云一声怒喝,长枪横拦,便抽向了眭固。 眭固见敌将武艺不俗,方才一枪便抽断了旗杆,此刻怎敢硬接? 他一边单手抽刀抵挡,一边双膝猛扣马腹。 “铛!” 枪尖与刀锋的剧烈碰撞,差点让眭固的大刀震脱了手。 若不是眭固的马匹突然加速,光这一下,便能将他抽下马来。 眭固咽了口唾沫,自知不是赵云敌手,迅速伏下身子,想要仰仗马力夺路而逃。 赵云见此,冷哼一声,“无胆贼将,竟也敢挂旗出征?” 话音刚落,又是一枪朝着眭固的后背直刺而去。 眭固虽然无胆,却也是百战余生的老将,手中缰绳一偏,马儿立刻偏过一头,躲过了赵云的枪击。 但这一偏后,眭固再难逃遁。 见此情形,眭固坐于马上大喊。“陶升,陶将军快来啊!敌军袭营了!” 这陶升算是眭固加入黑山军后较为要好的将领,往日下寨,眭固也从来与他相近。 此刻求援,眭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陶升。 赵云见他奔逃甚急,原以为是他在营侧安排了后手,此刻却是寻人呼救,不禁让赵云笑出了声,“好个黑山贼,既是求援,我便等你十息。” “十息之内,援军如若不来,小心我手中的银枪!” 眭固闻听赵云如此轻视之言,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好发作。 两人闻听营中喊杀震天,却是两种别样的心境。 赵云稳坐马上,深知眭固营中不过百十来人,如此突袭直需一刻时间,便能杀个干净。 而眭固则是坐立不安,赵云给的十息转瞬即至,正当他心中默数道最后一息时,陶升的营中传来了响动。 “呔那贼将,此刻若退,还有一线生机,待陶将军来援,定叫你有来无回!” 眭固瞬间壮起了胆子,手持大刀指向赵云说道。 此刻的赵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黑山军如此扎营的方式,短时间内难以调集大军,且每一营中的士兵有限。 即便左右两营同时来援,最多也不过五百之数。 况且黑山军还是以步兵为主,赵云麾下的可都是精锐骑兵,打不过,还能逃啊。 面对眭固无力的威胁,赵云伸出了三根手指,“三息后还不见人,便取你首级!” 此话刚落,甘宁便骑在马上,提着一溜人头,丢到了眭固的身下。 “好啊,我说为何营中贼兵如此不堪,原来是主将太怂!” “正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今日得见,当真大开眼界!” “如此怂人,我可看不惯,与其等他的友人来援,不如杀了他再马踏连营!” 甘宁说罢,便提着长枪冲了上去。 第252章 甘宁斩眭固,赵云巧烧营。 眭固见甘宁的穿着与赵云带来的骑兵相差无几,还以为他只是无名小卒。 “阵前小卒也敢越过主将冲阵?” “难道你家将军没教过你如何保命吗?” 眭固终于得到了还嘴的机会,此刻哪还有等陶升的想法,现在他只想先杀了冲来的甘宁,搓一搓敌军的锐气。 甘宁的枪术不如他的刀法,但对方一般敌将还是绰绰有余的,长枪一斜,他利用枪杆的柔韧性,直抽眭固的面门而去。 眭固冷哼一声,心想你们家的枪法都是一脉相承的?只会这一招? 眼见长枪袭来,眭固由下往上撩起大刀,想要以这撩击破开甘宁长枪的同时,再变招下劈。 甘宁自己就是用刀的好手,岂能不知眭固所想? “啪!” 甘宁的枪杆撞在了眭固的刀锋之上,顿时断成两截。 眭固嘿嘿一笑,改撩为劈,眼见刀锋下落,甘宁没有丝毫慌张,双手瞬间便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枪杆,向后背一摸。 两柄短刀顿时出现在他手中,下一刻,甘宁猛扣马腹,避开眭固这一刀,随后错过马身,钻入了眭固身侧的范围。 此刻眭固在抬刀已是来不及了,两柄短刀,如同银针织布般在眭固的身侧不断游走。 眭固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侧传来的剧痛。 他刚想调转马头规避甘宁的攻击,却不知甘宁已经用左手勾住了他的马缰,此刻的甘宁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将眭固玩弄于掌中。 “竟把本将当作小卒?你死的也不算太冤枉!下辈子换双招子吧!” 甘宁说罢,短刀在手中一转,正手持刀,一把扎进了眭固没有护甲的脖颈处。 霎时间鲜血四溢,眭固缓缓从马上坠下。 不等赵云开口,甘宁捡起眭固掉落的大刀,扛在肩头,边说道,“咱们继续吧?如此布置,我等不连踏三营,都算是损了陛下的威名!” 赵云闻言无奈一笑,这眭固又是鸣锣又是呼喊,但此刻却未见两侧营垒有援军赶来,可见黑山军的布防之差,警惕之低。 要说黑山军,也算得是贼军之中的魁首了,与其说他们乌合之众,不如说他们是真的想不到汉军会远渡河道,到城西来袭击。 再说张燕与张牛角当初答应袁绍来援,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壮壮声势,好骗点粮草,为未来打好基础,哪能想到汉军之中会有这样的莽汉? 甘宁见赵云没有拒绝,当即刀背抽马,朝着左侧营垒便冲了过去。 拦在甘宁面前的栅栏,如同纸糊一般,被他一刀劈散。 赵云见此情形立刻吹响了口哨,跟随赵云的亲卫,竟无一人伤亡的赶了过来。 “你们跟住甘将军,不可让甘将军受伤!” 赵云火速指向甘宁远去的方向,说道。 “领命!” 四十余骑说罢,立刻朝着甘宁的方向而去。 他们冲向敌军营垒的神情坚定得如同回家一般。 赵云策马跟在最后,越过栅栏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瞄准了这营中的大旗。 此刻众人冲向了眭固左侧的大营,此营乃是陶升驻守,相比眭固的营垒,这个营垒要大上一些。 毕竟相比于眭固,陶升算是黑山军的老将,手下的亲卫跟随他的时日更久,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更甚。 方才眭固的呼喊,实则早已被陶升营中的老兵听见,并禀告给了陶升。 但陶升根据多年当贼军的经验,并未贸然出营。 他的打算是,若敌军继续袭营,此刻便能在自家营垒中守株待兔,若敌军就此撤去,届时再去救援才是上上之策。 正当陶升带着营中两百人马藏于大帐之后,等待着汉军来袭时,却见甘宁单人单骑,一马当先,沿路冲入营帐,还一路打翻火盆。 这顿时引起了身后将士不小的骚动。 陶升一个眼神看向身后,兵士们立刻恢复了安静。 甘宁虽然悍勇,却不是傻子,他沿路打翻火盆便是要看看敌军所在。 此刻营垒之中无一人出来救火,他便明白了营中贼兵早有准备。 甘宁放慢马速,让身后的骑兵跟了上来,“弟兄们,这怕是一座空营,放火烧了吧!” 甘宁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用手势提醒着自家兄弟小心伏兵。 这一份沟通的时间里,赵云也策马赶到,见此情形,他立刻推断出了陶升等人的位置。 赵云指了指大帐后方,火光无法照透的阴影,甘宁立刻会意。 两人一边策马,一边打翻沿路火盆朝着大帐靠去。 “将军,今日夺了两营之旗,回去之后已经能得大赏了,何不早些归去?” 甘宁故意开口说道。 “嗯,说得有理,斩下此处大旗,我等便回营领赏!” 大帐后的陶升听闻赵云等人想要撤军,心中自然不胜欣喜,毕竟他可拿捏不准赵云身后还有多少援军,此刻保存实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云见大帐之后没有动静,立刻对准了旗杆,想要如法炮制。 “磅!” 银枪扫过,旗杆应声而断,朝着大帐缓缓砸去。 大帐后的人马直觉眼前一黑,便被这旗杆带着大帐,砸了个人仰马翻。 不仅如此,甘宁长刀一抽,将落在地上的,还找着火的木炭,抽向了四散的大帐。 陶升等人还在大帐的残骸中摸瞎,就见那火苗一串,立刻将营帐燃烧了起来。 此刻四十余骑人马已在大帐周围围了起来。 只待掏出营帐的残骸的敌军一露头,便是一枪刺去。 陶升这番弄巧成拙,却是成就了赵云与甘宁的威名。 原本两百来人,若是铺排开了,正面应敌,就算打不过赵云两人,却也能拖来援军。 此刻陶升不仅颜面无存不说,还要死个不明不白。 黑夜之中,再浓郁的黑烟也会被黑暗吞噬。但此处营垒的异于别处的火光终究是引起了黑山军中别的将领的注意。 中军营中,白绕、于毒两将正在巡营,但见前方火光闪烁,不禁唤人去看。 这两人乃是黑山军中的老将,也是张燕与张牛角的亲信,素养自然要比一般的贼将高上一些。 “这火光不对劲,难道是敌军袭营?为何无人来报?” 于毒眯起眼睛问道。 第253章 赵子龙,单人破阵。 白绕见于毒有些紧张,立刻安慰道。 “那眭固乃是新归之将,且陶升与他要好,想必那两人饮酒作乐,不小心走了水吧。” “嗯,白兄说的也有道理,但就怕万一啊。” “这火光来得诡异,且等侦骑回报吧。” 于毒点了点头说道。 正当中营注意到前寨的异样时,赵云与甘宁已经杀得兴起。 陶升见自家兵士一逃出去便会被长枪扎死,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罢了,与其被烧死,不如血战一场,搏个生路!” 陶升想到此处,立刻奋力顶开头上盖着的旗杆与棚顶,带着十几人便冲了出去。 人被逼到了死路,是会爆发出惊人力量的。 陶升抄起手中的长矛抢过一杆此来的长枪,便闯出了赵云等人的包围圈。 赵云见状,立刻策马上前。 火光晃眼,赵云银枪一闪而过,在陶升的左肩上划出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陶升虽然吃痛,但相比眭固,他甚至自己手下这群兵士的素质。 此刻陶升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掏出营寨,向中军求援。 此刻便看出一个老兵油子在战场上的经验了。 陶升并未着急暴露自己的意图,而是怒目圆睁,将一众士兵护在了自己身后。 “弟兄们!握紧盾牌,摆开阵线,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本将之前便派了人通禀中军,此刻支援就在眼前,大家坚持住!” 陶升这句话,立刻稳住了身边想要四散而逃的兵士。 十几人立刻握住了盾牌,摆出了盾阵。 而此刻赵云手下的骑兵还需要看住燃烧的营帐残骸不能分心,一旦被里面的人逃了出去,那么赵云等人很可能会真的折在这里。 眼看局势焦灼,就要僵持不下,赵云深吸一口气,努了努肩头,翻身下马。 一人一枪,对阵十几名贼兵与陶升。 陶升原以为这小将作战经验不多,一旦局势焦灼自己便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能笑道赵云竟如此果断地打算一人冲阵。 “贼将可敢一战?” 赵云手中银枪一点,指向了陶升问道。 “哼!无知小儿,我家援军将至,何须与你废话?弟兄们,一拥而上,杀敌领赏!” 陶升捂住了自己左肩的伤口,脸上还有一丝后怕,但话出口却是无比的硬气。 一众小卒闻言,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举着盾牌一步步向着赵云靠了过来。 童渊所传的百鸟朝凤枪,本就是步战枪术,而赵云之所以马上还能如此勇猛,还得是他自创的七探盘蛇枪。 此刻他眼见盾阵如土墙压迫而来,心中没有丝毫的惊慌。 稍稍后退几步,为自己发力留足了余地,长枪在腰间一拧,便被他转到身后。 此刻赵云单手持枪尾,快步向着盾阵而去,在即将接近的瞬间,右臂如同风车一般猛地将长枪抡起。 枪头带着巨大的力量,径直砸向了眼前的兵士。 “磅!” 一声巨响,最前方的三名兵士,手中木盾应声而碎。 这还没完,赵云伸出左手,抓出了余势未尽的长枪,反手一压。 巨大的力量,让长枪在空中停滞了一秒,随后弯曲的枪杆带动锋利的枪头,再次向着敌阵而去。 “磅!” 又一声巨响过后,那十几名兵士已经被砸得东倒西歪,脑袋嗡嗡作响。 再看赵云,他吐出了一口浊气,满脸的神采奕奕,仿佛方才只是热身罢了。 陶升见此,不由得一阵胆寒,心中不禁暗叹,“好在老子没亲自上去找打。” 暗叹过后,他看向眼前倒地的兵士,又看了看左肩的伤势,不禁连连苦笑。 “难道天要亡我吗?” 就在他绝望的片刻,于毒所派的侦骑赶到了此处。 “陶将军?” 陶升闻言回头,一看是于毒的兵士立刻大喊道,“快回去禀告于将军,前寨告急!眭固已死!速速来救!” 陶升刚刚喊完,赵云已经杀至身前。 陶升好歹也是百战之将,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有一手绝活的。 他单手持长矛撑地,一个错身躲过赵云的刺枪,弯腰的瞬间,把住了矛头。 矛身在他的用力挤压下被压得吱吱作响。 眼看赵云欺至身前,他立刻松开抓住矛头的手。 “啪!” 长矛借由反作用力,狠狠地抽向了赵云的面门。 黑夜之中,赵云也没料到他有着一手,回枪之时已经晚了半刻,好在情急之下,还是堪堪挡住了长矛。 陶升见他无暇他顾,立刻抬起右脚便是一击前蹬踢。 这一脚势大力沉,赵云虽然伸出左臂挡下,但依旧被巨大的力量打得倒退了几步。 就在两人交手的这一回合间,于毒的侦骑依旧掉头而去。 赵云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大喊,“甘将军,敌军援军将至,你我速战速决!” 甘宁闻言,大喊了一声好,随后不顾火势,逃下马来,便朝着大帐的废墟中冲去。 陶升见此,知道敌赵云他们要跑,此刻他已经得了丢营的罪责。 若是再放跑了赵云他们,只怕自己不死在敌军手里,也要死在军法之下。 如此绝境之下,陶升不再想着如何逃命,而是单手抽出扎在地上的长矛,想要尽力拖住赵云等人。 “现在想走,晚了吧?” 陶升一边调匀自己的气息,一边缓缓踏步,观察着赵云的站位。 赵云知道他要试探自己的武艺,冷哼一声,挺枪上前,百鸟朝凤的诀窍便是又密又快的刺击。 每一次快枪的刺击,都如同一阵鸟鸣一般悦耳。 陶升见赵云来势汹汹,丝毫不敢怠慢,他侧过身子,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端着长矛不断招架。 如此站姿虽然能规避自己手上的左肩,但却让右利手的他有些发不出力。 这样一来,赵云每刺出一枪,便更近陶升一步,而陶升也被他打得连连后退。 正当两人要分胜负之时,甘宁斩落了大帐废墟下最后一颗贼军的人头,“赵将军,我这里完事了!” 赵云闻言,长枪猛地一停,而陶升还在根据惯性继续挥舞长矛抵挡。 这一停一动,拉开了两人动作的间隔。 当陶升反应过来的一刹那,赵云趁着他收手的瞬间,一枪刺出。 长枪划过长矛,径直钻入了陶升的胸腹。 随着一声沉闷的破骨声。 长枪透体而过,又被赵云快速地收回手中。 第254章 甘宁赵云,各战一将。 赵云的枪,太快。 陶升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已经中了枪。 他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左手颤抖着,抹了一把胸口滴下的鲜血。 这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好枪法。” 陶升感叹了一声,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甘将军,速速撤退!” 赵云提枪上马,回头喊了一声,便一马当先向着营外奔逃。 此刻侦骑依旧回到了黑山军的中营。 刚见于毒、白绕便冲上去禀告情况。 “于将军、白将军,前寨被汉军偷袭!眭固将军已经战死了!” “什么?” “你看见了多少人马?” 白绕开口问道。 “不足百人,皆是骑军。” “此刻陶升将军正在与敌军死战!” 那侦骑立刻回答道。 “白兄,敌军方火烧营中,此刻若不去救,只怕会大大折损军心,若是首领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要吃罪的。” 于毒一边说,一边命手下牵来坐骑。 白绕此刻也褪去了先前轻松的表情,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说的是,你我速速带营中亲卫前去救援,若能拿下一两个敌军兵士,倒还有的交代,若是让他们冲阵烧营而去,你我颜面无存啊。” 白绕说罢也翻身上马。 这两位黑山军的老将,各自都有百名亲卫骑兵。 此刻一声令下,亲卫立刻在营外待命。 “白兄,这广宗城西临近河道,难道汉军是渡水而击?” 于毒骑在马上,一边往前寨赶去,一边疑惑地问道。 “很有可能,你我且看前寨战况,若敌军不见踪迹,或可往河道方向一寻。” “好,就依白兄所言。” 两人不再言语,下令手下骑兵策马而去。 一刻之后,两人带着两百骑兵赶到了陶升的营中。 只见营地之内满是灰烬与血污。 而陶升本人也是胸口被长枪扎透,倒在了原地。 “来袭营的倒是个猛将,血仍未冷,速往河道去寻!” 于毒说罢,再次翻身上马。 众人一路狂奔,朝着甘宁下船的地方而去。 此刻甘宁与赵云才刚到撤离的地方,便听得身后传来滚滚马蹄之声,不禁眉头一皱。 “敌军追兵已近,甘将军,你速速起锚,将船只备好。” “我来脱出敌军追兵。” 甘宁听了赵云的话,心中虽然焦急,但也不好反驳。 他立刻翻身下马,个箭步便逃到了舟船之上,开始与江夏兵们一同拔起最后一根铁锚。 甘宁不断发力,可这铁锚却纹丝不动。 “难道是勾住河底的石头?” 甘宁想到此处,不顾身上盔甲,便一个猛子转入了河底。 夜深水浊,甘宁一边抓着铁锚的绳索下潜,一边借着穿透的火光确认方位。 随着他不断深入河底,他终于摸到了卡住铁锚的罪魁祸首。 原来这铁锚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这才让众人无法拉动。 他立刻从腰后抽出短刀,开始割断缠在铁锚上的水草。 而喊上的赵云,已经指挥着五十骑摆出了楔形阵。 对赵云而言,此刻月黑风高,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待到敌军冲至身前,五十骑提枪对冲,一个照面便能打个措手不及。 赵云这想法原是没错的,但黑夜之中,船头的点点火光太过显眼。 于毒、白绕两人行至船头百步之远,便发现了那火光。 立刻下令手下亲卫,放马慢行。 排头的骑兵,手中火把闪烁,照出了与自己不足三十步的赵云等人。 “冲锋!” 赵云见状,不再等待。一声令下,马儿集体嘶鸣,扬起四蹄便向着敌军冲了过去。 此刻于毒、白绕等人方才追到此处,更谈不上有什么阵型,眼见敌军前来,两人不敢怠慢,各自手持兵器,迎了上去。 身后一众亲卫见自家将军拍马上前,自然也跟在身后。 如此一来,两队骑兵,当面对冲,才一个照面,便撞了个人仰马翻。 好在赵云一方,提前摆了阵型,加上人数较少,相比之下,于毒两人的亲随,因为前军坠马,后军停止不及时,反而损失了更多的人马。 “那汉将!可敢留下姓名!” 于毒一挥朴刀,甩开了刀上的血迹,一个照面,他便站了两骑。 “大汉天子亲军,玄武军统领,常山赵子龙!” 赵云冷哼一声,手中银枪一点,朗声道。 “刘辩亲军?” 白绕眯起眼睛嘟囔了一声。 “这刘辩的亲军岂会独自行动?难道附近还有大批汉军不成?” 趁着于毒与赵云对峙,白绕悄咪咪的策马绕到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他纵马寻了一圈,又绕回闪着火光的船前。 眼看汉军正在奋力拉铁锚,此刻白绕确幸,这是一支深入自家营地的孤军。 这不禁让白绕哈哈大笑起来,“于将军,今日真是捡了宝,这是一支孤军,你我拿下这支孤军,以这小将的身份,定能同袁绍换来一大批粮草!” “于将军,且与那小将周旋,待我杀了这群船夫,断了汉军后路,再来与你合围!” 于毒闻言,朗声道,“好,白兄速去速回,这小将武艺不差!” 赵云纵马持枪,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仔细,被白绕看透了底牌,不禁让他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此刻若是折在了这里,不仅会影响自家的军心,还无法传回黑山军驻守城西的情报。 赵云心中一急,立刻策马上前,“敌将可敢单打独斗?” 于毒见状,立刻回道,“有何不敢,你我放马一战!” 于毒也不含糊,单手拖着朴刀,便冲向赵云。 赵云见状,长枪斜劈,正好与于毒的拖刀斩撞在了空中。 一番交手下,赵云发现于毒的力量并不在自己之下,这不禁让赵云更加焦急。 “赵将军莫慌!舟船处有某守护!” 舟船方向,甘宁的声音传了过来。 漆黑的夜色中,甘宁钻出水面,三两个纵步,便将正要纵马上船的白绕从马上扑了下来。 甘宁浑身湿漉漉,加上突然的袭击,竟让白绕无处发力。 此刻两人在地面扭打,仿佛是街头巷尾斗殴的醉汉一般。 甘宁嘿嘿一笑,双拳如雨点般不断落在白绕的面门之上,白绕虽然尽全力抵挡。 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甩开骑在自己身上的甘宁。 第255章 甘宁勇斗白绕,赵云断臂于毒。 那白绕也算得黑山军的大将,此刻竟被一个身穿寻常汉军盔甲的汉子压在身下。 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黑山军中再无他白绕的立足之地。 想到此处,白绕爆喝一声,用尽全力挺起身子,终于是将甘宁抬飞了出去。 他甩了甩身上的水渍,抄起落在身旁的长剑便奔着甘宁而去。 “无名小卒,你找死!” 白绕恶狠狠地喊了一声,便刺出一剑。 甘宁见状,不急不缓,抽出了腰后别着的两把短刀挡开了这一剑。 白绕所用的长剑,乃是汉剑,汉剑精工细作,剑身长且坚硬,十分有利于近身搏杀。 再看甘宁手中的短刀,说好听了是短刀,说难听了,与屠夫杀猪放血用的屠刀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如此对比之下,白绕对于甘宁的轻视更浓了。 他坚定地认为,方才落马,只是甘宁趁自己不备才能做到。 甘宁见状也不多言,双手挥舞短刀,隔开白绕的剑路,便钻入了白绕贴身的范围。 正当甘宁要如法炮制斩杀眭固的手法时,白绕的长剑一抹,迅速在空中转了一圈,便朝着甘宁的脖颈抹去。 甘宁见此,只得放弃进攻,连连后退。 “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汉军之中还有和你这样悍不畏死的卒子!” 白绕立刻收起了方才的轻描淡写。 此刻他的眼神充满杀气,双手握剑,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将军!” 船上的士兵见甘宁并未得手,但此刻船锚已经逐渐收回,舟船也在水流的冲击下,开始晃动。 此刻若是不走,只怕等敌人的后续支援赶到,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甘宁闻言,并未回头,“将铁锚扔到岸上!” 甘宁话音刚落,沉重的铁锚便在几名江夏兵的奋力抛投下被扔到了岸边。 “原来不是无名小卒,还是个将军!” 白绕微微一笑,方才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此刻白绕心中并未多想,他只知道拿下了赵云和甘宁不论是在黑山军首领张燕与张牛角面前,还是在袁绍面前都是大功一件。 甘宁嘿嘿一笑,一个纵步跳到了铁锚面前,双手抱住铁锚猛然发力,硬生生将这百斤重的铁锚在泥地上拖出了一段才松手。 “来吧!早些宰了你,早些回营!” 甘宁握着短刀再次摆开架势。 正当白绕与甘宁打得火热之时,赵云这里也遇到了对手。 那于毒不仅力量打过赵云,更没有向赵云一样,已经大战了几场。 此刻赵云已经开始穿着粗气,而于毒则是满脸的闲庭信步。 “那汉将,不如降了吧,我见你武艺不差,在哪里不能混口好饭吃?” “何必为了小皇帝,丢了自家性命?” 于毒单手提刀,一边靠近赵云,一边说道。 闻听此言,赵云双眼一眯,“你以为我是同你们一样的贼人?不知信义二字如何写的?” 于毒这话提及刘辩,无疑是戳到了赵云的痛处。 刘辩对他有知遇之恩不说,平日里也未曾有过苛责。 不能说以国士待之,也能说是恩遇有加。 “信义能当几斤粮?那小皇帝已是强弩之末,良禽择木而栖,何必为难自己?” 于毒继续说着。 “哼!果然是乱世贼子,今日赵云定要取你性命!” 赵云说罢,此刻已是满腔怒火。 他提起银枪,纵马而去,错身的一个照面,一挂一刺,动作飞快。 于毒见他来势汹汹,提起朴刀反击,却被赵云那一挂骗了一招,眼看赵云便要枪刺他腋下,于毒立刻猛扣马腹。 马匹骤然加速,虽然让于毒避过了这致命一刺,但赵云的长枪也在他腋下留下了一道不算太大的伤口。 这一枪,威力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 “好好好!给脸不要,你我便手上见真章吧。” 于毒抹了一把腋下的血迹,拉住缰绳,回身过来,怒目圆瞪着说道。 赵云不再与他废话,见他调转马头,立刻策马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马上出兵,很快便从你来我往的一招一式中变成了一边纵马,一边过招的激战。 于毒仗着自己力气更大,每每出刀,皆是自上而下的劈击。 而赵云虽然凭借自身优秀的武艺躲避,但次数一多,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前番踏营斩将,不仅消耗了他自己的体力,也消耗了照夜玉狮子的体力。 赵云心中深知,此刻多拖延一刻,便是多危险一分。 “看来想要速胜抽身,只能卖个破绽与他了。” 赵云心中暗暗想着,打算以身犯险,尝试一下。 眼见于毒朴刀再次劈来,赵云这次不闪不避,举起长枪硬接下了这一击。 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让赵云疲惫的身体,为之一震。 于毒见自己一刀奏效,心中大喜,立刻翻转刀身,想要就此顺着枪杆直接斩断赵云的手指。 至此千钧一发之际,赵云立刻松开了长枪,仍由于毒刀势下落。 朴刀的刀锋,轻而易举的划破了赵云的轻甲,赵云不顾伤痛,迅速抽出腰间长剑。 长剑刺出,于毒已然反应不及。 马上的于毒只得强行侧身拿自己的右臂硬借这一剑。 “啊!” 长剑刺入于毒右臂寸许,这还没完,赵云不仅枪术了得,剑术也是熟稔。 只见他双臂发力,将刺击的余势改为撩击。 这一撩径直从于毒的右臂上剜下了一块肉来。 于毒吃痛坠落马上,单手捂住伤口,脸上冷汗直冒。 周围的亲兵见自家将军落马,立刻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 赵云见此,立刻大呼道,“全军上船!” 此刻的于毒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目送赵云领着仅剩的二十余骑离去。 赵云这一剑,可谓是杀人诛心,对于武将来说,废了一臂,那比送了性命还要难受。 日后无法上阵,也意味着自己将被别人所替代。 “白兄!莫要放走他们!” 于毒咬着牙,忍着痛怒吼道。 白绕闻听此言,方见身后汉军从身侧奔袭而过。 白绕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暗道,“我这里还有个难对付的,我哪还有余力追别人?” 第256章 两将建奇功,关羽再请战。 甘宁见自家骑兵退了出来,心中已然没了顾虑。 “你若要救朋友便速速退去,你若还要再战,只怕难留我们!” 白绕闻听此言,心中愤恨不已,若不是自己托大,单人单骑前来查探舟船,便不会落得如此险境。 若他带着自己的亲卫一同而来,这些汉军,不过是一次冲锋便能解决的事情。 但此时,于毒落马,大半人马护卫在于毒身边,若是自己硬拖甘宁,即便自家骑兵赶来,只怕自己也有受伤的风险。 白绕持剑暗暗想道,“前寨丢失不是我等的过错,汉军逃遁我们也杀了他十几骑,足以交差,何苦为了大功,为难自己?” “此刻转身离去,救起于毒,还能在军中落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甘宁见他不言不语也不进攻,索性扭头就走,三两个纵步便跳到了舟船之上。 上船之后,立刻抽刀斩断了连接着铁锚的绳索。 “扬帆!我们走!” 甘宁一声令下,舟船立刻顺流而下。 白绕见汉军已经远去,也不再纠结,翻身上马,救起于毒回营救治。 河道之上,火把只能照亮前方十几步的范围。 船上的兵士连同甘宁与赵云还在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这一战太过冒险,也太过凶险,但所得也极其丰厚。 “痛快!” “此战之后,我与子龙之名,必让黑山军胆寒!” 甘宁站在船首的位置,大吼一声。 赵云见他如此兴奋,只是微微一笑,独自解开盔甲,开始处理胸前并不算长的伤口。 此刻已近子时,戏志才与曹仁带着诸葛亮与庞统在营中的码头等候着两人的归来。 “怎么会去如此之久,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曹仁急得来回踱步。 他害怕两人带回不好的消息,但更怕两人死在敌营。 这两人皆是皇帝的亲信,若是在自己手中折了,只怕自己日后也没好果子吃。 “将军莫急,我们再耐心等等。” 戏志才虽然眉头紧锁,但依旧安慰着曹仁。 去时逆流而上,回时顺流而下。 所以甘宁与赵云回营的速度极快,不过两刻时光,便已经能看到自家营垒中的火光了。 两人放锚下船,却见码头之上诸将正在静候。 连忙走了上去。 曹仁见回来的人身上皆是血污,料定几人经历了大战,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来就好。” “两位,情况如何?” 戏志才迎了上去问道。 “启禀军师,城西的情况与军师所料不差,乃是黑山军在驻守。” “前寨守军不过三百来人,守将乃是眭固与陶升,中军人数不明,却有两位大将,乃是于毒与白绕。” 赵云一拱手,缓缓说道。 此话说罢,曹仁兴奋地猛拍大腿,“好!好啊!天佑大汉!此战两位当居首功!” 正当曹仁兴奋的时候,戏志才等人却从赵云话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信息。 庞统上前一步问道,“两位将军,你们怎知道守营大将的名号?” 一般来说能知道守军是哪一部分的还比较容易,看军旗抓舌头就行了,但要知道守将是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除非与之交手或是探查到足够近的地方看清将旗。 甘宁嘿嘿一笑,抢过了话头,“我与子龙将军,连踏两营,前寨的陶升、眭固被我们斩了!” “中营赶来救援的于毒被子龙挑断了一臂,可惜我并未伤到那白绕。” 甘宁说罢,曹仁在内的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陷入了一段较长的沉默。 唯独戏志才一边听着甘宁所说,一边奋笔疾书,“传令官,将两位将军的战报传回广平,禀告陛下。” “遵命。” 直到传令官扬长而去,众人才反应过来。 “两位将军莫非天神呼?” 曹仁走到近前,看是观察两人是否受伤。 这两人除了赵云胸前的一道口子外,竟没有一处伤痕。 “将军谬赞了,并非我等神勇,而是敌军皆是乌合之众,届时只要陛下亲兵一至,定能大破城西黑山贼,送粮入城!” 赵云面对如此夸奖,依旧谦卑地回答道。 戏志才则是拉着甘宁走到一边,“河道之中的暗流和探查清楚了?” “启禀军师,的确有暗流,在下已经记住了方位,只是这暗流太窄,只能容纳一两袋粮草过去。若是以此运粮,只怕还需派人通知城中友军。” 甘宁如实说道。 “嗯,我知道了,有劳将军了,两位的神勇战绩,我已送往了广平,届时若与黑山贼作战,还需两位将军为先锋。” “多谢军师成全!” 甘宁闻言,拱手说道。 此日清晨,战报送入了刘辩手中,刘辩读完战报微微一笑,找来了郭嘉等人。 “陛下,此刻或可出兵城西,即便不能送粮入城,也可搓一搓袁军之锐气!” 郭嘉读完战报,立刻拱手说道。 “嗯,此刻若挥军城西,仰仗子龙与兴霸之威,或可大破敌军,然袁绍也不会放任城西兵败,定然会派兵来援,如此一来或可减少曹仁方面的压力。”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的郭嘉的说法。 “陛下,某愿为前军,踏破黑山贼寇!” 关羽闻言立刻拱手上前说道。 “好,就请关将军先率领本部兵马先行,朕率后军紧随其后。” “多谢陛下。” 关羽说完,立刻拱手退出幕府,外出整军。 他听了赵云与甘宁的事迹,心中不禁感叹两人武艺,也升起了争斗之意。 关羽自认,以他的本事,一人一马也能做到两人一般的功绩。 所以此刻他才请战城西,想与这两人联手再破敌营。 “报!戏军师送来书信。” 正当刘辩与郭嘉商量出兵之事的细节时,幕府外,传令官再次闯了进来。 郭嘉接过书信,细细读罢后立刻对着刘辩说道,“陛下,志才建议我们分两路出兵,一路经曲周沿河道如城西。” “一路只插广宗城西,再行渡河之时,此刻他们营中已经备齐了舟船,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便能发船而至。” 第257章 曹操城西布兵,黑山军怀二心。 刘辩闻言,立刻问道。 “为何要分兵进军?” 郭嘉递过戏志才的书信解释道,“他们已在前站峡口处搭建了一座浮桥。” “臣料想志才的意思可能是先分兵到曲周后,方便曹仁举兵佯攻。” “调动袁绍主力布防,无法兼顾城西的黑山贼。” 刘辩闻言,看罢书信后点了点头,“奉孝说得不无道理,那边让关将军走曲周吧。” “届时让关将军把子龙、文远、兴霸都给朕带回来。” 郭嘉闻言笑道,“志才知道他们都是陛下的爱将,早已做好了准备。” “陛下只需率军至城西河道对岸,志才便会让甘将军率水兵以舟船为浮桥,供大军过河。” “嗯,明晨分两路发兵,早一日拿下城西,早一日解了广宗城内的燃眉之急。”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了郭嘉的方案。 次日清晨。 广平大军开始行动。 而广宗城头,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一口东西的曹操,还在眺望这远处的袁兵营寨。 “大哥,城头风大,快下来吧。” 夏侯渊站在他身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曹操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饿死多少了?” “快到两千人了。只怕过了今日,饿死的兵士还会更多。” 夏侯渊咽了口唾沫说道。 “将尸首统一处理,拉至一处…你可明白?” 曹操缓缓回头,拉着夏侯渊的手,缓缓说道。 “小弟明白,只是,如此行事,只怕瞒不了大家多久。” “瞒?我曹操并不想瞒,如此局面乃是袁军所至,围困了十多日,既不攻城,也不后撤,就是想要困死我们。” “我们多坚持一日,便能为陛下争取一分胜算。” “此刻我大汉与袁绍都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就看谁撤手了。” 曹操一边说,一边喘着气,显得有些虚弱。 “大哥,这几日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城北皆是拒马鹿角,且有深沟陷坑,却无大军驻守,而袁绍大军皆在城东与城南。” “至于城西之地,乃是黑山军在驻守,昨夜侦骑来报,黑山军营外火光突起,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异变。” 夏侯渊说罢,曹操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神中,竟爆发出一道精光。 “城西?黑山军?昨夜火光突起?” 曹操喃喃自语,将所有碎片化信息整合到了一起。 “妙才!快,无论如何一定要挑选出还能作战的兵士,人数越多越多,这几日全部安排到城西去。” “大哥?怎么了?” 夏侯渊不解的问道。 “袁军兵精粮足,黑山军不过乌合之众,若陛下要破局,并会选择绕路进攻城西!” 曹操立刻解释道。 “可是大哥,城西之地大军难以铺排不说,还有河道阻隔,且广平、曲周出兵至城西,还有被袁军截断后路的风险啊。” “如此险计,陛下岂能这般用兵?” “妙才,相信我!我们一定要在城西布置兵马,届时即便不能突围,也能抢到一些粮草。” “袁绍自视名门,虽然与黑山军合作,却不会真的把他们当作盟友,又怎么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以袁绍的性子,黑山军不过是他拉来围困我们凑数的,陛下定然也深谙此道。” 曹操说罢,激动得连连喘气。 夏侯渊见他如此,即便不相信他的分析,却也服了软,“好吧,我听大哥的。” “快去!一定要快!” “大哥莫慌,我这就去。” 夏侯渊拱了拱手,立刻退下了城楼。 此刻广宗城内,粮草耗尽,马匹也被吃了个精光。 且城中的兵士,除却曹操与夏侯渊手下的精兵,大都已经有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情况至此,这些兵士连哗变的力气也都彻底失去了,只能东倒西歪地在城中随处找个地方躺着。 曹操此刻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与其困守孤城,不如去赌刘辩会进攻城西,为自己获得一线生机。 黑山军营中,张燕与张牛角也知道了昨夜的战况。 两人在自己的帅帐中看着受伤的于毒以及陶升与眭固的尸体,皆是沉默不语。 “于将军先回营中休养吧,此战若不是于将军,只怕汉军还会继续袭击中军营垒。” 张燕将于毒扶起,缓缓说道。 “某将告退了。” 于毒闻言,也不再多说,独自退出了大帐。 “白将军,昨夜汉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才能如此袭营?” 张燕转向看着一旁的白绕问道。 “启禀两位大帅,昨夜汉军有两将,不到五十骑。” 白绕拱了一礼,老实说道。 “哼,两将五十骑,莫非两位张将军的手下皆是泥捏的不成?” 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闻言摇着头笑道。 “许攸军师,你就莫要嘲笑我等了,我等虽然比不得袁将军的精兵,却也不是纸老虎不是?” 张燕立刻走到许攸身旁,缓缓从袖口掏出了一块拳头大的金饼,塞入了许攸手中。 “将军这是何意?” 许攸摩挲着金饼,眯起眼睛问道。 “在下只想让军师明察。” 张燕一拱手,又从另一个袖口出摸出了同样大小的金饼。 许攸接过金饼笑而不语,见许攸如此态度,张燕立刻转身看向白绕,“你好好与军师说一遍,昨夜到底多少汉军袭营?” “这……” 白绕微微一愣,但见张燕悄悄在他面前比出了一个三,白绕立刻心领神会。 “昨…昨夜有两汉将,领了三千铁骑,夜袭我军!末将救援时看得清清楚楚!” 白绕咽了口唾沫,立刻改口道。 “嗯,三千汉军精锐骑兵,破了两位将军的前寨,伤了一员大将才打退汉军,倒也不算过失,好吧,此事在下定然如实禀告主公。” 许攸闻言,一拱手,退出了张燕与张牛角的营帐后,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哼!此人好生无礼!竟然还要我等向其行贿!” 张牛角全身肌肉隆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 “大哥稍安勿躁,若非如此,只怕袁绍答应我们的后续粮草,实难要到,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燕立刻上前劝道。 “再说,有了许攸这一说,若他汉军再来,我们便有了求援的理由,届时我等只需与汉军稍稍交手一阵,便能让出营地给袁绍军。” “让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我们……” 张燕说到此处,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258章 许攸弄巧成拙,逢纪化险为夷。 “嗯?” 张牛角听了张燕之语,怒气顿时消减大半。 “小弟此言有理!我们不过拿他袁绍些许粮草,何必为他的江山打生打死?” “大哥所言极是,若届时汉军与袁绍两败俱伤,这江山究竟姓甚名谁,还不一定呢!” 张燕笑着说道。 “好,那次是便交给小弟了!” 张牛角一介武夫,并没有张燕那么多的心思,立刻将权力下放,省得自家操劳。 张燕闻言,会心一笑,拉着白绕便走出了大帐。 “白将军,军中的兵士也因昨夜之事心中不安,既然将军目睹了大致经过,理当由将军去和大家说明白,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末将明白!” 白绕一拱手,说道。 “对了白将军,于将军受伤颇重,只恐近日无法上阵,平日里你素来与他交好,他营中的兵马,就交给白将军节制了。” “今日起,白将军便是中军营中的统率。” 张燕说罢,笑着拍了拍白绕的肩头。 白绕闻言,原本紧锁的愁眉立刻得以舒展。 “多谢大帅提拔,白某定当为大帅效死命!” “去吧,稳住军心,重建前寨,此时本帅帐下的杨凤将军可以协助你一二,你且与他同去。” 张燕此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今后他白绕就同杨凤一样,是他张燕的心腹了。 白绕闻言喜出望外,相比只知喝酒抢劫的张牛角,张燕的各方面素养,历来是让营中弟兄们更为安心的存在。 当日午后。 关羽已经率领青龙军与曹仁汇合。 按照戏志才的计划,此刻曹仁当与关羽一同行军至袁绍营前交战,待到刘辩行至广宗城西的河道对岸,再让关羽与刘辩合军一处。 关羽刚入营中,并未去见曹仁,而是径直奔向了赵云与甘宁的营垒中,看望自家兄弟。 “两位小弟,昨夜立下不世之功,当真可喜可贺啊!” “关将军!关将军既然来此,看来陛下要按照军师的布置进攻城西了!” 甘宁立刻兴奋地说道。 “是啊,此战关某请战为先锋,还需两位相助一二!” 关羽说罢,立刻拱手道。 “关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赵云立刻回礼道。 “几位将军,军师有命,令几位将军立刻前往大营,商议出兵之事。” 几人还未说上几句,立刻有传令官前来传令。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立刻动身前往了曹仁的大营。 此战的布置,事前已经安排妥当,自然无需赘述。 待到三人赶至大营,曹仁立刻拱手欢迎,“请关将军与我一同发兵,佯攻袁军营垒!” “一切按照军师的计划行事,曹将军不必如此。” 关羽见状,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立刻回礼道。 “好,既然如此,全军拔寨,发兵!” 曹仁闻言,立刻下令。 营中所有士兵列装整齐,几位将军各自上马,缓缓向着袁营而去。 袁绍营中。 许攸早已赶了回来,将昨夜黑山军遇袭之事说了一遍。 袁绍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沮授闻言,立刻大笑道,“哈哈哈哈!三千汉军精骑,许军师莫不是三岁孩童,竟会被如此拙劣的话语所骗?” 许攸冷着脸,看向沮授问道,“何以见得?” “汉军主力退至广平数日,曹仁所部前日才攻下峡道所部,且赵云、张辽等刘辩亲军大将皆在曹仁营中。” “那汉军两将,莫不是带着三千骑兵插了翅膀飞过了我军驻地,落在城西袭营?” 沮授说罢,袁绍微微一点头,一副说得有道理的模样,转头看向了许攸。 许攸见状,冷哼一声,“沮军师说得不错,但岂不知广宗城外有一河道,汉军乘舟船而上呼?” “哦?许军师的意思,看来是要问责我军的侦骑咯?” “主公,不如将负责侦查河道的张郃将军唤来一问便知。” 沮授看向袁绍,拱手说道。 “嗯,也好,传张郃入帐吧。” 袁绍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张郃拱手入帐。 “张郃将军,我且问你,今日可在河道之上发现汉军舟船?” 袁绍开口问道。 “张郃将军,主公问的是,可在河道上见过三千汉军渡河?” 沮授补充道。 张郃看了看沮授,又看向袁绍,“我军的确未发现大批汉军渡河。” “好了,张郃将军,你下去吧。” 袁绍闻言,摆了摆手,心中稍有定夺。 “沮军师,你也下去吧。” “在下告退。” 沮授闻言,看着许攸微微一笑,退出了大帐。 “许攸啊,黑山军那里到底被多少汉军袭营,此事事关大战,不可模糊。” 袁绍见营中仅剩许攸,开口问道。 许攸伏低了身子,犹豫了片刻,说道,“在下并无虚言,黑山军不仅前寨被破,死了两员大将,还伤了一员。” 许攸说罢,便把黑山军呈递的军报,交给了袁绍。 袁绍看完军报,默默地点了点头,“嗯,看来汉军的确是调了不少人马,他黑山贼就算再乌合之众,也不至于如此孱弱。” “许军师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许攸闻言,拱手告退。 “逢纪,此事你如何看?” 袁绍在空无一人的大帐中,缓缓说道。 一道身影从袁绍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主公,在下以为,不管此事真假,汉军动兵多少,我等都应该注意城西之地了。” “若是汉军当真帮城西之地当做我军的弱点,借此突破围城之势,我军就被动了。” “逢军师的意思是?” “在下建议,调遣看守南门的麴义,前往城西预防汉军袭击。” “一来,城内汉军已经被饿了多日,已经没有突围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麴义如此重兵放置在城南就显得杀鸡用牛刀了,不如放到城西防备汉军突袭。” “而且麴义所部,自我军与汉军开战之时便是一支奇兵,若汉军真去城西,便可迎头痛击。” 逢纪拱手说道。 “嗯,此事逢军师可自行定夺,城南守军足够抵挡曹仁所部。” “在下领命。” 逢纪拱手告退。 第259章 沮授怒斥两人,两军营前对阵。 逢纪刚退出袁绍营帐,便见许攸与沮授两人。 这二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架势。 逢纪站在原地,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 犹豫片刻后,他竟选择径直走开了。 两人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将他抓住。 “两位何意?” 逢纪不解地问道。 “逢军师就不要相瞒了,主公可是有了决断?” 许攸率先问道。 逢纪看了许攸一眼微微点头,“主公下令调兵城西,协助黑山军防卫。” 许攸闻言,昂着头看了沮授一眼。 “沮军师,看来主公还是相信许某多些。” “你!……” 沮授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双手微微颤抖。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位还有心思内斗?” 逢纪闻言,从心底生出了一丝厌恶之色,继续说道,“你二人平日里相争相斗也就罢了,此刻乃是定鼎天下之时,就不能暂时放下仇怨,一致对外吗?” 逢纪说罢,拂袖而去。 许攸、沮授闻言,不禁对逢纪的背影眯起了双眼。 “许军师,你我都没有被主公留到最后,倒是他逢纪被留了下来。” “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批判我等,我看啊,你我再争,也比不过逢纪咯!” 沮授捋了捋胡须说道。 “嗯!沮军师所言有理啊。” 许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沮军师,你负责营中潦草,我可知派去城西的是哪支部队,不如?” “许军师,小心说话,此事或可与郭图军师一论。” 沮授将许攸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你我虽然不合,却也不能叫他逢纪坐大!” “在下正是此意,请沮军师带路,我等找郭图先生一论!” 许攸闻言,十分高兴。 方才还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竟并排而行。 而逢纪刚走出大帐外,正欲上马,便见传令官来报,“报军师,汉军擂鼓进攻,距营前不足五里!” “哦?来了多少人马?” 逢纪开口问道。 “人马众多,属下来不及仔细查看。” 那传令官拱手说道。 “嗯,急诏张郃、高览营前待命!” “属下的令!” 那传令官闻言立刻接过令旗,扬长而去。 而原本要去麴义营中传令的逢纪,也调转马头,朝着营前而去。 此刻汉军在曹仁的带领下,已经越过峡道前寨,与关羽所部合兵向着袁营而进。 就在大军行至袁军营垒前三里之地时,袁营之中负责守营的兵将立刻一涌而出,在营前分兵种摆开了军阵。 曹仁远远望去,不禁说道,“大戟士,白马义从,加上弓箭手和弩手,只怕不下三万之众了。” “短短时间内,可令三万大军井然有序的布阵营前,可见袁军之精锐啊。” 关羽闻言不禁眯起双眼,看向了曹仁,“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区区大戟士,关某亲率本部青龙军,便可破之!” “关将军!莫要着急,请将军别忘了此战的任务。” 戏志才感受到身上昂扬的战意,立刻出言提醒道。 “曹将军,按照计划,打上一阵吧。” “好,谨遵军师之命!” 曹仁闻言,朝着戏志才一拱手,立刻开始下令,“夏侯惇领命!” “末将在。” 夏侯惇调拨马头,出列拱手。 “请夏侯将军领一万步卒,居于阵前,稳住战线。” “末将领命!” 夏侯惇闻言,立刻策马而去。 片刻后,夏侯惇调出一军,以方阵之势,居于大军之前。 不仅如此,夏侯惇还将一万步卒打散,分为了四个方阵,每个方阵之间皆有两辆元戎弩车相辅。 “本将亲领中军一万,以弩车、霹雳车之威,先挫敌军之锐气,关将军、赵将军、甘将军,请为后军,伺机而动。” 曹仁朝着众人一拱手,立刻领兵而出。 曹仁所带万人,半数为弓弩手,曹仁将他们布置在了夏侯惇步兵的两侧。 而剩下的五千步卒,则推着霹雳车上阵。 两刻后,两军的阵仗皆已摆开,袁军的主将和军师也已就位。 逢纪看着曹仁所部的布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弩车便是让两位吃了大亏的元戎弩车?” “正是!这弩车威力极大,且可以连射,实在是难缠得很。” “除此之外,汉军的霹雳车射程也比我们的投石车远得多。” 张郃一拱手,答道。 “嗯,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我也一观这汉军实力,请两位将军各行其事吧,决不可让汉军前进一步!” 逢纪闻言,立刻说道。 “末将领命!” 张郃、高览闻言立刻分两路而去,张郃前去执掌白马义从,高览则是去执掌大戟士。 “白马义从!全军随我而来。” 张郃马不停蹄,带着白马义从,撤出了正面战场,消失在了汉军的视野之中。 “大戟士,列阵向前!” “全军阵线向前!” 高览领军大戟士,以步兵方阵缓缓向前,剩余的袁军弓弩手与袁军的投石车也在大戟士的身侧与身后,不断向前。 关羽、赵云、甘宁三人领军在后,看着即将交锋的两军。 关羽不禁提问道,“两位觉得,此战胜负几何?” 甘宁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最后想到直嘬牙花,也只憋出了一句不好说。 赵云看着两军相似的布置与进军,脑中灵光一闪,“在下以为,那张郃领的五千白马义从乃是此战关键。” 关羽闻言,向着赵云投去了欣赏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子龙说得不错,若是两军激战之时,这白马义从于侧后方突然杀出。” “只怕曹将军会应接不暇,这白马义从既然于战场左侧消失,我等或可将青龙军布置于友军左侧,只要张郃一出现,我等便能追袭而去。” “借此绕出战场,直奔城西!” 关羽借此说出了自己进军的安排。 赵云和甘宁两人深以为意,“全凭关将军吩咐。” “好,既如此,我等便向曹将军所部左侧进军,为其守住侧面,伺机而动。” “两位若见张郃,可放心去追,关某会率大军在后支援!” 关羽闻言,胯下赤兔一声嘶鸣,便领军而出。 第260章 三将围张郃,甘宁射飞刀。 当关羽行军至曹仁所部左侧之时。 汉军已经与袁军开始了交战。 霹雳车依仗着远于敌军投石车的射程,不断地投出石料。 袁军面对汉军的霹雳车,只得不断进行阵型的调整,减少自家的伤亡。 高览咬着牙,下令进兵。 他的目光不断瞟向早已远离战场准备伏击的张郃。 而张郃也在战场的外侧观察着两军的变化。 “哎,汉军的霹雳车当真是利器啊。” “我军投石器与霹雳车几乎差了百步的射程。” “为了弥补这百步的距离,要用多少将士的肉身去填啊。” 张郃满脸的忧心,自顾自的说道。 “将军!关羽在汉军左侧布阵!” 一名侦骑,飞马而来,拱手说道。 “什么?那么快?” 张郃有些不可置信,敌军不仅提前看出了他的意图,还先一步填补了自己的漏洞。 汉军的霹雳车,不断击发石料,这石料不禁砸在了袁军的兵阵上,也砸在了张郃的心中。 此刻张郃心中焦急,立刻下令,“此刻若是不援助高览将军,只怕等我军将阵线推进至敌军两百步以内,便要死伤两成以上。” “全军听令!虽本将冲锋!袭扰敌军阵线!” 张郃决定不再等下去。 他此刻可以有的选择其实也不多,要么彻底绕后袭击汉军后方。 但白马义从只有五千人,只怕即便成功绕后,在发动了一次冲锋后,自家的骑兵也会所剩无几。 这样的话,对高览指挥的大军并无太大的助力。 除此之外,便是立刻出击,以骑兵的速度曾侧面插入汉军阵线,扰乱敌人的军阵布置。 虽然收效也不会太大,甚至要直接面对汉军的元戎弩车,但总能为高览所部减少部分压力。 随着张郃的出击,战场之上异变突起。 曹仁早已从传令兵的口中得知了侧面而来的白马义从,按照正常将领的安排,起码会让弓弩手不在待命,而是向着白马义从的方向射击。 但曹仁并未被张郃影响,依旧坚持向着高览所部进攻。 “来了!” 赵云、甘宁看着冲向自家弓弩兵阵线的白马义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策马而去。 关羽领青龙军所部,紧随其后,开始急行军。 虽为后发而先至,当张郃率领白马义从赶到汉军弓弩手阵前时,手持长刀坚盾,全身披甲的青龙军立刻从弓弩手中杀了出来,挡在阵前。 “停止行军!” 张郃见状立刻高喊一声。 他不清楚这是敌军留在此处的疑兵还是真的已经赶到此处来援护友军。 “来将可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郃?” 关羽骑在赤兔之上,眯着眼问道。 “正是本将!来将可通姓名?” 张郃单骑绕于阵前,提枪问道。 “常山赵子龙!” 一声怒吼,从汉军左侧传出。 “江夏甘兴霸!” 又一声,从汉军右侧而出。 “某乃斩了颜良的关羽,关云长!” 汉军正中,关羽一口赤兔马腹,单骑而出。 “张郃,可敢一战!” 关羽提起青龙偃月刀,指向张郃厉声问道。 “啊?” 张郃闻言,心中一惊。 这三将皆是在袁军之中留下名声的猛将。 若说单打独斗,张郃还有自信,但这三将同时出现,饶是张郃心中也不禁生出了退意。 但此刻友军正在奋战,自己若是退了,影响军心不说,犯了军法也是他吃不消的。 而此刻下令全军突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若要交手,也只能与敌将交手一阵。 张郃眼珠一转,立刻大喝道,“呵呵,汉军好威风啊!三将斗一人,竟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张郃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关羽的痛脚。 “我关羽岂能欺你一人?” “你且说来,我等三将任你挑选!” “你若得胜,关某可放你平安离去!” “好!君子一诺!” 张郃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心中立刻盘算起了三将的战斗力。 关羽战阵之上刺杀颜良之事,张郃是知道的,所以关羽必然不会是他的首选。 而赵云一直是刘辩的亲军将领,其实力不言而喻,况且前日还有率三千人袭击黑山军的事迹,也并非是张郃首选。 最后的甘宁,他入军最晚,事迹也少,只有袭击黑山军这一个事迹落入了张郃耳中。 想到此处,张郃立刻大喊,“某愿与甘兴霸将军一战!” 关羽闻言,冷哼一声,“无胆鼠辈耳!兴霸且去,定能取胜!” 张郃的决定,让关羽有些看不起他。 但甘宁却是异常的兴奋,“好,看我取此人性命。” 说罢,甘宁一骑绝尘,直奔两军阵前。 张郃见状也不啰嗦,提枪而来,两人刚一个照面,便策马斗在了一起。 甘宁持长刀,张郃持长枪,刚一交手,张郃便感受到了兵器上传来的巨大震动。 这说明敌方的力气颇大,不可力敌。 一合战罢,张郃刚想掉头,却不料甘宁丝毫不讲道理,早已策马黏在了张郃身后,举刀便要袭击他的后背。 张郃心中一急,猛扣马腹,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刚想松口气,却见甘宁又追了上来,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拉开距离的机会。 此刻关羽、赵云两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甘宁与张郃的交战。 “这张郃武艺也不算太差,只是胆气不如兴霸,某看不出三十合,定然要落荒而逃。” 关羽捋了捋胡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旁的赵云也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同甘宁一起袭击过敌营的赵云,自然知道甘宁是怎么样的人。 “喝!” 张郃一声怒吼,架开了甘宁的长刀。 再次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此刻双方的战马已经在两军阵中跑了一个整圈,就连张郃身后的白马义从也不禁感叹汉军将领的武艺非凡。 想当初公孙瓒与袁绍交锋时,张郃可是大杀四方,公孙瓒手下的将领,在他手下皆走不过二十合。 此刻他遇到了甘宁,却真真是将遇良才了。 两人你来我往,刀劈枪扎,皆是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眼看马儿越跑越累,就在两匹马要转弯的瞬间,甘宁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飞刀,轻喝一声,那飞刀化作寒芒直奔张郃心腹。 “暗器!” 张郃喊出之时已经来不及抵挡,飞刀径直扎在了他的胸甲之上。 第261章 甘宁计放张郃,关羽假途灭虢。 甘宁的飞刀扎透了张郃的胸甲,却未让他受什么伤。 张郃惊慌失措之中,连忙将飞刀拔出,却听得耳边传来甘宁的声音。 “嘿!” 两道寒光随声而至。 中了一刀的张郃已经有了防备,撩起手中长枪一挑、一挡,两柄飞刀应声而落。 “贼人手段!” 张郃胸口起伏,怒视甘宁喊道。 “哼!别管什么手段,能赢你就是好手段!看刀!” 甘宁从未妄想过用三把飞刀便把张郃拿下,大将穿的护身甲,可不是他的飞刀能完全透过去的。 这三柄飞刀,一来是用来激怒张郃,二来是让张郃策马的速度慢下来。 此刻甘宁已经达到了这两个目的,他猛扣马腹,提刀而上。 张郃原本想与他虚与委蛇一番,便撤兵而去,让高览回营。 此刻他心中惊魂未定,胸中又有怒火难灭,不知怎的竟主动迎上了甘宁,与他再次斗作一团。 “恶贼,拿命来!” 张郃怒吼一声,手中长枪挂、点、刺、撩招式转换不断。 甘宁见状也不落下风,长刀挥舞,格、架、挡、闪,将张郃的攻势一一化解。 就在两人都到白热化之时,甘宁一个侧身,手突兀地往腰间一摸。 这一幕被张郃看得仔细,张郃认定他斗不过自己,又要用暗器,立刻调拨马头,侧开了一条路,正面看向甘宁。 甘宁见状,摸向腰间的手,缓缓在张郃面前打开。 只见他手中空无一物,明显是诱骗张郃让路的手段。 此刻甘宁一拨缰绳,马儿抢住了张郃面前的空地,这一下,让张郃左让也不是,右避也不行。 要知道战场上,刀光剑影之中,要让自己的坐骑直接后退,是何等的难事啊。 甘宁就是仗着这一点,宁愿露出自己身侧的弱点,也不想让张郃再次策马移动。 交手了数十回合,甘宁早已发现对方的马术在自己之上,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甘宁此举无疑让他身后的赵云与关羽为他捏了一把汗。 张郃见自己无法调转马头,索性不再策马,举起长枪便刺向了甘宁的身侧。 甘宁嘿嘿一笑,早已料到了张郃应对,扭过身子,一刀斩向张郃枪尖,稍稍改变了张郃刺出的方向。 随后张开臂膀,容他的长枪穿过自己的腋下,并一把抓住了张郃的枪柄。 鲜血从甘宁的肋下缓缓滴落,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担忧,反而充满了笑意。 “念你武艺不俗,今便给你一个机会,降是不降!” 甘宁一手握枪柄,又用臂膀紧紧夹住了枪头,不让张郃撤枪。 “你!莫不是疯子不成?” 张郃猛然发力,见手中长枪纹丝不动,立刻转手想拔出腰间长剑,以此解围。 可他的手刚刚脱离长枪,便见到甘宁右手长刀破风而来。 紧急之下,他只得低头躲开甘宁这一刀,再也不敢升起妄动的念头。 “好!” 关羽见此情形,坐在马上不禁猛拍了一下大腿。 “降是不降!” “不降!你以为我张郃是何人!技不如人,你动手便是!” 张郃叹了一口气,自知已经着了甘宁的道,确实是自己低估了甘宁的武艺。 但他心中依旧不服,又岂能投降呢? 甘宁本欲挥刀斩将,但他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两人僵持片刻,甘宁竟主动放开了张郃的长枪。 “陛下说过,不可擅杀义士,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甘某佩服你张郃的忠义与武艺,你走吧。” 甘宁收起手中的长刀,缓缓说道。 “你?……” “快走!甘某不杀你,不代表关将军不会追你,此刻逃离,甘某或可为你拖延片刻。” 甘宁满脸的决绝,似乎已经为张郃做好了领受军法的准备。 张郃不敢有片刻犹豫,收起兵器,一拱手,“多谢甘将军!” 道声谢,张郃立刻退入自家军阵,下一刻,原本蓄势待发的白马义从,竟毫无征兆地全数后退。 甘宁策马而归,关羽、赵云没有丝毫犹豫,三人默契不需要解释太多,只是微微点头,关羽立刻下令全军追击。 张郃在前,回头一看,汉军果然如甘宁所言,追袭而来。 “快!速速传令,让高览将军退回营中!此战是我们轻敌了!” 张郃看向一旁的传令官迅速说道。 “属下的令!” 那传令官立刻调转马头,朝着中军而去。 张郃看着身后的汉军,心中不禁想道,“此刻若是向着大营而逃,折损了自家军心不说,还逃不了主公一顿责罚。” “若是将身后汉军引至别处,可让高览安全撤军,即便有出师不利之罪,却也能有掩护友军之功!” 想到此处,张郃立刻下令分兵,五千白马义从,一分为二,一路直入袁营,一路则是沿着河道往城西而去。 袁营的箭楼之上,逢纪早已看出了自家颓势,方才便已经下令鸣金,却见张郃分兵两路,而汉军依旧追着沿河道而去的张郃不放。 “不好!假途灭虢之计!” 逢纪立刻想到了自己与袁绍在城西的布防,此刻这支追赶张郃的汉军,以步卒追袭骑兵,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快!让张郃速速回营!不可再往城西而去!” “再派人去城西通知麴义将军,若张郃无法回营,必须让麴义将军接应张郃!” 逢纪立刻做出了决断,并且是双重保障。 但即便自己已经看出汉军的意图,却也晚了一步。 此刻高览后撤,曹仁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立刻下令让夏侯惇向前推进战线,只要推进到袁营五百步之前,便能用霹雳车对袁营造成一定的威吓。 逢纪来不及多想,立刻下令,“高台准备,掩护高览撤退!” 逢纪令旗一挥,袁营的箭楼、高台,立刻升起了烽火。 那高台之上,一辆辆投石车被袁军推了出来,虽然投石车的射程不如霹雳车,但高台的高度弥补了这一缺点。 一排排巨石被高台上的投石车一齐射出,落在了汉军追击高览的必经之路上。 夏侯惇见状,立刻下令停止进兵。 “报!军师命将军原地扎营,驻高台,挖深垒,与袁军对峙。” “本将知晓了。” 夏侯惇闻言,哀叹了一声,自知无法继续前进,只得领了军命。 第262章 关羽奉命渡河,张郃降职城西。 曹仁营中,戏志才拱手问道。 “曹将军,舟船可出发了?算算时间,陛下亲军皆是铁骑,应当已至城西河道了。” “军师放心,开战前便已发船,袁军的注意力皆在我们这里,定然难以发现。” 曹仁回答后,又继续说道,“军师,此刻广宗城中只怕已经断粮五六日了。” “若是城西难下,可还有他法?” 戏志才闻言沉吟一声,“有,不过也是千难万险啊。” “曹将军,请快速扎营,不可怠慢,我将士元留下辅佐你,我现在要带着孔明,立刻去见陛下。” 戏志才说罢,领着诸葛亮翻身上马,拱手告辞。 “军师一切小心,我等定会按照军师之策行事。” 曹仁拱手,看着戏志才与诸葛亮远去的背影,当即下令将曲周制作舟船的剩余木料,连同拆除先前营垒的剩余支援全部运往前线。 就在戏志才望着刘辩而来的时候,刘辩已经率领白虎、朱雀、玄武三军共计两万五千兵马抵达了城西河道对岸。 “此处地势易守难攻,怪不得袁绍会将黑山贼军放在此处。” 刘辩看着眼前的水势与前方的地形感叹道。 “陛下,志才安排的舟船已经到了,是否以舟船为基,立刻搭建浮桥?” 郭嘉拱手问道。 “嗯,立刻搭桥,在对岸扎营,等云长他们一到,我军便可进攻黑山贼守军。” “臣领旨。” 郭嘉闻言,立刻拱手,带着许褚和典韦两人一同离去。 而正在向着城西逃窜的张郃,已经甩开了身后的汉军步兵,这才稍稍得以喘息。 “张将军!逢军师有令,不可再往城西而去!” 袁营传令官,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张郃率部停歇的时候追了上来。 “啊?” 张郃此刻闻言,才发现自己自作聪明是中了计。 “糟了,此刻我等已无回头之路,该如何是好?” 张郃看着传令官,希望从他那里等到答案。 传令官闻言,立刻从袖中掏出书信,递给了张郃说道,“军师已放烟火在城西调集了防御,若张将军无法回营,便与城西守军,抵挡汉军。” 片刻后,张郃读罢书信,立刻答道,“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传令官,张郃不敢休息,立刻带着已经有些疲惫的白马义从继续向前。 张郃身后追击的关羽,见此地与城西已经不足十五里之地,立刻下令全军停止进军。 “子龙,军师给的锦囊,此刻正当堪用。” 赵云闻言立刻将戏志才出兵前交给自己的锦囊打开,递到了关羽面前。 “水道最浅处,可以盾扎舟,渡河回营。” 关羽读罢锦囊立刻将其中书信交给了此刻最通水性的甘宁。 甘宁指着身侧的河道说,“关将军,此处便是河道水最浅之处,最深不过一人高,此处与对岸滩涂极为接近。” “上次我行船至此时差点搁浅,便是在此处。” 甘宁指着前方芦苇丛生的河道立刻说道。 “军师当真神机妙算,竟然连我军行军所至之地,都算得分毫不差。” 关羽闻言点了点头,感叹道。 “关将军,军师可是单单根据我与甘将军的描述,便绘出了这一长段河道的地形图,戏军师之才,不下郭军师与荀令君的。” 赵云赶忙补充道。 “嗯,子龙说得不错,我等当尊军师之计,立刻以盾为舟,速速过河!若是让袁家发现了军师谋划,恐怕会坏了军师大计!” “全军听令,半个时辰内,无法渡河,军法处置!” 关羽面色一凝,立刻厉声说道。 青龙军与江夏水兵闻言立刻动了起来。 有了江夏兵的帮助,青龙军手中的木盾很快便被连接在了一起。 而军中较为通熟水性者,则是褪去身上盔甲,包在一起,放于木盾之上,借由水的浮力,推盾过河。 一刻后,关羽见自己兵士过河的已有大半,他驾着赤兔,也准备趟水而过。 “若是子龙和文远的骑兵从此过,只怕是难上加难啊,怪不得军师要我襄助曹仁。” 马上的关羽不禁说道。 “此番文远和高顺留在了曹将军营中帮助曹将军,也是军师看出了袁军战力不俗才做出的调整。” “原本此战若能留下张郃与高览,我军便能直入袁绍外营一探虚实。” “哪里晓得这袁营的高台箭楼竟不输我等的霹雳车与弩车。” 赵云同样催马淌水而过,脸上满是可惜的神色。 “曹仁那里有文远、高顺便不用担心了,现在我最担心的倒是留在清河的鲍信等人,文丑与颜良齐名,也不是易与之辈啊。” “此战我等极为先锋,当速破黑山,缓解军情,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关羽点了点头说道。 几人说话间,青龙军大部已经渡过了河道,准备向着刘辩的大营而去。 张郃也在紧赶慢赶中,抵达了麴义设防的城西黑山军营外。 “麴义将军?竟是你在此处驻守?” 麴义见张郃到来,没有丝毫惊讶,“嗯,主公命我协助黑山军守住城西营垒,以防汉军偷袭。” “张将军既来,当与我同守此处。” 麴义一拱手,缓缓说道。 “麴义将军,在下身后还有汉军追兵,就有劳将军了。” 张郃闻言,心中不禁感叹,原本身为大戟士主将的自己,心中却要为先登营的麴义打下手,分明是自己作战不力,被降职了。 “张将军放心,好好休息便是,汉军即便来袭营,也有黑山军先抵挡。” 麴义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派兵出营迎击汉军的打算。 他的先登营也是在月内数次急行军,绕路而至,此刻汉军就算打到门前,他也不会得迎战的。 何况反击给他的书信中也已经言明了,追击张郃的这支汉军,并没有攻城拔寨的军械。 张郃也看出了麴义的意思,拱了拱手,便领军入营休息去了。 “启禀麴将军,黑山军来报,有一支汉军在河道对岸搭建浮桥,请将军定夺。” 麴义闻言微微皱眉,“搭建浮桥这种事情也需要来禀告?他们不会半渡而击?” “此刻既然来禀告,一来一回,恐怕浮桥已起,即便我在领兵去打,又有何优势?” “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下去吧,告诉他们好好守住营垒就是。” 麴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第263章 志才再定策,云长显豪情。 麴义虽然是奉命来协助黑山军的。 但麴义深知这帮乌合之众的秉性。 索性布阵在他们之后。 汉军但有异动,这帮黑山贼才是第一道防线。 虽然此事令他与张燕产生了一些分歧,但黑山军总是拿人手短的一方,还是答应了麴义的要求。 此刻黑山军营中,张燕站于营中箭塔之上,看着汉军搭建浮桥过河。 “将军,我等难道不去袭击汉军吗?” 白绕出现在张燕身后问道。 “不必如此,说到底我等与汉军并无冤仇,既然麴义不愿出兵,我等刚好借此为由,放汉军扎营。” “届时即便袁绍问责,这错也不在我们这里。” 张燕摆了摆手说道。 “但是将军,若是汉军袭营,我等可是要守在第一线的啊。” 白绕拱手说道。 “哼,他麴义看不起我等,我等又何必当真效死?” “白将军且去,按照此图布阵,我等必不会有失。” 张燕冷哼一声,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布防图纸交给了白绕。 白绕接过那布防图一看,先是微微一惊,随后同张燕眼神撞到了一切,便立刻了然于胸了。 “末将领命,这就以此图布防。” 白绕拱手离去。 张燕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居于乱世,当待价而沽耳。麴义将军就莫怪我等薄情寡义了。” 张燕看向身后麴义的营寨,自顾自地说道。 当日黄昏,关羽等人率军赶到了刘辩军中。 此刻浮桥已成,汉军大半已经驻扎在了对岸的营中。 “陛下,关将军他们和志才都到了。” 郭嘉走入刘辩的大帐,开口说道。 “快让他们进来。” 刘辩闻言立刻放下手中书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臣等见过陛下!” 众人在刘辩面前齐齐下拜。 “免礼,快快请起!” 刘辩拉着关羽和戏志才起身,不等刘辩开口,戏志才便说道。 “启禀陛下,袁营箭塔高台甚是厉害,臣将张辽与高顺将军留给了曹仁将军,如此曹仁将军便可牵制主袁绍在城南的守军。” “我等也可乘此机会夜袭城西敌营!”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此事朕已知晓,此战乃是军师所谋,常言道有始有终,后续战事,也当以军师所谋为准。” “请军师排兵布阵,帅帐点兵。” 刘辩说罢,从帅帐的主座上走下帅台,将郭嘉与戏志才等一众军师拉到了帅台之下,而自己则是与一众武将站在了他们身下。 “陛下……” 戏志才见此,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则是动容。 “天子一言,军师速速安排,莫要贻误军机。” 刘辩见状,立刻补充道。 “好,既然如此,臣便僭越一回。” 戏志才先是朝着刘辩一拱手,又朝着军师同僚们一拱手,随后开口朗声道。 “此战关键乃是缓解城中无粮之威。” “我等转战各地,便是为了找到袁军围困广宗的薄弱之处。” “此刻我军已寻到战机,能否破开袁绍围城之计就在今朝。” 戏志才朝着一众武将朗声道。 “目下,我军当一分为二,其一夜袭城西守军,其二速速搭建营垒,高台深垒不可或缺。” “请军师郭嘉、诸葛亮为建营所部军师,督导后勤,三日内必须完工。” 戏志才抽出帅台上的两支令箭,放在了郭嘉和诸葛亮手中。 “领命!” 两人接过令箭,立刻答道。 “请陛下率五千朱雀军、五千江夏兵,留守建营。” 戏志才看向刘辩拱手说道。 刘辩闻言点头示意。 “夜袭之军,还当细分,关将军之青龙军急行而来,当为后军,然关将军已领前锋之职,所以青龙军暂时由本军师兼领。” 关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了指挥青龙军的兵符,交给了戏志才。 “夜袭军先锋,当由赵云将军领玄武军,甘宁将军领白虎军,一同出击。” 戏志才说罢又拿出两支令箭,交给了赵云与甘宁。 此刻军中的任务已经大致安排妥当,但关羽、许褚、典韦三将均未有领到任务,不禁有些着急。 戏志才将他们着急的情绪都看在了眼中,知道三人站出了队列,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三位将军,在下这里有一极度危险,却也能立不世之功的机会,不知三位可有兴趣?” 三人闻言,各自表情各不相同。 典韦犹豫片刻,立刻出列,“俺就不去了,陛下这里只有两位军师,若有袁军来袭,陛下不可有失,俺要留下守卫陛下。” 典韦拱了拱手,拍了拍许褚的肩头,站回了刘辩的身后。 刘辩知他忠心,身为武将能放弃建立不世之功的机会,不是谁都能忍得住的。 “军师请说吧,某胯下赤兔,手中青龙偃月,不知这世上有何危难之事。” 关羽捋了捋胡子,微微睁眼说道。 “好,在下便直说了。” “此刻广宗城内,只怕已经断粮数日,饿死之人只怕已经不下千人,甘将军已经探得河道暗流,虽然这暗流可通城内枯井,却也只可容粮袋而过。” “然城中之兵,岂能知城外之事,所以这暗流虽可缓解城中些许危难,却也要一勇将连踏敌营,直入城下,通禀此事。” 戏志才说罢,营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唯独关羽摆了摆手,“哈哈哈,某还以为军师为何是危难,如此小事,某愿为军师分忧!” “关某单人独骑,亦可杀至广宗城下!” 关羽说罢,众人再次愣神。 别说甘宁和赵云已经与黑山军交手过,还连踏了两营,但他们两依旧没有把握能像关羽说的那样杀到城下。 刘辩闻言更是一惊,心中不禁暗想,“原以为朕让云长错过了水淹七军,令他错失了威震华夏之勇,没想到英雄于乱世之中,终将名扬四海。” “关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被敌军捉住,让敌军知晓我军筹谋,送粮之事难上加难不说,还会折了广宗城内外的到军心。” “此事当慎之又慎啊!” 戏志才未想到关羽能答应得如此痛快。 原本他之所以不给关羽安排任务就是想激将一番。 第264章 云长立军令,张燕观虎斗。 关羽闻言爽朗一笑。 “军师放心!某可立下军令状!此去城下,定能成事!” 关羽见戏志才不相信自己,立刻拱手说道。 “好,君子一言!” 戏志才闻言不再相劝,立刻掏出令箭交给了关羽。 “诸君,此战为大汉,为陛下,在下摆脱了!” 戏志才拱手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煌煌炎汉!诛乱讨逆!” 一众大将立刻回礼道。 戏志才安排完军令,立刻同郭嘉、诸葛亮等人出营商议其余事情。 留下了刘辩与一众武将在账内讨论行军之事。 “关大哥……此事是否应得太过了。” 赵云虽然知道关羽秉性,但还是开口问道。 关羽回首相看,竟不曾发怒,反倒是对着众人拱手,“关某自知一人难抵达城下,有劳诸位将军相助了。” 赵云、甘宁、许褚闻言,不禁一楞,“关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关大哥放心。” “我许褚打头阵!” “好!许大哥豪气干云,我甘宁岂能落后!” “既然如此,在下接棒甘将军便是。” 赵云闻言笑道。 “就是嘛,我也觉得军师太过紧张了,有我们三人在,保管能送关大哥安全到城下。” 许褚拍着胸脯说道。 “如此,关某便多谢各位了。” 众将聊完,各自散去,整军备马,只等时间一到,便能发兵城西。 刘辩深知此战关羽压力甚大,索性独自来到了关羽的营前。 此刻关羽正在亲自喂马,刘辩见状立刻上前。 “云长,此战为难你了。” 刘辩轻声说道。 “陛下如此,羞煞臣下,陛下封我亭侯殊荣,臣下万死不可报其一啊。” 关羽见刘辩前来,立刻拍手整理仪容,拱手一拜。 “云长,不必在意军令状之事,若实在不可为之,朕不想云长有失。” 刘辩拉着关羽的手,轻声说道。 关羽闻言,眼眶微红,百战之将,见惯生死不曾面露难色,此刻君臣际遇却让他心头热血难凉。 “陛下放心,臣必解广宗困局!” “云长此战若成,朕当封云长为胶东侯,世袭罔替,朕若得长子,当与云长之女婚配,朕若得女,当嫁与云长之子!” “云长此战若不成,这些封赏也不会变。” 刘辩所说的胶东侯,乃是县侯,比之关羽先前的亭侯,还要高上一些。 而如此封赏,在东汉也并非没有根据,当年贾复便如此刻关云长一般无二。 “陛下!陛下天恩,臣愧受之。” 关羽闻言,他自然知道这是自汉室以来的最高封赏,县侯已经是镇国柱石才能有的待遇了。 往后同僚见他,都要称呼一声侯爷了。 “云长啊,朕如此说,不是要你救死命,而是要你活着回来。” 刘辩说罢,拍了拍跪下的关羽肩头,便转身离去。 两刻后,汉军营外,大军集结。 关羽一马当先闭目于赤兔之上,身旁有许褚相护,身后则是赵云、甘宁各领一军。 “发兵!” 赵云与甘宁对视一眼,立刻领军而出。 此刻黑山军营中,安静异常,白绕早已按照张燕的指示从新安排了营寨。 营中箭楼之上,张燕带着白绕与杨凤两人居高而观。 “快看,汉军动了!” 白绕指着远处忽闪忽灭的火光,说道。 “嗯,果然如将军所料一般,若我军不是有将军料事之谋,只怕今夜便要吃大亏了。” 杨凤见状立刻拱手看向张燕说道。 “哼,汉军五十骑便能破我前寨,如此战力,我等岂能为袁绍之盾?” “还是让他麴义担忧吧,我等正好登高望远,坐山观两军一斗!” 张燕越说笑意越浓。 “将军,若是麴义挡不住汉军,我等当如何?” 白绕拱手问道。 “挡不住?我等自然先行一步,告知袁绍。” “那若是挡住了呢?” “挡住了自然拦截汉军后路,使其收尾不得兼顾。” 张燕胸有成竹地说道。 “以将军之才,定能带领我们大出天下!” 杨凤闻言立刻笑容满面的说道。 此刻汉军骑兵已经行至黑山军营前,但见敌军营门打开,营中灯火通明,却无一人驻守。 “这是何意?” 许褚不解的问道。 “难道说这黑山贼早知道我们今夜有袭击,提前布置了疑兵?” 甘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 “不如这样,由我令一支百人队,进去一探虚实,若有埋伏你们也可相机而动。” 许褚立刻看向几人说道。 “嗯,许将军之言可行。” 赵云当即同意了许褚的想法。 给他调拨了一百骑玄武军士,由他领兵入敌营。 许褚一手握住朴刀,一手握住缰绳,缓缓放马入营。 这一入营才知道,眼前的营寨根本就是一条道路,两边的营墙早已被修得严严实实,至于这营前营后,也是一眼就能看完的。 许褚见此情形,心中没了打算,立刻拍马回到了大队之前,将营中情况禀明众人。 “如此的话,看来是黑山军想坐山观虎斗啊。” 甘宁自己原先就当过贼兵,此刻自然能猜出一二。 “兴霸既知贼军之心,或可率白虎军留守在此处,也好为我等后援。” 关羽听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关将军此言甚是。” ‘“不必如此,这白虎军可一分为二,我领五千人马便已足够,另外五千给许褚将军统领,万一后方还有奸计,也好游刃有余。” 甘宁沉思片刻,立刻交出了一般兵符递给了许褚。 “好,兴霸兄弟仗义,回来之一同去恶来营中喝酒!” 许褚当仁不让,接过兵符便在前头开路。 箭楼之上,张燕三人将汉军动向看的一清二楚,但却丝毫没有提醒麴义的心思。 “那麴义看不上我等,此番正好叫他吃瘪。” “你们看那,那些汉军骑兵,哥哥盔明甲亮,定是刘辩闻名于世的亲军。” “我等刚好看看袁绍的先登营与刘辩的亲军哪个更强。” 张燕摩挲着自己脸上并不茂密的胡须,笑着继续说道。 “白将军,有劳你将我军的弓箭手全部安排在箭楼之上,不可叫那麴义抓住我们的短处。” “末将领命。” 白绕闻言立刻走下箭楼,按照张燕的吩咐开始排兵布阵。 第265章 麴义托大,玄武破营。 许褚领着五千白虎军在前头开路。 可刚走到一半,便听得这营道两侧不断传来行军脚步与甲叶碰撞的响声。 许褚赶忙扬起火把一看。 那黑山军的弓箭手们,不断地攀向高处的箭楼,却又不引弓。 许褚立刻将这情况报告了后方的关羽、赵云。 “鼠辈把戏,不必管他,我等纵马冲过他们的防区便是!” 关羽微微睁眼,心中依旧有了打算。 “好,那边冲过去。” 许褚闻言,嘿嘿一笑。立刻纵马而去。 汉军本就皆是骑兵,原先担心黑山军会预设埋伏,这才放慢了脚步。 此刻双方明牌博弈,汉军立刻没了后顾之忧。 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大军,立刻扬起四蹄,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了张燕布置的营道。 “将军!汉军留了一支骑军!” 马蹄声起,震耳欲聋,但杨凤还是发现了留在原地的甘宁。 “嗯,白将军速派侦骑去查探,留下这支骑军有多少人。” “杨凤,你随我去后方的箭楼,看汉军与麴义对阵!” 张燕大手一挥,立刻走下箭楼,向后而去。 越过了黑山军的营道,许褚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这黑山军的营垒并未深入城西之地,反而离着广宗还有十几里地便戛然而止。 许褚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催马向前。 又奔出五里地后,却见前方灯火通明,又起了一处大营。 此刻汉军还未行至麴义营前,便有巡营的先登营士兵发现了汉军的动向。 下一刻,金鼓之声如同天上雷霆一般,不绝于耳。 袁军营门打开,麴义带着张郃领兵而出,先登营的兵士立刻结阵。 第一排为刀盾兵,其后为长矛兵,而每一名矛兵身侧,还有一名弓兵相随。 如此阵仗一拉出来,倒让许褚吃了一惊。 “来将何人!” 麴义高举手中长矛,朗声问道。 许褚闻言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铺排开兵士,等待着关羽和赵云的到来。 麴义身后,张郃纵马而出,看着对过汉军红旗之上的许字,不禁直嘬牙花。 “麴将军,我已与汉军交手数阵,倒还未见过这许字军旗的。” 麴义闻言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暗想,“你这家伙与汉军交手数次不假,但似乎皆是败绩,对过来将你即便认识,只怕也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不必惊慌,便是那刺了颜良的红脸贼来了,我等也可杀退。” 正当两人交流之时,汉军的大队已经来到。 关羽见敌方掌着袁军旗帜,立刻开口说道,“踏营闯寨!我等能如此快速地绕过黑山军防线,定是他们想不到的。” “此刻急攻最好,等某杀至敌方营后,两位可自行退兵,绕道与甘将军汇合。” “关将军!我等退兵,切非徒留你在城下?” “若是城西守军开门慢了,不是害了将军性命吗?” 赵云闻言,不禁问道。 “不必多言,便以某之计策行事。” 关羽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单人单骑,纵马而去,直冲袁军营前。 两人见状也不敢再说,立刻领兵去战。 许褚领着白虎军在前,黑夜之中,五千白虎军以一字长蛇列阵排开,纵马向前。 马蹄滚滚之中,掩盖了白虎军手弩激发的弩弦之响。 麴义率领的先登营兵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不断射来的弩箭打倒了一片。 “举盾!” 麴义见状,敌军竟如此决绝而来,立刻指挥手下兵士作战。 许褚麾下白虎骑手弩射毕,立刻分两路,在麴义面前散开,以迂回之势绕回赵云麾下的玄武骑身后。 待到白虎军撤了个干净,刚刚放下心来的麴义,又见一万重骑,踏尘而来。 “糟了!慌忙出营,带的兵士不够!” “张将军,快回营中组织兵士列阵抵抗!” 麴义此刻脑袋如同被铁榔头砸了一般,嗡鸣不止。 他先登营虽然专擅对抗骑军,但赵云麾下的玄武军皆是擅长近身搏杀的重骑,而非如同白马义从一般的轻骑。 侧重不同,打法也是不同。 此刻麴义手下列阵之兵不过三千来人,要抵抗这一万重骑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弟兄们!看到那麴字军旗了吗?” “前面便是袁绍引以为傲的先登营,今日我军若破先登,他日战场之上必叫袁军胆寒!” 赵云借着火光,立刻看出了麴义的军气,当即鼓舞麾下军士。 这一声吼,彻底点燃了玄武军压抑多日未曾上阵的激情,人啸马鸣,朝着麴义的军阵便冲了过去。 “磅!” 玄武军与麴义先登营前守护战线的兵士撞在了一起,盔甲撞在盾牌与人身之上的响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对先登营是死神的低语,但对玄武军的将士们来说则是胜利的前奏。 玄武军,人马俱甲,虽然马甲只是一层铁片,但也足以撞开持盾兵士的血肉之躯。 不过两息功夫,先登营引以为傲的死战不退,就被玄武军的马蹄踩碎。 麴义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对张郃的嘲笑是多么的愚蠢。 “守住阵线,不可让敌军入营!” 麴义扯着嗓子,立刻指挥着营中不断涌出的先登营军士。 但步卒与骑军不同,战场之上,骑兵可以通过机动性迂回来等待友军结阵。 而步兵一旦阵线溃败,便会形成连锁反应。 所以自古以来善守的大将,都会用步卒布置多道防线,一来可以减缓敌军的攻势,消耗敌军的体力。 而来可以让前端的溃败之兵,有地可回,不至于四散而逃。 此刻麴义已经看出了前军溃散的征兆,不再安排兵士顶上,他立刻策马入营,安排起第二道防线。 关羽见敌方主将后撤,立刻纵马上前,青龙偃月挥舞间寒光闪烁,便有几颗人头落地。 眼看关羽就要闯入营门,可还有先登营的兵士在组织阵线抵抗着玄武军的攻势。 “某乃斩华雄、刺颜良的关羽,关云长是也!” “尔等若不想身首异处,便速速退去!” 关羽的怒吼,立刻传入了先登营兵士的耳中。 人的名,树的影,那些兵士一听关羽大名,皆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第266章 玄武战先登,赵云战麴义。 “真…真是关羽!” “传闻他面若重枣,此人不正是红脸大汉嘛?” 先登营中的兵士,立刻有人高声说道。 这一下还在守护营门的兵士彻底炸开了锅,原本的战事不利,加上关羽这位有威名的大将,瞬间便瓦解了他们的战意。 “既知吾名,还不逃命?” 关羽骑在赤兔之上,睥睨天地的气势陡然而起。 那些守门的兵士,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重新结阵完毕,准备再次冲锋的玄武军。 终于有人顶不住这压力,开始向后逃窜。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着便是无数个。 此刻不得不说,麴义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将军,虽然历史上籍籍无名,但袁绍手下除却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便数他最为堪用了。 若他先前不在营中准备第二道防线,利用自家先登营不输汉军的兵力继续守住营垒,只怕此刻袁绍的围城之计,就要彻底告吹了。 中军营中。 麴义用最短的时间,让剩余的两万多先登营士兵,以最大接地面积排开布阵。 为了让军阵得以施展,他甚至放火少了拦路的营帐。 一来可以阻断汉军的冲锋,二来可以让全军都感受到自己挡住汉军的决心。 张郃见他决断如此迅猛,心中也不禁佩服起来。 “麴将军,此战我等当与将军同进退,今日他黑山军不作为之事,若有机会,我也定在主公面前如实告知。” 麴义见张郃说得认真,立刻答道,“张将军有此心便好。” 城外杀得热闹,声音与火光终究是传入了城内。 还好曹操早已下令让夏侯渊带着还能动弹的兵士们守在城西,此刻才能如此快速地看到城外异动。 曹操站在城西墙头,不断向着远处眺望。 多日的忍饥挨饿,已经让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此刻只见远处火光点点却看不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妙才,平日就属你眼力最好,城下袁军营中起火,可是陛下亲军进攻所致?” 曹操拉住了夏侯渊的手连忙问道。 夏侯渊无奈地回应道,“大哥,都是饿了几日的人了,黑夜之中我也只见火光骤然升起啊。” “哎,快去通知还能动弹的兵士,不论这火光是否是我军来援,皆要说是陛下来救!你明白吗?” “挑起兵士战意,或可出城袭扰袁军后方啊!” 曹操有些虚弱的说道。 “我明白了大哥!” “但若这是袁绍的诱敌之计,我军开城门之时来攻,岂非葬送了自家兵士?” 夏侯渊刚退几步,又折回来问道。 “不重要了……” “若真是他袁军的诱敌之计,也好过在城中饿死,战死沙场也算为大汉尽忠了。” “况且,他袁绍多日来只围不攻,此刻我料他不会如此行事,可以一搏。” 曹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好吧,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只要大哥下令,小弟愿打头阵。” 夏侯渊说罢立刻走下城楼,来到西门备战。 此刻城中兵士大多连站都站不住了。 但听得袁营起火,自家援军来救,不少人都以意志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在西门外集结待命。 要说巧,也是真巧,麴义为了对抗汉军,烧营开路,将原本布置在中军的粮草全部移到了靠近城西的后营。 若不是曹操早就料到刘辩会进攻城西,只怕这个机会汉军是抓不住的。 此刻麴义营中,两军再次对峙。 白虎军早已射完了手弩之箭,对方又是重步兵大阵,此刻许褚也不再逞能,彻底将冲锋的任务交给了赵云的玄武军。 关羽跨马持刀,指着麴义喊道,“此刻若降,陛下定厚礼待之,如若不然,我军兵锋一至,便叫你身首异处!” 麴义闻言,策马出阵,“红脸贼!你当我先登营泥捏的吗?你若有胆,便放马过来,我等且看究竟鹿死谁手!” “子龙!今夜关键就在此处,若错过了这般机会,袁绍往城西增兵,便再难靠近广宗了。” 关羽回头看向赵云,语气之中皆是大丈夫无所畏惧的气概。 “玄武军,听令!今夜冲阵,关将军不抵城门,我军便是杀至最后一人,亦不可退!” 赵云点了点头了,一马当先,来到了全军面前。 玄武军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佩刀敲击着手中的盾牌。 “冲锋!” 赵云调转马头,单人单骑,领军冲锋。 一万铁骑,早已排开了楔形阵,此刻居高而看,汉军如同一支铁锥一般,冲向了麴义先登营组成的铁墙。 “磅!” 两军接触瞬间,骨碎、枪折、刀断、甲裂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先登营大军成阵,不再如先前一般一冲即碎。 玄武军第一批冲锋的军士包括马匹与守在第一线的先登营士卒,几乎在同一时间便一起同归于尽。 但其余的玄武军兵士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身下的马匹早已不用再有缰绳控制。 冲锋前他们就将马匹蒙上了眼睛,一旦奔跑起来,没了视野的马儿只会不断向前冲,直到自己死亡或是精疲力尽。 就这样在玄武军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冲锋下,号称先登死士的先登营军阵开始有了被凿穿的迹象。 麴义看着自家儿郎数息间便死了大片,也不由得心中暗自惊叹汉军战力。 想他麴义带领先登营征战数载,屡立奇功,更是打得白马义从仓皇逃窜。 如此强军,早已养成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军魂。 但此刻汉军展现出的精锐战力,便如同一把铁锤一般,不断敲击着先登营的军魂。 “张将军,如此战况,主将当身先士卒,请你领军坐镇吧。” 麴义不等张郃回答,手持长矛便策马而去。 “那汉将!可敢与我一战!” 麴义瞬间便找到了率领玄武军的赵云,他深知,若是挑了对方骑军主将,便能立刻将这不利于己方的战事扭转。 此刻赵云正与关羽并肩杀得兴起,耳听麴义之言,立刻看向了关羽。 关羽自然知道赵云的意思,一旦两将独斗,便是他纵马穿过营中防线的绝佳机会。 “有何不敢!放马一战!” 赵云见状立刻调拨马头,径直朝着麴义的方向而去。 第267章 关羽中箭,许褚血战。 赵云与那麴义皆是使得一手好枪法。 世人皆知赵云一身是胆。 却不知当日袁绍险些死于白马义从之手,全靠麴义单人单骑,冲阵救主。 “磅!” 两杆长枪撞到了一起,发出了悦耳的脆响。 两人刚一交手,便知道此番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人同方向策马而去,你来我往,均是出招试探对方的力量与招式。 “好个小将!年纪轻轻竟不弱于我!” 麴义与赵云交手数个回合均未找出他的破绽。 赵云手中长枪如蛇防得密不透风,这正是七探盘蛇枪法之中的盘蛇之技。 此刻赵云也是一脸的严肃,麴义也是少有的,在马上能逼得他只顾防御的大敌。 又斗了几合,赵云趁着自己与麴义皆是调拔马头之际,枪势陡然转变。 原本如盘蛇一般专注防御自身的银枪,立刻吐出了蛇信,不断施展着杀招,向着麴义而去。 “来的好!” 麴义低吼一声,手中长枪瞬间收回腋下,只留枪尖与前端的枪身部分。 他以手腕发力,将长枪变成了短枪,以极快的速度,化解了赵云的攻势。 远处关羽单人独骑,与玄武军一同攻杀,他看着赵云与麴义的过招,心中已经知道自家兄弟不会落入下风。 关羽这才猛扣赤兔马腹。 赤兔原比寻常马匹来得更加高大,关羽双膝猛扣,让赤兔瞬间发力,扬起前蹄而立,嘶鸣声穿过了刀柄相交的战场,直抵敌军心中。 眼前抵御这玄武军攻势的先登营皆被赤兔这声嘶鸣吓得一愣。 而当他们回过神来之际,只见赤兔已经飞跃了自家军阵,朝着后军而去。 后军之中,张郃高举火把,眼见一黑影飞来,立刻命人布阵营地。 “来者何人!” 张郃借着火光却仍看不起对方的面容。 “某乃关羽,关云长!” “尔等若不想死,便逃命去吧!” 关羽于张郃阵前勒马停步,手中青龙偃月刀嘭的一声插在了他身旁的地面之中。 “关…关羽!你竟能单人单骑闯到此处?” 张郃有些不敢相信,眯起眼睛细细观瞧。 待他细看之后,这红脸长髯的大汉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张将军,可是要吃某一刀?” 关羽顿时睁开双眼,怒喝一声。 关羽的威势,吓得张郃坐骑连退几步,张郃在马上猛地一把拉住了缰绳,咽了口唾沫说道。 “关羽!你一人再次,还想闯过我这万军之阵吗?” “你即便闯到广宗城下,你一人又够城中几人分吃?” 张郃的反问稳住了麾下兵士的军心。 “关将军,与他废话作甚,某来为你冲阵,你再次稍等便是!” 关羽刚想回话,却听身后马蹄滚滚而来。 许褚浑身染血,带着数千白虎骑冲破了方才先登营被玄武军破开的口子,直奔关羽而来。 “有劳了。” 关羽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 “嘿嘿!儿郎们!都架起枪来!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许褚高举手中朴刀,话音一落,便冲向了张郃。 白虎军虽然不善长时间的近身交战,但冲锋破阵却是在玄武军之上。 数千白虎军,放马缓行,移动之中,冲阵用的楔形阵便初具雏形。 眼看距离敌军阵线不足两百步,一众骑士立刻猛扣马腹。 马儿受惊,骤然加速。 白虎军骑士们放平长枪,对准前方,悍不畏死地冲向张郃军的盾阵。 两军相交,白虎军骑士们瞬间便在敌军阵线前撕开了一道口子。 没了麴义的指挥,先登营补防的速度显然不及先前。 关羽见到机会已经到来,立刻策马而去,赤兔四蹄猛蹬,越过敌方军阵,竟如此简单地扬长而去。 张郃见状,立刻催马掉头去追关羽,但寻常马匹岂能与赤兔相比? 饶是张郃奋力猛追,却只能得剑关羽的背影。 “白马义从!拦住关羽!” 张郃心中一急,立刻将布置在最后方的白马义从唤了出来。 只见数百匹白马从关羽两侧悍然杀出,手中更是张弓搭箭,对准了关羽。 “放箭!不可放他离去!” 张郃见关羽策马不停立刻喊道。 骑兵与马上放箭,精准度极差,所以一般会把这样的游骑兵布置在敌军侧方,用以袭扰敌军大阵,而非是杀伤。 但此刻关羽单人单骑,要面对数百只羽箭,即便中箭的概率再低也是极度危险的。 闻听放箭二字,关羽凝眉瞪目,手中青龙偃月不断挥舞,却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家胯下的赤兔马。 关羽深知,今夜若要完成这一进一出的壮举,赤兔马才是关键。 “咻咻咻!” 白马义从的弓弦声响不断在关羽耳边响起。 饶是关羽武艺非凡,却也是护得住马儿,护不住自身。 黑夜之中有两支羽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飞向了关羽的后背。 关羽此刻正要为赤兔抵挡右侧箭雨,恰巧向后方暴露了自己的左臂。 “噗呲!” 一支羽箭刮破了关羽的披风,而另一支则牢牢钉在关羽左臂护甲的缝隙之内。 关羽抬眼看了看,仿若无事之人一般,挥刀斩断了羽箭的箭尾。 身后奋起直追的张郃见到此景,不禁心中微微一惊。 就在张郃愣神之时,许褚提刀杀至张郃身后。 “张郃!放暗箭伤人之辈,也敢妄称名将?” 许褚这一吼,将张郃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刚想说战场之上游骑兵放箭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有放暗箭一说? 但许褚的刀锋已经奔向了他的脖颈。 张郃赶忙举矛来挡。 许褚勇力只在典韦之下,此刻全力一刀挥去,倒是叫张郃吃了个暗亏。 “好气力!” 张郃握住长矛的手,虎口震得一阵酥麻,下一刻只觉得手臂有些发软。 “恶贼拿命来!” 许褚可不管那么多,斩将之功可不是常有之事。此刻趁着张郃拔马转头之际取他性命才是要紧。 张郃见状,知道这许褚不是易于之辈,赶忙扭身刺出一矛。 这一矛瞄准了许褚的喉头,黑夜之中若非武艺娴熟之人,定难以反应这突然的转身一刺! 第268章 关羽教出图纸,广宗得马百匹。 许褚虽然勇力不差,却弱在反应与技巧上。 平日里在军中与旁地将领较量,总是输在这一茬上。 每次一落败,许褚总说,若在战场之上,搏命之下,定然能胜。 此刻他虽然已经感受到了张郃的矛尖,却也是来不及撤刀了。 心想着自己也许就要在此处报销,不知道家中妻小可会伤心。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褚一紧张,双腿一夹,胯下马儿竟然滴溜溜地往前走了几步。 而就是这几步,不仅救了许褚一命,也让张郃看傻了眼。 矛尖划过许褚的脖颈,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热血如泉涌,可许褚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自古猛将如云,福将却是鲜少有之。 所谓福将,便是往往能化险为夷,为主帅带来好运的略带玄学的武将。 而这许褚不偏不倚,便恰巧就是他刘辩的福将。 此刻张郃侧过马来,却也陷入了一段深刻的自我怀疑。 “这汉军之中,我非敌手的甚多,难道当真是我武艺不济吗?” 要说张郃的武艺,确实不差,但与一线猛将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但张郃的长处并不在武艺之上,更多的乃是练兵布阵,为将攻伐。 “那贼将!你怕不是黑山去到袁营的二家奴吧?怎总用一些下作手段?” 许褚见自己没事,嘴上功夫便又灵活起来,立刻开始问候张郃。 “你!” 张郃闻言,心中大怒,哪里还管得了关羽?“你这汉将好生无礼!战场之上游骑兵不放箭又该如何?” 张郃说罢,提矛迎战。 许褚微微一笑,要的便是张郃过来比拼力道。 此刻广宗西城楼,曹操闻听着喊杀声愈演愈烈,心中激动不已。 “妙才!快快开门出兵啊!” 城楼之下,夏侯渊闻言,立刻打开了城门。 一众广宗汉军,挪着步子,缓缓从西门而出。 夏侯渊的坐骑也早已被宰杀,此刻他也只能步行领军。 他一手持朴刀,身后背着长弓箭袋,略显吃力地向前跑着。 却见远处火光点点而来,这下可是吓坏了这帮饿了多日的兵士。 “别慌!来人不多,可以一战!” 城楼上曹操见自家兵士有了退意,立刻大声喊道。 “跟我杀过去!抢马、抢粮!回来吃饭!” 夏侯渊闻言,化饥饿为战力,立刻冲在前头。 身后三千汉军闻言,口中立刻生出了唾沫,朝着袁营撒腿狂奔而去。 刚跑了几里地,便见黑夜中有一骑策马而来。 夏侯惇赶忙掏出弓箭瞄准。 “怎的还有伏兵?” 马上那人轻轻一叹,立刻举刀指向夏侯渊。 “如此瘦弱之军也敢拦我关羽吗?” “关羽?” 张弓搭箭得到夏侯渊以为自己听错了,裂开看向身后的兵士们,“那大汉喊的是关将军的名号吗?” 这些饿了许久的兵士也有些吃不准。但见远处火光骤然,肚中饿意难消,竟有人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关将军吗?” “正是关某!若不想死,让开道路!” 关羽怒吼道。 “真是关将军?我是夏侯渊啊!” 夏侯渊这次可是听清了。立刻将火把举到了自己身侧。 关羽透过火光看去,虽然面黄肌瘦,却依旧有着故人的样貌。 “嘶,真是妙才!” 关羽见状立刻翻身下马。 “关将军!” 夏侯渊与身后的一众汉军心中燃起了一种终于见到亲人一般的激动之情。 “秒次,你收好此图,此图可为曹将军指出城中的一口枯井,这枯井暗通河道,我军或可通河道为城中送粮!” 关羽立刻从袖口掏出了染血的图纸递给了夏侯渊。 此刻夏侯渊才注意到关羽左臂中箭负伤。 “关将军…你这伤势?” “不碍事,你等既已出城,某身后也有白马义从追兵,不如在此处设下伏击,也好抢些马匹粮食回去!” 关羽摆了摆手,立刻翻身上马。 夏侯渊见状也是明白了关羽的意思。 立刻将带出来的汉军分作两股埋伏在道路两侧。 汉军刚刚躲藏完,那白马义从便已杀到了。 此刻他们弓箭已经用罢了,只能用手中的长矛应敌。 他们见关羽在这里放慢了马速,立刻拍马追了上去。 关羽见状,立刻调拨马头,反手便是一击拖刀斩,领头的校尉人头立刻滚落在地。 “妙才!此刻正当时!” 关羽一声吼,逆向杀入白马义从之中。 夏侯渊闻听关羽呼喊也立刻张弓搭箭,领着饿了数日的汉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道路两旁杀了出来。 白马义从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能有汉军的伏兵。 加之主将不在、领队的校尉已死,顿时便乱作了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这支追击关羽数里地的白马义从,便如此不明不白地被一群困顿之兵围杀殆尽。 知道身死的那一刻他们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被哪支汉军在此处设伏的。 两刻之后,汉军拖着白马义从的马匹,累得不断喘出粗气。 “妙才,手下兵士已无再战之力,可惜了这麴义营后的粮仓,你们还是速速回城去吧!” 关羽在短短几息内便平复了胸口的起伏,看向夏侯渊说道。 “关将军难道不与我们一同入城吗?陛下既然杀到此处,不用几日便能破开围成的缺口,将军何必冒险杀回去呢?” 夏侯渊不解的问道。 “某领了陛下的命,此刻当回去复命,陛下那边才能知道你们已经知晓枯井送粮一事。” “妙才,告辞了!代我问候曹将军!” 关羽说罢,再次策马扬长而去。 “这两军营垒一来一回不下二十里,杀进来用了半夜光景,杀出去还需用半夜光景。关将军莫非天神呼?” 夏侯渊看着关羽的背影不禁感叹道。 但肚中的饿意却没给他太多时间感慨。他立刻带着汉军们牵着还能跑的马,拖着死掉的马匹迅速向着广宗城撤去。 城楼上,曹操见夏侯渊带着那么多马匹回来,高兴的亲自去开城门。 待到夏侯渊将遇到关羽的事情与他一说,曹操更是难掩激动之色。 竟朝着刘辩扎营的方向不断下拜起来。 第269章 刘辩欲加注,赵云遇险情。 麴义营中,训练有素的先登营兵士很快便从汉军的猛烈冲锋中恢复了过来。 他们迅速向着麴义的军旗方向集结着,填补被汉军冲开的防守空缺。 汉军再精锐也终究人数不敌麴义的先登营。 此刻骑兵冲锋后的余威已经散去,剩下的只有当世两支最强军队,铁与血的碰撞与意志力的比拼。 关羽此时已经来回纵马二十里,饶是赤兔这般神驹也显得有些许疲惫之色。 它再也不能驮着关羽这般的壮汉,一跃而过敌军的军阵了。 关羽感受到了赤兔的乏力,立刻挥舞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尽可能地保护赤兔马不受敌军的伤害。 此刻张郃正与许褚杀的兴起,却见关羽独自回来,而白马义从却没了踪迹。 他心中立刻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当即买了个破绽便纵马向着麴义的方向逃去。 “关将军!” 许褚见追不上张郃立刻向着关羽靠了过来。 关羽立刻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能如此快地回来。 “关将军,此事就等回去再说吧,我手下的兵士几乎要与这帮先登营的同归于尽了!” 许褚打断了关羽的话,指着前头白虎骑与先登营的最后一道防线说道。 白虎军原本就是冲击型的骑兵,此时乃是在敌方营中,虽然麴义烧掉了大部分拦路的营寨,但是地势对于白虎军来说依旧是极为不利的。 加上先登营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丝毫不给白虎军重新集结,再次冲锋的机会,白虎军的将士们只能拿着长枪与腰间的佩刀与先登营展开贴身战。 如此打法,让白虎军的伤亡极大,许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你我速速将白虎军带出敌阵,奔子龙而去!” 关羽的嘴唇有些发紫,受了箭伤的左臂明显有些抬不起来,这让他一路上都是右手持刀。 要知道青龙偃月刀并非一般的长柄大刀,乃是根据关羽的臂力所特制的。 此刻长时间的单手运刀,让他也显得有些疲惫。 许褚自己也是武将,当然了然于胸,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催马在前,为关羽开路。 白虎军处,有了许褚和关羽两位主将,立刻恢复了不少军心,危急情况也得以缓解。 而赵云这边也陷入了两难之中。 虽然玄武军擅长贴身近战,但麴义亲自指挥的先登营战力也是不弱。 两军几乎是在用一比一的战损咬着牙对冲作战。 但赵云麾下的玄武军只有一万人,而麴义却是指挥着近两万的先登营兵士。 有此优势,麴义在马上的枪术也更为大胆起来。 “哼!耗费千军只为送一人入城,值吗?” 麴义一枪刺出,开口问道。 “陛下与军师之谋,岂是你这般贼将能懂的?” 赵云架开攻势,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撑到关羽他们回来,再利用骑兵的机动迅速撤离。 正当前线战事进入焦灼状态,刘辩在后方营中也收到了甘宁送来的战报。 营帐中,戏志才与郭嘉读完战报皆是沉默不语。 他们原以为自己占得了先机,没想到袁绍竟派了麴义来守卫城西之地。 刘辩看着城西的地图,不断思索着破局之法。 甘宁那五千人是不能动的,一旦黑山贼堵住了关羽他们的后路,只有靠甘宁那五千骑兵才能扯开黑山军的防御。 “朕此刻营中还有一万青龙军、五千江夏兵、五千朱雀禁卫。” “典韦,你去将全军集结,一刻内发兵。” 刘辩平静地说道。 戏志才与郭嘉闻言,立刻上前劝道,“陛下,若是袁绍还有伏兵未出,如此打法,岂不是在赌吗?” “请陛下三思。” 刘辩摆手笑道,“没什么好三思的,营垒被毁还能再建,精锐被陷与亡国无疑。” “典韦速去,待朕披甲便至。” 刘辩说罢,缓缓起身,唤来一名校尉,为他披甲。 两位军师见状,也不再相劝,立刻各自回营准备同刘辩一起出阵。 一刻后,大军基本集结完毕,朝着黑山军的方向行军而去。 夜幕渐渐散去,东方已经露白。 广宗城数十里范围内除了厮杀声外,只剩下了伤兵的哀嚎。 待到刘辩领军赶到甘宁所在之处,甘宁立刻策马而来。 “陛下,末将愿领五千江夏兵,死战救出几位将军!” 刘辩闻言,没有与他客套,“准了,你速速前去,朕带青龙军在此布阵,若他黑山贼有异动,典韦将军可领剩余白虎骑冲杀。” “此番朕已经将军中剩余的五架弩车全部带来了,只要他们冲过营道,敌军来多少,朕就能挡住多少!” 刘辩仔细观察了黑山贼留下的营道,立刻胸有成竹地说道。 “末将领命!” 甘宁说罢,交出了白虎军的兵符,手中大刀一挥,五千江夏士卒立刻出列。 他们迅速分为两路,一路换上了铁甲与刀盾,跟着甘宁进入了营道,一路换上了元戎弩,紧跟步兵之后。 甘宁走后,刘辩立刻让青龙军在营道的入口将弩车布置完毕,五台弩车横排布置,射击范围基本将营道覆盖完毕。 做完这一切,刘辩策马来到时刻准备冲阵的白虎军阵前,策马持枪而立。 此时,最后方的白虎军,在许褚和关羽的努力下,以半数折损的代价,顺利的撤出了已经无人指挥的先登营防线,朝着赵云的方向赶去。 而赵云处,他与麴义已经战至浑身乏力,麴义的坐骑已经把头一歪,开始吐出些许白沫了。 而赵云的照夜玉狮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此刻也是不断地喘着粗气,举着前蹄挠地,却无力移动半分。 “好个汉将,你我来回打了快一个多时辰了,竟拿不下你!” 麴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坐骑说道。 “下马再战!” 赵云见自己爱马无力,立刻提议道。 “好!那便下马再战!” 麴义闻言先是一惊,却又不肯落了赵云的下风。两人当即决定下马继续单挑。 两人用长枪斗了一夜,皆是手臂酸软,双腿发胀。 赵云与麴义皆是颤颤巍巍的下马,用双手将长枪插在地上,所有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正当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挺剑向前时,张郃先一步赶到了麴义这边。 “麴将军,我来助你!” 第270章 赵云险还生,云长中毒箭。 赵云耳听张郃之言,心中不禁一凉。 “难道我赵云真要亡于此处吗?” 麴义见状,哀叹一声,垂下手中长剑,“我敬你是条好汉,但你我各为其主,战场之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张郃既来,你命休矣,你自尽吧。” 赵云闻言,不禁冷笑,“自尽?赵某做了何事需要自尽?” “赵某是大汉之将,死也是死在窃国之贼的刀下,岂能自尽?” “来来来!赵云便是死!也要死在杀敌的路上!” 绝望之中,赵云不知从何处升起了一股力量,挺剑快步向着麴义而去。 此刻麴义也是疲惫不已,加上张郃来援,原本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这一放松,便再也提不起什么气力来了。 眼看着赵云的长剑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张郃猛挥一矛,打飞了赵云手中的长剑。 “呼!” 麴义向着张郃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如此生死一游,让他看向赵云的眼神都有些闪躲之色。 “张将军,快杀了他,他是玄武军的主将,他死了,汉军就败了!” “好!” 张郃闻言,立刻调转马头,朝着赵云冲去。 “谁敢害我子龙兄弟!” “张郃,老子放你一命,你竟在此处偷袭我子龙兄弟!吃我一刀!” 千钧一发之际,甘宁奇迹般地赶了过来。 原来他下放了自己的指挥权,令军中校尉带领江夏兵奔赴前线,而他自己则是褪去了全身的盔甲,只带着自己的长刀,一路向着前方猛进。 “甘宁!”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的看去。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你老子!” 甘宁说罢,长刀贴身,便与张郃斗了起来。 麴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先不明白,为何汉军还有后续援兵可入此处。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黑山军还在看戏。 “哎!贼兵误我!” 麴义脱力般地躺倒在地上,哀叹道。 而赵云见甘宁一来,索性也是躺倒在地,尽可能的恢复气力。 甘宁与张郃斗了十几个回合,终究是落了下风。 眼看再斗下去自己和麴义都要交代在这里,张郃立刻假意要对着赵云掷出长矛。 甘宁见状,心中一急,立刻举刀去挡。 哪知道张郃虚晃一枪后,立刻策马奔向了麴义,一把抓住麴义拉上马来,便朝着自家军阵中扬长而去。 “真是奸猾之人!” 甘宁看了看驮着自己奋力赶来的马儿,自知它已经没了余力,索性也不再去追,转而扶起了赵云。 赵云见状,立刻开口问道,“兴霸你怎么来了,你来了谁守后路?” “陛下亲至,守卫我等的后路,只待关将军他们一冲出来,我等便可领军往营道而去。” “原来如此。” 赵云闻言眼神一亮,心中不禁暗想,还得是自家的陛下啊。 两人正聊着,却听见麴义先登营后方马蹄滚滚而来。 甘宁立刻挑目遥望军旗,一抹鲜红立刻映入眼帘。 “是许将军和关将军!” “快!子龙你指挥撤兵,我带江夏兵顶住阵线!” 甘宁立刻扶起赵云说道。 “好!” 赵云闻言立刻骑上了自己近乎脱力的坐骑,缓缓向着自家军阵而去。 甘宁也立刻策马回头,领着江夏兵填补玄武军后撤途中留下的防御空缺。 先登营军阵中,麴义见玄武军有了退意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劲。 “张将军我还未问你,后方的先登营和你麾下的白马义从呢?” 张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出了实情。 “什么?关羽又杀回来了?白马义从全军中了汉军的埋伏?” 麴义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吼道。 “哎,该是与城中汉军通了气的,才埋伏在道路两侧,夜黑无备,才中了埋伏。” 张郃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罢了,此刻关羽他们若是前后夹击我等,只怕我军会士气大减,你速去黑山军中,一定要让他们出兵堵住汉军后路!” 麴义见状也不好多怪罪他,毕竟人家方才救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此战的关键根本就不再他身上,而是黑山军的坐山观虎斗。 “好,我这就去!” 张郃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换了马匹,也顾不得连夜作战的疲惫,朝着黑山军的营地便冲了过去。 麴义摇了摇头,哀叹一声,立刻下令让先登营收缩防线,此刻除了放关羽他们过去,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是真的硬打,只怕自家的先登营一溃散,黑山军别说来支援了,说不好还会下黑手。 此番张燕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让麴义失去了对黑山军的任何信任,麴义心中甚至怀疑黑山军中有人暗通汉军,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想到此处,他立刻书信一封,派人立刻送去给了袁绍。 两军阵前,许褚与关羽见先登营兵士后撤收拢防线,毫不犹豫地便领军从侧方绕了过去。 待到众人汇合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此刻大家才看出关羽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关将军,你莫不是中毒了?” 赵云见他面色发紫不禁问道。 “不碍事,速速撤军,不可延误时机!” 关羽一边说着,嘴唇竟然还不住地打颤。 赵云见状立刻便看到了关羽左臂的箭创,“这是白马义从的箭!” “不好,这白马义从历来与异族作战时皆会在箭支上浸满金汁的!” 赵云说罢,许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所谓金汁便是古代行军时人与动物的粪便发酵而成一种毒素。 对战之时往往会让弓弩手用箭支浸染金汁,以达到扩大杀伤的效果。 “许将军,你速速带着关将军回陛下营中治疗,在下领军为两位开路!” 赵云原本想着撤军时无需太急,还要防备黑山军堵住后路。 但此刻情况之危,容不得他缓进了。 他立刻换了马匹,将自己的爱马留给了亲卫照顾后,独自领军在前。 正当汉军大张旗鼓地后撤之时,张郃已经来到了张燕的面前。 “请渠帅出兵!” 张郃虽然心中看不起他们,但此刻不得不放低姿态,拱手作揖。 第271章 张燕再下注,袁绍派援军。 “张郃将军,快快请坐。” 张燕见来人是张郃,连忙上前迎接。 “不知何事有劳将军亲自前来啊?” “渠帅难道是在明知故问吗?外门打得热火朝天,渠帅何必装作不知?” 张郃见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张燕闻言,立刻给手下的杨凤使了一个眼色。 杨凤心领神会,将外面的战事禀报了一番。 “为何不出兵相助啊?” 张燕闻言侧目问道。 “这…渠帅有所不知,那汉军渡河之时我们就曾禀告过麴义将军,但麴义将军只叫我等守住自家营垒不可擅动,估测才未曾出兵啊。” 杨凤一拱手,认真地说道。 “这样啊,张郃将军你看,我也不好违抗了麴义将军的命令,早知汉军如此跋扈,我等就是抗命也要助战啊。” 张燕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有劳渠帅,此刻出兵相助,断了汉军后路,便可困住汉军精锐之师。” 张郃愣了愣,随后拱手说道。 “好说,好说!张郃将军且去,两刻之内,我等必能发兵。” 张燕挥了挥手,立刻说道。 “那就有劳渠帅了!” 张郃见状,不再逗留,立刻出营上马,赶回战场。 白绕闻言,当即拱手告退前去整兵,却被张燕叫住了,“白将军意欲何为?” “渠帅不是发令出兵吗?” 白绕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出兵不假,却不在此刻,先前侦骑来报,汉军已经在营道入口做了布置,此刻若是让士兵去箭楼上备战,只怕都要成了汉军的靶子。” “我等只需在营道两侧整兵擂鼓,观察时机便是。” 张燕微微一笑说道。 “渠帅高明,我这就协助白将军去布置。” 杨凤闻言,立刻拉着白绕离开了大帐。 大帐之外,杨凤开口说道,“恭喜白将军,眼前便有大功一件!” 白绕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大功何来啊?” “白将军且听我说,你我各领万余人马,一左一右出营道两侧等待时机。” “若是那汉军被麴义咬住,我等便一拥而上,杀汉军请功。” “若是那麴义咬不住汉军,我等便杀麴义、张郃,向汉军请功!” 杨凤眉眼微微一挑,开口说道。 “这……” 白绕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可是渠帅的意思?” 杨凤闻言点了点头,“白将军可知,袁绍所应承的粮草只给了一半,另一半此刻并未兑现‘?” “昨夜白将军在营中巡逻,我却是在渠帅身边待着,渠帅的意思是,这汉军能以麴义半数之兵强突防御,抢到城下一遭,定然是有了破围的方法。” “一旦汉军破围,主力精锐折损又不多的话,只怕袁绍并非汉军之敌。” “加之渠帅收到密报,冀州后方之粮已不足年内之需,我等若不早做打算,只怕袁绍一灭,我等黑山之兵,便是汉军的下一个目标。” 杨凤说罢,白绕微微点头,“我也曾听说,吕布、贾诩弃袁绍而走,汉军在并州还有一支大军未动,看来这些事情都早已落入了渠帅眼中。” “渠帅既已谋划停当,我等自然奉命而行。” 杨凤闻言拍了拍白绕的肩头,“好!有富贵我等一齐享受,你我一左一右,且以令箭行事,若举红旗便是攻汉,若举蓝旗便是攻袁!” 两人商量得当,立刻按照计划行事,只是黑山军无一人知晓的是,这里的战事早已被麴义告知了袁绍。 此刻袁绍营中,沮授早已经领了袁绍的军令,命朱灵、蒋奇两将,令两万人马支援麴义。 黑山军营道处,赵云已是精疲力尽,但依旧领军在前。 此刻他已经能望见营道尽头的汉家红旗,众将士见此,不禁士气为之一振。 由于麴义的阵线收缩,竟让甘宁手下的江夏兵不需苦战便从容而走。 但麴义依旧领着人马跟在汉军身后不足一里的位置追击着。 正当赵云等人以为此战功成之时,营道两侧,突然金鼓大作。 吓得众人连忙停止急行,开始布阵防备敌军偷袭。 “责骂的只闻金鼓不见敌军?原本那箭楼之上的人也都不见了。” 许褚看向赵云问道。 “不知为何,还是小心为妙,我带玄武军先行探路,以防有诈,许将军护住关将军,与中军同行。” 赵云强打精神,立刻领军前进。 此刻营道外的刘辩也听到了金鼓齐鸣,却不见黑山军营中有敌军出现,他立刻意识到了黑山军的意图。 “典韦,派传令官,命赵云等人急行过营道,不得有误!” “臣领旨。” 典韦闻言立刻派出骑兵出阵前去提醒。 这一来一回,黑山军的金鼓之声已经响了一刻有余,饶是训练有素的汉军也开始放松警惕起来。 恰逢刘辩的传令官赶到,听到陛下号令,赵云这才敢放马冲过营道。 而此刻袁绍所派援军已与麴义汇合。 麴义当即下令全速追击汉军。 “两位来的好生慢啊!” 麴义猛拍大腿,有些埋怨地说道。 “麴将军,我等已经是急行至此,一刻都不敢停歇啊。” 朱灵、蒋奇两人立刻解释道。 “两位有所不知,若不是那黑山军只擂鼓不出兵,我等早就拦住了汉军精锐,此刻眼看汉军就要闯过营道,麴将军这才如此着急啊。” 张郃连忙解释道。 “哦?竟有此事?这黑山军如此做法,不怕主公责难吗?” 朱灵开口问道。 “怕?他们才不会怕呢!此刻那张燕料定主公与汉军两虎相争,谁都不敢轻易拿他们开刀,这才有此番行径!” 张郃没好气地说道。 “诸位别再多说了,速速去追汉军才是正事!” 麴义喘了口气,连忙摆手说道。 “好,我等去追,麴将军在后便是!” 朱灵、蒋奇两人闻言立刻领军向前。 只可惜待他们赶至营道时,汉军已经走过了大半,眼看就要消失在营道的尽头。 两人对视一眼,眼前便是汉军精锐,又与自家精兵血战一夜,此刻当是最为疲乏之时,若能乘此机会斩将夺旗,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第272章 救兵出师不利,张燕决意助袁。 “朱兄,滔天大功就在眼前!何不放手一搏?” 蒋奇声音微微颤抖,显露出激动的神色。 “好!蒋兄,今日我等也来一次斩将夺旗的壮举!驾!” 朱灵闻言,立刻策马而去。 黑山军营中高台之上,张燕见袁军竟有援兵而来,赶忙挥起了派人叫来了白绕与杨凤。 “渠帅!” 两人见到张燕连忙拱手。 “下令按兵不动!如此大战麴义竟还能送出信去,倒是本帅小看他了。” 张燕眯着眼睛继续说道。 “此刻两军胜负又有变化,我军当再次静观。若袁绍大败,则我等当为袁绍守住城西之地。” “若汉军大败,我等则要为汉军断后。” 白绕、杨凤两人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渠帅……先前不是说谁胜助谁吗?此刻怎么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先前光凭麴义孤军,至多拖住一支汉军死战,即便两军分出胜负,也并不会伤筋动骨,所以助胜者可得利也。” 但此刻袁绍救兵已经到来,两军若战,必然伤筋动骨,届时我等以生力军助败方,方可得利更多。” 张燕缓缓解释道。 两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 “且看袁绍的救兵是否有先登营那般的战力吧。” 张燕指向营道的入口,此刻朱灵、蒋奇两人已经率军入了营道。 而汉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的营道,只等许褚、关羽过营道,甘宁便能带着江夏兵撤出来。 “报!陛下,甘将军说身后营道有袁军救兵来追!”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立刻说道,“传令甘宁,全力撤出营道,退回来防住元戎弩车的阵线便好。” “得令!” 传令官得了刘辩的命令,立刻翻身上马赶回了甘宁所在。 信息传递之间,朱灵、蒋奇两人已经领兵杀到了甘宁三百步外,好在袁军的救兵也是步卒,若是骑兵,只怕此刻江夏兵已经被冲散了。 甘宁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下令依计行事。 朱灵、蒋奇两人见汉军逃遁,当即心中大喜,不叫手下兵士布阵,便径直追去。 高台之上,张燕微微叹气,他可是知道汉军在营道口的布置的,“袁军托大了,只怕要中汉军埋伏,你二人速去两处整兵之地,我若挥白旗,立刻帮助袁军。” “遵命!” 白绕、杨凤两人闻言,立刻退下高台而去。 营道内。 朱灵枪指甘宁,“贼将莫逃!” 甘宁闻言嘿嘿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柄飞刀,头也不回就向后掷去。 “咻!” 飞刀化作一道寒光,擦着朱灵的头盔飞过,吓得朱灵差点跌下马来。 “竟还有使暗器的手段!都给老子追!抓住那贼将,赏钱百贯!” 这番惊吓无疑让朱灵丢了一番颜面,他当即下令全军冲击。 朱灵手下兵士闻听命令,皆是如同恶狼一般冲了上去。 营道之中,汉军大军一过,早已扬起一片烟尘,朱灵、蒋奇领军冲入烟尘之中,寻不得汉军所在只得继续向前。 晨光穿破营道,一股长风吹散了烟尘。 朱灵、蒋奇两人才发现自己已经追到了营道尾部,而汉军早已跨过了营道。 “嘿!嘿!嘿!” 营道之中,袁军耳边响起了步卒布阵之时的号令之声。 青龙军举盾持刀,拦在了营道之外,而在青龙军的军阵之中,元戎弩车已经对准了朱灵、蒋奇两人所率的袁军士兵。 “放箭!” 刘辩勒住乌骓马,手持八宝陀龙枪,一声怒吼,弩车机括咔咔作响,弩箭如同晴空洒雨一般,飞向了袁军。 “啊!!!” 一阵箭雨过后,未结成方阵的袁军先头部队,成片而亡。 朱灵、蒋奇两人骑在马上,惊讶于元戎弩车的杀伤力,竟久久不知如何是好。 “将…将军!撤兵吧!” 一名腿上中箭的校尉,勉强支持起身体,朝着马上的两人说道。 朱灵看着眼前青龙军阵之后的疲惫汉军,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甘之心。 “不行!此刻若放汉军离去,回去如何交代?” “速速列阵,我就不信这弩车能不断击发!” 蒋奇闻言也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士卒结阵。 袁军在两人的指挥下,迅速退出了弩车的攻击范围,开始结阵,而这一延迟,就被后方的张郃领军赶了上来。 张郃一见前方满地袁军尸首,立刻看出了端倪。 “两位将军,撤兵吧。汉军弩车之利,我可是见识过的。” “这可不是一般弓弩可比的,它们不仅威力大,还能连发,黑山军若不来援,我等会被拖死在这里的。” 朱灵、蒋奇闻言,皆是沉默不语。 “两位……” “张将军莫要再说了,主公派我等前来救援,此刻我等损兵折将,却无半点战功,只怕回去也是受罚的结果,不如等麴义将军前来。” “与我等一起咬住汉军!张将军若真有心,就再去请张燕发兵吧!” 朱灵朝着张郃一拱手,认真的说道。 “哎……好吧,两位既已拿定了主意,我便舔着脸再走一遭!” 张郃无奈说罢,便策马而去。 黑山军营中,张燕见那袁军救兵不肯相让,立刻喜上心头,“传令两位将军,待会打起来可别效死命,打退了汉军也是就是!” “得令。” 张燕正在志得意满之时,传令兵立刻高声说道,“渠帅!张郃将军又来了。” “来得正好,快请!” 张燕大手一挥,张郃立刻被请来了高台之上。 “渠帅,为何还不发兵啊?” 张郃一路走来,愁眉紧锁,语气之中也是满满的怒火。 “张郃将军莫急,我军早已埋伏在营道两侧,待我白旗一挥,便会从汉军侧方杀出,届时便可赢下此战!” 张燕说罢,便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白旗递给了张郃。 “渠帅此话当真?莫不是又诓骗与我?” 张郃有些怀疑地接过白旗问道。 “张郃将军,此番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便留在我这里看着你我联军,大破汉军如何?” “那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郃见张燕说得诚恳,当即挥动白旗。 他从高台之上挑目望去,果然如张燕所言,营道外,汉军左右两侧皆有黑山军的兵士挥舞旗帜回应自己的令旗。 “本帅岂能言而无信?只是汉军精锐,我等山野村夫若是正面对抗,只恐乱了友军军心,不如攻其不备,一锤定音啊!” 张燕拍了拍张郃的肩头,笑道。 第273章 刘辩于危局领兵,汉将反冲敌阵。 张郃闻言,心中虽知道这是张燕的托词,却也无可奈何。 “渠帅既有此心,为何不早说明打算?害得我等虚惊一场。” “张将军也与那汉将有过交手,若是露出一点马脚,可还能促成如今之局面吗?” 张燕脸不红,气不喘,立刻反问道。 “渠帅说的是。” 张郃脸皮微微一抽,拱手说道。 “张将军不必如此,还是登高一观吧。” 张燕接过令旗,指了指远处的战场。 张郃挑目望去,汉军因为黑山军的出现立刻收拢了防线,一边向着后方缓退,一边保持着阵线。 而营道之中,不仅朱灵、蒋奇两人的军阵已经布置完备,连麴义的先登营也赶了上来。 此刻望去,双方的兵力已呈悬殊之势。 只要攻入汉军营垒,汉军背靠河道,若无惊天布置,必然就此溃败。 想到此处,张郃不禁兴奋地拍向了高台的围栏。 “张将军可是觉得此处可一锤定音?” “不瞒渠帅,在下正是如此想法。” 张郃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只怕难啊,根据我军的情报,汉军在并州还有一支大军,清河城中,鲍信之兵抵挡文丑将军也是绰绰有余。” “若我们冒进过多,汉军营中设有埋伏,只恐此番优势荡然无存,还会被破了围城之势。” 张燕一面是在劝说张郃,一面是在灌输自己的观点。 毕竟对于黑山军来说,袁绍与汉军打得越久,他得利越多,甚至能更加壮大黑山军的势力,若真是如此,他黑山军说不好还真能异军突起。 张郃闻言,心中不禁想到了白马义从被埋伏、自己屡战屡败之事。 不经意间,他对汉军已经有了一种天然的畏战情绪,这种情绪无疑让张郃十分容易地接受了张燕的观点。 而且作为一名百战之将,张燕既然在他面前如此说法,说明黑山军是不会奋力死战的。 既然得到了如此信息,张郃也就没有继续留在黑山军营中的必要了。 “渠帅说的是,在下这就回营,以防朱将军与蒋将军冒进。” “张将军既然去意已决,我便不再多留了。还请张将军将我肺腑之言代到阵前,想必城南少了一支军队,汉军会立刻趁势猛攻的。” 张燕对张郃的反应十分满意,便不再多说什么,目送张郃就此离去。 实则,张燕对于汉军的判断基本无误,自从接到了袁绍在城南增兵的消息后,戏志才便立刻传令让曹仁试探性地进攻城南的袁军营地。 战场之上,刘辩亲自指挥着自家兵士保持阵型缓缓后退。 白虎军与玄武军皆是损伤过半,这是从未有过的战损比,加上一夜的奋战,就连能抢出来的伤员和马匹也不足伤亡的三分之一。 如此打击加之疲惫,让这两支强军一时没了锐气。 刘辩索性以他们为前军,而让修整了一夜的青龙军与那五千江夏兵顶在了前头。 这才维持住了阵线不崩溃。 但眼看着黑山军从自家军阵的两侧杀出,原本已经成功的撤离计划又变得福祸难料起来。 饶是多年训练的精兵面对如此局面,不说士气崩溃,起码也会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刘辩将这一情况看在眼中,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也不敢过多表露。 “恶来、兴霸,你二人可还有余力?” “陛下说的哪里话,某将在杀两个来回都不觉疲惫!” 甘宁率先拱手说道。 “好!黑山军终究是贼兵,他张燕最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这点家底。” “袁绍的救兵已经被我们的弩车打怕了、麴义的先登营也是鏖战了一夜,这两者皆不是此战主要。” 刘辩看着眼前得到三路敌军,冷静的分析道。 “两位将军当各去左右两路黑山军之将,黑山军一撤,合围之势便会破除。” “加上曹仁在城南的佯攻,必然能突破此番困局。” 刘辩说罢,甘宁深以为然,而典韦历来是刘辩说什么便听什么的。 “陛下,我愿率麾下江夏兵,直取右路白绕之军,末将曾与他交过手,他不过我的手下败将罢了。此番定能将它斩落马下!” 甘宁率先选择了一路。 “好,兴霸且去,若是一刻之内无法斩将夺旗,便撤回来填补我军右侧防线。” “请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甘宁说罢,立刻策马向着汉军右侧的江夏兵军阵而去。 刘辩转眼看向典韦,典韦嘿嘿一笑,“陛下,斩将夺旗讲究的便是快进快出,俺不需要如此多人马。” “陛下与我五百骑,末将便能斩断咱们左侧的杨字旗!” “好,朕给将身边最精锐的禁卫与你,这些人都是你和许褚亲自调教出来的,用起来也顺手,若是事不可为,当立刻撤回阵中,朕另想他法。” 刘辩微微点头,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禁卫的兵符,交到了典韦手中。 典韦自知此刻情况危急,并未多做停留,立刻领着兵士便向着左侧黑山军并不严谨的步兵方阵冲去。 高台之上,张燕时刻关注着战局,他却如刘辩所说,最担心的便是自家的家底。 贼军历来顺风仗势欺人,逆风四散而逃,这是无法逃脱的定律。 张燕眼见汉军的军阵之中,突然分出一右一左两支一多一少的部队,竟不后退反倒向着自家的兵阵冲去。 此番场景不禁让他想起了汉军五十骑连踏他两营之事。 “不好!” 张燕暗叫一声,立刻唤来传令官,“速去传令,命杨凤与白绕不可与汉军久持,只需压迫汉军回营即可!” 传令官闻言立刻拱手飞也似的跑下高台。 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饶是各家智者谋划再精细,也有料算不到的地方。 例如武将的个人能力,已经将帅的临场一般,这些东西虽然从长远来说无法彻底改变一场大战役,但绝对可以主导一场战争的走向。 此刻典韦与甘宁两人,已经领军冲至杨凤与白绕的军前。 一场突击斩将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274章 典韦速斩杨凤,甘宁吓退白绕。 典韦领着朱雀近卫,一马当先,挥舞着两把狂歌戟一路径直杀到了杨凤的军旗前。 那杨凤并不知道汉军当日是五十骑连踏两营的。 此刻他还以为典韦是想复刻五百骑冲营的奇迹。 “嘿!那汉将!还想以五百骑冲我军阵?” 杨凤策马持枪,横眉冷对看着典韦。 “五百骑?若不是你有一万乌合之众,俺何须五百骑?单人独骑便能杀你!” 典韦说罢竟翻身下马,以双脚靠近杨凤。 杨凤见状哈哈大笑,“且看本将取了这憨货的人头!” 典韦于汉家之中一直以守卫刘辩为己任,从不争抢战功,也从未人前显贵。 所以他的名声并未在敌军之中显露。 毕竟见识过他恐怖战力的敌军,大多已经销账了。 此刻杨凤见他有马不用,竟以步战想与自己单挑,杨凤立刻认为典韦多少脑子有些问题。 策马冲向典韦时,杨凤脑中已经想好了如何一枪取了他的性命。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典韦猛地侧过身去,将两把狂歌戟别在身后,一双又黑又大的手掌,一把便借助了杨凤迎面刺来的长枪。 杨凤感受到枪头传来的巨大力量,立刻催马继续向前,想要用速度摆脱这个莽汉。 却不料,典韦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杨凤坐骑慢下来的一瞬间,他猛地一拉杨凤长枪,便借力向着杨凤的坐骑撞去。 那马儿一声惨叫,口鼻之中鲜血涌出,竟被典韦撞得倒伏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那杨凤,虽然身形矫健,没有被自己的马匹压住,但手中兵器却还在那典韦手中握着,他尝试发力了好几回,那典韦竟纹丝不动。 “快!趁这莽汉与本将角力,速速围杀他!” 杨凤当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下令绕周遭的黑山军兵士围了过来。 典韦见状,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双手握住杨凤长枪做出了拔河的姿态,猛一发力,那长枪瞬间便从杨凤的双手中被他抽了出来。 典韦见身边围了一圈贼兵,当即抡起长枪便是一个横扫。 虽然用的并非枪头,但在他巨大的力量加成下,依旧是扫倒了一片贼军。 杨凤见状微微一愣后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典韦,缓缓后退。 此刻杨凤周遭的贼兵在朱雀禁卫的冲击下,原本松散的阵型早已经支离破碎,贼军平日里疏于训练,此刻被骑军一冲,立刻四散开来各自为战。 杨凤见状,转身拔腿就跑。 典韦抽出腰后狂歌戟,迈步如捣蒜,全力奔跑之下,竟不弱于马匹起步的初速度。 他三步并两步,一个纵身跳入了黑山军散兵的包围圈中。 杨凤见身边有了人,便也不再逃遁。当即下令,周遭士兵一拥而上,眼看着典韦就要被他们手中长矛捅穿十几个窟窿。 但耳边却不断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之声。 “乒乒乓!” 响声过后,典韦持双戟而立,而周遭贼兵矛头落了一地。 原本同心协力贼兵见典韦如此勇力,不需过多计较,当即全部作鸟兽散去。 杨奉见此情形,悔不该刚才策马迎上了典韦。 此刻他手中单剑,尤其是典韦这等虎将的敌手,不过三两回合,杨凤便剑断人亡了。 典韦割下了杨凤的头颅,朝着前方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军们一抛。 便立刻领着自家的朱雀禁卫全速后撤。 左路的黑山军见到自家将军头颅在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没了主将的指挥,光凭军中的校尉、旗官们可是阻挡不住兵士们的溃散的。 两军交手不到半刻,左路的黑山军就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相比典韦,领军更多的甘宁却显得有些不顺。 江夏兵皆是步卒,无法快速突入敌阵,只得围着甘宁,一边举盾,一边缓缓杀入敌方中军。 甘宁眼看白绕军旗就在前方百步之遥,心中压抑的战意喷薄而出。 他策马跳出自家兵士的护卫,迎着白绕的便冲了上去。 而此刻的白绕已经接到了张燕的指令,眼看甘宁冲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下令后撤。 白绕这一撤,战场之上情况再次发生了扭转。 朱灵、蒋奇方才还在商议如何从中路突破汉军的防御,此刻的他们便亲眼看到了左侧黑山军的混乱与右侧黑山军的迅速撤离。 两人从未打过如此的仗,皆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位将军,黑山军不会为我等效死命的,麴义将军的先登营已经鏖战一夜,而两位也已失了先机,此刻硬要与汉军决战,只怕得不偿失啊。” 张郃催马赶到,立刻给两人一个台阶。 正当两人还在犹豫之时,沮授的传令官拍马赶到,“报!主公有命,汉军急攻城南大营,若城西战事无碍,两位将军当火速领军赶回城南!” 朱灵、蒋奇两人闻言,当即领命。 “两位速速前去,主公之命耽搁不得。其余事情我会与麴义将军解释。” “可……” “两位不要犹豫了,我知道该如何禀告主公,此番汉军也是损失惨重,短期内城西不会再有战事,两位速去吧。” 张郃在袁军中混迹多年,自然知晓朱灵与蒋奇的顾虑。 此刻张郃不仅给了两人台阶下,还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劝他们撤兵,一来能在袁绍面前保住顾全大局的形象。 而来两人受了他的恩情自然也会先行向袁绍美言几句。 “既然如此,这里便交给张将军与麴将军了,我等这就挥师回援。” 朱灵顺坡下驴,说罢拉着蒋奇领着手下人马,头也不回地便向着城南而去。 汉军营外,刘辩依旧枕戈待旦,知道甘宁与典韦尽数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何了?” “启禀陛下,黑山军与袁军皆后撤了。袁绍派来的救兵,此刻也向着城西而去了。” 甘宁立刻禀告道。 “好!速速传信曹仁,让他减缓攻势,不可太过急切。” “甘将军,军师已在河道上备好粮食,请甘将军带着手下兵士,用暗流通道,往城中送粮。” “臣遵旨!” 甘宁闻言。立刻领旨告退。 而刘辩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袁绍打下的一个扣子,总算是被汉军齐心协力,解开了一半。 第275章 关羽箭伤感染,刘辩蒸馏酒精。 是夜,汉军营中。 激战了一夜的汉军兵士终于得以休息。 但关羽却是自回营之后便开始不断打摆子,甚至已经有了昏迷的迹象。 刘辩自知,此战最为功勋卓著的便是关羽,自然是一心想要救活他的。 虽然军中有华佗这般神医在。 但作为现代人的刘辩自然知道伤口被细菌感染的风险。 此刻刘辩独自一人在华佗帐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陛下……” “情况怎么样?” 刘辩开口问道。 “伤口已经有了溃烂的迹象,应是邪气已经入体,此刻只有剜掉腐肉再做打算了。” 刘辩从未见过华佗治病有如此没底气的情况,一时间也有些失语。 “有劳神医了。” 沉默片刻后,刘辩拱了拱手,立刻钻入了自己的营帐。 他看着自己案上的伤亡报告,不禁开始想道。 “原本想着冷凝提纯酒精是利己利敌的法子,便一直搁置到现在。” “此刻云长受伤,营中伤兵的刀伤箭创也是数不胜数,若不及时消毒治疗,只怕其中大半都要死于伤口的感染。” 想到此处,刘辩当即换来了典韦。 “恶来,你去给朕寻些粗壮的竹筒来。再将营中的酒水尽数搬到朕的大帐之中,最后派朕的亲卫守住朕的大帐,朕不出来,谁也不许进来。” “臣领旨。” 典韦闻言,当即点头。 不出一个时辰,刘辩所要求的东西就被典韦尽数准备完毕了。 刘辩在帐中燃起篝火,又挖空竹筒相连,开始蒸馏酒水,以冷凝的法子将纯度较高的酒精纳入竹筒之内。 他这一忙,便是一日一夜没有合眼。 他的帐外,几位军师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手中粮草和伤兵治疗之事都在等着刘辩拿主意。 但几人见到守在帐外如同门神般的典韦,也都没了闯帐之心。 “陛下可有吃饭?” 郭嘉凑到了典韦身侧缓缓问道。 “启禀军师,陛下三餐不误。” 典韦如实回答道。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诸位同僚,手中之事皆循规蹈矩,以日常之法处置,陛下既然能吃能喝便是无事。” 戏志才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奉孝所言不差,此番大战之后,我军与袁军皆有折损,短时间内不会再掀起战事,诸位可以放心。好好盯着后勤补给便是。” “既然如此,我等告退了。” 诸葛亮、陈群等人闻言,立刻拱手道。 当日晚膳时分,刘辩提着一瓶提纯冷凝完毕的酒精,快步走到了华佗营内。 “陛下!臣营中皆是病患,陛下千金之躯,岂能擅入,还请陛下快快离去,以免感染了邪气。” 华佗见状,顾不得摘下面前用草药熏蒸过的面巾,便挡在了华佗身前。 “神医放心,朕有神物。” 刘辩说罢,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华佗接过瓶子,放在鼻尖一闻,不仅酒气刺鼻,更有一股专门驱邪之药的药香。 这正是刘辩为了让这个时代的医者更好理解此物功效而特制的。 他在提纯酒精的过程中,放入了对症的草药浸泡。 毕竟技术有限,无法达到后世的提纯标准,加入了相关的草药,却也能弥补这些缺点了。 “神医,如何?” 刘辩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嘶,臣从未见过如此药物,却也不知如何使用啊。” 华佗合上瓶口,有些为难。 刘辩见状,立刻将用法和对症的大体病状,都说了一遍给他听。 华佗听罢,回想起方才闻到的药香,竟本能地觉得刘辩所说不仅暗合药理,还疗效极佳。 “臣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如何……” 华佗这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 “无妨,此事神医总是要知道。” “此法,是朕与一位各地游历的胡商所换的。” “据他所说,常年走南闯北,不乏各种邪气侵入人体,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他结合了西域各族的医家学识,做出了此物。” “此物不仅能治疗大部分邪气,还能起到预防的作用,尤其是身体受伤,抹上此物后虽然疼痛难忍,却能保证伤口不会染上邪毒。” 刘辩脸不红心不跳地编出了一个由来。 听得华佗如同身坠云雾,既兴奋又好奇。 “陛下!可否告知老臣此物制作方法?” “神医莫急,朕既然能在军中拿出此物,就说明制作过程并不复杂。” 刘辩简单地将蒸馏的过程说了一遍,又说道,“此物取于酒水之中,故而朕称其为酒精。” “嘶,陛下这名字取得高妙,酒精酒精,酒水之精,即为粮之精粹,远古女娲抟土造人,人既生于土地,自然也该以土地之精补养自身。” 刘辩闻言,华佗竟如此快便自己圆上了酒精的出处,当下十分满意。 “云长的病灶刚好对症,不如就以云长为例,朕亲自使用酒精给神医一观吧。” 华佗闻言,那真是求之不得啊,“陛下快请!” 三两步间,华佗便带着刘辩来到了关羽单独的疗伤营帐之中。 刘辩见关羽在榻上晕晕乎乎,神志游离,当下立刻以铜盆热水洗双手,随后又用篝火将手上水分烘干,这才打开了装有酒精的瓶子,倒了一些在手上。 直到双手全部搓了一边,刘辩这才靠近关羽身前。 华佗见他如此做法,竟不断地点着头,心中暗想道,“陛下的医道知识,只怕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儿都要高些。” “请神医拆开云长的伤处。” 华佗闻言,当即同刘辩一般,如法炮制,并将手中的小刀也用酒精洗了一遍,这才拆开了关羽的伤口。 “嘶!” 刘辩看到关羽左臂的伤口已经被剜去了两指粗细的肉,不禁有些心疼。 而榻上的关羽,听到身边的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刘辩。 “陛下…臣之伤,岂敢劳烦陛下亲至!” 关羽声音虚弱,但神色依旧坚定。 刘辩知道关羽的性子,也不和他墨迹。 “云长啊,朕有两个法子能治你,却也有两种不同的结果,你可愿听?” “陛下……请说。” 关羽虚弱地回答道。 第276章 刘辩急调烈酒,袁绍重新布防 “一,神医会日日照料你,观察伤口愈合的情况,若伤口不再腐烂,便有痊愈的希望。但如此伤势,只怕云长日后左臂便无法用力了。” 关羽闻言,勉强惨笑了起来,他心中傲气最盛,左臂再不用能用,自然会让他十分难过。 “云长莫急,还有第二个法子,朕或许可以保住你的左臂,但其间之痛,远胜第一个法子。” 关羽闻言,右手伸向了刘辩,原本半眯的眸子,瞪得溜圆,奈何伤势过重,身体已经没有余力支撑他说完心中所想了。 他不敢地倚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云长放心,朕若易地而处,定然也有还能上阵杀敌的法子!” 关羽闻言,眼中淌泪,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云长躺好,朕要让神医动刀了。” 刘辩说罢,拍了拍关羽的肩头,随后看向了华佗。 他在关羽左臂伤口处指了指,华佗当即了然,要上新药,就必须剜去已经凝结的血肉。 “君侯忍一忍!” 华佗将一块熏蒸过的毛布巾塞入关羽口中,这是怕剧痛之下关羽咬到自己的舌头。 原先处理伤口,关羽从来不屑如此,但这次刘辩所言的剧痛,终是让关羽信了几分,这才咬住了布巾。 华佗手中小刀落下,精准地剥离了关羽伤处有些腐烂的血肉。 刘辩见状,立刻将瓶中酒精,倒在了布巾之上,放在手上待用。 直到华佗对着刘辩点了点头,刘辩当即向着关羽的伤处倒出了酒精。 酒精冲散了伤处的血肉,疼得关羽全身微微一抽。 “云长,忍一忍。” 刘辩心中不忍,当即便让华佗拿来了止血生肉的药膏放在一旁备用。 原先腐肉不除尽,这药膏是上不了的,若是先上了药膏,只怕此刻关羽左臂已经毁了。 华佗见刘辩神色坚定,也不再过多解释,立刻备好了药膏等待一旁。 只见刘辩拿起那块浸过酒精的布巾,迅速地将关羽伤处擦了个干净。 “神医,速速上药!” 刘辩话音未落,华佗眼疾手快,温热的药膏已经贴在了关羽伤处。 刘辩见状,立刻将身旁铜盆之中的热水倒了出去,随后便将瓶中所有酒精倒入了铜盆之中,又拿来了为关羽包扎伤口的布条。 他将布条全部浸润在酒精之中过了一遍,这才将布条交给华佗,让他包扎伤口。 “神医,你这药膏,几日一换?” 刘辩一边忙,一边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这生肌膏五日便要一换了。” 华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毕竟年纪上去了,体力稍显差了些。 “好,朕手中还有几瓶酒精,立刻送来给神医使用,五日后,朕还能送来更多。” 华佗闻言,当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多谢陛下,臣替这些伤兵,和躺在床上的君侯,多谢陛下了!” “神医快快请起,他们都是朕的士兵,是为朕在卖命,朕理当有着救他们性命的责任。” “倒是神医,才是真的妙手仁心,朕不及也。此间之事有劳神医了,朕要加急准备酒精之事。” 刘辩扶起华佗,说完了话,立刻回到了自己帐中。 他回帐中第一件事,便是换来了主管后勤粮草的陈群。 “陛下。” 陈群拱手行礼道。 “传令京中,将酒气最浓的神仙醉存酒,全部运到前线来,此物对伤兵的伤势愈合有大用!” 刘辩这话说得清楚,也并没有引起陈群什么误会,当即便传下了旨意。 而这几日,在刘辩源源不断的反复蒸馏下,竹筒所做的蒸馏器具也被他逐渐完善了起来。 华佗的医官营内,在酒精的帮助下,原本轻伤的兵士们,竟有八成都没有因为伤口感染而导致瘟病的迹象。 这让华佗对酒精的功效有了极大的信心。 只可惜,这世上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这几日内,袁绍已经基本了解了城西的战斗经过。 但碍于此刻还需依仗黑山军,他也不好发难。 只是胸中的怒火还是需要发泄出来的。 袁绍在营中来回踱步,看着帅台下的一众文武,不禁开口问道。 “难道你们真的不如吕布和贾诩吗?” “竟会被刘辩小儿抓到如此空档?” 话音刚落,袁绍身下跪倒了一片,“主公息怒。” “罢了,我且问你们,那关羽闯到城西之后,除了帮城中汉军劫走一匹马儿,还有什么举动?” 沮授闻言站了出来说道,“启禀主公,只怕是汉军有了往城中送粮之计,不然不该如此冒险。” “哦?那看来我等围城之计已经被破了?” 袁绍闻言,缓缓问道。 “主公莫急,臣以为,汉军必然没有大批量送粮的方法,此番闯过营寨,应该也是饮鸩止渴之计,至多能拖延些许时日罢了。” 袁绍见沮授说得笃定,心中也稍稍安稳下来。 “但我军要的就是这时日,拖延越久,于我军而言就越是不利。看来是时候让文丑动起来了。” “传我军令,让我们的皇帝和文丑,调出后方全部之兵,先拿下清河再说!” 袁绍叹了口气,立刻说道。 “臣,领旨,此番汉军折损已是惨重,此刻夺取清河,正是妙时。” 沮授一边领命,一边恭维地说道。 “嗯,这黑山军虽然暂时无法开罪,但终究是靠他不住,此番张郃的处置还算不错,我军在城南虽然也有汉军。” “但不过是曹仁所率的佯攻部队,高览,你还是带着大戟士,前去协助张郃。” “有你们和麴义在城西守着,我也好放心啊。” 袁绍听了沮授的恭维,心情好了几分,当即下令道。 “臣,领命!” 高览这一去,两边的战事再次发生了变化。 城西从薄弱点变成了着重防御点。 若只算伤兵的话,此刻城西除去麴义的两万先登营兵士,又加上了两万大戟士,只怕汉军再要进攻城西,便要吃个大亏了。 第277章 广宗战事焦灼,王佐只能尽显。 刘辩营地之内,经过几日的等待。 那些被打散的散兵,以及派人搜索的伤兵,基本全部归营了。 而陈群这里也统计出了这一战的真实伤亡比例。 “启禀陛下,此战参战共计兵士四万人。共计死亡五千余人,伤兵两万余。” “其中受损最严重的乃是白虎军与玄武军,几乎折损了大半。” “而伤兵之中,重伤者约莫有三千余,轻伤者万余。” 刘辩听着陈群的报告,蒸馏出酒精的喜悦瞬间便被一扫而空。 这四万人乃是刘辩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 乍一看可能觉得如此战损率并不算高,但其实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大部分士兵的死因都是治疗不及时的伤口感染以及后续的并发症所导致的。 而在战场上的阵亡率一旦达到了半数,就算是精锐也会有崩溃的迹象。 “好,朕知道了。” 刘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陛下,荀令君将河东王越部的人马打散,编成了两支两万人的预备队,目前已经到了广平城中。” “此外,京中百匠所日夜赶工,又送来了五台霹雳车与五台元戎弩车。” 陈群继续说道。 “国库的情况怎么样?预备队是否配备的元戎弩?” 刘辩闻言,原本紧促的眉头稍有缓解。 “启禀陛下,预备兵皆备了元戎弩,而根据荀令君所言,国库钱财已经不足原本的三成之数,不过去年粮食丰收,粮库倒是十分充裕。” “荀令君已经调出了一部分存粮贩卖,以补足国库所需了。” “好,传朕旨意,命张常侍将少府之资也一并交给文若调遣。告诉文若,必要的时候,除却弩车和霹雳车的技术,其余的都可贩卖。” “臣,遵旨。” 陈群记下了刘辩的命令,悄然退回了文臣之列。 “陛下” 郭嘉斩了出来继续说道,“陛下可是担心国库之资无法继续支持如此战役?” “嗯,若不算上黑山军,我军兵力还在袁绍之上,如此消耗,却是超出了朕的预料。” 刘辩缓缓说道。 “陛下莫慌,我军消耗甚巨,实则袁军消耗也是巨大,且袁绍可没有陛下先前诸多安排可以依仗。” “在臣看来,此刻广宗战场已经陷入了僵局,该让鲍信将军处动兵了。” 刘辩闻言,心中不禁细细想道,“此番一战,我军与袁绍皆是出了自家的精锐,我军如此战损,只怕袁军也是。” “如此一来,两方精锐没有个月,只怕都难恢复元气。” “而城南一地曹仁虽然可以依仗霹雳车和弩车之利,但终究人数太少,只可牵制,不可猛攻。” “如此看来,鲍信在清水河以五万汉军对阵文丑的三万人马,倒的确可以一试。” 刘辩想罢,看向郭嘉点了点头说道,“奉孝既然提出此事,自然是有了胜算在心的,不妨直言。” “陛下,清河之战无需过多计策,我军强盛之兵,求的并非是击退文丑,而是彻底打散文丑,再支援到广宗城下,如此一来便能扭转敌我态势了。” 郭嘉摆了摆手说道。 正当君臣两人商议清河之事,文臣列中,陈群用手肘拱了拱一旁的诸葛亮问道,“孔明,我不知军阵之事,故有此问。” “我军如此布置,若是袁军在城南率主力进攻曹仁,岂非能将曹仁将军所部一口吞掉?” 诸葛亮闻言微微一笑道,“的确如此,但袁军若是吞了那两万人,陛下这里可迅速以大声势进攻城西。” “若城中汉军见到陛下率军来攻,必然出城与城西袁军拼命。” “届时袁军的确可以消灭我军在城南的两万人马,但我军却也能救出城中的七万人。” “此消彼长之上,袁军围城之策便破了,我军只需休整半月,便能以大军之势,或逼迫袁绍与我军野战,或强攻袁军后方城寨。” 经过了诸葛亮的解释,陈群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军阵之事竟与棋道如此相像。” “是的,棋道攻杀便是由战阵之法演化而来。” 诸葛亮微微点头道。 两人说罢,郭嘉与刘辩一对君臣便已经有了定策,“孔明,劳你快马疾驰,前往清河协助鲍信将军,攻杀文丑。” 诸葛亮看着刘辩手中的令箭,立刻接了过来,“臣,领旨。” “陈群,你速回广宗,调一万预备兵,配元戎弩,交由孔明指挥。” “臣领旨!” 陈群也接过了令箭。 两人不敢耽搁战事,立刻退出了营帐。 “孔明!孔明!” 陈群见诸葛亮快步而走,立刻追了上去,“孔明何去啊?你我不该一起前往广平调兵吗?” “不,长文,这一万人马并非是陛下让我带去清河的,而是要成为一支奇兵一锤定音的。” “在下要速去清河,长文若是备好了人马,直发清河城南二十里外的临清待命即可。” 诸葛亮说罢,立刻从马厩中取出了一匹军马,翻身而上。 “在下明白了,想不到孔明身为军师也能有领军之日,待孔明得胜归来,我等定要大醉一场!” 陈群闻言,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即拱手送离了诸葛亮。 诚然,刘辩同意让诸葛亮领军,一来是戏志才与郭嘉的推荐,二来则是刘辩深知他的能力。 若非如此,一般的军师,想要领兵,那还是有些难度的。 刘辩大帐之中,郭嘉见两人离去,立刻说道,“陛下,如此一来清河之军以倍于文丑,料来战事应当无忧了。” “但清河军的大敌并非是文丑,而是袁绍极有可能会让渤海王一同上阵,届时只怕鲍信等人无法齐心协力。”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此事的确棘手,但是朕相信,孔明既然领旨前去,定然有破局之法。” “另外,朕已经备好了手书一封,只等孔明离营,便让传令官送去清河。” 刘辩说罢,立刻从袖口出掏出了一封手书,交给了郭嘉。 郭嘉站到戏志才身侧,打开手书仔细一看,两人立刻说道,“陛下高妙,臣不及也。” 第278章 孔明入清河,鲍信定军阵。 三日后,清河城幕府中。 诸葛亮日夜兼程,一点也不敢怠慢。 不过在入城前,他还是根据戏志才所教的习惯,先一步查探了文丑军扎营的地形,再行入城。 故而慢了一日的光景。 “诸葛军师!” 鲍信、太史慈、李典见诸葛亮前来,立刻欣喜地拱手相迎。 “军师,是否带来了陛下的旨意?鲍将军不让我们主动出击,我等守城守的度日如年啊!” 太史慈性子比较急,立刻上前问道。 “子义将军,在下的确带来了陛下令我等进攻的命令。” “不过陛下要的是击溃文丑,而非打退。” 诸葛亮见状立刻开口说道。 “什么?击溃?” 李典闻言,面露难色,“军师可知渤海王在文丑军中?” “自然知道,陛下既命我前来,必然是有了计较,几位将军不可因渤海王而失了战机啊。” “军师,话虽如此,但若无陛下成命,如此行事,只怕日后会遭朝臣攻讦啊。” 鲍信站了出来,缓缓说道。 诸葛亮闻言,愣了一愣,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鲍信这边兵力充足,却无建功之心,原来是怕做错了事情。 就当诸葛亮还在思考如何劝说之时,幕府外传令官火速闯了进来。 “报!将军,陛下手谕,请将军过目。” 传令官说罢,将刘辩的手书递给了鲍信。 鲍信不敢怠慢,微微行礼后,立刻将手谕内容大声念了出来,“朕知晓尔等顾忌渤海王之事,若他投降,便好生相待,若他顽抗,便有负于祖宗社稷。” “其中分寸,诸位不必顾忌,诸般罪责,皆因袁绍而起。此手书便赠予诸位,日后若遇攻讦,可出此书示人。” 刘辩的手书简短却有力。 “有了陛下如此手书,我等还有何困扰?子义、曼城,速速安排沙盘,商议攻伐之事!” 鲍信读罢,大喜道。 “好嘞!早该如此了!那文丑日日叫阵,只待我等吃兵,某必要射他于马下!” 太史慈闻言,立刻拉着李典走出幕府。 诸葛亮见状,心中不禁暗叹,“陛下真是好谋划,若是让我带着手书前来,只怕显得有些刻意。” “而如今这手书慢我一步,不禁能让我与诸将和睦,更让诸将明白了陛下是知道他们难处的。” “如此一来,倒是免了不少误会啊。” 诸葛亮想罢,当即会心一笑,立刻与鲍信开始商议进攻之事。 这文丑扎营在清河城外三里地的平原上,如此地形选得也算中正,倒也用不了什么奇谋妙计。 只是多日来鲍信只守不攻,这倒是让文丑根本无从知晓清河城中人马究竟有多少。 那么接下来的布置便一目了然了,只需安排好兵阵的排布,平推过去便是。 是夜,传令官再次打破了既然的讨论将一封书信送到了诸葛亮手中。 “孔明,一万预备兵,配备五千元戎弩,明日便可至临清。” 诸葛亮看罢书信立刻将此事告诉了诸将。 “诸位,在下领兵的确不如诸位,此一万骑兵,当有诸位将军出一人调度。” 诸葛亮拱手说道。 “嗯,孔明所言不虚,然,若是如此,某倒是有个妙计。” 太史慈站了出来说道。 “若是我军目前可分三路兵马,鲍信将军领三万为中路最为稳妥,而左右两路则是我与曼城的一万人马。” “若是其中一万人马交给孔明领兵,文丑见我军如此阵仗,必然会向着从未见过的孔明一路猛攻,” “若这时,我与曼城其中一人领着这一万骑兵从文丑进攻的反方向绕袭至后方,再以鲍信将军的中军咬住文丑,此战便可一锤定音了。” 太史慈说罢,立刻得到了众人赞许的目光。 区区几句话,竟用了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奇兵绕袭三个计谋。 “子义此计甚好,此刻那一万人马既然明日便能到临清,那边如此安排吧。” 鲍信站到沙盘之上,继续说道,“子义的右路交给曼城,而曼城手下的亲兵与管家兄弟则调去左路,由孔明与管家兄弟统领。” “届时,子义可令骑兵,从清河城南至城东,一路向北绕袭文丑侧后方。” “而我则领中军咬住文丑主力,诸位以为如何?” 鲍信在沙盘上指指点点,一场会战的谋划,便已经初具雏形。 “如此安排甚好,孔明有管家兄弟相助,料来定然无忧,我也曾训练过子义手下兵马,也是相熟,定不会被文丑看出破绽来。” 李典闻言,立刻赞同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领了这支奇兵了,鲍信将军,皆是你可要杀慢点,别还不等我到,你们便已经胜了。” 太史慈笑道。 “子义放心,我们并非是要和文丑拼个你死我活,而是要在尽可能击溃他们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实力,从而去支援陛下的。” 鲍信拍了拍太史慈的肩头说道,“子义,奇兵明日便到,有劳你今夜速往临清了。” “鲍将军放心,我这就往临清去。诸位告辞了!” 太史慈拱了拱手,立刻退出了幕府。 “鲍信将军,曼城将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诸葛亮说罢,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两人。 “孔明,既然此军已经交给你来指挥,自然全听你的安排,你有何想法做就是了,有鲍信将军在一旁,即便出了问题,也能立刻驰援。” 李典听了诸葛亮的计划,立刻说道。 “没错,孔明放心。” 鲍信也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在下便尽力施为了。请两位给在下三日时间,三日后,便可大军出阵。” “一言为定!” 鲍信拍了拍诸葛亮的肩头豪迈地说道。 商量完战事,李典送诸葛亮前往自己的营中,并将管亥与管承两人介绍给了诸葛亮。 “曼城放心,我等谨遵军师之言。必然不会让军师受损。” 管亥、管承两人闻听事情经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他们也知道诸葛亮是刘辩身边人,自然不敢怠慢。 “那就好,孔明放心,我手下的亲兵我已经指挥过了,他们既是我的族兵,定能保证孔明的安全。” “亮多谢曼城将军了,此事亮定当谨记在心,感念将军之恩。” “孔明言重,你我汉臣,皆是为了大汉嘛。” 李典闻言,当然知道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也明白李典的心思,两人互相笑了笑,点到为止。 第279章 李典细心安排,孔明仔细解阵。 李典走出了诸葛亮的房内,立刻拉着管亥和管承,在无人处聊了起来。 “两位,军师的安危,定要保护好。” “诸葛军师乃是陛下眼前之人,两位还未涉足朝政,若是与军师解下善缘,对于诸位和在下日后的仕途,都将有极大的帮助。” 管亥、管承闻言愣了愣,他们虽然知道诸葛亮的不凡,却不知道这背后的深意。 “曼城将军,多谢你的提醒。” “不必客气,你我既在一军之中,便是同袍兄弟。” 李典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明日起,军师可能会练兵,两位还请配合他。” 管亥、管承闻言,愣了愣,随后放声大笑,“我等皆以为军师只知纸上谈兵,要练便练吧,只有不过三两日罢了,又能练出什么呢?” “曼城将军放心,我等定然会好好配合军师的。”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李典闻言,立刻告辞,转而去了太史慈麾下的军中整兵。 太史慈的属兵本就由他训练过,接手起来自然十分顺畅。 次日清晨,当李典带领麾下军士开始这一日的训练时,却发现诸葛亮带着管亥与传承早就在训练场之中。 “你们自行领兵去训练,训练完毕后用过饭食,便去替换鲍信将军的守城之兵。” 李典对诸葛亮的练兵法子十分好奇,立刻开口对麾下的校尉们说道。 校尉们闻言皆是一愣,平日里不论是李典还是太史慈都是与他们同练同食的,但既然将军已经发话,他们也不会违抗命令,只得带着疑惑独自练兵。 李典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诸葛亮的练兵军阵。 这才发现,诸葛亮并没有练习什么高深的阵法,反而是在训练兵士们旗语与寻常阵型的变换之法。 只见诸葛亮站在军阵之前,不断挥舞着白、红、蓝三个颜色的旗子,而管亥、管承也带着手下兵士们根据不同旗帜,变换着不同的阵型。 “军师!曼城将军平日训练时,早就让我等训练熟悉过旗语与一般的阵法,军师何必反复测试我等?” 管承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诸葛亮问道。 “嗯,你们却是熟知一般的阵法,但与文丑对战之日,我军极有可能会成为文丑的主攻对象。” “所以,一般的阵法,是无法应对文丑攻势的。” “两位既然对阵法熟知,那在下便明说了,在下欲在文丑进攻时临时变阵,此乃阵图,请两位将军一观。” 诸葛亮说罢,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自己绘制的阵图交给了管亥、管承。 两人看着阵图上清晰却又高深的阵法,不禁有些疑问,“如此阵法,军师只有三日啊,算上今日不过两日半,当真可成?” 诸葛亮闻言微微点头,“此阵法传自在下岳父黄承彦,原本是为十万之兵准备的大阵,此刻用于一万人马上,确实会有些疏漏的。” “不过两位请看,我军右侧乃是鲍信将军的军阵,所以右侧的变阵我们可以直接放弃。” “诚然我军亦无后顾之忧,所以后军的变阵也可剔除。” “在下来清河之前,也曾观测过地形地势。清河镇地势左低右高,且左侧临近河道,文丑绝无可能背水而袭我军,所以我军实则只需训练前阵变化之法即可。” 管亥、管承两人闻言,索然知道诸葛亮说得不错,但手中阵图,光是前军变阵之法,便有十几种。 而且其中大半乃是应对敌军不同兵种、不同打法所衍生的特殊变阵,并非是兵士们日常所学的阵法。 诸葛亮见两人脸上为难之色不退,立刻说道,“两位,在下问过了鲍信将军,针对文丑的兵马,我们还能剔除应对骑兵的阵法。” “再加上以在下对文丑过往排兵布阵的了解,我等只需训练雁形阵、圆阵、锥形阵与长蛇阵即可。” 诸葛亮说罢,便在一旁的沙盘上比划起来。 “将军且看,先以雁形阵接敌,以步军持刀盾部雁形阵,在雁翅两侧设拒马鹿角,留出一定空隙,在雁腹中设一支弓兵。” “此番接敌,可强行更变地方的进攻阵势,将其引入我军彀中。” “其后,再以一支步兵持刀盾为圆阵,彻底将文丑入阵时于雁形阵左右而入阵的兵士分割为左右两路。” “圆阵之后再设拒马鹿角,其后再设一支弓箭兵,以一字长蛇阵攻杀入阵之敌军。” “届时敌军慌乱,必然想要从圆阵后方左右两路杀出,此刻两位将军便能各领一支锥形阵堵截敌军。” “待到此阵咬住了足够数量的敌军,前端雁形阵与圆阵立刻变阵为方阵,配合拒马鹿角,堵住入口,届时敌军左侧是河道,右侧是鲍信将军的大军。” “要逃出去,只怕是要插上翅膀了。” 诸葛亮笑道。 管承、管亥两人闻言,顿时一惊,若是敌军真的如同诸葛亮说的一般入阵,以一万人的军队,只怕最少能吃下两万人。 “军师,此阵分了五部,我等一万人是否要平均分配?” “不必,此战着力点在前不在后,我军的主要任务也只是拖住敌军而非杀伤。” “所以阵法关键在于前端的雁形阵与圆阵。” 诸葛亮指了指后方的两人要领的两处锥形阵与最后方的一字长蛇阵。 “此三阵之兵多为袭扰,可各领一千人,前方两阵则由雁形阵领四千,圆阵领三千,方可稳固前军。” 经过诸葛亮一番解释,管亥与管承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下原以为军师纸上谈兵之人,却不想军师有如此才能,是末将小觑军师了。” 管亥当即拉着管承拱手说道。 “无事,此事既然言明了,还请两位将军配合我练兵,尤其是前部的雁形阵与圆阵,后续所要变化的阵型,必须要一气呵成,一旦耗时过久,便会让敌军有机可乘。” “好,末将明白了,这就配合军师演练,三日内,哪一部人马做不到迅速变阵,哪一部便军法处置。” 管亥闻言立刻转身向着身后有的兵士们说道。 第280章 三军齐备,文丑邀战。 在诸葛亮抵达清河城的同时,文丑也收到了袁绍发出的进攻命令。 营帐之中,文丑看着坐在首位的刘协说道。 “陛下,主公已经下令,命我等进攻清河。” 文丑的语气没有一丝恭敬,反倒是带着一些不耐烦。 “哼,文丑将军又何必问我?” 刘协自从被文丑圈禁在营中之后,便不再以朕自称了。 “走个过场罢了,皆是陛下也需上阵,为大汉讨贼。” 文丑起身,随意的拱了拱手,缓缓说道。 “好!好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有不听之理?” 刘协闻言将面前的酒爵扔在了文丑脚下怒喝道。 “陛下明理便好,拿下了清河城,该败的也就败了,主公并没有篡位之心,届时陛下还可当个富贵皇帝。” “若是陛下再同上次一般,做些傻事,只怕祸福难料啊。” 文丑说罢,独自离开了刘协的大帐。 走出大帐之后,陈宫立刻迎了上来。 “军师,清河城中可有异动?” “将军,侦骑来报,曾有一人单骑入城,此事无需将军担忧,那清河城中若是兵力充足,又岂会容我等连番叫阵而不出战呢?” 陈宫立刻拱手说道。 “嗯,军师所说不错,主公传来密信,汉军在广宗城前与麴义将军他们大战了一阵,又让曹仁佯攻城南分散了主公的注意力。” “此刻汉军在广宗城前的布置基本已经明确了,如此看来,清河城中却是不该有太多人马。” “但为了稳妥起见,我等还需再叫战两日,看看那鲍信是否留了后手。” 文丑说罢,便与陈宫一同离开了。 在诸葛亮加紧练兵的同时,太史慈接收了行军至临清的一万预备兵。 太史慈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装备,甚至立刻熟悉了他们平时的训练与擅长的作战方式。 “这一万预备兵虽然装备不差,训练也十分充足,只是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若是遇上文丑手下那群早就习惯了战场的老兵,只怕会落入下风。” 太史慈看着麾下的人马不禁想道。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快速习惯战场的环境。” 正当太史慈独自想着办法的时候,就见一传令兵一路疾驰而来。 “报,太史慈将军,军师戏志才之信。” “有劳了。” 太史慈接过信件,立刻观看起来。 原来戏志才早就想到了预备兵的实战经验不足,并给太史慈想出了一个办法。 “请将军与兵士蹴鞠。” 简短的几个字立刻打开了太史慈的想法。 “对啊,若是脱了盔甲,下了兵器,并且不加以规则限制,这蹴鞠不就等于在战场上搏击吗?” “如此做法不仅可以让这群新兵们迅速升起斗心,还能提升团结与军心。” 太史慈想到此处,当即下令,万一日出兵,全军展开蹴鞠大赛,按五人一组,十组一队,十队一营,营与营之间互相对抗,分出胜负。 并且太史慈下令,除却冠军营之外,每一营中胜场最高的一队,也能得到百金的奖赏。 这条命令一下,军中的兵士们立刻欢欣鼓舞。 原先对于即将上阵的担忧与恐慌,立刻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奖励的极度渴望。 “军师当真是神机妙算啊,如此一番游戏,便能激起军心,真是佩服。” 太史慈看着欢欣鼓舞的兵士们,不禁感叹道。 转眼三日已过,三日间文丑派人不断叫战,鲍信为防露出马脚,也是寻了几次机会,亲自带兵追击一番。 如此的亲力亲为,让文丑和陈宫更加认定清河城中守军并不太多。 但为防鲍信坚守不出,文丑命人送去了邀战之信。 鲍信请来了李典与诸葛亮,打开这信,便读了起来。 “素闻将军治军严明,战力彪炳,乃汉军中的中流砥柱,此番你我两军已在此处对峙数日,与其如此僵持,空耗各自军粮,不如城下一聚。” “若将军得胜,文丑当即领军撤回后方,不再与将军为难,若文丑得胜,也请将军让出清河城,也好回禀我家主公。” “大丈夫既领一军,岂能畏畏缩缩,文丑已在城外五里处布阵完毕,只等将军一来,你我便可竞技一搏!” 鲍信读完这信,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 原本他不敢主动出击,一来是怕敌军看穿汉军在各处的布置,二来便是顾忌刘协。 此番刘辩亲手书信解了他对刘协的顾忌,并且还派了一支奇兵作为策应。 如此一来,鲍信的顾忌就变成了如何隐藏好自己的真实兵力,骗文丑来攻。 原本他正为这件事情有些头疼,此番文丑竟然主动邀战,当真令他意想不到。 “哈哈哈,军师,我看我们不如应了他的请,与他一搏如何?” 鲍信看向诸葛亮笑道。 “理当如此,不过在下建议,鲍信将军可在将中军拆分,留下两万人在城中,缓缓而出。” “如此一来,文丑见两军数量大致相同,必然会寻求胜机。” “而他眼中的胜机,自然是在下这位第一次上阵的文官了。” 诸葛亮拱了拱手说道。 “嗯,军师所言甚是高妙,便以军师之计行事,来人!速速回信文丑,今日午后,在城下一聚,顺便告诉他,本将自入汉军以来,还未立过什么显赫功勋。” “今日便以他为首功!” 鲍信立刻唤来了传令官,豪迈地说道。 “两位,速速回营,各行其事,两刻之后,城外相见吧!” 鲍信起身拱手看向了诸葛亮与李典。 “将军放心,此战我军必胜!” 李典回礼说道。 待到文丑接到了鲍信的回信,日头已经上了三竿。 正是两人约定的开战之时。 “将军。”陈宫走到了文丑身边,神情显得有些不安,“将军,那鲍信前日里不曾迎战,如今竟答应放弃守城之势,与将军野战,实在蹊跷啊。” “军师莫慌,本将早已明了鲍信的履历,他自入汉军还未曾立过大功,激将法虽然看似寻常,却也要激在点上才行。” 文丑微微一笑,他觉得鲍信出兵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 第281章 鲍信反激将,文丑亲冲阵。 陈宫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依旧对鲍信的突然迎战有不一样的看法。 “传令,请鲍信将军阵前一叙。” 文丑看了看陈宫,立刻唤了传令官。 不出两刻光景,文丑便与鲍信在阵前相见。 “鲍将军,久闻大名了。” 文丑拱手道。 “文丑将军,我们还是闲话少叙吧,我既答应了将军的城下一聚,那就请将军来冲阵吧。” 鲍信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若是将军不愿冲阵,那我立刻领军回城,我只给将军半个时辰。” 文丑听罢,面皮微微一抽。 “原以为鲍将军是当世豪杰,竟不想是这般畏战之人……” 不等文丑把话说完,鲍信便策马掉头,“文丑将军,我答应你城下一战,已然失了城防之利,若将军还不愿冲阵,只怕畏战的并非是我吧?” “若一切都依着将军而来,我鲍信切非彻头彻尾的蠢材?” “将军若要一战,便来冲阵,将军若不来,半个时辰,我便回城,言尽于此。” 说罢,鲍信扬长而去,不再给文丑任何辩驳的机会。 文丑见状,心中不禁暗想,“哼,若你主动出击,我倒觉得有诈,如此这般,我反而放心不少。” 实际上,在两军兵力大致相同,主将互相熟悉的情况下,防守方是有一定优势的。 所以鲍信提出的条件,完全是附合自身利益的,并不会让文丑起疑。 想罢,文丑策马回阵后,立刻派出了数十路侦骑,想要探查清楚敌军的排布。 “启禀将军,敌军共分了三路,左路约莫一万人,挂的是诸葛军旗。” “中路约莫一万人,挂的是鲍字军旗。” “右路大约也是一万人,挂的乃是李字军旗。” 文丑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原来他鲍信兵马与我们相差无几,怪不得不敢主动出击。” “不过这李字旗是李典,鲍字旗是鲍信,这诸葛旗是何人?” “汉营之中有姓诸葛的将军吗?” 陈宫见文丑相问,不禁开口答道,“将军,姓诸葛的将军没有,却有一名姓诸葛的军师,此人乃是南阳人,当地大族黄氏,黄承彦的女婿。” “传闻此人少年聪慧,博闻强记,当是一名人才啊。” “哦?那些人可上过战场?” 文丑闻言不禁问道。 “在下并未听闻此人有何战绩,想来应该是第一次上阵吧。” “哈哈哈哈,汉营竟将寡至此,主公之幸事啊!” 文化闻言心情大好,继续说道,“他便是文曲星下凡,那也是隔行如隔山,从未亲自上阵,又岂能行领兵之事?” “传令,我军也分三路,各领一万人马,且战上一阵,再看后效!” 文丑此刻胸有成竹,虽然心中依旧料定了诸葛亮是对方的弱点,但他依旧防着鲍信还有后手。 毕竟鲍信可是百战之将,又怎会让一个没有战场经验的文弱书生,来领兵呢? 随着文丑的命令,袁军开始整齐划一地向前推进。 左路守军,诸葛亮正在自己布下的阵法正中心,管亥骑着马匹,立刻赶了过来。 “军师!文丑并未向我们这边分兵,而是三路对三路。” “多谢管亥将军,请将军再探。” 诸葛亮稳坐阵中帅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管承将军,有劳你放开阵前的拒马鹿角,好让敌军涌入阵内的速度快些。” “得令。” 管承闻言,立刻策马而去。 两刻之后,两军的先头部队开始接战。 中路与右路的军阵撞在了一起,打得有来有回。 而左路却被文丑麾下之兵找到了漏洞,涌入了阵中。 “启禀将军!中路右路皆无法突破,左路之兵已经突破了敌军的第一道防线!” 传令官带来的消息让文丑更加兴奋。 “好!分调右路后军三千人,中路后军三千人,回我阵前,由本将亲自领军,直取左路敌阵!” “得令!” 文丑的命令一下,两路军阵的后军迅速撤回了文丑阵前。 “军师,有劳你在阵中指挥后续了,只待我拿了左路敌军,便与中路合围鲍信!” 文丑说罢,不顾陈宫的阻拦,立刻领军而去。 诸葛亮阵中,管亥连杀数人,策马闯回自家阵中。 “军师!文丑领了自家中路、右路的后军,直奔我们这里而来!” “好!管亥、管承两位将军,请速速回自己的阵位,依照在下令旗而动!” 诸葛亮闻言,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 此刻自家阵前的雁形阵,陪着两侧的拒马鹿角,已经放了约莫四千敌军入阵,这刚入阵的敌军方才攻到自家中间的圆阵。 此刻文丑若是来了,即便看清了诸葛亮的阵法排布,这一万人,也将被诸葛亮吃掉。 加之他抽调了两路的后军,一旦文丑现身,便能传令鲍信将军,将城内剩余的两万人全数压上,咬住敌方主力。 后续战事,只要等太史慈一到,便能彻底将文丑军打散。 想到此处,诸葛亮继续稳坐阵中帅台,他的四周皆是持刀举盾的李典亲卫,倒也不怕不长眼的敌军来冲。 不出一刻,文丑带着六千人急行至阵前。 眼看着左路敌军的布置,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可惜的是,以如今文丑的平行视角,只能看见自家的兵马从地方的雁形阵与拒马鹿角之间不断突破着敌军的防御。 却看不到诸葛亮在雁形阵后方的布置。 “哼,这书生倒也懂一些布阵之法,只可惜本将一到,便能取了他的首级。” 文丑心中暗想,即便他的阵法有古怪,却也不惧,只要自己能冲到这诸葛亮面前,便是一刀的买卖。 届时敌军主将一死,必定混乱,便能趁乱领军攻杀,彻底拿下这一路的敌军。 但文丑终究是百战之将,他不会让手下的兵士从雁形阵两端杀入。 他领军在前,带领麾下兵士,沿着雁形阵的一端,挑开拒马,直冲了进去。 刚一入阵,文丑便听得耳边弓弦声响。 原来是这雁形阵腹中还藏着一队弓箭手,控制着冲入阵中的人数。 文丑冷笑一声,立刻令麾下步卒结成面向一侧的长蛇阵,举盾通过了诸葛亮阵前的第一轮杀招。 第282章 诸葛亮阵法建功,文丑军殊死一搏。 “雁形阵?待本将绕过雁翅,只插你的腹心。” 文丑大喝一声,领着麾下的兵将,一路猛冲,终于抵达了雁形阵的后端。 可一到后端,他却傻了眼。 雁形阵后方是诸葛亮贴着雁形阵腹心设置的圆阵。 圆阵相比方阵,防守的力度更高,唯一的缺点便是攻击性能吧不足。 但此刻诸葛亮的排布,圆阵是单纯的为了补足雁形阵后方的防御空缺,所以这攻击性不足的一点,完全可以忽略了。 “来啊,给我盯住一点,撕开这圆阵的口子。” 文丑见状,看了看后方,他不知道诸葛亮在后方还有什么布置,与其过多的深入,不如在这里打开这圆阵的缺口。 可正当文丑手下的兵士组织好阵型要开始强攻之时。 圆阵内部安排的弓箭手,向着文丑的军阵不断射来了羽箭。 如此一来,文丑手下的兵马只能便防便攻,这样下去,想要撕开圆阵,只怕要耗时过久。 “想不到一个文弱书生,竟还知阵法。也罢,随本将继续前进吧。” 文丑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进攻圆阵,一旦自己的部队长时间地陷在圆阵的附近。 以诸葛亮这两阵安排所展现出的实力,很可能会迅速将前方的雁形阵变为方阵,再将圆阵变为步弓两列的横阵。 从而压迫自己的部队,向着靠近河道的方向后撤。 “启禀军师,文丑领军已经越过圆阵之地,朝后方所留空地而去。” 一名校尉来到了诸葛亮的身边,禀告道。 “好,你且派人去报信将军处,告诉他时机已到,城中之兵可尽数出击。” “此刻有两法可胜此战,一是让城中两万人由城西而出,配合我军阵之势,压迫文丑带孤军撤往河道,分割敌方。” “而是将城中人马全数压上,压住敌方中军,等待太史慈将军绕袭。” “此二法要尽数告知将军,不得有误。” 诸葛亮说罢,立刻站起身子,命令一旁的旗官挥舞红旗。 此刻,文丑已经与自家冲入敌阵的士兵在诸葛亮预留的空地处汇合。 此处空地乃是诸葛亮特意为他们安排的,配合着地势与拒马鹿角,可以一万人围两万有余。 埋伏在空地周围的汉军,一见阵中帅台红旗挥舞,当即从四周涌出,展露身姿。 阵法最后,弓弩兵在拒马鹿角的保护下,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敌军射击。 而管亥与管承两位将军,也是领着人马由侧后方左右两路,引兵杀出。 文丑见周遭杀声四起,心中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但百战之将,岂能在麾下兵士面前显露慌乱之色? 他当即下令命刀盾兵持盾守住弓弩兵的射击。 随后其余人马跟随他从管亥、管承杀出来的地方进攻。 帅台之上,诸葛亮将文丑的一切行动都看在了眼中,当即下令挥舞白旗。 阵前的雁形阵兵士们,一见白旗,当即开始变雁形阵为方阵,配合着拒马鹿角,彻底将阵型的入口堵死。 随后多余的兵士立刻涌入了圆阵之中。 白旗落下,蓝旗再起。 圆阵中的兵士一见蓝旗,当即变圆阵为锥形阵,此刻这锥形阵,锥形阵中的军士们,口中喊杀震天,有节奏地向着后方的文丑军攻杀过去。 一时间攻入阵中的文丑军,四面受敌,他麾下大都是个郡县的守军,本就素质不高,更加难比精锐。 如此十面埋伏,大半人马便已经慌了神。 若不是文丑河北四庭柱的威望,只怕军中早就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文丑心中焦急,不断下令猛攻管亥、管承那两路。 只可惜,战前诸葛亮便已经下令,只许斩杀攻来之兵,不可冲入阵中厮杀。 汉军中路,鲍信处,他得到了诸葛亮计成的消息。 也听了诸葛亮提供的两个方案。 “唔,军师这两策均可用之,但全凭我来选,只怕是想凭借本将的战场经验,挑选出战损最少的方案吧。” 鲍信独自想着,直到传令官告诉他还需回信时,他才反应过来。 “好吧,你去告诉军师,城中两万会尽力咬住中路和右路的人马,军师处,文丑若走便让他去,军师可让两位管将军分段截击,尽可能地消灭袁军的有生力量。” 鲍信说出了自己的决断。 在他看来,此刻中路与右路的敌军,后军已被分走,没了后续战力,是可以被一口吃下的。 而诸葛亮处,虽然可以围住文丑,但一万六千人的军队还有大将坐镇,相比之下,没那么容易吃掉。 计策既成,城中的兵马立刻从北门与东门而出,源源不断地加入了汉军在中路与右路的攻势。 这两路的袁军是越打越吃力,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后方袁军阵中,陈宫收到了汉军突然增兵的消息。 而他派去左路的侦骑也回到了阵中。 “骑兵军师,左路汉军列出方阵,配合拒马鹿角,将路拦下,末将不得而入,不知将军状况啊。” “什么?” 陈宫闻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 “完了,中计了……” “快带人冲击左路军阵,说什么也要将文丑将军抢出来!” “得令。” 那传令官刚走,却见另一名传令官赶了过来。 “军…军师,我…我军侧后方…突然有一支汉军出现,已经攻入了我军先前所在的营寨,向着我军后方而来了!” “没想到…汉军也有奇兵,而且竟不在正面战场,反倒是在我们这里……” “快,速令前方中、右两路撤出敌阵,别再与汉军纠缠,全部进攻左路,与文丑将军汇合。” 陈宫立刻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而诸葛亮处,文丑久攻管承、管亥两路不下,军中已经隐隐有了士气崩溃的苗头。 文丑见状,决定殊死一搏,“全军听令,集中人马,进攻后方汉军弓弩兵,抢出一条路来!” 如此险情之下,文丑竟然不惜耗损兵力,强攻有拒马鹿角守护的弓弩兵,这是诸葛亮未曾想到的。 就在此刻,汉军的传令官也赶了过来。 “启禀军师,袁军放弃了中、右两路阵线,朝着左路而来。” 诸葛亮闻言,瞪大了双眼。 第283章 左路危急,凤雏来援。 “若是两军里应外合,我军围困之势只怕被破开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看来鲍信将军是打算压上全部兵力了。” “在下也只好再行变通之事了。” 诸葛亮想到此处,立刻开口对着传令官问道,“太史慈到何处了?” “属下不知,不过太史慈将军半个时辰前传回消息,已经向着敌军后营而去。” “多谢了,请传令鲍信将军,我与两位管将军回尽力保存有生力量拖住文丑的。” “得令,属下告退。” 送走了传令官,诸葛亮当即在一片厮杀声中拿起了自己的阵图,寻求变阵之法。 “此刻我军大阵已成,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而且前有敌军来冲,后有文丑想要破阵。左侧已近河道,唯有右侧退入城中了。” “但若是文丑一旦发现我军退意,定然会奋起直追,联合前来冲阵的敌军,倒是可以反将我等包围了。” 诸葛亮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快速破开如今的局面。 “孔明!” “孔明!” 两声熟悉的呼唤,将诸葛亮从沉思之中拉了出来。 诸葛亮回头一看,竟是庞腾到来。 “士元?你不是在曹仁将军营中吗?” 诸葛亮赶忙将他请进了帅台之上。 “我这几日忙于城中兵马的后勤粮草问题,故而也不在阵中,前日收到戏军师之信,命我速来助你。” “不过你孔明岂会挂念我?我看孔明是遇到了难事,才如此说辞吧?” 庞统看着诸葛亮的愁容,立刻猜出了端倪。 “士元啊,你既然来了,定然是知道了情况,你既知道情况,定然是带着解困之法而来,何必为难于我,速速告诉我才是啊。” 诸葛亮哀叹一声,竟露出了些许哀求之意。 “哈哈哈!好啊,想不到庞统也有被卧龙求到的一日,好说好说!” 庞统见状,十分开怀。 “你好端端也担着凤雏的名号,你我又何苦互相挖苦呢。” 孔明讨饶道。 “嘿嘿,孔明说得也在理,且让我看看你的阵图再做定夺。” 庞统说罢,立刻拿起了桌上的阵图看了起来。 “啧啧啧,哎……” 庞统看了半晌只是连声咂舌,唉声叹气,叹得诸葛亮心中惴惴不安。 “士元,你直说便是,何故如此啊。” “孔明啊,你这阵法精妙,却太过狠辣了。” “你以书生之身,诱骗文丑百战之将,以你为弱点,放松警惕,再以阵法一步步诱他入阵,这原是没错的。” “只是我看你这阵法不全,少了许多关键之处,你是否对此阵有所改动?” 诸葛亮闻言,立刻拿出了黄承彦给的原本阵法放到了庞统面前。 庞统只看了几息便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就是了。” “孔明你看,你老丈人给的阵图中,是留有生门的,并且对于百战之将来说,这生门也并不难找。” “寻常将领如入此阵,只怕从生门而出时,兵力已经所剩无几。” “而文丑这类名将,定然要比寻常将领寻到生门的时间更快一些。” “但孔明,你改阵之后,却没有在阵中留下生门,算是给文丑设了一个死局。” 庞统说罢,诸葛亮立刻醒悟,猛拍大腿,“哎呀,是我的疏漏啊!” “嗯,阵法一道,并非要死困敌军,而是要入阵的敌军不断去做我们预设好的选择,不论他选对了还是选错了,我们都要及时的去调整。让他想错的方向靠拢。” “但,凡是战阵,阵中必是留有生路得到,这生路并非是为了防止敌军的死命反扑。” “而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好让自己有转换的余地。” 庞统看了看诸葛亮继续说道,“眼下此刻阵中无生路,两军互相咬住,文丑出不去,我们也退不得。” “这边是比较坏的情况了,不过孔明,我看你这阵法还有再变的余地。” 诸葛亮听罢,立刻凑上前来,“士元,阵中兵士,只是熟知了方阵、一字阵、圆阵与雁形以及锥形阵。当真可解吗?” “孔明放心,你所说的阵法基本已经涵盖了步兵常用的阵法,再高妙的阵法,也是由寻常阵法相结合而成的,孔明请稍等,容我思虑片刻。” 庞统说罢,诸葛亮立刻点头,与他一起思索起来。 当年求学之时,诸葛亮便仗着博闻强记,更多地学习了政务与内政相关的知识,而于兵法与阵法一道,相比庞统却是差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帅台之上,竟与正在破阵的文丑一般焦虑。 “有了!” 庞统的一句话,惊得诸葛亮立刻站了起来。 “孔明,我看出了你原本的布置,你原打算鲍信将军分城中兵马于西门而出,可与阵法结合,将文丑之兵迫入河道附近对吗?” “是啊,但此法我也深思了,并不能彻底击溃文丑这一军,所以鲍将军也并未采纳啊。” “这就是了,眼下敌军冲阵迫在眉睫,光守是受不住的,不如趁敌军前方兵马未到,文丑还未破阵,将这压迫文丑的锥形阵中的兵士调出一半入城。” “再以援军之姿,辅助管亥、管承两位将军压迫文丑。” 庞统说到此处,诸葛亮已经明悟了他的法子,立刻接话道,“随后撤开阵后的拒马鹿角,给文丑一条看似生门的生路。” “令他绕城而逃,我军可从城西穿过城北,再去截断他的去路?” 庞统闻听诸葛亮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只想到了前半截,后半截可是你自己想的。” “不愧是卧龙啊,就是不一样,好了,来吧。” 庞统说罢伸出了手。 诸葛亮见状,立刻掏出了一半兵符交给了他。 “士元,拜托了。” 庞统闻言,挥了挥手,立刻策马领兵入城而去。 阵中的文丑已经苦战了小半个时辰,此刻麾下的兵士皆是苦不堪言,又是长途奔袭又是被围困阵中。 若非文丑还在,士气早就散了。 “弟兄们,加把劲,破开了大阵,我等便可绕袭城北,一战定胜负!” 文丑翻身下马,为了激励兵士,自己也持枪冲阵。 第284章 陈宫领兵逃,文丑全恩义。 文丑此刻心中所想,乃是汉军全军出动,此刻城中必然空虚。 事实也如他所料一般。 但他所想的绕袭城北之事,需要建立在破开阵后的鹿角之上。 汉军的强弓硬弩之下,文丑麾下兵士虽然持盾而行,但依旧死伤不少。 “将军,让冲锋的队伍歇一歇吧。” 一名校尉抹去额头鲜血说道。 “歇?此刻若歇,我等全要葬身再次!” 文丑闻言,差点当场暴怒。 “将军,汉军对我们后方的压迫变弱了,应该也是疲累了,不如趁次机会让将军的亲卫歇息一会,等到待会冲锋的时候才能有力气啊!” “你说什么?” 文丑看着那校尉问道。 “……将军?” “你说汉军压迫我们的阵线没有继续推进?” “是啊,将军。” “哼!好个诸葛小儿,竟然想将我在这里困死!” “好,你去从我亲卫中挑选几百人,在盾阵之中歇上一刻,一刻之后,本将亲自带队,定要破开这鸟阵!” “属下领命!” 那校尉见文丑怒目圆睁,不该再留,领了命立刻下去做事。 一刻时间,够文丑的亲卫休息,却也够庞统调兵入城了。 一刻之后,庞统亲自带兵从城西绕了一圈,佯装成城中援兵,来到了管亥身侧。 他迅速将计策与管亥交流一番。 管亥闻言,当即竖起了大拇指。 庞统与诸葛亮约定的时间一到,两人抬头一看果然见帅台之上红、白、蓝三旗皆亮了出来。 管亥当即对着麾下的兵士高呼道。 “弟兄们,诛杀文丑就在今日,此刻鲍将军安排在城中的援兵已经到了。” “不必再围困文丑了,随着本将直接冲杀。” 管亥说罢,麾下将士士气大涨。 这不仅仅是对自家将军的信任,更有不认识庞统的成分,突然自己身后冒出了一个不认识的友军将领,还得到了自家将军的认可。 不是援军又是什么呢? 管亥军中的呼声,很快传到了阵中文丑的耳边。 “他们在喊什么?” “启…启禀将军,汉军在城中的伏兵,出城相援了。” “什么?这城中还有伏兵?” 文丑闻言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立刻起身上马,在自家兵士组成的盾阵前,勉强催马来到了汉军设置拒马鹿角的阵后。 此刻汉军虽然箭雨不断,却也有兵士正在加急搬开拒马鹿角。 “看来城中果有援兵,此刻若不破阵,只怕再无机会了!” 文丑想到此处,立刻策马回到阵中,领着麾下剩余的一万多人,组成波次冲锋队,向着阵后的拒马鹿角而去。 帅台之上,诸葛亮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文丑发起冲锋的下一刻,诸葛亮立刻下令锥形阵的全部兵马撤回城中,沿城西往城北而去。 正与管亥观看者发疯似的破阵的庞统,收到了诸葛亮的传信,当即与管亥下令出兵。 此刻从侧方施加压力,只是为了让文丑确信城中援兵已经来了。 “将军,侧翼汉军来袭,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还是那校尉,文丑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分两千人,守住侧翼,其余人全部随我破阵,一刻之内破不开敌阵,全部以军法论处。” “得令!” 那校尉闻言,立刻领着人去巩固侧翼防线。 而文丑此刻已经杀红眼。他当即策马,趁着汉军搬开了拒马鹿角,一跃而入还在射击的弓弩兵阵之中,开始大杀四方。 但,汉军的喊杀声很快让他恢复了理智。 他迅速安排人马彻底搬开这些路障,率领大部向着城北而去。 转眼之间,文丑虽然破阵而去,但陈宫也带着大军杀到。 陈宫看着身后源源不断的汉家追兵,而眼前则是一番人去楼空的迹象,不禁再次傻眼。 “大阵呢?” 他看着手下传来官,不解的问道。 “不…不知,兴许是将军破阵,汉军去追了。” 陈宫哀叹一声,“有可能,但我们援不了文丑将军了。” “此地临近河道,后方又有汉军两路来追,我军若是深入城西,只怕汉军放弃文丑将军来合围我们。” “向着广宗撤兵吧。” 陈宫哀叹一声,此刻未见文丑,只得乘着士气在,迅速沿着河道,绕路去往广宗前线。 而向着城北去的文丑,又岂能料到,自己的大军已经后撤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文丑心中满是城中既然援兵已出,自己只要攻入城内,死守城门,这一仗怎么样都不算败了。 想法虽好,但诸葛亮早就先一步从城西领兵布阵占住了城北。 文丑带着一支早已疲惫的军队,看到了城北扬起诸葛亮的旗号时,士气又被削去了大半。 “将军,撤吧……” 手下的兵士们,看着平日里他们十分敬仰的名将,不断发出了请求的声音。 身为百战之将,又岂能不知,此战已不可为之? “哎,想我河北四庭柱,领军十数载,竟被给了一个初次上阵的文弱书生,可气、可悲、可恼!” “你们……沿河道而去吧,此刻顺流向上,绕路至广宗,主公定然接纳。” 文丑得到脸上露出了悲壮之意。 归根结底,此战大半的过错都在他一人身上,如此愚蠢的决断连累了三军,他文丑也是要脸的人。此刻岂能与麾下将士一同逃跑? “将军……” “速速退去,本将只留五百亲卫,为你们争取时间。这玉佩是主公所赐,你们拿着去见主公,主公定然不会以你们为逃兵论处的。” 文丑长枪一震,把眼一闭,不再言语。 要知道,即便主将下令了,但他们若是真走了,依旧还算是逃兵,但此刻拿了文丑的玉佩,有了说辞,日子自然会好过些。 文丑如此做法,也算是全了一场袍泽恩义。 众人见劝不动文丑,有的跪下叩头,有的把心一横,留了下来,不过大部分都丢盔弃甲,领头的拿上了文丑的玉佩,被领着人马沿河道逃去。 文丑自知此战已败,也没了什么争斗之心,当诸葛亮与庞统两人领军合围之时,只见文丑身边兵将不足三千,兵器铠甲却是散落了一地。 第285章 清河战胜,文丑被俘。 文丑见两人来得如此之快,倒也并不惊讶。 “那位姓诸葛,请上前一叙。” 诸葛亮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在管承的护卫下,策马来到了两军阵前。 文丑盯着诸葛亮上下细看,看了半日才总口中挤出了一声叹息。 “年不过二十,手亦无缚鸡之力。” “想我文丑,河北四庭柱,大小之战,胜了不下百余场。” “竟会败在你这少年书生手中。” 文丑的一声叹息,催哭了他手下的亲兵护卫。 他们也跟着文丑历经百余战,往日他们的文丑将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但在碰上了汉军之后,不但同他手足一般的颜良被汉将刺了,现在连文丑也逃不过末路的命运。 “文丑将军,说实话,你输的并非是我,而是整个汉军。” “此战涉及了诸多谋划,皆是出自陛下与两位军师祭酒之手,我也不会是一个执行的人。” 诸葛亮见状,立刻拱手说道。 “哈哈哈,好,你如此说,我倒是好受了不少。” “你们汉军有一点定然强过我等,就是文臣同心。” 文丑笑了笑,继续问道,“我留下的兵马是折在了鲍信手里,还是撤军了?” “鲍信将军截杀了大半,还有一半,跟随陈宫沿水路而逃,绕路向广宗去了。”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文丑并没有太过悲伤,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一丝庆幸。 “好,陈宫还算有些脑子,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诸葛亮,我还有一请。” 文丑说罢,翻身下马,稳稳地站在了诸葛亮身前,护在诸葛亮身侧的管承,被他这一下吓得立刻策马过去,拦在两人之间。 “将军请说。” “嗯,我手下这些亲卫,皆是与我手足一般,战之罪在将不在兵,请你放他们回去吧。” “好说,陛下历来善待自己的百姓,不论是敌军还是敌将,皆是陛下的子民,他们若愿意加入汉军,便编入鲍信将军军中。” “他们若是想回家,我们也会送与钱财路资。” “若他们想回袁营,也可自行离去。” 诸葛亮说了三条路,每说一条,文丑脸上的神情便开始变换。 “呵呵,想不到刘辩小儿并非同传闻中的一般昏庸。” “你既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我自然也要回礼。” “你若是捉住了刘协,切记告诉你们陛下,他的心思可不少。” 诸葛亮闻言,默默地记了下来。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谁来送我上路?” 文丑环视一圈,将手中长枪一丢,跪坐在了地上。 “文丑将军,何苦如此,不如弃暗……” 文丑闻言,怒目圆睁,看向诸葛亮,“我虽兵败,却并非吕布那等三姓之奴。” “你难道是在侮辱我吗?” 诸葛亮闻言,不解地说道,“陛下乃是大汉正统,将军投汉,难道是辱没将军吗?” “你说得对,但我已经跟了主公,岂能因兵败而降?我若降了,你们让我去攻打旧部,我去还是不去?” “我若去,便是不念旧恩,日后朝中如何做人?” “我若不去,便是临阵抗命,心怀旧主,刘辩如何能容我?” 文丑看似五大三粗,但心思却也细腻,此番言论,不论落在谁人耳中,皆是肺腑之言。 “将军,休要怪我,我不能杀你,却也不敢放你,只得将你绑了送与陛下定夺了。” 诸葛亮一拱手,不再多说。 而文丑麾下的亲卫们,皆时跪在地上,想与他同生共死。 “将军!你在何处,我等便去何处!” 文丑闻言,哀叹一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诸葛亮。 “先一并收缴了吧,接着让子义将军带着那一万人马送他们去陛下处便是。” “得令。” 管承闻言立刻领了命令,将文丑及其麾下的一众人马尽数绑了,压入了城中。 是夜。 太史慈与鲍信诸将追逃归来。 众人在幕府庆祝此战大胜。 “此战我军虽然损了一万人马,伤兵也不下五千,但依旧是大胜。” “然此番大胜,还得是诸葛军师的奇阵相辅才能做到啊,诸位,一同敬诸葛军师一杯!” 诸葛亮闻言连忙摆手说道,“此番若不是士元来救,只怕我也回天无术,这酒该敬士元。” 庞统闻言倒也当仁不让,喝罢了酒他立刻从袖口掏出了一份书信。 “鲍信、李典、管亥、管承听诏。” 众将闻听听诏二字,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静听。 “此番大捷,功在诸位,然袁绍未灭,大功未成,还需诸位继续劳苦,请几位将军领军深入袁绍腹地打探虚实。” “若袁军后方空虚,诸位可先多了信阳,在管后效,钦此。” “臣等领旨。” 众将听罢立刻问道,“陛下远在广宗城下,怎知道得如此之快? “诸位莫怪,我这里有两封书信,是戏军师命我带来的。” “得胜是一封,兵败是另一封。” 庞统说罢,众人立刻来了兴趣。“庞军师,这另一封?” 庞统见状也不藏私,立刻拿出了另一封信。 原来,兵败的手书之上,也并未责怪众人兵败,而是指明了撤退的路线以及在撤退时需要安排的布置罢了。 “陛下天恩浩荡啊。” 鲍信读罢这书信,不由得心中感怀,面向广宗方向,深躬一礼。 “军师,我呢?怎么没有我啊?” 太史慈挪着步子,站到庞统身边,问道。 “子义将军,戏军师命我留在鲍将军营中相助,而你则要听孔明调遣。” 庞统说罢,太史慈微微一拱手,便立刻走到了诸葛亮身边。 “孔明军师,我等要往何处?” “子义将军,这一万预备兵,你用的可还趁手?” “虽比不得陛下麾下的精锐,却也不差许多。” “那边好,子义将军明日押送文丑及其亲卫,随我回陛下营中。”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 “真的吗?”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去主战场了!我这几日来看着广宗的战报,却奈何没有我施展的机会。” “此番既入陛下营中,定然要立下大功!” 太史慈拍着大腿说道。 第286章 刘辩放文丑,袁营起风波。 “诸位,莫再商议明日之事了,今日大胜,当要全军痛饮。” 鲍信拉着太史慈,回到了桌案之上。 此刻清河城中,原有五万人马,损了一万,又伤了约莫五千人,剩下的人马便被打散分入了鲍信、于禁与管亥、管承麾下。 而太史慈则是顺利接下了那一万预备兵的指挥权。 明日一早便要压着文丑及其亲卫,以及城中的伤兵,回到刘辩的营中。 三日后。 由于这几日皆未有战事,所以太史慈与诸葛亮一路行得十分平缓。 抵达刘辩营中后,两人立刻安排好了伤兵的去处,便压着文丑来见刘辩。 营中诸将与军师,听到清河大捷的消息,也都是兴奋不已。 大帐之上,文丑站在帅台之下,环顾了一圈,开口道。 “你们竟然没有抓到刘协?” “他在我绕后袭营时趁乱向着信阳而去,未曾去追,故而没有捉到。” 太史慈闻言立刻解释道。 “呵呵,刘辩小儿,这刘协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日后要当心啊。” 文丑没有想过活命的事情,自然也不用讲什么尊卑了。 刘辩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平静地走到了文丑身边,用佩剑隔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又在他身前身后看了一圈,这才站到他的面前说道。 “将军所言不虚,朕也看得出,朕这弟弟并非善类。” “不过今日怕是没有机会讨论朕弟弟的过失了。” “朕还是想与将军议一议将军的事情。” 刘辩说罢,文丑耸了耸肩,不耐烦地说道,“要杀便杀,若是要我投降,想都别想!” “将军放心,朕不会杀人,也不会劝降你。” “朕这里有两条路给将军。” “第一条是放你会袁绍处。” “第二条是朕给将军一些钱财,仍由将军天涯海角。” 刘辩微微一笑,命人奉上了两件东西。 一物乃是文丑的盔甲与长枪,另一物乃是三块拳头大的金饼。 两物端到了文丑眼前,文丑的脸色明显有些意动。 “你没有说笑?” “君子一言。” 刘辩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丑见状,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自己的盔甲与长枪。 “朕有一言送与将军,还请将军静听。” “将军也知这袁绍营中,文臣离心。” “将军兵败,还被我军放归,定然受到与你不和睦的文臣攻讦。” “皆是将军如何此处,还请将军细细思之。” 文丑听罢,那长枪的手微微一愣,不过却只是愣了片刻光景。 “将军,若是袁营容不下你,或可来投。” “多谢陛下厚爱,文丑告辞了。” 文丑听罢,拿起自己的盔甲和长枪,便走出了营帐。 许褚见状立刻上前询问,“陛下,就这样让他走了,岂不可惜?” “可惜什么?此刻文丑若是急着会袁绍处,那定然要早于陈宫和他手下逃亡的兵士。” “这一早一晚,便会成为袁绍谋士攻讦文丑的话头。” “只怕这文丑回了袁绍处,大半是要死在自己的主公手中了。” 刘辩叹了口气,解释道。 “原来如此。” 许褚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 解决完文丑的事情,刘辩立刻给太史慈安排上了任务。 “子义将军,请你领兵道前军营寨,换回青龙军的将士,这几日还有许多轻伤之兵未曾完全伤愈。进攻之事,不急于一时。” 太史慈听罢立刻领命而去。 “孔明,你去曹仁那里,将高顺和张辽招回来,此刻这里才是主战场,而非是城南了。” “后续之事,你便留在曹仁营中,只待鲍信他们一有收回,你立刻让曹仁领军与鲍信汇合。” “臣领命。” 诸葛亮闻言,已经猜出了后续的战争策略,所以并没有多问,立刻退了出去。 比之汉营之中的井井有条,袁军营中却是一片惨淡。 接连的几战失利,让袁营军中的兵士逐渐升起了对汉军的畏惧。 而袁绍营中,也得到了文丑战败被俘的消息,此刻陈宫领着一路残兵还有一日路程才能回营。 “启禀主公!文丑将军带着亲卫回营了!” 传令官的一声禀告,打破了袁绍帐中的平静。 一时间帐中文臣的神色立刻分成两波,一波欣喜,一波面露疑色。 逢纪当即说道,“快去请将军进来。” 许攸与沮授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主公,只怕其中有诈啊!” 袁绍闻言微微蹙眉,文丑毕竟是他的心腹之臣。“诈从何来?” “主公容禀,文丑既然兵败被俘,此刻又岂能快于陈宫先一步回营?” “难道是他已被汉军所俘,就被汉军所放?” “再者说,他若是被汉军所放,是在清河被放,还是在城西被放?这个问题只要一问传令官他从何处而来便可得知。” 许攸说罢,沮授立刻拉住那传令官问道,“文丑从何而来。” “启禀军师,将军从城西而来。” 此话一出,就连袁绍也不禁升起了疑虑。 许攸见状继续说道,“主公,若文丑将军当真兵败,此刻又岂能带着亲卫而归?” “嗯,有理,将文丑的亲卫扣在营中,只许他一人进来。” 袁绍闻言立刻下令。 那传令官这才得以出帐。 逢纪见状,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地盯着许攸和沮授两人。 “主公,文丑将军与主公出生入死,绝不会背叛主公,这只怕是汉军的离间之计!” 逢纪立刻反击道。 “离间之计也有可能,但也不得不防,毕竟人心隔肚皮,难道逢纪军师能为文丑将军作保?” 沮授立刻插话道。 “我可为文丑作保。” “你用什么作保?文丑乃是主公大将,若真是反复,汉军便可趁机得胜,届时主公就算取了你的性命又有何用?” 沮授反问道。 这一句诛心之言,彻底堵住了逢纪所有的辩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从文丑的事情上,讨论到各自过去的罪责。 袁绍一听立刻阻止了两人的争执。 “好了!我自由定夺,虽然不得不防,但文丑亦是与我出生入死的老将,且看文丑如何说罢。” 第287章 文丑蒙冤,逢纪失意。 袁绍的拍板,终止了几人的争执。 文丑也乘此机会走了进来。 “罪将文丑,参见主公。” 文丑快步进帐,单膝跪地,拱手不敢抬头。 “起来吧,此战失利也并非全是将军之过。” 袁绍摸了摸呼吸,缓缓说道。 文丑刚一起身,许攸便凑了上来,“敢问将军,为何先陈宫与逃亡散兵一步回营?” “根据他们的战报,你可是被汉军所俘的。” “难道将军刚被俘,便被汉军从自己的战区送了,以近路而归吗?” 文丑闻言,微微蹙眉,但依旧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启禀主公,罪臣的确被汉军所俘,起初只是有需求死,但汉军却没有为难末将,而是将末将押送到了城西营地,便将我释放了。” 许攸闻言冷哼一声,“将军口口声声说汉军没有为难你。” “是否是在说汉军仁义?” “你!” 文丑等着许攸,说道,“如此诛心之论,难道也该出自军师这等身份之口吗?” “事关主公,在下不计名誉,在下只问将军,汉军除了将你放回,可还有别的是将军未说的?” “哼,启禀主公,刘辩曾告知末将,若是就此回来,定然会遭到军中文臣攻讦,此刻倒也是应验了。” 文丑此话一出,袁绍眉头一蹙。 逢纪也是张大了嘴巴,心中不禁暗想,“将军说错了话啊!” 而许攸则是一脸笑意的看向了沮授。 沮授微微点头,接替了许攸的位置。 “将军此言似有偏颇啊,其一,刘辩怎知我军中之事?” “其二,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将军既然已经被刘辩劝说了一番,为何不索性留在汉营?” 文丑听罢此言,立刻三尸暴跳,拉着沮授的领口怒吼道,“你说什么?” “将军莫急,既然刘辩劝过将军,那也定然是在劝降将军之后。” “将军是否再此期间泄露了我军的事情,才导致刘辩能猜出我军中之事?” 文丑眯着眼睛,“我只提醒过刘辩小心刘协,此外从未多说一句,先生之言,当真荒谬至极!” “主公待我天高地厚,我岂能背弃主公?” “尔等与其在这里摇唇鼓舌,不如为主公谋划破汉军之法才是正理!” “呵呵,文丑将军,我等这不正在为主公除害吗?” 许攸站在一侧,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一句话让文丑被揶揄得无话可说。 逢纪见状,也顾不得后果了,只得开口看向袁绍,“主公,这极有可能是汉军的离间之计。” “如此浅显的计策,主公莫要中计啊!” “逢军师此言差矣!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只要有可能便要提防。” “主公,在下建议,此事等陈宫回营后再议!” “在下附议!” 沮授、许攸一唱一和,一同拱手对着袁绍说道。 “嗯,暂且如此吧,文丑既暂且休息几日吧。” 袁绍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在离开营帐前,为此事做出了决定。 “罪…将,领命!” 文丑的声音颤抖,他从未想过,袁绍真的会因为许攸与沮授的两句话就怀疑自己。 袁绍也察觉到了文丑的异样,立刻转身道,“并非我不信你,而是陈宫与逃出的散兵本是你的部下,理应等他们都到了以后再做定夺。” “文丑啊,你跟随我,也有好几年了,你得到为人,我是清楚的,你权当休息几日吧。” “等缓过了劲来,我还要仰仗将军出战汉军呢。” “多谢主公。” 文丑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但他依旧调整好了情绪,拱手离开了袁绍的营帐。 逢纪见状,匆忙行了礼便追了出去。 “文将军,莫要灰心,我定会帮将军说明缘由的。” “哎,先生,主公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一旦有所疑虑便再难如前了。” “先生也不必安慰我,我既然选择回来,便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即便主公不信我,我也会为主公尽忠的。” 文丑说罢,摆了摆手,刻意要与逢纪拉开距离。 他心中清楚,主公身边真正有益的不过是逢纪与田丰两位忠直。 只可惜,田丰军师,还未出阵,便被审配陷害入狱,以至于此刻袁绍身边只有逢纪一人苦苦支撑。 逢纪见状,看着独自远去的文丑,心中竟升起了说不清的情绪。 他想到了仍在狱中的田丰,此刻微风竟有悲凉之意。 “难道当真不可为之了吗?” “田兄,我逢纪并非是你,你可为愚忠而死,我……我却该如何是好。” 正当逢纪在叹息时,许攸与沮授却在袁绍身边。 “主公莫急,此事只需陈宫一回,便能得知真相。” “哦?” 袁绍转头眯着眼问道。 “主公啊,若是那文丑在陈宫面前被汉军大军所败,便无甚可说的。” “但若是那文丑败得莫名其妙,便需要主公提防了。” “我军自起事以来,未尝一败,却在遇汉军之后,竟无一胜绩。” “此刻若非主公运筹帷幄,调度得当,只怕我军如何败的都不知道啊。” 袁绍闻听此言,颇为受用,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主公!”许攸站到袁绍身前继续说道,“主公可别忘了,当年汉军是如何破了白波军的啊。” 袁绍闻听此言大惊失色。 当初汉军能破白波,的确是用了反间计的,此刻袁绍思之,只觉得十分相似。 心中不免又对文丑起了几分疑虑。 “两位说的是啊,此事事关军中安稳,的确不能以个人喜好与交情来定夺,此事我心中有数了,只等陈宫一到,便能见分晓。” “主公既然已有成算,我等便告退了。” 许攸闻言对沮授使了个眼色,便退出了袁绍的内帐。 两人走到僻静处。 许攸拉着沮授说道,“沮军师,想不到你我还有这般默契啊。” “好说,当初主公若是听我缓进之言,此刻又岂会是这番局面?” “沮军师慎言,莫忘了田丰之罪,也是因为谏言缓进所致。” 许攸说罢立刻站到了沮授身边,悄声说道。 第288章 陈宫终回营,袁绍起杀心。 “哼!若非审配那厮,田兄岂能入狱?” “许军师,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审配负责后勤,最近我家中之人可是打听到这审配正在询问你儿子的事情。” 沮授说罢,向许攸使了个眼色。 “这天杀的审配!找不到你我错漏,便要找你我族人的错漏。” “看来他不把我们都送入狱中是不会罢休了!” “沮兄,你我既然已经联合一次,不如联合到底,决计不能让审配坐大啊!” 许攸说罢,沮授眼皮一跳,心中暗想,“你儿子也不干净,不怪人家审配查你,不过审配这厮的确可恨,不如先答应了许攸再说。” “好啊,此处有你我在侧,逢纪也无法专擅。” “若是可能,还是得拉拢拉拢逢纪啊。” 沮授开口道。 “此事好办,全权交给许某便是,沮兄只要盯好陈宫便好。” 许攸说罢,给沮授投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这两人并非不知文丑极有可能蒙受了冤屈。 只是许攸、沮授、逢纪三人同为军中军师,却只有逢纪有指挥权,而他们两人只有建议的权利。 这是他们两人不愿意的。 随意他们才要将文丑的兵权缴下,放在自己的手里。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战争中立功,在日后的政局中站住脚跟。 “许兄放心,此事我会告知陈宫的。” 这几日你我还是少见为妙,以免落人口实。 “沮兄言之有理,届时若得兵权……” “自然五五之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沮授说罢,许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人向左走,一人向右走。 是夜,汉营。 刘辩正在处理军中伤兵事务,却见郭嘉与戏志才进入了营帐。 “陛下!” “两位军师,可是对朕早上放了文丑之事心存疑虑?” 刘辩头也不抬,开口问道。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两位军师,可是觉得朕这反间计太过幼稚,连寻常百姓家都能看得出来?” “这……” “的确如此。” 戏志才有些局促,但郭嘉却直言不讳。 “奉孝,你觉得对付聪明人,用什么办法最好?” 刘辩抬头反问道。 郭嘉略作思考,答道,“这要看对方这位聪明人是怎么看自己的敌人的,若是他觉得敌人也是聪明人,那计策越简单,反而越能起效……” 郭嘉说到此处,立刻拱手道,“原来如此,臣明白了!” “的确,是臣等多虑了。” 戏志才闻言也立刻觉察出了刘辩的意思。 诚然,对付聪明人,越复杂的计谋,反而越容易出错,反倒是那些直来直去看似没有弯弯绕的路子,倒是会教聪明人多想一层。 而就是这多想了一层,便会将他带入到自己的思维误区之中。 并且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自负。 一旦自己得出了某种结论,他们会用诸多不明显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论点,以维护自己聪明人的人设 此日清晨。 陈宫带着不足一万的残兵,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喘着粗气,逃也似的回到了袁绍的营中。 袁绍闻言,立刻命人唤来了陈宫。 “在下见过主公。” 陈宫满脸的土灰,样子十分狼狈。 此刻陈宫缓缓抬头,见袁绍营中只有袁绍与许攸、沮授几人,稍稍松了口气。 “陈军师一路辛苦了,若没有陈军师,只怕此战要全军覆没了。” 袁绍摆了摆手,示意陈宫起身。 “多谢主公,不责怪在下战败之责。” 陈宫起身拱手道。 “我且问你,此战战败的症结在何处。” “这……” 陈宫又向着左右看了看,显得有些犹豫。 许攸见状,开口道,“陈军师,实话实说便是,主公既然已经免了你战败之罪,自然不会再追究什么。” “如此问,也只是想了解实情。” “好吧,既然如此,在下便斗胆一言了。” 陈宫犹豫了片刻,终于在沮授示意的眼神下松了口。 “当日,文丑将军激将鲍信与城下一战,然鲍信与将军约定,由将军领兵攻杀。” “当时汉军兵卒之数与我军相当,文丑将军方用兵冲阵,便发现了汉军左侧阵线有所疏漏。” “派兵一查才发现汉军左线是由少年书生诸葛亮指挥。” “文丑将军闻听此言立刻决定调集后军,猛攻汉军左侧。” “只可惜此乃汉军的示敌以弱之计,实则汉军在左侧布置了大阵,更兼城中还有伏兵,加之汉军将领太史慈,又领一路奇兵绕后吸引。” “那时汉军所用兵卒之数,已经到了我军一倍左右,这才导致兵败。” 陈宫简单地阐述了战争的过程,袁绍再次经过之中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攸待陈宫言罢立刻发问道,“陈军师,请问文丑将军陷落阵中,你是如何决断的?” “在下发现文丑将军被围,立刻下令全军撤出战斗,往文丑将军的方向支援。” “结果呢?” 陈宫微微一愣,但还是继续答道,“结果等我赶到汉军左侧阵前时,文丑将军已经于汉军阵后突围,向着清河城北而去。” “故此,在下见此战已不可为之,才下令撤军。” “多谢陈军师,此事已经十分清晰了。” “启禀主公,文丑将军乃是百战之将,既然被围不向自家方向突围,反倒向着汉军腹地而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袁绍了闻听许攸之言,心中杀机顿现。 不过想到先前文丑跟随自己南征北战,从未有过逾越举动,这才将这股杀意压了下去。 “好了,陈军师,你且下去休息吧。” “许攸,沮授,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论,我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袁绍阴着脸独自离开了自己的大帐。 他此刻只想当面问文丑一句,即便文丑告诉自己,他为了活命与汉军定了什么条件,他也不会对文丑动手。 毕竟生死之事,人之常情,他袁绍也并非如此不同常理之人。 但袁绍刚到文丑帐外,就听到了逢纪与文丑在帐中的对话。 “只怕这次主公再难容我,许攸与沮授两人定然私下授意了陈宫,误导主公的判断。” “哎,逢军师,速速回去吧,以免主公多疑。” 第289章 袁军得知城中事,许攸沮授夺兵权。 袁绍在帐外听得清楚。 这虽不是什么难听的话。 却也叫袁绍有些不自在。 袁绍其人,虽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但他却有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他乃是庶出的,若不是年少时过继给了他的大伯,只怕一生都无法有所作为。 也就是这一段儿时的经历,让袁绍养成了努力成为领袖的习惯,同时也养成了一份小心,对身边所有人的小心。 而此刻文丑这话,当真是戳在了袁绍他细心呵护了多年的自尊。 他嘴上虽为明言,但心中却记上了文丑一笔。 正当他想离开之际,逢纪却从文丑帐中走了出来。 “主公?” 逢纪微微一愣,又言道,“主公可是来解除文丑将军的圈禁的?” 袁绍闻言心中想道,“本来是,现在看来,还得分一分文丑手里的兵权。” “嗯。” 袁绍想罢,淡淡地回了一句。 逢纪见状,立刻上前拱手行礼,“主公快请。” 袁绍步入帐中,见文丑独自饮酒,似是已经有了醉意,不禁摇了摇头。 “文丑,想必陈宫所言你已经听说了,对于此番言论,你可有辩驳?” 文丑见袁绍前来,立刻放下了手中过的酒爵。 他缓缓起身,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了袁绍的脸庞,却又化作了一声叹息。 逢纪见文丑不愿解释,立刻上前说道,“主公,此刻文丑将军已有醉意,不堪多言,在下已经听文丑将军说了一遍,不如就由在下来说吧。” 袁绍见状,走到了文丑的位置上,缓缓坐下,摆了摆手,“好吧,逢军师便代言之吧。” “启禀主公,此事文丑将军的确有错,但并非是私通汉军,而是轻敌冒进了。” 逢纪将文丑告诉他的当时的战况说了一遍。 袁绍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般说来,倒是许攸和沮授联合要陷害文丑咯?” “请主公明鉴。” 逢纪闻言不敢多说,此刻说得越多,反而越会让袁绍生疑。 “嗯,文丑啊,军中岂能随意饮酒?” “去领十记军棍吧。” 袁绍起身拍了拍文丑的肩头,缓缓离去。 待到袁绍走远,逢纪立刻笑着恭喜文丑,“主公既然如此行事,那便是姓了文丑将军了,将军还不快速速领了军棍,回军中整军?” 文丑闻言,惨然一笑,“逢纪军师,你对咱们主公还是了解得不多。” “此刻主公虽信了我几分,但只要许攸、沮授稍作辩驳,主公便又会信了他们,哎,等着吧,此刻除非有战事,不然只怕主公再难信我。” 袁绍营中,许攸、沮授早已得知了袁绍去过文丑处。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袁绍帐中,禀告这近日来的军情。 说罢军情,许攸立刻开口道,“主公,这几日不知怎的,汉军竟没有动作了。” “而守在城外的兵士,也不见有来禀告的城中情况的。” “按理来说,此刻城内早该饿死了。” 许攸此言,并未提及文丑,说的倒也是实情。 “可派人查了?” “主公,自然是派人查过,在下才敢来报。” “负责查探此事的兵士说,城中时有炊烟升起,虽然不多,却在夜晚尤为频繁。” 许攸说罢,袁绍瞪大了眼睛,“什么?城中还有粮食?” “主公啊,此刻城中定然无粮,但兴许是汉军找到了某种避开我们眼线,还能运粮入城的方法吧。” “哼!” 袁绍立刻猛拍桌案,此事关系到战役的胜负,他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速速派人去查,到底是什么方法!” “主公,只怕军中已无空闲啊。” 沮授适时的上前说道。 “陈宫不是带了一队人马回来吗?就让他们去吧。” “这……” “怎么了?” 袁绍眯起眼睛问道。 “主公啊,你是不知,这对人马,怕是只认得文丑将军,莫说陈宫,便是我等以主公之名前去,都难指挥啊。” 许攸摊开双手说道。 这两人早就派人查过陈宫带回人马的情况。 其中不乏是文丑当日救下的人马,所以他们都对文丑此番境遇有些气恼。 以至于对陈宫的命令都有些抵触。 袁绍闻言,心中之气更加汹涌,他不言不语,立刻带着两人出帐,直奔陈宫军中。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陈宫正在与军中校尉告罪。 “诸位,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在下也想文丑将军早日解除圈禁,你等如此闹法,反倒是给文丑将军惹祸啊。” “我们可都是文丑将军用命救下的,他是不是忠于主公,我等岂能不知?” “将军此番境遇,与你逃不脱干系,若你请不出将军,我等定然不能从你之命!” 正当军中校尉要对陈宫动手之际,袁绍迈步入帐。 “好啊,我帐下的人马竟然连个尊卑上下都不分了,这是要造反啊!” 袁绍厉声道,“来人啊,将这几个校尉推出去砍了。” “主公!你砍了我等不要紧,但文丑将军当真是忠于主公的!请主公明察!” 那几名校尉立刻连声说道。 袁绍闻言,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不再理会。 他转过身去,看着陈宫,“陈军师,怎的连手下士卒都压不住?” “启禀主公,在下却是资历尚欠,还需有军中前辈辅佐一二。” 陈宫说罢此话,立刻看向了沮授。 “嗯,陈军师说的也有道理。” “这样吧,这军中人马就暂且由沮授先生和许攸先生指挥,陈先生就暂且辅佐两位吧。” 袁绍思考了片刻,转头便看见许攸和沮授,当即决定道。 要说此番决策也并非是临时的,毕竟军师之中只有逢纪有调兵之权,相对逢纪,这两位实在是太过清闲了些。 许攸、沮授两人闻言立刻拱手,“主公重任,我等定然调查清楚此事。” “嗯,去吧,三日内,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袁绍说罢,便转身出帐,此刻他心中已经不是怀不怀疑文丑的问题了,而是文丑在军中的威望,似是要超过了自己。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主帅身上,都是要死人的致命伤。 第290章 刘辩得密信,文丑被罢兵。 陈宫帐中。 沮授笑着看向陈宫,“陈先生放心,此事既成,自然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那在下,就在这里多谢沮授、许攸先生了。” “好说,好说。” 许攸拍了拍陈宫的肩头继续说道,“陈先生,你可知主公营中虽然人才济济,却也不能混为一谈。” “其中奥妙,今夜我与陈先生一一细说。” “多谢许攸先生了。” 陈宫闻言,脸上不知悲喜,只得拱手答道。 是夜,汉营中。 负责运输粮食入广宗的甘宁,快步进入了刘辩的营帐。 “陛下!我等在今夜运粮之时遇到了袁军的巡逻队。” 刘辩闻言,看向了甘宁,“可有被发现?” “臣手下的兵士水性皆好,一遇火光便潜入了水中,并未被袁军查到什么。” “只是臣担心,如此下去,只怕总有碰巧的时候。” 甘宁拱手说道。 “嗯,甘将军不必担心,发现了,也就发现了,如此法子不可能一直逃过袁绍的眼睛。” “只是袁军善挖地道,若被他知晓后,截断送粮暗流,却也不妙。” “不如这样,今日送去的粮草之中,放入竹刻,告诉曹操,朕准备一月后反攻袁绍。” 刘辩缓缓说着,但甘宁听到了动兵两字,却是十分的激动。 “陛下已经做好动兵打算了?” “嗯,朕原本想着营中伤兵过多,若是再轻动,便会伤了国本。” “不过好在文若送来了预备兵。” “此刻两万预备兵已经入营,刚好可以扩充各军伤兵之缺,与老兵同练一月后,倒也堪用。” 甘宁闻言,咽了口唾沫,“陛下,臣…臣也想扩军。” “哦?营中预备兵之事皆是奉孝在管,兴霸可与奉孝合计此事。” “多谢陛下!臣这就去!” 甘宁立刻拱手领命而去。 甘宁刚走不久,关羽就端着自己的伤臂,在华佗的搀扶下走入了大营。 “陛下…臣…臣请战!” 关羽颤颤巍巍走到了刘辩面前,跪了下来说道。 “云长!你伤口还未痊愈,如此伤势,便是有华佗神医的生肌膏,也得修养个一年半载,云长何苦如此?” 刘辩赶忙起身将关羽扶了起来。 “陛下,臣知…道,我军即将对敌军发起进攻,如此大战,臣岂能安于榻上?如此作为,不如叫臣死在沙场才好。” 关羽嘴唇依旧发白,但语气确实坚定。 “云长怎知军中即将发兵?” “陛下救莫要瞒我了,营中有新兵来补员,重伤员皆已经运回了广平城中,轻伤员能动的也都已经参与训练了。” “如此不是要用兵又是什么?”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关羽毕竟是领兵之人,对些事情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陛下啊,老臣可劝不住关将军了,刚能活动,关将军就开始研读兵书,怎么劝都没用啊。” 华佗叹息道。 刘辩闻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云长,下月便要动兵,但你的伤情若不好好休息,听从华神医之言,别说上阵了,就是领兵只怕都做不到。” “若是云长月内能让华神医点头,朕便让你领一路兵马如何?” 关羽闻言,立刻精神大振,“好!陛下既然如此说了,今日起关某便唯华神医之命是从,” “快下去休息吧。” 刘辩拍了拍关羽的肩头,笑道。 关羽闻言,勉强行了个礼,便告退而去。 待到无人之时,一名穿着奇特的传令官,走入了帐中,“陛下,密信!” 刘辩接过密信,扫了一眼,立刻回信,“告诉他,一切如常便好,不必行事过多。” “得令。” 那传令官闻言,立刻退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袁绍营中。 袁绍招来了军中武将与军师,准备对文丑一事下个定论。 但见营中人已齐至,袁绍立刻开口道,“诸位,针对军中对文丑的流言,我想今日有必要做个了结。” “文丑跟随我袁绍多年,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背我而去,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但此番战败终究是文丑轻敌冒进所致,有过不罚,军规不正。” 袁绍说罢,微微愣了片刻,继续说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我便罚文丑在营中思过,手中兵权暂时交予许攸、沮授统辖。” 话音刚落,军中武将皆是低头沉默,而军师之中,许攸与沮授却是笑意盈盈。 逢纪闻言,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了袁绍眼中,“逢纪军师,难道你有异议?” “在下并无异议,只是许攸、沮授不知兵,如何指挥兵马?” 逢纪拱手说道。 “逢纪军师,你可领兵,我与沮授军师为何领不得?” “难道逢纪军师的意思是,我等所学,不如你吗?” 许攸站了出来,反驳道。 正当逢纪要与许攸争吵之时,文丑却站了出来,“罪将多谢主公不杀之恩,罪将愿在营中反省。” 此言一出,逢纪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了下去。 袁绍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诸位且去吧,这几日虽未用兵,但诸位却也不可放松。” 营外,陈宫见文丑独自离去,立刻走了过去。 “将军……” “军师不必多言,我自知其中艰辛,我不怪军师,只是军师并非许攸、沮授之流。” “还请军师自重,不可同流合污。” 文丑说罢,拱手走开。此刻营中不论是军师还是武将,皆是避着他走,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同路的。 “哼,事情都已做下了,陈先生又何必惺惺作态。” 逢纪盯着陈宫没好气的说道。 “逢纪军师,在下并未欺瞒主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至于别的事情,在下不知,也不敢多言。” 陈宫拱手哀叹一声,拂袖而去。 逢纪见状,心中不禁感慨,“主公营中都是些什么蝇营狗苟之徒啊!” “文丑将军虽然战败,但是其军阵只能军中无人能出其右,如此才华,却在营中枯坐。” “而许攸、沮授这些鼓动唇舌之徒却能领兵而出。” “难道这是主公将败的预兆吗?” 第291章 逢纪突示好,文丑得机会。 “逢纪军师,你在主公帐外独自在此仰天长叹,是否是有什么难事?” 正当逢纪忧虑之时,许攸迎了上来问道。 逢纪刚想反驳,甚至想要羞辱许攸一番,但一想到此刻许攸与沮授也有了兵权,他心中立刻有了其他打算。 “哎,许军师既已成事,又何苦来挖苦我呢?” “请许军师放心,从此以后,在下不会再与两位先生作对。” 逢纪说罢,深施一礼。 许攸见状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暗想,“他今天要莫不是吃错了药?” 但许攸立刻转念一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一见,能如此转变,却是称得上是俊杰啊。” “逢纪军师多虑了,其实你与我等并无仇怨,又何苦相争呢?” “倒是后方的审配,听说此人日日为田兄加刑,颇有斩草除根之意,我等还是小心这审配才是。” 逢纪闻言,立刻点头道,“许军师说的是,原本我与沮授军师与田兄交好,倒是许军师与那审配甚好。” “但此番他审配竟然连许军师这位老友的情面都不顾及,竟去差了贤侄的错漏,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我们与其内斗,不如乘此机会,将审配拉下马来才是正事。” 逢纪点头附和道。 “逢纪军师既然如此想法,我等今晚当同醉一场,也好叫军中说我们不和睦的人看看,主公麾下,岂有个人争斗?” 许攸立刻邀请道。 “那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逢纪闻言再次深施一礼,送走了许攸。 望着许攸的背影,逢纪心中微微叹息,“田兄,恕在下不能如你一般不考虑自己。” “这营中皆是黑地,单靠在下,又是何苦呢?” 想到此处,逢纪甩袖而去。’ 是夜,许攸帐中。 沮授、陈宫、逢纪等人悉数到场。 众人推杯换盏,似是多年的老友,逢纪也是一改常态,恭维的话多说了几句,引得许攸与沮授十分受用。 “两位,其实文丑之将才与主公无害,若是料定了他无反叛之念,不如趁早令其领兵。” “一来能语气交好,二来能让主公见识到两位的心胸,岂不两全其美?” 两人闻言,皆是微微点头,许攸坐在主位,自然率先说道,“嗯,逢纪军师说得有理,只是眼下那文丑正被主公圈禁,只怕没有一个由头,就违抗了主公之命,有些不妥吧?” “此事好办,主公不是交付两位军师三日内要查处汉军供给粮草的手段吗?” “便将此事交给文丑去做,若是成了,两位先生可以顺水推舟。” “若是不成,有那文丑挡在两位先生面前,即便主公责罚也不会过于苛责两位。” 陈宫闻言立刻提议道。 “嗯,陈宫所言不差,我倒是正愁此事,这两日派出去的人马皆无消息,况且此事事关重大,主公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沮授向着陈宫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陈宫和逢纪军师代劳,去与文丑说上一番。” “若他愿往,我等自然会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 “若他不识好歹,我等也算仁至义尽了。” 陈宫见沮授并未拒绝,立刻拱手道,“先生高义,文丑定然会感念先生之恩。” 这一番对话下来,倒叫逢纪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陈宫为何会如此赞成自己的提议。 若是站在陈宫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抱住了许攸与沮授的大腿,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太过显露。 毕竟万一此事不成,这两人定然也会受到主公责罚,而他们一旦受罚,定然也会迁怒陈宫。 此刻如此做法,陈宫无疑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逢纪想着想着,许攸与沮授的酒杯已经端到了自己面前。 “逢纪军师,军中我等三人可算是主公之下的第一人了,此刻我等更要好好合作,协助主公成就霸业啊。” “许军师说的是,往日种种倒是在下心胸狭隘了,请两位见谅,逢纪自罚一杯。” 逢纪说罢,端起酒爵,一口饮下。 两人见他如此敞亮,也是一饮而尽。 此番得了兵权,许攸与沮授两人一扫心中阴霾,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次日清晨,逢纪与陈宫携手进入文丑帐中。 此刻文丑见两人同来,也是微微一惊。 他看向逢纪,眼神之中流露出不解的意味。 “文丑将军,此间有一事,可让将军脱困,重新掌兵,不知将军是否愿意为之?” 逢纪开门见山说道。 “军师快说!在下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两人闻言,立刻坐到了文丑身边,将昨日商议之事告诉了文丑。 “这……” 文丑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汉军秘密供给之法,一日内便要查出,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我也知此事难为,但是将军,非常之事,方见非常之人,与此事上,我已经有了眉目,将军可愿一听?” 逢纪眉头微挑,开口道。 “军师此话当真?若真是如此,军师何必自行领了这功劳?” 陈宫不解的问道。 逢纪摆了摆手,“军中若是论实战,无人可出文丑将军之右,加上文丑将军已经数次与汉军交手,熟知对方路数。” “若是再有机会,我相信将军定然能领兵取胜!” 文丑听罢此言,感动不已,“逢纪军师,大恩不言谢,此事若成,文丑愿奉军师为兄长!” 文丑说罢,当即便要给逢纪下跪,逢纪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将军莫急,此事还需听我慢慢道来。” 逢纪说罢,展开自己带来的地图说道。 “将军且看,运粮之事,无非水路、陆路两途径。” “除此之外,我也想过汉军或是会利用霹雳车这般军械,将粮食抛投入城。” “但经过我数日的观察以及对两军军阵排布的分析,基本排除了这种可能。” 逢纪说罢,将手指落在了图纸中广宗城的四个城门之上。 “若是陆运则更不可能了,这几日我在黑山军把守的城门留意过,他们与汉军并未有什么交易。” “其余城门皆是我军在守,自然更不可能了。” 文丑听闻此言,跟随着逢纪的思路微微点头。 第292章 刘辩再得密函,汉军将计就计。 “所以,排除了这两种方法,剩下的便只有水路运输了。” 逢纪指着广宗城西侧的水道说道。 “可是军师,这水道并没有进入城中,又岂会成为运输粮草之路?” 文丑不解的问道。 “这边是需要将军勘察的了,我曾在他处听闻,江南豪富为了逃避关税,会利用水路暗流,将货物移送入城。” “兴许汉军用的便是这个法子。” 逢纪看着文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逢纪军师,此事可还与别人说过?” 陈宫闻言开口问道。 逢纪摇了摇头,“这个想法,也是我这两日间才突然想到的,连主公都未来得及说。” “哎呀,如此妙算,倘若成真,不仅将军可以脱困,连军师也能得到主公褒奖啊!” 陈宫闻言喜形于色道。 “嗯,军师之恩,文丑谨记,军师既然待文丑如手足,文丑自然不会扭捏。” “请两位告知许攸与沮授,此事文丑接下了。” “但文丑只为主公分忧,而非是为了讨好他们,请两位言明。” 文丑说罢,对着两人深躬了一礼。 “将军,别那么客气,以我所见,汉军最有可能的运粮的河段便是此处。” “此处不仅位于汉军两营的中间位置,更兼河流最深之处。” “将军或可在此有所收获。” 陈宫说罢在广宗城西的河道上指出了一个方位,好巧不巧,竟然刚好是汉军运粮所在。 “好!文丑有两位相助,定然能解主公燃眉之急!” “嗯,陈宫所言极有道理,我等此刻便去回禀,将军当于夜间领兵而出。” 逢纪说罢,与陈宫立刻退出了文丑的营帐。 刚走出几步,逢纪立刻回头看向陈宫道,“想不到先生还有所隐瞒啊。” 陈宫微微一愣,却立刻回答道,“先生不也是委身于人,只为大义不死?” “哈哈哈哈!好个大义不死!此事若成,你我当兄弟相称!” 陈宫闻言,拱手行礼,“多谢军师,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当日午后,刘辩营中。 此刻刘辩正在查阅营中伤兵的恢复情况,却见一黑衣身影,擅入营帐之中。 紧随其后的是许褚与典韦两人。 “陛下!有贼人!” “下去吧,自己人。”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惊慌。 而那黑衣人似是为了证明刘辩之言似的,立刻跪在了刘辩面前说道,“陛下,密函。” 刘辩接过密信,从装信的竹筒之中取出字条,将字条按照纹路一圈圈绕在了竹筒之上,那原本鬼画符一般的字符立刻组成了四个大字。 “今夜有变。” 刘辩看完密函,心领神会。 “许褚,去将兴霸与子龙叫来见我。” 许褚闻言立刻点头退了出去。 不到一刻后,赵云与甘宁来到了刘辩大帐之中。 “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今夜朕有一事要交给两位。” “其一,要去黑山军营中,引出一军,至我军送粮的河段处。” “其二,今夜送粮,不必送入暗流之中,只需留在案上,等黑山军来取便是。” “不知这两件事,两位是否可以完成?” 刘辩说罢,赵云和甘宁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吸引黑山军过来,不久等于将粮食送给他们了嘛?” 甘宁率先开口问道。 “是啊,朕就是要把粮食送给他们,还要当着袁军的面送给他们。” 刘辩微微一笑说道。 “啊?” 此言一出,甘宁直接张大了嘴巴。 刘辩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今夜运粮,袁军必来,与其被袁军发现了运粮的暗流,不如祸水东引,让袁军以为黑山军与我军达成了交易,在此地取粮,运送入城。” “可是陛下,您怎知道今夜袁军必来?” “我可是运了小半月的粮食了,袁军至多也就是打着火把离着半里地开外巡视,不见有袁军靠近的。” 甘宁继续问道。 “你们信朕便是,今夜袁军必遣大将前来探查。” 刘辩说罢,甘宁还想继续询问,却被赵云拉了下来。 赵云立刻开口道,“臣等领命。” 说罢,立刻拉着甘宁走出了刘辩的大帐。 “兴霸,陛下既然已经言明,我等依令行事便好,陛下不肯细说,定然有陛下的道理。” 赵云说罢,甘宁立刻猛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多谢子龙兄弟了,差点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 其实并非是对刘辩,即便是对自己的上峰将军,对于派遣的任务有过多的疑虑也算是犯上的。 遇到脾气好的还好,遇到脾气差的,定然在心中记下一笔,来日轻则军棍伺候,重则找个由头派你去做送死的任务。 当然个人性格不同,穿小鞋的方式也会不同。 不过如此之后,最大的问题便是,再难成为统帅的心腹了。 “兴霸知道便好,此事既然需要引诱敌军,我看不如由我去诱敌,兴霸在河道上接应,知道我一到,便可发船逃离。” 赵云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针。 他与甘宁已经在黑山军中出了名,若是带的人马多了,不仅伤筋动骨,还会吓得黑山军不敢出兵来追。 倒不如同上次一般如法炮制,来个百人劫寨而走,引他们来追。 赵云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立刻得到了甘宁的认可。 “我等既要嫁祸给黑山军,最好还是不要伤他们性命,如此袁军一看,才能相信其中有鬼。” 甘宁补充道。 “好!既然如此,我立刻去文远兄营中,要些快马轻骑,我们日落西山之后,在营中码头同时出发!” “好说!子龙可带一支响箭,等你快要到位之时,发射响箭便能知晓。” 赵云闻言立刻点头。 两人商议完毕,立刻各自回营准备。 只待天色一暗,一人率百名轻骑,悄然向着黑山军营中而去,一人逆流而下,满载粮草向着运粮点而去。 此刻黑山军前寨,正是白绕当值,历经了两次汉军借债,此刻黑山军已经将半数兵力布置在了自家前寨之中。 为的就是防止汉军再次前来偷袭。 第293章 赵云巧引兵,文丑将中计。 赵云见他们如此布置,心中又惊又喜。 若是黑山军前寨兵多,那守寨之将,必然会领兵来追。 但若是他们在营前布置了陷阱与陷坑,只怕此战的难度会极大地上升。 正当赵云犹豫之际,恰巧一队巡营的黑山军兵士从他们前头经过。 赵云当即下令,“将那队长留下,其余的全部射了。” 赵云说罢,百名白虎军兵士,举起手中的手弩,经过片刻的瞄准后,箭雨齐发。 那一队巡逻的兵士刚听见林中出现异响,便被弩箭射翻在地。 那领队的队长刚想呼喊,喉头处便有一杆银枪抵了上来。 “我问你答,若是有别的念头,我手中的枪可不长眼。” 那队长咽了口唾沫,缓缓顺着枪杆望了上去。 当队长看到了赵云的脸庞时,一股腥臊也从他的裤裆里流淌而出。 “你…赵…赵云?” “识得我便好,我且问你,营前可有陷阱或者陷坑?” 赵云挑了挑枪尖,开口问道。 “没…没有。” 那队长不敢说谎,立刻答道。 “哼,这黑山军当真乌合之众,已经被袭了两次营寨了,竟除了增兵外没有其他布置。” 赵云心中暗暗想着。 “赵……大爷,你放了我吧…我也是家里没饭吃……才…才干了这个勾当。” 那队长看赵云不说话,当即开始求饶。 “饶你容易,我且问你,守前寨者是谁?” “是白绕将军!” “嗯,你去吧,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我赵云今夜又来砍他将旗了!” 赵云收回长枪,仍由那队长站了起来。 “五息之内,你若是逃不脱,别怪我弩箭无情了。” 赵云说罢,左手微抬,身后兵士立刻举起了手弩瞄准了那队长。 那队长闻言立刻连滚带爬,以自己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速度向着自家的营帐跑去。 赵云见他走远,也不急着发兵劫营,而是静静地等在原地。 那队长回到了自己营寨之后立刻开始大声叫嚷,一路跑到了白绕的帐前。 “将军!白将军!不好啦,那赵云又来了!” 白绕闻言,撩开帐帘,走了出来,一把提起了那队长问道,“赵云?来了多少了?” “百十来人!就在营外!” “哦?你怎么一个人逃了回来?” 白绕眯起眼睛问道。 “将…将军,若不是我逃得快,早就死在汉军箭下了,哪来得及回报将军啊!” “将军速速提兵吧!” 那队长一脸的大义凛然。 白绕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是一番计较,“单打独斗我绝对不是那赵云的对手,但此刻我前寨兵马众多,若是点上一千人前去围剿,说不定就是大功一场。” 想到此处,白绕立刻回帐披甲,密令手下兵马集结帐前。 一刻过后,白绕点足人马,翻身上马,“此刻汉军不过百人就敢来劫寨,尔等随我前去捉了汉军,便是一场泼天富贵!” 白绕说罢,黑山军营中立刻响起了金鼓之声,白绕手下兵士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营外,赵云耳听营内响声,心中暗自窃喜,“此番不用攻入其中便能将人引出,倒是省事。” 他当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兵士说道,“弟兄们,此一战,咱们只管逃。” “但这逃也有讲究,不可让敌军觉得自己追不上,却也不能有弟兄折在这里,可明白?” “将军放心,我等皆是轻装而出,调戏这些贼兵不在话下!” 那领队的白虎军校尉立刻答道。 “好!你们先去,我且去勾引敌军!” “得令!” 那校尉说罢,立刻领兵沿着河道向甘宁所在缓缓而去。 赵云双膝一扣,照夜玉狮子向着黑山军营前飞奔而去。 刚跑出一里不到,便见白绕领军而来。 黑夜之中,黑山军兵士手举火把,点点火光如同星光一片。 赵云见状立刻提枪喊道,“不好!敌军有备而来,今夜袭营不成,我等当速速退去!” 赵云故意吼得大声,这话落入了白绕耳中,他立刻兴奋得一激灵。 “弟兄们,汉军人少,切不可让他们逃了去。” “随本将一起追!” 白绕说罢,立刻策马向着赵云的方向跑去。 赵云胯下照夜玉狮子,速度自然不是白绕胯下的凡马可比。 若不是赵云跑跑停停,那白绕决计难以追上。 两队人马一追一逃,沿着河道一路向南而去。 白绕越追越兴奋,毕竟向南而去,去的是袁军营地,他心中已经料定了,这支汉军连同赵云都将成为自己的晋升之资。 赵云眼看着距离甘宁放粮地不远,微微一笑,不再留手,立刻带着手下骑兵扬尘而去。 身后的白绕见赵云提速,心中不免焦急。 “弟兄们,这路汉军一路向着袁营而去,如此大功我等岂可拱手让人?” 话虽然如此说,但白绕手下都是步卒,一路疾驰,赶到此处已经是气喘吁吁。 “也罢,弟兄们,再加把劲,追到汉军,本将给你们每人百钱!” 一众贼兵一听到钱,立刻涌起了不知冲何而来的倒力气,喊着号子就冲了上来。 此刻赵云已经不再顾忌身后的追兵,而是张弓搭箭,向着空中一方。 “咻!!” 特制的响箭在空中发出了特殊的声响。 岸边已经放完粮草的甘宁听到了赵云的响箭,立刻翻身上船,“起锚!架板!只待赵将军人马一到,我等立刻回营!” “得令!” 甘宁手下的水兵闻言立刻按照甘宁的吩咐行事。 这特殊的响声不仅提醒了甘宁,也让正在带兵巡查河道的文丑察觉。 他立刻带领手下兵士向着响箭方向而去。 远远看去,文丑之间岸边火光星星点点,竟有不下千人的队伍正在岸边。 文丑见状,心中一喜,立刻对着身边的校尉说道,“你速速回营禀告主公,河岸边有不下千人的汉军!” “属下明白。” “弟兄们,咬住这股汉军,主公必然有赏!” 文丑说罢,一马当先向前而去。 此刻河岸之畔热闹无比,赵云正在安排手下上船,便听到后边黑山军步卒喊着号子前来拿人。 而前边也有马蹄阵阵,似是不足百步之遥。 第294章 文丑伤白绕,张燕见袁绍。 “咱陛下真是神了,所料竟然丝毫不差。” 甘宁一边指挥着手下兵士们启航,一边叹息道。 “嗯,陛下自有陛下的法子,等会黑山军先到,见我没有踪迹,定然会对地上的粮袋动手。” “尔等袁军一道,见黑山军拿着我汉军之粮,必然起疑,那此计便成了!” “说的是,子龙,不如我等在水上熄了火把,看看这出好戏?” 甘宁闻言立刻提议道。 “也好,说不得还能拱拱火气!” 赵云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说罢,河上的汉军立刻将船驶离原地,熄灭了火把,等在了一旁。 而那白绕果真带着黑山军贼兵先至。 他带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未见赵云踪迹,正是心中焦躁时,手下立刻有人来报。 “将军!发现了大批汉军粮草!” “有多少?” 白绕转头问道。 “少说有一千多袋。” “哦?” 白绕闻言,心中不禁暗想,“没捉到人,有这一千袋粮食,倒也算对出兵一事有了交代。” “也好!咱们便把汉军的粮食搬回去吧!” 白绕说罢,黑山军兵士们立刻开始搬起了粮食。 赵云和甘宁在船上望着他们拿粮,心中暗暗惊喜,此刻只待文丑带兵一到,便能计成了。 当黑山军拿起最后一袋粮食时,文丑带着袁营的骑兵拍马赶到。 文丑见有人正在运粮,当即持枪怒喝,“放下粮食,随我回营见过主公,或可饶你一命!” 白绕闻言,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命令手下兵士摆开阵仗。 “竟敢去而复返?莫非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文丑见状,开口道,“嘿嘿,我营中援兵将至,劝你速速投降的好!” 船上,赵云、甘宁见两军僵持,决定给他们加把劲。 赵云当即下令,让手下兵士举起手弩对着文丑兵马射击。 “白绕将军!且不可晚了送粮时机,此番既然被袁军发现,我等可为将军拖上一阵,请将军速速带粮回营吧!” 甘宁站在船上大声喊道。 这一喊,喊得白绕错愕,文丑暴怒。 而随之而来的箭雨,也精准地落在了文丑手下的兵士身上。 只是瞬间,便有十几名兵士倒下。 “好啊!我说这城中怎么多日不曾断粮?” “原来是你暗通汉军送粮?” “我文丑今日若不拿下你,怎敢继续领兵?” “来啊,弟兄们,抓了这群贼兵,回营复命!” 文丑说罢,提枪上阵,下便挑了白绕身前的兵士,眼看就要杀到白绕身前。 赵云、甘宁见两军开始动手,立刻心满意足地驾船而去。 河道之上,文丑与不明所以的黑山军大战数个回合却也没有拿下白绕。 这白绕也好在点了千人前来,这才能挡住文丑的进攻。 正当两军搏命之际,逢纪与许攸带着援兵赶了过来。 两人见文丑正在黑山军对战,也是一惊。 而白绕一见许攸,立刻避开了文丑的攻击,对着许攸喊道,“许军师救命啊!” “文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攸开口问道。 “许军师何不问问这贼人?” 文丑指着地上的粮袋说道,“本将赶到此处,便见这贼人正在运输汉军之粮,那水上的汉军见我前来,还对我手下放箭。” “欲要掩护这贼人离开!” 白绕听了文丑之言,立刻大惊失色,如此说法他岂能有活路? 他立刻皆是道,“军师明鉴,末将本来是在守营的,而那赵云带人杀了营外的巡逻兵士。” “末将得了那队长的禀告才带兵追了一路。” “哪知道追到此处,赵云不见了踪迹,反倒留了一地粮草。” “末将便想将这粮草带回营中,也好有个交代,哪里想到这文丑将军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杀。” 白绕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着。 暴怒之下的文丑岂容他鼓动唇舌?当即便要持枪挑了白绕。 许攸见状也是连忙阻拦,却也拦不住文丑,白绕见文丑来势汹汹,只得避开了要害,但终究被文丑刺中了一枪。 当即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文丑将军!你可知你做了什么?若是张燕问起此事,主公当如何回答” 许攸立刻质问道。 “有何好解释的?这贼人辅助汉军送粮,难道不是死罪?” 文丑看向许攸,瞪着眼问道。 许攸见状心中有些惧怕,当即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营禀告了主公,此事还是交由主公定夺吧!” 逢纪见许攸策马离去,当即看向了文丑,“哎,文丑将军,你且逃命去吧。” “什么?逢军师,你在说什么胡话?” “哎。” 逢纪又是一声叹息,他已经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之中猜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此乃汉军的嫁祸之计,若是汉军真的与这白绕有勾结,又岂会不顾粮草,驾船而去?” “若是这白绕当真是汉军内应,方才局面,已是死局,何不在许攸接近时拿下他来要挟将军?” “在这,黑山军守的是广宗城外围,靠近城门的乃是麴义与张郃守卫,他若是要运粮入城,又岂能逃过麴义与张郃的眼线?” 逢纪的解释每一句都扎在了文丑的心中。 他原本不是如此急躁之人,但前番兵败,加上被同僚排挤,又被主公圈禁,竟让他在此事上有些急功近利,没有多想。 “这……” 文丑手中长枪掉落,脸上的惊慌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将军,逃命去吧,若是那张燕找上门来,只怕主公说不得要把将军交给张燕平息此事了。” 逢纪摆了摆手,继续劝道。 “我…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也罢,身死不过碗口大的疤,文丑只能顺主死,不肯背主而生。” 文丑闻言,叹息了一声,如今已是此番局面,也只得将白绕抬起,一同回营了。 深夜,袁绍营中。 张燕也听闻手下的消息,拍马而至。 他在袁绍营中,看着气若游丝的白绕,不知在想什么。 而袁绍此刻也是一脸的愁容。 于公而言,许攸和沮授违反了他对文丑的圈禁,但文丑的确是此事首恶,逃不了干系。 而于私,文丑毕竟与他有多年恩情,袁绍甚至希望他逃营而去,保住性命。 第295章 张燕得利,文丑被罚。 “哎,此事原本也不怪文丑将军。” “要怪只能怪那汉军用计险恶。” “只是袁将军,白绕还是我军中领兵之将,如今这般伤势,只怕半年内都难复原。” “这道叫我如何是好啊?” 张燕率先开口,既维护了袁绍的面子,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张燕将军,惹出如此事端的确是我军的不是,将军有何难处只管开口,不必忌讳。” 袁绍哀叹一声,知道自己理亏。 而此刻他又要靠黑山军来弥补兵力上的差距,这个亏是不吃也得吃了。 “哼,若非是张将军,只怕城西的汉军还渡不过河,扎不下营寨吧?” 见此情况,一同赶来的麴义立刻打抱不平。 不论文丑是否错判,以他与文丑的交情,加之前番张燕的坐山观虎斗,此刻他是再难忍耐。 张燕听到此话,面露难色,当即说道,“哎,袁将军,我看此事还是算了。” “袁将军只需将先前答应我等的粮草交付便好,今后还是各安天命吧。” 袁绍闻言,脸皮微微一抽。 经过张燕的运作,他已经将黑山军从袁绍的添头,变成了此刻袁绍不可或缺的助力。 此刻的袁绍只能捏着鼻子,忘记先前他坐山观虎斗的事情。 “张燕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我两军素来交好,岂能因为这件小事就分道扬镳?” 袁绍说罢看了一眼麴义,使了个眼色,令他退下。 “张将军,不如这样,先前答应的粮草你先拿去,为表歉意,我再添三千石粮草,慰劳昨夜受到惊吓的友军。” “至于汉军的粮草嘛,将军自可拿回营中。” 袁绍忍着怒气,以他的身份,还从未对一伙贼兵如此客气过。 而张燕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人。他立刻答应了袁绍的补偿方案。 “既然袁将军已经开了尊口,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白绕将军伤势严重,在下不敢贸然带回军中,就有劳袁将军暂且收容了。” “好说,如此小事罢了,我军中的医师定然会好好照料白绕将军的。” 第296章 袁绍送战将,张燕应出兵。 “主公。” “军中粮草还够多少日的用度?” 袁绍看着两人开口问道。 “启禀主公,送出黑山军所需之后,已不足我军至年底之需。” “在下已经催促了审配大人,但审配大人每每回信,皆有借口,此事还需主公定夺。” 沮授从袖中摸出了审配的回信,交给了袁绍。 袁绍摆了摆手,都懒得看审配的托词立刻说道,“你告诉审配,军粮必须补足到明年开春之需。” “若他是审配两个月内做不到此事,便放了田丰,由他顶替。” 袁绍心中也清楚他们之间的争斗,更加知道他们为了斗过彼此,会下多大的决心和努力。 所以只要用田丰做要挟,这审配无人如何都会做到自己的要求。 沮授闻言立刻称是。 “除此之外,今日晚宴,我还想让张燕答应出兵,令他去试一试汉军的底细。” “但这张燕油滑得很,只怕不好说动,两位看看有何办法?” 袁绍看向两人继续问道。 “主公,此事好办,且交给在下就是。” 许攸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此事若成,必然重重有赏。” 正当几人聊定此事,袁绍营外一名传令官急速闯了进来。 “启禀主公,信都方向有大批汉军靠近。” 袁绍闻言,立刻接过了书信,拆开一看,立刻站了起来,“打败文丑的那支汉军,没有回来支援,反倒是绕道去了信都。” “主公莫慌,信都有周昕在守,依仗城池之坚,固守月余应不成问题。” “此刻或可令蒋奇与朱灵带兵绕袭那支汉军的后方,与城中守军里应外合。” 沮授闻言立刻谏言道。 袁绍听得此话,显得有些犹豫,他就怕一旦自己的大军有异动,被汉军发现后,会立刻导致此处汉军的反扑。 见袁绍没有回营,沮授立刻给许攸使了个眼色。 “主公放心,此处可让黑山军打头阵,若是汉军元气未复,此计定然能成。” “即便汉军元气恢复,先遭殃的也是黑山军之兵,如此一来,即便无法绕袭信都汉军后方,也可将其挡在城外。” “嗯,此事便交给两位去安排吧,” 袁绍闻言,点了点了头道。 虽然袁绍手下的兵士也折损了许多,但这都集中在麴义的先登营与张郃的大戟士中。 其余的常规部队,并没有太大的损耗。 所以此刻袁绍还是敢冒险一试的。 两人得令之后,立刻回到了军中,开始安排调兵支援之事。 是夜,袁绍营中,酒菜都已备齐。 张燕坐在袁绍下垂手,与他痛饮了一番。 “哈哈哈,这汉军用计虽然险恶,但这酒却是事件绝品啊。” 张燕喝着酒,感叹道。 “张燕将军若是喜欢,以后机会多的是啊。” 袁绍举起酒爵对着许攸使了个眼色。 许攸见状立刻会意,他也端起了酒爵,走到了张燕身边说道,“张燕将军,如今世上,黄巾后裔,除了张将军手下一支,只怕再难有他人有作为了。” “想当初黑山、白波皆与我军交好。” “只可惜,白波军中了汉军的奸计,以至于四分五裂,反倒被为汉军所吞。” “在下听闻白波主帅身死当场,而剩余之将却拜入了汉军门下,也着实是令人唏嘘啊。” 许攸说罢一饮而尽。 张燕自然听得懂许攸之言,他尴尬一笑,陪了一杯。 “哎,今日早些我还与主公商议,此刻原是进攻汉军最佳时机,奈何我军主力先前与汉军两败俱伤了。” “在下早就听闻汉军粮草充足,军械充沛,此刻若是能有一军劫了汉军营寨,只怕所得颇丰啊。” 袁绍见状立刻说道,“许军师说得不错,张燕将军若是有意出兵,此战军资可有我来提供。” 张燕闻言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袁绍的军粮不是那么好拿的。 原本黑山军军中将领死的死残的残,此刻能领兵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主帅张牛角了,如此情况,本不该答应袁绍的。 但张燕当日也是亲眼看着汉军大半精锐折在了广宗城前,所以他知道许攸并未说谎。 如此一来,倒让他心中有些意动。 毕竟作为贼军,吃的是平衡双方,抬高自己的饭,此刻若是能再耗一耗汉军的实力,往后他黑山军的地位会更加的高。 “袁将军,不瞒你说,我也知道汉军情况,只是我军之将,死的死,伤的伤,实在是手中无人啊。” 张燕哀叹一声,显得十分可惜。 袁绍闻言,立刻说道,“这有何难,我军中郎将,郭祖、公孙犊可听凭张燕将军的调遣。” 袁绍说罢,两人立刻从帐外而入,单膝跪在了张燕身前。 要说这郭祖和公孙犊,确实是袁绍营中与张燕这般贼军最为匹配之人。 这两人原是山贼,归了袁绍的日子也不算多,开战之前更是依旧在泰山等地行山贼之事,搞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而张燕一见两人,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虽然不知其人,却也知道其名,当即便将两人扶了起来。 “袁将军既然如此慷慨,我张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待两位将军入我军中熟悉了兵马,我等便出兵攻打汉军!” 张燕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袁绍闻言微微点头,立刻拍了拍手,帐外军士便抬起了一口大箱放在了张燕面前。 “张将军,箱中钱财不多,你可先用,只待将军得胜归来,我定当补齐将军出兵之资。” 此话说罢,军士们立刻打开了那箱子,箱子最上头赫然躺着数十块拳头大的金饼,看得张燕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袁将军如此厚爱,张某愧受了!” 一番觥筹交错后,张燕带着醉意,领着手下兵士拉上了一箱钱财,便向着自家营中而去。 待到张燕醒酒,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他看着自己账内的一箱钱财,心中暗暗想道,“嘿嘿,既然得了实利,又岂能再吃实亏?” “攻打汉军营寨?做梦去吧!你袁绍真当我是山中憨贼不成?” “竟还派了两人来监视我军,且叫我做个样子,折了你的眼线!” 第297章 张燕再设计,袁绍另安排 “张燕将军,我们本就是道上的人,何须熟悉自家兄弟?” “不如将军早拨兵马,好叫我们立个头功啊。” 公孙犊与郭祖异口同声道。 张燕看着跟着自己回来的两人,心中暗暗思存。 他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你们二人跟着袁将军多久了?” “不足两年,战端未开之前,我等皆在泰山行事。” 公孙犊拱手答道。 “你们既在泰山行事,又怎会入了袁将军帐下?” “张燕将军容禀,我等干的皆是掉脑袋的勾当,自是投不得汉军的,周边的势力也就是主公出价更高些。” 郭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我也是同道中人,又岂能不知此间艰辛呢?” “二位贤弟,我就实话与你们说了。” “汉军兵强,前所未见,几战下来,我已经折了五六个弟兄了。” “此刻军中除却我之外,只有主帅还能领兵。” “此刻正是我黑山军用人之际,若是两位贤弟有心,何不与我黑山军共谋大业?” 张燕将两人扶起,盯着两人的眼睛继续说道。 “在袁将军军中,你们至多不过是个武将。” “在我这里,你们却是手足弟兄。” 张燕此话说罢,两人皆是有些意动。 毕竟袁绍那里竞争太过激烈了,在他们之上的武将,大多是良家子,不仅家世比不过,连能力也是比不过的。 虽然他们二人是山匪贼兵,但往往就是山匪贼兵,最懂得什么叫待价而沽。 一块猪肉放在村子的价格,与在京都酒楼中的价格,那可是天差地别的。 正当两人思索时,张燕继续说道,“两位兄弟岂不闻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 “袁将军既然将两位匀给我了,何不就此改换门庭?” “若是两位当真无心在我营中讨生活,我便只好遵从袁将军之令,派二位上阵杀敌了。” 张燕这一手喂一颗糖打一个巴掌已经用到了如火纯青。 方才铺垫了汉军的战力,就是为了此刻以战事劝服两人。 第298章 袁绍再启田丰,刘辩德信作梗。 “文丑,等等!” 袁绍叫住了他,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回去之后,要给我盯紧了许攸、沮授的家人。” “还有审配的。” “若有异动,你与田丰先生商议之后,便可自行决断。” “我给你的令牌,可尽调后方守城之兵,善用之。” 文丑闻言,拿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这……” “主公……几位公子才是负责后方兵源的,罪将岂敢僭越?” “文丑啊,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儿,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叔叔!”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是决战的时候,由不得他们耍性子了。” “你回去之后,他们若是做的太过,你和田丰先生,该责罚便责罚。” “待到审配集齐了军粮,你便带着田丰先生,一起回来。” 袁绍一边说,一边将文丑扶了起来,话说罢了,他也转身离去,独留文丑一个人在马上愣神。 袁绍并不是傻子,虽然许攸和沮授的谏言,让他有一时的生气,但转过头来,他就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尤其是当文丑刺伤了白绕之事发生后,这一系列的事情在他脑中便有了一条明晰的线路串联。 他袁绍好歹也是历史上执导了董贼如今,汉末大乱这个剧本的大导,冷静下来岂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在他眼中,此刻袁营之中定然有奸细存在不假,但铁定不会是文丑。 一来文丑没有动机,而来文丑跟他多年,也不可能潜伏得如此之深。 除文丑之外,那便是逢纪、许攸和沮授了。 当然,逢纪必然是排除在外的,此人若是反了,也不用如此麻烦的演一出戏了,逢纪只需在当初围成之时留下缺口仍由曹操离去。 那么他袁绍此战必败无疑。 而逢纪当时没有反,此间就更没有理由了。 至于许攸和沮授,袁绍自己也说不好,这两人大奸似忠,却也大忠似奸,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为了手中的权利。 为了自己家族在袁绍治下的地位。 第299章 郭嘉献计,高顺巡营。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一试。” 刘辩看着郭嘉,立刻说道,“奉孝直言便是。” “既然黑山军袭营在即,陛下不如让曹仁将军在于鲍信将军会合前,也袭一袭袁营。” “一来能让袁绍难以察觉曹仁将军的去向。” “而来此刻袁营之中的武将已经有些看不惯许攸与沮授。” “若是他二人率兵而来,不妨送他们一场小胜,助长他们的气焰。” 刘辩闻言,觉得此计可行,当即便写了一封手书,遣人送去了曹仁营中。 “陛下既然接受了此计,那么黑山军袭营一事,便要叫他惨败而归了。” 戏志才出言提醒道。 “此事不需朕来担心,这几日守营的乃是高顺与文远。” “朕可断言,即便不提醒他们,他们照样能叫黑山军有来无回。” 刘辩十分笃定地说道。 “既是这两位将军守营,我等自然是放心的。” 郭嘉、戏志才闻言立刻点头道。 汉营前寨,张辽正在与手下骑兵准备马匹的草料。 而高顺则是直接领着亲兵在营前翻新陷坑并补上的只有自己人能看懂的标识。 “将军,对面麴义的先登营都被打残了,黑山军又有何可惧的?” “何必夜间带着我等干这般活计?” 发文的是高顺手下的亲兵校尉,比之寻常士兵,亲兵便是一位将军最亲近和信赖的部队。 而亲兵的校尉,即便皆是自家的亲属或是手足兄弟来担任的,所以说话自然要比一般的兵士更随意些。 “啪!” 高顺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那校尉的头盔,继续说道,“平日里叫你多看些兵书,你都看到狗肚子里了?” “不论对手是谁,都要一视同仁。” “尤其是面对弱小的对手时,更要做好一切准备,以免对方抓住一切机会反扑,你明白吗?” 高顺说罢,那校尉愣了愣,随后又摇了摇头。 高顺见状,立刻示意众人停手,随后认真的说道,“弟兄们,面对黑山军这样的对手,打胜仗已经不是我们的基本要求了。” “而是如何在我军伤亡最小的情况下,全歼对方,这样说大家能明白吗?” “明白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点头。 一番解释之后,亲兵们干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这群亲兵比之寻常营中的士兵,往往吃穿用度都更好一些。 古话之中,带兵如子,同甘共苦,说的也是领兵者与自己的亲卫,而非与一般的兵士。 寻常兵士的伙食通常只有粮食,而这些亲卫,为了保持战斗力,可是有肉食配给的。 加之高顺营中的寻常兵士都是刘辩的亲兵,如此一来,高顺的亲卫的吃穿用度几乎与寻常军中的偏将看齐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甘宁得知自己能入亲军会那么兴奋的道理。 “弟兄们,除了干活,本将还得说一件事。” “陛下既然让我等守护前寨,那便是对我们的信任,你们也知道,巡营的差事辛苦。” “但你们毕竟是我高顺的亲卫,所以这后半夜巡营的活计,我也只能紧着自己的亲卫了。” “弟兄们可以放心,等你们后半夜回来,本将会亲自带队接你们班的。” 高顺说罢,手下亲卫立刻答应了下来。 “将军,咱们跟你那么多年,那次巡营不是我等最苦,咱都习惯了,放心吧。” 那校尉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笑道。 “那就好,这是巡营的方位图与口令,若是遇到了大队人马,不可力敌,随时回来禀告。” “将军放心!” 那校尉接过图纸立刻拱手道。 次日傍晚,张燕营中。 公孙犊与郭祖再次前来拜见。 “张将军,我等已经熟知了手下弟兄,也与营中的侦骑了解了汉营的情况。” “此刻便是来向将军请战的。” 张燕闻言,微微一笑道,“好啊,两位贤弟好本事,既然如此,此战便交给两位贤弟了。” “将军,我俩商议过后,决定今夜起兵,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既能报了汉军袭营之仇,也能趁乱多抢些东西。” “嗯!好!今夜我定亲自上哨塔为两位贤弟摇旗击鼓。” 张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今夜要出兵,不如这样吧,今日的晚膳两位便在我营中用了。” “我这就去告诉下厨的,多填几个菜!” 张燕说罢,立刻留下两人转身出帐而去。 他并未像说的那样去营中的厨房,而是直奔两人的军中。 张燕轻松绕开了公孙犊、郭祖两人的亲兵,径直找到了自家部队中的几个校尉,小声嘱咐道。 “今夜动兵,尔等当让那两位的亲卫打前站,若汉军没有防备则罢,抢了东西莫要恋战。” “若那汉军有所防备,立刻掉头回营。” 那几个校尉听罢,皆是一脸的呆滞。 “放心,这两人的死活算不到尔等头上,尔等听命便是。” “既然如此,我等便放心了。” 张燕闻言,点了点头,立刻策马回到自己帐中,吩咐后厨杀鸡宰猪,好好招待了公孙犊与郭祖一番。 两人见张燕如此热情,也不好推辞。 一番胡吃海塞过后,两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欲要告辞,回营中调兵。 “预祝两位贤弟,旗开得胜!” “多谢张将军!” 两人对着张燕行过一礼,立刻动身。 待到两人回到营中点齐了兵将,时辰已经快到后半夜了。 公孙犊招来了军中的侦骑,命他在前头带路。 要说这张燕的侦骑,连日来都在汉军营前摸爬滚打,自然是把汉军的营前布置摸了个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张燕的这番安排,才让公孙犊与郭祖有了如此快便出兵的底气。 此刻两人各领五千兵马,一左一右,在侦骑的带领下,缓缓向着汉营而去。 而汉军营中,除了当值的高顺外,大部分兵士都在熟睡之中。 经过高顺的安排,后半夜在营中巡逻的皆是高顺的亲兵,他们按照高顺规定的路线,分成五队,每队一千人,绕着前寨来回巡逻。 基本上每过一刻,便有两队巡营兵士会相遇。 一旦相遇,对上了口令,便原地折返,向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回去巡营。 第300章 两将袭汉营,汉军守前寨。 如此巡营的好处便是,一旦发现敌情,不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基本上都能有两到三队的兵士能快速反应。 而去如此排布下,每一队巡营的兵士,实际移动的距离也不算太远。 既保证了营寨的安全,也能保证兵士的体力,可见高顺领兵的功底。 但这些事情,此刻领兵袭营的公孙犊与郭祖可并不知晓。 根据侦骑给出情报,他们一路摸到了汉军营外不足两里地的距离。 两人勒住坐骑,凑到了一起。 公孙犊率先说道,“前方的侦骑来报,汉军营前有数队巡营的兵士,看来这汉军的确不容小觑啊。” “公孙兄,不必忧虑,我等既然知道了他营前的排布,区区巡营兵士又有何惧?” “我等只需再往前摸个一里地,剩余的一里地,便让兵士去冲,只要冲到了营前,我二人策马斩了将旗,夺些军资便领兵回营就好。” “此战若成,可是主公手下对阵汉营为数不多的胜绩啊,如此大功在前,公孙兄何必畏畏缩缩?” 公孙犊听罢,被郭祖所言彻底冲散了顾虑的念头,当即便下令让手下的兵士熄灭火把,继续向着汉营的方向摸去。 这两支黑山军距离汉军营地越来越近,他们根据侦骑的情报避开了最外围的一些陷坑和陷阱。 消耗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摸到了营地一里以外。 公孙犊见汉营就在眼前,立刻下令让兵士们布阵冲锋。 只见黑山军的兵士们懒懒散散,缓慢地组成了队形。 郭祖与公孙犊对望一眼,知道单纯靠这些黑山贼兵想要成事只怕是难上加难,当即便派出自己带来的亲卫,编入了军中。 有了亲卫的带领,黑山军的兵士们立刻听话起来。 公孙犊开口说道,“弟兄们,汉营在前,只要劫寨成功,便是大功一件!届时我等定禀明主公,赏下银钱!” 听到了钱财,黑山军的兵士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冲!” 郭祖见状,立刻领兵在前,朝着汉军营地而去。 汉军巡逻兵士,远远听得马蹄四起,感受到了脚下土地细微的震动,立刻转头望向远处。 但此刻黑山军已经灭了火把,黑夜之中,的确不好看见。 就在巡逻士兵愣神间,黑山军零星的箭支便飞到了他们的身旁。 箭矢擦着那兵士身上的铠甲,蹭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敌袭?” 那兵士立刻拉住了身旁的队长。 那队长,朝着兵士推了一把,立刻说道,“你去禀告将军,其余人,对我原地结阵,不要慌乱!” 话音一落,一众兵士,迅速结成方阵,举着盾牌向着箭矢射来的发现,燃起身上多余的火把投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打了几个圈,落在了几十步开外的地上。 火光照亮了周围几步的范围,可刚有几个阴影从火光周边闪过,火把就被黑山军的兵士熄灭在了原地。 “来人不少啊!响箭!” 那队长说罢,队中的弓手立刻张弓搭箭,朝着营中方向射去。 “咻~” 一段长而尖锐的响声划破了汉营的寂静。 高顺闻声而动,提起兵器架上的长枪便冲出了自己的营帐。 而一众训练有素的汉军,也在半刻之内,穿戴好了装备,在营内集结。 张辽看着已经在点兵的高顺问道,“什么情况?” “还未知晓,但手下射出响箭,可见来人不少。” “文远,你率骑兵从两侧出营,我率陷阵营从正门而出。” 张辽一听,点了点头,“好,就如此办吧!” 两人说罢,立刻各自领兵而去。 张辽率领五千白虎军骑兵分为两队,从汉营左右两侧出营,以防敌军兵分三路袭营。 而高顺则是领着剩余的兵士结成了方阵向着正门而去。 此刻他的陷阵营亲兵正在营外结阵。 当高顺赶到了营门之外,他立刻安排侦骑,让自己的亲兵向着营门集结。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刚好让公孙犊与郭祖赶到了营前。 公孙犊看着高顺说道,“那汉将!可敢与我一战?” 营门口的高顺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安排手下的兵士们布阵。 公孙犊见此,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各种问候向着高顺而去。 而高顺则是置若罔闻,一心只在安排好兵士阵型之上。 第301章 贼兵背水,四散而逃。 张辽见被自己部队冲散的敌军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向着自家营前集结,不禁有些错愕。 他当即下令部队停止追击,而是向着敌军的来路行军而去。 此刻张辽最为担心的,便是这股敌军后方还有支援。 他与高顺两人坚守前寨,虽有万余人的兵力,且都是半数都是精锐老兵。 但毕竟是才补员了半数新兵不足月余。 若是此刻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只怕军中的新兵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导致溃散。 张辽一路领军沿着公孙犊与郭祖的来路追出的两三里地,却未见敌军有援兵前来,这道叫张辽心中有了不小的疑虑。 “难道是从其他方向来的?” 张辽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下令回军。 这一来一去,倒是给郭祖与公孙犊汇合的时机。 两军一合,瞬间便有了人数上的优势。 公孙度见状,立刻看向郭祖道,“此刻前有拦路后有追兵,不如压上全部兵力,一口气突入敌营吧。” “也好。” 郭祖思忖片刻答道。 见郭祖应允,公孙犊立刻开始整兵,重新组织阵线。 他手中原本的兵力,只能从正门突袭,此刻加上了郭祖的兵力,能让公孙犊安排兵士们分三路突袭。 如此一来,就能大大增加汉军的接地面积,从而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前番几次的突袭失败,已经让黑山军中的老兵油子们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们大都不再听公孙犊的指挥,直到公孙犊拔出腰间的佩剑,他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身子藏在了公孙犊与郭祖的亲军身后。 “古有韩信背水一战,今有我军抢战突袭!弟兄们,只要攻入汉军营地,大把的银钱和粮食在等着你们呢!” 公孙犊自以为能效仿当年的韩信。 但他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庸才。 想当年韩信能促成背水一战,其中有三个极为重要的必要条件。 其一是人心,韩信与他手下的兵士们磨合了数年,经历了许多硬仗,这导致军中的士兵对韩信的能力十分认可,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 这一点,导致韩信手下的兵士,即便到了绝境,依旧会听从韩信的命令,而不是轻易地因为战事的不利而溃散。 其二则是情报,当年韩信在促成背水一战前,派出了海量的侦骑,这些侦骑不仅将战场周遭的地形、敌军的防御排布、人数等重要信息汇总到了韩信手中。 甚至连敌军身后可能会前来支援的援军数量,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而掌握了这一点得到韩信,才能大胆地分兵,以自身极少量的兵力作为诱饵,将城中的守城兵士诱出本可以固守的城池。 第三则是手下兵士的严格训练,以及对于战术打法的纯熟运用。 若不是韩信手中的汉军有能力在脱离他的指挥时,独自完成绕后突袭的作战任务,只怕韩信不仅完不成背水一战,反而要带领当时的汉军成为水中的浮尸了。 而上述这三点,公孙犊与郭祖不仅没有一条符合的,但到时每一条都可以说得上是极佳的反面教材。 不过这也不能怪公孙犊。 毕竟他本就是山匪出生,以他的能力,能读上兵书,可知韩信的背水一战已是不易。 加之古人惜字如金,他们在记载之时可不会逐条分析韩信能促成此次伟大胜利的条件与准备。元宝小说 而是指挥在书上写下信,背水一战,大获全胜,这几个字罢了。 如此记录,落在了无人指点的庸才眼中,自然以为,只要自家的兵士陷入苦战,自己便能引经据典,以背水一战为例,振奋大家的士气。 果然,公孙度说完这句话,除却他自己手下的亲兵外,一众黑山军的老油子,皆是一脸的不屑。 他们早在心中打算好了,要怎么趁着大部队进攻时,趁乱摸出队列,从两侧逃回营中。 此刻,守营的高顺,见敌军增多,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高顺营前的陷坑与陷阱,几乎是两日一变的,并且这些陷坑和陷阱上做的记号,只有负责巡营的兵士以及身负特殊任务的兵士才会被告知。 有了这些准备得到高顺,见敌军兵分三路,想要从正面与两侧同时进攻自己的军阵,心中也不禁发笑起来。 “难道真的是我高估了敌军?” 正当他存疑之时,公孙度已经带领着兵士们,开始冲阵了。 只见那黑山军松散的阵型,在公孙度与其亲兵的带领下越跑越快,两侧的进攻部队,眼看就要围上来之时。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便是阵阵的哀嚎与尖叫声。 公孙度与郭祖扭头一看,两侧的进攻部队,竟有三分之一落入了巨大的陷坑之中。 而这些陷坑里,则是高顺精心准备的竹刺与木桩。 落入其中的兵士不会快速的死亡,而是大概率会被木桩撞断双腿,或是被竹刺扎入身体之中。 至于为什么陷坑的目的是不致死,这是为了极大程度地耗费敌军的资源。 一来救人需要的药材与粮草,即便能救,也需要一定的周期,才能让受伤的人重新进入战场转化为即战力。 如此一来,就起到了消耗敌方资源的目的。 二来,这些受伤者发出的哀嚎,会让剩余的敌军胆寒,毕竟谁也不想掉落进这样的陷阱之中。 而敌军的胆寒,便是自家兵士的士气。 高顺见公孙度与郭祖的部队因为陷坑而陷入了暂时的惊慌,他当即下令弃守进攻。 高顺手持长枪,藏身与盾阵之中,带领着一众陷阵营兵士,没踏出一步,便发出甲叶碰撞的金属响声。 这种响声落在了敌军耳中,便如同死亡的预兆一般。 黑山军中的老兵油子见状,立刻撒丫子就跑,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们丢了兵器,熟练地钻入了两侧的林中。 公孙度与郭祖见状,当即愣在了当场。 他们也是山匪,但同样是贼军,若论逃跑的话,比之这帮黑山军,他们真的是自叹不如啊。 第302章 黑山再败,贼将斩首。 公孙犊与郭祖还在努力地稳住剩余部队。 而高顺已经领兵至两人身前不足百步之遥。 高顺撤下盾阵,看到眼前一幕不禁发笑道,“本将还是第一次见敌军中了陷阱就四散而逃的。” “看来这黑山军比之匈奴的贼兵还差上不少。” 高顺的声音,落入了公孙犊与郭祖的耳中,两人见状,便知道了此战已败,当即便要策马而逃。 “来都来了,便留下来吧!” 张辽的声音立刻在两人身后响起。 此刻,公孙犊带来的亲卫,大半已经折在了前几次突袭的时候,而郭祖的部队更是经历了一轮白虎军的齐射。 两人见汉军来势汹汹,而自家兵士们犹如筛糠一般地不断颤抖着。 他们当机立断,立刻下马,跪倒在了张辽的身前。 “末将愿降!” 张辽策马冲来,手中长戟定在了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啊?” “你二人倒是像故意前来请降的……” 张辽无奈地说了一句。 两人闻言,当即顺着张辽的话说道,“不满大将军,我二人早就看不惯袁绍的所作所为,此番特意请了黑山军的兵,前来投降。” “那敢情好,不仅折了袁绍的面子,还赔上了张燕的兵马。” “行吧,既然如此,便有劳你二人受苦,随我见过陛下再做定夺。” 张辽微微一笑,倒是信了几分,当即便让手下的亲卫将两人绑了,由他亲自押送去刘辩营中。 高顺见状,与张辽对视了一眼,两人搭档多年,自然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张辽走后,高顺当即开始打扫战场,清除了陷坑中的伤兵与尸体,伤兵送到后营,由刘辩发落,而这些尸体则是就地掩埋,以免发生瘟疫。 而那些已经用过了的陷坑,自然要填了,在不同的位置重新挖掘,以免有逃回去的敌军记住了位置,下次再来时能避过去。 刘辩营中,虽然已是后半夜,但经过高顺派来的传令官禀告之后,刘辩便已经召集郭嘉与戏志才留在营中,等待前寨报告战况。 张辽见此,亲手押着公孙犊与郭祖进入了营中。 “陛下,今夜此二人带人袭营,只是,此二人所带人马太过……” 张辽不知该如何说好,便有些支支吾吾。 “嗯,今夜黑山军袭营只是,朕可说对了?” 刘辩看向两位军师说道。 戏志才闻言,立刻大笑,“文远将军,陛下啊早就收到了今夜会有人袭营的消息,但陛下料定你与高顺将军的牛肉干能胜,所以并未让我等告知两位将军。” 经过了戏志才的解释,张辽立刻明白了。 “文远,此二人可是告诉你是来投降的?” 刘辩笑着问道。 “陛下竟然连这都知道了?” 张辽有些惊讶的说道。 “呵呵,文远且听朕说完,说完后,此二人如何处置便交给文远了。” 刘辩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此二人乃是泰山之贼,袁绍在招募此二人前,他们在泰山一带为祸一方,让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这泰山贼也分为了两支,其中一支便是以臧霸、陈观为首,这一支早已归了陶谦。” “而剩下的便是此二人了。” “这可是袁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刘辩越说,公孙犊与郭祖的脸色越难看。 刘辩起身走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侧,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说道,“死在你们手中的百姓,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两人闻听此言,当即抖若筛糠,一脸委屈地看向刘辩说道,“我等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在大义的份上绝对没有做错啊。” “陛下,我等可是特意来投的。” 两人为了活命,立刻拿出了说服张辽的说辞。 张辽见状,也有些犹豫,虽说他看不上欺压百姓的贼人,但如此战乱的年代,若是他未遇明主,只怕也会是落草为寇的结果。 刘辩看出了张辽的犹豫,立刻走到张辽的面前说道,“乱世之中为了生计无可厚非,但前有臧霸、陈观这样的例子,尔等为何不投陶谦?” 刘辩看着张辽,却在问跪在地上的两人。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郭嘉见状立刻补充道,“只怕是同为贼兵,也分义贼与恶贼,你二人作恶太多,臧霸与陈观容不得你等吧?” “加之陶谦虽然迂腐,却也爱惜名声,能收臧霸、陈观也因其往日行事侠义,不似尔等奸邪吧?” 郭嘉的猜测,基本为这两人的过往盖棺定论了。 而说到了此处,张辽也从犹豫中恢复了过来,当即拱手说道,“陛下,如此趁国乱害民之人,若留在陛下军中,他日定然会有染陛下的圣命。” “臣,建议斩此二人,明正典刑。” 六百年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既然文远有了定夺,朕便不再多言,只是斩了此二人后,要将这份手书,带着头颅,送去袁绍营中。” 刘辩说罢,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交到了张辽的手中。 “臣,领旨。” 张辽恭敬的结果书信,随后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公孙犊与郭祖两人脱离了营帐。 营帐外,张辽迅速召集了各军中的校尉与伍长前来观刑。 不过两刻时间,帐外的草场之上,便围满了一众汉军的中低级军官。 张辽先是将这两人的嘴巴堵住,拖到了草场中央,随后将此二人的罪行一一细数。 一众军官听得二人往昔之罪,皆是义愤填膺,气不打一处来。 张辽见群情激奋,当即便向行刑的士兵投去了眼神。 一时间刀落血崩,两个人头如同圆球般滴溜溜地滚了一圈才停在了地上。 张辽拿起一块布,将两颗人头一包,又将刘辩的书信拿出,交给了军中的传令官,命他送去袁绍营中。 当做完这一切回到前寨之时,高顺也清理完了战场,将陷坑重新排布了一番。 高顺闻听两人被斩杀的事情,也是微微点头,“原本以为这两人有什么巧妙安排才敢袭营,原来是两只草包。” “如此贼人杀便杀了,无甚可惜的,只是那些伤兵倒成了我军的负担,不知陛下是如何安排的?” 第303章 袁绍发怒,沮授请战。 张辽闻言,立刻说道,“那些伤兵全部送回了广平。” “估摸着应该是根据伤情的不同,会有不同的处置吧。” “轻伤者可编入军中后勤,重伤者只怕难救咯。” 高顺听罢点了点头。 如此说话,倒并非是两个将军没有人性,而是这战场之上本就是如此残酷的。 加之汉军四处屯田,民夫本就不够用,与其征发知州百姓,倒不如利用这些敌军的伤兵。 次日清晨,曹仁根据刘辩的命令,率军以霹雳车与弩车猛攻袁绍营寨。 此刻袁绍军中一片慌乱,还以为汉军要趁此机会一举反攻了。 袁绍当即命令兵士在外营搭建阻敌的攻势,并召集起一众文武在帐内商议对策。 “汉军伤兵复原的速度当真比我军快那么多吗?” 袁绍盯着手下的人,厉声问道。 “其禀主公,此刻只有城北有汉军进攻,颇为怪异啊。” 许攸立刻搭话道。 此刻袁绍营中,文丑已经被调回后方,张郃与麴义在守城西,蒋奇与朱灵也派了出去支援信都。 军中能领兵的武将仅剩下高览与周昕两人。 此刻这两人皆在外营御敌,倒让许攸与沮授抓住了机会,在袁绍面前对军阵之事提出建议。 “许军师的意思是?” “主公,城北曹仁不过两万多人,有何可惧。” “在下听闻,昨夜公孙犊与郭祖两位已经领兵袭取汉营,许是两位得胜,城北的汉军才会如此急攻我军吧?” 许攸刚想继续往下说,就有一名传令官,带着两个锦盒与一封书信走入营中。 “启禀主公,城西汉军送来的东西与书信。” 袁绍接过锦盒,又看了看书信。 不禁心中生疑。 当即便打开了锦盒。 只见两颗沾满血污的人头,被一层粗盐完好地保护在了盒中。 但即便有粗盐保护,盒中依旧散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与恶臭气味。 袁绍一闻,当即将盒子推开。 锦盒落地,人头滴溜溜地滚了出来,恰巧撞在了许攸与沮授的脚边。 两人定睛一看,立刻惊呼道,“这是公孙犊啊!” “这是郭祖!” 两人说罢,当即捂住口鼻,不再言语。 一旁的兵士见状,只好将两颗头颅捡起放回了锦盒内,封装好,再捧到袁绍的案前。 袁绍略带嫌弃地摆了摆手,立刻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本初军中是否无人可用?才遣两贼徒领贼军,来我汉营阵前送上一胜?” “若真是如此,朕可允许本初退兵三十里,带本初召集部将,在与朕竞技一搏。” 刘辩在这封信中是极尽嘲讽之色。 袁绍看着信,不自觉地便将眉头拧到了一起。 “欺人太甚!” “当真是欺人太甚!” “若不是袁术那厮不可大用!以我袁家四世三公之贵,岂能被一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呼!” 袁绍愤怒地撕碎了刘辩的书信,满腔的怒火竟没有地方去撒。 当即他把目光转向了给自己献计的许攸。 “许军师啊,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人?这就是你的妙计吗?” 袁绍眯起眼睛看着许攸问道。 许攸见状,立刻放下了捏住鼻子的手,拱手解释道,“主公莫急,此事未必是坏事啊。” “主公你想,那张燕日前便仗着主公需要他,颐指气使,此刻黑山军折了兵力,便不敢再与主公叫板了。” “此刻无非是城北曹仁仗着我军中无将罢了。” 许攸的一番解虽然生硬了些,却也压住了袁绍的三分火气。 袁绍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若非尔等技不如人,我切回让文丑回后方运粮?” “此刻文丑若在,又岂容他曹仁叫嚣?” 沮授闻言,立刻拱手说道,“主公莫急,谁言军中只能武将领兵?” “在下已有退敌之策,只需主公调拨兵马,我等必能让曹仁退去。” 袁绍闻言来了兴趣,“哦?两位军师若能领兵,倒也是我军幸事啊。” “两位军师,便用文丑留下的兵士对敌吧。” 原本许攸、沮授两人因为文丑之事,袁绍已经将兵符收了回来,此刻沮授请战,袁绍便立刻将兵符交给了两人。 两人领了立刻出帐。 到了无人处,许攸当即抓住了沮授,“如此行事,太过凶险了吧?” “那又有什么办法?文丑靠不住,公孙犊和郭祖也不顶用。” “此刻你我二人若再无建树,只怕主公便要弃之若敝履了!” 沮授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 许攸闻言也是哀叹一声,两人在士兵的搀扶下,上了马,立刻朝着外营而去。 刚到外营,两人便耳听汉营射来的圆石在营地中炸开了响声。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汉军的霹雳车。 “高将军,此刻是何情况?” 许攸立刻策马赶到高览身边问道。 “许军师啊……” 高览干笑了一声,他从未想过凶险的战场之上,还能看见鼓动唇舌之人。 但见许攸是带兵而来,他索性耐下性子说道,“汉军只是射箭投石,并未出兵来攻,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啊。” “嗯?难道我军营前的哨塔无法射到汉军阵地吗?” 高览愣了愣,向着许攸投去了看傻子的目光。 “军师有所不知啊,汉军的霹雳车,射程更在投石车之上,普通弓箭岂能与霹雳车作比?” 许攸闻言,心中焦急,此刻若是无法平息汉军的攻势,他与沮授将很难回营复命。 情急之下,她望向两侧的到营道,立刻问道,“两侧可出营否?” “自然能出,但汉军既然急攻我军外营,只怕两侧道路已经设置了伏兵,此刻出去恐是羊入虎口啊。” “军师还是在营中稍待吧,汉军既然不派人来攻,想必这石弹用完了,也就罢了。” 许攸闻听高览之言,白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想,“汉军若是因为射完了石弹才退,那与我有何干系?” “不行,还是要主动出击,试上一试。” 想到此处,他当即拉着沮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沮授无奈,叹了口气,“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等一左一右,出营寻觅战机,若是汉军退了则罢,若是当真设伏,你我便各凭本事吧。” 第304章 二军师领兵得胜,愁袁绍想念田丰。 “哎,我等此番若无建树,定然被主公所弃。” “与其如此,我等不如搏上一搏,若是可胜,我等在军中的地位绝对会水涨船高,再也不必在意审配那厮了!” 许攸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分兵三千,从外营的两侧而出,想要干扰汉军的投射部队。 如此行动自然是被曹仁早就探查清楚的。 他如同高览所说一般在袁绍外营两侧的道路上安排的伏兵。 但根据刘辩的命令,他并未让伏兵埋伏两人,而是破天荒地让两人安全地渡过了伏击区。 曹仁远远的看着向着自己阵地而来的两股尘烟,对着身边的传令兵缓缓说道。 “若是袁军无后续部队出击,便让伏兵部队退回来,准备鸣金收兵。” “得令。” 两名传令官闻言立刻向着阵前两侧设伏地点而去。 说话间,沮授与许攸所令之军已经不足三百步之远。曹仁见状,当即鸣金收兵。 汉军后撤的速度极快,等到许攸与沮授汇合之时,汉军先前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物。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军中的将士高举兵器的欢呼声。 “汉军退了!退了!” 许攸迅速从懵逼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他策马来到了沮授身边,“沮军师,胜了!” “我等快回营禀告主公啊!” “且慢!” 沮授咽了口唾沫,摆了摆手。 “如此回去,还不够稳妥,必须告知手下的兵将,统一说辞。” “哎呀!沮兄言之有理!” 许攸差点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若是如此回去,袁绍只需一问两人手下的兵士,便能知道,此战乃是两人刚冲到阵前,汉军便已经撤了的局面。 根据沮授的建议,两人在汉军阵前留了两刻之久,知道军中的校尉伍长皆知道该如何诉说此战,两人才满意地领军回营。 手下兵士们,其实也乐得根据两位军师的想法吹牛,毕竟打了胜仗是能领功劳的,谁又会和钱粮过不去呢。 回到前营后,许攸与沮授昂着头看向身侧皱着眉头的高览说道,“高将军啊,汉军已经败退,我等前去禀告主公,后续之事,就交给高将军了。” “末将领命。” 高览闻言,心中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拱手领命。 高览想不明白,与自己对阵之时,汉军是那般的难以战胜,为何轮到了许攸与沮授,汉军会败得那么快速。 当然,除了高览以外,有着同样的疑问的,还有袁绍。 他在大帐之中仔细听了两人的叙述,只可惜两人心思细密,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袁绍心中不禁暗想,“难道这两位军师当真有领兵之能?” “反倒是我袁绍没有看出他二人的才能不成?” 袁绍一边想着,一边开口道,“两位军师辛苦了,两位既然有领兵之能,手下的兵士便编入两位帐下吧。” “从今日起,两位军师要与高览与周昕一同轮换值守外营之责。” 许攸与沮授闻言,心中皆是一喜,袁绍能如此安排,便说明了对他二人的信任。 “多谢主公。” 许攸拱手谢罢,立刻说道,“主公,在下还有一计,此番汉军虽然退却,但汉军的霹雳车射程极远。” “以在下之见,城北并非我军的主战场,与其不断被汉军袭扰,不如在外营修建高塔。” “以高度密布射程,便能让汉军有所顾忌。” 袁绍闻言,并未过多思考,立刻应允了许攸的建议。 “此事既然是许军师所提,便交给许军师来办,此事之上,外营兵马皆听从许军师调遣。” 许攸闻言,面露喜色,拱手后退。 沮授见许攸领了差事,当即不甘落后地说道,“主公,除了高塔之外,在下以为此刻应当给黑山军施压了。” “哦?沮军师,请细细说来。” “一来,那张燕此番并未亲自出战,可见其心不纯。” “而来,此番我军折了两将,却不知他黑山军损了多少兵马。” “在下愿去黑山军营中一观,摸清张燕的底细,再适当的施压,好叫张燕心甘情愿的为我军的先锋。” “嗯,张燕此人风吹两边倒,我极为不喜,此番军师确可携胜势去压他一压。” 袁绍捋了捋胡须,沮授的建议算是提到了袁绍的心坎里。 要知道公孙犊和郭祖都是他花了大价钱收服的,加之先前给张燕的钱粮,袁绍每每想起,便心疼不已。 “主公,在下立刻前往,两日内,必为主公带来喜讯。” 沮授闻言立刻拱手告退。 是夜,汉军营中。 曹仁已经派遣传令官将刻意兵败给许攸与沮授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刘辩满意地将消息递给了郭嘉。 郭嘉拱手道,“陛下,此番计策已成,只待曹仁将军与鲍信将军汇合,我军便能发起总攻了。” “嗯,奉孝所言不差,此刻袁营之中,武将已经去了文丑,文臣又以许攸、沮授为首,的确是难得的进攻时机。” “若是曹仁与鲍信会合时,田丰还未至袁营,便可发兵总攻了。”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此刻刘辩最担心的就是田丰先一步抵挡袁绍的军营。 如同袁绍这般,有时候并非自身的能力局限了自己,更多的是时候是从小养成的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与对待他人的态度。 汉营之中一片祥和,而袁绍却始终觉得此战胜得蹊跷。 对于这种感觉的加剧,不断迫使着他放下自己的面子,现在就写信,让文丑放了田丰。 袁绍摸着自己的胡须,陷入了长时间的犹豫。 “主公。” 正当刺客,逢纪走入了袁绍营中。 “哦?是逢纪啊,那么晚了,何时需要禀奏啊?” 袁绍放下思索,开口道。 “在下今日回营,便听得许攸与沮授两位军师领兵大胜的消息,不禁心生担忧,所以才贸然前来打扰主公休息。” 逢纪拱手,礼貌地说道。 “嗯,逢纪细细说来。” 袁绍点了点头,对于逢纪,他还是信任的。 第305章 田丰复职,关羽请战。 “主公啊,并非是在下小觑许攸、沮授,但若是他们这等从未上阵之人,都能战胜汉军。” “那张郃高览一众武将,是否也太无能了些?” “主公,这些人可都是跟你了好几年的,本事如何,你该是清楚的。” 逢纪的话,给袁绍提供了新的思路。 逢纪见袁绍点头,当即继续说道,“主公,就连麴义将军,领着百战百胜的先登营,与汉军恶战,也不过是五五之数啊。” “逢纪,你的意思是?汉军有意让他二人得胜?” “可刘辩有怎知道此番是他二人领兵?” “难道军中的奸细在他二人之中不成?” 袁绍看着逢纪连忙问道。 “主公,军中细作是谁,我不敢下定论,但此二人的真实水平,主公应该最清楚不过。” “我建议主公,立刻将田丰请来营中坐镇。” 逢纪拱手说道。 逢纪说此话也算是鼓足了勇气的,毕竟新爱钱谁人在袁绍面前提起田丰的名字,定然是要挨罚的。 袁绍听罢,哀叹一声,“好吧,我这就书信文丑,令他释放田丰,送他来此营中。” 逢纪闻言,拱手行了一礼,便不再说话。 “军中之事,还是要多多有劳逢纪军师,此刻堪用之人实在不多了。” 袁绍写罢书信,亲自走下了桌案,将书信交到了逢纪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两日后,袁绍后方。 文丑拿着书信,立刻带兵为了大牢,审配也因为此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审先生,主公有令,即可释放田丰,官复原职。” 审配从手下手中接过书信,细细一瞧,不禁眉头紧皱。 “哼,想不到前线战事竟然如此焦灼,竟连田丰这等罪臣都有复启之日。” 审配说罢,看了文丑一眼,让开了牢门,任由他们进入其中。 牢房之内,昏暗无光,空气之中更是夹杂着血腥味与发霉的味道。 文丑焦急地不断向前走着,直到走到了牢房的末端,才看见那田丰正蓬头垢面地蜷缩在一角。 “田先生?” 文丑不敢确定,只得开口问道。 “今日又有何花样?” 田丰声音嘶哑,抬起了沾满血污的脸庞问道。 文丑见他如此惨状,不禁心中一阵酸楚,“田先生,好事啊,官复原职了!” “什么?” 田丰闻言,愣了一下,黑黢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涌动。 “哎,田丰将死矣。” 片刻之后,田丰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先生何出此言啊?主公正在前线等待先生,要仰仗先生呢。” 文丑不解的问道。 “哎,当初我曾献计,令主公休养生息,以淮南战事拖住汉军,等攻下幽州之后,尝试介入青徐之地,再缓缓图谋与汉家争锋之事。” “只可惜主公被贾诩那厮之言蒙蔽了双眼,过早发兵出战,虽然得了广宗之利,却也是后继无力啊。” 文丑闻言,这田丰待在牢笼之中,但前线之事,竟被他说了个七七八八,不禁暗叹其才。 田丰见文丑不言,继续说道。 “我此番若往前线,若是能战胜汉军还则罢了,若是不能,有许攸、沮授、审配之流在侧,主公定然回想起我当初献计所言。” “我们的主公最要面子,届时只怕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我。” “这……” 文丑嘴上不说,但心中却知道田丰说的乃是实话。 “罢了,文丑将军,请给我一桶热水,一套干净的衣衫吧。” “先生……” “不必再说了,既为臣子,自当遵从主命。” 田丰摆了摆手,艰难地站起了身子,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 文丑见状,立刻派人为田丰沐浴更衣。 期间,田丰询问其近日来袁军与汉军之间的战事,很快便将此刻的窘境了解了七七八八。 一个时辰后,田丰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在文丑的搀扶下,坐上了前往袁绍前线的马车。 单人快马,总要比大军往来要快些。 待到两日后田丰入了袁营时,曹仁才刚刚赶到鲍信围攻信都的地点。 田丰入营的消息与曹仁与鲍信会合的消息,也很快便送到了刘辩手中。 汉营之中,刘辩看着两方书信,开始同手下的军师们商量起对策来。 “陛下,该发兵了。” “就算此刻田丰已经入营,他也断然料不到曹仁离开了城北,已经与鲍信合兵一处。” “加之城中的兵士,虽然折损了一些,但经过月内的供给,却也有了一战之力。” “我等若是在城西燃起战火,曹操在城内定然会响应,届时我军便可强攻城西一点,破开合围之势。” 郭嘉说罢,戏志才也是缓缓点头。 刘辩深吸一口气,“好,今夜发兵,有劳戏军师,传令曹仁、鲍信处,令他二人猛攻信都,若是拿下了信都,可一鼓作气,扰乱袁绍后方。” “臣,领命。” 戏志才闻言,立刻开始撰写书信。 “此刻我军人马,大致补齐,该是全军压上的时候了。奉孝,有劳你传令各部将军,素来朕营中领命。” “臣,这就去。” 两刻之后,张辽、高顺、赵云、甘宁等一众汉军武将,全部来到了刘辩的帐中。 正当刘辩要开口分配进攻任务时,关羽也走入了帐中。 “陛下,臣请领兵一战。” 此刻得到关羽,已经换好了战甲,除却左臂依旧包着白布,行动不便外,这伤却也是好了七八分。 “华神医可同意将军出阵了?” 刘辩扶起了关羽问道。 “陛下,神医说了,亲自上阵还不行,但领兵却是可行啊。” 关羽急忙说道。 刘辩见状,也不好驳了关羽的战心,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关将军,不如这样吧,朕此次决心压上全部人马。” “但许褚、典韦两位将军总是要护在朕的身边的,不如关将军与他二人换换。” “此战便由关将军保护朕,令他二人打头阵如何?” 关羽闻言,看了看许褚、典韦两人。 要说平日里这几人关系也是极好,典韦与关羽年纪相仿却也称他一声关大哥。 此刻刘辩如此说,倒叫关羽不好拒绝了。 第306章 刘辩排兵,汉军总攻。 “这……” 见关羽犹豫,刘辩立刻转身对着许褚、典韦眨了眨眼。 两人立刻会意,走到了关羽身侧。 “关大哥,你已经得了单人匹马闯万军的威名,我二人此番可是在营中无功可立啊。” “此番不如就把功劳让给两位弟弟何如?” 许褚笑嘻嘻地看着关羽说道。 “关大哥,你身子还未好透,我历来不喜抢攻,此番出战,我的功劳可全算在大哥头上。” 典韦点了点头,十分真诚的说道。 这两人与关羽相交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关羽吃软不吃硬。 此刻如此说法,倒叫关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遵命便是了。” 关羽摆了摆手,说道。 刘辩见状立刻坐回了桌案,拿出令箭,开始分配进攻的任务。 “既然如此,便由许褚与典韦,领青龙军,加之甘宁的手下五千江夏军与五千新补之兵,合计两万千人,为头阵,进攻黑山军。” “你三人的主要任务不仅仅是要歼灭张燕等贼兵,而是要为后续的人马撕开一条通路,可令友军通过黑山军的外营,你等可明白?” 许褚、典韦、甘宁三人当即跪倒领命,“臣,明白!” “好,赵云、张辽、高顺,你等各领本部之军,只等前锋撕开黑山军的防卫,便领兵越过,直奔麴义军营。” “臣等领命。” “最后便是朕与关将军了。你我君臣领五千朱雀军押后,见机行事。” 刘辩说罢,将令箭交到了关羽手中后,便让出了主座,请郭嘉与戏志才去了上位。 “朕领兵出阵之后,军中一应大小事务,皆有两位军师定夺,不可有误。” 刘辩说罢,郭嘉开口道,“诸位将军,此战关乎能否彻底解了广宗之围,请诸位小心行事,不可冒进。” “倘若战事焦灼,当先保全自身有生力量,不可莽撞轻动。” 郭嘉说起此话,目光自然而然地投降了许褚、典韦、甘宁三人的方向。 这三人的特点便是一旦打起来,便很难再冷静的观察战局,所以让郭嘉最为担心的也是这一路兵马。 “军师放心,此战打的是贼军,我三人的兵力足够了,定能全歼黑山军。” 许褚笑嘻嘻地拱手道。 “嗯,三位若是能快速击破黑山军之兵,当与赵云、张辽、高顺之兵汇合,一同进攻麴义营地,如此一来,便能乘着袁绍增兵不及,一举拿下城西之地了。” 郭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子龙,文远,你等三位,到了麴义营前,不可用兵过急,麴义手下先登营的战力你等也领教过了。” “当先试探其伤兵复原率,若是兵力不足,再行大举攻伐。” “军师放心,我等自然晓得其中利害。” 张辽与高顺并未与麴义交手过,此刻自然由赵云来回答。 这三人,别说是郭嘉了,就是刘辩也放心得很,单独放出去,都是能领一路兵马的大将,别说三人合兵一处了。 依着他们三人的性格,自当是以稳妥为主缓缓进攻的。 “好了,诸位将军,速速回营整兵,明日辰时,准时发兵,不得有误。” “臣等告退。” 众将先是向刘辩行礼,有向郭嘉、戏志才两位军师行礼后,这才离去。 “陛下,此战的排布,倒是精细啊。” 戏志才指着沙盘笑道,“许褚三人擅激战,令其为先锋,攻打贼兵,定能恃强凌弱,迅速取胜。” “赵云三人性子沉稳,令其攻坚,定然发生太大的意外,届时只需两军合兵,麴义必然压力倍增。” “若是此间袁绍增兵不及时,若是曹操与我军里应外合之下,说不得能吞下麴义这一支强军啊。”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朕的确是如此设想的,若是能在此处吞下麴义,后续的战事会容易很多。” “其实两位军师认真观察鲍信的战报便能发现,我军虽然数倍于信都守城之兵,但却无法快速破城,可见袁绍在冀州的声望不低。” “在无主将坚守的城池内,也能让守军奋起抵抗的,光这一点,连朕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刘辩微微一笑,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袁绍一番。 不得不说,袁绍并非昏聩之徒,在他的治理下,冀州的民生还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的。 并且有他在,冀州、并州周边的异族也不敢轻易地越过雷池。 加之袁绍四世三公的身份,也很好的平衡了冀州各地的世族大家。 如果袁绍没有着急出兵撕破脸的话,刘辩倒是没有理由与袁绍主动开战的。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袁绍对朝廷是否忠诚,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戏志才闻言,微微点头,“陛下若是担心冀州后续不好治理,或可分化袁绍的三子,令其各自治理冀州一片。” “如此一来既能安慰冀州内部势力,又会让他们三人互相攀咬,便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志才倒是想的长远,此刻已经想到了冀州的治理问题上了。” 刘辩哈哈一笑,“两位军师,此战若是不可得胜,该如何?” “启禀陛下,若不可得胜,我军当挥师回朝,休养生息。” 几乎没有任何滞阻,郭嘉立刻便答了上来。 “此番交战,袁绍之兵也折损不少,若是破不开合围之势,袁绍之兵也足以主动进攻司隶,我军当放弃幽州,修养一年再行决战。” 郭嘉的话中并未提到广宗城内的曹操及其手下的兵士,如此说法也算是不言而喻了。 刘辩闻言,微微点头,“若是战事有变,两位可居中定夺。” “既然如此,臣等便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郭嘉与戏志才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刘辩的营帐。 次日清晨,刘辩换上战甲,手持八宝陀龙枪,翻身上了乌骓马。 与关羽领着五千朱雀军,最后出营。 刘辩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关羽,不禁问道,“关将军,此战便有劳将军护卫了。” 关羽闻言立刻道,“陛下神勇,起用的上臣来护卫,陛下放心,此战调度无虞,定然能胜。” 第307章 突袭黑山军,惨死张牛角。 “那就借关将军吉言了。” 刘辩微微一笑,同关羽一起策马领军,直至黑山军营外两里之地,方才停驻。 此刻汉军的先锋,已经突入敌营。 喊杀之声如同惊雷一般,不断在耳边响起。 许褚、典韦原本就是乡勇之流,最为讨厌这类贼兵。 他们并未商量什么战术,而是与甘宁一同身先士卒,冲入敌阵后便开始了血腥的杀戮。 反观黑山军,对此次的汉军突袭不仅显得毫无防备,更手忙脚乱。 一来黑山军军中能领军的将领伤得伤死的死。 二来,张燕自以为袭营之后,汉军会将主要进攻方向放在城北。 毕竟粮食都能运送入城了,再来强攻他这一路,显得有些多余了。 但刘辩身为皇帝,相较于袁绍而言,更为讨厌张燕这种趁着国家混乱,以不法、不义之举四处谋利的贼兵。 对于大汉来说,不论何时,剿灭如此贼徒,都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辰时初刻,还是张燕与张牛角,搂着美女睡觉的时候。 两人听闻喊杀之声,不约而同地穿上了衣衫,冲了出去。 眼看着汉军先锋一路袭杀而来,张燕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对着张牛角说道,“大哥,速速备战,我去向袁绍求援!” “弟……” 张牛角转身刚欲说话,却见张燕如同一阵风似的,已经不见了踪迹。 张牛角叹息了一声,随即披上铠甲,拿上自己的狼牙大棒,开始组织自家的兵马抵抗汉军的攻势。 张燕刚冲出营帐,还未来得及上马,便见营内烽火四起,张燕心中不禁暗想,“如此战况只怕援兵来了,也是空跑,此刻若是去袁绍处,必然讨不到好啊。” “不如留下抵抗,适时投汉?” 想到此处,张燕提刀上马,折返了回去。 张牛角见状,不禁问道,“闲弟为何去而复返?” “大哥,烽火四起,此刻小弟若去,只怕带来了援兵也救不得大哥,与其弃兄而活,不如与兄长一同死战!” 张燕难得说出了豪言壮语,张牛角闻言,也是十分感动。 “好!贤弟不善搏杀之术,且在为兄身后躲藏,只要为兄活着,便可护住贤弟。” 张牛角举起狼牙棒,带着百来名头顶黄巾的亲卫,冲出了营寨。 原本黑山军之中,已经没了戴黄巾的军规,但张牛角却是不同,他素来仰慕张角,所以才让自己的亲兵头顶黄巾以示身份。 战阵之中,忽然出现百来名头顶黄巾的兵士,那是十分醒目的一件事情。 许褚与典韦很快便被这百来名黄巾兵所吸引。 “仲康,想不到如今的战场之上,竟能看到黄巾兵啊。” 典韦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用狂歌戟指着张牛角的方向说道。 “是啊,若是抓住了这些人,陛下定然重重有赏!大哥,我先去了!” 许褚说罢,立刻策马奔向了张牛角。 典韦见状,立刻跟在他身后,“仲康莫要轻敌啊!” 话音刚落,张牛角迎着许褚的朴刀便是一棒。 这一棒势大力沉,震得许褚手臂一阵酸麻。 许褚瞪大了眼睛,调拨马头,看着那张牛角,若论身材,这张牛角与许褚相差不大,还矮了典韦半头。 但想不到的是,这张牛角的臂力竟然如此惊人。 对于许褚来说,这还是极为少数的在力量方面落了下风。 “呔!那汉将!为何袭我营寨?” 张牛角肩抗狼牙棒,指着许褚问道。 许褚闻言,原本因为屏气发力而憋得通红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 “你这贼汉子,问出的话倒是好笑得紧!” “你们乃是贼军,我们乃是官军,剿灭你们天经地义,竟还来相问?” “难道你不知手下所领的皆是贼徒吗?” 张牛角听闻许褚所言,不禁一愣,“贼兵?我等是替天行道的义兵!” “苍天已死,黄天……!” 张牛角话未说完,典韦的狂歌戟便劈到了他的面前。 “甚是聒噪!” “仲康,周围的贼兵交给你了,这个贼大汉俺来处理!” 许褚见典韦发怒,心中也是一凛,立刻答应了下来。 “管你娘是什么鸟天,不管什么天,你都是抢百姓饭碗里的吃食,养活自己的狗贼!” 典韦啐了一口唾沫,抡起双手,狂歌戟上下翻飞,逼得张牛角一路后退。 此刻张牛角遇到典韦,如同许褚遇到了张牛角。 这张牛角要说武艺,那有什么武艺?不过是凭着一身气力,舞动狼牙棒后,无人敢近身罢了。 这方面比之恶来典韦,张牛角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张牛角耳听典韦出言不逊,刚想反驳,却被狂歌戟逼得没了方向。 话到嘴边,只能化作一句句骂娘而已。 典韦听了哈哈大笑,“你这贼厮!手上不行,嘴上也不行!” “留你这种人于世上,只能浪费俺家陛下的粮食!” 典韦说罢,狂歌戟又递了上去,双手齐舞动,一手轻快,一手缓重。 那张牛角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正经的大将,如此招式递了过来,他果然上当,支起了狼牙棒挡住了轻快的那一戟,便想逞凶。 哪里料得到那缓重的一戟竟直接砍在了他的臂膀之上。 若不是这张牛角身壮如牛,这一戟普通人挨了,只怕手臂当时便被斩断了。 典韦冷冷发笑,狂歌戟从张牛角的膀子上抽了出来,抽出的刹那,戟锋之上又带出了几片血肉。 如此一戟疼得张牛角惨叫不断。 他身后的张燕,还是第一次见到张牛角吃瘪,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嘿嘿!俺这一戟滋味如何?” 张牛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血肉翻飞的左臂,只见他左臂之上的血肉已经被削去了大片,伤口之深,甚至可以隐隐看见血肉之下的白骨。 “你!” 张牛角喘着粗气,眼神之中是极度的不甘。 典韦见状,不再与他墨迹,提起狂歌戟便冲向了张牛角。 而当典韦冲到了张牛角面前之时,竟有一把长剑当着典韦的面,穿透了张牛角的胸膛。 第308章 张燕伏诛,曹操动兵。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令典韦也是极为的不解。 张牛角口中涌出鲜血,缓缓扭头看去,刺出这一剑的正是他的贤弟张燕。 张燕见张牛角还有余力,当即用尽全力抽出长剑,张牛角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张燕见他还能动弹,当即补了一脚。 典韦见此,手中双戟不知该继续挥舞还是该停下,张燕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将军!张燕愿意降汉!请将军代为引荐啊。” “若是陛下接受在下投诚,黑山军上下人马皆可听陛下的调遣啊。” 张燕甩开长剑,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典韦身前大声喊道。 典韦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当他与张牛角血战之时,许褚已经带着青龙军围了上来,此刻更是已经肃清了周围的贼军。 张燕见他犹豫不决,立刻继续说道,“不瞒将军,此獠才是首恶,我本是良家子,为了活命才加入了贼军啊。” 许褚闻言在一旁拱了拱典韦道,“陛下就在后方驻军,还是绑了送去问过陛下的主意再说吧?” 典韦闻言,点了点头,“仲康,记得告诉陛下,此人杀了自己的主帅。” “的嘞,大哥与甘宁将军为中军继续开路吧,我这就回去见过陛下。” 许褚当即从手下那里拿来了麻绳,将张燕捆了个仔细,又丢到了马背之上,如同驮着一袋粮食一般拉着他往刘辩的营中去了。 张牛角一死,张燕也投了降,黑山军之中还活着的贼军立刻没了任何战意,当即丢了武器便伏地乞降。 这一仗打得极快,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便拿下了黑山军大半营地。 待到许褚将张燕送到刘辩面前时,赵云、张辽与高顺的中军都已经出发向着麴义的营地而去了。 刘辩见来人是张燕,虽然未见过,却也听过其风吹两边倒的名声。 他当即下令为张燕松了绑。 张燕闻言喜出望外。 “陛下容禀,罪将愿带着黑山军所剩之兵,全数归汉。” “张燕将军啊,不得不说,朕当真是欠了你情谊的。” “若不是你,说不得广宗城内此刻怕是饿殍遍地了,那麴义的先登营也不会死伤如此惨重啊。” 刘辩一边说,一边望向远处,看都没有看张燕。 而张燕则是一脸的赔笑,“陛下谬赞了,是陛下的战法犀利,兵士神勇。” “张燕将军,你虽然对我大汉有功,却也有大过啊。” “尔等贼兵,趁我大汉国乱,榨取民资,以养己身,不过这也不怪你们,虽然是你们掀开了天下大乱的序幕。” “但终究是时代所致,即便没有你张燕,也会有李燕、王燕之流。” “但官军终究是官军,贼军终究是贼军,你的功,朕记恩,但过错,却不能轻易抵消啊。” 刘辩说罢,对着许褚使了个眼色,许褚当即会意,双手已经向着朴刀摸去。 而那张燕闻听此言,本能的以为是自己的给的筹码还不够,当即立刻说道,“启禀陛下,我军中还有袁绍所赠之粮草,愿全部献给陛下。” “呵呵,张燕将军,你这话说得好笑,朕富有四海,这粮草本就是朕的,何来献给朕一说?” “陛下……我还知道袁军排布,可以帮助陛下大破袁军。” 张燕闻言立刻补充道。 刘辩摆了摆手,“朕与袁绍之争,乃是天下之争,与你贼寇何干?” “朕可与你直言,倘若是朕兵败,袁绍也不会将朕留给你这等贼寇处置的。” “朕与袁绍是争权,而与你却是势不两立,你可明白?” 刘辩说罢,不等张燕继续开口,随着刘辩的手指落下,许褚的朴刀也紧随其后。 张燕的头颅保持着张开嘴巴的表情滚落在地,赤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仲康,迅速清缴剩余的黑山军,愿意投降的贼兵,发配广平,充作民夫,不愿投降的,若是新兵,便放回原籍,若是老兵便斩首示众,不得有误。” 刘辩抹了抹溅到自己甲上的鲜血,缓缓说道。 “臣,领旨。” 许褚闻言,立刻答应。 “关将军,随朕到黑山军的军营之中一观吧。” “陛下,臣以为,黑山军之中,伍长以上,理应尽数斩首,若是充作民夫,待到和平之时,便会成为地方祸害地。” 关羽立刻拱手道。 “无妨,和平之时,地方府衙也并非是摆设,况且如今的大汉天下,并非是伐了袁绍便能和平的,近有袁术、吕布等人,远有乌桓、匈奴、鲜卑等患。” “若他日再行征兵之举,这些贼徒可尽数入营中由诸将军来调教。” 刘辩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 “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也。” 关羽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刘辩说得十分有道理。 黑山军营中,经过汉军的厮杀,贼兵已经死伤了大半,剩余的降卒不足一万之数,且全部被典韦与甘宁的部下控制了起来。 等到刘辩一到,典韦与甘宁立刻将这些降兵移交出去,立刻领兵前去支援赵云等人。 刘辩手下的五千朱雀军皆是百战老兵,看住这一万降贼,绰绰有余了。 当日午时,赵云与张辽已经领兵急攻麴义营地多次。 但麴义坚守营寨不出,倒叫汉军难有建树。 而数次进攻发出的喊杀之声也终于让广宗城内的曹操确信这是汉军对袁绍的决战。 他当即拉着夏侯渊开始排布城中的可用之兵。 广宗城中,虽然有了刘辩从河道暗流送入城中的粮食,但毕竟人多肉少,始终难以令城中兵马全部吃饱。 期间更是有不少兵士因为身体原因,加之先前的饥饿,为国捐躯了。 此刻曹操手下兵马不足六万,能提地动刀,杀出城外的满打满算不过万余人。 “妙才啊,此番我军猛攻麴义营地,看来陛下是决心要撕开这包围圈了,你速速调集可战之兵,出西门,与陛下里应外合。” 夏侯渊闻言立刻问道,“大哥,那你呢?” 曹操摆了摆手,“若是你我尽数出城,城中兵士定然以为我等要弃城而去,只怕会引起哗变。” “我留下,你去。” 曹操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夏侯渊反驳。 第309章 麴义求援未果,张郃苦战汉军。 夏侯渊闻言,不敢再反驳,只得速速前去调集人马,前往西城门。 此刻麴义的注意力全在营前,面对城门也只布置了不足千人的守军。 “去求援的传令兵还没有回来吗?” “启禀将军,没有。” “这黑山军,溃散的速度竟比野火还快,真是连废物都不如。” 麴义暗骂一声,摇了摇头。 “麴将军,汉军连番猛攻,眼看着前寨就要支撑不住了。” 张郃略显狼狈地走入营中,看着麴义说道。 “张将军,主公那边还没有命令,我等此刻只能坚守,别无他法啊。” 麴义也是无奈,前番血战,营中老兵已经死伤半数之多,这次补上来的新兵本就不足数不说,还基本没有什么战阵的经验。 此刻若不是靠着营中剩余的老兵苦撑,只怕汉军已经攻入营寨了。 “哎,这天杀的黑山军,说是增援,实则是怀我军心啊。” 张郃闻言,也知道麴义的难处,丢下一句话,便继续去营前支援了。 赵云几人,见麴义前寨久攻不下,倒也不着急。 经验老道的高顺早已看出了麴义营中兵士的变化,这先登营之中,填补的新兵,不论是从组阵,还是填补空缺,都显得十分陌生。 “子龙、文远,届时若是破阵,就有劳两位去牵制麴义与张郃了,我领陷阵营,径直越过营寨,将曹将军迎出来。” 高顺说罢,立刻得到了张辽的认可。 “此战的关键不在打败麴义,而是迎回城中之久困之军,此计甚好,我等便以此行事吧。” 得到了张辽的同意,高顺立刻将陷阵营的兵士领到了一边,等待着麴义前寨防御出现空档,可以借此侵入的机会。 赵云见状,立刻说道,“两位,由我领玄武重骑,撕开一道口子,再由文远将军领白虎军冲击,应当能撕开麴义前寨的防守。” 正当赵云提议之时,许褚、典韦、甘宁已经领军支援了过来。 “子龙啊,这下恐怕没有你冲阵的机会了。” 张辽笑着拍了拍赵云的肩头。 的确如张辽所言,但凡有冲阵这样的任务,甘宁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的。 “几位将军,你们的大功还在后头呢,这先锋冲阵的活计,还是交给我们吧。” “是啊,张将军,我和典大哥的酒你可没少喝啊,我等平日里都要护着陛下,哪有机会冲杀敌军?” “我看这次就由我们来吧。” 许褚当即附和道。 “好吧,两位既然如此说了,我再不让,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只是仲康,有一条必须答应。” 许褚闻言,立刻答应道,“你说就是。” “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攻破麴义的前寨,不然拖得太久,袁绍的援军一来,只怕就救不出曹将军了。” “一个时辰?文远,你也太小瞧我等了?你且看好吧!” 许褚闻言,当即拉着典韦与甘宁走了出去。 “大哥,不是我爱面子,只是咱弟兄上阵的机会可不多,你看吧,久未上阵,那张辽竟以为我等不能打了。” 典韦闻言,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听出文远有这意思,我看就是你好面子。” 甘宁见状,笑道,“两位兄长,不必多说了,此番由我来开路,只要杀入阵中,典大哥一登场,定能叫敌军丧胆!” 一刻之后,三人商议完毕,立刻领上自家兵马,前去对阵。 两军阵前,甘宁见对方领兵之将竟是张郃,不禁笑道。 “手下败将!何不早早降了?” 张郃闻言,原本心中憋着气刚想发作,却见那来人竟是甘宁,不由地泄去了心中的气性。 甘宁见张郃不答话,也不想继续逞嘴上的威风,当即下令将自己所领的五千江夏兵士与五千新兵组成的军阵调了出来。 一众江夏兵举盾向前,而这盾阵之后,便是新兵组成的弩阵。 这弩阵,四人用一弩,一人肩抗,一人持弩,一人护卫,一人换箭。 五千新兵,共计一千两百五十支元戎弩,蓄势待发。 张郃见状,也立刻下令手下让手下兵士举盾防御,只是他见过了弩车、手弩,却还未见过步军所用的元戎弩。 甘宁麾下的江夏兵不断向前,眼看两军不足两百步之远,唰地一下,江夏兵立刻散开了盾阵。 以两两之数持盾蹲在了原地,为身后的弩兵发射弩箭露出了空隙。 甘宁见自家部队已经布阵完毕,立刻挥动代表发射弩箭的红色军旗。 军旗一落,一千两百五十支元戎弩同时击发。 战场之上,弩机运作之声连绵不绝。 “咻咻咻。” 汉军的弩兵阵,一轮连射便能从元戎弩之中射出五发特制的弩箭。 而这些弩箭落到了张郃麾下之兵眼中,便是一场连绵的箭雨。 即便有手中的盾牌防护,却也受不住如此接连不断的箭矢袭来。 张郃军中的新兵,隐隐生出了畏战的情绪,一个不慎,没握紧手中的盾牌,连带着自己与身后的同袍,便要倒下一小片。 张郃见此,除了提醒兵士们握紧盾牌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此刻若是两军再近五十步,他张郃也能指挥自家的弓兵反击,但奈何汉军仰仗军械之利,打的就是这射程的差距。 箭雨暂歇,并不是汉军射空了箭匣,而是到了换箭的时候。 张郃军中的新兵,有的以为汉军已经结束了攻势,刚想起身松松筋骨,就被后来的弩箭射了个对穿。 如此这般三轮箭雨过后,甘宁满意地撤开了弩阵,许褚与典韦所领的青龙军也以步军的方阵,填上了弩阵撤去之后的空隙。 随着三轮齐射对于张郃麾下的兵士们杀伤有限,一万敌军也就射杀了不足两百来人,但其对于地方兵士的震慑,却远远大于这死伤的数字。 张郃刚想提醒兵士们弩阵进攻的原理,别被立刻扑上来的青龙军弄得措手不及。 “这汉军的攻势连绵不断,如此娴熟的军阵接替,难道汉军的精锐并未折损吗?” 看到如此汉军的张郃,不禁暗暗想道。 第310章 张郃逃遁,麴义撤军。 张郃暗自惊叹,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畏惧与先前弩箭之利,竟连阵线都在缓缓后退。 军中老卒还好,他们看多了军阵的排演,知道弩阵特殊,前方有友军时不能击发。 但军中的新兵可不知道那么许多啊。 他们总以为方才的弩箭正在周围,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瞄着自己。 而地上同袍惨死的样子,更是时刻提醒着他们,中箭的结果。 恐惧与惊慌,如同荒草地之上的野火,迅速侵蚀着张郃手下新兵们的心智。 畏战的情绪在他们身上无声地蔓延着。 直到青龙军整齐划一的军阵,行至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发现最可怕的远不是汉军的弩箭。 冲锋在一线的青龙军全身披甲,一手持盾,一手持环首刀,在逼近敌军的瞬间,拿起盾牌便以全身之力,凶猛地撞了过去。 “铛!” 齐刷刷的一声重响,犹如晨钟暮鼓一般响彻战场。 张郃手下之军,那些老卒还好,他们深知重步兵的打法,持盾用力撑住了自己,而那些新兵防守的阵线,此刻已经如同蚁穴一般,被撞得千疮百孔。 许褚与典韦见状,立刻领兵从空缺之中杀入敌阵。 这步兵的阵线,就想鸡蛋壳一般,同样的力量下,想从外打开,那是十分的艰难,但若是有内往外,便如雏鸟破壳般轻松了。 典韦一入敌军阵中,立刻挥舞起手中的狂歌戟,所到之处,便是尸山血海。 张郃手下的兵士,见了这大汉,皆是腿肚子发软,没了战意。 张郃见此情形,一边下令手下传令官去通报麴义,一边策马迎上了典韦。 典韦耳听身侧的马蹄声,当即从原地侧跳,扑向了一旁的敌军。 这一跳,避开了张郃杀招。 待到典韦回头,两人目光相交,一股深彻的寒意从张郃的心底开始蔓延全身。 要说对上甘宁,哪怕有了先前的败绩,张郃也不会太过紧张。 但是此刻面对典韦,张郃却如同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一般,动弹不得。 此刻的张郃从典韦的脸上,能感受到的只有一股平静的杀意。 杀意这种东西并非实质,而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手下死了无数生命所获得的一种气质。 典韦咧嘴一笑,似是对张郃方才那一击的鼓励。 下一刻,典韦看似巨大的身躯,竟然以极为灵巧的方式,接近了张郃。 而张郃却在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 连同张郃一起倒地的还有他的坐骑。 张郃终究是百战之将,他迅速将自己的身体从马匹身下挪了出来,手持长枪连退了数十步才重新转身对敌。 转身瞬间,典韦手持狂歌戟已经杀至身前。 枪戟相交,原本预想的撞击声,并没有出现。 而是张郃的长枪,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典韦巨力所挥舞的狂歌戟所斩断。 枪尖落地的刹那,张郃张大了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兵器虽然不是什么当世神兵,却也是军中兵器中的佼佼者。 若论坚韧,张郃拿着它大大小小也打了数十场仗,从未有过问题。 “难道真是气力上的差距吗?” 张郃心中暗暗想道。 典韦见他愣在原地,并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是开口说道,“降吗?” 张郃闻言,轻叹一声,丢下手中的断枪,转身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典韦见状,不禁挠了挠头,随后继续冲杀着已经没了主将的敌军。 张郃手下一万的人马,在此刻四万汉军面前,已经坚守了快一个时辰,也算是精锐之兵了。 但当张郃转身逃跑的那一刻,便是这支敌军彻底崩溃的先兆。 先前还几次都不能攻破的麴义前寨,两刻后已经到了汉军手中。 张辽等人看着被许褚抓来的俘虏,也是连连赞叹。 “大哥,这些人可不能轻易杀了啊!” 许褚见典韦举起了手中狂歌戟,连忙阻拦道。 “陛下先前处死了那么多贼兵,这里军中的伍长、校尉为何杀不得?” 典韦不解的问道。 “这是袁绍手下麴义的精锐,并非是一般的贼军,这些人还是送回去由陛下定夺吧。” 许褚连忙解释道。 “嗯,也对,只可惜让那个叫张郃的逃了去,不然定能换上好几坛神仙醉。” 典韦放下了狂歌戟,有些懊恼地说道。 “大哥想换美酒还不容易,这些俘虏由大哥带回陛下营中,陛下定然重赏啊!” 甘宁开口说道。 典韦闻言,立刻点头,二话不说,领着自己的兵马,押上了这群不足两千之数的俘虏,便向着先前黑山军的营寨而去。 “三位将军,陛下并未说过攻破麴义之后的战术,此刻既然前寨已经破了,我与兴霸也该回陛下营中复命了。” “剩余之事,便交给三位了。” 许褚与甘宁向着赵云、张辽、高顺三人行了个礼,便领着手下兵士们后撤而去。 “子龙、文远,还是先前之策,掩护我与陷阵营杀至城下便好。” “好!子龙,我等速速发兵,可不能让此战的功劳全归了他们了!” 张辽闻言立刻与赵云兵法麴义的中军。 待到张郃逃至麴义处,麴义已经收到了前军溃散的消息。 他并没有责怪张郃,毕竟如此局面,换谁来都是怎么败的问题了。 “主公还没有消息吗?” 张郃喘着粗气问道。 麴义摇了摇头,开口道,“撤军吧,坚守下去,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暂缓汉军的步伐罢了。” 张郃闻言沉默了片刻答道,“好吧,此战罪责不在将军,见到主公,我定然会亲自请罪的。” “张将军说什么呢?我麴义是这等不义之人吗?” “汉军来势汹汹,人数又数倍于我,此战无罪,我定会向主公禀明的。” 麴义拍了拍张郃的肩头,当即下令撤军。 驻扎在城西数月的袁军,在麴义的命令下,只带上了必须之物,仓皇而逃。 此刻夏侯渊刚打开西门,眼前哪还有什么敌军,除了空荡荡的营垒之外,便是还未来得及搬走的粮草。 第311章 夏侯谨慎,刘辩亲至。 夏侯渊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本能地认为这是麴义的某种计策。 当即下令身边的汉军们开始结阵。 城外夹杂着丝丝血腥气息的微风不断吹拂着夏侯渊那敏感的神经。 人类的意志力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经过痛苦的反复捶打,极大多数的人会选择放弃和臣服。 而其中极少数的人能从痛苦之中坚持下来。 而这些人对于先前所忠诚的会更加忠诚。 微风与战火的掩护之下,甲叶摩擦而产生的细响,缓缓落入了夏侯惇的耳中。 夏侯惇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大半都失去了往日魁梧身去的同袍们。 没有过多的话语,沙哑的喉咙之中,语调略带压抑地蹦出了一个杀字。 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命令,却如同是点燃干柴的一个火星。 让这群在饥饿与疾病之中被囚禁了过久的汉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激情。 他们不再讲求平日里训练中的队列整齐,也不再讲求教官用沾了水的鞭子才教会他们的武器用法。 一切都如同是自然形成的一般。 力气余下多的跑在前端,力气剩余少的跟在后面,他们摒弃了盾牌,如同野蛮的人一般紧握着自己身体中还尚存的野性,疯狂地寻求着不远处可能会威胁他们生命的敌人。 而那群潜藏着的、整齐划一的军阵,似是听到了这群汉军的嘶吼,立刻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高顺穿过手下兵士组成的防线,挑目所见令他震撼不已。 眼前的汉军,还能从衣着上依稀辨认,但是战法与纪律已经从他们身上消失不见了。 所剩下的只有他们空洞眼神中,对活下去的渴望。 高顺当即清了清嗓子,他知道,若不迅速表明身份,这群疯了似的同袍,极有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攻击自己的友军。 “我乃大汉天子麾下亲军,白虎军,陷阵营将军,高顺!” “诸位同袍请停手!” 高顺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却丝毫没有作用。 陷阵营的兵士见到自家友军竟有如此惨状,不禁心中一阵酸楚,当即一齐开口高呼着,“请同袍停手。” 也许是同意的铁血将士,这一声整齐划一的呼喊,唤醒了这群汉军仅存的理智。 夏侯渊连同麾下的兵士们举着汉军制式的环首刀领在了原地。 往日有神箭手之名的夏侯惇,眯起双眼,仔细的端详着陷阵营的装备,知道他见到陷阵营军中出了那高字军旗外,还飘扬着更大的汉字红旗,这才信了几分。 “真是友军?” 夏侯渊沙哑的喉咙中冒出了疑问。 在被困的时间中,曹操与他不曾间断地尝试突围,但麴义也好,其他城门外的守军也好,用着不同的方式,将他们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回去。 高顺见夏侯渊还在迟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立刻命传令官告知刘辩。 “可是夏侯将军?” “不如等陛下到来之时,再做论处?” 夏侯渊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立刻摇起了双手,“不可!我怎知你是告知陛下,还是去喊贼军来援?” “除非你放下兵器!走过来,我才能信你!” 高顺听了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可要为夏侯将军准备绳索?” “你若有,便自缚双手吧!” 夏侯渊思考片刻答道。 高顺闻言,不禁翻身下马,丢下了手中长枪与腰间的长剑,更是卸下了一身的铠甲,又命手下,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困住后,才独自向着夏侯渊所在缓缓行去。 夏侯渊见此情形,不禁挠了挠脑袋,若是敌军怎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但他那脆弱而又紧绷着的神经,却又不允许他拿着广宗城内最后的力量冒一丝的危险。 他当即拉住了绑着高顺的绳子,带着手下的汉军,便要缓缓退入城内。 “夏侯将军,用不着如此紧张吧?” “在下身为主将都在你手中了,有何可惧呢?” 高顺安抚道。 “你闭嘴,我夏侯渊可冒险,这群将士却不能。” 夏侯渊说罢,当即下令,让跟随着自己的兵士们撤入城中。 “你们上城楼,张弓搭箭,若是这厮骗了我等,带兵来攻,尔等立刻放箭,不得有误!” “将军,那你呢?” 夏侯渊闻言,微微一笑,“嘿嘿,大丈夫何惧一死?” 被围困城中多日的夏侯渊,早就幻想过自己的死法,甚至在这屈辱的日子中,他想过自裁。 但身为武将,不能死在沙场之上,是他的遗憾。 此刻,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又岂会错过? 众将士本想再劝一劝,但看着夏侯渊眼中透出的决绝与麻木,也知道了他的想法,当即全部退回了城中。 待到刘辩得知城下情况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刘辩深怕袁绍会在此间带领援军杀过来,甚至还未来得及领兵,便向着广宗城下策马而去。 广宗城下,夏侯渊与高顺已经站了许久,却不见刘辩到来。 此刻的夏侯渊,心中的焦躁甚至体现在了抵住高顺脖颈的刀上。 “夏侯将军,耐心些,陛下赶过来也需要时间不是?” “不如你依靠城门,我席地而坐,这样你不仅能剩下些力气,到时情况不对,也更好杀我不是?” 高顺体贴的想法,得到了夏侯渊的同意。 就在此刻,刘辩身骑乌骓,以迅雷之势,越过了陷阵营的将士们,在城下勒马停步。 城头之上,一众将士见有人来此,当即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 这一刻,曹操也在看。 夏侯渊也抬眼看去。 “曹将军,夏侯将军,连朕也不认得了嘛?” 刘辩看着夏侯渊,开口道。 “是陛下,真是陛下啊!妙才,是陛下啊!” 曹操扯着嗓子,兴奋地朝着夏侯吼道。 夏侯渊闻言也是一愣,却又不知从何处蹦出了君臣之礼的想法,当即将架在高顺脖颈上的环首刀收到了身后。 又迅速解开了绑缚高数的绳索。 一边解还一边开口道,“将军莫怪,我是害怕上了袁绍的当啊。” “理解,夏侯将军,今日城中可以吃一顿好饭了。” 听到饭字,夏侯渊本能地咂摸了一下嘴巴。 第312章 广宗城得救,华神医治病。 刘辩看着一身常服的高顺,点了点头说道,“高将军,命朕亲军入城,西门处由高将军领麾下陷阵营驻守。” 高顺闻言,当即领旨告退。 刘辩翻身下马,扶起跪在地上的夏侯渊。 “孟德可还好?” “大哥…大哥他有些虚弱。” 夏侯渊眼中含泪回答道。 其实不论是曹操还是夏侯渊,相较于普通兵士,他们皆是读过书的人。 他们更加清楚,当身为帝国刀锋的他们,成为了帝国的负担,大部分情况下,帝国会选择无情的抛弃他们。 甚至在以后大汉帝国的历史上,都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好叫世人以往这段对大汉不利的战事。 但此刻刘辩不仅没有抛弃他们,还为了他们亲自领兵苦战。 这怎能不叫城中的兵士感动呢? 此刻城内的汉军,得知大汉天子亲至,能动的扶着动不了的,都围在了城门之内。 一众兵士,跪成了一边。 刘辩见状,立刻对着广宗城内的汉军说道,“此战,辛苦诸位大汉英雄了!” 众人闻听英雄二字,声音之中略带哭嚎,一声声多谢陛下,此起彼伏。 夏侯渊与刘辩对视了一眼,立刻拦在了刘辩身前大声说道,“陛下和大汉都没有忘记我们,等一会咱们的友军同袍就会送来吃食!” “今晚不仅有酒喝,还有肉吃!” “能动唤的扶着不能动的让开道路,好叫饭食和医师们入城啊!” 众兵士一听,当即轰动了起来。 就连那些不能动的人,都勉强支撑着自己,就为给要入城的友军让一条路。 而刘辩此刻已经登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曹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拱手迎接着刘辩。 “免礼吧,孟德。” 刘辩伸手扶起了曹操,将他扶到了座椅之上。 “臣…臣能再见陛下披甲,万死无悔矣!” 曹操此刻须发皆是有些白了,这段岁月太过折磨他的身体。 但刘辩看得出,曹操内里的精神气还在。 “孟德,朕有一问,你当如实告知。” “陛下请问。” “朕想知道,孟德为何不肯降袁绍呢?” 刘辩顿了顿,立刻补充道,“如此情况之下,朕料想便是绝世之名将,亦无法可解,似乎唯有投了袁绍,才能换得全军生路。” “但孟德不仅没有投降,还带着全军挨饿没有发生哗变,这不禁让朕想到了当年的十三将士归玉门。” 曹操闻言,面色一凝,当即答道,“臣岂敢与那十三将士相比?更不能与耿恭将军相比啊。” “嗯,的确,两者情况倒也有些不同的。”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耿恭面对的是异族,而孟德面对的是儿时的玩伴与好友,所以朕才不解。” 刘辩扶起了拱手的曹操,继续问道。 曹操咽了口唾沫,他迅速回想了此战的得失。 首先,这败局的确是自己失察所致,但能坚守到现在也算功过相抵了,并不止于让刘辩如此追问。 其次,曹操扪心自问,被困期间,虽然动过投降袁绍的心思,但却从未做过实际的举动啊。 正当曹操满头虚汗,不知所措之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前说道的耿恭。 “陛下容禀,臣以为,陛下绝不会放弃对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此为其一。” “陛下也绝对不会放过在危难时摒弃大汉的乱臣,此为其二。” “那袁绍必然会败在陛下的手中,此为其三。” “综上三条,我曹操若是降了袁绍,那便是辱了自己和全军,更是辱了为臣挡住朝中诸多流言的陛下。” “如此之事,曹操断不敢为。”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此刻刘辩问出此话,当真是只想知道曹操当时的想法罢了。 并没有曹操心中想的那么严重。 但身为帝王,就是要有这一份让下臣捉摸不定的突然袭击,这样臣子们才会适当地畏惧帝王的权威。 “此战,孟德虽然冒进,但也立了大功,可为后世表率了。” “这几日便在城内好好休息吧。” 曹操闻言面露难色道,“陛下啊,能否允许臣在城外扎营啊?” “这被困数月,心中实在有些……”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好,今日用完饭,你便与城外的高顺换防吧。” 此刻,麴义已经撤到了城北的袁绍营中。 袁绍见麴义到来,不用问也知道城西兵败了。 但袁绍并未责罚麴义与张郃。 “此事田丰先生已经预料到了,你二人无罪,速速下去整军,好好休息休息吧。” 麴义与张郃闻言皆是惊叹,“田丰先生到了?” “嗯,不足一日之路,事前他便传信于我,料定你们有此一败了。” “主公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派兵来援?” 麴义本能地反问道。 这种语气若是放在别家主公身上,麴义的后果可想而知,但袁绍却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田丰信中有言,此刻汉军士气高涨,且已经破了围城之势,与其徒劳增兵,不如当即收拢力量,退回经县与汉军相持。” “原来如此。” 麴义听罢立刻点头。 “主公,那我等应该速速遵从军师所言啊。” 张郃立刻开口道。 “不急,此刻当缓退,不可教汉军知道我们的底细,更加不能将田丰的消息暴露给汉军。” “主公的意思是?” “嘘……” 袁绍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夜,华佗已经带着手下的医师们大致为城中被围困多日的兵士们做了初步的诊断,但其结果却不怎么如意。 此刻刘辩正在与曹操等人欢宴,但见华佗有事禀奏,当即出了帐,领着华佗到了无人之处。 “启禀陛下,城中的守军,只怕有大半药石无医啊。” 华佗叹了口气说道。 “为何啊?” 刘辩不解,如此艰苦的饥饿都已经走过来了,难道还有什么抗不过去的? “启禀陛下,我检查了大半身上有疾病的兵士,他们大都吃过了死尸。” “不仅如此,以老臣之间,他们还吃了许多不明不白之物。” “这些东西,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一久,各种病症便会显现出来的。” 华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 第313章 刘辩欲速战,袁绍撤经县。 “在神医看来,这些士卒该何去何从呢?” 刘辩点了点头问道。 “老臣以为,首先不可再待在军中了,军中人员密集,一旦发病,便是一传十,十传百。” “其次,若是回了原籍,却也有些风险。” 华佗十分认真地斟酌着言辞,不敢说得太多。 “半数,请神医将那半数之人挑选出来,分两处营地治疗。” 刘辩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险性,这可不是单单讲仁义的时候。 若是一个不慎,酿成了疫病,只怕全军都要不战自溃。 “老臣遵命。” 华佗愣了愣,他没想到,如今还在战阵之中,刘辩能那么容易的同意自己的建议。 刘辩压了压情绪,带着笑容,再次走出了大帐之中。 帐中的众人,为战胜此役,为曹操与夏侯渊还活着,而不断举杯。 “陛下,怎么不见曹仁与夏侯惇呢?” 夏侯渊举杯到刘辩身前,拱手问道。 “他们二人领兵与鲍信将军汇合去了,此刻应当已经在信都城下了。”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此言一出,曹操微微一愣,但愣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了。 一夜欢宴,次日清晨,传令官送来了袁绍撤离城北的消息。 清晨的大帐之中,只有郭嘉与戏志才还在。 “袁绍撤兵去了经县,我军若是要从城东直接进攻,只怕还需要清除袁绍早先布置的陷坑与拒马。” “若是从城北去追,只怕袁绍会安排伏兵吧?” 郭嘉闻言,拱手看向刘辩说道,“陛下,-以袁绍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后撤的,也许是袁绍军中发生了异变。” 郭嘉话音刚落,那位隐藏在袁绍军中的间谍已经遣送信之人,将信交给了刘辩。 “田丰到了。” 刘辩烧毁了信纸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田丰是准备长时间作战了。” 戏志才嗯了一声答道。 “两位军师,朕并不想与袁绍纠缠过久,孙策也好,陶谦也好,甚至是刘表。” “他们的忠诚,是有限度的。” “一旦我们在泥潭里困得久了,他们便会有其他的想法。” 刘辩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猜测。 而这种猜测,是基于人性的推演,不能说一定对,但大概率会同他说的那样发展。 “陛下,若要速战速决,唯有调并州皇甫嵩前来助战了。” 郭嘉看向刘辩,没有丝毫顾忌的说道。 “朕,还是想试试,不动皇甫嵩,拿下袁绍。” “此战已经拖得太久了,以三州之地,起兵数十万,几乎达到了民力与经济的极限。” “若是皇甫嵩再立大功,朕便无法在战后削其兵权。” “说到底,战时与平时,终究不同。” 刘辩敲了敲桌子,说道。 “鲍信与曹仁之军,若令其继续突袭袁绍后方,长时间下,定能全歼袁绍。” “臣请调回鲍信、曹仁。围攻经县。” 戏志才拱手提议道。 “三个月,朕只能再给大军三月时间。” “文若虽然不说,但国库与朕的少府有多少底细,朕清楚。” “不一定要歼灭袁绍的所有兵马,但袁绍其人,当亡之。” “只要能满足这些,大军全由两位军师调度。” 刘辩认可了戏志才的想法说道。 郭嘉与戏志才拱手告退,两人退出了刘辩的大帐。 “志才,陛下似乎有些不同了啊。” 郭嘉摸着下巴说道。 “嗯,奉孝,你入城之后没有观察过城内的兵士吗?” “如今军中的兵员,全部是当年曹将军带回来的青徐灾民与黄巾之兵。” “但这项资源,此刻也算是用尽了。” “若再要征兵,便会断了这些灾民的根。” “但此刻,大汉正处于战火之中,若不能快速了解,便会被拖入人口与经济的双重泥潭之中。” 戏志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日发现,城中的伤兵,分了两营,只怕有半数的兵士,连华佗神医,都无法治愈。” “两三万人啊,杀不得,放不得,皆是我大汉的负担。”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对于这两三万人,我倒是有一计,既能让他们有去处,又能保一方之安。” “哦?” 戏志才闻言,立刻拱手道,“请奉孝先生赐教。” 郭嘉稳稳一笑,“并州,与匈奴、鲜卑互市之所。” “但不能同一时间全部迁过去,当以月为基,每月送一些过去。” “配合当地官员开垦的新地,既能扩大生产,还能威慑异族。” 戏志才点了点头,“不愧是奉孝啊,如此计策,你都能想出来。” “不光如此吧?若是与异族互婚,若是这病刚巧爆发了出来。” “只怕会是匈奴那一支的灭顶之灾啊。” “行了,不说了,我这就去写信,将鲍信与曹仁两位将军调回来。” 戏志才哈哈一笑,立刻告辞。 当日午时,休息足满的曹操,带着夏侯惇,前来拜见刘辩。 “孟德,废话朕就不说了。” “原本与袁绍对峙的便是你,此刻战局已经明了,袁绍正领着自己最后的兵马,在经县驻守。” “朕已经让戏军师,调回了曹仁与鲍信。” “待他们一到,便是与袁绍决战之时。” “朕觉得,这最后一战,还是得由你来挂帅。” 刘辩看向了曹操,缓缓说道。 “多谢陛下厚爱,臣也与华佗神医商议了一番,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伤兵分两营之事。” “臣也知道,陛下正在为此事担忧。” “以臣之见,与其为其中半数苦恼,不如将其用在与袁绍的决战之中。” 曹操拱手说道。 “哦?那半数可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过来啊,如何能短时间内就上阵呢?” 刘辩不解地问道。 “臣问了神医,却有一方,可以在短时间内令其稍有复原,只是……” 曹操并未说下去,但刘辩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此战既然是孟德为帅,自然是以孟德为主,孟德既然觉得可行,便去做吧。” 刘辩摆了摆手,也没有要听下去的意思。 君臣之间,心照不宣,你既然是主帅,打赢了算大功,那你也该背上这份恶名。 这是等价交换的代价。 第314章 袁绍放权,田丰献计。 “好,那臣便斗胆做主了。” 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臣已经询问了两位军师,鲍信、曹仁两位将军,若此刻从信都抽身,直扑经县后方,应当需要两日的时间。” “此间,臣已经安排了人马,清除袁绍在城北留下的陷坑与拒马。” “两日之后,便能与袁绍一战。”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经县不如广宗,城并不高,也不算坚固,此战朕的亲兵也交给曹将军来指挥。” “如此地形,骑兵定然能发挥极大的战斗力,为孟德助力。” “多谢陛下。” 曹操拱手告退而去。 此刻的曹操,心中十分清楚,有了先前的败绩,若是此番不能取胜,只怕他曹家便要退出日后的大汉权力中心了。 与袁绍的决战与其说是他曹操的机会,不如说是他曹家唯一救赎的方式。 所以曹操才会在此刻如此的狠心,将跟随自己在城中被困日久的同袍都献祭出去,只为了打赢袁绍。 “大哥,当真要自损兵力吗?” 夏侯渊有些舍不得。 “妙才,当断则断啊。” 曹操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这些兵士皆算我曹操下辖,但终究是陛下的,此刻若是计较这些,只怕陛下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如今,战事焦灼,但陛下仍然不肯调用皇甫嵩将军的并州之兵,可见陛下已经有了削弱北方兵力的打算。” “若是我持兵自重,岂非自讨没趣吗?” 夏侯渊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汉军这里已经制定出了与袁绍决战的基本策略。 而袁绍营中,许攸与沮授却还在与田丰辩论着。 “主公!当日田丰便不支持您出兵。” “此刻主公竟听信他退守之言,岂非自缚双手?” 许攸看向袁绍,拱手说道。 “在下的确谏言过主公缓图之,但此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军又在两位的妙算下连连溃败。” “若不将兵力汇聚一处,引汉军前来决战,若是信都一破,鲍信与曹仁深入我军腹地,届时两位又该如何?” 田丰冷哼一声,看向了沮授与许攸。 “主公,此刻我军要胜,便不能求胜,而是要拖。” “拖到汉军支撑不住这庞大的军力消耗,主动后撤。” “只有如此,我军方能有一线之计。” “届时主公可再图发展,先与公孙氏交好,拿下幽州之后,方可以两州之地抗衡汉军。” 田丰的建议,得到了军中大部分武将的认可。 袁绍了听了虽然不悦,但心中却也同意他的看法。 “先生,只是这经县之城并不坚固,若是鲍信、曹仁调转枪头,我军又能守多久?” 袁绍看向田丰问道。 “主公,此刻若是派兵加固城防,还有两到三日的时间。” “但除此之外,经县不过是第一阵罢了,经县若是失守,我军可从城西而出,渡河至丘合。” “丘合再失,可再退巨鹿。” “如此一来,便能消耗汉军更多时间。” 田丰说罢,立刻引起了沮授的反驳,“好算计,汉军当真会让你如此从容地撤退?” “主公,方才我已经让文丑将军在河道上安排了伏兵,并修建了浮桥。” “我与文丑将军带回的粮草,也早就分批运往了丘合与巨鹿,请主公放心。” 袁绍听闻田丰早有安排,不禁心中大喜。 但想到此处,有看了看许攸与沮授两人,心中不禁觉得,这两人与田丰相比确实差了不少。 而袁绍有了如此想法之后,不论许攸与沮授再怎么反驳田丰,在袁绍心中都是对田丰的嫉妒罢了。 军议之后,袁绍将田丰单独留了下来。 “先生不会埋怨我吧?” 袁绍开门见山地问道。 “主公说的哪里话,在下入狱,也是主公的无奈之举。” “嗯,先生大义,我当时也是为了平衡各方罢了,此战若是能如先生所言,先生便是我军的第一功臣。” 袁绍倒了一爵酒,亲自递到了田丰面前。 “多谢主公。” 田丰接过酒爵,一饮而尽,“不过主公,此战虽然安排得当,却也有极大的风险。” “从文丑将军口中,在下已经窥得汉军战力。” “若是战事有变,请主公不必顾忌,可带文丑将军与亲卫之兵,撤回后方,联络鲜卑与乌桓,再做图谋。” 田丰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的确是为了袁绍着想的。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现在只恨当初太过相信吕布与贾诩两人!” “此刻竟成了他人得利的嫁衣。” “哎!当初若是早听先生之言,何至于此啊!” 袁绍有些懊恼地说道。 “主公倒也不必自责,当时天下之人,又有谁人能知汉军的战力,如此彪悍?” “这小皇帝竟能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在风雨飘摇的大汉中,从新打造出一支战力彪炳的铁军,实乃常人难以揣度之事。” “遥想当年主公单骑入冀州之时,那大汉朝廷不过是随时都会倒塌的破败高楼啊。” 田丰也是十分感慨。 “先生说得不差,若是论能力,小皇帝确有独到之处,但这大汉朝堂也是烂到了根里。” “若不是小皇帝滥用宦官之后,穷兵黩武,我又何必单骑入冀州呢?” 袁绍脸皮微微一抽,立刻说道。 “此战便有劳先生调度了,全军之兵,皆会听从先生之言。” “多谢主公,在下眼前便有一请。” 田丰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先生请说。” “在下欲将许攸、沮授调离军中,令其往后信都驻守。” 袁绍闻言微微一愣,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思虑了片刻。 “主公,许攸、沮授虽读兵书,却在战阵之事上并无助力,与其留在军中,不如往后方守城。” 田丰这话说得中肯,袁绍微微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袁绍大帐之外,一众武将与逢纪等人,见田丰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军师,主公如何说的?” 张郃率先问道。 “主公已经同意我的计策,许攸与沮授两人也会去驻守信都。” 田丰微微一笑,说道。 “太好了,少了这两位鼓动唇舌的高手,我军会少许多的闲事。” 麴义点头道。 第315章 许攸投汉,破袁在即。 一众武将欢呼雀跃,但许攸与沮授却白白葬送了那么久积累的优势。 沮授看着许攸,惨笑一声,“田丰一来,你我谋划皆落空了。” 许攸看着沮授,哀叹一声,“去守信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沮兄,某有一计,可愿一闻?” 许攸开口说道。 “哦?如此绝境,许兄有何高见?” 沮授抬眼问道。 许攸凑到沮授耳边,微微一笑,以一种极低的声音。 “什么?!” 沮授看着许攸,有些不可置信。 许攸见状立刻拉住沮授,说道,“你我皆是冀州世族,当为家族着想啊。” 沮授眯着眼睛看着许攸,甩袖而去,“如此行径,在下还做不到,道不同不相为谋!” “沮兄何必如此倔强呢,此刻孰强孰弱,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许攸拦住了沮授说道。 “从一而终,乃是人臣基础之道,许兄此谋在下断然不会透露给他人,但在下也绝不会从许兄之言。” “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吧。” 沮授推开了许攸,独自上马,向着信都方向扬尘而去。 “哎,迂腐,太过迂腐。” 许攸叹了口气,同样地翻身上马,但离开了袁营之后,却去往了相反的方向。 当日午时,汉营之中。 “陛下,有人自称袁绍军师,前来求见。” 传令官闯入了刘辩的大帐开口说道。 “可有带官印符节?” “没有,只有一袭衣衫与一匹黄马。” 刘辩闻言,起了好奇之心,“哦?有趣,快请进来。” 半刻之后,许攸在士兵的护卫下,左看看、右看看,缓缓地走入了刘辩的大帐之中。 “在下许攸,见过陛下。” “哦?许军师,不在袁绍营中效力,特来朕处,可是奉了袁绍之命?” 刘辩摆了摆手,让护卫的士兵退下之后,看向了许攸。 “启禀陛下,在下此次前来,是特意来弃暗投明的。” “哦?此话何意?” 刘辩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问道。 “哎,不瞒陛下,在下于袁绍营中,已经待不下去了,与其去困守孤城,不如弃暗投明啊。” 第316章 汉军强攻东门,袁军西门撤军。 “传令,命甘宁与关羽前来觐见。” 刘辩一声令下,传令官当即前去传唤。 不到一刻,两位将军齐至帐内。 此刻的关羽虽然左手还打着绷带,但右手已经恢复如常,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了过来。 而甘宁则不用多说,他素来要打先锋,领头阵地。 戏志才将计划与两位将军一说,两人立刻叫好。 “臣,愿领江夏兵为先锋,余下的五千步卒就给关将军调遣,埋伏在袁军上岸奔向丘合的路上,定然能一举打垮袁绍的部队!” 甘宁拱手说道。 “嗯,兴霸所言不错,朕便遣关将军为主将,兴霸为先锋,与丘合一带,伏击袁军。” “臣,领旨。” 关羽与甘宁两人接过令箭,立刻退出帐外整兵。 “奉孝,志才,你二人与张辽、高顺,领白虎军从经县西侧待命,朕领朱雀与玄武两军同鲍信、曹仁两将进攻经县东门与南门。” “届时袁绍必然以为我军强攻,他若真是一心奔向丘合,定从西门而出,届时你们先杀他一阵,截其中军,分散他的兵力。” “臣等领命。” 两人闻言当即领命去寻张辽与高顺整兵。 刘辩布置好了战略,此刻只需等鲍信与曹仁之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经县东面即可。 次日辰时,即便是军营之中,还有大半兵士未醒。 但刘辩已经换上了战甲,在大帐之中等待着鲍信与曹仁的消息。 “陛下!鲍信与曹仁将军距经县已经不足五里了!” 传令官风尘仆仆而来。 “好!再去传令,命他们二人以手下全数兵马强攻经县东门!” “得令!” 送走了传令官,刘辩亲自击鼓升帐。 “诸将,战事排布已经得当,各司其职,不可有差错!” “子龙,领玄武军,随朕出战!” 刘辩说罢,领着一众武将出帐而去,众人翻身上马,奔向了各自的战场。 刘辩所领朱雀军与赵云手下玄武军共计一万五千骑兵,全数集结在经县南门。 而当刘辩整军完毕之时,经县的东面已经响起了震天的战鼓与霹雳车的炮火之声。 此刻鲍信、太史慈、于禁、曹仁、夏侯惇,五位大将领着手下六万余汉军,开始架起云梯冲车,强攻经县。 经县之中,袁绍早已升起了大帐,开始讨论汉军突然的攻袭。 “东面…怎么会是东面?” “鲍信和曹仁不是在信都吗?” 袁绍看着战报,不禁怒从心头起。 汉军得到深入,导致袁绍的情报网络陷入了崩塌,竟然连鲍信与曹仁部下疑兵连夜赶回主战场都无从得知。 “主公莫慌,此刻汉军急攻东门,而刘辩之旗却在南门出现,可见军师之计还可取用啊。” 麴义立刻拱手说道。 “哼!许攸这厮,竟然在这节骨眼弃我而去!他是料定了我会败给那刘辩小儿?” “好好好,给我速速传令后方,将许攸的家小全部处死!” 袁绍猛然将战报甩在了桌案之上,愤恨地说道。 “主公,请暂息雷霆之怒,许攸固然该死,但此刻当立刻出兵,若是被汉军咬住,只怕军师之谋便毁于一旦了。” 张郃赶忙上前劝道。 “嗯,尔等说得对,田先生此刻在何处?” “启禀主公,军师已经在帐外点兵,只待主公下令,我军便能从西门突围而去!” 高览一边说,一边撩开了帐帘。 大帐之外,无数士兵已经穿戴整齐,列队等候着袁绍的命令。 袁绍见状,知道此刻不容拖延,当即下令全军从西门突围。 但此刻袁绍手下各营,合计约有八万余人,若是八万人全部从一门而出显然是出不去的。 经过田丰的调度,第一阵由袁绍亲自领两万兵马先行出城。 第二阵乃是高顺领两万大戟士维护袁绍。 第三阵由麴义领两万先登营,出城后沿路防卫,以防汉军偷袭。 这最后一阵便由张郃领两万新兵押后,随时准备与先登营一同对敌。 田丰安排细致,不出两刻时间,经县西门打开,袁绍居于第一阵中军,领着兵马快速向着河道而去。 张辽、高顺此刻正在西门外三里处以林木为依凭,等待着袁军到来。 “文远,是袁绍!” 高顺领着侦骑,兴奋地朝着张辽说道。 “嗯,根据军师的意思,我等的任务不是留下袁绍,而是截断他的中军,看来我们还需再等一等。” 张辽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直接拿下袁绍的机会,仍由他领兵穿过了林子。 而后是高览的大戟士,张辽依旧按兵不动。 直到麴义的军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张辽这才下令备战。 “这麴义的先登营乃是袁绍的精锐,我若是袁绍,当然会用麴义护住中军,全军听令!此刻起,不得放过任何袁绍兵马穿过树林!” “好啊!真叫我好等!” “听闻这麴义身手能同子龙过招,我倒想见识见识!” 高顺闻言,当即命令手下陷阵营下马列阵。 训练有素的陷阵营,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立刻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而张辽则是领兵在陷阵营之侧,一旦麴义领兵进攻,他便能从侧面,最大限度地打击麴义的先登营。 麴义领兵至此,耳听得林中响声不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好!此处有汉军埋伏!停止行军!” 麴义的话音刚落,无数弩箭便朝着他的军阵飞了过来。 只是一个照面,他身侧的兵士已经倒下了百十来名。 “结阵!结阵!” 麴义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下令道。 只可此刻汉军乃是守株待兔,高顺的陷阵营可不会放过敌方兵阵未成的契机。 张辽侧面的弩箭一射,他就带着手下兵士们,快步向着麴义的军阵杀了过去。 以有备击无备,只是第一波冲锋,麴义手下的先登营便被高顺之军打得连连后退。 “结阵!速速结阵!” 麴义骑在马上,将一切看在眼里,但此刻手下的兵士已经陷入了慌乱之中,任由他喊道嘶哑,却也不见任何的成效。 林中喊杀震天,刘辩见张辽他们已经开始厮杀,当机立断,调转了兵锋,命手下骑兵,全速冲向经县西侧的战场。 此刻只要咬住了袁绍的中军,即便让袁绍带着半数人马入了巨鹿,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第317章 麴义战高顺,张郃败被擒。 “现在才结阵,是否太迟了些?” 高顺手举长枪,朝着麴义就冲杀了过去。 麴义此刻正在马上指挥士兵,高顺这一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陷阵营的兵士们,见自家将军罕见地脱出军阵,立刻涌了上去,填补了高顺身边的空缺。 这让麴义的亲卫短时间内前来支援。 这一切被张辽看在了眼中,他当即下令,全军架枪突击。 霎时间,白虎铁骑朝着麴义军阵的侧方冲锋而去。 短短一刻之内,张辽与高顺趁着麴义结阵未稳的间隙,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但两支强军对阵,虽然能以奇兵取得优势,但当战局回归平稳之时,终究要看指挥和兵力。 此时,高顺的陷阵营将麴义与其亲卫围在中间,而张辽的部队已经竭尽可能地阻断了麴义后方的援军。 “麴义!可敢一战?” 高顺挺枪看着麴义,朗声说道。 此刻他的邀战并非是想要扬名立万,而是想趁着敌军被分割牵制住麴义。 麴义闻言,眉头一皱,他的选择并没有太多。 此刻若是他应战,便无法指挥后续的兵士们抵抗敌军。 但若不是迎战,任由高顺叫嚣,本就被突袭而衰弱的士气,便会更加衰弱。 “也罢,张郃就领军在后,此刻保住士气更为要紧。” 麴义心中暗暗一想,决定将军队的指挥交给后方赶来的张郃。 “来啊!你我手上见真章吧!” 麴义猛喝一声,纵马而出,在自家亲卫与高顺陷阵营的战场之间,撞开了一片区域,开始交手。 ’两枪相交的瞬间,两人便知道,敌方并非是自己能速胜的小人物。 高顺眉头一挑,“原以为你是如何的猛将,如今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何必逞口舌之利?你若能胜,便来再战!你若不敢,速速退军!”元宝小说 麴义丝毫没有上当,他调拨过马头之后,便不再主动出击。 高顺见激他不动,只得策马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枪法纯熟的百战之将,一经交手,便打得难分难解。 而张辽见高顺成功咬住了麴义之后,立刻同麾下的白虎军一起朝着后方迅速集结着的敌军再次发起了冲锋。 林中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而张郃此刻才刚刚出城。 他耳听得东门汉军喊杀震天,而前方不远处麴义的军队止步不前,便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张郃当即领军向前,想要知道是什么绊住了麴义进军。 却不料,原本驻守南门外的刘辩大军,此刻已经全速赶了赶来。 赵云、典韦、许褚三人,一马当先,见到了张郃便如同是猫见了老鼠一般兴奋异常。 “呔!那贼将!速速一战!” 许褚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声喊道。 张郃回头一撇,眼见三将朝着自己这里而来,顿时惊得脑袋一片空白。 趁他愣神之际,典韦朝着他的坐骑便掷出了狂歌戟。 那狂歌戟带着破空之声,转瞬之间便将张郃的坐骑扎了个透心凉,连带着张郃也跌落马下。 张郃心中暗骂一声,迅速持枪起身,刚想呼喊兵士们列阵,却发现,身后的兵士连同自己的亲卫,都被汉军的铁骑冲散了。 “难道这边是我张郃的终点吗?” 张郃见状不禁喃喃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就好像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下一刻已经落下了倾盆大雨。 赵云、许褚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将张郃围在了中间。 “张郃将军,大势已去了,何不早降?” 赵云持枪说道。 “何必劝降于他?斩了岂不干脆?” 许褚不解的问道。 “许将军,陛下有令,袁军战将,不可轻杀。” “原来是陛下的旨意,那好吧。” 许褚有些惋惜地看向了张郃,好似已经捏在手里的大功,悄悄溜走了似的。 “你们!士可杀不可辱!” “我张郃岂能是尔等手中玩物?” 张郃闻言,握紧了手中长枪。 “张郃将军,陛下已经领军至此,请将军三思。” 赵云说罢,不再去管张郃,而是向着许褚说道,“许将军,小弟还有陛下安排的其他事物,有劳许将军看住他了。” 说罢,赵云领着自己的白马亲卫,拍马向着林中战场赶去。 许褚看着张郃,“嘿,兄弟,我实话告诉你吧,咱家陛下可比你家主公好太多了。” “你与其为了你主公,背上叛贼的名声去死,不如弃暗投明,成为我大汉的将领。” 许褚这话虽然很糙,但道理却是真挚。 为将者,谁不想为自家的子孙,在后世留下个可以依仗的名声? 此刻的情况已经明确,一旦汉军获胜,袁绍麾下连同袁绍自己,必定会被朝廷打上反贼的烙印。 而这种烙印,是世世代代都难以洗去的。 “哎!” 张郃想到此处,念头已经有些动摇了。 他并非不忠于袁绍,只是几番大战下来,他对汉军有所改观了。 毕竟,在袁绍的口中,刘辩是小人、好色之徒、无能之君,带领的军队也是不堪一击的贼徒所组成的部队。 正当张郃犹豫之际,刘辩拍马赶了过来。 “张郃将军,你若愿降,依旧在我军之中为将,朕也不会为难你,更不会让你去打旧主。” “你若是不愿,便要受点苦,暂且绑了你押在朕的军中,待朕取胜,便放你离去。” “朕能放文丑,也不会亏待了将军。” 刘辩看着张郃,主动开口道。 张郃闻言,再次叹气,心中不禁想道,“这天子能放了文丑,又岂会骗我?”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只是投降之事……” “好!那便辛苦将军受缚,在我军中暂歇了。” 刘辩说罢,立刻挥鞭,带着自己的亲卫向着林中的战场飞驰而去。 张郃见刘辩一身战甲,单手持枪,如此英武之像,简直是一位少年将军,哪里有半点深居简出的帝王之像? “这……” “嘿嘿,咱家陛下历来如此,习惯就好。” 许褚说着,翻身下马,掏出早已备好的麻绳,象征性地绑住了张郃的双手,又为他正了正头盔。 第318章 麴义受缚,高览被围。 “陛下早言,此战之败,并非是袁军将领无能,乃是袁绍之过。” “将军不必自责。” 许褚说罢,将张郃扶上了自己的坐骑,拉着马儿便脱离的战场。 一众跟随着张郃的新兵见到自家的主将已经被汉军所俘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当即将手中的兵器一丢,便趴在原地,不再动弹。 张郃见状不禁问道,“如此精准的打击,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 “自然是我家军师啊,不过此间也有那许攸的功劳。” 许褚转头看向张郃,笑道。 “许攸!果然是这个恶贼!” “卖主求荣之辈!” 许褚见张郃如此愤怒,不知怎的似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当初他也见许攸不顺眼,若不是他带来了有利于刘辩的消息,许褚甚至想直接杀了他。 但此刻,许攸又想到了刘辩先前的行事逻辑。 突然觉得留下许攸是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 随着张郃全军的溃散,刘辩的所有兵力,全部支援到了林中的战场。 不过片刻的时间,麴义依仗的兵力优势,与后方来援的张郃都已经变成了泡影。 与高顺交手的麴义,不禁越打越急。 而高手之间的对弈,往往更多是心性的比拼,越是想速胜的麴义,出手就越没了章法。 急躁之下,麴义的枪路被高顺寻到了破绽。 高顺当机立断,长枪横扫,如同长鞭一样抽在了麴义的身侧。 这一击势大力沉,饶是那麴义在瞬息间反应了过来,举枪格挡,却也因为高顺的完全发力,被抽落马下。 麴义刚一落马,便被高顺身侧的陷阵营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要杀便杀!” 麴义起身刚想反抗,却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大盾挤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陛下爱才,将军之能,能辅佐我大汉之军,岂能轻易杀了?” “将军若是爱惜麾下将士,还是下令停战吧。” 高顺也是练兵的能手,两人之间多少是惺惺相惜的。 麴义闻言,哀叹一声,扭过了头去。 高顺见此,立刻大喝,“敌将已擒!还不速速投降?” 第319章 关羽再领兵,陈宫显真身。 关羽闻言,微微点头。 “好吧,一切皆听军师安排。” “还请关将军前去劝降。” 戏志才稍作思考,立刻拱手说道。 此刻高览与其麾下半数之兵,皆被围在滩涂之上,难以动弹。 高览见来人竟是关羽,而他早知关羽的威名,就连方才决定殊死一搏的想法,此刻也化作了风中残烛。 “关将军不必多言,在下只求将军能饶了我手下兵士。” 高览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对着关羽一拱手说道。 “嗯,兵士好放,可你却也是可用之才,倒不如一同加入我大汉之军。” 关羽耐着性子,开口说道。 “在下只闻一人难侍二主,此刻主公有难,为将者不可救援,还兵败被俘,已经是莫大的耻辱,若是再投降他处,他日有何脸面领军作战?” “请关将军给在下一个痛快的。” 高览低下了头,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关羽闻言,不禁被高览的忠义所打动。 “高将军,若是再兵败我手,你可愿降?” 高览闻言,微微一愣,“关将军,你说什么?” “此次关某便放你回去又如何?但若是下一次还败在我军手中,你又当如何?” 关羽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问道。 “若是再败将军之手,某将愿一生为将军之副将。” 高览闻言,拱手道。 “好,你主已入了丘合城中,你去寻他吧。” 关羽说罢,策马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关羽身后的青龙军校尉,不仅给高览牵来了一匹马,同时也命令青龙军的兵士们,让开了一条进入丘合城的道路。 高览见状,这才知道关羽没有在开玩笑,他当即翻身上马,对着关羽抱拳行礼,随后策马扬长而去。 关羽转身看向戏志才,“抱歉了军师,某会自行向陛下请罪的。” 关羽说罢,独自策马来到了刘辩的驻地。 关羽的到来,也意味着此次阻击战完美的落幕。 八万人马出城的袁绍,此刻从新集结在丘合城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三万。 而袁绍身边的战将也只剩下了高览一人。 剩下的诸如文丑、蒋奇、周昕等人,虽然都已经领兵向着袁绍所在赶来,却也是领着袁绍最后的家底,前来殊死一搏的了。 刘辩帐前,关羽单膝跪地。 “臣,私放敌将,请陛下责罚。” 刘辩听闻帐外动静,一处营帐,见到来人是关羽,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放了便放了,一个人左右不了战局,朕不怪你。” 关羽闻言,虽然起身,但还是做着躬身的动作。 “好吧,为明军法,就罚将军为攻城先锋,若是拿不下丘合城,朕便唯将军是问了。” 刘辩知道关羽的意思,索性借坡下驴,给他安排了一个攻城的任务。 “多谢陛下。” 关羽起身,神色略显兴奋。 “关将军,朕不想让袁绍有喘息之计。” “朕命你先领甘宁、赵云、张辽、高顺四将,领本部兵马,分昼夜,进攻丘合。” “待鲍信与曹仁领兵至此,朕会令其手下之兵增援道丘合其余城门之外。” “此战,整体战略,全凭关将军调遣。” “朕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袁绍不得出,文丑等将的援兵不得入。” 关羽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臣,领旨,陛下放心,臣定然困死袁绍,丘合城中就算是苍蝇也飞不出一只!” 君臣两人聊罢,关羽当即退出了大帐,领着刘辩营中几乎全数兵马,奔向了丘合城中。 趁着关羽调兵遣将,刘辩终于有时间接见自己安插在袁绍营中的暗线了。 “臣,参见陛下。” 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带着草帽,躬身在刘辩身前行礼。 “此番之事,有劳先生了。” “陛下不必如此,自古谋士以身入局者甚多,臣能平安至此,已是万幸了。” 那人解下了头上的草帽,赫然是陈宫,陈公台。 “陛下,当日青州一别,焦老劝我助陛下成就大业,事到如今,臣才知焦老用心之深啊。” “臣虽无陛下军中几位军师之才,却能为大汉做成此事,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 陈宫拱手说道。 “公台不必自谦,当日你负气出走,朕便猜到了一二,后续之事,焦太守在信中言明,才知公台所行之事。” “如今既能全身而退,朕自当按功行赏。” 刘辩拍了拍陈宫的肩头,缓缓说道。 “陛下,臣自知才疏学浅,臣愿入学宫进修后,再从县官做起。” 陈宫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说道。 刘辩沉吟片刻,对于陈宫来说,刘辩自然知道他治理方面的才能,不仅如此,陈宫在领兵方面虽然比不得郭嘉、戏志才、诸葛亮等人,却也不算太差。 他可以说是一位相对全能型得到人才,若只是当个县官,对如今用人荒的大汉来说,倒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公台不必妄自菲薄,朕同意你入学宫修习,但区区县官,岂能让公台施展才华?” “朕看不如这样,公台可立即去学宫报到,待朕归来之后,公台可入尚书台,与文若一同辅佐朕之新政。” 刘辩没有丝毫的隐瞒,甚至连新政之事都告诉了陈宫。 趁着陈宫闻言愣神的时间,刘辩从怀中掏出了荀彧与满宠制定的新政大纲,交到了陈宫手上。 “朕也不会强迫你,新政等同国之新生,若非同路之人,却也不可为之。” “公台看了,若是觉得这新政不好,可拒绝朕之所请。” 刘辩主动放下身段说道。 陈宫闻言,捧起新政的大纲看了起来。 只是一眼,其中的田亩再分配制度,便让他热血沸腾。 陈宫咽了口唾沫,跪倒在地,“臣,愿为陛下新政之先锋,九死而无悔矣。” “好啊,真好,公台若是回了洛阳,文若和伯宁见了定然欢喜。” “这是朕对文若与伯宁新政大纲的回信,有劳公台带回洛阳了。” 陈宫接过了刘辩的回信,不自觉的身躯一阵,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若说武将的巅峰是封狼居胥,那么文臣的至高景色,便是建立福泽万代的新政了。 第320章 刘辩派兵邺城,刘协趁势起兵 “陛下放心,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嗯,朕会派军中亲卫送先生回去的。”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陈宫闻言刚做到帐外,却又急忙转身,躬身说道,“陛下,臣有一言,或可有利国库。” “哦?先生请说。” “臣在袁绍军中曾听闻,袁氏四世三公,起家之资大都囤积于邺城之中。” “世人皆以为,袁家的资产都在袁术之手,实则袁绍才是河北袁家的掌门之人。” 陈宫说了一条刘辩作为现代人已经知道的消息。 但诚然,此刻的世人,可不知道袁绍有多么的富贵。 “这…邺城此刻就在我军控制的范围之内,此话当真?” 刘辩装了傻,问道。 “陛下放心,千真万确,陛下此刻或可派人前往邺城,甄贵妃的家人此刻也在邺城之中。” 陈宫认真的说道。 刘辩闻言,喜形于色,虽然他知道袁家的资产在哪里,先前却忘了答应甄宓的事情。 “好!许褚!” “臣在!” 许褚拱手道。 “朕命你令应中国两千朱雀军兵士,与先生一同前往邺城,一来收缴袁氏之财,二来将甄贵妃的家人接往京中。” “若是甄老不愿前往洛阳,你便同他说,此刻去洛阳之事一时之举,待到战事结束,甄老可再回邺城。” 许褚闻言嘿嘿一笑,当即领命,同陈宫两人立刻往邺城而去。 “原本还想等等再挖这个宝藏的,却不想甄宓的家人也在邺城之中。” 刘辩看着两人背影,微微一笑,心中想道。 相较于刘辩的,春风满面,此刻的袁绍,只能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了。 丘合城不算太大,此刻袁绍手下仅存三万来人。 而从后方赶来的文丑与蒋奇、周昕两位,皆需要两日左右的时间,且他们麾下带来的也都是后方的新兵蛋子。 袁绍看着田丰,他知道,此刻这种情况也怪不得田丰。 可心中的怒火却又无从发泄。 “主公,高览将军回来了。” 袁绍闻言,眉头一挑,“带回来多少人吗?” “仅高将军一人。” “哎!” 袁绍哀叹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 “令他下去休息吧。” “主公,如此情况,更不能惊慌失措。” 田丰拱手说道。 “此刻汉军虽然势大,但我军只要与文丑等人汇合后躲入巨鹿城中,并非没有机会。” 袁绍闻言,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看向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人。 “陈宫呢?” “启禀主公,自出城之后,便不见陈军师的行踪。” “果然是他!” 这一刻,所有事情在袁绍心中都对上了。 “果然是这天杀的陈宫!就是他!是他!汉军的奸细!” 袁绍当即暴跳如雷,“若不是这陈宫,我军哪会落到这般田地!” “大好的局面此刻竟被完全逆转了!哎。” 田丰闻言,摇了摇头,“主公啊,保重身体,只怕今夜汉军还会强行攻城,切莫因为陈宫之事,因小失大啊。” 袁绍闻言,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于田丰的说教,袁绍已经有些厌烦了,此刻他更需要的是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恨,恨自己没有早点揪出陈宫这厮,更狠自己竟会让许攸与沮授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耍花招。 就在袁绍暗自捶胸顿足的时刻,逢纪灰头土脸地走入了帐中。 “启禀主公,汉军已经在城外列阵,若算上即将赶来的鲍信曹仁之兵,只怕城外的汉军将有约莫十万之数。” “什么?他汉军怎么就打不少呢?” 袁绍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区区丘合城,城中不过三万人,如何在十万汉军手下坚守三日? 逢纪闻言哀叹一声,“麴义与张郃两位将军,还未归营,只怕已经为汉军所俘。” “主公莫慌,丘合城虽然不大,但城防还可用,臣等便是死守,也会守足三日的。” 逢纪拱手说道。 “逢纪啊,我……哎,你且去吧。” 袁绍闭上双眼,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是夜,丘合城在汉军一轮轮的攻势下,显得摇摇欲坠。 而自从有了鲍信与曹仁所部的加入,霹雳车也开始不间断地对着城中投放石弹。 本就不算坚固的城墙,在一块块巨石的轰击之下,很快便满身伤害。 若非逢纪与田丰连夜带着兵士们修补破损的城墙,想必此刻丘合城已经陷落了。 关羽见此十分满意。 他为了更多的保全麾下兵士们的有生力量,并未采用人海战术,而是分时段以小股部队不断地骚扰城中的守城之兵。 如此一来,汉军凭借人数的优势能够得到轮换得到休息调整。 而城中的守军却要保持大规模的清醒,以防下一次便是汉军的总攻。 关羽保持如此战法,连续攻城一日。 这一日之内,袁绍体会到了当时被自己围在城中的曹操的感受。 城外喊杀震天,城内心惊胆战。 若不是高览等人英勇抵抗,袁绍早就把心中那投降的念头付诸了行动。 “主公,信都来信。” 袁绍接过信件一看,原本就复杂情绪,此刻更是彻底的愤怒。 原来刘协趁着蒋奇、周昕领兵而去之后,利用自己的威望,集结了一支义军,不仅占据了信都,还将自己派往信都的沮授,斩首示众。 而这封书信,便是刘协送来的宣战信。 “呵呵,想不到自己养的鹰,终究要啄了自己的眼。” “来人啊!传令审配,董太皇太后,不必留了。” 袁绍恶狠狠地看着传令官说道。 “主…主公,此刻汉军围城围的水泄不通,我也出不去啊。” “嗯?身为传令官,不能传令,我要你何用?” 袁绍说罢,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那传令官。 “我…我这就去传令。” 那传令官见状,吓得全身哆嗦不止,立刻迎了袁绍的命令,快速逃出了营帐。 袁绍愤怒难止,一剑看向了自己的桌案,将那桌案劈得粉碎。 帐外的军士们本要入内禀告军旗,但听见了袁绍的怒火后,皆是不敢入内。 第321章 袁军士气滴落,高览冒险设计。 田丰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军士们进入了袁绍的大帐。 袁绍见来人是田丰,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听完了军士们的报告。 待到帐内军士尽数散去,袁绍这才开口道。 “先生,我军还有几成胜算?” “若是文丑等人能在两日内赶到,为我军撕开一条汉军的封锁线,让我军得以前往巨鹿,便还有取胜的机会。” 田丰认真地说道。 “呵呵,先生莫不是忘记了,那知道我屯粮巨鹿的许攸,此刻可是在刘辩的身边啊。” 袁绍低下头,笑道。 “的确如此,但此刻汉军也并无分兵之把握。” “若是贸然分兵,围困我军的防线便会出现漏洞,届时主公可领兵往中山或常山而去,借机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原来先生也觉得我军此刻日薄西山啊。” 袁绍站起了身,走到了田丰身边,“若是此刻投降,先生觉得刘辩可会接受?” “主公,若是此刻投降,我等文臣武将,皆能存活,不仅能活,或许还能加官进爵。” “但唯独主公,却是十死无生的。” 田丰平静而又坚毅的目光,落在了袁绍的脸上继续说道。 “主公与天子之争,争的乃是天下归属,如此大争,败者岂能苟活?” “请主公莫要再存他念,此刻唯有一战。” 田丰拱手说道。 袁绍闻言也是清醒了过来,“有老先生为我书信一封,送往荆州刘表、汝南袁术、益州刘璋、辽东公孙度。” “主公放心,在下已经有所准备,只是外力永远只能解决问题最佳途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袁绍摆了摆手,此刻最有可能挽救他危局的人,倒是他最为看不起的弟弟袁术。 而身在汝南的袁术,也早就知道了袁绍的处境,对于这位哥哥,此刻的袁术,更多的只有嘲笑。 他目前虽然有余力,却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吞掉扬州这块富庶之地。 次日清晨,关羽如约而至,他下令让给甘宁的先锋部队列阵。 在霹雳车的整齐投射之后,便由他甘宁尝试攻破这座小城。 “嘭!” 一排排石块被霹雳车投入了丘合城中。 这些石块落到了丘合的城墙和建筑上,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而城内的袁军似乎已经习惯了汉军如此袭击,一个个都躲在早已挖好的壕沟之中,等待着霹雳车攻势的停止。 两轮齐射之后,甘宁回头便看到关羽身边的旗官挥舞起了代表进攻的红色旗帜。 他当即下令结阵。 五千江夏兵,迅速举盾结成了方阵,用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掩护着身后推着冲阵的同袍们,向着丘合城缓步前进着。 丘合城不高的城墙之上,高览照例在汉军的轰击后视察了一圈。 甘宁的进攻部队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弓箭手!上城!有多少上多少!其余人向着城上运送箭支和滚木礌石!” 高览的命令立刻让兵士们动了起来。 不出片刻,军中能射出箭矢的兵士全部汇聚在城头之上,想要阻止甘宁的部队靠近城门。 只可惜甘宁麾下的将士们全都举着大盾,箭矢只能透过盾阵之间的缝隙才能杀伤汉军的兵士。 高览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这丘合城可比不得广宗城,若是被汉军的冲车冲上一阵,别说是城门了,只怕是连城墙都要冲凿出一个口子。 高览回头张望,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田丰。 “军师,汉军若是靠近城门,此城必破。” “末将想领军出城,打退这支攻城的汉军。” 田丰闻言,点了点头,“军中大戟士所剩不多。文丑等人已经传来了回信,请将军设法再坚持一两日。” 田丰拱手说罢,高览立刻应了下来。 他当即翻身上马,领着城中仅存的三千大戟士,出城而去。 甘宁见丘合城门打开,不禁微微一愣。 只见高览领兵而出,并不结阵,径直朝着甘宁处冲杀了过来。 甘宁虽然吃不准这高览有什么后手,但依旧策马迎了上去。 两人刀枪碰在了一处,两匹马交错而过,便交手了一合。 “不错!倒是比那个张郃更有把子力气!” 甘宁调转马头,看向高览说道。 “关将军曾放我一条生路,此番便告知与你,城中已经设伏,若不想身死城内,便快快撤兵回去吧。” 甘宁闻言,立刻盯住了高览的脸。 高览平静的脸上,甘宁竟猜不出他的虚实。 “你我言尽于此,我既告知与你,也算是全了关将军的恩情了。” 高览一拱手,并不与甘宁继续交战,而是调转马头,带着大戟士们冲回了城内。 原本准备与高览大战一场的甘宁,被高览这一手,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罢,听人劝吃饱饭,既然如此,还是先回去问过关将军再说。” 甘宁想了一会,立刻决定领兵回营。 关羽见甘宁还未攻至城下,便无功而返,不禁有些疑惑,主动辊策马去往了甘宁的驻地。 “关将军!” 甘宁一见关羽立刻拱手,将高览方才所说,复述了一遍。 关羽捋了捋自己i的长髯,也思索了许久。 “啧,高览此举便是关某遇上了,也会拿捏不定,也罢,撤编撤了吧。” 关羽想起是自己放了高览,此刻高览想要报恩也是人之常情。 但作为敌将,故布疑阵也算是他的职责。 如此一来,原本简单的情况,立刻变得十分复杂,让人拿不准城中是否设伏。 但不论是何情况,冒着可能让甘宁负伤或是身死的风险,去寻求高览是否故布疑阵,是绝对不合算的。 “多谢关将军谅解。” 甘宁再次拱手道。 “不必如此,此刻胜局已经定了七分,不必冒险,今夜关某会邀请鲍信与曹仁两位,在其余几门处一同进攻的。” 关羽拍了拍甘宁的肩头继续说道。 “届时,东门还是由兴霸来攻。” “关将军放心,明日必破此城!” 甘宁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322章 关羽挂帅,三军攻城。 是夜,鲍信、曹仁、夏侯惇、太史慈、于禁、甘宁、张辽、高顺、赵云,尽数汇聚于关羽营中。 “关某请诸位前来,便是要相商攻城之事。” “这两日,各位皆已经各自尝试进攻了几阵,情况不算太理想。” “关某以为,此事还是要头筹调度,在同一时间,一起攻城,让袁绍措手不及。” 关羽言罢。鲍信立刻站了出来,“关将军所言极是,既然陛下已把攻城的指挥权给了关将军。” “我等自然是听关将军的调遣。” 此言一出,在场众将皆是点头称是。 “好,既然如此,关某便大胆直言了。” “丘合东门,还是由甘宁将军主攻,赵云将军辅之。” “南门则由鲍信将军领太史慈与于禁两位进攻。”元宝小说 “西门则由曹仁与夏侯惇将军来攻。” “最后的北门,便有劳张辽、高顺两位将军了。” “据关某所知,文丑、蒋奇、周昕三将若是来援,最有可能便是从北而来。” 关羽说罢,看向了鲍信与张辽一侧。继续说道。 “所以关某以为,张辽与高顺将军当以截断袁绍援兵为主,而鲍信将军可分出一将,借机驰援张辽与高顺两位将军。” 此言说罢,太史慈立刻站了出来,“某将愿助两位将军一臂之力。” 鲍信也点头说道,“子义骁勇,南门有我和于禁便够,子义便领军在侧,寻机而动吧。” “既然已经商议得当,关某便不再多言了。” “请军师指点,我等布置可有错漏之处?” 关羽拱手看向了身侧的郭嘉与戏志才问道。 “诸位将军,你们皆是百战勇将,若是你们觉得如此合适,只怕世间再无人可置喙了。” “只是在下以为,我等既知袁绍屯粮巨鹿,与其让子义将军配合截断援军,不如趁夜奇袭巨鹿。” “若是能将巨鹿拿下,便是让袁绍逃出了丘合城,他也再无起家的资本了。” 郭嘉说罢,关羽点头称是,“军师所言属实,但就怕文丑等人一到,我军难以全歼袁军啊。” “此战乃是关将军为帅,如何行事,皆看将军决断。” 郭嘉闻言立刻拱手道。 如此行为,也是刘辩事先吩咐好的,刘辩想知道此刻的关羽能否有在无人协助的前提下,照常指挥大军打胜仗的才能。 关羽走到了战场的沙盘之侧,看着沙盘沉思了许久。 直到过了一刻之后,他才下定了决心。 “太史慈将军,还是请你去袭取巨鹿城吧,此城虽然城高池深,但城中并无袁绍大将。” “城内至多是有些郡守之兵罢了。” “将军若是能攻破巨鹿,便立刻派人传信。” “若是短时间内攻不破巨鹿,便在丘合往巨鹿的道路上沿途设伏吧。” 太史慈闻言,立刻接过了关羽手中的令箭。 “将军放心,区区一个无人驻守的城池,还难不倒我太史慈!” 太史慈说罢,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转身出帐,当即便点齐了麾下的兵士,朝着十多里外的巨鹿而去。 此刻郭嘉与戏志才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心中都在感叹刘辩看人的目光是多么的毒辣。 此刻关羽展现出的才能在他二人心中,已经远远超出了当日阵前刺将的勇武了。 甚至在郭嘉的心中,针对北方异族的战略布置,他有了更多的计划与安排。 一想到此处,心中不禁麻痒难忍,这种灵感喷涌的感觉,崔楚这郭嘉立刻与众将告辞,拉着戏志才便催马来到了刘辩的营地之中。 二人见了刘辩,先是对关羽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 随后便已经跳过了袁绍的话题,开始议论起大汉今后,应对北方异族的战略布置。 “陛下,臣原以为鲍信将军已经是北疆布防的不二人选,然此刻臣以为关将军才是征讨异族的首选。” “哦?” 刘辩合上了京中传来的奏折,抬眼看向了郭嘉。“由何可见?” “一来,关将军比之鲍信将军更添勇武之能事。” “异族之人不崇文,确崇勇武,如西凉马超,在羌族人口中便是神威天将军。” “以关将军之勇武,只需一两年,便能在异族心中打下战神的烙印。” “其次,相对于鲍信将军,关将军更有进取之心。” “若是被他在北方抓住了机会,只怕无需陛下的诏命,关将军都能开疆拓土,建立奇功啊。” 郭嘉越说越兴奋。 “朕看关将军虽好,但却有些桀骜,需要陪一位中正的文臣,方能令其进取不减,亦不出错。” 刘辩微微一笑,看向两人说道。 “陛下,朝中年轻一辈能同关将军行事的,非徐庶莫属了。” 戏志才立刻开口道。 原本刘辩心中的人选是诸葛亮或者庞统的,但戏志才的发言倒是让他突然觉得徐庶才是最完美的人选。 首先,关羽在军事上无需别人的弥补,那么庞统的才能便发挥不了。 其次,在治理上,北方终究不同于中原,与其让诸葛亮去北方,不如留在自己身边,配合新政,发挥他的政治才能。 而实际上关羽需要的只是一位他足够重视,且在关键的时刻能劝得动他的人罢了。 根据关羽傲上却不慢下的性子,徐庶确实是此间最为中正的选择。 “戏军师所言不差,看来军师对云长的了解,并不比朕差多少。” “只是这个人选,届时还需要军师亲手送到云长军中。” 刘辩看了一眼戏志才立刻说道。 戏志才微微一笑,“既然是臣推荐的,自然要由臣送他入军才好。” 次日清晨,丘合城下,汉军四面集结。 大军金鼓齐鸣,毫不遮掩地告诉这丘合城中的守军,自己将对城内之人展开一场惨烈的杀戮。 金鼓过后,除却张辽、高顺所在的北门之外,其余三门之外的汉军,同一时间,对着丘合城展开了强烈的攻势。 一时间袁绍在自己帐中不断的收到城门受到汉军进攻的消息。 “北门是他们留下的空缺?” 袁绍抬眼看向了田丰问道。 第323章 高览夜出城,张辽追百里。 “文丑等将,若来驰援,必然会从北面而来。” “此刻汉军留下了北面的缺口,只怕已经安排了伏兵,想要以此为饵,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此刻汉军兵力在我等之上,若是能遣一将将北面有汉军设伏的消息告知文丑等将,或可扭转战局。” 田丰说罢,此刻袁绍帐中的武将,也只有高览一人而已。 那逢纪虽说披甲佩剑,但说到底终究还是文臣。 高览见状,拱手道,“主公,在下愿冒险一试。” “高将军!此举乃是千难万险啊。” 袁绍闻言,颇为感动,站起了身,客套了起来。 “大丈夫,为大业,岂能惜身不前?” “别说千难万险,只要有扭转的战局的可能,高览便愿意一试。” 高览单膝跪地,一脸的决绝。 “我袁绍有将如此,何愁此战不胜?” 袁绍将高览扶起,亲自为他整了整盔甲,“此刻汉军攻城,耳目众多,将军不如入夜之后再做打算。” “主公所言极是,只待入夜之后,我等为高览将军换上一匹快马出北门而去,此计若是能成,我军就还有希望。” “好,便依田先生之计行事吧。”元宝小说 高览闻听此言,当即决定回营大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趁着夜色出城。 逢纪见状,立刻拱手道,“高将军如此大义,在下也会竭尽全力,守住丘合。” 丘合城内,虽然失去了高览,但经过逢纪一番鼓舞人心的演讲,令全城的兵士们都热血沸腾。 霎时间袁绍手下兵士的抵抗意识高涨,就连刚入伍没几个月的新兵,都爬上了城头,奋力丢着滚木礌石,尽可能地缓解着城防的压力。 是夜,高览持枪披甲,喝了两杯烈酒,啃完了一整根羊腿,这才趁着汉军的攻势渐止,从城北摸了出去。 为了保证自己的速度,高览不仅带上了两匹军中最快的马儿,还卸下了马儿身上的多余负重。 已离开北门,他便不断挥鞭,催促着马儿快速奔跑着。 而此刻,驻守丘合北门的张辽、高顺两人,因为本身没有攻城的任务,所以把兵力基本都投入到了对附近地形的摸排与侦查之中去了。 好巧不巧的是,高览的深夜奔袭,恰巧被张辽手下的亲卫发现了踪迹。 那亲卫见到地上的马粪与马蹄印,当即冲了过去,抓起那马粪便捏了一把,还未干透的马粪在他手中被挤压出了绿色的汁水。 这名亲卫见状,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将这一发现报告给了张辽。 “新鲜的马蜂和蹄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将军,是从丘合出来的,一路向北,经过我们设伏的地点。” “好,我知道了。” 张辽闻言,眉头微蹙,立刻策马向着高顺所在奔了过去。 两人将此事一说,立刻决定带着轻骑快马,追上去。 一来,遗留的马粪不多,而来此人在张辽、高顺眼中,极有可能是去寻文丑援军的,如果不加以阻止,可能会让增加不必要的意外。 “高顺,我领亲卫在前,你徐徐跟在后方,以防对方有诈。” “好,文远放心吧,我在你身后三百步的距离,时刻支援你。” 张辽闻言,立刻放下心来,当即下令,让手下亲卫全部脱了铠甲,换上已经歇够了脚力的马匹,朝着高览的去路便追了出去。 要说这汉军之中的所有马匹,基本上都是来自西凉与并州的。 其中不乏有匈奴与鲜卑的马种,还有来自羌人的马种。 这几种优势马种的杂糅之下,倒是让汉军的马匹呈现出了不输原种的耐力与爆发力。 而相较之下,袁军的马匹来源便有些单一了,加上刘辩对于西凉与并州马匹、铁矿的管控。 袁军的战马令其无法发展出强有力的骑兵,却催生出了如大戟士这般的步兵。 如此一来,张辽根据高览马匹留下的脚印与马粪在后方紧追不舍,终于在天光即将大亮的时刻,赶了上来。 “前方可是袁军之将?” 张辽喘着粗气,高声问道。 高览闻言,惊得立刻回头,却见几十骑穿着汉军军服的兵士,正不断催马向着自己赶来。 高览骑了一夜的马,此刻虽然疲惫,却也不敢放松。 他立刻提起了挂在马儿身侧的长枪,一面继续北逃,一面注意着自己与后方追兵的距离。 张辽见前方那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果断下令,让兵士们拿出手弩,开始射击。 弩箭的破空声不断催促着高览加速。 第一轮数十支弩箭,被高览侥幸躲了过去,但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的弩箭袭来。 而这一次,高览不再幸运,他的坐骑,被数支弩箭射中,将他在快速奔跑的情况下甩飞了出去。 落地的高览,只觉得脑中嗡鸣不止。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刚想捡起一旁掉落的头盔,便被数把利剑抵住了脖颈。 这已经是高览第二次被汉军围困,高览缓缓转过头,见数十骑已经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竟是高览将军,你不在城中守城,却深夜奔袭至此,看来是城中之人已经看出了我们在此处设伏了。” 张辽不禁赞叹了一句。 “看到了又如何,还不是被你们抓住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竟能带着兵士们侦查地形,倒也是罕见。” 高览见张辽一身尘土,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嘿嘿,有备而无患嘛,怎么样?高将军,屈尊去我营中待两日吧?” 张辽扶起了高览,麻利地将他双手绑好,又安排了一匹马让他骑上,便带着他缓步归营去了。 “呦!我还是小看你们了,身后还有援军呢?” 高览坐在马上,看到了远处带兵前来的高顺,不禁又叹道。 “深夜单骑北逃,岂能不上心?不论是你去通知文丑的,还是有其他的任务,只要断在了我们手里,丘合的战事,便没有意外了。” 张辽的回答,让高览微微一愣,却也让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第324章 高览再被俘,文丑军内讧。 “哎,若是我家主公能有将军如此人才,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袁绍?袁绍此人岂可与陛下相比?” 张辽不屑地回答道。 “如何比不得?我家主公也是在短短数年间横扫了河北群雄,更是诛灭了公孙瓒白马义从的大英雄!” 高览如同被人猜了尾巴一般,立刻暴躁的说道。 “其他的且不说,你家的主公只怕平时私下里没少说我家陛下的坏话。” “但我家陛下平日里提到袁绍虽有提及其不当之处,却也不曾吝啬溢美之词,加以称赞。” “由此可见,陛下与袁绍的心胸格局,完全不同。” 张辽说到此处,露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骄傲。 这是一种对刘辩的极度认可,也是一种自己跟对了人,走对了路的愉悦。 “这……” 高览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在他的记忆中,袁绍每逢提及刘辩,的确没有什么好话,这倒让她无从下口了。 “你家主公,可曾亲自上阵?可曾为救麾下将士以身犯险?又可曾孤军深入,亲自领兵袭取敌军后方?” 张辽见他不开口,继续说道。 “……没有。” 高览闻言,瞪大了眼睛,却又无法反驳。 “那身先士卒、与将士同食同寝,也都不必说了。” “更别说,陛下重启了南北两军,百里迎流民,治理民生,于大婚之日,领军出阵了。” “袁绍的确横扫了河北与公孙瓒。” “但我家陛下同样百战不殆,甚至在同时,改革了内政,建立了学宫,如此诸多之事,难道你不知吗?” 张辽越说越起劲,可高览却是越听越泄气。 如此对手,还如此年轻,又逢如此局面,孰优孰劣,岂不一目了然? “我也是降将,但我此刻乃是陛下麾下一路亲军的统领。” “大丈夫,难道不想青史留良名?” 张辽说罢,看向了低着头不发一言的高览。 “高将军,你可是对关将军说过的,在被俘,便会投降,此刻某若送你去关将军营中,你又待如何?” “这……我还是暂且留在你营中吧。” 高览态度缓和了许多,但却并未松口。 “也好,陛下说了,袁军降将,不可令其攻杀旧主,此乃人之常情。” “高将军就在我营中待到战事结束吧。” 张辽拍了拍高览的肩头。 一夜的忙碌,让这几人都疲惫不堪,一回到营中,便是一顿胡吃海塞。 为了防止文丑援军来袭,张辽与高顺还制定了两人如何间隔着休息。 而高览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张辽两人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两人之中有一人休息了,他便也是倒头就睡。 也许此刻他再次被俘,心中反倒轻松了许多。 然而,失去了高览提醒的文丑等人此刻已经领兵抵达了丘合城北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饶是文丑这般经验老道的将领,却也看不出早已在北面设伏的汉军。 “文丑将军,此刻主公正是危急存亡之秋,我等当火速救援啊,为何停在三十里处不前呢?” 文丑看向蒋奇与周昕说道,“不急,我已派了多路侦骑,前去查探。” “此刻汉军围攻三面,却单单放出了北面一路,倒是叫我有些担忧的。” 两人闻言,微微点头,“将军所言有理。” “启禀将军!侦骑依旧尽数回营了!” “可有消息?” 那传令官闻言,立刻递上了侦骑汇总来的战报。 “不好!巨鹿遭到围攻!” “主公的存粮可都在巨鹿城中啊。” 文丑见信,立刻大惊失色道。 “这,此刻主公被围,巨鹿也被偷袭,将军何去何从,当火速决断啊!” 蒋奇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哎,你二人不知汉军精锐部队的战力如何,而且我军此刻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余人。” “若是分兵,怕是那一路都救不得。” 文丑此刻陷入了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粮草是我军的根基,若是救出了主公,粮草却没了,只怕主公也是回天乏术吧?” 周昕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昕!你说什么呢!主公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等皆是死罪啊!” 蒋奇闻言,一把揪住了周昕的脖颈。 “蒋兄且慢,且听我一言,我等自从撤出信都之后,刘协便在信都起兵了。” “此刻若是我等抢回了粮草,集结手中兵力,迅速与在常山的大公子以及在中山的二公子汇合,说不得还能夺回信都啊。” 周昕连忙挣脱了蒋奇的束缚补充道。 而这番言辞,不仅引得文丑侧目,更是激起蒋奇的怒火。 蒋奇二话不说,握紧了拳头,便不断将自己的气性全都撒在了周昕的身上。 文丑见状立刻阻拦,“此刻岂能容我等窝里相斗?” “快快罢手吧!周将军所言虽有偏颇,却也是为大局着想。” “文将军,如此言辞,就差明说以主公为饵了,某将如何忍得住?” 蒋奇瞪大了双眼,看着周昕。 周昕也是一脸不服,“此刻汉军挟胜势,又有兵力的优势,我等若是悍然交战,无异于葬送了主公最后的希望。” “你这等莽夫又岂能明白,只要我等还在,刘辩便不敢对主公动手的道理?” 周昕此话倒也不差,确实如他所说,只要袁绍的势力没有彻底的瓦解,刘辩就需要一个或者的袁绍在自己手中,帮助自己借势。 从这一点看来,周昕的确是有为袁绍着想的,只是想得不多罢了。 “呵呵,周昕啊周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素来与大公子交好的事情。” 蒋奇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大公子是我等将来的主公,于情于理,我也该听从大公子的管辖,有何不对?” “你也太急了一点吧?……” 两人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无尽的争吵之中。 文丑见状立刻拔出了腰间佩剑,“两位!难道要在此刻逼我动粗吗?” 文丑的怒吼,将两人拉回了现实之中。元宝小说 “行了,我已经决定了,既然侦骑并未发现前方有汉军设伏,我等便尝试一番,若能救出主公,便火速驰援巨鹿。” “若是不能,便先平了巨鹿之祸,再来援救主公!” 第325章 文丑救丘合,张辽请援兵。 “文丑将军!我等若是不死战将主公救出,如何对得起主公拔擢我等的恩义?” 蒋奇闻言不禁有些疑惑。 毕竟在他的心中,文丑是不可能放弃袁绍的。 “我随主公多年,自是能明白主公心中所想。” “汉军之强,非尔等往日之敌可比,若是一味强攻,损兵折将暂且不言。” “若是被汉军围住了我等,还有谁能来援救主公?” 文丑冷静地分析道。 蒋奇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再说不出多的话来。 “哎,几位公子,手中皆有郡兵,却无一人前来援救。” 周琦白了一眼,如同看傻子一般,但却并未说什么。 “既然计划已定,两位早些休息吧。” 文丑收回佩剑,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将两人送了出去。 次日清晨,文丑三将,分左右中三路,开始向丘合城北进军。 而文丑进军的同时,张辽与高顺也侦查到了敌军的行动。 张辽当即将敌方援兵的消息,传回了关羽的营中。 关羽见信,立刻召集了原本应该今日继续攻城的众将。 “文远已经来信,文丑等人已经兵至丘合北面不足二十里。” “以文远之兵力,想要全歼文丑等人,显然有些为难。” “此刻子义将军已经在进攻巨鹿城,我军可用游击之兵,还需再行调度。” 关羽说罢,看向了众将。 “关将军,此刻我等可以削弱西门与东门的攻击力度,将兵力调集北门。” 赵云拱手,继续说道,“若是袁绍居于城中,知道了文丑大军即将来援,势必会于北门突围。” “然东西两门必然不会受到重压,且若是我军南门攻势不减,势必会让袁绍以为我军战术未变。” 赵云说罢,关羽不禁站起了身,此刻赵云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能立刻对战局做出如同老将一般的判断。 若是假以时日,他定然能成为日后大汉的中流砥柱。 “子龙所言不差,本将也是如此想法。” “只是本将之设想要比子龙的更为冒险。” “本将以为,此战可彻底放弃东西两门的驻守,让鲍信将军与子龙将军立刻驰援北门。” “而本将则于南门驻防,若袁军从东西两门而逃,不论逃至何处,于我军而言,不过疥癣之疾罢了。” “他若逃遁,我等歼灭了文丑,便能立刻挥军攻下巨鹿。” 关羽说罢,鲍信立刻站了出来,“将军,是否太过凶险,若是袁绍直出西门奔西门而去,该如何是好?” “陛下麾下皆是骑兵,若是遇敌,能战能避,以陛下之才,我相信在场诸位包括我都是甘拜下风的。” “若是袁绍自持兵力,向陛下而去,只怕如同寻死一般。” 鲍信闻言,深知刘辩的才能,倒也是立刻认可的关羽的说辞。 “既然众将都无异议了,那今夜便要秘密行军,东西两门一切攻城器械不撤,明晨之前,兵士必须抵达北门,支援文远将军。” “某将领命!” 众人拱手,立刻告退,回去各自整兵。 “子龙,你留一下。” “关将军,还有何事?” 关羽看着赵云微微一笑道,“明日子龙不必行兵过急,本将想预留一支兵马于东门外十里,临近陛下驻地所在。” “子龙觉得意下如何?” “末将自然领命。” 赵云闻言,毫不犹豫地拱手说道。 “子龙啊,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袁绍并未狗急跳墙,那此战你的功劳可就少了许多了。” 关羽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末将并不在意功劳,只要能帮助陛下定鼎天下,便是我最想的事情。” 赵云抬起头,缓缓说道。 关羽看着赵云清澈如水的眼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任务就交给子龙了。” “领命。” 赵云说罢立刻出帐,前去整兵。 次日一早,汉军大队开始向着城北移动。 至于城内的袁绍军士们,除了感受到今日汉军没有按时攻城外,一无所获。 关羽看着清晨时分的丘合城,静静地等待着,北方战场能传来喜讯。 当日巳时,文丑之军已经行至城北五里之处,此刻距离张辽的设伏地点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埋伏在两侧山林中的汉军,全部屏息以待,等着张辽发起进攻的命令。 恰在此刻,关羽的传令官缓步行至张辽身侧。 静静地将关羽的书信放入了张辽手中。 张辽读罢书信,眉头一挑,立即以手势,通知军中校尉,放过文丑前军,冲击文丑的中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丑的大军由蒋奇为先锋开路,而文丑自己则是居于中军之内。 张辽紧盯过路军旗,终于在数十杆旗帜中,找到了写着文字的旗帜。 “全军出击!” 随着张辽的命令,白虎军的兵士立刻策马跃出林子,单手持弩,迅速射空了弩中的箭矢。 随后立刻换上马匹侧方挂着的长枪,夹枪冲锋向未曾反应过来的文丑中军。 此刻文丑的中军,面对突如其来的箭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被射倒了大片的兵士。 这导致文丑中军的侧方出现了一个防御上的空缺。 而紧随其后的冲锋,更是彻底地撕开了文丑前后两军。 文丑见此眉头拧到了一起,“哎,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主公吗?” 正当文丑感慨之时,蒋奇与周昕两人,立刻带着人马,前来支援自家的中军。 张辽虽然一波冲散了前后两军的连接,但同时,他也被赶来的两人所包围了。 文丑当即下令,全军结阵,即便此刻中军死伤惨重,但文丑还是想再次留下张辽。 “”文远,你且领兵冲至对过林前,重新组织兵力。” “由我率领陷阵营,阻挡敌军的围攻。” 高顺说罢,翻身下马,他下马后,立刻将自己手中的缰绳塞到了张辽手中。 陷阵营将士见到主将下马,自然是紧随其后,同样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负责继续冲锋的同袍们。 “好,待我重组兵士,便来助你!” 张辽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是他们两人训练与实战过无数次的战术。 第326章 汉军援兵至,袁绍领兵出。 高顺领着陷阵营的五千兵士,迅速结阵。 兵士们持盾于前,组成了一道稳固的防线。 文丑、蒋奇、周琦三将领兵冲来,竟一时间无法撼动陷阵营分毫。 “竟能以五千人盯住我们三面的围攻?” 方才交手第一阵,汉军的战力,便让蒋奇感受到了差距。 “哎,这算什么,这样的精锐,汉军还有三支,这不过是其中一支罢了。” “速速领兵合围张辽,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他留下来!” 文丑说罢,亲自策马持枪,随着进攻的兵士们,一起冲阵。 此刻,张辽命令手下的旗官,不断挥动军旗,集结着因为冲锋而分散的汉军。 高览被绑缚着双手,由三名骑士的看守下,跟随在张辽身后。 “张辽将军,看来此战有些弄险了吧?” 高览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戏谑之意。 毕竟前日里与张辽争辩刘辩与袁绍谁更贤明时落了下风,而此刻张辽被围,在高览眼中便是十足的现世报。 “高将军,不劳关心了,此战便是决战!” 张辽说罢,用眼神示意看守高览的三名骑士后撤。 此战还用不到他们,此刻他们只需看紧高览,陪着高览观战即可。 一刻之后,文丑三人的合围,反复冲击着高顺的陷阵营组成的防线。 饶是精锐如陷阵营,在数倍于己的敌军面前,此刻也显露出了疲惫之意。 文丑见陷阵营的防线有动摇,再次策马上前。 长枪一处,透过盾阵之间的缝隙,一枪便囊死了一名陷阵营的兵士。 便随着马儿的余力,文丑瞬间便从缺位的盾阵之间,钻入了陷阵营盾阵的内部。 高顺见状,不敢怠慢,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卫,围了上去。 “杀!” 文丑扭头对着身后的兵士们大喊一声,便迎上了赶来得到高顺。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步战,但此刻骑马的确占不了多大的优势。 陷阵营盾阵之内狭小无比,马儿根本无处逃。 仅是一个照面,高顺的亲卫们便从四面八方刺出手中过的长枪。 长枪精准地扎入了文丑坐骑的身上,马儿仰天一啸便倒地身亡。 连带着文丑也是摔在了地上。 “围住他!” 高顺说罢,领着自己的亲卫,便将文丑围在了中间。 此刻文丑持枪而立,没有丝毫的畏惧。 河北大枪在他手中,如同一条巨蟒,看似简单的横扫,竟在瞬间就击碎了高顺亲卫们手中的盾牌。 包围文丑的汉军被文丑爆发出的力量掀翻在地。 高顺见状,微微一惊,上一个能有如此巨力的还是自家军中的关羽和典韦。 “来啊!” 文丑握住枪尾,看向了高顺。 身为武将,高顺自然想要上前一决高下,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指挥军阵,迅速填补防御空缺,抵挡敌军的攻势。 不过片刻的迟疑,高顺立刻后退,由他的亲卫继续包围文丑,消耗文丑的体力。 “懦夫!” 文丑嘲讽之言刚要出口,那熟悉的马蹄声便再次响起。 文丑立刻扭头看去,只见张辽手持月牙戟,领着麾下骑兵,再次从陷阵营盾阵后方两侧杀出,将自家的步卒冲了个死伤惨重。 不过汉军的战力文丑已经熟知了。可还在围攻陷阵营盾阵的蒋奇与周昕两人却是吃了一惊。 “这汉军骑兵的重新集结速度,竟能如此之快?” 周昕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速速进攻,莫让文丑将军陷于汉军阵中!” 蒋奇合上了惊讶的嘴巴,立刻朝着周昕说道。 周昕闻言微微点头。 此刻周昕心中对战胜汉军救出袁绍之事,产生了一些动摇。 “文远、高顺勿忧!我等前来助阵了!” 袁军的包围圈外,鲍信、于禁、曹仁、夏侯惇等人领兵齐至。 霎时间,文丑部兵力的优势荡然无存。 原本久攻不下的陷阵营防线,便已经让文丑等人手下的郡兵感受到了战力的差距,此刻后方又出现了汉军的援兵。 军中胆小的新兵已经丢盔弃甲,向着来路不断奔逃。 这逃兵一旦出现了第一个,便会在其后涌现无数逃兵。 原本以为张辽此战危险的高览,看着汉军的军旗压过了文丑的军旗,当即便闭起了双眼。 而此刻的丘合城中。 袁绍也十分纳闷,一来是汉军今日竟未攻城,而来原本应该到达城下的文丑也迟迟未至。 袁绍不禁抬眼看向了田丰。 田丰拱手,“在下已经命人前去侦查了,待逢纪巡城归来,应该就有消息了。” 田丰说罢,满面愁容地逢纪便走入了袁绍的大帐之中。 “启禀主公,在下方才在城头只见汉军军械,却不见汉军兵士,便命侦骑前去探查。” “一经探查方才知道,汉军东西两路之兵已经全部集结在丘合城北。” “而文丑所率援军,也已经被汉军所困。” 袁绍闻言,在原地愣了片刻后,重重地摔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田丰也是一脸的凝重,可与之不同的是,此刻田丰还在思考破局之法。 “南面呢?” “南面汉军未动,乃是关羽、甘宁在守。” “南面未动……” 田丰闻言喃喃自语。 “刘辩大营可是设在东侧河道之畔?” “嗯,刘辩大营也未曾移动,军师难道是想?” 逢纪从田丰的话中感受到了胜利的可能。 “嗯,逢纪,速速召集全城之兵。” “主公,请领兵自东门出,奇袭刘辩!” 田丰朝着袁绍拱手说道。 “刘辩?” 袁绍的不解地问道。 “主公啊,此刻汉军皆在城南、城北两侧,我料定那刘辩身边的守军必然不多。” “若是我军此刻放弃丘合,直扑刘辩,或可反败为胜!” 田丰说罢,袁绍眼睛一亮,“先生此话当真?” “起码有七成胜算。” 田丰点了点头说道。 “那还等什么?速速整兵,我亲自领兵!” 袁绍抽出了挂在一侧的宝剑,满脸的杀意。 两刻之后,关羽营中,一名侦骑骑着快马前来禀告,“将军,袁绍亲领城中之兵,共计一万五千余人,朝陛下驻守之地而去。” “嗯,本将知道了。” 关羽点了点头,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第327章 袁绍急攻,典韦出阵。 “陛下!” 丘合十里外,河道畔,刘辩营地。 外出的侦骑不要命似的疯狂冲入营帐。 “何事如此惊慌?” 刘辩见此,稍有些不悦。 “启禀陛下,袁…袁绍弃城而出,领着兵马向着陛下而来!” “哦?关将军呢?” 刘辩起身,示意那传令官起来回话。 “关…关将军此刻在丘合南门,并未有来援的意思,并且原本围攻城门的部队,都已经被调离到北门而去了。” 那传令官用自己能总结出的最简短的语句,想要表明此刻的危机状态。 “什么?陛下,快快后撤吧,我等为陛下殿后。” 典韦闻言,立刻拱手说道。 “别慌,昨夜子龙就已经传来了书信,他率部伏于袁绍来袭朕的必经之路上。” “这是云长,以朕为饵,给袁绍设置的死局。” “如此大计,朕怎能不配合?” “传来朱雀军,就地防御,等待袁绍。” 刘辩说罢,悠然自得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翻阅起了这个月的粮草消耗记录。 “朕还真是怕他以丘合城中的百姓为盾,龟缩不出啊,看来袁绍终究不是匈奴那般灭绝人性之辈。” “既然如此,朕道可以赐他全尸。” 刘辩看着记录,喃喃自语道。 不出一刻时间,袁绍的兵马已经来到了刘辩大帐外不足三里。 而此处,也是赵云设伏的地点。 袁绍见刘辩大帐并未有移动的迹象,并且附近连侦骑都没有,不禁喜笑颜开。 “刘辩不过如此,如此身份,营外却不设侦骑,当真是荒谬。” “主公,还是要小心为上,先派先头部队侦查一番再做决断吧。” 逢纪当即建议道。 袁绍闻言眯起了眼睛,“此刻刘辩营帐近在咫尺,派出侦查先锋,无异于告知他我等来袭营,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袁绍本能地怀疑逢纪的立场,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启禀主公,若他刘辩当真是如此易于之辈,我等又岂会兵败至此?” “这刘辩营前如此安静,在下以为定然是安排了伏兵的。” 逢纪有些焦急,不慎之下,竟有些口不择言。 “嗯?”袁绍单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田丰见状,立刻策马上前,拦在了两人中间。 “主公既然已有决断,自然是听从主公的命令。” 田丰一边说,一边示意逢纪后退。 逢纪哀叹一声,回到了军阵之中。 袁绍冷哼一声,对着身后的校尉,高声喊道,“敌首刘辩,就在前方,众将随我冲杀!” “刘辩一死,人人赏百金,位升一阶!” 袁绍说罢,原来有些死气沉沉的兵士们,一听到金子和官位,立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群狼一般。发出了兴奋的吼叫。 袁绍见士气已足,立刻策马在前,带领着自己的兵士,冲向了刘辩的大营。 此刻,刘辩大营之内,典韦和许褚,已经整装待发,五千朱雀军骑士,在他们身后,分作了两支锥形阵,时刻准备着冲锋而出。 而刘辩也换上了战甲,从帐中走出,翻身骑上了乌骓,看着营外扬起的滚滚尘烟。 “典韦!此战不必护朕,你自可杀个尽兴!” 刘辩看着典韦说道。 “臣,领旨!” 刘辩此言一出,像是解开了典韦身上的某种封印。 这位远远强壮于常人的大将,此刻身上肌肉隆起,双戟从他腰后被缓缓抽出。 这双戟一亮相,便传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如此兵器,若不是在战场之上舔舔过成百上千敌军的鲜血,是无法有这般效果的。 而当典韦可以不用有所顾忌地全力杀敌时,便是朱雀军的兵士们,最安心的时候。 “弟兄们!咬住袁绍的前军,我们就胜了!很简单,咬死他们,一步不退!” 许褚举起朴刀,立刻担任起领军的职责。 朱雀军的兵士们,听闻许褚所言,以手中的环首刀敲击着盾牌。 “嘭!嘭!嘭!” 兵器敲击盾牌的声音,如同心跳一般,有节奏的跳动着。 这样的行为,比之一般的战吼,更能调动起战士的情绪。 随着敲击声逐渐加快,士兵们的心跳也愈来愈快。 就在兵士们的热血达到沸点之时,许褚立刻高喊,“全军冲锋!” 典韦、许褚两人催马在前,领着这五千铁骑,冲向了三倍于己的袁绍军。 领头在前的袁绍见此情形,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时刻,还敢对敌人发起冲锋的。 但很快,怒火就代替了疑惑。 袁绍的目光投过了朱雀军的军阵,精准地落在了大营辕门外刘辩的军旗之下。 怒火的确能临时增强人的战斗力,但同样地会将理性从人的脑海之中夺走。 此刻的袁绍,不顾冲来的朱雀军铁骑,仍旧一个劲地朝着辕门之下的刘辩而去。 如此冲锋,迎接袁绍的便是许褚挥来的朴刀,与典韦手中的狂歌戟。 若不是袁绍身边的亲卫,皆是勇力之人,只怕这一波冲击,便要让袁绍魂断于此。 亲卫的暴毙,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袁绍的怒火。 他只是看了许褚与典韦一眼,便知道他们两个的武力,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快将主公抢出来!” 袁绍的身后的逢纪见状,顾不得自己文臣的身份,拔出腰间的佩剑,便领着自己的亲卫围到了袁绍的身边。 典韦见状,嘿嘿一笑,挥舞着狂歌戟,如同死神一般,迅速将袁绍周围的兵士们吃干抹净。 辕门之下,刘辩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从刘辩的尾椎骨蔓延到全身。 这一刻,刘辩清晰地看到了战胜袁绍,将并、冀、幽三州彻底收回大汉版图的景象。 “袁绍!速速投降!或可留你全尸!” 袁绍慌忙抵挡着不断靠近自己的典韦,却听到身后响起了此刻不该有的滚滚马蹄之声。 极度的好奇,促使着他回头望去。 只见一白马银甲的年轻小将,领着大队骑兵径直朝他而来。 恍惚之间,袁绍想起了败于他手的公孙瓒。 那公孙瓒也同这小将一般,白马银甲。 第328章 袁绍兵败,汉军大胜。 想到此处的袁绍,心中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 当初对阵公孙瓒时,若是听了田丰的建议,收降其人,此刻会不会不一样? 当初贾诩献计时,若自己不那么着急,再等一两年,此刻会不会不一样? 袁绍越想,心中越是不忿。 想他袁家四世三公,而他袁绍却是庶出。 他一路从一个不如奴婢的庶出子,爬到了大伯的继子。 一跃成为袁家年轻一代的掌门人。 而于朝堂之上,自己的上司何进,也是视自己为心腹智囊。 想他袁绍,本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进取大戏。 而此刻,却被那个连先帝都不看好的大皇子刘辩,亲手化作了泡影。 “怎么会?” 袁绍想起了刘辩还是孩子时的木讷。 想起了刘辩曾经是那么愚笨,连先帝都不愿立他为太子。 “凭什么?” 袁绍不甘地呢喃着。 “我袁绍!扫平河北只用了两年!两年!” “此刻却要化作他人的嫁衣吗?” 想到此处,袁绍抽出了佩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本初!朕,会为你营建一座符合你身份的大墓。” “朕,会给你留下全尸,让你依旧能受到袁氏后人的香火。” 刘辩的声音,清晰地越过了周遭的喊杀声,落在了袁绍的耳中。 袁绍缓缓抬头,他丢下了自己的头盔,看着刘辩。 头盔落地的那一刹那,袁绍麾下的兵士,皆是一愣。 其中大半都是新兵,愣神的当场,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主公!” 田丰见状,立刻翻身下马,捧起了袁绍的头盔,拍去了尘土,放在了袁绍手中。 袁绍见此,摇了摇头,再次将头盔丢弃。 田丰却依旧恭敬地捡起,将它放回了袁绍手中。 “你!” “主公,身为一方霸主,便是兵败,也该同霸王一般,岂能如此蝇营狗苟,不顾衣装威严?” 田丰认真的看着袁绍说道。 “哎!” 袁绍叹了口气,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许攸、贾诩这些人都不会真正地对他忠心。 而田丰,却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一身的主公。 “田先生,以你之才,该留在朝堂,不必为我殉葬。” 袁绍缓缓带起了头盔,惨笑道。 “我田丰岂能侍二主呼?” 田丰说罢,扭头看了一圈,此刻周遭皆是汉旗。 田丰笑了,可笑的却有些惨淡。 “想不到我大汉竟真的能死而复生。” “愿,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田丰朝着刘辩一拜,随后站到了袁绍面前,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一代名士,就此陨落。 刘辩见状,立刻抬手道,“送先生回家乡,以汉臣之礼,厚葬。” “得令。” 典韦见袁绍没了再打下去的意思,索性收了双戟,扛起田丰的尸首,便回营了。 “本初,可愿晚死片刻?与朕聊聊?” 刘辩看向了袁绍,询问道。 袁绍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是将自己最后的气力,都用在这笑声似的。 在旁人看来,这是刘辩的仁慈,不想让袁绍立刻就死,这是给他机会。 但实际上,袁绍感受到的是,此刻他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控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陛下不为难这些兵士,袁绍愿往。”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许褚将袁绍绑了,立刻回营。 而袁绍手下的降兵,便交给赵云去处理了。 刘辩营中,他的亲卫热了一壶酒,递到了被松绑的袁绍面前。 此刻的袁绍,脸上出了灰土,便是泪痕。 腰间的佩剑早已被收缴。 他看着热酒,倒也不客气,不等刘辩说话,便自饮自酌了起来。 “其实朕,还是很看好你的。” “不然当初便能杀了你。” “这北方的乱局,也只有你袁本初,能让异族不敢觊觎。” 刘辩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凌空举了举,算是敬了酒。 袁绍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多谢陛下。” “但只怕陛下胜了我之后,这并、冀、幽三州,兵戈也无法停止啊。” “匈奴虽然孱弱,但却在草原之外还有一支族人。” “而那鲜卑,学我汉制,习我汉字,实乃心腹大患。” “唯独乌桓,愿意听从刘虞调遣,陛下若要北境安稳,必须先除了公孙度。” “有他这位辽东侯在侧,异族总能左右摇摆。” 袁绍很快便喝光了一壶酒。 刘辩立刻示意身旁的兵士,再给他上了一壶。 “有肉吗?” 袁绍看向了上酒的兵士问道。 那兵士下意识地看向了刘辩,而刘辩却只是微微点头。 很快,一条热腾腾的烤羊腿,便被兵士端了上来。 袁绍见了羊腿,当即食指大动,从铠甲的袖口之中,抽出了一柄短刀,开始割肉。 刘辩平静地看着袁绍,同时也在思索着袁绍方才所言。 其实对于辽东而言,刘辩的确是为了打败袁绍,给了过大的权限。 但此刻名头都已经给出去了,想要拿回了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若真的要瓦解公孙度的势力,唯有他死后,公孙康上位再去下手了。 “陛下。” 袁绍放下了手中的短刀,用一旁的白布擦干净了手指,继续说道。 “绍想请陛下答一问。” “请问。” 刘辩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提问。 “绍并不相信鬼神之言,想陛下儿时如此木讷,究竟是如何做到数月内如此快,如此彻底的改变的?” 刘辩闻言微微一愣。 他的大脑迅速闪过了许多种回答。 沉默了片刻之后,刘辩开口道,“朕自幼被寄养与道士之家,鲜有接触权贵之人。” “如不藏拙,以愚笨示人,何以活到现在?” 刘辩并没有骗他,而只是用一只模糊的口吻,以藏拙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袁绍闻言,指了指身体,正色以待,“竟是如此!我竟没有想到?” “的确是绍,小觑了陛下。” 袁绍认真地拱手行礼道。 “朕以为,你对北境的看法,十分有道理。” “朕会采用你的谏言。” “你安心去吧,袁氏,不会因为你而灭亡,是朕能给你最大的仁慈。” 袁绍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喝过的酒里,该是有毒的。 第329章 逢纪劝袁将,刘辩借一物。 袁绍见刘辩自顾自地走出了营帐。 便知道这营内就是自己的将死之地。 “陛下稍待。” 刘辩闻言,停下了脚步。 “请陛下善待逢纪等人。” 袁绍强忍着中毒带来的苦痛,请求道。 “放心吧,愿降的,皆可善待,不愿的,便随他们去吧。” 刘辩留了下最后一句话,便不再理会账内的袁绍。 袁绍端坐在帐内,一身的戎马岁月仿若皮影戏一般快速掠过。 知道最后,袁绍待在了桌案之前。 大帐之外,逢纪见刘辩大步走出,便知道了自家主公的结果。 “恭送明公!” 刘辩走到了逢纪身侧,命令士兵解除了逢纪的绑缚,开口道。 “张郃、麴义也在朕营中。” “你可愿带个头?” 逢纪闻言愣了愣,随后立刻跪倒在刘辩面前,“在下并非田兄那样肯为旧主舍生忘死之人。” 逢纪的声音之中略带颓废,有自责,也有埋怨。 “朕还不需要一个文臣为朕舍生忘死。” “入朝为官,还是镇抚边关,你可自选。” “你自是不必为朕,余生为民、为大汉吧。” 刘辩拍了拍他的肩头,为民、为大汉之言,让逢纪打了个激灵。 直至此刻,四百年大汉,依旧镌刻在这些文人的骨髓之中。 “如蒙陛下不弃,在下想提一个要求。” 刘辩蹲下身子,与逢纪平时道,“说来一听。” “在下决计不能与许攸等辈同朝为官。” 逢纪一拱手,神色十分的坚决。 刘辩想了想,不过一息的时间便答道,“朕只答应了许攸保其家室,至于其他的,只要你说服了袁营之将,便好。” 刘辩说罢,指了指看押袁绍手下武将的营帐后,便踱步离开。 逢纪当机立断,立刻开始了自己的劝说。 而此刻北面战场,文丑之军也是节节败退。 面对多如牛毛的汉军,军中的新兵已有三分之一溃散而逃。 眼看着军力无以为继,周昕率先跃出军阵,领着自己的亲卫向着后方逃去。 如此行径无异于将留在原地抗击汉军攻势的友军送入虎口。 随着周昕的离开,文丑军的防线进一步被撕开。 “降了吧,文丑。” “城内已经传出消息,丘合已破,袁绍已死,你等苦战还有何意义?” 甘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丘合城。 文丑抬眼望去,城头早已变换了大王旗。 “怎么会?” 文丑不敢相信眼中的事实。 下一刻,张辽策马从他背后而来,枪杆一抽,将他抽落马下。 接连的重创,让本就有些疲惫的文丑两眼一黑,彻底昏倒在了地上。 随着文丑的倒地。 此战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誓死不降的蒋奇在甘宁的刀下求仁得仁。 而文丑与高览则是被张辽等人押回了丘合城中。 此刻,君臣在城中相会,幕府之内,气氛依旧严肃。 此战打了多年,一下子结束了,倒叫人有些不习惯。 刘辩见状,率先开口道,“有劳鲍信、曹仁两位将军,前去支援太史慈,拿下巨鹿。” 两人闻言,立刻拱手称是,退出了幕府。 “其余众将,理当欢庆,今日起可痛饮军中美酒,两日后,朕再行定夺冀州之事。” 刘辩说罢,立刻命军士们抱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酒水,供众将宴饮。 而他自己,则为了不打扰大家的酒性,领着郭嘉、诸葛亮、庞统、戏志才几位军师回到了幕府的偏房之中。 毕竟领导在侧,任谁也不能喝得尽兴不是? 偏房之内,刘辩大方开口道。 “朕不日便要回京了,但袁绍的残留势力,却并未抹除干净。” “朕想听听你们有什么想法。” “陛下,何须忧虑此事?袁绍留下的无非是几个互相争斗的儿子罢了,即便陛下不动手,这几个人也会因为争夺冀州北部的地盘自相残杀。” “最后只需陛下留在冀州的大将继续挥兵北上,他们应该只能往辽东去了。” “届时刚好试试公孙度的态度。” 郭嘉一拱手,献出了与历史上基本没什么差距的妙策,唯一不同的是,这不再是郭嘉的遗策。 刘辩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方案。 “奉孝,你以为,留在此地,哪位将军最为合适?” 郭嘉看了看身旁的戏志才,两人对视一笑道,“关羽,关云长。” “此刻战线推进,鲍信将军守卫兖州的困难已经被大大地削弱了。” “完全可以让鲍信、曹仁、夏侯惇连同太史慈、于禁两人跟随关羽继续北上。” “此刻粗算之下,也有六七万的兵力,足够光复整个冀州了。” “好。”刘辩一边书写诏书,一边说道,“志才、奉孝、孔明随我先行回京,士元留下辅佐云长,朕会让元直一同过来辅助的,这样一来士元的担子便小了许多。” 庞统闻言,立刻拱手,“多谢陛下。” 正当君臣几人商议着后续军事,院子里便传来了许攸叫骂的声音。 刘辩推门而出,见那许攸抱着酒坛正在埋怨自己。 此刻,幕府之中典韦与许褚闻听着许攸的腌臜之言,也窜了出来。 两人皆是红着脸,怒目圆睁,若不是刘辩在侧,只怕这许攸早已被他二人乱刀砍死了。 角落里,逢纪带着麴义等人在一旁观看。 刘辩缓缓上前,看着许攸说道,“朕答应保你家室,自然会做到。” “你许家日后也有入学宫,再入仕的机会。” 许攸闻言,抬起满是酒气的面庞,看向了刘辩,“陛下,此战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若不是我点出袁绍最后的存粮之所,又岂能如此大胜?” 许攸将这话说得极为响亮。 刘辩却是轻声回答道,“可巨鹿事到如今还未攻破,袁绍却先死了。” “我汉军之胜,究竟是先生定策之功,还是兵士奋战之功,先生看不出吗?” 刘辩此话说完,醉酒的许攸清醒了几分。 此刻的刘辩,想起了曹擦,不禁学着曹擦的样子,开口道,“朕想让袁营中的旧将安心降服,还需向先生借一样东西啊。” 许攸闻言,咽了口唾沫,“陛…陛下请说。” 第330章 关羽继续北上,刘辩当即回京。 刘辩并未搭话,只是抬眼看向了许褚两人。 相较于典韦在战场上的狠辣,但此刻却是许褚更为明白。 只见许褚快人一步,一把抓住了许攸的领口,如同提起鸡仔一般。 许攸见状,立刻发出了如杀猪一般的嘶吼。 刘辩瞪了许褚一眼,许褚当即明悟,立刻一掌劈在了许攸的脖颈处。 这一掌虽然力大,却也不能叫许攸立刻嗓门,至多是让他喊不出来罢了。 紧随其后的是雨点一般的拳头,不断地落在许攸的上身。 逢纪等人看到此处,也明白了刘辩的心意。 当即全都站了出来。 逢纪领着张郃、高览、麴义三人,跪在了刘辩的面前。 “免礼,朕不日便要回京,尔等先随朕回京吧。” “多谢陛下,臣等领命。” 四人应了一句,在刘辩的默许下,便加入了彻底送走许攸的活动之中。 其实从此处也可以看出,刘辩对于降将态度的转变。 相较于张辽等人,他们是第一批降汉的将领。 对于那时的刘辩来说,相当于雪中送炭。 而此刻袁营的降将,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丘合城内,一夜欢畅。 次日众将皆是酒醉未醒之时,刘辩却一早便与军师们开始处理营中的军务以及后勤的保障。 “陛下,这是文若第三次信中提到了存粮不足了。” 奉孝将荀彧的书信递给了刘辩。 “是啊,若是此战再拖延日久,只怕文若也无计可施了。” “届时朕当真要学一学袁绍,去压榨那些世家大族了。” 刘辩笑道。 “陛下,如今袁绍已死,真乃天助大汉啊。” “是天助,更是人自助。” “朕今日召见了云长之后,便要令亲军回京了,京中有些事物,不可再拖了。” 刘辩合上了面前荀彧的书信,开口道。 “臣,这就去唤关将军前来。” 郭嘉闻言立刻退出了偏房。 此刻关羽虽然还在房中休息,但昨夜狂饮之酒,倒也消去了大半。 关羽见郭嘉前来,立刻换上衣衫,随他一同来到了刘辩的屋内。 刘辩将大致的情况与郭嘉的献策告诉了关羽,关羽闻言之后却有些踌躇。 “陛下,臣乃是陛下亲军将领,如何能不随陛下回京,而继续北上呢?” “云长,你我之间就无需赘言了,你若是愿随朕回京,朕自然乐意。” 刘辩闻言,立刻看向关羽继续说道,“云长不必担忧亲军之事。” “青龙军依旧归云长麾下,随你北上,待冀州北部平定,朕另有安排,届时云长再回京不迟。” 关羽闻言,立即大喜,“多谢陛下。” “臣还有一问,敢问陛下,兄长与三弟入益州已有数月,为何从未有书信传来?” “朕欲速速回京,也是为了此事。” 刘辩拿出了荀彧先前的书信交给了关羽。 “益州的情况不太好,吕布与贾诩终究还是与汉中张鲁勾结在了一起。” “此刻益州虽然是刘璋管理,但刘焉已然在世,刘焉并不想借助外力平定张鲁。” “一拖之下,竟让张鲁坐大,以此刻皇叔的兵力,只可据守,不可外拓了。” 关羽一边看着书信,一边听着刘辩所言。 ““原来如此,臣定当早日平定冀北,为陛下解忧。” 关羽立刻意识到他平定冀北的速度越快,刘备那里才能越快得到支援。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也不急于一时,此番大胜,应该让兵士们稍有放松,北上之事,待朕走后,云长可自行定夺。” “鲍信、曹仁、夏侯惇、太史慈、于禁等将,全都留给云长了。” 刘辩结束了与关羽的对谈,立刻着手给许褚定罪。 他毕竟是杀了人的,许氏一族在冀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防止狗急跳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可怜的许褚,再次挨了三十军棍,只是这次他却学聪明了,早在挨打之前,便在屁股上垫了许多布料。 刘辩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次日清晨,刘辩拔营,领着袁营的降将以及张辽与赵云等军,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京中诸臣得到了这一消息,早早地便准备好了迎接刘辩的事宜。 五日后中午,刘辩领着大军按时出现在了洛阳的北门外。 一经入城,大军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各自归营休息。 而刘辩则是询问了满宠与荀彧近日来的朝中事宜。 “孟德回京养病多日,张神医那里怎么说?” 满宠闻言立刻拱手答道,“张神医说曹将军身体已经没了大碍,再温养一些时日便能彻底恢复了。” “嗯,甄贵妃的家人可有安排好?朕打算今日晚膳,见一见老岳丈。” “启禀陛下,甄贵妃的家人安排在了皇城近郊的民宅之中。期间甄贵妃并未私自出宫。” 满宠如实禀报道。 “好啊,明日辰时,朕会前往兵部,与大家商议益州之事,今日方才回京,几位就好好休息吧。” “臣等多谢陛下。” 荀彧众人闻听刘辩此言,立刻拱手告退,各自回家见过妻小才是正事。 而此刻刘辩也行至宫中,得知了刘辩今日回宫,何太后一早便组织起人手,准备刘辩爱吃的膳食。 而张让也是一早便站在了宫门之外,等待着刘辩。 “陛下!老臣见过陛下!陛下大胜,可喜可贺!” “行了,张常侍,不得铺张浪费,京中与少府之中粮草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辩多月的征伐,竟让他见到张让从心底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感。 “陛下说的是,是老臣昏了头,陛下啊,皇后和几位贵妃都在大殿里等着陛下呢。” 张让一边低头认错,一边开口道。 “朕入殿之后,就摈退左右吧,只留你一人在殿外即可。” 刘辩说罢,便独自踏入了大殿之内。 大殿之中,皇后领着那几位贵妃躬身行礼。 礼一罢,孙尚香与蔡琰便立刻缠住了刘辩,要听他与袁绍决战的故事。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日后自然能慢慢说与你们听的,今日朕晚膳时要召见甄宓的家人。” 此言一出,两女立刻变得乖巧懂事。 而甄宓这位冷美人望向刘辩的目光中也多了几许似水的柔情。 第331章 刘辩戏甄宓,太后催生子。 皇后闻听此言,当即带着众女离开,只留下了甄姬一人。 刘辩张开双臂,不用多言,甄姬便主动上来为他卸甲。 甄姬白嫩的双手触摸到刘辩铁甲的那一刻,不禁让刘辩升起了一丝奇特的感觉。 如此对比之下,倒更显得甄姬柔美。 刘辩转身,望着低头为自己卸甲的甄姬叹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甄姬闻言微微一愣,“陛下好文采。” “再好的文采也能留你柔美之万一。” “陛下,几月不见,怎么变得如此嘴甜?” 甄姬脸颊微红,继续说道,“陛下,离京多日,光哄臣妾一人,可是不行的哟,我等女子可是同气连枝的。” 说罢,甄姬解下了刘辩盔甲最后一根丝绦。 退下盔甲,白色的内衣让刘辩结实的身材若隐若现。 如此情景之下,让甄姬原本微红的脸颊更添红晕。 甄姬见状,立刻低头躲闪,而刘辩还在苦等他为自己褪下最后的衣衫。 “怎么不换了?朕可是百里行军未曾停歇的,还想着换了衣服早些沐浴呢。” “那个…还是让宫女来换吧。” “哪有宫女?朕一入大殿便摈退了所有宫人,爱妃难道是要朕亲自动手吗?” 刘辩故作无辜,看着甄宓说道。 “陛下定然是故意的,也罢,看在陛下解救了臣妾的父亲与姐姐,便依你一次。” 甄宓低着头,缓缓伸出了纤纤玉手。 于是她完全不敢去看刘辩的身体,从而导致她手足无措地将自己的手伸入了刘辩的衣物之内。 一触之下,男子结实的肌肉线条所带来的触感,如同触电一般令她缩回了双手。 刘辩见状,索性也不装了,一把揽住了欲要逃跑的甄宓。 甄宓自然是本能的想要抵抗的,但是由于刘辩的力量打过自己太多,反倒显得有些半推半就了。 “唔……” “朕与你又不是没行过周公之礼,怎会显得如此生疏?” 刘辩不解地问道。 甄宓闻言,红着脸顶着一对大眼睛,不忿地说道,“陛下一走便是数月,居然还怪起了旁人!” “难道陛下是喜欢更放得开的?” “那臣妾不禁要问,是否陛下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有这般想法?” 刘辩闻言,竟是自己被反将了一军,顿时有些后悔让她们跟着国丈读书。 “朕虽然富有四海,并没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但天下之美已在身侧,又何必他顾?” 甄宓闻言,主动引上了刘辩的怀抱,将头贴在了刘辩的胸膛之前,“算你过关。” “今晚请甄国丈与你姐姐来宫中宴饮,国丈若是愿意留在京中,朕便为他重新规划一处居所。” “若是不愿,便送他回冀州,当个本地的县官吧。” 甄宓闻言,微微一笑,“陛下可不要因为臣妾而赐父亲官职,如此会遭人攻讦的。” “倒真不是因为你,甄国丈既然能培养出你这等女子,管理一县之地,倒也合适得紧。” 刘辩说罢,殿外传来了张让的通禀之声,“启禀陛下,太后已至殿外。” “请母后稍等便可,朕换上新衣便出门相迎。” 刘辩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甄宓,两人迅速整理好衣衫,打开了殿门迎接何太后。 “陛下,冀州当真平定了?” 此刻的何太后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天下的明君之后,她也频繁地与朝中重臣的夫人们联络感情。 再加上中年读书,倒是让这位太后显得有些操劳过度了。 “母后,袁绍的尸身已经入棺,大约后日便会在后续兵士的护送下入京。” “届时,朕会让京中的袁氏,以宗族之礼,厚葬袁绍的。” 何太后听闻此言,悬着心也放了下来,“太皇太后呢?” “冀北还在袁绍三子手中,朕留下了关羽继续作战,想来刘协和太皇太后都在冀北吧。” “陛下,此战三大首罪,袁绍、董太皇太后以及你弟弟刘协,这三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袁绍此人岂能按袁氏的族礼厚葬呢?是否太过仁慈了些?” 何太后拉着刘辩的手,不解地问道。 “母后,京中的袁氏并没有反叛,说到底,朕是在给京中袁氏面子。” “加之此战京中袁氏鼎力相助,无论是粮草还是军械,袁隗都出了大力,朕理应给京中的袁氏一些赦免。” “其次,袁营之中有不少将领文臣来投,若是太过迁怒袁绍其罪,不免会让降将心生疑虑。” “母后明白了。”何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但那太皇太后与那刘协,陛下万万不可放过了。” “母后,刘协之事,还需重操旧业,我身为大汉天子,不好做那弑杀皇弟的事情。” “而且此番作战,刘协战中悔悟,若不是他在信都起兵响应,袁绍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他还是有功的。” 刘辩耐心地劝说道。 “哎,你啊,总是太过仁善了,当年若不是陛下,那董皇太后与刘协只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何太后有些埋怨地说道。说罢此话,她才发现刘辩身侧端坐着的,一言不发的甄宓。 “陛下,既然大战已经结束了,你又回京了,是时候为皇家子嗣做打算了。” “母后啊,此事还需时日,不急于一时,朕还年轻呢。” “况且朕此番急着回来,也是因为益州事体有变,此刻朝局虽然稍有平稳,但外部势力还是太不安分。” “更遑论北方的异族了。” …… 不等刘辩说罢,何太后就甩开了刘辩的手,“每次与你说这个,便有一万个由头拦着你。” “行行行,陛下日理万机,只是哀家希望临死前能抱到孙儿便好。” 何太后说罢,略带生气地站了起来。 “母后年轻着呢,此番朕从西域引进了一批特别的植物,将其填充入衣物之内,可以有效地御寒,朕特意吩咐先为母后做了几件衣衫,只待一两月后,母后便能看到成衣了。” 刘辩连忙哄道。 第332章 甄宓巧助刘辩,胡女暂留大汉。 何太后看了刘辩一眼,只觉得喜悦与忧愁交织。 倒叫她拿刘辩没了办法。 “行了,知道你有孝心。哀家先行回宫了,不打扰你们小夫妻团聚。” 何太后挑眉看向了甄宓。 甄宓当即眨眼回应。 随着何太后的离开,刘辩不禁看向了甄姬,“你与母后有何事瞒着朕?” “自然是母后方才提及之事。” “陛下久不在母后身边,母后自然只能催促我等了。” “呵呵,爱妃受苦了。” 刘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陛下,那胡人女子求见陛下。” 张让快步走到了刘辩身侧,轻声说道。 “嗯?她回来得那么快?” “据她所说,我大汉出西域的商道被外匈奴把持,加之乌孙等国皆以为我大汉内乱不止,不仅封锁了商道,甚至妄图联合外匈奴,进兵我大汉西凉之地。” 张让说罢,刘辩眯起了眼睛,“很好,告诉马超,先以防守为主,放开与羌族的通婚政策。” “朕会为他挑选文人与匠人,送去西凉,为他教化羌族的。” 刘辩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刻外匈奴与乌孙等小国的骚动可谓是正当其时。 若是让并州的皇甫嵩协助马超,只怕刘辩又要再次对皇甫嵩进行封赏。 而如此一来,皇甫家的声望便会压过卢家。 要说这两家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那就是一家的家主不仅健在,还能领兵。 而另一家的家主已经入土了。 “陛下,那还见吗?” 张让小声的问道。 刘辩看了看身侧,微微点头。 “老臣这就带人进来。” 张让一拱手,退出了大殿。 “陛下?胡人女子?陛下又是何时识得的?” 甄宓满脸玩味地问道。 刘辩见她如此态度,只好将婆罗娜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与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那日的胡商啊。想不到她还有皇室血脉。” “臣妾听闻大宛国之马十分神俊,若是陛下收下这位异域公主,岂不美哉?” “不,大宛于大汉而言终究是飞的,若是朕收纳她,不仅会受到文臣攻讦,导致新政难以推行,她还会要挟朕为她复国。” “朕自然可以为她复国的,但重要的是朕愿意,而不是她逼迫。” 刘辩认真地说道。 “如陛下所言,臣妾岂非也逼迫了陛下,保全甄家老小么?” “你们自然是不同的,你且安坐便是,等她来了,你自有分晓。” 刘辩摸了摸甄宓的脑袋,让她端坐在身侧。 不多时,婆罗娜依单独走进了大殿。 “婆罗娜依拜见大汉天子陛下。” “免礼。” “此番相见,你可有些狼狈啊。” 刘辩见她面色惨白,行动迟缓,显然是受了外伤。 “保护你的那几个人呢?” “都死在了出关的路上了。” 婆罗娜依老实回答道。 “嗯,你此番所来想说之事,朕大体上已经了解了,你献上的白叠虽然是朕用钱财所买,但此物并非是想买就能买的到的。” “所以不论于公还是于私,朕都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来。” 婆罗娜依闻言,解下了自己的面纱。 一双宝蓝色的大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忽明忽暗。 她此番前来,其实原本就是想留在刘辩的后宫之中的,如此乱世之下,他一个女子,又失去了所有钱财和护卫。 想要东山再起,复兴故国,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与其流亡,倒不如依仗自己与刘辩的缘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但当婆罗娜依看到甄宓的那一刻,这股念头立刻化作了云烟。 于她这般的女子而言,对自己的容貌都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此刻见到了甄宓,她却发自内心地有些自卑了起来。 “怪不得大汉天子陛下看不上我,您身旁的仙子的确不是我能相比的。” 婆罗娜依苦笑道。 刘辩闻言,看向了甄宓,示意由她来应对。 甄宓当即起身,轻柔地扶起了婆罗娜依说道,“婆罗娜依小姐,谬赞了,我不过是汉家普通女子罢了。” “若论容貌,宫中的几位姐姐才真是国色天香。” “不过小姐虽然有求于陛下,却也不必以自己的身子做筹码的。” “既是生意,小姐何不以大宛公主的身份,成为亲我大汉的使者?” 甄宓一言,解开了婆罗娜依的心结。 在她纯粹的思维里,自己公主的身份在没有夺回大宛之前,不过是一种说辞罢了。 而此刻她仅有的,能打动眼前这位富有天下的男人的,也只有自己年轻的身体了。 但她不晓得的是,对于大汉来说,要的便是她这层身份。 好在婆罗娜依旧在汉地经商,也稍微懂得一些汉人的法则。 她当即跪倒在刘辩面前,“请大汉天子陛下,为我大宛国正本清源。” “我婆罗娜依以大宛国公主的身份起誓,将永远臣服大汉,为大汉的附庸之国,年年朝贡,岁岁朝拜,永世不辍。” 刘辩看着婆罗娜依,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公主,口头上的,朕可以先答应你,只是这种两个盟书,还是需要书面的好。” “还有就是,朕可以保证为你出兵,但何时出兵,需要朕来定夺,你可明白了?” 婆罗娜依立刻答应道,“全凭大汉天子陛下安排。” “好,你身份特殊,不宜居住在外使的函馆之中,朕先安排你入百匠所内。” “你刚好能学习一些我大汉先进的技术。” “待到西凉出关稳定了,朕会资助你组建商队等事宜,届时你可再次行商,当然,你也要为朕带回西域各国的消息。”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大汉天子陛下。” 此刻的婆罗娜依,回答的声音之中已经略带哭腔,这并非是感动。 而是在极度危险时,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助力而带来的安全感。 “陛下,今日的晚宴,便留她下来吧,臣妾的家父也是经商起家,这方面或可成为陛下的助力。” 甄宓灵机一动道。 “嗯,那先让她去偏殿休息吧,让朕的御医为她诊治疗伤,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刘辩看着甄宓,微微点头道。 第333章 刘辩立郡主,甄逸感其恩。 “陛下,你是想让我来,或者说是甄家来与这位公主建立信任吗?” 甄宓的眼波灵动,毫不在意地看着刘辩问道。 “嗯,你父亲是经商起家的,相比文人,商人有更多的开拓性。” “不用想都能知道,若是此刻将大宛公主的事情告知朝臣,会受到多大的阻力。” “朕需要一条新的商路,能探知西域各国的商路,而这条商路,必然需要有能力,且与朕亲近的人来经营。” 刘辩缓缓说道。 “多谢陛下。” 甄宓知道,这是刘辩给她的礼物。 这礼物的本质,则是一种隐秘的权利。 而这种隐秘的权利,是甄宓日后能在刘辩后宫中站住脚跟的根本所在。 这位清冷如仙子一般的才女知道,相较于感情,需要才是最稳定的。 婆罗娜依走后,甄宓亲自为刘辩沐浴更衣,期间刘辩与她聊起了诸多征战期间的事情。 一转眼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 而甄宓的父亲甄逸也带着自己的长女甄姜来到了皇宫。 “陛下,甄国丈已经到了。” 张让开口继续说道,“正殿的宴会也已经安排好了。” “嗯,请国丈直接入座吧。” 刘辩说罢,拉起了甄宓的手,便在张让的簇拥下,走入了正殿。 不多时,甄逸带着甄姜与一位小女娃,走入了正殿。 “罪臣见过陛下。” 甄逸不敢抬头,只是看到了刘辩的衣角,便拉着甄姜与小女娃跪倒在了地上。 “国丈免礼。” 刘辩说罢,示意甄宓将甄逸扶起来。 “快起来吧爹爹,这是家宴,陛下不喜规矩太多。” 甄姬一边扶起甄逸一边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甄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与惊喜。 他无论从此刻甄姬的状态还是衣着,都能看得出在她宫中过得很好。 更不用说,堂堂大汉的天子,能为一个后妃,在战乱期间,派禁卫大将出兵保护其家人了。 而此刻的甄姜却与甄宓有了明显的对比。 两姐妹相差不过五六岁的年华,可形貌状态却是天差地别。 此刻的甄姜虽然依旧秀美,但从她的衣着与鬓角的白发能看出其受过的苦楚。 甄宓陪着自己的家人在殿内入座。 刘辩望向了甄逸开口道,“国丈,这位便是当初嫁给吕布的姐姐吗?” 刘辩的语气温和,可落到了甄逸耳中,却如同天落惊雷。 “陛…陛下,启禀陛下,甄姜并非自愿下嫁,而是受到了袁绍的强迫。” “当时若非姜儿挺身而出,只怕我甄家满门都要被袁绍与吕布所害啊!” 甄逸有些惊恐地回答道。 其实其中的故事,刘辩也清楚,袁绍用上蔡令这一小官,收缴了甄家几乎全部的财富。 更加为了讨好吕布,威逼利诱甄逸嫁出了自家最好的女儿。 当年甄宓若不是自作主张,来了一次京城,只怕受苦的便不是甄姜了。 “国丈不必惊吓,其中是非曲直,朕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可惜了国丈辛苦积累的家资,一朝便化作了泡影。” “哎,身外之物能换取一家老小的性命,臣已别无他求了。” 甄逸闻言,摸了摸眼泪。 这一幕落在了甄宓眼中,立刻让她悲伤了起来。 刘辩见状,罕见地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端起了酒爵,走到了甄逸身前,将酒爵塞入了他的手中。 “国丈无须忧虑,朕已经在京中为国丈备下了居所,不日便能完工。” 甄逸闻言,看了看身后的甄姜。 他是朕的害怕,若是留在京中,日后甄姜与她的女儿,会成为那些想要上位的文臣攻讦的目标。 刘辩见他没有回话,立刻说道,“姐姐与甄宓多日未见了,不如暂时留在甄宓宫中。” “至于这女孩嘛,既然是姐姐的女儿,朕当授予其君主的身份,由宫中教养,不知国丈和姐姐是否愿意?” 刘辩话语柔和,甄逸却是长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刘辩扶住了甄逸继续说道,“此刻吕布已经逃往益州,姐姐若是愿意再嫁,可由朕做主,挑选京中的俊杰之才。” 此刻,刘辩已经展现了能做到的最大的诚意。 甄逸作为经商起家的商人,自然知道若是再没有表示,便是不给面子。 当即,甄逸拉起了甄姜与那小女孩,再次跪倒在了刘辩面前。 “陛下天恩浩荡,我甄氏一门无以为报啊。” 甄逸苍老的脸上,留下了泪水。 甄宓见状,适时的扶起了自己的姐姐与侄女,将她们带回了座位之上。 她的侄女显然自出生开始便没有享受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虽然脸上的渴望已经溢于言表了,但家传的礼教却依旧约束着她。 这让小女孩的在原地有些坐立不安,显得十分可爱。 甄宓见状,立刻拿起一旁的糕点逗弄着她。 甄姜见状,立刻有些惊恐地拦住了甄宓,“妹,陛下还在呢,如此无礼,怕是要受责罚的。” 甄宓见状,有些俏皮地凑到了姐姐的耳边,“姐姐,咱们陛下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为了让我们在宫里过得舒服,陛下还特意简化了私下的礼教呢。” 甄姜闻言,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千言万语化作了一道艳羡的目光。 而刘辩则已经将甄逸扶到了自己座位旁,开口道,“国丈,你以经商起家,不知道西域的商路是否有了解?” 甄逸微微一愣,开口道,“启禀陛下,西域商路虽然利润颇丰,但也需要极大的投入。” “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甚至是全部齐备的情况下,走一次商都有可能血本无归的。” “这不仅是因为商路上有许多的强盗,还有西域各国之间不断变换的邦交有关。” 刘辩闻听此言,十分满意。 “朕近日里遇到了一位行商的胡女,自称是大宛国的公主,不知国丈对婆罗这个姓氏是否了解。” 甄逸闻言,立刻开始思考。 “启禀陛下,婆罗这姓氏倒是不常见,而老臣早年经商路过大宛之时,也确实听闻过婆罗之姓氏。也许这位胡女真是大宛国的公主。” 第334章 袁槐臣服,益州生乱。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这是他意料中的回答。 当一件事物暂时无法彻底确认其真实性之前,认同往往比否定更安全。 否定意味着需要提供另一个事实来证明或反驳。 而这一过程中,就会产生不稳的风险。 而于甄逸而言,他一听到刘辩询问其西域之事,便已经猜到了刘辩对商路的兴趣。 而此刻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皇亲,附和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君臣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朕,想重启西域的商路,不知国丈是否愿意操持一二?” “既是为陛下分忧,老臣万死不辞。” 甄逸立刻拱手下拜道。 “嗯,朕听国丈所言,商队的护卫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朕会从自己的亲军之中亲自挑选一些轻伤退役的老兵,负责商队的护卫事宜。” “如此一来,也算是为老兵们找个活儿计。” 甄逸闻言立刻附和道,“陛下如此安排,老臣便放心了。” “有这些百战老兵在,只怕那些劫道的匪徒都要绕道咯。” 甄逸笑道。 这场家宴进行得十分愉快,刘辩与甄逸迅速敲定了制定皇家商队的计划,而后续的细则便全部交给了甄家。 要说这甄逸,还真是开枝散叶的高手,他有三个儿子,五位女儿。 算上这些儿女的辅助,甄逸对此事也有着绝对的信心。 送离了甄逸一家,甄宓看着刘辩,缓缓说道,“姐姐说陛下是少有的好男子呢。” “是吗?” 刘辩端起了酒爵饮了一口,便将甄宓揽入了怀中。 “朕见那女娃生的讨喜,便随甄姓吧。” “至于京中的才俊,只要姐姐有看中的,便告知朕即可。” 甄宓闻言,心中自是温暖无比。 两人一夜缠绵自是不用多提,次日清晨,刘辩一早便在张让的领路下,前去拜访了袁隗。 “罪臣,恭迎陛下。” 袁隗见刘辩前来,立刻放下拐杖,领着京中的袁氏一门跪迎刘辩。 刘辩见袁氏满门皆是满身素衣,立刻扶起了袁隗。 “袁绍的葬礼,朕会亲临。” “多谢陛下,给足了袁氏脸面。” 袁槐跟在刘辩身侧,哀叹了一声。 “不必客气,说到底,袁绍也只是不服朕,并非想要改朝换代。” 刘辩笑了笑,继续往灵堂内走去。 “袁老可否给袁绍的三子发了邀请?” “罪臣自然是发了的,只是那三个叛逆,应该不会回来吧。” 袁隗苦笑道。 “袁术呢?” “并未回信。” 刘辩闻言没有任何表情,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袁术会因为这类事情放弃自己在汝南的权利。 那他也太过愚蠢了。 “袁老,朕知道袁氏付出了多少,袁绍的事情是朕的回礼。” “朕并非是竭泽而渔之人,待袁术之事彻底了结,你袁氏一门依旧可入学宫。” “多谢陛下,陛下之恩,袁氏一门当永世谨记。” “很好,你很知道朕要什么,但你已经老了,真需要下一任袁氏的领头人也明白朕要什么。” “陛下放心,罪臣死前,必然会认真教导下一代。” 此刻袁隗说的并未是应对刘辩之言,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与刘辩绑定在一起。 袁绍与袁术的事情,足以将袁氏一门永远钉在大汉的耻辱柱上,就算刘辩此刻将此事压了下来。 但往后若有一天刘辩觉得袁氏不可靠,或是不需要袁氏了,他随时能挖出这件事,让袁家瞬间覆灭。 于此时的袁家而言,只有依附于刘辩的保护才能继续延续。 “行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袁老留步。” “老臣,恭送陛下。” 袁隗闻言,再次放下拐杖,跪在了地上,送走了刘辩。 如此恭敬在老臣之中是很少见到的,一般臣子到了袁隗的年纪,已经有了足够的资历,在一般的情况下可以不跪拜。 而此刻袁隗的小心翼翼,便能感受到刘辩对于袁家的拿捏。 刘辩离开了袁家,迅速赶到了兵部。 此刻荀彧、满宠、郭嘉、戏志才、诸葛亮等人都已经在兵部之内等候了。 刘辩一来,二话不说便开始了正题。 荀彧率先综合了所有益州的情报禀报道,“启禀陛下,此刻益州北部的两郡,汉中郡、巴郡已经全部落入了张鲁手中。” “而张鲁自身则是驻守在汉中郡,将巴郡交给了贾诩与吕布,令他二人继续南下侵攻益州其余土地。” 刘辩闻言,开口说道,“以玄德的兵力不应该啊。” “的确,战事刚开之时,刘备与张飞的部队以势如破竹之势包围了汉中。” “但张鲁以五斗米举兵十万,加上贾诩与吕布的帮助,不仅迅速击溃了刘备与刘璋的联军,甚至一路南下攻占了巴郡。” 闻听荀彧的话,刘辩立刻明白了刘备此刻的窘境。 “启禀陛下,除此之外,刘璋虽然愿意接受我军的帮助,但其父刘焉却十分抵触。” “而此刻的益州权力格局,刘璋虽然为益州之主,实际上益州臣子还是更容易听从刘焉的命令。” “这导致刘备等军不能按时得到补给,甚至连伤兵的治愈与编制的补全都很难做到。” “呵呵。”刘辩闻言,笑了起来,“这刘焉倒真是个老狐狸啊。” “他知道朕不能让贾诩与吕布坐大,却又不接受我军的帮助。” “那他的意思以及十分明确,无非就是要权、要钱、要粮。” 刘辩说罢,郭嘉立刻拱手道,“陛下,不如撤回部队,令刘焉独自面对张鲁,而我军可将部队布置在汉中外围。” “一旦张鲁有异动,我军可攻取汉中,如此一来,陛下既不会受制于人,也不会任由贾诩等辈坐大。” 荀彧闻言,开口道,“奉孝之言不错,却有些疏漏。” “益州不曾经受黄巾之乱,且与各州郡间相对封闭。” “益州之人只知州牧而不知天子。” “此刻陛下还需刘璋镇守益州,若是彻底放任张鲁,只怕刘璋一死,张鲁的五斗米教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两人的说法各有各的道理。 但荀彧之言无异于更为契合刘辩的需求。 第335章 并州自作主张,荀彧定策益州。 正当君臣之间开始商议益州之事时。 满宠收到了一份下属递来的书信。 他先是拆开了封蜡,粗粗地读了一遍,便面色凝重地将书信交给了刘辩。 刘辩看罢说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刘辩看着众人,指着这封信说道,“好啊,朱儁违反了朕与匈奴和鲜卑的互市协议,在互市处私自杀了许多匈奴人和鲜卑人。” “而这皇甫嵩亲自领兵加入了冀北的战事。” “呵呵,这大汉的天下还未平定呢!他们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荀彧接过了书信,开口道,“陛下,会否是消息有误?” 刘辩摇了摇头,“不会,这份消息能送到这里来,肯定是经过各方信息源互相验证过的。” 刘辩说罢,他的话便在满宠默认的点头中得到了验证。 “陛下,臣以为,此刻当以益州之事为先,并州之事,或可先行放任之。” “一来,在臣看来,我大汉与匈奴、鲜卑之间必有一战,朱儁此刻的作为只是加快了这场大战的进程罢了。” “此事上只需敲打,无需苛责。” “二来,陛下可将并州所部的军械与军粮暂压,分批送往并州。” “如此一来,即便是皇甫嵩坐镇,并州军也无法坐大。” 程昱罕见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刘辩看着程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若益州事起,陛下可调令并州半数之兵入京重新整合。” “并州兵力不下十万,以半数入京,以京中的缇骑与亲卫之兵,倒也能看得住。” 郭嘉点头认可的说道。 “只要这些兵马一到京城,立刻交付王越与童渊两位老将,陛下再次之前也可书信关将军,令其将前线困顿之兵分出一半与京中兵马调换。”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摧毁皇甫嵩在这群兵士中的根基。”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此计可行,你们可立刻执行。” “臣等领命。” 程昱与郭嘉闻言立刻退到了一旁,开始准备起了诏书。 “文若,益州之事,你如何看的?” 刘辩看向了荀彧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那张鲁虽然借鉴了黄巾,用五斗米教吸引了许多教徒为兵,虽举兵十余万。” “但以臣之所闻,汉中与巴郡虽也产粮颇丰,却其中大头皆在当地世族手中。” “而张鲁想要获得养育这些士兵的粮食,要么只能选择不断答应当地世族的条件。” “要么只能向外求了。” 荀彧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启禀陛下,近年来,张鲁皆有商队往我司隶、荆州处倒卖蜀锦换取粮食。” 荀彧说着便把一摞账本交了上来。 刘辩粗略一看,的确如荀彧所说,张鲁购买粮食的数量极为夸张。 要知道,此刻最为畅销的货物,除去刘辩的美酒,革新后的洛阳锦,便是能直接当成货币换取物资的蜀锦。 这蜀锦不仅价值极大,还是当世权贵显示自己身份的东西。 而张鲁不仅没有靠着汉中这出益州的口子,用蜀锦赚钱,反倒是将蜀锦全部换成了粮食。 “陛下,张鲁以五斗米教所集结的兵力,无非是流民与匪寇。” “他们集结在张鲁的麾下,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当张鲁没有这口饭给他们吃时,也就会作鸟兽散了。” “我大汉与其出兵,拼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不如限制粮食,降低抬高洛阳锦的价格。” 荀彧说罢,前半段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听到提高洛阳锦的价格时,就连满宠也不禁有些疑惑。 “文若,要与蜀锦抢利,价格不降反升是何道理?” 荀彧微微一笑,拱手看向了刘辩,“臣曾与自家夫人逛集市。” “那集市上,洛阳锦与蜀锦的品质在臣看来,相差不大。” “但由于洛阳锦是本地所产,而那蜀锦千里运来,以至于蜀锦是洛阳锦的价格的数倍不止。” “臣本以为家妻会选择更为实惠的洛阳锦,但家妻却宁愿少买三匹布,也要买下一匹蜀锦。” “如此行为,臣甚是不解,不禁询问。” “家妻对臣言道,正是因为蜀锦的价格贵,普通人买不起,所谓身为朝中的大臣,理应用蜀锦做衣服。” “而那洛阳锦,京城之中的商贾之家也能用得起,若是我身上的衣物是洛阳锦所做,岂不是叫人未闻名,先看低了么?” 荀彧这话说得不紧不慢,但一番诉说下来,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锦帛,这类权贵与富豪专享的物品,重要的不是它的品质,更不是它能否御寒。 重要的是,能否用最快的速度,区分出自己与别人在阶级上的区别。 所以价格才是它最为特殊的价值锚定点。 荀彧见无人反驳,继续说道,“陛下可命织造局发出通告,皇室大批量采购了洛阳锦,导致可供售卖的部分减少。” “以此为涨价的凭证,定能叫那些原本对蜀锦趋之若鹜的权贵、富豪,转向追捧洛阳锦。” “届时,那蜀锦换的粮食少了,张鲁的缺口便会越来越大。” 荀彧说罢,满宠继续问道,“若是张鲁转头向当地世族求援,又该如何?” “那边好办的多了,陈兵汉中边境,切断与汉中的贸易,令甘宁将军率水兵驻扎在汉中出益州的水路,使其不可与外通。” “长此以往,益州当地世族,定然会以为我大汉会对汉中动用大军,此刻再遣一能言善辩者,劝动当地世家,只需劝动一家,便能使其土崩瓦解。” “文若兄,在下受教了。” 满宠听罢,佩服地拱了拱手。 “好,既然已经有了定策,那此事便交给文若和伯宁了,朕还要去巡查医官所与学宫,不便多留,诸君各自行事吧。” 刘辩满意地站起了身,有着班底在,很多事情都可以十分省心地交给他们来处理。 不必自己事无巨细,刘辩就能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臣等,恭送陛下。” 荀彧带头拱手道。 刘辩点了点头,便在张让的带领下,上了马车,赶往了医官所。 第336章 伤兵无所医,新政显雏形。 洛水的岸边,是去往医官所的必经之路。 相较于原先的百姓围堵医官所,领取应季的药材,此刻排在医官所的长龙却是由或者撤出广宗城的兵士组成的。 而华佗先前的提醒没有丝毫的错漏。 这些兵士自回京之后,各种疾病便在这些兵士之间此起彼伏的爆发出来。 这迫使医官所不得不暂时停止对附近的百姓提供诊治,而转为将这群兵士中的重病者隔离起来。 “陛下,贵体不落贱的,陛下还是看看便好,别下车了吧?” 张让拿起自己的锦帕捂住了口鼻,开口道。 刘辩看着张让,双眼之中升起了些许的怒意,“贱地?这些兵士都是为朕,为了大汉卖过命的,贱地之言从何而来?” “张常侍若是害怕染病,便在五里外等朕吧。” 刘辩说着,便自顾自地下了车。 其实华佗早就告诉过刘辩,这些兵士之间疾病并不会轻易传染给常人,而是只会在彼此间传播。 刘辩不断向前,耳边皆是兵士们的哀嚎与叹息。 他们的身上长出了不规则的紫红色斑点,有些厉害的,身体之上几乎被斑点覆盖了。 他们痛苦地挠着自己的身体,有些病情严重者,甚至挠到自己血肉模糊,都无法停止自身的奇痒。 张让见状,立刻跟在了刘辩的身后。不敢有一步远离。 刘辩踏入了医官所之内,此刻的医官所内全部都是酒精混杂着药草熏香的味道。 而一众医官皆是带着熏蒸过的面罩,帮助重疹者喂药,以减缓他们的痛苦。 “陛下!” 华佗抬眼看到了刘辩,立刻从手边抄起了熏蒸过的面罩递给了刘辩。 刘辩带上面罩,问道,“情况怎么样?” 华佗摇了摇头,“老臣与仲景两人想破了头,翻遍了宫中的典籍,依旧无法彻底消除他们得到病症。” “此刻老臣能做到的,只能让他们去得没那么痛苦。” 华佗哀叹了一声继续说道,“陛下,这病症虽然不会轻易传播,但不乏有体弱者容易被邪气入体,附近的村落该做的防卫老臣已经安排好了。” 刘辩闻言,心中有些不忍,插嘴问道,“究竟是什么病症?” 华佗看向了刘辩,微微一愣,说道,“这病症如同灾荒时期易子而食的百姓一般,由于无物可食,其中之人不乏误食了土壤或是有毒的植物。” “这病的成因极为复杂,不过其中……” 华佗凑到了刘辩耳边,说出了最关键的原因。 刘辩闻言,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家人呢?” “老臣已经上书户部了,隔离期间家属不需靠近,若是隔离期间兵士死亡了,依旧将留下的家属,列为烈士。” “嗯,朕还有什么能为他们做的,你可直接上书给朕。” 刘辩在面巾下的眼神,没有惋惜,有的只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陛下,这些兵士已经经不起迁徙并州了……” “此事朕会同兵部再议,若是议定了,会告知老神医的。” 刘辩拍了拍华佗的肩头,从医官所的后面,离开了这里。 医官所与学宫毗邻而建,不行不过一两刻时光便能抵达。 此刻学宫中的学生们也佩戴着医官所发放的面巾。 越往学宫内部走,学生便聚集得越多。 而刘辩先前到来时所见的只有一间房的藏书馆,此刻已经独自占据了一间院落。 见此情形,刘辩表现得十分满意。 “恭迎陛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刘辩的身侧响起,此刻司马徽正带着几个学生讲解着用兵之道。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近日来,入学宫的新生,平民百姓占了几成?” “启禀陛下,百姓之子,占比不到三成。” “那入得先生之眼,由先生亲自教学的又有多少?” “启禀陛下,无一人。” 刘辩闻言,看向了司马徽。 虽然这是刘辩预料到的事情,但一个都没有,就相当于这老东西打了自己的脸。 司马徽见状立刻解释道,“陛下啊,平民之子与世家子之间的差距可不是短短几年内就能抹平的。” “若是老臣勉强收下几个平民学子,明知其才、其行,不可堪大任,却又逃不过推荐给陛下的职责。” “届时陛下是用还是不用呢?” 刘辩闻言,觉得他说得也算有道理,便压下了怒气。 “新锐之中,钟会、邓艾之辈朕已经看过了名录,不知其在任上做得如何?” 刘辩继续开口问道。 “中规中矩,朝中无人弹劾,亦无人举荐升迁。” 司马徽平静地回答道。 “先生有些怠惰了呀,如此平淡的政绩,不似先生以往所育之才啊。” “陛下容禀,并非所有人都如同孔明一般,而此刻陛下所给的任命,也并不适合他们所有人。” “哦?” 刘辩被司马徽这话提起了兴趣,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陛下,就以方才陛下所提两人为例,钟会出生名门,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但其才却在军阵谋划之间。” “而那邓艾,出生虽然差了些,但却肯下苦功,虽然不擅交际,却能沉下心来干好一件事,而其之才应在屯田与典农之上。” “若陛下只以县官试其才,自然只能看到这人能否堪当县官之职。” 司马徽缓缓说道。 “先生的意思倒是怪朕给的职位太过单一了。” 刘辩微微一笑道。 “臣不敢,只是老臣恳请陛下,放开试任官职,可让学子一展其所能。” 司马徽拱手说道。 “先生可知,朕拿出县令这一职位供学子试任,是顶住了多大的风险?” 刘辩叹了口气。 若不是弘农杨氏有把柄在他手中,而荀彧的荀氏素来与他贴心,别说是县令了。 只怕学宫学子的试入任只能从吏员开始。 这大汉的官制运行了四百余年,不是刘辩一朝一夕凭借着自身的威望就能彻底打破的。 “老臣自然知道,所以老臣也在帮助陛下,加速新政的推行。” “新政推行之后,陛下便不必如此为难了。” 刘辩闻言,颇有兴致地看向了司马徽,“陈群和司马懿哪里有成效了?” 第337章 刘辩不满新政,水镜指出要害。 司马徽微微颔首,从怀中拿出了一卷文书。 刘辩拿过文书,不用细看,只看了九品中正几个字,便已经知晓了大致内容。 这九品中正制,原本乃是曹魏时期,曹丕当政时由司马懿与陈群提出的选人法。 九品中正制一经实施,将原本在曹氏宗族手中的官员任用名额彻底收缴到了尚书台与帝王手中。 不得不说此刻能见到九品中正制,已经是超越时代的结果了。 但对此,刘辩并不满意。 因为刘辩此刻的困局与曹魏执政时期全然不同。 刘辩此刻面临的也并不是官员任命权在谁手中的问题,而是大汉根深蒂固的察举制。 刘辩叹息了一声,将文书交还给了司马徽。 司马徽微微一愣,开口问道,“难道陛下不满意?” “先生可有仔细读过?” “自然是读过的,老臣觉得此制度正当时。” 刘辩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朕担心的难道是官员任用的权利在何人手中的问题吗?” “朕要的是,打破察举制,即便无法彻底打破察举制,也该是在察举制这一根本上动脑筋。” “难道这种事情,还需要朕来提点吗?” 刘辩不悦地说道。 司马徽闻言,心中大惊,此刻他眼前的少年皇帝,要的不是简单地从表面改革政治制度,而是彻底地从底层为大汉改头换面。 “陛下难道是想乘着乱世,重铸大汉?” “若非如此,朕何苦亲征?有劳先生告知司马懿与陈群,若是他们弄不出来,朕并非是无人可用的。” “五日,朕至多再给五日,袁绍下葬之后,若再拿不出朕想要的结果,先生便与他们二人一同回家种地吧。” 刘辩说得十分严厉。 此刻的刘辩状态、气度,已经与出征袁绍之前大有不同。 这不单单是答应了袁绍,等于同意了北方,更是刘辩自己大汉天子的名号,已经可以基本坐实了。 此刻的大汉已经不是那个在风雨飘摇的时代中苟延残喘的旧朝廷,而是可以力压群雄改天换地的新朝廷。 司马徽闻言,立刻正色道,“老臣必定亲自处理此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嗯,希望你们不会叫朕失望。” 刘辩微微点头,拂袖离去。 司马徽望着刘辩逐渐远去的背影,回头说道,“出来吧,早就对你们说了,做这件事前线问过尔等的父亲。” “你们偏是不信,倒叫老夫为尔等担责。” 司马懿与陈群两人有些羞愧地出现在了司马徽身后。 “陛下所言,尔等可听清了?” “世伯,我们听明白了。” 司马懿拱手说道。 “那你来说说,你们这篇文书,错在何处?” 司马徽将九品中正的文书交还给了司马懿问道。 “哎,我等虽下了猛药,但却未对症,如此一来,药下得越猛,错得越远了。” 司马徽闻听司马懿此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结的还算不差,今日里陛下回京了,尔等的父亲皆不会太忙。” “尔等不如将他们二老约到一起,问一问陛下要的究竟是什么。” 司马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离去。 两人也听到了刘辩给出的最后通牒,丝毫不敢耽误,立刻相约邀请自家的老父亲在京中的醉仙楼中相会。 时值晚膳,醉仙楼的包厢之中,司马防与陈纪齐至。 两老对视了一眼,便知道自己儿子此番邀请的大致目的。 “陈兄,许久不见了。” 司马防拱手问好。 “贤弟不必多礼,我等一齐入座吧。” 陈纪比司马防要年长一些,两人相继入座后,两个小子也不藏着掖着,乘着上菜的时机,便将九品中正的文书交给了两位老父亲。 两位老父亲看过之后,眉头紧锁,皆是一脸的不悦。 “仲达,我说你啊,你也算是跟随陛下出去打过仗的,怎会如此不知圣心呢?” 陈纪见司马防先行开口,自己便不责骂陈群了。 “儿子愚钝,请父亲教诲。” 司马懿十分真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司马防捋了捋胡须,开口道,“你看陛下战时之政,待百姓如何?” “陛下待百姓自然是极好的,可这与九品中正有何干系?” “愚蠢!陛下建立学宫,便是要给百姓一个机会,一个打破世家对于经史子集几乎垄断的机会。” “由此看来,陛下所需要的新政,是能让百姓之子出头的新政,你这九品中正,如论从哪里看来,依旧是从世家子之中选才。” “其中区别只是甄选出有用的世家子任官而已。” 司马防立刻点出了两人的错漏之处,继续说道,“此刻不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中大臣,谁人有威望,有胆色与陛下抢夺任官之权?” “你们还是没有明白,陛下让你们来处理这新政开篇的深意。” 陈群听到此处,似如醍醐灌顶,立刻拱手道,“请世叔指点。” “嗯,此刻朝中为官的世族,颍川占据一半,其余剩下的便有弘农杨氏与我河内司马氏这一类各地的世家。” “而作为颍川世族之首的唐老与荀家皆已经是陛下的近臣。” “所以这新政开篇,便有了我司马家一席之地。” “陛下要的就是我等世家主动开口,打破对于书籍和知识的垄断,你们可明白?” 陈群闻言,立刻拱手一拜,将自己的感悟记载了衣角之上。 但司马懿却有些疑惑地问道,“父亲,如此一来,我等却非自绝于世族之列呼?” 陈纪望向司马懿,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侄儿确实比我这憨傻的儿子聪明些。” “仲达啊,你们这新政一出,自然会自绝于大半世族,但绝不会自绝与荀氏和唐氏。” “甚至是颍川的钟氏,太原的王氏,都会视你们为至亲盟友。” “其原因无外乎陛下此刻空前的威望。” “不论是哪个世家,此刻都丧失了与陛下讨价还价的权利,若是稍有不顺,别说是朝中的新锐臣子了,便是民间百姓的唾沫都能压死他们。” 陈纪捋了捋胡须说道。 “请世伯教诲。” 司马懿对着陈纪恭敬一摆说道。 第338章 察举革新,入宫请奏。 “教诲不敢当,但老朽有一言,或可让你等明白。” “你等只需想想,若是百姓之子大批地涌入学宫,从而为官从政之后。” “朝堂格局会怎样?” 陈纪提出了疑问。 司马懿思考了片刻答道,“他们并没有我等这般世家底蕴,遇事不得解,只能互相抱团。” “如此一来,初期必然不会有太大的成效,但经过时间的推移,其中大部分官员很可能会向着各大世家靠拢的。” “以侄儿所想看来,各世家定然会以联姻等行为拉拢身居要职的非世家官员。” “若是如此的话,以陛下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个结果啊。” “如此革新与不革新有何差别?” 司马懿不解地问道。 “世侄所言大差不差。这确实是可以预见的结果,更是陛下能预料得到的。” “但陛下既然预料到了,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地推行新政呢?” “因为世侄还漏说了一条。” “那便是提出这条新政的官员,会与这批非世家的官员有天然的亲和感,甚至这批非世家官员,会将提出新政的官员视为恩师。” 陈纪此言一出,司马懿如同被惊雷劈过一般,全身战栗不止。 “这……” “除此之外,因为这批非世家的官员,是经由学宫教养的,自然而然会将天子门生挂在嘴边。” “如此一来,你觉得世家就算以联姻帮助了这些非世家的官员,又如何能比得上陛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呢?” “而你们只需揭开这新政的开篇即可,剩余的事情,会有这些非世家的官员,推动着时代的大浪,继续革新。” “多谢世伯教诲。侄儿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内容。” 陈纪闻言与司马防对视了一眼,“好,你们两个小子就在这里写,我等边吃边等,写完了给我等看过再说。” “是!” 司马懿与陈群两人立刻点头。 司马防与陈纪两个老狐狸岂能不知刘辩的心思? 陈纪自愿退位让贤,便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在新政中分一杯羹。 不管什么政策下,都需要世家,哪怕是打压世家的政策也不例外。 就看哪个世家能在历史变革的潮流之中掌稳自己手里的船,不掉队罢了。 一顿饭的功夫,司马懿与陈群两人便写出了根据察举制为雏形革新的选官制度。 他们二人将原本各的一年一位的举荐名额调高到了十位。 当然,并非是推荐了便完了的,这些推荐的人最终要赶赴学宫进行考核。 考核的内容从经史子集、兵、工、医中自由选取三样。 只要三样之中有两样过关便能列为官员候补在学宫之中进修。 而为了防止各地出现私相授受与胡乱推荐的乱象,这些推荐人的成绩本身会纳入各地主官的考核之中。 若是推荐人出现大规模的学业有缺,当地主官会受到罚俸、降级甚至斩首等罪。 若是当地推荐的人员不足十人,那么空缺的名额会累计到下一年中,若是连续三年推荐人数不足,也会受到罚俸、降级等不同的罪责。 这无疑于是倒逼当地的官员主动发展乡学、县学。 而举荐人数满足条件,并其中进入学宫人数超过半数的,则会获奖。 这种奖励从银钱、升职、立碑等多种不同奖励制度中根据实际情况实行。 并且这种奖励会被吏部视为一种强有力的政绩,纳入官员的总体考核之中。 两人写完这新的察举制度,立刻交给了自家的父亲过目。 两个老人一看,频频点头称是。 “大体的已经不差,细则上还需完善,比如细致到奖惩的具体事例,若是有不妥之处,陛下会与吏部的官员批改。” “不过尔等能在短短时间内写出这篇选查之法已经不错了。” 陈纪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要知道,你们所选的选查之法,只是新政的开篇罢了,是要辅助后续改革的初步措施,所以必须细致一些。” 司马防说罢,司马懿立刻点头称是。 两人在两位老父亲的指点下,又忙活了半夜,直到忙了个通宵才彻底将这选查之法彻底完善。 “仲达,这已是我等力所能及的极限了,剩余之事,便不是我等能够想到的了。” 陈群顶着个熊猫眼,萎靡地说道。 “嗯的确如此,陛下既然把此事交给我们,定然也知道我等无法做到尽善尽美,若是太过依赖父亲与世伯,反倒会被陛下看出来的。” 司马懿伸了个懒腰,推开了窗户。 “我们立刻入宫吧。” “什么?”陈群有些迷糊,没有听清。 “与其等着期限到了,不如立刻入宫,禀明陛下。” 司马懿拉着陈群,立刻从醉仙楼出发,两人都未来得及换上官服,便加入了上朝的队伍。 “两位贤弟,怎么一脸困顿之色?” 荀彧见状,有些不解的问道。 “令君,我等夙夜重书新政,所以……” “原来如此啊,来吧,随我直接觐见。” 荀彧微微一笑,拉着两人越过了上朝的队伍,直入后宫。 张让见了衣冠有些不整的两人,赶紧让内管打了盆温水,给两人擦拭脸面。 两人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物,拱手道,“多谢常侍了。” “不打紧,陛下可就等着你们呢,快去吧。咱家得赶紧去大殿了,好告知群臣,今日罢朝。” “陛下知道我等今日可成?” 陈群有些懵懂的问道。 司马懿闻言立刻拉了拉陈群的衣角。 张让微微一笑,“这京城之事,还没有什么能逃过陛下法眼的。你们快去吧。” 荀彧对着张让一拱手,立刻拉着两人进入了刘辩的寝殿。 此刻刘辩正与皇后在用早膳,见三人前来,皇后唐姬立刻为三人准备好了座位与桌案,并吩咐宫女们端上了同样的饭食。 “操劳了一夜,用些饭菜吧。” 刘辩看着司马懿与陈群说道。 “多谢陛下。” 两人咽了口唾沫,坐在位置上,用此生最慢的速度开始用饭。 直到刘辩吃完了,两人才吃了一半。 刘辩走到了两人身前,蹲下身子,“文书何在?” 陈群闻言,立刻拱手将写好的文书交给了刘辩。 第339章 司马懿再献策,各部官员汇聚一堂。 刘辩拿起文书看了起来。 这次的文书并没有起名,但从第一条开始,就牢牢吸引住了刘辩的目光。 他要的并不是从根本上改变大汉的选才制度。 而是一点点的去改变。 毕竟纸张与书籍才彻底推广不久,此刻如果要求百姓之子的名额压过世家子的名额,那便是只追求所谓的公平,而忽视了真正的国家需求。 司马懿与陈群两人见刘辩不说话,也只好继续低着头吃饭。 “张让,两位大臣夙夜忧虑为国操劳,便在朕的大殿内布好床榻,供他二人安睡片刻。” 张让闻言,立刻让手下的人按照刘辩的吩咐布置好了一切,甚至还贴心地点起了熏香。 “陛下……” 司马懿拱手正欲说什么,却被刘辩打断了。 “不必拘礼,你等是为国事操劳,朕自然也要为你们操劳,此番所献文书不差,但其中的具体细则朕还需召集户部、吏部、兵部大臣,商议如何配合之事。” “你等且在殿中休息,不必太过紧张。” 刘辩说罢,便把手中的文书交给了荀彧。 荀彧只是扫了一眼,便对着两人投去了满意的目光。 直到这一刻,两人这才安下了心来。 随着心中大石头落地,困倦之意也随之攀上了两人的头脑。 恰逢酒足饭饱,两人捂着嘴巴,防止做出冒犯天子的举动。 一开始两人拘着身子不肯就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闻着那助眠的熏香,两人着实有些挡不住困意在桌案上伏倒了下去。 张让见状,立刻安排内侍将两人扶到了床榻之上。 恰逢此刻荀彧读完了文书,“陛下,此政可行,臣这就去召集各部官员,商议配合之事。” “嗯,便让众臣公聚于此殿之中吧,等他二人醒了,也好及时参与。” “臣,遵旨。” 荀彧告退之后不久,便带来了一众相关得到大臣。 吏部的蔡邕、满宠,户部的袁滂,兵部的诸葛亮与戏志才。 众人云集在刘辩的大殿之中,先是看过了司马懿两人的文书,其后便开始各自讨论如何配合察举的改革。 “陛下。” 袁滂手握拐杖,有些艰难的拱手说道,“每个县推举十人是否太过了些?” “毕竟各县的人口、土地等情况各有不同,若是一律按照标准而来,只怕有些地区会难以应付啊。” 刘辩闻言微微点头,“袁老所言极是,这也是朕请袁老前来的主要目的。” “朕知道袁老对于我大汉目前统领的各地人丁、财税、土地都了然于胸,若请不到袁老,只怕这察举的改革,需要耗时良久了。” 袁滂闻言,自然是喜上眉梢的,这些老臣对于刘辩的夸奖是最为受用的。 “陛下谬赞了,老臣不过是尽了分内之事。能为陛下革新我大汉的用人之标准,也算老臣尽了最后一丝绵薄之力。” “老令君,朕给你调拨的陈宫可还堪用?” 刘辩握住了袁滂的手问道。 “陛下不提老臣也是要说的,陈公台此人,才思敏捷,且有任职县令的经验,与人口田亩一道却有不错的天赋。” “老臣交于其的任务也能完成得十分出色,陛下所选之人当真是上上之选。” 袁滂十分认真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那边好,但公台始终初入户部,还需要老令君时时提携才是。” “陛下放心,老臣虽然年岁已大,却也知道尽心培育继任者的道理。” “老臣建议,陛下或可从个县、乡的实际人口以及当地世家的数量来综合考量推举的名额。” “例如弘农一地,虽然人口不多,但却是杨家的祖地,若是此地的名额定得少了,必然全是杨家的子弟前来应试了。” “老令君所言有理啊,那这名额便不用定死,可根据当地人口与世家数量的变动,每年制定不同的人数。” “老臣所言便是此理。” 袁滂见刘辩十分轻易地便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显得非常高兴。 一旁的满宠闻言,立刻拱手道,“老令君,如多次重要的修改,你可要与我好好说道说道,今年司隶、西凉、并州、冀州各地的人口世家啊。” 第340章 新政拉开序幕,百姓参与踊跃。 自袁滂开了一个好头开始,大家便进入了踊跃探讨的情况之中。 日薄西山,眼看着就要入夜了,大家还是激情澎湃地各自提着意见。 而刘辩也乐得由这些当世最为聪慧的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此刻的刘辩只需高坐堂上,担任好最后拍板的职责就好。 荀彧稍有空闲,就见诸葛亮放下了手中之笔,将他拉到了一侧,恭敬地问道。 “令君,在下有一问,还请令君教我。” 诸葛亮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礼道。 荀彧见状,将他扶了起来,“你我同朝为官,所有上下之别,却无尊卑之分,孔明无需如此,但问无妨。” “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敢问令君,身为颍川荀家的代表,为何会支持帮助寒门甚至会帮助百姓之子的改革举措?” “若是此举一旦成功,岂不是分割了世家的利益,让世家不再是大汉独一份的存在吗?” 诸葛亮此话问得直白,也好在是问到了荀彧头上,若是换了旁地世家子,只怕是会当场拂袖而去。 “孔明此问,问得甚好,其实陛下一开始提出此议的时候,我就回到家中与家老商议过。” “但经过各方研讨之后,发现此举虽然会有害我等世家的利益,但却对天下读书人有大义。” “如此舍小利而全大义,自是可为的。” “但我知道这番说辞定然不能说服孔明。”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言,孔明或可明白其中深意。” 荀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荀某以为,世家若想久存,必要依附与朝堂,以陛下之言行可见,若是世家无益于社稷,便是可有可无的蛀虫。” “如此言行却不能以暴论论处,实乃通透之言。” “实际上,此刻大汉的改革,看似摒弃了部分世家,却也是为朝廷剔除有害之人。” “而此举或应在陛下,或应在百年之后,无论如何,我华夏之地终有那么一日要来。” “与其应在他人手中,我等何必为陛下,为大汉,促成此事?” 诸葛亮听闻此言,再次深深拱了一礼,他原先一直不太了解,为何刘辩能那么信任荀彧,此刻他方才知道,什么叫君子如玉。 第341章 百姓闻新政,闻风而从之。 “嗨,咱们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也没有那老木匠的手艺,看来这新政与咱们种地的也没多大关系了。” 此话说罢,引起了一众百姓的纷纷响应。 解释文书的官员见状,立刻摆手说道,“诸位,农事一科虽不在察举制之中,但陛下也在学宫之中特意定下了典农司一门。” “各位老少,但有对农事精熟,或有特殊门道的,皆可去学宫典农司处以农事之经验换取铜钱。” “农事贡献特殊者,可在典农司内直接任职,由低到高,最低典农者可享等同县令文书之俸禄。” “最高可享等同各部议郎之俸禄。” 那解释文书的官员以防大家对各官职间的俸禄不了解,立刻将俸禄兑换成了粮食的多寡解释给大众来听。 一众百姓一听,无一不是十分兴奋的。 那方才说话的汉子又问道,“我等农人农歇之时尚有时间,若是农忙,岂能有这等闲空?” “大家不必担忧,典农司既然是专职典农的,自然不会误了大家的农时。” “不仅不会误事,典农司的官员,还会根据各家的土地情况与环境,给出种植粮食的指导建议,并且会在农时统一租借耕牛与曲辕犁。” “但凡是入了典农司的农人,租借期间可免三户之租钱,朝廷收税时,可少交半数粮税。” “且,每年各县皆有粮产考查,若考察不过,当地主官守责。” “若考察通过,则奖励当地产量最高之人享典农司官职。” 这些个解释新政条款的官员,皆是从京中吏员之中挑选的能言善辩之人。 他们自身也是此次新政的一部分。 如果当地的百姓有不查新政之规制者,先罚当地主官,其后便是这些负责解释新政条款的吏员。 华夏之百姓,自古便是温良之辈,若非产生了让百姓活不下去的变故,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主动与官方作对。 而对于此刻的官方而言,刘辩能选的新政,说到根上,只有两条路子。 一条是学大汉开国之策,以黄老无为之治,休养生息。 第二条便是学习秦之法制,尽可能地拔高农、工、文三个阶级的地位,并积极地鼓励生产。 但如此做的同时,无疑会让原本只有种地这一个选择的百姓,涌向读书和做工两者之间。 如此一来,原本的农人根基便会受到动摇,这也势必会影响大汉未来十年间的粮食产量。 奖励农耕只能解一时之渴,而更完善的方法,则是刘辩之前便有设想的外扩殖民之策。 以百夷,养炎黄。 当那官员解释完所有的条款,百姓们也不再聚集,而是各自回家,思考着如何参与到于他们有利的新政之中。 陈纪府内,这位老爷子刚在学宫上完了课,一回到了家中便被自己的儿子拉到了书房之内。 “父亲,儿子本以为陛下至多会以新的察举之制改善农桑而已,没想到陛下的手笔会如此之大。” “儿观古今如此改革者,皆是能以骤成,此刻民间已经激起了千层之浪,若是……” 陈纪听到此处摆了摆手。 “儿啊,你能有敬畏之心,父亲十分欣慰,不论于陛下,还是于政事,我等臣子当牢记如履薄冰这四个字。” “但在父亲看来,此番改革,陛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以为,民间为何会突然间激起巨浪?” 陈纪看向了陈群问道。 陈群想了想,回答道,“百姓自然知道什么是有利于自己的,但如此有利于百姓,诸世家岂肯让步?” “你只说了其一,却不知其二,你且看来。” 陈纪从怀中拿出了一叠学宫之中学子的文章给陈群看。 陈群一看,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竟然以黄巾之叛逆宣言,评价我朝政务,如此悖逆之言,岂可容之?” “呵呵,傻孩子!谁不知道这是悖逆之言?但文章会如此之多,你不会动动脑子吗?” “这是学宫近日里给学生的题目。”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黄天就一定是他黄巾么?” “旧的政局已经被打破了,新的政局会在陛下的引领之下,让大汉重回巅峰。” “你看看,此等文章,就差把陛下当做神明来供奉了。” 陈纪说到此处,不再多言。 陈群愣了片刻,轻声问道,“难道这是陛下授意?” “如此言论,早在民间有传,学宫也不会是以时事为题罢了。” “又有哪个世家敢于全盛之时的黄巾对抗?” “如今百废待兴,陛下欲下猛药,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你不必太过担心,于陛下而言,我陈家虽不是架海金梁,却也是大厦之基。” “老夫激流勇退,便是要给你换一份功名。” 陈纪拍了拍陈群的肩头,缓缓说道,“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此政一行,天下诸侯,若有不从,必自毁于民。” “若要相从,又岂能不被陛下揉于掌中呼?” “孩儿受教了。” 陈群闻言,立刻拱手道。 “行了,陛下既然给你放了半月的假,有空还是回学宫听听课,与学子聊一聊,了解一下坊间之言,也并无害处。” “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陪父亲用饭。” 陈群扶起了陈纪,此刻他对自己的父亲更加敬重了,而对刘辩这位天子,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惧怕。 同样的对谈,不仅发生在陈纪府中,也发生在了杨彪与司马防的府邸之中。 而皇宫内的刘辩,此刻正在与满宠、荀彧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 “陛下,如此激励虽然会让百姓闻风而动,但国库内的余钱只怕难以为继啊。” “并且农事相关的政策,只有司隶之内,迁徙来的民众可以参与,其余各郡县的农人,绝大多数都早已依附在了各地的世家门下。” “若是始终无法有自己的农田,即便他们想参与新政的实惠,只怕也是力不从心的。” 荀彧与满宠互为补充地说道。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两位爱卿,你们说这滔天之浪,是层层叠叠,还是一蹴而就的?” 第342章 君臣定政策,并州将削兵。 “依臣看来,这巨浪起时定然层层叠叠,而当拍岸之刻,定然一蹴而就。” 荀彧闻听刘辩的比喻,已经明白了少许。 “令君,你与陛下打的什么哑谜?” 满宠有些不解的问道。 “伯宁莫急,朕说与你听。” “此刻重要的不是百姓是否全部参与,而是百姓是否知道有那么个新的活法。” “纵观古今,强如高祖,明如光武,直接干预世家田、农之事者,皆无疾而终。” “与其朝廷直接出面强硬改革,不如将希望与改变的想法种入百姓的心中。” “当百姓对盘剥自己过甚的世家宣泄出自己的怒火之时,朕再居中调停,便可事半功倍。” 刘辩说得十分笼统,满宠听罢还是有些疑问。 “陛下,我大汉此刻也算兵强,百姓又岂敢主动生事?” 刘辩闻听此言,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伯宁,陛下需要之时,自然会有奋起之事。” 荀彧主动接过了话头,继续说道,“陛下之言,臣已经明白了,只是国库之需,却是避无可避,微臣在陛下出征期间,已经想尽了办法,此刻看来,也只有陛下能解此困局了。” “文若,说得有些过了。” “此番袁绍兵败,朕先遣了许褚往邺城收缴了袁绍囤积之资,可解燃眉之急。” 刘辩说罢,将记录着袁绍遗产的账册交到了荀彧手中。 “陛下,如此钱财,可支撑朝廷三个月之运转。” 荀彧这话说得明白,问的就是三个月之后呢。 此刻的大汉,经商贸易的盈利是国库的主要来源之一,但商路遥远,近的半年一结算,远的则要一年,甚至两年才能结算。 所以荀彧所问,乃是即便算上了这抹平的三月,如何再跨两月,坚持到年底。 “宫中的一切用度可以缩减。” “只怕还是不够。” 荀彧低着头,拱手道。 此刻敢于刘辩如此说话的,朝中除了那些资历够老的老臣外,也只有荀彧了。 “国库存粮,可否卖出一部分?” 刘辩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陛下若是要卖出国库存粮,只怕需要在三月之内结束冀北的战事,还需并州军缩减兵员。” 荀彧早知道刘辩会想到卖粮,此刻他顺势提出了减少兵员一策,倒是让一旁的满宠一惊。 朝中百官皆知道,刘辩喜好行伍,历来对于军务一事,不论是增兵还是铸造军械,皆是无有不准的。 此刻荀彧提议缩减兵员,满宠在瞬间便想好了如何替这位同僚求情。 但满宠想象中的刘辩暴怒,并未发生。 “文若啊,你倒是与朕想到了一处去了,此刻若要新政安稳实施,再起战事便是不智之举。” “一旦新政铺开,会用到钱粮之处不计其数,若是能解兵归田,不仅能遏制一段时间内的农人流失,还能拔高大汉境内的财政岁入,倒也是两全其美的。” “只是云长哪里好说,传来的都是捷报,并州嘛,还需百官配合之啊。” 刘辩努了努嘴,看向了两人。 荀彧立刻会意,“臣明白了,今夜便会知会百官,明日早朝提案削减兵员。” “嗯,除此之外,卸甲之人要与一般农人区分开,虽然退伍,却不能止训,当在冀州划出一块屯田之所,半训半耕。” “恰好说到了冀州,此刻冀南既然已经入手,不知各地郡县官员的名单可有选好?” 刘辩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此事我吏部倒是有了备案,除却朝中世家子外,大半是从学宫的推荐名单中录用的。” “请陛下过目。” 满宠有些蒙地递上了名录。 刘辩扫了一眼,便盖上了玉玺。 “好,甚善,新政新官,冀州当彻底执行,当地世家若有迁徙的,可照当初朕租借土地之例,令其往司隶南部。” “若有心怀袁绍之人,也不必手软,皆侍卫乱党,罚没家产。” 刘辩说到此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没什么比罚没顽固世家家资更快地丰盈国库的方法了。 此刻配合冀北战事,只能说恰逢其时。 “陛下,臣已经整理好了一份协助袁绍的世家名录,其中有几家还是免了吧?” 荀彧地上名录,开口问讯道。 “嗯,这清河崔家、无极甄家、常山赵家、河间王家,皆可豁免。其余中小世家,就交给伯宁调查后决断。” “只是此事宜快不宜慢,朕也会书信云长,配合伯宁行事。” 满宠闻言,立刻知道了刘辩的意思。以他在司隶以外世家的酷吏名号,便可见他下手的风格。 “除此之外,文若当提醒户部之官革新境内的土地田册了,若是袁老怕各地世家从中作梗,可让伯宁的校事府配合行事。” “臣,遵旨。” “此乃颍川各世家的人口田册,臣已经抄了一份送去了户部,这一份请陛下过目。” 荀彧说罢,立刻将田册,献了上来。 刘辩看着荀彧,荀彧低着头,两人皆是不语。 片刻过后,刘辩将田册退了回去,“文若在朝一日,朕便一日不对颍川之事烦忧,田册户部知晓便可,朕何必单独阅览一份?” “文若,朕出兵几月,你倒是与朕生分了许多,今日便别回家了,朕叫了志才、奉孝、孔明等人,今夜不谈政事,只当是为朕庆功吧。” 刘辩拍了拍荀彧的肩头,看向了满宠道,“伯宁也留下。” 刘辩说罢,便独自离开了大殿。 “令君啊,令君,你真叫我看不懂了,满朝文武不敢提的削减兵员之事,你敢提。” “甚至连这田册都敢一式两份,亲自递交陛下。” “真是叫我吓了一跳。” 满宠见刘辩走远,立刻在荀彧身边说道。 荀彧微微一笑,“我与陛下虽是好友不差,却也是君臣。” “我自当先君臣而后好友,如此侍君,方可不出差错。” “况且陛下削兵之心由来已久,也并非是我所想,我也只是替陛下说出口罢了。” 满宠听罢,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令君啊。” 而独自离去的刘辩,兜兜转转却是去到了皇后的宫中。 唐姬见刘辩一来,立刻遣散了宫中的内侍、宫女。 “陛下似是有些不悦?” 第343章 皇后解惑,巧排宴席。 刘辩摇了摇头说道,“总觉得自从新政开始,文若就与朕有些生疏了。” 唐姬闻言,噗呲一声差点笑了出来。 “怎么了?” 刘辩不解地问道。 “陛下在治理军政民三事之上,比臣妾强多了,但是对于人情的体察,却是陛下不如臣妾了。” 唐姬给刘辩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新政之前,陛下与令君乃是好友兼君臣。” “而这新政一起,便是君臣与好友了。” “虽然两者本质未变,可先后却有了分别,若是令君先好友而后君臣,那陛下这新政也并未考虑一路扶持陛下至今的颍川士族或是荀氏。” “这往好了说,便是尽公不顾私了,但若是往不好听了说,便是陛下有卸磨杀驴之嫌了。” 唐姬一边说,一边为刘辩沏茶。 刘辩闻言,也是微微点头。 “以令君的性子,若是陛下与荀氏一定要选出一个来,令君也该是向着陛下的。” “但陛下却也要知道,如此新政实施之后,会有多少短视的世家子,登门为难令君?” “此事却是陛下并未替令君考虑清楚的,也不怪令君要以身作则,显得生疏了。” “哎呀!皇后所言,正当其理啊!” 刘辩闻言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其实刘辩一开始的设想中,就没有想让荀彧与郭嘉等人掀起新政的浪潮。 而刘辩之所以会让司马懿与陈群顶上,也就是为了保护荀彧他们的。 只是此事的确是刘辩想偏了,此刻荀彧高居尚书令之职,加上是自己的眼前的心腹,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如此权势,若是无士卒子弟去纠缠荀彧,反倒有些不合情理了。 “依皇后所言,朕当如何补救?” 刘辩十分真诚地问道。 “陛下不必着急,臣妾已经与荀夫人商议过了,这几月内,荀夫人会身体不适,请令君告假,陛下只要批了便是。” “皇后大才,朕受教了。” 刘辩闻言,对着唐姬拱了一礼。 “陛下不要取笑臣妾了,若不是陛下让父亲为后妃们讲课,臣妾也不能有此见识。” 唐姬嫣然一笑,盈盈下拜道。 “还有一事要有劳皇后,今夜朕请了文若、奉孝等人来宫中宴饮,权当为冀州之胜庆功了。” “只是文若已经同朕说了多次,国库难支,只怕宴席之上若是太过奢华,会让文若难受。” “但朕许久不与他们相聚,太过寒酸却也不好。” “如何安排就听皇后处置了。” 唐姬闻言,仔细记下了刘辩的要求,又拿出了一本小簿子。 那簿子之上,赫然记着刘辩身侧心腹大臣的大体喜好。 例如荀彧,他不爱饮烈酒,饭食也不爱铺张,进餐时喜欢在身侧燃起清幽的熏香。 而郭嘉却与这位令君相反,只要有烈酒在侧,不论什么饭食,他皆可享受。 至于其他人的喜好,也被一一记在了皇后的簿子之上。 “皇后,你怎会记这些?” 刘辩看着不解的问道。 “这是母后交给臣妾的,远些这些都是母后在记的,陛下请看。” 唐姬往簿子前翻了几页,其上赫然记着一众老臣及其夫人的喜好。 “母后说,这是陛下特意嘱咐让母后关心的。” “而臣妾既然是后宫之主,此刻也堪掌事之能,便将这东西传于臣妾了。” “原来如此,母后与皇后都费心了。” 刘辩见唐姬看得仔细,便拿起了一旁妆台上的梳子,走到了唐姬身后,为她梳理起秀发来。 唐姬被弄得有些害羞,“陛下贵为天子,岂能为女子梳头?” 刘辩闻言摇了摇头,立刻按住了想要逃跑的唐姬。 “要怪就怪我大汉前有京兆尹为妻画眉,更有汉宣帝故剑情深,朕岂能不学之?” “皇后尽心为朕记录臣子喜好,朕不过为皇后梳梳头罢了,皇后当受之。” 如此一幕,恰好被进入皇后殿中更换灯油的宫女内侍撞见,很快便成为了宫中的传闻。 而多于这样的事情,刘辩也从来不会横加干涉的。 在皇后的安排下,刘辩的宴会顺利地在宫中的偏殿举行。 除却郭嘉面前有一壶烈酒外,其余臣子身旁皆是薄酒。 第344章 荀彧感念圣恩,皇甫主动退让。 刘辩这话说得十分透彻了。 荀彧听来,自是知道刘辩了解了他告假的真实原因。 但刘辩所言将人请到宫中,变也是告诉他,休假可以,就算休假也要时刻准备为朕理政。 而荀彧也知道此事没有还价的余地,便也立刻应了下来。 刘辩的同意,彻底让满宠为首的新政之臣有些发蒙。 而戏志才与郭嘉却独自饮酒,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奉孝,文若此刻告假,难道你与志才兄都不急吗?” 满宠坐到了两人身侧,不解的问道。 “有何可急的?” “伯宁没听陛下所言?即便文若休沐了也要在宫中待着。” “文若既在,伯宁你们送上的奏折,又岂能不过他的眼?” “文若身居高位,又是荀氏之首,此刻激流勇退,避人耳目定然是深思熟虑的,伯宁不必担心。” 郭嘉说罢,满宠心中有了计较,他回想起了今日来巡查京都的校事府密报,登门造访荀彧宅邸的人的确要比往常多得多。 想到此处,满宠不禁下定了主意,要将此刻登门的人都记录下来,好有备无患。 酒足饭饱之后,臣子散了大半。 刘辩也是有些微醺,拉着荀彧与郭嘉、戏志才三人应是要来个深夜游园。 夜色之下,刘辩的步子有些踉跄,惊得荀彧不顾君臣之礼,主动扶住了刘辩。 “朕,初登大宝之时,此园之中,满目疮痍,皆是秋杀之气。” “此刻秋风又将至,却见枝头绿叶新。” 刘辩指着院中的树木开口道。 “陛下文治武功,皆是当世魁首,这园中之树定是感受到了我大汉国运昌隆,故此久新不败。” 郭嘉拱手说道。 “哈哈,能听到奉孝夸赞,实属不易,朕便愧受了。” 刘辩脸上露出了笑容。 作为刘辩收纳的第一批当世之才,荀彧三人同刘辩的情谊是不同的。 在刘辩皇位都不稳的时代,三人作为侍读陪着他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想到此处,刘辩有些怨怼地看向了荀彧,轻声问道,“难道朕,在令君心中,当真会做那样使令君两难之事吗?” “臣,不敢。” 荀彧闻言,先是一惊,却还是始终抛不开刻进骨子里的君臣之礼。 “哎,你啊,朕让一步,今年察举,颍川之士由朕钦点,年节之前,你同朕同游颍川一次,如此可好?” 刘辩扶起了荀彧,若是刘辩不开这个口子,荀彧为了彰显新政,定然会将颍川所有世家得罪一遍,哪怕平民之中选不出有才之人。 荀彧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妨碍新政实施,也会将名额都定位平民的。 而刘辩若是巡查颍川,钦点了来年的名额,不仅能免了荀彧的为难,更加能让颍川士族牢牢团结在荀彧的身侧。 “陛下!不可!如此殊遇,古往今来还未曾有过。” 荀彧立刻躬身说道。 “放心,皇后也是颍川之人,朕虽皇后回乡邀你与奉孝、志才陪伴,难道不合理吗?” 刘辩再次将荀彧扶起,说道。 “文若,再做推辞,便是不敬了。” 郭嘉在一旁开口劝道。 “这……臣,多谢陛下。” 荀彧虽然口中不言,但心中已是被暖意充满。 自古君臣之间皆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若细数古时君臣不相负的典范,只怕唯有商汤与伊尹、周武王与姜子牙、秦孝公与商鞅了。 “臣……” “好了,无需多言,随朕游园吧,这御园建成后,朕也是第一次前来游玩。” 这御园是刘辩专门请了百匠所的工匠修建的,园中的一切摆设与布局皆是由黄月英亲自设计。 其中不乏暗含五行八卦之理,月色之下,几人行过假山忽见月下泉涌,倒叫人不由自主地舒畅了起来。 次日罢朝之后,满朝文武皆知道了荀令君休沐之事。 如此一来,原本想要去拜访荀彧的人也只能彻底作罢。 而这新政与裁撤兵员的政令,也很快传到了并州皇甫嵩与朱儁的手中。 皇甫嵩见诏,也只能苦笑一声。 “我早与你说了,此刻的天子不是先帝,没有那么好糊弄的,别说是你在互市中散财聚义,想搞好与外族私交之事。” “只怕我想分冀北战事一杯羹的事情也被天子查知了。” 朱儁闻言,也是哀叹一声,“哎,先帝在时,我等为封疆大吏,行事一向如此,此刻怎会有如此大变?” “当今天子想要的是天下归心,既然诏书已到,我等遵旨便是了。” 皇甫嵩微微一笑,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皇甫兄难道不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当今天子在兵士心中犹如天神一般,你觉得我等手下之兵,在面对大汉之时,会听我等之话,还是听陛下之言?” “我等早已没了底牌,也不再是那个世道了,还是卢植聪明啊,留下了个好名声,惠及子孙。” “老夫今日起便要同卢植一般,专修身后之名了。” 皇甫嵩站起了身,决定按照诏书所言,开始执行裁撤兵士之命令。 朱儁闻听此言,心中虽然有些不愿,却也知道此刻的朝廷不同以往,只得遵从。 “朱兄,莫要再做私自聚义之事,免得落了朝中臣子口实。” “我等今次若是不削减兵员,只怕朝廷之中会立刻有一大批大臣来弹劾我们。” “虽远在并州,可我等还是要如履薄冰的。” 皇甫嵩认真地提醒道。 “放心吧,你老了,我也老了,闹不懂了。心中只有儿孙之念了。” “好,我立刻安排裁撤兵员一事,争取月内作完此事。” 皇甫嵩闻言,安心地离开了自己的幕府。 皇甫嵩与朱儁的妥协,倒是让刘辩有些意外的,原先的设想中,他们二人怎么样都会倚老卖老一番,起码会是在争取到一些利益后再松口的。 此番主动退让倒是让刘辩不好再以他们做文章了。 “真是两个老狐狸。” 刘辩有些无奈地将并州送来的文书交给了在自己殿内处理公文的荀彧。 荀彧读罢微微一笑,“陛下何必对两位老将如此介怀,他们若是此次退让,令其永镇并州,也方便陛下对异族用兵啊。” “嗯,只是少了个明正典刑的例子,朕总是担忧朝中还有人不服新政的。” “如今看来,朕确实是多虑了。” 刘辩合上桌案上的奏章,反正有荀彧在侧,他偷偷懒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