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禁忌杂谈》 第1章 纸扎童女 我爷爷是个老变态! 六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道哪儿受了刺激,竟抱回来一个惨白的纸扎童女。 我爸嫌丢人现眼,就把爷爷撵到果棚里独个儿过活去了,并叮嘱我不要和爷爷往来。 我那时已经懂事,虽然没有叛逆情绪,但好奇心却很强。 每当看到爷爷熄灯后点起蜡烛,果棚内的画面让我心里直痒痒。 那晚我的好奇心彻底爆表,趁着爸妈去城里务工还没回来,便悄溜溜来到果棚外。 我秉着呼吸刚把脑袋探向窗户,就看到爷爷跪在地上,魔怔般一个劲儿的磕着头。 在他前面,那只纸扎童女就端端正正坐在土炕上。 纸扎童女被爷爷打扮的非常奇特,脑门上杵着两根冲天辫,一身碎花衣裳,屁股后面还粘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我爷爷给纸扎童女磕头? 我倍感疑惑,也不知道爷爷在搞什么鬼,只能秉着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 爷爷磕了好几个响头才站起身,咬破手指踉跄走上前,把鲜血抹在纸扎童女的嘴巴上。 下一秒,也不知是不是我看花了眼,明明被爷爷涂抹上去的鲜血竟消失不见了。 纸扎童女在吸血? 我吃了一惊,见爷爷再次把鲜血抹了上去,我用力揉着眼睛打算看个清楚。 哪儿晓得爷爷刚把鲜血抹上去,硬邦邦的纸扎童女突然转动脖子朝我看来。 “我的妈呀!” 那惊悚的画面吓得我尖叫起来,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连滚带爬往家里跑。 回到家我连鞋都没脱就跳上炕,用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精神紧绷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久过后,我爸妈回来的谈话声响起,我这才松了口气,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本想把果棚看到的事情告诉我爸妈,可担心我爸知道我去找爷爷而胖揍我,便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可能是那晚的遭遇,我对本就没有太多亲情的爷爷更加疏远,甚至达到了见到他就绕着走的地步。 小孩子玩心重,不怎么记事,那晚的事情很快就被我忘了个七七八八。 本以为我不和爷爷接触,这种邪乎事儿就不会被我碰到,哪儿晓得在我六年级那年,邪乎事儿却一件接着一件找上门来。 那天放完暑假,我们五个玩的好的小伙伴扔下书包跑到村子附近的垃圾场翻找破烂。 等我们赶到垃圾场才发现已经被几个拾荒的捷足先登,值钱的破烂都被捡走,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玻璃瓶子塑料桶。 我们眼巴巴看着几个拾荒的满载而归,心里自然不开心,最后胖虎提议,去白杨沟淘宝。 一听那地儿,我们几个全都沉默了。 白杨沟以前是个长满杨树的土沟,最后成了运送城里生活垃圾的场所,里面有很多好东西,也有不少医院的医疗垃圾也会被倾倒在那里。 好多拾破烂的都在那里翻出过皮肤发青腐烂的婴儿尸体,加上那地方是枪毙死刑犯的固定场所,发生的怪事儿多了,敢去拾破烂的人也就少了。 最终我们一合计,本着舍不得媳妇抓不住色狼的精神理念,一致决定立刻前往白杨沟。 走主路需要绕行很长时间,我们为了尽快赶过去,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才来到了白杨沟底下。 夜幕即将降临,白杨沟安静的要命。 热风拂过,杵在垃圾上的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跟拍手声很像。 特别是一个个垃圾袋随风摇曳,就好像一个个小婴儿正在翻滚爬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实话实说,白杨沟并没有像传言中那么邪乎。 我们找到了不少值钱东西还没碰到一具死婴,最终还是因为天色太晚,加上东西太多,不得不暂时终止这条致富之路,相约明天再来这里发家致富。 来的时候我们轻装上阵,现在东西一箩筐,走小路自然行不通,只能拖拽着战利品爬上了垃圾堆顺着主路往回走。 月色下我们有说有笑,甚至还唱起了歌,就好像胜仗归来的将军一样。 “咦,好香的味儿啊!” 走在最前面的王健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也停止了歌声,使劲儿嗅了起来,一股肉香味从前面的分岔路飘来。 这荒郊野外,还是大半夜的,能飘荡出这么浓郁的肉香味儿,让我们都好奇起来,纷纷放下了战利品摸索过去,打算看个究竟。 很快,我们就看到几簇烛光摇曳,等走近后才看到两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座凉亭里,在他们身前摆着腊牛肉、酱肘子、鸡腿和猪蹄。 这俩男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馋得我们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要知道那会儿乡里人只有等到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肉,平日里肉瘾犯了,也只能唆唆手指感受下肉味。 今天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肉食,让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兴奋起来。 “呦,哪儿来的几个小娃娃?” “馋了吧?过来也吃点吧!” 两个男人非常好客,发现了垂涎三尺的我们热情地挥手招呼起来。 我们你看我我看你,即便口水横流,也全都摇头拒绝。 老师和家长一直都教导我们,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更别说这里是荒郊野岭了。 可看着男人抓起的酱肘子,我们肚子也纷纷‘咕咕’叫唤起来。 王健可能是馋疯了,第一个就走上前抓起酱肘子啃了起来。 其他小伙伴也相继走过去,我准备拦住他们,可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就像着魔了一样。 “吃吧,吃吧!” “别客气,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男人举起鸡腿招呼起来。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被催眠了,不受控制的朝前走去,迷迷瞪瞪接过男人递来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别吃!” 猛地,一缕稚嫩的制止声传入耳中。 我动作一滞,人也清醒不少。 下意识朝远处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草丛里,冲着我嘟着嘴巴,一个劲儿直摇头。 小姑娘扎着两根冲天辫,一身碎花衣裳,随着她身子的晃动,一根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 这一瞬间,死去的记忆开始疯狂的攻击起了我。 小姑娘的造型和我爷爷果棚里那个纸扎童女一模一样!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即将惊呼出来时,小姑娘突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又举起另一只手朝我身边指了指。 第2章 纸人吃饭 她是什么意思? 我脑子一懵,扭头看向身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后吓得我汗毛根根竖立,魂儿差点从天灵盖飞出来了! 那两个招呼我们吃东西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两只花花绿绿的纸人! 夜风吹过,纸人衣袖裤腿哗啦啦作响,听得我毛骨悚然。 纸人煞白的脸上堆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机械的活动双臂,抓住鸡腿猪蹄就往我那些小伙伴手里送。 王健四人目光呆滞,丢了魂一般愣愣地杵在纸人身边,嘴角流油的狼吞虎咽,鸡腿和猪蹄的骨头都被咬碎吞进肚里,咯嘣的响声差点让我原地升天。 他们哪儿还像是四个人,分明就是四只被投喂的野狗! 我吓得牙齿打颤,视觉上的冲击让我双腿发软,一个踉跄连忙扶住了柱子才没有摔倒。 纸人的动作猛地定格,双双朝我转过头,两双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涌,血液都快冻结了。 这一刻我脑子发懵,表情也难以管理,此刻本应无比惊恐的我不知为何,竟然脑残般冲着这俩纸人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纸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笑出来,一个拿着鸡腿一个捏着牛肉就朝我口中塞来。 我不知道制止我吃鸡腿的小姑娘是什么品种,但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吃了这些东西,我就变得和王健他们一样了。 “滚开!” 我再也控制不住,扯着嗓子结结巴巴惊呼出来。 要说也是我这一嗓子起到了效果,王健四人哆嗦一下全都回过神,呆滞的目光也有了精气神。 眼前这俩纸人明显把四人吓得够呛,哭爹喊娘声顿时此起彼伏,胖虎捂着裤裆口齿不清叫道:“哎呀妈呀……裤裆……我尿裤裆啦……” 这场面就算来几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顶得住,更别说我们几个半大点儿的孩子了。 “呵呵,坐下来吃点!” “嘿嘿,吃点吧!” 俩纸人慢慢站起来,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冲我们机械挥手。 眼瞅着这么下去我们肯定要栽在这里,为了逃命,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抄起桌上的碟子照着纸人脑袋拍了下去,同时冲着被吓傻的四人歇斯底里大喊:“跑啊,杵着等死吗?” 喊完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扶着发软的双腿就一路狂奔。 “丁不修,你等等我……” “呜呜……我害怕,我要回家……” 身后呼喊声接连不断,我早就被吓破了胆,哪儿顾得上这帮吃货,耳边风声呼呼的刮着,连辛苦拾到的破烂都不要了,没命的向前狂奔。 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确定纸人没有追上我们,我这才放慢脚步,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王健和胖虎等人哆嗦着追上了我,月光下他们面色惨白,脸上的荤油、鼻涕以及眼泪混合在一起,一个比一个磕碜。 胖虎搓着布满鸡皮疙瘩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丁不修,刚才那是鬼吗?我害怕……” 我没好气问:“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胖虎自知理亏,支支吾吾没敢做声。 “咦?前面有人!” 王健抹了把眼泪,激动地指着前面。 我一骨碌爬起来,见前面果真有个穿着红衣的女人慢悠悠走着。 我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猛地看到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心脏开始咚咚狂跳起来。 这条路是通往白杨沟的必经之路,白天都不见得有人过来,现在黑灯瞎火的,正常人哪儿会跑这里来? 我想着朝女人身下看了一眼,惊得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太好了,终于看到大人了,我们快点跟上她,这样就可以回家了。” 胖虎这脑残也不用脑子,手舞足蹈的就要跟上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站住!” 胖虎扭头问我怎么了,其他几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纷纷看向我。 “说你是傻缺你还不愿意听,你看那个女人有影子吗?而且她一直向前走着,可是和我们的距离有拉开吗?” 我顾不得埋怨,哆嗦着朝红衣女人身下指去。 如果是活人,身下应该有影子的,可月光下,我们五个人的影子就在地上躺着,女人身下空空如也。 而且她看似在向前走,却和我们的距离始终保持一致。 从这两个迹象足以表明,红衣女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 “鬼……鬼……” 胖虎刚才的兴奋劲儿消失了个干净,唇齿颤抖,脸色也发青了。 “别出声!” 我摇了摇头,心里也慌得要命,只觉得今天是捅了鬼窝了。 先是碰到了纸人吃饭,现在又蹦跶出一个红衣女鬼,这活脱脱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的节奏! 王健三人牙齿发出‘哒哒’的颤声,生怕这帮猪队友喊出声来,我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丁不修,现在咋整啊?” 王健几人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无形中,我已经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我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哪儿晓得咋整,脑子里面一团浆糊。 红衣女鬼也没有攻击我们,就杵在路当中,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 那两只纸人堵住了我们的退路,红衣女鬼又挡在前面,要命的是路两边长满了茂密的杂草,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的第二条路。 “沙沙……” 草丛拨撩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看了过去。 透过茂密的草丛缝隙,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冲我招了招手,旋即又消失无踪。 我不知道小姑娘底细,但方才浑浑噩噩的我是被她唤醒的,她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加上前有狼后有虎,为了逃命,我也顾不得其他,向几人挥手后就拨开杂草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没走一会儿,茂密的杂草丛中奇迹般出现了一条小路。 我心中一喜,几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开始拼命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回村子,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处。 “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回不来了……”胖虎抖着湿漉漉的裤子,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王健擦着眼泪说:“别说这种晦气话,算命先生说我可以活到九十九呢!” 在村子里调整好心态后,我们擦掉脸上的油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爸妈在院里乘凉,他们对晚回家的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回到房间。 躺在土炕上,惊魂未定的我大口喘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纸人和红衣女鬼被我们甩开,可那个神秘莫测的小姑娘一直在我脑中缭绕,挥之不去。 看来得等明天找机会溜到爷爷的果棚里,看看那个纸扎童女到底和小姑娘有没有关系。 想着想着我便睡了过去,可没料到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划破了安静而又祥和的村子。 第3章 自杀 王健死了! 死相很恐怖,喉咙被割开,鲜血喷的满房间都是,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手中还抓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王健绝对不是自杀,他的死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昨晚我们才见到了鬼,早上王健就死掉了,这件事情一定有问题。 而且我们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用匕首划破胳膊都疼,更别说拿着匕首把自己的喉咙割开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纸人吃饭。 纸人很可能在昨晚就想要了我们的命,但没有成功,所以才会跟着我们回村,再报复性的杀人。 院门外乱糟糟的,王健父母老来得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让他们嚎的异常凄凉。 我爸妈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就去王健家帮忙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朝院门看上一眼,生怕纸人突然出现找我索命。 ‘哐当!’ 院门被推开,发出来的响声差点没把我送走。 我爸面容严肃,急匆匆冲进房间,翻箱倒柜后拿了面崭新的圆镜就要出去。 “爸,王健那边怎么样了?” 我拦住我爸,怯生生打听情况。 “邪了门了。”我爸放缓脚步,犯愁说:“入殓王健的时候,从他喉咙里涌上来了很多生肉!” “怎么变成生肉了?” 我脱口而出,只觉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 王健吃肉的时候我看得清楚,明明是热气腾腾的酱肘子啊! 我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放下圆镜质问道:“不修,你昨晚你和王健在一块?” 我本想摇头,又担心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只得点头确定下来。 看着我爸阴沉的面容,我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叫道:“爸,王健不是自杀,他是被鬼杀死的,我不想……” 我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再次被推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人尽皆知的老变态爷爷! 爷爷突然到来让我非常错愕,就连我爸也一脸诧异。 从爷爷被我爸赶到果棚到今天,这是他第一次重新跨入这个家门。 “你……怎么来了?” 我爸表情越发难看,因为爷爷,我们一家被村里戳了好几年的脊梁骨。 可眼前这个胡须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毕竟是我爸的父亲,他虽心有不满,也不好再把我爷爷撵出去。 爷爷没有回应,佝偻着身子直径来到我身前。 我本就对爷爷心生忌惮,干什么都绕着他,今天看来是逃不脱了。 爷爷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不修,你们昨晚去白杨沟了?” 我怯生生点头,也不知道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爷爷严肃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咕噜噜吞着唾沫,看着爷爷和我爸迫切的目光,我倍感压力山大,竹筒倒豆子般把昨晚的事情倒了出来。 当我讲到我们在白杨沟附近的亭子碰到纸人吃饭时,爷爷胡子一抖,眉头紧皱。 可当我讲到我准备吃肉时被一个冲天辫小姑娘拦下时,爷爷脸上又露出一抹喜色,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最终我提到了穿红衣的女人后,爷爷佝偻的身子徒然挺直,浑浊的双眼更是爆射出两道精光。 爷爷的异样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止住了说辞。 “终于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可是我还没准备好,我还没准备好啊!” 爷爷脸上写满了自责,嘟嘟囔囔念叨着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我爸激动说:“爹,不修没有吃生肉,他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我还没数吗?这是劫!这是不修的劫啊!” 爷爷擦着眼屎,满脸忧愁。 我不懂什么意思,正想询问,爷爷拍着大腿说:“白杨沟早就成垃圾场了,谁闲得蛋疼在那修亭子?你们昨夜看到那个红衣服女人叫刘冉,在前几天就被枪毙了!” 我爸不再稳重,惊呼问:“她变成鬼了?” 我早在昨晚就知道红衣女人是鬼,心中没有起太大的波澜,而是被爷爷和我爸的话语给震住了。 “是女鬼,而且这个女鬼不简单!” 爷爷捋着胡须,干咳两声说:“这次枪决没有游街,就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甚至连被害者家属都没有通知。” 我紧张问:“那个女人犯了什么事?” 爷爷直勾勾盯着我,最后把目光移向我胸口,凝重说:“杀了六个孩子,还吃了他们的心脏!” “吃心脏?” 我脱口而出,差点呕了出来。 “听说刘冉在修炼邪术,只要吃够七颗心脏就圆满了,那件红衣是她枪毙时穿的衣服!” “还差最后一颗就圆满了,她一定心有不甘,变成厉鬼继续行凶了!” 爷爷越说越自责,最后更是捶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倒吸一口寒气,没去想爷爷为何这么自责,只觉得红衣女鬼太可怕了,竟然用吃小孩心脏的方式来修炼邪术。 不过话说回来,王健已经死了,第七颗心脏也到了女鬼手中,圆满的她应该不会继续害人。 我天真地讲出这个猜测后,爷爷冷冷一哼:“王健的心脏根本就入不了刘冉的眼!” 我忙问啥意思。 爷爷意味深长望着我没有回应,而是‘嘶啦’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们昨晚看到的亭子和男人,是祭拜刘冉的纸扎活儿,他们吃的那些肉食,是她的断头饭!” 我爸问:“那种人还有人祭拜?” 爷爷冷笑起来:“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得这些道道?在她身边一定有高人指点!” 团伙作案! 我遍体生寒,打了个哆嗦。 我是万万没想到,我们在不经意间,竟然招惹到一个硬茬了。 “吃了断头饭,就要为她偿命,接下来还会有人死,我现在就去请韩先生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爸诧异道:“韩先生?” 爷爷连忙干咳,侧目看了我一眼,对我爸摇了摇头,明显是想瞒着我什么事情。 我识相的没有细问,爷爷看了眼时间,摸着我的脑袋叮嘱道:“切记,在我没有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跨出院门半步!” “嗯,我知道了。” 我连忙起身,这一刻,我在爷爷身上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溺爱。 他虽然苍老到连走路都费劲儿,却在我眼中宛如一座高山一般,庇佑着我的安宁。 爷爷转身朝院门走去,我爸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搀着爷爷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院门口。 按照爷爷的叮嘱,我没有跨出院门,在爷爷跨过门槛后,我克制不住道:“爷……” 爷爷满眼都是宠溺:“咋了?” 我支支吾吾问:“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是谁?” “她啊,她是爷爷这辈子唯一能帮你做的事情!” 爷爷呵呵笑了笑,又溺爱的在我头顶摸了摸,佝偻着身子朝果棚走去。 年幼的我还没完全开化,很多深奥的话语都猜测不透,也不会耗费太多脑细胞去揣测。 王健家还有哭声传来,我不敢去看,连忙折回家里,重新坐在院中发起呆来。 我爸没有再出去,守在院门口,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抽着香烟。 临近傍晚,我爷爷骑着二八大杠赶了回来,年迈的他奔波了一整天,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 “爹,韩先生请来了吗?” 爷爷一进门我爸就焦急询问,我也急忙迎了上去。 爷爷满脸愁容叹息道:“不赶巧,韩先生昨天出了趟远门,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爸忙问咋整。 爷爷不急不躁,从兜里摸出一道黄符递给我:“把这张黄符带在身上,三天内女鬼近不得你的身,希望可以顺利熬到韩先生回来。” 我连忙接过保命符,揣进了贴身衣兜里。 我爸忧心忡忡问:“那其他孩子……” 爷爷摇头叹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黄符只有一张,顾不得其他孩子了!” “这……”我爸也悠悠叹息,妥协道:“也只能祈祷其他孩子不会遇到危险了。” 爷爷踉踉跄跄走出院门,沿着果园小路直径回到了果棚里。 很快,果棚里亮起了摇曳烛光。 隐隐间,一阵‘咚咚’的闷响从果棚传来。 第4章 割头 直到深夜,王健父母的嚎啕声才消停下来。 夜空繁星点点,蛐蛐们欢快地叫着,左右邻居窃窃私语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 一切都非常祥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虽然年幼,却不是智障,从爷爷那番话隐约可以猜出来,红衣女鬼是奔着我来的。 王健是第一个死掉的,第二个很可能是我,或者是其他三人中的一个。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想到我的心脏会被红衣女鬼挖出来吃掉,我就不敢入睡,生怕睡着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院中桐树的影子被月光透射进房间,一晃一晃的树影就像一个个索命的鬼魂飘荡,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出,索性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这么持续了多久,困意席卷而来,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疲倦地闭上眼睛。 “啪啪啪……” 急促地敲门声突然响起,把即将睡着的我吓了个激灵,睡意消散了个干净。 声音还在传来,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气势。 王健的死本就让我很压抑,这敲门声像是故意跟我作对,吵的我心里非常烦躁。 换以往,有人敲门都是我爸开门的。 今晚敲门声这么急促嘹亮,我爸像是没听到,没有任何动静。 “不修,快开门啊!” 敲门声短暂消停,二毛的声音传来。 二毛是胖虎堂弟,没什么主见,我们说玩什么他就玩什么,存在感非常低,昨夜他也同我们一块去白杨沟了。 现在黑灯瞎火的,二毛不要命的敲门,保不齐是有什么事情。 我也没有多想,一骨碌跳下炕出了房间蹑手蹑脚打开院门。 二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急的直跺脚:“不修,救救我哥,我哥被女鬼缠上了!” “啥?” 我震惊的差点摔倒! 本以为我会是第二个,没成想胖虎竟捷足先登了! 可话说回来了,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二毛大晚上跑过来求我,这未免有点太不切实际了。 “不修,只有你才可以救我哥了!” 二毛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听说你有一张黄符,只要拿上黄符女鬼就不敢碰你,你快点把黄符给我哥,他就不会死了。” 黄符是我爷爷傍晚才给我的,这事只有我爸妈知道,二毛怎么会知道的? 而且就算真要讨黄符,也应该大人过来,派二毛过来这算什么事儿嘛! 二毛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着急忙慌喊道:“不修,快点给我吧,再拖下去我哥就要死掉了!” 我心中存在很多疑虑,但胖虎要是一死,我无形中就成杀他的凶手了。 加上二毛一个劲儿的催促,我一时发懵,把手探入衣服准备拿出黄符。 “别给他!” 一缕耳熟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我下意识停下动作,扭头一看,见那个穿着碎花衣裳,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再次出现。 小姑娘指向房间催促道:“快点回房间去,他不再是二毛了!” “不是二毛?” 小姑娘一连救了我两次,我理应无条件相信她,直径回到房间里去。 不知为何,我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脑残般朝二毛看了过去。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二毛停止了哭喊,脸色阴郁,阴恻恻盯着我。 我被二毛的样子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他突然看向我身后,阴桀冷笑起来:“怪不得,原来是你在坏我好事儿!” 我听得毛骨悚然,二毛虽然还是二毛的样子,但口中发出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鬼! 女鬼附身了! 红衣女鬼是想借着二毛的身子把黄符拿走,然后再来弄死我! 我脑子一懵,差点原地升天。 我迫切想立刻冲进屋里,谁料双脚像是灌了水泥,硬是挪动不了一步。 “丁不修,她很厉害,我目前斗不过她,先撤了,只要黄符还在你身上,她一时半会就对付不了你!” 小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丢下这句话就消失了个干净。 “咯咯……” 二毛口中传出女人娇媚笑声,他用手掩着嘴巴,看起来媚态十足,目光却阴气森森,声音更是冰冷的厉害,宛如寒冬腊月的冷风。 “小娃娃,只要你扔了黄符我就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们!” “你当我是小孩吗?”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在女鬼眼中,我确实是个小孩,但那也不碍事。 只要我不把黄符拿出来,女鬼就算日破天也对付不了我。 女鬼没有动手,肯定忌讳黄符,只要黄符还在我身上,我就不怕她。 “小子,你要为你的决定负责!” 二毛恨恨挥手,一改刚才的媚态,冷冰冰盯着我,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你要干啥?” 我吓得不能自已,警惕盯着二毛。 女鬼碍于黄符不能近身,保不齐是要用西瓜刀来捅我。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二毛并没有举起西瓜刀冲过来,而是反手举起西瓜刀,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噗!” 一声闷响袭来,西瓜刀瞬间没入二毛胸腔,鲜血飞溅,让我眼前一片血红。 “小子,你身上的黄符只能保你三天,我倒要看看,三天后你还有什么保命伎俩!” 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吓傻了,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冷汗一下子打湿衣服,张开嘴巴就想喊叫出来,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二毛森森冷笑,抽出西瓜刀把手塞进伤口猛地一拉扯,一颗血糊糊的心脏在我眼皮子底下抓了出来。 二毛已经被女鬼附身,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反而一脸享受,捧起还在跳动的心脏就往嘴里塞。 在大力咀嚼下,一滩滩血水从嘴角流淌,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秽物犹如喷泉从口中喷涌而出。 “小子,他是因你而死的,是你杀了他,他是被你杀死的!” 二毛把心脏吞咽后癫狂得笑了起来,把西瓜刀抵在脖颈处,犹如拉大锯般扯了起来。 二毛瞬间皮开肉绽,动脉被割破后鲜血喷涌,把我浇灌成了血人。 腥浓的血腥直涌鼻孔,看着表情极具狰狞的二毛还在抹着脖子,我再也经受不住这种刺激,尖叫一声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梦里,我看到二毛一手提着脑袋,一手抓着心脏,浑身是血说是我杀死了他。 如果我把黄符拿出来,他就不会死。 他是因我而死的,要让我给他偿命。 我疯狂摇头辩解,奈何二毛根本就听不进去,说到激动处还把脑袋扔了过来。 看着二毛那血糊糊的脑袋就要砸中我时,我双腿一蹬,猛然惊醒。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我光溜溜躺在被窝里,爸妈坐在坑边满脸忧愁。 见我醒来,我爸叹了口气,我妈则抹着眼泪默不作声。 “爸,妈……二毛死了?” 我亲眼见证了二毛惨死,却还心存侥幸,希望一切都只是场噩梦。 我爸妈对视一眼没有回应,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爸妈的默认让我觉得自己一下跌倒了冰窟里,寒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两天时间死了两个人,这让村子上空笼罩了一层阴霾。 更可怕的是这场杀戮还没有终止,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死掉的。 “哐当!” 院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袭来,滋哇乱叫的叫嚷声在院中充斥起来。 我被吓得惊呼出来,我爸妈更是面色一变,嘀咕了一声“拉不出屎怪地球没有吸引力”便齐齐朝外面走去。 “丁不修,你还我儿子命来,他是因为你才死的,是你害了他!” “我儿子死的惨啊,要不是你把那两只纸人脑袋拍坏了,我儿子就不会被缠上,你要给我孩子偿命,你还二毛的命来……” 外面传来王健父母和二毛父母的痛哭哀嚎声,我爸妈根本就拦不住,转眼声音已经逼近房间。 他们是来找我算账的,我不想家人被牵扯进去,穿好裤子就来到房门口。 院子里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王健和二毛父母哭肿了双眼,瘫软般站不起身,被人搀扶着向前挪动。 胖虎在他们身后鬼鬼祟祟的东躲西藏,不敢和我有眼神上的对视。 大脑一片空白的我瞬间明白过来,胖虎把我给卖了,我被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摆了一道。 如果不是我拍坏了纸人脑袋,他们四个前天晚上就回不来了。 我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反倒成了他们怨恨的根源。 我茫然地望着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村民,只觉得事情不但偏移了方向,更是朝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第5章 威胁 “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妈握着把菜刀挡在我身前,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身子剧烈颤抖。 我妈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身材娇小声音也很小,从来都不与人吵架。 今天为了保护我,她一反以前的形象,举起菜刀怒对村民,让我心里面一阵难受。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恐怕说的就是我妈。 我妈一介弱质女流并没有唬到愤怒的村民们,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的靠近。 “都出去,谁要是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爸喝斥起来,抄起一把扁担和我妈并肩站在一起。 “不修,别害怕,今天就算爹妈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他们碰你的!” 我爸安慰我后,举起扁担朝前抡去,把最前面的村民逼退数步。 我爸一向老实巴交,就算村里人因我爷爷的事情戳我们脊梁骨,我爸也没有放出一个响屁来。 可是为了他的儿子,却甘愿与全村人为敌,父爱宛如大山般屹立在我身前,把所有不利全都挡了下来。 “丁不修害死了我儿子,我要让他给我儿子陪葬!” “丁不修,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要给我孩子偿命……” 王健和二毛父母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宛如魔音。 村民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我们一家指指点点,说尽了风凉话,甚至还怂恿王健和二毛的父母冲上来把我抓走。 一时间,还没完全控制下来的场面很快又乱做一团。 我愣愣地立在爸妈身后,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一张张愤怒的嘴脸,我恍惚觉得像是做梦。 以前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可今天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佛我变成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鬼。 “滚出去!” 一声怒喝突兀响起,压住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只见爷爷面容阴沉出现在院门口,此刻的他形如枯槁,身子佝偻的厉害,还拄着一根拐杖,和昨晚判若两人。 一夜之间,爷爷竟变成了这幅样子,着实不知爷爷昨夜经历了什么。 整个村子的人皆知我爷爷是个老变态,不敢和他硬来,纷纷退向两边腾出了一条小道。 爷爷拄着拐杖踉跄走来,转过身把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杵,生气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谁要敢动我孙子一根汗毛,我就算弄不了你们,也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身子骨极其虚弱的爷爷却说出了如此霸气的话,让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倒退。 胖虎更是吓得挤出人群,狂奔出去。 爷爷冷冷道:“这件事情和我孙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吃了刘冉的断头饭,就要给刘冉偿命!” 王健爹红着双眼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孙子拍碎了纸人脑袋,纸人来报仇了!” “放屁!” 爷爷一声呵斥,吓得王健爹打了个哆嗦。 “就算真要报仇,那也应该找我孙子才是,为啥要找其他孩子?” 爷爷这直击灵魂深处的发问怼得王健爹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个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们之所以敢来我家闹事儿,只是觉得我们一家人老实,想给他们家的孩子找个垫背的,哪儿晓得会踢到爷爷这块铁板上。 “现在滚出去,我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 光脚不怕穿鞋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我爷爷现在连命都不要了,他们也不敢再闹腾,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院子清空后,爷爷身子一晃,虚脱般朝地上摔去。 我慌忙冲上前搀扶着爷爷,当抓住他的胳膊瞬间,我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胳膊仿佛没有了血肉,只剩下了骨头。 “爷……” 我脱口而出,却被爷爷摇头止住。 我妈放下菜刀哭了起来:“爹,幸亏你来了,不然不修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爷爷故作轻松笑道:“不修是我孙子,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有一个闪失!” 我爸打量着爷爷问:“爹,你咋成这样了?” 爷爷摇头解释:“昨晚整宿没睡,精神有点差。” 我爸没有细问,让我妈快点去端凳子。 “昨晚又死一个,刘冉越来越凶了,怕是等不到韩先生回来了!” 爷爷仰头看天,浑浊的双眼透着担忧。 我爸慌了神:“爹,你别吓我啊!” “只剩下两个晚上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爷爷耷拉着眼皮,嘟囔自语后从我手中挣脱,拄着拐杖踉踉跄跄朝果棚走去。 我身上的黄符只能维持三天,要是韩先生没回来,我肯定会被女鬼生吞活剥不可。 要命的是,我还不知道女鬼为什么非要挖掉我的心脏。 我本想问问我爸来着,可他一脸茫然,想必对这件事情也不清楚,问出来只会让他担惊受怕。 要说爷爷的威胁确实起到了作用,王健和二毛家人再就没有找上门来。 这两天爷爷消失般不见踪影。 不过晚上会从果棚里传来‘咚咚’的响声,而且会持续整整一宿。 我妈郁郁寡欢,只要看到我就会忍不住流眼泪。 我爸每隔一小时就会骑着二八大杠出趟门,没多久又会唉声叹气的回来。 死亡的恐惧在院子上空徘徊,别人家喜气洋洋有说有笑,我们家一片死寂,仿佛末日就要来临。 第三天,我们全家翘首期盼的韩先生依旧没有出现。 我爸一夜间白了头发,我妈哭肿了双眼,连路都看不清了,却坚持下厨,给我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 饭桌上琳琅满目,红烧排骨,糖醋鲤鱼,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溜肉丸。 我虽然年幼,也知道连过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突然摆上桌意味着什么。 我爸妈已经认命了,走投无路的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送我最后一程,好让我吃饱不做饿死鬼。 看着爸妈溢出来的泪水,我懂事的没有拆穿,端起满满登登的饭碗噙着泪水大口吃了起来。 本应该祥和的农家小院被惶恐和紧张笼罩! 我妈再也坚持不下去,擦着眼泪冲进房间,很快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爸默默流着眼泪,一个劲儿的往我的碗里夹着菜,时不时看向门外,似乎还在等待本就不可能出现的韩先生。 一席饭菜吃完,韩先生并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两天未见的爷爷。 爷爷佝偻的更厉害了,整个人跟脱了像一般,皮包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竹节虫。 那只扎着冲天辫的纸扎童女就抱在怀中,一步一蹒跚的朝我们家走来。 “爹,你抱他做啥?” 我爸抹掉眼泪迎了上去,作势就想把纸扎童女从爷爷手里抢过来。 “别碰!” 爷爷虚弱的厉害,声音也小的可怜,有气无力地拍开我爸的手说:“不修能不能撑过今晚就靠它了……” 我爸怀疑问:“这东西真能保佑不修?” 爷爷没有接话,用枯枝般的手擦掉我的眼泪,把纸扎童女递给我,剧烈咳嗽叮嘱道:“不修,等晚上用这只童女抵在房门上,夜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开门,等明早鸡叫三声后再出来……记住了吗?” 我咽下眼泪,重重点头。 就在我双手触碰到纸扎童女的瞬间,原本狂跳的心脏顿时安静下来。 算上二毛那次,小姑娘救了我三次,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逢凶化吉,顺利度过今夜。 我爸依旧不放心一只纸扎能保护我,晚上要和我一块儿睡,却被爷爷拒绝。 女鬼是奔着我来的,纸扎童女只能保护我一人,女鬼无法伤害到我,很可能会把愤怒转嫁到我爸身上。 我爸面色煞白,急忙闭上嘴巴。 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问爷爷为什么女鬼偏要拿走我的心脏。 爷爷看向院门外,树皮般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忧愁:“等韩先生过来,你就知道了。” 我怔住了。 屎都快拉裤裆了,爷爷依旧还在期盼不可能出现的韩先生。 第6章 小狐仙 整整一下午,爷爷哪儿都没去,陪我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 天色很快暗沉,爷爷也不让我搀扶,撑起拐杖一瘸一拐走向果棚。 最终,韩先生还是没有出现。 我爸站在房门口意味深长望着我,当我抱着纸扎童女走向房间时,才看到我妈趴在炕上身子颤抖。 按照爷爷的叮嘱,我关上房门把纸扎童女抵在了门上。 爷爷拿回来的黄符彻底没了作用,我能否平安度过今夜,就指望这只纸扎童女了。 对死亡的畏惧是每个人天生的本能,我虽小却也懂得这个道理。 我关灯后躺在炕上,心里五味杂陈。 害怕只占据了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要是我真死了,我爸妈会怎么样? 他们会像王健和二毛父母那样嚎啕大哭,还是一时想不开寻短见,亦或者是重新再生一个,把对我的爱全都集中在他们新的孩子身上。 不知不觉,村子内安静到了极点。 以前夜里还有虫鸣狗叫,今晚却静悄悄一片。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洒在纸扎童女上,乌黑的眼睛红红的嘴唇透着浓浓的诡异。 饶是我清楚纸扎童女会保我平安,可这毕竟是个给死人用的物件,每次看到都怕它会突然扭头看向我。 似乎是和我作对,这个想法刚萌生出来,直挺挺杵在门口的纸扎童女猛地扭头朝我看来。 四目相对,它的眼睛转悠一圈,嘴角再次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靠!” 我吓出一身虚汗,慌忙从炕上坐起身,见纸扎童女并没有看向我,才意识到刚才只是做梦。 “呼……” 我长吁一口气,抹掉脸上的冷汗,摸了条枕巾打算把纸扎童女的脸给盖起来。 “咚咚咚……” 门外没有任何征兆传来敲门声,吓得我连忙扔了枕巾,警惕盯着房门。 “不修,不好了,你爷爷快不行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吧!” 我妈焦急的哭声从外面传来。 我心头一紧,一时间也忘了爷爷的叮嘱,着急忙慌跳下炕打算开门出去。 自小我就没有感受过爷爷的关爱,每当看到别的小伙伴在他们爷爷的怀中撒娇时,我别提有多羡慕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爷爷不喜欢我。 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爷爷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从来都没有终止过对我的爱,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 别人是溺爱不明,而他则是默默付出,从未想过得到回报。 “你不想活了吗?” 我刚把手落在门锁上,一缕低沉的喝止声响起,紧跟着胳膊就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钳住。 我本能停下,扭头就看到那个穿着碎花衣裳的小姑娘一脸严肃站在我身后,一根毛茸茸的白尾巴晃来晃去。 “是……” 我心中一喜,脱口而出。 ‘你’字还没说出来,小姑娘警惕看向房门,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让我别出声。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晚上看到小姑娘。 之前相距甚远,只能模糊的看个轮廓。 此刻依旧晚上,但我们相距很近,加上明亮月光,小姑娘那粉嘟嘟的脸蛋映入眼帘,五官精致,就像是城里卖的洋娃娃一样。 我来不及开口,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倒不是我妈焦急的哭喊声,而是我爸着急的喊声。 “不修,快点开门,你爷爷想见你最后一面,快点出来跟我过去!” 这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爷爷并没有事,我爸妈也都在房间没有出来。 外面的声音是女鬼发出来的,因为有纸扎童女抵着房门,她没办法进来,所以才会用我爸妈的声音诱惑我开门。 二毛那晚我差点就中招了,今晚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去开门的。 “丁不修,我死的好惨,我的脖子好疼,你快点出来看看我……” “丁不修,是你杀了我,你还我命来,我要你偿命!” 不多时,王健和二毛的声音也陆续响起。 外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风声树叶声,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我意识紊乱,脑子嗡嗡作响。 如果不是小姑娘拉着我的胳膊,我的心理防线早就崩碎冲出房间了。 很快,喊叫声消停下来,房门宛如地震般晃动起来,刺耳的挠门声接连响起,吓得我紧抓着小姑娘的手,心脏突突狂跳。 女鬼在外面折腾许久也没推开纸扎童女抵着的房门,最终她也妥协,透着房门阴恻恻冷笑起来:“没想到你们还留了一手,哼!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等这小女娃娃不在你身边,我看你还怎么逃脱我的手掌心!” 女鬼的话让我置身冰窟,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涌,身上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我屏息盯着房门,直到外面的风声逐渐散去后,卡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原处。 我一身虚汗,结巴问小姑娘:“走了吗?” 小姑娘面色阴沉,眯起硕大的眼睛朝房间内扫视一圈,突然朝窗户看去。 我下意识也看了眼窗户,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我的魂儿差点就从天灵盖飞了出去。 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趴在窗户上。 月光映照下,这个身影正是那夜我们看到的红衣女鬼! 我张嘴就要喊出声来,小姑娘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在我耳边小声让我别发出声来。 我瞪大眼睛咕噜噜吞着唾沫,只觉得女鬼就像是一张贴上就难以撕下来的狗皮膏药。 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她不弄死我,我也会被活生生吓死的。 因为背光,我看不清女鬼的样子。 但可以从她的动作分辨出,她正顺着窗帘缝隙打量房里的一切。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她会突然破窗冲进来。 “呵呵……” 女鬼也不知有没有发现我,身影一晃消失无踪,一串阴森森的笑声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夜幕里。 “走了!” 小姑娘松了口气,严肃的面容恢复正常。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刚才得亏有小姑娘稳着我,不然我的心脏已经被掏出来了。 小姑娘拍着我的后背鄙夷说:“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大男人一点儿胆量都没,被吓一下就哭成了这样?” 我也不想哭,可由不得我。 就算我把眼泪擦干,新的眼泪还是会淌出来。 我自觉尴尬,使劲儿抹着眼泪转移话题:“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小姑娘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骄傲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白狐!” “你是妖怪?” 看着小姑娘身后的尾巴,我连忙后退,警惕盯着她。 好不容易把女鬼给送走,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妖怪,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屁的妖怪!” 小姑娘娇嗔瞪了我一眼,坐在炕边晃着双腿说:“我可是狐仙!怎么能和妖怪混为一谈?” “你真是狐仙?”我指向门口的纸扎童女,疑惑问:“那它是什么?” “它啊,是我的身体!” 小姑娘跳下炕的瞬间消失无踪。 旋即,一阵‘沙沙’声从门口传来。 我刚扭头就看到纸扎童女也扭头朝我看来,黑黢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嘴角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哎呦……” 猛地来了这么一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痛的呲牙咧嘴。 “咯咯……” 小姑娘又凭空出现,捂着嘴巴开心地笑着,毛茸茸的白尾巴不停晃动,头顶的冲天辫也摇来摆去。 意识到自己被小姑娘给捉弄了,我并没有责怪,傻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问:“既然你说你是狐仙,那应该能打得过那个女鬼吧?” “不行,那个女鬼太厉害了,我现在才勉强化形,对付不了她。” “我原本在山中修行了百年,可在渡劫化形时被人算计,导致没有了身体,残魂到处飘荡。” “最终我遇到了爷爷,他用这只纸扎童女给我做了具身体,并用鲜血供养,我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第7章 人皮纸扎 “你被谁算计了?” 我颇为好奇。 小姑娘都修炼百年了,一定很厉害,能算计她的肯定更加厉害了。 小姑娘白了我一眼:“怎么?你问这个是打算帮我报仇吗?” 我挠着后脑勺憨笑:“我一个小屁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帮你报仇呢?” “那你就别问。” 小姑娘冷冰冰回应,直接把我呛了回去。 怪不得大人们都说女人翻脸好比翻书,今天我算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 小姑娘又叹气说:“受人恩惠应报以终生,我受了爷爷的鲜血供养,就要帮他完成夙愿。” 这一瞬间,我茅塞顿开,脱口而出:“爷爷的夙愿是让你保护我?” 小姑娘点头说:“起初爷爷都是每夜喂我三滴血,谁知那夜你遇到刚才那个女鬼,爷爷知道后就增加了喂食血量,这些天他为了可以让我长期显形保护你,都快把体内的鲜血给滴完了!” “什么?” 我身子绷直,震惊的目瞪口呆。 爷爷甘愿被人成为变态这么久,一切都是为了我。 而我却不知爷爷的良苦用心,和村里人一同用有色眼镜看待他。 “不然呢?爷爷的心里只有你,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我攥紧稚嫩的拳头,指甲都快嵌入皮肤里了。 强烈的自责让我情绪失控,眼眶再次噙满泪水。 想想这些年我对爷爷的冷落,我只觉得我像是个畜生。 “别自责了,爷爷为救你透支了身体,他时日已经不多了,多陪陪他吧。” 小姑娘活了百年之久,身子却是个孩童,本应大人们说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听着有些违和。 我抿着嘴巴重重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房间来到果棚,躺在爷爷怀中撒撒娇,让他也感受感受承欢膝下的感觉。 “哎,人啊,就是这么重感情!” 小姑娘摇头感慨,说她这次出来的时间太长,需要回去休息,然后又重新走向纸扎童女。 在消失之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我道:“对了,我叫胡魅灵!” 言罢,小姑娘消失无踪,纸扎童女轻轻颤抖一下。 许久后,我才颤颤巍巍回到炕上坐了下来,一遍遍回想着和爷爷相处的种种画面,这一坐便是一整宿。 天还没大亮,鸡鸣声陆陆续续响起。 鸡叫三声后,我小心翼翼抱起纸扎童女放在炕上,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看到木门上满是抓挠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有些抓痕从门顶端蔓延到了最下面,有些则深不见底。 我打了个哆嗦,得亏胡魅灵拦住我开门,不然我非但会被掏出心脏,身体也会被撕成碎片。 我无暇多想,为了尽快给爷爷报平安,我连我爸妈都没有通知,急匆匆开门冲出院子直奔果棚。 “爷……爷……” 我一边跑一边喊,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果棚里。 果棚里没有传来爷爷的回应,安静的有些诡异。 我加快脚步来到果棚外,刚放缓脚步,一股血腥味儿涌入鼻孔。 爷爷一直用鲜血供养胡魅灵,果棚有血腥味也能理解。 果棚木门虚掩着,轻轻推开,里面拉着窗帘,方才的血腥味儿在密封空间更显浓郁,呛得我剧烈咳嗽。 我扇着身前的血腥,一眼就看到爷爷侧身站在果棚中央。 “爷,女鬼走了,我没事了!” 我兴奋呼喊,爷爷依旧一动不动。 我颇为不解,爷爷昨夜佝偻的厉害,都快瘦成了皮包骨。 此刻他却腰杆挺直,身子骨壮实,侧脸上连一道褶子都没有。 “爷?” 我狐疑上前,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爷爷的胳膊,谁料他竟直挺挺倒向地面。 我见状下意识抓向爷爷的胳膊,哪知‘咔嚓’一声,爷爷的胳膊硬生生被我折断,他老人家就这么被我一个孩子单手拎在半空。 爷爷就算瘦到极限也有六七十斤,此刻我拎着的爷爷却只有五六斤。 这并不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体重,倒像是一只纸扎人。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爷爷放在地上。 再次一看,我连惊呼出来的力气都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尿液顺着裤裆一个劲儿的往出涌。 我爷爷确实是我爷爷,可他不再是有血有肉的爷爷了。 一条血缝从额头直达下腹,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爷爷的腹腔内撑满了芦苇和竹条。 有人扒了爷爷的皮,还做成了人皮纸扎! 我脑子一懵,悲伤和恐惧齐齐袭来。 我一边摇头一边用屁股蹭着地面向后蔓延,脑袋很快抵在炕沿下。 “滴答……” 一滴冰凉从炕沿落在额头。 我随手一抹却发现水渍黏糊糊的还散着股腥臭,把手凑到眼前一看,汗毛顿时竖起。 我的手掌红彤彤的,这哪儿是什么水渍,分明就是污血! “爷……” 我不顾滴尿的裤子,颤颤巍巍爬起身。 炕上的被子早就被污血浸透,污血正从被角滴滴落下。 在土炕的正中央,被扒下皮的爷爷赫然出现眼前。 视觉上的冲击让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愣愣站在炕边盯着爷爷那具血肉模糊的干瘪尸体,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啊……” 片刻后,我歇斯底里惨叫起来,转过身连滚带爬朝家里冲去。 “不修,发生啥事了?” 果棚距离我家很近,我发出的尖叫肯定被我爸听到了,老远就看到他和我妈神色慌张朝我走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 “爸,我爷死了……我爷皮被扒下来了……” 我终于看到了主心骨,所有的勇气抽离身体,指着果棚方向瘫软在地。 “带不修回去!” 我爸抱起我往我妈身上一丢,跟着流浪汉朝果棚奔去。 我不知道我妈怎么把我扶回去的,只知道整个人昏昏沉沉,想睡又睡不着。 眼前一切我都看得清楚,却无法储存进大脑,就像断片了,傻愣愣看着几个本家叔叔大伯在院子忙活,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短短几天在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情,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撑下去,这小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流浪汉对我妈说完后来到我身前,右手两指并拢在半空画了一阵,随后把手指抵在我眉心。 我只感觉一股凉意涌入身体,我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撕心裂肺的喊了声‘爷’,直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修,我的孩子……” 我妈一身孝服奔了过来,把我拥入怀中痛哭流涕。 流浪汉说:“丁老爷子的死对这孩子冲击很大,导致丢了魂儿,刚才他开了口,魂儿已经回到体内,接下来就没事了。” 我听出了大概,如果丢掉的魂儿没有回到体内,我就会一辈子浑浑噩噩,变成傻子。 我妈连连道谢:“谢谢韩先生!” 韩先生? 我还沉浸在爷爷惨死的痛苦中,听到我妈如此称呼流浪汉,我愤恨朝他看去。 流浪汉五十多岁,络腮长胡,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形象和我想象中的韩先生截然不同。 “你就是韩先生?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是你害死了我爷,你还我爷命来……你把我爷赔给我…” 我声嘶力竭哭喊起来,从我妈怀里挣脱出去,犹如一只野兽朝流浪汉冲了过去。 这一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给爷爷报仇。 虽然我只是个孩子,无法撼动韩先生丝毫。 如果他昨夜就过来,爷爷就不会死掉。 可我们整整等了三天,哪怕是最后一刻,爷爷都在幻想着韩先生会赶过来。 “小子,你难道也想变成那些人吗?” 韩先生不急不躁,不闪不躲,发出了这一灵魂质问。 第8章 阴人心 这句话宛如一瓢冰水从我头顶浇灌下来,让处于炎炎夏日的我浑身冰凉,人也呆滞的立在原地。 是啊! 王健和二毛被女鬼残忍杀死,本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家人也深知这一点,之所以找我,只是想找一个心理慰藉。 我当初对他们心怀厌恶,觉得他们在颠倒黑白,哪知道没过几天,我却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爷爷的死是我造成的,他因我而死,和韩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我却试图欺骗自己,想让韩先生背这个锅! 我彻底清醒过来,满腔的怨恨化为虚影,心中唯有深深的自责。 “我有事来晚了一步,我向你道歉,但你爷爷命数早已注定,即便我及时赶来,现在所发生的依旧不会改变!” 韩先生放得下身段,对我作揖道歉后,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灵堂。 爷爷生前孤僻,和村里人不怎么往来,加上死相太惨,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就连我们丁姓本家人也生怕沾染晦气,只是搭建好灵堂便匆匆离开,不愿送爷爷最后一程。 我爸到底是个男人,更是一家之主,爷爷的死没让他像我这般崩溃,却双眼泛红,孤零零一人跪在灵堂。 在我妈的帮助下,我穿上孝服,进入灵堂给爷爷上了三炷香,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那一刻,我的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 为了不让我爸妈看到,我噙着泪水朝灵堂后的棺材看去。 爷爷的皮被完整扒了下来,血液无法储存,顺着棺材缝隙渗透出来,滴落在地上。 我抿着嘴巴把泪水咽进肚里,拖着疲惫的身子跪在我爸身边,有气无力的朝火盆里添着白纸。 “韩先生,那个女鬼为什么非要盯着不修?” 我妈是嫁过来的媳妇,对我爷爷的死并不太伤心,一直都在牵挂我的安危。 昨夜爷爷离开时就说过,等到韩先生回来,我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爷爷的死让我非常难过,对我妈询问的问题没有太多感觉。 韩先生没有立刻解释,先是给我爷爷上了柱香,抬手时从供桌上摸了块点心咬了一口,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含糊不清说:“这小子命格特殊,生辰八字为己巳乙亥乙未丙戌,骨重仅为二两一钱,是称骨算命中最轻的骨重。” “这种命格的孩子一般生下来都难以活到满月,当年我落难至此,正好遇到你们家给这小子置办满月酒,承蒙丁老爷子不嫌弃我的狼狈,给我斟了杯酒,端了碗肉。” “当我从丁老爷子口中得知这小子的生辰八字后,也费解为何他会撑到满月这天,不过当我看到还在襁褓里的他时,发现另外一个奇怪之处。” 韩先生朝我指来,把剩下的点心全都塞进口中,含糊不清说:“这小子体内有阴气滋生,别说撑到满月了,生下来还能喘气都算个奇迹!” 我妈惊慌问:“啥意思?” 韩先生眯眼说:“活人体内有阳气,只有鬼才有阴气!” 我妈大吃一惊,踉跄后退:“不修不是人?是鬼?” 我也震得不轻,身子一颤,手中白纸飘飘落地。 韩先生摇头:“非也,这小子体内虽然有阴气,但并不是鬼,只是他体内那颗心脏作祟!” “我的心脏怎么了?”我脱口而出。 我对这件事情本不再感兴趣,韩先生说一句留一句再次勾起了我的好奇。 韩先生擦掉络腮胡上的点心碎末,直视我说:“你体内的那颗心脏并非普通心脏,而是阴人心!” “阴人心?”我下意识摸向自己心口。 “阴人心可不是凡物,等到日后你自会知晓,你现在只管知道,你之所以能活下来,功劳就在这颗阴人心上!” 韩先生铿锵有力说完,话锋突然一转:“阴人心乃是很多人穷尽毕生所愿都想得到之物,而你生下来就已经有了,在实力无法匹配的情况下,会招惹到很多鬼祟之物,刘冉便是其一!” 话题转来转去,终于绕了回来。 平平无奇的话语听得我一阵后怕。 事情能发展成这样,归根究底是因为我体内有一颗招惹鬼祟的心脏。 韩先生叹息道:“你毕生灾难无穷无尽,因你自身无法守住阴人心,我给丁老爷子出了个点子,让他供奉生灵来庇佑你的平安!” 我狐疑问:“狐仙?” 韩先生眼睛一亮,点头说:“既然你能撑过昨夜,证明就爷爷已经成功了!” 我一股脑把昨晚女鬼找上门的事情讲了出来,得知胡魅灵出现后,韩先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区区数年就可用凡夫俗子的血液让狐仙化形,丁老爷子死得其所啊!” 虽是夸赞我爷爷的说辞,听起来却非常不是个滋味儿。 “刘冉生前就在修炼邪术,她已经吃掉六个和你命格一般的孩子心脏,而你恰好又是阴人心,刘冉吃掉后可以少修炼数十年,直接化为阴煞,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 “阴煞?” 又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词汇,听起来似乎非常厉害。 韩先生说:“阴煞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鬼祟了,哪怕是我都不一定能挡得住她!” “这么厉害?” 我大为震惊,没想到我的心脏竟有这种厉害的效果,简直就是一颗顶十颗。 韩先生点头:“昨夜刘冉没有抓住你,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丁老爷子身上,现在的她已经发狂,不出意外,这几日便会来找你了!” 我年纪虽小,但这两天经历这么多事情,心智不再是同龄还是所能比的。 女鬼明显是不掏我心脏誓不罢休,东躲西藏也不是个事儿。 “韩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不修啊……”我妈没经过什么大场面,这几日她跟着我担惊受怕,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大嫂,你先起来。” 韩先生搀扶起我妈,瞥了眼闷不做声的我爸,一字一句说:“丁老爷子对我有一饭之恩,我自会竭尽全力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妈忙问怎么做,她一定会好好配合。 韩先生看向还在滴血的棺材,摇头说他已经回来,刘冉会尽量避着他。 想要解决刘冉,就要去殡仪馆找到她的尸体,挖出心脏后荡了鬼气,这样就可以轻松解决她。 不过在此之前,应先把我爷爷尽快安葬。 现在酷暑之时,我爷爷血淋淋的躺在棺材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 早就看我们不顺眼的村里人肯定会借机发难,保不齐会把我们一家赶出村子。 韩先生掐指算了许久,最终选择明天下葬我爷爷,然后再着手对付刘冉。 言罢便打了个哈欠,说他这几日一直都在外奔波,没有睡个安生觉,直径朝我房间走去,很快就传来‘呼噜噜’的打呼声。 韩先生看起来不伦不类,身上没有一丁点那种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爸还在悲伤,我试探询问我妈知不知道韩先生的底细。 我妈摇头说她不清楚,只知道韩先生是在我出生那年来到我们附近村子里,一直都靠捡破烂为生,从来都没和别人发生过矛盾。 我也不好胡乱猜想,我爷爷对韩先生如此信任,我更是把命交给了他,希望他真不是我想的那种江湖骗子。 “呵……呸!” 吐痰声从门外传来。 不知何时,门外站着几个妇女,手里还拿着花生瓜子,一边磕一边幸灾乐祸瞄着我们。 她们都是我家左邻右舍,没出事儿前经常找我妈缝缝补补,找我爸给她们家修这修那。 现在一个个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同村人的那种同情,好像我们家对她们的好全都让狗吃了。 第9章 守灵夜惊魂 农村妇女撒起泼来一个比一个可怕,要是招惹上她们,保不齐会双手叉腰站在我家门口骂上一整天。 况且她们就是故意找茬的,之所以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就是缺少一个爆发的机会。 “哎!” 我妈叹了口气,背对着她们和我爸往火盆里放着白纸。 “老丁头终于死了,老天有眼,帮我们村除了个祸害啊!” “老变态真不是个好东西,老了老了还不正经,整天盯着我的屁股看,我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了去!” “就是,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偷偷溜到我家准备偷我刚晾洗的内衣裤呢,幸亏被我发现,不然他要是对着我的内衣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把它们挂到衣架上,那我可怎么见人呦!” 几个中年妇女没事找事儿,用言语刺激我们。 我攥紧稚嫩的拳头,忍无可忍就想起身反驳。 我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颤抖着摇头。 相比我的心情,我爸更加难受。 我们一家人斗不过整个村子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有隐忍下来。 侮辱的话语越说越过分,我爸妈听不下去了,让我留在灵堂,他们起身回到房间。 “我呸!一家人都是怂胆,让一个孩子顶事儿,真是笑死个人了!” “呵呵……别说出声了,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 “哎呦……他婶儿,快把你手拿开,你撕我嘴巴干嘛?” “他大娘,我的手不听使唤了啊,快点抓着我的手,快点啊……” 幸灾乐祸之余,惊呼声响起。 只见一个妇女死命抠住另外一个妇女的嘴巴,大有不把她嘴巴撕烂不罢休的气势。 另外几个妇女慌作一团,用力拉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搞什么鬼。 “啊……疼……嘴巴撕烂了,我的嘴巴撕烂啦……” “流血了,他婶儿,你快点放开,再下去嘴巴就扯耳根子了!” “我的老天爷啊,老丁头,一定是老丁头在报复我们……” 不知谁嚎叫了一嗓子,拉扯的妇女们惊呼一声四散离开,只剩下还在撕嘴巴的两个妇女躺在地上翻滚着。 鲜血从妇女嘴上流淌下来,她的嘴巴被撕扯的老大,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我倒很希望这是爷爷做出来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因为我看到扎着冲天辫的胡魅灵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阴郁盯着两个妇女。 胡魅灵渡劫失败,肉身被毁,是我爷爷给她重塑身体,对她有再造之恩。 现在有人说我爷爷坏话,我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但胡魅灵却可以。 眼瞅着妇女的嘴巴即将彻底被撕烂,韩先生在房间喊道:“适可而止,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韩先生声音虽小,但在门外的胡魅灵明显听到,随即凭空消失。 两个妇女惊慌失措爬起身,捂着流血的嘴巴惊恐看向我家,夹着尾巴仓皇逃离。 我正准备收回目光,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胖虎! 我咬着牙槽子发出‘咯吧’的声音。 我一直都把胖虎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却做梦都没想到,他非但会出卖我,更是随同其他人来我家找麻烦。 胖虎应该是被刚才妇女们的呼喊声吸引过来的,没有完全现身,只是探出脑袋朝我家张望。 他没有注意到我,鬼鬼祟祟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圈,在院子里瞄来瞄去。 刚才那帮妇女我不敢得罪,但我可不把胖虎放在眼里。 我抓起压着灵堂白布的半块砖头,猛地起身就怒骂起来:“张鑫,你看你妈呢!” 张鑫是胖虎的本名。 因为他长得又胖又憨,和哆啦a梦里的胖虎很像,所以就起了这么个绰号。 我这一嗓子吓了胖虎一跳。 他刚看向我,砖头就从我手里扔了出去,砸在了门沿上,崩出来的末子扑了胖虎一脸。 胖虎搓着连惊呼怪叫:“丁不修,你疯了吗?” “去你妈的!我要是真疯了,第一个就把你弄死!” 我气的呲牙咧嘴,只恨刚才没有瞄准,没能爆了他的脑袋。 “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爸,让我爸来收拾你!” 我再次捡起一块砖头时,胖虎撂下这句话就溜了个没影。 我妈着急忙慌从房间奔出来:“不修,发生啥事了?” 我扔了砖头解释:“妈,没事,我刚才吓唬胖虎呢!” 我妈看向门外,让我这些天老实点,不要再惹出什么祸端了。 我应了下来,让她回房休息,我继续跪在灵堂里。 那晚吃了女鬼倒头饭的有四个人,王健和二毛已经死了,可胖虎却生龙活虎,似乎被女鬼给遗忘了。 整整一下午,我跪在灵堂等着胖虎带他爸找我兴师问罪。 直到傍晚我都没有等到他们,却等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几个被胡魅灵控制撕嘴的妇女离开后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说我爷爷变成鬼在家里面游荡。 这个说法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还有妇女说看到我爷爷浑身是血站在院子里,谁要敢从我家门口经过,就会把谁逮进棺材里。 我爷爷生前的孤僻和离奇的死法让村里人深信不疑,没人敢从我家院门前经过,就算必须要走,也是先绕到果园里然后再走过去。 这个传言虽然重伤了我爷爷,却也给我们家换来了短时间的安宁。 “唔!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啊!” 韩先生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头发乱蓬蓬的顶在头上,跟个鸡窝一样。 我妈恭敬上前:“韩先生,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点东西吃。” “别搞得太丰盛,一碗面条就行了。” 韩先生也不客气,吩咐完来到灵堂,抓起供桌上的点心又啃了起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被我妈端了过来。 韩先生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捧着碗吃的是狼吞虎咽,我看得是没有一点胃口。 一碗面很快就被他消灭干净,韩先生又把碗里的油水舔了个干净,起身来到厨房前舀了碗凉水,却也不喝,摆放在灵堂正中央便席地而坐:“今晚男的守夜,女的回房休息!” 我妈点头,伸手就要拉我起来。 韩先生制止说:“这小子留在灵堂!” 我妈紧张道:“韩先生,不修还小,不能长时间熬夜……” 韩先生说:“不让他熬夜,今夜可能要用一下他!” “用?” 我和我爸妈全都愣住了。 韩先生看向棺材说:“世事无常,需做万全之策!” 我听不懂韩先生云里雾里的言论,我爸妈显然也听不明白。 我宽心说:“妈,你回房休息吧,有韩先生在,我不会有事的。” 我妈不再多言,对我爸使了个眼色,一步三回头走进房间。 守灵不是个好差事,不但不能让供桌上的蜡烛供香熄灭,还要时不时让火盆里的火焰燃起来。 前半夜还好点,后半夜我就遭不住了,眼皮沉甸甸的难受。 韩先生下午睡了半天,现在又躺在蒲团上呼呼大睡,鼾声入耳,让我更加迷瞪,身子左摇右晃,好几次险些趴进火盆里。 我爸见我困得不行,让我睡在他怀里。 我刚爬到他怀里,一阵‘咯吱咯吱’的细微声音突然在灵堂内响起。 昨晚女鬼挠门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这一刻我只觉得女鬼又来了,睡意瞬间全无,人也清醒过来。 我连忙寻声看去,最终把目光落在供桌后的棺材上。 这‘咯吱咯吱’的抓挠声是从爷爷的棺材里传出来的! 我爷爷在挠棺材板? 我心中大喜,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棺材激动叫道:“爸,我爷没死,我爷要从棺材里出来,快点把我爷从棺材里放出来!” 第10章 尸变 “我这就把你爷放出来!” 我爸揉着眼睛迷迷瞪瞪,撑起身就和我走向棺材。 “站住!”韩先生被吵醒,呵斥后鹞子翻身一跃而起,面色阴沉挡在我和我爸身前。 我爸指着棺材激动道:“韩先生,我爹没死,我爹要出……” “说什么浑话呢?这小子乱讲就算了,你这个大人怎么也跟着乱讲?” 韩先生皱眉盯着棺材,阴着脸说:“丁老爷子连皮都被扒下来了,怎么还可能活过来?” 这话让我如遭晴天霹雳,瞬间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过来。 我爸也打了个颤,脸上的兴奋一扫而光,面如死灰盯着棺材。 “咯吱咯吱……” 抓挠棺材板的声音还在从棺材里传来。 刚才我还激动无比,此刻却觉得一阵惶恐。 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我爷爷还被扒了皮,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让他活过来。 现在棺材里非但有声音,而且还在轻微颤抖,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我爷爷诈尸了! 我差点跳了起来。 我就算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 尸体诈尸后会变成僵尸,没有任何感情。 不管遇到人还是动物,只要是个活物就会发了疯般冲上去撕咬。 我爷爷要是从棺材里跳出来,我和我爸都得完蛋! 恐惧让我忘了爷爷对我的疼爱,为了保命,我急忙朝韩先生身后躲。 “慌什么慌?一点都不稳重!” 韩先生临危不乱,冷哼后抓住我的肩膀。 他的力道很大,单手把我拎了起来,朝棺材扔去。 我直接懵逼,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骑在棺材上。 那‘咯吱咯吱’的抓挠声就从裤裆下传来,震得我一颤一颤,难受得要死。 “你干嘛!”我惊叫着就要从棺材上跳下去。 “呆在上面别动!” 韩先生端起装有清水的瓷碗走来,用力拍向棺材板,又把瓷碗放在上面。 说来也奇怪,瓷碗落下瞬间,抓挠声消停下来,棺材也不再颤抖。 我惊出一身冷汗,想下去又不敢下去,只能惶惶不安骑在棺材上。 韩先生捋着胡须满意点头:“看来你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这种夸赞让我只想骂娘。 我爸惊魂未定,哆嗦问:“韩先生,我爹的棺材怎么了?” “诈尸!” “丁老爷子生前把所有感情都注入到你身上,死后遗愿未消,尸变化为僵尸,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生前最疼爱之人!” 韩先生第一句话是给我爸说的,第二句则是看向我说的。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险些从棺材上滑下去。 韩先生接着说:“这小子有阴人心,本身虽没什么大能耐,但这颗阴人心却可以暂时压制住即将尸变的尸体!” “暂时?” 我还没平复的心跳又‘咚咚’狂跳,让韩先生快点想办法。 “着什么急?没看到我正在想吗?” 都快火烧屁股了,韩先生还吊儿郎当,如果不是他之前的手段异于常人,我肯定会把他当成江湖骗子。 ‘咯吱咯吱……’ 说话间,抓挠声再次响起,棺材颤抖的频率比之前还要大。 我硬憋着没让自己尿出来,惊呼喊道:“韩先生,我爷又动了!” 韩先生也变了脸色,摸出一道符篆引燃后将灰烬扔在瓷碗内,又用手指搅匀,顺着缝隙倒进棺材。 “滋啦……” 热油浇生肉的声音从棺材内传来,一股黑烟从棺材缝隙弥漫出来,刺鼻的腥臭味儿弥漫整个灵堂。 下一秒抓挠棺材的声音消停下来,但棺材却越发猛烈地摇晃起来。 我就像骑在一匹脱缰的野马背上,好几次险些被甩飞,只能趴在棺材上扣着棱角才勉强稳住身子。 不多时,晃动的棺材终于减小了幅度,从缝隙内涌出来的刺鼻黑烟也慢慢消散。 直到棺材彻底消停,我呼了口气,拎了拎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 我爸搓着手问韩先生有没有把我爷爷镇住。 “应该……”韩先生话未说完,一声闷响从棺材内发出。 我还没缓过劲儿来,就感觉屁股像是被人踹了一脚,旋即便连人带着棺材板飞了起来,又重重砸落在地上。 “哎呦!” 我惨叫起来,顾不得屁股的疼,慌忙爬起身看向棺材。 此刻已经后半夜,万籁俱寂,灵堂内安静到窒息。 我咕噜噜吞咽着唾沫,刚才摔倒让我远离了韩先生。 生怕我爷爷会突然从棺材里跳出来,我瘸着腿朝韩先生挪步。 “别动!”韩先生突然眉角一抖,伸手制止。 我还没来得及站稳,只见棺材一晃,旋即‘哗啦’一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棺材内窜了出来。 “爷……”我顺势惊呼出来,可当看到落地的爷爷后,我胆子都差点吓破了。 爷爷浑身焦黑,跟热油锅里刚捞出来一样,身上冒着刺鼻青烟,黏糊糊的腐液还在滴滴落下。 爷爷的脸皮被扒,没有了眼睑和眼皮,眼睛充血凸出,鼻子仅剩两个黑洞,一口黄牙暴露在空气中。 我吓得两腿发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瘫软在地。 爷爷张开嘴巴发出低沉吼声,血红双眼从我们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锁定在我身上。 “爸呀!”我扯着嗓子大呼出来。 正常人在性命攸关时会本能喊出一声‘妈呀’,可我也不知为何,竟会不按常理喊出这么一声。 爷爷闪电般朝我冲来,跟拎小鸡般把我抓起,旋即伸手就朝我心口掏来。 我早就吓得丢魂失魄,别说闪躲了,就连呼吸都靠本能。 “老家伙还挺猛!” 韩先生冷哼后也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爷爷的手就要落在我心口,两只夹着铜钱的手突然从爷爷后颈绕了过来。 铜钱不偏不斜贴在爷爷凸起的眼珠上,韩先生双手离开铜钱,快速向下落去,抓住爷爷双手让其自然垂落身体两边,旋即摸出一道符篆用力拍在爷爷额头。 “搞定!没想到丁老爷子遗愿这么强,连阴人心都压不下来!” 韩先生拍了拍手,把我扶起。 我双腿还在打颤。 刚才太惊险了,幸亏韩先生眼疾手快,不然我双脚都跨进鬼门关了。 我来不及感谢,只听咯嘣一声,贴在我爷爷眼睛上的铜钱竟裂成两瓣跌落在地。 我爸惊呼道:“韩先生,不起作用啊!” “不应该啊!”韩先生狐疑起来。 “血……黄符上有血!” 我指向爷爷,贴在他脑门的符篆上,出现一条宛如蚯蚓般游走的血线! “他妈的!”韩先生爆了句粗口,瞳孔收缩,懊恼道:“失策了,丁老爷子不是诈尸,是刘冉种下的血引!” 我急得手舞足蹈:“韩先生,女鬼给我爷爷做了什么?” “刘冉非但扒了丁老爷子的皮,更是把自己的血液滴入你爷爷口中种下血引,即使她不出现,也可以控制丁老爷子,让其挖出你的心脏送到她手中!” 我瞪大眼睛,这女鬼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让最疼爱我的爷爷亲手弄死我,这简直比杀人诛心还要让人难受! “咯咯,老东西有两把刷子!” 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冷笑从爷爷口中传来,贴在他额头上的符篆也轻飘飘落在地上。 “女鬼来了!”我吞着唾沫,不自然地抓住韩先生的手。 我爸疯了般咆哮质问起来:“是你杀了我爹?你为啥要下这么狠的手?为啥还要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那个老东西坏我好事儿,我自然要杀了他!” 女鬼的声音从我爷爷身体传出,她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挑衅说:“那个老东西生前不是最喜欢纸扎吗?我扒了他的皮,把他制成人皮纸扎,也算圆了他的心愿了!” 第11章 鬼抬棺 我爸攥着拳头,愤愤道:“丧心病狂,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我爸还是太过老实,怼人都怼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连韩先生都直摇头。 “打住打住!” 韩先生可能听不下去了,对我爷爷说:“都是成年人,我们就别叽叽歪歪了,交个底吧,怎么样才能放过这小子?” “放过他?”爷爷扭动着黑黢黢的身子,仿佛听懂了天大的笑话,森森笑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我心生不快,女鬼完全是在侮辱我爷爷。 女鬼笑声突然收敛,阴森森说:“放了他也可以,但我要你杀光这里所有的村民!” “你这不是扯淡嘛!” “我扯淡?”森森鬼气从爷爷体内传出,女鬼癫狂叫道:“不应该是你先和我扯淡吗?他体内的阴人心可以让我少修炼数十年,现在让我罢休,你说得容易!” 女鬼的话如同一把冰刀刺入我身体,让我泛出一身寒气。 这鬼东西是铁了心要掏我心窝子! 韩先生冷声问:“这么说来,就是没得谈喽?” 爷爷抬起焦黑手掌指向我:“谈?谁愿意和你们谈,如果不是你这个老东西,我已经把他的心脏拿到手了!” 我连忙朝韩先生身后缩去。 女鬼这是铁了心要弄死我,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韩先生身上。 韩先生霸气十足,向前一步:“有我在,你休想动这小子一根汗毛!” 爷爷不依不饶:“老东西,他的心脏我要定了!” “那你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韩先生用力一跺脚,探出两指掷出一枚铜钱朝爷爷胸口落去。 爷爷不躲不闪,凸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呲着黄牙露出瘆人笑容。 “噗……” 一口泛着黑气的污血从爷爷口中喷出,他便轰然倒地,没有任何动静。 生怕爷爷又站起来,我躲在韩先生身后不敢上前,小声问韩先生刚才为什么不逮住女鬼。 “刘冉并没有上你爷爷的身,她只是在控尸而已,抓不住她的!” 韩先生长吁一声,对我爸说:“血引已经被我逼了出来,把丁老爷子抬进棺材吧。” 经过刚才的惊吓,我的困意全无。 爷爷重新被搁入棺材,我爸回到我身边跪下,韩先生又躺在原地闭上眼睛。 我们三人像是达成了协议,默契地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一切都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老一辈人在六十岁时就会开始给自己物色坟茔位置,若是遇到一个好的风水吉穴,便会着手操办自己的身后事。 我爷爷早在几年前就给自己把坟茔置办妥当,即便下葬匆忙,也不用现挖坟茔。 眼看下葬的时辰越来越近,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我爸却犯了愁。 死者下葬时,需要八人抬棺,把棺材从家里抬到坟茔。 我们家没有帮忙的人,更没有抬棺匠。 而且子嗣不能抬棺,如何把爷爷的棺木运送到坟茔成了让我们家头疼的问题。 “看来又得我出手了!” 韩先生从事先准备好的纸扎里挑出八只纸人,咬破手指在黄纸上鬼画符画了起来。 很快八道符篆绘制成功,韩先生将其一一贴在纸人额头上。 说来也邪门,韩先生的手刚从符篆上离开,一股阴风便呼啸涌来,吹得纸扎物件左摇右摆,甚是诡异。 我爸还在忌惮昨晚的事情,怯生生盯着四周,问女鬼是不是又来了。 “莫慌,我在这里,就算刘冉进来,谅她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韩先生说着指向纸人解释说:“刚才我把游荡在附近的鬼祟驱入这八只纸扎体内,一会儿就由这些鬼祟送丁老爷子入土为安!” “鬼抬棺?” 我不可思议看着韩先生,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也太厉害了,不但能祛鬼还能驱鬼,一再刷新着我的三观。 我爸有些不情愿了:“让鬼给我爹抬棺?” 韩先生皱起眉头,问我爸是不是有意见。 我爸连忙赔话:“韩先生,你别误会,别人都是人抬棺,让鬼给我爹抬棺,会不会影响运势?” 韩先生不快说:“你们家都混到白事无人的地步了,还担心什么运势?不管人抬棺还是鬼抬棺,只要把你老爹顺利送进坑里埋了就成,哪儿来这么多条条框框的!” 我们家现在潦倒成这般模样,确实指望不了其他人。 我爸也不好说太多,只是苦笑摇头,心不情意不愿。 说话间阴风消停,韩先生撒了把纸钱,吆喝起来:“哥几个受累,动起来吧,等丁老爷子下土后,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纸钱纷纷落地,杵在纸扎堆里的八只纸人陆续活动,机械挪动脚步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朝棺材走去。 我爸妈遭不住这种视觉冲击,紧抓着彼此双手,紧张看着。 我倒是没太多紧张,反而非常好奇。 明明是一张普通黄纸,只在上面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就有驱使鬼祟为自己做事的效果,简直不要太神奇了。 八只纸人很快用麻绳把棺材捆绑好,架上抬棺龙杠后扛在肩头。 刚开始我还担心八只纸人会不会被棺材压成一堆废纸,没想到纸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百斤的棺材悬在半空,慢慢悠悠朝院门外走去。 “爹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儿子还没有为你好好尽孝,你咋就走了嘛……” 我爸捧着爷爷的遗照跟在后面哭得伤心欲绝,我妈搀着我爸也哭哭啼啼。 我心中无比悲伤,眼泪却干涸般怎么挤都流不出来。 跨出院门,远处站着一众看热闹的村民。 昨天我们家就被那几个妇女传得神乎其神,现在又看到八只纸人抬着我爷爷朝坟茔走去,这让本来还怀疑的村民们更加信服。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跪在地上,对这我爷爷的棺材俯身膜拜。 都说我爷爷是鬼王转世,活着时喜欢纸扎,死后更是有鬼为其抬棺。 这八只纸人给我们家制造了一层神秘色彩,让那些还想找事儿的村民们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纸人行动缓慢,把我爷爷送到坟茔便齐齐倒地。 棺材入土后,纸扎引燃,熊熊烈火直冲云霄。 我爸一下趴在坟头上,哭得歇斯底里。 我也绷不住了,眼泪跟泄洪般流淌出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韩先生叹息后抓起一把燃烧的纸钱撒向半空,让我们忙活完在家里等他,他要去趟县城殡仪馆找女鬼的尸体。 我爸嚎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悲伤难掩的被我和我妈搀扶回去。 村子里围了很多人,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回来,全都止住说辞,自觉朝两边退去。 当我从这些村民身前经过时,我发现村民们看向我们的目光多了些敬畏。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要继续生活。 回到家里,我们调整好情绪,收起悲痛的心情。 我和我爸打扫院子时,我妈一头钻进厨房,说韩先生只要回来,女鬼的事情就会解决,她要做顿好吃的好好答谢韩先生的救命之恩。 赶下午院子收拾干净,热气腾腾的饭菜也陆陆续续端上了桌。 似乎是商量好的一样,最后一个热菜上桌,韩先生也进入院门。 他的表情非常凝重,眉头紧皱,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搞得我们一家拘束的很。 我爸端来凳子试探问:“韩先生,女鬼的尸体找到了吧?” “找到了!” 我爸和我妈对视一眼:“那不修的事情解决了?” 韩先生看向琳琅满目的菜肴,摇头道:“我找到刘冉尸体时,发现她的心脏不见了!” “心脏不见了?” 我爸妈近乎异口同声惊呼出来。 我也感觉天旋地转,从凳子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人捷足先登,抢在我之前拿走了刘冉的心脏,这个人……不简单!” 韩先生目光犀利,杀气从他瞳孔爆射而出,看得我打了个寒颤。 第12章 又被卖了 女鬼的心脏消失,就没有了短板,韩先生无法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女鬼。 本以为万事大吉,却横生枝节,我的命又被悬在了半空。 我妈故作镇定,小声问:“会不会也有人修炼邪功,把女……把她的心脏挖走了?” 韩先生摇头:“刘冉虽吃了六个孩童的心脏,但她的心脏和常人无异,拿走也没用。” 我爸接着问:“刘冉知道你会借心脏对付她,提前鬼附身拿走了心脏?” 韩先生再次摇头:“可能性不大,刘冉的重心集中在不修身上,更是对不修的阴人心势在必得,不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院子再次安静下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没有任何胃口,满脑子都是女鬼的事情。 很快,爷爷曾说过的话历历浮现耳边。 刘冉这妇道人家不懂得修炼邪术的本事,在她身边定有高人指点!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女鬼的同伙拿走了她的心脏!” 我爸妈齐齐看向我,眼中满是惶惶不安。 韩先生满意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刘冉的心脏是在我赶到殡仪馆之前拿走的,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管理尸体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在我之前有谁进去过。” “而且我唤出了盘踞在殡仪馆的鬼祟,连他们也不清楚刘冉的心脏怎么不见的!” 我大为震惊:“连那些鬼都不知道?” 韩先生面色冰冷:“所以我才说这个人不简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刘冉的心脏,对方不是个善茬!” 能帮助女鬼的人肯定也在修炼邪术。 一个女鬼就让我丢了半条命,现在又蹦跶出一个貌似比女鬼还厉害的人,我只觉自己四面楚歌,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我妈再次绷不住了,又跪在地上求韩先生快点想个法子救救我。 韩先生让我妈起来,沉声说:“这个人既然没有露面,目标应该并非不修,他只是想保住刘冉,既然花花肠子绕不过他们,只能用蛮招了!” 韩先生的意思很简单。 他本想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悄无声息解决刘冉。 现在有人截了胡,再想解决刘冉,就需要她主动现身才行。 韩先生没明说怎么做,拿起筷子跟饿死鬼投胎般大快朵颐起来。 我们一家惶惶不安,没怎么动筷,基本都在看韩先生一顿狂炫。 酒足饭饱后,韩先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剔起了牙缝。 “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就跟以前一样,别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我虽在点头,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韩先生这番话听得我心里发凉,好像我没几天活头了。 这些天韩先生一直都呆在我家里。 白天和我形影不离,就连我上厕所,他也会站在茅房外面。 晚上就躺在我房间门口,悠长的呼噜声接连响起。 我则和胡魅灵坐在炕上,听着她讲述自己修炼的种种不易。 或许是在忌惮韩先生,女鬼这些天没有再出现。 不过我家上空时不时会有一团乌云缭绕,一股股冷气从乌云中飘荡下来,仿佛女鬼无尽的愤怒。 日子似乎回归平静,我爷爷是鬼王转世的消息也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傍晚,我爸妈还没从田里劳作回来。 我和韩先生坐在院中正聊着天,他突然起身说要回去一趟,赶天黑就过来。 这些天多亏韩先生护我周全,我也清楚不可能拴着他一辈子,便让他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韩先生在我身边还好,他前脚刚走,我就感觉院子里鬼气森森,稍微一个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怀疑女鬼出现了。 “丁不修,吃我一炮!” 胖虎的叫嚣声突然从门外传来,跟着就看到一块砖头朝我飞来。 “张鑫,你奶奶个腿!” 我爆起了粗口。 这狗东西太不是个人了,竟然下死手,幸亏我躲得及时,不然这块砖头就飙我脑门上了。 “你奶奶个脚,上次用砖头砸我,今天也让你尝尝砖头的滋味!” 胖虎站在门外冲我竖起中指电摇起来。 我气不打一处来,捡起砖头丢了出去:“你电摇你妈呢?有本事你进来,看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有本事你出来啊,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喷屎!” 胖虎十三四岁的人了,也不知害臊。 青天白日下脱了裤子,对我撅着个大腚,还使劲儿在臀瓣上拍了一下。 我彻底炸毛,也顾不得其他,跟箭一样冲了出去。 “丁不修,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菜鸡,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戳得不要不要的!” 胖虎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一溜烟朝村后头跑去。 我没想太多,只想逮住胖虎,扒了他的裤子,再找根木棍塞他菊花里。 “陈鑫,你要是人生下来的就给我站住,我今天非得把你塞回娘胎不可!” 胖虎跟只肥兔子一样,把我甩得老远,我只能在后面破口大骂。 “就你这菜鸡还想打我?你还是回你妈肚子里再练练吧!” 胖虎在前面跑跑停停,很快就到村后的土沟边。 土沟里长满了槐花树,每年开春,漫山遍野开满了白花花的洋槐花。 我妈手艺非常厉害,洋槐花到了她的手里,就会变成各种美味佳肴。 洋槐花炒肉、洋槐花炒鸡蛋,还有洋槐花菜汤。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洋槐花菜疙瘩,刚一出锅我就会端上一碗,浇上两勺调好的料汁,放一点炒韭菜,搅拌均匀,吃上一口别提有多美味了。 胖虎站在土沟边又竖起中指对我一番电摇,头也不回冲进了槐花林。 本以为槐花林树木密集,胖虎这体型在里面不好奔跑。 哪儿晓得等我进去后才发现这个时节槐花林郁郁葱葱,把外界的光线都遮挡起来,里面暗沉的厉害,我只能影影绰绰看到胖虎的身影。 我狂追一会儿,胖虎突然隐入密集的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陈鑫,你藏你妈呢?别跟个缩头王八一样,给我出来!” 我气哼哼地冲着四周大骂,可胖虎就跟死了一样没有回应一声。 我擦着额头汗珠,正要继续向前走,一股冷风袭来,吹得我毛孔张开,汗毛根根倒立。 愤怒的情绪随着冷风一扫而光,看着阴森森的槐花林,我突然意识到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问题。 胖虎这杀千刀的又把我给卖了! 这几天韩先生一直在我身边,女鬼不能威胁到我,肯定气得牙根发痒。 韩先生刚走胖虎就来挑衅我,还把我引到这里来,明摆着是跟女鬼狼狈为奸,目的是掏我的心。 我慌忙转身就往外跑去,脚下突然一沉,摔了个狗啃泥。 我顾不上疼痛,慌忙就要爬起身,可那股冷风突然大盛,吹得槐花树左摇右摆。 “小子,那个老东西不在你身边,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桀桀冷笑从身前传来。 我心头一颤,连忙寻声看去,见忽明忽暗的槐花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 “女鬼!” 眼前这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就是三番五次要掏我心窝的女鬼刘冉! 女鬼脸色煞白,眉毛上翘,殷红嘴角挂着森然笑容,仿佛在看一盘外表金黄酥脆的烤乳猪。 不知为何,本应该惊慌失措逃命的我却异常冷静。 心不狂跳腿也不抖,就这么警惕盯着红衣飘飘的女鬼。 “怎么不跑?” 女鬼也没上前,狐疑盯着我,似乎在顾忌什么。 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我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索性心一横,也不再胆怯,直视女鬼双眼:“你要是觉得我跑起来有用,那我跑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真打算跑?我可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女鬼冷冷说完,闪电般朝我冲来。 “等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我连忙大喊。 女鬼还真停了下来,手掌距离我心口不足一米:“是有什么遗言吗?” 我冒着虚汗,结结巴巴问:“能不能给我打了麻药再掏……我怕疼……” 第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很快就好,不会痛的!” 女鬼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净牙齿。 她虽然在笑,但手却快速朝我刺来。 求生的本能没让我站着等死,我慌忙连退数步。 女鬼发出媚笑:“你心口不一啊!” 我已经认栽,但我不是傻子。 性命攸关的时刻,就算我知道自己插翅难逃,可挣扎一下的力气还是有的。 女鬼再次朝我逼近,我又连连倒退。 “还躲?” 女鬼杏目圆睁,杀气从瞳孔迸溅。 在我心力交瘁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突然响起。 余光下,我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胖虎消失的方向闪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惶恐又带有挑衅的叫嚣。 “丁不修,你奶奶个腿,快点过来,让我把你揍得满地喷屎!” “唔?” 女鬼狐疑,动作戛然而止。 似乎没料到胖虎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扭头朝他看去。 我也是大脑发懵,一时有些短路。 女鬼已经把我堵住,胖虎这瘪三的任务理应完成。 他却在女鬼即将得逞时跳了出来坏她好事儿,这让我摸不着头绪。 “鬼……女鬼哇……” 胖虎小声嘟囔,那张胖脸吓得煞白,双腿跟面条一样晃来晃去,明显都站不稳了。 可他也不跑,而是傻愣愣站在远处,不知搞什么鬼。 “滚!” 女鬼一声咆哮,掀起一阵阴风,吹得地面落叶纷纷舞动。 胖虎吓得半死,抖如糠筛,却没有逃命,逞能般紧闭双眼,一手撑着槐花树,一手冲我竖起中指,开启了疯狂电摇模式。 “来啊,你来打我啊,嘿嘿,你离得太远打不着,你打不着……” 胖虎虽在挑衅,声音却堪比哭腔。 “神经病!” 女鬼冷哼,不再理会胖虎,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一刻,我的脑子飞速旋转。 胖虎贪生怕死,那晚遇到纸人吃饭就吓得尿了一裤裆,就算给他吃了老虎胆,都不敢在女鬼面前大呼小叫。 可胖虎却偏偏这么做了。 还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进行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且,我总觉得胖虎并非是挑衅我,而是让我去他那边。 为了活命,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双腿弯曲后从女鬼咯吱窝下面钻了出去,拼命就朝胖虎冲去。 “胖虎,你搞……” 我还没问完,就看到胖虎表情狰狞指着我身后惊呼起来:“女鬼……女鬼来啦……” 我连忙转身,女鬼再次冲了过来。 这次的她脸色泛青,半张脸布满鲜血,脑袋上还有一个潺潺流血的血洞,正是她枪毙后的死相。 “丁不修,你给我站住!” 女鬼煞气迸射,举起双手朝我抓来。 “死胖子,你大爷的,快点拉!” 一缕熟悉的声音从近前的槐花树后传来,韩先生闪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 韩先生不是回家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越发迷糊。 韩先生已经成了我的主心骨,不管何种原因,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我安全感瞬间爆棚。 “嘿呦!” 胖虎不知从哪儿也摸出一根麻绳,死命地拉扯起来。 很快,一张由红绳组成的大网从落叶中腾空而起,将女鬼圈禁在中央。 女鬼大惊,作势就要撕破大网出去。 谁料她的手刚和红绳接触,便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老东西,你算计我!” 女鬼起身,杀气腾腾盯着韩先生,头发随风舞动,死相在忽隐忽现的月光下更为狰狞。 韩先生抓着乱蓬蓬的络腮胡笑道:“你这鬼头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哪儿会算计你,只不过用了抓野猪的套路而已!” “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我就杀光你们!” 女鬼厉声咆哮,接连挣扎数次,依旧被震飞在地,无法逃离大网束缚。 韩先生单手负于身后,呵呵笑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这张大网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浸泡了数天的黑狗血,够你受的!” “不修,快点扶我一下,我快被吓死了!” 胖虎双手捂着湿漉漉的裤裆,身上还弥漫一股恶臭,明显是拉裤裆了。 “滚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一时半会儿不清楚胖虎到底是人是鬼。 胖虎看向韩先生哭喊起来:“哎呦,大爷,你快点解释一下吧,再这样下去,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我让小胖子把你引来的!” 韩先生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了个明白。 原来韩先生发现有人拿走女鬼的心脏后就有了计划,这张用黑狗血浸泡的大网也是他抽空做出来的。 这些天女鬼顾忌韩先生,没敢对我动手,早就等的发狂。 韩先生见时机成熟,借故离开,来到这里布下陷阱,再让胖虎把我引过来,这样就可以把女鬼引诱至此。 明白了一切,我再次看向胖虎,却始终跨不过去。 因为那天村民闯入我家的事情,我对胖虎心怀芥蒂,我们俩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变得像以前那样。 女鬼发出森森冷笑:“呵呵,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韩先生也不客气,笑道:“多谢夸奖!” 女鬼在大网内叫嚣道:“即便把我拘禁在这里又能怎样?你觉得你能杀我?” 我气极,抓起一根木棍就朝女鬼抡去。 都已经被韩先生逮住了,还敢大言不惭。 木棍还未落下,女鬼突然朝我看来。 犀利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发毛,可为了逞能,我还是咬着牙抡了下去。 我的力道不足以对女鬼构成威胁,可木棍抡下后带动红绳,落在女鬼身上将她再次轰飞在地上。 女鬼爬起身,杀气腾腾叫道:“你活腻了!” 换以前我肯定会吓到尿失禁,现在女鬼被控制,还有韩先生在我身边,我非但不怕她,反而还和她对视着。 “和一个小娃娃叫什么劲儿?”韩先生挥手道:“我没想过灭你,只要把你封入这只炼魂壶里,不出数日你便会化为血水!” 韩先生变戏法般摸出一只拴着红绳的葫芦。 看葫芦的造型再听到韩先生这么一说,我不由想起《西游记》中银角大王使用的紫金红葫芦。 只要应了持有者所叫的名字,便会被吸入紫金红葫芦里,半日就会化为脓水。 韩先生手里这只葫芦平平无奇,却如此神奇,让我格外吃惊。 女鬼面色大变,愤怒道:“你敢!” 韩先生气势磅礴:“你杀了这么多人,我有何不敢?” 女鬼威胁道:“你敢这样对我,他们会报复你的!” “在他们眼中,你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没有人会为一颗棋子惹麻烦的!” 韩先生和女鬼所说的‘他们’,就是帮助女鬼修炼邪术的同伙。 韩先生低喝道:“死胖子,上树折枝!” 胖虎指着颤抖的双腿,哆嗦道:“大爷,我抖得厉害,上不去啊!” 韩先生坏笑道:“看来那两只卤鸡腿得重新找个主人喽!” “别别别,我上,我上还不行吗?为了那两只鸡腿,我连命都不要了,我不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啊!” 我算是听明白了。 韩先生用两只鸡腿就把胖虎给骗过来了。 这家伙真是个吃货,对得起身上这身肥肉。 胖虎刚往前一走,一滩黄澄澄,还散着恶臭的东西从他裤腿里掉了出来。 我一阵反胃,连忙踢了一脚落叶将其盖住。 为了那两只鸡腿,胖虎也不哆嗦,三两下爬上树。 槐花树树枝本来就很脆,胖虎用力一折,一根粗枝便被折断。 没有茂密枝叶遮挡,月光倾斜而下,映照大网上。 霎时! 大网仿佛着了火一样,散出阵阵红光,把整片槐花林映的通红。 第14章 拜师 红光映照在女鬼身上,她用手遮挡脸庞,身子剧烈颤抖,却还不忘厉声咆哮:“住手,老东西……我要杀了你……” 韩先生无动于衷,仰头看向胖虎,让他继续把上头的枝干折下来。 一根根槐花枝干被折断,月光范围扩大,大网散出更妖艳的红光。 大网内落叶飞舞,吹得女鬼身上红衣沙沙作响。 我们脚下则一片安静,仅隔一张大网,却是两种不同的现象。 胖虎在树上死命地折着枝干,月光铺洒面积越来越大,使得大网散出的红光越发强烈。 狂风涌作,掀起一地落叶形成龙卷风,把女鬼圈禁其中。 我看的心跳加速,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眼前这幅画面太过神奇,甚至透着诡异,连做梦也梦不出这种画面来。 女鬼瘫软在地上,依旧愤怒大斥:“老东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韩先生冷冷道:“希望真能如你所愿,不过你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女鬼似乎见无法威胁到韩先生,抬头尖声喝道:“死胖子,住手,不然我会杀光你们全村人!” “哎呦!” 胖虎惊呼着从槐花树上跌下来,面色煞白看向韩先生。 “小胖子,莫慌,这娘儿们今天若是能从这里离开,我算她本事大!” 韩先生不以为然,红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庄重。 狂风大作下,女鬼惨叫连连,发出撕心裂肺的咒骂:“你们全都得死,你们所有人都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嘶厉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头皮发麻,差点跪下。 韩先生抓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刘冉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在用这种方式让你精神崩溃!” 我用力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突兀响起,吓得我一个哆嗦。 女鬼已经站了起来,红衣被落叶割得破烂,一片片落叶从她体内贯穿而过,惨叫声接连响起。 “是时候了!” 韩先生划破手指在半空画了起来,随后对着女鬼轻轻一弹。 一颗血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入大网之中。 近乎瞬间,悬空落叶‘哗啦’引燃。 熊熊烈火直冲天际,女鬼凄厉嘶吼,鬼影疯狂扭动。 “害人终害己,能落得如此下场,你也不冤!” 韩先生一字一句说完,拧开葫芦对准女鬼。 霎时,大网内的火焰如同龙吸水直冲天际,又从半空俯冲而下,连带着嘶声惨叫的女鬼涌入手指粗的葫芦口里。 “老东西,我会杀了你……我会杀光你们……” 女鬼都已经吸入葫芦里,还不忘厉声威胁我们,最终还是韩先生扣上盖子,女鬼的咒骂声才消停下来。 “搞定!” 韩先生打了个响指,把葫芦挂在腰间得意望着我。 女鬼消失,大网所弥漫的红光很快没有了光泽,除了大网内不再有一片落叶,好像在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胖虎颤颤巍巍爬起身,颤抖问:“大爷,女鬼不会再出来了吧?” 韩先生假装生气:“你这死胖子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都已经说搞定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胖虎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恍惚,感觉跟做梦一样。” 事情终于结束,我的心却难以平静下来。 这一刻所有过往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幅幅惊险画面让我再也控制不住,‘噗通’一声跪在韩先生面前,感谢他出手相救。 韩先生让胖虎扶我起身,说我这一跪他受得起。 但要跪也不是现在,等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我一时迷糊,不知道韩先生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你爸妈已经等急了!” 月光映照下,我们三人走出槐花林,沿着小路走向村子。 在路上,我才知道胖虎并没有出卖我。 那天他也没有和村里人一起闯入我家。 二毛在我家门前惨死后,胖虎就把我们在白杨沟拾破烂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二毛父母得知后,便和王健父母组织村里人来我家讨要说法。 胖虎来我家本想偷偷告诉我,可谁料那帮人来得太快,反而把胖虎堵在了我家,才让我对他产生了误会。 爷爷去世那天,胖虎也只是想安慰我一下,谁料我却不分青红皂白把砖头砸向他。 即便如此,胖虎也没有对我心怀不满,反而为了救我,在明知有女鬼跟随的情况下,还是不顾自身安危把我引到了槐花林里。 我顿时感觉胖虎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变得高大起来,恨不得喊上一声干爹。 我爸妈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看到我完好无损回来,二老喜极而泣,双双跪地感谢韩先生的救命之恩。 一番交谈后,我才知道除了我以外,其余人都知道韩先生的计划。 他们之所以瞒着我,是担心我演得不够真实,让女鬼发现了端倪。 此刻已经凌晨,韩先生要回去处理葫芦里的女鬼,和胖虎相继离开。 看着这几日为了我操心而瘦到脱相的爸妈,我心里难受,却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来,只能帮爸妈擦去眼角的泪水。 回到房间,坐在炕边的胡魅灵跳了下来,来到我身前打量着我,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儿就好,你追着胖虎出去后,我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我诧异问:“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废话,我肯定知道了。”胡魅灵娇嗔说:“我本来也想跟过去,可韩先生不让我去,担心刘冉会产生怀疑。” 胡魅灵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说:“幸亏韩先生手段了得,你要是生出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愧对了爷爷的信任,他在天有灵,一定非常难过的。” 提起爷爷,我心如刀割。 爷爷为了我不惜耗尽了体内鲜血,最终还是没等到我长大成人的那天,反而被女鬼制成了人皮纸扎。 “你一定受到了不少惊吓,快点睡吧,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胡魅灵看出了我的变化,摇晃着毛茸茸的白尾,突然凑到我身前踮起脚在我脸颊上啄了一下。 我刚才还沉浸在爷爷去世的悲痛中,突然被胡魅灵亲了一口,让我心如小鹿乱撞,脑子再次陷入空白。 我年纪虽小,但也到了青春懵懂的时候。 在学校时为了避免尴尬,我从来都不和女生说话,更别说被女生亲一口了。 胡魅灵的樱唇像是一颗果冻,让我面红耳赤,呼吸都急促起来。 “咯咯……” 胡魅灵捂着嘴巴发出很好听的笑声,然后从我眼前消失,回到了纸扎童女体内。 这一宿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爸妈早早起床,钻进厨房忙活一通。 早饭很丰盛,全都是大鱼大肉。 单是这些天的饭菜钱,都够我们家一年的正常花销了。 韩先生救了我一命,被我爸妈安排到了主座,依次坐好后,胖虎流着口水也走进院里。 昨晚能顺利解决女鬼,胖虎功不可没。 我妈应了韩先生的要求,卤了一大盘鸡腿。 胖虎也不客气,口里的鸡腿还没咽下去,第二只鸡腿便已经递到嘴边,大有一副不撑死不罢休的气势。 韩先生吃起东西没有形象,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拿着一双筷子就是一阵狂炫。 半瓶散装白酒下肚后,我爸突然往我的凳子上踢了一脚,一个劲儿冲我挤眉弄眼。 我不懂他的意思,以为我爸想喝酒,连忙端起酒瓶准备给他倒一杯。 哪儿晓得他直接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说:“不修,韩先生身手了得,更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你还不快点拜韩先生为师?” 第15章 秃头老鼠 拜师?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爸那一巴掌给拍懵了,我直接愣了起来。 韩先生身手确实很了不起,特别是看到他让鬼给我爷爷抬棺,我大为震惊。 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个武侠梦,我也不例外。 每当韩先生施展拳脚时,我都会跟着比画,幻想着我也有韩先生那种通天彻地的本领,把各路鬼祟打得哇哇怪叫。 可真当这一幕降临在我面前时,不知为何,我却生出了胆怯。 正大吃特吃的韩先生停下了动作。 眼瞅我爸要把我摁在地上,韩先生放下筷子,止住我爸的动作,严肃道:“不修这个徒弟我是不会收的!” 我爸愣了一下,我妈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了,就连我也颇为失落,丝毫不明白韩先生为何会如此果断拒绝。 整个院子里,唯有胖虎这个吃货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依旧狼吞虎咽往嘴巴里面塞着鸡腿。 我爸小声试探:“韩先生,难道不修还入不得你的法眼?” “你多虑了,这孩子天资聪慧,意志坚定,面对鬼祟也有超脱常人的胆量,拜我为师我自然荣幸至极。” 韩先生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这孩子目前太过年幼,应以学业为主,我们师徒缘分未到,现在收他为徒,弊大于利!” 我不懂得什么缘分利弊,只觉得心情跌落谷底。 韩先生这番话太过官方,如同表白时女生说‘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们不适合’一模一样。 我爸叹息道:“这孩子命不好啊,生下来就长了颗被鬼怪们虎视眈眈的阴人心,以后也不知道又会被什么东西盯上。” “这个你只管放心好了,这些年我一直都会在附近村子,不修若是遇到危险,我自然会在危难时刻出手帮他。” 韩先生打消了我爸的顾虑,又严肃看向我,问我是不是真愿意拜他为师。 在我爸妈鼓励的目光下,我重重点头:“我愿意,我想学一技傍身,不想让我爸妈再为我担心了!” “也罢!” 韩先生妥协般点头,从贴身衣服里拿出一本古籍递给我,又从脖子上解下一枚玉坠拴在我颈部,一本正经说:“我可以教你傍身之技,但在缘分未到之前,我不能收你为徒,也受不起你这一声师父!” 我不明白韩先生拐弯抹角是何意思,疑惑问:“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你乃活人阴身,刘冉只是开始,日后会经历无尽鬼祟,成年之前,你会面临三大祸灾。这枚玉坠本可以挡灾三次,但我用过一次,只剩下两次了。” 韩先生让我一阵感动,他把自己护身用的玉坠给了我,等同用他的命给我铺了一条生路。 我试探问:“那第三大灾呢?” 韩先生指向那本古籍:“化解之法在这本古籍中,若是三灾都被化解,那时你也应该成年,我们师徒缘分自会到来!”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谢谢韩先生,韩先生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我爸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也学起了市侩,奉承着给韩先生斟起酒来。 当天,韩先生喝得大醉淋漓,我爸妈也笑得合不拢嘴,胖虎更是吃得肚皮浑圆。 一家人和和气气,我本应高兴,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捧着韩先生交给我的那本古籍,我只觉得沉甸甸的。 自此以后,我的生活将不会平静下来。 宿命感让我感觉身上压着千斤巨石,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自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家和韩先生一直都在走动。 但凡我妈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让我给韩先生送过去。 胡魅灵很少再出来,因为我爷爷喂食鲜血太过于频繁,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纸扎童女体内消化精血。 只要写完暑假作业,我都会翻看那本古籍。 古籍封面没有名字,书页泛黄,边角发黑,上面满是岁月痕迹,不知这本古籍被多少人翻阅过了。 我小学刚毕业,也认识了不少字,可古籍内却有很多我没学过的字,很多在字典里都没有记录。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阅读。 古籍内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有各种鬼祟精怪的来历,也有对付它们的符篆秘术。 每翻阅一页,上面的记录和图案都深深吸引着我。 我也由此进入了一个从未触及过的领域,感慨着世界千奇百怪。 因为爷爷被鬼抬棺的事情,以前还对我们家有偏见的村民渐渐对我们家生出了敬畏。 老远看到我爸妈就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连我也享受起了他们带来的尊敬。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似乎恢复成了以前那种样子。 我虽知自己十八岁之前会有三大祸灾,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暑假即将结束那几天,第一场祸灾便势如破竹向我袭来。 那几天阴雨绵绵,持续了整整三天。 雨过天晴后,我们一帮小孩子穿着雨鞋,挎着小篮子跟着家长们来到野外扒拉草丛,寻找只有雨天过后才会出现的地软。 大人们对地软的具体来历不知,只知道有羊屎的地方会有很多又大又胖的地软,所以地软是羊屎变成的便流传开了。 就算地软来历传得离谱,也不影响我对它的钟爱。 只要洗干净地软,不但可以凉拌炒菜,还可以包包子,味道非常美味。 自从隔阂解开,我和胖虎逐渐恢复了以前的形影不离。 别的孩子都和大人们呆在一起,胖虎跟我在荒地里打游击,最后发现一座类似坟包的土丘边上有很多又大又饱满的地软。 “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我正捡到兴头处,身边的胖虎突然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酸枣树上,扎得他嗷嗷叫唤。 我连忙把胖虎扶起来,问他怎么回事。 胖虎拔掉屁股上的酸枣刺,指着前面说:“两只大肥老鼠!” 农村看到老鼠是很平常的事情。 我们辛辛苦苦耕作了一年才收获的粮食,这些害人精就死命往自己洞里搬,还经常咬家里的木制家具,有些胆肥的老鼠还敢啃咬熟睡的小孩耳朵跟鼻子。 我曾坐过被老鼠啃咬过的凳子,当时摔得我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勉强能走。 自那天以后,我发过誓,要和老鼠势不两立,只要看到就往死里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扒拉开草丛,当即我‘嚯’了一声。 草丛里缩着两只跟老猫般大小的肥老鼠。 两只老鼠长得奇怪,前面一只灰毛秃顶,后面一只的后脊长了撮白毛,一动不动咬着前面那只秃顶老鼠的尾巴。 反观这只秃顶老鼠,看到我和胖虎也不害怕,而且还站了起来。 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扑棱着前爪,发出‘吱吱’的威胁叫声。 这只秃顶老鼠也是个好战的主儿,没毛的脑袋应该就是打架被挠的。 我看得愣神,胖虎一声‘让你吓我’,抓起一块土疙瘩朝秃顶老鼠砸了下去。 秃顶老鼠虚有其表,看着凶神恶煞,实则战力很渣。 被土疙瘩砸中脑门,秃顶老鼠四腿一蹬,躺在地上口鼻流血,当场饮恨西北。 那只白毛老鼠感受到了威胁,松开秃顶老鼠的尾巴‘吱吱’叫唤,却也不逃跑,反而在原地转着圈圈,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嘿,今天碰到了只傻子老鼠!” 胖虎笑了起来,又捡起一块土疙瘩打算飚下去。 换做以前,我也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可能是那本古籍看多了,这只白毛老鼠的举动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况且能长成这种体型,白毛老鼠保不齐有点能耐。 避免引火烧身,我赶忙让胖虎别砸。 胖虎不同意,说这家伙这么肥,一定吃了很多庄稼,他今天要为民除害,弄死这只白毛老鼠。 最终我还是说服了胖虎,代价就是我的篮子里少了一大把地软。 本以为我的这次善举会给我带来福报,哪儿晓得却是祸灾的开始。 第16章 老鼠娶妻 到了中午,我们收获颇丰,回到家里便把地软晾晒在门前。 这个时候庄稼地里没什么太重农活。 男人们会出去城里务工赚点生活费,女人们则留在家里,经管着我们的生活起居。 太阳暴晒半天,地软水分蒸发,妇女们聚在一块儿挑拣地软里的落叶,我们一帮孩子则在附近拍画片弹弹珠。 临近黄昏,我们也玩倦了,正商量着换个别的游戏,老远看到马叔赶着羊群来到村口的大槐树下。 马叔和我爸妈年龄相仿,因为常年放羊东奔西走的关系,已经成了我们村里的百事通。 谁家婆媳关系不合,谁家小狗生了几只崽,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连国际关系都能整上几句。 不过就是这么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事通却一直都没讨过媳妇。 村民们起初还纳闷,最后听人说他家的羊每晚都会莫名发出‘咩咩’惨叫,也心照不宣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马叔解下鼓囊囊的破挎包,从里面拎出一个灰呼呼的东西往地上一甩,然后徒手在大槐树根下挖了起来。 我们对马叔的举动很是费解,全都围了上去,发现他脚下躺着一只肥老鼠。 这只老鼠有老猫那么大,口鼻流血,已经死去。 我再往上一瞅,顿时吸了口气。 这不就是捡地软时,被胖虎一土疙瘩毙命的秃头老鼠嘛! 我下意识朝胖虎看了一眼,见他表情自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知谁问了一句:“马叔,这只肥老鼠从哪儿拎回来的?” 马叔自顾自地说:“放羊的时候从野地里捡回来的,也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把这只老鼠给弄死了,我就带回来,把它埋在这里,也算积德行善了。” 胖虎不以为然:“一只老鼠嘛,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给它埋了?怎么不给它弄个棺材,再雇几个乐人吹吹打打呢?” 马叔嘲讽起来:“你懂个屁,要是普通老鼠死了就死了,可这只老鼠这么大个,一看就不是普通老鼠,搞不好已经成精喽!” 胖虎表情不太自然,逞能说:“要真成精了,也不会被打死了。” 马叔一怔,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在理,但并没有妨碍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们也没有吱声,等马叔把秃头老鼠埋在大槐树下,他坐在青石墩上抽着旱烟说:“你们这些小娃娃知道个啥,关于老鼠成精的传说多得很呐!” 我们一听来了兴趣,让马叔给我们讲一个听听。 马叔抬起手,一只老母羊乖溜溜走过来。 马叔一边梳着老母羊的毛发,一边抽着旱烟说:“反正回去也没啥事,我给你们讲个老鼠娶妻的故事吧。”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的偏远山村。 有个叫翠花的女生长得漂亮,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村花级别。 可任凭媒婆踏破了她家门槛,翠花硬是一个都看不上,最终拖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有嫁出去。 那时候结婚年龄普遍偏早,女生到了二十岁还没结婚,就算是大龄青年了。 翠花成了大龄剩女后,前来说亲的媒婆逐渐减少,这可急坏了翠花爹妈。 翠花倒是不急,整天优哉游哉,逐渐还戴上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金项链金耳环。 自家姑娘的反常让翠花爹妈起了疑心,最终在逼问下,翠花才道出了详情。 原来这些天只要到了晚上就会有一个富家公子进入她的房间。 二人温存一夜,富家公子会赶在天亮前离开。 那些金项链金耳环就是富家公子送给翠花的定情信物。 一听自己女儿被有钱公子哥相中了,翠花爹妈也没胡乱想,反而高兴得很,觉得自家姑娘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为了看看准女婿,翠花爹妈在翠花房间守到了凌晨,还真把这个富家公子逮了个正着。 准女婿一身丝绸衣裳,出手阔气,深得翠花爹妈喜欢。 得知富家公子是城里的名门望族,翠花爹妈让富家公子三天内娶走翠花。 那晚迎亲队伍如约而至,山村里锣鼓震天,好不热闹。 翠花凤冠霞帔穿金戴银,被八抬大轿抬出了村子,给翠花爹妈长了不少脸。 来到姑爷家里,翠花爹妈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直接傻了眼。 姑爷家比他们村子还要大,里面丫鬟无数,桌椅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里面还嵌着金边,喜宴山珍海味鹿茸熊掌,连吃饭用的碗都是纯银打造。 赶天亮前,翠花爹妈满意而归,回去便炫耀自己家姑爷的好。 本以为翠花在婆家过得有滋有味,哪儿只三天后翠花回门,却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翠花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犹如没了魂魄。 特别是肚子,竟然鼓了起来! 结婚那晚翠花肚子平坦,这才三天就鼓囊囊的,跟怀胎五个月没区别,这让翠花爹妈起了疑心。 但一想到姑爷家家大业大,要是撕破了脸,随时都可能休了翠花,那他们家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翠花肚子也越来越大。 半个月后,翠花肚子变得像是怀胎十月,随时都可能会生产。 结婚还没一个月,翠花就要生孩子了,要命的是姑爷还没来接翠花的打算。 眼瞅这样下去不行,翠花爹大清早前往姑爷家打算让他们把翠花接回去。 哪儿晓得等来到姑爷家,却发现富丽堂皇的大宅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座烂坟岗。 翠花爹慌了神,意识到自家姑爷不是人后,魂飞魄散就往回家跑。 这时候翠花也腹痛难忍,有经验的翠花妈知道,闺女这是要生了。 翠花妈赶忙把产婆请了回来,又是烧水又是端水,可没一会儿,产婆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就传了出来。 翠花生了,但生的不是婴儿,而是一窝长了毛的大耗子。 翠花妈听到房间的惨叫吓得不轻,便壮着胆子推开门,房间里的画面差点没把她吓死。 只见一群还带着羊水的大黑耗子把产婆开膛破肚,正吃着肉喝着血。 翠花也变成了一只长着黑毛,尖嘴巴小眼睛的大老鼠,虚弱地躺在床上。 翠花妈尖叫着要跑出去,哪儿知惊动了休息的翠花。 翠花彻底变成了老鼠,快速扑了过去,一口咬断了翠花妈的喉咙,拼命地吮吸鲜血,直到血液吸了干净才停下来。 我听得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袭上心头。 其他小伙伴背过身连连作呕,胖虎也吓得胖脸煞白,站在原地哆嗦着。 这个故事起初还正常,可翠花变成老鼠,还吸了她妈的血,让我想起了要掏我心脏的女鬼,后脊生了一背白毛汗。 我忍着恶心,好奇问:“那翠花爹呢?” 马叔悠哉哉说:“翠花都变成老鼠了,别说她爹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翠花和她的孩子吸血吃肉喽!” 我吞了口唾沫,马叔呵呵起身:“你们这帮小屁孩不知道老鼠精的厉害,希望这只老鼠不是你们谁弄死的,不然小心被老鼠精报复,也变成吃人的老鼠了!” 马叔赶着羊群回村了,其他小伙伴陆续被家长喊回去,只剩下我和胖虎站在大槐树下。 “胖虎……” 我不自然看向胖虎,那只秃头老鼠是他弄死的,要是真有危险,胖虎肯定完蛋。 胖虎吓得不轻,却还逞能说:“不修,你看我干什么?马叔讲的是老鼠娶妻,我是男的,老鼠还能把我娶了,让我怀孕不成?” 我问:“可这只老鼠要是刚好喜欢男的呢?” “去你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非得胡说八道吓唬我!” 胖虎用力推了我一把,打着哆嗦仓皇往家里跑去。 第17章 王婶发疯 胖虎嘴上不相信,可心里还是害怕得很。 见他屁滚尿流的样子,我正想发笑,身后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 我心想没有这么邪门吧,本想头也不会往家走,哪儿晓得身子不听使唤,扭头就看了一眼。 身后空空如也! ‘吱吱’的叫唤声也消失不见。 想多了。 我吁了口气,不敢一个人杵着,精神紧绷着朝家里走去。 晚饭我妈做了个凉拌地软,搁以前我一个人能吃满满一大盘,今晚我却没有食欲,随便吃了两口便回到房间。 担心我爸妈知道这事儿又会胡思乱想,我想把胡魅灵喊出来,让她给我分析分析。 我呼唤了两声,胡魅灵并没有出现,虚弱的声音从纸扎童女体内传出,说她这几天身子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让我别打扰她。 这一宿倒也平安无事。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准备去胖虎家一块儿写暑假作业。 院门刚打开,地上一颗黄澄澄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疑惑着凑过去一看,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 这竟是一枚金戒指! 当我把金戒指拿给我妈时,她眼睛一下亮了,很快又紧张起来,问我这枚金戒指哪儿来的。 我指着院门说捡回来的,然后拉着我妈的手让她试试,看合不合适。 那时我爸在城里务工,一天只能赚二三十块钱。 这枚金戒指少说也值好几千,够我们家不吃不喝攒一年了。 我妈脸色一下难看了,慌忙把手缩了回来,严肃说:“不修,咱家虽然没钱,但人不能因为没钱就丢了骨气,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是不能要,更不能带回家。” 我听不进去我妈说的这些大道理,最终她见拗不过我,才说我舅妈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 不过不是金戒指,而是一包袱崭新的床单。 因为我舅妈贪小便宜,就把床单全都藏自家衣柜里了。 没几天被人发现报了警,不但还回了床单还赔了不少钱。 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小偷偷了别人家的嫁妆,嫌弃太重便随手丢我舅妈家门口了。 我舅妈那件事情和今天这枚金戒指几乎一样,我妈也是担心这是小偷不小心掉在我家门口的。 要是事主报警发现金戒指在我家,那我们家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理解了我妈的担心,在前往胖虎家的路上把金戒指扔进了草丛里。 我心里虽有不舍,可这种不义之财确实不能要。 胖虎情绪不是很好,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把我拉进房间,带着哭腔问我昨晚有没有做梦。 我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摇头说昨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完蛋啦,我被盯上啦!” 胖虎直接哭了出来:“不修,我昨晚梦到那只秃头老鼠了,它七窍流血,一个劲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它,要让我给它赔命!” 我吓了一跳,可见胖虎气色都没事儿,身上也没伤疤,便问他最后怎么样了。 胖虎擦着鼻涕说:“然后我就吓醒了!” 我摆手说:“嗨,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要是秃头老鼠找你报仇,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吗?肯定是马叔的故事让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真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骗你干什么?” 韩先生留给我的那本古籍中有被邪祟缠身的记载,胖虎一切正常,确实是自己吓自己。 任凭我怎么解释,胖虎都不相信。 我见没辙,问他打算怎么办。 胖虎早就想好了对策,说他要去给秃头老鼠赔礼道歉,这样他就安心了。 我觉得没问题,应声答应下来。 在胖虎家吃了早饭,我们又写了两张暑假作业,便前往昨天胖虎弄死秃头老鼠的土丘前。 胖虎确实被这个梦吓得够呛,也不管酸枣树扎不扎腿,直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说他上有老,下虽然没小,但以后还是会有的,求老鼠大仙发发慈悲,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祭拜它,让秃头老鼠放过自己。 胖虎这些说辞也不知从哪儿学到的,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后,胖虎的负罪感终于减少,被我扶起后,膝盖处扎了好几根酸枣刺。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拜拜才能解了心中晦气,经过这一道歉,胖虎恢复正常,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们俩在野地里掏了半天的蚂蚁窝,眼瞅着中午饭点到了,才双双往村里走。 “哈哈……呜呜……” 我和胖虎刚回到村口,老远看到一大群村民围成一团,一阵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我们俩就围了上去。 往里面钻的时候,才从村里人三三两两的言论中知道王婶疯了。 王婶住在马叔家隔壁,他们俩是村子公认的卧龙凤雏。 一个是百事通,一个是出了名的嚼舌根。 本来没有的事但凡经过王婶的嘴巴,就会变成天大的事情。 那天村里人闯进我家便是王婶怂恿的,在我爷爷灵堂外差点被胡魅灵撕烂嘴的就是她,马叔和老母羊乱搞的消息也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现在王婶疯了,可真应了坏人自有天收这句话。 等我来到最前面才看到王婶瘫坐在地,拍着大腿一会笑一会哭。 说她想男人了,好几十年都没碰过男人,她现在就想洞房,感受一下男人是什么滋味儿。 这番不知羞耻的言论听得妇女们面红耳赤,男人们则起哄大笑,我们一帮孩子也跟着长辈们调侃着问王婶和男人睡觉是什么滋味儿。 王婶用手把脸一挡,羞涩地跟个小姑娘似得,说她也不知道,她还没有尝试过呢。 这番扭捏的话再次引来全场大笑。 王婶和王叔结婚三十多年,孩子都在城里结婚买房,现在却装得跟个清纯小姑娘一样。 大人们很快便分析出了结果。 王婶不知哪儿受到了刺激,非但疯了,把自己结婚生子的事情也忘了。 “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在这里发啥疯呢?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一天天的,不嫌丢人现眼我还嫌丢人!” 一声怒喝响起,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正在城里务工的王叔赶了回来,吹胡子瞪眼地冲到王婶身前死命把她往家里拉扯。 “啊……臭流氓,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你快点放开我!” 王婶尖叫着甩开王叔的手,一边吐口水一边死命地打滚撒泼,场面极其壮观。 王叔气极,却也无可奈何,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我是哪儿点没按着你心意?你这样让我丢人,你把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呦!” “王哥,你也别怪嫂子,嫂子想重新找个老伴,你就让她找个呗!” “嫂子,是不是王哥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了!” “哈哈,王哥,不服老不行啊!” 农村很少遇到重大的事情,今天王婶折腾这么一出,加上她以前的为人,没有一个愿意上前帮忙,全都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幸灾乐祸的打趣起来。 王叔脸变得铁青,狠狠跺脚,又打算把王婶拉回去,谁料却被王婶死命咬了一口,当场鲜血横流。 王婶咬了人还装可怜:“你这个坏人,我不跟你走!” 王叔摁着伤口骂道:“你真是疯了,我是你男人,你不跟我走跟谁走?” “哼,你一把年纪还想当我男人?我才不愿意呢,我要找个年轻的,才看不上你呢!” 王婶哼哼着朝人群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猛地举起手朝我指来,高兴叫道:“嘿嘿,我要他,我要他当我男人!” 我差点跳起来,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这么多年轻力壮的不选,非得选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我正要往人群里面躲,可匆匆一眼,我看到王婶指向我的手指上,套着一枚黄澄澄的金戒指。 我一时发懵,也忘了躲闪。 这枚金戒指和我扔进草丛那枚一模一样! 第18章 金戒指 王婶家不富裕,一直都是王叔在外面打零工赚钱养家。 几年前为给儿子在城里买房欠了一屁股外债,时不时还会有讨债的去她家敲门,这个节骨眼不可能有多余的钱买金戒指。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有了结论。 王婶手指上套的这枚金戒指,就是我丢进草丛那枚! “嫂子,你真是老鲍炖小鸡儿,玩得花啊!” “不修,你王婶让你当她男人,你就满足了她的愿望吧。” “让王婶现在就和不修洞房去呗!”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再度响起。 我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直挺挺朝王婶扑了过去。 “嘿嘿……你就是我男人了,咱俩现在就去洞房吧……听说和男人睡觉可美了!” 王婶像猫见了老鼠一把把我抓住就往怀里抱,吓得我双腿打颤,只感觉自己羊入虎口。 “王婶,你放开我,我还小,你找别人吧!” 我大脑空白,惊呼挣扎。 王婶是铁了心要剥夺我的第一次,竟开始脱我衣服了。 我头发瞬间立了起来。 这种事情在乡下可谓百年难遇,围观村民们没有一个帮我解围,全都笑着吆喝,似乎在等待一场少儿不宜的大戏上演。 “嘿嘿,我们现在就洞房吧,先让我亲一口!” 王婶也不再脱我衣服,突然撅着肥厚的嘴唇朝我凑了过来。 这一刻,惊恐万分的我发现王婶的嘴巴两边,长出了十几根胡须。 这些胡须或长或短,长的有小拇指长,硬邦邦地翘在脸颊上,再配上王婶的大脸盘子,像极了一只大脸猫。 王婶不是人了! 我抖如糠筛,惊恐万分。 王婶现在的言行举止,不正是古籍中所记载被邪祟缠身的症状吗? 行为怪异,疯言疯语,还极具攻击性……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眼见王婶的厚嘴唇就要落在我的嘴巴上,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叫道:“妖怪……王婶变成……” “啪!” 一声响亮耳光打断我的说辞。 王婶脸上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印。 王叔气急败坏怒骂:“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了?不修才多大个孩子?你还让不让人家孩子活了?” 趁着王婶失神空隙,我慌忙挣脱,重新冲向人群。 王婶也不发疯了,低着头不再言语,发出‘嘿嘿’的笑声。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依旧戏虐起哄。 我则被王婶的阴桀笑声搞得心惊肉跳,炎炎烈日下渗出一身冷汗。 “嘿嘿……嘿嘿……” 王婶的笑声越发嘹亮,听得人不寒而栗。 就连一直都瞎起哄的村民们也止住言辞,逐渐变了脸色。 “还在装疯卖傻?” 王叔怒急,举起手准备准备抽下去。 我连忙大喊:“王叔,别打!王婶成妖怪了!” “妖怪?我看她是在作妖!” 王叔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况且还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只见他的手朝王婶脸上盖了下去,谁料王婶突然弹了起来,抓住王叔的手张嘴咬了下去。 “咯吧!” 王叔手指骨瞬间被咬碎,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王婶用力一拉扯,王叔手指瞬间消失,血流如注,一根筋还耷拉在伤口处。 村民们瞬间哗然,瞪着眼睛,脸上被惊恐充斥。 “嘿嘿……咯嘣……” 王婶嘴角流血,一边笑一边咀嚼王叔手指。 骨头嚼碎后发出的声音缭绕在我们耳边,没有人不毛骨悚然。 “啊……王婶变成吃人妖怪啦……” 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声,人群惊呼着仓皇后退,刚才还热闹的一幕顿时乱作一团。 “我让你坏我好事,我让你坏我好事!” 王婶把断指囫囵咽进肚子,整颗眼睛全都变成黑色,一跃而起就把还在惨叫的王叔扑倒在地。 只见王婶一巴掌抽在王叔脸上,本应该出现的五指印却变成四条血淋淋的口子。 “老男人,我吃了你!” 王婶张开血盆大口,对准王叔颈部就要撕咬下去。 血淋淋的画面即将上演,不少村民尖声怪叫,捂着眼睛慌不择路地逃窜。 危难之际,两个大胆的村民手持扁担冲了过来。 一人把扁担塞进王婶口中,另外一人用扁担猛砸王婶身子。 可能是被这两个村民的勇气带动,其他村民也不再逃窜,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冲了上去,对着王婶又拍又戳,借此机会发泄着对长舌妇的不满。 王婶虽是女人,可被邪祟缠身后力气大得出奇。 一连撂翻了好几个村民,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一铁锹拍在脑门,从王叔身上滚了下来。 “嘿嘿……嘿嘿……” 王婶头破血流,牙齿掉了不少,却像感觉不到疼痛,黑黢黢的眼睛盯着手持武器的村民,吓得众人不敢上前。 最前面的村民战战兢兢质问:“你到底是啥东西?来我们村子干啥?” “嘿嘿……” 王婶舔着嘴角鲜血森森笑道:“你说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找男人的!” “我们村子没有你要找的男人,赶紧离开!” “我刚才不找到了吗?” 王婶说着突然哆嗦起来,在原地快速转起了圈圈。 我看得瞠目结舌。 王婶的动作非常眼熟,不正是捡地软时那只白毛老鼠做出的动作嘛! 白毛老鼠上身了? 我打了个哆嗦,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不然我会一个个杀光你们!” 王婶不再转圈,杀气腾腾威胁起来。 王婶并没有看向我,但我知道,她要找的这个人就是我。 缠住王婶的这个邪祟要找我当她的男人! 众目睽睽下,王婶把戴着金戒指的手指塞进口中用力一咬。 手指‘嘎嘣’一声断掉,那枚金戒指染着鲜血从伤口处滑落下去,滚了两圈消停下来。 王婶也两眼一翻,抽搐着摔倒在地,很快没有了动静。 村民们还被刚才的惊恐笼罩,生怕王婶又跳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等了足有半个钟头,有个胆大的上前踢了一脚王婶,见其一动不动,又俯身试探了一下鼻子,慌忙起身惊呼起来:“妈呀,王嫂死了!” “啥?我老伴死了?” 到底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王叔崩溃大哭,也顾不得手指的疼痛,趴在王婶身上死命的摇晃哭喊。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确定王婶没有危险,村民们才纷纷围了过去。 我也随大流想上去看看,我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家里拉。 躲避村民的时候,我往那枚金戒指掉落的地方看了一眼。 金戒指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踢到别的地方还是被人捡走了。 刚回到家,我妈上上下下把我检查了一遍,确定我没有受伤才问我那枚金戒指怎么会跑王婶手上。 我摇头辩解:“妈,我去胖虎家的路上就把金戒指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在王婶手上。” 我妈又严肃问我到底知不知道那枚金戒指的来历。 我妈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我紧张的厉害。 我正想说不知道,马叔讲的老鼠娶妻涌入脑中。 当想起老鼠精送给翠花的金戒指金项链时,我一阵胆寒。 我刚要开口,我爸匆匆从城里赶了回来。 我妈见家里的顶梁柱回来,顿时哭出声来,把王婶找我当男人的事情告诉了我爸。 我爸挺直的脊梁顿时弯了,人也憔悴了很多。 “哎,真是造孽啊,刘冉的事情还没过多久,不修咋又被缠上了?”我爸懊恼无比,用力捶打着胸口。 我妈也抹着眼泪,自责说早知道我会遭这么多罪,当初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 看着爸妈为了我的事情操心成这样,我没敢墨迹,支支吾吾把昨天捡地软时,从胖虎手里救走白毛老鼠的事情讲了出来。 得知缠上王婶的就是那只白毛老鼠,我爸差点跳了起来,嘀咕了两声韩先生,便推着二八大杠着急忙慌往出走。 第19章 你妈没死 等到傍晚,我爸失落地推门进来。 我妈急忙上前询问,才知道韩先生不在家里。 我爸在附近村子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人,最终从邻居口中知道,韩先生几天前就匆匆出门,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自从女鬼刘冉的事情过后,韩先生已经成了我爸妈的主心骨。 主心骨不知去向,我爸妈也跟丢了魂一般。 我虽也害怕,却不想爸妈为了我的事情担忧,鼓足勇气说:“爸妈,你们别紧张了,韩先生给我留下的那本古籍里有很多对付鬼祟精怪的办法,我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我爸忧心忡忡:“可是你还这么小,一个人没办法面对啊!” 我挺起胸膛:“我哪儿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再过几天就要上初中了!” 我妈被我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了,抓着我的手说我长大了,会帮爸妈分忧了。 被承认是件很自豪的事情,我接着说:“那只白毛老鼠是我从胖虎手里救下来的,我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了,只要和它好好沟通,应该就会没事的。” 这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我爸妈默默点头,让我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上一觉。 我早早回房,关上房门后叹了口气。 “咳咳……” 胡魅灵从纸扎童女体内出来,坐在炕上看着非常虚弱,连身子都挺不直了,用手撑着炕边。 “你没事吧?”我关心询问,看着胡魅灵难受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没什么,被算计留下的后遗症,过几天就没事了。” 胡魅灵说得轻描淡写,问我今天村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胡魅灵眼中迸射出两股寒芒,哼哼冷笑:“冤家路窄,在这里竟会碰到灰老八一脉的耗子!” 胡魅灵杀气腾腾,让我不明所以。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几天是我身子不舒服,不然我现在就去灭了这只白毛耗子!” 如此霸气的话语从一个小姑娘口中道出,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她在吹牛。 可我不会这么认为。 胡魅灵乃是修炼百年的狐仙,不管是阅历还是手段,我们全村人加一块都比不过她。 我坐下来说:“你火气别这么大,要不躺下来休息会儿吧?” “不用!” 胡魅灵挥手,眯起一双大眼问:“你知道被胖虎打死的那只秃头耗子是谁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 胡魅灵说:“秃头耗子是白毛耗子找到的丈夫,哪儿知在成亲路上被你们给截了!” 不知为何,得知白毛老鼠是只女老鼠,我倒是松了口气。 很快,我又把这口气提了起来:“秃头老鼠是胖虎弄死的,白毛老鼠应该找胖虎当丈夫,为什么要找上我?” 胡魅灵咳嗽着调侃起来:“你都英雄救美了,它难道就不能以身相许吗?” 我脸庞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一只大老鼠给相中,这说出去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胡魅灵说:“早上那枚金戒指就是白毛耗子给你的嫁妆,被你扔了后却让王婶捡到,白毛耗子便记恨上了王婶,从而上了她的身。”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金戒指从王婶手指掉下来,她也就不再折腾了。 “对了!”胡魅灵似乎想起什么事情,问我王婶怎么样了。 “死了!” 我很是平淡,王婶这个长舌妇不知祸害了多少家庭,也算是死有余辜,为民除害了。 胡魅灵摇头:“她没死,还有一线生机!” 我辩驳说:“咋可能呢?都没气儿了,不可能活过来了。” 胡魅灵意味深长笑道:“你要是出手,王婶自然能活过来,你要是不出手,那她就真活不了了!” 我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王婶祸害了我们家那么多次,我对她恨都来不及呢,让我救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况且我一个小屁孩连高烧低烧都搞不明白,怎么可能救一个没有呼吸的人。 胡魅灵一副长辈模样说教起来:“不修,有些事情不能把个人感情强加进去,王婶固然不对,但你也需要根据自身情况来衡量这件事情。” “你天生便是活人阴身,毕生都会被鬼祟干扰,你难道想一直都被人贴上晦气不祥的标签吗?” 没有人愿意被人贴上这种标签,可我也不知道这和王婶有什么关系。 胡魅灵语重心长说:“所有人都认为王婶已经死了,如果你可以让她活过来,那村里人对你的看法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后你再被鬼祟缠上,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一语中的,直接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王婶虽是个长舌妇,但如果能让她活过来,保不齐我会成为村民口中的仙童转世,到时候可就没人用有色眼镜看待我了。 我立马转变态度,让胡魅灵说说怎么让王婶活过来。 胡魅灵虚弱咳嗽:“我的办法太过复杂,你翻阅一下韩先生留给你的那本古籍,上面应该有破解之术!” 我直接就萎了。 本以为胡魅灵可以帮我出点主意,没成想她说完就回到了纸扎童女体内,把我一个人晾在房间。 我没别的招可使,只能拿出古籍认真翻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婶家传来王婶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晚上十一点,我困得不行。 强撑着翻到下一页,我眼前顿时一亮,人也清醒不少,起身就朝王婶家走去。 王婶家已经搭建好灵堂,王婶儿子跪在灵堂前流着眼泪哽咽着,本家人则在灵堂外打着麻将。 王叔的伤口处理妥当,瘫坐在地上王婶棺材边抹着眼泪。 我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目光,有好事儿的还挑逗起了我,说王婶的小男人送她最后一程了。 我懒得理会他们,直径进入灵堂。 王婶儿子以为我要给王婶上香,从供桌上拿了一支递给我,却被我摆手推掉。 “丁不修,你什么意思?” 王婶儿子怒目盯着我。 我淡淡说:“香是给死人上的,你妈还没死呢,上什么香?” “你故意找事儿的吧?”王婶儿子怒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让我把话说清楚。 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婶就是这种一言不合就上脸的人,她儿子也是一个德行。 王二叔慌忙冲了过来:“哎呦,大侄儿,快点放开他,你是不知道,他爷爷是鬼王转世,没事儿别刺激他,小心他爷爷找你呦!” 王婶儿子生气说:“二叔,这小子非但不给我妈上香,还说我妈没死,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王二叔严肃看向我:“不修,到底咋回事儿?” “王婶白天被邪祟缠身,邪祟离开后,她理应醒过来,但却没有了呼吸,就表明这邪祟还没走干净,只要把它彻底驱赶出去,王婶就会醒过来了。” 我自知自己人小言微,随他们爱信不信。 王叔抹着眼泪从灵堂后出来,激动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做声。 王叔自觉尴尬,咳了两声。 王婶儿子却气急败坏:“丁不修,你长脾气了?我爹问你话呢?” “闭嘴!这么大的人了还咋咋呼呼,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王二叔一声呵斥,又轻声问:“不修,怎么样才能把我嫂子体内的邪祟赶走呢?” 我学着韩先生的样子,双手负于身后:“去逮只老猫来!” “老猫?” 在场众人瞬间哗然。 我点头说:“纯黑纯白都可以!” 王婶儿子又炸毛了:“丁不修,你够了啊,我妈都没了,你还故意让猫进来,你是想让我妈诈尸吧?” 我不畏不惧,直视他愤怒到狰狞的表情人畜无害说:“你妈又没死,能诈什么尸?你要是不想逮老猫的话,逮只猫头鹰过来也行!” 第20章 老猫驱邪 “丁不修,我看你是皮痒了,这三更半夜你让我去哪儿逮猫头鹰?”王婶儿子还觉得我在逗他,举起拳头就要招呼过来。 “住手!” 王二叔怒斥,一脚把王婶儿子踹翻在地,冷冰冰说:“跪着去,再敢大呼小叫,小心我大嘴巴抽你!” 王婶儿子冷冷盯着我,不再顶嘴。 “不修,你稍等一下!” 王二叔对我客气点头,拉着王叔朝灵堂后走去。 二人在里面嘀咕了一会儿,对着棺材叹息一番,双双朝我走来。 “不修,我和我大哥商量了一下,我嫂子已经成这样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你能让我嫂子醒过来,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二叔,你还真相信他啊?要是我妈诈尸咋办?” “闭嘴,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王二叔又指向打麻将的本家兄弟:“就算你妈诈尸了,这么多人还控制不住她吗?” 王家这几个本家兄弟一听有诈尸的可能,全都变了脸色,却硬着头皮没有离开。 “既然没什么问题,你们商量商量是逮老猫还是逮猫头鹰吧。” 我说着自顾走向供桌,掰了根香蕉吃了起来。 以前我还真没正儿八经吃过香蕉。 有次见地上扔了根香蕉皮,为了感受一下香蕉的味道,就捡起来用牙齿刮了点香蕉皮里面的部分。 那味道又涩又麻,害得我以为香蕉就是那种味道,没想到真正的味道又软又糯。 王二叔嘴角抽了抽,也没多言,说猫头鹰不好抓,他现在去逮只老猫过来。 王二叔前脚刚走,王婶儿子‘腾’一下站起身。 一把抓过我还没吃完的香蕉往地上一扔,居高临下恶狠狠盯着我叫道:“丁不修,今天我妈要是活不过来,我就把你活埋了!” “那要是你妈活过来了呢?” 我不以为然,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就算王婶真没活过来,充其量也是把我胖揍一顿。 王婶儿子也不过脑:“要是我妈活了,我就跪下来叫你爷爷!” 我点头说:“救人一命如同再生父母,你喊我一声爷爷也是应该的。” 王婶儿子指着我鼻子叫道:“你占我便宜?” “咋了咋了?我刚走咋又吵起来了?”王二叔抱着一只纯白老猫着急忙慌奔了过来。 王婶儿子没有吱声,狠狠瞪了我一眼,重新跪在火盆前扔着白纸。 “不修,我这大侄子正伤心呢,你别和他一般计较。”王二叔说着好话,又问这只老猫行不行。 老猫体型不小,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摄人心魄。 我在村子里见过这只老猫,因无人饲养,算是一只野猫。 老猫通人性,每次我拿着吃食呼唤一声,它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也不怕人,就在我面前吃完东西,临走时还不忘蹭蹭我的裤腿。 我满意点头,让王二叔把老猫放下来。 老猫落地瞬间,身子一弓,尾巴一翘,背脊的白毛全都炸起,瞪着眼睛飞机耳,盯着棺材摆出一副攻击性的动作。 王婶是被白毛老鼠缠上的。 白毛老鼠离开后还留有一部分邪气压着王婶心脏,这就需要用老鼠的天敌才可以将其惊走。 老鼠的天敌不少,但老猫和猫头鹰是最喜欢吃老鼠的,所以我才会说出这两种动物。 这些都是古籍中记载的,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古籍里没有详细描述,我也不得而知,只希望一切顺利进行。 “喵呜……” 老猫显然是感觉到了王婶体内弥漫出来的老鼠气息,音调瞬间提高数倍,横着身子朝棺材走去。 “嗤嗤……” 稀稀落落的奇怪声音从棺材内传来,像是老鼠惊慌的脚步声,又像是人在搓手的声音。 “妈,我妈怎么了?” 王婶儿子猛地站起身,面色惊惧准备奔向棺材。 “回来!”王二叔一把钳住王婶儿子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拉了过来。 “喵呜!” 老猫嘶厉叫唤着跳到棺材上。 棺材内‘嗤嗤’声似乎感到威胁,快速消停下来。 灵堂内瞬间死寂。 老猫不再叫唤,弓着身子站在棺材檐上直勾勾盯着王婶。 我们几人也没人敢吱声,全都望着灵堂后的画面,表情凝重到了极点,甚至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圆月逐渐西斜,已经到了后半夜。 老猫依旧一动不动站在棺材檐上,我们也保持一个动作。 我的精神紧绷,没敢松懈一丝一毫。 但其他人就不这样了,长时间的等待让这些人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偶尔会有一两声屁响传来。 “喵呜!” 老猫再次叫唤一声,声音明显平稳很多,弓起的身子也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儿? 我顿时慌了,心脏直接悬了起来,汗珠也渗透出来。 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按照古籍所记载的法子来处理这种事情,如果成功,我必定在村里名声大噪。 若是失败,即便王家人不找我麻烦,那我也会成为全村人嘲笑的对象。 王婶明明被白毛老鼠的邪气压住心跳,老猫不应该跟没事儿猫一样啊。 随着老猫后脊的白毛平顺下来,我清楚看到王二叔他们的脸色越发阴郁,有些人甚至不满地朝我看来。 我心跳加速,冷汗暴涌,只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眼里的罪人了。 “嗤!” 就在老猫即将跳下棺材时,棺材内再次传来一阵响声。 “喵……呜……” 粗狂嘶厉的刺耳猫叫瞬间响起,吓了我们几人一个哆嗦。 只见老猫一个飞扑冲进棺材,好像在捉老鼠一样,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就连棺材也随着撞击一颤一颤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稍稍下沉一些。 敢情这老猫也懂得《孙子兵法》,竟还来了个欲擒故纵。 “喵呜……” “嗤嗤……” 一时间棺材内的乱作一团。 老猫时而叫得粗狂,时而叫得凄厉,那嗤嗤声也越来越响亮。 这期间我们全都屏息注目,没人不头皮发麻。 是个人都知道棺材内正发生一场恶战,而且双方还势均力敌。 不多时,老猫叫声逐渐消停,嗤嗤声也戛然而止,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从棺材内弥漫出来。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冻结。 沉默片刻,还是王叔忍不住问:“不修,怎么样了?” “应该……” 我话还没说出来,‘嗖’一声,一个血糊糊的身影从棺材内跳了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有几个胆小的王家兄弟吓得惊呼出来,大喊着‘诈尸啦’就往灵堂外冲去。 我忍着惧意定睛一看,发现这哪儿是诈尸的王婶,而是浑身染满鲜血的老猫。 老猫的白毛掉了不少,身上遍布血淋淋的口子,可见它和白毛老鼠留下来的邪气斗争的有多激烈。 但它也不惨叫,而是直挺挺立在棺材前高傲扫视我们一眼,随后一瘸一拐躺在蒲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缓解疼痛。 “咳咳……哎呀妈呀,差点憋死我了……” 王婶喘着大气从棺材里爬了起来。 成了! 我心头一阵狂喜,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回平处。 随着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我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妈,我的妈呀,你终于活过来了!” 王婶儿子兴奋地冲了上去,连忙把王婶从棺材里扶了出来。 王婶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使劲儿在儿子脑门拍了一下:“啥叫我活过来了?我又没死,你们把我放在棺材里干啥?” 王叔搂住王婶擦着老泪:“老婆子,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被邪祟缠住了,多亏不修才把你救活了!” “是丁家那小子把我救了?” 王婶朝我看来,或许是想起以前对我们家的种种,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羞愧。 第21章 七星真火符 王婶死里逃生,一家人非常高兴。 一番询问后,王婶对此什么都不清楚。 她只记得早上起来倒尿盆时在草丛发现了那枚金戒指,戴上后便看到一只白毛老鼠朝她扑了过来,然后就昏昏沉沉,等醒过来就躺在棺材里了。 我问:“那枚金戒指现在在哪儿呢?” 王叔摇头:“我不知道。” 王二叔也说:“当时那么乱,我只看到金戒指掉下来了,也不知道被人踢到啥地方了。” 其他几个王家兄弟也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担忧起来,那枚金戒指要是又被人给捡走了,保不齐还会发生王婶这种事情。 此刻我只能祈祷,金戒指还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躺着。 “哎呦,我的手咋这么疼?” 王婶突然惨叫起来,把手举起后脸色顿时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惊呼着叫嚷她的手指怎么不见了。 王婶终于感觉疼了,被王叔搀扶着去了村里的卫生站。 “丁不修,你是真有能耐,我愿赌服输,谢谢你救了我妈!” 王婶儿子也是个汉子,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给我跪下喊‘爷爷’。 我拦住他,跟个小大人一样说:“你别较真,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王婶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王婶儿子满脸感激。 王婶起死回生,相信经过在场几人的添油加醋,明天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我的英雄事迹。 与被人瞩目相比,王婶儿子跪地喊爷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而且我不让他这样,反而还会彰显出我的大度。 我看向还在咕噜咕噜叫唤的老猫说:“这只老猫出了不少力,现在受伤在身,让它留在你们家,好好善待它吧。” 王婶儿子重重点头。 在众人相送下,我走出王家回到自己家。 王婶的事情解决了,可我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头绪。 一想到我将会成为那只白毛老鼠的丈夫,我就浑身难受。 躺在炕上我怎么都睡不着觉,熬到天快亮时,困意才袭来。 我刚闭上眼睛就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和白毛老鼠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拜堂成亲,我爸妈和一对人身鼠头的老鼠精端坐在凳子上,四周围满了老鼠精。 等到夫妻对拜结束后,那对老鼠精突然扑向我爸妈,把他们的喉咙咬的鲜血喷涌。 我想去救他们,可身子怎么都动弹不了。 很快,我爸妈身上布满了黝黑的毛发,脑袋也快速变着形状,没一会儿便成了两只鼠头人身的怪物。 我爸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呲着大板牙张牙舞爪朝我扑来,一个啃我的耳朵,一个啃我的手指…… “妈呀!” 我猛地坐起身来,噩梦惊醒之后,身上全都是冷汗。 窗外蒙蒙亮,外面安静得很。 我擦了把冷汗,重新躺下正要闭眼,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叫声。 “老鼠!” 我一个翻身又坐了起来,透过窗外直勾勾盯着院门。 似乎知道我起来了,刚才的声音再就没有响起。 导致王婶发疯的金戒指就是白毛老鼠送来的嫁妆,门外传来老鼠声,保不齐又送来什么折腾人的东西了。 趁我爸妈还没起来,我跳下炕,蹑手蹑脚打开院门。 院门外果然有东西。 不过不是什么金项链金耳环,而是一套衣服。 这套衣服红彤彤的,上面绣着不少金丝,还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新郎服?” 我脑子瞬间炸裂,这个名词涌入脑中。 这家伙可真是个催命的主儿。 我英雄救鼠没错,就算它真想以身相许,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后相处一段时间。 昨天送嫁妆,今天又送来新郎服,这白毛老鼠是打算马上和我成亲的节奏啊! “吱吱……”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院门前的果树林传来鼠叫声。 我打了个冷颤,定睛一看,那只白毛老鼠正趴在草丛里看着我。 此刻天还没大亮,眼前雾蒙蒙的。 白毛老鼠身上染着斑斑血渍,淡淡的羊膻味儿从它身上弥漫而来,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一眨一眨望着我。 四目相对,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它在对我抛媚眼! 我一下就麻了。 被一只老鼠看上已经够让人惊恐了! 更惊悚的是,它还在向我暗送秋波,这简直是想要了我的命。 我忍着惊呼出来的冲动,连忙捡起衣服就关上院门冲回房间。 这套新郎服我是万万不能扔出去,不然被哪个不长眼的孩子穿身上,那可就遭老罪了。 避免被我爸妈看到又开始忧心忡忡,我连衣服看都没看便塞进了衣柜最下面。 嫁妆和新郎服都送过来了,照这样进展下来,明天就是成亲的时候。 白毛老鼠手段毒辣,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这种困境才行。 胡魅灵现在极其虚弱,她是指望不上了,唯有自救。 我揉着沉甸甸的眼睛,拿出古籍细细翻看,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到对付这种精怪的办法。 一开始我急功近利,直接翻到古籍最后面,上面的符篆和秘术听名字虽然霸气十足,却十分晦涩难懂,大部分字我都不认识。 我现在从零开始,还是应该从最基本的入门才行。 前面的符篆和秘术就很容易理解了,大部分都是提神醒脑的,再翻了两页,强身健体的居多。 我越看越焦急,继续翻了几页后,我心心念念的符篆终于出现。 这几页的符篆和秘术全都是对付鬼祟精怪的。 五雷符、驱鬼符、太清镇灵符…… 因为古籍上没记载这些符篆的效果,我只能凭感觉一个个寻找,最终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霸道的符篆。 “七星真火符!” 我一拍大腿,就是你了。 我爷爷的下葬后留下了不少朱砂和黄纸,也省得我重新去买。 拿来这些东西,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我妈喊我吃饭我也没有听到,全身心投入进去,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符篆看起来复杂,绘制起来更为复杂。 韩先生随随便便就可以画出来的符篆,我却足足用了近乎三个小时,才勉勉强强画出了一道七星真火符。 和古籍上对比了一下,可谓一模一样。 我信心倍增,有了这道七星真火符,我有信心把那只白毛老鼠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我正想一鼓作气再画几道出来,哪儿知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起来。 此刻中午十一点,还是先吃顿饱饭再继续我的‘宏图伟业’。 打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好几个村里人。 和我所料那般,昨晚我让王婶起死回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人都说我深得我爷爷这尊转世鬼王的真传,这几个村里人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地夸赞我的本事厉害,说我是仙童转世,听得我爸妈强颜欢笑。 看到我站在房门口,村里人一下站了起来,风一样地朝我涌来。 一个个吵着嚷着让我帮他们治疗一下头疼脑热肾虚胃寒,更有个婶子抓着我的手,让我帮她治治多年来的月经不调。 我以前就是个普通孩子,甚至还遭过不少冷眼。 可自从王婶的事情过后,我却成了人人敬佩的对象。 胡魅灵说的果然没错,村民们对我的看法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之所以能让王婶活过来,完全是依托于那本古籍。 我不懂医术,古籍中也没有调理月经失调的符篆,面对这些七嘴八舌的村民,我一时慌了神,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啊……不好啦……老马死啦……” 就在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从外面响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第22章 大红花轿 马叔…… 死了? 我心跳加速,一阵发寒。 联想到白毛老鼠送新郎服时身上弥漫的羊膻味儿,我打了个寒颤。 围着我的村民们不见了踪影,全都吸引到马叔家里去了。 我冲进屋把画好的七星真火符塞进口袋,也想去马叔家看看情况,却被我爸妈拦了下来,死活都不让我出去。 我无心画符,坐在院子里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外面的尖叫声突然嘹亮起来。 我爸妈忍不住好奇走出去打量起来,趁着爸妈无心盯着我,我贴着墙悄溜溜跑了出去。 马叔家门前围了不少人,我挤进人群才发现院子内的山羊尸体堆得跟小山一样。 十多只山羊干瘪瘪叠着罗汉,毛发没有任何血渍,唯有颈部皮开肉绽,血液结痂,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住颈部吸光血液的。 马叔穿着一条大裤衩躺在地上,身上同样干巴巴的,跟皮包骨没什么区别。 随着我的视线向上移动,当看到马叔颈部时,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作呕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马叔的颈部被撕咬得皮开肉绽,血糊糊地看着瘆人,喉管都被扯了出来。 村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脑洞大开的村民们很快锁定了凶手。 僵尸杀死了马叔和山羊们。 毕竟对村里人来讲,能咬穿脖子吸光血液的只有僵尸才能做到。 我并没有这么认为,而是笃定凶手就是那只白毛老鼠。 可让我费解的是,村子里这么多人,白毛老鼠为什么不祸害别人,偏偏要祸害一人独居的马叔。 昨天王婶之所以被白毛老鼠缠上,是因为戴了那枚金戒指。 马叔和白毛老鼠无冤无仇,还帮它埋了被胖虎打死的前夫,白毛老鼠理应感恩戴德才是,不应该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难道…… 我打了个冷颤,不受控制看向马叔手指。 马叔左手如同枯枝,却完好无损。 再看向马叔右手时,我的心脏顿时一紧。 原本五根手指的右手,此刻变成了四根,另外一根手指不见了踪影,金戒指也不在马叔身上。 “新郎服!” 我倍感不妙,急忙冲出人群往家里跑去。 我爸妈还在门外和几个村民聊天,没有注意我又溜了回去。 冲进房间后,我一股脑把那套新郎服从衣柜下面拿了出来。 抖了抖衣服,染着斑斑血渍的金戒指从新郎服滚了出来,跌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果不其然! 金戒指是马叔趁乱捡走的,白毛老鼠杀了马叔,又把金戒指送了回来。 白毛老鼠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它要和我成亲的决定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本应该惶恐的我出奇地没有紧张,把手探入口袋,紧紧抓住那道七星真火符。 白毛老鼠来势汹汹,能不能鼠口逃生,就指望这道符篆了。 马叔孑然一人,只得村里人帮他料理后事。 因为马叔死得太过诡异,村民们怕尸体搁得太久生出祸端,下午便把他草草埋葬。 马叔生前赶了一辈子的羊,村里给他集资购买的纸扎也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山羊,希望在九泉之下有山羊与他作伴。 马叔死相凄惨,僵尸出没搞得人心惶惶,使得艳阳下的村子笼罩着一股阴霾。 有人欢喜有人忧。 王婶重新活过来让王家人非常高兴,埋葬马叔后便张罗起了宴席,说要隆重庆祝一下,更要好好感谢感谢我。 临近傍晚,我们一家被请到王婶家中。 院中的灵堂已被拆卸,摆着三张大圆桌,桌上的菜肴琳琅满目,让人食指大动。 我是让王婶醒来的功臣,自然安排到了主位,和王叔坐在了一块儿,其他桌子坐着的都是王家本家人和关系要好的邻里。 “不修,这次要是没你,我真不敢想接下来要咋办了,这是王叔一点心意,你别嫌少!”王叔拉着我的手连连感谢,摸出一只鼓囊囊的红包往我手里面塞。 “王叔,你这也太客气了,我昨晚都说过了,我们一个村的,就应该互帮互助。” 我一个孩子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只能象征性客套两句,接过红包转交给我妈,让她替我保管。 王婶也歉意道:“不修,以前婶儿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以前的事情就揭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想吃啥只管来婶儿家,婶儿给你做!” “兄弟,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敬你一杯!” 王婶儿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从来都没沾过酒水,气氛都到了这里了,我也端起一杯啤酒喝进肚中。 又苦又涩的味道扩散全身,让我用牙齿刮了刮舌苔。 怪不得大人们都说啤酒是马尿,这味道确实挺上头。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王家兄弟们挨个向我敬酒,让从未喝过酒的我飘飘欲仙,舌头都打起卷来。 凭借古籍中的方法,我彻底改变了村里人对我家的态度。 等到我把古籍研究透彻,别说村里人了,哪怕是整个县城的人,都会对我瞩目的。 一想到我会成为堪比韩先生那种高人,我就非常兴奋,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啤酒。 直到晚上十一点,这场宴席还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尿意袭来,我起身左摇右摆朝门外走去。 我充其量只喝了两瓶啤酒,这对第一次喝酒的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只感觉头重脚轻,一个劲儿想往地上倒。 东倒西歪撑到了路边,我闭上眼睛就撒起尿来。 足足尿了有一分钟才完事儿,我提起裤子眯眼正要朝王婶家走去,余光朝村口一瞥,我直接打了个寒颤。 月光笼罩下,一顶结婚用的大红花轿孤零零杵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用花轿接新娘是以前大户人家的标配,我们乡下人哪儿用得起这么个东西,但凡有辆自行车接新娘都算是高配了。 这黑灯瞎火的,一顶大花轿搁在村口,莫不是谁家明天要结婚了? 可是我也没听到村里有人要结婚的风声啊! 换以前,这种闲事儿我是很少掺和的。 今天几杯马尿下肚,我就有点飘飘然,晃晃悠悠走了过去。 现在已经凌晨,万籁俱寂,只有王婶家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大笑。 村口安静得很,这家主户也是心大,把结婚用的花轿放在这里也没人看着,都不怕被人给偷走了。 我犯着嘀咕在花轿四周绕了一圈。 遮挡花轿的红帘子上绣着龙凤呈祥,两边红色窗帘上绣着戏水鸳鸯,四角还挂着红色流苏,非常气派。 看着这顶红到都快渗出血的花轿,恍惚间,我听到一缕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进去坐坐歇会儿。 起初我还不是很疲倦,可这声音仿佛有魔力,让我昏昏沉沉,不受控制跨出一步,掀开门帘爬了进去。 花轿里面平平无奇,没有什么花里花哨的装饰。 我刚坐下,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眼皮也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合了起来。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阵颠簸感袭来,这让处于半睡半醒的我顿感不妙。 我是在没人看管的花轿里睡着的,现在花轿颠簸起来,就表明花轿被抬起来了,而且还在一晃一晃向前走。 我猛地睁开眼睛,酒劲儿瞬间清醒,心脏跟着狂跳起来。 花轿果然在动! 随着一颤一颤的颠簸,挂在两侧窗户的窗帘一开一合。 透过缝隙,月亮还悬在半空,外面雾蒙蒙一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张嘴想喊出声,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更要命的是,我的身子好像变成了木头,没办法挪动丝毫。 “姑爷,马上就到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缕拉风箱般的沙哑声音。 姑爷? 我脑子一懵,吞着唾沫用力把眼珠子斜到眼角朝窗户后方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身影随着花轿缓缓前行。 透过淡薄雾气,我看到这个身影长得并不是人的脑袋,而是一颗尖嘴圆耳的鼠头! 第23章 拜堂 我的冷汗好似瀑布从脑门渗出,一会工夫就把衣服打湿。 怪不得那只老鼠精会称呼我为姑爷,敢情这是要把我抬回去和那只白毛老鼠成亲啊! 别人家的新郎官都是身绑红花骑大马,我倒好,坐上了新娘子才能坐的大花轿,这完全是逆行倒施嘛! “姑爷,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呵呵……” 外面的老鼠精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别着急? 我急你奶奶个腿儿的! 我心慌得直想骂娘。 我着急个屁! 我要是能动弹,老早就跳窗逃跑了,哪儿还会傻不拉几坐在这里等着进老鼠窝里。 埋怨归埋怨,现在必须想个脱身的招才行。 我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越是冷静不下来。 毕竟这种事情换个大人都吓得大脑不听使唤,更别说我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了,能没被吓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花轿晃晃悠悠向前走,我坐在花轿里却连半个法子都没。 “姑爷到!” 拉风箱的刺耳声音突然响起,得亏是我喊不出声来,不然绝对会吓得爆粗口。 一缕尖锐的女人声音跟着响起:“老爷吩咐了,先送姑爷梳洗换衣服!” 我现在确实慌到了骨子里,甚至都快吓哭了。 这前脚已经进入老鼠窝里,等后脚再跨进去,想要安然无恙出来可就麻烦了。 “送姑爷梳洗更衣!” 那拉风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倒像是吩咐。 很快,花轿门帘被掀开。 外面也不再雾蒙蒙,反而通红通红。 又是一只人身鼠头的老鼠精映入眼帘,不过这只老鼠精穿着古时候丫鬟的衣服,耳朵还插着一朵花圈上的红纸花。 寒意瞬间袭来,顺着我的脚底板直涌脑门。 那种感觉好像跌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里,让我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我现在只想晕过去,或许再次醒过来我会躺在自家炕上。 要命的是这个节骨眼,我非但异常清醒,而且还瞪着眼睛盯着这只老鼠精伸手朝我探来。 我本能想要闪躲,手却不听使唤伸了过去,任由老鼠精托起我的手腕。 明明是一只光滑水嫩的手,可触碰在我的肌肤上,我完全可以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触感,让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此刻的我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在老鼠精的牵引下走出花轿。 眼前是一座豪华大气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青砖碧瓦。 大门正上方是一块写有‘灰府’二字的牌匾,牌匾下还挂着两只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得大宅门前亮晃晃的。 ‘吱呀’两声,大门从里面被左右打开。 院子内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对灯台,喜庆的红蜡烛微微摇曳,地面铺着红毯,完全是为成亲而准备的。 我机械移动双腿跟在老鼠精身后,穿过流水小桥,顺着一条通廊走了许久,最终进入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四只同样人身鼠头的老鼠精已经等候多时,见我进门便齐齐上手,给我洗脸擦手,等忙活完后又把一件大红新郎服套在我衣服上。 我虽然不能动,却看得清楚,这套新郎服正是白毛老鼠送到我家门前的,只是不知何时又被它们给运了回来。 我还愣神时,手指突然一紧,那枚害人不浅的金戒指被老鼠精套在我手指上了。 “姑爷,奴婢现在领您去厅堂,老爷他们都等着您和小姐拜堂呢!”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老鼠精领着我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四只老鼠精。 穿过一条悠长走廊,拐了个弯便来到厅堂侧门。 “姑爷到!” 那个拉风箱的声音又响起,厅堂内顿时乱糟糟一片。 我现在深陷鼠窝,害怕只能让我大脑空白,对我的逃生之路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有把惧意压制下来,等待时机逃离这里才行。 “丁不修,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不然就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菜了!”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在强烈的思想斗争下,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慌乱的心跳和不规则的呼吸。 纱帘掀开,整个厅堂被收拾得喜气洋洋。 大红灯笼高高挂,墙上贴着红艳艳的丝绸,正堂上方贴着大大的‘囍’字,‘囍’字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两边分别立着根红蜡烛。 蜡烛两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这对男女并非鼠头人身,长得和普通人无异,穿着喜庆红袍,身材微胖,一脸红润,看起来慈眉善目,和我想象中的尖嘴耗子完全不同。 能完全化为人形,这两个老家伙也有点能耐了。 “小姐到!” 一声吆喝响起。 一个穿着凤冠霞帔,头顶喜帕,又矮又胖的女人从对面侧门走进厅堂。 这个女人就是那只白毛老鼠了。 这邪祟为了和我成亲折腾的我们村子鸡犬不宁,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估摸着正在窃喜呢。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也走向厅堂,转身之际,我这才注意到厅堂内围满了老鼠精,粗略数一下,不下三十多只。 刚才还冷静的我又慌了神。 我只有一道七星真火符,这里这么多老鼠精,根本就不够用啊。 “一拜天地!”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拉风箱的声音跟催命般在耳边响起。 我虽然十三岁,已经有一米五的身高,和白毛老鼠站在一起,甚至还比她高上一头。 此刻距离之近,我可以斜着眼从半镂空的喜帕中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白毛老鼠虽说也是人的脸庞,却难看的要命。 大脸盘子小眼睛,酒糟鼻头肥嘴唇,特别是她那傻兮兮的表情,一滩黄鼻涕挂在嘴角,另一边嘴角还淌着黏糊糊的口水。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捡地软时白毛老鼠在原地转圈圈,胖虎会说这是只傻子老鼠,敢情它还真是个傻子。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弯了下来,和白毛老鼠完成了第一次的拜礼。 “二拜高堂!” 在我强烈抗拒下,身子还是转向了太师椅上那对中年夫妻。 这种婚礼讲究的是天地为鉴,只要三拜结束,哪怕我们俩没有结婚证,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所以在三拜之前,我必须要想办法将其打断才行。 二拜很快结束,那对中年夫妻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跟两朵菊花似得。 三拜马上开始,重新冷静下来后的我也有了计划。 我只有一道七星真火符,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劫持人质。 白毛老鼠是中年夫妻的女儿,更是灰家千金小姐,只要把它抓住,便可以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计划是有了,可我动弹不得也没办法实施。 “夫妻对拜!” 吆喝声再度响起,我的身子不受控制转向白毛老鼠。 眼瞅着白毛老鼠就要对我弯腰,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昨天翻阅古籍寻找保命符篆时,在前几页看到有关提神醒脑的咒语秘术。 此刻保命要紧,我搜肠刮肚,一则名为宁心咒的咒术浮现脑中。 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有没有效果,在心中快速念了起来。 两遍结束,一道暖流在体内快速涌动,等扩散全身后,身体的主导权又回到我的手中。 此刻白毛老鼠已经彻底弯腰,就在所有老鼠精等着我鞠躬时,我一把抓住白毛老鼠的胳膊朝我怀里猛拽。 所有的计划都看似天衣无缝,我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同时也低估了白毛老鼠的体重。 白毛老鼠这体型少说也有三百斤,我的爆发力虽强,但终究是个孩子,难以撼动白毛老鼠丝毫。 第24章 水浅王八深 白毛老鼠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一动不动立在身前。 这一瞬间,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厅堂内一下安静起来。 在场所有老鼠精脸上都挂着喜悦,眼中却流出诧异之色。 仿佛没料到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我也是慌得不行,明明计划得好好的,谁料第一步就遇到麻烦,这明显是出师不利啊。 余光下,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灰老爷猛然起身,之前还慈眉善目的脸上生出了一层黝黑绒毛,嘴角两边暴长出数十根胡须,一脸凶戾盯着我。 其他老鼠精也反应过来,一个个张牙舞爪,冲我吱吱叫唤,随时都可能会冲过来。 我身陷鼠穴,更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只要这群老鼠精冲过来,不出三秒,我就会被开膛破肚,大肠横流。 六神无主时,我透过喜帕,发现白毛老鼠那双绿豆眼充满了迷茫,似乎还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我清楚自己和白毛老鼠不是一个重量级,为了自救,我闪身来到白毛老鼠身后,用胳膊勒住它的脖子。 “小姐被抓啦!” 拉风箱的尖叫声响起,黑压压的老鼠精们朝我涌来。 “站住!” 我慌得不行,声音都带着颤音。 群鼠止步,我心叹有门,连忙摸出七星真火符向四周虚晃一圈:“看到我手里拿着什么吗?这道符篆足以把你们这座老鼠窝炸成废墟,你们要是敢上来,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老鼠精们慌作一团,齐齐看向恢复正常的灰老爷。 灰老爷到底是鼠群领袖,没有慌乱,反而轻轻挥手,鼠群很快安静下来。 灰老爷面无表情看向我:“小子,这道符篆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可不是我说了算!” 我警惕盯着灰老爷,白毛老鼠跟挺尸般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 灰夫人反应慢了半拍,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一下就变成了尖嘴鼠头,冲我咆哮起来:“臭小子,快点放了我女儿!” “只要你们让我离开,我就放了你女儿!” 灰夫人狰狞恐怖的样子让我双腿发软,也得亏是这只白毛老鼠腰肥腿粗撑着我,不然我已经坐在地上了。 灰夫人气得呲牙咧嘴,怒声威胁:“你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非但要杀了你,还要屠光你们整座村子!” 我吞咽唾沫。 起初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活着离开鼠窝就成。 可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太简单了。 我为了自保劫持了白毛老鼠,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即便我可以全身而退,这群老鼠精也不会善罢甘休。 单是这只痴傻的白毛老鼠就够我们村子受了,要是在场老鼠精全都冲到村子里,那村子里别说人了,连花花草草都得遭殃。 “夫人莫急,女儿不会有事的。” 灰老爷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呵呵笑道:“这小子手中的符篆要真有这么厉害,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了,我看他也没多大本事!” 灰老爷直接把我拆穿,让我觉得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老鼠精面前。 刚才还慌乱的鼠群淡定下来,还有一些发出嘲笑声。 我一阵发虚,还是硬撑道:“谁要是不相信,现在就来试试!” 灰老爷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望着我,不知道打什么算盘。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我暂时还处于上风,现在必须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我勒着白毛老鼠的脖子慢慢后退,急得灰夫人尖声叫唤:“都让开,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们全都煮了吃掉!” 鼠群慌忙朝两边退去,腾出一条小道供我离开厅堂。 “小子,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考虑清楚,若是留下来做我的女婿,我灰家偌大家业足够让你享受一辈子锦衣玉食。要是跨出这厅堂,那就是和我灰家为敌,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灰老爷虽然笑眯眯,但笑容中明显藏了把刀子。 我想都没想就说:“我们人妖殊途,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可无福消受你们灰家家业,你还是重新找个乘龙快婿吧。” 我说着继续向后退去。 灰老爷没有再挽留,目光顿时犀利起来,跃过我看向身后,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他什么意思? 我还没想明白,一声‘啊’的怪叫从身后响起。 “坏了!” 我心叹一声完蛋,连忙扭头,一只呲牙咧嘴的老鼠精张牙舞爪朝我扑来。 人在极度惶恐时会本能抵抗突发危险,我也不例外,一时也不顾上作为鼠质的白毛老鼠,念动咒语的同时举起七星真火符朝半空的老鼠精拍去。 “啊!” 老鼠精狰狞嘴脸顿时痛苦起来,直挺挺落在地上撕扯着衣服,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我看得目瞪口呆,还围在四周的老鼠精也惶恐闪躲,畏惧盯着这只老鼠精。 “哗啦……” 一团火焰从老鼠精体内窜涌出来,将它包裹其中。 只见浑身是火的老鼠精如同火球滚来滚去,随着火焰逐渐熄灭,惨叫戛然而止,老鼠精变成了一只烧成焦炭的大耗子躺在地上。 厅堂寂静到了极点,一股肉焦味涌入鼻孔。 七星真火符的威力竟如此之大,以至于我还没回过神来。 “死了?” “没有爆炸?” “抓住他,他没有黄符啦!” 不知谁不讲武德从身后踹了我一脚,老鼠精一拥而上,不顾我的挣扎,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那只说话声好似拉风箱的老鼠精问:“老爷,怎么处理姑爷?” “姑爷?”灰老爷桀桀冷笑,冷森森盯着我:“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灰家女婿,你们带走做下酒菜吧!” 要吃了我? 我忍着惧意,正要开口,哪知白毛老鼠突然坐在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傻里傻气喊道:“爹,我要男人,我不要他死,我要和他成亲,我不要你们吃了他!” 灰老爷安慰说:“乖女儿,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小子不愿意和你成亲,改天爹重新给你找一个!” 白毛老鼠又是蹬腿又是挥手:“不嘛不嘛,我就看上他了,我也不管他甜不甜,只要和他睡觉能舒服就行了!” 我急忙闭上求饶的嘴巴。 与其和这只大傻老鼠同床共枕,还是吃了我来得实在! 灰夫人说:“老爷,这小子罪该万死,但架不住闺女喜欢,就依着姑娘吧,反正这小子也没花招使了!” 灰老爷叹了口气,妥协点头。 我头发都炸起来了,扯着嗓门大声叫嚷:“你们这帮老鼠精真是说话当放屁,刚才还说要吃了我,你们倒是吃啊,让我和这个又丑又胖的傻子老鼠成亲,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闭嘴!”一只老鼠精抽了我一巴掌,又撑开我的嘴巴塞了块臭烘烘的抹布。 灰老爷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挥手道:“把这小子送到洞房去!”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绝望让我整个人都木了。 我挣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难以逃脱和白毛老鼠洞房的厄运…… “轰隆!” 嘹亮炸响从厅堂外传来,一声惊慌惨叫随之传入耳中:“老爷,不好啦,狐狸……一只狐狸冲进来了,见人就咬,太可……啊……” 狐狸? 我一怔,很快便兴奋起来。 这狐狸十有八九就是狐仙胡魅灵! “真是水浅王八多!” 一声稚嫩呵斥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最先出现眼前,接着便是单手负于身后的胡魅灵。 第26章 纸扎山羊 我的耳边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我妈悲伤的哭泣声消失不见,四周的虫鸣也消失无踪,村口安静到了极点,就连那棵随风摆动的老槐树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对! 这不对劲儿啊! 我猛然扭头,眼前画面让我再也绷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明明站在我身后的爸妈和王家兄弟几人,竟变成了一只只人身鼠头的老鼠精。 老鼠精眼中闪出愤怒的目光,呲牙咧嘴朝我走来,口中还念叨着索命的话语。 “姑爷,您怎么跑得这么快?成亲的时辰马上就过去了,老爷让我带您回去!” “姑爷,您为什么要烧死我?我身上好烫,您好狠的心啊!” “小子,因为你,我们全都被那只白狐咬死了,你要给我们偿命,我们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老鼠精叫嚷着朝我抓来,我非但不能动弹更加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鼠爪撕烂我的衣服割破我的皮肤,撕心裂肺的疼让我浑身颤抖。 “丁不修,快点醒醒!” 胡魅灵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涌入口鼻。 我打了个冷颤,耳边嘶厉的索命声消失无踪。 我再次定睛看去,面目狰狞的老鼠精不见踪影,我爸妈他们不见了,我身上的衣服也完好无损,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醒了?” 胡魅灵虚弱地躺在我身边,面色煞白得厉害,那具烧焦的鼠尸不在地上。 “刚才怎么回事儿?”我还处于发懵状态,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胡魅灵露出欣慰笑容:“你吸入大耗子化为的血雾出现幻觉,刚才一切都是幻象。” 我松了口气,见胡魅灵心口的血液越来越多,我一个野驴打滚爬起身抱着她继续朝家里冲去。 王婶家里依旧灯火通明,偶尔会有笑声响起。 刚才我所经历的画面,仿佛南柯一梦。 我爸妈还没有回来,我抱着胡魅灵刚冲进房间,她便从我怀中消失,靠在墙角的纸扎童女则颤抖着摔倒在地。 “血……” 纸扎童女体内传来胡魅灵虚弱的声音。 胡魅灵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她危在旦夕,我想都没想便用小刀划破手心,挤出鲜血抵在纸扎童女嘴唇上。 霎时,一股吮吸感从手心袭来。 血液刚刚和纸扎童女接触,便被吸入体内,没有留下一丝血渍。 足有一分钟,吮吸感逐渐减轻。 我的手心已经没有血液渗出,伤口也变得发白。 我正想割破另外一只手,胡魅灵把我拦下,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从胡魅灵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她在感知到我遇到危险便拖着还没好的身子闯入灰府。 那只白狐是她用自身能力所化,谁料大黑耗子为了保护家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崩碎白狐,胡魅灵也遭受重创。 现在的她新伤加旧伤,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 我没敢墨迹,赶忙把纸扎童女放进了衣柜里面。 “不修?你回来了?” 我妈的询问声突然从院子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有些晕就先回来了,妈,不早了,你和我爸快回房休息去吧。” 我说着连忙爬上炕,躺下时朝闹钟看了一眼。 明明觉得在灰府过了一宿,可此刻还不到凌晨一点钟。 我爸妈没有进来,让我好好睡一觉,隔壁便传来了开门关门声。 这一宿我睡得不是很踏实。 胡魅灵虽然平安无事,可我心里面直发慌,总觉得哪儿出现了问题,可是又想不起来究竟什么地方。 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趁着我妈做饭的工夫,我独自一人溜到了拾地软的野地里。 一股血腥味儿从那处土丘出来,杂草上斑斑血渍,昨晚离开灰府时看到那数十只鼠尸不见踪影。 灰夫人? 我心头一紧,慌忙朝四周转了一圈。 我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儿了。 灰夫人在大黑耗子化为血雾后便带着白毛老鼠的尸体逃走了,数十只鼠尸肯定也是她收走了。 灰家近乎被灭门虽是胡魅灵做出来的,但还是因为我的关系。 灰夫人找不到胡魅灵,保不齐会把这笔血海深仇算在我头上! 时间不等人,我头也不回往家里跑去。 我妈已经做好早饭,见我满头大汗,紧张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避免我爸妈担心,我谎称过两天就要上初中了,听说初中学业繁忙,我要好好锻炼锻炼,增强一下体质。 我妈很是欣慰,又给我的早饭加了个荷包蛋,让我补充一下营养。 吃完早饭后我回到房间开始绘制起了七星真火符,灰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索命,我必须做好万全打算才行。 这两天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哪怕和胖虎在一起玩儿,我也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灰夫人并没有出现。 导致马叔惨死的僵尸事件也不再让村民们人心惶惶,一切仿佛只是农村生活的小插曲。 或许是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我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就连我爸妈也不再担心我被邪祟抓走当男人。 毕竟这些天非常安静,他们以为邪祟早就被老猫驱邪时弄死了。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我和胖虎拿着钱在县城溜达了一圈,买了不少学习用品,等回到家天都黑了。 吃罢晚饭我回到房间,看着杵在墙角的衣柜,我好几次想打开看看胡魅灵怎么样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可能是在县城溜达的时间太长,我睡得很香,甚至在梦里给周公教起了分数四则混合运算。 周公的数学天赋不是很高,让我这个小老师头疼无比。 我抄起教鞭准备教训周公时,一股尿意袭来,人也从昏睡中清醒。 农村的厕所大部分都在院子外面,晚上出门小解太麻烦,就会在院子里放一只尿桶,赶天亮倒掉就行。 一泡尿撒完,人也轻松不少。 我正要回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咩咩’的羊叫声。 叫声从我家院门外传来,让我放缓了动作。 谁家羊跑出来了? 我泛起了嘀咕,见我爸妈房间传来打呼声,便蹑手蹑脚来到了院门前。 透过门缝,还真看到一群白山羊站在我家院门前一动不动,‘咩咩’的叫声越来越响。 担心羊叫声把我爸妈吵醒,我打开院门就想把外面的山羊给撵走。 驱赶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我咽了回去,看着这几只白花花的山羊,我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村子只有马叔一人养羊,但在前几天和他的山羊被白毛老鼠吸干血液死在家里。 按理说我们村子不可能再有羊存在了,眼前这几只山羊来得就有些邪性了。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揉着眼睛再次看去,这些山羊依旧还在眼前。 不过月光映照,我发现这些山羊长得很奇怪。 正常山羊的体型都很圆润,即便再怎么瘦,身体也是有点弧度的。 眼前这些山羊却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更为奇特的是,这些山羊的四条腿有粗有细,一动不动杵在眼前,看着非常诡异,就好像一只只纸扎山羊。 纸扎山羊! 我猛地一个激灵,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无踪。 这些山羊不就是村里给马叔购买的纸扎山羊嘛! 纸扎山羊在埋葬马叔时明明已经被烧光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难道马叔即便死了,依旧改变不了放羊的习惯,三更半夜赶着这群纸扎山羊出来溜达了? 就算他真出来放羊了,那也应该去荒地里,不应该来我家啊。 这一瞬间,各种问题浮现脑中。 不等我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纸扎羊群后方。 月光灿灿,映在人影脸上,一张发青的脸被我看了个清楚。 我顿时倒吸一口浊气,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寿衣的马叔! 第27章 门前有坟,家败人亡! “马叔?” 我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换做以前,看到已死之人出现眼前,我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往房间冲。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这个暑假,我经历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应该经历的事情,心智也不再是同龄人所能相比,甚至成年人都不一定有我这么淡定。 马叔直挺挺站在纸扎羊群之后,身上的寿衣沾满泥土,被撕烂的颈部触目惊心。 特别是那根被扯出来的喉管,犹如钢筋一般插在咽喉处。 下葬三天,马叔的尸体开始发青,凸起的静脉宛如蚯蚓攀爬在肌肤上,墨绿色的尸斑也遍布身体各处。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 马叔生前对我们这帮孩子不错,经常会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给我们讲故事。 三更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前,保不齐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告诉我。 我克制住不安的心跳,还没开口询问,马叔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了一抹怪异的冷笑。 危险的气息从马叔身上呼啸而来。 我倍感不妙,正准备冲回房间拿来七星真火符,谁料一股腐臭阴风呼啸而来,马叔也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冲来。 危险! 我心叹一声麻烦了。 可脑袋的转速跟不上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马叔已经来到我近前,举起长出利爪的双手朝我心口刺来。 马叔的速度太过迅猛,根本就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 眼瞅着我就要命丧马叔之手,哪知一股暖流在胸前快速弥漫,旋即就看到一道刺目金光从胸口激射出来,把即将就要刺入我心口的马叔弹飞出去。 金光散去,马叔重重砸在地上,快速起身后没有再对我发动攻击,而是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朝村口跑去,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还直挺挺立在院门前的纸扎山羊也随着马叔的离去逐渐虚化,直至彻底消失眼前。 刚才一幕让我还有些恍惚。 我家和马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没道理爬出坟茔掏我心窝子啊! 想到掏心窝子,我不由想起了刚才那道保命的金光。 我急忙低头看向胸口,因为光着膀子的缘故,一眼就看到韩先生送给我的那枚玉坠,已经龟裂的不成样子,随时都可能裂成碎片。 韩先生赠给我玉坠时说过,我成年之前会经历三场祸灾,玉坠可以抵挡两场,最后一场则需要我自己化解。 很明显,马叔就是我的第一场祸灾。 接下来还有两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后怕袭来,生怕马叔杀个回马枪,我没敢呆在外面,关了院门轻手轻脚溜回房间。 躺在炕上,我无心再给周公讲解分数四则混合运算,脑袋里被各种问题充斥,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么熬了不知多久,直到我爸妈房间传来开门声我才回过神,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马上就天亮了,马叔应该不会再杀回来了。 当我的精神松懈后,困意也好似山体滑坡朝我袭来。 我刚闭上眼睛,外面突然传来我妈的惊呼声。 即将要睡着的我被我妈这声惊呼吓得从炕上坐了起来,我忙看向窗外,我爸匆忙奔出房间朝院门冲去。 马叔杀回来了? 我心里一慌,穿上裤子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也奔了出去。 我爸妈立在院门口,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不知道门外有什么东西。 我连忙迎了上去,就看到在我家门外,杵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小土堆。 最前面是一座稍大点的土堆,其余略小一圈的土堆密密麻麻立在门前,让人难以落脚。 而且,这些土堆前面都插着三根供香。 这是坟! 有人把坟立在我家门前了! 我大概数了一下,三十多个,这个数字让我颇为熟悉。 “谁他妈搞得鬼?有本事出来,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别当个缩头乌龟躲在家里面不出来!” 我爸以为有人恶作剧,气的七窍生烟,抄起一把锄头冲了出去,站在门前大声咆哮。 我爸老实巴交一辈子,能把他气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些小土堆的寓意有多恶毒。 民间常说,门前坟,屋后水,家败人亡子不归。 意思就是门前不能有坟茔,屋后不能有水坑,不然就会家破人亡,子嗣全无。 这三十多个小坟头立在我家门口,我爸理所应当怀疑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 在我爸愤怒的咆哮声下,起得早的村里人都被吸引出来,很快把我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换以前,村民们肯定会指指点点,说尽我们家的坏话。 自从我爷爷是鬼王转身和我是仙童下凡的传言在村里流传后,村民们非但没有议论我们家,反而还帮着我爸数落起使坏的人。 “欺负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诅咒别人,有种你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爸怒气冲冲,气的脸红脖子粗。 此刻我绝对相信,要是有人这时敢站出来,我爸绝对会一锄头把对方脑浆给拍出来。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们背地里说我们家坏话我忍了,可你们为啥要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非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我妈也顶不住了,擦着眼泪发起了怨气。 “妹子,别和这帮人计较,有些人就是眼红别人家过的好,这些人的心理都非常阴暗,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就行了,和这种人不值得置气!” 王婶来到我妈身边安慰起来。 以前就属她说我们家的坏话多,自从我让她活过来后,王婶跟我们亲的好像一家人。 非但没再说过我们家的坏话,要是听到别人说,她还会冲上去和别人理论。 我妈趴在王婶身上哽咽起来:“嫂子,这人太可恶了,我们从来都没得罪过任何人,你说他这样搞是啥意思?” 王婶愤愤不满:“这种心理阴暗的人啥事都能做出来,理他们干啥?” “可是……” “不修,快点扶你妈回去。”王婶打断我妈的说辞,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上前搀着我妈胳膊,我爸扛起锄头叫道:“今天我没逮住你,算你命大,以后要是让我抓住,我就在你家里立座坟!” 我爸说完就踢向小坟头。 泥土肆意飞溅,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也从泥土内踢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下不再动弹。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大老鼠,里面埋着大老鼠!” “大老鼠?” 我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地上躺着的果真是一只大肥老鼠。 这只老鼠脖子被咬断,毛皮黝黑发亮,就是昨晚被白狐咬死的老鼠精。 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坟头,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觉得这三十多座小坟头如此熟悉,那是因为灰府上上下下,就有三十多只老鼠精。 这些小坟头,正是那些被白狐杀死的老鼠精坟茔。 那晚除了我用七星真火符杀死一只老鼠精外,其余三十余只全都死于白狐之口,最终只有灰夫人成了落网之鱼。 这几日的安宁日子让我以为灰夫人已经离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里等着我。 这三十多座小坟茔就是灰夫人立在我家门前的。 她在向我宣战! 更是想要用我的家破人亡来祭奠那些被白狐杀死的老鼠精。 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我清楚害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认怂只会让我死的更快,想要保命,唯有解决灰夫人这一条路可走。 第28章 守株待兔 小孩子的报复心理还是很强的。 既然灰夫人不想让我好过,那我也要好好膈应一下它。 我学着我爸的动作踢开稍大点儿的土堆,白毛老鼠的尸体赫然出现其中。 白毛老鼠是灰夫人的心肝宝贝,它把自己的宝贝蛋蛋搁我家门口,无疑是伸长脖子想让我扇它耳光。 我捡起一块砖头,照着白毛老鼠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把这些天的压抑和不满全都集中在这块砖头上,白毛老鼠的脑袋直接被砸成肉泥,白乎乎的脑浆都淌了出来。 我的举动惊得在场村民一跳,所有人都吃惊的望着我,似乎没想到平日里老实本分的我,竟会做出这种血腥残忍的事情。 “好,砸得好!” 也不知谁吆喝了一声,愣神的村民们纷纷鼓起掌来。 我爸也是心大,没有把这些鼠尸的来历往坏处想,反而在激烈的掌声中迷失了自我,挥动锄头把坟包内的鼠尸全都拍成了稀巴烂。 三十多只鼠尸很快变成肉泥,院门前血腥无比。 鼠尸污血涂满地面,腥臭的味道吸引来一群苍蝇,嗡嗡地在人群中穿梭。 我爸擦着汗水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我原本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可是有人欺人太甚,把我们家比作人见人打的老鼠,今天我要是不这么做,明天这个坏心眼的人可能就会把大粪泼我家门上!” “这种人要是逮住,就得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不长记性。” “没想到我们村子竟然还有这种缺德的人,真是村风不正啊!”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在村里,不然会带坏风气的!” 村民们众说纷纭,替我爸妈发泄着心中不快。 我直勾勾盯着满地肉泥,心跳逐渐加快。 我之所以砸碎白毛老鼠的脑袋,只是在发闷气而已。 现在气儿消得差不多了,后怕随之袭来。 起初灰夫人的目标只是我,现在三十多只鼠尸被砸成了这幅德行,里面还有它的宝贝蛋蛋,杀了我一个怕是解不了灰夫人的心头之恨,搞不好连我爸妈都得跟着遭殃。 我现在是前狼后虎,除了虎视眈眈的灰夫人外,还要莫名其妙要搞死我的马叔。 马叔虽然被玉佩射出的金光打跑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过来。 他要是和灰夫人一道出现,那我就只有找个凉快的地方好好躺下来了。 围在四周的村民很快走了个七七八八,这一场闹剧最终草草收尾。 我和我爸收拾完门前的肉泥,我妈也把早饭准备好了。 吃罢早饭,王婶带着王家兄弟来到我家。 王婶倒是很讲义气,怒气冲冲说有人折腾我们家,就是和他们王家过不去。 她把王家几兄弟招呼过来,就是要商量一个对策,好把这个使坏的人逮住。 我听得头皮发紧。 本以为消停下来了,可事情貌似折腾得越来越厉害了。 要命的是我还不能说始作俑者是灰夫人,不然我妈肯定又要哭鼻子了。 我沉默不语,装作若无其事看书,实则偷听着他们的讨论。 很快,我爸他们的计划就商量出来了,而且简单粗暴,就是守株待兔。 用王婶的话来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个坏种今天把我们家恶心了一次,肯定会趁热打铁继续使坏。 这几天晚上就由王家兄弟和我爸轮流守在果树林里,只要坏种出现,立刻就把他五花大绑游村示众。 送走王家兄弟后,我爸妈一左一右坐在院门前。 但凡有村民从我家门口经过,他们俩就会瞅着对方,试图看出一点做贼心虚的破绽出来。 傍晚时分,王叔和王二叔来到我家,说今晚由他们守夜,让我们好好在家睡觉就成。 我也想跟着一道过去,可王叔死活不让。 我一个小孩拗不过大人,只好拿出两道七星真火符递给王叔,让他们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入夜后繁星点点,虫鸣在村子四周回荡。 我昨晚一宿没睡,今晚也没有任何困意,坐在炕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凌晨,外面依旧安静。 我的脑中不由自主涌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 先是王叔和王二叔被从坟茔里爬出来的马叔给开膛破肚,又是他们俩被愤怒到发狂的灰夫人咬断了脖颈…… 总之,我的想象力太丰富,没有一个画面不是血淋淋的,也让我越想越害怕。 外面突然传来王二叔愤怒的喝骂声:“他妈的,终于把你这个坏种给等到了,你给我站着,跑你妈呢?” 灰夫人来了! 我慌忙从炕上跳了下去,刚开门就看到我爸也着急火燎奔出房间,手里还攥着根两尺长的钢管。 “回房间去!” 我爸脸色很难看,对我摆了摆手便冲向院门。 我没有回房间,紧跟在我爸身后。 要真有坏种,我爸他们还能制服。 可这次使坏的是灰夫人,我爸他们非但对付不了,反而还会跟下饺子一样让灰夫人一锅端了。 门外有好几个手持铁锹锄头的村民,陆陆续续还有村民从家里出来,看来都是被马二叔那声吆喝给吸引出来的。 “他妈的,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咋不跑了?” 村口传来王二叔的叫嚷声,我们十多人浩浩荡荡朝村口涌去。 王叔和王二叔并肩站在大槐树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通过他们打出去的手电筒光束,我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大槐树后面。 这个人没有露出全身,只有一条裤腿探了出来。 这条裤腿是那种很宽松的黑色裤子,上面沾着不少泥土,看着颇为眼熟。 我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灰夫人的体貌特征,确定不是灰夫人,才松了口气。 我爸举起钢管指向人影,怒斥道:“你躲着算啥本事?有种就出来,现在都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人影没有动弹,直挺挺杵在大槐树后头。 王叔喊道:“听到没有?让你出来,你躲着算啥事儿?” “出来啊!”我爸说着就要走过去。 王二叔伸手说:“别过去,这坏种不可能空着手,他被我们堵了个正着,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要是把你伤着了就事儿大了。” 我爸又缩了回来,点头后捡起一块土疙瘩,朝着人影裤腿砸去。 人影裤腿挨了一记土疙瘩,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旧一动不动,跟个木桩一样。 “这坏种不但跑得快,还皮糙肉厚的,连哼都没哼一声!” 王二叔在地上找了一圈,捡起半截板砖掂量了一下,对人影喊道:“快点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人影依旧一动不动,却发出‘喝喝’的声音来。 这声音不是笑声,而是像因为说不出话来,从喉咙内发出来的声音。 “他妈的,这是笑话我不敢打你吗?” 王二叔显然会错了意,牟足劲儿把板砖丢了过去。 人影这次被砸得一个踉跄,上半身晃出来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依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人影上半身仅出现不足一秒,却被我清晰捕捉下来。 对方上身也穿着件黑色衣裳,和裤腿一样同样沾满了泥土。 不过在人影缩回身子的刹那,我明显看到在他的脖颈处翘起了一根棍状物。 棍状物? 我先是一声狐疑,旋即一懵。 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我的毛孔直往体内涌来,血液在瞬间被冻成了冰疙瘩。 我刚才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棍状物,而是喉管。 喉管都呲出来了,却还可以活动,除了马叔我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第29章 野猪夹夹马叔 “马叔!大槐树后面的是马叔!”我指着大槐树叫出声来。 我爸第一个不高兴了,呵斥道:“不修,说啥浑话呢?老马都已经埋了,他咋可能爬出来?” 我急得直跺脚:“爸,我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马叔!” 在场众人顿时哗然。 王二叔举起手电筒晃了晃,面色难看说:“经不修这么一说,这条黑裤腿好像真是老马穿的那条寿裤!” “老马都埋了,咋又跑出来了?”王叔犯起了嘀咕,抓着头发自问自答:“难道他嫌下葬的日子不好?爬出来要给自己选个黄道吉日?” “管球,先看看是不是老马再说!” 王二叔蹑手蹑脚绕到大槐树一侧,举起手电照了过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娘嘞,真是老马!” 王二叔一声怪叫,整个村口顿时寂静到了极点。 就连刚才还鸣叫的虫子也为了衬托氛围,不再吭一声,唯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缭绕在我们耳边。 所有人都面露恐惧,死死盯着大槐树后的裤腿,诡异的气氛在人群中快速蔓延。 明明死到不能再死的人,却从地下爬了出来,而且还连跑带跳的,这让在场众人后脊生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诈尸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后退。 “慌个锤子?”王二叔脸色难看归难看,人还算淡定,挥手道:“我们这么多人,老马就算诈尸也斗不过我们!” 大家伙一听似乎觉得在理,又回到原来位置。 “大家一起上,我不相信他还……”王二叔雄赳赳气昂昂正说着,也不知怎地突然跳了起来,一股脑把手电砸向马叔,惊慌失措朝我们跑来:“我的娘嘞,老马过来了!” 我顺势看去,马叔果真从大槐树后跳了出来,呲牙咧嘴冲向王二叔。 王二叔的恐惧带动了其他村民,大部分村民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转眼工夫只剩下八九个村民。 这几个村民胆子稍微大点儿,曾制服过被白毛老鼠缠上的王婶,可谓战功赫赫,对这种事情早已有了经验。 一人用锄头抵住马叔胸口,让其难以前进,给王二叔争取了逃生的时间。 另外两人举起铁锹一左一右朝马叔肩膀和脑袋拍去,配合得可谓相当默契。 “喝喝……” 马叔吃了闷亏,没继续上前,快速后退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老马,你都已经死了,还这样折腾我,你呵呵个锤子!” 我爸也不知打了什么鸡血,怪叫着就举起钢管冲了过去。 马叔动作快准狠,一巴掌把钢管打飞在地,还没等我爸反应过来,他抓住我爸的手往嘴里塞。 “爸,快点把手收回来!” 我大声喊叫,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马叔的嘴巴张得很大,露出了一口黄牙,这是想把我爸的整只手都咬断的节奏啊。 我爸能冲上去全凭打了鸡血,此刻赖以保命的钢管都被打飞,面对马叔狰狞嘴脸,吓得目瞪口呆,不能动弹。 我也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妈的!” 王二叔怒斥一声,刚逃出虎口的他捡起一把锄头又折了回去,直接抡在马叔脑袋上。 马叔吃痛,捂住头顶被挖出来的血窟窿愤怒盯着王二叔。 脑浆和污血从指缝横流,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一两只大白蛆扭动着掉在地上。 四周瞬间被一股辣眼睛的熏臭味儿充斥,一些躲在远处观看的村民都吐了出来。 “爸,快点过来啊!” 我的一声大喊让我爸回过神,连滚带爬来到我身边。 “喝喝!” 马叔又是一声怪叫,突然举起血淋淋的双手朝王二叔脖子猛抓过去。 王二叔大惊失色踉跄后退,马叔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过王二叔的想法。 眼瞅就要抓住王二叔的脖颈,一个村民举起铁锹拍向马叔胳膊。 “啪!” 一声闷响传来,马叔的胳膊完好无损,那把铁锹却断成两截。 王叔大惊失色,趁马叔失神空档,一把把王二叔拉了过来,气喘吁吁喊道:“老马太皮实了,没办法对付啊!” 我爸问:“那咋整啊?” 王二叔脸色煞白,接连两次出糗,似乎也觉得丢人,再次鼓舞起了士气:“还能咋整?老马就算诈尸那也是个死人,他皮糙肉厚只靠蛮力,我们几个大活人难道还能被尿给憋死吗?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控制不住他!” 在场村民们全都拎上家伙冲了上去。 我们人多势众,奈何马叔的防御力确实厉害的惊人。 一会儿工夫,马叔已经千疮百孔,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村民们被撂翻了好几个,胳膊似乎脱臼一般,躺在地上哎呦惨叫。 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村民现在只剩下个。 马叔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发出喝喝的叫声,随时都可能朝我们扑过来。 “都让开!我把家伙拿过来了!” 嘹亮的吆喝声响起,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由远到近。 等声音主人来到村口,我才看到他手中拎着三只抓野猪用的铁夹子。 以前我们这儿有野猪出没,把庄稼破坏的不成样子。 村里人为了减少损失,就大量购买野猪夹来对付野猪。 随着野猪的减少,很多人家的野猪夹用不上,最后都当废铁卖掉了,仅有少许人家还留着这些东西。 野猪夹威力不小,连野猪的腿都能给夹断,更别说被白毛老鼠吸光血液的马叔了。 村民把三只野猪夹固定好分开摆在地上,把连接野猪夹的锁链交给其他村民便退到一边。 王二叔挥手,大家心照不宣的移动包围圈,逼着马叔朝摆放野猪夹的地方移动。 “咔嚓!” 马叔一脚踩在野猪夹上,锯齿夹住他的脚踝,痛得他慌乱逃窜,却又被另外一只野猪夹中,直挺挺朝地上倒去。 “拉!” 王二叔大喊一声,村民们拉着被夹住的老马在村口狂奔。 野猪夹有了年头,生锈后不是很锋利,并没有把马叔双脚夹断,但这样最好不过了,可以让我们控制住马叔。 村民们在前面疯跑,拖拽着马叔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蹭着,比老牛拉犁还生猛。 来来回回奔跑了好几圈,马叔硌的灰头土脸,就这样他还没有消停,反而使劲儿弓着身子试图把野猪夹取下来。 眼瞅这样下去马叔肯定会挣脱野猪夹,我急的抓耳挠腮。 不禁瞄了眼大槐树,顿时灵光一闪。 我指着大槐树激动喊道:“把马叔吊在大槐树上!” “照不修说的做!” 王二叔赞同我的观点,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叔头下脚上吊在大槐树上。 就这样马叔还不老实,左摇右摆想要挣脱开野猪夹,最终没有办法,村民们又用麻绳分别绑在他的胳膊上才彻底控制下来。 此刻的马叔呈一个倒写的‘大’字悬在半空,虽然还在折腾,但幅度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厉害。 危险解除,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躲在远处的村民也围了过来,对着马叔品头论足。 马叔布满尸斑的脸对着众人,喝喝声响起的同时,呲出来的喉管一颤一颤,如同响尾蛇的尾尖。 马叔是被抓住了,但接下来如何处理却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把马叔烧成渣渣,还有的说把马叔就这样挂着,等腐烂到剩下骨头架子再埋了。 王二叔挥手止声:“我们讲究的是人死入土为安,老马无儿无女孑然一人,烧成灰对他太不人道了。吊着让他就这么腐烂倒也可以,可大人们看到没啥,要是吓坏小孩子可就罪过大喽!” 众人一脸愁容,都没有了意见。 王二叔皱眉看向我:“不修,我亲眼看到你让我嫂子活过来的,你有啥建议吗?” 第30章 黑毛尸 我一时怔住了,看着村民们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我倍感压力山大。 这个问题连大人们都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个小孩子哪儿能说出个啷个哩个啷。 我咂吧着嘴吧,为了不辜负王二叔对我的信任,努力回想着古籍中的记录。 很快我就有了想法,看向还在挣扎的马叔说:“明天把马叔在太阳下暴晒一天,赶在黄昏来临前下葬就没事儿了。” “这样可以?” 王二叔有些诧异,毕竟我这个法子太简单了。 我点头解释:“尸体之所以会诈尸,是因为遗愿未消导致滋生怨气,马叔生前无妻无子,又被村里人传言他和老母羊有一腿,怨气自然很强,阳光中阳气强烈,暴晒一天就可以消了马叔体内的怨气了。” 众人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纷纷点头,赞同我的建议。 我爸小声问:“不修,确定可以吗?” 我说:“这些都是韩先生给我的那本古籍中记录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爸啧啧称赞,看向我的目光也不再是父亲看待儿子,倒像是普通人看待高人的崇拜目光。 “既然大家伙都没别的意见,就按不修说的做,要是真解决不了,再想其他法子!” 王二叔大手一挥,留下几个胆大的村民守在大槐树下,让其余人都回家休息,明天再过来。 今晚的事情是因为我家而生的,我爸自然而然留在村口。 我这几天没休息好,没有陪他们守夜,随着四散的村民回到家中。 马叔被逮了个正着,我的心事儿也了了一半,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我妈在厨房忙活的声音把我吵醒。 为了好好再睡一会儿,我索性用毯子蒙着脑袋继续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起初我也没理会,以为是我妈在收拾房间,可听着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后,我的睡意顿时减少一半。 我爸可以说从不进我房间,我妈也只有收拾房间时进来一会儿。 此刻我妈正在厨房做饭,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胡魅灵? 我一阵激动,连忙甩开毯子坐了起来。 胡魅灵没有出现在房间里,房间地面可谓一片狼藉。 地上铺了层被撕烂的黄纸,用来画符的朱砂也洒了一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从抽屉里传来。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抽屉里的声音瞬间消停下来。 我吞着唾沫,猛地把抽屉拉开。 三只灰褐色的老鼠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吓得我踉跄后退两步。 自从被白毛老鼠相中后,我对老鼠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 即便我清楚这只不过是普通的老鼠,还是本能地害怕。 这三只老鼠也不怕人,站着地上冲我吱吱叫唤着,三双绿豆眼透着凶光,让我的火气一下上来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在我头上撒尿! 我对付不了灰夫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了? 我抄起扫炕笤帚就朝老鼠拍了下去。 老鼠也不恋战,连蹦带跳从房门缝隙里溜了出去,等我打开房门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晦气!” 我吁了口气,把笤帚扔到炕上准备重新躺下,随意朝抽屉里扫了一眼,我差点骂出声来。 抽屉里搁着我新买的文具和这几天画出来的七星真火符,文具完好无损,可七星真火符却全都被老鼠咬了个稀烂,没有一张是完好的。 看着满地的黄纸碎片和朱砂,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灰夫人折腾出来的。 它忌惮我手中的七星真火符,所以派刚才那三只老鼠先毁了符篆再毁了七星真火符,这是要断了我的后路,让我没办法对付它! 这灰夫人太没有职业道德了,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我的老天爷啊,老马变异了!” 一声嘹亮的喊叫声从村口传来。 这声音可谓歇斯底里,明显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出来的。 我紧张起来。 马叔诈尸是因为体内有怨气,只要在太阳下暴晒,怨气就会消散,他也会逐渐消停下来。 现在还是早上,太阳火辣辣的,马叔不应该发生所谓的变异才是。 我想不明白,穿上衣服匆匆跑了出去。 门外不少村民结伴前往村口,我刚来到门外,老远看到胖虎朝我这边走来。 他一路小跑追上我,气喘吁吁问:“不修,听说马叔从坟地里爬出来了?” 我满心都是马叔的情况,哪儿有闲工夫回答胖虎的问题,随口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胖虎紧跟在我身后:“听人说你家门前的小土堆是马叔搞出来的?” 我稳住脚步,一本正经问:“你爸妈这几天没打算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胖虎嘴角一抽:“不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反问道:“那你问我那些问题干什么?” 胖虎愣在原地,我没理会他,加快脚步走向村口。 村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站在人群最外面,都能嗅到马叔身上的腐烂味道。 我削尖了脑袋才挤到了最里面,马叔依旧倒吊在大槐树下,阳光也很顺利的投射在他身上。 不过此刻的马叔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现在的他身上布满了一层黑毛,在阳光下乌黑发亮。 “黑毛尸?” 我泛起了嘀咕,可当注意到马叔嘴巴两侧还翘着数十根长长的胡须时,我又觉得他好像一只人形大耗子。 大耗子? 我打了个哆嗦。 头顶烈日炎炎,我却感觉自己站在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面,炙热的阳光犹如千万根冰针般扎进我的毛孔,让我头顶冒着寒气。 这哪儿是什么大耗子,分明是只老鼠精啊! 马叔并没有诈尸,一切都是灰夫人搞的鬼。 她缠上马叔尸体,先来掏我心窝,又在我家门前立下三十多座鼠坟。 “不修,这咋回事?老马咋变成这幅德行了?” 王二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我颤了一下。 我回过神扭头扫了眼神色慌张的村民们,低声说:“我失算了,马叔没有诈尸,他被老鼠精缠上了,马上就要变成老鼠了!” “老马变老鼠了?” 王二叔突然惊呼起来。 我本不想让其他村民听到,但王二叔的嗓门嘹亮,就算在场有耳背的村民也听了个清楚。 “我的娘嘞,老马变成老鼠了?” “前天早上老丁家门前不就埋了那么多大老鼠吗?该不会是奔着他家来的吧?” “看来老丁家又摊上事儿喽!” 村民们众说纷纭,再次让我们家成了众矢之的。 “不修啊,是王婶害了你,都是王婶不好啊。” 王婶突然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悲伤说:“王婶就是被耗子精给缠上的,你赶走了耗子精让我活了过来,没想到却得罪了这只耗子精,给你们家招惹了这么档子事啊!”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呢,王婶直接把所有的责任揽了下来,让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附和她的话。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村民们全都向我投来崇拜的目光。 我家的七星真火符全都被老鼠毁了个干净,不过灰夫人千算万算,恐怕也没算出来我还留了一手。 我盯着长满黑毛的马叔冷冷一笑,扭头说道:“王二叔,我昨晚给你的那道符篆在身上吗。” 我伸手就准备接过来,可王二叔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不修,那张黄符不在我身上。” “在家里吗?” 我正想让王二叔回家去拿过来,哪儿知他苦笑道:“昨晚我哥拉肚子,身上也没带纸,就拿黄符处理了一下。” “用符篆擦了屁股了?” 我差点跳起来。 七星真火符的威力非常厉害,一只老鼠精三两下便被七星真火符灼烧成了焦炭。 王叔可真是暴殄天物,竟然拿着这种保命的东西擦屁股,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出来了吧。 第31章 孕妇晨尿 “是啊,当时也没别的东西可用了。”王二叔说得人畜无害。 “王叔那张呢?” 我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报有一丝侥幸心理。 王二叔耸肩道:“那张黄符只有巴掌大小,一张也不顶事儿啊。” 我头疼无比。 眼下只有七星真火符才可以对付灰夫人,没成想仅存的两道都被王叔拿去擦腚了。 王二叔试探问:“不修,那黄符可以镇住老马?要不我去果园捡回来,把上面扣干净应该还可以用用。” 脑补出这个场景,我一阵犯恶心,摇头说:“算了吧,符篆沾染了污秽,效果会大打折扣,变得和普通纸张没什么区别。” 王二叔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我。 现在不是埋怨王二叔的时候,我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灰夫人故弄玄虚,折腾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又暗地里派老鼠毁掉七星真火符和朱砂黄纸,它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这种成了精的家伙真是难对付,我一个单纯的孩子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我爸从人群挤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现在赤手空拳,不是灰夫人的对手,只有搬救兵才能扭转局面。 “爸,快去请韩先生过来。” 我爸擦着汗珠摇头说:“我刚才去找过了,韩先生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我一脸愁容,孤立无援的感受再次席卷而来。 韩先生不在,胡魅灵又还没有恢复,让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对付成了精的灰夫人,这无疑是让我上天嘛! 王二叔突然发起狠来,牙齿咬得咯嘣作响,盯着马叔狠狠道:“他妈的,看来只有把老马烧成灰了。” 我苦笑道:“烧了马叔也治标不治本,老鼠精藏在马叔体内,他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就算把马叔尸体挫骨扬灰也无济于事。” 王二叔跺了跺脚:“那咋整啊?” 王二叔这个大人都没招,我一个小孩子就更加没招了。 几乎整个村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口,所有人都面露惊慌,有些人甚至都商量着要去别的地方暂避风头。 王二叔骂骂咧咧喊道:“这老鼠精到底想干啥?先是折腾我嫂子,又折腾起了老马,是打算把我们村里人全都折腾一遍吗?” 我眯起眼睛:“要真只是折腾还没什么,这只老鼠精是打算要我们的性命!” 王二叔绷直身子,惊恐看向我:“要弄死我们?” 我没有做声,照着马叔这种情况发展,不出一个钟头就会彻底变成老鼠。 等重新买来黄纸朱砂,七星真火符怕是还没绘制出来,我们整村人都会被灰夫人屠杀殆尽。 为了尽快想个法子,我快速搜刮着古籍中针对此种情况的记载。 一番回想过后,虽然没找到根治的办法,却有了另外一个点子。 既然我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灰夫人,就只能尽量延缓变成老鼠的马叔,为购买朱砂黄纸重新画符争取时间。 我着急问:“王二叔,咱们村里有孕妇吗?” “孕妇?”王二叔愣了愣神,问我不好好想法子,找孕妇干什么。 我指向黑毛越来越浓密的马叔:“怀有身孕的女人阳气重,晨尿虽是污秽之物,却蕴含大量阳气,只要用孕妇的晨尿浇灌马叔,就可以延缓马叔变成老鼠的速度!” 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只有祈祷,村里的一些孕妇还没有起床。 王二叔眼睛一亮,很快又难堪起来:“不修,我觉得不一定非要孕妇的晨尿,听说童子尿也可以克邪镇煞,我们村的男童多得很,随随便便都能尿一桶。” 我说:“缠着马叔的老鼠精很厉害,童子尿克制不住,只能用孕妇的晨尿才能克制。” “喝喝……” 马叔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刚才还倒吊在半空的他突然猛烈晃动起来,喉咙里再次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村民们以为马叔要挣脱出来,大呼小叫着纷纷倒退。 眼瞅着马叔在半空都荡起了秋千,王二叔依旧支支吾吾,满脸的难为情。 “老二,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像啥样子?” 王婶嫌弃地推开王二叔,对我信誓旦旦说:“不修,找孕妇晨尿的事情就包王婶身上了,要多少晨尿你只管说!” 我激动道:“不要太多,只要把马叔浇透就行。” 王婶也没接话,如同一辆人体坦克把围观村民撞倒在地,眨眼消失在人群里。 被灰夫人缠上的马叔折腾得越来越厉害,锁链声乒乓撞击,绑在胳膊上的麻绳随时都可能被崩断。 王二叔冲着站在最前面的村民喊道:“别看热闹了,快点把老马稳住,不然全都得完蛋!” 村民们被赶驴拉磨,一个个面色煞白,抖如糠筛。 好在王二叔还算淡定,在他的指挥下,马叔胳膊上又多了两条麻绳。 他虽然还在晃悠,可频率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一时半会挣脱不出来。 不足一刻钟,王婶的吆喝声从人群后传来:“别挡路,都让开!” 村民们纷纷朝两边散去,王婶单手拎着一只水桶来到我身边。 我低头一看,不禁感叹好家伙。 王婶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这么点儿工夫就收集了半桶淡黄尿液。 也不知哪个孕妇上火了,一股子尿骚味儿从水桶内冲了上来,熏得我直淌眼泪。 马叔感受到来自孕妇晨尿的威胁,叫嚷声更加嘹亮急促,布满黑毛的脸露出恐怖的表情。 用孕妇晨尿浇灌马叔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本想亲自动手,奈何我劲儿不是很大,虽说可以提得起半桶尿液,却难以泼洒到半空。 “王二叔,把尿液撒在马叔身上!” “得嘞!” 王二叔也不废话,抓起水桶把手用力一泼,淡黄色的尿液全都涌向了马叔,一下把他浇了个透心凉,整个村口也弥漫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道。 “嘶啦……” 一股刺鼻黑烟自马叔身上弥漫出来。 马叔吼叫得撕心裂肺,面容狰狞,身子剧烈颤抖,奈何双腿双臂被死死束缚,如同一只挂在半空的泥鳅。 村民们都瞩目看向马叔,所有人面色凝重,气氛非常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烟逐渐散去,剧烈颤抖的马叔也渐渐消停下来。 蔓延在身上的黑毛不知何时已经褪去,露出了乌青皮肤,黑黢黢的双眼也变得浑浊。 马叔就这么一动不动吊在半空,再次变成了一具死尸。 我长吁一口气,转过身才发现众人全都用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我。 前几天我让王婶起死回生,大部分村民都没有看到,对他们来说或许是瞎猫碰到了个死耗子。 可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我用孕妇晨尿控制了即将变成老鼠的马叔,他们也彻底相信了我有这方面的实力。 我无心享受被人崇拜的目光,灰夫人暂时被压制下来,但并非长久之计。 等到马叔身上的晨尿干涸后,灰夫人会重新掌控马叔尸体,到时候再泼晨尿就没有效果,必须要尽快绘制出七星真火符。 我看向我爸说:“爸,还得麻烦你去趟县城,买点朱砂黄纸回来。” “行,我这就去!” 我爸点头要离开,王婶拦住我爸:“老丁,你别去,我家有这些东西。前几天我那挨千刀的老伴以为我死了,买回来了不少,我这就去给你取去!” 王二叔和我爸没有离去,坚守在村口,提防着马叔尸体。 我从王婶家中拿到了朱砂符篆,回到家里便绘制起来。 此刻的我可以说是在和时间赛跑,每一笔都格外注意,生怕落错了地方重新再来。 “成了!” 一个钟头后,看着还没有干涸的七星真火符,我擦了额头汗珠,颇为激动。 有了七星真火符,我就有了对付灰夫人的依仗。 我现在不怕灰夫人出现,就怕它不出来。 它要是敢让马叔变成老鼠,这道七星真火符足以让它变成焦炭! 第32章 自我怀疑 攥着七星真火符,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一会儿工夫便来到村口。 “都让让,不修来了!” 村民们看向我的目光满是崇拜,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和韩先生一样厉害了。 “不修,我爱你,我太崇拜你了,我要是女人,我非你不嫁!” 胖虎在人群中边跳边喊,听得我脸颊通红,恨不得脱了袜子堵住胖虎的嘴巴。 王二叔挥手止住笑声,着急问我怎么样了。 “成了!”我说着把七星真火符拿了出来。 王二叔有些怀疑:“这张黄符真可以震住老马?” 我信誓旦旦纠正道:“不是震住,是可以解决缠着马叔的老鼠精!” 王二叔重重点头,赞赏道:“看来我们村子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能被王二叔承认,我心头也是一暖。 “我现在就把黄符盖在老马头上去!” 王二叔作势要拿走符篆,我连忙躲开,摇头解释:“现在老鼠精还没折腾马叔,黄符对马叔来说只是普通黄纸,只有等马叔发生异变才可以使用。” “也行,一会儿要是能动手了你知会我一声!” 王二叔说着又把手探了过来。 看得出,王二叔很想出这个风头。 我也没有扭捏,把七星真火符交给王二叔。 时间推移,正午很快来临。 炎炎烈日下很多村民都遭不住,躲在四周阴凉处盯着这边。 大槐树枝繁叶茂,阳光难以穿透茂密树叶,但架不住气温太高,马叔身上的孕妇晨尿挥发得很快,寿衣都变干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灰夫人会重新掌控马叔尸体。 距离马叔最近的村民紧张喊道:“王二哥,快看,老马脸上又长出黑毛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定睛看去,马叔脸上果真生出了一层黑毛,不过稀稀疏疏,没有之前那么浓密。 躲在四周阴凉地带的村民一窝蜂又涌了过来,顶着炎炎烈日齐刷刷看向我们这边。 王二叔举起七星真火符跃跃欲试:“不修,现在可以了吗?” 我摇头,让王二叔再等等。 现在灰夫人才有了迹象,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必须等到马叔身上黑毛丛生再动手。 王二叔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都沉不住气。 被我拒绝后还嘟起了嘴巴,似乎嫌我打断了他耍威风。 很快,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布在马叔皮肤上,一根根硬邦邦的胡须也从嘴角两侧长了出来。 按理说此刻灰夫人已经彻底掌控了马叔尸体,眼睛应该有所变化才是。 可马叔的眼睛浑浊无比,依旧还是一双死人眼。 王二叔忍不住又问:“不修,现在可以吗?” 我压住心中疑惑,不好再拦着他,点头应了一声。 王二叔直接来了精神,拎着符篆腰杆挺直,大摇大摆走向马叔,颇有种狐假虎威的味道。 “老马啊老马,你生前孤苦伶仃,蹊跷惨死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死后还要遭此横祸,真是让人唏嘘啊。今天你被老鼠精缠上了,兄弟我就再送你一程,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早早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不要再和老母羊纠缠不清了!” 王二叔前面两句话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可说到后面就变了味道,听着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马叔一动不动悬在半空,任由王二叔逼近没有任何反应。 四周静悄悄一片,村民们屏息注目,目光随着王二叔的移动而移动,期待着接下来出现的画面。 “兄弟,安心上路吧!” 王二叔拽文嚼字,举起七星真火符盖在马叔胸口上。 “啪!” 王二叔用劲儿可谓不小,拍得马叔尸体晃动起来。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本应该着起火的马叔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变化。 “不应该啊!” 我嘀咕起来。 我在灰府用七星真火符灭杀的那只老鼠精可谓我目前最辉煌的战绩,当时从符篆落在老鼠精身上,再到火焰自体内蔓延而出,前后连五秒钟都没。 现在我都等了十秒钟了,却还没有看到马叔有一丝变化。 难道画错了? 我摇头打消这个想法。 今天我非常用心,绘制完后还认真比对过,不可能出错的。 “王二哥厉害啊,牛逼克拉斯!” “二哥就是猛,不修和二哥简直是黄金搭档,我们村子有了他们俩,以后保准风调雨顺!” “王二叔就是棒,我给你竖起大拇指点一百零一个赞,多出来的那个也不怕你骄傲!” 村民们没有见过七星真火符的真实威力,以为把符篆贴在马叔身上就大功告成,纷纷鼓掌奉承起了王二叔。 王二叔也是个不经夸的人,逐渐在众人起哄声中迷失了自我,甚至还扭头对我们比了个剪刀手。 村民们露出喜悦之色,唯有我依旧严肃。 没有火焰腾出来,七星真火符就没有发挥出作用,灰夫人也没有被处理。 犯难时,我看到马叔浑浊的眼睛顿时爆射出两道精光出来,布满黑毛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不好!” 我惊呼一声,声音被身后的起哄声压制。 我正要冲向王二叔拉他回来,谁料铿锵锁链声突然响起。 王二叔的剪刀手还没收回来,早就挺尸的马叔突然挣断麻绳,灰色指甲迅速暴长,一把抓向还在嘚瑟的王二叔。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王二叔发出惊呼声,大家的笑声依旧没有收敛。 “我的妈呀,老马又变老鼠啦……不修,这到底咋回事?你不是说黄符能对付老鼠精吗?” 王二叔抓着符篆朝我奔来。 万幸的是他只有袖子被抓破,皮肤没有被抓伤。 “不好啦,老马又变成老鼠了!” 周围笑声戛然而止,刚才还围在一起的众人又快速分散,躲在远处紧张望着我们。 我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我亲手用七星真火符灭掉了一只老鼠精,却在马叔身上没有发挥出效果,难道符篆只能作用在邪祟身上? 这个想法刚萌生就被我摇头打消。 我爷爷当初诈尸从棺材跳了出来,韩先生用符篆将他定住,最终还是因为女鬼种下的血引太强大,把符篆给逼落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但凡被邪祟缠上,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符篆都可以发挥出作用。 我正想着到底哪一环节出现问题时,我爸突然问道:“不修,你用啥画的黄符?” 我爸拿着符篆,面色难看的很。 我回应说:“王婶给我的朱砂啊!” 我爸把符篆递给我:“这是哪门子的朱砂?分明就是红色颜料啊!” “红色颜料?” 我本能接过符篆,放鼻尖嗅了嗅,这才闻到一股淡淡的颜料味儿。 我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绘制七星真火符时,我可谓全身心投入进入了,并没有过分去嗅朱砂的味道。 也就是我这个小小的疏忽,却酿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真是大意失荆州。 如果王婶拿来的是朱砂,老鼠精已经嗝屁了。 奈何这玩意儿是颜料,我今天可算是栽在这里了! “胖大嘴,你搁哪儿找到的朱砂?你知不知道差点把我给害死了?”王二叔怒气冲冲,愤怒盯着人群里的王婶,连她的绰号都喊了出来。 王婶急得直跺脚:“老二,我也不知道,是你哥买回来的,我不清楚那是颜料啊!” “喝喝!” 马叔的声音打断王二叔接下来的说辞,我们齐齐看了过去,顿时目瞪口呆,遍体生寒。 在我们争论期间,马叔已经掰开了一只野猪夹,正弓着身子试图把另外一只也掰开。 我大惊失色,扯开嗓子大喊道:“全都回去,快点离开这里!” 第33章 桃木钉钉地魂 村民们尖叫着往村里跑。 眨眼工夫,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村口就剩下我们几人。 我爸扭头催促道:“不修,你也赶紧回去!” 我铿锵有力说:“我不回去,我要是走了,你们没办法对付马叔体内的老鼠精!” 我爸急的大喊:“可是你留着也没用啊,老马马上就要挣脱出来了!” 马叔仅剩一只腿还被野猪夹夹着,看这阵势,用不了片刻工夫就会挣脱出来,到时候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翘翘。 “呀……我跟你拼啦……我让你折腾我老婆,我要杀了你……” 王叔的怪叫声从村里传来,我顺势看去,见他抱着那只纯白老猫奔了过来。 猫捉老鼠不假,我当初也是用老猫驱邪的方式让王婶苏醒过来。 但王婶体内残留的毕竟只是白毛老鼠的邪气,老猫可以将其驱赶离开也无需质疑。 可眼下我们要对付的是被灰夫人缠上的马叔,这可不是邪气能比拟的。 别说这只老猫了,就算我们村子附近的所有老猫一起上,也不够灰夫人塞牙缝的。 王二叔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大哥,好招啊,我咋没想起来用老猫对付老马!” 我愣神工夫,王叔已经抱着老猫来到马叔身前。 “老猫,冲啊!” 王叔大声一喊,直接把老猫丢向马叔。 老猫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像丢炸弹一样扔出去,在半空嘶厉尖叫,四爪张开,背脊上的毛全都炸起。 即将落在马叔身上时,老猫后腿猛地一蹬,在半空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在地上。 “喵呜!” 老猫声音高亢沙哑,惊恐地盯着还在折腾的马叔,如同看到恐怖东西一般。 下一秒,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发生了。 只见老猫双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哆嗦颤抖,遗着尿朝远处爬去。 我咕噜噜吞着唾沫。 灰夫人太生猛了,竟把一只靠捕鼠为生的老猫吓成了这幅德行。 在我们目瞪口呆时,马叔布满黑毛的嘴巴呲出两根锋利獠牙。 “啊……” 王叔惊呼一声,高举双臂正要窜过来。 哪儿知马叔用力一荡,举起锋利爪子朝马叔胸口抓去。 一声‘嘶啦’声过后,王叔胸口衣服被抓破,五条血淋淋的抓痕分布在胸膛。 王叔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大哥,快回来!” 眼见马叔又向王叔探出利爪,王二叔慌忙冲过去推开王叔,堪堪避开那只夺命利爪。 与此同时,我爸也紧跟其后,抡起钢管砸在马叔手腕上。 “咚!” 马叔胳膊没有被抡断,倒是我爸被震得倒退两步,扔了钢管捏着虎口一脸痛苦。 “喝喝!” 诡异沙哑的声音自马叔脖颈传来,犹如一把冰刀戳进我的胸膛,让我浑身冰凉,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去做。 “丁不修!” 胡魅灵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胡魅灵出来了? 我颇为激动。 胡魅灵凭一己之力差点把整座灰府踏平了,她现在出现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可当我朝四周看去,却并没有看到胡魅灵的身影。 “别看了,我没办法出来,现在用秘术和你沟通……”胡魅灵虚弱的厉害,声音断断续续:“灰夫人藏在老马地魂处,用桃木钉钉入地魂,可以把它从老马体内逼出……” 胡魅灵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无踪。 对于胡魅灵,我是无条件相信的。 “爸,王二叔,你们拖住马叔,我马上就来!” 我大声吆喝后捡起一把铁锹朝桃树林冲去。 我们村子种植不少果树,多以苹果、梨子和桃树为主,找桃木钉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村口不远处便有片桃林,这个时节桃子已经成熟售卖,但还有三三两两的桃子挂在树上。 我找了个拇指粗的桃木用铁锹砍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削成了一尺长的桃木钉。 前往村口的路上,隔了老远都能听到一阵哀嚎声传来。 等来到村口后,眼前一幕让我吃了一惊。 我离开不过五分钟,马叔黑毛旺盛,足有寸许长,在风中摆来晃去,跟个野人没什么区别。 此刻的他非但挣脱了最后一只野猪夹,还把我爸和另外几个村民撂翻在地,王叔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二叔和两名村民以三角阵势围着杀气腾腾的马叔,见我回来,急得大叫:“不修,你跑回来干啥?快点离开!” 趁着王二叔看向我的时候,马叔突然一跃而起把王二叔扑倒在地,张开呲着獠牙的嘴巴朝他颈部咬去。 “小心!”我吓得喊叫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村民骑在马叔身上,把手里断为两截的铁锹柄塞进马叔口中,另外一个村民慌忙冲上前,硬生生把王二叔从马叔身下拉了出来。 “咔嚓!” 马叔咬合力惊人,一口把成人手腕粗的铁锹柄咬断,一个驴打滚将后背上的村民甩飞在地,又是一个飞扑,面对面趴在村民身上露出獠牙,朝他脸上撕咬下去。 我看得生出一身冷汗。 这一口要是咬下去,脸皮都会给掀下来。 “快点控制住马叔!” 我惊呼着冲了过去。 王二叔和村民被马叔折腾得精疲力尽,把连接野猪夹的锁链拽了下来,一人牵着一头奔向马叔。 在马叔即将下口撕咬之际,二人用锁链勒住马叔脖子,相互交叉往后拉扯。 “喝喝……” 锁链触碰到马叔呲出来的喉管,沙哑难听的叫声更为诡异。 二人紧咬牙关使劲拉扯,却奈何马叔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无法招架,只能和马叔玩儿起了拉锯战。 我手持桃木钉做好了钉下去的准备,奈何马叔脑袋前后摆动,让我无法下手。 我急得大喊:“王二叔,把马叔固定下来,这样我没个准头啊!” “老马,我去你妈的,你这个调戏老母羊的变态!” 王二叔大吼一声,小宇宙彻底爆发,额头青筋暴露,牟足了全身力气朝反方向拉扯,硬是把马叔的脑袋背了过去。 就是现在! 趁着马叔脑袋保持静止,我高举削到锋利的桃木钉对准他的囟门处猛刺下去。 古籍所著,人有三魂七魄。 人死后七魂逐渐消散,另外三魂归三路而去。 天魂轮回,人魂进入地府,地魂则会留在尸体体内,长眠于坟茔之内,富泽子嗣后代。 地魂所在的位置就是头顶囟门处。 老一辈人常说小孩子可以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说的就是小孩子的囟门还没完全闭合,地魂处在游离于外界和体内的状态。 等到长大后囟门闭合,地魂便会回到体内无法出去,自然而然就无法看到脏东西了。 不过也有一些特殊人群,直到成年后囟门也无法正常闭合,这便是所谓的阴阳眼。 “喝喝!” 我这一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尺长的桃木钉全根没入,染着鲜血的桃木钉从马叔下巴刺了出来,痛得他身子绷直,发出嘹亮叫声。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中透露出恶毒憎恶以及不可思议的目光。 四目相对,我连连后退,看着不可置信望着我的马叔。 旋即,他突然如脱水泥鳅般躺在地上疯狂翻滚起来,紧抓着锁链的王二叔和村民被拉扯着摔在地上。 王二叔一骨碌爬起身,揉着眼睛疑惑起来:“他妈的,老马这是咋了?” 我没有做声,紧张盯着马叔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拔出桃木钉,再次疯狂地攻击我们。 在地上翻滚挣扎的马叔很快消停下来,身上的黑毛快速退去,乌青的皮肤再次露了出来。 “解决了?” 王二叔搓了把布满汗水和灰尘的脸,瞬间变成了大花猫。 热浪滚滚,大槐树随风摆动,发出‘沙沙’响声。 我们几人或站或坐或躺,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动不动的马叔身上。 “吱吱!” 不禁间,一缕微弱鼠叫从马叔身处袭来。 第34章 姬哥 “老马又要折腾了?” 王二叔最先警惕起来,俯身抓起还缠在马叔脖颈上的锁链。 几个受伤的村民纷纷爬起身,绕着马叔的尸体和我们汇合,我爸也捂着大腿一瘸一拐来到我身边。 此刻所有人脸上都被紧张充斥。 毕竟被老鼠精缠上的马叔太强悍了,要是再突然来上一下,我们保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吱吱!” 鼠叫声再度传来。 屏息间,我看到一只大黑老鼠从马叔宽大的寿衣里探出了脑袋,贼兮兮盯着我们。 灰夫人? 我狐疑一声,神经再次紧绷。 那个和王二叔一同制服马叔的村民激动道:“老鼠,老马衣服里面有只大老鼠!” 不知是不是这声呼喊吓到了大黑老鼠,它一下子从马叔衣服里窜了出来。 这只老鼠大得离谱,足有刚生下来的羊羔那么大,滚圆滚圆的,艰难地朝路边跑去。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远处,不由松了口气。 经过桃木钉的洗礼后,灰夫人被逼出马叔身体,此刻的它重伤在身,异常虚弱,就连我都可以轻松要了它的命。 “你他妈的,就是你这只老鼠精在折腾我们?老子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 王二叔怒火中烧,扔了锁链捡起铁锹朝大老鼠冲去。 “吱吱!” 灰夫人黑黢黢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加快了逃命的脚步。 它的速度虽快,却跑不过怒气值爆表的王二叔,被一铁锹拍成了肉泥,连腿都没蹬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这……就完了?” 我爸揉着眼睛不可置信。 “不然呢?”王二叔用铁锹又拍了一下已经死翘的灰夫人,骂骂咧咧说:“我王老二对天发誓,这辈子和老鼠势不两立,看到一只弄死一只,看到两只干死一双,只要有我在,老鼠就别想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村口终于消停下来,躲在家门口张望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 王二叔他们和马叔搏斗的画面他们看在眼中,我用桃木钉制服马叔他们也看得清楚。 我们几人仿佛大功臣,接受着村民们崇拜的目光洗礼。 王二叔吆喝道:“你们别干愣着,快点把伤员扶到卫生站去!” 我爸他们不同程度受伤,好在马叔下葬没多久,尸毒还没有酝酿而出,只是皮外伤,消毒包扎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哥,你没事儿吧?” 王二叔直奔王叔,把他扶了起来。 王叔受伤最早,一直都躺在地上挺尸,此刻伤口也不再流血,但脸上还有后怕之色,明显没缓过劲儿来。 “没事了,刚才太惊险了,我还以为会死……” “啪!” 王叔还没说完,王二叔的巴掌已经落在他脸上。 刚才的兄友弟恭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王二叔一脸怒气,气冲冲盯着王叔。 王叔捂着脸诧异问:“老二,你打我干啥?” 王二叔骂道:“我打你干啥?你说我打你干啥?你这个抠门到抠腚的家伙,用红色颜料当朱砂,你糊弄胖大嘴就行了,你知不知道差点把我给搞死了!” “我……”王叔自知理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婶急忙打着圆场:“老二,你消消气,老马都消停了,刚才虚惊一场,你就别和你哥一般计较了。” 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王二叔意味深长叹了口气,搀扶着王叔朝卫生站走去。 后怕退去,冷汗在烈日下蒸发,寒意袭来,我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 胖虎从人群挤了出来,抓着我的手晃个不停:“不修,你太厉害了,我要是女人,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你滚犊子!”我没好气盯着他,劫后余生的感受让我差点哭了出来。 我这些天被老鼠精接二连三折腾,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死胖子。 他要是不打死秃头老鼠,白毛老鼠就不可能丧偶,我也不可能被那只傻子老鼠相中。 这段时间我担惊受怕,可他倒好,心安理得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儿人一模一样,甚至还不知道这个篓子是他捅出来的。 胖虎懵逼问:“你咋了嘛,我又没做什么事情,你怎么还生我气了?” 面对胖虎智障般的表情,我也生不来太大的气,不满的说:“怎么?不行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吓死了!” “嗨,我还以为啥事呢!你现在可是我们村子的大功臣!”胖虎拍着我的肩膀想了想说:“嗯,这样吧,等开学后,我管你一个月早餐怎么样?” “当真?” 我满怀激动。 胖虎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别说吃他的早饭了,就连问他要根辣条都不给,他一下要请我吃一个月的早饭,这比让母鸡打鸣公鸡下蛋还要稀奇。 胖虎拍着胸口保证:“那肯定了,我胖虎说话算话!”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我也是如此,一个月的早饭让我对胖虎的不满消散了个干净。 经过这件事情,我一下成了村里的英雄。 村里人也不再用看待小孩的目光来看待我,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灰夫人彻底死翘,任由马叔的尸体躺在村口也不是个事儿,赶下午给他重新打了口棺材,还下葬在原来的墓穴里。 等帮忙下葬马叔的众人陆续回家,炊烟袅袅,村子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没多大工夫,村民们端着饭碗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变得正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透露老鼠精是奔着我来的,所有的责任全让王婶背了下来。 为了庆祝这件事情彻底解决,王婶晚上又做了顿好吃的,过来邀请我们一家时被我拒绝。 原因很简单,初中学业太繁忙。 后天我就要过上早起晚归的生活,想要和爸妈一块儿吃顿饭都会成为奢望,这两天我想多陪陪爸妈安安静静吃顿饭。 王婶摸着我的脑袋,一个劲儿夸我是个懂事儿的孩子。 她也没有强求我过去,往我家端了不少准备好的饭菜。 这顿饭只有我和我爸妈三人,我本想把胡魅灵一道喊来,可想到她还没复原便传音告诉我解决灰夫人的手段,想必更加虚弱,我也不敢打扰她。 第二天我哪儿都没去,连胖虎喊我出去玩儿都置之不理,一直都呆在家里陪着我爸妈,有空的时候细细翻看那本古籍。 短短一个暑假,两个玩伴惨死,让年幼的我懂得意外和明天不知哪个会先来的道理。 我是活人阴身,体内有一颗鬼祟们想破脑袋都想得到的阴人心,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鬼祟,路途也会越来越难走。 人生区区几十年,我只想在有限的人生里多陪陪父母,听听他们的唠叨,看看他们的喜乐,哪怕是哀愁,也是一种满足。 一天过得很快,开学的日子转眼即到。 我和胖虎以及同村几个小伙伴背上书包拿上报名费,骑着自行车结伴前往县城的实验初中报名。 农村师资力量不雄厚,能平安让我在村里读完六年小学已经顶天了,初中只能前往县城。 好在我们村距离县城较近,骑自行车只需要十来分钟,加上同伴比较多,家里人也放心我们学校家里来回跑。 其他镇子的学生无法向我们这样,只能带上被褥寄宿在学校。 教学楼前通告栏贴着学生分班信息,外面围满了人。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一番寻找后,只有我和胖虎分在了一年级四班,其他几个小伙伴分别在其他班级。 报名很顺利,只需要找到对应教室给老师交学费填写信息就行了。 得知报名结束后下午再来学校领新书,我和胖虎站在旗杆下等待其他小伙伴一道回去。 百无聊赖时,校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女生欢呼声。 “姬哥!姬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姬哥太帅了!” “姬哥的穿搭太洋气了!我好喜欢!” 我好奇看去,一个穿着花格背带裤黑短袖,留着中分发型的男生在女生们的簇拥下朝学校走来。 第35章 驭鬼符 被唤做姬哥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摸着下巴,身子微微向右侧歪斜,看着吊儿郎当,妥妥的一个小混混造型。 要命的是现在的女生还非常喜欢这种类型,在姬哥各种凹造型下,女生们双手抱拳抵在下巴,眼里泛出小星星,还有些更为夸张,翻着白眼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随着姬哥进入学校大门,场面混乱的不成样子,保安都没有办法拦住这些学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个明星来学校了。 “现在的审美真是畸形啊,鞋拔子脸,厚嘴唇,眯眯眼,你看看那只朝天鼻,和他站一起都觉得他用鼻孔瞪人,整个就是只成精的蟑螂嘛!” 胖虎品头论足。 他并没有丑化姬哥,因为他的长相确实一言难尽。 我没再注意姬哥,看着穿着打扮艳丽的学生们,只感觉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我们小学六年一直都在村子里的学校,接触的也都是同村人,哪儿见过这么多学生。 怪不得都说初中是个缩小版的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有,今天报名第一天,我就算长见识了。 其他小伙伴陆陆续续报完名和我们汇合,等了好久,才看到马展飞满脸愁容走来,嘴里一个劲儿嘀咕着‘完了完了’。 “马展飞,你咋了?” “老师不收你?”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伙伴们纷纷围了上去,关心询问起来。 马展飞茫然望着我们使劲儿摇头,依旧还在嘀咕着‘完了完了’这两个字。 胖虎着急说:“马展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要把我们急死吗?” “我……我……”马展飞憋了好一会儿,顿时‘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把报名费丢了!” “什么?” 我们异口同声喊出声来。 胖虎试探问:“马展飞,你别开玩笑,报名费是不是忘拿了?” “我没开玩笑,报名费一直都在我裤兜里,刚才我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一定是丢掉了。” 马展飞又哭哭啼啼起来,擦着眼泪一个劲儿问我们怎么办。 胖虎说:“还能咋办?报名费丢了回家再要啊,难道你还不上学了?” 马展飞哭得更凶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把报名费搞丢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们齐齐沉默下来。 新生入学的报名费是一百多块钱,我爸一个月的务工费都没有一百,这次的报名费也是我们一家勒紧裤腰带攒下来的。 马展飞家境本来就不好,他妈还身患重病,一直靠吃药维持。 为了凑够学费,马展飞父亲可谓跑断了腿,挨家挨户借了个遍,硬是在昨晚把这一百多块钱的报名费给筹到手了。 现在钱丢了,这无疑让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马展飞擦着眼泪可怜巴巴望着我们:“咋办啊?我上不了学了,我不想挨打,我爸会把我给打死的!” 胖虎也着急,压着声音喊道:“你先别哭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样了!” “要不我们凑凑?看能不能凑够马展飞的报名费?”我说着把找来的零钱全都拿了出来。 其他小伙伴也仗义,掏出所有的家当交给我。 一番忙活后,我们几个只能凑够三十块钱,这对一百多的报名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马展飞绝望喊道:“完了完了,我真要完了。” 胖虎不满说:“什么完了完了?距离报名结束还有半天呢,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好几个人,想想办法应该可以搞到剩下的钱。” 想要在半天时间搞到一百多块钱,这对成年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更别说我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孩子了。 小伙伴们集思广益,各种脑洞大开。 有说去工地搬砖的,有说去路边捡破烂的,还有说要去医院卖血凑学费。 这些法子都太过奇葩,难解燃眉之急。 我挥手打断他们的建议,告诉他们眼下先别胡思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马展飞丢失的报名费。 胖虎第一个发言了:“我们骑车需要十几分钟,也不知道马展飞的钱在什么地方丢了,加上那条路有那么多人经过,要是被人捡走怎么办?” 胖虎的话让稍微振奋起的马展飞再次紧张起来,眼泪都开始打转,随时可能哭出来。 我眯眼说:“就算被人捡了我也能拿回来!” 胖虎眉头一挑,忙问我是不是有办法。 我没有明说,让他们稍安勿躁,跟我出去买点东西。 当初韩先生让鬼祟给我爷爷抬棺的画面让我憧憬了好一阵子,我之所以想拜韩先生为师,就是想成为像他那样厉害的人。 自从翻阅了古籍后,我对此也有了一些了解。 韩先生当时所绘的符篆是古籍中最为普通的驭鬼符。 功效便是让游荡在外的鬼祟为自己所用,完成人力所不能完成的事情。 想找到马展飞丢失的报名费,单凭我们几人是没办法找到的,所以得借助附近游荡的鬼祟。 朱砂黄纸毛笔只花了五块钱,最后又拿了一沓纸钱,我们朝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我一直都将古籍携带在身,哪怕是上学都和它形影不离。 翻到驭鬼符那一页后,我拿起朱砂研磨起来,胖虎几人伸长脖子打量着古籍。 胖虎好奇问:“不修,你这本书上写的是什么啊?字虽然认识不少,怎么看不懂什么意思呢?” “看不懂?”我疑惑望着他。 古籍上的内容通俗易懂,除了一些不认识的字以外,我读起来非常顺畅,一点儿都不拗口。 “看不懂。” 几人齐刷刷摇头。 我也不明所以,只能用我的天赋比他们高来说服自己。 朱砂研磨好,兑水稀释后就照着驭鬼符画了起来。 “丁大师,你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啊。”胖虎打趣起来。 我没好气道:“别吵吵!” 几人沉默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四周安静无比,偶尔会有鸟叫传来。 驭鬼符比七星真火符简单很多,加上我现在笔力老练,没有五分钟就落下了最后一笔。 “成了!”我捏着符篆一角轻轻晃动,让其自然风干。 马展飞脸上泪痕还没干涸,小声问:“不修,这张黄符可以把我的报名费找到?” 胖虎啧啧说:“马展飞,你这是不相信我们丁大师的实力啊,他可厉害着呢!” 我在村口指挥大人们对付马叔时胖虎就在场,对我的实力深信不疑。 我看着已经风干的驭鬼符,一本正经说:“一会儿我会把游荡在附近的孤魂野鬼唤过来,让它们把马展飞丢掉的报名费送到我们面前!” “让鬼去找钱?”胖虎瞪大眼睛,其他人也露出惊惧的神色。 “一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声,更别乱跑,不然被鬼祟盯上,我可帮不了你们!” 几人齐刷刷点头,我用火柴引燃驭鬼符,默默念诵咒语。 见驱鬼符即将燃烧殆尽,我挥手将其扔向半空。 ‘哗啦’一声,符篆好似窜天猴直冲天际。 此刻艳阳高照,我们四周却冷风阵阵,吹得人非常不舒服,就连落在树上的小鸟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拍打着翅膀齐齐飞走了。 驭鬼符眨眼燃烧完毕,灰烬飘飘荡荡缓缓下沉,在距离地面一米处悬在半空,左右轻轻晃动。 “妈呀,飘在半空了!”胖虎惊呼出声,和其他几个小伙伴抱成一团。 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驭鬼符虽然可以让鬼祟为自己所用,但唤出来的鬼祟不知是好是坏,所以中途必须要客客气气,做完事情再用纸钱将其送走便万事大吉。 第3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不知道你是叔叔阿姨还是哥哥姐姐,今天把你唤出来实属无奈,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学着韩先生的样子,却没有韩先生那么厉害。 因为底气不足,和鬼祟交谈的语气也非常委婉。 悬在半空的灰烬上下晃动,显然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颇为激动,指向马展飞说:“我朋友把报名费搞丢了,希望你可以帮我找回来。” 灰烬停止了晃动,缓缓朝马展飞飘荡过去。 “丁不修……它要干啥?”马展飞吓得不敢动弹,向我投来求助目光。 我摇头说:“站着别动,它已经答应帮我们,只要你不喊叫,它不会伤害你的!” 马展飞胆子本来就不大,吓得哆哆嗦嗦,冷汗都从额头淌出来了。 灰烬绕着马展飞转了一圈,旋即朝远处快速飘去,眨眼从我们眼前消失,那阵阵凉风也一并消失无踪。 “走了?”马展飞松了口气,用力撑着颤抖的双腿,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我说:“它去找你丢掉的报名费了,要是一切顺利,等会儿你的学费就回来了。” 马展飞激动问:“真的吗?” 我没有做声。 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马展飞要是还不相信,就算我说破天都还会保持怀疑的。 等待期间,马展飞一直都在原地徘徊,时不时望向灰烬消失方向。 胖虎百般无聊,拿着树枝蹲在地上捅起了蚂蚁洞。 不足半个钟头,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吹得我打了个冷颤。 “回来了。” 近乎是我说完的瞬间,一卷钞票被冷风吹着滚了过来。 “我的钱,这就是我爸给我的报名费!”马展飞激动地打算冲过去,看到半空的灰烬飘荡过来,又止住脚步,怯生生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着急。 鬼祟已经把马展飞的报名费找到了,在没有送走它之前,还不能贸然去取报名费。 “多谢,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言罢,我点燃纸钱,洒向半空。 邪门的是,明明已经燃烧的纸钱在脱手瞬间竟齐刷刷熄灭,一张张跌落在地,随着冷风吹向其他地方。 我心头一紧,不禁看向悬在半空的灰烬,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驭鬼符是我第一次使用,能成功唤来鬼祟帮我做事儿,我心里面自然开心。 但此刻纸钱熄灭,就算我是个傻子也能明白,鬼祟不想就此离开,亦或者这点纸钱还喂不饱它。 我顿时有些发慌,连忙恭敬道:“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几乎是我说完瞬间,灰烬疯了一样旋转晃动,冷风在下一秒也大盛起来,吹得周围树木左摇右摆。 “不修,这是咋了?咋成这样了?” 胖虎惊慌失措询问。 其他小伙伴吓得脸色煞白,如果不是胖虎拉着,早就跑没影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连古籍上也没记载这邪门的一幕。 本以为一沓纸钱就可以把这个鬼祟打发了,看来对方不想这么轻易离开。 此刻的我只能感叹请神容易送神难。 冷风呼啸,一根树枝突然立了起来,随着冷风吹拂在地上缓缓移动起来。 鬼祟要写字? 我狐疑一声,直勾勾盯着树枝的移动。 “找人!” 两个字很快出现于地面。 这两个字歪歪扭扭,但字里行间却非常清秀,对方应该是个女鬼。 “找什么人?” 我眉头紧锁,看向悬在半空的灰烬。 鬼祟果然不想轻易离开。 立起来的树枝略微停顿片刻,再次移动起来。 “陈……” 这个字刚写出来,树枝便晃动着把这个‘陈’字擦掉,继续写了起来。 一连写了好几个姓氏,最终写出了‘张涛’这个名字。 “张涛?” 我疑惑望着半空灰烬,一时有些犯难。 我们县城少说也有十五六万人,重名重姓的人又多。 想找到鬼祟要找的这个张涛,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为了缩小范围,我轻声问:“你要找的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鬼祟答非所问般在地上又写了起来。 “生辰八字……头发……来这里……” 这几个字没有任何联系性,我看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鬼祟是想让我把张涛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带到这里交给它。 我询问过后,灰烬上下晃了晃,旋即轻飘飘落在地上。 枝落风止。 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询问,鬼祟便已离开。 马展飞怯生生询问:“丁不修……它走了吗?” “走了!”我失神地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我本想做件好人好事,谁曾料到却招惹到了鬼祟,还要帮它找这个不知在哪儿的张涛。 报名费失而复得,马展飞笑得像是个没牙老太太。 胖虎惊魂未定说:“不修,别紧张了,反正马展飞的报名费找到了,我们就别管这个张涛了。” 我摇头说:“不行,这是一物换一物,鬼祟没有接受我给它的纸钱,我就要用它的要求做交换,如果不能完成鬼祟的要求,它会缠上我的。” 胖虎不以为然:“怕啥?你那么厉害,解决它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我耸肩说:“我已经答应它了,就慢慢找吧,反正它也没有规定时间。” 现在没到中午,报名还来得及。 我们重新回到学校,看着马展飞报名成功露出开心的笑容,刚才的事情也被我抛之脑后。 帮助别人,快乐自己。 哪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我也照样快乐! 我们结伴回村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坐在院子里大口吃着面条。 “韩先生?” 我脱口而出,连书包都没放下便激动走了过去。 几天不见韩先生,他变得更邋遢了,身上臭烘烘的,还有几只苍蝇困在他蓬乱的鸡窝头里,怎么也飞不出来。 韩先生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个劲儿往口里塞着面条,含糊不清说:“好久不见,甚至想念啊!” 想念? 想念个屁! 我嘴上没这么说,心里却很不乐意。 自从韩先生解决女鬼刘冉后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些天我经历了不少事情,孤立无援的感觉让我极其迷茫,一度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韩先生放下碗筷,擦完嘴上油渍问:“听嫂子说我不在这些天你表现得很勇猛,把一只老鼠精都给干趴下了?” 我挠着后脑勺苦笑:“侥幸而已,也是托了韩先生的福,要是没有那本古籍,我们村子怕是已经夷为平地了。” 韩先生啧啧两声,伸手把头发里的苍蝇夹出来捏爆,打量着我严肃地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已经惹祸喽!” “什么?” 我脱口而出,诧异看着韩先生。 在解决老鼠精这件事情上,我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是那只白毛老鼠先找的我,我为了自保做出这些事情并没有错。 韩先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禁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和那帮老鼠精是一伙儿的。 我警惕盯着韩先生,他叹息说:“那窝老鼠一直都在你们村子附近的荒地里,这些年来,你可曾听过有老鼠精祸害你们村子?” 我摇头跟拨浪鼓一样,不清楚韩先生想表达什么。 “自你生下来我便留在附近村落,深知这窝老鼠的存在,可我从来都没有理会过它们,一方面是因为它们从未害过任何人。” 韩先生端起面碗把里面的汤水舔了个干净,接着说:“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窝老鼠的关系很不一般!” 第37章 找茬 “灰老八?” 韩先生眉头微皱,朝我房间瞄了一眼,放下饭碗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灰老八,想必是小狐仙杀了那窝老鼠吧?” 我点头确定。 我爷爷之所以供奉胡魅灵,是韩先生的意思,他对胡魅灵的底细应该非常清楚。 “要是让灰老八知道它孙子因你而死,它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不过它暂时不敢入关,对你够不上威胁。” 韩先生话锋一转:“知道明成祖朱棣为什么要篡他侄子朱允炆的皇位吗?” 我连连摇头,韩先生这个弯道转得有些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起和老鼠无关的话来。 而且他说的朱棣和朱允炆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压根不知道他们俩是谁。 韩先生指着靠在墙角的笤帚让我拿过来。 我一头雾水,把笤帚递给韩先生。 他揪了一根扫帚毛剔起了牙缝,啧啧说道:“当年朱允炆即位后开始大规模削藩,朱棣生怕牵连到自己,便举兵谋反,成功篡夺了他侄子的皇位。” 韩先生跟个说书人一样,声色并茂,听得我一个劲儿点头,感觉自己又长了颗脑子。 韩先生问:“你知道我说什么吧?” 我连忙回应:“知道啊,你在给我讲历史呢。” 韩先生恨铁不成钢叹气起来:“我哪儿是给你讲历史?我是在告诉你,你很可能会成为朱允炆!” “嗨,韩先生,你多虑了,我爸不是皇上,他也没有兄弟,我怎么可能变成……”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我连忙终止了后面的说辞。 我紧张问:“韩先生,你是说我们附近还有其他邪祟?我杀了灰夫人,这些邪祟会有唇寒齿亡的威胁感,为避免殃及鱼池,会提前对付我?” 一个灰夫人就够我受得了,其他山野精怪要全都一拥而上,怕是连我的盲肠都保不住。 “你可算是开窍了!”韩先生满意点头说:“这窝老鼠死的虽然罪有应得,可其他精怪却不这么认为,它们只会觉得你们村子出了个人物,为求自保,一些可能会迁移到别的地方,还有一些不愿离开的,就会来找你。” 我一下慌了神。 当初解决灰夫人的时候我可没想过这么多,没想到我一个保命的措施,竟会招惹到这么多厉害的大佬。 韩先生说:“你也别太紧张,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 我幽怨说:“你要是不说我还没事儿,说出来由不得我紧张啊。” “你看看你,心怎么这么小,我只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而已,让你时刻警惕点,早做预防嘛。” 韩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刚才还严肃的他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不过你也别怕,就算这些山野精怪要找你麻烦,那也得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我哭丧着脸:“这些天我爸都快把你家门板给拍烂了,也没看到你出现啊。” 韩先生盯着我的胸口说:“埋怨我是不?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而已,况且这也是你的祸灾,祸灾既然过了,万事大吉!” 韩先生说的是玉坠帮我挡灾的事情。 我没有诧异韩先生为何会知道这件仅有我一人知道的事情。 毕竟他身手不凡,更是玉坠第一任主人,想知道这些轻而易举。 说话间,我爸瘸着腿进了院门,手中拎着一壶散酒和一包花生米。 我爸被灰夫人操控马叔抓伤大腿,现在还没好利索,走路有点儿瘸。 我妈也端着几个热菜出来,一家人捎带着韩先生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饭桌上,我把马展飞丢掉报名费的事情讲了出来。 得知我用驭鬼符把钱找了回来,韩先生满意点头,说我孺子可教,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越他。 虽然只是一番客套,听得我心里暖暖的。 要知道我之所以想学习这些秘术,全都是因为韩先生。 此刻得到韩先生的夸赞,我自然乐得开花。 我爸妈看起来比我还要开心,就连从来不喝酒的我妈也端起酒杯,敬了韩先生一杯。 想到鬼祟让我帮它找人,我又皱起眉头。 韩先生问:“不修,怎么了?” 我咂吧着嘴巴,把后面的这件事情讲了出来。 韩先生见多识广,不以为然说:“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很多鬼祟出尔反尔,明明答应好的条件,最后却又提出别的要求。” 韩先生一点都不在意,看来他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我连忙让韩先生给我支个招。 韩先生放下筷子说:“对方索要生辰八字和头发,十有八九是想要害命!” “害命?”我惊呼出来,我爸妈也放下了碗筷。 我要是真找到张涛这个人,把生辰八字和头发交给鬼祟,那张涛一死,我可就成帮凶了。 我爸说:“韩先生,要不麻烦你出手灭了这个鬼祟吧?” 韩先生摇头,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若是我遇到这个鬼祟,不等它提出要求便会灭了它,但不修年幼,对此没有经验,已经答应鬼祟的要求,就要履行,我若是出手,难免鬼祟逃跑反噬你!” 我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韩先生想了想说:“这个人还是要找下去,不过不能给鬼祟正确的生辰,稍加改动即可!” 我囔囔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韩先生笑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别放在心上,心态要摆好!” 我抽了抽嘴角。 韩先生说得简单,可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做到像他这么淡定。 中午时间过得很快,陪韩先生在院子里唠了会儿嗑,胖虎几人推着自行车喊我一块去学校。 下午没什么事情,主要就是清扫教室,发新书排列座位。 我们班有六十多人,比小学时整所学校的学生都要多。 等大家把教室打扫得一尘不染后,那个被人称作姬哥的男生双手插兜,扬起脑袋露出朝天鼻,流里流气走了进来,引来不少女生兴奋的尖叫。 我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姬哥到底哪点吸引人了,值得女生为他这般疯狂。 姬哥早已习惯这种气氛,摸着下巴斜靠在墙上,看向最中间的女生,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忧郁少年。 这个女生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配上轻微自来卷的头发,看着和童话故事书里走出来的女主角一模一样。 女生看着有些高冷,直视眼前黑板,时不时拨撩一下额前刘海。 胖虎也注意到了这个女生,小声说:“不修,看到那个女生了吗?长得真漂亮,要是能和她坐在一起,我睡觉都会笑醒的!” 我笑道:“要是我和她坐在一起,你睡觉都会哭醒吧?” 胖虎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座位排好之后,还真和这个女生坐在一块儿,兴奋的他好像长了虱子,一个劲儿扭来扭去。 我就没有胖虎这么幸运了,非但没有安排到一个女同桌,反而还和姬哥坐在了一起。 感受着众多女生投来杀气的目光,我真想端起桌子坐到垃圾桶旁边。 “咯嘣嘣!” 一阵骨骼错响声传来。 姬哥拳头紧攥,目露凶光盯着胖虎,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 看得出来,姬哥对胖虎的同桌情有独钟,奈何胖虎抢了他的位置,他记恨上了胖虎。 班主任是个戴着眼镜的胖女人,拉着张驴脸,一副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样子。 发完新书后,班主任例行惯例讲了一些开学寄语,铃声响起后,便让我们自由活动。 “胖虎,我劝你还是让母老虎给你换个座位,不然迟早要出事。” 从厕所出来,我和胖虎并肩往教室走去。 母老虎是同学们私底下给班主任起的绰号。 胖虎不以为然:“不修,你该不会是眼红了吧?” “我……” 我正要开口,看到姬哥双手插兜迎面走来,一副很拽的样子。 “咚!” 过道很宽,胖虎还靠着最右边,却还是被姬哥硬生生撞了一下肩膀。 姬哥瞬间暴走,指着胖虎鼻子叫道:“你他妈没长眼吗?” 第38章 亮闪闪照相馆 我料到姬哥会找事儿,却没料到会以这种俗套的方式找事儿。 胖虎贪生怕死不假,可被人指着鼻子问候母亲,他也瞪大了眼睛:“你他妈眼睛长腚门上了?这么宽的过道,你非得往我身上撞,你斗鸡眼,属螃蟹的?” 姬哥恼羞成怒,呵斥道:“哎呀呀,死胖子,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噢!” 胖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打量着姬哥激动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谁吗?你是那个……” 姬哥一脸得意,昂首挺胸,等待胖虎道出他的名讳出来。 胖虎一拍大腿:“你不就是那个姬霸吗?” “姬霸?” 姬哥一愣,旋即脸色通红:“你他妈敢骂我?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 姬哥怒急,一拳砸在胖虎脸上。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 胖虎也毛了,流着鼻血一巴掌抽在姬哥脸上,五指印瞬间拢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 刚才我还叮嘱胖虎注意点儿,没想到现在两人就打起来了。 “我去你妈的,老子在县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拦着,你哪儿根葱,竟然敢打老子!”姬哥说着又是一拳头呼在胖虎脸上。 “我打你怎么了?你爹不管你,我来管!” 胖虎也不甘示弱,抓住姬哥的头发照着另外一张脸‘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 我们农村孩子一直都帮家里人做农活,力气自然比城里这些娇生惯养的孩子大很多。 接连三巴掌,姬哥的脸肿得老高,让本来就难看的他更加难看了。 “胖虎,快点松开,别打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要是被老师给逮住了,那这个坏印象足够让老师给我们穿三年小鞋了。 奈何胖虎抓着姬哥头发死活不撒手,我猛拽了两下,痛得姬哥一个劲儿惨叫,声音非但吸引了一众姬哥的小迷妹,甚至连母老虎都给引来了。 上课铃声响起,其他人全都回到教室,我们三人以及几个证人则被带到了老师办公室。 这件事情确实是姬哥先找事儿的,奈何那几个小迷妹维护姬哥,硬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说胖虎非但撞人还打人,我则在旁边拉偏架。 罪魁祸首姬哥则成了受害者。 毕竟现在的他鼻青脸肿,确确实实是受害者。 最后的处理结果显而易见,我被抽了几下手心,胖虎则被母老虎胖揍一顿,并罚他站在教室门口,等到天黑再回去。 开学第一天,胖虎就成了老师们教育新生的反面教材,连带着我都感觉脸颊烧红烧红的。 第二节下课后,胖虎吊儿郎当靠在墙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不修啊!”胖虎突然开口了:“我想了一节课的时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站在他对面问:“什么问题?” 胖虎一本正经说:“可能我真不是读书的料,已经初一了,连两位数乘除都算不明白,今天折腾出这档子事儿,我要是被开除了就回家让我爸买几只羊放羊去了,你好好念书,争取出人头地,兄弟以后能不能荣华富贵可就靠你了!” 胖虎这番话说得很不中听,搞得好像垂死之人交代遗言一样。 我让他别瞎寻思,老老实实站着就成。 今天胖虎得罪了姬哥,以姬哥这流里流气的样子来看,日后肯定会报复胖虎。 一下午我都在打听姬哥底细,赶放学之前,还真让我打听到了。 姬哥名叫姬昆,要长相没长相,脑子也不适合学习。 他之所以受女生追捧,是因为他家开了家养鸡场。 整个县城的肉鸡和鸡蛋生意都被他们家垄断了,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姬哥自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小便嚣张跋扈,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想方设法都要得到。 听说在五年级时,他因为偷看女生上厕所被逮了个正着。 最后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个被偷看的女生反而被学校给开除了。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姬家在县城还是有些手段的。 生怕胖虎又提心吊胆,我只告诉他姬哥家里有钱,其他的没敢说出来。 放学后我陪胖虎站在教室门口,同村其他小伙伴推着自行车从我们面前经过,连看都没看一眼,匆匆走出校门。 “哎,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胖虎长叹着看向我:“不修,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你对我是真爱啊。” 我鄙夷道:“滚蛋吧,我是担心你在回家路上发生个三长两短,你爹妈还得找我讨说法!” 晚上七点,天色暗沉下来。 空荡荡的学校没有老师留守,我和胖虎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 学校门口摆放着不少小吃摊,弥漫的香味儿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胖虎倒也慷慨,说要感谢我等他这么长时间,给我买了份臭豆腐和鸡柳夹馍。 我们俩吃完没走两步,胖虎突然看向一家名为亮闪闪的照相馆:“不修,反正已经晚了,我们俩就拍几张大头贴再回去吧!” 我们家并不富裕,对这种新奇玩意儿只是听说,从来都没拍过。 既然胖虎请客,我也没理由拒绝,撑好自行车跟他走向照相馆。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笑脸相迎地送走两个女学生后立马板起了脸,对我和胖虎嫌弃说:“马上就要下班了,今天不拍照了。” 胖虎指着门口的机器说:“我们不拍照,就自己拍两张大头贴。” “机器坏了,去别的照相馆拍去吧。” 老板娘不耐烦地挥手驱赶,斜眼瞄着我们转身回到店里坐了下来。 我和胖虎尴尬不已,人家既然不愿意做我们的生意,也只能去对面的照相馆。 这家照相馆的老板可比刚才那个老板娘热情很多,就像是好几天没有来生意一样,搞得我还有些不太适应。 拍大头贴的机器和厕所隔断差不多大小,里面是一台和自动取款机很相似的机器,触摸屏可供选择背景,正上方是一个摄像头,拍照按钮和钥匙差不多大,拿在手中便于操控。 胖虎一看就是经常自拍的人,面对摄像头摆出各种造型,噘嘴瞪眼托下巴,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做鬼脸。 大头贴很快从机器里吐了出来,胖虎捧着相片爱不释手。 “啧啧,真是帅气逼人,英俊潇洒啊!” 胖虎一个劲儿赞叹着他的盛世容颜,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让我异常尴尬。 “老板娘,是不是用这个劵可以免费拍照?” 就在我和胖虎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时,一缕怯生生的询问从亮闪闪照相馆传来。 我下意识看了过去,见我们班两个女学生怯生生站在照相馆门口,各拿着一张花里胡哨的彩纸。 本以为这俩女生会吃个闭门羹,没料到把我和胖虎当瘟神一样驱赶的老板娘又换了一副面孔,堆起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 “当然是免费拍照了,这几天店里搞活动,快点进来吧!” 老板娘变脸很快,好像看到自己亲女儿般,拉着这俩女生的手朝店里走去。 “这老板娘怎么这样做生意?对我们说要关门了,对这俩女生却又这么热情,重女轻男的思想也太严重了吧?” 胖虎也不再感叹他的帅气逼人,当即就要去亮闪闪照相馆和老板娘说道说道。 我连忙拦住他:“行了吧,照相馆是人家开的,想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我们还是别招人笑话了!” 胖虎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和我朝回走去。 可没走几步,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转过身愤愤不满喊道:“不行,我越想越生气,今天我还真就和她杠上了,我现在已经是学校的名人了,还怕别人笑话我?” 第39章 脚下没影子 胖虎就是头犟驴,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见他气冲冲奔向亮闪闪照相馆,我担心矛盾被激化,连忙追了上去。 胖虎一进门就不满叫嚷起来:“老板娘,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吧?” 老板娘也不是善茬,瞪着眼睛像吃了炸药般从里屋冲出来:“呦呦呦,你哪根葱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还教我做生意?这家店是我开的,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用得着你指指点点吗?” 老板娘有点泼妇的潜质。 说话间唾沫星子乱飞,溅了胖虎一脸,连我都溅了不少。 胖虎到底是个孩子。 三两下被怼得哑口无言,舌头好像打结了,呜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老板娘一把抓起靠墙的笤帚驱赶起来:“滚滚滚!老娘见多了你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小兔崽子,赶紧滚出去,不然别怪我把你打出去!” “胖虎,我们走吧!”我拉着胖虎胳膊让他和我离开。 这个老板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一言不合就拿起笤帚,要是真打起来,我和胖虎还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不回去,我今天要讨个说法!” 胖虎把我的手甩开,雄赳赳气昂昂盯着老板娘。 我还以为他会开启嘴炮输出,没成想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被姬哥一拳砸青的鼻子大喊起来:“哎呦……打人啦,我的鼻子都被打青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老板娘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出来胖虎会不按套路出牌。 老板娘明显慌了,激动叫道:“你瞎嚷嚷什么呢?我动都没动你一下,我什么时候把你的鼻子打青了?你别血口喷人!” “我不管,反正是你打我的!” 胖虎把王婶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全学到了,使劲儿拍着大腿喊道:“哎呦,你可让我怎么活呦,我们刚开学你就让我挂了彩,以后我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呦!” 胖虎的音量很高,声音拉得很长,照相馆外面已经有好几个看热闹的行人了。 老板娘连忙扔了笤帚,有些不知所措。 “胖虎,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拉着胖虎示意他见好就收,哪儿知我这么一拉扯,他更来劲了,直接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咳咳……” 眼瞅着场面越来越不好处理,一缕虚弱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 我看了一眼,见一个头顶斑秃的男人从里屋探出了半边身子。 男人看着和老板娘年龄相仿,皮肤煞白,无精打采地站在里屋门口。 起初我还以为对方生病了,觉得胖虎这样折腾实在不礼貌。 可当注意到男人侧脸分布的暗红色斑块时,我不由遍体生寒,只感到一股寒风从里屋袭来,吹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男人脸上的斑点我在马叔尸体上见过,这斑点叫做尸斑! 这一刻,我泛起了嘀咕。 尸斑不应该长在尸体身上,怎么还可以长在活人身上? 我好奇地再次看向男人。 四目相对下,我发现对方眼睛空洞无光,眼珠也非常浑浊,和马叔死后的眼珠可谓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一个结论萌生出来。 这个男人不是活人,而是…… 死人? 我遍体生寒,打了个冷颤。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男人,没有理会还在折腾的胖虎,慌忙冲向里屋:“你怎么出来了?快点躺着去,外面的事情我能处理!” “胖虎,别躺着撒泼了,快点回去!” 趁着老板娘进去的空档,我连忙抓住还在撒泼的胖虎打算离开。 胖虎折腾得上瘾,使劲儿挣脱开又叫嚷喊道:“不修,你别管,今天我不把她折腾到关门,我就跟你……” “你别扯犊子了,快点跟我回去,丢人现眼的家伙!” 眼瞅老板娘要从里屋出来,我一把抓住胖虎的衣领,跟拖死猪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快点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从外面的人群冲出去后,我在胖虎耳边小声说完,跳上自行车就没命地往前蹬。 一口气骑出了县城,借着月色见没有人跟上我们,我才喘着粗气不再蹬脚踏板。 胖虎追上我不满问:“不修,你咋回事?刚才我折腾得那么完美,你拉我出来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傻了吧唧的!刚才你没注意到里屋的那个男人?” 胖虎不以为然:“注意到了啊,一个病秧子,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俩呢!” “什么病秧子?他根本就不是人!”我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纠正:“他是个人,但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死人?”胖虎捏住了刹车,脸色非常难看:“不修,你别吓唬我了,死人咋可能活动呢?” 我反问:“你把马叔的事情忘了?” 胖虎哆嗦了一下:“马叔是被老鼠精缠上了,那个男人也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我回想了一遍男人的样子,摇头说:“应该不是,马叔被老鼠精缠上后,眼神里散着一股凶光,那个男人的眼神却空洞无神。” 胖虎的脸色逐渐好转:“那个男人眼神里既然没有凶光,你怎么确定他是个死人?” 我说:“他的脸上有红色尸斑,而且只有死人才会有那种眼神。” 胖虎彻底淡定了,不以为然说:“我看你是自己吓唬自己吧。” 我问:“怎么可能?” 胖虎纠正说:“我虽然在打滚撒泼,可我也注意到男人脸上的红斑了,那玩意儿叫胎记,根本不是你说的尸斑!” “胎记?” 我狐疑一声,恍然大悟。 胎记大多都是灰褐色或者暗红色,刚才我和男人相距不近,看到他脸上的斑点便先入为主联想到了马叔,误把胎记当成了尸斑。 胖虎接着说:“而且那种眼神也是正常病人的眼神,我三姑奶奶重病的时候我和我爸妈去看望过,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眼睛里也没有光,就是那种样子!” 经胖虎这么一解释,好像还真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这场乌龙闹腾的,我也觉得尴尬。 胖虎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不修,我看你是魔怔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哪儿有那么多神神怪怪的东西啊。” “或许吧。” 我喃喃自语,心里面还是不太自在,总觉得那个男人不像生病这么简单。 我们都已经离开县城了,胖虎也不想再去找老板娘的麻烦,和我一同骑车回到村子。 晚上没有作业,包了书皮我便躺在炕上。 看着安安静静的衣柜,我好几次想看看胡魅灵怎么样了,最终忍住这个想法,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早早来到学校。 教学楼前乌泱泱一片,同学们扯着嗓子朗读今天要学习的语文课文。 和我同桌的姬哥还没有来,他的课桌上摆着好几瓶消肿化瘀的药水,下面还分别压着一张纸,应该是他的小迷妹们送来的。 有钱就是好。 长得再丑也有女生追求。 我感叹着和胖虎拿着语文书也加入了晨读的大队伍中。 我一边读书一边在人群中溜达,读得正起劲儿时,我看到胖虎面色慌张快步走了过来:“不修,我发现了一个很邪门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瞄了眼母老虎,见她和其他老师正在聊天,便问胖虎什么邪门的事情。 胖虎朝不远处的女生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看过去。 这个女生正是昨晚去亮闪闪照相馆拍照的女生,胖虎神叨叨的,让我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试探问:“这个女生向你表白了?” 胖虎连忙摇头:“表白个屁啊,你难道就没发现那个女生脚下没有影子吗?” 第40章 替身术 胖虎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 这要是没有影子,那不就成鬼了嘛! 我狐疑地看向女生脚下,发现并没有胖虎说的那么邪乎。 此刻朝阳刚刚升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女生脚下是有影子的,不过颜色很淡,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那么深。 相互对比之后,乍一看确实好像没有影子,也难怪胖虎会这么大惊小怪。 不过这也由不得胖虎一惊一乍,这个女生的影子颜色这么淡,确实有点问题。 胖虎瞄着女生,不可思议说:“不修,这个女生该不会要死了吧?” 我没好气说:“你这乌鸦嘴,别人和你没有什么矛盾,你这样咒人家干嘛?” 胖虎耸了耸肩,突然脸色一变,抓住我的胳膊朝另外一个女生指去:“不修,她的影子也很淡,和别人的颜色不一样啊!” 胖虎的叫声在朗朗读书声中非常响亮,把周围很多学生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连和其他老师聊天的母老虎也看向这边。 我吓得连忙举起书装模作样朗读起来,胖虎没反应过来,还保持指向女生的动作。 母老鼠大发雷霆:“张鑫,你不好好读书干什么呢?给我过来!” 胖虎一下成了苦瓜脸,嘟囔着‘完蛋了’,硬着头皮走向母老虎。 “家里让你来学校是干什么来的?昨天打架,今天怪叫,你看看你还能不能念了?不能念书趁早滚回去!” 母老虎揪着胖虎耳朵就是一顿猛拽,在他屁股后踢了好几脚才让他去把教室里的垃圾倒掉。 在同学们的哄笑下,胖虎揉着红耳朵灰溜溜钻进教室,很快拎着垃圾桶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身边很快又响起读书声,我瞄了眼母老虎,见她和别的老师又聊了起来,才朝胖虎所指的女生脚下看去。 正如胖虎所说那般,这个女生的影子也很淡。 我倍感奇怪,很快想起以前玩过一个叫做踩影子的游戏。 这个游戏类似于老鹰捉小鸡,不过却把鸡妈妈保护小鸡换成了我们保护自己的影子。 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其他人踩到自己的影子,却还要时刻准备发起突袭,去踩别人的影子。 当时我们玩得正起劲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马叔把游戏给搅了。 一本正经地让我们以后千万不要玩这个游戏,说地上的影子是我们的影魂,要是被人刻意踩在上面,就是在压魂,会让我们心神不宁,晚上做噩梦。 当时我们不知道压魂是什么意思,全都被马叔严肃的表情给唬到了,以后再也没敢玩这个游戏。 自从韩先生把古籍交给我之后,我也知道了关于影魂的事情。 影魂又叫地魂,在克制灰夫人时,我就是用桃木钉钉入马叔的地魂所在位置。 人的影子是由天魂的光和外界的光映照出来,外界的光亮映照出来的是人体的影子,天魂的光则映照出地魂的影子。 两者相互重叠,就是我们常见的影子。 鬼祟之所以没有影子,是因为本该入地府的人魂四处徘徊,没有天魂和地魂,影子自然无法凝聚出来。 地魂要是虚弱,影子的颜色会变得很淡。 也就是说,这几个女同学的地魂都非常虚弱。 地魂虚弱,人也会跟着萎靡不振,心神不宁。 这几个女生声音微弱,面色蜡黄,稍微读两句便气喘吁吁,正是地魂虚弱的表现。 “叮铃铃……” 铃声响起,晨读结束,同学们纷纷涌向教室。 课间十分钟,女生们围在一起,拿着亮闪闪照相馆发放的免费券商量着放学一道儿去拍照。 “咚!” 垃圾桶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胖虎愁眉苦脸从我身边走过,捂着侧脸,衣服湿哒哒的,还有股尿骚味。 我伸手要拦住他,哪儿知胖虎走路带风,挣开我的手直径回到了座位上。 胖虎以前也不是这种性格,遇到事儿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刚才只是倒了个垃圾,一下就跟转了性一样,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姬哥也回来了。 在一种小迷妹崇拜的目光下,他连桌上的东西看都没看,全都丢进了垃圾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我看得愣神。 这些东西可都是用钱买来的,姬哥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可见他是多么的财大气粗。 一早上胖虎都闷闷不乐,就连下课也坐在凳子上不出去。 等放学后,胖虎和我推着自行车沉默不语走出学校。 一群群女生有说有笑,成群拿着花里胡哨的免费券排着队进入闪亮亮照相馆。 经过照相馆门口时,我不自然看向里面,一眼便看到那个病入膏肓的男人虚弱地站在里屋门口,向外面张望。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连忙加快脚步。 明明骄阳似火,我却感觉一股寒冬腊月的冷风吹在我身上,冻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路无语,我好几次想开口问问胖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到他一脸愁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快回到村口,沉默不语的胖虎突然跳下自行车,把早上的事情讲了出来。 事情和我料想的一样。 胖虎倒垃圾时被姬哥带人打了一顿,而且还在他身上撒了泡尿。 往人身上撒尿无异于在人家门上泼屎,这种行径在农村可是要被人臭骂好几天的。 我听得也是窝火。 姬哥太嚣张了,已经把胖虎彻底拿捏了,要是不治治他,以后肯定要骑在胖虎头上拉屎。 胖虎彻底妥协:“哎,只恨我们家世比不上人家,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谁说我们只能被欺负了?”我冷冷一哼,铁了心要帮胖虎出了这口恶气。 胖虎摆手:“不修,我已经想通了,我们对付不了人家,就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吧。” 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姬哥仗着家世为非作歹,我们没本事和他正面硬杠,但背地里耍点阴招还是可以的。” 胖虎眼睛一亮,激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我让胖虎别问太多,下午就可以好好发泄发泄了。 胖虎不再忧郁,扔了自行车把我抱在怀里,冲着我的脸颊就是一个劲儿地猛亲:“不修,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滚蛋!” 我连忙挣脱出来,跳上自行车逃也似的往村里猛蹬。 吃完午饭我回到房间准备对付姬哥的东西。 如果姬哥是个正人君子,我肯定也会用正人君子的方法对付他。 可他这人阴险狡诈,那对付他的办法也需要符合他的身份。 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用替身术来整蛊一下姬哥。 替身术类似于古时候后宫争宠的扎小人。 和扎小人不同的是,替身术不会致人丧命,却可以让其不受控制地抽自己耳光。 在我一双巧手下,一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很快制作成功,又照着古籍画出了符篆。 接下来需要姬哥的生辰八字,我对此并不清楚,只能等去了学校再做打算。 来到学校后,胖虎很快从那些小迷妹口中打听到了姬哥的生辰八字,我将其写在符篆后面塞进布娃娃体内。 递给胖虎后,我告诉他,若是想要整蛊姬哥,就把自己的指尖血涂抹在布娃娃额头,但只能维持五分钟,要是想终止擦掉血液就可以了。 胖虎拍着胸口说没问题,拿着布娃娃刚回到自己座位,姬哥便睡眼朦胧打着哈欠进入教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上课后我正认认真真做着笔记,姬哥突然一拳砸在我大腿上,抬头凶神恶煞问:“丁不修,你皮痒了?戳我干什么?” 我一头雾水,摊开双手茫然摇头:“姬哥,我没戳你啊。” “你放什么狗屁?就你坐在我身边,不是你戳的还是……” 姬哥怒气冲冲盯着我,话还没说完,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嚣张的脸色瞬间蜡黄无比。 第41章 姬哥惊魂日 我小声试探:“姬哥……你没事儿吧?” 姬哥不知怎么回事儿,面色惊恐无比,像是见了鬼一样,结巴起来:“没……没事儿……”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拿起笔正要跟上母老虎的节奏,姬哥突然吱哇乱叫:“妈呀,有人……有人拉我衣服!” 除了母老虎的讲课声外,教室内还算是很安静的。 姬哥的惊恐叫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连一直都向着姬哥的母老虎也皱起了眉头。 “哎呦!” 姬哥像是被人拉了一下,猛地朝后倒去,把我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母老虎知道姬哥的家境,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好一节课被姬哥折腾成这样,母老虎也下不来台,没好气喊道:“姬昆,现在正上课呢!” “老师,教室里有鬼啊!” 姬哥吓得够呛,眼睛四处乱瞄,哆嗦着站起来准备重新坐下,可又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猛地抬起手,对母老虎竖起了中指。 全班顿时哗然。 连打心眼里讨厌姬哥的我都露出崇拜目光。 姬哥果真是条汉子,敢对母老虎竖中指,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怕是都没人敢这样搞 母老虎把课本往讲桌上一砸,大发雷霆:“姬昆,你闹够了吗?”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受控制啊!”姬哥嘴上解释着,另外一只手也举了起来,中指竖起的瞬间,他的身子也前后晃动,做起了电摇。 看到这里,我可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电摇竖中指是胖虎的最爱。 别人都扭头看着姬哥的大胆动作,唯有胖虎直挺挺坐着,双手塞进桌柜里,刚才一幕都是胖虎折腾出来的。 他并没有选择弹鸡鸡或者扇耳光的方式报复姬哥,而是选择了这种大胆且变态的方式。 虽说这样不是很地道,但我看得莫名爽快。 在事实面前,姬哥的解释苍白无力。 任凭姬哥如何解释,母老虎都没相信,恼怒喝道:“姬昆,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呀妈呀,有鬼,教室里面有鬼,我的身体被鬼控制啦!” 姬哥表情扭曲,惊呼着在教室横冲直撞,最后冲到讲台,直接把裤子脱到脚踝处。 “啊!” 尖叫声顿时充斥整个教室。 女生们好像看到鬼一样仓皇往教室外冲去,母老虎也吓得不轻,愣在了原地。 这种局面理应发泄了胖虎所有不快,哪儿晓得他竟变态到操控姬哥身体扑向母老虎,抱住她然后开始猛拱身子。 “呜啊……” 母老虎爆发出一声刺耳尖叫,拉着驴脸近乎变形,一把推开姬哥后高举双手快速奔出教室。 教室里眨眼只剩下男生。 他们都或多或少被姬哥欺负过,非但没人帮他,反而都围了上去。 姬哥被折腾成这样已经够了,我没敢让胖虎继续。 趁着上前看热闹的工夫在胖虎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快点住手。 胖虎一脸坏笑,点了点头在桌柜里捣鼓了一下,还在手舞足蹈的姬哥终于恢复正常。 “鬼!刚才真有鬼,教室里有鬼!” 姬哥表面上咋咋呼呼,实则胆子小得可怜,惊魂未定望着我们,一个劲儿哆嗦着。 似乎察觉到我们盯着他的裤裆,姬哥连忙低头,发现自己的长鼻子小象还露在外面,连忙提上裤子‘哇’一声哭了出来,朝外面跑去。 风光无限的姬哥这次丢人丢大发了,非但被同学们面前脱了个光溜溜,还抱着母老虎做出不堪入目的动作,怕是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了。 没有人把姬哥的话放在心上,全都以为姬哥有精神病,刚才折腾那一出也是发病症状。 母老虎带着女生们回到教室,惊魂未定指向我:“那个谁,快点去找姬昆,把他带回宿舍休息去!” 我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师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教室。 姬哥正躲在操场角落紧张盯着四周。 看到我走来,他连连摇头:“丁不修,有鬼,我们教室里有鬼,是鬼把我的身体控制了……” 我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儿,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姬哥,听说我们这栋教学楼以前死过一个女生,而且还是上吊的!” 姬哥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吊?” 我心里乐得哈哈大笑。 姬哥还真是胆小如鼠,我胡诌出来的鬼话都能把他吓成这幅德行。 我指向教学楼,压着声音说:“一天晚上,那个女生拿了根麻绳,一头绑在四楼走廊扶手上,一头绑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跳下去了,当时还没勒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死掉的……死相惨的嘞,眼睛充血,舌头有这么长……” 姬哥剧烈哆嗦,挥手惊呼:“我的妈呀,是那个女鬼在搞我?” 看着姬哥惊恐的小眼神我就异常兴奋:“应该是吧,毕竟你在学校深受那么多女生喜欢,这个女鬼看上你也可以理解。” “不行,我不要让女鬼喜欢我,我不要这样!” 姬哥惊恐爬起来,惊慌失措朝宿舍跑去。 姬哥家就在县城,理应走读。 可这种人在外面野惯了,不喜欢在家里被束缚,便选择了住校,而且还是独立宿舍。 看着姬哥消失在宿舍楼道里,想到昨天他找胖虎麻烦的嚣张气焰,我得意哼了一声。 小样!我搞你跟玩儿一样! 明面上治不了你,背地里治你的方法可不重样的! 回到教室正好下课,同学们成群围在一起,谈论着姬哥‘劲爆’的表现。 我刚坐下就注意到好几个女生气喘吁吁,面色蜡黄,有气无力坐在凳子上,就连胖虎的同桌也是如此。 我朝她们脚下看了一眼,影子无一例外,全都很淡。 胖虎没有炫耀他的高光时刻,忧心忡忡问:“不修,早上还只有两个,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我摇了摇头。 胖虎突然拍了一下脑门:“会不会是影子鬼出现了?” 我好奇问胖虎什么是影子鬼。 “你爸妈没给你讲过影子鬼的吗?” 胖虎自问自答:“传说影子鬼是人死后的影子变成的,喜欢藏在别人的影子里面,专门吃别人的影子,只要被影子鬼把影子吃完了,那这个人也快嗝屁了!” 胖虎一本正经,好像亲眼见过似的。 我无语说:“你扯犊子吧,哪儿来的这种鬼?” 胖虎严肃问:“你难道不相信吗?” “相信个狗屁!”我没好气说:“你难道没发现,她们都是去了闪亮亮照相馆拍完照片才变成这样的吗?” 胖虎一拍脑门:“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好像真是这样,王媛媛也是中午拍了照片,下午就成这样了。” 王媛媛是胖虎同桌,也正是因为王媛媛,姬哥才不断挑衅胖虎的。 胖虎突然问:“难道那家照相馆有问题?” 我一时半会儿也拿捏不准,问胖虎,王媛媛的照片有没有在她手上。 胖虎连忙点头:“在的,刚才我还看到她把照片夹在语文书里面了。” 我使了个眼色:“拿过来,看看照片就知道了。” “保证完成任务!” 胖虎敬了个礼,转身回到座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胖虎第一时间来到我这里,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中的王媛媛穿着校服,站在大海背景的幕布前,对着镜头比划着剪刀手,看起来清纯可人,比真人还要好看。 而且她脚下的影子很正常,没有现在的颜色这么淡。 我粗略看了一眼,右下角出现的一个图案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个图案约莫有小拇指甲盖大小,加上照片背景太过花里胡哨,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个图案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这个图案代表的意义不同寻常。 第42章 眼角藏剑,兑泽摄魂 我吸了口气,把照片摊在桌上。 胖虎双手撑着桌子问:“不修,看得怎么样?” 我摇头说:“我看不明白!” 胖虎诧异问:“连你都看不明白?” 我揉着右边太阳穴:“这些女生和照相馆有没有问题我还不清楚,但这家照相馆一定有猫腻!” 胖虎摸着脑门,说他脑子有些短路,让我给他捋捋。 我意味深长道:“先不说这些女生的影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单单是闪亮亮照相馆发放免费劵就有很大问题。” “啥问题?” 我恨铁不成钢望着胖虎:“开店做生意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吧?” 胖虎连连点头,称赞我说得对,开店不为赚钱,脑子肯定被驴踢了。 我接着说:“开店既然是为了赚钱,闪亮亮照相馆为什么要发放那么多免费劵?他们要喝风拉屁吗?而且还只给女生免费拍照,我们花钱拍照都被撵出来了,这要是没问题,鬼都不相信!” 胖虎接着点头:“对对对,你说得真对!那现在咋整?” 我盯着照片右下角的图案说:“我能力有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天周末,去趟韩先生家,让他看看照片有没有猫腻。”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包了不少地软韭菜包子,我一口气吃了四个,连稀饭都没喝。 我妈得知我要去韩先生家,用塑料袋装了好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让我带给韩先生。 韩先生家距离我们村子不远,自从女鬼刘冉的事情解决后,我时不时会去他家送吃的。 韩先生一直以拾破烂的形象示人,家里也没有像样的房子,随便搭个窝棚,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拾回来的破烂,跟小山一样,还散着一股怪味儿。 就这种居住环境,是个人都不会把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韩先生当成世外高人。 当我把包子拿出来后,韩先生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一口一个大菜包,三两下把包子消灭了个干净,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直夸好吃。 胖虎踢了踢脚下的破烂,冲韩先生笑道:“大爷,你牙齿上还有一片韭菜叶。” “你这死胖子,看破不说破不懂吗?你这样一搞,让我多尴尬啊!” 韩先生没好气瞪了眼胖虎,把牙齿上的韭菜叶拿下来,还使劲儿朝胖虎弹了过去,吓得他连忙闪躲。 韩先生没有再闹着玩儿,端了两个小板凳递给我们。 他自个倒是随意,往破烂堆里一躺,翘着二郎腿问:“不修,你以前都是一个人来,今天带着小胖子,不会是来参观我的豪宅吧?” 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他忙把王媛媛的照片递给韩先生。 韩先生拿着照片一个劲儿啧啧感叹:“不错不错,这女娃娃长得真俊,小胖子的女朋友?” “大爷,我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生,那祖坟算是冒青烟了!”胖虎嘴上这么说,却冲我挑眉嘚瑟。 我一脚踹向凳子,差点把胖虎闪进韩先生怀里。 韩先生点头说:“这女娃娃漂亮是漂亮,不过眼角藏剑,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颗骚乱的小心脏,别和这个女生待太久,免得惹祸上身呦!” 韩先生一番说辞让我眼前一亮。 我不懂得面相,古籍中对面相也没有记录。 自从胖虎和王媛媛同桌后,就被姬哥各种找事儿。 虽说这里面有姬哥的嫉妒心作祟,但和韩先生所说的面相也有一定关系。 胖虎也直起身子,竖起大拇指赞叹起来:“大爷,你简直就是老神仙啊,我和她同桌两天,被揍了两次,难道我真要和她换座位?” 韩先生摆手说:“小姑娘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在脖子上挂个桃木小剑化化煞的事情。不过这小姑娘的眼角藏剑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看来这辈子得孤独终老喽!” 我听得感叹连连。 仅凭一张照片就可以推测出这么多信息,韩先生果然厉害。 老天为你关上一扇窗,就会打开一扇门。 同样,给你打开一扇门,也会为你开一扇窗。 韩媛媛长得虽然漂亮,可命格却有缺陷,而且还是自娘胎带出来的克夫命格。 这种命格没办法化解,会一直伴随她左右,直至生命耗尽。 眼见话题逐渐偏移,我连忙指向照片右下角的图案:“韩先生,你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吗?” “咦?” 韩先生顿时诧异起来,很快他的面色一变,眉头跟着紧皱。 在我心目中,韩先生可是天花板的代名词,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他现在的表情让我心跳加速,这个图案很可能和我想像的一样,甚至比我想的还厉害。 我和胖虎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韩先生。 韩先生的眉头很快疏松,脸上的难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赞赏:“没想到啊没想到,竟会有人把这种符篆和相机组合在一起,妙哉,真是妙哉啊!此人很大胆呐!” 韩先生一前一后的反差太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人格分裂。 我吞咽唾沫,小声问:“韩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韩先生没有正面回应,一本正经说:“大清时期,相机刚刚传入我国,那时候民众没接触过相机,只知道冒一阵子烟,自己的影像会出现在卡纸上,所以他们都认为相机是一种巫术,可以摄人魂魄。” 韩先生不会说和事情无关的话。 当初用朱棣夺取朱允炆皇位来暗示我其他邪祟会对付我,此刻说出相机传入大清时期的事情,明显也是在向我透露一些信息。 胖虎一脸犯难,挠着脑瓜不明所以。 我咂吧嘴巴分析一番,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心头,试探问:“韩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道符篆配合相机使用,会把人的魂魄勾走?” 韩先生满意点头:“不修,你小小年纪悟性如此不凡,我真替你爸妈感到欣慰啊!” 得到他的夸赞,我心里也很开心。 “这道符篆虽名为摄魂符,却无法摄人魂魄,只能扰乱魂魄,使人心神不宁。” 韩先生接着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七魄又与八卦遥相呼应,三魂为主,七魄为辅。七魄分阴阳,灵慧魄天冲魄为阴,为八卦坤地坎水;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八卦离火;英魄精魄为阳,为艮山震雷。三魂又分阴阳,天魂人魂为阳,为巽风乾天;地魂为阴,为兑泽!” 韩先生一口气说话,期间连气都没喘一下。 胖虎依旧迷茫,我则听出了个七七八八。 韩先生所说这些是三魂七魄在八卦中分布的位置。 我在脑中迅速捋了一遍:“有人想摄走地魂,却不想伤及其他魂魄?” 兑泽所在方位是东南,又是地魂所在之位。 而照片中的摄魂符便在东南方向的兑泽处,加上那些影子变淡,这是闪亮亮照相馆故意如此的。 韩先生眼中满是赞赏。 胖虎不明所以,好奇问:“我说两位大师,你们斗法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小白啊?你们俩说的这些我咋觉得自己在听天书呢?” “小胖子,你没有这个悟性就老老实实坐着别开口!” 韩先生笑着说完,又皱眉说:“只摄走一半地魂,却不动其他魂魄,看来对方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不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用禁术害人,就是在逆天行事,天理难容!” 韩先生话到最后,严肃的让我都紧张。 我一股脑把闪亮亮那个形似死尸的男人讲了出来,韩先生点头问我又没有进里屋看过。 我摇头后,韩先生说:“摄走地魂的用途很多,在不知对方用意何为之前还不能贸贸然动手,需打探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第43章 照相馆内藏乾坤 韩先生的意思很简单,让我和胖虎去闪亮亮照相馆探探底,把事情先搞明白。 我没有异议,胖虎更是站起身敬了个礼:“大爷,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离开韩先生家,路过一片桃林时,胖虎生拉硬拽把我拖了进去,给他削了把桃木小剑才算消停下来。 学校的作业很多,两天假期我和胖虎都在做作业,没时间去闪亮亮照相馆探究情况。 周末结束后,我们刚进教室,教室里的女同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就连坐在讲台上的母老虎也面色蜡黄,昏昏沉沉,看来也去照相馆拍免费照片了。 胖虎戳着我的胳膊,幸灾乐祸说:“不修,这场面也太美了吧!” 我没好气说:“美什么美呢?我们来学校干嘛来的?当然是为了学习,考上高中上了大学好出人头地,现在老师都成这样了,我们还怎么学习新知识呢?” 胖虎撇嘴说:“大学?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连高中都没指望,初中学历已经是我们老张家的最高荣誉了!” 我无奈摇头,和胖虎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反正人各有志,我是想好好学习,大学只是开始,科学家才是我的目标。 姬哥被胖虎那天折腾得够呛,一连好几天都没来上课。 而这几天只要放学,我和胖虎都会躲在隐蔽的角落盯着闪亮亮照相馆。 陆陆续续还会有女生拿着免费劵去拍照,老板娘不忙的时候会坐在店门口,跟门神一样守着,看到男性便挥手驱赶,连一只公苍蝇都没办法飞进去。 我明知照相馆有问题,却没办法阻拦这些女生。 一想到等照片洗出来后,这些女生的地魂便会被摄走一部分,一种助纣为虐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同时,这也坚定了我要把这件事情解决到底的决心。 星期四晚上,我和胖虎一如既往地来到老地方蹲守着。 路边摊弥漫出来的小吃香味儿馋得我一个劲儿舔嘴唇。 胖虎也识相,知道我想吃东西,给我炸了两串里脊烤了一串烤面筋。 津津有味吃完后,我用竹签剔着牙缝。 闪亮亮老板娘似乎也被小吃香味儿打动,揉着肚子朝里屋看了一眼,脚步匆匆走向路边摊。 胖虎把我叼在嘴上的竹签扔在地上:“不修,机会来了,快进去!” 我重新捡起竹签叼在嘴上:“进去个屁,老板娘买完东西就折回去了,这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 “时间不够你直说嘛,我现在给你争取时间!”胖虎拍着胸脯快步走到老板娘身边。 突然坐在她脚下,捂着鼻子又撒起泼来:“就是你,你前几天把我鼻子打青了,我的鼻子现在闻不出味了,你要给我负责,不然我就要缠着你一辈子!” 我是着实没想到胖虎会故伎重演,看得我目瞪口呆。 老板娘一下乱了心神,打算离开却被胖虎抱住了裤腿,哭喊的声音更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胖虎这招虽然无赖,但却非常奏效。 在胖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喊声下,逛夜摊的行人很快便把二人围了个严实。 为了不辜负胖虎用自己脸面争取来的时间,趁着老板娘没注意,我扔了竹签,一个箭步窜到了闪亮亮照相馆内。 可能是那个男人太诡异的关系,再次来到照相馆内,我总觉得里面阴气森森,非常难受。 胖虎的哭喊声还在响起,我小心翼翼来到里屋门口。 轻轻推开房门,微弱亮光从房间内弥漫出来。 在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那个死尸般的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虽说已经入秋,可日夜温度还是挺高。 可这间屋子的温度却很低,和冬季的室外温度没什么区别。 当我看向地面时,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只见在单人床四周立着数十根蜡烛,在这些蜡烛的后面,分别摆着一张照片。 我粗略看了一眼,照片全都是这几天用免费劵拍照的女生。 数十张照片的右下角各有一道摄魂符。 眼前这一幕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让我后颈直冒冷气,鸡皮疙瘩很快遍布全身。 我吃力吞咽了口唾沫,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再次落向单人床上的男人。 前几天看到男人的第一眼,我就认定对方是具尸体,可胖虎三言两语便把我的猜测全都推翻。 此刻我已经站在房门口,想要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只要挪动几步便会知晓。 我深吸一口气,生怕碰倒蜡烛惊醒男人,我捂着口鼻小心翼翼摸索过去。 来到床边,我低头打量起了男人。 男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皮肤煞白得厉害,表皮下的暗红色血管非常明显,头顶也满是红一块紫一块,头发脱落,呈斑秃状。 距离如此之近,我甚至可以闻到男人身上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这股味道我同样在马叔身上闻到过。 “真是具尸体?” 我在心中狐疑一声,没有仔细去看男人脸上的红色斑块,抬手朝他鼻尖探去。 不足三秒钟,我猛地把手缩了回来,心脏咚咚狂跳。 没有呼吸,确确实实是具尸体! 我用手压着心口,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男人明明已经死了,却可以自己活动,还没有被邪祟缠上的症状,直接让我脑子短路,大脑一片空白。 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余光下,男人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幕把慌乱中的我吓了一跳。 不等我回过神,男人突然抓在我手腕上,吓得我惊呼一声踉跄后退,踢倒了好几根蜡烛。 男人表情非常痛苦,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我,一只手朝我探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虽然面对过红衣女鬼,也深入过老鼠窝,更是把灰夫人给干翻了。 但我毕竟是个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死尸睁眼已经够邪性了,他非但睁眼了,而且还在床上折腾起来。 我头皮发麻,房间里的寒气一个劲儿往我毛孔涌来,血液在此刻都仿佛冻结了。 此刻的我呆愣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傻兮兮盯着还在挣扎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男人那双浑浊的眼睛,竟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我没敢细想,眼前这幅诡异的画面让我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后背贴着墙壁绕到了门口,撒开脚丫子仓皇朝外面冲去。 胖虎的喊叫声还在持续,老板娘语无伦次的解释声显得苍白无力。 我使劲儿搓了把脸,挤进人群见胖虎正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打滚,老板娘则是一副吃了黄连般的表情。 我控制着自己的颤音,极力让自己表现镇定一些:“胖虎,都几点了你还在折腾什么?快点回去,不然你爹妈就该来找你了!” 前一秒还在撒泼的胖虎立刻不哭不闹,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和我钻出人群,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老板娘留在人群中被人指责以大欺小。 刚走出人群,胖虎着急问:“不修,咋样了?搞明白了?” “别吭声,快点走,这件事情太邪性了,我现在还没缓过来!”我跳上自行车一顿猛蹬。 在闪亮亮照相馆看到的一幕确实吓得我够呛,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脏也咚咚狂跳,都快从我嗓子眼蹦出来了。 离开县城后,胖虎终于把我追上,气喘吁吁喊道:“不修,到底咋回事啊?你不说是想急死我吗?” 我放慢速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前几天我们看到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活人,是死人!” 第44章 两肩阳火破禁术 “死人?”胖虎惊呼出来,自行车猛地一摆,摔了个狗啃泥。 他也不喊疼,爬起身问:“真死了?” 我推起自行车反问:“没有呼吸,连尸臭都有了,你说是不是死人?” “明明都死了,那为什么前几天他还能自己出现在房门口?”胖虎脑洞大开:“难道他是这两天才死的?那也不应该啊,如果这两天才死的,老板娘应该给他操办丧葬啊!” 我催促说:“别胡乱猜了,去找韩先生问问情况!” 今晚月明星稀,清风阵阵。 我和胖虎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韩先生家。 韩先生正在院中分类今天拾到的破烂,见我和胖虎这个点儿过来,开门见山问我们是不是有所发现。 我连气都来不及喘,竹筒倒豆子般把在闪亮亮照相馆看到的画面讲了出来。 灯光映照下,韩先生那双还沾着眼屎的眼睛透出精光:“尸臭都涌出来了,这个男人死了最少有两个月了!” 胖虎诧异问:“两个月?这不可能吧?夏天那么热,死了这么久不得腐烂了?” 遭到胖虎的怀疑,韩先生略显不悦:“你懂什么?没听不修说房间里面很冷,而且在房间里面还有那么多蜡烛吗?” 我脑子一转:“房间里应该有什么制冷设施,保持低温让尸体不会快速腐烂!” “答对了,奖励一分!” 韩先生打了个响指,这番闹着玩儿的话语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种事情太邪门了,我听都没听说过,可韩先生却吊儿郎当,似乎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韩先生问:“知道床四周摆放的蜡烛和照片是干什么的吗?” 我想着说:“具体作用我不知道,不过肯定和那些女生的地魂有关系。” 韩先生满意点头:“烛火为阳,地魂为阴,阴生阳,阳生阴,蜡烛引燃,那些小姑娘被摄走的一半地魂便会从照片中游荡出来,进入那具男尸体内!” 我不懂便问:“这是干什么?” 韩先生冷冷一笑:“用女性地魂来滋阴补阳,让男尸体内的三魂七魄无法离体,强行将其拘禁在身体里面。” “什么?” 我震惊到目瞪口呆。 韩先生这个信息太过劲爆。 怪不得他说这种行径是在逆天行事,这也确实太过逆天了。 要知道人死顷刻魂魄散,唯有地魂留于身。 老板娘为了把男人的三魂七魄强行留在体内,不惜摄走这么多女生的地魂,她简直疯狂到令人发指。 但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老板娘对男人的感情难以割舍。 即便已经死去,却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为留下自己的丈夫,去做如此逆天之事! 韩先生叹息道:“人死如灯灭,即便三魂七魄强留于身体又能如何?魂魄非但要遭受极端痛苦,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点点腐烂,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韩先生这番话让我不由想起男人痛苦挣扎的样子。 我尝试着嚅动嘴唇,体会着男人想要对我说的话。 “帮帮我……” 我顿时一怔。 男人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当时非常痛苦,我的出现让他生出了希望。 男人不想继续像个行尸走肉般活下去,他想要让我给他一个了断。 我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吓得胖虎直接跳了起来:“不修,你干啥呢?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没理会他,激动道:“韩先生,那个男人正在遭受痛苦,他也不想这样下去!” 韩先生问:“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正想开口,又闭上嘴巴。 我的想法很简单,找老板娘好好说说这件事情,让她给男人一个痛快。 可转念一想,老板娘为了男人已经走火入魔,倘若她真愿意让男人离开,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 韩先生变戏法般从口袋摸出两枚铜钱,递给我说:“破除这种禁术也简单,找个小姑娘去那家照相馆,拍照时把这两枚铜钱分别放在两肩位置,等到蜡烛点燃时,两肩释放出来的阳火会崩碎禁术,那男人的三魂七魄便会消散离去!” “就这么简单?”我诧异地瞪大眼睛。 这件事情如此诡异戾气,本以为处理起来也会一波三折,哪儿成想竟会如此简单。 韩先生单手负于身后,两枚铜钱在他手中转来转去:“自然,破禁之法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繁琐。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两肩和头顶,头顶为地魂之所,为阴火,两肩为天魂和命魂之所,为阳火,这两枚铜钱放在两肩,有火上浇油之势,可以让阳火燃烧旺盛!” 我学着江湖人士,双手抱拳:“多谢韩先生。” 胖虎也阿谀起来:“大爷,真是太谢谢你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韩先生挥手道:“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吧,免得让家人为你们担心。” 这一晚我睡得很香,等天麻麻亮,我和胖虎来到学校。 和昨天一样,女同学们集体趴在桌上,有些用力捶着关节,有些身子扭来扭去,一个个面色难看,很痛苦的样子。 胖虎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神神秘秘来到我身边,说他有个重大发现。 我让胖虎别藏着掖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胖虎叹了口气,小声说:“刚才我打听了一下租住在学校外面的同学,那家闪亮亮照相馆的老板半年前突发脑出血,一直都在照相馆里躺着。” 我点头让胖虎继续。 胖虎说:“自从老板脑出血后,那家照相馆也不再营业了,老板娘在店里照顾老板,可从两个月前开始,老板娘突然把照相馆又重新开起来了,还买了很多制冷设备,那些免费劵也是那个时候印发的!” 我点头说:“韩先生说的没错,老板确实死了两个月了,老板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计划用女生地魂留住老板的三魂七魄。” 胖虎挠着头发:“你说一个本本分分的女人怎么知道这种邪乎的方法?” “修炼邪术的人这么多,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随口回应,不禁想起要挖我心窝的红衣女鬼刘冉。 她虽然已经被韩先生收入葫芦里化为了血水,可她毕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的鬼祟,现在想想还犯怵。 胖虎犯难问:“我们办法已经有了,可我们和这些女生也不熟,让谁去呢?” 我笑道:“谁说一定要女生了?” 胖虎一怔,问我此话怎讲。 我眯眼说:“马展飞长得唇红齿白,让他男扮女装不就成了?” 胖虎眼睛一亮,‘嘿’了一声:“还真是啊,马展飞皮肤又白头发又长,不说话还真像个女生……咦,不对啊,马展飞的声音就是个男的,他也冒充不了啊!” 我翻了个白眼:“装哑巴不就成了吗?” “高,真是高啊!”胖虎竖起大拇指赞叹起来,说我的脑袋瓜就是比他的聪明。 赶晚自习结束,胖虎不知从哪儿搞了张闪亮亮照相馆的免费劵。 放学后,马展飞刚从车棚把自行车推出来,我和胖虎左右夹击,抓着他的手腕来到操场。 自从胖虎和姬哥起冲突后,马展飞担心牵连到他,一直和我们走的很远。 今天我们主动靠上去,马展飞吓得说话都颤抖:“丁不修,张鑫,你们俩要干嘛?这都放学了,你们俩不回去我也要回去啊。” 胖虎露出猥琐笑容:“马展飞,你瞧瞧你,我们仨好久没一块聊会天了,等会儿再走呗!” 胖虎不笑还没事儿,这猥琐的笑容在路灯映照下显得极其阴森。 别说马展飞会紧张了,连我都觉得瘆得慌。 第45章 无名英雄 “妈呀!” 马展飞惊呼着跳了起来,连自行车都不要了,惊慌失措往前跑去。 这家伙可真是个女孩子胆量,简直娘炮到家了。 眼瞅追不上他了,我大喊道:“马展飞,那个帮你找报名费的鬼祟要弄死你!” 马展飞猛地立在原地,面色煞白问:“丁不修,你什么意思?” 我见这招果然有效,给胖虎使了个眼色,来到马展飞身边:“你难道忘了那个鬼祟让我帮它找人?” 马展飞警惕盯着我们:“没忘啊,你找到了吗?” “没找到。”我耸肩叹了口气,故作紧张:“早上来学校时,鬼祟找到我了,得知我没有找到张涛,它很生气,说要弄死你!” “弄死我?”马展飞近乎惊呼出来,表情瞬间变形:“它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找我?” 我说:“因为它帮你把报名费找回来了啊!” 马展飞失控喊道:“有没有搞错?我的报名费虽然是它帮我找回来的,可是我也没让它找啊,是你把它喊出来的,就算要弄死人,那也是你,咋轮到我了?” 马展飞这番话让我心一下凉了半截。 我们好歹一个村的,他家境不好,我之所以帮他,也是不想看到他爹揍他。 他不感激我也没什么,可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多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胖虎比我还生气,骂骂咧咧叫嚷起来:“马展飞,你他妈竟然是这样的人?不修又花钱又出力的帮你找报名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呢?” 马展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觍着脸说:“我是哪样的人了?我又没求着丁不修帮我找,是他自己要找的,怎么?你们还要赖上我吗?” “你他妈真是下贱!” 胖虎怒急,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我算是对马展飞彻底失望了,抓住胖虎的手摇头说:“行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刚才的话让我很心寒,我原本还想帮帮他,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让鬼祟把他弄死算球,反正他这是咎由自取!” 女鬼要弄死马展飞是我胡诌出来的。 没想到马展飞竟会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我身上,可算让我见识到他的为人了。 胖虎附和着我的话:“不修,我们走,和这种人为伍,我都感觉到丢人现眼,那个鬼就在路上等他呢,过几天我们还可以吃席!” 我刚转过身,马展飞‘哇’一声拦住我们俩的去路:“丁不修,你别这样啊,我不想死,你再帮我一次吧,刚才你们带我过来的时候,村里的几个人都看到了,我要是死了,你们也脱不了关系的!” 这半求助半威胁的话听得我都快笑出来了。 如果真有这种事情,马展飞这样说,我肯定会扭头就走。 可我们今晚的目的是让马展飞拍照,便假装难为的样子说:“看在我们是一个村的份儿上,我就再帮你一次吧。” 胖虎故作不满:“不修,这种人帮他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被摆一道吗?” 我假装为难叹息说:“我相信马展飞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马展飞连连点头:“就是,我肯定不会再说了。” 我说:“想要平安无事,你现在就去拍张照片,到时候鬼祟会把照片当成你,撕毁了照片就不会对付你了!” 马展飞感激问:“那我现在去拍照?” “去闪亮亮照相馆吧,我把免费劵都搞到手了。” 我让胖虎把免费劵递给马展飞,又摸出那两枚铜钱叮嘱说:“把铜钱分别放在两侧肩膀上,去了之后一句话都别说,不然泄了气就算拍一百张照片也没用的!” “是是是,丁不修,太谢谢你了!” 马展飞双手接过铜钱,脸上的感激不是装出来的,都快给我跪下了。 看着马展飞跟投胎般离去的背影,我和胖虎对视一笑。 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 老板娘没有怀疑马展飞的性别,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走进照相馆。 经过这件事情,马展飞和我们的关系略微走近了一些,这两天假期也会偶尔找我们一块儿写作业。 周末结束后,我们再度来到学校,发现闪亮亮照相馆店门紧锁,上面还贴着封条。 放假前还面色蜡黄萎靡不振的女生们全都精神抖擞,影子颜色也变得正常,母老虎依旧声音洪亮,看谁不爽逮住就是怒骂。 韩先生教我的办法显然奏效了。 我心中颇为激动,感觉自己像是个无名英雄一般。 老板娘的禁术被破,男人体内的三魂七魄无法被约束,自然会离开身体。 没有了三魂七魄,被老板娘摄走的地魂也都回到了对应的女生体内。 从居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口中,我零星听到了一些关于闪亮亮照相馆的消息。 原来马展飞拍完照片那天晚上,从照相馆内便传来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哭喊声整整持续了一宿,等天亮后住在附近的人闻到一股很浓郁腐臭味儿,在敲门无果的情况下,最终选择报警。 警方破门而入,里屋内只有腐烂的老板尸体和满地散落的照片蜡烛,老板娘不见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除了我和胖虎以及韩先生,再也没人知道里面的事情,一切都随着老板娘的消失成了谜团。 事情看似解决,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老板娘定然知道有人做了手脚,或许已经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此刻正藏在我看不见的角落盯着我,打算给我致命一击。 胖虎啧啧感叹:“不修,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搞定的,但成就感还是爆棚啊,深藏功与名的感觉一点也不比受人追捧差啊!” 我点头:“那肯定了,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无名英雄呢?” 我和胖虎正聊着时,体育委员兴冲冲奔进教室:“嘿,你们听说了吗?姬昆疯了!” “姬昆疯了?” “疯的好,报名那天我就看他不顺眼了,得知我要和这个装逼犯呆在一个教室整整三年,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他精神本来就不好,不然前段时间咋可能脱了裤子在教室乱跑呢?” 教室里瞬间乱糟糟一片,没有男生为姬哥说一句公道话的,全都幸灾乐祸,可见姬哥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印象有多差。 不过有些女生可就不愿意了。 自从上次姬哥脱裤露长鼻子小象之后,很多女生都粉转黑,但还有一小部分依旧是姬哥忠实的小迷妹。 “造谣可是犯法的,姬哥只是精神有点差,这些天没来上课而已,你怎么能说他疯了呢?” 体育委员撇了撇嘴:“姬哥现在看到人就大呼小叫,嚷嚷着有个女鬼在他身边,这个女鬼还穿着红衣服,在他面前原地踏步,脸煞青煞青的,嘴巴红的都快滴出血了,脑门上有个血窟窿,皮肤上还爆着青筋呢!” 体育委员绘声绘色说着,当形容完女鬼样子后,还露出了一个狰狞的鬼脸,吓得女生们捂脸尖叫起来。 我听得没什么特别感觉,毕竟我可是见过真鬼的人,岂是他们这种鬼话能唬得到的。 不过体育委员形容的这个女鬼让我颇为熟悉。 我在脑中把这个女鬼的样子勾勒出来,很快,一个熟悉的模样出现脑海中。 红衣女鬼! 刚才还淡定的我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脸青嘴红,头上还有个血窟窿,这不正是红衣女鬼刘冉的造型嘛! 红衣女鬼明明韩先生收入葫芦里了,理应不该来学校折腾姬哥的。 难道红衣女鬼从葫芦里出来了? 这个念头生出来后,我下意识朝胖虎看去,却发现他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一脸坏笑。 第46章 问米 我急得抓耳挠腮:“胖虎,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笑得出口?” 胖虎不以为然:“不修,你怎么还关心起姬霸了?” 我彻底无语。 胖虎的脑子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我这哪儿是关心姬哥,分明是在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危。 我压着声音没好气说:“脸青嘴红,头上还有个血窟窿,这是在槐树林被韩先生收走的红衣女鬼啊,当时你也出了不少力,现在红衣女鬼逃出来了,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们俩!” 本以为胖虎会惊慌无比,哪儿知他挥了挥手,不屑说:“谁说那个女鬼逃出来了?” 我一愣,胖虎表现得如此淡定,似乎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搓了把脸,试探问:“胖虎,你别跟我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胖虎得意笑道:“还能咋回事儿啊,我把那个红衣女鬼的模样画出来了,晚上摆在布娃娃眼前,每天五分钟,幸福你我他……” “幸福你妈个头!原来是你在搞鬼!” 我气得爆出粗口,照着胖虎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那天胖虎用布娃娃折腾完姬哥后,我本应该把布娃娃收拾掉,哪知道却被王媛媛的照片打乱了节奏。 这些天布娃娃都在胖虎身上,他一直在晚上偷偷折腾姬哥。 清脆的巴掌声把不少同学目光吸引过来,不过看到我和胖虎在打闹,又把目光投向体育委员。 胖虎摸着脑门委屈吧啦:“不修,你打我干嘛?” 我生气叫道:“你还嫌我打你?我恨不得把你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你这口恶气是出了,可是你考虑过我吗?我要被你害死了!” 我并没有吓唬胖虎。 替身术本来就是禁术。 用替身术稍稍折腾一下别人无伤大雅,但如果长期折腾别人,那可就是在伤人性命。 那只布娃娃是我做出来的,如果姬哥真有个三长两短,因果也会落在我的头上,和胖虎一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胖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啊,而且我把那个红衣女鬼的样子摆在布娃娃眼前也就是祛祛心里的晦气,没想到姬霸真可以看到……” “你这不是扯淡吗?”我狠狠瞪了眼胖虎:“替身术替身术,不把布娃娃变成姬哥的替身,怎么可能叫做替身术?你滴血后的五分钟,那只布娃娃就是另一个姬哥,你让布娃娃看你画出来的鬼东西,姬哥脑海中也会浮现出红衣女鬼的模样!” 我越说越气,趁着还没上课,我用力砸了下桌子,连忙朝教室外跑去。 胖虎连忙追了上来:“不修,马上要上课了,你干什么去?” 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把胖虎推进教室:“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给你擦屁股,好好上你的课吧!” 末了,我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发泄完心中不满,一溜烟朝宿舍楼跑去。 刚来到宿舍楼下,上课铃声响起。 我犹豫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冲进宿舍楼。 整栋宿舍楼安静得很,我沿着楼梯来到三楼,看到好几名校方领导站在一间宿舍门前商量着什么,姬哥惊恐的喊叫声时不时从宿舍传来。 现在可是上课时间,我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妥,要是这些领导较真,把母老虎喊过来,我肯定会被胖揍到大哭一顿。 眼下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姬哥现在还在学校,等校方控制不住,肯定会告诉姬哥父母,到时候姬哥回家,我就没办法接触到他,事情会越闹越大。 副校长注意到了我,脸上生出些许不耐烦:“你是哪个班的?不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我连忙说:“校长,我是一年四班的,和姬……姬昆是同桌,听说他有些问题,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儿。” 副校长摆手:“有什么好看的?姬昆精神有问题,待会儿联系他家人把他接回去治疗。” 一听姬哥家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松了口气,连忙说:“校长,我听同学们说起姬昆的情况了,可能不是精神有问题。” 副校长秒懂我的意思,居高临下轻蔑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懂这些?” 我重重点头:“我略微学过一些,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副校长瞬间恼怒,使劲儿挥手说:“你一个学生从哪学到的这些歪门邪道?我已经说过了,姬昆是精神有问题,赶紧回去上课去,不然下午把你家长带过来!” 副校长也是个暴脾气,连我爸妈都端出来了,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也不敢顶嘴,只能怯生生点头。 没有人相信我这个小孩子也实属正常,毕竟校方领导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对这些鬼神之说自然不大相信。 “哎,那个谁,你等一下!” 我刚来到楼梯口,一阵沙哑的声音让我等一下。 我心头一喜,急忙转过身,见宿舍楼管张老师从姬哥宿舍走了出来。 张老师也就四十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很有文化气。 听说他以前在我们学校代了好几届的毕业班,因为教学方法独特,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每年高考,他代的班级录取率都非常高,县一中都是随随便便的事儿,不少人都被市重点高中录取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途无量的张老师突然扔了这个铁饭碗,做起了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宿舍管理。 “张老师,怎么了?”副校长疑惑询问。 张老师即便不再是老师,但同学们和老师们也都会尊称他一声张老师。 张老师朝宿舍看了一眼:“校长,有些事情不信不行啊,我打听过其他学生,姬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保不齐真是这位同学说的那样。他既然来了,试试也好,不然姬昆家里人来学校闹腾,我们也够呛啊。” 副校长一脸愁容,和其他几名校领导眼神接触了一下,不约而同点头。 “这位同学,你进去看看吧!”副校长向我勾了勾手,对我的态度略微平和一些。 我连连点头,看向张老师露出感谢的目光。 哪怕千里马跑得再快,没有伯乐终究是匹野马。 我虽然还没达到千里马的资格,但在这件事情上,张老师是唯一赏识我的伯乐。 姬哥正蜷缩在床角,对我的出现不理不睬。 他双手抱着膝盖,目光惊恐盯着对面墙壁,身子一个劲儿哆嗦,口中还囔囔念叨着‘有个红衣服女鬼在我面前,长得好恐怖,头上还有个血窟窿’这种话。 张老师没小看我,试探问:“这位同学,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我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却不好说得直截了当,皱眉说:“姬昆不是精神病,那天他上课时突然做出那种举动,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冲撞到了,以至于丢了魂儿。” 张老师诧异问:“魂儿丢了?” 我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只有试试才能确定下来。” 张老师话赶话问我怎么试。 我舔着嘴巴,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见这些校领导全都一脸深沉望着宿舍,让我莫名亚历山大。 我喘了口气,控制好自己的心神:“张老师,麻烦你准备一碗淘洗过的米,还有三根供香。” 淘洗过的米在学校厨房就可以找到,供香则需要去外面购买。 校方领导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唯有张老师相信我,没一会儿便拿着这两样东西来到宿舍。 张老师把东西递给我问:“同学?现在要怎么做?” 我盯着手中物件,又看向疯疯癫癫的姬哥,深深吸了口气:“问米!” 第47章 香灭魂缺,纸人寻魂 我所说的‘问米’可不是通灵性质的招灵术,而是要确定一下姬哥是不是真丢了魂儿。 姬哥虽然表情呆滞,一个劲儿嘟囔女鬼的模样,但好在不乱跑不挣扎,我很容易便从他两肩头顶各取了一滴血,分别涂抹在三根供香上。 在张老师诧异的目光下,我把淘洗过的米端端正正放在姬哥身前,引燃三根染血供香后插在了米碗中。 说来也奇怪,随着三股青烟袅袅升起,疯疯癫癫的姬哥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张老师赞赏说:“同学,你还是挺有手段的嘛。”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解释说:“刚才我取出来的三滴血代表姬昆的三魂,要是三根供香不灭,那姬昆就真可能被吓疯了,要是其中一根熄灭,就表明这个魂魄丢失,需要把他的魂找回来才可以正常。” 张老师拍着我的肩膀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你这么个人才啊。” 我苦笑说:“张老师说笑了,我也只略懂皮毛而已,高深一点的就不知道了。” “咦?有水渍往香上蔓延!” 站在门口的一个女主任突然喊了一声。 我定睛看向供香。 果真,代表人魂的供香确实有水渍向上蔓延。 “滋啦!” 水渍速度很快,眨眼便把燃烧的供香浇灭。 再看向另外两根供香,香杆上没有水渍,依旧冒着袅袅青烟。 “吁!” 憋在胸口的那口气被我舒了出来,我把另外两根供香熄灭:“和我想的一样,姬……姬昆确实是丢了魂儿。他不是精神有问题,送到医院也没有用,反而还会让他的情况加重。” 我第一句话是对张老师说的,后面这句话则是对外面这些校领导说的。 刚才那邪性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包括副校长也是如此。 他没有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而是满意点头,啧啧称赞:“这位同学,我刚才以为你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真有这种手艺!” 副校长这番话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毕竟我还要在这里呆三年,也顺着他的话说:“校长也是为了我们学校的口碑着想,我自然能理解,不会对校长有任何怨言的。” “那就好!” 副校长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没有再戴有色眼镜看我,进入宿舍后问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看向蜷缩在墙角不断嘟囔的姬哥,心里也开始纠结起来。 姬哥的人品不怎么样,一个劲儿地挑衅胖子,被胖子折腾成这样也算罪有应得。 可归根结底,姬哥吓丢魂儿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即便我再怎么不喜欢姬哥,我也得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把他丢掉的魂儿找回来。 我两节课没上,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母老虎肯定气得够呛。 为了可以让我安心处理这件事情,副校长亲自送我回到教室,并且当着母老虎的面不断夸赞我,惊得母老虎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度以为我和副校长是父子关系。 就连胖虎也露出了崇拜目光,更别说其他学生了。 中午我没有回去,校领导亲在教室门口接我去了饭店,可见姬哥这档子事儿已经成了另校方头疼的事情。 被学校领导如此抬爱,这可是能让我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一下午母老虎对我客客气气,一些从来都没有说过话的同学们也都找我示好,希望可以和我攀上关系。 我从默默无闻到引人注目,仅仅用了一晌午时间,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 到了晚上,我把胖虎送出校门,让他告诉我爸妈我晚点回去,并叮嘱他回家第一件事情就烧了那只布娃娃。 胖虎连连点头,目送他和马展飞一同离开,我拿着古籍直径来到姬哥宿舍。 宿舍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张老师和副校长以及姬哥三人,桌上摆放着我让张老师准备的东西。 民间喊魂的方法很多种,不是抱着大公鸡就是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吆喝。 这些方法在乡村行得通,但在学校这种学习圣地无法实施。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信仰之所,四周都是民房,有不少学生和家长租住在附近,而且宿舍楼里还住着那么多学生。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学校里喊魂,对学校的声誉会有不少负面影响。 所以今晚我们必须悄无声息把姬哥丢失的人魂找到。 来之前,我已经在古籍上找到了办法。 我先点燃三根供香任其燃烧,然后画了道天眼符,引燃后将灰烬溶于水中。 天眼符顾名思义,就是开天眼,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然后又让张老师取了一些姬哥的指尖血滴入朱砂里,在一张剪好的纸人身上写下了姬哥的生辰八字,又照着古籍画了道用来收魂的符篆。 忙完这些,夜已深,供香也化为一堆灰烬。 我把纸人平摊在地上,心脏咚咚狂跳。 我第一次用这个办法,人也紧张得厉害。 要是成功,那万事大吉,我也会一鸣惊人,成为学校里的红人。 可要是失败,那我非但丢人丢大发,能不能继续在这里上学都是个事儿。 感受着张老师和副校长投来的目光,我抓起混合了香灰的糯米,砸向地上的纸人。 前两次纸人都一动不动,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抓起糯米,在心中默念‘老天保佑’,用力扔了出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平躺在地的纸人‘腾’一下站了起来。 “我靠!站起来了!” 副校长也是个性情中人,吓得爆出了粗口。 张老师也吓得够呛,捂着嘴巴呵呵笑了笑。 说实话,我也被这突兀的一幕吓了一跳。 但我现在可是‘大师’,不能流露出任何惧意,必须要保持一副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中的表情。 我盯着纸人说:“纸人已经起来了,一会儿它会带我们找到姬昆丢失的人魂!” “神奇,用纸剪出来的纸人竟然可以站起来,真是神奇啊!”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很玄妙的!” 趁着张老师和副校长感慨时,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符水,在囟门处涂抹了一些。 副校长好奇问:“丁不修,你这是做什么?” 我解释说:“开天眼!” 张老师疑惑问:“开天眼不应该是涂抹在眼睛上吗?怎么在头顶呢?” 我笑着解释起来,鬼祟魂魄的磁场很低,如果不是刻意出现,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只有地魂感知到鬼祟魂魄的磁场,才可以看到这些脏东西。 地魂藏在囟门处,我涂抹符水的作用是让地魂短时间游离在体外,这样便可以感受到姬昆的人魂,也就可以看到他了。 我端着符水问他们要不要也来点儿,二人连连摆手,齐齐后退,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纸人晃晃悠悠走出宿舍,看得张老师和副校长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忍住激动,对二人点头,手持符篆跟了出去。 纸人缓慢前行,当来到教学楼前的广场时,纸人突然在原地转起了圈。 “怎么回事?”我泛起了嘀咕,皱眉盯着纸人。 纸人能出来,就证明它已经感知到姬哥的人魂了,现在这样转圈,让我搞不明白它想要表达什么了。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纸人突然停止转圈,在原地蹦跶起来。 上面? 我狐疑一声,下意识朝上空看了一眼。 除了一轮皎月悬在天际,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张老师好奇问:“丁不修,姬昆丢掉的那一魂在这里吗?” “我也不……” ‘知道’二字还没说出口,教学楼上出现的画面惊得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48章 谎话成真 原本空荡荡的教学楼,此刻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女人。 要命的是这个女人还没有站在教学楼上,而是悬在二楼走廊扶手外。 一条麻绳从四楼蔓延而下,一头系在四楼栏杆上,另外一头则系在女人的脖颈处。 随着夜风吹拂,一动不动的女人随风晃动,仿佛一台老式摆钟。 这幅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看得我脑子发懵,人瞬间不好了。 “丁不修,好好的怎么摔倒了?”张老师把我搀扶起来,他没有开天眼,无法看到女人。 副校长也一脸茫然,仰头看了一眼,又向我投来不解目光。 避免二人紧张,我没敢直说,敷衍解释:“没什么,刚才腿抽筋了!” 张老师拍拍我屁股上的灰尘,科普起来:“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缺钙导致抽筋也正常。” 张老师的动作搞得我很不自在,我不自然扭了扭身子,避开张老师的手,再次把目光投向二楼,警惕盯着吊在半空的女鬼。 女鬼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但身上白衣随风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这个女鬼如此造型,和我前几天吓唬姬哥时编出来的鬼故事一模一样。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气顺着后颈往身子里直涌,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头发都根根竖立在脑门上。 明明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女鬼,没成想非常成真了。 我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就看到女鬼的身子开始机械扭动起来,旋即猛地扭头朝我看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一条殷红的舌头快速延长,如同一条长虫般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射来。 “我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惊呼一声,慌忙朝边上闪躲。 副校长被我吓了一跳,也朝边上闪躲过去,紧张问:“丁不修,你干什么呢?” “哦?”我狐疑一声,这才发现朝我射来的舌头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朝半空看去,明明吊在二楼走廊外的女鬼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幻觉? 我揉着眼睛,心中不免疑惑。 刚才那一幕虽然只有我一人看到,但非常真实,绝非幻觉这么简单。 我深深吸了口气,一时也弄不懂为什么我编造出来的画面会出现眼前,唯有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老师盯着四周紧张问:“丁不修,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女鬼没有再出现,我也不好制造紧张气氛,摇了摇头朝教学楼瞥了一眼,一眼便看到四楼走廊出现了一条虚影。 这条虚影一动不动立在走廊,上身黑色长袖,下身则穿着一件花格背带裤,正是姬哥标志性的穿搭! “我找到姬昆了!” 我激动地指向四楼,也没有多想,一个箭步朝楼梯口冲去。 一口气爬到了四楼,张老师和副校长仰头望着我,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纸人平躺在地,不再起身。 姬哥丢失的人魂已经找到,纸人的任务也已经完成。 姬哥的人魂就站在扶手边,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直,如同皇帝在打量自己的江山一般。 我小心翼翼溜到姬哥人魂后面,抄起符篆用力拍在人魂后背。 只见人魂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剧烈颤抖,旋即被吸入符篆里面。 “呼!” 我长吁一口气,仿佛绕着操场跑了十几圈。 回到楼下,我把地上的纸人捡起,告诉张老师和副校长,姬哥的人魂已经找到,现在就去把人魂打入姬哥体内。 副校长如获重赦般松了口气,说我干得漂亮,帮他处理了一件头疼的事情,更是毫不保留告诉我,这学期的三好学生一定有我一个名额。 我笑呵呵说着感谢副校长的话,瞄了眼二楼,见那个吊在半空的女人没有再出现,我紧握符篆朝宿舍楼走去。 姬哥依旧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见我们进来,他惊呼着有鬼,一个劲儿地疯狂挣扎。 在张老师和副校长的控制下,我抄起符篆朝姬哥肩膀贴了下去。 近乎是符篆脱手瞬间,疯狂挣扎的姬哥突然消停下来,两眼一翻挺尸般晕死过去。 “好了。” 我拍了拍手拿走符篆,告诉二人,等姬哥醒过来就正常了。 副校长拍着我的肩膀满意点头,临走时让张老师待会儿把我送回去。 看着姬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我也松了口气。 毕竟姬哥丢魂是我的责任,处理这件事情我责无旁贷。 走出宿舍,我和张老师并肩前行。 一路上我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张老师的话,心里面想着的全都是那个吊在半空的女鬼。 来到一楼楼梯口,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疑惑,开门见山询问:“张老师,你在学校待了这么长时间,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没有死过人?” 张老师停下动作,皱着眉头疑惑望着我,问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我没把那个女鬼讲出来,挠着头发胡言乱语起来:“刚才我在教学楼外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阴气,虽然没看到鬼祟,但学校里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老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下一刻又摇头说:“我在学校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死掉,不过几年前倒是有个初三女生在学校失踪了。” “失踪了?” 我来了精神。 失踪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还是在学校失踪的,要是已经命陨了,搞不好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女鬼。 张老师说:“这个女生叫南小雅,我那时候正在代毕业班,她虽然不在我班上,但我从其他老师口中听说过这个姑娘。” “南小雅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一直住在学校,可能是无人看管的原因,南小雅性格叛逆,成绩一直属于垫底,经常和学校外面的不良少年呆在一起,老师们对此也没有办法。” “中考前一个月,南小雅的班主任让她主动放弃考试,为了这件事情,南小雅还和班主任吵了一架,自从那天开始,南小雅就失踪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中考的时候,每个学校都有升学率,升学率高了,学校有好处,班主任自然也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所以不少老师为了拿到奖金,会让成绩处于中下的学生放弃中考,以此来提高自己班上的升学率。 这种做法对大部分学生都非常不公平,可面对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学生和家长都无可奈何。 我问:“南小雅是在学校失踪的?” 张老师摇头:“说不准,学校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没有看到南小雅的踪影。” “这样。” 我囔囔点头,见已经快十点,担心我爸妈着急,我拒绝了张老师送我回去的好意,蹬上自行车朝村子骑去。 晚上路上没人,我骑得飞快,连十分钟都没用到就看到村口的大槐树迎风摆动。 我正要牟足劲儿骑回去,大槐树下突然乱糟糟起来,几个身影晃了一下,旋即两束手电筒灯光打了个过来,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差点摔倒。 第49章 马展飞失踪了 “咦?是不修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身影们朝我涌来。 我一时有些发懵。 自从我解决灰夫人之后,村里人确实对我友善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敬重来形容。 今天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迎接我,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连忙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正要感谢大家大晚上还等我回来时,胖虎突然从人群里窜了出来,着急问:“不修,你回来的路上没看到马展飞吗?” “嗯?”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他们等的并非是我,而是马展飞。 “没看到啊。”我摇了摇头,又疑惑望着胖虎:“你不是和马展飞一块儿离开学校的吗?怎么没和他一道回来?” “嗨,你别提了!”胖虎叹了口气:“我们俩是打算一道回来的,谁知道马展飞在半道上突然肚子疼要窜稀,我寻思着路上还有人,就没等他,自己先回来,谁知他现在还没回来。” 我问:“窜稀的地方找过了吗?” 胖虎点头:“找过了,在屎里都搅了老半天,硬是没看到马展飞的影子!他爹妈还在外面找着,我们也刚找回来,在村口等着集合呢!” 马展飞的人品虽然不咋样,甚至还过河拆迁,可毕竟是我们村子的一份子,胖虎表现得非常着急。 王二叔说:“不修,你和胖虎明天还要上学,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再找找,实在不行只能报警了。” “王二叔,那麻烦你们了。” 我客套一番,和胖虎往村子里走去。 得知我顺利把姬哥丢失的人魂找到,胖虎松了口气,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折腾得这么厉害了。 我也没当回事儿。 这次被胖虎折腾得够呛,以后打死我也不会用这种禁术给胖虎出头了。 我爸妈在院门前翘首盼望,见我回来,二人松了口气。 我爸帮着去找马展飞,我妈则让我吃了晚饭早早休息。 回到房间,我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姬哥的人魂找到,也了了我一桩心事,可寻魂时看到那个吊在半空的女鬼成了我的心病。 我自小到大都不是那种乌鸦嘴的属性,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会变成真的。 “哗啦……” 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从衣柜传来。 我心头一喜,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盯着衣柜试探问:“胡魅灵?你醒来了?” 胡魅灵的回应很快响起:“丁不修,快点把衣柜打开,让我透透气!” 我大喜过望,连忙打开衣柜,把纸扎童女从里面捧了出来。 “呼!”胡魅灵长吁一口气,没有幻化出身体,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坐在炕头问:“你还没恢复过来,急着出来干什么?” 胡魅灵幽怨说:“这些天一直在衣柜里面呆着,你的臭袜子味儿都快把我熏晕了!” 我这才想起前几天穿烂了一双袜子,担心我妈数落我,便藏在了衣柜里面。 “真不好意思,我都快把这茬事给忘了!” 我连忙跳下炕,把臭袜子从衣柜拿了出来。 胡魅灵突然问:“灰夫人的事情解决了?” 我点头:“解决了,幸亏那天你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解决了就好,这些天我一直陷入昏睡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是今天才苏醒。” 胡魅灵又问我这些天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她冷哼说:“那个让你找人的鬼祟大可不必理会,孤魂野鬼而已,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灭了它便是了!” 胡魅灵那稚嫩的声音多少透着王霸之气,听得我心头格外温暖。 毕竟谁都想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胡魅灵乃是修炼数百年的狐仙,虽然渡劫失败成了这副小孩模样,实力也大打折扣,但阅历还是很广的。 加上她受我爷爷精血供奉,答应爷爷护我一世周全,她便是我的靠山。 胡魅灵接着又说:“晚上你在学校看到的那个女鬼也不必理会,想必是哪个孤魂野鬼听到你编的故事,故意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吓唬你而已。” 这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竟让胡魅灵三两句话就给点破了。 我连连点头,又把马展飞不见的事情讲了出来。 “咳咳……”胡魅灵虚弱咳嗽起来,让我别着急,询问过马展飞的生辰八字后便沉默不语。 足足等了两分钟之久,胡魅灵依旧默不作声。 我以为她又昏睡过去了,正打算开口,胡魅灵突然咳嗽起来:“刚才我和那条路上的生灵沟通过了,马展飞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那个女人是谁?把马展飞带到哪里去了?” 我一股脑询问出来,丝毫没有惊讶胡魅灵的手段。 她能力了得,当初以传音的方法告诉我用桃木钉钉入马叔地魂处可以逼出灰夫人,现在和其他生灵沟通,我也能完全可以理解。 胡魅灵说:“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不过这个女人把马展飞带到了一家照相馆里了。” “照相馆?” 我近乎是惊呼出来的。 前两天为了对付闪亮亮照相馆的老板娘,我故弄玄虚让马展飞装作女生去照相馆拍照,以两肩阳火破了老板娘施展的禁术。 事情虽说如愿解决,老板娘却不见了踪影。 这两天我心里面一直犯嘀咕,总觉得事情没有处理完,看来真如我料想的一样,老板娘确实没有善罢甘休,还把马展飞给抓走了。 以这家伙的尿性,随便恐吓一下就会把我和胖虎卖出去,我必须在老板娘还没发难之前,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让胡魅灵好好休息,我捧起纸扎童女重新放回衣柜里,见我爸还没有回来,我蹑手蹑脚溜出家门,朝胖虎家走去。 正巧,胖虎还没去休息,坐在家门口盯着村口,做起了吃瓜群众。 他不知道我身边有胡魅灵这件事,我也没敢明目张胆讲出来,而是拐弯抹角,说我回家想了想,觉得马展飞失踪可能和闪亮亮照相馆的老板娘有关系,让他现在和我去趟照相馆。 胖虎这个夜猫子没有废话,当即就回家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载着我绕过村口朝照相馆骑去。 照相馆大门依旧紧锁,封条还在。 胖虎见状要回去,我拦住他朝照相馆后门指了指。 胡魅灵打听到的消息不会有假,马展飞极有可能在照相馆内,要是不趁早把他解救出来,明天只能给他收尸了。 我和胖虎绕到了照相馆后门,当我们俩爬上墙头,一眼便看到里面的一间屋子亮着烛光。 我心头一喜,正要跳下去。 胖虎突然拦住我,小声问:“不修,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大人们喊上呢?”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可现在来都已经来了,也不知道马展飞在里面怎么个情况,要是有危险,那我们折回去再过来,时间肯定来不及。 当下还是看看情况,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回去通知大人们。 我和胖虎抓着墙头小心翼翼滑了下去,借着月色摸索着朝亮着烛光的窗户前走去。 当我们俩趴在窗户上朝里面看去时,胖虎猛地抓住我的胳膊,身子哆嗦的跟电击一样,我的瞳孔也瞬间扩大,一股寒气涌入天灵盖,直冲脚底板。 第50章 三禽祭祀,借身还魂 “马展飞……马展飞在里面……”胖虎声音颤抖,五官都扭曲了。 “别出声!”我心里面也慌得厉害,极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房间角落各燃烧着一只蜡烛,四面墙壁被鲜血泼洒了个遍,在跳跃的烛光下散着瘆人红光,浓郁的血腥味儿顺着窗户缝隙直往出涌,整个房间看着好像炼狱一样。 更为诡异的是,在房间半空分别挂着被割了脖子的大雁和鸭子。 鲜血从这两只禽类颈部滴滴答答落下,并没有落在地上,全都落在正下方的马展飞身上。 此刻的马展飞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三角裤衩,双手双脚被捆得死死的,嘴巴里还塞着一只抹布,瞪着眼睛满脸惊恐,却没有挣扎,明显是被吓破胆了。 禽类鲜血在马展飞身上肆意流淌,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 我倒吸了口寒气,心跳咚咚狂跳。 房间内的这幅画面看着太过邪乎,正常人哪儿会把房间折腾成这副样子。 “吱呀!” 房门缓慢推开,老板娘披头散发走了进去。 禁术被毁,老板娘心理崩溃,看着好像疯子,身上鲜血淋漓,手里还抓着一只同样被抹了脖子的野鸡。 “呜呜……呜呜……” 马展飞惊恐挣扎,却被老板娘一脚踢在腹部,疼得蜷缩起了身子。 “老公,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扮成女生害得你肉身腐烂……” 老板娘凌乱的头发里面传来桀桀冷笑声,把野鸡挂在了大雁和鸭子旁边。 野鸡的鲜血哗啦啦往下淌,让房间内的血腥味儿再次浓郁起来。 三禽? 我愣住了。 野鸡、大雁以及鸭子是祭祀时才会用到的东西。 如果单一或者任意两个同时出现,还不足为奇。 但老板娘此刻却把这三只用来祭祀的鸟禽摆放在一起,还任由其鲜血滴在马展飞身上,这房间明显是个祭祀用的祭坛嘛! 如果换做我是老板娘,肯定会杀了马展飞以泄心头之恨,但她并没有如此,反而大费周章折腾出这个阵仗,里面肯定有鬼。 “不修,这老娘们要干……” 胖虎话没说完,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巴。 在他惊惧的目光下,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咯咯……”阴恻恻的冷笑再度响起。 我再次朝房间看去,见老板娘拿出一面无字牌位轻手抚摸起来,仿佛在抚摸自己深爱的男人。 老板娘癫狂笑道:“不过我把你的魂魄又重聚在了一起,我从来都没想过害人性命,既然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只能让你借着他的身子重新活过来!” “借身还魂?” 我吃了一惊。 老板娘太变态了,把老板魂魄拘禁在尸体中两个月有余。 禁术被破之后却还不死心,竟妄图用活人身体为载体,这已经不再是逆天行事了,这简直是骑在老天爷头顶啪啪抽他的脸啊! 胖虎用力把我的手掰开,胖脸煞白,哆嗦着看向我正要开口,突然眉头一皱,嘴巴也抿了起来。 “噗噗噗……” 下一秒,一阵嘹亮且悠长的连环屁从胖虎后腚响起。 后院内风吹树叶哗哗作响,我们在外面小声说话还可以理解成树叶声,可胖虎这一连串响屁是如此突兀,是个人都不会听错。 胖虎连忙捂住后腚,冲我哭丧着脸笑道:“不修,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憋不住……” 我气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什么人?” 老板娘一声怒斥响起,我下意识看向房间,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窗户前。 因为面门被头发折腾,我看不清她的目光,却可以从凌乱的发丝缝隙中看到一双愤怒到发狂的双眼。 这冲击灵魂深处的一幕让我打了个冷颤,胖虎更是吓得抖如糠筛,直接瘫坐在地上。 “是你?” 老板娘森森冷笑声从发丝后传来。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千万根冰锥般刺入我的体内,让我身上冒着滚滚寒气。 我们被逮了个正着,现在要是逃跑,难免老板娘狗急跳墙把马展飞弄死在这里。 为了拖住时间,我让胖虎趁机溜出去报警,我则站起身大步朝房间走去。 说实在的,我也慌得一批。 我毕竟是个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没有大人那么淡定。 而且房间里的这幅画面别说是我了,恐怕成年人看到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找时机溜出去!” 来到房门口,我冲着胖虎挤眉弄眼一番,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呜呜……” 马展飞折腾得更加厉害,眼中满是求助之色。 “老实点!”老板娘又踹了一脚,疼得马展飞表情狰狞。 我警惕盯着老板娘:“你想要借身还魂?” 老板娘森森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兔崽子懂得还挺多!” 我问:“我懂得确实不少,但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咯咯!”老板娘冷笑起来:“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也想拦我?” 老板娘声音冰冷,一把还在滴血的匕首被她反握手中。 房间内顿时杀气四溢。 那三只禽类就是被这把匕首抹了脖子,老板娘现在亮出这把匕首,绝非是想给我削水果,她想要抹了我的脖子。 我双腿开始打颤,却还是硬着头皮立在原地。 老板娘已经发狂,我不是她的对手,要是和她硬碰硬,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她搞死。 为了给报警的胖虎拖延时间,我急忙伸手喊道:“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拦你的,我是想说,你的做法错了。” “嗯?” 老板娘狐疑起来,似乎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发丝后那双愤怒的眼睛浸透不解之色。 我没有理会震惊望着我的马展飞,胡编乱造起来:“三禽祭祀可以互换灵魂,但这三禽并不是你挂在半空的三只鸟禽!” 老板娘朝半空看去,又扭头面对着我:“怎么错了?” 我胡乱解释:“所谓的三禽祭祀要用到可以通灵的三禽,分别是猫头鹰、老鹰和鹦鹉!” 老板娘疑惑问:“我找错了?” 我连忙点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派出所距离我们学校不足五百米,胖虎都去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没有回来,真不知道他干什么吃的。 难不成这家伙舍近求远,跑回村找人去了? “问你话呢!” 老板娘近乎咆哮出来,嘹亮的声音吓得我一颤。 我回过神,硬着头皮解释:“因为我说的都是通灵的鸟禽,你悬着的这三只普通鸟禽起不到该有的作用,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我真做错了?” 老板娘喃喃自语,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我松了口气。 正想着应该如何自救时,马展飞突然‘呸’了一声,把抹布从口中顶了出来,冲着我破口大骂:“丁不修,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是你让我顶着那两枚铜钱拍照的,你非但不救我,反而还帮着这个疯女人想弄死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老板娘猛地看向我,杀气再次弥漫。 我连忙解释:“老板娘,你别听他瞎胡说,我们俩之间有矛盾,他这样说是想要把我拉下水!” 马展飞接着话茬喊道:“丁不修,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为了自己活命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敢对天发誓,我的话要是有半句虚假,天打五雷轰,你敢吗?” 我一下傻了眼,明明已经稳住的局面,硬是让马展飞这个蠢货给搅和了。 这可真应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了。 马展飞是个活脱脱的猪队友,非要把活路走成死路。 老板娘明显相信了马展飞的话,猛地举起匕首恶狠狠道:“我就说这小子普普通通,不可能知道破禁之术,原来是你在他背后搞鬼,是你毁坏了我老公身体,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杀死在这里!” 第51章 咬舌诅咒 老板娘直接暴走,举起匕首朝我捅来。 “老板娘,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啊!” 我连忙闪躲,窗外安静无比,胖虎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我气得直想破口大骂。 胖虎跟死了一样,就算跑回村里摇人,那也该过来了。 老板娘彻底癫狂,继续朝我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我闪躲不及时,被匕首划伤胳膊,鲜血疯狂流淌。 老板娘确实疯了,表情狰狞无比,眼睛凸出,恶狠狠盯着我。 她也不怕我有什么传染病,舔着匕首上的血液森森冷笑:“呵呵,你别想离开,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我要挖了你的心,吃了你的肉!” 眼前这幅嗜血画面让我心理防线几近崩溃,如果不是为了就走马展飞,我老早就连滚带爬溜之大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血液让老板娘镇定下来,她没有再发难于我,看向无字牌位柔声说:“老公,你看到了吗?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害了你,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我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喊道:“你错了,你老公早已经死掉了,他想要离开,不想不人不鬼地活下去!” “啊!” 老板娘突然尖叫起来,如同一只雌狮般朝我扑来。 她一跃两米高,这惊人的跳弹力直接把我看蒙了,一时间竟忘了闪躲。 “轰隆!” 老板娘一下把我扑倒在地,举起匕首刺向我的颈部。 我当场吓得喊叫出声,求生的本能让我双手抓住老板娘的手腕,奈何她已经下了杀心,力气大得出奇,不是我一个小孩能抗衡的。 “给我去死!” 老板娘怪叫着用力下压,哪怕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匕首还是朝我颈部慢慢下沉。 悬在尖刃处的血渍滴在我下巴,死亡的气息随之而来。 “不修,兄弟来救你啦!” 电光火石之间,胖虎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我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胖虎这狗东西终于回来救我了。 骑在我身上的老板娘则朝窗外看去,趁着她失神之际,我身子猛地一弓,老板娘掀倒在地。 我一个野驴打滚站起身正打算冲出去和胖虎汇合,谁知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晃来的房门砸在我脑门上,直接把我撞倒在地。 五六个身穿制服的民警齐刷刷涌了进来,当看到房间内血糊糊的画面时,民警怔住了,很快便冲上前,把试图起身的老板娘控制下来。 胖虎准备扶我起来,又缩回手惊慌喊道:“不修,你咋样……我的妈呀,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啊!” “别嚷嚷,我还死不了!”我揉着乌青的额头,扶着墙壁爬起身。 “你不得好死,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板娘已经被警方控制,却还嚷嚷着大喊大叫,声音歇斯底里,听得我毛骨悚然。 “噗!” 一口黑血从老板娘口中喷出,齐刷刷落在那面无字牌位上。 “不好,她咬舌头了!”我惊呼着大喊起来。 控制着老板娘的民警连忙去掰她的嘴巴,硬是没有掰开。 挣扎之际,我看到老板娘那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之极的笑容。 老板娘咬舌自尽,用最后一口气发泄着对我的怨恨。 她在诅咒我,而且用生命为代价,诅咒我死无葬身之地。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我从胖虎口中得知他翻墙出去准备报警的,可肚子突然难受的厉害,就地解决之后才跑到了派出所。 一听这话,我差点岔过气,恨不得一脚把胖虎从救护车上踹下去。 马展飞只是受惊过度,并没有其他问题,吃点安神静心的药就成了。 我的胳膊被刺伤严重,足足缝了十针。 本来是可以出院的,可脑袋被民警踹开的房门撞了个正着,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半天才可以离开。 村里人得知我和胖虎找到了马展飞,半夜便来到医院。 一时间,我们俩再次成了村里人尽皆知的小英雄,胖虎爹妈更是把族谱都拿了过来,说要把胖虎的丰功伟业记录在上面,留给后世子孙学习。 我爸妈脸上也有光,应付着前来道谢的村民。 天色很快亮堂,村民们陆续回家。 我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胖虎精神抖擞,活脱脱的夜猫子。 闪亮亮照相馆的事情以老板娘咬舌自尽画上句号,但房间内那一幕是个人知道一定有鬼。 警方封锁了消息,对外谎称照相馆老板娘在从事贩卖人体器官的勾当,我和胖虎见义勇为,把即将被噶腰子的马展飞救了出来。 经过县电视台的渲染,这件事情成了我们县城全民皆知的事情。 在我住院半天时间,校领导带着县上领导专程过来看望我和胖虎。 闪光灯一个劲儿地闪烁,如此大场面搞得我和胖虎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为了不耽搁学业,我赶中午休息了两个钟头,在伤口还没愈合的情况下,和胖虎来到了学校。 同学们全都知道我和胖虎的光荣事迹,对我们赞不绝口,有些甚至老远看到我们就打招呼,那派头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明星,瞬间有种光宗耀祖的感觉。 “丁不修,你出来一下!” 临近上课时,姬哥突然对我点头走出教室。 昨晚招魂成功,姬哥已经恢复正常,自从我进入教室后,他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我。 反正我现在是伤病员,又是学校的红人,也没多想便起身走出教室。 “不修,等等我!” 胖虎跟了出来,和我并肩朝厕所走去。 姬哥在厕所内扫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突然转身看向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正要询问,姬哥直接给我跪了下来。 这一幕搞得我懵了,就连吊儿郎当盯着姬哥的胖虎也愣住了。 跪拜这种大礼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起,搞不好是会折寿的。 我和姬哥年龄差不多大,我虽然帮他找到了人魂,但这件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两者抵消后,这个礼我是万万受不起。 我连忙把姬哥扶起,他叹了口气,用力在脸上抽了一巴掌,懊悔说:“兄弟,真是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你们,你不计前嫌帮我,我现在想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 胖虎阴阳怪气起来:“呦呦呦,阔少爷这是怎么了?给我们乡下人回话,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姬哥叹了口气:“张老师已经告诉我了,是你把我的魂找到了,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就那么疯疯癫癫下去了。” “不碍事儿,举手之劳而已。”我说得轻描淡写,脸颊却烫烫的,就连胖虎也胖脸通红。 姬哥感激说:“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再造之恩,我反思了一早上,对自己以前的行径非常后悔,以后我觉得把你们当我的亲兄弟来对待,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就是和我过不去!” 胖虎挑逗问:“那你不为了我和王媛媛同桌吃醋了?” 姬哥苦笑说:“嗨,我也想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再说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再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的兄弟大动干戈了!” 姬哥说的字字铿锵有力,颇有种江湖风范。 我对姬哥并没有什么好感,对他说的这些话也左耳朵右耳朵出,敷衍点头,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我们三人走出厕所。 来到教学楼下方,我下意识仰头看向半空,那个吊在二楼外的女鬼并没有出现。 我吁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进入教室,匆匆一瞥间,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出现在四楼走廊。 第52章 “我死得好惨!” 这个白衣人影正是那个悬在半空的女鬼! 我打了个冷颤。 昨晚我是在开了天眼的情况下看到的女鬼,今天我并没有开天眼,女鬼出现眼前,这就意味着,女鬼想让我看到她。 我正不解女鬼为何要这样做时,她突然低头朝我看来。 本以为她会从四楼俯冲下来攻击我,没想到她竟对我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我瞬间乱了阵脚。 在我的认知中,之所以会有鬼祟,是因为生前怨念未解,本应进入地府的人魂强留人世间,便化为鬼祟。 一般来讲,鬼祟的戾气极为强烈,还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暴起发难的主儿。 可这个女鬼非但没有攻击我,反而还对我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这完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女鬼很快从四楼消失,我不明所以,朝教室走去。 姬哥表现得非常殷勤,主动帮我把凳子拉开,当我坐下后还一阵嘘寒问暖,询问我胳膊痛不痛,搞得我还有点不知所措。 昨晚一宿没睡,中午就休息了两个钟头,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撑下来,不曾想我太高估自己的精力了。 一下午我昏昏欲睡,精神是一点儿都集中不了,老师的板书像是一只只会走动的小人,在黑板上跑来跑去,看不懂写的什么。 胖虎精力旺盛得很,和同桌王媛媛聊得火热,没有一丁点困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习,监督课堂的是英语老师,也不管我们,自顾坐在讲台上拿着镜子描眉画眼。 我困得实在遭不住了,加上同学们写字时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来的‘沙沙’声,仿佛催眠的魔音,让我趴在桌上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坦,比躺在炕上还要舒服。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同学们的惊呼尖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揉着眼睛抬起头,教室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乱成了一锅粥,同学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就连英语老师也加入了同学们的阵营,捧着化妆镜花容失色,尖叫声中就属她最为嘹亮刺耳。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一脸迷糊,看向姬哥,见他揉着眼睛,也是被这些尖叫声所惊醒的。 我正要问问其他人怎么回事儿,姬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起身指向黑板大声喊道:“黑板,黑板上有字!” 我心说你这个神经病,黑板上有字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可当我望向黑板时,也猛地站起身来。 黑板上确确实实有字,但不是老师用粉笔书写的板书,而是五个血淋淋的大字。 “我死得好惨!” 这五个字歪歪扭扭,还在徐徐流淌浓稠血液,仿佛从黑板里渗透出来的一样。 我吃了一惊,困意瞬间全无。 “有鬼,我们教室有鬼啊!” 不知哪个女生尖叫起来,教室内再次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好几个女生吓得瘫坐在地,囔囔着‘我不要死’之类的话,还有胆小的更是直接被吓尿了。 我虽然没有被这五个字吓到,却被同学们一波盖过一波的尖叫声惊得心跳加速。 黑板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这么几个字,而且还是用鲜血书写出来的,一看就是有鬼祟在搞事儿。 我连忙从裤兜抓住一道七星真火符,扫视着教室的角角落落。 自从我见识到七星真火符的威力后,一直在身上留了一道,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一个站在教室门口的白衣人影映入眼帘。 “又是她?” 我犯难嘀咕,这个人影就是站在四楼对我笑的那个女鬼。 此刻女鬼没有注意到我发现了她,恶作剧般看着乱糟糟的教室,正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我越发搞不明白这个女鬼到底想干什么了。 先是吊在半空吓唬我,然后站在四楼对着我笑,现在又折腾出这令人惶恐的一幕,她倒是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只是为了捉弄我们而已。 在我直勾勾的目光下,女鬼突然朝我看来,脸上笑意戛然而止,旋即面露紧张之色,转身朝外面奔去。 我没有多想,冲出教室追了出去。 教室外面围了不少人,全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跑来看热闹的。 眼瞅着女鬼朝办公楼跑去,我想要挤出人群追上去,奈何围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从我眼前消失。 我懊恼得跺了跺脚,转身回到教室。 黑板上那五个血字随着女鬼的消失而消失,同学们依旧惊慌失措,成群围在一起,面露惧意望着黑板。 我吁了口气,回到座位时,才看到王媛媛正小鸟依人躲在胖虎怀中,再看看胖虎那嘚瑟的样子,我真想把他脖子上的桃木小剑给扯下来。 母老虎很快赶进教室,一声怒喝后学生们全都安静下来,英语老师也不再尖叫,惊魂未定冲了出去。 教室内刚才发生的一幕所有同学都看得清清楚楚,母老虎硬是说黑板上干干净净,一定是我们出现了幻觉。 要说一两个人出现幻觉还说得过去,全班几十号人同时出现幻觉,甚至连英语老师也是如此,这就没有人能信服了。 大家伙心里面都清楚闹鬼了,可都畏惧母老虎,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她的说法。 今晚的晚自习注定不安静,就连母老虎都镇不住场面,最终气哄哄走出教室,任由我们议论刚才的事情。 激烈的讨论持续到了放学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大家都一直认为,我们确实见鬼了。 而且前几天姬哥脱了裤子做电摇也是被鬼祟控制了,姬哥也因此摆脱了精神有问题的谣言。 从学校出来后,姬哥突然追上我和胖虎,要请我们俩好好吃顿饭。 我不想和这种人有过多往来,委婉拒绝之后,姬哥失望离开。 胖虎略微不满:“不修,这个冤大头请客,不吃白不吃,你怎么还拒绝了?” 我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去:“和他在一块儿吃饭,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掉的!” “啥玩意儿?” 胖虎跟个好奇宝宝追上我,一脸迷糊问我什么意思。 我跳上自行车边骑边说:“姬哥太过招摇,而且咋咋呼呼,难免会得罪不少人,这些人忌惮姬哥家境不敢对他动手,要是我们和他走得太近,这些人难免会把情绪发泄在我们身上。” “原来如此。”胖虎点了点头,夸我小小年纪能想得这么远,日后一定成大器。 这番夸赞要是从韩先生口中说出,我肯定会乐得屁颠屁颠。 但从同样连毛都没长齐的胖虎口中说出,难免让我觉得他胡说八道。 骑行一半,胖虎突然问我,晚自习那会儿是不是真有鬼祟出现了。 我没有敷衍,把我看到的讲了出来。 胖虎也不紧张,摸着胸前的桃木小剑猥琐笑了起来:“不修,你擅长抓鬼降妖,这个差事交给你了,我只管安心负责泡妞就成了!” 我瞥了眼笑到没眼睛的胖虎,皮笑肉不笑说:“看来韩先生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胖虎不以为然:“王媛媛眼角藏剑吗?我这不是挂着你给我削的桃木小剑嘛,当然是小意思毛毛雨啦!” 我说:“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胖虎呲着牙花子嘿嘿笑道:“你瞧瞧你,难道没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哎呦……” 胖虎话还没说完,自行车猛地停了下来。 在强烈的惯性下,他直接从自行车前飞了出去,以狗吃屎的造型趴在地上。 “我的妈呀,我的牙掉了,我的牙掉下来了!” 胖虎捂着流血的嘴巴哭喊起来,我跳下自行车正要过去,下意识朝胖虎的自行车看了一眼,不由‘卧槽’了一声。 第53章 拦路鬼 胖虎的自行车依旧直挺挺立着,后轱辘贴合地面的位置,出现了一只黑黢黢的手掌。 这只手掌从地下探出,死死抓着车轱辘。 导致胖虎摔掉牙齿的罪魁祸首正是这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掌。 我借着月色冷冷盯着手掌,厉声喝道:“什么鬼东西?给我滚出来!” 鬼祟没有显露真身,反而松开自行车,快速朝我冲来。 “妈妈呀,手……地上怎么有只手?” 胖虎不再喊痛,连连惊呼着朝后蹭去。 刚才那一摔把他的门牙磕掉了,说话都漏风,声音有种莫名喜感,差点让我分心。 我连忙避开抓向我脚踝的手掌,用力踩了下去。 手掌吃痛,快速没入地下。 风吹树晃,四周安静无比。 鬼祟把胖虎折腾成这副德行,又被我踩了一脚,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此刻定然躲在地下盯着我们。 我盯着地面警惕喊道:“胖虎,快点起来,推着自行车赶紧走!” “好,我这就起来!” 胖虎瓮声瓮气说着,正要爬起身,突然‘嗷’了一声,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 “呜呜……这是个变态鬼,它用千年杀戳我屁股!”胖虎弯腰夹腿捂着腚,在原地转着圈圈。 地上那只手看着非常得意,还冲我比画了一个剪刀手。 我松了口气,本以为对方是什么伤人性命的鬼祟,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拦路鬼而已。 拦路鬼虽然也属于鬼祟,但危险系数很小,可以说忽略不计。 这种鬼祟生前都是那种喜欢捉弄人的主儿,死后怨念未了,便徘徊在马路上以捉弄他人为乐。 抓自行车轱辘就是典型的拦路鬼手段。 有些人晚上骑自行车,突然感觉车子变沉,这是拦路鬼偷偷坐在自行车后座故意捉弄人。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张,更不要害怕,只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骑出一定距离,拦路鬼自然会离开。 说归说,闹归闹,我毕竟第一次遇到拦路鬼,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掏出了七星真火符,盯着地上还在做出挑衅手指的手掌冷喝:“赶紧滚,要是再敢捉弄人,小心我灭了你!” 不知是被我的王霸之气吓到,还是忌惮我手中的七星真火符,手掌‘嗖’一下缩回地面,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胖虎一手捂腚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不修,走了吗?” “走了!”我轻描淡写。 再次看向胖虎,我差点乐了。 胖虎嘴巴磕得像两根肥香肠,嘴巴微微张开,一颗门牙不见了踪影,另外一颗虽然没有磕下来,却朝里面呲了进去。 加上胖虎半张脸都是鲜血,这个点要是出现在赶夜路的人面前,肯定会吓得对方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胖虎松了口气,摸着嘴唇哭丧着脸:“这个鬼太不是东西了,把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搞成这样,明天我还怎么见王媛媛啊!” 我骂道:“胖虎啊胖虎,你的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鬼祟都找上你了,你还惦记着王媛媛呢?” 胖虎委屈吧啦:“不修,咋了嘛?” 我冷笑说:“刚才鬼祟之所以折腾你,是你和王媛媛走得太近的结果!” “可我脖子上挂着桃木小剑啊!” 我说:“这把桃木小剑只能起到化煞的作用,你和王媛媛正常接触还没什么,但你今天把她都搂在怀里了,你说这把桃木小剑能镇住吗?” 胖虎眼睛瞪得老大,吃惊看着我,嘴巴嘟囔着听不清楚的话。 我摆手说:“行了行了,你自个好好想想吧,要是真想死在牡丹花下,我也不拦着你,到时候我会给你多上几炷香的!” 胖虎抓住我的胳膊撒气了娇:“哎呦,不修,你听听你说的啥话啊,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凶嘛,以后不和王媛媛太亲密不就成了嘛!” 他这样子搞得我有点想吐,使劲儿甩开他的手,让他记住今晚说过的话,然后骑上自行车快速朝村子蹬去。 我回到家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直到胖虎喊我去学校才起来。 胖虎那颗命悬一线的门牙被拔了下来,没门牙的嘴巴像是个老头,加上嘴巴上的两根肥香肠,看得我忍俊不已。 胖虎说到做到了,为了自己的小命没敢再和王媛媛走得太近,只是偶尔说说话,没有其他亲密的动作。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再次谈论起了昨天晚自习的事情。 这次他们没有再盲目猜测,分享交流起打听到的消息。 同学们的八卦消息很多,各种天马行空胡编乱造,只有两个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 一个是在我们这间教室死过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还经常喜欢和老师顶嘴,最终被老师失手打死了。 当时的场面非常血腥,男生的鲜血洒满了黑板。 打人的老师当场被吓成了神经病,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着。 另外一个说法也和我们教室有关,不过主人公换成了女生。 大概是说我们这间教室在以前是初三的教室,有个女生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名。 按理说这种成绩想要进入市高中都是没问题的,但这个女学霸不想一直被人压在头上,想要超越前几名,稳坐第一名的宝座。 正所谓妒忌使人面目全非。 女学霸虽然没有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却在学习上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别人吃饭她在学习,别人睡觉她也在学习,连上厕所都拿着书认真翻阅,直到双腿蹲麻才离开。 本以为这样可以安安稳稳成为年级第一名,谁料依旧和第一名无缘。 女学霸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变得郁郁寡欢,最终在一天晚上,她偷偷来到教室,用自己的血在黑板上写出对第一名的不满,然后割腕死在了教室。 这是众多消息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两个,虽然还是有些邪门,但好歹其中有因果关系存在。 不像什么外星人理论,什么吸血鬼传言那么离谱。 姬哥突然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兄弟,你别听他们乱讲,这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邪乎。” 姬哥一脸凝重,似乎知道里面的事情。 在我好奇的目光下,姬哥娓娓道来:“我们学校以前有个小太妹,这个小太妹不学好,整天和外面的街溜子混在一起,在中考前的一个月,这个小太妹和班主任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从办公楼跳了下去,当场摔死了。” “摔死了?” 我目瞪口呆,错愕地望着姬哥。 他的这个故事和宿管张老师告诉我的非常相似,但结果却呈两极反转。 姬哥点头说:“是啊,那个小太妹的性子烈得很,死后阴魂不散,吓坏了不少老师,最后学校没办法,找了个高手把小太妹封印起来了,听说就在办公楼下面。”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昨天我看到的女鬼确实消失在办公楼下。 结合我看到的和姬哥所说的,我完全可以确定,张老师在骗我。 我并没有怨张老师,他身为学校的职员,理应帮学校保守秘密。 像这种学生跳楼自杀的消息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惶恐,所以瞒着我也理所应当。 我舔着嘴唇,问姬哥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姬哥挥手间拿出一把梳子,梳理着中分头:“兄弟,我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是我吹牛,整个县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姬哥没有说大话,他家垄断了县城的肉鸡生意,这些小道消息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眼下信息差不多都对上了。 我咂吧着嘴巴,进一步确认问:“姬哥,你知道这个小太妹叫什么吗?” 第54章 一声卧槽压全场 姬哥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提了一句,没有仔细去问。 我不免有些失望,看着乱糟糟的教室,情不自禁看向门口。 女鬼没有出现,却看到班长走进教室,让我们现在去教学楼前的广场集合,学校要开师生大会。 现在已经入秋,头顶依旧烈日炎炎。 台上的校领导挨个讲着防范个人安全的话,台下的我们早已把这些官方话术听得耳朵起茧,继续窃窃私语昨晚的事情。 “有请丁不修和张鑫两位同学上台领奖!” 随着年级主任的点名,我身子一震,四周的同学全都止住议论,向我和胖虎投来羡慕妒忌的目光。 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上台领什么奖。 胖虎也是一脸懵逼,在我的招呼下和我一道儿走上台。 原来我和胖虎把马展飞从闪亮亮照相馆救出这事儿被县上领导高度关注,为了表彰我们见义勇为,敢于和恶势力斗争,县上给我们俩各奖励了一千块钱以及荣誉证书。 学校也拿出了一千块钱,分别奖励给我和胖虎,并且给我们颁发了‘实验初中优秀学生’的荣誉称号。 这一千五百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我爸妈轻松一年了。 胖虎激动地哭出声来,拿着话筒真情流露,说要感谢国家感谢学校,这些荣誉是他这辈子都不曾奢望的,他一定要好好学习,报销祖国,把这份荣誉挂在墙头,留给自己的孩子孙子瞻仰。 胖虎这番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可没有了两颗门牙,瓮声瓮气的声音听得同学们边鼓掌边笑。 “谢谢大家!” 胖虎鞠了一躬,抹着眼泪把话筒递给我。 小学六年,我从来没有登上过舞台。 今天终于光宗耀祖,可看着台下一千多名同学齐刷刷看向我,我捧着话筒舌头打结,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 台下同学们纷纷起哄,让我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胖虎,咋整啊!”我哭丧着脸,向胖虎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料胖虎并没有看我,而是低头轻轻抚摸着荣誉证书和奖状,两眼泪花。 眼瞅胖虎是指望不上了,如果不说点什么肯定是下不来台的。 我深吸一口气,想学着胖虎刚才的感言即兴创作两句。 刚收回目光时,余光下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教师办公楼一跃而下,直挺挺砸向地面。 “卧槽!” 这突兀的一幕让我惊呼出声,慌忙朝办公楼下看去。 地面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女鬼? 我的心脏顿时揪紧,错愕之时,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嘹亮的哄笑声,胖虎也诧异无比看向我,就连站在我身边的校领导也一脸尴尬。 这瞬间,我反应过来。 刚才我大喊‘卧槽’时,话筒还放在嘴边。 通过音响的传播,那声‘卧槽’越发嘹亮,传入每一个同学和老师的耳中。 看着同学们戏虐的笑容,我顿感丢人丢大发了,心里也对那个女鬼恨得牙根痒痒。 这家伙三番五次捉弄我,要是逮住之后,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班级主任打着圆场把我和胖虎请下台,看着四周同学投来嬉笑目光,我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此刻要是有个地缝在眼前,我一定会削尖脑袋钻进去。 表彰大会结束后,我再次翻红,风头直接盖过了胖虎,成为了学校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 大家伙也给我起了个绰号——卧槽哥。 “卧槽哥,你好啊!”活动时间,胖虎故意刺激着我。 我没好气骂道:“滚犊子,别人开玩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着瞎胡闹?” 胖虎说:“哎呀,你别生气嘛,我给你念首诗缓解一下心情。” 我不想吭声,懒得说一句话。 胖虎呲牙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寒窗苦读无人知,一声卧槽压全场,勇斗凶徒噶腰魔,还得是我卧槽哥!” “胖虎,你还有完没完了?”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胖虎的肥屁股上。 胖虎拍着屁股幽怨说:“不修,你生什么气嘛,这首酱油诗在学校广为流传,你踹我也没用啊。” 我生气摆手:“闭嘴吧,你要是再敢用这件事情刺激我,我们俩就绝交!” 胖虎绷直身子,对我敬礼道:“遵命,卧槽哥!” “我……尼玛……” 我顿时恼怒,起身正要逮住胖虎胖揍一顿,上课铃声不适宜响起。 我越想越气,本来还想等着女鬼出现逮住她讨个公道,现在我只想立刻找到她,好好算算这笔账。 熬到了放学,我也没有回去,把县上和学校奖励的一千五百块钱交给胖虎,让他帮我捎回去,并告诉我爸妈中午我不回去了。 我在外面随便搞了点吃的,估摸着老师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又回到了学校。 学校有不少住宿的学生,在放学时进出学校需要登记。 我这两天一直和校领导待在一块儿,门卫对我很客气,也没让我登记便把我放进学校。 教师办公楼空无一人,我环顾四周,见女鬼没有再出现,把七星真火符抓在掌心,大步走向办公楼。 开学到今天,我不止一次进入过办公楼。 以前没有任何感觉,或许是知道这座办公楼下有女鬼,再次进入,总觉得四周冷飕飕的。 楼梯口在我面前,左侧是通往二楼,右侧则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我深吸一口气,直径朝右侧楼梯走去。 地下室空间宽敞,摆放着学校里坏掉的桌椅板凳,霉味儿很重。 因为无人管理,这些桌椅胡乱摆放,在昏暗的应急灯映照下看起来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虎视眈眈盯着我。 莫名间,一股退意袭上心头。 我摇头打消这个想法。 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揪出女鬼,把她接二连三折腾我的这笔账算清楚。 现在我已经来到地下室,距离女鬼越来越近,要是打退堂鼓,那还不被女鬼笑话死 我举起七星真火符警惕扫视四周,叫嚣喊道:“有种给我出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在我警惕四周时,一缕娇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哎呀,你干嘛呀!” 这缕声音惊得我一跳,转身时太过用力,扯到了胳膊的缝合处,疼得我扔了七星真火符捂住伤口。 伤口虽然依旧疼痛,可看着飘落地的符篆,我直接傻了眼。 我敢来这里独自面对女鬼,正是因为这道七星真火符给我的勇气。 此刻符篆不在我手中,我便没有对付女鬼的依仗,在她面前,我还不是一个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女鬼一身白色睡衣,留着叛逆的非主流发型。 她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却画着眼线抹着腮红,双唇也红彤彤的,此刻正一脸迷糊望着我。 “你三番五次戏弄我觉得有意思吗?”我铿锵有力质问,小心翼翼朝符篆挪动脚步,想要把符篆重新捡起。 女鬼朝符篆看了一眼,脸上的迷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森然。 坏了! 我心叹糟糕,女鬼知道我打算捡符篆,要是现在冲过来,那我用不了两个回合就得凉凉了。 “你别过来,快点退后,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急得冷汗都渗透出来,因为底气不足,语气也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硬。 “嘿嘿……” 女鬼瞪大眼睛猛地向前跨来,搓着手上下打量着我阴恻恻笑道:“活人阴身?我还没有见过你这种命格的人,吃掉一定非常大补吧?” 第55章 两个女鬼 “你……你……要干什么?” 我惊慌失措,声音都结巴起来。 我是活人阴身,体内的阴人心更是无数鬼祟精怪垂涎欲滴之物。 我千算万全都没有算到,女鬼竟然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而且还搓着手一脸兴奋,如同一个猥琐大叔。 女鬼嘿嘿冷笑,舔着嘴巴朝我走来:“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当然是把你吃掉喽!” “你站住!”我急得大喊,奈何手中没有符篆,只能一个劲儿往后退。 “小子,我现在就把你吃掉!” 女鬼说着加快脚步,快速朝我冲来。 我慌得不得了,连忙后退,脚下却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连忙爬起身准备闪躲,哪儿知女鬼并没有冲上来,而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呀,太搞笑了,我又把你吓到了,你刚才的样子太搞笑了,我都快被你笑死了……” 女鬼说着突然疑惑起来:“不对啊,我已经都死了啊,不可能再死一次了……” 欢快的笑声着实让我懵掉了。 望着笑到前仰后合的女鬼,我呆坐在地上,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女鬼并没有打算对付我,更加没想过要吃掉我。 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捉弄我而已! 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她好好算算这笔账,没想到她又在一次捉弄了我,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让我越发不快。 在满腔不满的加持下,我也顾不得自己赤手空拳能不能对付女鬼,走过去用力推了她一下,不满喊道:“你有意思吗?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好吗?” 女鬼一怔,笑声定格,错愕望着我,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对她。 我再次愣住了,看着女鬼逐渐变得难看的表情,心里开始发慌。 我连忙看向地上的七星真火符,脑中快速计划起来。 只要我的速度足够快,赶在女鬼抓住我之前拿到七星真火符就可以对付她。 可要命的是,我和女鬼面对面,七星真火符在她身后,想要捡起符篆必须要经过女鬼,她绝对不可能傻兮兮站在原地任由我走过去。 四目相对瞬间,我也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女鬼突然叹了口气,不再理会我,自顾拉出来一张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紧张气氛瞬间土崩瓦解,我挠着后脑勺一头雾水,好奇问:“你怎么了?” “哎!”女鬼悠悠叹息,幽怨瞥了我一眼,嘟着嘴巴说:“你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大男人却是个小气鬼,不就是稍微捉弄你一下嘛,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我直接无语。 女鬼也太搞笑了,她捉弄我还不许我生气,这是哪门子的理! 女鬼继续哼哼起来:“我是女鬼哎,你看到我不大呼小叫也就算了,刚才还那么大力地推我,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女鬼喋喋不休数落着我,看得我瞠目结舌。 这哪儿像是个女鬼,分明是个受了点委屈唠叨个没完的小女生嘛! 我反驳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数一数,你都把我吓得坐在地上几次了?这些还都没什么,可你在黑板上写血字,早上又当着全校同学那样折腾我,我不要面子吗?” 女鬼翻了个白眼:“咋了?怪我咯?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稍微吓吓就成那样了。”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和一个女鬼扯皮。 我懒得理她,捡起符篆刚直起身,女鬼生气起身,朝我走来:“你还想杀我灭口吗?来呀,反正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现在就把我灭口吧!” 女鬼气势汹汹,把脑袋凑到我面前。 这女鬼脑子不好,别的鬼祟看到符篆躲都来不及,这家伙还让我拍下去,脑袋简直是进水了。 嗯? 我疑惑起来。 姬哥说女鬼吓坏了不少老师,理应是学校里横着走的主儿。 可她刚才却说自己被欺负成这样了,难不成还有人敢骑在女鬼的头上? “你先等等!”我连忙把七星真火符装进口袋,摁住女鬼脑袋问:“你刚才说谁欺负你了?” 女鬼撅着嘴说:“另外一个女鬼学姐啊!”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我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是说这里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鬼祟?” 女鬼不再嚷嚷着让我用符篆拍她脑门,点头说:“是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连连摇头,在脑中快速捋了一遍我所知的所有信息,试探问:“你叫南小雅?” 女鬼惊讶问:“没想到我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我自顾自问道:“因为老师不让你参加中考,你和老师吵了一架,一时想不开从这栋办公楼跳下去摔死了?” “喂喂喂,你先等一下!”南小雅打断我的说辞,极为不满:“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跳楼摔死了?跳楼的不是我,是欺负我的女鬼学姐好不好!” “什么东西?” 我越发迷糊,已经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宿管张老师告诉我,因为班主任想提高升学率,不让南小雅中考,她想不开和班主任吵了一架,然后便莫名其妙失踪了。 姬哥又告诉我,有个女生在中考前一个月和班主任吵了一架,然后从办公楼跳下去摔死了。 综合这两个说法,我先入为主以为姬哥说的这个女生就是南小雅。 现在正主在我面前,我这才知道张老师说的和姬哥所讲的压根不是一个人。 事件可谓一模一样,结果却完全不同,这简直离了个大谱! “看你脑子也不是很灵光的样子,我给你捋捋吧。” 南小雅望着我轻蔑的说:“以前确实有个学姐不满老师拒绝她参加中考,一气之下从办公楼跳下去了,而且还把好几个老师给吓疯了,最后被学校请人封印在了这里。” 我话赶话问:“那你呢?你是怎么死掉的?” “嗨,别提了!”南小雅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难过的事情,双眼微微泛红:“我被劝退后确实和老师吵了一架,但我可没想过要跳楼,而是打算蹲在楼梯口吓唬一下班主任,哪儿知道我等到了凌晨也没看到班主任出现,正想回宿舍,我听到了地下室有人喊我名字。” 南小雅声音很慢,加上地下室冷风阵阵,让我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我搓着胳膊,扫了眼四周,小声问她后面发生了什么。 南小雅吸了下鼻子:“我本来是想吓唬班主任的,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我想赶紧离开,可身子不听使唤,来到了地下室。” 我问:“然后你就被搞死了?” 南小雅幽怨望着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没死,怎么可能变成鬼呢?” 我憨笑起来,也觉得我的问题有点白痴。 “那个女鬼学姐说我们俩的遭遇很像,问我要不要留下来陪她,我是想摇头来着,可是却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搞死了。” 我好奇问:“不尴尬吗?” “啊?”南小雅疑惑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女鬼学姐把你搞死了,你现在也变成女鬼,你们两个女鬼在一起不尴尬吗?” “尴尬个屁哦,我哪儿打得过她啊,一直被她摁在地上摩擦,现在看到她都打颤。” 南小雅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平常只在学校里面溜达,捉弄捉弄同学们找点乐趣,那天看到你用布娃娃折腾那个背带裤,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才开始留意你了,没想到捉弄你真是乐趣无穷啊。” 我嘴角一抽,正要开口,南小雅突然一颤。 旋即,一阵阴风从地下室最深处袭来,阴森森的冷笑也随之袭来。 第56章 女鬼学姐 这缕冷笑极其刺耳,犹如钢针扎耳,听得我不寒而栗。 南小雅突然看向地下室深处,面露惧意,惊慌失措催促喊道:“不好,女鬼学姐要来了,快点离开,不然她会把你杀死的!” 我手中虽然有连老鼠精都可以灭杀的七星真火符,但我不是愣头青。 南小雅身为鬼祟,连她都如此惧怕女鬼学姐,足以可见对方的厉害。 这种鬼祟怨气强得离谱,可不是一道七星真火符可以对付的。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溜之大吉,等找到对付女鬼学姐的办法再杀回来。 我道了声‘保重’,转身正要冲出地下室,南小雅突然惊呼一声,被人丢沙袋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南小雅!” 我大呼一声,一时间也忘了跑路,快速冲向南小雅。 南小雅面露痛苦,用力推我:“别管我,快点跑啊……她已经出现了,赶紧走……” “呵呵……走?走得了吗?”一连串悦耳的笑声再度响起。 我心叹一声完了,连忙寻声看去,一个穿着染血校服的女生从黑暗处缓缓走来。 女生打扮得同样非主流,脸上煞白煞白,像涂了层厚厚的面粉,五官线条非常明显,跟画出来的没什么区别,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股寒气从女鬼学姐身上荡漾出来,源源不断朝我涌来。 正主已经出现,我自知再想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输她一头,我吞了口唾沫,警惕盯着女鬼学姐,连忙把七星真火符掏了出来,大声喊道:“站住!” “唔?” 女鬼学姐笑声戛然而止,冷冷看向躺在地上南小雅阴桀厉喝:“南小雅,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找人对付我!” 南小雅面露惊慌,拼命摇头惧怕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对付你,是他自己找过来的,和我没有关系的……” 我看得一阵愣神。 南小雅好歹也是个鬼祟,虽然实力没有女鬼学姐厉害,但反抗一下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她看到女鬼学姐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瑟瑟发抖,别说反抗了,连对视一下都不敢。 为了撇清南小雅,我硬着头皮大喊道:“是我自己来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呦?”女鬼学姐疑惑起来,打量着我啧啧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英雄救美?” “你管得着吗?”反正已经被堵在这里了,我也没想委曲求全可怜兮兮求女鬼学姐放过我,高举七星真火符喊道:“我是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你试试就知道了!” 女鬼学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巴咯咯娇笑出声。 旋即,她的笑声止住,阴冷盯着我嗤之以鼻哼道:“当年那些臭道士都拿我没办法,只能选择将我封印在这里,就凭你手里的这张破黄纸也想对付我?” 我硬着头皮喊道:“那是因为他们学艺不精,只能这样对付你!” “真是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女鬼学姐人狠话不多,话音落罢瞬间,轻轻对我抬了抬手,旋即猛地一捏。 下一秒,我的脖子被一股无形力道死死掐住。 我们俩相距数米远,却可以隔空抓住扼住我的脖颈,实力远超想要掏我心窝的红衣女鬼刘冉。 我顿时吃瘪,慌忙抓向禁锢着我脖颈的这股力量。 要命的是这股力量形同虚无,我无法触碰,只能在不断挣扎下任由这股力量越勒越紧。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心脏狂跳,脸被憋得通红,血液无法流通,导致四肢酸麻,仿佛有电流在内体快速游荡。 女鬼学姐直挺挺立在前方,煞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任由我如同脱水泥鳅般疯狂挣扎,非但没有减轻力道,反而越发加重。 很快我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脑子快要炸开了,眼前也时不时变得漆黑。 眼瞅着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可我的脑子根本不听使唤,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快跑!” 南小雅突然尖叫起来,猛地从地上爬起身,好似一匹野马快速朝女鬼学姐冲去。 自始至终,女鬼学姐都没有正眼瞧南小雅,直接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钳住我脖颈的那股力道瞬间消失,我一时也忘了跑路,揉着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女鬼学姐愤怒无比,头发根根竖起,杀气腾腾咆哮起来:“南小雅,你竟敢偷袭我,我要吃了你!” “别愣着了,赶紧走,快点跑啊……” 南小雅冲我歇斯底里大喊,又快速奔向举手朝我探来的女鬼学姐。 我正想离开,却发现南小雅如同八爪鱼一般抱着女鬼学姐,让其难以挪动丝毫。 看向手中还是晃动的七星真火符,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出来。 刚才女鬼学姐一个照面把我搞得如此狼狈,此刻她被南小雅牵制,正是对付她的最好时候。 报仇的想法让我发狂,我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跟打了鸡血般高举七星真火符,快速朝女鬼学姐冲去,同时大声喊道:“南小雅,快点闪开!” 我重新折回去是南小雅没想到的,她扭头诧异看向我,连女鬼学姐的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趁着这两个鬼祟愣神之际,我已经来到近前,举起七星真火符拍向女鬼学姐的瞬间,南小雅慌忙朝边上跑去。 近乎瞬间,七星真火符不偏不斜落在女鬼学姐额头上。 “呼!” 符篆拍了个结结实实,我长吁一口气,拍了拍手对南小雅得意笑道:“搞定!” 南小雅表情依旧惊恐,猛地举起手哆哆嗦嗦指向我身后:“她取下来了……不起作用啊……” “取下来了?” 我脑子一懵。 女鬼学姐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张破黄纸也想对付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打了个哆嗦,只感觉两句简短的话像是灌入衣领的冰雪,全都涌入张开的毛孔里。 七星真火符威力不容小觑,连老鼠精都能烧成焦炭,竟在女鬼学姐身上没有发挥出一丁点的作用,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慌忙转身,却发现这件被我认为不可能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女鬼学姐已经把七星真火符从额头拿了下来,一边在手中把玩,一边饶有兴趣看着我。 我看得目瞪口呆,咕噜噜吞咽着唾沫。 女鬼学姐太可怕了,竟把克制鬼祟的符篆当折纸玩儿。 这种场景不亚于一只老鼠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掺了老鼠药的面包,一边品尝着剧毒农药草甘膦。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南小雅一声尖叫吓得我猛地一哆嗦。 等我反应过来,看到她又扑到女鬼学姐身上,给我的逃生创造了机会。 我没敢再墨迹,怪叫一声慌忙朝楼梯口冲去。 求生的本能让我的速度堪比野兔,耳边风声呼呼地吹,任凭女鬼学姐的影子将我笼罩也全然不顾。 一口气冲出地下室,女鬼学姐并没有跟出来,站在楼梯口阴森森盯着我咬牙切齿,随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才恨恨的回到地下室内。 头顶烈日炎炎,热风拂过,身上冷汗随风蒸发,一阵凉意席卷全身。 再世为人的感觉让我格外舒服。 回想到刚才差点被掐死在地下室,后怕袭来,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警惕盯着黑黢黢的地下室入口,我瘫坐了好一会儿,正要撑起身子爬起来,一只手突然重重搭在我的肩膀上。 第57章 龙阳之癖 “卧槽!” 我刚从虎口逃出来,精神还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猛的被人拍了肩膀,吓得我惊呼一声,条件反射跳了起来。 “唉呀妈呀!” 一缕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连忙转过身,发现宿管张老师拍着胸口站在我身后:“丁不修,你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吓我一大跳。” 我松了口气,苦笑道:“张老师,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呢。” 张老师幽怨问:“青天白日的,不是我难道还是鬼吗?” 我憨笑两声,又紧张看向楼梯口,慌慌张张问:“张老师,你不在宿舍,怎么来这里了?” “我没事儿瞎溜达,看到你慌里慌张从办公楼跑出来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回事。”张老师解释完,又疑惑问:“对了,现在都放学了,你来办公楼干什么?” “我……我……”我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 关于南小雅这件事情,张老师虽然没有骗我,却瞒着我女鬼学姐的事情。 我完全能理解张老师的苦衷,所以没捅破窗户纸,胡编乱造说:“我突然想起早上写的作业有几个错题,怕老师责骂,所以想把作业拿出来修改一下,谁知道老师办公室的门还关着,下楼的时候没注意崴了脚。” 张老师着急问:“你的脚崴了?我先扶你去宿舍里擦点跌打酒,崴脚这事儿可不敢马虎,不及时治疗搞不好会肿起来的。” 张老师非常热情,一手搀着我,一手搂着我的腰,搞得我非常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什么。 谎话都编出来了,我也只得装瘸子,极其膈应地被张老师搀扶到宿舍。 张老师虽然是个男人,可宿舍收拾得井井有条,目光所及之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土。 “丁不修,快点坐下吧。”张老师非常细心,让我坐在床上后,直接上手要脱我鞋子。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脚缩了回来:“张老师,我自己脱吧,你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听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们做老师的也算是你们半个父母,哪个做父母的看到自己孩子脚扭了不心疼呢?”张老师说着再次把手伸了过来。 我不好再矫情,只能任由张老师帮我脱了鞋子和袜子。 “你看看,这块地方都肿成什么样了,你等等,我去拿跌打酒给你擦擦!”张老师指着我的脚踝起身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我也朝脚踝看去,我明明没有崴到脚,脚踝也没有肿,张老师这神叨叨的样子搞得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崴了脚。 “来来来,把脚给我,要是处理不及时,明天可能都走不了路喽!” 张老师坐在凳子上,也不嫌我的脚脏,往他大腿上一放,抓着我的脚开始涂抹跌打酒。 张老师的手非常细腻,一点儿也不像男人的手,甚至比女人的手还要细嫩。 他的动作非常轻,让我一阵痒痒,好几次都想把脚收回来,可刚有动作,他便抓得更紧。 没辙,我只能闭上眼睛去想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想着想着,我就想到女鬼学姐的身上去了。 我拍下去的七星真火符可是用正儿八经的朱砂绘制出来的,哪怕是符篆画错了,那朱砂落在女鬼学姐身上,多少也会有点反应才是。 可女鬼学姐非但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还拿着符篆折起纸来,这一点让我非常疑惑,总觉得哪儿出了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到底什么问题。 猛的,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我的裤腿往大腿蔓延。 但凡穿过校服的都知道,初一的时候定做校服,目的是穿到毕业,所以衣服裤子的尺寸都比平时的码数大不少。 特别是裤子,两条腿塞进去都还晃晃荡荡,跟个裙子一样。 此刻只有我和张老师在宿舍里,而正朝我大腿蔓延的正是张老师的手。 张老师的举动差点没把我吓死,他刚才都说我的脚踝肿了,现在又朝我大腿摸索,他想要干什么? 我准备睁眼,却又担心搞得太难堪,便眯起眼睛看了一眼。 这不看没什么,一看之后,我的鸡皮疙瘩齐刷刷立了起来。 只见张老师一只手轻柔我的脚踝,另一只手探入了我的裤腿,慢慢摸索向上,享受地翻起了白眼,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我脑子懵掉的瞬间,一个词汇出现脑海中。 “龙阳之癖!” 随着这个词汇的出现,我不禁想起前几天晚上帮姬哥找人魂的一幕。 当时我被突然吊在半空的南小雅吓得坐在地上,张老师虽然好心扶我起来,但也只需要把我扶起便完事儿了。 可他并没有如此,反而还多此一举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起初我并没有过多去想,只是以为张老师待人友好而已。 现在看来,张老师这哪儿是友好,这分明是友好过了头。 拍我屁股搂我腰,又一脸享受的摸向我的大腿,这个老玻璃分明在调戏我! 我很想大喊让他住手,可我毕竟是个孩子,要是张老师恼羞成怒来硬的,那我屁股还不得流血。 眼瞅张老师的手马上要探向我的大腿根,我连忙打了个哆嗦,装作打了个盹儿揉了揉眼睛。 这一招果然有效,张老师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当我睁开眼睛时,他‘滋溜’一声把嘴角的口水吸了上去,脸上的享受之色还没完全消散。 再次看向张老师,我只觉得一阵恶心,慌忙把脚缩了回来,穿起了袜子。 张老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扯了张纸巾擦着手笑道:“怎么样了?现在不疼了吧?” “不疼了。”我硬挤出一抹笑容,连忙起身,说着违心的感谢话:“张老师,现在已经上学了,我先回教室了,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张老师点头:“不碍事儿,没事儿常来坐坐,我一个人在宿舍待着也没意思。” 我随便应了一声,穿上鞋慌忙走了出去。 赶巧不巧,我刚出门就看到姬哥穿着一条粉红色背带裤往楼下走。 这家伙对背带裤情有独钟,从开学到今天,我最少看到他穿了五件不一样颜色的背带裤了。 姬哥三步并作一步来到我身前:“咦?兄弟,你怎么从张老师宿舍出来了?” “我有点事情问问张老师。”我嘴上回应,可刚才的事情确实让我太膈应了,表情不是很好,也在下意识回避姬哥的目光。 姬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拉着我的手匆匆走出宿舍楼,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异常不解。 来到一处空地上,姬哥才松开我的手,小声问:“你该不会是被他给那个了吧?” 我心知肚明,还是装作迷糊问:“哪个了?” “嗨,这事儿我也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姬哥神叨叨说完,贴在我耳朵边上说:“张涛的口味有点重,不喜欢……” “你先等等!” 我连忙打断姬哥的话,诧异问:“你刚才说谁的口味重了?” 姬哥有点懵,指向宿舍楼:“张涛啊,宿管张老师啊!” 我睁大眼睛,吃惊问:“他叫张涛?” 姬哥一本正经点头:“是啊,他的口味太重了,不喜欢女人,偏偏对男人情有独钟,邀请过好几个男生去他宿舍洗澡呢!” 姬哥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进去,脑中全都是‘张涛’这个名字。 开学报名那天,我用驭鬼符帮马展飞找到了丢失的报名费,却被鬼祟给缠上了,让我找名叫张涛的人。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去找。 现在这个名叫张涛的人却蹦了出来,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的宿管老师,这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第58章 破封印 可能只是重名重姓吧。 我宽慰自己。 毕竟张涛这个名字太大众化了,在大街上随便一喊,保准有两三个叫张涛的人回头。 姬哥上下打量着我,又绕到我身后,盯着我的屁股问:“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真被张涛给那啥了吧?” 我一阵恶寒,搓了搓胳膊,又在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呢?我要是真被他给搞了,早都撅起屁股走路了,哪儿会这么正常。” 姬哥弹了一下裤子上的背带,啧啧说:“呦呵,还是你懂得多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括约肌受损能正常走路吗?” 姬哥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学问啊,我连括约肌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也得亏姬哥有一个好的家世,不然就他这种学渣属性,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不过想想我们之间也确实有些戏剧性。 开学的时候我们和姬哥可谓水火不容,自从我把他吓丢的人魂找到以后,姬哥对我比亲兄弟还要亲,偶尔还会给我和胖虎带来一些我们从未没吃过的东西。 姬哥仗着自己家境的关系,对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如指掌,完全是一副校园百晓生的形象。 前往教室的路上,我问姬哥知不知道张涛为什么扔了教师这个铁饭碗,反而做起了宿舍管理。 姬哥绷起背带,螃蟹般横着往前走:“兄弟,这个问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整个学校知道这事儿的学生不超过三个,而我正巧是其中一个。”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出来,让姬哥别废话,快点说说怎么回事儿。 “咳咳!”姬哥清了清嗓子,得意扬扬说:“张涛以前可是我们学校的模范教师,有一天学校里突然冲来一大群头戴白布的人,哭喊着说张涛逼死了他们的儿子,让张涛把儿子还给他们。” 我问:“张涛怎么把人家儿子逼死了?” 姬哥故作神秘一笑:“这个可就和张涛的性取向有关系了,他把一个街溜子给掰弯了,两个人成双入对好长时间,谁知道张涛喜新厌旧,把这个街溜子给甩了,街溜子可能觉得这辈子给毁了吧,一时想不开在学校附近上吊自杀了。” 我皱眉问:“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喽,那个街溜子自己玻璃心,又不是张涛搞死的,所以只是赔了点钱,可经过这件事情,张涛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老玻璃,学校担心影响不好,便停了张涛半年的课,最后把他发配到宿舍做宿管了,哪儿知道张涛直接放飞自我,经常勾搭小男生,男寝宿舍都快成他的后宫了!” 我再次想到张涛摸我大腿流口水的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张涛为人师表,却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确实恶心。 枉我还把他当成我的伯乐,谁料竟会是这种不被世人待见的老变态。 说话间,我们回到教室。 我屁股刚贴上凳子,姬哥突然问:“兄弟,你打听张涛的事情要做什么?难道你也有玻璃倾向?” 我被刺激得反胃,一声作呕,差点把中午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胖虎背着书包笑呵呵走来:“呦,卧槽哥这是怎么了?” 我擤了把鼻涕朝胖虎甩去:“卧槽你妹的卧槽?再卧槽下去,我让你所有牙全都掉下来!” 胖虎连忙闪躲,捂着嘴巴呵呵笑道:“行了行了,不拿你打趣了,中午回去我把奖金交给你妈了,他们让我告诉你,你们家一个远方亲戚没了,他们要去奔丧,这两天可能回不来,让你睡我家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成为了学校师生皆知的卧槽哥,又差点被女鬼学姐搞死,最后还让宿管张涛占了我的便宜,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就憋屈得难受。 心不在焉熬到了晚自习,我正奋笔疾书时,一股被人盯着后脑勺的感觉袭来。 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南小雅青鼻子肿脸站在教室后门,一脸郁郁寡欢地望着我。 中午南小雅为了让我离开地下室,不惜以自身牵制住女鬼学姐,她虽然没有被吃掉,却被揍成了这幅样子。 我举手汇报我要上厕所,得到监堂老师同意后,直径朝教室外走去。 来到操场角落,我打量着跟在我身后的南小雅:“女鬼学姐把你打成这样了?” “不然呢?”南小雅靠在墙上,叹息说:“这种日子没法过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她折腾死的。” 我好奇问:“你处处遭受女鬼学姐打压,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南小雅揉着青肿的脸颊说:“女鬼学姐是被人封印在地下室的,没办法离开地下室,我或多或少也受到一些牵制,只能在学校里游荡,没办法离开学校。”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冲出地下室后,女鬼学姐没有追出来,敢情是这个原因。 我说:“既然女鬼学姐无法离开地下室,你干脆别回去就是了,这样她就没办法伤害你了。” 南小雅又叹息说:“我也想啊,可我是在地下室被杀死的,隔一段时间必须要回去一次,不然我就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我犯难问:“那怎么才可以摆脱女鬼学姐?” 南小雅想都没想便说:“只要你破了封印就可以了。” 我苦笑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目前只会画两道符篆,哪儿有破解封印的能力?而且封印被破,女鬼学姐也会出来的,到时候还不得乱套了。” 南小雅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说,紧跟其后解释:“这个封印对别人来说很难破,可对你却很容易,你是活人阴身,只需要把血滴在封印处就可以了。而且封印一共有八处,只破掉其中一处,不影响封印效果,女鬼学姐是出不来的。” 望着南小雅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开始犯难了。 女鬼学姐盘踞于地下室中,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要是再次被逮住,可就没有中午那么幸运了。 得知我的顾虑后,南小雅急忙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女鬼学姐晚上在修炼,只有白天才会在地下室活动。” “这样。” 我囔囔点头,既然南小雅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辞,让她回地下室等着,下了晚自习我就过去。 南小雅连连感谢,从眼前消失无踪。 回到教室没一会儿便放学,我告诉胖虎今晚我不跟他回去了,要在姬哥宿舍将就一宿。 谁知胖虎兴奋地跳起来,说他下午来的时候就告诉他爸妈,晚上要和我睡在我家陪我,既然我不回去,他也不回去了。 见姬哥没什么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 张涛的房间在宿舍楼入口处,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可从宿舍门前经过,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难得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姬哥买了几瓶啤酒又搞了几个小菜。 晚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加上胳膊还有伤,便推辞过去,象征性吃了几口小菜。 胖虎和姬哥酒过三巡,两个人从起初的不对眼变成了相见恨晚,搂在一块儿又是哭又是笑。 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谎称上厕所溜了出去,借着月色奔向办公楼。 地下室依旧冷风嗖嗖,在应急灯的映照下,一张张桌椅化身成了狰狞怪物,张牙舞爪地一动不动。 “你可算来了。” 南小雅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 我信步走去,她站在一扇半开的铁门前,眨巴着一双大眼望着我。 我环顾四周,小声问:“女鬼学姐呢?” “在修炼呢,封印在里面,我们速战速决吧。”南小雅招手进入铁门。 我也跟着闪身走了进去,还没等我站稳脚,里面的景象直接把我看得愣住了。 第59章 真面目 这是一个差不多和我们教室一般大小的房间,从墙壁颜色来看,应该是重新砌出来的。 在房间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只贴着符篆的瓦罐,瓦罐两边各放着一男一女两只纸人。 纸人不知放了多长时间,早已褪色,有些地方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看着尤为诡异。 最吸引我目光的是一个占据整个地面的八卦图。 那只瓦罐就搁在八卦图正中央的阴阳鱼位置。 如此大手笔的封印别说见过了,甚至在韩先生交给我的古籍中都没有看到过。 眼前一幕着实把我震住了,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这里就是封印女鬼学姐的地方?”我脱口而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南小雅点头,指向正中央的瓦罐:“那里面装的是她的骨灰,这个封印是为她准备的。”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另外一个问题涌入脑中。 按南小雅的说法,我的血液可以解开封印,但八卦图一共有八个方位,我对此并不精通,不知道应该把血液滴在哪个位置上。 南小雅指向西南方向,催促起来:“把血液滴在那个位置就可以了。” 南小雅所指的方向是坤位,也是八卦中的死门。 我一时犯难,想要离开这里,应该找到生门才是,可她却不走寻常路,偏偏要从死门离开,让我不明所以。 南小雅洞察到我的不解:“活人选择生门,而我不是活人,生门对我来说便是死门,而死门则是生门!” 我恍然大悟,明白后直径来到死门方向,把手指探入口中正要将其咬破,余光下,我看到南小雅双拳紧攥,期待地望着我。 她马上就可以离开学校,从此不再被女鬼学姐欺负,如此期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当我收回目光时,看到那两只纸人的影子在应急灯的映照下拉得很长,而南小雅身下则空空如也,没有影子。 这一发现让我脑子瞬间发涨,我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鬼祟没有影子是因为仅有人魂,没有天魂和地魂的原因。 但中午我即将逃出地下室的时候,明明看到女鬼学姐的影子把我笼罩其中了。 女鬼学姐有影子,就只能证明她并不是鬼祟。 可南小雅却信誓旦旦说女鬼学姐跳楼自杀,而且骨灰还在眼前这只瓦罐里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加上七星真火符对女鬼学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更加证明这件事情里面有鬼了。 在我迟疑之际,南小雅突然大声催促:“快点滴血啊!” 这声音吓得我一颤,转身茫然看向她。 四目相对,我在南小雅眼中看出了一抹凶戾的光芒。 很快,这抹凶光消失无踪。 南小雅一反刚才的态度,歉意说:“真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 我心不在焉摇了摇头,又重新扫视了一圈房间。 当目光落在那只女性纸人身上时,我不禁眯起眼睛。 刚才我被房间内的布置所吸引,没有过分注意这两只纸人。 此刻再次看去,这个女性纸人的脸庞煞白煞白的,像是刮了层腻子一样,画出来的五官非常突兀,和中午看到的女鬼学姐可谓一模一样。 猛地,我打了个寒颤,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心头。 自始至终,根本就没什么女鬼学姐,一切都是南小雅自编自演的。 中午差点把掐死的女鬼学姐也不是什么跳楼而亡的鬼祟,而是眼前这只女性纸扎。 南小雅非但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编造出了一个本身就不存在的女鬼学姐。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我心甘情愿地为她破开封印。 这个想法让我遍体生寒。 那个和老师吵架后跳楼而亡的正是眼前的南小雅,也是她吓疯了好几个老师,这里封印的鬼祟也是她。 我早该想到这个可能了,却被南小雅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甚至差点因她编的谎话破除了封印。 “唔!” 我长吁一口气,假装犯难摇头:“刚才我看了一眼,把血液滴在坤位并不能破开封印。” “那应该滴在什么地方?”不知南小雅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心中所想,目光不再期待,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我也不是很清楚,需要搬个救兵过来,他对五行八卦非常精通,只看一眼就可以看出哪儿有问题了。” 我不敢和她对视,硬着头皮朝铁门走去。 南小雅突然闪身挡在我身前,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乌青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角更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阴气森森冷笑问:“怎么?你猜出来了?” “嗯?”我直接愣住了。 我本想装傻充愣,来到铁门口然后撒腿就跑,谁料南小雅已经看穿了我,把我的后路直接给堵死了。 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了,我没有藏着掖着,警惕盯着南小雅:“这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鬼祟,你就是当年因不满老师做的决定,从这栋办公楼跳下去的女生!” “呵呵……” 南小雅不再伪装,森森冷笑起来。 笑声让我头皮发紧,一想到我还和她一块儿谈过心,汗毛一根根都竖立起来。 “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南小雅收敛冷笑,又悠悠叹息:“其实我也不想骗你,可如果我直接道明身份,让你解开封印,你会愿意吗?” 我铿锵有力说:“自然不愿意!” “这不就得了?”南小雅耸肩,又变成以前那种小太妹的样子。 都说女人变脸如同翻书,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从楚楚可怜到杀气腾腾,再到吊儿郎当,南小雅转变的速度太快,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南小雅一本正经说:“我并不是自杀,那晚我来到楼顶只是想装鬼吓唬一下班主任,谁曾想我脚下一滑,从楼顶摔下去了。” 我没有做声,这个女鬼跑嘴跑火车,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南小雅自顾自地说道:“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浑浑噩噩地飘荡在办公楼附近,老师们也被我吓得不轻,直到学校请来了很多道士,我才知道自己死了,可是自从我死后,我一直都没有看到我爸妈,我想念他们,却无法离开这里。” 南小雅朝边上挪步,把生路留了出来,叹息说:“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要是清楚我的身份,一定不会帮我,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希望你可以破开封印,让我见见我爸妈。” 我眯眼问:“我应该相信你吗?” 南小雅自嘲苦笑:“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听说过我害死过其他人?” 我摇了摇头。 就事论事,自从那天黑板上出现血字后,确实没有人提起女鬼害人的事情,可见南小雅并没有害死过任何人。 南小雅眼巴巴看着我,在我无动于衷的表情下妥协说:“既然你不愿破开封印,我也不强求,只希望你可以答应我,带我爸妈来见我一面,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思量片刻,点头答应下来:“把你家人的地址告诉我一下,明天我会过去一趟,如果他们在家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带过来。” “多谢!” 南小雅把地址告诉我后,深深鞠了一躬,旋即退到瓦罐处,任由我离开。 第60章 真相 早上我没去上课,让胖虎请了半天假,骑上自行车耗时一个钟头,终于来到正阳镇张贾村。 南小雅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本以为会扑个空,让我没想到的是南小雅父母就在家中。 以南小雅的年龄来看,她的父母应该只有四十多岁。 可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关系,二人看上去的年龄比实际年龄足足大了二十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迷茫,看上去无精打采,仿佛没了魂儿一样。 得知我为了南小雅的事情而来,南母的泪水顿时溢出眼眶,倚在门框上泣不成声。 南父唉声叹气,用力在脸上抽了一巴掌,说他们只有南小雅一个孩子,为了能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他们不辞辛苦,起早贪黑任劳任怨。 本以为物质生活可以让南小雅充实起来,没想到疏于管理,让南小雅沾染了社会风气,甚至还失踪了。 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为了找到南小雅,非但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更是欠了一屁股外债,到头来却连南小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说着说着,南父蹲在地上双手捂面,泪水却从手指缝隙里流淌出来。 我差不多也听了个明白。 自始至终,南小雅父母都以为南小雅失踪了,对她的死亡并不知情。 对他们来讲,只要没有看到南小雅的尸身,他们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我把南小雅死去的消息讲出来,或许会让他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可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了结。 看着痛哭流涕的二人,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其实南小雅早已经去世了!” “小雅死了?” 南父猛地把双手从脸上拿下,悲痛地望着我,南母更是‘哇’一声大哭出来,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我清楚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讲非常残忍。 他们之所以苦苦寻找好几年,正是因为还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们。 当这个信念彻底崩毁后,唯一支撑他们的支柱也会轰然倒塌。 在我郑重点头下,南父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满脸不愿相信地望着我,捂着胸口一个劲儿打嗝。 他还不愿相信,身子剧烈颤抖,进一步确认问:“小雅真死了?” 我心里面也非常不舒服,点头说:“南小雅已经变成了鬼祟,一直都徘徊在学校办公楼地下室,她想念你们,所以委托我带你们去学校见她一面。” 南母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小雅……我的孩子啊……” 南父用力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站起身,从邻居家借来一辆自行车,现在要和我去学校。 我还没歇会儿,又马不停蹄朝学校赶去。 南父见女心切,自行车骑得飞快,即便后座还坐着南母,速度也不是我男追得上的。 此刻还没有放学,办公楼也有不少老师,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敢立刻把南小雅父母带进去,而是在学校门口等待。 放学后等老师都走完了,我领着南小雅父母进入学校,直径来到了办公楼楼梯口。 看着黑咕隆咚的地下室,我吁了口气,对泪流满面的二人点头:“南小雅在地下室,你们见见她吧,我不下去了,你们赶在上学前出来就行。” “小伙子,谢谢你。” 南父吸了吸鼻子,感激道谢后,和南母相互搀扶走入地下室。 我长长吁了口气。 心中唯有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没有继续停留,转身走出办公楼,打算去姬哥宿舍休息一下。 刚进入宿舍楼,宿管张涛突然从房间走了出来。 昨天被张涛摸了大腿,我现在还犯恶心,得知他是个老玻璃之后,我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此刻看到张涛,我是打心眼里的讨厌,恨不得一个打耳光抽过去,再往他的裤裆狠狠踹上一脚。 张涛看到我也略显诧异,笑问道:“咦?丁不修,你没回去吗?” “没问题。”我皮笑肉不笑回应,直径从张涛身边走过,刚准备上楼时,我又稳住身子,扭头看向他:“张老师,南小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张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诧异问:“你知道了?” “南小雅从办公楼失足摔死,学校却谎称失踪,还不让南小雅父母见他们女儿最后一面,更是把她封印在了地下室,学校这种处理态度可真够让人心寒啊!” 对于张涛,我早就没有什么好感了,所以我也不计后果,滔滔不绝发泄着我心中的不满。 “你胡说什么呢?”张涛生气问:“是谁告诉你南小雅失足摔死的?” 我冷笑说:“我已经看到南小雅了,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张涛脸色越发难看,朝楼梯口几名上楼下楼的同学看了一眼,转身让我跟他进宿舍。 这个时候外面还有不少学生,我也不怕张涛,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大声尖叫肯定会引来不少同学。 来到宿舍内,我和张涛保持一定距离。 他的面色并不好看,刚坐在床上又站了起来,火烧屁股般问道:“丁不修,你真看到南小雅了?” 我刚点完头,张涛接着说:“我劝你还是别相信南小雅的话,这个女生谎话成瘾,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我看耍猴般望着张涛,他现在的样子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只因为学校对这件事情压得很严实,很多知道这件事情的老师都被调到了其他学校。” 张涛意味深长看着我继续说:“南小雅在初二的时候和代课的一名男老师发生了争执,直接跑到了校长办公室,说那名男老师猥亵了她,折腾得学校鸡犬不宁,事情调查清楚后虽然还给了男老师的清白,但那名老师也被调走了。” 我眉头一抖。 张涛说得一本正经,看上去不像是骗我的样子。 张涛叹息说:“自从这件事情过后,很多男老师都不敢和南小雅有接触,就连同寝的舍友也都在排斥她,但南小雅依旧我行我素,陆陆续续又诬陷了好几名老师和同学,甚至还带着外面的不良少年进学校殴打其他人!” 我问:“学校不管管吗?” 张涛苦笑说:“管?怎么管?喊家长吗?南小雅父母都在外地,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而且九年义务教育是让每个孩子都可以享受到教育,学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私底下提醒大家防着点儿她。” 我虽然不愿意相信张涛的话,可结合南小雅的所作所为,张涛又不像是在骗我。 我问:“南小雅明明在学校坠楼死掉的,为什么要隐瞒南小雅父母这件事情呢?” 张涛无奈摇头:“学校也是为了保护南小雅父母。” “保护?” 这个词汇出现得太过突兀,而且还用在这件事情上,着实有些费解。 张涛一本正经解释:“南小雅在自杀前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写满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怨恨,更是把她父母单独罗列出来,说他们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我直接变了脸色,激动问:“也就是说,南小雅所有的怨念都来自她的父母?” 张涛点头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封遗书虽然锁在档案室里,但我现在记忆犹新,最后一句话是南小雅用自己的血液书写的,说她恨自己的父母,如果真可以变成鬼,她要杀死自己的父母!” “什么?” 我结结实实惊呼出来,耳边嗡嗡作响。 南小雅一直都在骗我,她并没有想念自己的父母,她一环又一环地给我下套,目的是让我带她父母去地下室,然后杀死自己的父母。 我猛地一拍大腿,直接跳了起来,大喊一声‘糟糕’,冲出宿舍楼快速朝办公楼奔去。 第61章 留守儿童 此刻学校没有人,我火急火燎,可谓三步并成两步。 来到地下室,里面冷风呼呼地迎面吹来,一股肃杀之气在地下室回荡。 我一目扫过,只看到南母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死了。 我拧眉朝紧闭铁门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南母的鼻息,她的呼吸均匀,只是晕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起身后疾步来到铁门前。 用力将其推开,一眼便看到南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地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反观南小雅则立在瓦罐边上,身上白衣无风舞动,居高临下俯视着南父,脸上除了冷淡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南小雅,你又骗我!”我异常生气,气汹汹盯着南小雅。 枉我这么相信南小雅,一再被她欺骗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可她却把我当猴一样戏耍,不断编造出新的谎言来圆之前的谎言。 现在更是骗我把她的父母带了过来,今天这件事情我要是不阻止下来,南小雅的父母若是被杀死,那我可真成罪人了。 “唔?你怎么来了?”看到我出现,南小雅脸上出现一抹疑惑,旋即又恢复正常。 我激动向前:“我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南小雅突然笑了出来,冷冷道:“因为你这个人好骗,我不骗你骗谁呢?” “你……” 我直接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虽然是个孩子,但好歹也十三四岁的人了,智商被一个女鬼按在地上摩擦,这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我恼羞成怒,一把抄起七星真火符就要朝南小雅冲过去。 谁知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中,只是轻轻挥手,我便被一股强劲气流推拒得连连倒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丁不修,你把他们带过来我感谢你,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最好别开口,不然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南小雅阴恻恻盯着我,让我不寒而栗,目光中透出的杀气宛如冰霜将我笼罩,我如同棒槌般一动也不敢动。 这家伙太厉害了,我并不是她的对手,哪怕手中有七星真火符,可无法近身,也不能灭了她。 南父垂头顿足,跪在地上大哭喊道:“小雅,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的错啊!” 南小雅收回目光看向南父,嗤之以鼻笑道:“爸爸?你也配?” 南父一怔,显然没料到这番冷血的话会从自己女儿口中道出。 却也没有反驳,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南小雅突然呵呵冷笑起来,很快又止住笑声冷声质问:“你们离家打工确实是为了这个家,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我一岁时你们就把我丢给了奶奶,此后你们两三年回来一次,你们管过我吗?你们有做到尽父母的义务吗?” 南小雅宣泄着满腔怨恨,头发飞舞,声音近乎咆哮出来,都快把我的耳膜给震破了。 “我十岁那年,奶奶过世,你们虽然回来了,可奶奶的头七都没有过,你们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南小雅泪眼婆娑:“你们知不知道,那天我也把行李收拾好了?我以为你们会带我一起走,可是你们却摸着我的头,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咬着牙把泪水咽进了肚子,我装作坚强的点头,看着你们头也不回的身影,自从那一刻起,你们不再是我的爸妈,你们不配成为我的爸妈!” 我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听着南小雅的由衷之言,心里面也不好受。 眼泪几次都快要决堤流淌,硬是被我压了下来。 南父早已哭成了泪人,紧握拳头用力砸着地面,一边道歉一边咒骂自己不是个人。 “呵呵……” 南小雅噙着眼泪说:“你确实不是人,甚至连动物都不如,因为动物都知道把自己年幼的孩子带在身边,而你们呢?对我不管不问,生我却不管我,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你们知不知道,晚上我一个人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吗?院子里偶尔传来的响声会吓得我彻夜难眠吗?你知道同学们都是怎么称呼我的吗?他们说我没有爸妈,说我是个野种,你知道我当时想辩解,却又不知道如何辩解的痛苦吗? 我很想习惯没有你们的日子,但是我做不到!为了让你们回来看我一眼,我跟着学校外面的人学坏,我惹是生非,我只想让你们回来看我一眼,可就连简简单单地看我一眼你们都做不到,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南小雅的一字一句如同尖刀刺着我的心,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淌下来。 南父哽咽道:“可是我和你妈妈出去,也是为了多赚点钱,让你有更好的物质生活啊!” “物质生活?那是你们这么认为的,我宁愿不需要什么物质生活,我只想让我爸妈陪在我身边,在我害怕的时候可以抱着我哄我,在我开心的时候可以分享我的开心。这些可都是别人触手可及的东西啊,可为什么到了我身上,却变成了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呢?” 南小雅歇斯底里,情绪几近失控。 阵阵阴风从她体内荡漾出来,把瓦罐两边的纸人吹倒在地。 南小雅说的确实,我自小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她所说的一切我都亲身感受过,甚至觉得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曾想在我所没有接触过的地方,还有孩子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和关心。 “班主任让我放弃中考,你们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可我还是故作坚强给你们打了通电话,当你们在电话那头说自己很忙,还没等我说出我想说的话就挂了电话,你知不知道那通轻松挂掉的电话,却成了压死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吗? 或许在你们眼中,我是多余的,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南父嘴唇都咬出血来,一个劲儿哭喊:“小雅,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南小雅愤怒吼道:“对不起有用吗?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现在就让我杀了你!” “南小雅,你够了!”我瞪大眼睛呵斥喊道:“他是你父亲,就算没有尽过教育你的义务,但却是他们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也是他们供你吃供你喝才让你长大的!” “你闭嘴!”南小雅猛地看向我,强烈的杀气让我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南父吞咽着鼻涕和眼泪,溺爱地看向南小雅:“小雅,这些年我和你妈妈一直都在找你,为你找到你,我们不惜倾家荡产,我不知道你已经去世了,更不知道你这么恨我们,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原谅我们,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 南小雅说着突然伸出双手,锋利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暴涨,旋即快速朝南父胸腔刺去。 “快点闪开!” 我急的大喊,奈何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靠近丝毫。 南父抱着必死的决心,非但没有闪躲,反而挺起了胸膛,任由南小雅朝自己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苏醒的南母从外面冲来,跌跌撞撞挡在南父身前。 南小雅动作定格,仅离一公分便没入南母的心口。 “小雅,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害了你,是我们对不起你!”南母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知道你的苦,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们一定不会离开你的,一定会让你在我们身边快快乐乐成长……” “如果?只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不会重来了!” 南小雅凄凉冷笑,一抹凶光从她眼中迸出,高举锋利手掌朝南母颈部抓去。 “住手!” 我惊呼一声,意外发现束缚我的那股力道莫名消失。 眼下救人要紧,我来不及多想,高举七星真火符快速冲向南小雅。 第62章 尘埃落定 七星真火符落在南小雅身上时,她的锋利指甲距离南母的颈部仅隔分毫。 南小雅化为鬼祟虽然吓唬过不少老师,更是把我当猴一样戏耍,可归根结底,她并没有谋害过任何人性命。 让她人魂崩碎,确实太过残忍。 但如果我不这样做,南父南母会被南小雅杀死,我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保护二人。 看着一动不动的南小雅,我把手缩了回来:“南小雅,我知道你的辛酸,也知道你心中的苦,但我绝对不会让你杀人的!” 七星真火符贴在南小雅后背,真火之力已经汇聚在她体内,让南小雅极为痛苦,她颤抖着身子轻声道:“丁不修……谢谢你……” “谢我?” 我愣在原地。 我阻拦南小雅杀死她的父母,她理应恨我才是,却对我道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南小雅慢慢转身,脸上的浓妆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清纯的女生形象。 她紧咬牙齿,抵抗着真火灼魂的痛苦,冲着我露出了天真笑容:“是我撤走了禁锢你的力量。” 我瞬间恍然大悟,吃惊叫道:“你想要求死?” 南小雅露出一抹笑容:“我被封印后一直沉睡,是你身上的气息把我唤醒,我确实有想过要杀了他们,可真当有了这个机会,我发现我做不到。” 两行血泪从南小雅眼眶流淌:“他们虽然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但毕竟给了我生命,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杀父弑母的事情?” 我不知怎么回应,心里面堵得厉害。 南小雅的目的并不是杀死自己的父母,而是想要当着他们的面,宣泄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和难过。 她之所以做出攻击南母的事情,也是想逼我动手崩碎她的人魂。 南小雅看向自己父母,身子剧烈颤抖,轻轻张开双臂虚弱道:“爸,妈,小雅对不起你们,不能为你们尽孝了,你们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再抱我一次吧……” “小雅……” 南父南母悲痛欲绝,将南小雅紧紧抱在怀中。 火焰很快从南小雅体内弥漫,这种火焰只能灼烧鬼祟精怪,对人没有任何威胁。 随着真火越烧越旺,南小雅逐渐虚弱,身影也越发透明。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喊叫出一声。 被父母相拥在怀中,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同样也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爱。 真火大盛,南小雅在火焰中扭头望向我虚弱问:“丁不修,这次……我……我又把你欺骗了……你这次……不怪我了吧?” 我连连摇头:“不怪,我不会怪你的!” “那就好……你太……太善良了……以后……以后……” 南小雅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消散无踪,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小雅……” 南父南母齐声痛哭,以泪洗面。 第一次南小雅跳楼而亡,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面自己的父母,却未能完成心愿。 这一次,南小雅死在了父母怀中,她的心愿也算彻底完成了。 看着南父南母悲痛欲绝地相拥在一起,我心里面也不是个滋味儿。 南小雅只不过是这个社会的小小缩影而已,除了她以外,还有不少留守儿童一年半载也看不到自己的父母,更加得不到父母的疼爱。 这些都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我只希望那些为人父母的,可以伴随孩子一同成长,享受他们的成长过程,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 不要真到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一天才悲痛万分,后悔没能和自己的孩子一同成长。 不知不觉,眼泪流淌进嘴角。 我吸着鼻子,俯身抱起瓦罐递给南小雅父母,让他们好生把南小雅安葬,不要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地下室。 南父南母哽咽着对我连连感谢。 几年来的寻找终于化为句号,二人并没有找学校任何麻烦,抱着瓦罐相互搀扶,一步一蹒跚走出校门。 看着二人凄凉的背影,我长叹一声。 南小雅的死终将会成为他们毕生难以抹去的痛。 这件事情解决后,我的生活也回归正常。 接下来两个多月相安无事。 胡魅灵的伤势彻底恢复,却高冷了不少,很少和我说话,即便我去找她,也会热脸贴个冷屁股。 姬哥和我们彻底打成了一片,中午放学我和胖虎基本不回家,呆在姬哥宿舍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这段时间张涛也偶尔找过我,似乎觉得没办法把我掰弯,最终选择了放弃,不过在学校挺照顾我,我也不再对他那么排斥。 毕竟张涛不是我的家人,他喜欢男性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只要不祸害我就成了。 中期考试是检测半学期的学习成果,成绩公布的当天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平均分数是九十一,虽然在全级排不上太好的名次,但在我们班也是前十名了。 胖虎平均分七十多,这对他来说相当满意,毕竟连两位数乘除都整不明白的他能考这种成绩,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姬哥的平均分虽然只有三十多,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依旧我行我素,用他的话说,就算他每个科都是零分,市高中也要给他敞开大门。 我对姬哥这番话是无条件相信,毕竟他家有钱,这种事情对他们家简直是小意思毛毛雨。 晚自习结束后,我和胖虎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走出学校,老远看到垂头丧气的马展飞从学校出来。 自从闪亮亮照相馆的事情解决后,马展飞知道是我算计了他,不再和我们一道上下学,一直都独来独往。 胖虎迎了上去,笑着打趣:“呦呵,学霸出来了,考得怎么样啊?妥妥的年级前十名了吧?” 小学时马展飞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他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这次考试的成绩也理应突出。 “哎,别提了!”马展飞叹了口气,像丢了魂儿一样:“这几天我都没休息好,考前也没精力复习,平均分只有八十多,回家肯定又要挨我爸一顿教训了。” 胖虎犯难问:“不应该啊,你可是学霸啊,不会是骗我们俩吧?” 马展飞瞪了胖虎一眼:“我骗你们俩干啥?这几天也不知道咋回事,晚上一睡着就会梦到我站在一棵树下,还有一个男生往我脖子上套麻绳,搞得我脑子木木的,看书也看不进去。” 第63章 吊死鬼 胖虎的音调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啥玩意儿?套麻绳?” 马展飞吓得一颤,拍着胸口没好气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我听得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做梦,那倒没什么。 但马展飞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梦境,那可就有点邪门儿了。 胖虎小声问:“马展飞,你丫该不会是被鬼给缠上了吧?” 马展飞脸色瞬间苍白,打了个冷颤,声音哆嗦起来:“张鑫,你别吓唬我啊,我只是没有休息好,这怎么会被鬼缠上呢?” “你脑袋里长的是盲肠吗?用痔疮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一个学霸竟然想不明白?” 胖虎和姬哥相处的时间太长,学会了很多姬哥骂人的话术。 马展飞脸色一变再变:“难道真是鬼?” 胖虎朝我指了指:“你问我有个屁用,权威人士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马展飞朝我看来,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硬着头皮问:“丁不修,我真的是被鬼给缠上了吧?” 我一本正经点头:“很有可能。” 马展飞吓得差点摔倒:“不会吧?”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应声说:“从他往你脖子上套麻绳来看,这个鬼祟应该是上吊而亡,想让你成为他的替身!” “吊死鬼?” 连我这个权威人士都这么说了,马展飞把自行车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看着我。 他的胆子本来就很小,被吓成这样我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民间凡提起找替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溺死鬼。 溺死鬼之所以会找替身,是因为死后人魂浸泡在水里无法脱身,只有害死别人才可以踩踏对方的人魂离开水中。 但除了溺死鬼之外,还有吊死鬼会找替身。 这类鬼祟死后人魂会被锁入上吊时的大树或者房梁上,想要离开只能找一个人来顶替自己挂在半空。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说法,在鬼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胖虎唯恐天下不乱地调侃起来:“马展飞啊马展飞,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还把吊死鬼给招惹上了?” 马展飞都快哭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哪儿知道怎么把他招惹上的!” 一连好几天,马展飞都会做同样的梦,导致他的精气神严重不足,再这样下去,他会被鬼祟折腾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最终被挂在那棵树下。 马展飞突然爬起来,抓着我的胳膊使劲儿摇晃:“丁不修,你说句话啊,这个鬼为啥要缠着我啊?” 胖虎一把将马展飞扯了过来:“你着什么急呢?没看到不修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吗?正给你想办法呢!” 马展飞的眼睛水汪汪的,眼泪随时都可能涌出来。 我舔了遍牙花子,问马展飞这几天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他拨浪鼓般摇头,说一直都是学校家里来回跑,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我犯难问:“胖虎,这几天我们回家的路上有人上吊自杀吗?” 胖虎想都没想耸肩说:“没有啊,那条路上别说是人了,连只吊死的鸡都没有。” 马展飞问:“可我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咋就被吊死鬼缠上了?” 胖虎一脸不耐烦:“你问我我咋知道?要不把这个吊死鬼搞出来,我帮你问问?” 马展飞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我。 我咂吧着嘴巴试探问:“梦里的那棵大树你还记得吗?” 马展飞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哆嗦了一下,脸色越发难看。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迷糊正要开口,马展飞突然紧张说:“丁不修,我们报名那天还去过这个地方。” 胖虎不爽喊道:“你丫能不能别说这些废话?我们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你就不能直接说吗?” 马展飞咕噜噜吞着唾沫:“就是丁不修让鬼给我找报名费的地方啊!” 胖虎问:“他娘的,难道你被找报名费的鬼缠上了?” 马展飞的眼泪瞬间淌了出来:“张鑫,你是想把我吓死吗?那个鬼是丁不修招惹出来的,就算缠也是缠着他,缠着我算是怎么个事儿啊?” 马展飞又把这番话说出来了,让我心里面很不高兴。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那个鬼祟确实是我召出来帮马展飞找报名费的,也是我答应鬼祟找人的,鬼祟不应该缠着马展飞才是。 而且从鬼祟写出来的字迹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女鬼,可缠着马展飞的鬼祟是个男生,这两者本就没有任何联系。 我把这个想法讲出后,胖虎冷冷一哼:“马展飞,听到了吧?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鬼,没想到你现在还在怪不修,我们俩真是瞎了眼了……不修,我们回去,别管他了,让他被鬼给搞死算球!” 胖虎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 马展飞连忙堵住我们的去路,带着哭腔喊道:“张鑫,我求求你别搞我了,我现在慌得要死,快点让丁不修想想办法吧。” 胖虎翻了个白眼:“你的事情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想办法?要是不修帮你处理这件事情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又要喋喋不休的叫唤了。” 马展飞连忙说:“只要能让我平平安安,我保证以后打死都不提这件事情了!” 胖虎抱着胳膊冷哼说:“切,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今晚没有任何准备,明晚再去那棵树下看看怎么回事!” 马展飞像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下来,绝望问:“今晚那个男生要是在梦里面又给我脖子上套麻绳咋办啊?” 胖虎不以为然:“怕什么呢?都套了这么多天了,你难道还没习惯吗?” “我……我……”马展飞支支吾吾,可怜巴巴望着我。 马展飞虽然是个男生,可神态举止都和女生没什么区别。 当看到他睁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我时,这种期待的目光让我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妥协摆手:“行吧行吧,今晚我留在你家里,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 马展飞抓着我的手连连感谢:“谢谢,丁不修,不是,丁大师,太谢谢你了!” 说实在的,我并不想帮马展飞。 但我们毕竟是一个村子的,我现在要是不管不问,等事情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局面,马展飞父母肯定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到我们家。 到时候再想处理,恐怕就只能请韩先生出面了。 胖虎摆手说:“得了,这个好人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做了,晚上我也过来吧,人多也热闹点儿。” 我清楚胖虎的意思。 我和马展飞没有太多话,呆在一块儿难免尴尬。 胖虎能陪着我,至少可以让气氛不那么压抑。 马展飞家的炕并不宽,三人无法睡在同一个方向。 经过商量后,最终决定我和马展飞睡在一头,胖虎睡在另外一头。 我们聊了会儿天,胖虎的鼾声最先传来。 我和马展飞也不知道说什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番后,我打了个哈欠也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朦胧间,我感觉有只手落在了我胸口上。 第64章 二刈子鬼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可随着这只手在我胸口摸来摸去,还一个劲儿地掐着我的胸,让我浑身难受,猛地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意识虽然清醒,但眼睛还没有睁开。 贴着我胸口的那只手没有离开,甚至开始缓慢地画起了圈儿。 我的大脑短暂懵逼后,很快缓过劲儿来。 马展飞因为被吊死鬼缠上了,今晚我和胖虎在他家陪着他。 胖虎的鼾声依旧此起彼伏,足以证明摸我的人并非胖虎。 而我今晚和马展飞睡在一头,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换而言之,此刻正摸我胸口的人是马展飞。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心想自己不会这么衰吧。 先是被宿管张涛相中,各种吃我豆腐,最终被我严词拒绝后,他才不再对我图谋不轨。 现在又被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马展飞摸胸口,这种感觉让我既恶心又惶恐。 难道马展飞也是个死玻璃? 这个想法萌生出来,我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为了制止马展飞的变态行径,我正要睁开眼睛大声喝止,哪儿知道马展飞的手突然从我胸口离开。 紧跟着,一缕悠长的男人叹息声在耳边响起。 听到这缕叹息声,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而来,房间里的空气也仿佛冻结,呼吸变得非常困难,甚至连胖虎的打鼾声都在我耳边消失。 我自小和马展飞一起长大,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 刚才那缕叹息声并不是马展飞的声音,而是一缕极其陌生,我从来都没听过的声音。 摸我的人不是马展飞? 近乎瞬间,这个疯狂的想法萌生心头。 可是房间里明明只有我和胖虎以及马展飞三人,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唰唰……” 穿衣服的声音在胖虎打鼾中响起,哪怕是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有人下了炕。 我假装翻了个身慢慢眯起眼睛,接着昏暗的月光,我一眼便看到本该躺在我身边的马展飞正站在房间中央。 此刻的他已经穿戴整齐,直勾勾盯着挂在墙壁上的圆镜。 马展飞半夜突然折腾出这一处,着实惊了我一跳。 这家伙该不会是有梦游症吧! 我心中一阵后怕。 我虽然没有遇到过梦游症,却听村里的大人们提过一些。 据说梦游症是非常可怕的,破坏力不亚于精神病人病发。 梦游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会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重复同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轻唤梦游者的名字,就会激怒梦游者,梦游者会发起狂来,直到把喊自己名字的人杀死才会从梦游中清醒过来。 但清醒过来后,梦游者会忘记自己梦游时做过的事情。 此刻的马展飞就是如此,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活脱脱是梦游的症状。 我现在真后悔自己醒过来了,只想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要命的是,我越想睡着可大脑越清醒,只能尽量保持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死死盯着马展飞。 胖虎的鼾声依旧嘹亮,马展飞也没有被惊扰,目光无神,直勾勾盯着镜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展飞突然举起右手,手中空空如也,却像是捏了什么东西一样,在眉毛上轻轻晃动起来。 等两条眉毛都晃了一圈后,他似乎非常满意,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兀地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我看得毛骨悚然。 换做平时,我肯定会喊叫出来。 现在生怕激怒马展飞,只能捂着嘴巴尽力让自己不发出喊叫声。 马展飞低头在半空扫视了一圈,伸手抓了把空气,又像是拿了个其他的东西,拧了两下,对着镜子嘟起嘴唇,开始涂抹起来。 马展飞的样子非常怪异,明明是男生的他,却做出了女生化妆时的样子。 化妆? 我打了个哆嗦,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马展飞并不是梦游,他是被女鬼给附身了! 几乎是这个想法萌生脑中的瞬间,我便把这个想法给推翻了。 马展飞下炕时我明显听到一缕男人的叹息声响起,就算真有鬼附在他的身上,那也应该是个男鬼,可现在这个描眉画眼的女鬼是从哪儿来的? 莫不是马展飞招惹到的并不是一个鬼祟? 而是两个…… 我心中一阵恶寒,用力摇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呵呵!” 一缕不属于马展飞的磁性男性笑声从他嘴里发出。 这缕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全都倒立在身上,也让我更加疑惑起来。 马展飞明明对着镜子做出女人才会做的动作,却发出了男人的笑声,让我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附在马展飞身上的并不是女鬼,而是一个二刈子鬼! 二刈子是称呼那些扭扭捏捏,没有阳刚之气的男生。 马展飞就是这种类型,二刈子鬼附在他身上也算是找到同类了。 这个二刈子鬼可真够恶心的了,附身就附身吧,竟然还摸我,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吱呀……” 在我寻思期间,马展飞已经打开房门,就连走出房间的动作也扭扭捏捏,和他正常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敢放松警惕,即便马展飞走出房间都没喘一声大气。 足足等了又小半分钟,直到院门传来打开的声音后,我才长吁一口气,被窝被我渗透出的冷汗打湿。 “胖虎,快点起来!”我压着声音朝胖虎踹了一脚。 胖虎睡着后跟头死猪没什么区别,哪怕我踹在他裤裆,也没有一丁点反应。 我气不打一处来,爬起身抓住胖虎的耳朵就是一顿狠拽:“胖虎,你他妈别睡了,再睡下去就要死人了!” 胖虎吃痛,猛地惊醒,睡眼朦胧问:“啥玩儿?谁死了?” “还有谁?当然是马展飞啊!”我朝炕上一指,紧张喊道:“马展飞被鬼附身了,已经出门去了!” 胖虎打了个哆嗦:“鬼附身?” 我抓起衣服丢给胖虎,自顾穿了起来:“别废话了,快点穿衣服,看看马展飞要干什么!” 此刻凌晨两点钟,月亮躲在云层里,整个村子雾蒙蒙的。 当我和胖虎来到院门口,隐约间可以看到马展飞正扭扭捏捏地朝村口走去。 胖虎一脸苦瓜相,搓着胳膊支支吾吾道:“不修,我看我们还是别管马展飞的破事儿了,这半夜三更的,我害怕啊……” “滚犊子,你都和马展飞睡一起了,他要是发生个三长两短,我们俩也别想过安稳日子!” 我也不管胖虎愿不愿意,拉着他的胳膊硬是跟着马展飞走去。 第65章 套脖 马展飞速度不快不慢,我们俩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至于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 在路上我把马展飞被二刈子鬼附身的事情讲了出来,避免被胖虎笑话,我隐去被摸胸的事情。 胖虎起初还睡眼朦胧,听完我的说辞后整个人精神抖擞,感慨起来:“不修,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什么样的鬼找什么样的人。” 我没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沉默不语跟在马展飞身后。 足有十多分钟,我发现马展飞所走的这条路,正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 胖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指着前面的马展飞,疑惑问:“不修,他要去学校吗?” “应该不是。”我摇头解释:“马展飞说他梦中被套麻绳的地方是我驭鬼的地方,这个鬼祟应该来自那里。” 胖虎满脸不解:“可马展飞说他是做梦时被套上的麻绳,他现在过去干什么?” 我吞了口唾沫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马展飞并没有做梦,他每天晚上都会去那棵树下,被鬼祟用麻绳套在脖子上。”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被鬼附身之后,很多人会把现实和梦境混淆。 如果只是单纯做梦,马展飞的精气神不可能那么差,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每天晚上,他都会被鬼祟附身,重复同样的动作。 我点了点头,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测。 胖虎吃惊问:“我的天呐,这个鬼蛇精病吧?这样折腾马展飞是脑子有问题?” “我哪儿知道,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使了个眼色,加快了脚步。 没一会儿便来到我当初使用驭鬼符的地方。 朦胧月光下,马展飞不再前行,一动不动站在一棵大树下。 “唰……” 树叶轻轻晃动,一根打了圈的麻绳从树冠上垂落下来,悬在马展飞身前。 “上吊绳……” 胖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刺入我的皮肤,疼得我紧咬牙关,屏息盯着马展飞。 只见他机械扭头朝学校方向望去,仿佛在等什么人过来。 足有五分钟,马展飞失落地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很显然,他所期盼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我看得有些愣神。 马展飞刚才的举动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附身在他体内的二刈子所做。 这个鬼祟做出那样的举止,足以证明我们学校里有他在意的人,或者东西。 “我靠,套上了,套上了!”胖虎抓着我胳膊的力道突然加重。 我疼得用力甩开胖虎,只见马展飞已经把麻绳圈套在自己脖子上。 他的双脚虽然稳踏地面,身子却剧烈抽搐哆嗦,双臂也不断摆来摆去,脸色也憋得通红,眼睛更是瞪得老大,都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马展飞此刻的样子,正是上吊的人做出来的动作。 我瞬间恍然大悟。 鬼祟这是在借用马展飞的身体重复自己上吊自杀的一幕。 “我滴个乖乖,马展飞要被憋死啦!” 胖虎的惊呼声没有任何征兆响起,着实吓了我一跳。 马展飞现在被鬼附身,鬼祟并没有打算弄死他,只是想借用他的身体重复自己上吊自杀的一幕。 只要马展飞不再动弹,就代表鬼祟已经上吊死去,他自然会送马展飞回家。 可胖虎突然喊叫出来,无疑是会打断鬼祟的进程,同时也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胖虎已经出声,再想堵住他的嘴巴是不可能了。 刚才还在树下哆嗦的马展飞瞬间安静下来,如同一尊木雕般一动不动杵在地上,加上脖子上还套着麻绳,看上去尤为诡异。 一阵冷风从前方呼啸而来,大树猛烈摇晃,马展飞也猛地扭头,朝我们看来。 朦胧月光下,马展飞翻着白眼,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渗人至极的笑容。 “我的妈呀……” 胖虎被吓得原地跳起,慌忙躲到我身后。 我们打断了鬼祟的进程,他肯定会恼羞成怒,把愤怒发泄在我们身上。 此刻别说胖虎了,我也被马展飞这可怕的样子吓得不行。 但我们俩必须要有一个人镇定下来,无疑,这个人只能是我。 我连忙抓起七星真火符,立于原地警惕盯着对方。 “是你?” 一缕带着磁性的声音从马展飞口中传出,听得我眉头一皱。 胖虎诧异问:“不修,你们认识?” 我摇头。 我并不认识附在马展飞身上的二刈子,可他却好像认识我一样。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 这个问题被问出后,我直接傻了眼,同时也知道鬼祟的身份了。 附在马展飞身上的这个二刈子,正是那个让我寻找‘张涛’的鬼祟。 当初我从字迹推测鬼祟是女性,没成想鬼祟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个二刈子。 猛不丁,我打了个冷颤。 姬哥提及张涛时所说的话渐渐浮现耳边。 张涛之所以做起了宿管,是因为在当老师的时候强行掰弯了一个校外的混混,最终因为张涛喜新厌旧,甩掉了这个混混。 混混一时想不开,便在学校附近上吊自杀了。 我起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对上了。 被我用驭鬼符唤出寻找报名费的就是这个混混,附身在马展飞身上的也是这个混混,让我去找张涛的同样是这个混混。 得知宿管张老师就叫张涛时,我还在心中宽慰自己,或许是重名重姓而已。 现在看来并不是重名重姓这么简单,因为鬼祟让我找的人,正是我们学校的宿管张涛。 我感觉头大无比,从马展飞身处袭来的阴风吹得我汗毛倒竖,头发都站了起来。 怪不得马展飞被附身后会摸我胸膛,敢情是因为这个鬼祟和张涛一样,都是个不喜欢女人,却喜欢男人的死玻璃! “找到了吗?” 我思虑期间,二刈子催促询问。 马展飞没有再直挺挺杵在原地,而是双腿收起,在上吊绳的牵引下前后荡了起来。 “找到了。”我连忙点头,用商量的口吻说:“那个……咱们能不能别荡了?再这样下去,我朋友会被你折腾死的。” 二刈子挺好说话,控制马展飞双脚重新踩在地上,翻着白眼说:“明天中午,把他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带到这里烧掉,我们就两清了!” 第66章 焚纸燃发,两不相欠 二刈子话音落罢,套在马展飞脖子上的麻绳消失,马展飞也软塌塌摔倒在地上。 被鬼祟附身后,人会陷入昏迷,等到精气神重新回到身体才会苏醒过来。 胖虎比我结实多了,背马展飞回去的重任自然落在他身上。 回家的路上,胖虎的后怕劲儿消散后,好奇问我是不是真把那个叫张涛的人找到了。 我一本正经点头:“找到了,而且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胖虎疑惑问:“谁啊?” “宿管张老师!” “张老师?” 胖虎眼睛瞪得老大,突然把马展飞往地上一扔,导致他脑门磕在石头上,发出‘咚’的一声。 “胖虎,你发哪门子神经?” 我着实没料到胖虎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蹲下身把马展飞的脑袋扶了起来。 幸好,他的脑袋没有磕破,不然可就没办法解释今晚的事情了。 胖虎还沉寂在震惊中,瞥了眼马展飞又看向我,不可思议问:“不修,你没开玩笑吧?” “开你妹的玩笑,你觉得我跟你闹着玩儿吗?”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让他重新把马展飞背起来。 胖虎抹了把脸:“马老师挺好的一个人,咋和这个二刈子鬼有联系?” “因为马老师喜欢男人,那个二刈子是被马老师抛弃后上吊自杀的。” 我没敢大意,说话间提防着胖虎,生怕他又把马展飞扔出去了。 胖虎这次没有震惊,而是若有所思点头,感慨着嘟囔起来:“我老早就觉得马老师有问题了,没想到还真有问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我好奇问:“你也发现了?” 胖虎耸了下身子,把身后的马展飞往上托了托:“马老师的宿舍里面明明有厕所,可他放着干净卫生的厕所不用,非要赶在我们下课一道儿上公用厕所,而且每次上厕所,我都会发现他喜欢瞄着别人撒尿的家伙看。” 我打了个哆嗦,我虽然不再排斥张涛,但换位思考一下,这种感觉还是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村里,胖虎累得气喘吁吁,把马展飞扔在炕上后便呼呼大睡。 折腾了半宿,我也困得不行,听着胖虎的鼾声,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睡多长时间便被公鸡打鸣声吵醒,一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我最先起床,挨个把胖虎和马展飞喊醒。 “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疼呢?”马展飞从炕上坐起,摸着被磕到的地方面露痛苦。 “是不是你昨晚起夜的时候磕到了?”胖虎岔开话题又问:“对了,昨晚有我们俩陪着你,你没有再做那个梦吧?” 胖虎的话题成功转移了马展飞的注意,他面露紧张:“昨晚我在梦里又看到那个男生了,跟以前一样,他再次把麻绳套在我脖子上了。” 我和胖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事情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马展飞所认知的梦,都是他被鬼附身后做出来的事情。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把宿管张涛的生辰八字和头发给二刈子鬼送过去就成了。 张涛的头发很容易找到,生辰八字只得靠胖虎了。 自从我们俩被校领导颁奖后,胖虎在实验初中可谓名声大噪,身后跟了一帮小迷弟,他也风光无限。 得知我让他打听张涛的生辰八字,胖虎拍着胸口让我放心,旋即又问我应该怎么做。 我没有藏着掖着,说这个鬼祟是被张涛抛弃的,要张涛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很可能是要害他。 不管张涛以前做过的事情有多过分,我们都不能用这种方法祸害他,不然张涛死了,我们也就成了间接杀人的凶手了。 胖虎点头,表示我说得在理,他保证完成任务。 中午放学后,我本想借着和张涛聊天的工夫在他房间里面找到头发,哪儿曾想张涛并不在房间,我很轻松便从梳子上拿走了几根头发。 胖虎也不辱使命,把张涛的出生日期拿到了手中。 回到家里,我匆匆吃过午饭便回到房间,按照张涛的出生年月在古籍中寻找对应的生辰八字。 按照胖虎提供的线索,张涛是六一年八月六日早晨六点钟出生,对应的生辰八字便是辛丑乙未辛未辛卯。 为了保护张涛,我没敢照着正确的日期写生辰八字,而是把六日改成了五日,在黄纸上写下了辛丑乙未庚午辛卯。 把张涛的头发抱进黄纸后,我终于长吁了口气。 下午上学的时候,我绕弯来到二刈子上吊自杀的地方。 引燃黄纸,一股头发被烧焦的味道涌入鼻孔。 “你帮我找到了报名费,我也把你想要的东西带过来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折腾我朋友!” 我轻声说完,把即将燃烧殆尽的黄纸扔向半空。 霎时,一阵冷风袭来,黄纸如同火球般直冲天际,随后化为一滩灰烬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我没有停留,跳上自行车朝学校蹬去。 目前来看,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我也是无事一身轻,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学习上,争取下次月考可以稳进年级前二十名。 晚自习开始后,姬哥一如既往那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自从胖虎被拦路鬼折腾后,他一直和同桌王媛媛保持距离,今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癫,竟对王媛媛动手动脚,看得我实在辣眼睛。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胖虎现在色胆上身,显然是把那两颗门牙的教训给忘掉了。 对于不长记性的胖虎,我也懒得再提醒了。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到更为疯狂的暴风雨来临后,他肯定会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帮帮他,到时候我必须要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才答应。 想到这里,我还有点小兴奋,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刈子心愿已了,理应不会再去折腾马展飞。 但马展飞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理念,等放学后,我们再次来到那处地界,装模作样折腾了一阵后告诉马展飞没事儿了。 马展飞长吁一口气,揉着昨夜被磕到的地方一个劲儿感谢着我,让我有些不大好意思。 “先回去吧。” 我对胖虎和马展飞点了点头,刚骑上自行车准备离开,一阵惊呼声突然从学校传来。 第67章 男人穿婚纱 现在已经放学,仅有宿舍楼里还有学生。 这阵惊呼声来得如此突兀杂乱,很明显,学校的宿舍楼出现情况了。 胖虎好看热闹,让我现在就跟他去学校瞅瞅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正有此意,看向马展飞后,他连连摇头,说要回去复习今天的功课,不和我们一道去学校了。 马展飞这人本来就不合群,我们也没有强求,等他离开后,我和胖虎推着自行车回到学校。 这个点宿舍楼理应熄灯,但男生宿舍楼却灯火通明,起哄声非常嘹亮,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声惊呼声。 胖虎搓着手窃喜:“嘿,看来这个瓜一定不小啊!” “进去就知道了。” 透过三楼窗户可以看到不少同学聚集在一起,其他楼层却没有什么人,问题应该出在三楼。 我和胖虎冲进宿舍楼后,一股脑就奔向了三楼。 此刻的三楼走廊用人满为患这个词形容也不为过,整栋楼的住校生几乎都挤在这一层,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 我和胖虎削尖了脑袋硬是挤了进去,刚来到最里面,我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人影直挺挺立在走廊尽头。 “张老师?” 我脱口而出,震惊得眼睛都快从眼眶掉出来了。 这个穿着女性婚纱的不是别人,正是宿管张涛。 张涛虽然不再是老师而是宿管,可他多多少少也应该注意点儿个人形象才是。 一个大老爷们的性取向再怎么扭曲,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女性婚纱瞎转悠,更要命的是,他的脚上还踩着一双十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 他现在这样搞,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张涛是个老玻璃嘛! 我正要走过去问问他到底想搞什么,可当注意到张涛的表情时,不禁稳住了动作。 面对着众多同学们的围观哄笑,张涛虽然静立于原地,可表情却非常不自然,眼神更是透着惊恐,一个劲儿瞄着空空如也的右手边。 我一时不解,想捋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却被身后同学们一波接着一波的哄笑声打断,注意力没办法集中。 胖虎也对张老师这身行头评头论足起来,当我一脸不快看向他后,胖虎连忙止住嬉笑,小声问:“不修,张老师又是穿婚纱又是踩高跟鞋的,他这是被鬼附身了?” 我紧锁眉头:“你觉得昨夜马展飞被鬼附身后的表情和张涛的表情一样吗?” 胖虎直勾勾盯着张涛,眉头一挑,啧啧说:“好像还真不一样啊,马展飞被鬼附身后目光无神,表情木讷,可张老师看起来非常痛苦,好像有人逼着他这样做的。” 我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 胖虎迷茫说:“好像有人在逼他一样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胖虎这番话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刚才还在纳闷,张涛为什么要在大晚上穿成这个样子,而且还直挺挺站在走廊尽头,目光惊恐望着我们。 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被身后的哄笑声将思路打断,胖虎这番话一下让我通透了。 张涛确实不是自愿,是有人强迫他这样做的。 可我们全都是孩子,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逼迫张涛的这个人并不是人。 胖虎突然问:“不修,该不会是鬼把张老师给控制了吧?” 这个结论我刚才也想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自从送走了南小雅,我们学校再就没有鬼祟了。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鬼祟从哪儿来的,还变态到逼着张涛穿上婚纱在宿舍楼里转悠。 胖虎接着又问:“该不会是那个二刈子吧?” 其他鬼祟我不能确定,但那个二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让胖虎别自己吓自己,我虽然把生辰八字和头发烧给了二刈子,但张涛的生辰八字是被我修改后的,就算真有鬼,这个鬼也不可能是二刈子。 眼下我看不到这个鬼祟,无法将其驱赶离开,得开了天眼才能行。 想到上次帮姬哥找人魂时,朱砂黄纸还在他房间里,我让胖虎呆在这里,我刚挤出人群,人群外的姬哥突然拦住我,问我张涛怎么回事儿。 “可能被鬼祟缠上了。”我压着声音,直径走进姬哥宿舍。 姬哥跟在我身后:“下午的时候,我就觉得张涛有点奇怪,明明一个人在房间里,却总是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而且情绪很激动,听着像是跟人吵架一样。” 我错愕问:“吵什么架?” 姬哥耸肩:“我也没仔细去听,经过房间的时候就听了一两声,张涛好像在说什么‘我们俩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想要让我和你在一起,除非我死了’之类的话。” 这两句话是男女情侣分手时的经典台词,乍一听也没什么问题,可我听得心里毛毛的,还莫名有些瘆得慌。 外面的哄笑声突然大盛。 姬哥探出脑袋看向外面,告诉我走廊的同学们已经朝四楼涌上去了。 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也不敢耽搁时间,把朱砂黄纸拿出来,让姬哥去接杯水过来。 天眼符我记忆犹新,三两下便画出来了,将其引燃后把灰烬置入水中搅匀,随后涂抹在囟门处。 姬哥好奇问:“兄弟,你干啥呢?” “开天眼!”我一本正经回应,把水杯递给姬哥,问他要不要也来点。 姬哥表面上耀武扬威,实则胆小得要命。 他满脸惧意拼命摇头,说他上次就是因为看到红衣长发女鬼吓得丢了魂儿,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鬼了。 我没过多废话,把水倒进下水道,冲出宿舍直奔四楼。 四楼依如刚才的三楼一样,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正要往里面挤,姬哥突然扳住我肩膀,冲我嘚瑟笑了笑,旋即清了清嗓子,冲着同学们喊道:“都让开点,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的道儿,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姬哥在学校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横冲直撞还没有人敢惹,完全是一副校霸的模样。 同学们都怕姬哥报复,纷纷朝两边退去,留下一条仅供一人进入的小道儿。 姬哥朝边上退去,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兄弟,咱费那个力气干什么?这不是很轻松就可以走到最里面吗?” 我尴尬点头,顺着小道直径来到了最里面。 我用天眼符开了天眼,也算是有备而来。 刚稳住脚步,一眼便看到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性鬼祟站在张涛身边,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紧紧抓着张涛的手。 第68章 证婚人 男鬼看着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圆脸寸头还留着稀稀落落的胡须。 在这个非主流盛行的年代,这样的打扮无非只有两种可能,而且还非常极端,不是硬汉就是玻璃。 男鬼和张涛十指紧扣,乐呵呵望着围观的同学们。 很明显,对方绝非是硬汉,而是一个和张涛一样喜欢男人的玻璃。 反观张涛则一脸惊恐望着我,身子颤抖,和男鬼形成了强烈反差。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张涛身着婚纱,而男鬼则西装笔挺,像极了结婚时一对新人的装扮。 男鬼要和张涛结婚? 这个想法浮现出来,我嘴巴瞬间张得老大,好像被人强行塞进去了一枚鸡蛋。 在场同学们没办法看到男鬼,脸上洋溢着看热闹的笑容,对着张涛指指点点。 男鬼环视众多学生轻轻点头,并没有把他们的鄙夷放在心上,反而像是一对新人正在接受双方家人的祝福一般。 很快,男鬼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下,男鬼眉头微微一皱,松开张涛的手朝我走来。 我舔着发干的嘴巴,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被一个鬼祟盯上本就让人头皮发麻了,对方还朝我走来,让我心里面直打鼓,下意识想后退,可身后已经成了一堵人墙,我无法后退丝毫。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鬼,我连忙把手探入口袋,抓起了七星真火符。 “谢谢你!” 男鬼并没有暴起发难,而是用具有磁性的声音向我道谢,还深深鞠了一躬。 我呆愣地立在原地,诧异地看着男鬼,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像塞了团浆糊,整个人都懵懵的。 男鬼的声音我昨晚听到过,正是附身在马展飞身上摸我胸的二刈子,也是让我把张涛生辰八字和头发烧给他的鬼祟。 我的脑子现在乱得厉害。 我中午确实给二刈子烧了生辰八字和张涛的头发,可那个生辰八字是我更改后给的。 在错误的生辰八字下,二刈子理应无法找到张涛才是。 可眼前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二刈子非但找到了张涛,而且还把他打扮成新娘的样子,更是打算和他结婚,这让我迷糊得很,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二刈子重新回到张涛身边,抓住他的手对我点头说:“如果不是你把张涛的生辰八字和头发给我,我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既然我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那只有死后在一起了。” 死后? 二刈子这是想把张涛弄死的节奏啊! 我震惊无比,脱口而出:“你想要杀了他?” 我的声音非常嘹亮,把身后的议论声全都压了下来。 一时间,走廊内瞬间安静下来。 我找到姬哥人魂的事情早在学校里传开了,他们都知道我有这方面的手段。 此刻我突然喊出这么一句话来,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里有鬼,所有人都收敛嬉笑,紧张地朝我看来。 姬哥紧张问:“兄弟,你看到鬼了?” “看到了,穿着西装,就站在张老师身边!” 我的话说完后,同学们哗然起来,做鸟兽散朝宿舍冲去。 刚才还挤满人的走廊眨眼间只剩下我和胖虎,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姬哥也溜进了宿舍,和其他同学探着脑袋朝我们这边张望。 胖虎怯生生躲在我身后,小声问:“不修,这个鬼什么来头啊?” 我说:“就是那个二刈子!” 胖虎急了眼:“我不是都把张老师的生辰八字都改了吗?怎么二刈子还能找上门来?” 我错愕问:“你改了?” 胖虎连忙点头:“是啊,你不是说不能给二刈子正确的生辰八字吗?我拿到张老师的出生年月后就把五日改成了六日给你了!” 我气得差点升天,骂道:“胖虎,你这个神经病,你改了怎么不给我说说?” “我寻思你让我改的啊……”胖虎说着突然问:“不修,你别告诉我,你又把六日改成五日了?” 我现在恨不得狠狠踹上胖虎一脚,这家伙干什么事儿都不着调。 本以为改了生辰就万事大吉了,没成想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深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埋怨也无济于事,况且这件事情也不能怪胖虎,也有我一定责任。 倘若我拿到张涛出生年月时问上一句,也不可能折腾出现在这场乌龙。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补救,趁着张涛还没有被二刈子弄死,必须要把他救出来才行。 二刈子没有理会我和胖虎的谈话,点头笑道:“张涛说过,只有他死了才能和我在一起,现在我就要成全他,让他永远和我在一起,而你,将会成为我们的证婚人!” 证婚? 证你妹的婚! 二刈子太过疯狂了,比当下被甩的小女生还要疯狂,这活脱脱是被男男之间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宿舍楼一共五层,二刈子带着张涛每一层的溜达,目的显而易见,他想让所有学生见证他们这场跨越阴阳的婚礼,然后再让张涛前往楼顶一跃而下,和他真真正正永不分离。 我抄起七星真火符没好气喊道:“这都是你一厢情愿,你看看张老师都成什么样子了,这是要和你结婚的样子吗?” “要你管!” 二刈子就是二刈子,哪怕生气,也是一副柔弱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男人咆哮出声的压迫感强。 仗着手中有七星真火符,我也没给二刈子好脸色:“实话告诉你,在你让我找人的时候,我就想灭了你,奈何你帮了我,我不能做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现在你我两清,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崩了你这缕人魂!” 鬼怕恶人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我虽然比二刈子年纪小不少,但我手持七星真火符,怒目而视,可谓杀气腾腾。 二刈子没有男人的粗狂也没有女人的柔弱,活脱脱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主儿。 在我的怒视下,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二刈子此刻变得蔫了吧唧,低着头一声不吭。 “呵呵……” 二刈子低着盯着地面,却发出一连串阴阳怪气的冷笑。 随着笑声越发嘹亮,声线也变得尖锐起来。 就好像用调羹使劲儿刮着瓷碗一样,声音异常刺耳,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胖虎没开天眼,看不到二刈子,使劲儿搓着胳膊,茫然望着我,问我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看向二刈子质问:“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难道我不能笑了吗?” 二刈子突然收敛笑声,指着张涛冲我歇斯底里喊道:“如果不是张涛,我也不可能沦落成这幅样子,为了他,我连命都不要了,可是他呢?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现在你让我滚蛋?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第69章 烂泥扶不上墙 二刈子歇斯底里的样子如同疯子,癫狂的表情惊得我一个激灵。 我所掌握的信息都来自姬哥。 二刈子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张涛把他掰弯后又给甩了,一时想不开才自杀的。 可从二刈子这番激烈的说辞来看,事情似乎远没有姬哥说的那么简单。 我下意识看向张涛,他眼睛尽是惶恐之色,奈何被二刈子控制,无法开口也不能自主活动。 我强装镇定,试探问:“你难道不是因为被张老师甩了才上吊自杀的?” 这次换做二刈子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看向我,嘴唇嚅动好一会儿,却没有说出话来,又扭头看向张涛,满脸的不愿相信。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二刈子突然凄凉大笑起来。 他用力戳着张涛的心口质问道:“张涛啊张涛,我被你骗得好惨啊,我连命都交给你了,你竟然这样诋毁我,你还是个人吗?” 张涛无法开口,瞪着眼睛惊恐望着二刈子。 二刈子情绪失控,随时都可能做出伤害张涛的事情。 我连忙打断二刈子的质问,催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刈子抹了把眼泪,看向我问:“你真想知道?”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我要是不想知道,我刚才就不可能问出来了。 在我点头后,二刈子突然冷冷笑了起来。 只见二刈子身子轻微一抖,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突然在我身后炸响。 “……鬼……鬼出现啦……” “妈妈呀,我真看到鬼了……” “这是真的鬼啊,突然出现了,真的是鬼……” 我扭头瞥了眼众人,刚才那些探出脑袋的同学基本都缩了回去,但还有一些胆大的依旧看着这边,不过脸上满是惊恐。 二刈子现身了。 他没有再隐藏自己,他想要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张涛的事情。 我收回目光时,见胖虎直挺挺立在我身边,瞪着眼睛惊恐地望着二刈子,牙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我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胖虎,无奈叹了口气。 他配合韩先生连女鬼刘冉都解决了,这么长时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看到鬼祟还是这么紧张,着实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曾经也是这座学校的学生,当时就在张涛的班上……” 二刈子收敛笑声,仰天长叹,抹着眼泪把他和张涛之间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初二刈子还是个直男,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奈何他长得白白净净,在进入张涛的班级后,便被张涛锁定了目标。 为了得到二刈子的‘芳心’,张涛让他当上了班长,更是多次违规操作,提前搞到了各种考试的试卷,让成绩本来处于中下游的二刈子名列前茅,成为了学习标兵和三好学生。 二刈子也知道张涛在帮自己,只要不上课就一直都和张涛呆在一起。 男女之间有日久生情的说法,而男人和男人之间,同样也有这种情况发生。 随着一学期下来,二刈子非但发现自己对张涛产生了依赖,甚至还生出了爱慕之情。 最终,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张涛借机会让二刈子留在自己宿舍,就这么把一个钢铁直男彻底掰弯了。 学渣终究是学渣,二刈子每次考试都是在知道答案的前提下名列前茅,中考时却名落孙山,分数连我们县城三中都够不到。 为了可以把二刈子留在自己身边,张涛在学校外租了间房,每月给二刈子一定花销,完全就是在金屋藏娇。 可天底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二人你侬我侬的生活没维持几年还是被人发现。 为了不让自己的前途被毁,张涛思来想去,最终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个想法便是让二刈子自杀,来堵住悠悠众口。 可二刈子不是傻子,让他自杀肯定是不会干的,张涛便给二刈子做起了思想工作,说世人不会接受他们这种感情,如果被发现,肯定会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在二刈子惊慌之下,张涛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那便是效仿梁山伯和祝英台,最终化为蝴蝶继续在一起。 当时的二刈子对张涛爱得发狂,根本没想过自己深爱的男人肚子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想都没想便在晚上上吊自杀了。 梁山伯死后有祝英台跳入墓穴为其殉情,可张涛非但没有为死去的二刈子殉情,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勾搭起了别的男生。 可好景不长,二刈子家里人发现了他生前留下的日记,这桩被人所不齿的勾当才浮现在世人面前。 张涛虽然有教唆之嫌,但二刈子终究不是他动手杀死的,也只是赔钱了事。 而二刈子却一直徘徊在自杀时的那棵大树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翘首望着学校,等待自己的男人能完成当初的允诺。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等到张涛为自己殉情的那天。 直到我用驭鬼符唤出二刈子后,他才想用自己的办法达到和张涛长相厮守的目的,事情也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二刈子把来龙去脉讲完后,同学们议论纷纷,全都在数落张涛的不是,感叹二刈子死得不值。 我只觉得一阵犯恶心,连连作呕,差点吐了出来。 自小到大,村子里出现过不少毁三观的事情,可如此毁三观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二刈子好歹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张涛要和他殉情,他却不过一下脑子,想都没想便上吊了。 都说爱情会让小姑娘冲昏头脑,二刈子简直就是无脑。 张涛的虚伪面孔被拆得体无完肤,面对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忸怩不安地立在原地,眼神也满是羞怯,躲避着我们的目光。 二刈子冷冷瞥了眼张涛,看向我们问:“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张涛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心肠无比歹毒。 为了可以保住自己的名誉,不惜以谎言怂恿别人自杀。 一个好好的家庭被他亲手毁掉,可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 众多同学们纷纷点头,全都站在了二刈子这边,可见张涛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让人不耻。 就连胖虎也点头跟捣蒜,感动到两眼泪花:“你们俩要是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 我呵斥道:“胖虎,你发哪门子神经?” 胖虎反驳说:“不修,张涛做得太过分了,他承诺要和二刈子殉情,可他却出尔反尔,把二刈子给算计死了,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我骂道:“你傻了吧唧的,这件事情里要是没有牵扯我们,张涛被二刈子搞死,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可二刈子是通过我们缠上张涛的,张涛要是被二刈子搞死,我们俩就会背上人命债!” 胖虎莫名其妙说:“可是我们俩也没杀他啊!” “我们确实没有杀死张涛,可张涛被鬼祟杀死的因果会落我们身上,我们会遭报应的!” 以前我不相信因果业债这一套,自从看了韩先生给我的那本古籍后,我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 第70章 与鬼肉搏 胖虎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挥手喊道:“那啥,二刈子,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不能搞死张涛,不然我们会遭报应的!” 胖虎刚才还举双手赞成二刈子的做法,此刻却改变了主意,让二刈子面露愤怒之色,指着胖虎生气咆哮:“你出尔反尔!” 胖虎连连摆手:“哎呦,我说姐妹儿,有话好商量,你别这么生气嘛。” “姐妹儿?谁跟你是姐妹儿?” 二刈子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怒声冷喝,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胖虎,阴风从体内涌出,吹得张涛身上的婚纱晃来晃去。 胖虎打着哆嗦,哭丧着脸望向我:“不修,他好像生气了,你快点说句话啊!” “和这个害人性命的鬼祟有什么好说的?” 我冷冷一哼,闪身挡在胖虎身前。 二刈子眼中杀气尽显,大有扑过来弄死我们的趋势。 当看到我抓在手中的符篆时,二刈子脸上又生出一丝紧张,下一秒突然朝我冲来。 我实在没想到二刈子会暴起发难,下意识高举符篆打算拍下去,谁料二刈子突然又折了回去,拉着张涛的手腕快速朝楼上跑去。 “他妈的,被忽悠了!” 我反应过来,爆了句粗口,想都没想也跟着他朝楼上冲去。 刚才二刈子虚晃一枪,目的是让我分心,然后把张涛带到楼顶。 他忌惮我手中的七星真火符,不敢和我硬扛,所以想尽快弄死张涛,以达成他的目的。 二刈子拉着张涛跑得飞快,我也牟足了力气紧跟在后,没有让这一人一鬼脱离我的视线。 一口气跑到楼顶,我累得气喘吁吁,二刈子却不受影响,大气儿也不喘一下,拉着张涛继续朝天台边缘冲去。 “站住!” 我吓了一跳。 五楼不算很高,但从这里跳下去,有七成可能会被摔死。 眼瞅着张涛即将被拉扯到边缘,我也想立刻冲过去,奈何一口气爬了两层楼,双腿酸疼得要命,没办法追上他们。 “咚!” 一声闷响传来,张涛被绊了一下,直挺挺摔倒在地。 我心中一喜,用力拍了一下双腿,一个箭步窜过去,举起七星真火符对准二刈子用力拍去。 正准备扶起张涛的二刈子大惊失色,也不再纠缠张涛,慌忙朝边上闪躲过去。 七星真火符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好歹算是保住了张涛的性命。 我长吁一口气,挡在张涛身前,冷冷盯着二刈子。 一路狂奔让我气喘吁吁,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胖虎很快也赶到天台,匆忙来到我身边,把张涛扶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刈子情绪崩溃,声泪俱下,如同受了委屈的女生般双拳紧攥,脸上写满了不甘。 我铿锵有力喊道:“你和张涛的爱恨情仇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通过其他途径缠上张涛,我绝对不会理会,但你把我们牵扯进来,我就不可能让你的计划得逞!” “你真以为我怕你了?” 二刈子抹了把眼泪,用力挥手还跺了跺脚。 他看起来虽然很生气,但因为性格的关系,做出来的动作非常滑稽。 二刈子从我拿出七星真火符时便示弱了,所以我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挑衅喊道:“有本事你就过来,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假女人有几斤几两!” 可能是‘假女人’这个称呼触及到了二刈子的防线,他突然高举双手,尖叫喊道:“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啦……” 看着二刈子愤怒到抓狂地朝我冲来,我直接懵了。 我见过的鬼祟不多,仅有想掏我心窝的女鬼刘冉和地下室留守儿童南小雅。 这两个女鬼手段了得,哪怕相距甚远,也可以威胁到我的性命。 二刈子好歹也是个鬼祟,我以为他会用鬼祟独有的能力来对付我,没成想竟会扑过来和我肉搏。 我还没反应过来,二刈子已经冲到我身前,举起手照着我的脸抽了过来。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后,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我去你大爷的!” 我怒斥一声,一脚踹在二刈子腹部,疼得他连连后退。 “你才是假女人,你全家都是假女人,我跟你拼啦……” 二刈子尖叫着再次扑来,举起双手在我身上脸上就是一顿猛挠。 男生打架拳拳到肉,女生打架不是抓就是挠。 二刈子虽是男儿身,可性格和打架章法完全是女生的路数,让我抡起的拳头无从落下。 节节败退的同时二刈子步步紧逼,我的胳膊脸颊很快被挠破了皮。 脸上的抓痕袭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我摸着脸躲避时,见胖虎张大嘴巴呆愣愣看着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吼道:“胖虎,你看你妈呢?快点帮忙啊!” 胖虎打了个激灵,哭丧着脸喊道:“不修……他是鬼……我不敢过去……” “靠!” 我脱口而出。 二刈子绝对是个属猫的,没有给我还手的机会,交叉着甩动双手朝我抓来,颇有种无敌风火轮的感觉。 我被抓得连连后退,好几次险些摔倒。 “你他妈还上瘾了?” 我怒极,任凭二刈子的爪子落在我身上,我一个扫堂腿直接把他撂翻在地上。 “呜呜……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我被挠得有了心理阴影,眼瞅着二刈子哭喊着打算爬起来,我一脚把他又踩趴在地上,举起七星真火符用力朝他脑门拍去。 “住手!” 符篆即将落在二刈子后脑勺,张涛的制止声突然响起。 我本能稳住动作,下意识扭头看去,见他伸手朝我探来,紧咬牙关用力摇头。 没有了二刈子的控制,张涛的言行举止都不再受到约束。 我不可思议看着张涛,着实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我们几人中,最想让二刈子烟消云散的恐怕只有张涛了。 可这一幕马上就要成真时,张涛却把我拦了下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迟疑问:“张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涛踉踉跄跄走来:“丁不修,放了他吧,他已经为我死过一次了,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连鬼都做不成。” 我激动道:“可他想要杀你啊!” “我知道。”张涛说话间已经来都我身前,低头看向哭成泪人的二刈子,又蹲下身子帮他抹去了眼泪。 张涛囔囔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我没办法再继续苟活下去,还是让我和他一起离开吧。” 我不可思议问:“你要赴死?” 张涛点头:“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而结束。” “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正哭泣的二刈子突然大笑起来:“张涛,把我当什么了?你活不下去就想起我了?呵呵……我之前确实想让你变成鬼和我在一起,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二刈子话罢瞬间,跟打了鸡血般猛地爬了起来。 他的速度太过迅猛,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刚稳住身子,二刈子发狂般朝我冲来,抓住我紧握七星真火符的手朝自己胸膛拍去。 第71章 怪老头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二刈子松开我的手,望向张涛凄凉笑道:“我为你而死,死后苦等你这么长时间却不见你出现,现在你走投无路才想起我来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张涛不可思议问:“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之前我想,可现在不想了,因为我对你失望透顶,我现在恨你,我恨透你了!” 二刈子体内真火已经灼烧,他身子颤抖,紧咬牙关恶狠狠盯着张涛,发狂般笑道:“张涛,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当年你怎么对我的,我要加倍奉还给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哪怕是你以死谢罪,我也要让人们在坟前唾弃你!” 真火从二刈子体内弥漫而出,他形似疯子,任凭熊熊烈火把自己包裹,依旧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心中不满。 “张涛,你终究只是个笑话,你将会死在所有人的嘲笑中!” 哪怕人魂被真火焚烧,二刈子依然哈哈大笑,直至被真火灼烧干净,癫狂的笑声才从耳边逐渐消散。 “完……完了?” 胖虎抹了把额头,满脸惊惧。 “完了。” 我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我并不想让二刈子落得如此下场。 他和张涛的关系虽然让我感到恶心,可二刈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哪怕他附身在马展飞身上,也是想逼我尽快把张涛的生辰八字烧给他。 所以我只想让他离开,没想到他为了报复张涛,不惜主动将七星真火符拍在自己身上。 “走吧!” 我叹了口气,对胖虎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看了眼张涛。 在他眼中,二刈子只是一个玩腻了就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而已。 当初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张涛狠心算计死了二刈子。 而现在,当这个秘密彻底公告天下后,张涛自知无法苟活下去,便想用殉情的方式让二刈子原谅自己。 他的如意算盘并不顺利,二刈子对他最后的一丝爱意也变成了失望,哪怕亲手崩碎自己的人魂,也不愿和张涛再有任何瓜葛。 张涛愣愣地注视着二刈子消散的方向,仿佛丢了魂儿一样,身子轻微颤抖,眼中还闪着泪光。 我不知道他是心疼二刈子还是在担心自己的以后,总之,一切都随着二刈子崩碎人魂而结束。 我转过身去,楼梯口围了不少学生。 一张张脸庞皆是惊魂未定,他们见证了天台上发生的一切,同样也见证了这段狗血的畸恋。 “刚才那个男生真是可怜啊,被张老师搞得性取向都不正常了,最后还被张老师给害死了,亏他以前还是当老师的,真是误人子弟啊!” “谁说不是呢?张老师玩得挺是花,不喜欢女人却喜欢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个玩儿法!” “你不懂了吧,这叫拼刺刀,不过从张老师这身婚纱来看,他应该被刺的那个!” 同学们相视一眼,会意后纷纷哈哈大笑,让背对着我们的张涛颤抖得更加厉害。 从人群挤出去,我和胖虎骑着自行车一言未发回到家里。 这一宿我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全都是浑身火焰的二刈子拿着根麻绳套在张涛脖子上,把他吊死在那棵大树下的画面。 这个梦足足折磨了我一整晚,第二天浑身酸疼,没有一丝力气。 前往学校的路上,我和胖虎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进入教室后,不等我坐下来,姬哥便道出了一个让我差点惊呼出来的消息。 宿管张涛自杀了! 昨晚我和胖虎离开宿舍楼后,张涛当着所有同学们的面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他那可耻又龌龊的一生。 据姬哥所说,张涛跳楼后摔断了脊骨,骨头茬子都从肉里呲了出来,可他当时并没有死,在血泊中足足爬了好几米才咽气。 那恐怖的画面当场吓尿了好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姬哥也吓得做了整宿噩梦。 我虽然没看到这骇人的画面,可脑补一下,我也瘆得慌,更别提本就怕这些的姬哥了。 张涛的死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事情彻底曝光,活下去也会受尽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倒不如一死了之,给这件荒唐的事情彻底画上了休止符。 张涛自杀并没有给学校带来太大麻烦,热度也仅维持了一个月,我们很快投入到了高强度的学习中。 为了期末考试能有一个好名次,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连胖虎都不再吊儿郎当,但凡没事儿就会和我在一块疯狂刷题。 生活不会辜负每一份努力,也不会亏待每一个奋斗的人。 期末成绩公布的那天,我如愿挤入了年级前二十名,和年级前十仅相差五分。 胖虎也不负众望,在班级排行十五名,虽然被我甩了一大截,但也让他高兴的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姬哥依旧不及格,但并不影响他的心情,还炫耀说他们一家要去三亚过春节,可把我和胖虎羡慕坏了。 寒假模式正式开启,年关很快将至,大街小巷喜气洋洋,很多外出打工的村里人都陆陆续续回来,和家人享受团圆。 大人们忙着准备春节的必需品和走访亲戚的礼品,我们小孩子则成群的到处溜达,逗逗鸡撵撵狗,享受着一年仅有一次的快乐。 这天我玩到了傍晚才和胖虎他们分开,往家走时,老远就看到我爸和一个老头坐在院门前聊着天。 老头身材消瘦,脸颊凹陷,留着八字胡,头上戴着旧社会的地主帽,一件泥黄色的粗布棉袄穿在他身上跟个袍子一样,看着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当我来到二人身前时,老头突然朝我看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打小我爸妈就教育我做人要有礼貌,看到人要问声好。 我和这老头并不认识,虽说他的笑容让我有点不自在,可他和我爸看上去很熟,保不齐是我们家的远方亲戚。 为了不让我爸妈丢了面儿,我还是挤出笑容,象征性的道了声大爷好。 老头满意点头,捋着八字胡上下打量着我,呵呵笑道:“小伙子不错啊,身上透着股英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第72章 黄鼠狼吃鸡 老头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我很不舒服。 而且这看似在夸人的话语从老头口中说出,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来者是客,加上对方年纪又这么大,我不好说什么,只能心不情意不愿地呵呵笑着回应,有些无语地对我爸说我渴了,便直径回到家里。 我一口气喝了一大瓢凉水,刚走出厨房,看到我爸一个人回到院子,老头不见了踪影。 我擦了把嘴好奇问:“爸,刚才那个老头是谁啊?” 我爸耸肩说了声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我差点把喝进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我爸也真是个自来熟,刚才看他和老头聊得热火朝天,我还以为他们是老相识。 我爸指着外面说:“那个老头是来走亲戚的,可亲戚一家没人,就在我们家门口歇了会儿脚。” “哦。” 我随口应了一声。 这种事情在农村很常见。 很多走亲戚的会白跑一趟,要是有村里人碰到,就会端个凳子让对方歇会儿,可像我爸这种和人家兴致勃勃聊天的还真没有几个。 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吃罢晚饭我便回到房间写起了寒假作业。 自寒假开始,我一直都是白天疯玩晚上写作业,每次都会写到晚上十一点才关灯睡觉。 今晚我写得非常投入,等放下笔一看时间,好家伙,不知不觉竟干到了十二点钟。 我打着哈欠来到院子对着尿桶忙活起来。 一泡尿正撒得舒爽时,鸡窝里突然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 农村人基本都会养几只鸡,一个是可以处理一下每日的剩菜剩饭,另一个则是逢年过节可以开开荤。 我家的鸡窝以前是羊圈,面积不小,养了十多只下蛋鸡,平时也不宰杀,我们吃不完的鸡蛋还会拿到集市上换钱。 养过鸡的都知道,鸡是天生的夜盲,天麻麻黑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只会老老实实地呆在窝里面一动不动。 今晚鸡窝里不停地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保不齐是黄鼠狼或者老鼠溜进鸡窝了。 我连忙抖了抖身子,提起裤子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棍,小心翼翼朝鸡窝摸索过去。 黄鼠狼偷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很多人也都见过。 这种畜生溜进鸡窝里专挑鸡脖子咬,或许是血脉压制的关系,哪怕是鸡没有被咬死,也会一动不动,任由黄鼠狼把自己叼出去。 老鼠偷鸡蛋可就和黄鼠狼偷鸡不同了。 鸡蛋又圆又光滑,老鼠的身子又小,根本没办法运送出去。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这些小畜生,它们会组团来投鸡蛋。 一只老鼠抱着鸡蛋仰面躺在地上,另外一只老鼠会咬住它的尾巴,硬生生拉着它溜回到自己的窝里。 扑棱翅膀的声音还在从鸡窝里传来,我举着木棍也来到了鸡窝门口。 鸡窝里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静立了好一会儿,等适应光线后寻着扑棱翅膀的声音望去,却发现鸡窝里并没有黄鼠狼和老鼠的踪影。 不过在角落处,我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背对着我蹲在地上。 “人?” 我一下懵了,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 要是有老鼠或者黄鼠狼溜进鸡窝,我还能理解。 可鸡窝里明显蹲着一个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家的鸡成精变成鸡精了? 不等我想明白,一阵‘咯嘣嘣’的声音从人影身处传来。 这声音是咀嚼骨头的声音! 吃鸡! 我打了个冷颤,一股恶寒席卷心头。 近乎瞬间,咀嚼骨头的声音突然消停下来,我正不知所措时,人影突然扭头朝我看来。 头顶月光昏暗,却正好有一簇月光落在人影的脸上。 对方脸庞消瘦,脸颊凹陷,留着一道八字胡,嘴巴上满是鲜血,还有两根鸡毛粘在鼻尖。 我看得大惊失色,差点喊叫出声。 这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傍晚和我爸坐在家门口闲扯的老头。 “嘿嘿……” 老头突然咧开血糊糊的嘴巴冲我阴森森笑出声来。 我心里发虚,踉跄后退,吃惊问:“是你?” 老头从口中拿出一根骨头,随意丢在地上,一副说教的口吻:“小子,做人应该低调点,你小小年纪就如此锋芒毕露,未必是件好事儿!” 我怒声质问:“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看看我是什么!” 老头变戏法般在脸上抹了一下,黄色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在脸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黄鼠狼?” 我惊呼一声。 一股寒意顺着毛孔涌入全身,导致我双腿发软,牙齿打着颤,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自始至终从未杀死过黄鼠狼,黄鼠狼理应不该找上我才是。 可这家伙先是和我爸坐在院门前聊天,半夜三更又溜到我家鸡圈里吃生鸡,而且还对我虎视眈眈,这不是随机作案,明显是针对我家来的。 “嘿嘿,让你猜中了!” 老头脸上黄毛褪去,缓慢起身,手里还拎着半只血淋淋的母鸡。 这老头是只成了精的黄鼠狼,我手里的木棍没办法对付,奈何这些天安生日子过惯了,我没把七星真火符带在身上。 眼瞅着老头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一咬牙把木棍扔向老头,转身后一溜烟朝房间冲去。 抽屉里一共有五张七星真火符,我一股脑全都抓在手中,刚来到房门口,老头已经出现在院子中央。 “站住!” 我高举符篆,冷冷盯着老头。 老头忌惮我手里的符篆稳住身子,绿油油的眼睛阴气森森盯着我,牙齿咬得咯嘣作响,血糊糊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即便到了此刻,我依旧想不明白老头为什么要针对我。 “滚!” 我晃动七星真火符,近乎咆哮怒吼。 “咯噔!” 我爸妈被我的吼叫声吵醒,房间灯光亮起。 我爸的询问声传出:“不修?是你在外面吗?” 我正要开口,老头突然看向我爸妈房间,指向鸡窝阴恻恻笑道:“小伙子,今天我暂且放你一马,这几日你最好小心一点,老老实实守在你爹妈身旁,别让我逮住他们,不然那只母鸡就是他们的下场!” 第73章 邪祟齐聚,强行出头 我直接炸毛。 老头竟用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灭了,不然以后终将会是一颗定时炸弹。 “替我问候你八辈祖宗!” 我杀心大气,愤怒让我面目全非,抄起七星真火符朝老头冲去。 老头也不恋战,咧着血糊糊的嘴巴冲我挑衅一笑,一蹦数米高跳出院墙。 “站住!” 我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抓着七星真火符朝院门出去。 为了我家以后的安宁,今晚必须把老头除掉,不然这个年都过得不安生。 “不修,你干啥去?”我刚打开院门,我爸披了件棉衣着急忙慌走出房间。 我来不及解释,让我爸在房间里呆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 也不管我爸记没记住,我一个箭步窜出院门,一眼便看到老头正朝村口跑去。 “老东西,你他妈有种给我站住,今天要是不拍死你,老子就不姓丁!” 我在后面破口大骂,老头也不吭声,只管闷头往前跑。 这老家伙虽然一大把年纪,却跑得贼快,三两下便把我甩开了一大截。 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搞死这只口出狂言的黄鼠狼精,也没有多想,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前面的老头跑着跑着放缓了脚步。 我冷哼一声,正要作势发狠冲上去,可朝四周扫了一眼后,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不少。 我刚才只顾着追赶,却忽略了观察四周,此刻我已经来到拾地软的那片野地里。 当初我和胖虎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只白毛老鼠,也是因为我,胡魅灵闯入灰府,近乎将灰府上下灭门。 黄鼠狼精偏偏跑到这里,肯定有所用意。 我咕噜噜吞着唾沫,看着老头立在那座凸起的土丘前,我却不敢迎上去,警惕盯着他。 头顶月光朦胧,老头嘿嘿冷笑挑衅起来:“小子,怎么不追了?刚才你不是骂得很厉害吗?” 我抄起七星真火符叫嚣喊道:“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有种现在就过来,看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 老头阴恻恻笑道:“小小年纪锋芒毕露不是你的错,可是你死到临头还嘴硬,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死到临头?”我嗤之以鼻冷笑。 我虽然不知道老头为什么跑这里来了,可凭他看到七星真火符就吓得仓皇逃窜,以他的手段根本就威胁不到我。 我之所以没有上前灭了老头,是担心他会用阴招来对付我。 老头捏着八字胡同样冷笑:“灰老爷是你杀死的?” 严格来说,灰老爷是胡魅灵杀死的。 可这件事情终究是因为我,胡魅灵也是为救我才屠了灰家满门,所以我并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 “你是为灰家来的?” 我眯起眼睛,警惕盯着老头。 韩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灰家灭门势必会惊扰到其他在此地修炼的精怪,一部分精怪会选择离开,而另外一部分则会抢先出手对付我。 只是没想到,老头来得会如此突然。 “仅凭灰家还请不动我,我是为这里所有的生灵而来的!” 老头大手一挥,四盏大红灯笼变戏法般凭空悬在半空,把这处荒地映亮。 老头之前还穿着泥黄色的粗布棉衣,此刻已经换成了件灰褐色对襟大褂,宽大的袖子负于身后,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仅凭老头刚才的动作,我便可以分辨得出,对方实力并不弱。 而且以这种实力,根本无惧于七星真火符。 他故意露出怯意,又用言语来威胁我,目的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 我顿时心慌,警惕喊道:“你是故意的?” 老头阴桀桀笑道:“看来你也不算太笨!” 我虽然年轻莽撞,但不是傻子。 老头实力了得,我一人没办法对付,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老头完虐。 “告辞,小爷不奉陪了!”我双手抱拳,溜之大吉。 “既然都已经来了,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老头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呵呵冷笑。 我哪儿管得了这些,也顾不得老头用我爸妈性命威胁我的事情,当下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去才是王道。 “哎呦!” 我只顾着向前跑,却忽略了脚下。 只感觉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踝,重心向前倾去,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 我正要慌忙起身,一眼便看到两只大耳朵兔子端端正正蹲在地上,猩红眼睛散着妖异光芒。 在两只兔子不远处,还有几只黄鼠狼和野鸡一动不动望着我。 这几只动物的个头都比同类大了一圈,非但不怕人,眼中反而还散着戏虐的光泽。 这些都是精怪? 我打了个冷颤,一股冰凉凉的感觉从脚踝袭来。 我扭头一看,一条足有两米长的灰色长虫缠着我的脚踝,殷红蛇信吞吐不定。 长虫? 我一下懵掉了。 这他妈可是寒冬腊月啊。 别的动物跑出来我能理解,可这条长虫不应该冬眠吗?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 我自小最怕长虫这种冷血动物,看到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被这家伙缠着脚踝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惊呼一声,用力将其甩在地上,连忙爬起身,双腿跟筛子般颤抖得厉害。 这几只畜生堵住我的退路,明摆着是想给我来一个瓮中捉鳖! 捉鳖? 我呸!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 “呵呵,听说附近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害得灰老爷被屠了满门,我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竟这般不入流,三两下就被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老头嘲讽大笑,那几只精怪也发出各种嘲讽的叫声。 被人嘲笑是件很憋屈的事情,更别说我还是被一帮动物嘲笑了。 我心一横,不爽叫道:“你们笑什么笑?我和灰家的事情已经了了,这都过去半年了,你们当初怎么不跳出来?现在蹦跶出来装什么装?” 几只精怪的叫声瞬间收敛,一个个阴森森盯着我,就连我一向觉得很可爱的兔子也不那么可爱了。 “唔?” 老头一声冷哼,杀气腾腾盯着我:“小子,你还不认错?” 我反驳道:“我认什么错?灰家挑事儿在先,我难道活该被它们吃掉吗?” 老头说不过我,气得脸红脖子粗。 “本大仙虽然一直都在闭关修炼,但你别以为本大仙不知道,是你们招惹到了灰家,又屠了灰家满门,让这里的生灵惶惶不安,今日本大仙便灭了你,也好让生灵们可以潜心修炼!” 第74章 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 老头本就是只成了精的黄鼠狼。 像这种成了气候的黄鼠狼会被称之为黄大仙,老头用‘本大仙’这个称谓自称自己,倒也没什么毛病。 可他口口声声说要弄死我,这就让我很不高兴了。 今晚我一个人慌急火燎追着老头来到这里,后路又被几只精怪堵死,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行。 我双手各抄起七星真火符,生气喊道:“你们这帮精怪真是好赖不分,难道你们伤害别人可以,我们反抗就有错吗?” 老头冷喝:“我们在这里修炼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和你们起过任何冲突,倒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要是任由你发展下去,我们最终都将会被你屠杀殆尽!”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怕精怪无故杀人放火,同样身为精怪的老头也会护着自己的同类。 而我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个屁,想要弄死我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了。 我索性也不再解释,让它们尽快放马过来,我要是吭一声就不是个男人。 说这番话时,我感觉自己王霸之气爆满,颇有种战神附体的感觉。 “小子,挺有骨气!” 老头冷冷一哼,突然从我眼前消失。 我大惊失色,连忙朝四周扫视,却不见老头踪影,这老家伙仿佛蒸发一般。 不等我庆幸,下一秒眼前一花,老头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脸上的鸡血已经消失,呲着尖锐的牙齿露出森然笑容。 一阵寒气从老头体内散出,顺着我的天灵盖直涌体内,让我觉得自己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举起七星真火符朝老头脑袋拍去。 老头能化为人形随意行走,证明他成了气候。 我初出茅庐,对付稍微厉害的鬼祟都够呛,对付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无异于蚍蜉撼树。 老头若是想避开我的攻击轻而易举,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随着七星真火符直线下降,老头并未闪躲,脸上的森然笑容也没有散去。 “啪!” 七星真火符落在老头脸上,老头非但没有任何事情,反而拿走符篆撕了个粉碎扔向半空。 黄纸碎片飘飘洒洒,如同一只只蝴蝶般翩翩落地。 我不可思议看着老头,脑子嗡嗡作响。 七星真火符虽是古籍中的低级符篆,却连地下室女鬼南小雅和二刈子都能烧得渣都不剩,可非但对眼前这只黄鼠狼精不起作用,甚至还被他撕了个粉碎。 这老家伙的实力可怕之极,我怕是给他提鞋都不够格。 老头森森笑问:“还有别的招吗?” 我咕噜噜吞咽着唾沫,仓皇后退,老头接着笑道:“看来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自从尝到七星真火符的甜头后,我再没有更深层次地研究过其他厉害的符篆,要是稍微钻研那么一丁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吧?” 老头鬼魅般冷笑,死亡的气息把我笼罩其中。 一缕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妄你自称大仙,却以大欺小,做出如此有辱体面之事,你不觉得脸红吗?” 我闻言心中大喜。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时而像个邻家小妹妹,时而冷若冰霜的胡魅灵。 我连忙扭头,胡魅灵出现眼前。 她的表情依旧冰冷,一双眸子尽露寒气。 让我吃惊的是,胡魅灵衣服上满是鲜血,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宛如一尊嗜血女修罗般缓缓走来。 “你是谁?”老头将目光投向胡魅灵,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身为黄大仙,却差使生灵谋害普通人的性命,这就是你所说的维持平衡,不起冲突?” 胡魅灵依旧还是个小女孩的形象,但身上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意,让挡着我退路的邪祟纷纷朝两边退去。 这些邪祟还没达到化形的能力,虽然能和我僵持一番,可在胡魅灵眼中却如同韭菜。 老头不可思议问:“你把它们都杀了?” “不然呢?”胡魅灵不屑冷哼,说话间已经来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而立。 她衣服上的鲜血还在滴滴落下,浓郁的血腥味儿熏得我难受。 我轻声询问:“你没受伤吧?” “没有。”胡魅灵轻轻摇头,眯眼说:“刚才你离开后,有邪祟冲进家中,幸亏我出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我脱口而出,心跳顿时加快。 我只是个初中生,但也知道江湖上的规矩。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说的便是哪怕一个人犯了天大的错事,只要自己的父母妻儿没有参与进来,那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灰老爷被屠杀干净是我的原因,我爸妈并不知情,可这黄鼠狼精却派遣邪祟对付我爸妈,这种行迹简直可耻之极! 我气愤骂道:“你这个老家伙真是不要脸,有本事冲着我来,对付我爸妈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对得起你这张老脸吗?” “小子,你竟敢对本大仙这般讲话,真是气煞我也!” 老头气到身子颤抖,尖锐的怒吼声响起,滚滚音浪掀起地上枯草朝我涌来。 “闪开!” 胡魅灵把我推开,挥手间,一声狐啸响起,吓得那些邪祟纷纷奔向老头身后。 很快,一只约有成人高的白狐俯冲而下,立在我们身前,虎视眈眈盯着老头。 “狐仙?” 老头狐疑一声,很快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就说这小子能力微末,凭他的手段还无法让灰家灭门,没想到在他身后竟有你这般存在,真是让我意外啊!” 胡魅灵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悬在半空,操控着白狐。 “你我同属一类,没想到你竟帮着人类伤害自己同类,你其罪当诛!” 老头杀气腾腾说完,话锋突然一转:“我念你修行不易,如果你肯弃暗投明,杀了这小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闭嘴!” 胡魅灵冷冷一哼,剑指轻挑,白狐一跃而起快速朝老头冲去。 “小手段而已,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 老头不屑一哼,快速后退数步,一道残影停留原地,眨眼化为一只体型和白狐不相上下的黄鼠狼。 第75章 两尾 胡魅灵和老头同属于修出道行的精怪。 一个是被人称为狐仙的灵狐,另一个则是被称之为黄大仙的黄鼠狼。 我对胡魅灵的手段是百分百相信,可老头口出狂言,似乎并未将胡魅灵当回事儿。 电光火石之间,腾空而起的白狐探出利爪直袭黄鼠狼面门。 黄鼠狼闪电般闪躲过去,张开嘴巴露出一排锋利牙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白狐后颈。 白狐一声痛苦惨叫震天动地,旋即化为一道银光随风消散。 老头捏着八字胡,不屑冷笑:“就这么点微末伎俩也想从本大仙手中救人?” 我看得瞠目结舌,心脏狂跳起来。 这只白狐由胡魅灵灵气幻化而出,生猛无比,哪怕是灰府数十条生命都死于它的口中。 可面对黄鼠狼,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崩碎,足以可见老头的实力之强悍,根本不是胡魅灵所能抗衡的。 随着白狐消散,胡魅灵娇小的身躯也剧烈一颤,一口污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踉跄着倒退数步,软塌塌朝地上栽去。 “胡魅灵!” 我疾呼一声,连忙后退。 也顾不得胡魅灵身上浓稠鲜血,将即将摔倒的她搂在怀中。 “我对付不了他,待会我会缠住他,你找机会离开这里!” 胡魅灵咳着鲜血,声音格外虚弱。 她危在旦夕,却还在顾及我的安危,让我心里异常难受。 “找时机快点离开!” 胡魅灵面露痛苦之色,紧咬牙关用力推了我一把,旋即快速朝黄鼠狼冲出。 “胡魅灵……” 我大喊着想把胡魅灵抓住,可她的速度太快,眨眼便化为一道银光。 下一秒,一只约莫有羊羔大小的白狐从银光中冲出,快速扑向黄鼠狼。 这只白狐并非是胡魅灵幻化出来的,而是她的本体。 “呵呵……这么快就显露本体了?” 老头捏着八字胡的动作定格下来,眼中爆射两股杀气,用力一跺脚,黄鼠狼猛地一跃而起,避开白狐攻击。 眼瞅着俯冲而下的黄鼠狼再次呲出锋利牙齿,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老家伙是想要故伎重演,把胡魅灵的本体也一并崩碎了。 “小……” 我急得大喊。 ‘心’字还没喊出来,只见刚刚落地的白狐身子一仰,双爪迸出锋利指甲。 ‘唰唰’两道爪影闪过,俯冲而下的黄鼠狼颈部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股黑色妖气倾泻而出。 黄鼠狼本就是老头用妖气所化,此刻妖气没有妖气支撑,黄鼠狼也成半透明状,很快消散无踪。 “有点手段!” 老头再次捏起了八字胡,嗤之以鼻笑道:“不过你倾其全力也仅是崩碎了本大仙的幻象而已,你现在灵气损耗大半,还有什么手段和本大仙抗衡?” 老头疯狂大笑,即便是胡魅灵显出本体,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意,可见这老家伙的道行有多深。 白狐立在原地,冰冷的声音从它体内传出:“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自知不敌你,但哪怕今日一身修为尽毁,我也要让你数十年无法出世!” 胡魅灵为了我已经落了个半死的下场,我不想在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我清楚自己不是老头的对手,还是举起拳头哇哇怪叫着冲了过去。 “嗯?” 老头冷冷瞥了我一眼,压根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轻轻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而来,直接把我轰飞好几米远,重重砸在地上后,让我浑身疼痛难忍。 “老家伙,你有本事冲着我来!” 我忍着身上疼痛,咒骂着爬起身。 身上的疼痛让我站起来都费劲儿,没办法再次冲去。 “丁不修,快点离开!” 白狐扭头,身上银光骤然大盛。 阵阵寒风从白狐体内涌出,吹得我左摇右摆,好几次险些摔倒。 天际乌云被寒风吹散,一道道皎洁月光全都投射到白狐身上。 一声嘹亮狐啸响起,我的耳膜都快被穿透,疼得我连忙捂住双耳。 随着月光不断被白狐吸纳,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白狐身后长了出来。 “两尾?” 我脱口而出,下巴差点都被震惊掉了。 九尾狐的传说流传甚广。 相传狐狸修炼出一定道行后,随着灵力的增强,每隔百年便会生出一条尾巴。 直至九条尾巴都生出来后,便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民间传言霍乱商朝的苏妲己便是九尾狐化身,一代帝王被其迷得神魂颠倒,更是发动了封神战役,可见九尾狐的手段着实了得。 此刻胡魅灵生出第二条尾巴,实力必定提升了一个等级。 以她现在能力,即便没有办法灭杀老头,也一定可以把他重创。 “你疯了吗?” 老头也吓得惊呼出来,一改之前掌控全局的冷静,不可思议望着白狐。 胡魅灵杀气腾腾的声音传出:“我说过,哪怕我一身修为尽毁,也要让你数十年无法出世!” 老头惊恐喊道:“为了这小子,你竟燃烧生命强行提升修为?” “我早该魂飞魄散,他爷爷有恩于我,临终前更是叮嘱我保护他,我不可食言!” 胡魅灵凄凉冷笑,听得我心如刀绞,心头无比难受。 胡魅灵这是在强行提升能力,这样下去定会必死无疑。 “现在,该是我偿还救命之恩了!” 胡魅灵话音落罢,数股灵气从白狐体内透射出来,一只足有房屋大小的白狐虚影将她笼罩其中。 一股强烈的威压从白狐虚影散发而出,我的双腿由不得地颤抖,心头更是升起一种跪地膜拜的想法。 “快点住手……你真是个疯子……” 看着高大的白狐虚影,老头惊慌失措,连连倒退数步,连声怒喝。 眼瞅着白狐虚影逐渐实体化,老头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强烈。 “真是胡闹,我稍微不看着点你们就瞎折腾!” 一缕低沉冷喝从远处传来,不等我看去,只见一道符篆最先袭来,悬浮于白狐虚影上空。 疯狂旋转的符篆快速下压,白狐虚影也快速缩小,眨眼间隐入白狐体内,浩荡的威压消失无踪。 白狐那条强行生出来的尾巴硬生生被逼了回去,银光闪过,胡魅灵也显露出人样,捂着胸口虚弱地躺在地上。 韩先生迈着大步来到我身前,侧目喊道:“不修,还愣着干啥?小狐仙灵气损耗严重,快点给她喂血!” 我连忙点头,顾不得感谢韩先生,连滚带爬将胡魅灵搂在怀中,割破手心把伤口抵在她嘴巴上。 “韩道乾?” 老头眯起眼睛,冷冷盯着韩先生。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从他脸上彻底消散。 第76章 霸气侧漏 胡魅灵虚弱的厉害,躺在我怀中大口大口吸食着血液。 我顾不上疼痛,紧张看着韩先生和老头。 我们一家不知道韩先生叫什么名字,一直都以韩先生称呼他。 老头直言道出的‘韩道乾’,定然是韩先生的名字。 而且从老头阴冷的目光来看,他和韩先生一定有什么过节。 眼下我只能期盼韩先生可以尽快撂翻老头,不然他要是栽了,我们都得嗝屁在这里。 韩先生的侧脸异常严肃,和老头对视许久后,突然嘴角一抽,露出奉承的笑容:“黄大仙,真是罪过啊,晚辈不知道你已经出关,不然肯定会准备丰盛宴席款待你的!” 我差点惊掉下巴。 原以为这一人一妖一言不合就开干,谁曾想韩先生非但自称晚辈,还露出如此溜须拍马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只舔狗的样子嘛。 老头不以为然,挥袖冷喝:“你少废话,你既然一直都在这里,就应该知道灰老爷被这小子杀了,今天我就要灭了这小子,为这里的生灵讨个公道,你……不会有意见吧?” 老头言里言外尽是威胁之意,可见他并未将韩先生放在眼中。 “黄大仙想杀谁就杀谁,晚辈自然不敢拦着了,只可惜这小子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徒弟做错事了,总得由我这个师父来受罚吧?” 韩先生嬉皮笑脸,一脸奉承样。 韩先生只是把古籍交付于我,严格来讲,我并不能算是他的徒弟。 眼下韩先生为了保我,把我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这是要和老头对着干的节奏。 “你徒弟?” 老头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韩先生,又将犀利的目光投向我。 “怪不得这小子会使神霄派的符篆,原来出自你手。”老头嗤之以鼻冷哼,身上杀气并未收敛,阴森森盯着韩先生字字铿锵说:“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他是你徒弟又能怎样?我一样要杀了他,给灰老爷讨个公道!” 韩先生如此委曲求全也没有让老头松口,我也炸毛,冲着老头叫嚷喊道:“灰老爷是搞了你老婆还是搞了你老娘了,你这么护着它?一口一个要弄死我,你真以为你很牛逼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刚才的德行,要不是韩先……我师父拦住了胡魅灵,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了!” 我破口大骂,发泄着心中不满。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秃头老鼠是胖虎砸死的,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现在这只无脑的黄鼠狼找我索命,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我怒声吼道:“哎呀呀……韩道乾,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竟敢如此辱骂本大仙,真是气煞我也!”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破口大骂:“怎么没把你给气死?你现在两腿一蹬立马嗝屁,也算是顺应老天之意了!” “小子,你真是活腻了,既然韩道乾不管管你,那就让我撕烂你的嘴!” 老头气得七窍生烟,举起手突然朝我抓了过来。 老头依旧立于原地,但一只手掌虚影却直径朝我袭来。 我大骇,想要闪躲,奈何胡魅灵还躺在我怀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掌虚影急速而来。 “黄大仙,消消气,没听过气大伤身吗?” 韩先生不以为然,两只夹起一道符篆朝手掌虚影丢去。 只见一道红光如同箭矢般快速冲去,追上手掌虚影后‘轰隆’一声,手掌虚影瞬间崩碎。 老头倒退两步,愤怒喝道:“韩道乾,你什么意思?” 韩先生一开始对老头毕恭毕敬,我还以为他不敢和老头抗衡,没成想竟在关键时刻帮我化险为夷,这无疑是在打老头的脸。 韩先生变了脸色,单手负于身后,霸气冷哼:“他是我徒弟,自然由我来管,我都没说什么,你就自作主张,不觉得手伸得未免有点太长了吗?” 韩先生的改变让我异常振奋。 这一刻,我觉得韩先生犹如天神下凡般神勇。 老头怒急:“韩道乾,你……” “闭嘴!我的名讳也是你这种邪祟叫的?” 韩先生怒喝打断老头说辞,直径来到我身前,从我手中拿走一道七星真火符,严肃道:“我徒儿有错在先,我赔礼道歉是应该的,但是你别以为我怕了你,这道低级符篆对你理应没有用处,但如果拿在我手中,你觉得会不会伤到你!” 韩先生不再多言,手掌一翻,七星真火符脱手后化为一团火球,重重砸在地上。 霎时,一团熊熊烈火直冲数米高,惊得老头面色突变,那群低级鬼祟也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看的也是无比震惊。 我使用七星真火符时都是往鬼祟精怪身上拍,没成想在韩先生手中,竟成了远程攻击,而且火焰还窜得这么高,着实超出我的预料。 “我对付你也是五五开,所以我劝你一句,我和你讲道理的时候希望你别胡搅蛮缠,不要等到我翻脸后,你再和我讲道理!” 火光映照下,韩先生面色难看异常,杀气也迸溅出来。 “你……你……”老头被呛得结巴起来。 韩先生大手一挥:“滚,以后要是再敢纠缠我徒弟,别怪我毁了你这身来之不易的修为!” 老头一脸幽怨,低头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多邪祟,心不情意不愿地跺了跺脚,恨恨道:“看什么看?谁要是不想活了就往前冲!” 众多邪祟吓得纷纷后退,老头再次不满挥手,身形一晃,化为一只硕大黄鼠狼窜入枯草中,溜了个没影儿。 许久过后,确定老头没有再出现,韩先生突然吁了口气,拍着胸口跟没了骨头一样:“真是险啊,幸亏我唬住了那只黄鼠狼,要是被它看穿了,我们可就麻烦了!” 刚才韩先生的形象让我觉得高不可攀,可瞬间就如同山体滑坡般直线下降,让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韩先生抹了把冷汗:“那只黄鼠狼有好几百年的道行,不过老家伙生性多疑,不打无把握之仗,刚才我只是唬他可以五五开,要是真动起手来,我怕是招架不了几个回合。” 敢情韩先生刚才是在虚张声势,不过能把老头吓唬走也算是真本事。 我没顾及刚才的事情,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胡魅灵喊道:“韩先生,胡魅灵怎么了?” 韩先生往我怀里瞥了一眼,轻描淡写说:“暂时没事儿。” 我着急说:“啥叫没事啊,她的身子都冰凉冰凉了。” 韩先生摆手说:“正常现象,小狐仙为了就你强行生出两尾,这是在透支她的生命,幸亏我拦得及时,不然等灵气彻底迸发,她非但伤害不了那只黄鼠狼,自己也会崩碎魂魄而死的!” 第77章 大年三十儿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胡魅灵虽然吸食了我的血液,可越来越虚弱,现在只有呼出去的气,没有吸进去的。 “小狐仙灵气损耗太过严重,需要尽快补充灵气才行!”韩先生皱眉说道:“这里人间烟火气太浓郁,冲散了不少灵气,想让小狐仙尽快恢复,需要把她送到人迹罕见的深山才行!” 我一下慌了神。 我们这里也没有深山老林啊! 韩先生思量片刻,突然大喜,俯身把胡魅灵抱在怀中:“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小狐仙在那里可以把损耗的灵气补充回来!” 我也大喜过望,也想和韩先生一道过去,奈何他摇头拒绝,让我回家守着,他处理完胡魅灵的事情会回来找我。 我拗不过韩先生,只得心不情意不愿点头同意。 走出野地时,我才搞明白我追着老头出门后发生的事情。 老头的目的很简单,非但要弄死我,还要杀了我爸妈。 他给我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趁着我和他对峙期间,让邪祟闯入我家打算杀了我爸妈。 幸亏胡魅灵出手及时,斩杀了进入我家的邪祟,让我爸快点通知韩先生,她则寻着我的气息找到了野地里。 现在想想刚才的事情我还一阵后怕,也得亏韩先生来得及时,不然我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我和韩先生在村口分开,目送他抱着胡魅灵消失在夜色中,我才调整好心态朝家中走去。 我爸妈正在院门前焦急徘徊,看到我回来后,二老满脸都是惊慌之色,抓着我的胳膊问我有没有受伤,遇没遇到危险。 他们也遇到了生死威胁,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把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我身上,让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谎称没事儿,我爸妈终于放下心来。 可能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我妈一个踉跄瘫坐在地,哽咽着哭了出来。 我爸朝村口看了一眼,问韩先生和小狐仙怎么没有回来。 我强装镇定,告诉我爸,小狐仙受了点伤,韩先生带着她疗伤去了。 推开院门,一股血腥味儿迎面扑来。 院子里像泼了盆血,野兔和黄鼠狼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 无疑,这些都是想取我爸妈性命,却被胡魅灵斩杀的邪祟。 今晚的一切并没有吵醒左邻右舍,避免天亮后引起恐慌,我和我爸把院子冲洗干净。 关门回到房间,在我爸妈紧张的追问下,我谎称今晚来的这些邪祟是那只老鼠精的亲戚,不过已经被韩先生摆平了,以后不会有事儿了。 一宿惊魂,我没怎么睡好,我爸妈亦是如此。 别人兴高采烈置办年货,我们一家三口则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胖虎找我玩我都没有出去。 一连好几天,那只黄鼠狼精都没有再出现,我们一家也不再那么拘谨,该干什么干什么。 转眼已是大年三十儿,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一阵硝烟味儿弥漫在村子上空。 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听着电视里的春节贺词,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胡魅灵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韩先生顺利送到深山之中。 “咳咳……” 正当我想得入神时,一缕咳嗽声从房门外传来。 我顺势看向房门外,一个邋里邋遢的身影出现眼前。 “韩先生?” 我激动起身,下意识看向他身后,见胡魅灵没有出现,不免有些失落。 “呦,韩先生来了,正巧我们正准备开饭,快点进来坐!” 我爸妈也纷纷起身,一个去厨房拿筷子,一个倒茶递水。 “奔波了好几天,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饿的是前胸贴后背,鞋子都走烂底了!” 韩先生抠着牙缝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 他的鞋子确实已经烂底,就像两只张开嘴巴的鳄鱼,黑黢黢的脚指头都从鞋子前面伸出来了。 韩先生把抠下来的牙结石弹飞,吊儿郎当笑问:“不修,怎么看起来这么失落?” 我一阵恶心,硬着头皮干巴巴问:“胡魅灵没有和你回来?” 韩先生连手都不洗,用脏兮兮的手捏起一片猪头肉丢进口中:“哪儿有这么快啊,小狐仙灵气损耗得非常严重,我才把她安顿妥当,没个三年五载是无法复原的。” 我震惊问:“这么长时间?” 韩先生说教道:“不然呢?你以为这是失眠严重,随便睡几觉就能补回来的吗?灵气修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还想开口,韩先生挥手打断我的说辞,接过我妈递来的筷子胡吃海塞起来。 韩先生为了胡魅灵的事情饿了好几天肚子,我也不好过分询问,识相地闭上嘴巴,任由他大快朵颐。 我家就我和我爸妈三人,也没有料到韩先生今晚会过来,没有准备太多东西。 没有半个钟头,韩先生吃得肚皮滚圆,桌上的菜肴全被他吃了个底朝天,就连炒菜用的生姜和干辣椒都没能逃过他的魔爪。 “嗝!” 一个悠长嘹亮的饱嗝响起,整个屋子弥漫起韩先生的口臭味儿。 韩先生对我家有恩,我爸妈虽然脸都憋成绿色,并未埋汰韩先生,还问他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再来点儿。 韩先生打着哈欠把茶水一饮而尽,摇头说吃饱喝足就不想动弹,晚上就不回去了,和我挤挤凑合一下。 他说完也不问问我的意思,起身后一边抠着牙缝一边摸着肚子走进我的房间。 我和爸妈相视一眼,无奈苦笑。 好好一顿年夜饭被韩先生卷了个干净,我们只能将就着下点挂面对付一口。 春晚结束后,我才回到房间。 韩先生没有睡着,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臭味儿。 我脱了衣服躺在炕上,二人沉默不语。 许久后,我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韩先生,你和那只成精的黄鼠狼认识?” 韩先生轻描淡写:“算是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和他会过面,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他不愿细说,我也不好再问,把我最疑惑的问题讲了出来:“明明是七星真火符,为什么在你手中威力这么大?难道是我的修为太低了?” 韩先生得意笑道:“修为只占一半,你使用符篆是闷头一顿乱拍,只有借助天地自然之力,才可以发挥出符篆应有的效果。” 我似懂非懂点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试试才行。 我正想问问黄鼠狼精所说的神霄派是怎么回事儿,耳边响起一阵如雷般的鼾声,硬是让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第78章 鬼打灯笼 时光如梭,光阴荏苒。 时间过得很快,我进入初中感觉没过多久,中考便已经结束。 胡魅灵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也曾想过要去找她,可因为财力不足,加上韩先生不肯告诉我胡魅灵的去向,我只能把这个想法强压在心头。 中考成绩没几天便出来了。 马展飞发挥超常,成绩在我们县城位列第一。 这种成绩自然而然是要进入市高中就读的,而且学费生活费都是县上出钱,让马展飞父母激动地跪了下来。 我的成绩也还可以,勉强进入了县一中的分数线,可因为学费太过于高昂,恰巧隔壁县二中抛来了橄榄枝。 只要我愿意去他们学校就读,不但可以免除学费和学杂费,每个月还会补助五百块钱的生活费。 这两年通货膨胀的厉害,五百块钱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被视为天文数字,却也是三两下就能拿出来的。 胖虎的成绩在我们县城连二中门槛都跨不过去,可他爹硬是找人通关系,连夜在隔壁县二中抢占了一个名额,才勉强让胖虎混了个高中文凭。 因为有胖虎作伴的关系,加上家中实在拮据,我不忍看到爸妈为了学费到处奔波,最终下定决心,选择了和胖虎去隔壁县二中就读。 初中三年,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再想见一面,恐怕只有节假日才可以了。 姬哥考了一百多分,但早已拿到市高中入场券的他不急不躁,为了让我们最后再聚一次,拍完毕业照后,姬哥便在县城一家档次很高的酒店订了几桌饭。 当晚,全班同学准时到场。 三年时光,虽说个别同学之间有点私人恩怨,可是即将分开,还是有些伤感。 有些女生甚至拿出了最流行的留言册,挨个让同学们填写自己的名字以及对未来的祝福。 这顿饭除了胖虎和极个别吃货狼吞虎咽之外,其他同学都在分享彼此美好的初中时光。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唯有我、胖虎、姬哥以及王媛媛还在饭店里。 这几年我们四人关系很不错,胖虎一直都和王媛媛保持距离,再也没有发生过被鬼祟缠上的事情。 看着空落落的大厅,我们四人相视一眼,颇为伤感。 “嗨起来啊,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死气沉沉干什么?”姬哥起身,拍着桌子说:“反正都这个点了,要不我们去隔壁唱会歌吧!” 胖虎摆手:“算了吧,你这公鸡嗓子能唱出什么花来?再说我们三男一女,进入ktv让人误会怎么办呢?” 王媛媛羞涩一笑,用力在胖虎胳膊上捶了一拳。 胖虎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境也没家境,却能把班花王媛媛迷得团团转,真搞不懂他的魅力是从哪儿来的。 “呦呦呦,你们俩又在秀恩爱?”姬哥打趣笑了起来。 自从我把姬哥人魂找到后,他便不再对王媛媛多看一眼。 王媛媛脸颊羞红:“你说什么呀,我就是单纯地捶他而已,哪儿有你说的那么恶心。” 姬哥笑道:“你嘴上这么说,可脸色已经出卖你喽!” “讨厌!”王媛媛娇嗔瞪了眼姬哥,看向窗外连忙起身:“哎呀,天都这么黑了,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我爸妈该担心了。” 我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我们三个大男生在外面溜达还没事儿,可王媛媛这么晚还没回去,家里人肯定会着急。 饭店外面看不到几个人,就更别说出租车了。 好在王媛媛家距离县城不远,步行半个钟头足够,我们便一合计,先把王媛媛送回家,我们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路上我们四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刚走出县城后,王媛媛突然朝一条小路指去,告诉我们这条小路是捷径,可以少走十分钟。 为了尽快把王媛媛送回去,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小路走去。 主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人,这小路两边都是荒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冷冷清清的让人有些瘆得慌。 风吹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再配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叫,让我心里有点毛毛的。 胖虎哆嗦着朝后看去:“这条路也太偏了吧,我怎么总感觉身后跟着个人呢?” 他紧张的样子搞得我也有些不自然,也下意识看了眼身后。 今晚月明星稀,小路两边一棵棵小树随风晃动,乍一看确实像人立在两边。 姬哥不满骂道:“胖虎,你他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我最怕这种东西吗?” “我也不想提啊,可这玩意儿……”胖虎突然止住说辞,惊恐地指向远处惊呼起来:“我的娘嘞,鬼,那边有鬼打着灯笼!” 胖虎这一嗓门嚎得太突兀,吓得我都颤了一下。 姬哥和王媛媛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齐刷刷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连连。 “别出声!” 我压着声音朝胖虎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他的肥屁股上,把胖虎踹得飞出小路,一头栽进荒地里。 前面零零星星确实有绿油油的火苗飘荡在半空,在这些火苗下,隐约还可以看到一座座耸立的坟茔。 这哪儿是什么鬼打灯笼,分明就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鬼火。 不过这地界荒郊野外,本来气氛就紧张,猛地看到这些悬在半空的鬼火,是个人都会害怕,胖虎这样也能理解。 胖虎‘哎呦’着爬起来,拍着身上灰尘紧张喊道:“不修,那边有鬼打灯笼,你不去抓鬼,你踹我干什么?” 我恨铁不成钢骂道:“什么鬼打灯笼?那叫磷火,你把知识学到猪脑子里面了吗?” 胖虎揉着屁股瞄了眼燃烧的磷火,打了个哆嗦茫然问:“什么是磷火?我怎么不知道?” 王媛媛虽说没刚才那么害怕,但脸色依旧苍白,怯生生说:“磷火是一种自然反应,尸体会分解出一种化学物质,和空气接触后会燃烧……” 她嘴上在用科学依据来解释,表情却非常不自然,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听不到为止。 王媛媛的声音没有颤抖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现在可是三更半夜。 这要是换成别的女生,别说看到这种和尸骨有关的磷火了,哪怕是看到一支燃烧的蜡烛,恐怕也会吓得够呛。 “竟然是磷火,我还以为鬼打灯笼呢,真他妈的丢人,我现在就把这些磷火全都拍灭了!” 胖虎气冲冲就往那片坟茔冲去,我拦都没拦下来。 眼瞅胖虎距离封印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他突然‘妈呀’一声又转过身,跟被鬼撵了一般朝我们冲来。 胖虎的胖脸已经扭曲变形,手舞足蹈地冲我们喊叫道:“不好啦……鬼……有个女鬼在坟地里面惨叫……” 第79章 鬼产子,汉奸鬼 胖虎这一嗓子吓得我们全都愣在原地,看着他连滚带爬朝我们冲来,我最先回过神,下意识把手探入口袋,抓住了符篆。 初中学业压力虽大,但我并没有忘了修炼符篆。 这两年来我终于掌握了使用符篆的要领,七星真火符也可以化为火球进行抛掷,虽说没有韩先生使出去的火焰旺盛,却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跑到鬼祟身前用力拍下去。 姬哥兢兢战战骂道:“死胖子,你他妈要是再吓我,小心我把你塞进鸡屁股里面去!” 胖虎的胖脸跟涂了层面粉一样,指着坟茔方向惊恐叫道:“谁他妈吓你了?真有鬼,那边真有女鬼在惨叫啊!” 我和胖虎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对他为人一清二楚。 这胖小子平日里虽然咋咋呼呼,但绝对不会脑残到大晚上用这种说辞来吓唬我们。 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胖虎确实在坟茔处听到了惨叫,但究竟是真有鬼祟还是人为装神弄鬼可就不清楚了。 姬哥严肃起来,看向我问:“兄弟,咋整?” 我看了眼花容失色的王媛媛,又朝坟茔方向看了一眼。 我们的目的是把王媛媛安全送回家,并不想折腾出任何事情来。 即便坟茔内真有鬼祟,那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走大路吧,要是出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划算了。”我说着看向王媛媛,征求她的意见。 王媛媛没有意见,紧张点头,胖虎也没有异议,姬哥更不用说了,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我正要转过身去,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从坟茔方向传来,隐约还可以听到呼喊救命的声音。 我猛地稳住身子,情不自禁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这声音太过凄惨,明显是遇到生命危险才发出来的声音。 而且我们只闻其声却无法看到对方,发出声音的是人是鬼根本无从得知。 看着毛骨悚然的三人,我内心挣扎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过去看看情况,你们就留在这里,要是有危险,你们立刻往大路跑!” 见几人点头后,我没有再废话,转身朝坟茔方向奔去。 距离很快拉近,坟茔上空的磷火随风飘来荡去,一缕急促的喘息声不断响起,给这片荒坟增添了不少诡异气氛。 随着一声声突兀的惨叫响起,我头发都竖了起来,可救命心切,我还是抓起七星真火符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此刻我已经做好了遇到鬼祟便暴起发难的准备,可当寻声绕到一座秃坟后面,我一眼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孕妇躺在地上。 孕妇满身是汗,分开双腿艰难地扭动身子,双手抓着杂草,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全都贴在额头上。 刚才那一声声惨叫正是从这个孕妇口中喊出来的。 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不好好待在家里,三更半夜跑到墓地里来生孩子,这怎么看都有些荒唐。 孕妇面色惨白,面色痛苦,咬着牙齿恳求道:“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收起七星真火符,正要过去时,却意外发现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孕妇竟没有影子。 “女鬼?” 我打了个冷颤。 再次看向孕妇,我这才注意到随着她每一次的用力,身子都会短时间呈半透明状,这正是鬼力流逝的症状。 换而言之,这个孕妇非但是个女鬼,而且还是个即将产子的女鬼。 女鬼的样子非常痛苦,倘若我现在不帮她把孩子生产下来,女鬼会耗尽鬼力以至于崩碎人魂。 我们在生物课上学习过男女生理知识,但也都是表面,让我帮女鬼助产,这显然是行不通的,加上我是男生,这更加使不得了。 “帮帮我……我好痛……啊……”女鬼再次惨叫,凄惨的声音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看着女鬼痛苦的表情,我连忙爬到一座秃坟上,冲着挤成一团的胖虎三人挥手喊道:“这边有个孕妇要生孩子,赶紧过来帮忙!”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真想帮忙,一溜烟跑了过来。 “不修,你现在业务越来越广了,连接生婆的活儿都接下来……”胖虎瞄了眼女鬼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咕噜噜吞咽着唾沫,紧张问:“她怎么没有影子?她不会是个女鬼吧?” 此言一出,姬哥和王媛媛同时看向女鬼,‘哇’一声退得老远,双腿跟面条般晃悠起来。 “一个生产的女鬼有什么好怕的?”我急得抓耳挠腮,瞪了眼胖虎,对王媛媛喊道:“我是男生不好过去,你快点帮帮忙。” 王媛媛朝女鬼瞄了一眼,紧张说:“丁不修,我……我也不会啊……我也不敢啊……” 王媛媛说完,怯生生退到姬哥身后。 “啊……痛……” 女鬼的惨叫再次响起,身子都弓了起来。 王媛媛是指望不上了,我也不再强求,只能亲自上阵了。 眼前这个女鬼非常虚弱,鬼力损耗严重,稍微被阳气冲撞,很可能会瞬间崩碎。 我虽然是活人阴身,但身上流动的可是阳气。 为了可以触碰女鬼,我在就近的坟茔前挖了一些烂泥,见王媛媛手中还有半瓶矿泉水,抢过来一股脑倒了进去。 搅和之后,把双手双臂全都用黄泥抹了个匀乎,硬着头皮朝女鬼走去。 坟茔阴气重,坟头土常年与尸体为伴,阴气不容小觑。 把坟头土和成的稀泥涂抹在手上,就可以阻隔我的阳气,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女鬼了。 哪怕我知道自己在救鬼,可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还是铭记于心。 我蹲在女鬼两腿之间,闭上眼睛摸索着把手探到了女鬼衣服里面。 触碰之下,一阵冰凉顺着指尖辐射全身,让我下意识把手又缩了回来,退缩的想法萌生心头。 可当听到女鬼歇斯底里的惨叫在耳边回荡,我心一横,牙一咬,又把手探了过去。 “加油……加油,用劲,对,就是这样,用劲儿……” 或许是被我的勇气感染了,王媛媛和姬哥一起帮着女鬼打气加油。 “加油!努力!拉屎要用力……加油加油加加油……” 胖虎虽然也在打气,可这说辞差点让我破防。 这他妈简直是个活宝,生孩子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搞得好像拉屎一样轻松! 也得亏现在情况不允许,不然我一定要把他踹趴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鬼的惨叫声也越发嘹亮,震得我脑子嗡嗡直响。 “哇……” 猛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落在我手上,旋即便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生了! 我心中大喜,也顾不得正分开双腿暴露无遗的女鬼,睁开眼睛后,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在我怀中扯着嗓子哭喊,裤裆处还翘着一个茶壶嘴儿。 “生了,还是个带把的!” 我欣喜若狂,第一次帮女鬼接生还如此顺利,成就感不亚于我自己生了个孩子。 “谢谢你,谢谢你……”女鬼满脸宠溺地望着婴儿,虚弱地爬起身跪在我身前。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样。”我把女鬼扶起来,将婴儿递给了她。 “既然已经生出来了,你的遗愿也该了了,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我不想听女鬼的来历,轻声说完,正要告辞时,一阵阴风突然从坟茔最深处袭来。 女鬼喜悦的面色突变,如临大敌般抱着孩子仓皇躲到我身后,惊慌喊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把我孩子抓走……” 这阵阴风来的邪乎,加上女鬼的言辞,让我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来了?” “恶鬼……恶鬼要来了……” 女鬼紧紧抱着孩子,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这里有一个日本鬼,这个日本鬼有好多手下,只要有鬼婴诞生,这个日本鬼就会派手下抢过去吃掉……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孩子,我不想让我孩子被抢走吃掉啊……” 先生这个词是称呼德高望重者,或者在某一个方面有很高造诣的人。 女鬼尊称我为‘先生’,让我心头一暖,瞬间飘飘然,热血也涌了上来。 当听到有个日本鬼在这里占山称王时,我更是气愤的牙根痒痒。 小鬼子当年侵占我国领土,更是对我们国家的子民烧杀掠夺,这种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但凡是个人都不能忘记。 现在这小鬼子都变成了鬼祟,却还在我们国土上耀武扬威,甚至要吃掉刚诞生的鬼婴,这让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给崩碎了。 一腔热血让我异常亢奋,我一时也忘了自己是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孩子,学着抗日战士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喊道:“放心,这件事情我给你做主,我还真不相信,这小鬼子能上天不成!” 女鬼感激道谢:“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姬哥好奇问:“他妈的,当年小鬼子也没打到这里啊,这里怎么还有小鬼子?”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犯难,向女鬼投去询问的目光。 女鬼畏惧望着阴气袭来方向,紧张说:“几年前我还活着的时候,有一群人把一具日本人的尸体下葬在了这里,当时阵仗很大,请来了好多高僧。” 我诧异问:“当时没有人反对?” 姬哥开口说:“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能千里迢迢把日本人的尸体运过来的人,你觉得没有点背景吗?” 我恍然大悟,能做出如此下贱事情的人,都是有些背景的,随随便便就可以摆平反抗分子。 胖虎也有民族大义,怒气冲冲骂道:“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供奉小日本鬼子?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祖坟都要冒青烟啊!我去他姥姥的个腿儿!真是越想越气,让我逮住这个龟孙,我一定要扒了他的裤子,往他的菊花里塞辣椒!” 说话间,阴风大盛,一缕粗狂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唔?还有活人在这里?” 我定睛看去,见两个身材高大的恶鬼走了过来。 两个恶鬼一个留着长发一个秃瓢,面目狰狞,光着膀子,身上的刀疤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般攀爬在身上。 手中还分别领着大刀和狼牙棒,下身用粗布围了起来,有种古时候山大王的感觉。 “卧槽?鬼……恶鬼来了……还是两个……”姬哥最先惶恐。 在恶鬼的压迫感下,他非但不再惧怕女鬼,反而把她从我身后挤了出去,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胖虎把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儿发挥的淋漓尽致,民族大义在此刻抛的一干二净,一溜烟便躲在姬哥身后。 王媛媛一个女孩子家家就更不用说了,见我身后没有位置,赶忙躲到胖虎身后。 我现在如同保护鸡宝宝的鸡妈妈,警惕盯着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恶鬼。 秃瓢恶鬼伸手探向女鬼,没有拿正眼看我们:“把这个小畜生给我!” “呜呜……我不给,这是我孩子,我不会给你们的!”女鬼哭着摇头,连忙躲到王媛媛身后。 长发恶鬼举起沾满血渍的大刀指向我:“小子,你他妈愣着找死吗?赶紧滚开,不然老子吃了你!” 两年来的蜕变,我已经没有两年前那么畏首畏尾了。 这两个所谓的恶鬼只不过是普通鬼祟而已,狗仗人势在这里误作非为,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给废了! 我抓起七星真火符呵斥问:“你们两个是那个小鬼子的走狗吗?” “走狗?” 长发恶鬼和秃瓢恶鬼对视一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两个恶鬼虽然不能再称之为人,但也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面丢了个精光。 “臭小子,我劝你说话注意点,毛都没有长齐的小杂种,竟敢这样和我们说话,信不信我们哥俩现在就把你们几个吞了!” 秃瓢恶鬼怒喝一张,嘴巴突然张的老大,如同一口水瓮一般,大有把我活吞的趋势。 “你以为你吞屎呢?你们两个狗汉奸,生前肯定也是看到小日本就跪舔的汉奸,在小日本面前恨不得撅起屁股献菊花!” 我着实没想到惧怕鬼祟的胖虎会说出这番霸气的言辞来,不禁扭头投去崇拜目光。 可当目光定格后,我并没有看到胖虎的影子,只看到姬哥的半个身子从我身后探了出去,胖虎的一只手正抵在姬哥的后脑勺上。 我瞬间恍然大悟,胖虎这家伙只图自己过嘴瘾,却在用姬哥做挡箭牌! 第80章 杀恶鬼,骂太君 “呀呀呀,你这个背带裤,竟敢这样辱骂我们两兄弟,老子现在先把你的脑浆子吸出来!”秃瓢恶鬼怪叫过后,张牙舞爪朝我们冲来。 “死胖子,你想死别带上我,你拿我出什么头?”姬哥一下跳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胖虎从队伍中推了出去,冲着面目狰狞的秃瓢恶鬼惊恐喊道:“刚才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是这个死胖子说的,你们要找就找他,和我没有关系啊!” 我算是开了眼了,胖虎和姬哥一个比一个贪生怕死。 长发恶鬼也虎视眈眈冲了过来:“去你妈的,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站住!” 我侧过身挡在两个恶鬼身前。 我们四人一鬼中也只有我有点战斗力,如果我不管不问,那胖虎和姬哥肯定完犊子。 “小杂种,给爷滚开!” 秃瓢恶鬼气得不行,怒目圆睁,居高临下恶狠狠盯着我,伸手打算把我推开。 我也不甘示弱,举起七星真火符就朝秃瓢恶鬼胳膊肘上拍去。 秃瓢恶鬼正在气头上,没有料到我会暴起发难,非但没有闪躲,反而举起狼牙棒朝我砸来。 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拳头还没落在我身上,七星真火符已经拍在他胳膊上。 “啊……” 真火在秃瓢恶鬼体内迅速燃烧,痛得他吱哇乱叫,这把即将来到我身前的长发恶鬼吓得愣在原地,惊恐地盯着秃瓢恶鬼体内不断蔓延的真火。 随着真火熊熊燃烧,秃瓢恶鬼浑身火焰,躺在地上痛苦打滚。 姬哥捂着耳朵目瞪口呆,刚才还满脸惧意的他称赞起来:“妈耶,兄弟,你也太倍儿棒了!” 胖虎纠正道:“姬哥,不修何止倍儿棒啊,那是超级无敌倍儿棒好吧!” 姬哥骂道:“死胖子,刚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话!” 随着真火越来越微弱,秃瓢恶鬼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小,直至人魂崩碎才彻底消停下来。 长发恶鬼惊恐望着我,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这些恶鬼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在这里耀武扬威习惯了,现在看到可以对付他们的人,怕是都快尿出来了。 “啊……杀鬼啦……有人杀鬼啦……” 长发恶鬼突然扔了长刀,夹紧双腿朝坟茔深处跑去,还发出娘炮独有的尖叫声,一点儿也不像个猛男。 我现在是为民除害,怎么可能任由长发恶鬼离去。 我一声冷哼,重新抓出一道七星真火符,意念集中后,可以明显感觉到天地灵气在身边游荡。 我把身边的灵气全都收敛于符篆内,旋即朝即将消失的长发恶鬼抛掷过去。 七星真火符脱手瞬间,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如同离弦的利箭快速砸向长发恶鬼。 “噗!” 一声闷响袭来,由真火凝聚而成的火球击中长发恶鬼,还没等他发出一声惨叫便瞬间崩碎。 吸纳了天地灵气的符篆效果果然霸道,比直接拍上去要生猛得多。 危险解除,胖虎抱着双手,眼中泛出小星星:“不修,你太厉害了,跟变魔术一样,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姬哥推开胖虎:“滚犊子,崇拜这玩意儿是要用钞票的,让我来崇拜就行了!” 王媛媛也走了过来:“丁不修,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真是没看出来啊!” 说实在的,这些年我实践虽多,却一直都没有实战过。 刚才七星真火符发挥出的效果超出了我的想象,让我还有点晕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两个恶鬼接连被崩碎,阴风消停下来。 我拧眉看向坟茔最深处,眉头紧紧皱起。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灭了两个恶鬼,现在要是一走了之,小鬼子找不到我,肯定会把怒意强加在普通鬼祟身上,到时候这里恐怕永无宁日了。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把这个小鬼子也灭了。 我说出想法后,王媛媛胆怯后退,姬哥却犹犹豫豫,唯有胖虎拍着胸口只管让我大胆地向前走,他会成为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男人。 刚才那两个恶鬼都没让我起鸡皮疙瘩,胖虎这番话却恶心得我直搓胳膊。 本想让胖虎他们留在这里,可三人不肯,非要跟我一同去找小鬼子算账。 看着又勇又怂的他们,我也不好说什么,提前给他们挨个派发了一道七星真火符,告诉他们看到有恶鬼逼近,只管往身上拍就成。 三人如同拿着免死金牌一样,又摸又闻,恨不得贴在自个脑门上。 按照女鬼的指路,我大步迈向坟茔深处,胖虎他们则挤成一团紧跟在我身后。 这片坟地不大,当来到坟茔最深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宅门外挂着两盏白纸灯笼,朱红大门在烛光映照下有些惨淡。 大门两边各有一只一人高的石狮,一只脚下踩着一堆骸骨,另外一只脚下虽然空无一物,但口中却咬着一具尸骸。 这两只石狮虽然是石雕而成,却看得我触目惊心。 小鬼子把它们摆在府邸门前的用意再简单不过了,是想告诉这里所有的鬼祟,敢和他为敌,就会成为脚下亡魂以及口中食物。 姬哥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关注的点也不同,啧啧感慨:“太气派了,这座府邸太辉煌了,没有个一两百万是修建不出来的!” 我说:“气派吗?可惜这是幻化出来的,并非真实的府邸,连十块的冥币都不值!” “假的?”胖虎更加羡慕。 王媛媛小声问:“张鑫,你没事儿吧?” 胖虎憧憬说:“没事儿,我就是在想,变成鬼竟然可以这样,那岂不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王媛媛娇嗔道:“你快拉倒吧,人都还没当明白呢,你就想当鬼?不怕到时候丁不修把你给收了?” 胖虎嘿嘿笑道:“怕啥?我和不修是穿过一条裤子的交情,他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我无情打断他的说辞:“你先别这么肯定,要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你敢乱来,那我也会把你给灭了!” 胖虎假装无奈:“哎,别人是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你都好,倒插兄弟两刀!” “进去看……” 不等我把话说完,‘轰隆’一声,朱红色大门突然敞开,一个鬼影从里面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哎呦惨嚎。 我低头一看,这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鬼,穿着还挺现代,西裤皮鞋小西装,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人士。 不过此刻的精英男却被打的灰头土脸,嘴角还是血丝渗透,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精英男也没理会我们几人,连滚带爬往府邸冲去,撕心裂肺喊道:“大哥,求求你把我老婆还给我,求求你们把老婆还给我吧……” 我听得心头一颤。 看着阵仗,明摆着是抢夺人妻的节奏啊。 当初小鬼子侵占我国就做出这种无耻下流的行径,没想到这狗东西变成鬼祟还这么无耻下流,气得我肝疼。 一缕粗狂的声音从朱红大门后头传来:“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让你老婆伺候太君,那是看得起你,你再叽叽歪歪,小心老子把你的鬼头砍下来!” 我顺势看去,一个络腮胡男人走了出来。 络腮胡脸颊上有一条从耳根蔓延到嘴角的疤痕,双目犀利,看着凶神恶煞,也是小鬼子的狗腿子。 精英男哭喊着跪在络腮胡脚下,咚咚咚地磕着头:“大哥,求求你了,我老婆自小就胆小,她会被吓死的啊!” 络腮胡不为所动,反而格外神气:“你们都死球了,还会被吓死吗?赶紧滚,一会儿太君玩完了你老婆,我还能喝点汤水呢!” 精英男痛苦颤抖,双全紧攥,却没有爆发出来。 我虽然年幼,连个女朋友都没,却可以切身体会到精英男的感受。 明知自己老婆被小鬼子玩弄,自己还没能力把她揪出来,这比凌迟还要让人崩溃绝望。 络腮胡哈哈大笑:“你要是想等就在这里候着吧,要是你老婆把太君伺候舒坦了,搞不好还会给你一些好处呢!” 我再也忍不住了,不爽说道:“又是一个狗汉奸,一口一个太君的,我看你为了留在小鬼子身边当狗奴才,非但把你老婆贡献出去了,怕是连你那八十岁的老母也一并送到小鬼子床上了吧!” 络腮胡收敛笑声,怒目盯着我:“你是谁?竟然敢这么跟你大爷说话!” “你这种吃里扒外,给小鬼子当狗汉奸的杂碎还不配知道你爷爷的名字!” 我的怒气值已经拉满,没有给络腮胡任何反应的机会,箭步窜去的同时,我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 等络腮胡回过神来,真火已经把他蔓延,很快便崩碎消失在眼前。 精英男救妻心切,仓皇爬起身,也没感谢我,慌里慌张冲进府邸。 “你们留在这里!” 我扭头吩咐,准备跟精英男冲进去。 胖虎义愤填膺喊道:“不修,我和你一块进去,这狗娘养的小鬼子,敢在我们国土上做出这种狗都嫌弃的事情,我只恨自己生的太晚,没有杀鬼子报效祖国,今天我一定要亲手灭了这个小鬼子!” 爱国情怀瞬间被胖虎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能有这份爱国热情是好事儿,我不能把它给浇灭了。 我看向姬哥,他连忙后退,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王媛媛也害怕,和姬哥站在一起。 让二人留在外面等着我们,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疾步追赶精英男。 眼下救鬼要紧,我没有闲情雅致欣赏府邸内的建筑风景。 穿过一条悠长走廊后,一间气派的两层小楼出现眼前。 这栋小楼有种电视上的日本风格,房檐下挂着晴天娃娃,雕花门窗非常精致,一楼类似宴会厅,里面黑灯瞎火,二楼房间内亮着灯光,应该是起居之所,一阵女人惊呼声若隐若现传来。 “老婆!我来救你了!” 精英男仰头大喊,慌忙奔向二楼。 我和胖虎也没有落下,紧跟精英男身后。 来到二楼走廊,女人惊呼声越发大盛,还可以听到一缕猥琐的男人笑声。 精英男作势要踹开房门,我连忙把他拦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朝楼梯口指了指。 女人尖叫声依旧还在持续,精英男紧咬下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撼动小鬼子,最终紧攥拳头,狠狠瞪了眼房门,独自来到楼梯口。 我深吸一口气,当一缕撕扯衣服的声音响起瞬间,我正要行动时,胖虎大喊一声‘小鬼子,我干你奶奶’,抢先把房门踹开。 这举动非但吓了我一跳,就连房间里的小鬼子也吓得哆嗦一下。 我扫了眼房间,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披头撒发躺在床上,小鬼子则穿着大白裤衩,光着膀子站在床边。 小鬼子又肥又矮又丑,都没我和胖虎高,而且还是个罗圈腿,看着就像是一头得了猪瘟的肥猪。 女人用被子遮挡身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女人还没被小鬼子玷污。 我松了口气,朝地上一扫,看见小鬼子脚下还扔着一套日军军服。 我的拳头不由攥紧,这狗东西果然是当年残害我们先辈同胞的畜生! 看着我和胖虎,小鬼子缓过劲儿来,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愤怒吼道:“八嘎呀路……你滴!什么滴干活!” “我滴……” 我呸! 差点就被这个狗娘养的小鬼子给带偏了。 我重新喊道:“我是你爷爷!” 胖虎虽怕鬼,但爱国热情让他百无禁忌,也扯开嗓子喊道:“我滴,一库一库雅蠛蝶滴干活!” 我诧异看向胖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能整两句日语,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小鬼子歪着脑袋,似是看到亲人一般狐疑问:“呦西……你滴,大日本帝国的干活?” 胖虎嘿嘿一笑,学着小鬼子的语气说:“猪桑,故乡滴樱花开了,我昨天特意去你家看了,发现你的妈妈桑……躺在樱花下,身上还趴着一头老公猪!” “八嘎呀路!” 小鬼子瞬间恼怒,抄起桌上的武士刀愤怒地朝我们冲来。 第81章 日本布偶 小鬼子身上肥肉颤抖,看起来生猛异常,其实也是个三高患者。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种货色竟然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各种欺负我们国人。 但凡被我灭了的三个鬼祟有点血性,随随便便都可以把小鬼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他们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心甘情愿做起了小鬼子的走狗,真是让后辈子孙蒙羞。 我没想和小鬼子纠缠太久,只想尽快解决他,还这片坟茔一个宁静。 眼瞅小鬼子高举锋利武士刀朝我们劈来,我迅速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汇聚天地灵气后,符篆化为一团火球,旋即被我丢向小鬼子。 “八嘎!” 小鬼子大惊,稳住身子挥刀劈向火球。 顿时间,火光四射,没有一簇真火落在小鬼子身上。 我看的也是诧异,没成想我还低估了这狗娘养的,看来我得打起精神才行。 “去死吧,支那猪!”小鬼子再次挥刀朝我们冲来。 “胖虎,闪一边去!” 我一声大喝,再次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准备丢向小鬼子。 谁料胖虎突然怒喊一声‘无敌铁头功’,如同一只打了鸡血的牛犊般,弯着腰冲进房间。 胖虎这举动差点没让我惊呼出来。 这死胖子看到鬼祟就跟老鼠看到老猫一样,此刻却如此生猛,敢和小鬼子肉搏,这让我由不得地想竖起大拇指。 ‘轰隆’一声,胖虎的脑袋撞在小鬼子胸膛。 小鬼子被撞得肥肉颤抖,身子一个踉跄连连倒退。 胖虎则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连忙退到我身边,口中还骂骂咧咧,说这小鬼子看起来一身肥肉,却跟铜墙铁壁一样,撞得他脑门生疼。 小鬼子还处于失神状态,正是攻击他的最好时机。 我怒喝一声滚回你的樱花国,同时把化为火球的符篆丢了过去。 小鬼子大吃一惊,作势要用武士刀劈砍火球,却为时已晚。 只见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击向小鬼子胸口,就在即将砸中时,‘扑哧’一声,弥漫真火的火球像是被浇了盆水般瞬间熄灭,只剩下一张冒着黑烟的黄符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这一幕直接把我看傻眼了。 我看得清楚,小鬼子刚才什么都没有做,可七星真火符却被浇了个透心凉。 这个地方除了小鬼子之外,还有一个不惧怕七星真火符的高手。 而且这个高手在保护小鬼子! 我下意识朝房间内扫视一圈。 房间不小,里面家具设施非常简单,一目扫过,除了依旧躺在床上的女鬼,再没有看到其他鬼祟存在。 “八嘎!” 小鬼子也回过神来,突然一声怒喝,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 “支那猪,去死! 小鬼子横肉颤抖,一脚踩在我胸口,举起武士刀就朝我脖子刺来。 我吓得面色煞白。 想要挣扎闪躲,奈何小鬼子足有三百斤,差点把我胸腔踩裂,难以闪躲分毫。 武士刀闪烁寒光距离我脖子无限接近,胖虎的怒骂声突然响起:“小鬼子,替爷爷问候你那被猪骑的老母!” 胖虎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小鬼子身子猛地一颤,吃痛般倒在地上痛苦抽搐起来。 “哗啦!” 一簇熊熊烈火自小鬼子体内窜出,很快便把他吞噬其中。 “啊……呜啊……” 小鬼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如同着火的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使得地面都为之颤抖起来。 “哈哈,小鬼子,我干你奶奶,你活着的时候老子没能杀了你,今天把你这个杂种鬼弄死,老子也当了次民族英雄!” 胖虎双手叉腰,魔怔一样哈哈大笑。 我赶忙爬起身,警惕盯着房间。 刚才有高手出手保了小鬼子一条鬼命,保不齐还会再次出手。 随着小鬼子的惨叫越发嘹亮,我也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可直到小鬼子彻底崩碎消失无踪,再就没有任何邪门事情发生。 楼梯口的精英男着急冲来:“老婆,老婆……” “别进去!”我拦住精英男。 能随随便便熄灭七星真火符,这个人的手段比小鬼子厉害数倍,保不齐小鬼子也只是个小喽啰,刚才出手的人才是正主。 正主还未出现,我不敢让精英男进去,让床上的女人赶紧出来。 女人披了条床单慌忙出来,被精英男拥入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胖虎脑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拍着胸膛得意问:“哈哈,小鬼子死了,不修,兄弟我刚才猛不猛?” 我没心情回应他,一寸寸扫过安静到窒息的房间。 胖虎不解问:“小八嘎都死了,你怎么还这么犯愁?” 我警惕说:“小鬼子确实死了,可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胖虎也严肃起来:“什么人?” 我正准备开口,一眼便看到一只约莫有一尺高的日本布偶抵着墙壁站在桌上。 这只日本布偶穿着宽大的红色和服,乌黑长发齐刘海,面色惨白,在它身前还立着两根白蜡烛,像是被供奉着一般,看着尤为诡异。 日本布偶一动不动站在桌上,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在布偶的眼眶里仿佛有一双人的眼睛,盯得我毛骨悚然。 特别是布偶那张殷红嘴巴,总觉得它在对我笑一样。 总之,这只日本布偶透着邪气,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侧目问:“胖虎,桌上那只布偶一直都在吗?” “啥布偶?”胖虎犯难站在我身边,顺着我目光投去方向看了一眼,抓着后脑勺摇头说:“咦?我刚才踹开房门时也没有注意这些,注意力都在小鬼子身上。” 我咂吧着嘴巴,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只日本布偶有没有问题。 “咯咯……” 就在我犹豫不定时,一缕女人的清脆笑声突然在房间响起。 这笑声来得太突兀短暂,吓得我打了个冷颤。 胖虎更是跳了起来,趴在房门口探着半颗脑袋朝房间张望,惊慌失措的样子和灭杀小鬼子时的霸气形成鲜明对比。 我虽然也被吓得够呛,可在明知逃跑无路的情况下,又一次朝房间看去。 当目光重新定格在日本布偶身上时,我意外发现,刚才明明抵在墙上的布偶,此刻非但脱离了墙壁,甚至已经来到桌子中央…… 第82章 为鬼除害 布偶…… 会动? 我吃了一惊,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像是只被秤砣砸中脑袋的王八,完全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胖虎的胖脸煞白:“不修,刚才谁在笑?你看到人了吗?” “看到了。” 我压着声音刚说完,那‘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笑声没有刚才那么清脆,听起来非常低沉,像是从脚下传来一样。 “我的妈呀……笑声又响起了!”胖虎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忍着心中惧意,看向日本布偶。 果真,笑声确确实实是这只布偶发出来的。 随着笑声持续,布偶乌黑长发开始晃动起来,殷红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 我仿佛石化一般,不可思议盯着这只布偶。 布偶轻轻一跃从桌上跳下,稳稳站在地上缓慢朝我走来。 我用力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 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能把七星真火符熄灭的鬼祟一定不是寻常鬼物。 在这只日本布偶体内,藏着一个强悍无比的鬼祟。 饶是我清楚七星真火符对它构成不了任何威胁,还是把手探入口袋…… 里面空空如也。 完蛋,没有符篆了! 我急得拍大腿。 今晚我扔出去不少七星真火符,更是给胖虎他们一人派发了一道,现在连一张存货都没有了。 现在又蹦跶出这么一个强悍的鬼祟,老天爷明摆着是想要我死在这里。 随着布偶距离我越来越近,我也做好拉着胖虎随时跑路的准备。 当布偶来到房间门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它突然稳住身子,猛地举起手朝我指来,歪着脑袋朝左右看去。 布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如同打哑谜一般,搞得我异常费解。 我再次朝房间四下扫视一圈,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东西。 片刻工夫,布偶使劲儿挥手,从表情无比看清它的情绪波动,却可以从跺脚的肢体动作分辨出,布偶现在非常不满。 猛地,布偶突然快速朝我冲来,旋即一跃而起。 我压根就没想到这家伙会暴起发难,吓得冷汗渗透一身。 眼瞅着布偶距离我越来越近,那惨白的面孔也距离我越来越近。 直至这一刻,我终于看了个清楚。 这只布偶的眼珠子并非和身体一样,都是用绒布或者纽扣做出来的,而是一双可以映照出倒影的眼睛,我更是可以从这双眼睛中感受到布偶强烈的不满。 人的眼睛! 我顿时惊恐万分,以至于忘记了闪躲。 布偶的眼睛竟然一双人的眼睛! 这也太惊悚了! 胖虎的叫声突然响起:“不修,快躲开啊!” 我回过神,发现我和布偶的距离仅剩二十公分。 我的脑子虽然让我快点闪躲,可身体却来不及接受指令。 本以为布偶会扑到我脸上对我发起致命攻击,接下来让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布偶眼中闪过一抹幽怨的神色,旋即身子微微侧斜,并没有落在我脸上,而是贴着我的脸颊从二楼跳了下去,一溜烟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呼……” 我长吁一口气。 虽然不清楚布偶为什么在可以取我性命的情况下放了我一马,但我还是为侥幸捡回一条命而庆幸。 “啊……” 王媛媛和姬哥的喊叫声突然响起。 我打了个哆嗦,连忙看向胖虎,四目相对瞬间,我们俩同时大喊一声‘坏了’,没有理会安慰老婆的精英男,齐刷刷冲下二楼,朝府邸外面奔去。 还没等我和胖虎穿过长廊,四周场景突然一闪,气派的府邸消失无踪,四周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胖虎立了下来,打量着四周疑惑问:“咦?咋了?” 小鬼子被胖虎灭了,那只布偶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幻象消失后,这里原来的场景也浮现出来了。 得知我们已经安全,胖虎轻轻拍打着胖脸,大口喘着粗气。 王媛媛和姬哥的尖叫声依旧还在响起,我顺势一看,皎洁月光下,二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胖虎鄙夷瞥了眼二人,嗤之以鼻哼道:“胆子真小,一点儿也没有男子汉气概!” 真不知道胖虎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听到布偶笑声时,胖虎差点都吓尿了,现在又嘲笑起姬哥,这家伙还真够双标的。 我来到二人身边安慰说:“姬哥,王媛媛,已经没事儿了,你们俩别害怕了。” 姬哥面色难看,哆嗦着比画说:“兄弟,刚才我和王媛媛等你们的时候,看到一个这么高的人从宅子里面窜出来了,那人……怎么回事儿?宅子呢?咋不见了?” 我解释说:“我都说过了,幻象而已,小鬼子被胖虎搞死了,幻象自然就破了。” 姬哥也忘了布偶的事情,向胖虎投去崇拜的目光。 胖虎拍着胸口嘚瑟说:“姬哥,咋样?兄弟我是不是很猛啊?” 姬哥竖起大拇指:“猛,没想到你这个死胖子这么厉害!” “张鑫,你可真厉害,早知道你连鬼都能杀死,刚才就让你保护我了……”王媛媛嘤嘤说着就朝胖虎靠去。 胖虎表情很不自然,不好闪避的他只好把挂在脖子上的桃木小剑拿了出来。 “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挺身而出,我老婆……我老婆恐怕已经……” 精英男跪在地上攥着拳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胖虎也不在乎精英男是鬼祟,把他搀扶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动不动就跪下算什么事儿呢?” 小鬼子这个祸害被灭,这片坟地内的鬼祟也不会再遭受欺负。 女鬼抱着孩子走了过来,随后其他生活在这里的鬼祟陆陆续续也都现身。 很快,乌泱泱一大帮鬼祟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保守估计足有百十个。 姬哥惊恐喊道:“妈耶,好多鬼,这里有好多鬼啊……” 王媛媛也花容失色,躲在胖虎身后同样惊慌。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杀千刀的小鬼子太可恨了,可惜我们打不过他,只能受这窝囊气。” “你们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无以为报,就让我们磕一个吧!” 这些鬼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议论纷纷后最终意见达成一致,百十个鬼祟齐刷刷向我们跪了下来。 第83章 天机不可泄露 群鬼散去,已经凌晨一点多钟。 王媛媛一个姑娘家家三更半夜不回家,家里人早都着急了,正组织全村人在村子附近寻找。 我们三男一女呆在一块儿,虽然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但让别人看到总归印象不好。 担心村里人产生误会把我们仨扣下来,我们没敢进村,老远便藏了起来,目送王媛媛和村里人碰头后,我们才折了回去。 灭了为祸一方的小鬼子,我们三人心情大好。 胖虎如同凯旋归来的将军,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甚至还哼唱起了国歌。 当经过那片坟茔时,虽然依旧可以看到飘荡的磷火,但我们不再害怕,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这一团团晃来晃去的磷火,仿佛向我们挥手告别的朋友一般。 我回到家倒头就睡,等到鸡叫三声后才恋恋不舍地从炕上爬起身,和爸妈打了声招呼便奔向韩先生家。 日本布偶的事情搞得我心事重重,我得问问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然整个暑假都会吃不香睡不好的。 韩先生正端着碗开水泡馍吃得津津有味,他手里的碗应该有好几天没洗了,碗边上全都是乌黑油渍,有几只苍蝇被困在乱糟糟的头发里面难以出来。 我不得不佩服韩先生的身体素质,居住在这种环境中,整天还吃着脏兮兮的东西,却还不得病,着实让我羡慕他的免疫力。 “不修,来得正巧,早饭还没吃吧?对付一口吧,还热乎着呢!”韩先生很热情,转身要去厨房给我拿只碗来。 我连忙把他拦下,谎称我来时已经吃过了。 我肠胃不好,这玩意儿我可无福消受,不然肯定要拉上几天肚子。 韩先生没有强求,往嘴里扒拉着已经泡开的馍,含糊不清问:“大清早过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苦笑点头:“韩先生,我昨晚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迷津。” 韩先生晃了晃筷子,问我什么事儿。 我找了只凳子坐下:“昨晚我遇到了一个变成鬼祟的小鬼子。” “小鬼子?”韩先生停下吃饭的动作,犯难问:“你在哪儿看到小鬼子了?” 韩先生的表情极为诧异,好像我在骗他一样。 四目相对之下,我很快便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韩先生在这里居住十多年了,对附近的鬼祟精怪了如指掌。 他要是知道有小鬼子祸害我们这里的鬼祟,肯定会出手把他给除掉的。 但那小鬼子却可以逍遥这么长时间,也就是说,韩先生并不知道有小鬼子的存在。 我皱眉把这个想法询问出来:“韩先生,你不知道县城附近的坟地里有小鬼子?” 韩先生板着脸说:“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这个问题可就有点邪性了。 我没有隐瞒,一股脑把昨晚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到小鬼子在那片坟场称王称霸时,韩先生脸色非常难看。 当我讲到有只日本布偶帮助小鬼子时,韩先生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直接把吃饭的家伙往地上一扔,猛地起身抓住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拎了起来。 韩先生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也让我意识到事情确实和我想的一样麻烦。 “不修,跟我过去一趟!” 韩先生火急火燎,说话间便把我拽出了院子,抓起我的衣领直接将我甩到自行车后座,他则骑上自行车朝村外骑去。 韩先生如此着急,显然是预料到了什么。 在前往坟地路上,经过我简单询问,才知道韩先生经常会经过那片坟地,只知道里面有鬼祟存在,却不知道有小鬼子。 根据他的推测,小鬼子的气息一定是那只日本布偶隐藏起来的。 对方这么做,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当我询问出这个问题后,韩先生没有做声,骑车的速度更快了。 等我们来到昨晚那座坟场时,太阳已经升起。 这里的鬼祟都很普通,太阳的阳气会对他们构成致命伤害,没有鬼祟敢这个时候出现。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林立坟茔,来到小鬼子府邸所在位置。 韩先生扫视四周,眉头紧紧皱起,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试探问韩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儿。 韩先生没有做声,向前走了六步后,又退回了四步,旋即向左走四步,又向右走了六步,等稳住身子后,他又在一次朝四周扫视起来。 他的样子让我非常疑惑。 我好几次想询问,担心扰乱韩先生的思路,只能忍下来。 没一会儿工夫,他紧皱的眉头终于疏松下来,难看的面色也恢复正常。 紧接着,韩先生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嗤之以鼻冷笑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竟然被这种低级的伎俩瞒了这么长时间!” 我好奇问:“韩先生,你看明白了?” 韩先生点头:“看明白了,在这里祸害鬼祟的小鬼子只是仆人,之所以存在于这里,是为了供奉那只日本布偶的!” “仆人?” 我震惊到脱口而出。 从小鬼子衣着来看,他应该是个日军军官。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大佬,没成想竟是一个小卡拉米。 能让军官做自己的仆人,日本布偶的来头肯定不小。 我越想越好奇,就问韩先生那只布偶什么来头。 韩先生摇了摇头,说了声天机不可泄露,我现在还小,知道这些并没有太多好处。 我当即就不乐意了,我好歹也初中毕业了,现在的我是青少年而不是小孩子。 在我坚持下,韩先生只是瞥了我一眼,让我别打听江湖上的事情,要是知道的太多,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等时机成熟,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会知道的。 我虽然百般好奇,可一想到杀身之祸,我就打起了退堂鼓。 我在成年之前会有三场劫难,目前已经度过了一场,还有两场等着我化解。 所以在这两场劫难还没来临之前,我可不想凭空给自己再添一场杀身之祸。 第84章 高中 暑假生活充实而又滋润。 没有了暑假作业的影响,这两个月来我几乎天天都和胖虎腻在一起。 不是在小河里游泳就是在抓野兔,肆意放纵着青春。 临近开学那几天,马展飞家门前一直都有汽车停放,家里面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些人大都是其他学校的领导,趁着临近开学前挖墙脚来的。 毕竟马展飞的中考成绩可是我们县城第一名,只要高中好好把握,清华北大还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这些学校也看中了马展飞这个潜力股,想要收入麾下,提高自己学校的升学率。 马展飞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村里很多家长都得了红眼病,埋怨着自己孩子不争气,要是也考了个全县第一,那长脸的可就是他们家了。 我爸妈没有跟风,一直都保持平常心。 用我爸妈的话来讲,他们不奢求我的成绩多好,也不奢望我大富大贵,只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双从不攀比的父母,我的童年过得比其他孩子幸福很多。 很快到了开学日,这两个月我的个头猛窜,身子骨也壮实了不少。 大清早家里人便把我和胖虎送到了县城车站,从自行车上下来,一种离别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隔壁县城距离我们县城不过四十公里,这四十公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阻隔了我们依偎在父母怀中的念头。 再想和爸妈见一面,就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我们自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县城,分别的痛苦让我眼泪险些涌出,都被我强忍下来。 胖虎倒是真性情,在人群湍流的车站直接嚎啕大哭,搞得我也绷不住,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 “去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要惹是生非,学校和家里不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没钱了就给家里说!” 我爸摸着我的头轻声叮咛,我妈则帮我擦着眼泪,声音极度哽咽。 汽车鸣笛声响起,我背上行囊,拿着我爸提前买好的车票咬着牙关上了车。 大巴驶出车站,我爸妈对我挥手告别,胖虎更是哭成了泪人,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让全车乘客都投来无语的目光。 这辆大巴上的乘客基本都是前去隔壁县城一二中报名的学生,还有几个是我们实验初中的,大家虽然不太熟悉,但终归是一个学校的,多少也有点共同话题。 大巴走的是国道,不到一个钟头便抵达目的地,我们为了省钱,没有拦三蹦子,背着行囊步行来到县二中。 我和胖虎小学初中都是同一个班级,本以为高中会和胖虎分开,谁料命运却把我们俩牢牢绑在一起,非但同一个班级,甚至还都在同一个寝室。 报名后,我和胖虎来到宿舍整理床位。 高中和初中一样,都有走读生和住校生。 宿舍一共四张铁质上下床,八人中有三人是县城里的人,自然要选择走读的。 但学校规定,军训期间全体学生必须住校,他们也只能在宿舍将就将就。 除了我和胖虎之外,另外三人虽然是本县城的,却来自周边乡镇,走读的话时间来不及,也选择了住校。 我和胖虎来得晚点,只留下两个上铺,整理好床位后,闲来无事儿,我们便攀谈起来。 胖虎的嘴巴一直很会说,初中时更是靠这张嘴巴收获了不少小弟,来到高中也只得重头再来了。 大家年龄都差不多,三两下便打成了一片。 睡在我下铺的名叫高强,人如其名,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比我高了半头,一看就是那种猛男类型。 他的声音和身材格格不入,依旧保持着稚嫩童音,听得有种莫名喜感。 胖虎下铺叫王大庆,是本县城的走读生,学习成绩很好,和我一样,也是被县二中挖过来的。 不知道性格有点内向还是不愿和我们说话,王大庆自始至终都只是点头应和我们,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对面靠窗的上下床也是走读生,分别叫赵斌和赵刚,两人是堂兄弟,有点咋咋呼呼的感觉,嗓门也很大,做事儿毛毛躁躁,有种大傻气质。 靠房门的上铺住着刘铁柱,听名字感觉也是个糙汉子,可实则却娘里娘气,比我们村的马展飞还要娘气好几倍。 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却把自己打扮得白白净净,手里一直拿着化妆镜,一有空就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兰花指翘得老高,看得我都难受。 “刘铁柱,你要是真是个女人该有多好啊,等到了晚上,也可以让我们兄弟几个轮流乐呵乐呵!” 说话的是李建涛,赵刘铁柱的下铺。 李建涛比我矮一头,留着贴头皮的寸头,皮肤黝黑,眉角上翘,眼睛中透着股狠劲儿,调侃赵铁柱时还用手摸着下唇,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种混混的感觉。 我们虽然是一个宿舍,但我对这种人生不出太多好感。 毕竟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我总感觉李建涛不像是正经学生。 “你这个臭流氓,真是讨厌!”刘铁柱被调戏,娇怒地举起拳头砸向李建涛。 李建涛轻松闪躲过去,‘啪’一声拍在刘铁柱屁股上,疼得他嗲里嗲气惊呼一声,双臂微曲跳了起来。 胖虎哈哈大笑:“刘铁柱,你这名字起得太不符合你的气质了,你要不改名叫刘美丽得了。” 刘铁柱似乎没意识到胖虎在调侃他,翘着兰花指娇哼道:“切,我才不喜欢刘美丽这个名字呢!我一直都想改名叫刘如花,可我爸非是不同意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铁柱说完叹了口气,郁郁寡欢的样子像极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赵斌扯着嗓门,拍手笑道:“嘿嘿,刘如花好啊,这个名字不错,你长得就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刘如花这个名字很符合你的气质!” 赵刚不甘示弱,一本正经点评起来:“刘如花这个名字太俗气了,我看刘美丽不错,朗朗上口,一听这个名字,都能联想到你的绝色容颜啊!” 第85章 校园诡奇谈 刘铁柱翻了个白眼,不满哼道:“切,刘美丽这个名字太俗气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还是刘如花好听,有诗意又有意境,简直美死了!” 刘铁柱说着娇羞地扭了扭身子,看得我们几人直打哆嗦。 李建涛抖着腿,吊儿郎当笑道:“铁柱,你可真是个小妖精,你要是女人,今晚我可就爬到上铺跟你睡了!” 刘铁柱娇嗔骂道:“讨厌!你才是小妖精,你全家都是小妖精,人家可是钢铁硬汉,敢上我的床,小心我把你踢下去了!哼!” 刘铁柱虽然一脸怒意,可嘟着嘴巴的样子跟个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投错胎了。 新书要等到军训结束才会发放,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主要任务就是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本想和他们几人一块儿去学校外面的小超市买点东西,可王大庆三人走读方便,直接回家去取了。 刘铁柱和高强来学校之前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只剩下我和胖虎以及李建涛。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三人跟随走出学校的同学们涌入不远处的小超市。 超市内品种繁多,价格还便宜,深受同学们的喜欢。 我们三人拎着满满几大包东西才刚跨入学校大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头顶烈日炎炎,为了凉快一点儿,我们不约而同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学校非常人性化,为了学生们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学校进门处便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花园。 花园内绿树成荫,树下还有几把长椅,偶尔会有几名高年级的同学匆匆走过。 我们三人坐在长椅上用衣服擦着汗珠,一阵凉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在看着艳阳下疾步奔走的同学们,那感觉还有点儿惬意。 胖虎突然朝花园里面指去:“怪不得,我就说这么热的天怎么有凉风,原来那边有座水池啊。” 前方确实有一座水池,刚才的凉风也正是从水池方向吹来的。 “我瞅瞅有没有鱼,改天捞几条做烧烤!”李建涛嘿嘿一笑,搓着手一溜烟奔向水池。 我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虽说李建涛像个小混混,可跨进学校大门,那就是学生。 学校的水池和外面的池塘不一样,不管哪个学生,也不可能胆肥到敢逮学校的鱼做烧烤,要是真敢这么做,那也离请家长不远了。 李建涛打量了一会儿水池,突然冲我和胖虎挥手:“你们俩快点过来看看,这座水池修的很奇怪。” 我现在懒得动弹一步,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享受微微凉风随口问:“怎么奇怪了?” 李建涛说:“正常水池不应该是圆形或者方向吗?可是你看看这座水池,修建成了多边形,好像是八卦的样子。” 我眯起眼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学校这种场所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建出来的,建校的时候会请一些风水大师过来,楼层高度和位置都是经过严格布局才可以修建,这座八卦形状的水池,应该是为了镇住学校的气场。” 李建涛啧啧称奇:“还有这么个说法?” “这个我知道!”胖虎抢先出声:“难道你不知道每一所学校的前身都是乱葬岗吗?” 李建涛来了兴趣,又坐在我们身边:“嗯?还有这么一说?” 胖虎得意说:“那必须的嘛,从古到今死了这么多人,你可曾见过这些人的坟茔?” 李建涛翘起二郎腿一个劲儿摇头,让胖虎别卖关子,赶紧说说。 胖虎冲我挑眉,跟个神棍一样悠哉哉说:“古时候但凡遇到战乱或者饥荒都会大规模死人,这些人死后不会一个个掩埋,而是会集体掩埋,乱葬岗就是这么形成的,等时间一久,乱葬岗里就会滋生出一些鬼怪妖魔之类的东西!” 胖虎说的一本正经,李建涛也听得一本正经,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胖虎,这家伙编故事是张口就来。 “乱葬岗里的阴气重,一般人肯定是镇不住的,那应该怎么才能把乱葬岗里的妖魔鬼怪给镇住呢?” 李建涛连连摇头:“我哪儿知道啊!” 胖虎被打断,略显不满:“你看看你,我又没问你,你怎么还抢答起来了?” 李建涛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出来,被胖虎如此数落也没生气,而是尴尬一笑,让胖虎别在意这些细节。 胖虎满意点头:“我们这个年龄段都血气方刚,阳气多得没地儿使,自然就成了镇压乱葬岗阴气的不二选择。” 李建涛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之所以把学校修建在乱葬岗上,是为了用我们的阳气镇住阴气?” 胖虎打了个响指:“正确。” 李建涛眼睛放光:“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今天可算是涨知识了!” 胖虎得意扬扬:“和我们呆的时间久了,你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李建涛好奇问:“你懂这些?” “那……” “咳咳!” 我没敢让胖虎继续说下,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新学校新环境,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事情。 这三年只想平平安安度过,然后考上好大学,这期间不想生出任何麻烦事儿。 李建涛疑惑看了眼我和胖虎,没有做声。 我刚才的举动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李建涛这人机灵着,想必已经看穿了,却没有戳穿。 正当我拎起买回来的东西准备去宿舍时,一缕如获大赦般的窃喜声从水池那边传来:“我们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也不知道这次会轮到哪两个倒霉蛋新生。” 另外一缕声音不屑说:“管他呢,反正我们已经高二了,新生死不死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学校都不管不问,我们纠结这些干什么呢?” “说的也是,每年新生报名都会死两个,你说学校怎么也不找人看看啥情况呢?” 说话间,两个高年级男生从水池方向走来,当看到我们三个一脸诧异望着他们时,两个男生对视一眼,没再提起刚才的话题,直径朝我们走来。 第86章 第一个死者 简短的两三句话,却透露着很大的信息量。 每年秋季开学,学校都会死两个人,而且还都是高一新生。 “哥们,等一下!” 当这两个男人即将从我们身边走过时,李建涛突然伸手拦住二人去路。 一个高个头留长发的男生不满问:“你干什么?赶紧让开,我们还要回家呢!” 高中开学,因为有军训的关系,新生要比老生提前一个礼拜来学校。 不过住在附近的高年级学生也会来学校收拾教室,整理寝室。 李建涛一动不动,流里流气问:“你们先把话说明白,什么叫做新生报名会死两个?” 男生是铁了心不愿告诉我们实情,极其不满喊道:“你这人有毛病吧?我们俩说话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言论自由懂不懂?赶紧让开,不然我现在就告老师去!” 李建涛来了兴趣,挥动拳头挑衅笑道:“哎呦,都已经高中了,怎么还玩儿小学生那一套呢?你想叫就去叫吧,只要不把我开除了,我见你们俩一次打一次!” 这俩男生也不为所动,轻蔑说道:“拜托,这里是高中,你一个刚报名的新生还找我们麻烦?快点洗洗睡去吧!” 李建涛被人小觑,异常恼怒,眼睛瞪得老大,杀气也迸射出来。 “行了行了,我们快点回宿舍吧。”我连忙对胖虎使了个眼色,拦住李建涛后,还不忘对那两名男生笑着道歉。 “神经病!”二人也没有难为我们,摆了摆手并肩走出花园。 李建涛盯着二人背影,气哼哼埋怨起来:“丁不修,你拦着我干什么?没看到那俩家伙多么嚣张吗?不给点教训还以为我们新生好欺负!” 胖虎哼了一声,用前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说:“李建涛,没听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不管你在以前的初中多勇猛,这里是高中,藏龙卧虎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悠着点!” 胖虎确实长大了,没有以前咋咋呼呼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颇有哲理,让我忍不住对他投去欣慰的目光。 李建涛做事儿确实太莽撞了,得亏是那两个高年级男生不想惹是生非,不然我们仨今天可就有麻烦了。 我本来对李建涛就没什么好感,经过刚才的事情,更加让我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尽量少和他出去,以这小子鲁莽的性子,肯定会招惹出麻烦事儿来的。 回到寝室,高强正站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秀自己的肌肉,刘铁柱则坐在床上描眉画眼,那兰花指翘得很高,娘里娘气的样子看得我直打哆嗦。 等到了傍晚,赵斌和赵刚终于回到宿舍。 我旁敲侧听了一番,二人虽然是学校附近的人,却对学校有新生死亡的事情并不知情,可见学校把这件事情隐藏得有多深。 没一会儿刘大庆也回来了,我笑脸相迎,正想找他侧面打听一下,谁料他都没正眼看我们,独自上床看起了文学名著。 这一刻我才搞了个明白。 刘大庆并不是内向,而是高冷。 他觉得自己成绩出众,被学校以免除学费和学杂费的方式挖了过来,就有种不同于我们的优越感。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来这所高中,也是以同样的方式。 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尴尬摇头躺回床上。 在初中时偶尔也会在学校宿舍对付几宿,但都是睡在姬哥的单人宿舍里。 八个人同时睡一间宿舍,打呼磨牙放屁声此起彼伏,吵得我无法睡着,真想让宿舍内弥漫的脚臭味儿把我给熏晕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我以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开始了为期一个礼拜的军训。 这一个礼拜内,我一直都竖起耳朵警惕学校内的变化,生怕真应了那两个高年级学生的话了。 庆幸的是在军训期间没有发生新生伤亡,仅有两个女生因为中暑被送到了医院。 地狱式的军训终于结束,我们的生活也回归正轨。 正式开学半个月,我逐渐把那两个男生的话抛之脑后。 这天下了晚自习后,本地生都已经离开学校,我们宿舍几人也悠悠哉哉朝宿舍楼走去。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享受着凉风带来的洗礼。 当来到宿舍楼前时,一声‘咚’的巨响突然从对面的女生寝室楼传来,跟着便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女生尖叫。 “啊!有人跳楼啦!” “好多血,妈呀,好多血啊!” “死了……摔死了……摔死了啊!” 一阵阵惊呼喊叫从楼下传来,一些反应迅速的学生已经奔了过去。 “不修,我们也过去看看!” 胖虎喜欢看热闹,说着便跟随人群奔了过去。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再次想到了那两个男生说过的话,不禁打了个冷颤。 刚才还感觉凉爽的夜风也变得寒冷刺骨,让我每一根汗毛都站了起来。 胖虎在前面横冲直撞,我跟在后面很快便来到人群最里面。 学校路灯明亮,一个穿着崭新校服的女生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动静,明显是摔死了。 死者应该是从楼顶跳下来的,而且还是脑袋最先着地,黏糊糊的头发虽然遮挡住了头上的豁口,可血泊中的白色脑浆还是让人直打哆嗦。 有几个胆小的女生瘫坐在地上哭喊,四周偶尔还会响起作呕声。 “看吧,我就说这几天有新生要死,还真应验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年都要死一男一女,今晚是女生,看来还得死一个男生。” “哎,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道谁会是第二个……” 人群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声,我听得直皱眉头,整个人都有点麻麻的。 胖虎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面色非常难看:“不修,不会真这么邪门儿吧?” 我正要开口,救护车鸣笛声响起。 从女生跳楼到救护车过来,连五分钟都没用到,可见校方早就已经料到会发生这档子事,提前把救护车准备好了。 校方领导很快赶了过来,让我们快点回宿舍,不要在这里继续停留。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我也正要回去,蓦然间,一股阴气突然从楼顶袭来。 我下意识看向女寝楼顶,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一动不动立在天台边缘。 第87章 谣言杀人不见血 这个身影长发飘飘,应该是个女生。 不过因为楼顶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女生长什么模样。 但从她的姿势来看,这个女生正低头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幕。 “嗨,回魂了!” 胖虎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发现楼顶的身影不见了踪影。 鬼祟? 我咂吧着嘴巴,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觉得费劲儿。 回寝室的路上,高年级学生们都在讨论新生死亡的事情,听得一众新生面露惊恐,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死者。 王大庆和赵氏堂兄弟是走读生,只有军训的时候住在宿舍,现在正式开学,他们三人不在学校住宿,宿舍只剩下我们五人。 高强和刘铁柱也听到了关于应届新生的传闻,我们五人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大眼瞪小眼,气氛非常压抑。 最终,还是刘铁柱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他面露惊恐,哆哆嗦嗦问:“舍友们,已经死掉一个女生了,按照学长们的说法,接下来还会死掉一个男生,我不可能这么点背吧?” 李建涛不以为然说:“你一个伪娘怕什么?死的是男生,你充其量只能算半个男生!” 换以前,别人要是敢说刘铁柱是个伪娘,他非但会去拼命,而且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今晚,刘铁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心满意足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希望真像你说的,要是我能侥幸逃过一劫,我让你陪我睡上一晚,不过你可不能动手动脚啊。” 我听得大为震惊的。 刘铁柱果然不是一般人,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他要真是个女人,肯定无比风骚。 李建涛表情极度恶心,撇了撇嘴说:“还不能对你动手动脚?谁稀罕和你睡啊,快点把你脸上的面粉刮下来睡觉去吧!” “哼!讨厌!” 刘铁柱娇怒,很没面子地甩了甩手,躺在床上不再吭声。 学校内的新生死亡传言搞得我们人心惶惶,一个个仿佛大难临头一般。 这届新生不足七百人,如果按照男女比例一比一,轮到我的几率也仅有三百分之一。 我虽然已经把七星真火符练得炉火纯青,但我体内有颗鬼祟精怪梦寐以求的阴人心,加上鬼祟杀了这么多学生,能力一定很强,我一个人不一定能对付。 胖虎在床铺上翻来滚去好一会儿,突然从上铺跳了下来,说他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回事儿。 临近熄灯前,胖虎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晚上坠楼而亡的女生因为肚子疼没参加晚自习,一直都在宿舍休息。 等下了晚自习后,室友回到寝室发现女生不在,却在宿舍里嗅到一股烧纸的味道。 室友以为宿舍哪儿着火了,角角落落都挨个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火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女生从楼顶一跃而下,摔死在了宿舍楼前。 没有人看到女生是怎么去的楼顶,也没有人知道女生当时的精神状况,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参考价值。 高强疑惑问:“奇了怪了,宿舍里面怎么会有烧纸味儿呢?” 胖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是从外面飘进去的吧。” 说话间,白炽灯突然熄灭,宿舍内瞬间陷入黑暗中。 “妈呀!”刘铁柱突然惊呼起来,晃得上下床咯吱乱响。 下铺的李建涛骂道:“刘铁柱,你个伪娘能不能消停点?睡个觉都不老实,是想死吗?” 刘铁柱娇嗔道:“谁想死了?我被吓了一跳,你非但不安慰我,反而还骂我,你真是铁石心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建涛呵斥说:“你可快拉倒吧,你一个伪娘哪儿值得我怜香惜玉!” 朦胧月光划破漆黑的宿舍,映得整个宿舍朦朦胧胧,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 我问胖虎有没有打听到为什么会有这个传言。 胖虎自夸道:“那必须打听到了,兄弟我的口才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寸不烂之舌啊,打听这些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我让胖虎少废话,赶紧说说到底怎么个事儿。 胖虎清了清嗓子,竹筒倒豆子般讲了起来。 我们现在所处的高中是新建的,因为老校区在县城外,交通不方便,加上年头久远,所以五年前搬了过来。 在搬过来的第一年,新生开始军训。 有一个名叫安静的女生身子虚弱,军训的时候一直都跟不上节奏。 像这种身子有问题的学生一般是不参加军训的,但安静个性好强,觉得其他女孩可以做的事情,她也一样可以做。 但凡军训过的人都知道,高强度的军训不亚于新兵入伍。 安静没坚持两天便累得气喘吁吁,她难受的样子被同班一个男生看到,但凡军训,这个男生都会守在安静身边,两个人渐渐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十五六岁的青年,不像初中时只会对异性产生好感,这个年龄段已经懂得了爱情,加上二人整天在一起,渐渐也对彼此心生好感。 高中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有认认真真励志考上大学的,也有胡说八道瞎混日子的。 安静和这个男生整天在一起,自然而然被一些有心人加工利用。 一时间,安静处对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起初安静并没有理会这些,毕竟嘴巴在别人身上长着,只要自己无愧于心,任凭他人怎么说也不会扰乱安静的心神。 可渐渐地,这种传言越演越烈,甚至还变了味儿。 说安静生活作风不良,经常在学校里勾搭男生,还和外面的混混在一起,只要肯出钱,就可以让安静陪自己过一夜。 这种言辞不堪入耳,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奈何安静一再解释,非但没有人相信,反而传得更加离谱,甚至连老师和安静家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更有一些学生和校外混混私下联系安静,想要包夜和她睡上一宿。 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让安静整日躲在宿舍不敢出去,以前和睦相处的室友也戴上了有色眼镜来看待她。 面对家人的误解,同学们的嘲讽,安静再也承受不住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独自一人来到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第88章 胖虎是第二个? “呜呜……安静真是可怜,那些学生太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硬是被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流言蜚语给逼死了,要是让老娘……不对,哎,算了,要是让老娘碰到,我肯定要把他们的嘴巴给撕烂不可!” 听完安静的悲惨遭遇,刘铁柱感触最大,哭得稀里哗啦为安静打抱不平,甚至连自己的本性都暴露出来了。 我也为安静感到惋惜。 流言蜚语犹如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可以轻易取人性命。 而那些手持利刃的杀人凶手却还可以安然无恙,我真为安静感到不值。 高强好奇问:“是不是说每届死掉的新生,都是安静心有不甘,变成厉鬼杀死的?” “有这个可能!” 我回应得模棱两可,在没有确定鬼祟是安静之前,我不好百分百肯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中确实有鬼祟,那个站在路上的黑影就是最好的证据。 胖虎叹息说:“真是天妒红颜啊,十五六岁的年纪,花季般的少女,就这么自杀死掉了,肯定会疯狂报复的。” “不对劲儿啊!”李建涛突然说:“安静是被那一届的学生用子虚乌有的传言逼死的,她就算要报复也应该报复逼死她的人,为什么要祸害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呢?” 李建涛的问题一下问到了点子上,寝室瞬间安静下来,唯独只能听到彼此不规则的呼吸声。 我思量片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转移话题,问胖虎那个男生最后怎么了。 胖虎叹了口气:“安静自杀后没几天,那个男生在花园里上吊死了,自此以后,每年的新生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掉,有跳楼而死,有吃饭噎死的,还有被高空坠物砸死的,更离奇的是,有个新生洗脸的时候溺死了。” 老人常言,阎王叫你三更走,绝不留你到五更。 鬼祟想要杀人,不在乎水多水少,哪怕一口水也能把人活生生呛死。 现如今已经死掉一个女生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哪个男生惨死。 “呵……呼……” 高强的呼噜声一波接着一波响起。 紧张的气氛被他的呼噜声搞得不再那么严肃,我哑然失笑,高强看着人高马大,原来也是个头脑简单不装事儿的主。 在高强的呼噜声下,我们四人也陆陆续续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迷迷糊糊间,一股纸张被点燃的味道涌入鼻孔。 起火了? 我吓了一跳,但旋即又冷静下来。 我们五人都不抽烟,宿舍里不可能有火存在,而且每晚十点半宿管都会把宿舍的电源总闸合上,电路起火的可能性也完全可以排除。 很快,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浮现脑中。 胖虎说那名女生自杀时,室友在寝室闻到了纸张燃烧的烟雾味道。 此刻我们宿舍里也飘荡起这股烟雾味儿…… 鬼祟出现了? 我的睡意顿时全完,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等我适应房间内的黑暗,我作势就要把胖虎喊醒,哪儿成想我的手刚拍在胖虎的被子上,被子直接塌陷下去。 我揉着眼睛定睛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胖虎不在床上! 我和胖虎在一块儿睡了不知多少次,这家伙没有起夜的毛病,哪怕是把膀胱憋得爆炸,也不会大晚上起来撒尿。 这三更半夜的,胖虎没道理不在床上啊。 耳边还在传来此起彼伏的打呼声,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我下意识朝房间扫了一眼,其他几人都躺在自个床上,唯独胖虎不见了踪影。 “难道胖虎将会是第二个?” 这个念头一出,我头发都站了起来。 女生自杀的时候,宿舍就有烧纸味儿。 我们宿舍现在也有这种味道,让我由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想。 我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随便穿了件衣服,爬起身就顺着铁梯下了床。 当我刚穿好鞋准备冲出宿舍时,余光一瞥下,发现王大庆床铺上直挺挺坐着一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够呛,我打了个冷颤又稳住心神。 王大庆在胖虎下铺,他是走读生,又心高气傲,不愿和我们为伍,即便是中午休息也不回宿舍。 在床铺上坐着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王大庆。 胖虎? 我狐疑一声。 朝这个人的脸凑了过去,发现果真是胖虎那张大脸盘子。 不过此刻的胖虎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搭在膝盖处,盯着刘铁柱晾晒的一条蕾丝花裤衩。 黑灯瞎火的,胖虎不舒舒服服躺在自个床上,却坐在王大庆床铺上,这家伙肯定是有毛病。 见只是虚惊一场,我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问:“胖虎,你是不是脑子让驴给踢了?不好好睡觉坐着干什么?” 换以前,哪怕我不开口,胖虎也会主动招呼我。 今晚这家伙不知道咋回事儿,哪怕我主动询问,他依旧一声不吭,杵在下铺跟个木雕一样。 “胖虎?” 我狐疑轻呼,心叹胖虎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可转念一想,胖虎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正当我搞不明白这死胖子唱的哪出时,我发现一动不动的胖虎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脑门也渗透出密集的汗珠。 “坏了!” 我心叹一声完犊子。 从胖虎的症状来看,十有八九是被鬼祟给控制了。 我顾不得其他,一巴掌抽在胖虎脸上,同时从被褥下抓出一道七星真火符,警惕环顾宿舍。 胖虎被抽了个哆嗦,吃痛的他清醒了很多,捂着通红的胖脸茫然望着我。 我激动问:“胖虎,你他妈醒来啦?” “哇……不修……” 胖虎嘴唇嚅动,突然扯开嗓子哭喊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哭你妹呢哭,刚才到底咋回事儿?你怎么杵在王大庆床上了?” 胖虎虽然被我拍醒,但我并没有放松警惕,生怕鬼祟杀我们个出其不备。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闻到一股烧纸味儿,然后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像是只被控制的木偶,我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办法挣脱……” 第89章 道士进校 胖虎抹了把眼泪,哽咽哭泣:“不修,你知道吗?刚才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要是死了,我爸妈肯定会伤心死的……” 刚才那一幕确实把胖虎吓得够呛,抱着我的大腿一个劲儿哭喊。 那名坠楼女生的宿舍就曾出现过烧纸味儿,现在我们宿舍也出现了烧纸味儿,而且胖虎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已经很明显了,鬼祟身上弥漫着一股烧纸味儿。 但凡这股味道出现,就预示着有人会被鬼祟控制,然后被无情杀死。 幸亏我发现得及时,在关键时刻把浑浑噩噩的胖虎喊醒,不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胖虎的哭喊声把宿舍几人吵醒,得知胖虎刚才差点成为第二个死掉的新生,高强和李建涛吓了一跳,纷纷起身过来安慰胖虎。 唯有刘铁柱不满哼哼,而且还埋怨起我来了,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安静既然想要搞死胖虎,我就不应该插手,不然会害死其他人的。 刘铁柱这番说辞听得我非常不爽。 我们好歹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刘铁柱没有关心胖虎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走到这一步。 可他说出这种风凉话,着实太不中听了。 李建涛脾气暴躁,抓起水杯摔了个稀碎,捡起一块玻璃片骂道:“你这个死娘炮说什么浑话呢?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子割了你的小兄弟,让你永远做个娘炮!” 刘铁柱躺在上铺不以为然,哼哼道:“怎么?现在连说句真话都不行了吗?安静看上的是张鑫,可丁不修把张鑫给救了,那安静肯定会找上其他人的,搞不好就是我或者你们啊!” 高强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就算再怎么怕死,也不可能像你这样!” 李建涛赞同说:“就是,我们被安静看上,那是运气不好,但我们不会像某个娘娘腔一样,看到自己的舍友遇到危险不管不问!” 刘铁柱不屑说:“切,你们了不起,你们高尚行了吧?” “你他妈……” 李建涛手持玻璃片作势要冲上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头让他别冲动。 正所谓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刘铁柱这个思想并没什么大毛病,但说出来就有点儿膈应人了。 胖虎到底是陪我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却还时不时哽咽两声,紧张地问我会不会再有危险。 我轻声示意他不要胡思乱想,其他人我没办法管,但这个鬼祟敢在我们宿舍害人,我是绝对不会任由她乱来的。 后半宿我们几人无心睡眠,躺在各自床铺上一声不吭。 本以为鬼祟没有害死胖虎,肯定会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同学身上。 等天亮之后,我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尖叫声响起,确定没有人员伤亡,我也松了口气。 校方的速度很快,昨晚女生跳楼的地方已经被清洗干净,连砖头缝隙里都没有血液存在。 如果不是同学们还在议论昨晚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上课铃声响起后,同学们纷纷止住议论声,好几个校领导在老师的带领下进入教室。 为首的是学校的黄校长,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黄校长个头不高,没有老师那种严肃,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从我报名那天到现在,他一直都穿着件灰色的行政夹克,颇有种两袖清风的感觉。 黄校长带着校领导们来教室的目的很简单,针对于昨晚的事情,希望我们可以保密,不要对外宣传。 要说黄校长能作为校长,口才确实非常了得。 三言两语便把我们的脑给洗了,让我们四五十人心甘情愿点头,答应校方保住这个秘密。 接下来几天倒是风平浪静,同学们也没人再讨论这件事情。 这天早上,我们几人正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士在黄校长的带领下来到了食堂。 这个道士瘦高个,看着约莫有六十来岁,面无表情,站在黄校长身前捋着花白的山羊胡,眯起眼睛在食堂内扫视起来。 我们的目光全都被道士给吸引过去,很快大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学校每年都会死两个新生,校方肯定也开始忌惮了,所以找来了个道士,打算看看怎么回事儿。 胖虎小声嘟囔:“不修,你的饭碗要被人抢了。” 胖虎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把前几天差点被鬼祟弄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我压着声音没好气说:“什么饭碗不饭碗的?我只是一个学生,又不是抓鬼降妖的大师,哪儿来抢饭碗这一说的?” 胖虎嘿嘿一笑,一本正经问:“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说这道士能搞定安静吗?” 我喝了口稀饭,随口说:“谁知道呢,要不你去问问?” 胖虎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说话间,道士收回目光,捋着山羊胡摇头说:“黄校长,妖孽并不在这里。” 黄校长连忙说:“大师,我带您去教室看看吧?” “不用。”道士摇头,一手指向女生寝室,一手负于身后:“刚才进入校门的那一刻,我发现那栋楼上笼罩着一团阴气,想必妖孽在那栋楼里,你带我过去一趟,我好看个清楚!” 黄校长连连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我这就带您过去!” 黄校长处处维护我们学生,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为了搞定学校的事情,他对道士如此毕恭毕敬,看得我们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等黄校长带着道士走出食堂,一些好看热闹的学生扔下碗筷匆匆跟了出去。 李建涛一股脑把稀饭喝了个精光,对我们挑眉问:“兄弟们,道士抓鬼可是很难遇到的,你们不过去瞅瞅?” 胖虎也是个好事儿的主,准备起身时却见我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摆手说:“要看你去看吧,这种事情还是离远点儿好,小心引火烧身了!” 李建涛不以为然说:“怕个毛啊,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这团火只会烧我一个人!” 第90章 筷子刺喉 李建涛说着对高强使了个眼色,二人跟着同学们涌向女生寝室。 胖虎瞄了眼刘铁柱问:“刘如花,你不去看看吗?” 刘铁柱翻了个白眼,掐起兰花指拿了个小笼包嫌弃说:“一大帮老爷们挤在一起,臭得要死,我才不去呢!” 胖虎撇了撇嘴:“切,真是丑人多作怪,还好意思说别人臭烘烘的,你整天喷那些劣质香水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狐臭味儿!” 自从胖虎被鬼祟缠上那晚开始,他就非常不待见刘铁柱,一有机会就会对刘铁柱冷嘲热讽。 刘铁柱不满瞪了眼胖虎,端着餐盘坐到别的桌上赌气去了。 胖虎乐呵呵笑道:“嗨,真是个女人心眼,还生气了!” “别废话了,我们也过去瞅瞅吧!” 我把最后一口稀饭喝完,对胖虎点了点头,起身朝食堂外走去。 “嘿,草率了,我还以为你不去呢!” “去那么早也没用,现在应该刚开始。”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和胖虎来到女生寝室楼下,道士刚从寝室里走了出来。 我能力微末,没办法看到道士所说的阴气,不过凭感觉,我并没有察觉到楼顶有阴气存在。 道士捋着胡须说:“黄校长,刚才我在里面转了一圈,妖孽确实在这栋楼里!” 我下意识仰头看向楼顶。 那晚女生坠楼后,我确实看到有个鬼祟出现在楼顶。 看来这道士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不知道刷子上的毛多不多。 黄校长忌惮地看向寝室楼,紧张地说:“还请道长尽快把这个妖孽除掉!” 道士轻蔑地瞥了眼楼顶,捋着胡须不屑一顾说:“贫道做事儿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不要让学生进入寝室,贫道先把妖孽封印在这栋楼里,等到晚上妖孽现身后再除了它!” 道士也不废话,袖子一抖,一把桃木剑变戏法般被他握在手中,看得同学们拍手叫好。 黄校长也两眼放光,应该是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胖虎啧啧说:“嘿,这道士还真有两下子,小手一抖,桃木剑到手,看来安静今晚一定在劫难逃了!” 我没有做声,道士看起来挺正经的,但他的眼神却贼眉鼠眼,总感觉这家伙不是很靠谱,有股虚张声势的味道。 “喝!” 道士一声大喝,手握桃木剑开始毫无章法地挥舞起来。 随着每舞动一会儿,道士便会从道袍内摸出一道符篆贴在墙壁上。 我在韩先生交给我的古籍上见过这些符篆,是一些用来封印的符篆,看来这道士也是有点本事的。 很快,道士在宿舍楼转悠了一圈,墙壁上也被贴满了符篆。 黄校长满意点头,我们这些围观的同学也对道士的手段赞不绝口。 “吁!” 道士吁了口气,把桃木剑收入宽大衣袖里,打量着随风晃动的符篆,捋着胡须说:“没问题了,妖孽已经被我封印在了宿舍楼内,暂时不会出来伤人了。” “快躲开,有东西掉下来啦!” 不知谁惊呼起来,我们齐齐仰头,一块砖头在半空急速下坠,目标正是道士的脑袋。 “我……” 道士吓得面色煞白,作势就要大喊,又生生止住说辞,慌忙朝后退去。 眼前这一视觉冲击吓得我们也仓皇后退,生怕被砖头砸中。 “嘣!” 砖头落地,强烈的冲击力瞬间让其四分五裂,迸溅出来的碎渣辐射而来,有些落在我的腿上,一阵生疼。 幸亏砖头没有砸在道士头上,不然脑袋肯定会被砸出一个血窟窿。 “哎呦!” 道士虽然幸免于难,可在闪躲的时候,踩在宽大的道袍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得我们瞠目结舌。 黄校长连忙上去搀扶:“道长,您没事儿吧?” “不碍事儿!” 道士自觉丢了面,挥手拦住黄校长的手,起身后揉着屁股严肃说:“这妖孽知道贫道要对付它,因为无法从寝室楼中离开,就用这种小把戏来对付贫道,只可惜它不会再有机会了,贫道今晚就要让它魂飞魄散!” 黄校长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现在去办公室,商量一下后续事情!” 二人离开后,上课铃声也响起。 早上这几节课我们跟听天书一样,心思根本就没在学习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我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和胖虎来到了食堂。 学校食堂是全校学生汇聚的地方,也是八卦消息的发源地。 在这里可以听到近些天学校发生的各种新鲜事儿,也可以听到一些被学校列为机密的事情。 今天食堂内说的全都是道士晚上要灭掉妖孽的事情,有些人甚至已经脑补出道士和妖孽大战的画面了。 这些消息虽然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但也确实够下饭,听得我也热血沸腾,仿佛亲眼见证一般。 正当我听得兴起时,一缕似有似无的烧纸味儿蔓延而来。 嗅到这股味道的瞬间,我猛地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胖虎也愣在了原地,表情逐渐变得恐慌起来。 每当这股烧纸味儿出现时,就会有人死掉。 胖虎更是深受其害,对这股烧纸味儿有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慌感。 此刻烧纸味儿再次弥漫而来,这也就预示着,在场有一个人要死了。 我猛地站起身,扫视着正在吃饭的同学们,想要找到即将遇害的同学。 可当我一圈扫视过后,同学们都神色自然,仿佛没有嗅到这股味道一样。 胖虎口中还塞着食物,面目惶恐,含糊不清问:“不修,安静不是已经被封印在寝室楼里了吗?这股味道怎么又出现了?” 我正想说我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一个男生拿着一双筷子直径朝我走来。 起初我还以为男生找我有什么事儿,可当注意到他不自然的动作以及涣散的双眼时,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萌生心头。 男生被鬼祟控制了! 前几天我为救胖虎坏了鬼祟的事儿,今天这男生直径朝我走来,保不齐是鬼祟操控着要对付我。 还没等我做好防御措施,就看到男生突然稳住身子,对我露出古怪笑容,随后张大嘴巴,双手举起筷子猛地刺了进去。 第91章 神棍 “卧槽!” 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我惊呼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男生的力道大得出奇,筷子从后脑勺捅了出来,鲜血喷得老高,却也没有喊叫一声,依旧直挺挺立在原地。 一双逐渐扩大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冷气顺着脚心往上涌。 “我的妈呀,死人啦……又有人自杀啦……” 胖虎的怪叫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看到从口腔后颈流淌鲜血的男生,同学们纷纷愣神,等回过神来,惊呼声和哭喊声瞬间充斥着整个食堂。 校领导很快赶了过来,把我们疏散到食堂外面。 没一会儿救护车鸣笛声响起,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奔进食堂,很快便抬着已经死掉的男生离开学校。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男生自杀一定和五年前安静坠楼有关系。 正常人自杀只有那几种方式,要么割腕上吊,要么跳楼投河。 用筷子刺入口腔自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必须要报着必死的决心以及强大的毅力才可以完成。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所能拥有的。 看着在食堂里不停忙活的校领导,学生们逐渐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延续了五年之久的新生死亡事件,随着这名男生的死告一段落。 大部分新生都是高兴的,毕竟已经死掉两个人了,接下来就不会再死人,他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下去。 在食堂内嗅到的那股烧纸味儿也神奇地消失无踪。 看着一个个放松下来的神情,我依旧眉头紧皱,越发想不明白其中关系。 按理来讲,鬼祟已经被道士封印在了女生寝室楼内,她不应该从封印中挣脱出来继续杀人才是。 而且现在是大中午的,历年来的学生死亡案件都是在晚上,这个男生死的着实有点蹊跷。 同学们的状态很快回到正轨,没有了人身威胁,学校的气氛变得正常起来。 学校对于这件事情可谓下了血本,晚自习只上了一节课便让我们回到宿舍去,并且把在校住宿的女生送到了校外的宾馆。 这件事情让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了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趁着大家伙都涌向宿舍的工夫,悄溜溜溜进了女生宿舍楼内。 针对道士驱鬼这件事情,校方没有明确制止我们,但大家都怕鬼祟发狂伤到自己,除了我以外,全都躲在宿舍不敢出来。 就连一些住宿的老师也都早早离开了学校,只剩下宿管和保安留在学校镇场子。 今晚我有备而来,生怕火力不足,七星真火符足足带了十张。 但凡鬼祟敢出来对付我,我有能力把鬼祟轰成渣渣。 此刻六层高的女生宿舍楼只有我一个人,整栋寝室楼内弥漫着一股清香味儿,比我们男生寝室楼的脚丫子酸臭味儿好闻多了。 生怕鬼祟偷袭发难于我,我抓了道七星真火符小心翼翼朝楼上走去。 “黄校长,你回去吧,今晚贫道一定把妖孽除了,还你们学校一片安宁!” 道士的话从一楼传来,我连忙止住脚步,趴在楼梯扶手朝楼下观望。 道士手持一把桃木剑站在寝室楼内,黄校长则站在外面,表情很不自然,一脸的紧张,却还是恭维道:“道长,今晚有劳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只管通知我!” “放心好了,既然贫道已经来了,这个妖孽大限将至!” 道士摆了摆手,让黄校长快点离开,旋即便关上了宿舍大门在一楼转悠起来。 脚步声由近到远,很快又由远到近。 当道士来到一楼楼梯口时,生怕被其发现,我蹑手蹑脚溜到了对面的宿舍里,透过门缝朝外面张望。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道士把桃木剑夹在胳肢窝里,一手抠着后腚,一手抠着鼻孔,口中还哼哼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这一幕看得我瞠目结舌。 此刻的道士已经没有了白天看到时的仙风道骨,此刻尽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神棍。 道士哼哼了两声,突然止住了歌声。 我还以为他察觉到了我正窥视他,正准备缩回脑袋,道士突然‘噗嗤’一声放了个响屁,舒服地翻了个白眼,旋即把挖鼻孔的手指拿了出来,也不把鼻屎弹飞,反而还塞进了口中。 这道士也真是个狠茬子,吃鼻屎的样子看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嘿嘿,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没进过女生宿舍,今晚可得好好开开眼界了。” 道士呲着一口黄牙猥琐笑了起来,搓着手一溜烟来到了二楼,左右扫视一圈后,进入了对面寝室,顺手还掩住了房门。 “香,真是香啊,小姑娘的房间闻起来就是不一样,比那些老女人的味儿美妙多了……哎呦哎呦……上头了……真他妈上头啊……” 道士的污言秽语从对面寝室传来,让我一阵犯恶心。 虽然我看不到道士在干什么,但用盲肠都能想得出来,此刻的道士一定把女生的贴身衣物放在脸上猛吸,搞不好他的手已经伸进裤裆里面了。 想到这个恶心的画面,我不禁打了个颤。 黄校长真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这么一个神棍过来,要是今晚惹恼了鬼祟,这神棍肯定不够鬼祟撒牙缝的,到时候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难以处理。 隔壁的言论越发猥琐,甚至还传来道士粗重的喘息声,我现在真想冲出房间,把这老家伙美美吓上一顿。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缕轻微的脚步声突然在走廊内响起。 “谁?谁在外面?” 道士的质问声从对面寝室传来,声音充满惊恐,却还掺杂着一丝恼怒。 我眉头紧锁,心跳不禁加快。 学校为了腾出地儿给道士解决鬼祟,已经把这栋宿舍楼的女生全都送出了学校,还是由各班班主任亲自点名的,按理说不应该有女生留在寝室楼内才是。 可这缕脚步声却非常真实,明显是有人在走廊走动。 第92章 女寝楼内女鬼现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走廊上方的白炽灯开始快速闪烁,像极了电影中鬼祟即将出现的场景。 紧跟着,一股强烈的阴风袭来,顺着房门缝隙吹在我身上,让本就不暖和的寝室更加寒冷,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 能透露出如此阴气的绝非是人,换而言之,鬼祟出现了! 我按捺住冲出去的想法,依旧稳如老狗般躲在寝室门口,想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待会儿会怎么对付鬼祟。 对面寝室传来细微的琐碎声,很快便看到道士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寝室虚脱般奔了出来。 可当看向走廊尽头时,道士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也不管耷拉在胯处的裤子,手忙脚乱抓起桃木剑指向前方,紧张喊道:“妖孽,你终于肯出来了,道爷我等你多时了!” “呵呵……” 一串女人的冷笑声响起,磅礴的鬼气呼啸而来,吹得道士胡须飞舞,更是推拒得他倒退数步。 虽然我没有看到鬼祟,仅凭道士这样子,也可以推测出鬼祟的实力之强悍。 “笑你妈的笑,你马上就要被本道爷灭了,竟然还笑得出口,道爷我现在就把你这个妖孽给劈了!” 道士虽然装神弄鬼,可看到鬼祟没有退缩,反而还口吐豪言,或许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磕碜。 “呵呵……” 似乎是为了挑衅道士,鬼祟依旧没有开口,发出阴恻恻的冷笑声。 “哎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道士定力不足,彻底被激怒,举起桃木剑哇哇怪叫。 “天灵灵,地灵灵,诸位仙神下凡尘……天灵灵,地灵灵,天上老君快显灵……” 道士把快要烂大街的咒语足足念了有十遍之久,突然把桃木剑指向上空,摸出一张黄符贴着剑身猛地向上滑去。 黄符脱手瞬间哗啦一声燃烧起来,桃木剑剑身上竟出现了一道闪烁金光的符文。 这道符文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异常诡秘,让我不禁对道士刮目相看。 普通人绝不可能有如此手段,道士看起来像是个神棍,保不齐和韩先生一样,外表看着流里流气,实则是个世外高人。 “呵呵……” 鬼祟已经森森冷笑,气得道士歪牙咧嘴,怪叫一声‘笑你个大头鬼’,然后便举起桃木剑狂奔过去。 我也没再藏着掖着,探着脑袋朝走廊尽头看去。 只见在道士身前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女生脑门裂了个大口子,脸上糊满了污血,被血液浸湿的衣服哗哗晃动,正是跳楼自杀的安静。 哪怕见过不少鬼祟精怪的我都双腿打颤,道士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怼了上去,可见他确实没有我想的那般不济。 “妖孽,受死吧!” 道士眨眼间已经来到安静身前,挥动桃木剑的瞬间,剑身上的金光顿时大盛。 不等桃木剑落在安静身上,只见她轻轻挥手,道士就像被一辆急速驶来的汽车撞上一般,突然倒飞出去,桃木剑脱手落在地上。 “我的妈呀……鬼啊……鬼来啦……” 道士脸色一下惶恐起来,惊呼着爬起身朝楼梯口奔去。 我大跌眼镜。 原以为道士可以三下五除二灭了安静,哪成想一个照面就被撂翻了,还如此狼狈逃窜。 安静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冷冷盯着道士冷哼一声。 近乎是冷哼声响起瞬间,道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一样,猛地朝地上砸了下去。 ‘轰隆’一声闷响,道士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今晚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热闹,并不想出手。 可道士已经激怒了安静,避免她狂性大发滥杀无辜,我必须要把她给灭了,以免再次制造出恐慌。 “就是你杀了那么多学生?” 我猛地把房门打开,一个闪身来到走廊,抓着七星真火符冷冷盯着安静。 “唔?” 一直都森冷的安静看到我突然愣了一下,很快又变回之前的高冷。 我也没有想过要和她废话,将四周天地灵气汇聚在七星真火符上。 符篆眨眼间化为火球,我瞄准安静顺势丢了过去。 七星真火符的威力不容小觑,汇集了天地灵气之后,符篆的威力更是上了一层台阶。 安静鬼气虽强,却也不敢和七星真火符硬刚。 在火球无限接近她时,安静慌忙朝边上闪躲,避开火球的同时也凭空消失。 “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再次抓起一道符篆,快步朝安静刚才所处的地方奔去。 我凭借一道七星真火符灭了不少鬼祟精怪,奈何自身没有开天眼,但凡鬼祟隐去身形后,我就如同瞎子一般,这种情况会让我处于劣势。 “有种给我出来,这些年你杀了那么多和你无关的新生,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 我气势汹汹,颇有种江湖大侠的风范。 四周安然无恙,安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四周依旧还有阴气涌来,她并没有就此离开。 “哗……” 下一刻,昏死过去的道士突然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他的双眼尽是眼白,没有一丝黑色瞳仁,杀气腾腾朝我冲来。 安静也确实没品,不敢和我硬扛,试图用鬼附身的方式来对付我。 我并不想恋战,接连避开道士挥来的拳头,我找机会一脚踹在他裤裆处。 安静虽然是鬼祟,更附身在道士身上,但寄体所遭受的疼痛她也可以感受到。 我这一脚的力道不小,虽然踢在道士身上,却痛在安静身上,那种不亚于蛋疼的痛让道士暂停攻击,捂住下身表情狰狞。 “现在看你还怎么折腾!” 我冷冷一哼,高举七星真火符朝道士拍去。 符篆可以对鬼祟构成毁灭性的伤害,哪怕安静附身在道士体内,七星真火符也可以将其烧得人魂崩碎。 就在七星真火符即将落在道士身上时,一声尖叫响起,安静突然从道士体内窜了出来,道士也轰然倒地,充斥着眼白的眼睛渐渐闭上。 我手持七星真火符指向安静,呵斥道:“你还有什么能耐全都使出来!” 安静忌惮地看着符篆,又朝地上的道士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她会发了疯般攻击我,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安静非但放弃了挣扎,反而一个踉跄冲着我跪了下来。 第93章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兀,一时间让我不知所措。 安静少说也杀死了十人有余,鬼力非常强大,就连这三流道士都被她一个照面给干晕过去,却和我仅僵持一个回合就跪在地上,这着实把我给搞蒙了。 我紧抓符篆冷哼说:“别以为你跪下来我就会放过你!” “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静连连摇头,头顶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浸透了校服的鲜血也快速消失。 很快,一个长相清秀,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出现眼前。 这就是安静还没坠楼之前的样子,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得我心如猫爪,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清纯的女生会杀死那么多的人。 我摇了摇头,不敢让自己的思路被安静这人畜无害的样子所打乱,拧眉问道:“什么误会了?我亲眼看到两名学生被杀,你还说我误会你了?” 安静反问:“你说那两名学生是我杀死的,但你可曾看到我杀了他们?” 这番询问直接把我呛住了。 那两名新生死的时候我虽然在场,却没有看到安静对他们动手,甚至连一点阴气都没有感受到。 我之所以怀疑安静,是因为女生坠楼后,安静出现在楼顶的缘故。 此时她这么一说,这件事情里似乎还藏有什么隐情。 在我沉默期间,安静激动地说:“而且那些传播谣言的人那么可恶,我都没有伤害他们分毫,我没有理由去伤害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啊。” 我被怼得哑口无言,试探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被杀死后……” “你先等等!” 我面色顿时一变,不等安静说完,连忙伸手止住她的说辞,不可思议望着她:“你刚才说什么?你被杀死后?你不应该是跳楼自杀的吗?” 安静悠悠叹了口气:“那几天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我迫于压力办理了休学手续,因为天色已经晚了,我打算在寝室过上一宿,等天亮再回去,可没想到我刚睡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烧纸味儿,然后身子就不受控制,爬上楼顶跳下去了……” 安静的语气虽然很平静,可她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也在打转,随时都可能会溢出来。 这番话中透露着极大的信息量。 每次学校有人死时,死者所在的地方都会涌出烧纸味儿。 前几天坠楼的女生如此,差点被搞死的胖虎也是如此,就连今天中午在食堂用筷子刺喉的男生也是如此。 起初我以为这股烧纸味儿是从鬼祟身上弥漫出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如果安静没有骗我,那么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凶并非鬼祟,而是人。 毕竟鬼祟杀人只需要依附在其身上,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 而烧纸味儿明显是人为引起的,并且有着可以迷惑人心的作用。 “自从我坠楼惨死后,我就一直陷入昏睡中,只有在开学前后才会苏醒一个月的时间。” 我心头一颤,再次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把你控制了?” 安静连忙点头:“是的,每次我从昏睡中苏醒过来,都会有人死掉,直到死掉两个人后,我又会再次陷入昏睡。” 安静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极大的信息量,让我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让安静先起来,试探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安静撑着身子站起身,茫然地看向四面说:“如果我可以离开早就离开了,可是我尝试了很多次,连这栋寝室楼都没办法离开。” 我差不多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学校内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主儿。 这个人先是以自杀的方式让安静惨死,然后再把安静拘禁在寝室楼内,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把其他人的死全都归结在安静身上。 一般人虽然无法看到鬼祟,但难免会有一些时运低或者点背的人捕捉到安静的身影。 如此一来,安静便会被冠上杀人恶鬼的称呼,而真正的凶手则会逍遥法外,让安静彻底背上这个锅。 安静似乎已经习惯被人当成杀人凶手,无奈说:“那天我刚刚醒过来,就看到有个女生呆滞地朝楼顶走,我知道这个人又出手了,可任凭我怎么呼唤都不能把这个女生唤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楼顶跳下去。” 我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楼上的黑影确实是安静。 女生并非是她杀死的,而我却误以为是她杀了女生。 眼下事情看似已经明了,我却依旧两眼一抹黑,仅知道有人用烧纸的方式杀人,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更加不知道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安静存在于学校五年之久,保不齐她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这个问题询问出来。 安静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这个人要做什么,不过这五年来,我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我激动起来,打起精神问:“什么事情?” 安静被我的样子吓得一颤,怯生生望着我:“被杀死的这些人都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 “纯阳命格?” 我诧异到脱口而出,不可思议看着安静。 人的生辰八字有对应的五行,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会缺失五行其一。 五行不缺的人非常少,十个人里面能出一个都算不得了了。 纯阳命格说的是生辰八字中的年月日时必须属阳才行,这种纯阳命格更是少之又少,一百个人也难以找出一个。 而五行不缺又是纯阳命格的人,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哪怕是一万个人里面也难以找出一个来。 胖虎的生辰八字我背得滚瓜烂熟,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我眼前顿时一亮。 安静说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前几天被盯上的胖虎确实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 这两天死掉的那两个新生也是如此,现在看来,这座学校越来越不简单了。 区区几百号新生里就有三个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幕后黑手能精准锁定目标,不难看出,对方一定是学校管理层人员。 可要命的是,高中的管理层领导不下十人,想要从这十多个人里找到幕后黑手,难度系数可谓不小。 加上那晚我喊醒胖虎坏了对方的好事儿,幕后黑手肯定会提防着我,这更是难上加难了。 第94章 续命 思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 最后我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反正这件事情暂时消停下来,等再次发生新生死亡事件,那也到明年了。 为了不让安静在这里继续受苦受难,我让她稍等一会儿,在晕过去的道士布兜里摸索了片刻,找到了一沓黄纸和朱砂毛笔。 往生咒是超度那些无法自主进入地府的鬼祟,虽然属于低级符篆,但其力量非常大,普通封印无法将其约束。 这些年我把古籍上的低级符篆记得滚瓜烂熟,三下五除二便把往生咒绘制出来。 询问了安静的生辰八字后,我盘算一番,如她所说那般,她的生辰八字也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 把安静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写在符篆后头,我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询问:“往生咒引燃后,你就会被送入地府,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安静想都没想就摇头说:“没有了,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谣言,我被父母嫌弃,被朋友抛弃,被同学嘲讽,我早就想离开了!” 我抿嘴问:“你不恨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吗?” 安静苦笑说:“心中有恨只会让我面目全非,彻底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安静能有如此心胸确实了不起,我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再废话,引燃往生咒,绕着安静转了三圈。 “谢谢你!” 安静的身影逐渐虚幻,她露出笑容向我道谢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安静脱离封印进入地府,整栋寝室楼内只剩下我和道士二人。 我瞥了眼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道士,没好气喊道:“行了吧你,鬼祟都已经走了,你还装什么装呢?” 刚才我翻找朱砂黄纸时发现道士早已经醒过来,却害怕被安静再次暴揍,只能闭着眼睛选择装死。 道士也不装了,一股脑爬起来:“小伙子,那个女鬼走啦?” “走了!” 我最讨厌这种骗人的人了,所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黄校长是走投无路才找得他,可只懂点三脚猫功夫的道士却装高手,幸亏安静并不想大开杀戒,不然我也不一定能把她降服。 “小伙子,你真是厉害啊,幸亏你出现的及时,不然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喽!” 道士没有了在黄校长面前的高冷,呲着一口黄牙冲我嘿嘿傻笑,旋即伸手要和我握握手。 我出于本能也把手伸了出来,可当道士朝我的手抓来时,一想到道士又是抠鼻屎又是在寝室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道士尴尬地看着我,把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招呼!” 我冷哼说:“别介,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搞死。” 道士听出了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挠着后脑勺说:“小伙子,你看你这话说得,我们俩怎么说也都是同行,你也不至于这么埋汰我啊。” 我嗤之以鼻说:“我怎么埋汰你呢?没有这金刚钻你也敢揽这瓷器活?要不是我出手及时,你现在已经凉透了!” 道士揉着肚子表情痛苦,还不忘调侃说:“嗨,我也是轻敌了嘛,没想到这个女鬼这么猛!” 我阴阳怪起说:“对付鬼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我劝你还是进厂找份打螺丝的活儿吧!” “我会考虑一下你的意见。”道士敷衍回应后,又好奇问:“刚才我听到你和那个女鬼谈话了,我好像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人。” 我诧异问:“你知道?” 道士献媚笑道:“小伙子,你也别戴有色眼镜来看我啊,我只是今天在女鬼身上吃了瘪,又不代表我经常吃瘪,毕竟我年轻时也是风流潇洒,迷倒万千少女人的大帅哥啊!” 我哭笑不得,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讲出来的。 我摆手问:“行了行了,你也别说这些了,说说这个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杀人吧。” 道士俯身把桃木剑捡起,突然神秘兮兮朝我凑了过来:“你既然懂道术,应该听说过续命吧?” “续命?” 我脱口而出,一时间有些愣神。 我确实听说过续命,而且还是从被白毛老鼠搞死的马叔口中听说的。 有些年事已高或者生了绝症的人不想就此死掉,就会用续命的方式来给自己延续阳寿。 这种方法非常残忍,需要把人活生生折磨死,趁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人的魂魄从身体里抽出来,然后再吃掉,这样就可以给自己续上属于别人的阳寿了。 在我吃惊的目光下,道士嘿嘿一笑,又挑了挑眉嘚瑟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啊?” “像你个大头鬼!” 我没好气说:“续命不是要吃掉别人的魂魄吗?这些学生死的时候,四周围了那么多人,幕后黑手也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把魂魄抽走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啊?” 道士无语至极,让我把话说清楚。 我一股脑就把马叔给我说的续命方法讲了出来,哪儿晓得道士突然‘噗嗤’一笑,连连摆手嘲讽道:“哎,看来我们俩是没有尿到一个坑里,你说的那是大人骗小孩的话,续命哪儿有这么简单啊,还折腾出个吃魂魄,人能把魂魄吃下去吗?是清蒸还是红烧?难不成要来个糖醋?” 被这个三流道士如此嘲讽,我的脸一青一红,一脸不快。 道士不是瞎子,察觉到了我的不满,连忙改口说:“好啦好啦,你别生气,我这人就是嘴巴欠,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 我懒得扯皮,让他赶紧说说这续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人的魂魄有阴阳之分,如果魂魄虚弱,人的阳寿就会缩短,想要让体内魂魄强健,就需要用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来滋润!” 道士说着把桃木剑塞进衣袖里,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胡须,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从这每年都会死两个人的节奏来看,这个幕后黑手早就应该死掉了,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一直都在用别人的性命吊着!” 第95章 死命纹 我眯眼问:“你是说,这个人现在非常虚弱?” “那肯定了,对方已经病入膏肓,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频繁地续命。”道士说完,突然故作神秘,小声说:“小伙子,我再给你提供点线索。” 我本能询问:“什么线索?” 道士朝走廊内扫视一眼:“但凡续过命的人,额头处会出现一条细纹,这条细纹名叫死命纹,只要根据这条死命纹就可以找到霍霍学生的凶手。” 道士说得一本正经,并不像忽悠我的样子。 我也开了眼界,没成想这么一个看似装神弄鬼的道士,竟然懂得这么多我不知道的道道。 不禁间,我对道士生出了一丝崇拜。 但想到他一个照面就被安静干晕过去,这点崇拜感顿时全无。 “行了行了,你也别用这种崇拜的表情看着我了,论实力我或许没有你厉害,但论阅历,我可甩你好几条街呢,今天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的!” 道士对我抱拳后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安静已经被我送入地府,接下来就得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不然等到明年新生报道,依旧还是会有人被残忍杀害。 道士离开后,我也离开寝室楼,在夜色笼罩下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住在校外宾馆的女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回到宿舍。 从同学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道士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而且还拿了笔不菲的酬劳。 听着同学们唾沫横飞地谈论着道士和女鬼激烈搏斗的画面,我听得忍俊不已,看着他们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样子,仿佛自己亲眼看到过一样。 我也没有辩驳,只是把这些说辞当个笑话听而已。 前往教室的路上,胖虎突然问我昨晚回来的那么晚,是不是去看道士和安静大战了。 胖虎虽然仗义,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 担心昨晚的事情被捅出去遭来横祸,我没敢显摆,摇头说我想进去来着,可女生寝室楼锁得严实,只听到寝室楼内传来道士和鬼祟的战斗声,等消停后我就回到寝室了。 胖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囔囔说了声看来昨晚的大战一定非常激烈,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为了找到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黑手,这些天我一直都仔细观察学校里的老师,可并没有发现哪个老师额头有死命纹。 最后我病急乱投医,连保安和扫地大婶儿都挨个盯着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本以为有了参照物可以很快找出幕后黑手,没想到幕后黑手反而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高中的学习节奏比初中快很多,加上同学们一个比一个卷的厉害,为了跟上节奏,我被迫暂时放弃寻找幕后黑手的进度,也跟着他们卷了起来。 国庆假很快来临,内卷的我们终于可以休息几天,相约等到开学时再卷。 我和胖虎回到村里已经傍晚。 看到我回到家里,我爸妈急匆匆迎上来。 一个摸着我的脸一个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学校生活,问我学校的饭菜合不合我的胃口。 虽说我这一个多月在学校好吃好喝,可爸妈的关切询问还是让我心头酸酸的。 我笑道:“爸妈,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们还把我当小孩子啊。” 我爸摸着我的头:“就算你七老八十,只要我们还活在世上,你一直都是小孩子!” “你看看你说的啥话,快点让孩子把东西放房间去,背着这些东西多重啊!”我妈呵呵笑着让我快点去洗把手,转身回到了厨房里。 等我从房间出来,桌上摆满了弥漫香味儿的美味佳肴。 醋溜肉片、红烧排骨、凉拌地软,全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这顿饭吃得我肚皮滚圆,我爸妈很少动筷,一直笑呵呵看着我,险些搞得我不知道怎么使筷子了。 老话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再次躺在时隔一月有余的炕上,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天亮后我早早起床,在我妈准备早饭的时候,我拎着扫帚朝院门走去。 国庆假期我可不是回家享福来的,随着逐渐长大,我也渐渐体会到了父母的不容易。 趁着我现在还有空闲时间,尽量多帮爸妈做点事情,不然等工作以后,可就没时间陪在爸妈身边了。 院门前很快被我清扫得一尘不染,当我拎着扫帚准备回去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吓得我一个踉跄,把扫帚都扔在地上。 刚才的尖叫声是女人发出来的,我下意识寻声看去,发现声音是从马大娘家里传来的。 马大娘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儿子也成家立业,在县城买了房。 按理说马大娘应该跟着儿子去城里享享清福,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留在村里,一把屎一把尿照顾起了瘫痪在床的老公公。 这般贴心的照料哪怕是亲生子女都不可能做到,但身为儿媳的马大娘却做到了,而且还无怨无悔,可把村里人给感动坏了。 马大娘大清早就发出这种尖叫声,搞得跟公鸡打鸣一样,着实让我搞不明白什么个情况。 我稳着心神盯着马大娘家好一会儿,确定不再传来尖叫声,这才俯身捡起扫帚。 就在我准备直起身子时,只听‘哐当’一声,然后就看到马大娘胖脸煞白,惊慌失措从家里狂奔出来。 十月份天气算不上很冷,可早上温度还是很低。 我穿着长衣长裤都感觉冷风嗖嗖的,马大娘却只穿了件碎花背心和大花裤衩。 随着她的歇斯底里的奔跑,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场面极度辣眼,吓得我拖着扫帚慌忙往家里跑。 我妈正巧从厨房出来,见我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跑,不解问:“不修?你咋了?” 我指着院门正要开口,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很快马大娘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冲着我惊恐喊道:“不修……不好啦……不好啦……我家有鬼……我家有个鬼……” 第96章 马大娘惊魂夜 眼前的视觉冲击吓得我差点坐在地上。 由于马大娘的背心太过宽松,加上奔跑的幅度又太大,胸前那坨玩意儿耷拉出来,吊在肚脐眼上面,看得我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哎呦,我的娘呀!” 我妈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一拍大腿连忙脱了外套给马大娘盖在身上。 “鬼……我家里有个鬼啊!” 恐惧使马大娘面目全非,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表情惊恐,身子还剧烈哆嗦,明显是吓破胆了。 “啥鬼?你家闹鬼了?”我爸听到响动,穿着衣服从房间出来。 当看到马大娘下身的大裤衩时,急忙捂住眼睛,冲我妈喊道:“哎呦,这造的什么孽呦!快点找个东西给嫂子遮住身子,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咋了呢!” 我妈回过神,拉着惊恐不已的马大娘慌忙走进房间,只剩下我和我爸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很快,马大娘被我妈搀扶出来。 我妈身材娇小,哪怕是最大的衣服套在马大娘身上,依旧紧绷绷的,看得我都勒得慌。 好在马大娘的情绪被我妈稳定下来,在我们三人齐刷刷的目光下,马大娘才把缘由讲了出来。 昨晚入夜后马大娘就躺在炕上看起了电视,正看到兴头处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马大娘躺在炕上不想起来,就趴在窗户前大声问谁在敲门。 门外没人回应,敲门声依旧持续。 大晚上的传来敲门声,而且还没人应答,马大娘本想装聋作哑不出去,可敲门声好像和她杠上了,大有不开门不停歇的趋势。 马大娘被吵得无心看电视,心不情意不愿地穿上衣服去开门。 说来也奇怪,马大娘在抽开门闩时敲门声还在持续,但是等院门打开的瞬间,外面却空空无也,别说人了,连根毛都没有。 马大娘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胆大,并没有胡思乱想,而是以为是谁家小孩在恶作剧,就冲着空无一人的院门大喊了两声,让小孩别再胡闹了,不然逮住以后要告诉家长。 关上门后,马大娘正要往房间走,那催命般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大更急促。 马大娘气的不行,正准备开门时却计上心头,任凭敲门声不断响起,她并没有应声,而是从墙角端来了木梯,趴在墙头准备看看是谁家小孩折腾自己。 当她探着脑袋看向院门外时,却发现门口依旧没有人,但敲门声却还在咚咚咚的持续。 见鬼了? 马大娘再怎么胆大也吓得直哆嗦,差点从木梯掉下去,没命般地朝房间奔去。 说来也蹊跷,当她重新回到房间后,诡异的敲门声消停下来。 马大娘躺在炕上把自己蒙了个严实,兢兢战战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半夜,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起,这让精神紧绷的马大娘长长松了口气,人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蒙蒙亮,马大娘想起来上厕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动弹。 鬼神异闻传播最多的地方就是乡下,马大娘当即就猜到自己被鬼压床了。 联想到昨晚诡异的敲门声,她吓得差点尿失禁,使出全身力气打算挣脱出来。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马大娘的身子虽然还不能动弹,可脑袋却可以左右移动。 就当她斜着脑袋看向身边时,马大娘再也经不住刺激,直接尿在了炕上。 在她身边,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马大娘当即惊呼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连衣服都没穿就着急忙慌冲了出来,正巧看到我站在院门前,知道我有这方面的手段,所以才来到我家里。 马大娘讲述的时候被我妈搂在怀里,依旧颤抖的厉害,连带着我妈也晃动起来。 看着马大娘惊恐的表情,我也把这件事情搞明白了。 我在扫院门时听到的尖叫声正是马大娘被鬼压床时发出来的。 男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躺在床上,绝对不是人。 我爸皱着眉头,试图用科学来解释这件事情:“嫂子,马叔前不久去世,你一直都忙前忙后,有没有可能是你精神状态差导致看走眼了?” 我妈也点头,附和着我爸的说辞:“是啊,嫂子,我听说人的精神头要是差了,会出现一些幻觉的。” 马大娘拼命摇头,哆哆嗦嗦反驳:“我没有看错,我连那个男人后背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马大娘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更是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好儿媳典范,她从未说过别人的坏话,对村里人也非常客气,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她基本都是第一个到场。 这样的人理应不该被鬼祟找上门才是,可昨晚确实在马大娘身上发生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可就让人犯难了。 我咂吧着嘴巴,轻声问:“马大娘,那个躺在你炕上的男人看清楚了吗?” 马大娘用力摇头,说她没有看清楚,只看到对方是个男人,也没敢去看模样然后就撒丫子跑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先是敲门然后又躺在马大娘身边,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为了吓唬马大娘这么简单。 鬼祟之所以能滋生出来,全凭怨念太强的缘故。 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找上马大娘,这一人一鬼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人无从知晓的事情。 奈何马大娘连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即便我问出这个问题,也无济于事。 我爸突然说:“嫂子,你先别紧张,我去你家看看那个男人还在不在。” 我摇头说:“爸,你留在家里,我过去看看。” 本以为我爸会和我僵持一番,谁料他想都没想就点头,还叮嘱我小心一点。 我哭笑不得,真搞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避免意外发生,我回到屋里拿了几道符篆傍身,出了远门直径朝马大娘家走去。 胖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嘿,不修,大清早你干什么去?” 我转过身见胖虎端着牙缸正在刷牙,抬手朝马大娘家指了指,正准备开口,他突然朝四周扫视一圈,小声问:“咋啦?马大娘家真闹鬼啦?” 第97章 目击者 胖虎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我和胖虎昨晚一道儿回的村,我也是刚知道马大娘家里闹过鬼。 在我清扫院门时,胖虎并没有出来。 按理来讲,他是不可能知道马大娘家里发生的事情。 可胖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好像对马大娘家的事情非常清楚一样。 我疑惑打量着胖虎,正准备问问他怎么知道时,胖虎漱了漱口,小声说:“昨晚我看到有人在敲马大娘家院门!” “你看到了?” 我近乎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我连忙又闭上嘴巴。 根据马大娘所说,她听到敲门声后便打开了院门,门外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敲门的人。 而且当敲门声再度响起时,马大娘还趴在墙头看了一眼,门外虽然空无一人,可敲门声依旧在响起。 此刻胖虎却说昨晚看到有人在敲马大娘家的院门,让我非常激动。 我现在正一头雾水呢,胖虎的出现无疑让我眼前一亮,我催促他赶紧说说昨晚看到了什么。 胖虎也不正面回应,反而故作神秘让我等一下,拿着牙刷牙缸跑了回去。 一溜烟功夫,胖虎又跑了出来,直径冲进不远处的果树林里,还一个劲儿冲我招手,示意我去他那边。 我搞不明白这死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跟着他走进了果树林里。 “上阵父子兵,拉屎亲兄弟!” 胖虎嘀咕着脱了裤子,那两瓣白白的肥腚暴露眼前。 我这才反应过来,胖虎并没打算告诉我昨晚的事情,而是让我陪他来拉屎的。 大清早我先是看到了马大娘那辣眼的画面,此刻又看到胖虎的大白腚对准我,让我只觉得晦气,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肥屁股上。 “哎呦!” 胖虎一个趔趄,即将摔倒时慌忙抓住一根树枝,才避免摔了个狗啃泥。 胖虎蹲在地上幽怨喊道:“不修,你干什么呢?你不怕我崩你一脸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爽说:“你跟我闹着玩呢?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做,你让我陪你拉屎?” “你看看你,怎么脾气这么暴躁?没听过早晨一泡屎,快活似神仙吗?你淡定点,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拉完了再说嘛。” 胖虎不急不躁,嘿嘿笑着突然双拳紧攥,一股臭味儿迎面扑来。 我连忙捂着嘴巴,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粗壮木棍,瞪着胖虎喊道:“我找你是打听昨晚的事情,不是陪你来拉屎的,你麻利点告诉我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不然别怪我把这根木棍塞你菊花里面!” 胖虎吓了一跳,撅起屁股挪得老远,警惕道:“不修,你咋这么残忍呢,这木棍这么粗,塞进去不得直接脱肛了。” 我催促道:“那你就别磨磨唧唧,赶紧说!” 胖虎摆手说:“好吧好吧,你先把木棍扔了,我看着瘆得慌。” 我扔了木棍后,胖虎长吁一口气,一边用力一边疑惑问:“不修,咋了?马大娘家里真闹鬼啦?” 我顿时萎了,也懒得废话,俯身就要捡起木棍。 “哎呦,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胖虎连忙摆手,使劲儿憋了一下,才舒服地翻起了白眼:“昨晚我睡到半夜突然闹肚子,等出来解决完之后打算回去,就听到马大娘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若有所思点头,催促问:“然后呢?” “马大娘一直都在家里伺候她老公公,家里也没有其他男人,这半夜三更出现敲门声,我估摸着是不是马大娘……” 胖虎说着冲我挑了挑眉,我也露出一个秒懂的表情。 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马大娘正处于坐地吸土的年纪,丈夫常年在外打工不回家,家里半夜三更传来敲门声,是个人都会胡思乱想。 我完全可以理解胖虎的想法,坐在树杈上让他继续说下去。 “为了看看是谁夜敲马大娘家门,我就摸索着溜了过去,可当藏到拐角处看过去时,我发现马大娘家门前贴着白色对联,在门口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胖虎说着扯出一条一米多长的卫生纸,看得我嘴角一抽。 这死胖子腚眼就那么点儿大,竟然用这么多卫生纸,比女人来月事儿用得都多。 “马大娘一把年纪了,长得又胖又矮,竟然还有人和她搞在一起了,我就寻思着吓唬吓唬这个人,顺便看看这个人是谁,就在我准备用石子丢过去的时候,马大娘家突然传来开门声,然后就看到那个蹲着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 我皱起眉头,这和马大娘说的如出一辙。 开门之后,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也空无一人。 胖虎起身提起裤子,点头说:“是啊,这肯定是鬼在折腾,我当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等马大娘关上院门后,才一溜烟跑回家里了。” 我咂吧着嘴巴,疑惑地打量着胖虎。 他昨晚吓得够呛,可现在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可不符合胖虎的性格。 胖虎极不自然,扭着身子问我怎么了。 我把心中疑惑询问出来,胖虎‘嗨’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怀疑我敲马大娘家的门呢,其实昨晚我也怕得要命,可仔细一想,我没有害怕的道理啊,就算真有鬼,那个鬼也和我没有关系嘛。” 胖虎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若有所思点头,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努了努下巴,让胖虎和我一道去马大娘家探探究竟。 胖虎没有废话,撸起袖子走出果园。 前往马大娘家的路上,我问胖虎害不害怕。 他拍着胸口,颇有江湖义气说:“怕个毛,马大娘是村里公认的好儿媳,现在有鬼找上马大娘,她一个弱质女流没办法应付,我们就应该帮她摆平才是。” 胖虎说的是雄赳赳气昂昂,听得我也颇为振奋。 来到马大娘家门口,敞开的院门两边贴着白纸对联,随着冷风吹拂哗哗作响。 胖虎猛地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贴在我身上,忌惮地顺着院门缝隙盯着里面:“不修,我咋感觉里面阴风阵阵的?好像有个人盯着我……” 第98章 敲门声,抓鬼夜 我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在整齐干净的院子里,有个人正蹲在地上,直勾勾盯着我们,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我也打了个哆嗦。 我用力推开胖虎,没好气说:“你不想进去就赶紧回去,瞎制造什么紧张气氛呢?” “进去啊,我怎么会不进去呢?我还真就不相信了,这个鬼敢青天白日对付我们!” 胖虎也不知真是为了马大娘的事情还是强行逞能,挺起胸膛气势汹汹走进院子里。 我没有拦着他,抓着一道七星真火符跟在后面也跨了进去。 普通鬼祟是不敢在白天出现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敢掉以轻心。 马大娘是个很勤快的女人,院子里收拾的非常干净,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也不为过。 来到院子中央,我扭头看了眼院墙,那只马大娘爬墙头用的木梯还靠在墙上。 胖虎不再勇猛,怯生生盯着院子的角角落落紧张问:“不修,怎么样?看到鬼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马大娘卧室的窗户上。 这间卧室是鬼祟曾出现过的地方,或许在里面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进入卧室的刹那,一股浓郁的恼骚味儿扑面而来。 胖虎跟在我身后捂着鼻子:“哎呦,马大娘这些天是上火了吧?味儿够呛人的。” 我朝房门后的尿桶指了指,胖虎会意,捏着鼻子把尿桶提到外面。 炕上的被子堆积在一起,几件衣物叠放整齐地放在炕角。 在炕中央,有一大片湿漉漉的痕迹,正是马大娘惊吓后的杰作。 我皱着眉头看向两边,左边的被褥一切正常,但右边的被褥上,出现了一个人形凹陷。 根据马大娘的说辞来看,这个凹陷应该就是鬼祟躺过的地方。 房间内没有任何古怪,想必鬼祟已经离开了。 我没有继续逗留,把马大娘的衣服整理好,对胖虎使了个眼色,走出马大娘家里,直径朝我家走去。 在路上把马大娘见鬼的事情讲了出来,得知马大娘炕上躺过一个男鬼时,胖虎脸色突变,猛地加快脚步,说他妈喊他吃饭,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胖虎这胆子确实太小了,以后得找机会好好锻炼锻炼。 我刚进院门,我爸就迎了上来,问有没有发现。 我摇了摇头,把马大娘衣服递给我妈:“马大娘家里一切正常,没看到什么鬼祟之类的,不过马大娘说的那个鬼祟确实在炕上躺过,被褥都压出了凹陷。” 马大娘在我家待了这么长时间,情绪稳定不少,没有再哭哭啼啼地大喊大叫,哽咽着望着我,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定,不然她连家都不敢回了。 我爸也不客气,让马大娘别担心,还说我一定会给她主持公道,把鬼祟赶走的。 整个村子只有我懂得这些道道,我没理由拒绝,更何况马大娘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错,我就更没理由任凭她担惊受怕不管不问。 鬼祟不可能没有缘由地找上马大娘,可她连这个鬼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对方底细了。 我思来想去,最终有了想法。 说来也简单,那就是守株待兔。 等到鬼祟出现,抓他个正着。 若只是普通路过野鬼,稍微教训一下就成了,但如果有其他内情,就得弄个一清二楚了。 我把这个想法讲了出来,得知晚上我要留在她家里,马大娘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连连感谢,还说要是能把这个鬼祟赶走,要给我做一大锅酱大骨。 马大娘以前在县城饭店做过洗碗工作,厨艺还是很了得的,村子里偶尔过个红白喜事,她都是帮厨。 为了能美美吃上一顿酱大骨,我一下也飘了,拍着胸口让马大娘放心,今晚保准把她的事情搞定。 马大娘对家里的鬼祟心有余悸,一整天都呆在我们家里,连院门都不敢跨出去。 这一整天我都守在马大娘身边,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拿上七星真火符和天眼符,径直来到马大娘家里。 马大娘家黑咕隆咚一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马大娘的卧室好像一只怪物的嘴巴,等着我自投罗网。 哪怕是我见识了不少鬼祟,在这种心理因素的干扰下还是由不得的紧张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硬着头皮来到马大娘房门。 被褥上的尿液虽说已经蒸发干净,但躺在上面还是有些膈应。 我把被褥掀起堆在炕角,从衣柜里抱出一套崭新的被褥铺在炕上。 打开电视后,我躺在软和的炕上看起了电视。 起初我看得心不在焉,注意力可谓高度集中,生怕一个不留神,身边出现一个男人来。 可当看到最后,我完全被电视里的情节所吸引,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就在我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有任何征兆地响起。 这突兀响起的敲门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猛地扭头透过窗户朝院子看去,敲门声依旧还在持续,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气势。 此刻晚上十一点多钟,和马大娘昨晚听到敲门声的时间非常接近。 鬼祟来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跳了下来,任凭敲门声不断响起,我不慌不忙引燃天眼符,将其溶于水中后涂抹在囟门处。 一切准备就绪,我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来到院门前。 敲门声依旧还在持续,我猛地打开院门,本以为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地上。 让我没想到的是,敲门声在我开门的瞬间消停下来,门外空空如也,连个毛儿都没有。 院门外的画面让我直接傻了眼,脑子也懵懵的。 昨晚马大娘开门没有看到鬼祟,那可以理解为鬼祟不希望马大娘看到自己,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身形。 但我已经开了天眼,鬼祟再怎么隐藏自己,也会暴露在我面前的。 可眼前什么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一个是天眼符有问题,另外一个则是这个鬼祟的实力非常强悍,天眼符也无法看到对方。 第99章 装神弄鬼 这两个问题中不管哪一个都让我后脊发凉。 如果天眼符有问题,即便是鬼祟站在我面前我也看不到他,这样就会显得我非常被动,甚至还会被鬼祟牵着鼻子走。 而若是后者,麻烦可就大了。 鬼祟的能力远超于我,就表明我无法将其解决,要是激怒对方,我搞不好还会嗝屁在这里。 片刻时间,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这几年来我虽然刻苦钻研韩先生留给我的古籍,但我学到的终究只是皮毛功夫,甚至还没有完全入门。 仅凭这点手段我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实则就是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马大娘家的事情还没完全搞明白怎么回事儿,我便自告奋勇来到这里,无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刹那功夫,我权衡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抬起脚打算冲出去。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 马大娘早已被吓破了胆,哪怕还在我家里,恐怕也兢兢战战无法入眠。 我要是因为胆怯跑回家去,无疑会让马大娘的希望彻底破碎,到时候吓出个三长两短来,保不齐还会赖上我们家。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只能硬着头皮把悬在半空的脚缩回来,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今晚一切顺利,等天亮后再找韩先生商量这件事情。 关上院门,我转身还没走两步,‘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哪怕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还是被敲门声吓了一跳。 这一切都和昨晚马大娘遇到的如出一辙。 看着紧闭的院门,我下意识看向靠在墙头的木梯。 昨晚马大娘就是借助这只木梯趴在墙头向外张望,我也想效仿,最终还是忍住这个想法。 毕竟鬼祟不想让我看到它,就算我趴在墙头依旧不会看到。 为了不让历史重现,我索性不再理会敲门声,直径回到了房间,关上所有窗户,任凭雨点般密集的敲门声不断响起,我也不管不问,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强迫自己看起了电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的鬼祟可能也觉得没意思,逐渐缓慢,直至彻底消停。 我下意识抹了把额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额头渗了层冷汗。 我屏息等待了许久,院子非常安静,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 困意袭来后,我打着哈欠关上了电视,爬到灯绳处准备拉灯睡觉时,我下意识朝电视机瞥了一眼,发现电视机屏幕上,映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马大娘家的炕在窗户下方,电视机正对着土炕。 电视机关闭之后,屏幕就如同镜子一样,会映照出窗户的倒影。 我刚才通过电视屏幕看到的那个人影,就一动不动站在窗台上,双臂张开,姿势颇为诡异。 这突兀出现的画面吓得我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全都站了起来。 要是鬼祟光明正大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我打不过对方,也不会太害怕。 可要命的就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鬼祟,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却不走寻常路,反而站在窗台上,这明摆着是为了吓人嘛! “什么鬼东西!” 我先是一愣,反应过后来怒喝一声,抄起七星真火符从炕上爬起身。 “呜呜……呜呜……” 窗台上的鬼祟依旧保持那种姿势,发出凄凉沙哑的哭叫声。 房间内灯光明亮,窗外黑灯瞎火,反光的玻璃让我无法看清窗户外的画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 我虽看不清鬼祟的模样,但模糊中不难分辨出,对方的体型偏胖,个头也和我差不多,而且还莫名的有些眼熟。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缠着马大娘?” 我紧握符篆,冷声质问。 鬼祟只是出现在窗户外,却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足以证明这家伙没什么真本事,只会制造神秘吓唬人。 “我……死……得……好……惨……” 断断续续的鬼哭声从窗户外传来,声音刺耳难听,像是掐着脖子说话,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遇到过不少鬼祟,从未见过哪个鬼祟是这样说话的,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忍着难受,举起七星真火符质问:“你的死和马大娘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 鬼祟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鬼祟不可能没有缘由地缠着一个人。 本以为鬼祟出现,我就可以搞明白它和马大娘之间的关系,没成想这家伙的脑子有点问题,竟然一问三不知。 我强忍怒意低喝问:“那你为什么要缠着马大娘?” “我……死……得……好……惨……”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让我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一下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你和马大娘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识相的赶紧滚蛋,以后要是再敢出来,小心我让你走不出这座院子!” 我没给鬼祟好脸色,冷喝的同时,汇集天地灵气涌入七星真火符内,符篆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 “哎呦……” 突兀出现的火球吓了鬼祟一跳,它一声惨叫直挺挺从窗台上摔向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鬼祟已经落在地上,痛得连声惨叫,听得我皱起眉头。 说到底,鬼祟只不过是一缕人魂而已,没有多少重量,别说从一米多高的窗台掉下去,就算从房顶摔下去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声。 而且这鬼祟吃痛后发出的叫声不再沙哑难听,反而非常粗狂。 更要命的是,这缕声音非常耳熟。 我在脑中快速分析了一遍,当想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后,我顿时怒火中烧,熄灭了七星真火符,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破口大骂起来:“张鑫,你这个脑残神经病,我干你大爷,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吓唬我,你是腚眼痒得难受吗?” 鬼祟摔倒时发出的惨叫声确实是胖虎的声音。 自始至终根本就没什么诡异敲门声,一切都是胖虎这傻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我的。 第100章 看不见的最可怕 当我奔出房间,胖虎正捂着屁股打算起来。 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呲牙冲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还恬不知耻地问道:“不修,真巧啊!” “巧你妈的头!你他妈没事儿找什么刺激?” 我没给胖虎好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这家伙可真分不清时候,大晚上折腾这么一出,搞得我现在心里还发毛。 胖虎吃力地爬起身,无奈说:“不修,你骂我干什么呢?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没好气喊道:“你哪儿来的脸说这句话的?你差点把我搞死了!” 胖虎腆着脸说:“哎呦,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给你平凡无趣的夜晚来点儿刺激嘛。”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胖虎已经彻底不要脸了,明明他做了不地道的事情,却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这三更半夜的,生怕惊扰到左邻右舍,我也不想和他吵架。 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挥了挥手,又重新回到房间里。 胖虎一手捂着后腚一手揉着后背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炕上,冲我嘿嘿傻笑:“不修,还生气呐?” “别扯犊子!”我拉着张脸,让他说说为什么要折腾这么一出。 胖虎摆出一个美人卧榻的姿势笑道:“嗨,其实我也不是折腾你,只是临场发挥而已。” 我皮笑肉不笑:“你能不能别扯淡?还临场发挥?你要不即兴跳一段脱衣舞?” “低俗!” “我……” 从胖虎悠哉哉的讲述中我才知道,晚上我走出家门时正巧被胖虎看到。 他见我走进张大娘家,便有了捉弄我的想法。 院门之所以会不断传来敲门声,而且还看不到人,是因为胖虎在院门上绑了根鱼线,鱼线一端系了一小块砖头。 只要轻轻一拉鱼线,砖头就会晃动,砸在院门上便有了敲门声。 胖虎本来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折腾我一下,谁料我不再开门,他也闲得蛋疼,便翻墙溜了进来,然后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我听完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但凡我稍微细心一点,就可以发现挂在院门上的砖头,从而顺藤摸瓜逮住胖虎,也不用胡思乱想这么久了。 看着胖虎人畜无害的表情,我真想一巴掌抽在他的脑门上。 胖虎挤眉弄眼笑问:“不修,咋了?还生气呢?” 我咬牙切齿说:“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我只恨刚才没有把你给摔死!” 胖虎哀叹:“哎,真是的,脾气还大得不行。” 我欲哭无泪,我才是受害者,胖虎却反咬一口,让我无话可说了。 “咚咚咚……” 就在我无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胖虎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冷哼道:“你别装了,这又是你折腾出来的吧?” 胖虎使劲儿摇头:“我没有啊,我进来的时候把鱼线都拿下来了!” 这么多年来,我把胖虎的脾性摸了个门儿清。 他脸上的紧张可以伪装,可眼中的惊恐却无法假装。 胖虎惊慌的厉害,这敲门声确实不是他折腾出来的。 胖虎突然问:“不修,不会真是鬼敲门吧?” 我没有吭声,咂吧着嘴巴对胖虎小声说:“你留在房间,我出去看看情况。” 胖虎紧跟在我身后:“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胖虎如此紧张,我也不好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间等我,谁料胖虎这死胖子把脑残发挥得淋漓尽致。 本以为他会距离我半米开外,没想到他竟贴着我的后背,搞得我差点摔倒。 我一把推开胖虎,压着声音不满喊道:“胖虎,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肯定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 胖虎哭丧着脸:“你说的这是啥话啊,我闲的没事儿惩罚你做什么呢?” 我正要开口,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安静下来。 这一瞬间,万籁俱寂。 整个院子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四周的虫鸣声都消失无踪。 这种安静让我觉得有些诡异,空气在此刻仿佛冻结一般,呼吸都变得非常吃力。 我和胖虎四目相对,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不修,没声音了……” 如果敲门声还在持续,证明鬼祟还在门外,可现在敲门声消停了,就没办法分辨鬼祟在什么地方。 我吞了口唾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对胖虎勾了勾手,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朝院门方向挪步。 马大娘卧室的斜对面还有一间连接厨房的厢房,这间屋子是马大娘的老公公居住之所。 马大爷还在世的时候,一直都躺在里面,老人去世之后,房间便黑灯瞎火。 当我们从马大爷的房间走过时,胖虎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向厢房,表情惊恐,牙齿打颤:“不修,房间里面有声音……” 四周安静到窒息,除了我们俩不规则的呼吸声,我并没有听到房间内有任何声音响起。 本以为胖虎因为紧张听错了,不等我开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马大爷的厢房里传来。 房间内的声音像是老鼠啃木板,又像是衣服的摩擦声。 总之,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个节骨眼上响起,由不得地让人紧张。 胖虎面色难看得厉害,小声问:“不修,房间里面有鬼……” “瞎说什么呢?村子里有老鼠不是很平常的事儿吗?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我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也没底。 如果真是老鼠,我和胖虎哪怕没有说话,老鼠也能嗅到我们的气息,感受到危险老早就窜了个没影儿了。 可我和胖虎在厢房门前站了这么长时间,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响起,这肯定不是老鼠这么简单。 俗话说的好,未知的事物才最可怕。 其他鬼祟精怪都是大大方方出现在面前,即便恐惧,也只是面对面的一刹那。 但现在,从厢房内传来的声音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着我和胖虎的脖颈,在没有掰开这只手之前,恐惧一直都将我们笼罩。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胖虎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旋即我伸手探向虚掩的房门,轻轻用力,房门缓慢推开,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房间内乌漆嘛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可见马大爷生前喝了不少药。 声音是从厢房最里面传来的,我不敢贸贸然进去,伸手贴着墙壁摸索起了灯绳。 “咳咳……” 就在我的手抓住灯绳的瞬间,一缕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在厢房内响起。 第101章 公公吓唬儿媳 近乎是在咳嗽声响起的瞬间,我也抓住了灯绳,忍着心中惧意,我用力一拉,只听‘咯噔’一声,悬在厢房上空的白炽灯爆发出一阵刺目亮光。 就在厢房被亮光充斥的下一秒,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马爷爷?” 我脱口而出,诧异地看着厢房里面。 在开灯之前,我想到了各种可能。 甚至连厢房内站着一个无头厉鬼都想到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厢房内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厉鬼,而是马大娘的老公公。 此刻的马爷爷瘦成皮包骨,虚弱得半躺在炕上,面色煞白,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脸颊憋得通红。 马爷爷生前瘫痪在床,一直都是马大娘在伺候他。 现在他出现在房间里,保不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发现本应该站在我身后的胖虎却不见了踪影。 “不修,你怎么喊起马爷爷了?”胖虎的询问声在不远处响起。 我瞥了一眼,才发现胖虎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马大娘的房间里,此刻正探着脑袋慌张望着我。 这死胖子看着腰肥肚圆的,胆子却小得离谱。 他要是今晚一个人在这里,就刚才的阵仗保准吓得他拉一裤裆。 我朝厢房内使了个眼色:“马爷爷在房间里。” 胖虎嘀咕问:“马爷爷不是前几天才下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赶紧过来!” 我不耐烦挥手,重新把目光投向厢房内。 马爷爷吃力地想要起身,可因为体力不支,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马爷爷没瘫痪前可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能人巧匠。 但凡谁家有个坏掉的家具电器,都会来找马爷爷。 马爷爷也不吝啬,非但分文不收,而且还会在修好之后擦得跟新的一样,亲手送到村民手里。 乐于助人的马爷爷深得乡亲们的尊重,人缘也非常好。 听我妈说,我还不会走路时,要是赶上农忙,马爷爷就会担负起照顾我的工作,哪怕是我尿在他身上也会笑呵呵的。 老天不公,就是这么一个受人爱戴的小老头,却晚年不幸,在房顶通烟囱时失足滑了下来,以至于摔断了双腿,一直都卧床不起。 看着昔日的老好人变成这幅样子,我心里面也不是个滋味儿。 人活一世真不知道图个什么。 任你恶贯满盈权势滔天,任你功德无量受人爱戴,到头来还不是要痛苦死去,最终化为一捧黄土。 胖虎贴着墙角怯生生溜了过来,看到马爷爷后,他‘哎呦’一声,旋即激动喊道:“我的娘嘞,马爷爷,还真是你啊,我说您老人家还真够调皮的,不好好在下面呆着享清福,跑上来干啥呢?” 胖虎有些自来熟,和谁都能开得起玩笑话。 在村子里更是不分大小,张口就来,他要是闲得发慌,和八十多岁的老太太都能坐一起扯上半天。 马爷爷表情难看,打量着我们不满问:“咳咳……咋是你们俩?荷花呢?” 荷花是马大娘的名字。 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 马大娘虽然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却没有沾染背地里嚼人舌根的嗜好。 得知马大娘在我家时,马爷爷叹了口气,痛苦的表情很快变成了幽怨。 马爷爷的表情明显有问题,我和胖虎对视一眼,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好奇问:“大爷,你找马大娘干啥?” 马爷爷强硬说:“我找她干啥?当然是找她算账了!” “那我这就去把马大娘喊过来?”胖虎说着就要出去。 “不用了。”马爷爷摇了摇头,依旧用幽怨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俩:“这是我和荷花之间的事情,你们俩既然来了,把她喊过来也没用了。” 这番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可马爷爷的表情非常微妙,我很快猜出来了个大概:“马爷爷,昨晚吓唬马大娘的人是你?” 马爷爷还没表态,胖虎便不满起来:“不修,你说的这是啥话啊,村里人都说马大娘是百年难遇的好儿媳,更是把马爷爷照顾得无微不至,马爷爷怎么可能吓唬马大娘呢?” 马大娘确实是十里八乡好儿媳,但这些都只是村里人看到的表面。 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家庭看似夫妻和睦,婆媳融洽,当他们关上自个家门,门后面却是夫妻反目,婆媳不和。 马大娘早已被村民们立上了好儿媳的人设,等院门一关,家里就剩下她和马爷爷,村里人不可能趴在墙头上看她是怎么照顾老人的。 胖虎说昨晚他拉屎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蹲在马大娘家门口。 正常人敲门不可能蹲着,更别说鬼祟了。 起初我对这个问题也百思不得其解,可当马爷爷说出那番话后,我也就茅塞顿开了。 马爷爷下身瘫痪,活着的时候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死后也是如此。 胖虎昨晚看到的那个敲门人并非蹲着,而是因为无法走路而瘫坐在地上的马爷爷。 马大娘大清早看到那个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也正是变成鬼祟的马爷爷。 马爷爷嗤之以鼻哼道:“好儿媳?谁说她是好儿媳了?荷花根本就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胖虎表情极度丰富:“马爷爷,你可不能乱讲啊,马大娘的所作所为大家伙都有目共睹的,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啊。” 马爷爷不屑哼了一声:“咋了?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她要是个好儿媳,我会三更半夜吓唬她?” “我滴个乖乖,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胖虎嘀咕起来:“真是邪性啊,要不是你亲口承认,就算给我脑袋开几个血口子,我也想不到折腾马大娘的人是你。” 胖虎废话太多,我摆手让他上一边去,直入正题问:“马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马大娘?” 马爷爷一脸不快说:“因为我是被荷花害死的。” 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看着马爷爷。 胖虎也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枚鸡蛋了。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只感觉耳边一阵雷声滚滚,‘不可思议’这四个字在脑海里不断旋转。 马大娘性格柔弱,就连自家养的鸡都是找村里人杀的,要说马大娘害死了马爷爷,十个人怕是有九个半都会以为这是开玩笑。 但是这番话是从当事人口中道出来的,这可就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了。 第10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马爷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马大娘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胖虎脸上依旧挂着不相信,还在维护着马大娘。 我心里也没底,硬着头皮问:“马爷爷,你可知道,你这番话对一个人的声誉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我知道。”马爷爷气得连声咳嗽,愤愤不满说:“我骗你们干啥?要不是荷花把我害死的,那你们说说我咋死的?” 乡下人平日里无所事事习惯了,稍微一件事情都可以谈论好几天。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可不是谈论这么简单了,保不齐我们村子会炸开锅。 胖虎脸色多少有些不满:“马爷爷,既然你说自己是被马大娘害死的,那你说说,马大娘是怎么把你害死的?” 我也投去询问目光,悬着一颗心脏等着马爷爷开口。 随着马爷爷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和胖虎这才知道了隐藏在马家院门内的事情。 马爷爷瘫痪在床以后,马大伯本想回家照顾马爷爷,但被马大娘拦了下来。 用马大娘的话来说,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要是马大伯回来,家里的经济来源可就断掉了。 而且她既然选择了留在家里,就会把家里面的事情处理妥当。 有了马大娘的话,马大伯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心在外面赚钱养家。 虽说马大娘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但马爷爷终究是个男人,吃喝还好解决,拉撒却成了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我们国人讲究的是一个避嫌,别说儿媳这般伺候老公公了,就连亲生女儿也不一定能这样伺候。 马大娘非但这样伺候了,而且还坚持了好多年。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面对常年卧床不起的父母,亲生儿女都有厌烦的时候,更别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媳了。 但照料马爷爷这些年,马大娘从未有过一句怨言,面对马爷爷的屎尿,她也没有流露过任何恶心的表情,把孝道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马爷爷常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久而久之便会和社会脱节。 加上现在的生活节奏过快,很少有人来找马爷爷谈心,他经常一个人躺在炕上,难免胡思乱想,最终从一个心胸阔达的人变得心胸狭隘起来。 随着心理逐渐朝扭曲化发展,马爷爷起初还对马大娘心生愧疚,渐渐也就习以为常,觉得照料自己都是作为儿媳应该做的。 但凡遇到一点儿不顺心的事情,马爷爷小则对马大娘辱骂,大则会拿起一切可以拿到的东西砸向马大娘。 对于这种心酸,马大娘也都强忍着没有对村里人提起。 可是马大娘的隐忍非但没有让马爷爷收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但凡马大娘把饭端迟一会儿,马爷爷就会用各种恶毒言语辱骂,饭菜要是不合口味,他还会摔了饭碗,甚至连饭菜里面的油多油少都要严格按照他的意思来。 换做其他人遇到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老公公,老早都尥蹶子不干了,可马大娘依旧没有任何怨言,竭尽全力想要让自己的老公公满意。 马大娘的任劳任怨是个人都会感慨,但却没有得到马爷爷的理解。 他当时的心理已经彻底畸形,为了让自己内心的变态欲望得到释放,他经常会把排泄物抹得满炕都是,甚至还会往墙上甩,搞得整个厢房一股屎味儿。 哪怕如此,马大娘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遇到这样的儿媳可是马爷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他非但没有就此收敛,反而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飙。 似乎是为了试探马大娘的容忍程度,半个多月前的一个中午,趁着马大娘进来送饭的时候,马爷爷突然从被子里抓起一把还热乎的排泄物,一下扔在马大娘的脸上。 那一刻,过往心酸全都涌入马大娘心中,她再也控制不住,当场痛哭起来,把积压在心头已久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哪怕马大娘在发泄心中不满,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没有针对马爷爷的意思,全都是一些牢骚话。 内心早已扭曲的马爷爷却将这些话无限扩大,各种找事儿,觉得马大娘嫌弃自己,不想再照顾自己了,更是以绝食的方式来抗议。 接下来任凭马大娘使出了浑身解数,哪怕是跪在地上,马爷爷硬是没再吃一口饭。 原本就瘫痪在床,加上绝食的关系,短短几天,马爷爷就瘦到了脱相,最终也把自己活生生给饿死了。 死后的马爷爷哪怕化为鬼祟,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为了继续霍霍马大娘,他开始半夜敲门,更是躺在马大娘身旁,以此来折磨马大娘。 听完马爷爷的讲述,我终于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同时也被气得不行。 没想到马大娘非但和村里人说的一样,而且还如此的任劳任怨,以德报怨。 可话又说回来了,马爷爷的内心果真扭曲到了极点,能摊上这么个不辞劳累照顾自己的儿媳,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他却不知足,反而把一切都当成他应得的,对马大娘吆来喝去,简直不可理喻。 最终他自个把自个作死了,却还告诉我们是马大娘把他害死的,着实是贼喊捉贼。 也得亏我们放假,要不然马大娘肯定会被马爷爷活生生吓死的。 胖虎拥护的马大娘没有任何过错,让他长吁了口气:“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件事情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马爷爷咳嗽着拍了把炕头:“荷花简直就不是个好儿媳,你们评评理,看看是不是她把我害死的?”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马爷爷依旧冥顽不灵,还觉得自己没错,这可真是没谁了。 倘若是不认识的鬼祟这样颠倒黑白,冤枉好人,我老早一道七星真火符丢过去了。 奈何马爷爷的心理是瘫痪在床才逐渐扭曲的,加上他以前是个老好人,我也不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胖虎简直是最强嘴替,面对马爷爷愤怒的嘴脸,他一脸哼了好几下,撇着嘴说:“我说马爷爷,咱们就事论事,马大娘一点儿都没错,倒是你问题很严重。就凭你对待马大娘的那种态度,要是换成其他儿媳,老早就用架子车把你推着扔进白杨沟了!” 第103章 幡然醒悟 白杨沟是一座垃圾场,更是我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我当初没有去白杨沟拾破烂,就不可能被女鬼刘冉缠上,更不会这么早就经历这些离奇之事。 胖虎说的确实没毛病,但是马爷爷的心理已经彻底扭曲,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的说辞。 面对胖虎这番言论,他冷冷一哼:“看来你已经被荷花给收买了,明明是她荷花做的不对,你竟然还怪罪起我来了?” 胖虎纠正说:“马爷爷,我们要就事论事,而不是倚老卖老啊。” “倚老卖老?”马爷爷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盯着胖虎,脸上青筋尽显,面色煞白,嘴角殷红无比。 马爷爷确实够玻璃心的,胖虎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他便鬼相尽露,恨不得吃了胖虎。 胖虎被吓得够呛,慌忙躲到我身后,小声嘀咕:“不修,马爷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马爷爷看起来虽然恐怖,但我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警惕盯着他。 兵戎相见是我最不愿看到的,马爷爷可以说有恩于我,我这样做难免有些恩将仇报。 但眼下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任由马爷爷这样下去,马大娘肯定会被他活生生折腾死的。 我怒声喝道:“马爷爷,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马爷爷将目光投向我,当看到我手中的七星真火符时,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狰狞鬼相消失无踪,再次恢复了以往样子。 马爷爷执迷不悟,辩驳问:“错误?我咋错了?我一把年纪瘫痪在炕上,荷花非但没有尽到照顾我的职责,反而还埋怨我,我找她算账有错吗?” 胖虎忍不住探出脑袋叫道:“你这老糊涂真是冥顽不灵!” “闭嘴!”我没好气呵斥,让胖虎滚一边去。 我收起七星真火符,对马爷爷解释说:“我虽然不懂什么儿媳公婆之间的事情,但在村子里这么长时间,我也看到了不少类似的事情。” 马爷爷没有做声,在我的注视下,他的目光有些闪躲,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我换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村东头的王奶奶吧?自从儿媳嫁到王家来,王奶奶就百般刁难儿媳,可到了晚年,她别说是一口热乎饭了,就连一个冷冰冰的馒头都没吃上,最后在大冬天,衣不蔽体地冻死在草棚里了。” 马爷爷不屑说:“那又怎么样?她是婆婆,我是公公,这能相提并论吗?” 我差点被逗乐了:“那我们就说说村西头的刘大爷吧,他的遭遇和你差不多吧?” 马爷爷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次倒没有辩驳,而是点了点头。 我说:“刘大爷年轻的时候可谓任劳任怨,家里的农活重活都是他抢着干的,可一次意外导致他失去了一只手,没办法再帮家里分担重活累活之后,他的儿媳是怎么对待他的?” “这个我知道!” 我正要接着说下去,胖虎突然插嘴说:“刘大爷虽然不能干这些重活了,但毕竟没有丧失劳动力啊,可他整天被儿媳骂来骂去,给他吃的也都是水煮白菜,最后刘大爷受不了这般屈辱,上吊自杀了。” 马爷爷拗得厉害,不屑说:“那是因为老刘想不开,他要是想得开也不至于死。” 我话赶话说:“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儿媳呢?” “我?不可能!”马爷爷想都没想便说:“荷花充其量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她可不会像其他儿媳一样对我呼来喝……” 马爷爷突然止住说辞,一脸幽怨看着我。 我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看着马爷爷。 胖虎冷冷一哼,使劲儿拍了一下墙壁:“马爷爷,你刚才也说了,马大娘不可能对你呼来喝去的,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马大娘呢?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好儿媳?好人就应该承受这种不公的待遇吗?” 马爷爷刚才已经承认马大娘对他照顾有加,在胖虎的一番言辞下,他的老脸比猴屁股还红,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但凡遇到强势的人,就会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如果遇到了软柿子,就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使劲儿捏。 婆媳关系也是如此,儿媳若是强势,公公婆婆便会笑脸相迎,儿媳要是太好说话,公公婆婆则会想方设法地刁难,以此来达到自己变态的欲望。 整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马大娘并没有做错,做错的是马爷爷。 换做以前,遇到马爷爷这种胡搅蛮缠的鬼祟,我即便不让其人魂崩碎,也要让其承受一定痛苦。 但面对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马爷爷,我却始终下不了这个狠手。 马爷爷已经钻了牛角尖,我没指望他可以幡然醒悟,更没有指望他会自责以前的所作所为,只要他可以进入地府,还给马大娘一片安宁就可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正在做内心挣扎的马爷爷,轻声问:“马爷爷,事已至此,你认为的对或者错已经不重要了,公道自在人心,希望你不要再对任何事情心怀怨念,早早进入地府才是你应该做的。” 话题已经说开,马爷爷不再像刚才那样怒气冲冲,茫然望着我和胖虎,囔囔问:“难道……我错怪荷花了?” “错怪?这哪儿是错怪,这简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见过的事情肯定比我们俩多很多,你也不想想,谁家儿媳会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自己的老公公?这么多年过来,哪怕是你儿子都会骂骂咧咧吧?可马大娘有像别的儿媳那样不管不问吗?有当着你的面说过一句重话吗?” 胖虎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搞得他好像是受害者一样。 要说胖虎这番话确实有些过分,但说得句句在理,容不得任何反驳。 马爷爷脑袋压得很低,一句话都没有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那样对待马大娘是多么的过分了。 马爷爷突然用拳头不停砸着心口:“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却成了老糊涂,能有荷花这样的好儿媳,简直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我却不知足,那样重伤她,我简直不是人,我不是个人啊!” 第104章 烧纸味儿再现 胖虎冷冷一哼,阴阳怪气说:“可不是,你当然不是人了,因为你现在是鬼呀!” 马爷爷悲痛地颤抖了好一会儿,突然望向我们:“不修,胖虎,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情?” 胖虎问:“啥事儿啊?” 我差不多明白马爷爷什么想法了,轻声问:“你是想让我们把马大娘请回来?” 马爷爷红着老脸点头:“如果不是你们俩这么说,我还在牛角尖里钻着,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那么对待荷花,我想给荷花赔礼道歉。” 胖虎像个老师一样说教起来:“这样才对嘛,老师经常教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虽然自个把自个作死了,但好在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值得表扬。” 马爷爷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确实值得高兴,但事已至此,我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马爷爷的死并没有让马大娘在村里人心中的地位下滑,所以这件事情就应该这样不了了之,也省得马大娘心里有太多压力。 我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 胖虎若有所思点头:“确实,我觉得不修说的没错,马大娘已经把你顺利送进土里了,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要是讲出来,反而会让马大娘心里难受。” “这……” 马爷爷茫然望着我们,在我和胖虎一脸严肃的表情下,终于叹了口气,囔囔道:“你们说的也在理,要是讲出来会给荷花增添烦恼,倒不如就这样。” 我问:“那你现在打算离开吗?” “嗯!” 马爷爷抿着嘴巴重重点头,对我们歉意说:“不修,胖虎,马爷爷真是对不住你们,我自己钻了牛角尖,却把你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胖虎摆手说:“不碍事儿,只要你想通了,就算把我们折腾到天亮都没事儿。” 我也应声附和:“马大娘是村里公认的好儿媳,我们帮她也是理所应当。” “哎!” 马爷爷悠悠叹了口气,自责地在脸上抽了一巴掌,对我们说了声再见后,身影逐渐虚幻,直至彻底消失无踪。 这件事情充其量只是一场闹剧,现在闹剧收场,一切也应该结束了。 看着空荡荡的厢房,我长吁一口气,把房门合上后回到了马大娘房间。 后半宿我虽然和胖虎躺在一张炕上,但谁都没有开口。 事情虽然解决,但我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儿。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一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虽说嫁过来的媳妇也是一家人,但一些长辈却始终无法把儿媳真正当成一家人。 第二天公鸡鸣啼声响起,我从熟睡中苏醒过来,和胖虎走出了马大娘家里。 回去的路上,我和胖虎约法三章,昨晚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他知,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会有嚼舌根的人诋毁马大娘。 胖虎拍着胸口让我放心,这件事情关系着马大娘的声誉,就算割了他的牛子,他也不会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别人。 和胖虎分开后,我打着哈欠回到家里。 马大娘昨晚一宿没睡,面容憔悴,看到我回来,连忙迎了上来,问我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我故作轻松笑了笑,告诉马大娘事情已经解决了,更是编造了一个谎话,说折腾她的鬼祟是个过路野鬼,因为前不久埋葬了马爷爷,家里还有香火气息,鬼祟便溜进来吸食香火了。 我让马大娘不要紧张,我已经把鬼祟送到了地府,并叮嘱她回家后把发酵好的酵母水撒在角角落落,这样其他过路野鬼就不会嗅到香火气了。 马大娘抓着我的手连连感谢。 看着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不禁想起了马大娘被马爷爷各种刁难的无奈。 哪怕是自己受了再多的委屈,马大娘也从未把心中的不满告诉别人,而是自己一个人咽下了所有委屈,留给外人的永远都是治愈人心的笑容。 这件事情的真相终将会成为伴随我一生的秘密,被我永远藏在心中。 为了履行诺言,马大娘当天便给我做了一大锅烂乎乎的酱大骨。 当然,胖虎这个吃货自然也赶了过来,他吃得肚皮滚圆,直到快吐出来才抹着油乎乎的嘴巴,心满意足回家睡觉去了。 马爷爷进入地府,此后几天马大娘再就没有遇到邪乎事儿。 国庆假期区区几天,转眼已经到了收假的日子。 我和胖虎再次登上通往高中的班车,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学校。 刚进学校大门,一股淡淡的烧纸味儿迎面而来。 看着同学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匆匆奔向宿舍楼,我不禁稳住脚步,使劲儿嗅了一下。 胖虎正嚼着他妈腌制的酸辣椒,辣得额头暴汗,见我停了下来,疑惑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问:“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胖虎一脸茫然:“啥味儿?我什么没闻到啊?” 胖虎现在除了辣什么味儿都闻不到,别说烧纸味儿了,哪怕一泡屎放在他面前都闻不到臭味儿。 开学时学校一连死了两个学生,每次死人时都会有烧纸味儿出现,学校更是流传着有个名为安静的厉鬼在杀人行凶。 不过这一系列事情已经被我证实,杀死那些学生的真凶并非安静,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 这个幕后黑手熟知所有学生的生辰八字,更是在用死去学生们的纯阳命格来为自己续命,但我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这个幕后黑手。 本以为事情可以尘埃落定一段时间,可此刻象征着死人的烧纸味儿再次出现,这就意味着,幕后黑手很可能再次出现了。 避免胖虎知道后惊慌,我假装肚子疼,把行李递给胖虎,让他帮我捎回寝室去。 胖虎含糊不清嘟囔了两句,随同大部队走向寝室楼。 刚才嗅到的烧纸味儿是从学校前面的花园内弥漫而来的,趁着这个时候回学校的学生少,我顺着烧纸味儿信步走了进去。 进入花园后烧纸味儿格外浓郁,当我来到水池边上时,一眼便看到一只巴掌大小的纸人立在地上,在纸人身前,还有一撮正冒着青烟的灰烬。 第105章 灰烬箴言,故人而来 这撮灰烬还在冒烟,就证明熄灭没多长时间,正主应该还没有走远。 我朝花园四周扫视了一圈,除了匆匆走过的学生之外,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我收回目光,看向立在地上的纸人。 纸人用红纸剪成的,面对着灰烬,双手高举,双膝微曲,看起来像是某种仪式,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后,才注意到纸人身后还有用朱砂写出来的字迹。 出于好奇,我顺手把纸人拿在手中,低头看向纸人后背的字迹,仅仅只是简单的一眼,我差点惊呼出声。 纸人后背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要命的是这名字和生辰八字不是别人的,而是我的。 一瞬间,我的脑中嗡嗡作响。 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寒冷,可我却感觉四周涌来的气流好似寒冬腊月的冷风一般,从四面八方吹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暖和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布置是什么意思,但就算用脚后跟都能想的明白,把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纸人立在一撮灰烬前,这绝对是对我不利的东西。 幕后黑手要对付我?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手中纸人飘飘荡荡落在灰烬上。 敌在暗,我在明,被人威胁的恐惧感在心中肆意萌生。 第一个女生跳楼而亡后,幕后黑手便把目标锁定在胖虎身上。 在幕后黑手即将得逞之际,我把胖虎喊醒,等同于坏了幕后黑手的好事儿。 他当时并没有疯狂地报复我,而是重新物色目标,最后更是操控着重新物色好的男生在我面前自杀。 这足以证明幕后黑手已经注意到了我,并且向我挑衅。 在学校这一个多月来,我没有和任何人结过仇,能把写有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纸人立在灰烬前,除了幕后黑手,我再就想不到其他人了。 “哗啦!” 一声火焰燃烧声传来,眼前火光顿时大盛。 我定睛看去,发现刚才从我手中飘落的纸人被灰烬内的星火引燃,浓郁的烧纸味儿再次扑面而来。 纸人很快被火焰焚烧成灰烬,一阵冷风袭来,灰烬盘旋而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字。 我眉头紧皱,低头看着地面,灰烬凝聚出来的正是一个‘止’字。 纸人确实是幕后黑手放置于此的,他之所以这样做,并非想要对付我,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让我停止继续寻找他的脚步,不然我将会如同这只纸人一样,葬身火海之中。 幕后黑手时刻关注着我的动向,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是继续下去,确实非常麻烦。 加上对方仅凭烧纸就可以控制别人,肯定不是三脚猫的功夫,接下来我暂时不能轻举妄动,等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确定对方身份。 寝室里充斥着一股酸辣味,高强和李建涛正坐在床铺上吃着胖虎带来的酸辣椒。 两个人辣得吸哈吸哈的,腮帮子通红,却还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都觉得辣得慌。 刘铁柱戴着口罩拿着一面小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时不时嫌弃地瞥一眼二人,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我们五人已经打成了一片。 我们虽然看不惯刘铁柱这个娘娘腔,但他毕竟好干净,一有时间就会打扫寝室,要是没有他,我们寝室老早就成猪窝了。 为了感谢刘铁柱对我们寝室的无私奉献,我们几人全都改口称他为刘大漂亮。 每当这个称呼被喊出来后,刘铁柱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打扫卫生也异常兴奋,跟打了鸡血一样。 平静的日子往往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也到了我陪胖虎回家讨要生活费的日子。 这一个月里,我没有再关注额头有死命纹的人,幕后黑手也没有再对付我。 一切看起来非常平静,仿佛回归正轨一般,但我清楚地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全消停下来。 幕后黑手正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时无刻盯着我,如果我稍微露出一点儿探究下去的动作,他肯定会疯狂地对付我。 这次回家时间紧迫,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在家里吃了两顿饭之后,我和胖虎又马不停蹄赶往学校。 “嗨,兄弟,死胖子,你们俩可真让我一阵好等啊!”就在我和胖虎准备进入学校时,一缕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顺势看了过去,透过川流不息的学生队伍,一个穿着花格背带裤站在不远处,正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撩着中分发型。 “姬哥?” 我脱口而出,在这里看到姬哥,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胖虎嘿嘿笑道:“哎呦我去,原来是姬哥啊,好久不见,你的鼻孔越来越朝天了。” 姬哥踹了胖虎一脚:“死胖子,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胖虎笑道:“咋哥俩谁跟谁呢,都是一张床上睡过的兄弟嘛,就算你鼻孔再朝天,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滚犊子!”姬哥又踹了胖虎一脚。 姬哥对背带裤情有独钟,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一直都穿着背带裤,春夏秋冬也是如此,从来没穿过其他款式的裤子。 自从初中毕业后,姬哥前往市高中就读,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今天他突然出现,让我非常意外。 一番询问后我才知道,姬哥觉得高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在初中时,老师讲课还稍微能听懂一些,可在高中跟听天书一样。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倒不如请假好好玩上几天,第一站就来找我和胖虎了。 姬哥和我们还在实验初中时,每次考试都是倒数。 没有一点儿基础的人就算进入了高中,那也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可话说回来了,姬哥家境优渥,家里人能斥巨资让他进入市高中就读,想必也没指望他能在高中学到些什么,只要能混出来个文凭就行了。 姬哥催促说:“你们俩还愣着干啥呢?赶紧把东西放宿舍去啊,我等了你们老半天,都快饿死了!” 第106章 夜半路遇烧纸人 我和胖虎拎着行李来到寝室,寝室内空无一人。 就在我们三人在学校门口碰头时,老远看到李建涛三人并肩走来。 姬哥家里有钱,为人也非常高冷。 自从和我跟胖虎熟悉之后,他逐渐放下了高冷的架子,喜欢交点朋友。 得知李建涛他们和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姬哥倒也豪气,硬是要把他们三个也一并带上,还美其名曰给我和胖虎撑面子。 姬哥财大气粗,寻常饭店自然入不得他的法眼,带着我们径直来到了县城最高档的饭店里。 进入包厢后,刘铁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瞧瞧西看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还拍着胸口惊讶说:“听说这家饭店里面的东西很贵的,随便一个菜都要小一百呢,我们这么多人,一桌下来不得好几千啊。” 我们跟着姬哥来过这种高消费的地方,起初我也和刘铁柱一样,可见多了世面,也就习惯了。 胖虎似乎觉得掉了面儿,摆了摆手没好气说:“刘大漂亮,又不让你掏钱,你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呢?赶紧坐下来,别再露出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 “讨厌,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刘铁柱不说话还好,但凡一开口,伪娘的性格暴露无遗。 姬哥吓了一跳,诧异地向我投向询问目光。 我知道姬哥想问什么,点了点头,露出了会心笑容。 姬哥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凑到我身边小声说:“兄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在初中的时候差点被宿管张涛给掰弯了,现在又和这个娘娘腔同一个宿舍,你的性取向现在正常吧?” 我极其无语,张涛骚扰我,已经成了我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此刻姬哥旧事重提,让我非常不爽。 姬哥早已把我的脾性摸了个门儿清,就在我准备开口时,他突然端起一杯酒,起身说:“你们既然是胖虎和不修的舍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今晚你们不用给我省钱,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刘铁柱犯了花痴,双手撑着下巴,眼睛都泛出了小星星:“哎呀,姬哥,你太客气了,像你这样帅气有多金的男生,一定有不少人追吧?” 刘铁柱这妖里妖气的声音差点把我恶心吐了,李建涛瞪了眼刘铁柱,摆手说:“刘大漂亮,我劝你还是滚一边去吧,姬哥这种类型的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伪娘?你快点洗洗睡去吧。” 刘铁柱娇嗔道:“哼,讨厌,我难道就不能碰碰运气吗?要是遇到看对眼的,我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高强搓着壮实的肌肉疙瘩:“刘大漂亮,听别人说话是享受,听你说话简直要命,这才一会儿工夫,我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了。” 刘铁柱不以为然:“切,你抵抗力差,怪我咯?” 打打闹闹中,一阵清脆铃声突然响起。 我们寻声看向姬哥,只见他歉意地对我们笑了笑,旋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翻盖手机。 刘铁柱羡慕不已:“哇塞,手机哇,这也太潮流了吧?” 别说刘铁柱了,我们几人也全都向姬哥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一部手机好几千块钱,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不过这些对姬哥来说就是小钱,只要他愿意,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搞到最新款最时髦的手机。 姬哥接听电话后嗯嗯了两声,随后挂了电话,对我们歉意笑了笑,说有个朋友在外面等着,他出去一下。 片刻工夫,姬哥再次回到包厢,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女生。 这个女生画着浓妆,头发染成了黄色,还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造型。 现在已经是入冬的季节,我们一个个全都换上了厚棉袄,这个女生却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上身皮衣下身短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生。 看着姬哥和女生亲密的举动,我这才恍然大悟。 姬哥之所以来这里,并非真正来找我和胖虎的,而是为了这个女生,我们俩不过是捎带一下而已。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朋友。”姬哥笑呵呵介绍着,还冲我们挑了挑眉。 我们几人会意点头,唯有刘铁柱一副吃醋的表情,非常不乐意。 胖虎打趣笑道:“姬哥,这哪儿是朋友啊,我看是女朋友吧?” 姬哥呵呵笑道:“死胖子,你可别瞎说啊,我们俩的关系可是很纯洁的。” 那个女生看着并不正派,但在胖虎的起哄下却一脸娇羞,抓着姬哥的胳膊使劲儿摇晃,表现出小鸟依人的样子,看得我一阵别扭。 要说这个女生确实是跑江湖的,酒桌上把我们几个男生灌得晕晕乎乎,李建涛喝得最多,舌头都打起卷儿来了。 酒足饭饱后,见时候不早了,姬哥酒气熏熏,一手搂着女生的腰,一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可把我们这帮不知肉味儿的光棍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们几个就算没吃过肉,也知道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节目了。 为了不打扰姬哥的雅兴,也为了明天有充沛的精力上课,我们相继和姬哥告辞,陆陆续续从包厢走了出去。 饭店外面寒风飕飕,马路上看不到几个人,偶尔一两个路人也是脚步匆匆。 冷风袭来,我们酒劲儿醒了不少。 回学校的路上,李建涛和胖虎勾肩搭背,猜测姬哥和女生能大战多久,会用到什么样的姿势。 偶尔谈到兴奋处,二人还会发出猥琐的笑声。 我和高强以及刘铁柱并排跟在他们俩身后,把脸埋在衣领里面,闷着头向前走。 正揉裤裆的胖虎突然疑惑起来:“咦?这里怎么还有烧纸味儿?” “烧纸味儿?” 我愣了一下,不禁想起国庆收假后在学校花园内看到的那撮灰烬。 难道,幕后黑手要对付我了?可我也没有继续找他啊。 就在我不知怎么回事儿时,高强突然指向前面:“你们看,那边有好几个人在烧纸呢。” 我顺势看了一眼,发现前方的十字路口确实有很多火堆,还有一些人拎着鼓囊囊的塑料袋从四周聚集而来,蹲在地上引燃纸钱。 第107章 寒衣节 随着一堆堆纸钱纷纷引燃,一簇簇火焰争相跳跃,把烧纸人哀愁的面容映照得特别明显。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当嗅到浓郁的烧纸味儿时,我不禁想起了开学时经历的惨案。 每当有烧纸味儿弥漫,就会有一个五行不缺纯阳命格的学生自杀身亡。 当初胖虎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也是因为这股烧纸味儿,幸亏我出手及时,才让他逃过一劫,不然他早已经躺在坟堆里凉快了。 此刻四周再次弥漫来烧纸味儿,胖虎非但没有紧张后怕,反而茫然地摸着脑门,盯着路口处的火堆犯难问:“真是奇了怪了,还没到清明节啊,怎么这么多人跑到路口烧纸呢?” 李建涛酒劲儿还没有完全清醒,抓着胖虎的胳膊,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嘿嘿傻笑,嘟囔着‘喝喝喝’之类的话。 高强摸着后脑勺一头雾水。 刘铁柱清了清嗓子,用学霸看待学渣的表情说:“你看看,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以后别称呼自己是高中生了。” 胖虎瞄了我一眼,凑过去好奇问:“咋了?刘大漂亮,你知道?” “那必须知道啊,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已经进入农历十月份了,正是寒冷的时候,阳间的人要穿厚点的衣服,阴间死去的先人也得穿厚衣服,所以十月初一就是寒衣节,也是阳间的人给阴间的先人送寒衣的日子。” 刘铁柱对这种民俗节日还挺了解,说完后得意地撩了撩刘海。 高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胖虎并没有相信,看向我问:“不修,刘大漂亮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有给先人送衣服的节日,该不会是他胡诌出来的吧?” 刘铁柱见胖虎怀疑他,不等我开口便双手叉腰,不满说:“胖虎,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胡诌了?这些都是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民俗,我胡诌什么呢?” 刘铁柱这人挺喜欢较真,说完后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接着说:“还有,你可以怀疑我的性别,但是你不能怀疑我说出去的每一句话!” “我说说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咋了呢!” 胖虎翻了个白眼说:“既然你说寒衣节是给阴间先人送衣服的节日,为啥这些人烧的都是纸钱,没人烧衣服呢?” 刘铁柱说:“不懂了吧?现在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阳间流行的衣服在阴间不一定流行,先人们要是不喜欢烧过去的衣服怎么办?搁那不穿不是就浪费了?所以还是烧纸钱划算,有了钱什么款式的衣服买不到呢?” 胖虎啧啧赞叹起来:“咦,刘大漂亮,没想到你他娘还真是个人才,知道的这么多,你要是个女人,我肯定要把你搞到手!” “切,我要真是个女人,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刘铁柱洋洋得意,扬起脑袋哼了一声。 我国民俗节日非常多,单是祭拜先人的节日就有三个。 刘铁柱所说的寒衣节正是其一,除了寒衣节以外,还有清明节和中元节。 不过因为生活节奏的加快,很多人都不再重视寒衣节和中元节,只有清明节才会祭拜先祖。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十字路口。 一堆堆火焰燃烧得非常旺盛,一波烧纸人离开后,会有另外一波烧纸人过来。 猛然间,一阵阴风从东边的马路席卷而来,吹得火焰在原地疯狂盘旋,一张张带着火苗的纸钱飘飘荡荡升向天际。 天上的纸钱一会儿猛地向左,一会儿猛地向右,仿佛被两股看不见的力量撕扯一般,甚是诡异。 “看到了吧,寒衣节当天,地府大门打开,各种鬼会出来拿走子孙后代焚烧给他们的纸钱,当然了,一些没有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抢钱,上空的纸钱就是他们在争相抢夺。” 刘铁柱并不是胡吹,以前上坟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当时我爸就说这是孤魂野鬼在抢夺纸钱。 自从接触了这些道道后,有次上坟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确实看到了好几个狰狞野鬼在拼了命地抢纸钱,吓得我当场差点尿出来。 高强拍着额头,吃惊问:“你是说,我们头顶现在有鬼?” 刘铁柱说:“肯定了,别说我们头顶了,我们四周也有鬼。” “真的假的?”高强用力晃着脑袋,抱着两肩紧张看向四周。 刘铁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别看了,地府有条例,阴间的鬼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阳间,你肉眼凡胎看不见,只有开了天眼或者有阴阳眼的人才可以看到。” 高强赞叹说:“刘大漂亮,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是这方面的行家!” 刘铁柱得意起来,仰起头说:“那肯定了,我有个姨奶顶着仙呢,我经常会去她家玩儿,知道的东西一多,肯定成行家了。” 韩先生交给我的那本古籍中有顶仙的记载。 顶仙类似于东北民间所说的出马仙,不过出马仙大多供奉的是东北五仙,而顶仙者供奉的范围甚广,可谓五花八门。 大到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小到成了精的兔子野猫。 顶仙者会经历各种磨难,吃尽苦头,等受尽磨难后,仙家才会接受顶仙者的供奉,作为回报,仙家会借助顶仙者的身体来行功德,积善缘。 我们邻村就有一个顶仙者,供奉的还是送子观音。 很多去医院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的夫妻,但凡去了这位顶仙者的家中焚香祈祷,没过半年便会怀有身孕。 所以很多科学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换个渠道或许可以花最少的钱实现最好的效果。 胖虎不屑哼道:“呦呦呦,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可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既然你是行家,当初学校死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把那个女鬼给解决了?” 刘铁柱回呛道:“谁说行家就一定懂得驱鬼降妖了?古时候那么多文臣都懂得战略,你怎么不让他们去冲锋上阵呢?” 眼瞅着硝烟味儿越来越浓郁,我正想打圆场,一直抓着胖虎胳膊的李建涛突然‘呕’了起来,捂着嘴巴冲向马路边,扶着路灯柱就喷涌而出。 “哎呀,妈呀!” 刘铁柱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使劲儿一拍大腿,直接跳了起来,更是发出了女人独有的尖锐叫声。 第108章 坟前三不碰 刘铁柱的尖叫声来得太过突兀,非但吓了我们几人一跳,更是把路口的烧纸人也吓得站起来。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我们,一个个表情诧异,当目光移向还在路边大吐特吐的李建涛身上时,这几人脸上的诧异瞬间演变成了紧张。 “不好意思,这同学的嗓子就跟女人一个样,你们别介……” 我们一脸歉意,不等胖虎说完,这几个烧纸人仿佛看到了鬼一样,赶忙把剩余的纸钱扔进火堆里,匆匆离开路口,走路都带着风。 这一幕看得我莫名其妙,搞得我们好像打家劫舍的流氓一样。 刘铁柱直勾勾盯着李建涛,惊慌喊道:“完了完了,李建涛要完了……” 胖虎不满问:“刘大漂亮,半夜三更的,你咒李建涛干啥?他这段时间又没惹你!” “我哪儿是咒他了,他真的完啦……”刘铁柱表情极度夸张,指着李建涛喊道:“你们看看,他吐到别人的灰堆上啦!” 一听这话,我再次被吓了一跳,连忙定睛看去,发现李建涛身前果真有一滩灰烬,这滩灰烬早已被他吐出来的污秽打湿。 怪不得那几个烧纸人会那么惊慌,李建涛这次怕是要摊上麻烦事儿了。 刚才还向着李建涛的胖虎也惊呼起来:“妈耶,李建涛真完了!” “妈耶个屁呢!站在这里光说妈耶有用吗?赶紧把他拉回来啊!” 我呵斥一声,也不管几人有没有动作,冲上去就把李建涛拉了回来。 李建涛喝不了酒却硬逞能,白酒啤酒混着喝,现在跟摊烂泥一样,刚离开路灯柱,他便脚步虚浮,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强无比茫然:“胖虎,张大漂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为啥你们都说李建涛要完了?” “一看你就没遇到过邪乎事儿,在外面有三种东西绝对是不能碰的,一个是坟前的墓碑,二个是死人的碗,最后一个就是祭拜死者的灰堆啊。” 刘铁柱脸上本就涂抹了厚厚一层粉底,经过刚才的惊吓,面色更是煞白,表情也变得狰狞无比。 高强想着说:“为啥啊?” 刘铁柱没好气说:“为啥?你家院门和吃饭的碗被人砸了你高兴吗?你的钱上被人吐了那么多东西,你心里面舒服吗?” 高强吃惊问:“你是说鬼还没有把钱拿走?” 刘铁柱说:“废话,要是拿走了,灰烬早就被吹光了,咋可能还堆在地上呢?” 近乎是刘铁柱这番话说完的瞬间,一阵冷风突然从南边的马路席卷而来。 这阵冷风不同于其他寒风,仿佛一把把冰刀般,吹在皮肤上一阵生疼。 地上的火堆被吹得忽明忽暗,一滩滩灰烬也在这股冷风下倏地荡漾过来,我们闪躲不及时,被灰烬灌了一嘴巴。 “呸!” 整个十字路口除了我们吐唾沫的声音回荡,还有阵阵风声‘呜呜’响起,好似一个女人的哽咽声。 我猛地哆嗦了一下,不禁间,我突然感觉一阵热气喷在我后颈处。 我本能扭过头去,入目便看到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大脸盘子。 “卧槽!” 如此诡异的街头突然看到这么一张煞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吓得我惊呼一声,一巴掌抽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胖虎捂着脸连连后退,幽怨望着我:“不修,你打我干什么?” 我甩着发疼的手掌没好气问:“你刚才要干什么?” “我刚才冷得慌,想和你抱团取暖……” 胖虎支支吾吾说着,眼睛却瞄来瞄去。 我们俩自小一块儿长大,他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他是拉屎还是放屁。 刚才他压根就不是因为冷才贴过来的,而是因为害怕,却没料到我会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别逼逼叨叨了,赶紧回去吧,” 我打了个冷战,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几人抬着烂醉如泥的李建涛匆匆朝学校走去。 一路上刘铁柱面色忧愁,神神叨叨地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词汇,搞得跟念经一样。 现在已经后半夜,学校校门紧锁。 这种事情自然难不住胖虎,在校两个月时间,他早已和保安打成了一片,甚至达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损失了一包从饭桌上顺走的中华香烟后,我们顺利回到学校里。 李建涛吐得不成样子,在外面空气流通还闻不到多大味儿,进入寝室后那股味儿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帮李建涛清理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刘铁柱,饶是他直犯恶心,还是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帮李建涛擦拭身子。 “刘大漂亮,李建涛真要完了?” 回来的路上,高强一直都欲言又止,此刻回到寝室,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和胖虎对视一眼,他胖脸一红,钻进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这种事情胖虎深有体会。 其实胖虎以前的胆子非但不像现在这么小,而且还很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 哪怕是被车撞得稀碎的尸体,他都敢凑过去品头论足一番。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怕这些鬼祟精怪,是因为以前遇到的一件事情把他的胆给吓破了。 那时候我们还在村里念小学,放学后我们玩着玩着来到了隔壁村的坟场里。 当时路过一座新坟时,胖虎瞅见新坟前放着一只盛着桔子的碗。 他也不嫌晦气,拿上桔子就剥皮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吃完后还觉得不解气,脱了裤子往碗里面拉了一泡,搁在了坟头上。 当天晚上,胖虎便遇到了邪乎事儿。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面色发绿口吐白沫的男人出现眼前,凶神恶煞质问胖虎为什么要吃他的东西弄脏他的饭碗。 胖虎吓得在房间里大呼小叫,甚至在炕上连蹦带跳的。 胖虎爹妈见这个胖儿子不像是装的,便细细问了一番。 得知胖虎在坟场做的龌龊事儿后,胖虎爹妈连夜跑到隔壁村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当天早上,村里下葬了一个喝了农药自杀的男人。 这个男人死的时候口吐白沫,脸色发绿,和胖虎闭眼后看到的男人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男人生前最喜欢吃的就是桔子,所以死后才在坟前摆了几个桔子作为贡品。 胖虎爹妈当时就慌了神,大半夜带着胖虎来到了那座坟头前,又是烧纸又是磕头,希望男人可以原谅胖虎。 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等胖虎再次闭上眼睛,那个男人便没有出现了。 本以为一切会顺利结束,可让胖虎爹妈做梦都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差点要了他们半条命。 第109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后半夜平安无事,胖虎第二天也生龙活虎,该干嘛干嘛,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可当夕阳西斜,胖虎变得萎靡不振,满头虚汗,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连走路都费劲儿。 胖虎爹妈并没多想,以为胖虎白天玩得太疯,就给他洗了洗身子,叮嘱他好好睡上一觉,等天亮后就没事儿了。 入夜后,村子里夜深人静,蛐蛐开始在草丛中争相叫唤起来。 胖虎爹妈正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使劲儿掰着自己的嘴巴。 这种感觉把胖虎爹妈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招贼了,可当惊醒后,才发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浓郁的农药味儿。 朦胧月光下,胖虎爹妈发现他们的好大儿正站在炕边,一动不动甚是奇怪, 刚才尝试掰开他们嘴巴的正是他们的好大儿,在他手上还攥着一瓶农药。 这一幕差点没把胖虎爹妈吓死,不过成年人脑子转速快,他们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们疼爱有加的儿子想要了他们的命! 幸亏醒来的及时,要不然嘴巴被掰开,农药会第一时间被胖虎倒入口中,到时候他们俩只能躺在家里等死。 胖虎爹最先反应过来,虽说不知道胖虎为什么要害他们,但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去夺农药。 那个时候的胖虎虽然还是个小孩子,可反应能力和速度却出奇的快。 趁着胖虎爹的手抓来时,胖虎避开后快速后退,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胖虎妈慌忙开灯后,他们这才发现胖虎翻着白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两边嘴角却以非常夸张的角度上翘,都快咧到耳根下面了。 胖虎爹见多识广,瞬间便明白,胖虎被鬼附身了,想让他们喝农药的不是胖虎,而是附身的恶鬼。 胖虎妈尝试吓得差点背过气,胖虎爹还算沉稳,知道自己斗不过恶鬼,又怕出去喊人时恶鬼乱来,就定住心神试图稳住恶鬼。 简单交谈后,胖虎爹才知道,那个缠着胖虎的恶鬼并没有原谅胖虎,起初只是想要搞死胖虎,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非但要弄死胖虎,还要把胖虎爹妈搞死。 恶鬼的理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胖虎之所以敢在别人坟头碗里拉屎,全都是因为父母不管教的关系。 胖虎妈听到恶鬼的想法当场吓晕过去,胖虎爹虽然也吓得不轻,却还是硬撑着和恶鬼对峙了一宿。 鸡叫三声过后,恶鬼离开,在房间站了一夜的胖虎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一宿恶鬼虽然没有弄死他们,但胖虎爹知道,恶鬼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等到天黑后还会再来。 为了不让自己家破人亡,胖虎爹打算去找个懂道儿的先生看看。 可能是老天都在帮助胖虎一家,胖虎爹刚出村子,正巧碰到了一个游方道士。 道士和胖虎爹碰面的瞬间,便把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更是道出胖虎吃人东西还拉人碗里的事情。 胖虎爹闻言直接给道士跪了下来,希望道士伸出援手,帮助他们家挺过这一关。 道士本就是下山历练而来,也不吝啬,当即便挥袖跟着胖虎爹来到了胖虎家中。 当时的阵仗可谓轰动了整个村子,大多数村里人都跑到胖虎家围观。 我当时年幼,没有目睹到道士是如何驱鬼的,但事后听村里人的谈论,也大概拼凑出了一些。 道士来到胖虎家中后,一眼便看到胖虎身边坐着一个面色发绿,口吐白沫的恶鬼。 恶鬼看到道士进来,如临大敌般消失了个没影。 道士也没有折腾出花里胡哨的手段,而是让胖虎爹去死者坟头弄回来一些坟头土,掺着淘米水捏出个泥人来,又把胖虎的中指刺破,用鲜血给泥人开了双眼。 一切准备就绪,道士给胖虎身上贴了不少符篆,等到入夜后,只有他和胖虎在房间,其他人全都守在院子里。 那一宿其他地方一切正常,唯独胖虎家院子上空阴风阵阵,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好像随时都可能下一场瓢泼大雨一般。 留在院子里的村民们看不到房间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房间里不断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时不时还会听到道士的诵经声。 半宿过去后,压顶乌云逐渐稀疏,直到黎明,乌云才彻底消散,房间内的怒吼声也随之安静下来。 等到天色蒙蒙亮,道士捧着泥人疲惫走出房间。 从道士口中村民们才知道,这一宿道士都在和恶鬼斗法,期间经过不详,但道士最终把恶鬼封印在了泥人之中。 得知胖虎安然无恙,胖虎爹妈来不及感谢道士便进入房间里,确定胖虎正常后,等再出来准备感谢道士,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胖虎所经历的事情虽然不算很惊悚,但他毕竟太过年幼,那件事情也给他的幼小心灵造成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自此以后,胖虎看到坟头就会绕道走,更别说私自拿走坟头上的东西吃了。 刘铁柱长叹一声,把毛巾扔进脸盆里,意味深长看着酒醉后的李建涛说:“就看事主好不好说话了,要是平易近人,把纸钱上的东西扒拉扒拉还能用用,要是难说话,那李建涛只能自求多福了。” 高强紧张问:“那我们不会跟着遭殃吧?” 刘铁柱摇头说:“冤有头债有主,李建涛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吐在别人钱堆上,鬼来了也是找他,找我们干啥?” 高强连连点头,认为刘铁柱说得在理。 胖虎这时也洗漱完毕,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李建涛吐在灰堆上,这和胖虎拉人家碗里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话痨的胖虎这次倒没有呜呜喳喳,好像转性一样。 此刻已经后半夜,为了明天有充实的精力上课,我们没再浪费时间,相继回到各自床铺躺了下来。 临睡觉前,我借着洒进寝室的月光看了眼下铺的李建涛。 他睡得昏昏沉沉,没有一丁点不舒服的样子,看来是我们想得太多了。 在残存酒劲儿的加持下,我们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股尿意袭来,我揉着眼睛来到洗手间,这一泡尿撒的可谓畅快淋漓。 当我走出洗手间准备爬向上铺时,突然觉得宿舍变得有些怪怪的。 第110章 黑漆棺材床上摆 刚才我经过李建涛床铺时,好像看到有个黑乎乎的物件摆在床上。 李建涛睡觉前喝了不少酒,理应躺在床上挺尸般睡觉,不可能爬下床折腾这么个物件摆在床上才是。 我的动作定格下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转过身去,借着月光打量起来。 李建涛的床上确实搁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这个东西占地不小,足有床铺那么长,半米高,看着好像是一个大木盒子。 “奇怪!” 我泛起了嘀咕,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凑过去打量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我直接跳了起来。 这个黑黢黢的物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口黑色棺材。 三更半夜,李建涛的床上出现一口黑棺,他却不见了踪影,这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喃喃自语,使劲儿搓了把脸。 再次定睛看去,棺材依旧稳稳躺在床上,看不到李建涛的人影。 “胖虎,高强,刘大漂亮,快点起来,李建涛不见啦!” 我慌了神,用力拍了把上铺的刘铁柱,又跑到高强和胖虎床铺上呼喊二人。 三人虽说都躺在自个床铺上,但却跟死了一样,任凭我怎么拍打也没有动静。 不会真死了吧…… 我脑子嗡了一下,冷汗争相涌了出来,很快把衣服打湿。 为了确定三人是死是活,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到睡在我下铺的高强身边。 他仰面躺在床铺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见起伏的胸膛。 没辙之下,我只能控制着心中不安,伸手朝他鼻尖探去。 高强的呼吸均匀有力,并不像我猜测那样死了,好歹让我松了口气。 我相继又试探了一下刘铁柱和胖虎,二人呼吸也很正常。 三人明明在熟睡,但我怎么呼喊都醒不过来,让我不知所措。 睡觉前我们都好端端的,可现在他们非但喊不醒,李建涛床铺上还出现一口棺材,这诡异的画面看得我一阵胆颤,寒气也顺着脚底板往身上疯狂涌窜。 “咯嘣……” 一阵闷响在安静到窒息的寝室内响起,吓得我一下跳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去,发现李建涛床铺上的那口黑棺棺盖被莫名其妙推开。 怎么回事? 我脑中最先生出这个疑惑。 很快,另外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难道李建涛躺在棺材里? 他现在打开棺盖要从里面出来? 我不安后退,直勾勾盯着敞开棺盖的棺材,可等了半晌,也没看到有人从里面爬出来。 眼瞅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踌躇着来到黑棺前。 朝棺材里看去时,方才萌生心头的惶恐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不解和疑惑。 黑棺出现在李建涛床铺上,而李建涛不见了踪影。 所以我先入为主以为黑棺里躺着李建涛。 可在我看向棺材后,发现里面躺着的并非李建涛,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这个中年妇女我没有见过,更不知道是谁。 此刻的她紧闭双眼,表情安详,哪怕寝室里光线昏暗,我还是能看到中年妇女脸上已经出现了点点尸斑,微微张开的口中还含着一枚铜钱。 死人? 我咕噜噜咽了口唾沫。 一具来历不明的女尸出现在寝室里已经够让人胆寒了,要命的是这具女尸还躺在棺材里,这让我除了疑惑和恐惧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猛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突然抵在我的后颈处,随后又脱离而去,紧跟着又触碰在我后颈上。 “身后有人!” 这个念头萌生出来的瞬间,我猛地转过身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悬在半空的脚丫,我脑子一懵,不受控制仰头看去,眼前画面让我仿佛被秤砣砸中脑袋的王八一样。 眼前悬在半空的人正是不见踪影的李建涛。 此刻的他吊在半空,面色通红,眼睛瞪得老大,舌头都伸到下巴处,脖子上还缠着一股拇指粗的麻绳。 “李建涛上吊了!” 我大呼一声,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抱着李建涛的双腿打算把他放下来。 “嘿嘿……”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突然贴着我的后颈袭来,我下意识转过头去,躺在棺材里的中年妇女不知何时已经爬了出来。 此刻正凑在距离我不足十厘米远的地方,阴气森森盯着我。 距离如此之近,我非但可以看到中年妇女脸上的毛孔,更是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到我因为惊慌而逐渐扭曲的脸庞。 “卧槽!” 四目相对瞬间,我再也撑不住这极端的刺激,惊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已经泛起亮光,我身上满是汗水,连被褥都已经被打湿。 看着上铺的胖虎和刘铁柱茫然望着我,我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做梦。 刚才的梦境太邪乎了,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下意识朝刘铁柱下铺瞥了一眼,梦里的黑棺消失无踪,李建涛也出现在床铺上,不过他酒劲儿还没有散去,依旧躺在床铺上鼾声四起。 高强虽然不在下铺,但洗手间里传来流水声,他应该在里面洗漱。 胖虎跳下床铺,提着裤子疑惑问:“不修,你刚才咋了?怎么又开始‘卧槽’起来了?” “刚才做了个噩梦。”我吁了口气,揉着眼睛也开始穿起衣服。 “噩梦?”胖虎提裤子的动作定格后,诧异问我做了什么噩梦。 我随口说:“睡着后没过一会儿我就被一泡尿憋醒,上完厕所后发现李建涛不见了,在他床铺上搁着一口……” 我正说着,刘铁柱突然打断我的说辞,抢先问:“棺材?” 我一怔,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看着刘铁柱。 这个梦是我做出来的,这娘娘腔竟然知道我梦到了一口棺材,难不成这家伙进入我梦里了? 胖虎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刘大漂亮,你咋知道不修梦到了棺材?” 刘铁柱瞄了眼呼呼大睡的李建涛,打了个哆嗦紧张说:“我睡着后也被尿意憋醒,下床的时候发现李建涛不见了,一口黑漆棺材摆在下铺。” 第111章 黑色五指印 刘铁柱的说辞让我一哆嗦,他形容的画面和我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娘娘腔真跑进我梦里面了?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 如果刘铁柱进入我梦里面,在梦中我应该会看到苏醒的他,但梦里面的刘铁柱跟挺尸一般躺在床上,这也不像进入别人梦中的样子。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胖虎打了个冷颤,小声问:“你是不是梦到我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然后还看到棺材盖打开了,里面躺着个不认识的女人?” 刘铁柱激动地连连点头:“对啊,那是个中年妇女,脸上都有尸斑了,死得不能再死……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二人诧异的表情,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胖虎和刘铁柱形容出来的画面都是我梦里的场景,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昨晚入睡后,我们三人做了同样的梦。 这未免太过扯淡了吧! 有血缘关系的人因为心灵感应的关系,做同一个梦可以理解。 可我们三人除了都是炎黄子孙外,没有任何可以攀扯上的关系,竟然做了同一个梦,这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正当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时,正在洗手间洗漱的高强冲了出来,脸上还打着香皂泡沫,错愕问:“你们三个昨晚也做那个梦了?” 不会真这么巧吧…… 我心里直犯嘀咕,三人又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高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高强用力把脸上的肥皂泡沫捋干净,紧张地看了眼鼾声四起的李建涛,小声问:“然后就看到他吊死在了宿舍里,接着看到棺材里的中年妇女爬出来了?” 高强说到最后,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让惊愕的我们同时颤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高强在脸上抽了好几下,不可思议问:“我听说双胞胎能做同样的梦,难不成我们四人是失散多年的四胞胎?” 胖虎摆手说:“你别扯淡了,和刘大漂亮这个娘娘腔做四胞胎,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刘铁柱也不满了,双手叉腰叫道:“切,你嫌弃老娘,老娘还嫌弃你呢,就算你跪在地上磕头求老娘,老娘都不会和你做双胞胎!” 胖虎翻了个白眼:“搞得你好像很受宠一样!” 高强脸都不洗了,急得直跺脚:“哎呦,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这个梦搞得我心里面慌慌的,这该不会是什么暗示吧?” 胖虎和刘铁柱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三人相视一眼,又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我。 这一刻,我们四人再次开启大眼瞪小眼的模式。 我思量片刻,试探问:“你们说我们四个人做同样的梦,会不会和李建涛吐在灰堆上有关?” 胖虎茫然摇头,高强没有了主意,先是摇头又使劲儿点头。 刘铁柱皱起柳眉,若有所思点头:“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们几个人在寝室共处两个多月了,从来都没做过这种梦,自从李建涛吐在别人钱堆上之后就做起了同样的梦,而且还看到了同一个女人,难不成……” 胖虎插嘴说:“那堆纸钱是这个中年妇女的?” “对!”刘铁柱重重点头,意味深长看向李建涛:“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妇女是想告诉我们,接下来她要杀了李建涛,而且还是用上吊的方式。” “我的妈呀!”高强脱口而出,使劲儿搓着胳膊。 胖虎也哆嗦一下,向我投来不自然的目光。 刘铁柱说得确实在理,但我们四人中唯有胖虎知道我有点手段。 眼下刘铁柱表现得非常神秘,我也不好出风头,便对胖虎轻轻摇头,示意他别瞎喊叫,先看看刘铁柱有什么手段。 我们俩自小一块长大,早已有了默契。 我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胖虎都能分辨出最深层的意思,又凑到刘铁柱身边问:“刘大漂亮,那你说接下来咋整啊?” 刘铁柱不满说:“咋整?我哪儿知道咋整啊。” 高强急忙附和:“刘大漂亮,你不是行家吗?你一定知道应对的办法,李建涛是我们的舍友,他要是真被吊死了,肯定会缠着我们一辈子的。” 刘铁柱不满说:“哎呀,你们能不能别吵吵了?没看到我正在想办法吗?” 寝室门外很快传来急促脚步声。 心慌归心慌,我们可不敢迟到早退。 李建涛今天是没办法上课了,进入教室后,谎称李建涛昨晚发烧才蒙混过去。 一早上胖虎他们三个都忧心忡忡,我并没有当回事儿。 昨晚的梦境确实够惊悚,但梦境终究是梦境,只能起到震慑人的作用。 倘若中年妇女真打算折腾李建涛,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刘铁柱终于憋出了一个‘妙招’。 这个所谓的‘妙招’也确实够妙,那就是把宿舍内和绳子有关的东西全都藏起来。 如此一来,即便中年妇女想吊死李建涛,也没有工具,这样便可以断了她的后路。 我听的是苦笑摇头,胖虎和高强却听得连连赞叹,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夸赞刘铁柱的法子妙哉。 有了办法后,三人不再忧心忡忡,相继朝食堂走去。 路过学校大门时,我一如既往般目送走读的同学们离开学校,刚要收回目光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一块儿吃饭喝酒的姬哥。 此刻的姬哥脸色很不好看,站在学校对面的商店门口不停跺脚,时不时朝学校里扫上一眼,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围巾。 看到我出现在学校门口,姬哥跳了起来,冲着我一个劲儿招手。 我犯迷糊走了过去,姬哥赶忙迎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喊道:“兄弟,不好了,我遇到麻烦了……” “什么东西?” 我一时莫名其妙,不知道姬哥到底怎么了。 “还什么东西?我遇到麻烦了!”姬哥目光畏惧,朝身边经过的同学看了一眼,硬是把我拉到了偏僻地方。 姬哥的样子搞得我莫名其妙,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把围巾拿了下来,仰起脖子转了一圈,两只清晰的五指印出现在他颈部。 第112章 露水情缘惊魂夜 看到两只五指印的瞬间,我直接傻了眼,不可思议望着姬哥。 这两只五指印呈乌黑,看得我瞠目结舌。 要是想掐死姬哥的是人,五指印的颜色会呈现出瘀血的暗红色。 这种乌黑的手印只有鬼祟才能留下来。 换而言之,姬哥碰到鬼祟了,而且这个鬼祟还想要他的命。 我的心哆嗦一下,诧异看向姬哥,不可思议问:“姬哥,你撞鬼了?” “是啊!”姬哥眼睛瞪得奇大,一个劲儿点头:“兄弟,你说这可咋整啊?我咋就被鬼给缠住了?” 我试图稳住姬哥的情绪,可他吓得够呛,一点儿也不配合我,别说声音在颤抖了,就连身子都颤抖的厉害。 姬哥曾被胖虎用替身符折腾的丢了魂儿,正是因为我找回了他的魂儿,我们的关系才缓和下来。 自此以后,姬哥就对这种邪乎事儿非常畏惧。 现在他脖子上出现了鬼祟留下的五指印,对方肯定是奔着性命来的,姬哥能这么紧张害怕,我完全可以理解。 眼瞅着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姬哥的事情必须要搞清楚,不然我们俩呆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扳住姬哥的肩膀,一本正经问:“你昨晚不是和你那个女性朋友在一起吗?脖子上怎么出现五指印了?” 姬哥懊悔不已,用力砸着自己的脑门:“问题就出在她身上啊!” 我倍感疑惑:“问题怎么出在她身上了?” 姬哥激动的原地转圈:“她想要弄死我,我脖子上的五指印也是她留下来的!” “什么?”我近乎是惊呼出来的。 昨晚吃饭时我虽然对那个女生印象不是很好,但女生绝对不是女鬼。 而姬哥脖子上的五指印明显是鬼祟留下来的,这让我越想越迷糊,脑子懵懵的。 “昨晚你们不是先走的嘛,我和小静在包厢待了一会儿,就去饭店隔壁的宾馆开了间房。” 姬哥所说的小静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我没有打断他的说辞,点了点头,示意姬哥继续说下去。 姬哥打了个哆嗦,一脸后怕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也知道后面应该发生什么事情,就在我们俩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小静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哆嗦起来,好像羊癫疯发作一样,把我直接给吓萎了!” 我虽然是个雏儿,但也清楚在做那事儿的时候,极端的惊吓确实会让人丧失那方面的能力。 我没有询问细节,疑惑问姬哥后来怎么样了。 姬哥牙齿打着颤,紧张地说:“我吓了一跳,就想把她控制下来,哪儿知道我刚碰到她,小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把我压在身下,凶神恶煞掐着我的脖子,还说要把我掐死。” 这种情况有点人格分裂的症状,我正要继续询问,姬哥拍着胸口,惊恐说:“而且从小静口中发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鬼附身?” 我脱口而出。 于此同时,一阵从身后袭来,吹得我打了个颤栗。 姬哥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兄弟,你说说现在咋整啊。” 我让姬哥别激动,又问她知不知道小静的底细。 姬哥拨浪鼓般摇头,说他和小静是在网上认识的,只知道她是这座县城的人,在一家饭店上班,仅此而已。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姬哥遇到的这件事情确实邪乎。 昨晚吃饭时小静一切正常,可在办事儿时却性格大变,还发出男人的声音,这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当想到今天是寒衣节时,我也估摸出个大概来。 寒衣节当天,鬼祟会到处游荡,我们昨晚也被鬼祟折腾得够呛,保不齐有个鬼祟趁着姬哥和小静走出饭店的工夫缠上了她。 从姬哥接下来的说辞中,我知道昨晚姬哥拼了命从小静手中挣脱出来,离开宾馆一直在外面转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这才去别的宾馆开了间房,一觉睡到了中午才来找我。 看着姬哥那张因为紧张而扭曲的脸庞,我也是一阵头疼。 李建涛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姬哥又折腾出这么档子事儿来,让我分身乏术,恨不得变成两个人。 姬哥可怜巴巴望着我:“兄弟,你说咋整啊!我昨晚差点被搞死了!” 我思量片刻,让姬哥别紧张,他和小静只是露水情缘,只要和小静保持距离就没危险了。 姬哥紧张地说:“真的?你可别骗我啊。” 我信誓旦旦保证:“我骗你干什么?只要你肯回市高中老老实实呆着,小静找不到你自然不会出乱子的。” 姬哥还是不放心,没辙之下,我摸出一道七星真火符递给他,要是小静真敢来找他,只管用这道符篆招呼就成。 姬哥见过我用七星真火符在坟场灭掉鬼祟的画面,如获至宝捧在手中,宛如命根子般揣进贴身衣兜里。 经过昨晚的事情,姬哥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连饭都没有吃便匆匆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区。 我哭笑不得,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午饭,我火急火燎奔向食堂,发现食堂内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没有一个窗口提供午饭。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我沮丧回到宿舍。 李建涛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床铺上发呆,胖虎几人则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事情。 “不修,事情邪门了!” 见我回来,胖虎连忙迎了上来,朝李建涛奴了奴下巴,忧心忡忡说:“李建涛昨晚也做梦了,不过和我们做的梦不一样。” 莫名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本想直接询问李建涛,可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怕他精神崩溃,便小声问胖虎是什么梦。 胖虎朝门外使了个眼色,我们俩相继出去后,他才压着声音说:“李建涛也梦到棺材里面那个中年妇女了,那个中年妇女拿着个绳圈一个劲儿往他头上套。” “你先等等……”我连忙止住胖虎说辞,诧异问:“什么叫一个劲儿的?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胖虎幽怨说:“我哪儿跟你开玩笑了,那个中年妇女跟电视上套马的西部牛仔一样,每当套住李建涛又会把他放开,等他跑一定距离后,中年妇女会再次甩绳圈把他套住。” 第113章 上吊绳 胖虎的形容让我直翻白眼,我看了眼寝室,见几人依旧沉默不语,便收回目光,没好气问胖虎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自个亲眼看到的。 胖虎‘哎呦’一声,激动地说:“不修,你怎么还抬起杠了?这些都是李建涛告诉我的啊,不然我咋可能知道呢?” 我想着问:“也就是说,那个中年妇女跟个套马的汉子一样,只是不停地用绳圈套李建涛,并没有打算要了他的性命?” 胖虎说:“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不清楚,反正李建涛是这样说的。” 我应了一声,试探问:“那刘铁柱没表态吗?” “刘铁柱?你还是拉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刘铁柱这个娘娘腔有几斤几两,他要是靠谱,母猪都能上树!” 胖虎嗤之以鼻摆了摆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刘铁柱放在眼中,之所以起哄称他为行家,也仅仅只是拿他开玩笑而已。 胖虎是这么想的没错,可我并没有这么去想。 李建涛是我室友,他被鬼祟缠上我理应出手帮他化解才是。 但从早上开始,我们就把希望的目光寄托在刘铁柱身上,如果我突然插手进入,肯定会让刘铁柱觉得脸面无光。 而且刘铁柱自称自己是行家,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把我的想法小声告诉胖虎后,他无奈叹气:“不修,你看热闹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你可别只顾着看热闹,让刘铁柱这个娘娘腔把事情折腾得没法收场了。” 我呵呵笑了笑,让胖虎只管放心,但凡局势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我会第一时间出手制止。 胖虎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叹息后回到寝室。 回到自己床铺上,我刚躺下,正发呆的李建涛突然振作起来,使劲儿拍了拍床铺:“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寝室搞得死气沉沉的?嗨起来啊!” 高强悠悠说:“你都被女鬼缠上了,你觉得我们嗨得起来吗?” “只是被女鬼缠住而已,又不是要吃席了,这么悲观干什么?” 李建涛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那个女鬼应该是看上我了,不然为什么要用绳圈套我呢?虽然她年龄大了些,身材差了点,但我要是饥不择食,还是会反守为攻把她当马骑的!” 胖虎竖起大拇指:“李建涛,你可真够重口味的,敢骑女鬼,我敬你是条汉子!” 刘铁柱阴阳怪气说:“吹牛不打草稿,刚才你都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了,现在还想骑女鬼,我看还没等你骑上去,就被女鬼勒死了。” 李建涛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我会被吓到?刚才我只是在想应该用什么姿势骑在女鬼身上而已。” 我听得极其无语,李建涛越说越离谱。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可李建涛倒好,还有心情研究怎么骑在女鬼身上,心眼着实大得有些离谱。 不过他没有兢兢战战,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接下来我们没有人再去谈论昨晚那个相同的梦境,晚自习结束后,我们一块儿来到食堂。 为了弥补中午的饥饿,我足足吃了两大碗面条,直到实在吃不下才作罢。 吃饱喝足刚回到寝室,高强突然紧张问:“哥几个,今晚那个中年女人不会再进入我们的梦里了吧?” 这话一出,进寝室前还欢声笑语的我们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以极快的速度消失无踪。 高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的梦境搞得我们半天都没有好心情。 虽说那个梦境我们心知肚明,但大家伙谁都没有提起,也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现在经高强这么一说,我们就算不想去想也由不得我们了。 胖虎没好气骂道:“你这家伙,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没有人硬逼着你说话!” 高强尴尬的挠着后脑勺:“我就是担心嘛。” “闭嘴吧。”胖虎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也没有心情洗漱,爬到上铺便脱了衣服躺了下来。 我意味深长看着高强,无奈摇了摇头,正准备爬到上铺,就看到刚刚坐在床铺的李建涛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又站了起来。 “咦?” 李建涛狐疑一声,用手摸着床铺,不解问:“你们谁在我床单下放东西了?” 我们几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摇头。 李建涛仰头看向上铺:“刘大漂亮,是不是你放的?” “李建涛,老娘以前就说过了,你们可以怀疑我的性别,但请别怀疑我的人品,老娘是那种闲得发慌的人吗?脑子抽筋往你床单下放东西?” 刘铁柱能说得厉害,李建涛就只是问问,他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胖虎爬起身:“李建涛,你这次真冤枉刘大漂亮了,我们下午一块儿出的寝室又一块儿回来的,他可没有作案时间啊。” 李建涛狐疑起来:“那是谁放的?” 我们几人再次相视一眼,依旧频频摇头。 我看向李建涛床铺,在床单下确实压着什么东西,从形状来看,还是类似于绳索般的长条物件。 我说:“先别乱猜了,拿出来看看什么东西吧。” 李建涛嘀咕一声‘活见鬼了’,掀开床单一角,把手探了进去。 “我靠!” 李建涛突然怪叫一声,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连连倒退数步,直接撞在我身上。 “你没事儿吧?”我扶住李建涛身子,才发现他的脸色煞白难看,目光更是透露出一丝惊恐的惧意。 李建涛指着床铺,惊慌喊道:“丁不修,绳……绳……绳子……我床单下放着一条绳子!” “绳子?” 我先是一懵,本能地朝刘铁柱看去。 刘铁柱早上想到了把寝室内所有和绳索有关的东西都藏起来,虽然我们寝室没有绳索,但这个办法还是得到了我们几人的认同。 现在李建涛床单下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条绳子,这多多少少有些邪乎。 我没多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床单猛地一拉。 随着床单被我扯下,一条打着结的绳圈赫然平躺在李建涛的褥子上。 第114章 午夜烧纸,赔礼道歉 这条绳圈就是寻常人家捆东西用的麻绳,麻绳一头打着刚好可以容纳一颗脑袋的绳圈,另外一头则有明显被割断的痕迹。 “上吊绳?” 高强没有任何征兆惊呼一声。 他就站在我身后,这声惊呼结结实实在耳边响起,吓得我一个哆嗦。 胖虎猛地坐了起来,摸着脑门疑惑说:“不应该啊,中午回来后,我们已经把寝室里跟绳索有关系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怎么可能有一根上吊绳?” 刘铁柱突然说:“该不会是梦里面那个女鬼放在李建涛被褥里的吧?” 随着刘铁柱的话音落罢,寝室内的气氛瞬间安静到极点。 我们五人相视一眼,只感觉寝室内的温度一下降到了冰点,四周的寒冷一个劲儿涌入我们的体内,把我们的血液都给冻住了。 “啪!” 窗户被一股冷风吹开,发出的声音吓了我们五人直接跳了起来。 呼啸的寒风相继涌入,让我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鬼啊!” 胖虎怪叫起来,抓起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实。 “别喊叫!” 我最先回过神,怒斥一声,连忙把窗户关上。 刘铁柱紧张喊道:“我们梦到的那个女鬼真的要杀了李建涛,连上吊绳都送到寝室了,李建涛这次真的要完了!” 李建涛打了个冷颤,六神无主望着我们,牙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硬是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起初并不相信梦里的东西,非但不惧怕女鬼,反而还大言不惭地叫嚣着要骑在女鬼身上。 现在女鬼非但找上门来,还把上吊绳丢给了他,这是想要刘建涛性命的节奏啊。 哪怕是胆大到上天的人,这个时候也会吓得够呛。 李建涛被吓丢了半条命,五官扭曲,身子哆哆嗦嗦,此刻要是谁突然大喊一声,保准会把他吓得瘫坐在地上哭爹喊娘。 胖虎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刘大漂亮,女鬼都找上门来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刘铁柱也被上吊绳吓得不轻,面色难看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高强激动说:“你不是自称行家吗?一定知道办法的,你快点说说啊,不然今晚女鬼就会把李建涛给弄死的!” ‘死’字一出,李建涛直接瘫坐在床上,双手向后一撑,不偏不斜刚好落在上吊绳上面,吓得他‘哇’的一声尖叫,条件反射般又弹了起来,差点撞在我身上。 “我要是有办法老早就想到了,我也只知道一些皮毛功夫,更深层次的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刘铁柱哭丧着脸,说到最后索性直接躺在床上不再理会我们。 我本来还想试试刘铁柱的水深不深,没想到这家伙连试验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尥蹶子不干了。 李建涛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巴巴望着我们,眼中满是弥漫。 “哎,真他娘的扯淡,我还以为你这个行家能想出啥办法来,原来什么屁都没放出来啊。” 胖虎鄙夷嘲讽后,望向我说:“不修,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想想办法吧,你看看李建涛都吓成什么样了。” “丁不修,你有办法?”李建涛诧异地看向我,一把抓住我的双手。 我被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李建涛这明显是病急乱投医。 从我进入这所高中开始,我从来都没表现过任何手段,在所有老师和同学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可经过胖虎这番话的渲染,我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抓鬼降妖的大师。 更要命的是,李建涛还不带怀疑一下,便这般求救,让我一些有些适应不了。 感受到高强也对我投来仰慕目光,我不再隐藏,对李建涛轻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鬼祟之所以缠着你,是因为你昨晚喝醉后吐在了人家的纸钱灰堆上,想要摆脱女鬼,今晚去给人家烧点纸钱,赔个礼道个歉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胖虎呲着牙,一脸尴尬:“不修,这样怕是不行吧。” 胖虎经历过这种事情,担心也是正常。 我摇头说:“李建涛遇到的和你以前经历的事情不同,你是吃了饭砸了锅,人家不原谅你也情有可原,但李建涛这是无心之举,说个好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胖虎还是忧心忡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干脆等女鬼出现,直接灭了她得了。” 我没好气说:“你说得轻巧,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先。李建涛吐在别人钱堆上,别人理论也无可厚非,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灭了人家,这怕是说不过去吧?” 胖虎哑口无言,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李建涛喃喃许久,激动说:“丁不修,你现在就陪着我给女鬼道歉吧……” 我没有支支吾吾,见胖虎他们一个劲儿直摇头,我也没有强求,带着惊惊颤颤的李建涛走出寝室。 此刻没到凌晨,一些冥店还没有关门,买了一些纸钱蜡烛后,我们直奔昨晚李建涛呕吐的地方。 今晚没有人来这里焚烧纸钱,整个十字路口人烟稀少。 一阵冷风吹过,塑料袋随风滚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再加上偶尔袭来的野狗叫声,让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甚是诡异。 李建涛一手拎着纸钱,一手攥着把蜡烛,紧张问:“丁不修,我现在怎么办?” 我指向李建涛呕吐的地方,让他先点一圈蜡烛,把纸钱焚烧在蜡烛包围圈里面。 李建涛直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把蜡烛围成了圆圈,将其一一点燃后,又接着蜡烛火焰引燃纸钱,丢进了包围圈里。 “大姐,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昨晚我吐在你的钱上,也是无心之举,今晚我赔礼道歉来了,希望你能收下我烧给你的这些钱,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李建涛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我的重心没在李建涛身上,警惕打量着四周,寻找着女鬼的踪影。 纸钱升起的火焰逐渐旺盛,李建涛那张苍白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明显。 一阵阴风从路口袭来,吹得火焰东摇西晃,连带着那圈蜡烛也摇曳起来。 这股阴风来得非常邪乎,就在我打起十二分警惕时,李建涛突然带着哭腔惊呼起来:“丁不修,不好啦……蜡烛灭了……” 第115章 谋杀案 “蜡烛灭了?” 我一声狐疑,定睛看去,见刚才还在摇曳的蜡烛确实熄灭了好几根,不过被蜡烛包围的纸钱依旧还在燃烧。 李建涛带着哭腔问道:“丁不修,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照这情况来看,女鬼似乎不想原谅你。” “不原谅我?”李建涛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个女鬼难道真要杀了我?” 自从我看到李建涛的第一眼,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混混类型。 我们虽然都是高一新生,但李建涛却在学校里横冲直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此刻的他因为女鬼被吓成这样,虽说有失风范,但这种紧张惊慌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别管,老老实实烧你的纸就成了!”我挥了挥手,用打火机重新引燃被阴风吹灭的蜡烛。 似乎和我作对,点蜡烛的时候阴风消失,当所有熄灭的蜡烛都引燃后,阴风又呼啸而来,再次把蜡烛吹灭。 眼瞅着李建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深深吸了口气,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李建涛是被吓成了这样,而我则是因为心中不爽。 昨晚吐在灰堆上确实是李建涛做的不对,但我们今晚拿着纸钱过来赔礼道歉了,而且这分量比昨晚还要多。 要是女鬼稍微明点事理,肯定会借坡下驴息事宁人。 可蜡烛三番五次被阴风吹灭,这就意味着女鬼并不想就此收手。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我们做错了事情,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要是这个女鬼不依不饶,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建涛吓得直哆嗦,我稳住心神重新把熄灭的蜡烛点燃。 结果却依旧和刚才一样,点蜡烛的时候并没有阴风,可当蜡烛引燃后,阴风又再次袭来,把蜡烛吹灭。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女鬼不肯出现,却用这种手段来折腾我们,这让我非常恼怒。 我一把抓起剩余的纸钱丢进火堆里,任凭火焰熊熊燃烧,我看向路口冷声说道:“昨晚的事情确实是我朋友做得不对,今晚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向你赔礼道歉。既然你想故意刁难我们,我也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纸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我说的字字铿锵,没有理会李建涛投来的崇拜目光,随手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 “要是再敢折腾我朋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气势汹汹,话里话外充斥着威胁的味道。 女鬼若是厉鬼,昨晚就会要了李建涛的命。 像这种捉弄人的鬼祟,我们绝对不能委曲求全,一定要表现得强硬一些,这样他们才会感到害怕。 或许是我刚才的强硬态度起到了作用,徐徐而来的阴风在此刻瞬间消停下来,摇曳的烛光也变得正常。 我吩咐说:“李建涛,把灭掉的蜡烛点燃!” 李建涛连连点头,拿着打火机哆哆嗦嗦把熄灭的蜡烛点燃。 这一次阴风不再袭来,蜡烛也没有熄灭,烛火跳跃燃烧,气氛不再像方才那么诡异。 我长吁一口气,李建涛也搓了把脸,在我的示意下站起身,紧张问:“丁不修,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了。”我点了点头。 本想让李建涛先回学校去,又怕女鬼在半道上耍阴招,便忍住了这个想法,让李建涛同我留在这里,等到蜡烛燃烧完毕,随同我一道儿回寝室。 不足半个钟头,数十根蜡烛燃烧完毕,我对李建涛点了点头,转身朝学校方向走去。 近乎是在瞬间,刚才那股阴风再次袭来。 我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继续向前走,可没走两步,李建涛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惊恐的声音从喉咙内发出:“丁不修……女鬼……女鬼出现了……” 我顿时头大。 在纸钱燃烧时女鬼没有出现,现在蹦跶出来,不知几个意思。 我转过身去,一眼便看到昨晚梦境中,躺在那口黑漆棺材内的中年妇女站在灰堆前方。 “鬼……鬼啊……” 李建涛突然尖叫起来,躲在我身后颤抖不已。 “你现在出来做什么?”我把李建涛挡在身后,警惕盯着中年妇女。 此时我们面对面,我看得清楚,在中年妇女脖颈处,有一条绳索勒过的淤青。 怪不得女鬼会把上吊绳搁在李建涛床单下,敢情她是上吊而亡的。 中年妇女身上没有涌荡阴气,也没有任何戾气存在,看着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中年妇女眯起眼睛:“我想找你帮我个忙。” “帮忙?” 我狐疑不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着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点头:“是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我有些无语,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昨晚差点没把我们折腾死,现在好不容易要撇清关系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让我有些排斥。 可话又说回来了,中年妇女能让我帮忙,肯定是有怨念存在。 如果不消了她的怨念,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搞明白中年妇女到底让我帮什么忙,我对身后的李建涛点了点头,目送他消失眼前后,我这才看向中年妇女,问她到底什么事情。 “哎!”中年妇女也不立刻回应,悠悠长叹后歉意说:“我先为昨晚吓唬你们的事情深感抱歉。” 我伸手说:“你不用抱歉,那是我们做错在先。” 中年妇女也没有昨晚梦中看到的诡异,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 她好歹也是鬼祟,却如此唯唯诺诺,想必她的事情一定不好处理,所以才会请求于我。 我眯眼问道:“我们俩别打哑谜了,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中年妇女激动起来,连忙朝我走来。 她突兀的举动让我误以为要暴起发难,不由后退两步,同时也把七星真火符举起。 在我警惕目光下,中年妇女自知刚才太过失态,稳住身子后对我鞠了一躬,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其实我想请你帮我主持公道,把杀害我的凶手绳之以法。” 第116章 吃软饭 “你不是自杀的?” 我诧异无比,目光再次落在中年妇女脖颈处的勒痕上。 中年妇女点头,伸手触摸着脖子,叹息说:“我是被人勒死的,死后又被挂在房梁上。” 我震惊无比。 照中年妇女这么说,她要真是被杀死的,那凶手仍旧还在逍遥法外。 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向着中年妇女。 但现在我可不敢立刻相信,毕竟国庆假期,我和胖虎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马爷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马大娘害死的,等我们搞明白始末之后,才发现根本原因并非马大娘,而是马爷爷自己作死,硬生生把自个给饿死了。 如果中年妇女也是如此,那我可就有些浪费表情了。 想要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儿,必须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我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波动,深吸一口气后,试探问道:“是什么人杀了你?” 中年妇女想都没想便说:“我丈夫!” “你丈夫?” 我瞠目结舌,诧异望着她。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丈夫杀死妻子,或者妻子杀死丈夫的新闻。 丈夫之所以会杀了妻子,要么是丈夫发现妻子给自己戴绿帽,要么是妻子把丈夫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挥霍一空。 而妻子之所以杀丈夫,不是长期受到丈夫的家庭暴力,就是丈夫的某个习惯让她难以忍受,从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本本分分,而且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应该不大可能给丈夫戴绿帽惨遭杀害的。 排除这个可能,那就只剩下挥霍家中钱财这一个可能了。 我咂吧着嘴巴,把我的这个想法询问出来。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委屈说:“如果他真有什么钱财让我挥霍,我被他杀死也认了,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花过他一分钱,倒是他整天贪图享乐,身上没钱了就会伸手向我要钱,为了让他充面子,我一个人打了三份工。” 单听中年妇女这番言论,是个人都会觉得她是个好女人,而她的丈夫则是个吃软饭的败类。 毕竟在世人眼中,赚钱养家可是男人的事情。 可中年妇女的丈夫却选择修身养性,反而把赚钱养家的活儿交给了她,而且一没钱就管中年妇女伸手,这可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男人既然是个吸血鬼,没有理由杀了中年妇女啊,不然中年妇女一死,他的财路可就断了。 这里面的关系恐怕不是我一个高中生能想明白的,我咂吧着嘴巴,好奇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中年妇女悠悠叹息:“他重新找了个女人。” “嗯?” 我诧异的差点跳了起来。 我想到了好几种可能,却没想到这一点,着实惊了我一跳。 刚才我也有猜到戴绿帽这个可能,但最后死掉的都是出轨的一方,没想到这个瓜如此之大,出轨的把没出轨的弄死了,简直太过离谱了。 中年妇女看出我的诧异,幽怨说:“他找了个有钱的女人,想和我离婚却被我拒绝,为了把我这个黄脸婆甩掉,趁着我睡觉时把我活活勒死了。” 老人常言,糠糟之妻不可弃。 这男人如此之恨,先是出轨他人,最后还勒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这简直就是只畜生! 经过中年妇女这三言两语,我差不多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中年妇女的丈夫既然能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发妻,不应该会给她烧纸才是。 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中年妇女,将这个疑惑询问出来。 中年妇女眼眶顿时湿润,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流淌出来:“是我儿子昨晚烧的纸,他才十八岁,本应该上学念书的年纪,却因为那个负心汉没本事供养,早早就离开学校出去打工了,每个月赚的那点钱还要被负心汉抢走一半……” 中年妇女在诉说自己不幸时没有流一滴眼泪,当提起自己儿子时却流泪满面,可见她在明知自己丈夫有外遇却依旧不选择离婚,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单听中年妇女一面之词,我不能断言究竟怎么回事儿,还是得把事情搞个明白才行。 我斟酌片刻,也没有明说出来,而是询问了一下中年妇女家在什么地方。 经过简单了解,中年妇女名叫何小芹,丈夫叫窦保卫,家在县城的东关村,算得上是城中村。 东关村距离县一中仅隔一条马路,因为地理优势,大部分居民都盖起了五层小楼,专门租住给陪读家长。 我斟酌片刻,点头说:“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这段时间你先别打扰我朋友!” 何小芹连声道谢:“你放心,在你来找我之前,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意味深长看了眼何小芹,摇了摇头朝学校走去。 现在还没到深夜,校门半开,顺利回到寝室后,胖虎和高强正坐在李建涛床边安慰着他,刘铁柱依旧躺在自个床上一动不动。 见我回来,李建涛紧张问:“丁不修,咋样了?那个女鬼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说:“说了,她不是上吊自杀的,而是被人勒死后挂在房梁上的。” “谋杀案?”高强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应了一声,把何小芹对我讲的那些全都倒了出来。 高强震惊喊道:“丁不修,你疯啦?杀人犯可是很凶狠的,你又不是大人,要是把杀人犯给惹毛了,你可就完了啊!” 胖虎没好气说:“高强,你看看你,三大五粗的,胆子怎么就指甲盖那么点儿大?杀人犯也是人,只要不是鬼就不怕!” 高强‘哎呦’一声,急得拍大腿:“胖虎,你怎么不劝劝丁不修,反而还火上浇油呢?” 胖虎鄙夷喊道:“去去去,啥叫火上浇油?我这是敢与恶势力作斗争,我们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怎么可以任由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呢?” 第117章 驴粪蛋子表面光 “胖虎,和恶势力作斗争确实是我们应该做的,但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啊。” 高强进一步解释说:“你要知道,敢杀人的人一定心狠手辣,而且连自己老婆都敢杀的人,那就更加丧心病狂。” 胖虎不以为然说:“怕啥?打电话报警不就成了?” 高强狐疑一声:“咦,说得也对,报警的话让警察去处理就行了,我们就不用和杀人犯面对面了。” 二人越说越上头,甚至要立刻出去找个电话亭拨打报警电话,揭发窦保卫勒死何小芹又伪装成自杀的恶行。 眼见他们俩要走出寝室,我连忙拦住二人,没好气说:“你们俩做事儿不动动脑筋吗?” 胖虎问:“不修,你这话啥意思?” 我说:“报警简单,只要拨打报警电话就行了,可你们也不想想,报完警之后怎么办?警方会因为一个电话就立刻出警吗?肯定会找到报警人核实一下这件事情。” 胖虎点头说:“是啊,我又没说不会核实,女鬼不是把事情怎么回事儿都告诉你了吗?到时候你告诉警方不就成了。” 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你梦游呢?” 胖虎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我梦游呢?我好好的梦什么游?” 我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胖虎:“我所知的这些都是何小芹告诉我的,何小芹已经死了,我难不成要告诉警方,我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女鬼告诉我的?”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胖虎瞬间消停下来,高强也沉默不语。 我接着说:“你们觉得呢?如果我把这种话讲出来,警方追究我们报假警还是其次,要是把我当成精神病抓起来,那我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胖虎羞愧地低下头,高强依旧不言不语。 一直都没有吭声的李建涛突然紧张问:“丁不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看着几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我,此刻我心里清楚,我在无形中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了。 我深吸一口气,寻思了一番后,还是坚持己见说:“单听一家之言很可能走弯路,我想去东关村把窦保卫的为人搞清楚,然后再想办法让他认罪伏法。” 高强小声问:“这样不会有危险吧?” 我说:“只要低调一点,不会有危险的。” 高强连连点头:“那也行,丁不修,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我一时无语。 高强刚才可谓气势汹汹,我还以为他会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没成想他会选择处于中立。 我并没有强求,这件事情理论上是没有任何危险,但谁也不能保证期间会出什么茬子,所以这件事情去的人越少越好。 经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我和胖虎以及正主李建涛去东关村把这件事情打听明白。 午夜已到,话题到此为止。 明天礼拜五,后天就是周末,为了不影响明天上课,我们相继躺回自己床铺。 第二天我们几人无心听课,迷迷瞪瞪熬到了礼拜六早上,我们三人随便吃了点早饭,便马不停蹄朝东关村赶去。 步行用时不到半个钟头,便来到了一中所处的东关村。 东关村确实气派,家家户户都是五六层的小楼,和我们村子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听窦保卫了,如果这个人真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主儿,何小芹说的肯定八九不离十。 东关村的店铺大多做的是学生生意,周末学生基本都回家,店铺也都关门。 往日人满为患的村子此刻人烟稀少,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经过,都是租住在这里的一中学生,提供不了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我对胖虎和李建涛挥手,三人朝村子里面走去。 随着不断深入,我们这才发现东关村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鲜亮。 村子里面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座破败不堪的土坯瓦房,和外面的楼房形成鲜明对比。 胖虎打量一番,啧啧感慨:“看来东关村也就是颗驴粪蛋子,表面光啊。” 我正要附和,一缕苍老的不满声从不远处传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顿时尴尬,刚才并没有看到一个人,这声音突兀传来,着实让我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是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却被正主逮了个正着,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胖虎和李建涛也是面红耳赤,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在一堆红砖边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暗红色棉袄的老大爷。 老大爷半躺在地上,双手塞进了袖口里,懒洋洋晒着太阳。 这个老大爷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要说他干净吧,脸上胡须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鸟钻进去都能直接做窝。 可要说他脏吧,他的衣服却洗的很干净,脸上也没有任何污垢。 胖虎在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也不再尴尬,凑过去呵呵笑道:“老大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村子从外面看很气派,可这两座土坯房杵在这里,和朝气蓬勃的东关村格格不入啊。” 胖虎虽然一副学生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成熟稳住,猛地还感觉出一股老干部的味道。 老大爷叹了口气:“谁不想自己家气派一些?可是摊上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手上哪怕有几十万,也不够那个不孝子挥霍呦!” 别说几十万了,哪怕是一万块钱,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个天文数字了。 几十万随随便便从老大爷口中说出来,看来老大爷还是有一定魄力的。 胖虎好奇问:“这家人的儿子花钱很厉害?” “那可是厉害的不得了,花钱如流水,再怎么有钱的人家也经不住他那么造啊!”老大爷挣扎着撑起身子,靠在红砖上,扫了我们一眼:“看你们三个也不像是这里的学生,应该不知道窦保卫吧?” 窦保卫? 近乎是同一时间,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喊出声。 我们今天来东关村的目的就是想搞明白窦保卫的事情,没成想老大爷直接点出窦保卫,这可就省了我们不少事情了。 第118章 子不教父之过 在我们三人诧异目光下,老大爷疑惑看着我们:“你们知道?” 为了不暴露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我抢在胖虎和李建涛之前开口:“老大爷,我们是二中学生,来这里想找我们朋友,你说的那个窦保卫听朋友提起过,好像很厉害。” “厉害?厉害个屁!”老大爷似乎非常讨厌窦保卫,冷哼说:“他啊,就是个窝里横,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哪儿厉害了?” 胖虎好奇问:“呦?大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窦保卫这个不孝子差点把他爹给害死喽!” 在我们目光下,老大爷来了兴趣,盘着腿对我们招手,指着眼前那两座土坯房说:“东边那座是窦老爹的家,西边那座是窦保卫的家!” 我们三人齐刷刷看了过去,不约而同点头后,老大爷这才竹筒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想要细数窦保卫的混账事,还得从窦老爹开始讲起。 年轻时的窦老爹也算是十里八乡的能人,幼时父母双亡的他靠着左邻右舍救济,长大成人后便开始跟着别人贩马。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窦老爹的生活也逐渐滋润。 别人都是有钱就变坏,但窦老爹不是这样,他自小过惯了苦日子,不希望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也会过上自己以前的生活,便把钱全都攒了下来,打算留给未来的孩子。 由于窦老爹吃苦能干,媒人差点把他家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最后,窦老爹还是和隔壁村子的姑娘成了亲,没出一年,窦保卫呱呱坠地。 为了给这个宝贝儿子好的生活,但凡小孩子用的东西,窦老爹都会买最好的,更是对窦保卫百依百顺,即便是儿子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 窦老爹的宠溺让窦保卫没有学会感恩,反而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窦保卫变得性格极端,哪怕是到了工作的年纪,他也和一帮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但凡没钱就伸手向窦老爹要。 自小便嚣张跋扈的窦保卫花钱如同流水,窦老爹年轻时攒下来的家业很快被他挥霍了个干净。 窦保卫之所以还能保持光鲜,全都是窦老爹夫妻俩打工换来的。 自那一刻,窦老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娇惯害了孩子。 为了可以补救,窦老爹四处托人想给窦保卫找个媳妇,希望用媳妇拴住窦保卫的心。 但窦保卫可是附近出了名的懒汉,没有人敢把自己的闺女推向火坑,这可愁坏了窦老爹。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没有几天,一个姑娘便敲开了窦老爹家的门。 原来这个姑娘的父亲得了场重病,因为家中没钱看病,姑娘希望窦老爹可以施以援手,作为回报,她愿意嫁给窦保卫,成为他的妻子。 正为此事发愁的窦老爹瞅着姑娘长得漂亮,也没征求窦保卫的意见,便把这个事儿给应承下来。 毕竟结婚需要彩礼,给姑娘父亲看病用的钱权当彩礼了。 还没有玩儿够的窦保卫在窦老爹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何小芹成为父亲。 自打结婚那天开始,窦保卫就看不起何小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经常夜不归宿,和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 窦老爹眼瞅着没办法,便用最后的一点积蓄买了隔壁的宅基地,给窦保卫盖了间土坯房,把小两口撵了过去,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从小娇生惯养的窦保卫一下当了家,一时间手足无措,为了能继续花天酒地,他一方面逼迫何小芹出去工作,赚钱给自己花。 另一方面则继续向窦老爹讨要零花钱,要是不给钱,轻则恶语相向,重则会对窦老爹老两口拳打脚踢。 如此日复一日,窦老爹的家底被这个不孝子彻底掏空,隔三岔五还会被窦保卫恐吓威胁,导致老伴郁郁寡欢,最终病死在了家。 老太太出殡那天,窦保卫都没有送自己的亲生母亲最后一程,和一众狐朋狗友沉浸在温柔乡之中。 窦老爹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悔恨的眼泪往自己肚里咽。 日子一天天过去,窦保卫最终当了爹,却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过来,他连孩子的玩具都没有买过。 但凡喝醉酒回来,就会对何小芹母子俩殴打谩骂。 渐渐地,窦保卫成了村里臭名昭著的混混。 明知自己的头衔不太好听,窦保卫却并不在乎,反而变本加厉。 三年前,窦保卫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刚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何小芹滚出这个家。 为了当初的承诺,何小芹并没有离去。 一天早上,村里人发现平日里起得最早的何小芹没有出来,便准备敲门看看怎么回事儿,却意外发现院门虚掩。 当村民进入院子后,才看到何小芹吊死在了房梁上。 那时候没有人多想,以为窦保卫带回来的女人刺激到了何小芹,便将其掩埋。 何小芹死后,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何小芹儿子只能辍学在外打工,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那点钱还要被窦保卫拿走一半。 这件事情早已成了东关村老少皆知的事情,即便自己的儿子在外累死累活,窦保卫依旧和女人成双入对,时不时还会回来找窦老爹要钱。 “真他妈不是个人啊!”胖虎攥着拳头砸向红砖。 红砖安然无恙,疼得胖虎抱着拳头一个劲儿惨叫。 我轻轻叹息:“事情能变成这样,也怨不得别人,如果不是窦老爹一味的娇惯窦保卫,他也不可能变成这样。” 《三字经》中有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说的便是不好好教育儿女,便是父母的过错。 但凡在窦保卫小时候严加管教,他的性格不会变得如此跋扈,更加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老大爷怔怔望着我:“你的意思是说,一切都是窦老爹的错?” 我应声点头,看向老大爷正要开口时,才发现他的目光透着不满,仿佛在看待仇人一样。 第119章 不孝子 老大爷的目光看得我心生畏惧。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东关村,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大爷。 按理来说我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让我有种得罪他的感觉。 四目相对许久,本以为老大爷会主动避开我的目光,没料到他非但没有闪躲,目光中反而还充斥着浓浓的质问意味儿。 我顿时不知所措,正想开口时,老大爷突然朝我凑了过来:“小伙子,你刚才说这一切都是窦老爹造成的?” 我虽不明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子不教父之过,窦老爹不想让窦保卫过上自己以前的生活,这一点无可厚非,但这并不是窦老爹过于娇惯窦保卫的理由。” 随着我的说辞,老大爷脸色越发难看。 我也不知道老大爷什么意思,接着说:“如果窦老爹可以像寻常父母那样教导窦保卫,窦保卫即便不能出人头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果任由他这样继续发展,窦保卫一定还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老大爷眉头一挑,脸上阴气沉沉,看得我心里揪得慌。 我刚才那番言辞并没有针对老大爷,而是针对窦老爹对孩子的娇惯。 老大爷却露出如此表情,让我心中不禁浮想翩翩,难不成老大爷也如同窦老爹一样,是个过于溺爱孩子的人? 不等我想明白,老大爷难看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又重新靠在红砖上。 片刻过后,老大爷露出释怀的表情:“小伙子,你说的没错,过于娇惯确实会毁了孩子,我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却一直都没有办法从这个牛角尖里钻出来,没想到你让我知道怎么做了。” 近乎瞬间,一道灵光从脑中一闪而过。 我不可思议看着老大爷,又扭头朝那两座破败不堪的土坯房看去,不可思议问:“大爷,难道你是……” 没等我说完,老大爷点头:“我就是刚才故事里的窦老爹!” “啥玩意儿?”胖虎身子猛地绷紧,错愕看向我又朝老大爷看去,嘴巴张得老大:“大爷,你没开玩笑吧?” 窦老爹摇头说:“窦保卫是我儿子,他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这些年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让他改邪归正,哪怕是给他跪下我都做了,可他非但执迷不悟,反而还变本加厉。”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没有人吭声。 我们就是个孩子,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更别说给这些养儿育女的人出谋划策了。 窦保卫的人品我们已经清楚,我咂吧着嘴巴,问出了一个本不应该由我来询问的话题:“大爷,你觉得何小芹真是因为你儿子找了别的女人才自杀的吗?” “自杀?”窦老爹自嘲苦笑:“就算全天下都觉得小芹是自杀的,我也不会这么认为。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哪怕知道窦保卫这个不孝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在给窦保卫准备过冬的衣裳……” 窦老爹说着声音颤抖,眼泪从眼眶流淌出来:“小芹吊死以后,炕上还放着纳到一半的鞋底,她怎么可能是自杀?分明是被害死的!” 胖虎抢先问:“窦保卫害死的?” 我眉头一皱,瞪了胖虎一眼。 不管一个人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失望,当听到别人怀疑自己儿子杀了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不满。 本以为窦老爹会生气回怼,没想到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深深吸了口气:“不是他害死的还能有谁?可这又能咋样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光凭怀疑也不能让他伏法啊!” 李建涛突然激动起来:“那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我们几人的目光全都被李建涛吸引。 李建涛差点被何小芹送来的上吊绳吓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窦保卫。 现在窦保卫这个始作俑者沉醉在温柔乡里,却让他担惊受怕,换做是我也会这么激动的。 “哎!” 窦老爹悠悠长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现在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窦保卫终究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窦老爹说话时杀气腾腾,说到最后,眼中更是爆射出一道恨光,让我的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猛不丁,一个疯狂且大胆的想法萌生心头。 我正打算确定下来,一缕不屑的冷哼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跟着便听到一声不爽的喊叫声响起:“老不死的,原来你在这里啊,害的老子一通好找,赶紧给我拿五百块钱!” 我听得直皱眉头。 哪怕我想到了窦保卫再怎么不孝,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出言不逊,当着自己父亲的面称呼自己为老子。 我们几人齐刷刷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吊儿郎当站在我们身后,怀里还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男人正是窦保卫,因为长期贪图享乐,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儿,以至于他看起来很年轻,与化为鬼祟的何小芹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此刻的窦保卫一脸的不耐烦,在女人屁股上使劲儿拍了一下,疼的她嘤嘤喊叫起来。 窦保卫确实够混蛋,见窦老爹一动不动,仿佛看到深仇大恨的仇人般气汹汹走了过来。 窦保卫来势汹汹,我们三人虽说是奔着他来的,此刻正主出现,我们也不好表态,只能朝两边退去。 没有了我们的阻挡,窦保卫旁若无人般来到窦老爹身前。 窦保卫在村子里的名声早就坏了,现在也不避人了,一脚踹在窦老爹腿上,伸手嚷嚷喊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耳朵聋了吗?让你给我拿五百块钱!” “我没有钱!” 窦老爹的回答简单粗暴,气的窦保卫脸红脖子粗,双拳紧攥,一个劲儿‘呀呀’的直叫唤。 窦保卫四十好几的人了,把啃老发挥的淋漓尽致,指着窦老爹面目狰狞吼道:“没钱?你敢说没钱?你藏起来的棺材本在啥地方?赶紧给老子拿出来,以后你可别想让老子给你养老送终!” 第120章 大逆不道 听到窦保卫如此气急败坏的嚷嚷声,我差点笑出声来。 窦老爹如此年迈,他都不给自己的父亲养老,却还腆着脸说要给窦老爹送终,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窦老爹也不惯着窦保卫的毛病,冷哼说:“养老送终?你不找我要钱就不错了,我可没指望你会给我养老送终!” 窦保卫怒目圆睁:“老不死的,你啥意思?存心给我添堵呢是吧?” 窦老爹盯着窦保卫愤怒的双眼,破罐子破摔喊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 窦保卫指着窦老爹,气得直跺脚。 都说养儿防老,窦老爹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养育出来的孩子,最后却会用对待仇人的方式来对待自己。 妖娆女人突然娇怒喊道:“保卫,你可真没用,连钱都要不到,要你这个废物男人干什么呢?” 女人的添油加醋让窦保卫怒气瞬间上头,他自觉丢了面子,俯身后一把揪住窦老爹的衣领,直接把他拎了起来:“老不死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把钱给老子,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 窦老爹怒声叫道:“你今天就算是把我弄死在这里,我也没有钱!” “哎呀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窦保卫彻底红了双眼,抬起手一巴掌抽在窦老爹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我们耳边。 不得不说,窦保卫的举动确实吓了我们一跳。 本以为窦保卫只是想吓唬吓唬窦老爹而已,没成想这一巴掌真的呼下去了。 儿子打父母,这可是要遭受天打雷劈的。 这窦保卫果然畜生到了极点,在我们面前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见私底下他是如何对待窦老爹的。 窦老爹嘴角渗出血渍,依旧狠狠瞪着窦保卫,一字一句骂道:“你这个畜生,就算把我打死在这里,你也别想从我兜里拿出一个子儿来!” “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我了!” 窦保卫彻底血上脑,随手抄起一块红砖就朝窦老爹头上砸了下去。 我见状吓得差点喊出声来,胖虎和李建涛也吓得够呛。 他们俩平日里吊儿郎当,跟个小混混一样,但他们经历的都是学校内的小打小闹,哪儿见过这种拳拳到肉的画面。 窦老爹年事已高,要是窦保卫这一板砖拍下去,窦老爹即便不当场暴毙,也会落得个重度脑震荡。 眼瞅着板砖无限接近窦老爹脑袋,我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大喊一声住手,同时牟足了劲儿冲了过去。 就在板砖即将砸中窦老爹时,我一个野蛮冲刺,撞得窦保卫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中板砖也落在地上。 窦保卫稳住身子,指着我的鼻尖怒气冲冲叫嚷吼道:“你他妈竟然敢撞我?不想活了吗?” 我没有畏惧,盯着窦保卫愤怒的双眼说:“青天白日的,刚才你想干什么?行凶杀人吗?” 窦保卫怒喝:“你他妈啥东西?老子家里的事情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我也来了脾气,怒声喊道:“你管我是谁,这事儿既然让我碰到了,我就非管不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小瘪三还敢这样对我讲话!”窦保卫怒急,伸手朝我脖子抓来。 我一个转身避开窦保卫抓来的手,刚稳住身子,就看到他飞起一脚朝我踹来。 人要是极度愤怒,速度会非常快。 刚才我全靠本能才避开窦保卫的手,此刻他的脚又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踢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我去你姥姥的腿儿!” 紧要关头,胖虎怪叫一声,一脚踢在窦保卫撑地的腿上,直接导致他重心失衡,重重砸在地上。 “哎呦!” 窦保卫吃痛,发出一声惨叫。 窦保卫捂着脸颊爬起身,恶狠狠望着我们吼道:“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今天你们谁都别想从我们村出去!” “就凭你也想把我们留在你们村子?” 胖虎不屑冷哼,从砖堆上抄起两块板砖,拿出一块朝李建涛递过去。 李建涛被何小芹的事情折腾得心里烦躁,好不容易有了发泄心中怨气的机会,他可没有放过。 从胖虎手里接过板砖后,他不由分说,抡起板砖朝窦保卫脸上拍去。 “卧槽!”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胖虎也惊得‘嗷’了一嗓子。 我和胖虎知道李建涛心里有委屈,却没想到他的心里的委屈强烈到了如此地步,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就上手了。 窦保卫也被吓了一跳,捂着脸颊仓皇躲避:“你他妈疯了吗?老子和你都不认识,你拿着板砖乱拍啥呢?” 李建涛根本没有听进去,紧抓板砖追了上去,吓得窦保卫绕着转圈圈。 “啊……打人啦……打人啦……” 妖娆女人高举双手,发出尖锐的喊叫声。 吵架声加上女人的喊叫声,很快把呆在家里的村民喊了出来。 看到李建涛拿着板砖追着窦保卫,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拦着,全都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有些村民甚至拍手叫好,可见村民们是多么讨厌窦保卫。 “小子,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窦保卫在前面跑得气喘吁吁,一个劲儿怒吼着,硬是没把李建涛喝止住。 要说李建涛也是个一根筋,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想惹出多大的乱子。 窦保卫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外面也有不少狐朋狗友,李建涛就算赌气,也不可能用板砖把窦保卫给拍死,充其量只会伤到他。 窦保卫要是记仇,打听到我们在二中上学,纠集一些狐朋狗友去学校闹事儿,那我们也够呛。 生怕事情朝我所想的方向发展,我没敢任由事情闹腾下去,对胖虎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把李建涛拦住啊!” 在我和胖虎的努力下,终于把穷追不舍的李建涛拦了下来。 确定自己安全后,窦保卫拍着胸口,又冲着李建涛挑衅起来:“你他妈刚才不是很能跑吗?咋不跑了?你要是敢过来,老子非得卸了你一条狗腿!” 第121章 扮鬼伸冤 “哎呦……” 李建涛气得呲牙咧嘴,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从我和胖虎的手中挣脱出去。 眼瞅着窦保卫得意洋洋,李建涛突然举起板砖丢了过去。 窦保卫眼疾手快,避开板砖后骂道:“我靠,你他妈要谋杀吗?” 李建涛还在起头上,指着窦保卫怒气冲冲喝道:“你给我等着,早晚我都要弄死你!”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对四十多岁的成年人说出这种话,是个人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但围观村民却不这么想,全都鼓起掌来,更有人大喊说得好。 窦保卫是东关村出了名的毒瘤,对待自己父亲的行径更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但这种事情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儿,哪怕村民们再怎么想管这件事情,也没有办法插手进去。 此刻李建涛指着窦保卫的鼻子怒吼,这也激发起村民们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愤怒。 “李建涛,你冷静一点!”我用力把李建涛举起的手压了下来。 哪怕窦保卫在村子里再怎么不被人待见,他始终是东关村的村民。 村子里好几百号村民,大部分都是向着窦老爹的,但也有极个别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主儿。 李建涛刚才那番话虽说是发泄愤怒,可要是被有心人稍加利用,事情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我必须尽快把李建涛带回去,不然谁也不知道正在气头上的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在我和胖虎的合力下,硬是把如同倔驴般的李建涛拉出了人群。 即便是生拉硬扯之下,李建涛还是一个劲儿的怒声喝骂,一些污秽不堪的词汇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走出东关村,当我们俩松开李建涛的瞬间,他又如同下山猛虎般朝村子内冲去,大有一副不罢休的气势。 我拦住准备冲上去的胖虎,大喊道:“李建涛,你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啊!” 李建涛猛地止步,扭头看向我生气说:“丁不修,我差点被鬼给吓死了,这个鬼还是窦保卫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我们能遇到这种事情吗?” 我一本正经说:“我和胖虎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和他大吵一架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你越来越生气。” 李建涛气得身子都在颤抖,在我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他支支吾吾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向前走去:“如果你们吵一架可以让他承认是他杀死了何小芹,那我会举双手赞成你这样做,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窦保卫是什么样的人,与其和他吵架,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应该怎样让他认罪伏法!” 李建涛不满问:“那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挥了挥手:“先回去吧,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回去再想想办法!” 李建涛还没有完全解气,朝东关村吐了口唾沫,一步三回头跟上我和胖虎的步伐。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思量如何让窦保卫认罪伏法的事情。 窦保卫是出了名的无赖,想要让他主动认罪伏法,简直难如登天。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他在情急之下说出自己杀人的经过,然后再由证人将他送到警局去。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 在我们四人短暂的寝室会议下,最终还真让我们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来。 那就是由一人假扮死去的何小芹,在三更半夜来到熟睡的窦保卫身边,这样就可以吓得他把所有的犯罪经过全都交代出来。 这个想法是天衣无缝,可第一步就把我们给难住了。 应该由谁扮演何小芹,这成了一个让我们头疼的问题。 我们起初是想让刘铁柱假扮何小芹,毕竟我们四人中也唯有他女性化一点儿。 但刘铁柱并不想掺和进来,而且软硬不吃,只能让我们舍弃他,在我们三人中寻找适合人选了。 一番纠结过后,最终还是胖虎举起手,说他愿意试试。 而且还说只要能让犯罪分子伏法,别说让他扮女人了,就算让他扮成一头母猪,他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胖虎慷慨的言辞可把李建涛感动坏了,直接跪在地上,抱着胖虎的大腿大喊义父。 刘铁柱阴阳怪气说:“切,男儿膝下有黄金,就帮你一个小忙都给人家跪下了,真是没有一点儿骨气。” 李建涛不爽叫道:“刘大漂亮,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我想怎样就怎样,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刘铁柱总是摆出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虽说没什么问题,但却喜欢插嘴别人的事情,这一点非常让人讨厌。 在李建涛不爽的呵斥声下,刘铁柱自知自己多嘴了,哼哼了两声,便没有再吭声。 假扮女人需要的无非是衣服和假发。 衣服还好说,女同学这么多,随便借一件就可以了。 唯独假发让我头疼,不知去哪儿找。 就在我们犯难时,胖虎突然一拍大腿,抓起靠在墙角的拖把顶在自己头顶。 胖虎的样子乍一看确实有点披头散发的样子,可细细一看,还是能分辨出一些端倪。 不过转念一想也无所谓,我们要的只是一个气氛。 哪怕窦保卫的胆子再大,猛地惊醒后看到有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身边,胆子怕是会被立刻吓破,哪儿还会注意这头发是不是真的。 一切就绪,只差天黑。 为了晚上有充足的精力吓唬窦保卫,我们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寝室睡觉。 入夜后,我们三人带上准备好的东西,直奔东关村。 随着不断接近,胖虎搓着手兴奋喊道:“不修,一会儿我就要假扮成女人了,想想都兴奋呢!” 我倍感无语:“扮成女人有什么兴奋的?” “你看看你,不懂得其中妙趣了吧?” 胖虎说教起来:“你想想,要是房间内只有窦保卫一个人也无所谓,要是他和那个妖艳女人刚大战一番,我突然出现,那个妖艳女人惊吓过后,肯定会春光乍现啊。” “你正经点!” 我没好气瞪了胖虎一眼,继续走了没几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直径朝东关村驶去。 第122章 蔫驴踢死人 “不好了!” 一个不好的预感萌生心头,我暗叹一声,对胖虎和李建涛挥了挥手,加快脚步朝东关村奔去。 窦保卫曾向窦老爹讨要五百块钱未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抽了窦老爹一个耳光,更是拿起板砖打算要了窦老爹的命。 幸亏我们及时出手,才让窦保卫没有得逞。 此刻警车驶向东关村,保不齐是恼羞成怒的窦保卫把窦老爹怎么样了。 这逆子已经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能狠心杀死,想要杀死他老子,也只是狠狠心的事儿。 一路上我们三人火急火燎,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当来到东关村村口,三辆警车已经停在村子最里面,随着忽明忽暗的警灯闪烁,隐约间可以看到数十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声也随之传来。 李建涛诧异问:“咋了?发生啥事儿了?” 胖虎咕噜噜吞了口唾沫,没好气说:“你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三辆警车都出动了,肯定发生人命……” 胖虎还没说完,救护车鸣笛声由远而近,从我们身边驶过,直径朝警车方向驶去。 胖虎瞪大眼睛:“他妈的,不会真发生人命案了吧?” 我挥手喊道:“乱猜有个球用,过去看看!” 救护车鸣笛声非常嘹亮,压住了窃窃私语声。 当我们也融入人群后,发现前方已经被警戒线挡住,警戒线包围的正是那两座破败不堪的土坯房。 这两座土坯房正是窦老爹和窦保卫的家。 换而言之,我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窦保卫把窦老爹给杀死了!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窦保卫太不是个东西了,啃老啃成这样,这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 现在见啃老不成,为了五百块钱狠心杀了自己的老爹,简直人神共愤。 胖虎也被眼前的阵仗惊到了,脱口而出:“窦老爹被窦保卫弄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表态,一个村民说:“你小子不知道别乱讲,啥叫窦老爹被窦保卫杀死了?是窦老爹为民除害,把这个不孝子给杀死了!” 村民的说话声虽然被鸣笛声压下来,但我们三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瞬间,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很快,窦老爹说过的话浮现耳边。 窦老爹当初似是自言自语,说他已经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更是表明态度,窦保卫会为自己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我那时候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便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本想说出来,可窦保卫的出现打断了我的说辞。 此刻这真正无比验证了我的预感,窦老爹真的要为民除害,杀死自己的儿子。 乱糟糟的声音从土坯房方向传来,我寻声看去,见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面还躺着一个用白布盖住的人。 白布是崭新的,可鲜血已经把白布渗透,担架下更是稀稀拉拉滴落血渍,使得我们四周很快被一股血腥味儿所充斥。 从担架上死者的体型来看,对方应该是又胖又高的窦保卫。 仅仅只是抬上担架再到抬出来的这段时间,鲜血就渗透成了这样,可见窦保卫死的有多惨。 但围观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为窦保卫惋惜的,全都用看热闹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 “死得好……死得好……” 窦老爹癫狂的大笑声从院门内传来。 我定睛看去,窦老爹双手带着银手镯,在几名警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染,暗红色的棉袄更加殷红,脸上头上都是浓稠鲜血,仿佛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 加上脸上那癫狂的表情,看起来狰狞无比。 我虽然清楚窦老爹长期以来都在经受窦保卫的摧残,可看到窦老爹如此样子,本应该同情他的我却打了个冷颤。 围观村民却没有流露出畏惧之色,一个个看起来都满是同情,一声声哀叹也随之响起。 “哈哈……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 在警察的搀扶下,窦老爹癫狂大笑着被送上警车。 “死了……呜呜……太可怕了,好多血,真的太可怕了……” 妖娆女人很快被警察护送出来,她身上披着一床棉被,目光涣散,脸上也被鲜血喷溅,精神状况非常不好,战战兢兢上了警车。 警车救护车鸣笛声瞬间大盛,浩浩荡荡朝村外驶去,仅有几名警察还留在案发现场。 村长是整起凶杀案的目击者,等他做完笔录之后,我们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黄昏时,窦老爹找到村长,说了很多让村长听不明白的话。 等入夜后村长躺在炕上把窦老爹说的那些话给自己老婆讲了一遍,村长老婆分析之后,让村长赶紧去窦保卫家里看看情况。 村长进入窦保卫家中后,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意识到事情不妙后,村长连忙冲进房间,发现光着膀子的窦保卫腹部满是血窟窿,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 窦老爹则浑身是血的站在房间里,那个妖艳女人早已被吓傻,蜷缩在炕角剧烈哆嗦。 村长本想把窦老爹稳住,奈何窦老爹已经发狂,举其匕首朝村长刺来,吓得他惊慌冲出了院子,打电话报了警。 等警察赶到之后,窦保卫死得不能再死了,窦老爹也扔了匕首,没有反抗,任由警察将他拷住。 这件事情本就是个悲剧。 窦老爹娇惯儿子,最终导致窦保卫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 窦老爹在长期的殴打和谩骂中挤压了太多怨恨,当怨恨爆发后,这场弑子惨案也终将展现在世人眼前。 “哎!”胖虎悠悠长叹:“老实人是真不能惹啊,老实人要是发起狠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弄死!” 我符合点头:“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有一定依据的,蔫驴踢死人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 李建涛平日里跟个小混混一样咋咋呼呼,我和胖虎这番话让他打了个哆嗦,可见他在学校也欺负过老实人。 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情,李建涛肯定会老实下来。 毕竟如同花季般的年龄,谁也不想就此惨死刀下。 第123章 胖虎的作弊方法 何小芹让我把窦保卫送进监牢,却不曾想窦老爹把我的计划打乱,早早将窦保卫杀死,他也难逃牢狱之灾。 这种事情并非我想看到的,却也无济于事。 时光不能倒流,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接受现实。 村民们还围在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感叹着老天爷对窦老爹的不公。 我悠悠长叹后,转身朝村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人一言不发。 哪怕走出东关村,我还是有些恍惚。 让一个老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这得下多大的狠心才可以做到。 窦老爹在动手之前,一定经过了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回学校的半道上,我让胖虎和李建涛先回去,我来到第一次看到何小芹的十字路口。 现在没到深夜,路口虽然寒风呼啸,但还可以看到几个下班回家的行人匆匆前行。 避免何小芹出现吓到对方,我没有贸贸然开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了起来。 半个钟头过后,等最后一个行人消失在视野中,我紧了紧衣服,站在路边轻声说:“出来吧,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 何小芹凭空显现出来,煞白的脸上满是激动。 我点头,叹了口气:“不过结果可能和你想要的不同。” “咋不同了?”何小芹突然朝我走来,疑惑望着我问:“难道没有给窦保卫判刑?” 我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看着何小芹。 四目相对下,何小芹的目光由期待转变成了茫然,很快又变成了不解。 我眯起眼睛,一字一句说:“窦保卫已经死了。” “死了?” 何小芹捂着嘴巴诧异地呼出声来,炯炯有神的双眼逐渐暗沉下来,旋即发出森森冷笑声。 路口四个方向不断袭来寒风,我本就冻得哆嗦,加上何小芹这阴气森森的笑声,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手已经探入裤兜,抓住了七星真火符。 寒衣节早已过去,何小芹之所以没有跟随其他鬼祟进入地府,全是靠着心中怨气撑着。 她怨气的来源就是想让杀害自己的窦保卫被警方绳之以法,但窦保卫最终却被杀死,导致何小芹的愿望无法实现。 倘若怨气越积越多,很有可能让她发狂。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提防着她,倘若何小芹有一丁点发狂的痕迹,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其解决。 一阵阵怨气从何小芹体内荡漾而出,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在我的肌肤上,让我一阵生疼。 森森笑声持续许久突然收敛,何小芹牙关紧咬,从牙缝中挤出怨恨的话语:“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窦保卫死了……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感受到怨气逐渐消散,我也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掉以轻心,依旧紧抓着七星真火符,轻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何小芹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想知道。” 我尴尬苦笑。 何小芹对如此诱惑性的话题竟然无动于衷,由此也可以看到她对窦保卫的恨意有多强烈。 只要窦保卫能死,她并不在乎是怎么死的。 何小芹直挺挺立了许久,突然看向我感激说:“谢谢你!” 我怔了怔,觉得这声谢谢受之有愧。 这件事情我虽然有参与,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何小芹的身影很快虚化,最终随同一阵阴风消失无踪。 空荡荡的路口剩下我一个人,一阵冷风袭来,我长吁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学校走去。 平平安安又度过了两个月,距离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和同学们内卷,课本上的东西基本都背得滚瓜烂熟,应付期末考试游刃有余。 李建涛他们平日里吊儿郎当,等到考试时才临时抱佛脚,晚上挑灯夜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平日里学习有多认真。 我们宿舍几人对这次考试都全身心应对,唯独胖虎不走寻常路,依旧吊儿郎当。 别人认真刷题的时候,他在对着口哨调戏女同学,别人在背诵重点时,他和女同学们嬉笑打闹,完全不把考试放在眼中。 我也曾想把胖虎拉入正轨,但他压根就不听我的,反而还振振有词,说学习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惩罚,家里人也没指望他能考上大学,只要能顺顺利利把高中文凭混到手,那便是他们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最终也只能妥协,任由他自个浪费青春。 期末考试在一阵临时磨刀的霍霍声中来临,考试过后,学渣们垂头丧气,学霸们则开始比惨,说自己错了多少题,又说时间来不及,有好几道题没有写。 唯独胖虎依旧吊儿郎当,依旧和吹着口哨混迹在女同学身旁。 我早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却还是嘴贱地问了一句。 胖虎捂着没有门牙的嘴巴嘿嘿一笑,说他这次的选择题压根就没用脑子,在橡皮上写下abcd四个选项,扔到哪个就是哪个。 胖虎的作弊方法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蒙答案。 不过我又纳闷了。 橡皮不是正方体就是长方体,一共有六个面,四个选项也只能占据四个面,另外两个面肯定就成空白了。 当我把这个疑惑询问出来后,胖虎索性把手拿开,露出了没有门牙的嘴巴,说另外两个面写上再来一次,直到选择出现为止。 我哑口无言,只能对胖虎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办法多。 没过几天,考试成绩出来了。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总分甚至比同样被县二中挖过来的王大庆还要高十分。 胖虎的成绩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没有一科是及格的,英语更是个位数,他却还沾沾自喜,美其名曰英语的分数越低,证明他越爱国。 我对他的无所谓早已习以为常。 在我的认知中,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所以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变成年幼时想要成为的科学家。 第124章 工地惨案 我爸妈对我的学习成绩非常自信,得知我全级前十名,他们乐得合不拢嘴。 我妈捧着成绩单激动得语无伦次,说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给我补一下。 我爸更是一个劲儿嘟囔感慨,说我们家终于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一次考试算不得什么,可看到爸妈高兴的样子,我也打心眼里高兴。 这顿饭非常丰盛,各种只有过年才可以吃到的大鱼大肉摆在桌上,我是风卷残云般一顿狂炫。 吃饱喝足,我刚出院门,见胖虎正剔着牙悠哉哉朝我家走来。 本以为胖虎的成绩会被爹妈数落一顿,没成想他爹妈压根就没有问他考试成绩,只告诉胖虎,学习成绩决定不了什么,只要胖虎在学校开开心心就行了。 我的三观彻底被刷新,看着胖虎得意的样子,我一度怀疑,我和他成为好朋友到底是对是错。 为期一个月的寒假自这一天开始,每天我常做的只有三件事情。 大清早起来写会儿作业,然后和村里的伙伴们玩会儿,接下来便会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翘首期盼,希望可以看到胡魅灵的身影出现眼前。 自从初一那年,胡魅灵为了救我,不惜强行生出二尾导致灵力崩散后,我们已经三个年头没有再见过了。 韩先生说过,胡魅灵需要三年五载才能重新恢复灵力,现在正好是第三个年头,不知道胡魅灵会不会出现。 一个礼拜就这么度过,我所期盼的胡魅灵仿佛消失一般,依旧没有出现。 这天早上,我和爸妈正吃完早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进入院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次救我于危难的韩先生。 以前的韩先生不修边幅,蓬头垢面,看起来跟个叫花子一样。 今天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收拾得非常得体,发型是很时髦的大背头,络腮胡也刮得干干净净,只留了下巴一点山羊胡,猛地一看还有点不适应。 我爸端着碗起身,热情招呼道:“韩先生,快点坐,今天是啥风把你给吹来了?还没吃饭吧?孩子他妈,还愣着干啥?快点给韩先生盛碗饭去!” 我妈放下碗筷,连忙进入厨房,很快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韩先生早已不拿自己当外人,呵呵笑着坐在饭桌前,从我妈手中接过饭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看着好像很久没吃过饭了。 一碗稀饭三两下被韩先生喝了个底朝天,他放下饭碗抹了把脸,咂吧着嘴巴一脸满足。 我打量着他这身行头,疑惑问:“韩先生,今天怎么改头换面了?差点都不认识你了。” 韩先生呵呵笑道:“嗨,接到了一个大单,当然要好好捯饬捯饬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混饭吃的江湖骗子。” “什么大单?” 我好奇不已,把碗筷放在桌上,期待地望着韩先生。 自我认识韩先生那一刻开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就没有改变过。 今天为了这个‘大单’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可见这个‘大单’并不简单。 韩先生咂吧着嘴巴说:“县城新区开发了一座新楼盘,在楼盘即将封顶时,发生了一件邪乎事儿。” “这件事情我知道。”我爸抢先说:“有个工人像是中邪一样,从楼顶跳下去了,善后工作还没有处理好,又有一块铁皮从楼顶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一名工人的头顶,当场把他的半颗脑袋给削掉了。” 我爸说得很随意,也正是这种不添加任何修饰的话语让我一阵恶寒,不由打了个冷颤。 跳楼而亡的死相很惨,却没有半颗脑袋被削掉的死相惨。 脑补了一下这幅画面,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妈本就是个小女人,吓得哆嗦一下,捂着嘴巴感慨起来:“好可怕啊。” 韩先生对我爸知道这件事情颇为好奇,一番询问才知道,原来我爸和几个村里人在那座工地打过几天零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韩先生点头问:“那你知不知道,在这一系列邪乎事儿生出来之前,工人们陆陆续续看到过一个女鬼出现在大楼里?” “还有这回事儿?” 我爸诧异得很,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韩先生说:“可不是,昨天房地产商找到了我,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情,所以我初步怀疑,那两名工人的死,和大楼内出现的女鬼有关系。” 韩先生虽然拾破烂为生,但在别人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也会施以援手。 他在隔壁村子待了十多年,多少也积攒了一些人脉,知道他有如此手段的人肯定不止我们一家,房地产商能打听到他也可以理解。 我思量片刻,轻声说:“韩先生,我觉得事情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哦?” 韩先生的想法被我否决,他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饶有兴趣看向我,让我说说我的想法。 我喝了一大口稀饭,捋了下思路说:“能开发楼盘的人肯定不一般,如果工人的死真是女鬼所为,以房地产商的人脉关系,早就找到风水先生摆平了,不可能兜兜转转找到你。” 韩先生眼中透出精光,赞叹道:“不修,没想到你长进了不少,竟能考虑到这个问题上。” 韩先生的肯定让我心里乐开了花,我也不好表露出来,挠着后脑勺呵呵笑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我起初觉得工地上的事情是女鬼所为,但简单询问后,才知道事情确实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韩先生缓了口气接着说:“在第一名工人跳楼死掉后,房地产商请过一个风水先生,对付的正是那个女鬼,不过任由这个风水先生怎么出招,女鬼都没有任何损伤。” 我不禁想起高中刚开学时,学校请来的那个半吊子道士,脱口而出:“这个风水先生是半吊子?” 韩先生捋着山羊胡得意一笑,摇头说:“这个风水先生可不是半吊子,他能力虽不及我,但甩你几条街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125章 科学道理 我尴尬不已,干巴巴苦笑起来。 韩先生并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衬托风水先生的厉害。 毕竟我现在还没完全入行,凭借一道七星真火符就可以崩碎鬼祟精怪,而这个风水先生比我还要厉害很多,却没办法对这个女鬼构成任何伤害,可见女鬼实力之强。 韩先生吸了口气,接着说:“这个风水先生见自己无法对付女鬼,便告诉房地产商自己学艺不精,让他另请高明便离开了。” “后来房地产商也找过好几个风水先生,所有的法子都使过了,却依旧没有对女鬼造成伤害,更别说将其驱赶走了。” 我的眉头接连抖动,迷糊问:“不应该啊,这个女鬼既然是鬼祟,对付鬼祟的办法自然可以对付她,不可能没有用处啊。” 韩先生应声说:“起初我也在纳闷这个问题,不过当思路转变一下,我才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 我好奇问:“怎么说?” 韩先生眯起眼睛:“如果说,那个传言中的女鬼并非女鬼呢?” “嗯?” 我怔住了,让韩先生说明白一些。 韩先生轻声说:“世人看到一些难以解释的东西,会先入为主地以为是鬼神乱力造成的,但这种情况还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我顿时头大无比,极其无语地望着韩先生。 韩先生经常和鬼祟精怪打交道,按理说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者,但他却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大楼内的女鬼,这可就有点太过违和了。 我正想开口进一步询问,韩先生打了个哈欠说:“想要解释清楚非常复杂,这里面可是有不少科学道理的,总之你只需要把那个所谓的女鬼理解成电影里的人物就可以了。” “电影人物?”我脱口而出。 我爸也是一脸迷糊:“电影里面的人物只能出现在电视或者幕布上,那座工地还没竣工,里面没有电视机和幕布,那个女鬼怎么会出现呢?” 韩先生说:“这个原理解释起来可就浪费时间了,简单来说,就是当年的磁场把那个女人的影像储存在了某个东西上,等到特定的时间,这个东西便会释放磁场,然后把女人的影像投射出来,就有了工人们看到的女鬼了。” 我最先反应过来:“我知道了,就是说工人们看到的女鬼并非女鬼,而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女人,因为磁场关系,女人的影像才会出现。” 韩先生满意点头:“看来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稍微点一下就通透了!” 他虽然在夸赞我,可我听得却不得劲儿。 总觉得韩先生话里话外间,有点儿讽刺的味道。 韩先生突然站起身,让我跟他去那座工地看看。 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在我心目中,韩先生可是天花板的代名词。 连胡魅灵都没办法对付的黄鼠狼都能吓得溜之大吉,解决工地的事情那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现在他喊我一道儿过去,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学习学习。 我爸妈对此也没有意见,用他们的话说,我以后会和不少鬼祟精怪打交道,有韩先生带着我,对我的成长有很大帮助。 韩先生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车座后还放着一只破旧的木箱。 韩先生朝自行车指了指,本以为他要载我去县城,谁料到他率先走过去,拿起木箱直接坐在后座,使劲儿拍了拍自行车座,让我赶紧上来。 我哭笑不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载着韩先生朝县城骑去。 在路上我把高中开学时遇到的事情讲了出来,得知有人在用五行不缺的纯阳命续命时,韩先生气愤无比。 说续命可是逆天之事,这种事情必须要阻止,绝对不能任其发展,不然平衡一旦打破,再想维持平衡会非常麻烦。 我说我也想阻拦,可对方已经警告我了,如果我继续探究下去,很可能会被对方针对。 韩先生不以为然,很快便把事情分析了个透彻。 如果幕后黑手足够厉害,当初我把胖虎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他就应该动手杀死我这个不确定因素。 但幕后黑手并没有动手,而是用威胁的方式和我交涉,只能证明一个问题。 幕后黑手并不是我的对手,亦或者说,他没有办法对付我。 韩先生的三言两语让我茅塞顿开,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没想明白,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等开学之后,我一定要和幕后黑手好好碰碰,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我和韩先生来到工地门口,老远看到一个穿着长款羽绒服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男人有五十多岁,看着很儒雅,手里还抓着一串已经包浆的金刚菩提。 来到我们身前,男人伸手恭敬说:“韩师傅,您可算来了。” “进去看看吧。” 韩先生把木盒递给我,单手负于身后,朝工地大门走去。 经过简单了解,男人名叫王玉琪,正是这座楼盘的开发商。 这座楼盘两年前开始动工,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可就在年前即将封顶时,却接连生出了这一系列的怪事儿。 工地里一连死了两个工人,加上还有所谓的女鬼出现,工人们生怕下一个会是自己,全都罢工躺在宿舍里。 王玉琪也挺人性化,知道强迫工人工作,也只会让工人们心怀不满,到时候工程肯定不会达标。 他索性给工人们放了年假,现在工地里仅有两名保安轮流守着。 工地内一片寂静,地面上满是纸钱,一些带有尖角的设备上全都贴着符篆,可见之前确实有风水先生在这里做过法。 这座工地是七座楼同时修建,王玉琪带着我们来到三号楼前说:“韩师傅,那两名工人就是在这栋楼里死掉的,工人们看到的女鬼也出现在这栋楼里。” “嗯!” 韩先生点了点头,仰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我问:“不修,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我学着韩先生的样子看向楼顶,起初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随着我的注意力不断集中,一团似有似无的黑云逐渐显现,宛如一条苍龙般盘旋在大楼上空。 第126章 连接地府的通道 此刻也就早上十点多钟,刚才还晴空万里,此刻却黑云压顶,着实无比蹊跷。 我不可思议看向韩先生,四目相对下,他从我震惊的双眼眼中读懂了一切,让我打开木盒,从里面找出一面铜镜来。 自从我接触到这些鬼神之事开始,这种邪乎的事情还从未遇到过。 为了学到一些皮毛,我来不及回应,连忙把木盒放在地上打开。 木盒敞开瞬间,里面摆放的东西让我眼前一亮。 从表面来看,这只木盒破烂不堪,是那种丢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去捡的类型。 但是木盒里面却好似百宝箱一样,桃木剑、红绳、黄纸应有尽有,而且摆放得非常整齐,一面四周刻有复杂图案的铜镜躺在木箱正中央位置。 我拿出一面铜镜递给韩先生,他将镜面对准大楼上空,调整了一番后,再次对我说:“看看镜面里有什么?” 我狐疑朝铜镜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刚才我看到的那团黑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口类似于龙卷风般的漩涡。 这口漩涡就悬浮在天际上空,仿佛连通着另外一个世界,透着股强烈的压迫感。 我倒吸一口寒气,连忙仰头朝大楼上空看去。 依旧和第一次看时一样,起初并没有任何东西,当注意力集中后,一团黑云显现出来,但在铜镜内看到的那口漩涡并没有出现。 当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铜镜时,那口诡异的漩涡再次出现在镜面中。 “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顿时口干舌燥,哪怕和鬼祟面对面我都没有紧张过,却被这副搞不明白的画面弄得脑子晕乎。 “你在看什么呢?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王玉琪仰头看着上空,又看向铜镜,一脸迷糊。 我天生活人阴身,看到这种奇观属于很正常的。 王玉琪凡夫俗子,没有开天眼也没有阴阳眼,自然看不到这幅画面。 韩先生眉宇透着一抹愁色,见王玉琪都快凑到他怀里,才示意我把铜镜装进木盒里。 韩先生问:“工人们看到的女鬼出现在哪里?” 王玉琪指向大楼:“我也没见过,但上夜班的工人们说经常出现在一楼。” “行,我知道了!”韩先生轻轻应声,似乎懒得和王玉琪说话,让我和他去大楼里看看。 我点头后正要跟上去,王玉琪好奇问:“韩师傅,不在四周转转吗?” “有什么好转的?” 为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得道高人,从看到王玉琪那一刻,韩先生的表情一直都非常严肃。 王玉琪尴尬笑了笑:“我看其他风水先生都会先在附近转一下的。” 韩先生问:“那他们把事情解决了吗?” 王玉琪一愣,似乎没料到韩先生会说这样的话,苦笑说:“韩师傅,您真会开玩笑,那些风水先生要是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不用请您过来了。” 韩先生直截了当说:“那不就得了?这座工地上的问题可不是出在那女鬼身上。” 王玉琪诧异问:“不是女鬼杀人?” 韩先生为保持神秘感,没有做声。 “那两名工人的死和女鬼没有任何关系,原因是这座大楼的风水有问题。”我今天的任务是充当韩先生的马仔,他懒得回答的问题,自然由我来回答。 王玉琪看向四周,狐疑起来:“风水怎么会有问题呢?我当初动土的时候找风水先生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啊。” 我学着韩先生的语气问:“那当初帮你看风水的先生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王玉琪拨浪鼓般摇头。 我耸肩说:“这不就行了?如果你说的风水先生真那么厉害,也不可能解决不了这件事情。” 王玉琪苦笑点头,赞叹我说得在理。 韩先生捋着山羊胡干咳说:“不修,进去吧!” 王玉琪也想跟我们进去,却被韩先生拦了下来,让他在门卫室等着,有线索会通知他的。 大楼目前还只是一个框架,四面墙壁没有砌好。 寒风从四面袭来,正好汇聚在大楼正中央,冷风刺骨,哪怕我穿得很厚实,还是直打哆嗦。 暂时摆脱了王玉琪,韩先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他擤了把鼻涕往鞋底一抹,无奈说:“我也是服了你了,跟一个外行废话什么呢?” 我憨笑回应:“我这不是在帮王玉琪答疑解惑嘛。” 韩先生在一楼转了一圈,顺着楼梯朝楼上走去:“解惑个毛线,外行终究是外行,根本听不懂你说的那些,他们要的只是结果,哪怕你中途变成女人,他们也不会感兴趣的。” 韩先生这番话还挺有哲理,我跟在后头连连点头,疑惑问:“刚才大楼上空和镜子里面出现的画面怎么不一样呢?” 韩先生又恢复正经:“你看到的那团黑云是怨气,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怨气背后的东西。” 我大吃一惊。 怨气能强烈到如此地步,可见这鬼祟的强大。 而在这强烈的怨气后面,还隐藏着一口神秘至极的漩涡,可见这口漩涡一定非同寻常。 当我询问那口漩涡是何物时,韩先生摇头,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就要去楼顶看个清楚。 小县城的楼盘和市区不能相比,二十层已经算是很高了。 一口气爬到楼顶,寒意非但消失,而且还出了一身汗。 站在坑坑洼洼的天台上,我仰头看向天际,集中精神后,那团由怨气凝聚的黑云更加明显,仿佛就在我们头顶,伸手便可以触及。 韩先生面色严肃,伸手催促:“别愣着了,把铜镜给我!” 我再次拿出铜镜递给韩先生。 当他调整好角度看向镜面时,脸色徒然变得难看起来。 我心生疑惑,不解问:“韩先生,怎么了?” 刚才在楼下看向铜镜时,韩先生表情非常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此刻他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让我也逐渐不安了。 韩先生面色越发难看,深深吸了口气:“事情远比我想的要棘手,你可知道这口漩涡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 我木讷摇头,朝镜面看去,里面的漩涡依旧如同刚才看到的一样,只不过距离近了一些。 韩先生眯起眼睛凝重看着我,指着上空黑云,一字一句说:“这是连接地府的通道!” 第127章 开膛剖肚 “这口漩涡连接着地府?” 我脱口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先生。 全国各地都有城隍庙,而地府的入口便在城隍庙中。 人死之后七魄逐渐消散,另外三魂也会去往不同的地方。 人魂则会进入城隍庙,然后再进入地府。 所以说地府的入口只会在城隍庙中出现,但我们头顶这口漩涡却连接着地府,等同于也是一个地府的入口。 这种情况理应不该发生的,但是却真真实实发生了,再加上韩先生难看的脸色,让我心里越来越发慌。 韩先生脸上面色越发阴沉,他直勾勾盯着镜面看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有人想要逆天行事,把地府内的鬼祟全都释放出来!” 我激动问:“这口漩涡是人为的?” “正是!”韩先生面色凝重,继续说:“地府和我们所处的阳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唯一的出入口只有城隍庙,有人强行以这口漩涡作为桥梁,试图把两个世界连通,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在我之上。” “这个人比你还厉害?” 我越发震惊,瞪大了双眼。 韩先生没有吭声,阴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顿时口齿发干。 这个人太过疯狂,以这种逆天之术创造出这口漩涡,试图打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对方的目的定然是想要释放出地府的鬼祟,为祸人间。 这口漩涡已经出现,而且被我和韩先生发现,地府理应也有所察觉才是,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把这个疑惑询问出来。 韩先生解释说:“地府不同于阳间,地府虽大,却有很多荒芜之地,这口漩涡连接的应该是地府的荒芜之地,所以才没有被阴差察觉。” 我若有所思点头,追问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连通地府?” “不知道。”韩先生摇了摇头,又说:“不过从这口漩涡目前的状态来看,阴阳两界的桥梁还没有完全成功,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人惨死。” 我瞬间恍然大悟,吃惊问:“你是说,那两名工人是被创造出这口漩涡的人杀死的?” “正是!”韩先生面色凝重的厉害:“连通阴阳两界的桥梁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通的,需要用大量生命完成献祭才可以。” 韩先生的话让我越发不安,我着急问:“我们既然已经发现这口漩涡了,那赶紧把它给毁了吧,要是等通道彻底打通,地府的鬼祟一定会使阳间生灵涂炭的。” “漩涡无法摧毁,只能让其暂时无法接受献祭。” 韩先生说着让我从木盒里拿出五根蜡烛,分别插放在天台的东西南北中五个位置。 随后他自个从木盒里捏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后用鲜血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 五根蜡烛的位置很快摆好,韩先生用鲜血绘制出来的符篆也妥当。 只见他两只夹着符篆,口中念念有词,旋即将符篆抛向高空。 “哗啦……” 一阵火焰燃烧的声音自半空响起。 刚刚被韩先生丢向半空的符篆凭空自燃,火势异常旺盛,如同一支离弦的利剑般快速朝漩涡内冲去。 与此同时,被我插放在五个方位的蜡烛也随着符篆的引燃纷纷自燃。 楼顶冷风呼啸,吹得我们衣服哗哗作响,可非但没把烛光吹灭,反而让其燃烧得更加旺盛。 单凭韩先生曾唬住了那只黄鼠狼精,便足以判断出他的实力非常之强悍。 这五根无法被寒风吹灭的蜡烛只是韩先生的小手段,刚才被他掷入漩涡内的符篆已经定格在漩涡之中。 符篆四周虽然被熊熊火焰所覆盖,符篆却没有被燃烧的痕迹,依旧还是完整的符篆。 我看得瞠目结舌。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会怀疑人生的。 “好了,我已经暂时把这口漩涡的祭献通道关闭了,必须尽快找到制造这口漩涡的人,将其拦下来才……” “啊……” 韩先生还没说完,一缕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从楼下传来。 我的心脏瞬间卡在了嗓子眼,连忙来到天台边缘向下看去,王玉琪正和一名保安坐在墙角晒着太阳,好像没听到刚才的惨叫声一样。 惨叫声仅仅只响了一声便消停下来,这足以证明,这栋大楼内还有其他人,而且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我和韩先生对视一眼,他眉头紧锁,低声一声‘下去’,头也不回冲楼梯口冲去。 当来到十八层时,韩先生突然止住脚步,伸手示意我也停下来。 我正要开口,韩先生表情甚至凝重,缓缓顺手放在嘴边,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心里越发慌乱。 韩先生掐指算了算,随后朝右边走去。 我紧跟在韩先生身后,绕过了一面用混泥土浇筑的墙壁后,我一眼便看到在墙角处,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棉被,仰面向上,双脚伸在棉被外面,没有一点儿动静,仿佛死了一般。 我小声问:“韩先生,工人们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有人?” “应该是流浪汉。”韩先生咂吧着嘴巴,慢慢向前走去:“马上年关,外面冷得很,流浪汉没地方去,就到这里避风遮雨来了。” 说话间,我们俩已经来到流浪汉身边。 “喂,醒醒!” 韩先生在流浪汉身上踢了一脚,流浪汉身子晃了晃,依旧一动不动,更别说醒过来了。 我小声问:“不会是死了吧?” “我看看。”韩先生眉头紧皱,俯身捏起棉被一角,慢慢拎了起来。 随着棉被越拎越高,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从棉被下传来。 我好奇俯身朝棉被下看了一眼,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作呕一声后连忙转过身把早上吃的饭吐了出来。 棉被下的画面太过瘆人了。 流浪汉已经被开膛剖肚,还冒着热气儿的大肠小肠以及心肝脾肺全都被扒拉出来,混合着血液堆积在流浪汉身边上。 “呕!” 韩先生的作呕声也从身后传来,看来棉被下的画面也把他恶心坏了。 第128章 奇怪的风水先生 从流浪汉还冒着热气儿的五脏六腑来推测,我们在楼顶听到的惨叫声正是流浪汉发出来的。 杀死流浪汉的凶手很可能就是致使两名工人死亡的罪魁祸首,也是制造那口漩涡的人。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凶手应该还没有离开这栋大楼。 我擦了把嘴巴,正准备走向窗户让王玉琪提防着点儿,韩先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别咋咋呼呼。 我一下急了眼,也不敢看向流浪汉,指着他喊道:“凶手把流浪汉折腾成这样了,而且他肯定还没出去,必须要把他抓住啊!” 韩先生凝重摇头:“你觉得流浪汉变成那样,是人所为的吗?” 这话把我问住了。 我下意识看向流浪汉,本能屏蔽了他暴露在体外的五脏六腑,目光直接落在腹部的伤口处。 这条伤口从胸腔蔓延到了下腹,血淋淋地看着非常瘆人。 但两侧伤口并不平整,反而成黑色,甚至已经逐渐开始腐烂。 我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向韩先生,脑子晕乎乎的,耳边也嗡嗡作响。 明明刚刚才死掉的人,伤口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不可思议问:“韩先生,他的伤口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先生说:“他不是被人杀死的。” “不是人?”我脱口而出,由不得打了个冷颤。 哪怕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背风处,我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阴风涌入毛孔,冻得我血液都快凝结,让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是暖和的。 韩先生面色凝重:“这是阴气侵入体内形成的。” “阴气?”我震惊问:“杀死流浪汉的不是人?是鬼祟?” 韩先生没有明说,用沉默回应了我的猜测。 我咕噜噜吞咽着唾沫:“难道那口漩涡也是鬼祟制造出来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连接阴阳两界的确实是鬼祟。” 韩先生的肯定回答让我晕晕乎乎,我不可置信问:“这个鬼祟也太逆天了吧,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它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 韩先生面色难看的可怕,似乎不愿和我多说,挥手让我和他下去。 刚从大楼出来,正和保安晒太阳的王玉琪迎了上来,问我们怎么样了。 韩先生没有做声,朝我看了一眼。 我会意,告诉王玉琪十八楼有个流浪汉死了,让他尽快处理一下。 王玉琪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没有紧张害怕,对保安使了个眼色,又对我们说:“韩师傅,现在刚好中午了,我准备了一桌饭,要不我们先吃了再过来?” 韩先生点头后,王玉琪恭敬地带我们走出工地,上车后朝县城驶去。 来到饭店后,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王玉琪在饭桌上非常恭维,一个劲儿地给我和韩先生夹菜,搞得我非常拘束。 换做以前,当面对这么多美味佳肴时,韩先生一定会风卷狂云般狂炫起来。 但今天他非但没有如此,反而还非常的矜持。 每次吃一口东西,便会放下筷子,细嚼慢咽过后,才会再次拿起筷子。 各种菜肴都浅尝过之后,韩先生放下筷子示意王玉琪不要再给自己夹菜,让王玉琪详细说说那两名工人怎么死的。 王玉琪尴尬地放下筷子,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才略有后怕讲了出来。 第一个工人从楼上跳下来的前几天就精神恍惚,在跳楼前还对工友们说过,有个穿着奇怪的女鬼三番五次想要他的性命。 这名工人的话非但没有引起工友们的注意,反而还开启了他的玩笑,让他再看到这个女鬼,一定要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就地正法了。 工人跳楼当天并没有在楼顶作业,而是在十六楼。 据和他一块儿上班的工友们交代,这名工人正干着活儿,突然像是中邪一样把工具扔在地上,直挺挺朝楼顶走去,任凭工友们怎么拦都没有拦住。 第二个工人的死和第一名工人看似没有任何关系,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微妙的联系。 第一个工人跳楼惨死没几天,这名工人正在楼下收拾卫生,当来到第一个工人摔死的地方时,突然听到有个女人喊他的名字。 工人抬头看向楼顶时,看到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站在楼顶边缘望着他。 当时这名工人还纳闷怎么会有女人跑到楼顶,还让其他工友去看。 可工友们仰头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名工人看花眼时,一张铁皮突然从楼顶飞了下来,直接把他的半颗脑袋给削没了。 听完王玉琪的描述,我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当我说这两名工人的死和女鬼没有任何联系时,王玉琪会非常诧异。 因为王玉琪所知的线索,无一例外全都指向了那个女鬼。 工人们曾看到过一个身穿民国时期衣服的女鬼出现在大楼里,这种衣服和我们现在的衣服完全不同,那两名死者用衣着奇怪来形容也没有什么问题。 到了此刻,我不得不怀疑我们的猜测是对是错。 我下意识看向韩先生,他表情凝重,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我的目光,韩先生扭头看了眼我,又看向王玉琪问:“在你们工地闹鬼之前,工地上可曾遇到过什么事情?” 王玉琪突然皱起眉头:“要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并没有遇到过,不过有个很奇怪的风水先生来工地了。” “嗯?” 韩先生狐疑一声,我好奇问:“这个风水先生怎么奇怪了?” 王玉琪说:“这个风水先生和其他风水先生不同,穿着一身黑色长裤长褂,手腕上还戴着一串很奇怪的骨头手串,那串手串让人非常不舒服。” 韩先生眯起眼睛,很快眉头一挑,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韩先生应该知道这个风水先生的底细,但没有当着王玉琪的面明说出来。 我好奇问:“王老板,那个风水先生来工地做什么?” 王玉琪想都没想便说:“他说我们工地虽然风水很好,但缺少一物镇压,给了我一只木盒,让我埋在大楼下面,这样就可以镇压住工地的风水。” 第129章 天机 韩先生突然问:“木盒里是什么东西?” 王玉琪耸肩说:“我也不知道,那只木盒差不多有两尺高,掂着不是很重。” 韩先生又问:“木盒埋在哪栋大楼下了?” “三号楼,就是出事儿的那栋……” 王玉琪话没说完,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激动起来:“不对啊,从工地开工到那个风水先生出现,三号楼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好像自从木盒被埋在三号楼地下室,怪事儿就频频出现了。” 韩先生用手在桌上轻轻敲打:“你知道那个风水先生的底细吗?” “不知道,这个风水先生虽然奇怪,但毕竟是个风水先生,我没有怀疑,加上他没有要我一分钱,所以我就捡了这个便宜。” 王玉琪说着脸颊通红,他使劲儿搓了把脸,猛地又朝韩先生凑了过去,紧张问:“韩师傅,是不是工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风水先生使得坏?” 韩先生吸了口气,低声说:“我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风水先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使得坏,但自从那只木盒埋入了三号楼地下室,工地才发生这些事情的,那只木盒的问题还是很大的。” “那我现在打电话让人挖出来?”王玉琪说着摸出手机。 “先别打草惊蛇。”韩先生摇了摇头说:“如果这一切都和木盒有关,那么这只木盒一定是大凶之物,现在贸贸然去挖掘,非但挖不出来,反而会丧命,等回去之后,我们俩进入地下室看看怎么回事儿。” 韩先生说着朝我看了一眼。 有韩先生陪着,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怕。 王玉琪感激地说:“韩师傅,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只要您能把工地上的事情解决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韩先生不轻不重说:“报答就不用了,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份。” 王玉琪尴尬点头,韩先生吩咐说:“晚上我们俩会留在工地,回去后给我们俩准备两床被褥就行了。” 王玉琪为难说:“韩师傅,这可使不得啊,你们是我请来的,我怎么能让你们睡在工地呢?” 韩先生说:“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晚上异象才会显现出来,不留在工地,我们也没办法观测到异象。” 王玉琪脸上依旧挂着为难的表情,我见状说:“王老板,我们俩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在我一本正经的表情下,王玉琪最终选择妥协。 这桌饭菜虽然花里胡哨,但能吃的并没有几个,都是些谈生意充场面的东西。 离开饭店后,我们刚回到工地,一辆救护车停在工地里面。 很快,几个身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抬着流浪汉的尸体从大楼内出来,和王玉琪打了声招呼便上车离开。 工地内出现了一具死相如此离奇的尸体,身为开发商的王玉琪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跟着救护车离开工地。 我仰头看向天际,黑云依旧盘旋于大楼上空,因为没有铜镜映照,看不见被黑云遮挡的漩涡。 不过却可以隐约看到一簇亮光在黑云内闪烁,正是韩先生掷入漩涡内的符篆。 我紧了紧衣服,好奇问:“韩先生,我们要不要进地下室看看?” “现在大天亮的,着什么急呢?” 韩先生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地上晒起了太阳。 我哭笑不得。 我们来此是为了把工地频繁死人的事情搞明白,韩先生却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 韩先生抓起一块砖头放在身边:“不修,坐啊,站着干什么呢?” 我来这里是给韩先生打下手的,他不急不躁,我干着急也没用,索性坐在他身边,捡了根木棍,戳着地面问:“韩先生,你知道交给王玉琪木盒的那个风水先生吗?” “知道!” 本以为韩先生会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连忙问:“什么底细?” “天机!” “天机?”我狐疑起来,哭丧着脸说:“韩先生,这里就我们俩,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韩先生用指甲剔着牙缝:“我哪儿卖关子了?” 我无辜说:“你说的天机肯定是天机不可泄露,难道还不是卖关子吗?” 韩先生呵呵笑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这个天机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那类风水先生的统称。” 我绷直身子,满脸疑惑,越发搞不明白韩先生说些什么了。 在我的认知中,天机是一种不可明说的事情,而风水先生则是对付鬼祟精怪的人。 这两者可谓风马牛不相及的存在,韩先生却硬生生把这两者揉合在一起,让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韩先生也捡了根木棍,戳着地面问:“你知道我给你的那本古籍叫什么吗?” 韩先生的表情很正经,足以证明这个话题非常严肃。 我没敢乱讲话,摇头说了声不知道。 韩先生轻笑说道:“那本古籍名为《神霄天书》!” “《神霄天书》?” 我吃惊地望着韩先生,冷不丁想起那只黄鼠狼精说过的话。 黄鼠狼曾说过,我使出来的招数是神霄派的符篆。 等黄鼠狼被韩先生糊弄走之后,我本想好好问问韩先生关于神霄派的事情,可最终却没有机会询问。 此刻话题又绕到了这个地方,我迫不及待看着韩先生,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韩先生没有立刻讲解,而是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一气化三清?” 我连连点头:“老子一气化三清,这三清是玉清、上清以及太清,分别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 这些东西可不是从学校学到的,而是从韩先生交给我的那本古籍看到的。 韩先生满意点头,捋着山羊胡说:“你现在所修习的神霄符篆,正是从上清灵宝天尊之后分衍出来的支派!” “也就是说,我现在修习的都是仙术?” 我震惊到不能自已。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古籍中的秘术是人为钻研出来的,没成想竟和三清之一的灵宝天尊有着很深的渊源。 如此一来,只要把《神霄天书》中的符篆全都掌握,那我就等同于有了神仙的手段了。 第130章 六道轮回 “神霄派只是分衍出来的支派而已,离仙术还差得老远,只能说是比较厉害的咒术而已。” 韩先生轻描淡写说完,接着说:“上清灵宝天尊分衍出来的支派除了神霄派之外,还有其他门派,天机便是其中之一。” 我问:“天机也是一个门派?” “非也!”韩先生摇头说:“天机并非门派,而是从这些支派中脱离出来的人!” 我越听越迷糊,疑惑问:“那这些天机之人到底怎么出现的呢?” “世间万物,有好便有坏,哪怕是修道之人也是如此。” 在韩先生的讲述中,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再次呈现于我面前。 上清灵宝天尊分衍出了很多支派,这些门派中的人大多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也有一些心思不良之人。 这些人学到了一些高深莫测的道术后,想着的不是除魔卫道,而是要推翻当时的朝廷,自立为王。 他们自称天机,衣着统一黑色,手腕上戴着一串由九枚眉心骨制成的手串。 稍微学过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谋朝篡位在各朝各代都有发生过。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后,利用各自的手段在各地制造不同的灾祸。 朝廷无法治理这些灾祸时,这些自称天机的人便会出现,帮平民百姓们解决他们创造出来的灾祸,并谎称这些灾祸都是老天对当朝者的不满,从而降下来的天灾。 当时的黎明百姓跟风特别明显,得知自己所经受的灾祸都是当朝者造成的,便无条件地信奉这些自称天机的风水先生。 这场谋反风波起初只是以这种以讹传讹的方式流传,直到北宋末年,天机有了一定气候,更是发展成组织,声势直逼朝廷,让当朝者非常头疼。 正所谓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天机组织的锋芒毕露引起了修道之人的注意,在朝廷的协助下,这些修道之人组织在一起,和朝廷联合起来对抗天机。 正邪之战很快打响,由于修道之人数量众多,加上朝廷的剿杀,天机很快便败下阵来。 没过两年,天机组织便彻底土崩瓦解,仅有为数不多的人苟延残喘,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不敢再露面。 直到明清时期,曾经红极一时的天机组织消失无踪,彻底被历史长河淹没。 听完韩先生的讲述,我的心脏由不得狂跳起来。 天机组织是邪道的汇聚地,怪不得王玉琪说他和那个风水先生站在一起非常不舒服,这是因为风水先生手腕所带的那条手串。 眉心骨手串可不是正经人敢制作的,需要将尸体的眉心骨取出来打磨,然后打孔穿戴起来。 从九具尸身上取下来的眉心骨,阴气不是一般强悍。 若是给普通人佩戴,不出数日便会使其精神错乱而亡。 而这种极邪之物却是天机组织人手必备之物,足以可见其强悍之处。 但明明已经消失的天机组织却突然出现,这就表明,这一组织已经死灰复燃了。 韩先生悠悠长叹:“天机重新江湖,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天机组织固然厉害,但厉害的正道之人比比皆是,如何对付天机组织,并不是我这个小喽啰所担心的。 我好奇问:“天机组织既然已经湮灭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韩先生眉头紧皱,仰头朝大楼上空看去,最后又收回目光,囔囔说:“或许那只木盒里的东西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提起木盒,我倍感好奇,奈何韩先生并不着急进入地下室,我也不好再催下去。 说话间,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将两床被褥交给我们之后,又驱车离开工地。 铺完床之后,我和韩先生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天色暗沉后,韩先生说了声时间到了,让我和他出去。 冬季的晚上格外寒冷,北风呼啸而过,哪怕我穿着挺厚实,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韩先生比我皮实很多,任凭刺骨寒风吹在他身上,他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跟着韩先生朝大楼走去,好奇问他是不是要去地下室。 韩先生摇头:“去楼顶。” 我不解问:“那只木盒藏在地下室,我们去楼顶干什么?” 韩先生朝天际指了指:“异象已经出现,先去楼顶看看这异象到底是什么。” “异象出现了?” 我狐疑仰头。 那团黑云依旧盘旋在大楼上空,除此之外,再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我本想问个清楚,韩先生健步如飞,已经进入大楼。 我三步并成两步跟上他,上楼梯时我们俩一言未发。 来到楼顶后,五簇烛光闪烁,看得我目瞪口呆。 这五根蜡烛是我早上按照韩先生的吩咐插在五个方位上的,楼顶寒风凛冽,烛光没有被吹灭已经够让我吃惊了。 可这五根蜡烛足足燃烧了近乎一整天,却依旧还在燃烧,甚至蜡烛还没有一点儿的损耗,着实让我不可思议。 我吃劲儿吞咽着唾沫,诧异看向韩先生。 他虽然背对着我,却像是能感觉到我询问的目光一样,单手负于身后,轻声解释:“你现在看到的烛光并不是蜡烛自身,而是汇聚在大楼上空的阴气。” 阴气还可以燃烧? 我震惊无比。 不等我感慨出来,韩先生突然转过身,两指并拢后在我面前虚空画了起来。 我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韩先生在干什么。 当他收手之后,向我跨来一步。 我处于本能想要闪躲,韩先生让我别动,说要为我开天眼。 话毕之后,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在我的囟门处点了一下。 近乎是在韩先生脱手瞬间,我的眼前突然一花,旋即便看到六根散着不同颜色的光柱出现在大楼四周。 “这是……” 我不可思议看着四周。 这六根光柱直径足有两米,一端直冲天际,另外一端则和地面连接,看着极其震撼,如同传说中的撑天柱一样。 “六道轮回!” 韩先生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的厉害。 我大为不解,诧异问:“六道轮回不应该是地府用来投胎的通道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第131章 十九层地狱 我自幼就听过六道轮回的传说,已经达到耳熟能详的地步。 传言中的六道轮回是人死后投胎的六个去处,又被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 三善道是天神道、人间道以及修罗道。 三恶道则是地狱道、饿鬼道以及畜生道。 如果生前者为善,死后投胎时便会进入三善道,要么成为仙神受人供奉,要么投胎为人,继续向善修行。 而如果生前者为恶,死后投胎就会进入三恶道,要么化为鬼祟四处游荡,要么投胎成牲口供人宰杀。 六道轮回之说可谓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为了可以来世可以做人,我立志要成为一个向善之人,不愿来世变成牲口。 韩先生说这六根散着不同颜色的光柱便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让我大为吃惊。 毕竟这玩意儿可是地府用来轮回的通道,现在却出现在阳间,这就有点离谱了。 我期待地望着韩先生,希望他能给我指点迷津。 韩先生脸色非常难看,扫视着这六根光柱,沉声说:“六道轮回不是你所说的轮回通道,而是人死后进入地府后最终会去往的六个地方。” 我大为疑惑:“不是用来投胎的?” 从小到大,六道轮回是投胎通道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此刻韩先生突然告诉我,我所坚信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这一下子让我的信仰坍塌,除了震惊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全世界的父母老师都是这样教导自己孩子的。 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非常权威的人出现,说一加一的结果并不是二,而是等于三。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强点的人还可以慢慢接受,要是遇到那些钻牛角尖的,怕是会立刻疯过去。 “六道轮回是存在于地府中的固定之所,你现在看到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六道轮回,而是有人效仿地府的六道轮回,布置出来的六道轮回阵!” 韩先生说得太绕口,让我捋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我再次打量起了这六根光柱,不可思议问:“韩先生,这六道轮回阵是鬼祟布置出来的,还是那个天机组织的人布下的?” 韩先生想都没想便说:“天机之人!”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先生眯起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他布下六道轮回阵的目的,是为了辅助黑云后面的那口漩涡。” 我揪着字眼问:“辅助?难道鬼祟比天机组织还要厉害?” 那口漩涡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韩先生虽然已经把漩涡的祭献通道暂时关闭,但我们现在连制造那口漩涡的鬼祟都没有找到。 现在又蹦跶出一个六道轮回阵,着实让我头疼。 韩先生不慌不忙说:“六道轮回阵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六道轮回,但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发展到了极致,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更是可以逆天改命!” 我震惊的跳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看着韩先生,只觉得他说的这些简直太玄妙了。 韩先生瞥了我一眼问:“知道明朝的开国皇帝吗?” 我连连点头:“知道啊,乞丐皇帝朱元璋嘛,开局一个碗,结局大王朝,他的人生是开了挂一样精彩!” 韩先生点头说:“元末的实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你觉得是一个普通人能抗衡的吗?”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的元末确实气数已尽,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攻破的。 朱元璋却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这只能说明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以及人和。 对于我的说法,韩先生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出来的,朱元璋若只是单靠人力,不可能如此顺利,期间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帮他。” 我迷糊地摸着脑门。 一道灵光闪过后,我猛地一拍大腿,试探问:“你是说,朱元璋用这六道轮回阵给自己改过命?” 韩先生提及天机组织时就曾说过,天机组织从北宋末年成立,又于明清时期逐渐销声匿迹。 朱元璋能一路开挂,很可能就是天机组织为其用六道轮回阵来逆天改命的,而他上位之后,为了掩盖自己逆天改命的实事,开始大肆屠杀帮其征战天下的功臣,天机组织自然也在其中。 我赞叹说:“太不可思议了,这也太玄妙了吧。” “这一行本来就很玄妙,你现在所知道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韩先生捏着山羊胡接着说:“起初我以为鬼祟制造漩涡的目的是释放地府内的鬼祟,现在又出现了六道轮回阵,看来鬼祟的目的并非如此。” 绕来绕去,话题终于绕到了点子上,我忙问鬼祟的目的是什么。 韩先生咂吧着嘴巴:“单纯的漩涡只可以连接阴阳两界,但有了可以逆天改命的六道轮回阵加持,就可以直接连通第十九层地狱。” 我迷糊问:“韩先生,你说错了吧?不是十八层地狱吗?哪儿来的第十九层地狱?” 韩先生呵呵笑道:“世界皆知地狱有十八层,却不知道还有第十九层地狱的存在。” “真有?” 我虽然吃惊,却没有刚开始那么震惊了。 韩先生今天接二连三爆出了好几个猛料,听得我异常兴奋,让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所处的这个世界了。 先是可以起逆天改命的六道轮回阵,接下来又是传说中从未提起过的第十九层地狱,一个接着一个的惊天言论从韩先生口中道出,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韩先生点头说:“十八层地狱内关押着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鬼祟,而十九层地狱,关押着的则是一些罄竹难书的鬼祟,这些鬼祟随随便便一个都可以让世间大乱。” 简单的一句话听得我直咽唾沫。 但凡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鬼祟,生前都是一些为祸一方的人。 而能被打入第十九层地狱的鬼祟,可比这些为祸一方的人还要可恶数倍。 第132章 空间重叠 不知不觉,我的冷汗从脑门渗透出来。 我使劲儿抹了把额头,试探问:“难道说,这个鬼祟想要把第十九层地狱的鬼祟全都释放出来?想让他们发动一场灭世大战?” 韩先生说:“具体我也说不准,但这里已经死了两个半人了,只要继续下去,必定会出现世人不愿看到的一幕。” “两个半?”我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一个跳楼的工人,一个被铁皮削掉半颗脑袋的工人,还有被开膛剖肚的流浪汉,不应该是三个人吗?” 韩先生意味深长说:“流浪汉死在我关闭祭献通道之后,所以他的祭献算不得成功,用两个半来形容已经算得多了。” 我恍然大悟,韩先生并非数学不好,而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已经知道这座工地怎么回事儿了,在没有找到正主之前,我们还不能贸贸然处理漩涡以及六道轮回阵。 在我疑惑的目光下,韩先生仰头看向悬在天空的皎月,对我点了点头,说了声是时候了,旋即朝楼下走去。 来到一楼,韩先生让我去工棚把木箱拿过来。 外面寒风刺骨,吹在脸上一阵生疼,好似利刃在割一般。 我闷头冲向工棚,拿上木箱后重新回到大楼内,却发现韩先生不见了踪影。 我一下傻了眼。 这栋还未竣工的大楼内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鬼祟,这个鬼祟甚至试图打通第十九层地狱,把里面的厉鬼全都释放出来。 此刻韩先生莫名消失不见,让我由不得地胡思乱想。 难道……韩先生遭遇不测了? 转念间,我摇头把这个想法打消。 韩先生手段异于常人,可以说非常强悍。 如果鬼祟真的出现,他好歹也有一拼之力,就算再不济,也会发出一两声惨叫。 可我拿取木箱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工夫,韩先生不应该消失得这么干净,而且还好似泥牛入海般连个气泡都没有冒上来。 “韩先……” 我定住心神正想呼喊,韩先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别吵吵,我在这里!” 我顺势看去,黑黢黢的大楼内,韩先生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由于光线太过暗沉,我看不清韩先生模样,却可以从他吊儿郎当的站姿中分辨出,韩先生对我刚才的茫然是多么无语。 我自觉尴尬:“韩先生,你怎么来这儿也不给我说声呢?” 韩先生幽怨说:“谁知道你会这么慌张。” 我苦笑连连,韩先生捣鼓了一番,一簇亮光从他手中照射出来。 他拿着手电在四周照了一圈,最后投向地下室,对我挥了挥手,示意现在就下去。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工地的古怪事情搞明白,白天一切都是开胃菜,此刻终于要进入正题,我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地下室虽然比上面更加漆黑,但却比上面暖和不少。 韩先生握着手电缓慢向前,我则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我小声问:“韩先生,地下室里面这么多房间,我们也没问王玉琪把那只木盒藏在什么地方,应该去哪儿找啊?” 韩先生稳住脚步,摇头说:“不用我们主动去找,会有东西带我们过去!” “什么东西?” 我脱口而出,哪怕韩先生就在我身边,我还是打了个哆嗦。 这栋大楼邪性得很,而且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现在周围乌漆嘛黑的,就只有我和韩先生俩人在大楼内,他突然撂出这么句话来,让我由不得地胡思乱想。 “那个穿着民国时期衣服的女人!” 韩先生说完,突然把手电举起,将光束打在他脸上。 我的神经本就处于紧绷状态,猛地看到韩先生这张狰狞可怖的脸,吓得我连连倒退,差点喊出声来。 我连忙捂住嘴巴,幽怨喊道:“韩先生,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韩先生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的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么不经吓,还得多练练胆子啊。” 我极其无语,韩先生好像有人格分裂一样,一会儿正儿八经的,一会儿又吊儿郎当,搞得我非常被动。 我正要开口辩驳,韩先生脸色突然一变,旋即关了手电筒,三两步来到我身边,小声说:“来了,别出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出于本能刚张开嘴巴,还没等发出声来,刚才还黑黢黢的地下室此刻逐渐泛出了雾蒙蒙的亮光。 亮光虽然不是很强烈,却足以把我们眼前的画面映亮。 按理说有亮光就一定有光源,可邪乎的是,当我一扫而过后,却没有发现光源来自什么地方。 正当我犯难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时,一个穿着民国时期衣服的女人突然从前方拐角出现。 我激动喊道:“韩先生,这就是工人们看到的那个女人?” 韩先生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先别说话。 我识相地闭上嘴巴,打量起了这个被称为女鬼的女人。 女人看着有三十岁左右,素青色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虽然朴实无华,但女人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从女人表情来看,她非常紧张,身子紧贴着墙壁,左盯盯右瞧瞧,最后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蹑手蹑脚朝前方走去。 我和韩先生就光明正大站在这里,刚才女人投来目光时,明显已经看到我们了,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又好像没有看到我们。 “别愣着了,快点跟上她!” 韩先生在我后背拍了一下,让我快点跟上。 饶是我心中非常疑惑,还是跟了上去。 女人走走停停,时不时会躲在角落观察四周,好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隐藏着致命危险一般。 我再也控制不住好奇,小声问:“韩先生,她看不到我们?” 韩先生点头:“我们不在一个空间内,她看不到我们。” “不在一个空间?”我疑惑不解,又问:“既然不在一个空间,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她?” 韩先生直勾勾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解释说:“因为她所在的空间和我们所处的空间重叠在了一切,她依旧存在于自己的空间里,而我们却同时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中。” 第133章 介于阴间和阳间之间的空间 我好歹也是高中生,可以理解韩先生说出来的这番话。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和女人是两个不同空间的人,女人所在的空间降临在了我们这个空间内,并且相互重叠。 但因为我们所处的这方空间太强大,将女人所在的空间吞并,使得她依旧生活在自己的空间,而我们却可以看到两个空间的一切。 这个说法多少带着点儿科幻的味道,我疑惑询问:“韩先生,我们所在的空间是阳间,那这个女人所在的空间是哪里?” 韩先生表情凝重:“介于阴间和阳间之间的空间。” 我好奇问:“还有这种空间?” 韩先生捋着胡须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暗自称奇,正想走向女人,韩先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要干什么。 我解释说:“反正女人看不到我们,就算大摇大摆站在她面前也没事儿,为什么还要这么拘谨呢?” 韩先生没好气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这么谨慎是担心女人注意到我们吗?” 我挠着后脑勺:“难道不是吗?” 韩先生严肃说:“这个女人看不到我们,对我们构成不了任何伤害,但你别忘了,那两名工人死前都曾看到过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那个女人很可能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鬼祟,她还没有出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一听这话,我连忙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竟然把这么个狠角色给忘了。 韩先生突然移开目光:“她进去了!” 我定睛看去,见女人已经消失无踪,但地下室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还在晃来晃去。 很明显,女人已经进入了那扇铁门。 “不修,跟我进去!” 韩先生一把从我手中拿走木箱,对我点头后疾步朝铁门走去。 我没敢墨迹,连忙跟上韩先生的脚步。 任何人面对未知的事物都会本能紧张,我也不例外。 随着我们俩不断接近铁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我总感觉在铁门后面隐藏着一只庞大凶兽。 只要铁门打开,这只庞大凶兽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我们俩吞进去。 “吱呀……” 我正幻想时,韩先生已经把铁门打开。 铁门后非但没有出现我所想象中的庞大凶兽,反而是一条悠长走廊。 走廊左右两边的墙壁上贴着浮雕瓷砖,每隔三米就有一对壁灯镶在墙上,把走廊映照得非常亮堂。 “不对劲儿啊!” 我嘟囔起来,扭头朝铁门外看了一眼,我们身后依旧黑黢黢的。 我脑壳一阵生疼,疑惑问:“韩先生,大楼还没有封顶,地下室怎么装修得这么好?” 这里光线明亮,韩先生面色极其凝重:“刚才我们所处之地是真正的地下室,进入那扇铁门后,我们已经来到另外一个空间了。” 我脱口而出:“刚才看到那个女人所在的空间?” 韩先生点头:“确实,待会儿小心一些!” 这地方可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我没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跟在韩先生身后。 顺着走廊前行不足十米,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 正当我闷头准备拐弯经过时,一阵犀利的破空声突然从拐角一边传来。 “不好!” 危险的气息袭来,我的脑子最先反应过来,可身体却慢了一拍。 眼瞅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钢管朝我面门砸来,我的身子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挪动。 钢管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落下,就在即将和我的脸庞来一个亲密接触时,韩先生突然伸手抓住了钢管。 危险暂时解除,我并没有第一时间闪避,而是探着脑袋朝拐角侧边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民国时期衣服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上充斥着紧张之色,钢管的另外一头正死死地抓在她手中。 “放开,你们这些坏人!” 女人瞪着眼睛厌恶地看着我们,牟足劲儿想要把钢管抽回去,可韩先生的手却把钢管钳得死死的,任凭女人如何用力都无法抽出来。 我倍感诧异:“你可以看到我们?” 女人依旧愤愤不满:“废话,我的眼睛又没瞎,肯定可以看到!” 我很快反应过来。 进入铁门后,我们已经来到女人所处的空间内,她自然可以看到我们。 近乎是我刚刚想完的瞬间,女人指着我的鼻子质问道:“你们这些狗汉奸,为什么要帮着那些小鬼子残害我们同胞?” “什么东西?”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和韩先生前脚刚来到这里,就被女人用钢管偷袭,现在又把我们视为和小鬼子狼狈为奸的汉奸,可真是让我无处申冤啊。 要知道我可是疾恶如仇的人,更是和小鬼子不共戴天,称呼我为狗汉奸,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女人越说越气,索性直接松开钢管,朝我踹了过来:“你别装糊涂了,你们这些狗汉奸帮助小鬼子做事儿,残害了我们那么多同胞,你们还是个人吗?你们就不怕子孙蒙羞吗?” 我连忙避开女人的攻击,不满地说:“我说大姐,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骂人啊?你一口一个狗汉奸的,我哪儿是汉奸了?” 女人生气说:“你们都出现在这里了,难道还不是汉奸吗?” 我直接被逗乐了:“你可真是搞笑,来到这里就成汉奸了?那你也在这里,不也是汉奸吗?” 女人气汹汹喊道:“我不是汉奸,你们才是!” 我话赶话喊道:“我们不是,你才是!” “行了行了,这么大的人了,浪费时间说这些干什么?”韩先生挥手止住我的说辞,对女人点头说:“姑娘,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女人白了我们一眼:“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们打扮得这么奇怪,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见缝插针,挑起了女人的不是:“我们不穿成这样要穿成哪样?倒是你,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瞎转悠,怪不得被别人当成鬼祟!” 女人不快喊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现在是中华民国,别人都这样穿,我为什么不能这样穿?” 第134章 时间循环 “中华民国?” 我还想反驳,可听到女人说出‘中华民国’时,我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稍微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中华民国是介于清末和新中国成立期间的时期。 现在明明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可女人却说自己处于中华民国,更是连小鬼子和汉奸都给整出来了,这就意味着,女人所处的空间是民国时期。 意识到一个可能性,我不再和女人顶嘴,诧异看向韩先生,小声说:“我们难道穿越回到了民国时期?” “不是。” 韩先生摇头,我正想询问,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用下巴点了点地面,让我看女人的脚下。 我狐疑看去,这才发现在走廊两壁壁灯的映照下,女人身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影子,而我和韩先生的影子非常明显,甚至都快投到墙上了。 “鬼祟?” 我脱口而出,又连忙止住说辞。 韩先生捋着胡须囔囔说:“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我小声问:“怎么回事儿?” 韩先生没有回应我,而是双手合十,对女人行了个礼,不顾女人气冲冲的表情,轻声问:“现在可是中华民国?” “是啊,现在是民国八年!”女人随口回应,又质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年份?” 韩先生捋着胡须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用看待神经病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南京啊。” 中华民国是辛亥革命爆发后建立在南京的临时政府,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北方,和南京没有一丁点关系。 女人那双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目光无不向我透露一个信息,她对自己生活的时期非常自信。 韩先生露出满意表情:“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 我越发不悦:“韩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一切都和天机组织的木盒有关。”韩先生拧眉说道:“有人把民国时期的一段缩影装入了木盒中,木盒里的时间一直停留在民国时期,以至于让生活在这个空间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问:“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这个空间中生活一辈子?” “并非如此。”韩先生摇头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空间内存在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缩影,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是会循环的,等到了特殊的时间段,时间又会重新回到,继续周而复始。” 我不可思议赞叹起来:“这也太玄妙了吧!” 女人突然不满质问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什么死了?什么循环?” 韩先生突然看向女人:“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死了?” 女人可谓是惊呼出来的,不可置信望着韩先生。 我听得也是错愕不已,警惕盯着女人。 从女人的反应来看,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刚才女人抛出这个问题时,我也在心中思量应该如何告诉她。 要知道一些不清楚自己已经死掉的鬼祟,当得知自己已经不在世上时,情绪会非常激动,保不齐会立刻发狂。 可韩先生太过生猛,一点儿弯都不转一下,便把这个事实讲了出来。 在我定定的注视下,女人吃惊的神色很快消散,她用力摇头,囔囔道:“你们乱讲的,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韩先生不知是不是故意刺激女人,说完一点儿也不婉转,直来直去说:“你说现在是民国八年,但实则已经过了近乎百年了,而且这里也不是南京,而是陕西!” “现在已经百年后了?” 女人左手使劲儿掐着右手腕,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依旧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而且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死啊!” 韩先生眯起眼睛:“这段时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女人想着说:“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在睡觉,突然听到一阵轰隆的响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次醒过来,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呢?”韩先生眯起眼睛:“今天你可曾从这里出去过?” 女人摇头:“没有,我一般不出去。” 韩先生说出了结论:“这个空间内的时间一直都在一天内循环,她听到的声音正是导致她死亡的关键因素。” 我震惊问:“也就是说,她这一天经历了近乎百年了?” 韩先生应声点头:“确实!” “我真死了?” 女人的囔囔声把我吸引过去。 此刻的她正低头看着我们的影子,这一天天的循环下来,她从未注意过这些。 我舔着嘴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让一个人确信自己已经死亡,这不亚于让一个身患晚癌而不知情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韩先生说:“非但你死了,这个空间内的人全都死了。” 女人突然问:“那些小鬼子也死了吗?” 不知不觉间,女人的警惕彻底松懈,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 我抿嘴点头:“死了,当年侵略我们的小鬼子已经被赶出我们的国土,现在也不是中华民国,四九年成立了新中国,我们现在已经国富民强,不像当年那样被其他国家随便欺负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期待的目光又夹杂着一丝没落:“这样啊,真好,可惜我没办法看到了。” “谁说的?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看到现在的世界。”我说完看向韩先生。 以我的能力无法把女人从这个独立的空间带出去,韩先生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韩先生幽怨说:“你小子,整天给我出这些难题,也罢,只要事情能解决,哪怕是拼了老命,我也会把她从这个空间带出去的。” 韩先生给足了我的面子,让我心中颇为感激。 韩先生话锋一转,看向女人:“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女人想着说:“我在这里负责做饭,具体不清楚,不过有次我听一些喝醉酒的小鬼子说,他们的实验载体已经成功了,只要等到什么阴阳师过来,就大功告成了。” 第135章 新中国,再无泪水! “阴阳师?” 我泛起嘀咕。 我只知道阴阳先生,阴阳师这个称号从未听说过。 韩先生眉头紧皱,面色不太好看,估摸着应该知道阴阳师这个东西。 我把我的疑惑询问出来,并问韩先生这阴阳师是不是阴阳先生的简称。 韩先生摇头:“阴阳先生和风水先生都是我们本土的称呼,阴阳师这个称号源自于小鬼子。” 我虽然已经进入高中,但依旧是小孩子心性,遇到这种情况就想要比较一下,想知道到底是小鬼子的阴阳师厉害,还是我国的阴阳先生厉害。 韩先生嗤之以鼻哼道:“小鬼子所学的阴阳风水之术都是从我们国家窃取的,稍微改变一下就成了他们的东西,你觉得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我若有所思点头。 历史上最受争议的便是小鬼子的起源问题。 很多流派都赞成一个观点,那就是小鬼子的祖先是当年给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徐福。 徐福是当时最著名的方士,曾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前往瀛洲,最终却打了水漂,非但没找到长生不老药,反而还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和本地土著结合在一起。 徐福就如同当时的传教士一般,把毕生所学都流传下来。 加上小鬼子历年来都和我国走得很近,自然而然也学到了很多风水上的东西。 不过小鬼子非但没有感激之心,反而还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简直是端起碗喊娘,吃完饭摔锅的下流胚子。 韩先生疑惑问:“那个实验载体是什么?” 女人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实验室呆着,我只是一个做饭的,没有办法接近。” 韩先生捋着胡须囔囔点头,又问女人死前有没有成家。 提起这件事情,女人瞬间哭成了泪人,豆大的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眶跌落下来。 女人名叫孟喜儿,已经结婚,并育有一个五岁男孩。 原本是南京城一家酒楼的厨娘,奈何丈夫不争气,整日幻想自己可以一夜暴富从而痴迷赌博,导致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还钱,孟喜儿便来到了这座军事基地,做起了厨娘工作。 孟喜儿在这里工作了半年,起初还对小鬼子没有太多仇视,可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她逐渐知晓了小鬼子们的真正意图,更是见到了不少为了谋取好处,而残害自己同胞的狗汉奸。 当时在铁门外时,孟喜儿虽然看不到我们,却可以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 她以为是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们想要对她图谋不轨,所以才会那样对待我们。 孟喜儿仅仅用这三言两语,便道尽了自己的心酸,我对她也充满了同情。 足足百年时间,孟喜儿一直都在重复着同一天的生活。 在这每一天中,她一定在期待离开这里的日子,可以和自己的孩子见上一面。 可天意弄人,她再也没有机会看自己孩子一面了。 韩先生感慨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会送你回到老家,让你见见子孙后代。” “不用了。”孟喜儿抹着眼泪,苦笑说:“百年岁月恍如一梦,我能等到新中国成立的那天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看孩童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看着人们没有任何惊慌地走在和平的街头。” 孟喜儿的话让我霎时一阵心酸。 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的一幕,却是孟喜儿梦寐以求看到的。 我的眼睛不禁一酸,为了不让泪水流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把眼泪咽进了肚中。 “放心,你一定会看到的。” 韩先生声音非常冰冷,双拳紧攥,字字铿锵有力。 很显然,韩先生也被孟喜儿朴实无华的言语所打动。 我在心中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当年我没有办法上战场保家卫国,现在这事情既然让我碰到了,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把这里的小鬼子全都崩碎! 我的声音略微哽咽:“韩先生,现在怎么做?” “这里的小鬼子都是小喽啰,那个衣着奇特的女鬼才是关键!” 韩先生说完,问孟喜儿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可曾碰到什么难以揣测的女人。 孟喜儿摇头,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认识的女人都是老乡,大家都知根知底,而且看到的那些日本女人也都是小鬼子的家眷,没有韩先生说的那种。 我们俩不禁失望,孟喜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话锋又一转:“不过有一天他们突然往实验室里送进去了一个日本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从来都没见过她,也没见过她离开这里。” 我问:“在实验室?” “是的,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孟喜儿吸了一下鼻子,对我们挥手朝前方走去。 我和韩先生对视一眼,也齐齐跟在她身后。 孟喜儿不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反而健步如飞,似乎想立刻带我们来到实验室内。 我并不惧怕小鬼子,却担心我们如此大步向前,要是被巡逻的小鬼子看到,肯定会打草惊蛇。 我本想让孟喜儿稍微小心点儿,谁料她说现在正是小鬼子们休息的时候,这里没有小鬼子巡逻,让我们只管放心跟着她就成。 事实证明,我确实太过小心。 跟着孟喜儿期间,我们并没有看到一个小鬼子出现,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扇厚实宽大的铁门前。 孟喜儿朝实验室指了指:“这里就是小鬼子的实验室了。” 铁门虚掩着一条缝隙,右手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面木门大小的透明玻璃,通过玻璃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画面。 实验室内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和个头庞大的仪器,里面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小鬼子趴在桌上休息。 “韩先生,我们现在进去吧。” 为了一睹小鬼子在实验室内到底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说完正要走过去拉开铁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八嘎’的怒喝声。 如果我和小鬼子面对面,哪怕他喊一百声‘八嘎’,我都不带紧张。 可我现在正准备偷偷溜进人家的实验室,因为做贼心虚的关系,这声怒斥声吓得我一颤,连忙把手缩回来。 第136章 拼凑出来的女尸 我本能扭头看向身后,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小鬼子出现身后。 小鬼子面露怒色,眼睛瞪得老大,愤怒盯着我们。 遇到这些小鬼子,根本就不用多说一句话,一道七星真火符丢过去就成了。 我正要把这个想法付之以行动,只见韩先生轻轻挥手,一团火球从他手中飞出,直接砸在小鬼子身上。 顿时间,火焰大盛,小鬼子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便被这团烈火焚烧了个干净。 我看得无比震惊。 也得亏是韩先生出招,刚才那团火球要是我丢出去的,小鬼子现在还在吱哇乱叫呢。 韩先生使了个眼色,催促喊道:“快点进去,尽快把这件事情搞明白!” “好!” 我回过神,拉开铁门闪身冲了进去。 当孟喜儿和韩先生也跟进来后,我们的杂乱脚步引来了实验室几个小鬼子的注意。 这些小鬼子脑子虽然灵光了一点,但没有什么战斗力。 要是形容得简单粗暴点儿,他们都是一帮乌合之众。 我都没有来得及出手,数团火球丢了过去,瞬间便把这几个小鬼子化为了飞灰。 “韩先生,你真猛!” 我竖起大拇指,对韩先生发出由衷的赞叹。 “你怎么也开始油嘴滑舌了?赶紧进去看看!”韩先生并不吃我这套,挥手朝里面走去。 这座实验室的器械非常繁多,里面的东西比我上实验课都要考究。 一番寻找过后,我们并没有看到孟喜儿所说的实验载体以及那个日本女人。 就在我不知所以时,孟喜儿突然喊道:“你们快看,这里又有一扇铁门!” “嗯!” 我和韩先生同时狐疑一声,看向孟喜儿,发现她已经被靠墙的设备搬开,在她身前果真有一扇约有一米宽的铁门。 这扇铁门藏得如此严实,里面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 为了一睹铁门后面的东西,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庆幸的是铁门并没有上锁,却像是被磁吸一般,我牟足了劲儿才将其打开。 里面非常亮堂,我第一时间便把目光投了进去,一眼便看到在面积不是很大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铁床,铁床上躺着一具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 这个女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身上还盖着白布。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女人头发乌黑浓密,留着齐刘海,脸上煞白得厉害,仿佛被涂了层面粉一样。 在女人躺着的铁床两边,还各立着一根白蜡,整个房间虽然空荡荡的,却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而且乍一看,我发现这场景以及女人非常眼熟。 我使劲儿拍了一下脑袋,却也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厉害,真是厉害!” 韩先生突然冷哼出来,直勾勾盯着铁床上的女人,眉宇间更是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我打了个冷颤,警惕盯着女人,生怕她会突然坐起来,小声问韩先生能不能看出门道来。 韩先生冷声说:“这个女人不是活人!” 我问:“既然不是活人,为什么要摆在这里?” 韩先生低声说:“因为她就是实验载体。” “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越发搞不明白这个实验载体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这是换魂术,有人想把别人的魂魄打入这具身体里面!”韩先生冷冷一哼,突然向前一步,抓住女人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扯,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 “哎呦,韩先生,你干什么呢?” 我大呼一声,连忙捂住眼睛。 都说男人好色,我也不例外。 但我可不是什么色都好的,最起码看到女人给孩子喂奶,我会别过头去,因为我觉得看这种画面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此刻韩先生扒掉的可是一具尸体的衣服,我还怕自己瞄上一下会长针眼。 孟喜儿也是如此,同样身为女人的她连忙别过头,不想看这香艳的画面。 韩先生没好气喊道:“不修,你乱想啥呢?你看看这女人的胳膊是什么样的!” “什么什么样的?” 我狐疑着把手指撑开露出一条缝隙,再次看向女尸时,我无暇欣赏她白皙的肌肤,一眼便看到在她的胳膊上,出现了一圈人为缝合的伤口。 这条伤疤还没有愈合,血淋淋地看着非常瘆人,好像一条蜈蚣攀爬在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上一样。 “怎么会这样?” 我脱口而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在看看另外一边!” 韩先生没有正面回答,把女尸另外一边的衣服也扒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条狰狞的缝合疤痕。 不过这条胳膊和刚才那条胳膊的肤色并不相同,肤色稍微重点儿,给人一种胳膊和身体不是同一个人,而是硬生生缝合上去的感觉。 这一想法萌生出来,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近乎是惊呼出来:“这条胳膊不是这具身体的?” 韩先生眯眼说:“确实,这具身体的双腿和双臂来自四个人,只有身躯和头颅是这具女尸的。” “卧槽?”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着实被这个说法震惊到了。 从其他人身上卸下双臂和双腿,却缝合在另外一具躯干上,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这一刻的我像是被人砸在了后脑勺,非但脑子发懵,耳边也嗡嗡作响,已经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孟喜儿愤愤不满喊道:“这些小鬼子太变态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作践人啊!” 韩先生指着女尸说:“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这具被拼凑出来的女尸,就是他们口中的实验载体,也是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 我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韩先生眯起眼睛:“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他们想要把别人的灵魂打入这具身体里面。” 我说:“这些小鬼子有神经病吧?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都不一定能把来自不同身体的部位成功拼凑,小鬼子们这么随随便便缝合一下,就试图把其他灵魂打入这具身体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第137章 天机组织 “谁说是天方夜谭了?” 韩先生否决了我的说辞,眯着眼睛盯着这具东拼西凑缝合出来的女尸说:“这里曾经有那么多人,此次行动肯定被小鬼子高度重视,而且你别忘了,参与这场行动的还有阴阳师。” 我不以为然:“阴阳师怎么了?不就是一些偷学了我国风水秘术的白眼狼吗?” 韩先生嗤之以鼻哼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能千里迢迢从日本来这里参与此次行动的阴阳师,你觉得他们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吗?” 我一怔,不禁开始思量起这个问题。 我虽然没去过日本,可单靠猜也能猜得出来,日本的阴阳师一定和我们国家的风水先生一样。 有真正懂得风水秘术的,也有滥竽充数,装神弄鬼的风水先生。 这座实验室坐落于军事基地中,更是有小鬼子把守,想必此次行动一定是由军方乃至国家支持。 能参与此次行动的阴阳师绝非一些半吊子,必定是阴阳师行业中的精英,而且还是从这些精英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这么多高手齐聚于此,目的一定不简单。 猛不丁,我打了个冷颤,吃惊问:“真的可以把灵魂打入这具东拼西凑的尸体里?” “不然呢?” 韩先生点了点头,眉宇间透着一股难色。 我也被震惊到了。 这些小鬼子太逆天了,要知道人是不同的个体,先不说白细胞上的蛋白质会不会发生排斥现象,单单是血型匹配不上,也会发生排斥。 眼前这具女尸少说也是由五个人的肢体部位拼凑出来的,这可不像是我小时候玩泥巴人一样,随便就可以拼凑出来一个泥人,需要高精密的仪器检测匹配后才敢动手。 小鬼子保不齐已经测试出女尸不会发生排斥,所以才敢请阴阳师来这里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拼凑出来的女尸,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 我连忙把我心中的疑惑询问出来:“韩先生,小鬼子为什么不把他人灵魂打入一具现成的尸体里?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韩先生面露难色:“可能他们已经尝试过了,因为行不通,所以才剑走偏锋,实施起这种残忍的方式。” 孟喜儿恨恨骂道:“真是残忍,这些天杀的小鬼子,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女尸既然还躺在这里,那就证明小鬼子的计谋还没有得逞,需要尽快毁掉女尸才行。 当我说出来后,韩先生摇头说:“这方空间内的时间虽然在一天之内不断循环,但外界已经过去近百年之久,这期间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许这个空间就是那批赶到的阴阳师布置出来的,却没有把灵魂打入这具女尸体内。” 不得不说,韩先生这番话确实在理。 我正琢磨时,一缕森森冷笑突然从身后袭来,跟着便听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不好!” 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连忙扭头看向身后,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裤长褂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内,正捋着八字胡饶有兴趣望着我们。 男人上半张脸带着面具,看不出具体长相,但他的双眼透着森森寒光,看得我非常不自在。 想到韩先生对我提起的天机组织,我上下打量着面具男,脱口而出:“天机组织?” 面具男的长褂非常宽大,遮住了手腕,看不见王玉琪形容的那串眉心骨手串。 但一股浩荡阴气在面具男身上弥漫,让人非常难受。 “小子,看来你懂得不少啊!” 面具男面具后那双森森目光露出一丝诧异,他显然不想和我这个小喽啰废话,转头看向韩先生,冷哼道:“韩道乾,你既然选择了隐居山野,有些事情最好别管,不然对你没什么好处!” 韩道乾是韩先生的名字,面具男身为天际组织成员,却可以直接道出韩先生的名讳,可见他们认识。 但很快,韩先生的疑惑便打消了我的疑虑:“你认识我?” 面具男的语气非常不友好,挑衅笑道:“大名鼎鼎的韩远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生生杀入地府又全身而退,我岂会不知?” “韩先生……” 我震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崇拜之色。 韩先生一直以流浪汉的形象示人,更是不嫌脏的到处翻垃圾,拾破烂。 从他的手段不难看出,韩先生的过去一定非常辉煌。 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韩先生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生生杀入地府,而且还全身而退! 要知道那可是地府啊! 实力稍微逊色点儿的,别说可以活着出来,怕是连地府大门都没看到,就被杀死了。 倘若不是面具男说出来,哪怕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 韩先生倒是不以为然,呵呵笑着摆手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流浪汉吗?” 韩先生说得轻描淡写,有种超脱世俗的气质。 面具男哼道:“韩道乾,我今天可不是看你显摆的,有些事情你能管,但有些事情你不能管,我劝你最好从这里滚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韩先生并没有把面具男放在眼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说:“你只是天机组织一个小角色而已,这般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你的腰!” 面具男眼中杀气尽显,牙关紧咬,发出咯嘣的声音。 韩先生这么不鸟面具男,肯定可以分分钟秒杀对方。 为了逞能表现,我也不爽说:“你们天机组织真是丧尽天良,为了一己私欲做出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而邪不压正,你们这帮作奸犯科之辈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哪儿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面具男一声怒喝,一股强烈的阴气从他体内迸溅出来,如同一把把实质化的尖刀般朝我刺来。 我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面具男身上的阴气太浓郁了,甚至已经超出了我所看过的鬼祟。 “做人做事儿能不能别这么冲?小孩子而已,和他一般计较什么呢?” 韩先生不屑轻笑,眉头一挑,一道符篆从他手中抛掷而来,悬在我身前瞬间,一道宛如流光般的屏障快速形成。 第138章 纸人分身,高阶符篆 “崩崩崩!” 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此起彼伏传来,只见挡在我身前的屏障接连出现波纹。 我大为震惊,着实没想到,面具男竟强悍到这般离谱的地步,甚至可以把阴气实体化。 声音持续了足有五秒钟之久,韩先生这才轻轻挥手,悬在半空的符篆落在地上,那道屏障也消失无踪。 我还没缓过劲儿来,满脑子都是后怕。 幸亏韩先生出手及时,要不然我已经被阴气刺成马蜂窝了。 “天机组织的人就是这么以大欺小吗?对一个小孩用这般杀招,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韩先生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山羊胡,自始至终都是不紧不慢,并没有把面具男放在眼中。 面具男杀气腾腾喝道:“出言不逊者,该杀!” 我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斗不过面具男,但他说的这番话却直戳我心窝子,听得非常不得劲儿。 仗着有韩先生在我身边,我不爽喊道:“说话不要太满,你真以为自己是老天爷了?随随便便就想杀人?” 面具男气急败坏:“老子就是老天爷!” 我不急不躁,呵呵笑道:“原来天机组织里面的人都是这种一言不合就生气的主儿啊,看来也就这样了,成不了多大气候的。” 韩先生似乎很满意我的说辞,满意地点了点头。 面具男气的呀呀怪叫,恶狠狠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碎尸万段。 奈何韩先生挡在我身前,他没有办法对付我。 很快,面具男的狰狞表情收敛,咬牙切齿说:“你也就是嘴皮子逞能而已,要是没有韩道乾在你身边,十个你都不够老子杀的!” 韩先生轻笑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我正好就在他身边。” 面具男将犀利的目光投向韩先生:“韩道乾,你和我对着干?” 韩先生无奈说:“麻烦你搞明白行不行?是你先威胁我的,我难道就不能和你对着干吗?” 面具男眼睛眯起:“这么说,你是真想掺和这滩浑水了?” 韩先生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这滩浑水都把我衣服打湿了,你觉得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好好好!” 面具男突然狂笑,说出三个‘好’字后,怒喝说:“既然你诚心和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倒想看看,当年硬闯地府的韩道乾究竟有何逆天手段!” 面具男说完,变戏法般拿出四张黄纸,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撕成了四只纸人,随后撸起长袖,一条造型奇怪的手串映入眼帘。 这条手串成灰褐色,造型各不相同,骨纹非常明显。 面具男身上弥漫出来的那股阴气正是这条手串透发出来的。 “我现在就让你这个老家伙看看,你已经今夕非同往日了!”面具男说着把撕好的四只纸人贴在手串上。 这四只纸人并非折叠,而是用黄纸撕出来的。 可当和眉心骨手串触碰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膨胀,很快便膨胀得如同真人一般大小。 这四只纸人看不出任何纸制品的痕迹,同样身穿黑色长裤长褂,脸上也戴着面具,这正是面具男的分身。 四人各手持一把铁环大刀,锋利的刀刃闪烁银光,看着异常骇人。 孟喜儿虽有满腔怨气,却毕竟是个女流之辈,看到如此骇人场景,吓得躲在我身后。 她已经把我当成精神支柱,我也没有让孟喜儿失望,快速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警惕盯着四个由黄纸幻化而出的纸人。 “天机组织落魄到如此地步了吗?竟还在用这种老掉牙的招数!” 韩先生不屑冷哼。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去看这四只纸人。 这对我来说难以对付的纸人,在韩先生眼中却是一文不值。 “老掉牙?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面具男不屑冷哼,双指并拢指向其中一个纸人,朝韩先生用力一挑。 这个纸人仿佛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身子猛地一抖,只听一阵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响起,纸人举起铁环大刀力劈而下。 “韩先生,小心!” 眼见韩先生一动不动立于原地,我着急大呼,翻手间把手中的七星真火符化为一团火球,连忙朝纸人丢了过去。 “滋!” 火球落在纸人身上,并没有将其焚烧,仿佛没入了水面,传来火焰熄灭的声音。 我倍感吃惊。 我靠着一道七星真火符解决了不少鬼祟精怪,更是觉得自己非常了得。 着实没想到,我引以为傲的符篆连一个傀儡纸人都没办法灭掉,足以可见面具男的厉害。 韩先生不慌不忙朝边上挪步。 锋利的铁环大刀近乎贴着韩先生的左臂滑落下去,重重砍在地上。 脚下顿时颤抖,瓷砖也在这强有力的一击下出现一条裂痕,细小的瓷片朝四面迸溅而出,砸在我的脸上一阵生疼。 “咦?有点意思!” 韩先生眼中也生出一丝震惊,但很快便消失无踪,仿佛看穿了面具男的把戏,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不屑的笑容。 “果然不是老掉牙的招数,但也是老瓶装新醋而已!” 韩先生轻蔑挑了挑眉,拿出一道符篆丢给我:“用这道符篆试试!” 面具男一击击空,剑指再次一挑,纸人快速提起铁环大刀,拦腰朝韩先生砍去。 与此同时,我也从韩先生手里接过符篆,无暇去看符篆上画着什么,我运转四周灵气将其朝纸人掷去。 只听一声嘹亮的龙吟响起,符篆在半空化为一条足有两米长的火龙。 火龙张牙舞爪,龙吟声震耳欲聋,身上燃烧熊熊烈火扑向纸人。 “噗!” 闷响袭来瞬间,火龙没入纸人体内,眨眼便将其燃烧成一滩灰烬。 面具男嘴角一抽,捂着胸口吞了口鲜血,恶狠狠盯着韩先生:“老家伙,你太过分了!” 韩先生朝我指来,呵呵笑道:“对付你根本不用我出手,这小子足矣!” “你别欺人太甚!” 面具男恼羞成怒,拳头紧攥,发出‘咯吧’的脆响,大有冲过来的架势。 这时,一缕女人的命令声突然响起:“离开这里!” 第139章 布偶再现 这缕声音非常清脆,宛如银铃一般,听得人心旷神怡。 不过那句话并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面具男。 王玉琪这座工地死了两名工人和一名流浪汉,那两名工人在临死之前都看到过有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出现。 自从我和韩先生进入这个空间到现在,除了身后的孟喜儿之外,再没有看到过其他女人。 没猜错的话,这缕声音的主人,很可能便是杀死那两名工人以及流浪汉的鬼祟,也是身为天机组织的面具男要帮助的对象。 “正主出现了?” 韩先生眯起眼睛,不再做个甩手掌柜。 翻手间,两道符篆变戏法般出现在他手中。 “咯咯,老家伙,这么激动干什么?”蹩脚的普通话从面具男身后传来,让我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能出现在这里的大多都是鬼祟,而且能如此小觑韩先生的,绝非寻常鬼祟。 随着声音由远到近,一个身体呈半透明的女人出现眼前。 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穿着一套花花绿绿的和服,头发乌黑齐刘海,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勾人心扉,殷红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一般。 特别是女人的皮肤,洁白无瑕,在灯光映照下更是散着莹莹光泽。 哪怕只是这么站着,依旧透着股妖娆妩媚,让我口齿发干,一团火焰在胸腔燃烧。 我咕噜噜吞咽着唾沫,情窦初开的我一眼便被女人给吸引了,哪怕明知她是女鬼,心脏也如同小鹿乱撞。 “不修,别被魅惑了!” 韩先生一巴掌拍在我后背,巨疼让我清醒过来。 我自觉刚才失态,向韩先生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他的双眉拧在一起,盯着门口,低声问:“你当初在那座坟场看到的就是这只布偶吗?” “布偶?什么布偶?” 韩先生的问题问得我有点懵逼。 眼前除了面具男就是这个呈半透明的女鬼,哪儿还有什么布偶。 就在我疑惑时,情不自禁朝下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只布偶出现在女鬼身下。 布偶约莫有一尺多高,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色和服,头发乌黑浓密,脸色惨白,更为诡异的是,布偶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仿佛活人的眼珠子一样。 “日本布偶?” 我脱口而出,不由倒退一步,却撞在了孟喜儿身上。 眼前这只日本布偶正是我在坟茔内看到的那只,同样也是被小鬼子军官供奉的日本布偶。 日本布偶可以把我连续掷出去的两道七星真火符熄灭,实力在我之上。 我当初更是败下阵来,可布偶非但没有继续攻击我,而是选择离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在这个地方看到布偶,着实让我吃惊。 我连忙指向布偶:“韩先生,那名小鬼子供奉的就是它!” “你们管的未免有点太宽了吧?” 蹩脚的普通话再度传来,但女鬼虚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嘴唇也没有动一下。 我恍然大悟,这个呈半透明的女鬼只是一道幻影而已,真正开口说话的是女鬼脚下的这只日本布偶。 我质问道:“那两名工人和流浪汉是你杀的?” “是又怎样?”日本布偶那双活人般的眼珠子阴森森盯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虽然紧张,却依旧强装镇定:“那三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无冤无仇?”日本布偶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阴恻恻质问:“我和你们也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缠着你不放?” 我虽然对这只日本布偶心存畏惧,还是哑然失笑:“你一个小鬼子的玩意儿,跑到我们国土上已经越界了,却还在我们国土上杀人,你说我为什么缠着你?” 我说的字字铿锵,气势十足。 本以为日本布偶会生气怒怼,没想到它也森森笑了起来:“如果我不杀了那三个人,你就没有理由缠上我了。” 日本布偶的回答让我脸上的笑容定格,人也愣住了。 我心中顿时不爽。 这只日本布偶压根没想过要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故意拿我开涮,把我往坑里面带。 “不修,快点闭上嘴吧!” 韩先生好像也觉得太丢人,不满瞪了我一眼。 饶是我还想找回面子,却也识相地闭上嘴巴。 这只日本布偶的花花肠子太绕了,不管是论实力还是嘴皮子,我都不是它的对手。 与其说下去继续落下风,倒不如把主战场交给韩先生。 韩先生呵呵嘲讽笑道:“以前的天机组织还有点骨气,没想到现在这么不要脸了,竟心甘情愿给小鬼子做起汉奸来了!” 面具男呵斥:“韩道乾,你给我闭嘴!” 韩先生不以为然说:“闭嘴?这个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我就算闭上嘴巴,你觉得可以改变吗?” “你……” “闭嘴!” 面具男话未说完,日本布偶呵斥一声,催促他快点离开。 面具男似乎对日本布偶非常畏惧,没敢顶嘴,而是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双指一挑,剩余的三个纸人纷纷举起铁环大刀朝我们冲来。 “雕虫小技!” 韩先生不屑冷哼,将手中符篆抛向半空。 符篆化为两团火球瞬间,一声凤鸣响起,只见一只足有小汽车大小的火鸟从火球中脱离出来,直接贯穿了一个纸人。 跟着便是虎啸袭来,一只庞大猛虎燃烧熊熊烈火一跃而起,将纸人扑倒后将其撕成了碎渣。 我不可思议看着这只火鸟和燃烧火焰的猛虎,吃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我心中的震惊。 我充其量只能把七星真火符变成火球,着实没想到韩先生的符篆竟可以如此厉害。 先是我扔出去的火龙,现在又是庞大火鸟和猛虎。 我甚至已经开始期待,韩先生下一道符篆丢出去,会不会幻化成一架宇宙飞船出来。 两个纸人接连被火鸟和猛虎攻破,面具男露出大惊之色,慌忙俯身抱起日本布偶朝外面冲去。 “不好,他们要跑!”我急得大喊,作势要冲过去。 谁料最后一个纸人突然抡起铁环大刀堵在门口,并快速朝我拦腰劈来。 第140章 新中国万岁 我仓皇后退,堪堪避开砍向我腹部的大刀。 近乎瞬间,凤鸣虎啸再次响起,猛虎和火鸟朝纸人冲去。 在双面夹击之下,纸人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三两下便被灼烧成了灰烬。 “韩先生,快点追啊!”我大喊着又要冲出去。 韩先生一把扳住我的肩膀,摇头说:“别追了,已经追不上了。” 我问:“怎么会呢?” 韩先生也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摇头说:“他们不是从大楼进入这里的,离开这个空间,便会出现他们进来的地方,而我们则会出现在大楼的地下室。” 我吃惊问:“还有好多入口?” 韩先生点头:“自然,没听过条条大路通罗马吗?” 我若有所思点头,环视着偌大的实验室,不解问:“六道轮回阵还没有完成,他们就这么走了?” 韩先生看向那具拼凑出来的女尸,应声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具实验载体没有成功,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极其无语:“都杀三个人了,现在才发现没有成功?” 韩先生意味深长望着我,说教道:“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以后就会知道,有些事情的进展并不会像你想的那么顺利,很多事情会离成功仅差一步之遥时失败。”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对韩先生说的这些大道理不懂。 现在我唯一惋惜的就是那两个工人和流浪汉的死。 他们没有做任何事情,却成了日本布偶的手下亡魂,哪怕是进入地府也没处说理去。 韩先生捋着山羊胡说:“他们三人恐怕没有办法进入地府了。” “啥?”我诧异问:“那只日本布偶非但杀了他们,连人魂也给崩碎了?” 韩先生叹息点头,下一秒他的神情凝重起来,直勾勾盯着实验室门外。 我也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刚才韩先生和面具男斗法的时候,制造了不小的动静。 这地方处于半封闭状态,稍微出一点声音都会非常响亮,加上小鬼子们也不是聋子,自然可以听到响声。 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从外面传来,韩先生对我点头,让我保护好孟喜儿,随后朝实验室门外冲去。 外面的走廊聚集了不少真枪实弹的小鬼子,黑压压挤满了走廊。 好在这些小鬼子都是鬼祟,在韩先生猛烈的符篆攻势下,很快便把小鬼子们全都焚烧得干干净净。 平平安安来到铁门前,我推开铁门正要出去,却再次被韩先生拦下。 我不解看向韩先生,问他为什么不出去。 韩先生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孟喜儿:“她是属于这个空间的,铁门外是我们所处的空间,离开这扇大门,我们会回到原来的空间,但她依旧还在这里,没办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我激动问:“那怎么办?” 当初是我信誓旦旦保证让孟喜儿看到新中国的和平画面,要是不能成功让她目睹百年后的新中国,那就算是我欺骗了她,这种负罪感会伴随我一辈子的。 韩先生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我说过,哪怕是拼了老命,我也会把她带出去!” 我脱口而出:“那怎么做?” “附身!”韩先生眯眼说:“让她附在你身上,这样就可以和你的肉身一同走出这个空间,但是……” 韩先生说着突然沉默下来,悠悠看向孟喜儿。 我急得抓耳挠腮,忙让韩先生说说但是怎么样。 孟喜儿也一脸期待,双手握在一起,激动向前跨出一步。 韩先生吁了口气:“孟喜儿现在是鬼祟,在这个空间内可以一直循环下去,但她在外界空白了近乎百年,如果附在你身上离开这里,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连地府都没办法进去。” “这……” 我迟疑了。 孟喜儿却想都没想便说:“可以!” 我确定问:“孟喜儿,你可得想清楚,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孟喜儿重重点头:“我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循环着同一天的生活,与其如此,倒不如就此中断,至少可以看到你们说的车水马龙。” 我还想让她考虑考虑,韩先生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表情凝重说:“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现在还有两分钟。” 到了凌晨十二点,这个空间便会重置。 被韩先生杀死的小鬼子们会重新出现,孟喜儿今天的记忆也会清除,重新循环的一天。 孟喜儿铿锵有力说:“不用考虑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韩先生抿着嘴巴点了点头,看向我后,询问我的意见。 让孟喜儿附在我身上,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当我点头后,韩先生让我闭上眼睛放轻松。 期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我的意识便消散,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知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堂,我正躺在工棚的床上。 韩先生津津有味吃着油条,时不时喝一口豆浆,‘滋啦’声非常响亮。 “醒来啦?” 见我挣扎起身,韩先生把含过的吸管凑了过来,让我来上一口。 看着吸管上还沾着油条残渣,我恶心地连连摇头,询问孟喜儿去了哪里。 “烟消云散了呗,还能去哪儿!” 从韩先生口中我才知道,当孟喜儿依附在我身上后,便操控着我的身体离开了那个空间。 韩先生带着孟喜儿近乎逛遍了整个县城,看着宽阔的马楼,高大的楼房,孟喜儿喜极泪下,一个劲儿擦着眼泪,说了声新中国万岁,便离开我的身体烟消云散了。 听完韩先生的说辞,我心中颇为感慨。 韩先生突然放下豆浆油条,硬生生把我拉了起来:“行了,别睡了,跟我去地下室把那只木盒拿出来吧。” 现在正是大清早,外面寒风刺骨,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冻得我直哆嗦。 我心不情意不愿跟着韩先生来到大楼下,仰头朝天际看去,之前看到的黑云已经消失无踪,韩先生扔向天际的那道符篆也不见了踪影。 第141章 四象灵符 我情不自禁嘟囔道:“阵被破了?” “破了!”走在前面的韩先生说:“从天机组织和那只布偶舍弃那个空间开始,六道轮回阵便被破了,连同阴阳两界的通道也不复存在。” 我应声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事情进展到现在,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六道轮回阵是面具男布下的,连接阴阳两界的漩涡则是日本布偶创造出来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从第十九层地狱中释放出穷凶极恶的鬼祟。 韩先生说日本布偶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实验载体没有成功。 若是真按韩先生说的这般,那小鬼子们之所以要拼凑女尸,很可能和十九层地狱中的鬼祟有关。 我们很快来到了地下室,白天光线明亮,地下室也相对来说亮堂一些。 韩先生依旧走在前面,解释着我的疑惑:“你说得没错,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把十九层地狱的鬼祟释放出来,打入那具拼凑出来的女尸体内。” 我脱口而出:“这么说,这个鬼祟是个女鬼?” 韩先生扭头看向我,表情非常诧异:“一个女鬼值得你这么激动吗?” 我苦笑说:“也不是激动,就是觉得十九层地狱是非常恐怖的地方,所以先入为主以为关在里面的都是男性鬼祟,没想到也有女鬼会这么凶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汉高祖的吕雉就凶残得不得了,先是设计杀了韩信,又把戚姬做成了人彘,先不说她的其他手段,单是后者,十八层地狱就没办法容下她了。” 韩先生熟知历史,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吕雉确实非常凶残。 “就在这里了。” 韩先生突然稳住脚步,指着脚下说:“那只木盒就藏在这里!” 我顺势看去,这个地方正是我们进入那个空间的铁门位置。 在我奋力的挖掘下,没一会儿工夫,一只高约两尺的木盒出现眼前。 木盒上面有很多符篆雕刻,因为腐朽的厉害,连韩先生都看不懂上面的符篆代表什么意思。 那个空间就藏在木盒里,足以可见,里面的东西不同寻常。 “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我们现在出去吧。” 韩先生轻声说完,把木盒夹进咯吱窝里,大步朝外面走去。 我三步并成两步跟在他身后:“不打开看看吗?” 韩先生摇头:“好奇心害死猫,我们俩谁都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要是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些恶心人的玩意儿,我的早餐都会吐出来的。” 我哭笑不得,韩先生的顾虑着实奇葩,和他的实力完全不符。 离开大楼后,韩先生用黄纸引燃了木盒,熊熊烈火烧的木盒劈啪作响。 火焰将我体内的寒气逼出了一些,看着跳跃的火焰,我不禁想起了对付纸人时的那几只凶兽。 我往手心哈了口热气,好奇询问那几道符篆为什么会有如此的霸道。 韩先生眉头拧在了一起,用学霸看待学渣的目光问:“我交给你的那本《神霄天书》你没有看完?” 《神霄天书》就是韩先生交给我的那本古籍,我激动地连连摇头:“韩先生,你误会我了,我可是从头看到尾了,只是我能力有限,只能看懂前期的内容,后期的内容跟看天书一样。” 韩先生的表情恢复正常,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用的符篆是神霄派顶尖的四象灵符,给你的那一道名为青龙符,而我用的是朱雀符和白虎符。” 四象我知道,分别是青龙、白虎、玄武以及朱雀。 四象又被称之为四神兽,融入了五行和方位,乃是远古星宿崇拜的产物。 我所抛掷出去的那条火龙名为青龙,而韩先生掷出的火鸟和猛虎则是朱雀和白虎。 如果没猜错的话,最后一道符篆便是玄武符了。 我把这个想法道出后,韩先生捋着胡须点头:“四象灵符不像其他符篆那样用朱砂就可以绘制而出,需要以血为引,这样才可以让四神兽感知到,并且发挥出四象灵符真正的威力。” 我问:“需要把绘制者的血液滴在朱砂内?” “正是!” 韩先生点头还想继续开口,一缕刹车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顺势看去,王玉琪从车上跳了下来,蜷缩着身子朝我们快步走来。 通红的火光把木盒彻底掩盖,看不清木盒里装着什么东西,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从滚滚黑烟中弥漫扩散,想必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玉琪被这股臭味儿熏得呲牙咧嘴:“韩师傅,找到那只木盒了?” “正烧着呢!”韩先生朝火堆指了指,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王玉琪自觉尴尬,冲我点头苦笑一声。 我看了眼大楼,轻声说:“王老板,昨晚我们俩已经把工地上的事情搞定了,接下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王玉琪激动询问:“真的啊?” 我点头后,发现韩先生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其实王玉琪这声询问只是本能而已,毕竟在我们之前,他还找过不少风水先生,但都以失败告终。 我和韩先生这次没有大费周章,却宣告成功,王玉琪这么诧异也理所应当。 王玉琪反应过来,赔笑说:“韩师傅,您别误会,我不是怀疑您,刚才太激动无心说出来的话,您别和我一般计较。” “我知道。” 韩先生不轻不重回应完,告诉王玉琪事情已经处理完,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王玉琪会意,让我们稍等一下,随后疾步走向汽车,从里面拎出一只鼓囊囊的双肩包走来,将其递给韩先生,恭敬说:“韩师傅,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希望您别嫌少。” “我做事儿从来不谈价格,一切都看对方心意。” 韩先生轻描淡写说完,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把双肩包接住。 掂着沉甸甸的背包,我表面平静,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一天一宿换来十万块钱,哪怕是梦,我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我前前后后跟着韩先生,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最少也会分给我两万块,我也会直接晋升为村里为数不多的万元户,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 第142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拒绝了王玉琪请我们吃饭的好意,在他热情的恭送下,我骑着自行车载着韩先生朝村子骑去。 有了这十万块钱,我双脚蹬得很生猛,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困意。 从我们看到王玉琪那一刻开始,韩先生就对他很不友善。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最终在路上被我询问出来。 韩先生坐在后座悠哉哉说:“手艺人千金难求,我们是靠手艺吃饭的,而且工地那件事情只有我们才能解决,别说王玉琪了,哪怕是千万富翁亿万富豪请我做事儿,我也不鸟他!” 韩先生这番慷慨陈词说得我热血沸腾,真正验证了《滕文公下》的那句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但话说回来了,想要做到这一点,单凭个人骨气是远远不够的。 目前据我所知,恐怕也只有韩先生这种实力远超于常人的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回到村里,我爸妈正和村里人坐在一起准备着春节需要用到的东西。 看到我和韩先生回来,二人端着东西起身和我们回到家中。 我昨晚好歹还睡了半宿,韩先生一宿没睡,和我爸妈打了声招呼便进入我房间内,很快传来嘹亮的打鼾声。 我把在工地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我爸妈没有听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但得知我们顺利解决了这件事情,我爸妈还是很高兴的。 我爸更是表情严肃:“不修,韩先生之所以让你和他一起去,是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栽培你,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机会,你可一定要跟他好好学习啊。” 即便不用我爸说,我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谦虚点头。 我把装有十万钞票的背包拿过来拉开,看到里面的毛爷爷后,我爸妈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掉出来。 得知这些钱是王玉琪给我们的酬劳后,我妈连忙让我爸把院门关上,吃惊叫道:“妈呀,好多钱啊,我们攒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啊!” 我爸双眼也散出精光:“十万块钱啊,得让我不吃不喝攒好几辈子呢!” 穷苦老百姓一下看到这么多钱,感慨是可以理解的。 听着我爸妈的感慨言论,我心里面实在不是个滋味儿。 对那些有钱人来说,十万块钱根本不值一提,或许只是他们吃顿饭的钱。 但对于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来讲,十万块钱确实一个天文数字,哪怕是掏空家底都凑不齐。 所以说,这一背包的钞票足以改变我们现如今的生活。 看着我爸妈眼中泛出的精光,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有不少人为了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此刻如此大的诱惑摆在我爸妈面前,我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下一秒,我爸突然把背包合起来,闭着眼睛使劲儿摇头:“我们家虽然拮据,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这些钱是韩先生的,我们万万不能动一分钱。” 我妈不乐意了:“他爸,不修跟着韩先生折腾了一天一夜,好歹也应该分点啊。”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爸不满数落起来:“就凭不修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把事情解决吗?他们之所以能成功,还不是因为韩先生?再说了,这些钱是房产老板孝敬韩先生的,他给不修分钱是情分,不分钱是本分,我劝你们俩谁都别惦记这些钱!” 我爸说得铿锵有力,话里话外甚至还带着威胁的味道,让我不敢吭一声。 我妈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人,刚才确实有窥视这十万块钱的想法,可是在我爸的厉声呵斥下,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巴,起身给我们做饭去了。 十万块钱如同天降横财,我和我爸一直都守在背包前,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人偷走了。 傍晚终于来临,韩先生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和我爸坐在院中唠起了家常,期间没有提酬劳一个字。 吃过晚饭后,韩先生抹着嘴巴直径朝院门外走去。 我爸连忙拎起背包:“韩先生,你东西忘拿了。” 韩先生看了眼背包,呵呵笑道:“我孤家寡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们留着吧。” 我爸连忙摇头:“韩先生,这可使不得,你救了不修,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些是你的钱……” 韩先生打断我爸的说辞:“什么我的钱?这些都是不修赚来的。” “可……” 韩先生再次抢先说道:“行了,别说了,让你们留着就留着,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我爸表情很不自然,我妈则双手紧握,似乎怕韩先生突然改口了。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些钱在我眼前只是一堆废纸而已,只有留在你们身边,才可以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韩先生说完直径朝门外走去,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幕中。 “好人呐,这可是十万块钱,韩先生不但教不修保命的手段,而且还对我们家这么好,简直是天大的好人呐!” 我爸捧着沉甸甸的背包,老泪纵横。 我妈也感动得热泪盈眶,抓着我爸的胳膊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商量着十万块钱的去处。 我爸觉得不能一辈子种地,所以想用钱做点小生意,而我妈则想把钱留着我以后上大学用。 探讨了一个晚上,最终才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从十万块钱中拿出五万留给我爸做生意,另外五万算是我上大学的费用。 呆在家里的时间往往过得很快,新年的钟声转眼敲响。 接下来便是走亲戚的环节,见一见那些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的亲戚。 年味儿很快消散,转眼便是开学日。 我和胖虎背上行囊,告别待了一个月的家,被父母送到车站,坐上了前往学校的班车。 从车站下车后,我和胖虎边走边聊天。 来到学校门口时,胖虎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嘿’了一声,冲我努了努下巴:“不修,你说现在的女人还真是奔放啊,这不是上次和姬哥在一起眉来眼去的女人吗?” 第143章 又见小静 我狐疑看去,一眼便看到一个画着浓妆的妖娆女人出现在人群中。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可温度还是很低的。 涌入学校的学生们全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可这个女人上身穿着短款羽绒服,下身则是短裤,光腿露在外面,好像不觉得冷一样。 “小静?” 我不禁嘟囔出声。 这个女人正是年前姬哥找我和胖虎时,约出来的那个女人。 那一宿过后,姬哥便在学校门口守着我。 更是说他和小静在房间内快活时,小静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口中发出男人的声音,差点把他给掐死了。 本以为事情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今天竟会在学校门口看到她,而且她和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关系非常密切,二人双手紧握,亲亲我我,丝毫不顾忌从身边经过的同学。 “小静?”胖虎像是听到天大的新闻般嘿嘿笑道:“不修,我记得那天晚上姬哥可没有说她的名字啊,你竟然连这个女人的名字都知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吃姬哥剩下的了?” “吃你妹!” 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又问他认不认识和小静在一块的这个男生。 胖虎在高中用不学无术来形容都不为过,他虽然就读于高一,但凭借不要脸的精神和能说会道的嘴巴,结交了不少高二高三的‘兄弟’,也俘获了不少小弟。 “那必须知道了。”胖虎点头说:“这小子读高四,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怎么和我们来往,听说是个老实人,看来这老实人不干老实事儿啊,竟然还学会勾搭小太妹了!” 我再次眯眼朝这一男一女看了过去。 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高中除了一二三年级之外,还有一个因高考落榜,或因录取学校不理想,从而选择重读高三的班级。 这种班级被称之为复活班,也被称之为高四。 凡是能选择就读高四的学生,大都是一些对未来抱有很大期望的学生。 毕竟诸如胖虎这类人,压根就没指望上大学,也不存在愿不愿意继续重读。 按理来说,这个男生应该是学习很踏实的主儿,却在即将高考时和小静这么个社会太妹黏在一起,实属有些意外。 在我寻思时,二人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后依依不舍分开,小静则朝不远处的一家旅社走去。 “嗨,回魂儿喽!” 胖虎突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翻了个白眼:“回什么魂儿呢?我的魂儿一直都在身体里呆着呢!” 胖虎撇了撇嘴:“切,我现在是没镜子,要不然高低也得让你看看刚才自己的样子!” “先回学校吧,不然等熄灯后,我们俩只能睡硬床板了!” 眼瞅那个高四男生被学生队伍淹没,我扛起被褥,大步迈入学校。 李建涛和高强正在寝室收拾床铺,刘铁柱已经躺在床铺上,看着已经不再流行的时尚杂志。 我们宿舍一共八个人,有三人是走读生。 我和胖虎长期以来都只和这几人接触,相隔一个月,再次见面仿佛看到了老乡一般。 相继收拾好被褥后,夜幕降临。 我们几人坐在一块儿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寒假发生的新鲜事儿,唯独刘铁柱依旧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我们早已习惯刘铁柱这种不合群的性格,权当他是个小透明。 即将熄灯时,李建涛突然一拍大腿,说他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经过胖虎一询问,才知道李建涛过年期间打牌赢了不少钱,他本来想着请我们好好吃顿开学宴,没成想光顾着唠家常,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我们几人一合计,当即就换了套衣服,却发现刘铁柱依旧躺在床上。 这人虽说不咋讨喜,但毕竟是我们寝室的一份子,所以就象征性地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出去。 刘铁柱并不领情,瞥了我们一眼,说我们每次出去只会惹事儿,他才不愿意和我们一帮糙老爷们出去。 少一个人少一双筷子,我们也权当他是在放屁。 胖虎早已和学校门口的保安打成一片,哪怕现在已经封校,得知我们要出去吃饭,还是给我们留了道门。 上次陪姬哥吃饭遇到的事情让李建涛和高强还心有余悸,生怕中途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我们没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饭店。 两个钟头过后,我们四人吃得肚皮滚圆,一个个心满意足从饭店出来。 一路上我们几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当来到一家旅社门前时,我的脚步情不自禁放缓。 下午来学校时,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静就是进入的这家旅社。 我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 胖虎露出猥琐的笑容:“不修,咋了?想进去玩玩?” “玩?” 我大为不解。 旅社是住宿的地方,胖虎用的‘玩’这个词汇,让我有些浮想翩翩。 李建涛喝了点儿酒,嘴巴打着卷,呵呵笑道:“丁不修,你怎么还装起纯来了?你当真不知道这家旅社是做什么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哪怕我是傻子也知道,这家旅社里一定还做着有颜色的产业。 高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建涛都点的这么明了,他还一头雾水,问这家旅社到底做着什么。 胖虎呲牙一笑:“还能是啥?当然是服务男性的生意喽,不过我听说里面的小姑娘有不少都是我们学校的女生,那些白天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学姐们,到了晚上你可就认不出来喽!” 高强还没反应过来,摸着脑袋问:“为什么认不出来呢?” 李建涛在高强脑门上拍了一下:“你这脑子怎么不开窍啊?没有穿衣服的学姐你能认出来吗?” 高强人间清醒,捂着嘴巴吃惊叫道:“我的妈呀,没想到这些女生竟然这样?白天做学生,晚上做小姐啊!” 胖虎压低声音喊道:“你他妈小点声,要是让鸡头听到了,小心找俩男人爆我们菊花!” 我听得也是嘴角一抽,万万没想到现在的女生们玩儿的确实够花。 要知道这些女生都还没成年呢,为了赚钱竟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和身体,要是让她们爹妈知道,不得哭瞎了双眼。 “啊……鬼……鬼啊……” 就在我感慨之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突然在旅社二楼响起。 第144章 掐脖 这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头显得非常突兀,惊得我们几人同时一颤,纷纷仰头朝楼上看去。 “咯吱……” 窗户打开的声音很快响起,还没等我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内一跃而出,直接朝我们四人砸来。 “我靠,跳楼啦,快点闪开!” 胖虎一声怪叫,我们几人做鸟兽散四散而开。 “咚……” 一阵闷响传来,跟着便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迅猛,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当定睛看去时,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男生。 跳楼可大可小,不过从二楼跳下去基本要不了命。 当然,如果头下脚上当我没说。 男生仅仅惨叫了两声便消停下来,在我们还处于发懵的四人注视下,挣扎着打算爬起身,可因为摔伤了脚踝,尝试了好几次硬是没有爬起来。 “快点带我离开,鬼……我遇到鬼啦!” 男生半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裤裆,惊恐地向我们求救。 直到男生对我们开口说话时,我这才发现过来,这个光溜溜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来学校时看到那个和小静在一起的高四男生。 当时二人的举动非常亲密,等二人分开后,小静便进入了这家旅社,此刻男生光溜溜地从二楼跳下来,我瞬间秒懂。 男生一定和小静在旅社共度二人美好时光,而且从男生慌不择路的样子来看,那个小静必定又出现异样了。 李建涛凑到男生面前打量一番,旋即拍着胸膛笑道:“哎呦我去,我还以为谁呢,吓我一跳,原来是大炮啊!” 被称之为大炮的男生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快点带我回学校,我碰到鬼了!” “鬼?” 胖虎三人狐疑一声。 胖虎冲我挑了挑下巴:“不修,你的业务来了!” 显然,胖虎并没有将其当回事儿。 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虽说我的能耐已经是寝室几人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我还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过于显摆。 几人直挺挺站着,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我脱了棉袄把大炮的私密位置遮盖,拧眉看向二楼,稳住大炮的情绪,问他怎么回事儿。 大炮脸色煞白,唇齿颤抖,哆哆嗦嗦仰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又‘哇’地惊呼出来:“我也不知道啊,我正和女朋友在床上躺着,谁知道她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口里发出男人的声音,说要把我给弄死……” 大炮的三言两语让我心头为之一颤。 姬哥和大炮遇到的事情一模一样,都是在肉搏时小静发出男人的声音。 我下意识朝大炮脖颈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出现了一双手掌痕迹。 相比姬哥当时的乌青痕迹,大炮的明显淡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应该是他逃跑得及时,没有被掐得太久。 李建涛蹲在地上笑问:“大炮,看你平时在学校里挺老实的,没成想这老实人还真不干老实事儿,难道是高四学习压力太重,你来这里发泄压力吗?” 大炮没有做声,脑袋压得很低。 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来这里寻花问柳,对学生来讲,被人发现都是件丢人的事情。 此刻地上要是有条地缝,相信大炮一定会不假思索就钻进去的。 胖虎也调侃笑道:“听说在办事儿的时候,人的大脑会短暂缺氧,出现一些幻觉,你丫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没有,我没有出现幻觉。”大炮拼命摇头,惊慌说:“我女朋友真变成鬼了,她差点把我给杀了!” 胖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大炮,你女朋友是小静?” 大炮愣神,突然仰头问:“你认识?” “你闹着玩儿呢?你找那种女人当女朋友?你喝假酒了?”胖虎埋汰着伸手探向大炮额头。 高强迷糊问:“张鑫,小静是谁?” 胖虎说:“就是李建涛被鬼缠上那晚,姬哥请我们吃饭时带来的那个女人啊!” 李建涛吃惊问:“大炮,你可真是饥不择食啊,你竟然把那种公交车称之为女朋友?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大炮像是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偷般,怯生生地在我们四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们周围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很快,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从旅社传来。 随着声音由远到近,很快,一个表情惊慌的女人从旅社跑了出来。 女人上身穿着短款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短裤,头发非常凌乱,明显是刚刚才穿好衣服出来的。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静。 看到小静出现,我们几人愣了一下,高强更是后知后觉喊道:“我的妈呀,还真是她啊!” 大炮吓得直哆嗦,跟泥鳅一样喊叫起来:“鬼……她是鬼……快点带我走,不然她会把我杀死的!” 小静一脸茫然,不满问:“你说什么话呢?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大炮畏惧喊道:“你刚才差点把我掐死了!” “我什么时候掐你了?谁知道你怎么回事儿,突然自己掐自己脖子,然后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你还冤枉我,你到底什么意思嘛!” 小静满脸畏惧,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小鸟依人,而是声音嘹亮,据理力争。 小静的表情非常自然,似乎真不知道刚才发生在大炮身上的事情。 我看的也是一头雾水,琢磨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儿。 胖虎三人更是直接做起了吃瓜群众,三人并排站在一起,一会儿看向小静,一会儿又看向大炮。 如果没有姬哥之前遇到的事情,但从小静激动的神情来看,我肯定会觉得是大炮出现了幻觉。 但两个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却在同一个人身上遇到了一模一样的事情,我可就不会偏袒小静了。 目前来看,唯有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小静装无辜,另外一个则是小静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怎么回事儿。 第145章 真性幻觉 这两个可能中的任何一个都非常可怕。 倘若是前者,那小静这个人的城府也就太深了。 毕竟她曾和姬哥在一起待过,更是知道我们是姬哥的朋友,能故技重演却还如此的淡定,可见她的心理非常强大。 但如果是后者,那也非常糟糕。 如此一来,就证明在小静身边有一个男性鬼祟,而且这个男性鬼祟还一直缠着小静,占有欲非常强,不让小静和其他男性有任何亲密举动。 单看小静,我看不出任何问题,所以也不敢打草惊蛇,先糊弄过去,再从长计议此事。 看着小静茫然又不满的表情,我瞥了眼地上的大炮说:“别慌了,你十有八九是出现幻觉了。” “我出现幻觉了?” 大炮用力摇头说:“我怎么可能出现幻觉呢?就算我真出现幻觉,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那个时候出呢?” 我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起来:“刚才你正处于兴奋时刻,体内分泌了大量的荷尔蒙激素,这种激素会进入大脑皮层,大脑皮层的感受区会自发性地兴奋起来,会把你内心深处的画面反映在大脑里,这样你就会看到一些让你不适的画面。” 我虽然在胡说八道,但也是在对症下药。 大炮正是复读阶段,升学压力一定很大。 这些压力定然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内心深处更是产生过暴力画面。 所以只要把这件事情和他内心深处联系在一起,大炮即便不全信,也会半信半疑的。 大炮显然相信了我的解释,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怀疑问:“你没骗我吧?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我耸肩:“我骗你干什么?从医学的角度来讲,你这种情况是真性幻觉,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肯定幻想过自己被人掐住脖子,所以在兴奋的时候,这幅画面才会折射进你的大脑里。” 大炮没有吭声,甚至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用沉默的方式证明我的说法正确,也让胖虎几人向我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胖虎啧啧说:“不修,我们俩一块睡一块吃,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我咋不知道你还懂得这么多!” 我人畜无害问:“这东西用懂吗?不应该是常识吗?” 李建涛不满说:“丁不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把我们都骂了一遍呢?你说的这常识也太高端了吧?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好说歹说,这件事情算是被我以大炮出现幻觉成功糊弄过去。 小静的表情越发难看,狠狠跺了跺脚,幽怨瞪了眼大炮回到了旅社里。 很快,大炮的衣服便被小静从二楼窗户丢了出来,那条宽大的裤衩差点掉在胖虎头上。 胖虎几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回学校的路上,他们一直都在开大炮玩笑,大炮也只能拖着腿呵呵苦笑。 进入学校后,玩笑声才有所收敛。 李建涛搂着大炮的肩膀猥琐问:“大炮,你和小静是怎么认识的?既然都是同学一场,也让我们兄弟几个爽爽呗。” 我听得直皱眉头。 李建涛着实胆肥,他要是真敢把小静搞到手,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大炮叹息说:“哎,寒假那时候,我和朋友去县城饭店吃饭,认识了小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李建涛追问:“哪家饭店啊?” 大炮随手朝学校外面指去:“就学校不远处那家好再来饭馆!” 胖虎搓着手问:“价格高不高?” “饭馆的菜价很正常,和其他饭店……” 大炮还没说完,李建涛没好气说:“我们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我们没尿到一个壶里面去啊。” 大炮指着胖虎:“那他问什么价格?” 高强说:“我都听明白了,你还没听明白?当然问的是和小静过一夜的价格多少啊!” 大炮恍然大悟,摇头说:“你说这个啊,小静一分钱都不要。” 李建涛诧异问:“不要钱?你没开玩笑吧?” 大炮摇头,紧咬牙关拖着瘸腿进入宿舍楼。 楼梯很窄,只能并排前行三人。 胖虎和李建涛搀着大炮走在前面取经,我和高强跟在后头,无心听他们那些污言秽语。 在我的认知中,小静身边接二连三换不同男人,肯定在从事那方面的勾当。 而且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大都是为了钱。 毕竟一个饭店服务员赚不了几个钱,哪儿有躺在床上岔开腿来钱快。 所以我先入为主,以为小静也是因为钱才做这种勾当的。 可从大炮口中知道小静不要钱,着实让我开了眼界。 大炮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境没家境,小静就算真想找个接盘侠,也没理由找大炮这种的。 这件事情里肯定另有隐情! 此后几天,胖虎和李建涛一有时间便勾肩搭背地谈论小静,各种污言秽语,听得我都觉得脸红。 更有甚者,连续好几个早上,胖虎和李建涛都会把湿漉漉的裤衩丢进脸盆里,还顺道从被窝里面拿出几团黄不拉几的卫生纸。 每当他们把纸团带进卫生间时,我恍惚间总能听到一阵阵‘爸爸、爸爸’的喊叫声从纸团内传来。 眼瞅着这俩人即将走火入魔,我嘱咐二人胡思乱想可以,但千万别打小静的主意。 二人也一本正经点头,说他们只是想想,绝对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转眼便是周五,下了晚自习,胖虎他们结伴回到寝室,我则留在了花园里。 上学期我在花园内发现了始作俑者留下来威胁我的纸人,经过韩先生的一番开导后,我决定把这个肆意杀人的凶手抓住。 反正明天不上课,今晚我的任务便是守株待兔,希望能等到对方出现。 封校后整个校园异常安静,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晚上寒风凌冽,刺骨的寒风顺着毛孔涌入全身,都快把我的血液给冻住了。 今晚我本想在这里守上整整一宿,担心半夜冻死在这里,便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打算回寝室添件厚衣服再过来。 我一路顺着阴影的位置从花园出来,正准备朝寝室走去时,胖虎和李建涛的声音突然从学校大门处传来。 我不禁稳住脚步,扭头朝学校大门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二人面色煞白,相互搀扶着彼此惶恐不安的走进学校。 第146章 身上有两个鬼祟 二人的样子让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妙,我连忙走向二人:“你们俩不是回寝室了吗?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不修,大事不好啦!” 胖虎看向我,仿佛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松开李建涛踉跄来到我身边。 刺骨寒风迎面袭来,我打了个冷颤,让他先闭上嘴巴,有什么事情回寝室再说。 不知是不是我在身边的缘故,二人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但神色依旧不太好看。 回寝室的路上,二人时不时看向身后,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人跟在身后。 寝室还没熄灯,刘铁柱坐在床上看着过时的时尚杂事,高强则站在镜子前秀着自己的肌肉。 关上寝室房门,胖虎搓了把脸,如获重赦般松了口气,李建涛则惊慌喊道:“我们见鬼了!” 刘铁柱阴阳怪气说:“你们整天大晚上出去,不见鬼就怪事儿了!” 胖虎没好气喊道:“刘大漂亮,你能不能闭上嘴巴?” 刘铁柱不依不饶:“敢做就要敢当,既然做出来就不要怕人说。” 胖虎挥手说:“切,懒得跟你扯皮!” 高强纳闷走来:“你们俩不是去好再来饭馆找小静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嗨,别提了!”胖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铺上。 “等等!” 我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胖虎的说辞,诧异问:“你们俩去找小静了?” 胖虎和李建涛对视一眼,显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怯生生点了点头。 我气不打一出来,不爽喊道:“胖虎啊胖虎,我说你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肥了,把我的叮嘱都当耳旁风了吗?” 胖虎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没有和我顶嘴。 李建涛也一言未发,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高强皱着眉头不解问:“丁不修,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我懒得开口,坐在床铺上让胖虎和李建涛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胖虎和李建涛对我的手段一清二楚,在我犀利的目光下,他们俩非但不敢和我对视,甚至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经过他们俩一言一语的讲述,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下了晚自习后,他们俩回到宿舍就捯饬了一番,离开学校去了好再来饭馆。 当然,二人的想法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想要和小静搭上话,然后再来一个三人混战。 他们俩在饭店点了好几个菜,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忙忙碌碌的小静。 等到酒足饭饱后,二人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向小静道明来意。 这个时候,小静的手突然被东西划破。 看着她捂着流血的手奔向洗手间,二人深知机会来了,便跟着小静也来到洗手间。 当胖虎和李建涛在洗手间门口纠结着应该谁去说时,他们俩无意间朝洗手间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另二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明明是小静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可镜中却映照出了三个身影。 在小静左边出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这女人身前仿佛有一层薄雾遮挡,只能看到婀娜的身姿,却无法看到具体模样。 在小静右边,则站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 男人身前没有薄雾遮挡,看着有二十多岁,穿着现在的衣服,一颗眼珠子悬在眼眶外,鼻子和嘴唇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口滴血的牙齿暴露在外,看着狰狞无比。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二人差点原地升天,脑中的污秽想法瞬间荡然无存,靠着抓住彼此的手硬是缓过劲儿来。 二人知道自己见鬼了,本来离开,却发现双脚像被灌了铅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办法离开。 就在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时,镜中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他们,血红的眼中透出腾腾杀气。 二人的魂儿差点被吓飞了,一蹦三尺高,扭头就往外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喊叫着有鬼,把饭店老板和食客们都给看愣住了。 他们俩一路狂奔,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然后就回到学校看到了我。 胖虎和李建涛的脸上满是后怕之色,似乎稍微晚走一秒钟,就会被镜中的男鬼给逮住吃掉。 虽说我没有看到镜中那一幕,可单听二人的形容,我的汗毛也根根竖立起来,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么说,你们俩连人家的饭钱都没给?” 高强的思路果然非同一般,问得我哭笑不得。 李建涛气哼哼说:“给钱?给个毛的钱,我们俩在饭店被吓得半死,没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费就算不错了!” “哎呦,你们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了?”胖虎摆着双手,向我投来目光:“不修,我的兄弟哎,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镜子里面那两个鬼是怎么回事啊?” 我思量说:“那个男鬼我知道,但不知道那个女鬼怎么回事儿。” 胖虎和李建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你知道那个男鬼?” 我一字一句说:“差点把大炮掐死的应该就是那个男鬼!” “啥玩意儿?”胖虎吃惊地站起身,错愕问:“不修,你说啥话呢?你不是说大炮出现幻觉了吗?咋又折腾出来个鬼?” 我一本正经说:“哪儿有什么幻觉,那都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 李建涛不知发哪门子神经,突然在自个脸上抽了一巴掌,试探问:“也就是说,那晚真有鬼上了小静身,差点把大炮掐死了?” 我抿嘴点头:“确实如此!”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就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刘铁柱都合住了杂志,探着脑袋做起了吃瓜群众。 望着几人不可置信的脸庞,我接着说:“那晚我们和姬哥吃完饭后,他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小静突然发出男人的声音,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 胖虎一拍脑门:“那你咋不早说呢?” 我没好气瞪了眼二人:“有什么说的?这件事情本就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本以为我的叮嘱能起到一点作用,谁知道你们俩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这个火坑里面跳!” 第147章 三把火 胖虎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喊道:“不修,你就别埋怨我们了,说说现在咋整吧,我和李建涛发现了那个男鬼,它该不会杀了我们吧?” ‘杀’字一出,李建涛哆嗦一下,怯生生看向我。 我舔着牙花子,一脸不快瞪了眼二人,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 单从小静的外表来看,她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两个鬼祟缠着。 那个穿着一袭古装的女鬼应该没有什么暴力倾向,但那个面目狰狞的男鬼很有可能会伤害到胖虎和李建涛。 现在黑灯瞎火,去好再来餐馆搞明白情况是不可能的。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熬过这一宿,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去找小静,把这件事情搞个明白。 为了确定鬼祟有没有跟过来,我画了道天眼符,将其灰烬溶于水中,涂抹在囟门处。 我定睛朝寝室扫视了一圈,除了我们五人外,再就看不到其他身影存在。 我松了口气:“别紧张了,你们看到的那个男鬼没有跟过来。” 胖虎和李建涛同时松了口气,面色好了很多,脸上更是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高强端起融化天眼符的水杯,好奇问:“丁不修,你刚才在头上抹的是什么?” 我淡淡回应:“开天眼的符水。” 高强好奇问:“把这东西涂抹在天灵盖就可以开天眼?” 我点了点头,没料到这小子竟直接用手蘸了点符水涂抹在自个头顶。 高强的举动着实把我惊到了。 以前我不止一次询问胖虎要不要在头上抹点符水,他的脑袋一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想到高强竟如此生猛,直接就做了胖虎不敢做的事情。 “哎呦,我的妈呀!” 高强脸色瞬间煞白,惊呼着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 我被这一巴掌抽得发懵,见高强从洗手间端来一盆水打算浇在我头上,我吓得连忙把手盆夺了过来,问他想要干什么。 “你头上和肩膀着火啦!”高强指着我的脑门和两肩,看向胖虎几人时,又大‘靠’一声:“我的个乖乖!你们身上都着火啦!” 我没好气瞪着他,指着他的肩膀说:“你扭头看看,你肩膀上有没有着火!” 高强朝自己左右肩膀看去,跟羊癫疯发作般,一边原地狂跳一边用双手使劲儿拍打两肩,还不断喊叫着让我们把他身上的火给灭了。 我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抽在高强后脑勺,趁着他短暂安静后,我没好气喊道:“你是智障吗?要是把两肩的火焰给熄灭,你离死就不远了!” 高强诧异问:“啥意思?” 我解释说:“看来你的童年是一点儿都不完整,没听说过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两肩吗?” 高强眼睛滴溜溜一转,憨笑着挠起了后脑勺:“误会一场,别见外啊!” 我没工夫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让高强赶紧去洗手间洗洗头去,别又折腾出什么事儿了。 高强尴尬点头,突然又狐疑起来,打量着胖虎和李建涛,又朝我和刘铁柱看去。 我被他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疑惑问怎么了。 高强皱着眉头,纳闷问:“丁不修,为啥胖虎和李建涛身上的三把火没有你和刘大漂亮旺盛呢?” “嗯?” 我嘀咕一声,也朝几人扫了一眼。 我开天眼的目的是看那个面目狰狞的男鬼有没有跟过来,所以自我屏蔽了头顶和两肩的三把火。 高强这么一说,我发现胖虎和李建涛的三把火确实比我们的火焰黯淡不少。 我们身上的火焰好似篝火燃烧,而他们俩的火焰只比烛火能旺盛一点儿。 人身上的三把火强弱与否,和体内阳气息息相关。 胖虎和李建涛身上的火焰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们俩的阳气并不充足。 李建涛紧张问:“高强,你别乱讲啊,我们身上的三把火怎么和你们的不一样了?” 胖虎的神色也很不自然:“就是,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说出个道道来,今晚你就别想睡觉了!” 我挥手说:“你们俩别难为高强了,他说的没错,你们身上的火焰确实没有我们的旺盛,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受到惊吓后阳气损耗严重导致的。” 胖虎问:“那怎么办?” “好好调理调理就成了!” 我打了个哈欠,爬上床铺后让高强赶紧去洗头。 这一宿平安无事,一脚睡到了大天亮。 我睡眼朦胧从床铺上爬起来,正准备伸个懒腰缓解困意时,就看到胖虎和李建涛并排坐在下铺望着我。 二人的动作让我倍感疑惑,我情不自禁放下刚举起的手,问他们俩发生什么事情了。 胖虎畏惧说:“不修,我们俩被缠上了。” “怎么了?” 我一脸的不耐烦。 我最讨厌胖虎这样了,遇到事情直接说事儿就行了,非要答非所问说这些吊胃口的话。 “我们俩梦到小静了。”胖虎和李建涛对视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李建涛抠了坨眼屎,接着话题继续说:“小静在梦里面对我搔首弄姿,一边扭身子还一边脱衣服,在把我压在身下时,我发现她的模样突然变了。” 刘铁柱趴在床上嬉笑问:“变成一个男人了?” 胖虎摇头:“不是,变成了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女人,这个女人看发型不像是现代人,跟电视剧里古代女人的发型一样,还插着发簪。” 李建涛连连点头:“然后这个女人突然又变成了小静的样子,突然表情狰狞掐住我们的脖子,从口里发出男人的声音,还恶狠狠说要杀死我!” 二人的说辞一致,足以证明他们的梦境也是一样的。 他们在梦中所见的女鬼应该是镜中被薄雾遮挡的女鬼,我不知道这个女鬼在整起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但男鬼明显是缠住了二人,更是有着想把二人置于死地的想法。 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后,我一再避让,没成想却遭来鬼祟的疯狂挑衅。 看来我必须要会会这个男鬼,不然胖虎和李建涛这俩精虫上脑的家伙不被男鬼杀死,也会被活生生折腾死的。 第148章 女鬼妖娆,男鬼凶恶 李建涛着急忙慌问:“丁不修,你说这事儿可咋整啊?” 我铿锵有力说:“去找小静!” “找小静?”李建涛使劲儿摇头,怯生生说:“小静身上有两个鬼,我不敢去啊!” “谁说让你去了?”我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对胖虎点了点头,让他们就呆在学校哪儿都别去,我要去找小静搞明白怎么回事儿。 洗漱完毕后,我把昨晚开天眼的符水灌入小瓶子里,离开学校直径走向好再来饭馆。 这家饭馆面积不大,属于很普通的那种小饭店。 最里面是收银吧台,吧台后面则是展示架,上面摆放着酒水饮料。 吧台后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吧台边则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工装的服务员,正是让胖虎和李建涛魂牵梦绕的小静。 我一共见过小静三次面,她每次都化着浓妆,打扮得非常暴露。 现在的她身着工装,更是以素颜示人,看着没有浓妆时的妖娆妩媚,却多了一点邻家小妹妹的感觉。 “咦?是你啊!” 我和小静正儿八经见过两次面,当我坐下后,她显然认出了我,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啊。”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呵呵笑着回应。 但凡是个正常人,自从那晚的事情被人看到后,肯定会表现得极不自然。 小静却是个另类,非但没有不自在,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我身前,仿佛不知道害臊这个词。 简单攀谈几句,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发现小静总是在向我抛媚眼儿,而且还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诱惑性的举动。 哪怕我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被搔首弄姿的小静勾走了魂儿,体内更是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好在两个男人推门进来,小静忙着招呼二人,我体内的火焰才渐渐熄灭。 我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小静身上,注意到她和这桌客人沟通的时候,依旧抛着媚眼做着诱惑性的动作,把这俩男人目光发直,哈喇子都从嘴角淌出来了。 现在青天白日的,即便是红灯区的小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拉客。 小静一个服务员却敢如此卖弄风骚,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难道是那个女鬼?” 我不禁想到了胖虎和李建涛形容的那个古代女鬼。 为了确定这一猜测是对是错,我把装有符水的瓶子拿出来,用手指蘸了一些抹在头顶。 近乎是在手指离开头皮的瞬间,我一眼看到在小静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鬼。 女鬼脸上笼罩着一层淡薄雾气,看不清具体样子,但她的衣着非常暴露,仅仅只穿着一条半透明纱衣,里面没有穿任何衣物,雪白的酮体和前凸后翘的身材暴露无遗,看到我脑子一懵,鼻血差点喷了出来。 哪怕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得明白,这个女鬼正是胖虎和李建涛在镜中和梦里看到的女鬼。 此刻的女鬼正一手轻抚着自己的大腿,另外一只手则放在了自己的胸膛轻轻揉搓。 随着女鬼的动作,站在她身前的小静也旁若无人般做出了同样的举动,看得那两个男人一个劲儿揉着裤裆,就连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眼前这极具诱惑力的画面太过刺激,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连忙摇头,正想把目光从这一人一鬼身上移开时,我不经意看到女鬼身上出现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细丝,这条细丝一直蔓延到了小静的手腕处。 这一发现让我脑中的污秽想法消失无踪,我直勾勾盯着小静的手腕,试图看清楚那条细丝连接着什么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我便发现在小静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子,那条从女鬼身上蔓延出的细丝连接在这只银镯子上。 女鬼和这只银镯子一定有联系! 这是我一瞬间的想法。 银镯子里面有鬼祟,小静的心神早已被这个女鬼所控制。 她所做出来的一切,都是在女鬼的影响下做出来的。 可是女鬼并不是现代人,这一人一鬼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她为什么非要如此折腾小静? 这个问题还没等我想明白,余光一瞥,一个血糊糊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连忙朝这个身影看去,一个满身鲜血的男鬼不知何时站在距离小静两米开外的地方。 跟胖虎和李建涛形容的一样,这个男鬼满身鲜血,一颗眼珠子挂在眼睑处,鼻子和两片嘴唇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口染满鲜血的牙齿。 男鬼约莫有二十来岁,直挺挺站着,双拳紧攥,眼睛猩红,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名上下扫视小静的男人,大有冲上去将其撕碎的冲动。 不禁间,一股凉气儿顺着后颈灌入身体,使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也一根根竖立起来。 刚才小静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时,那个穿着暴露的女鬼就站在小静身后,而这个男鬼也以同样愤怒的表情盯着我。 脑补了一下刚才的瘆人画面,我身上仿佛爬满了蚂蚁,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点餐完毕,小静走向吧台后,女鬼仿佛计策没有得逞般,懊恼地甩了下胳膊,在那条细丝的牵引下,进入小静所戴的银镯子里。 男鬼也松了口气,脸上的愤怒之色逐渐散去,可那副狰狞的鬼样子还是非常吓人。 正当我准备收回目光时,男鬼突然朝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瞬间,我心叹一声坏事儿了。 男鬼的出现本不应该被人看到,但我却一直都在盯着男鬼。 要命的是,我在它看向我的时候没有收回目光。 眼下我还没把事情搞明白,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更加不能让男鬼意识到我可以看到他。 此刻的我骑虎难下,好似做坏事儿被逮了个正着。 如果我在这一刻避开对视,就显得太过刻意,男鬼哪怕是个智障,也知道我看到了他。 但要是一直这么对视下去,我担心自己的不安会通过眼睛让男鬼捕捉到,这也是非常危险的。 就在我进退两难时,男鬼突然眯起一只猩红眼睛,歪着脑袋呲牙咧嘴朝我走来。 第149章 鱼玄机 眼瞅着男鬼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空洞,做出发呆的样子。 生怕男鬼会发狠,我的手也没有闲着,早已抓住了一道七星真火符。 只要鬼祟敢突然暴起发难,我也会不留余力,把这道符篆拍在男鬼身上。 男鬼很快来到我身前,表情依旧凶恶,但好在没有出手攻击我,而是俯着身子,凑到我面前直勾勾盯着我。 此刻我们俩距离很近,男鬼的脸近乎贴在我的脸上,我甚至可以从他那只血红的眼睛中看出我额头渗透出来的汗珠。 这种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男鬼一动不动,一直都保持一个动作,似乎想从我的微妙表情中看出一些破绽。 我也已经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只能在心中期盼着我的那份盖浇饭赶紧端上来,不然我肯定会撑不下去的。 “嗯?” 男鬼不知怎么回事儿,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猛地扭头朝饭店门口看去,旋即从我眼前消失无踪。 近乎是瞬间,开门声袭来。 我终于松了口气。 虽说我不知男鬼为何离去,却还是下意识看向饭店门口。 而这一看,我差点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士面无表情进入饭店,胳膊肘上搭着一只拂尘,身后还背着一把桃木剑。 道士瘦瘦高高,看着有六十来岁,下巴留着花白的山羊胡,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感觉。 但我清楚,道士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厉害,反而是个半吊子。 因为这个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高一新生报名时,学校请来对付安静的道士。 当时安静仅用一个照面就把道士打断狼狈不堪,为了保命,他不惜装晕蒙混,也得亏我藏在女寝楼内,不然道士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第二天道士便赶在天亮前匆匆离开,本以为我们以后不会再见,没成想我们俩的缘分还未尽,竟会在这里碰到。 更加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还是道士的出现惊走了对我虎视眈眈的男鬼。 道士立在店门前朝大厅内扫视一圈,当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明显一愣,依如我刚才诧异的表情一样,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我。 我们俩好歹也见过一面,我正想打个招呼,谁料道士皱眉对我摇了摇头,便信步走进店里,坐在我右边的桌子前,不知是何用意。 我的盖浇饭终于被小静端了出来,放在我身前后,她又来到了道士身前。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个穿着纱衣的暴露女鬼好面目狰狞的男鬼并没有出现,小静也不再搔首弄姿。 吃饭期间,道士一直都心不在焉,每当小静出来,他都会放下筷子,一个劲儿地盯着小静。 从道士的举止来看,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小静而来。 吃完饭后,我结账离开饭店,没走多远,身后传来道士让我留步的呼喊声。 我稳住身子,道士刚才的一本正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嬉皮笑脸。 我打量着道士,皮笑肉不笑问:“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到这里来了?” “嗨,小伙子,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道士听出了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道士在饭店你的举动我看在眼中,为了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我开门见山:“你为了小静而来的?” 道士笑眯眯地捋着山羊胡,答非所问:“你不也是为了那个姑娘吗?” 我怔了怔,极其诧异看着道士。 我和他没打过太多交道,仅在女生寝室楼内接触过。 他的身手入不得我的眼,但他好歹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心思肯定不是我所能揣摩的。 在我思考期间,道士悠哉哉的挥动拂尘,饶有兴趣看着我。 那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自在,仿佛在道士面前,我成了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他可以轻松洞悉我的内心所想。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索性我也不再掩饰,点头说:“我就是为了她!” “你还是很诚实嘛!”道士呲着一口黄牙呵呵笑了起来。 我一本正经说:“我们俩都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要找小静?” “受人之托!” 道士不再绕弯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四下扫了一眼,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避风的角落,让我和他过去。 再次稳住身子后,道士这才长吁一声说:“前几天小静父母联系到了我,说这姑娘的私生活突然变得非常混乱,而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所以怀疑小静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想让我把这个东西处理一下。” 我眯眼点头。 小静家里人怀疑的确实没错,那个穿着纱衣的暴露女人,就是导致小静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道士接着说:“这些天我一直都盯着这个姑娘,发现有个风流女鬼缠着她,而且还有一个死相极惨的男鬼也跟在她身边!” 我话赶话问:“你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吗?” “搞明白了一点儿!”道士应声说:“那个女鬼和小静手腕上所戴的银镯子有联系,那个男鬼则是小静以前的男朋友。” “什么?” 我震惊的脱口而出,无比诧异看着道士。 我已经知道风流女鬼和银镯子有关,当道士说出后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当他说出小静和男鬼的关系后,我还是相当的吃惊。 但是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怪不得每当小静对陌生男人搔首弄姿时,男鬼都会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那是因为醋意大发导致的。 而男鬼之所以会差点掐死姬哥和大炮,也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友和别的男人滚床单,毕竟是个人都不愿看到那种诛心的画面。 道士三言两语便把困扰我的疑惑解开,我咂吧着嘴巴,问他有没有搞明白那个风流女鬼的底细。 “那自然搞明白了,不然你以为我是吃素的?” 道士得意一笑,又突然反问:“小伙子,你听说过鱼玄机吗?” 第150章 诡物 我连连点头。 初中时听历史老师讲过,鱼玄机是晚唐的女诗人。 一次偶然,她认识了温庭筠,二人更是亦师亦友。 或许是日久生情的缘故,鱼玄机逐渐喜欢上了年龄足以当自己父亲的温庭筠。 面对鱼玄机的表白,温庭筠并没有答应,而是把她介绍给了状元李亿,奈何李亿的正妻容不下鱼玄机。 为了不让后院起火,李亿只能把她送到咸宜观当起了道姑。 我一口气把我对鱼玄机的了解全都讲了出来,问道士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道士呵呵笑道:“如果我说,那个风流女鬼就是鱼玄机,你应该如何应对?” “你跟我在这扯犊子吗?” 我没有因为道士年长而客气,十分不爽盯着他。 鱼玄机可是为情所困,迫于无奈选择在道观中生活的女诗人。 而缠着小静的风流女鬼则衣着暴露,更是搔首弄姿,和女诗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如果道士说他实则是个女人,我还稍微可以接受,可他要说风流女鬼是鱼玄机,我是死活都不愿相信的。 我的出言不逊没有让道士不满,反而笑呵呵说:“我知道你不相信,因为你只知道表面,对鱼玄机的生活作风并不了解。” 我问:“哦?那你给我说说。” “鱼玄机因为仰慕喜欢温庭筠,却最终被自己喜欢的男人送给了其他人,本想接受这段新恋情的鱼玄机再次受挫,为报复自己喜欢的男人,她虽身在道观可心却在外面,经常和一些公子哥以讨论诗词的借口深入交流,私生活混乱不堪,可谓是一代风流女子!” 道士说着挖出一坨鼻屎搓成圆球,将其弹飞出去,朝我凑了过来,呲着黄牙猥琐笑问:“小伙子,你知道深入交流是什么意思吗?” 我脸颊滚烫:“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道士嘲弄笑道:“你看看,这么大的人了,还脸红呢,我像你这么大,都换过好几个女朋友了!” 我实在搞不懂,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看着道士的猥琐样,我哼道:“那你很棒棒哦!” 道士得意点头:“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一般的棒棒!” 我无奈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如果说风流女鬼真是鱼玄机,那小静戴着的那只银镯子是怎么回事儿?” 话题严肃后,道士也不再嬉皮笑脸:“这可就牵扯到诡物上了。” “诡物?”我狐疑,这个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道士解释:“所谓诡物,就是一些喜欢折腾出古怪事情的东西。” 我好奇问:“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道士用抠过鼻屎的手指剔了剔牙缝:“人死之后,天魂进入轮回,人魂进入地府,地魂会留在尸体之中,鬼祟是由不愿进入地府的人魂演变的,而地魂如果不愿停留在尸体之中,便会进入死者生前喜欢的物件之内,时间一久,诡物便会滋生出来。” 我恍然大悟,再次看向道士,不禁流露出了一丝仰慕。 道士虽然技不如人,但这方面的知识渊博,不是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能比的。 我抿着嘴巴问:“那诡物厉害还是鬼祟厉害?” “自然是鬼祟了。”道士挥手说:“诡物是人的地魂形成,虽然可以幻形,却只能影响人的精神,无法直接伤害到其他人。” 我恍然大悟,试探问:“也就是说,诡物只能影响到持有者,让持有者的心性和自己生前一样?” “现在的孩子就是聪明,稍微点一下就通透了!”道士满意点头,继续说:“如果诡物生性放荡,那持有者也会变得放荡,而诡物若是残暴不堪,哪怕持有者是只小绵羊,也会变得凶狠起来。” “怪不得小静会变成这样,敢情都是诡物影响的。” 我点头自语,看来那只银镯子一定是鱼玄机上前最爱之物了。 道士应声说:“当我听完小静父母的描述后,我立刻就怀疑到诡物上面,第一时间去饭店想把小静手腕上的银镯子拿下来,谁料我发现小静身上还有另外一个鬼祟。” “经过我长时间的观察和打听,这个男鬼是小静的前男友,因小静被鱼玄机影响,经常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男鬼醋劲大发,最终在寻找小静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死后人魂不愿进入地府,便缠上了小静,但凡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男鬼就会非常生气,甚至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始末我都已经清楚,我犯难打量着道士不解问:“既然你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为什么不将其解决呢?” “嗨!”道士憨笑着抖动拂尘:“我懂得虽然多,但手段却不怎么样,对付普通鬼怪还可以,这个男鬼怨气磅礴,我恐怕不是对手。” 我嗤之以鼻说:“你快拉倒吧,男鬼看到你都吓得不敢出来,你还说对付不了他?” 道士抖着道袍,自嘲笑道:“还不是因为我这身皮肤加成啊!要是和男鬼过上两招,他肯定会知道我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句谚语用在自己身上,这也充分体现出道士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 不过当看到道士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我由不得地打了个哆嗦:“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解决那个男鬼吧?” 道士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我和道士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个顺水人情虽然可以做,但我可不想这么答应下来。 为了牵制住道士,我故作为难说:“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道士随口问我什么事情。 我问:“还记得安静吗?” 道士应声说:“记得,那个被最先被杀死的纯阳命格嘛!” 我顺势说:“这件事情解决后,我想请你和我一同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小问题啦!” 道士刚刚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巴憋得满脸通红,用力摇头:“我说小伙子,你还是放过我吧,那个幕后黑手的手段一看就很毒辣,你让我掺和进来,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嘛!” 第151章 三仙观住持 我没有废话,双手抱拳:“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学校了,小静的事情你慢慢想办法吧。” 道士着急,连忙拦住我的去路:“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不也是为了小静来的吗?” 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耸肩说:“我之所以找小静,只是对她身上的鬼祟产生好奇才来的,我和她之间没有利益牵扯,解决与否都无所谓。” “你……” 道士急了眼,舔着嘴唇思量片刻,最终选择妥协:“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谈条件了,行行行,我答应你好了,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见道士点头,我心里也非常高兴。 让我一人单枪匹马去找杀害学生的幕后黑手,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道士的手段并不怎么样,我也没指望他能出手帮我对付幕后黑手,我之所以要拉他入伙,是因为他懂得比我多很多,在关键时刻可以给我出谋划策。 道士说:“其实我的要求也简单,在你找幕后黑手的时候,我不会露面!” “没问题!” 我当即拍板决定下来,问道士有没有想到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 道士摇头,表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风流女鬼鱼玄机,男鬼是他近些天才发现的,所以还没想出应对之策。 经过我们俩短时间的讨论后,最终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把男鬼引出来,以武力将其赶走。 这个想法虽然直接,可应该如何引出男鬼却成了让我们头疼的问题。 不过,我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小静受到风流女鬼鱼玄机的影响,成了一个看到男人就搔首弄姿的女人。 而男鬼生前是小静的男友,不希望看到小静和其他男人滚床单,每当小静和其他男人进入关键时刻,男鬼便会出现将其赶走。 我们可以根据这一人两鬼的特性,逼迫男鬼出现。 办法是想出来了,可应该由谁去和小静眉来眼去,从而引出男鬼,却成了我和道士头疼的问题。 本来我的第一人选是胖虎,看联想到男鬼太过凶悍,要是把胖虎给掐出什么毛病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一番思虑后,我将目光投向了道士。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道士进入女寝后做出来的龌龊举动。 这老家伙年纪一大把,心里依旧好色,勾搭小静的这个甜头当然要让他尝尝了。 当我说明想法后,道士的山羊胡都差点竖了起来,疯狂摇头说:“使不得,这也使不得啊!要是四五十岁的女人,我还勉强可以驾驭,可小静都能当我孙女了,我就算再怎么禽兽,也不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啊。” 我讥讽说:“呦呦呦,你还矜持上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在女寝内用人家内衣裤做什么坏事儿了。” 道士老脸顿时一红,支支吾吾说:“小伙子,我虽然做了,但自始至终可没侵犯任何一个女生啊,所以说我是盗亦有道,绝对不会做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道士说得铿锵有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正当我纳闷时,道士突然凑到我面前,从鼻孔呲出来的几根黝黑鼻毛无限接近,吓得我连忙退到了安全位置。 道士坏笑说:“小伙子,你还纠结个毛呢?你小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儿,又身强力壮,加上和小静年龄相当,这种美艳差事还得由你来消受!” 我心里虽然抗拒,可实在想不到其他人选,只能不情愿地应承下来。 既然都达成了合作,我没有隐瞒,轮流自报家门后,我才知道道士非但不是在大街上坑蒙拐骗的三流道士,反而还是个正规军。 道士道号云朽,是三仙观的住持。 这座三仙观就坐落在县城东南角的一座土山上,观内仅有云朽一人,是个十足的光杆司令。 听云朽说,以前三仙观的香火非常旺盛,里面的道士也非常多。 可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仙观的名气突然一落千丈,里面的道士为了谋生,基本都选择了还俗,仅剩下为数不多的道士苦苦支撑。 随着发展,三仙观再也没有往日辉煌,自此便是一脉单传。 说到这里,云朽自嘲苦笑,说自己无父无母,自小便被师傅收养留在道观内,更是在十六岁时成为三仙观住持。 现在自己已经六十好几,却还没有弟子,三仙观可能要在他手中绝了。 我象征性宽慰两句,让云朽放宽心,指不定他心心念的弟子过几天就出现了。 云朽脸上的惆怅消失无踪,上下打量着我,满意地捋着胡须露出欣慰笑容。 一种不祥的预感萌生心头,我连忙后退,警惕问:“你要干什么?” 云朽腆着张老脸问:“小伙子,你有兴趣拜入我三仙观门下吗?” “哎呦,你看看我这记性,差点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我假装有事儿,让云朽入夜后在这里等我,然后便逃也似的冲回学校。 胖虎和李建涛正在寝室焦急等待,见我回来,二人急忙围了上来,问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问我有没有把事情搞明白。 我压着手让二人稍安勿躁,把小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讲了出来。 得知缘由后,胖虎和李建涛无比震惊,刘铁柱不知哪根神经没有搭好,竟哭哭啼啼起来,说小静太可怜了,还仰头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小静。 高强的脑回路确实和我们不太一样,犯难问:“既然小静是被女鬼影响了,那滚床单的时候,到底爽的是小静还是女鬼?” 这个问题一出,我们齐刷刷看向高强,连哭哭啼啼的刘铁柱都停止了哭声。 我竖起大拇指:“高强,你他娘还真是个人才,这种问题都能问得出来,你要是不考博士,肯定会屈才的。” 高强憨笑连连,他的这个问题在我们几人摇头下敷衍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很快降临。 今晚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为了能打一个全胜之仗,我拿了数张符篆,借着夜色笼罩溜出学校。 第152章 装色狼,约小静 来到和云朽约好碰头的地方,他已经等候多时,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刚稳住脚步,云朽直起身子,呵呵笑道:“小伙子,你来得挺早嘛!” 我指着悬在天际的月亮苦笑说:“早?天都黑了,哪儿早啊。” 云朽阴阳怪气说:“距离我冻成冰棍还早呢。” 我借势笑道:“瞧你说的,数九寒天都过去了,你就算站一晚也冻不成冰块,充其量冻死在这里。” 云朽一怔,哭笑不得:“你这小子,说话也太损了吧?” 我朝好再来饭馆看了一眼,此刻正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想要等到小静下班,还得好几个钟头。 这期间我们也没有闲着,随便找了家饭店填饱了肚子,然后又在隔壁宾馆里开了两间房。 估摸着饭店到了下班时候,我把手摊开探到云朽身前。 他怔了一下,问我做什么。 我没好气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我拿钱啊。” 云朽也是个守财奴,连连摇头:“我一个道士,哪儿来的钱呢?” “你可拉倒吧,真以为我不知道?安静的事情可是我解决的,你却邀了功,还拿走了不少酬劳!” 我继续说:“而且小静的家人肯定拿钱消灾了,我现在帮你做事儿,你不给我钱,这说得过去吗?” 云朽嘴角一抽,怯生生问我要多少钱。 “五百!”我催促说:“快点吧,五百块钱对你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而且我又不是白要的,现在做什么不需要成本?想把小静糊弄过来,我不得买点东西?” 云朽赔笑点头:“是的是的,女孩子嘛,不买点东西肯定没诚意。” 我说:“所以说嘛,我在用你的钱帮你办事儿,虽然损失了五百,但事情解决,你赚得更多!” 云朽囔囔点头,心不情意不愿地从衣袖内掏出一沓钞票,在清点时被我一把全都夺了回来。 “小伙子,你……” 我挥手让他别吭声,点了一番,只有六百多块钱。 在云朽可怜兮兮的目光下,我大发善心,把零钱丢给了云朽,直径出门朝好再来饭馆走去。 饭店里只剩下最后一桌客人,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没有陌生男人供风流女鬼鱼玄机搔首弄姿,小静也静静地站在吧台边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脚下。 担心看到凶神恶煞的男鬼露出怯意,我暂时没开天眼。 进入饭店后,刚才还心不在焉的小静突然打起了精神,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疾步来到我身边。 小静借着点餐的工夫又开始扭动起了身子,还趁着没人注意时,把衣服扭开解开,露出里面的内衣。 我并非色狼,以往看到这种画面都会别过头去,生怕自己会长出针眼。 但今天我的身份就是个色狼,非但不能别过头,反而还需要一直盯着小静的火红内衣,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扎进去。 不知是不是我火辣辣的目光让小静有了感觉,她慢慢分开双腿,把右手的圆珠笔咬在口中,手掌贴在胸膛,慢慢下滑。 当手掌移动到下腹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陶醉,下身也极力朝我凑来,那阵仗似乎想骑在我的脸上。 我虽然很抗拒这幅画面,却还是硬着头皮露出色痞的表情。 眼瞅着小静即将把手探入裤子里,我的心跳顿时加快,一团烈火在胸腔引燃,身体也被这奔放的画面所唤醒,一股舒爽的力道在体内肆意游走。 这一瞬间,我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像姬哥和大炮那样,和小静在宾馆颠鸾倒凤一番。 “结账!” 就在我克制不住身体,想把手探向小静时,一声女人轻呼声传来。 小静猛地把手抽了出来,脸颊绯红,对我点了点头便朝那桌客人走去。 我也回过神来,慌忙缩回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知何时渗透了一脑袋。 刚才太过邪性了,我明明做足了抗拒的准备,却还是被小静给蛊惑了。 幸亏那缕结账声来得及时,不然我的手怕是已经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不过从这一点不难看出,风流女鬼鱼玄机的手段非常强大。 接下来我必须要打起十二分警惕来对付,不然丧了心智可就麻烦了。 饭店最后一桌客人离开,也到了打烊的时候。 我很自然地起身离开,在经过小静时,我把宾馆名字以及房号告诉了她。 小静本就潮红的面色更加潮红,双眼微眯,满脸享受,甚至还夹紧了双腿,身子轻微颤抖。 我就算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 胖虎经常看一些有颜色的小说,我也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男女知识。 小静这种样子明显是来感觉的征兆,看来今晚她势必会赴约,这件事情也一定会有个结果。 小静表现得如此兴奋,想必男鬼已经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给弄死了。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对小静挑了挑眉,露出邪魅笑容,转身离开饭店,逃也似的回到了宾馆。 我刚进入云朽房间,他瞄了眼我的裤裆,呵呵笑问:“小伙子,看你裤裆都支棱起来了,一定很有感觉吧?” “别在意这些细节!”我说着把隔壁房间钥匙丢给云朽,告诉他要是听到我敲击墙壁,就立刻冲过来。 回到隔壁房间,我掏出昨晚保存下来的符水涂抹在脑门上,一阵敲门声传来。 “来了!” 我猛地直起身,用力在胸口拍了拍,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随口打开房门。 小静刚一进门,跟没了骨头般贴在我身上,口中兰气不断喷在我耳边,嗲声嗲气娇声说:“帅哥,没想到你这么猴急,这么快都把房间开好了,今晚是铁了心想要吃了我吗?” 我关上房门,学着胖虎调戏女同学的样子说:“我哪儿敢吃你啊,分明是你要吃了我!” “哎呀,你讨厌!” 小静嘤嘤娇哼,一拳砸在我胸口,另外一只手猛地用力抓住我的裤裆。 从未感受过的舒爽和疼痛交织在一起直冲天灵盖,让我舒服地张开嘴巴喊出声来。 第153章 收诡物,降鬼祟 “帅哥,你还挺敏感的嘛!” 小静口中兰气喷在我的耳垂上,让我浑身酥酥麻麻,身子也情不自禁向后仰去,双手更是不受控制地朝她胸膛蔓延。 体内一团烈火灼烧得我口干舌燥,就在手即将落在梦寐以求的位置时,浑浑噩噩的我猛地清醒过来。 近乎是在缩回手的瞬间,我连忙定睛看去,一眼便看到风流女鬼鱼玄机已经脱了身上的纱衣,一手贴在胸膛一手摸着大腿扭动身子。 鱼玄机的脸庞依旧被一团薄雾遮挡,无法看清容貌,但洁白的肌肤散发出微微亮光,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了纱衣束缚,看得我鼻血差点喷涌出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顾不得感受小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快感,别过目光后,这才看到浑身满是鲜血的男鬼。 男鬼就站在房门前,双拳紧攥,面容幽怨,恶狠狠盯着我,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因为没有嘴唇,一丝丝血水从牙缝滴落下来,看得非常瘆人。 风流女鬼鱼玄机对我们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我的目标正是男鬼。 此刻男鬼出现,但还不能贸然行动,必须让他的怨恨达到顶峰,到时候再出手对付。 我装作没有看到,一把搂住小静的蛮腰,将其搂到床边。 “没想到你还这么猴急!” 小静咯咯娇笑,用力一推,便把我推倒在床上。 不等我起身,小静如同雌狮般爬上床,宽大的衣领正好对准我,里面的风光暴露无遗。 她…… 没有穿内衣! 我脑子‘嗡’了一声,鼻血都差点流了出来。 虽说风流女鬼鱼玄机自始至终都光着身子,但她毕竟是鬼祟,和有血有肉的人是无法比拟的。 而且我活了十多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女人的身体。 小静衣领内的画面让我热血沸腾,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去狠狠啃一番。 “你们男人都是臭流氓!” 小静嘤嘤说完,骑在我身上打算脱去我的衣服。 我扭头朝男鬼看去,他已经站在了床上,正居高临下怒视着我。 小静的举动已经把我原始的欲望勾出来了,但我清楚,这种事情只能到这里为止,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必然会陷入小静的石榴裙下,到时候只怕会死得非常难看。 而且从男鬼的表情来看,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要等到我和小静赤条条相拥在一起,他肯定会附在小静身上,掐住我的脖子。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出现,趁着小静即将脱掉我衣服时,我急忙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因为脑子混乱,无心凝聚天地灵气,直接朝男鬼腿上拍去。 就在七星真火符即将落在男鬼身上时,我的动作猛然定格。 七星真火符威力极大,如果落在男鬼身上,必定会把他灼烧干净。 但归根究底,男鬼都是在保卫自己的爱情。 因为小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被撞惨死,死后也没有主动去害过任何人,只有当其他男人和小静达到深入交流的地步,他才会出手。 所以说,男鬼生前也是个为爱而死的可怜人,现在化为鬼祟,要是直接把他烧成齑粉,对他很不公平。 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杀鬼的屠夫,这种事情我确实做不出来。 收手瞬间,我把符篆塞进小静裤兜里。 与此同时,我大喊‘住手’,一个转身用力把她压在身下。 “哎呀,你这个臭流氓,你弄疼我了!” 小静娇嗔拍了我一把,双眼迷离咬住下唇,疯狂扭动起身子。 如果没有风流女鬼鱼玄机和男鬼在旁,我或许还会脱了衣服和她大战三百回合。 而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极其不舒服,我也不想继续揩油,跳下床用力在墙壁上连续猛砸三下。 近乎是砸墙声响起瞬间,隔壁房间传来关门声,很快,我所在的房间被云朽用钥匙打开。 “哎呦!我的妈哎……” 云朽刚冲进房间,却被床上的画面惊得捂住眼睛。 我扭头看去,也吓了一跳。 我下床的时候,小静还穿戴整齐。 砸击墙壁仅用了两三秒的时间,也就是这么点儿时间内,小静竟把自己的上衣脱了,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我们眼前。 更为要命的是,当着我和云朽的面,小静非但不觉得害臊,反而还坐直身子,任凭胸前那俩玩意儿如同摆钟一样晃荡。 “快穿上衣服!” 我捡起小静衣服,不顾她的挣扎将其身体遮住。 “你干什么呢?” 小静挣扎着还想脱衣,云朽一个箭步冲来,举起掌刀力劈而下,小静软塌塌躺在床上。 “吁!” 看着小静晕死过去,云朽长吁一口气,挥动拂尘囔囔道:“真是罪过啊,那幅画面也太辣眼睛了,贫道都快长针眼了。” 我瞥了眼愣神的男鬼,又看了眼立在床边的鱼玄机,催促喊道:“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呢?赶紧把鱼玄机收走!” “好!我们分头行动!” 云朽说着抓住小静胳膊,用力把银镯子撸了下来。 近乎是银镯子离开小静手腕瞬间,风流女鬼鱼玄机化为一道流光涌入银镯子内。 “搞定!” 云朽捧着银镯子晃了晃。 诡物确实比鬼祟要容易搞定,影响人心智的鱼玄机已经被收,接下来就是男鬼了。 我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冷冷看向男鬼。 四目相对,男鬼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快速冲向晕死的小静。 “附身?” 我不屑冷哼,依旧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噗!” 近乎是男鬼刚进入小静体内,一声闷响过后,他又被弹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悬在眼睑处的眼珠子不偏不斜落在床腿上,痛得他捂着眼珠子连声惨叫。 我把七星真火符塞进小静裤兜里,鬼祟是没办法附在她身上的。 “你是什么人?” 男鬼一个野驴打滚爬起身,恶狠狠盯着我。 咆哮间,鲜血从男鬼口中飞溅出来。 我回应说:“我县二中的学生!” “你放屁!”男鬼恶狠狠叫道:“小静是我的人,你们谁都别想得到她,不然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都杀死!” 第154章 鬼舌 男鬼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颅压增高,鲜血从眼眶流淌出来,看着格外狰狞,更为瘆人。 我挥手喊道:“谁想得到她了?如果我真想和她做点什么,你能拦得住我吗?” 男鬼声音突然消停,警惕问:“那你想干什么?” 我直勾勾盯着男鬼:“自然是因为你!” “你想要杀了我?” 男鬼说着,扭头看向半开的窗户。 我洞悉了他的想法,不以为然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你要是离开这里,可就没有人保护小静了!” 男鬼稳住情绪:“你想要伤害她?” 我耸肩,朝打量银镯子的云朽指了指:“我可没有这个想法,但他可就说不准了。” 云朽连忙收起银镯子,不满喊道:“小伙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三仙观住持,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是罪过,罪过啊!” 我没好气瞪了眼云朽,我本想用他牵制住男鬼,没想到他竟直接尥蹶子了。 男鬼已经看穿,却没有离开,而是拉了张凳子坐下后,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窗户纸已经捅破,我也不再藏着掖着,看了眼昏迷的小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我知道你和小静之间的事情,但你要知道,你已经死了,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你一直缠下去,干扰她一辈子!” “幸福?” 男鬼突然冷笑起来:“小静是我的,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把他夺走,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不会把她让给别人!” 男鬼明显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类型,我心里极为不满,但还是心平气和说:“你是鬼祟,小静是人,你继续纠缠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用不着你来管!” 男鬼厉声呵斥,独眼中尽透杀气。 “小伙子,这个鬼东西已经钻牛角尖了,压根听不进去人话,你还是赶紧把他解决了,我们好离开这里!” 云朽说着朝床上瞄了一眼:“我们两男一女呆在房间里,要是让外人看到,你倒没什么,贫道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喽!”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云朽这么不要脸的。 他这个猥琐狂,连女生的内衣裤都不放过,哪儿来的一世英名! 男鬼怒喝:“闭嘴!有本事现在过来,看看我们谁杀谁!” 云朽吓得一颤,和男鬼玩起了嘴皮子:“你喊什么喊呢?没听过杀鸡焉用牛刀吗?解决你根本不用我动手,小伙子就能把你干翻!” 男鬼身上杀气四溢,眼眶中的眼珠子越发殷红,悬在眼睑处的眼珠子也渗透出滴滴鲜血。 磅礴寒气从男鬼身上荡漾出来,让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冷气顺着后颈涌入体内,一股凉意更是从脚底板灌入身体,仿佛要把我的血液冻结一般。 我倒吸了口寒气,抓着七星真火符警惕盯着男鬼。 他成为鬼祟没多长时间,但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极其强悍,如果真的撕破脸皮,我也不知道七星真火符能不能崩碎对方的人魂。 男鬼杀气腾腾喝道:“我喜欢小静,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我手中夺走!” 我果断回应:“你这不是喜欢小静,你这是在害她!” 男鬼呲牙咧嘴,近乎咆哮吼道:“我没有害她,我这是在保护她!” 男鬼杀气尽显,强劲气浪一波接着一波朝我袭来,冻得我直打哆嗦。 我的目的是让男鬼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心甘情愿进入地府。 哪怕他在气势上已经压我一头,我还是不敢流露出一丝畏惧之意,反驳道:“你身上阴气磅礴,和小静相处时间一久,阴气会侵入她体内,只会缩短小静的阳寿!” “什么?” 男鬼突然怔住了,身上寒气迅速缩减,狰狞的脸上生出一抹骇色。 我见有门儿,接着喊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小静,就应该祝福她安静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因为你的干预,让她的性命提前结束!” 男鬼紧攥的拳头逐渐松开,眼中的血液逐渐褪去,房间的温度也在快速回升。 他看向小静,眉头突然拧起,拳头紧攥后又快速松开,显然正在做着心里挣扎。 我长吁一口气。 关键时刻,我压制住了男鬼,只要他可以突破自己这一关,相信他会选择放手,让小静寻找自己的幸福。 云朽突然喊道:“你快点走吧,小静要是被你折腾死,她也会变成鬼,到时候你应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此话一出,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已经回升的温度又快速下降,男鬼的眉头松开,拳头再次紧攥,紧咬的牙关里传来阴恻恻的冷笑。 “完了!” 我心叹一声不好,脑门渗透出冷汗。 男鬼能突然这样,一定是云朽刚才那番话触及到了他某条神经。 我连忙伸手,试图把男鬼的情绪稳定下来:“你先别激……” 谁料没等我说完,他突然朝前跨来,嘴巴突然咧得老大,怒声吼道:“滚!” 浓郁的血腥味儿混合强劲风浪席卷而来,我竟被吹得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抵在墙上才停下。 “这老家伙说得没错,只要小静死了,她就会变成鬼,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也不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干着急了!” 男鬼已经癫狂,说完后看向小静,手呈爪状,快速朝小静抓去。 “住手!” 我吓得跳了起来。 为了保住小静的性命,我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汇聚四周灵气,七星真火符瞬间化为一团火球,被我快速丢向男鬼。 火球熊熊燃烧,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男鬼。 就在即将落在男鬼身上时,他不闪不躲,就这么盯着火球。 七星真火符虽然是低等符篆,还是可以让男鬼受创。 但他非但不畏惧,反而还咧开牙花子,似乎并未把符篆当回事儿。 就在我不解时,男鬼突然侧过身子,避开火球的同时张开嘴巴,一条暗红色舌头如同蛇一般从口中伸出,如同离弦的利箭般快速朝我射来。 第155章 你……过来呀! 男鬼之所以跟在小静身边,是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谁料云朽那番话彻底激怒了男鬼,从而选择杀了小静,以此和她永远在一起。 刚才我拦住男鬼杀死小静,他恼羞成怒,伸出舌头朝我袭来。 一个死于车祸的鬼祟,竟会伸出比吊死鬼还长的舌头,着实让我震惊。 眨眼工夫,男鬼的舌头已经伸到我身前。 鬼舌上满是黏糊糊的液体,看着极其恶心。 男鬼明显是想取我性命,鬼舌直指我的心口。 若是被鬼舌击中,我肯定会被刺个透心凉。 我没敢墨迹,连忙移开身子,堪堪避开舌头,谁料男鬼突然猛地甩头,鬼舌好似长鞭一样缠住我的胳膊。 鬼舌上的粘液瞬间浸入衣服和我的皮肤接触,那种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身上涂满了蛞蝓的粘液,鸡皮疙瘩齐刷刷往地上掉。 我还没来得及甩开鬼舌,暗红色的舌头在我身上蔓延,很快缠住了我另外一条胳膊。 我一下慌了神,双臂都被牵制,双脚也没办法对付男鬼,我现在和一根行走的木桩没多大区别。 反观男鬼,却是一脸的得意。 男鬼猖狂大笑:“就凭你也想对付我?” 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男鬼的实力为何会如此强,毕竟他才死没几年,可实力却远超死了有数十年的老鬼。 我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没有从男鬼的舌头中挣脱出来,而且鬼舌的束缚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紧,似乎要把我的臂骨给勒断。 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装凶吓唬人的鬼祟而已,一道七星真火符甩出去,足有将他崩碎。 谁知道这家伙竟会这么厉害,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了。 “既然你想拦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男鬼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来一般。 不等我有所举动,男鬼的舌头突然伸长,快速缠住我的脖子,随着湿哒哒滑腻腻的触感蔓延全身,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关键时刻,云朽突然怪叫一声,举起后背的桃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鬼舌。 桃木剑没有开刃,对人构成不了任何伤害,但是在对付鬼祟时,看似无用的桃木剑会成为斩杀鬼邪精怪的神兵利器。 鬼舌被云朽用桃木剑斩断,一股黑气从伤口喷涌而出。 “啊……” 男鬼连连惨叫,把所剩不多的鬼舌全都缩回口中,那只独眼流露出幽怨愤怒之色。 没有了男鬼提供阴气,被斩断的舌头很快蔫了吧唧,眨眼便化为飞灰消失无踪。 我拍了拍胳膊上的灰烬,对云朽抱拳点头:“大恩不言谢!” “小意思毛毛雨!” 云朽不以为然摆了摆手,一手高举桃木剑,一手指向男鬼,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呀!” 云朽的手段不怎么样,但这把桃木剑却不是寻常物件。 刚才一击让云朽自信爆棚,见男鬼忌惮后退,云朽却跟打了鸡血一般,‘哇’地一声冲了过去。 “云朽,别过……” 我还没喊完,云朽脚下一滑,‘哎呦’喊叫着朝前飞去,刚好趴在男鬼脚下,桃木剑也被扔到了一边。 “桃木剑……我的桃木剑呢?” 云朽挣扎着要撑起身子去捡桃木剑,却被男鬼一脚踩在后背,压得他又趴在地上。 “呵呵……” 森森鬼笑从男鬼身处传来,他的嘴巴咧得很大,嘴角都扯到耳根处,滴滴鲜血从牙齿上滴落,全都落在云朽宽大的道袍上。 云朽扭头往上一瞅,顿时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的瞬间,脑袋重重砸在地上,疼得他又醒过来,扭头冲我大喊:“我的妈呦,我被控制了……小伙子,快点救救我!” “指望他救你?你还是省省心吧!”男鬼发出桀桀冷笑,张开血口大口朝云朽脑袋咬去。 “卧槽!” 我吓了一跳,爆出一句粗口,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个飞扑捡起桃木剑,顺势朝男鬼劈去。 我的动作非常流畅,不等男鬼反应过来,桃木剑已经落在他腿上。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桃木剑在云朽手中如同神兵利器,但在我手里,却好像一根普通的树枝一般,只是让男鬼颤了一下,并没有对他构成任何伤害。 “这……” 我瞬间懵逼,不等反应过来,就看到鬼舌再次从男鬼口中探出,朝我颈部探来。 我没敢愣神,扔了桃木剑后连续打了三个滚,避开鬼舌后再次摸出符篆化为火球,朝男鬼抛掷过去。 只见男鬼并未流露出任何惊惧之色,反而甩动鬼舌拍向火球。 ‘嘭!’ 火球和鬼舌接触瞬间,男鬼并没有被真火灼烧,反倒火球被拍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后熄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错愕不已,无法掩饰住内心的震惊。 男鬼森森冷笑,呵斥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对付我?简直不自量力!”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再次把手探入口袋。 这次我抓住的可不是七星真火符,而是四象灵符之一的青龙符。 自从我从韩先生身上感受到四象灵符的威力后,但凡有空闲时间,就会尝试绘制。 四象灵符不愧为高级符篆,绘制时非常考验人心神,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得重新来过。 从年前绘制到了年尾,我浪费了不少黄纸朱砂,也把自己戳的千疮百孔,这才绘制出一道青龙符。 我之所以在一开始没有使用青龙符,就是担心出现纰漏,让男鬼看笑话。 但现在我已经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既然七星真火符无法伤害到男鬼,只得祭出四象灵符了。 青龙符被我抓在手中,符篆内渗透出的强烈威压弥漫而出。 “咦?” 男鬼狐疑看向我,狰狞恐怖的脸上生出一抹狐疑之色。 我没有废话,汇聚灵气后将青龙符掷向男鬼。 “吼……” 近乎青龙符脱手瞬间,符篆化为一团熊熊烈火悬于半空。 旋即,一道龙吟灌入耳中,紧跟着便看到一颗由火焰组成的龙头自烈火中探出,快速朝男鬼冲去。 第156章 黄校长不简单 “成了!”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曾使用过韩先生的青龙符,却不曾想我第一次绘制出来的青龙符就如此成功。 “吼!” 龙吟声再度响起,声音极其嘹亮,仿佛晨钟暮鼓在耳边敲响,更是让整栋宾馆都为之震动。 云朽方才还惊恐的脸上满是震惊,男鬼脸上的狐疑则化为惊惧。 青龙探出身子咆哮着冲向男鬼,男鬼作势想要闪躲,云朽突然怪叫:“我干你姥姥,敢踩我的后背,你给贫道去死吧!” 我下意识看去,发现云朽正抓着男鬼的双脚,使其无法动弹丝毫。 男鬼大惊失色,挣扎之际,青龙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火光散射,男鬼痛苦扭动身子,仿佛着火一般,却又看不见一丝火焰。 很快,滚滚浓烟从男鬼口中涌出,身体也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焦炭。 不足五秒钟,男鬼彻底化为齑粉,随着青龙的消失而消散。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回升,我长吁一口气,踉跄后退,贴着墙壁慢慢坐在地上。 “解决了?”云朽挣扎爬起身,用力砸了砸后背。 “解决了。” 我苦笑点头,抹了把额头冷汗。 说来说去,我还是轻敌了。 本以为一道七星真火符足够灭杀男鬼,没成想他却如此强悍,必须要用四象灵符才可以灭杀。 云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瞥了眼桃木剑,也懒得去捡,使劲儿拍着心口。 我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笑容。 云朽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刚才你真猛啊,连火龙都召唤出来了,简直倍儿棒到了极点!” 我干巴巴笑了笑,岔开话题问:“男鬼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比我见过的百年老鬼都厉害很多?” 云朽拿出诡物银镯子:“如果没猜错的话,男鬼吸收了鱼玄机的鬼气,实力才会突飞猛进。” 我脱口而出:“还可以这样?” 云朽点头:“男鬼和鱼玄机徘徊在小静左右,鱼玄机虽是鬼祟,却更是诡物,只能影响到他人,聚集了千百年的鬼气无用武之地,自然会被男鬼所吸收。” 我恍然大悟,这就如同武侠小说中主角坠落山崖后的奇遇。 鱼玄机存在近乎千年,这么长时间聚集的鬼气自然不是普通鬼祟能比拟的。 男鬼将其吸收后,实力大增,不惧怕七星真火符这种低阶符篆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转念一想,另外一个问题便滋生出来。 男鬼既然已经有了千百年的鬼力,为何会这么轻易被我用青龙符击溃的? 我抛出这个问题后,云朽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我:“千年鬼气岂是三两下就能吸收的?这就好像你一下子吃了根千年人参,肯定会爆体而亡,但要是仅吃那么一小片,等吸收之后再继续吃,不就没事儿了?” 不得不说,云朽的比喻手法确实让人很容易理解。 我啧啧称赞,看着云朽揉着后腰去捡桃木剑,我率先将其捡起,递给云朽。 云朽接过桃木剑问:“是不是纳闷,你为什么用桃木剑伤不了男鬼?” 我连连点头,刚才我确实想问这个问题。 云朽捋着山羊胡呵呵笑道:“这把桃木剑是我们三仙观历代相传之物,只有本观住持才可以使用,不管你手段再厉害,也只是一根普通的桃木棍而已。” 我吃惊问:“桃木剑还认主?” 云朽得意点头:“那是肯定喽,不然这么厉害的宝贝被人抢走可咋整呢?” 看着床上依旧陷入昏睡的小静,我深深吸了口气。 这件事情好歹算是解决了,也不知等小静苏醒过来,会何去何从。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去想的,我虽然在她身上得到过短暂的欢愉,但我们俩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 等太阳再次升起,我们会融入自己的生活中,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一面。 莫名间,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连忙摇头打消这个想法,抿嘴对云朽点头:“我先回学校了,你也回隔壁房间吧,要是小静醒过来,就不好解释了。” 云朽呵呵笑道:“那肯定嘛,贫道可是正人君子!” 我哭笑不得,这老家伙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从房间出去,我点头和云朽告辞,刚转过身去,云朽突然把我喊住。 我好奇扭头,问他怎么了。 云朽一改之前的为老不尊,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冲我勾了勾手指:“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我忍着心中好奇,跟云朽进入隔壁房间。 关上门后,云朽神秘兮兮贴着房门聆听一番,然后又来到窗户前拉上窗帘。 我莫名其妙看着云朽,心里也清楚,他能如此谨慎小心,看来他要说的这件事情一定关乎寻常。 “坐!” 云朽指着凳子示意我坐下,自己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看着我:“小伙子,关于你们学校那个幕后黑手,我希望你不要调查下去。” “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睛,疑惑看着云朽。 这老家伙搞得这么神秘,不像是为了让我放弃此事。 云朽双眼炯炯有神,一本正经说:“你的实力我清楚,这个幕后黑手恐怕不是你所能对付的。” 我激动起身:“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云朽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 我追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幕后黑手并不在学校。”云朽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一字一句说:“你们的黄校长和幕后黑手有联系。” “这怎么可能?” 我脱口而出,满脸不可思议。 黄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看起来和蔼可亲,甚至给人一种两袖清风的感觉。 云朽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在我质问的目光下,云朽抿着嘴巴压了压手,示意我别激动:“当初黄校长把我请到学校时,我就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当看到食堂那具尸体时,也在尸体身上察觉到了同样的气息。” 我震惊无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157章 双生阳卦 我虽然和黄校长没有任何接触,甚至一个学期下来没说过几句话,但他给我的感觉非常亲切,并不像其他校领导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云朽说出黄校长和幕后黑手有联系时,我是一百个不愿相信。 可从黄校长和死者弥漫着一样的气息来看,黄校长和此事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 眼下证据确凿,即便我再不愿相信也无济于事。 黄校长身为一校之长,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新生的档案,想要找到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对他来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试探问:“黄校长为什么要帮助这个幕后黑手?” “帮助?”云朽呵呵笑道:“你怎么不说,为什么幕后黑手要帮助黄校长呢?” 云朽的话把我点醒,我忙问:“你是说,黄校长的家属病入膏肓?需要续命?” 云朽捋着山羊胡笑而不语,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我得到了沉默的回答,心中也有了想法。 想要确定黄校长有没有嫌疑,必须要把他的家庭环境调查清楚。 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正想告辞,云朽突然又说:“差点忘了,你们学校的花园有问题。” “嗯?” 到了嘴边的话被我咽了回去,我话赶话问:“花园有什么问题?” 云朽说:“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花园内的水池和八卦极为相似。” 我点头肯定。 花园内的水池确实是八卦造型,而且我们一直认为,学校之所以把水池修建成这种造型,是为了镇压学校内的阴气。 不过云朽这么一说,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咂吧着嘴巴,狐疑看着云朽问:“水池有什么问题吗?” 云朽数落起来:“你的阅历还是太少了,这么明显的东西你竟没有看出门道来。” 我嘴角一抽,属实没想到云朽会在这件事情上找存在感。 我挥手让他别嘚瑟,赶紧说说水池到底有什么问题。 云朽不急不躁,解释说:“八卦分阴阳,乾、震、坎、艮为阳;坤、巽、离、兑为阴,你难道就没发现,水池虽然是八卦造型,但方位仅有乾天、震雷、坎水和艮山吗?” “四个阳卦?”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 此刻要是有面镜子,我定会看到我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我当初并没有过分注意水池的八卦位,现在仔细想想,似乎真如云朽说的这般。 我克制住内心的不安,轻声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大了去了!”云朽咧嘴说:“八卦中四卦皆属阳,此乃双生阳卦!” 我好奇问:“有什么作用吗?” 云朽问:“单一的双生阳卦并没有实际意义,但如果以水池为中心,你们男生宿舍楼在什么方位?” 我闭上眼睛,学校的鸟瞰图浮现脑中。 以水池为坐标,我把男生寝室楼显现出来,发现宿舍楼刚好在离火的方位。 我的眉头一抖,猛地睁开眼睛,诧异看向云朽。 云朽必定看出了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接着问:“女生寝室楼在什么方位?” 我想都没想说:“坤地方位!” 云朽露出一抹笑意:“那教学楼和食堂呢?” 我激动说:“分别在巽风和兑泽方位!” 云朽满意点头:“这四个八卦方位分别属阴,又把双生阳卦包围其中,你觉得这个局有什么用处?” 以整个学校为局,哪怕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得明白,一定非同寻常。 但这种局我从未见过,甚至回想了一遍韩先生交给我的《神霄天书》,也未能在里面找到任何线索。 云朽见多识广,和他一比较,我就像是个小学生。 所以我没敢托大的胡说八道,摇头表示自己真不清楚这个局是干什么的。 云朽这次倒是没有讥讽我,一脸严肃说:“有人用整所学校做局,以水池为阵心,把男女宿舍楼、教学楼以及食堂内的阳气全都聚拢其中。” 我脑子‘嗡’了一下,震惊问:“这个双生阳卦的作用是吸收我们身上的阳气?” “正确!” 云朽打了个响指,满意点头。 我不可思议问:“不对啊,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局,但如果真有东西吸纳我身上的阳气,我应该能感觉到才是,可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呢?” 云朽似乎预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顺势回应:“双生阳卦吸纳的并非你们体内的阳气,而是排出身体的阳气。” “阳气还可以排出?” 我异常费解,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云朽点头说:“自然可以排出,呼吸之时,阳气便会随着吐出去的气排出体外。” 我囔囔点头,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话已至此,另外一个让我困惑的问题浮现脑中。 那便是双生阳卦为何要吸纳我们的阳气。 云朽好像等着我问这个问题,解释说:“双生阳卦虽然是个局,却不是伤人性命的局,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储存阳气的容器,等到幕后黑手续命成功后,便会把双生阳卦里的阳气打入续命者的体内,如此一来,此人就更像是一个活人。” 我问:“也就是说,这个续命的人形同死尸?” 云朽应声:“的确。” 关于学校的一切都搞了个明白,我着实没想到,这座看似普通的高校竟会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感慨归感慨,看着云朽得意的表情,我不满问:“你既然早就看出端倪了,为什么不老早告诉我呢?” 云朽老脸一红,嘿嘿笑道:“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交集,谁知道你属于哪一方?而且江湖上的规矩,闲事儿少管,打架闪远点,我这也不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嘛!” 我无语到了极点,但也有些小庆幸。 云朽能告诉我这些,好歹让我有了明确的方向,不再像是只迷途的羔羊般乱撞了。 “啊……” 一声凄厉惨叫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 “不好!” 我低喊一声,想都没想便冲出房间。 隔壁房间躺着昏迷的小静,她的惨叫声如此凄厉,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第158章 脉象有恙 我顾不得其他,从桌上拿走隔壁房间的钥匙,慌忙冲了出去。 小静的惨叫声非常痛苦,保不齐遇到了性命危险。 我们俩是一块儿进入宾馆的,如果小静发生个三长两短,那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搞不好连高中都没法继续读下去。 隔壁房门很快打开,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冷气呼啸而出。 我冻得一哆嗦,定睛看向房间内,一眼便看到光着身子的小静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厉害。 小静没有性命危险,这让我松了口气。 可当注意到她惊慌失措看着窗户方向,我刚刚落在原处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联想到刚才的冷气,一个可怕的想法萌生心头。 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哎呦我去!” 云朽的惊呼声贴着我的后颈传来,声音突兀嘹亮,把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我吓了一跳。 小静看向我们,也不顾自己光着的上身,指着窗户惊慌喊道:“人,刚才有人进来了!” “刚才?” 我狐疑一声,着急忙慌冲进房间。 定睛看向小静所指方向,见之前还关闭的窗户已经打开,刚才我开门时感受到的冷风,正是从窗户外吹进来的。 小静还袒露上身,我冲向窗户,探出脑袋看向外面,黑漆漆的连根毛儿都看不到。 我关上窗户,别过头告诉小静外面没人了,让她赶紧把衣服穿上。 片刻后,见云朽老脸通红走进房间,我估摸着小静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转过身子。 小静已经穿戴整齐,脸色依旧煞白,脸上的惊惧还没褪去,眼中尽是惊恐,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 下一秒,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眼眶涌出。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小静突然张开双臂把我紧紧抱住。 感受到小静身前的两团柔软挤压在我胸膛,我再次口干舌燥。 我赶在身体出现亢奋之前,一把推开小静。 “呜呜,好可怕……” 小静哽咽地哭喊凄厉,起身又试图朝我扑来。 我不敢让小静有机可乘,连忙躲到云朽身后。 本以为我的闪躲可以让小静适可而止,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舍弃了我,直接扑向了云朽怀中。 云朽的反应比我还激烈,手舞足蹈一阵乱挠:“我的娘嘞,你小姑娘,你的口味儿也太重了吧?连我都不放过?你这样让贫道怎么面对师父师尊唉!” 小静是受到风流女鬼鱼玄机的影响才变得如此放荡,鱼玄机虽说被云朽收走,但小静的欲望已经被彻底激发。 这就好似被洪水摧毁的大坝,短时间内无法修复,只有等到洪水流尽后才能想办法将其堵住。 在我和云朽的抗拒下,小静不再冲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嘤嘤哭出声来。 我和云朽对视一眼,他一边冲我摆手,一边朝我身后溜去。 看得出来,云朽被小静刚才的样子吓得够呛。 我提防着小静,和她保持一定距离,轻声问:“刚才有人进来了?” 小静使劲儿点头,哽咽说:“是啊,刚才我醒来后,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我身边。” 我试探问:“女人?” 小静摇头:“不是女人,是男人。” 我狐疑看着小静:“男人?” 我不了解以前的她,但对现在的她非常了解。 在小静眼中,不管是老弱病残,但凡是个男人,她都想倒贴一下。 让一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这对小静来说是梦寐以求的。 但她却没有来一个饿虎扑食,反而惨叫,这里面肯定有些问题。 不等我开口,小静抹着眼泪说:“我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但是能感觉到,他用手指划破了我的肚子,然后从窗户离开了。” 小静的说法有点邪乎,我下意识朝她腹部看去。 奈何此刻的她穿戴整齐,看不清任何端倪。 不过刚才进门时,我看到了小静光着身子的样子,细细回想一下,她的腹部平坦干净,并没有被划开的痕迹。 我正犯难时,小静突然起身要脱了外套。 见她又要折腾,我作势要拦住她,云朽突然一个箭步冲来,一把擒住小静的手腕。 “哎呀,你干什么呢?疼……疼……”小静吃痛,使劲儿拍打着云朽胳膊。 我刚想拉开云朽,看到他突然难看的脸色,又生生止住动作。 云朽一直都避免和小静有直接接触,此刻抓住她的手腕,一定有所缘由。 “糟糕了!” 云朽突然松开手,脸色阴沉得厉害。 小静揉着手腕躲得老远,我吞咽着唾沫,好奇问:“什么糟糕了?” 云朽指向小静:“她的脉象有问题!” 我一头雾水:“脉象怎么有问题了?” 云朽舔着嘴唇,凑到我耳边说:“只有生产过胎儿的脉象才是她这样的!” “什么?”我震惊到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向小静,又看向云朽:“你闹着玩儿呢?你说她刚刚生过孩子?” 云朽没有做声,瞥了眼小静,用沉默回应我的询问。 “你别乱讲!”小静满脸不快,刚才还煞白的脸颊此刻通红无比。 但凡是个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 正常人怀胎十月才会生产,距离我第一次与小静碰面,撑死只过去五个月,那时候小静腹部平坦没有丝毫隆起。 前几天看到她时依旧如此,所以我可以断言,小静从未怀过孕,更别说生孩子了。 我费解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云朽振振有词说:“搞错?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的眼力,这姑娘的脉象确实是生产后的脉象,绝对不会错!” 小静激动喊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信口雌黄!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话,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我还是个小姑娘,要是别人听到你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云朽古井无波,捋着胡须说:“近一年里,你是不是时常感觉到腹部偶尔刺痛,睡觉时也会听到有婴儿的喃喃声?” 小静吃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静问完又激动说:“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生病了,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你难道知道怎么回事吗?” 云朽直勾勾盯着小静,一字一句说:“自然知道!” 第159章 阴胎 小静握着双手,投去疑惑目光。 “是……”云朽不知为何,突然话锋一转,挥手说:“这个解释起来非常复杂,你先告诉我,你还记得坐在你身边那个男人的长相吗?” 小静拨浪鼓般摇头:“我那时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只看到一张侧脸,而且当时我很害怕,没有仔细注意。” “这样!” 云朽囔囔点头,对小静挤出笑容:“那个男人并没有划破你的肚子,只是把导致你腹痛的病因给清除了。” 小静确定问:“你是说男人没有伤害我?” “自然!”云朽点头,双手抱拳说:“事已至此,我们也不便叨扰,你先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云朽转身时对我使了个眼色,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我生怕落后被小静缠住,也一溜烟跟出房间。 关上房门的瞬间,云朽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我看在眼中,知道云朽刚才没说实话,那个男人并非在清除小静的病因。 “云朽……” 云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看了眼房门把手,朝隔壁房间指了指,不知为何又摇了摇头,直径朝楼梯口走去。 云朽搞得如此神秘,也就意味着这事情非常不简单。 来到宾馆门口,外面寒风刺骨,我搓着胳膊,迷糊问他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怎么跑出来了。 云朽警惕看向身后,轻声说:“这件事情不能让那个小姑娘知道,不然后患无穷。” 我正色问:“那个男人的事情?” 云朽应声说:“男人拿走的并不是小静的病因,而是小静体内的阴胎!” “阴胎?” 我声音顿时沙哑,刺骨寒风好似冰刀,割得我浑身刺痛。 阴胎顾名思义,是属阴的胎儿。 这种胎儿无外乎两种,第一种是阴年阴月阴时阴日受孕的胎儿,而另外一种则是人和鬼祟所怀的胎儿。 如果阴胎属于前者,受孕后的一切症状和正常孕妇相同。 但小静的腹部从未隆起过,这就证明小静的阴胎并非前者,而是后者。 换句话说,小静曾和鬼祟做过苟且之事! 这个鬼祟,很可能就是才不久坐在小静身旁的男人。 云朽并未过分理会我的惊讶,迎着寒风说:“当得知小静被两个鬼祟缠住时,我也纳闷不应该,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要用这两个鬼祟的阴气来滋养小静体内的阴胎!” 我身子一抖,不安问:“这个人想做什么?” 云朽的双眼逐渐深邃,直视前方:“不清楚,但能使出如此邪术的人一定不是善茬,我们还是别招惹得好,不然可没我们的好果子吃!” 震惊归震惊,等冷静下来后,我觉得云朽这番话确实在理。 不管是阴胎还是阳胎,都和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件事情只是碰巧被我遇到,在没有威胁到我性命的情况下,我还是老老实实苟着,毕竟人家没有找我麻烦,我也不好探出脑袋,去当个出头王八。 云朽总结说:“这件事情就此为止,再调查下去,怕是对你和我没有任何好处。” “没问题。”我重重点头,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找到黄校长的狐狸尾巴,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此刻凌晨一点钟,担心这时回去惊扰到胖虎几人,我索性和云朽在宾馆将就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我回到学校。 见我回来,胖虎和李建涛着急问我有没有解决。 我拍了拍手,告诉二人事情已经解决,让他们俩不要害怕。 “不修,我太爱你了!” “丁不修,我也爱你!” 二人一左一右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恶心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二人自然免不了要请我吃顿早饭。 前往学校食堂的路上,我本想绕到花园内看看,却看到黄校长背着双手大摇大摆走进花园内。 如果云朽没有对我透露过信息,我一定不会胡思乱想,甚至会觉得他在欣赏风景。 但自从知道黄校长的古怪后,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我假装好奇:“今天不是放假吗?黄校长怎么还在学校?” 胖虎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我发现黄校长这几天经常进出这座花园。” 我惊讶问:“经常?” 胖虎不好意思笑道:“是啊,前天晚上放学后,我和李建涛去找小静的时候,看到你前脚刚进花园,黄校长后脚跟了上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又扭头离开了。” 我抿着嘴唇,自嘲苦笑。 前天晚上我守在花园的目的是逮住幕后黑手,奈何黄校长早就注意到我了,让我白白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黄校长的确有问题。 李建涛补充说:“昨天我们去食堂吃饭时,也看到黄校长从花园出来了,我估摸着水池里的鱼应该是他养的吧。” 我心不在焉,敷衍点头:“可能是吧。” 黄校长的事情搞得我心里有些烦躁,送进口中的饭菜如同嚼蜡。 吃完早饭后,让胖虎帮我调查一下黄校长的家庭环境。 为避免胖虎这个大嘴巴到处乱讲,我没敢道明缘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要说胖虎在学校的人缘相当不错,赶在下午,胖虎就兴冲冲找到我,说他把我委托的事情搞清楚了。 胖虎同情叹息:“黄校长平时看起来那么随和那么和蔼,没想到还是个苦命人啊。” 我让胖虎别藏着掖着,赶紧说出来。 “黄校长家里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听说早在几年前,他儿子生了场大病,差点把命都给夺走了,虽然侥幸不死,但也跟个废人一样,吃喝拉撒都得黄校长老婆照顾,没有一点儿自理能力。” 胖虎说得郁郁寡欢,好像得了大病的人是他儿子一样。 我假装同情,实则心中无比激动。 黄校长可以在第一时间接触到新生的生辰八字,而且还经常进出花园,家中更是有一个重病的儿子。 这三个线索串联在一起,即便没有真正抓住黄校长的狐狸尾巴,也可以断定,学校之所以每年都会死两个新生,是因为黄校长在给自己的儿子续命! 第160章 续命之人 我突然又问:“对了,你知道黄校长家在哪里吗?” “就在县城体育场隔壁的盛世嘉园,不过具体哪一户我不知道。” 胖虎说完,又问我突然打听这个做什么。 哪怕话题进展到了这里,我依旧不想把胖虎拉进这滩浑水里。 我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黄校长可是名副其实的好校长,他的儿子都成这样了,他还不忘整天呆在学校里,所以我想去黄校长家看望一下他儿子。” 胖虎恍然大悟,愧疚的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了,就应该去看看,不然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现在已经开春,白天时间逐渐变长。 胖虎很快打听到了黄校长的具体住址,得知我现在要去黄校长家,胖虎也想和我一道儿过去,却被我拦下。 在没有搞明白事情之前,我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必须要有人留在学校,不能让黄校长提前回去。 为了让胖虎心甘情愿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告诉他,黄校长之所以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就是不想让我们被他的情绪所干扰。 所以这次去探望,必须要一个人去,而且还不能自报家门,不然被黄校长知道,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在我的说辞下,胖虎像是听天书一般,眼睛一会儿变亮,一会儿又茫然。 最终,他还是被我的三言两语给绕晕了,稀里糊涂答应下来,并保证他会留在学校监视黄校长,只要黄校长离开学校,他一定会马不停蹄赶过去通知我。 话已至此,我没有再墨迹,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胖虎所说的盛世嘉园门口。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确定黄校长的儿子是不是被续命的人,为了做戏做全套,我用从云朽那边顺来的五百块钱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 按照楼号很顺利来到黄校长家楼下,仰头看向三楼,见窗帘紧闭,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入楼梯口。 来到三楼,轻叩房门,轻微脚步声从房间传来,下一秒房门打开,一个和黄校长年龄相仿的女人出现眼前。 女人一脸憔悴,头发斑白,好像很久没有休息一样,定然是黄校长的老婆。 我露出微笑,拎了拎手里的东西,自我介绍说:“阿姨,你好,我是二中学生,听说黄校长的孩子生病了,专门过来看看。” “是老黄的学生啊。”黄校长老婆非常好客,连忙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侧身把我请进房间,又歉意说:“你先坐在沙发上吧,这些天我没时间打扫房间,里面太乱了,你别介意!” “不碍事儿。” 我呵呵笑了笑,走向沙发时,我朝四周扫视一圈。 这是一套简单的两居室,客厅内确实有些乱糟糟的,但并未达到难以下脚的地步。 正对面的主卧房门敞开,里面光线明亮,收拾得也井井有条。 主卧右边是卫生间,卫生间右边的侧卧则房门紧闭,从房门下面的缝隙没有看到一丝亮光,想必正是这间屋子拉着窗帘。 我虽然年幼,但黄校长老婆却并没有拿我当小孩子看,端来一杯茶水递了过来,看了眼侧卧后欣慰说:“老黄能有你这样的学生,也算是值得了。” 我接过茶水问:“阿姨,你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哎,在床上躺了六年了!”黄校长老婆叹了口气,泪水从眼眶涌出,她抹着眼泪,却对我挤出笑容。 县二中是五年前从老校区搬过来的,黄校长儿子是六年前出的事情,这时间是对上了。 我起身试探问:“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黄校长老婆也跟着起身,走到侧卧门口时,又歉意说:“不过晓斌正在睡觉,希望你不要把他吵醒。” 我抿嘴点头:“没问题,我只看一眼就行了。” 黄校长老婆的动作很轻,似乎真的害怕惊醒黄晓斌,足足用了一分钟才把房门打开。 房间内非常暗沉,唯一的光照来源便是拉严实的窗户。 我跟着黄校长老婆进入房间,一眼便看到面色煞白的黄晓斌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或许是患病的关系,黄晓斌有种皮包骨的感觉,厚厚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猛地一看,还以为床上只摆着一颗脑袋。 随着我的目光游走,当看到黄晓斌额头时,一条竖纹清晰入目。 “死命纹?” 我不禁嘀咕出声。 我当初把安静送进地府后,云朽便对我透露过一个信息。 但凡续过命的人,额头处都会有一条竖纹,这条竖纹就叫做死命纹。 而且只要根据死命纹,就可以找出祸害同学们的幕后黑手。 为了找到幕后黑手,我可以说把学校里的所有老师都盯了个遍,却硬是没有找到额头有竖纹的人。 没成想被续命的人压根就不在学校,而是在这里躺着。 哪怕我声音很小,还是被黄校长老婆听到,她连忙挥了挥手,示意我不敢说话。 我歉意点头,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信步走出房间,合上房门后,我故作悲伤说:“阿姨,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别太劳累,你孩子正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黄校长老婆抓着我的手:“小伙子,谢谢你。” 自打我进入房间到准备离开,黄校长老婆都非常悲伤,就连我呼出死命纹时,她都没有任何诧异,想必不知道黄校长在给黄晓斌续命。 “阿姨,以后要是有时间,我会过来再看望你们的。” 走出房门,在黄校长老婆的点头下,我头也不回朝楼下走去。 当来到一楼准备走出居民楼时,一个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黄校长?”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关系,一阵不安席卷心头。 黄校长明明在学校里,而且还被胖虎监视着,此刻他突然出现在小区内,而胖虎却连个屁都没有放,一种惊悚感油然而生,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殡仪馆的停尸间内。 第161章 夜半撬门声 起初我的想法非常简单。 学校内有几百乃至上千学生,即便我说出自己是县二中的学生,但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哪怕黄校长老婆告诉黄校长,我也不怕黄校长会找到我。 但我着实没料到,黄校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黄校长已经走了进来。 眼下我是骑虎难下,再想扭头朝楼上走,已经来不及了。 没辙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迎着黄校长走去。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黄校长并没有过分注意我,他像是有什么急事儿一样,看起来非常着急,和我擦肩而过后,便三步并成两步朝楼上走去。 走出居民楼,我长吁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声控灯已经在二楼亮起,我没敢墨迹,一路小跑奔向学校。 从盛世嘉园到县二中步行少说也得半个钟头,哪怕是小跑也需要二十分钟。 担心黄校长察觉到异样追过来,这期间我连口粗气都没喘。 一口气回到学校门口,我扭头见黄校长没有追上来,这才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 等情绪调整得差不多,我抹了把冷汗,进入学校,一眼就看到正鬼鬼祟祟蹲在花园附近的胖虎。 胖虎没事儿让我放心不少,但同时,我也气不打一处来,疾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哎呦!” 胖虎吓了一跳,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当看到我站在他身后时,又露出满脸不满,问我踢他干什么。 我没好气问:“黄校长呢?” “不是在花园里吗?”胖虎迷糊地指向近前花园。 我不快说:“在个屁,让你监视一个人都能监视丢了!” 胖虎信誓旦旦说:“不修,你别乱讲啊,我可是眼睁睁看着黄校长进入花园里的,怎么可能不在呢?” 我懒得扯皮:“你不相信的话,自己进去看看!” “去就去,我看到的还能有假了?” 胖虎说着走进花园,一会儿过后,他又摸着脑门迷糊地走出来:“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黄校长进去了,怎么不见了?” 我翻了个白眼:“因为他老早就回去了!” “嗨,回去就回去了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呢?搞得你好像把黄校长老婆调戏了一样……” 胖虎说完,又往自个嘴巴使劲扇了一巴掌,嘟囔道:“啊呸,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黄校长那么好,谁要是敢诋毁他,我第一个不同意!” 胖虎此言一出,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我连忙岔开话题:“花园的出入口不止这一个,黄校长可能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我就说嘛,我可是把这个入口盯得死死的,黄校长要是从这里离开,我肯定知道的。”胖虎嘟囔着,问我有没有看到黄校长儿子。 我点了点头,担心胖虎继续追问,我随便敷衍几句,让他跟我回寝室。 李建涛几人正天南海北侃着大山,我和胖虎也加入其中。 直到熄灯后,我们才老实下来,各自回到自己床铺上。 宿舍的安静仅持续半个钟头,胖虎和高强的鼾声接连响起。 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黄校长便会一脸阴笑地浮现脑海之中,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看不见的巨大黑影。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极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困意这才袭来。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一缕‘咯吱’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惊走。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顺着声音袭来方向看去,发现‘咯吱’声是从房门外传来的。 这缕声音非常奇怪,像是指甲在挠门,又像是在撬锁。 “撬锁?” 这两个字萌生脑中瞬间,我猛不丁打了个哆嗦。 我现在可是在学校的男生寝室楼内,里面少说也住了百学生,而且楼下还有宿管大叔守着。 加上我们寝室里有胖虎和李建涛这俩风云人物,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着的人,竟敢撬我们寝室门,这简直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 我本想把胖虎和李建涛喊醒,然后逮住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可转念一想,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俩人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把对方打出个三长两短,那麻烦可就大了。 为了搞明白撬门的人是谁,我蹑手蹑脚从上铺下来,小心翼翼来到了房间门口。 撬锁声依旧还在持续,声音非常有节凑,可见此人非常冷静。 我深深吸了口气,抓住门把手,正要打开房门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咯吱’声突然消停下来。 “对方察觉到我了?” 我狐疑起来,紧抓着门把手不敢动弹,生怕房门打开,一只铁拳会迎面砸来。 如此僵持了好长时间,一缕轻微的脚步声以我们宿舍门口为,慢慢朝楼梯口走去。 “走了?” 我情不自禁嘀咕一声。 看来撬门的这个人一定知道我醒过来了,所以才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虽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还是很好奇这个撬门的人是谁。 为了一探究竟,我小心翼翼转动门把手,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当我贴着墙壁朝门外看去时,已经出现在楼梯口的这个人让我差点喊叫出声。 黄校长!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种无形的恐惧把我瞬间淹没,让我的呼吸急促,口舌发干。 黄校长半夜三更站在门外,一定不是为了监督我们是否睡着。 而且他不去撬别人的门,却偏偏来到我们宿舍门口,这让我由不得地把事情往坏处去想。 难道,黄校长已经知道我开始怀疑他了? 今晚之所以来撬门,就是想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进屋把我给灭口了? 这两个想法让我非常不安,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非常糟糕。 看着黄校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脑中滋生出来。 如果黄校长真想对付我,今晚没有得手,以后还会动手。 为了搞明白黄校长是否和幕后黑手有联系,我决定不再守株待兔,打算跟踪他,一探究竟! 第162章 狸猫换太子 黄校长已经离开我的视野,但他下楼的脚步声依旧还在楼梯间回荡。 我回到寝室快速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此刻已经深夜,路灯的莹莹亮光把学校映照得非常暗沉,一棵棵绿植耸立在各个角落,猛地一看仿佛一座座坟茔,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寒风呼啸而来,我激灵灵哆嗦一下,搓着胳膊仔细朝四周扫视。 黄校长前脚刚从寝室楼出去,我后脚便跟了出来,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没影儿了。 我正犯难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不远处的大树后闪了出来。 因为相距太远,加上光线并不充裕,我看不清对方长相,但从身材来看,这个人就是黄校长。 黄校长没有发现我在跟踪他,慢慢朝花园走去。 我搓了搓手,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牙一咬,脚一跺,悄无声息跟着黄校长进入花园。 花园里的参天大树把路灯遮蔽,使得路灯的亮光更显昏暗。 “哗啦!” 一团火焰没有任何征兆熊熊燃烧,把花园内映照得非常亮堂。 我被惊了一跳,连忙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警惕朝十米开外的火堆看去。 黄校长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蹲在火堆前,宛如一根木桩。 “三更半夜,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心中不免犯难,黄校长黑灯瞎火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取暖。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黄校长突然挪动身子,朝火堆另一边移动过去。 近乎是在他稳住身子的瞬间,我差点惊呼出声。 这张侧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映照得非常清晰,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眼角向上,有种丹凤眼的感觉。 更为重要的是,这张脸并非韩校长的脸,而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 他不是韩校长! 我一下慌了神。 撬门的明明是黄校长,我还跟着他来到花园内。 这才眨眼工夫,黄校长却不见踪影,反而换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狸猫换太子? 不等我想明白,男人猛地扭头看向我这边。 他发现我了! 我心叹一声不好,作势扭头离开,哪儿知我刚转过身,一缕破空声突然袭来,不等我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一根木棍直径朝我脑门砸来。 “咚!” 一声闷响过后,我眼冒金星,身子一个踉跄,软塌塌摔倒在地。 懵劲儿很快过去,对方能下此狠手,看来是想把我弄死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让我顾不得疼痛,吃力就要爬起身。 “哼!” 阴冷的冷哼近乎贴着我的耳根响起,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顿时翻起了白眼直接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意识再次回归身体,我的脑子一阵生疼,仿佛裂开一般。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阵阵霉味儿铺天盖地涌入鼻孔,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我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到自己是被人敲晕的,一阵后怕席卷而来。 我连忙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内。 房间没有窗户,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被人关押了。 这一刻我懊恼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 我太自负,太托大了。 黄校长和幕后黑手联系密切,更是不惜用学生的性命来帮他的儿子续命。 这种人一定是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我却自以为是,赤手空拳跟踪黄校长,哪怕我喊上胖虎或者李建涛,也不至于被人生擒,落得如此狼狈。 不过当联想到自己被敲晕的那一幕,我的呼吸由不得地急促起来。 火堆边上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幕后黑手,黄校长很可能已经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会在半夜把我引出来,然后再把我敲晕关押起来。 “有人吗?” 我轻声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脑袋虽然还疼,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忽略了头疼。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摔倒,我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向前挪步,希望可以找到房门所在,然后想办法离开。 可转悠了半圈,我摸索过的地方全都是墙壁,没有房门存在。 “咯噔!” 开锁声突然从前方传来,紧跟着便是一簇刺目的亮光。 我早已适应了漆黑的环境,这簇亮光让我眼睛刺疼,连忙捂住双眼。 “哐当!” 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再次响起,房门被一股大力关上。 “丁不修,你可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黄校长阴恻恻的冷笑响起,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对付过不少鬼祟,因为有七星真火符在手中,我很少流露过惧意和胆怯。 但今天面对的黄校长是人,并非鬼祟。 我所熟知的任何符篆对他都无法构成威胁,而且我现在连站稳身子都费劲儿,没有一丝多余力气和黄校长硬拼。 我自知现在的自己不是黄校长的对手,却凭借满腔怒火生气问:“你为人师表,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黄校长铿锵有力回应:“这又如何?只要能救活我儿子,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尝试!” 我慢慢放下遮住双眼的手,刺目的亮光依旧照着我,但这次适应了光线后,我看到黄校长站在背光的位置,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影。 不用多想,这个黑影正是蹲在篝火边吸引我注意的男人,也是操控学生们自杀的幕后黑手。 我质问道:“为了复活你儿子,你不惜杀了那么多人,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黄校长嗤之以鼻哼道:“公平?对你来说不公平,但对我来说却非常公平,那些死掉的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他们的死能让我儿子复活,那便是公平!” “你……”我顿时语结,紧咬牙关喊道:“无药可救!” 黄校长杀气森森,咬牙切齿怒斥:“丁不修,你屡次坏我好事儿,我念你是个人才,不想让你一命呜呼。没想到你非但不听我的警告,甚至把手伸到我家里来了,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163章 幕后黑手不简单 “怎么?你想杀了我?” 我自知这次在劫难逃,更是知道即便我再怎么委曲求全,已经生出杀心的黄校长也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没有可怜巴巴求他饶我一命,而是气势冲冲盯着黄校长的身影,露出一副刚正不阿的表情。 黄校长森森说:“你知道太过关于我的事情,要是让你活下去,对我非常不利!” 死亡的恐惧缭绕在周围,使得我的心脏‘咚咚’狂跳。 以前我也曾和死神擦肩而过,但都侥幸存活下来。 今天我被拘禁在这里,还有黄校长虎视眈眈盯着我,让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的脑子在这一刻飞速旋转,很快,我哈哈大笑起来。 黄校长向前一步,狐疑问:“你笑什么?” 我挑衅说:“我在笑你啊!” “死到临头还嘴硬!”黄校长突然冲来,一脚踹在我的腹部,疼得我惨叫一声,躺在地上跟个大虾般弓起身子。 “丁不修,你别猖狂,在我眼中,你不过只是一条蛆虫而已,想要杀了你,只是动一下脚尖的工夫!” 黄校长指着我怒声喝骂,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朝我脑袋踏了一脚。 腹部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散去,脑袋的疼痛又席卷而来,疼得我面目狰狞。 这一次我没喊叫出声,而是咧着嘴巴再次哈哈大笑。 黄校长突然蹲下身,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恶狠狠吼道:“闭嘴!” 我没有流露一丁点惧意,直视黄校长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你机关算尽太聪明,自以为所做一切天衣无缝,实则全是破绽,你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在用学生性命来续命吗?” “还有其他人?” 黄校长狐疑起来,松开我的头发囔囔道:“我差点都忘了,你再怎么厉害,心智都没有成熟,不可能从这些毫无关联的线索中注意到我。” “那个道士!” 一缕非常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的面色徒然一变,猛地朝声音袭来方向看去。 幕后黑手一动不动站在背光处,身影异常伟岸,让我生出一种窒息感。 我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唾液从发干的喉咙滑过,一阵刺痛感席卷而来。 幕后黑手确实不一般,三两下便看穿了我的心中所想,让我有种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的错觉。 “是他?” 黄校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原来如此,我就说那天他从学校离开时如此慌张,原来他早已看穿了我的身份!” 黄校长挥手,不以为然地说:“他不过只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而已,谅他也翻腾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幕后黑手沉声说:“别掉以轻心,哪怕是千里之堤,也可以毁于蚁穴。” 黄校长不屑地说:“我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解决完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去找他!” 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自我把云朽拉进这件事情开始,我从未想过要出卖他。 我本来只想吓唬一下黄校长,没成想幕后黑手直接把我的小把戏给拆穿了,这家伙的厉害程度不低于黄校长。 黄校长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我:“丁不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大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唔?什么问题?” 我躺在地上质问道:“你身为校长,却残害了那么多敬爱你的学生,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黄校长脸色的冷意并未减退,反而还增加不少:“痛?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会痛?在我眼中,他们只不过是救治我儿子的工具而已!” “你真是丧心病狂!” 我气得咬牙切齿。 黄校长此刻的样子哪儿还有一丁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黄校长轻蔑笑道:“骂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骂几天!” “你不打算杀我?” 我一愣,诧异打量着黄校长。 方才他还说要杀了我,可从这句话来看,似乎又不想杀我。 黄校长打量着我阴恻恻笑道:“我已经把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收集完毕,接下来就要把阳寿渡入我儿子体内,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一条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开启阵法!” “你想干什么?” 我怒声大喝,要是能爬起来,我一定要冲上去咬烂他这张臭脸。 我对自己的命格清楚,我不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 黄校长之所以要留我一条性命,就是想让我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在我面前杀死这种命格的人。 他的目的非但要是让心死,更是在杀人诛心! 黄校长不急不躁,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呵呵笑道:“丁不修,先别着急,这个纯阳命格的人你非但认识,而且还是你的好朋友!” 我脱口而出:“胖虎?” 黄校长满意点头,俯身在我脑袋上拍了几下:“你这小子还是挺聪明嘛,一点就通!” 我一阵恶寒。 胖虎就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曾经更是被幕后黑手盯上过,不过在关键时刻却被我坏了好事儿。 本以为胖虎会就此逃过一劫,没成想竟会被当做压轴戏。 黄校长果真是个恶魔! 为了给自己早就应该死去的儿子续命,不惜杀害这么多人,简直脏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我大声骂道:“你真是个疯子,你简直是个变态!” 任凭我不断咒骂,黄校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享受一般,双手负于身后,向后退去。 幕后黑手缓慢走来,和我保持两米距离,低头俯视着我,质问道:“你这身手段是韩道乾教的?” “嗯?” 我瞬间闭嘴,错愕看向幕后黑手。 能一语道出韩先生名讳的人,绝非一般人。 幕后黑手能如此断言,不然是从我使出的符篆推测出来的,换而言之,他对神霄派的手段非常清楚。 我瞥了眼黄校长,又看向幕后黑手,不安问:“你怎么知道的?” 幕后黑手冷冷一笑,侃侃而谈:“青龙符属神霄派四象灵符之一,乃是神霄派不传之秘,你能使出青龙符,定然和神霄派有所关联,而且你乃活人阴身,体内更是有一颗阴人心,据我所知,韩道乾一直都在寻找拥有阴人心的人,如此不难推测,你就是韩道乾要寻找的那个人!” 第164章 局 幕后黑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直指要害,听得我倒吸一口寒气。 对方单从一道青龙符就可以断言我和韩先生有关系,此人必定对神霄派非常了解。 更是让我费解的是,自始至终,我仅仅使用过一次青龙符,就是在对付小静已故男友的时候。 当时房间内仅有我和云朽,以及昏迷的小静,早就没有其他人,幕后黑手理应不该知道才是。 猛不丁,我打了个冷颤,惊愕看着幕后黑手,发生在小静身上的事情浮现于脑海之中。 当我和云朽处理完男鬼以及风流女鬼鱼玄机之后,有个鼻梁高挺的男人曾出现过,而且还把小静腹中的阴胎拿走了。 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直接联系,所以我不想以身犯险追查此事。 此刻幕后黑手透露的这个信息无不证明一个问题,拿走小静体内阴胎的男人就是他! “阴胎!” 我脱口而出,不可思议喊道:“阴胎是你拿走的!” 幕后黑手那双丹凤眼中滑过一抹诧异,很快又恢复自然,呵呵冷笑:“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我挣扎想要爬起身,可稍微一动弹,腹部便袭来撕裂般的疼痛,使得我只能躺在地上,质问道:“那个阴胎究竟怎么回事?” 幕后黑手不以为然:“我想做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觉得自己管得有些太宽了吗?” 我顿时语结。 阴胎的事情确实和我没有关系,甚至对我没有构成任何影响。 我刚才质问幕后黑手,也全是本能。 “你管东管西,却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搞明白。” 幕后黑手的不屑声听得我眉头一皱,这番话透着不少信息量,我急忙询问什么意思。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告诉你也无妨!” 幕后黑手轻描淡写间便给我判了死刑:“你难道就没想过,韩道乾为何不赶早不赶晚,偏偏在你满月那天出现在你家门前?”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脑子一懵,瞬间方寸大乱。 我出生那刻便是活人阴身,幸亏韩先生出现。 他断言我毕生灾祸无穷,便给我爷爷出了个主意,让他供奉狐仙,以此保佑我一生平安。 这种事情理应属于不对外公布的秘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幕后黑手竟会知道得如此详细,搞得他好像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阴人心是无数鬼祟精怪梦寐以求之物,而韩道乾穷尽一生都在寻找此物,其中关系只能由你自己去悟。” 幕后黑手嘴角一扬:“如果你能想得通自然是好事,若是想不通,那就只能进入地府,做个糊涂鬼了!” 这一瞬间,我感觉有人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我的心口,那种钻心的疼让我近乎窒息。 我紧咬牙关,不可置信望着幕后黑手。 韩先生屡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 但幕后黑手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显,韩先生并非平白无故接近我的,而是为了我体内的那颗阴人心。 难道…… 韩先生也想拿走我的心脏? 这个想法一出,我猛地打了个冷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心头。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根本就不用挣扎,只需要躺在阴凉处等着他取我心脏就行了。 黄校长杀意强烈,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先生,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话干什么?等他目睹我儿子续命成功,他也会跟头病猪一样被我给宰掉!” 幕后黑手不屑哼道:“他在你眼中是病猪,但在我们眼前,却是修行的绝佳之物,他体内那颗心脏可以让我少修炼数十年,乃至数百年!” 黄校长诧异问:“这么厉害?” 幕后黑手冷声说:“厉不厉害可不是你能窥探得了的,先去找最后一个纯阳命格,今晚便是月圆之时,尽快把你儿子送到花园内!” 黄校长搓着手点头哈腰,献媚说:“好,谢谢先生,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一下慌了神。 最后的纯阳命格是胖虎,他们现在就要去抓胖虎。 我现在只想长对翅膀飞出去通知胖虎,奈何我自身难保,只能破口大骂:“你们狼狈为奸,你们不得好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 幕后黑手不为所动,黄校长却拎着根木棍恼怒走来,高举后用力抡在我后颈处。 我还想挣扎,奈何眼前一黑,再次失去知觉。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惊呼声把我惊醒。 我睁开眼睛,四周依旧一片黑暗。 相比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四周寒冷了很多,此刻应该深夜。 “有人吗?这他妈是什么地方?谁他娘把老子弄这里来了?有种给我出来,看我不把你的菊花抠下来!” 嘹亮的怒斥声传入耳中,我心中又喜又惊。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我一块儿玩到大的胖虎。 “胖虎!” 我急得大喊,急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 “咚!” 由于太过心急,我的脑袋撞在铁板上,疼得我惨叫出声。 胖虎使劲儿拍着铁板,激动喊道:“不修?唉呀妈呀,不修,是你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我一通好找啊!” 我没工夫回应这些废话,忙问他怎么进来的。 胖虎咒骂起来:“我也不知道,早上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就四处找你,哪儿知道学校突然放假三天,并且让我们下午五点钟离开学校,我正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人敲晕了,等醒过来就来到这黑咕隆咚的地方。” 趁着胖虎解释期间,我挣扎起身摸索四周,才发现我们俩被关在不同的房间里。 我和胖虎被一扇铁门阻隔,奈何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撼动铁门丝毫。 胖虎着急问:“不修,谁把你关在这里的?怎么也把我给关起来了?” 我长吁一口气:“黄校长!” “黄校长?”哪怕到了此刻,胖虎依旧不愿相信,反而调侃笑道:“黄校长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可能把我们关起来呢,哦!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密室逃生的游戏!” 我无奈叹息,打破了胖虎最终的幻想:“如果我说,黄校长想要你的性命,你还会这么维护他吗?” 第165章 纯阳命格 “不修,你看看你,怎么还入戏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怎么还……” 胖虎说着突然安静下来,我本以为他已经反应过来,谁料他自言自语嘀咕说:“不对,既然是密室逃生游戏,那房间里肯定有摄像头,你肯定是这个游戏里面的npc,而我就是那个天选之子,负责通关密室的人!” 胖虎说着还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怎么听都让人头皮发麻,颇有种电视剧里反派的感觉。 我没好气说:“胖虎,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麻烦你稍微动动脑子,要真是密室逃生游戏,你可能被打晕后关进来吗?” “咦?”胖虎狐疑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废话!” 我没好气应了一声,也不管胖虎信不信我的话,倚在铁门上说:“学校每年死两个新生的罪魁祸首是黄校长,他在用这些人的性命给自己儿子续命!” 很显然,胖虎并不相信我的话,反而还吊儿郎当问:“不修,真的假的?” 我也不管他信不信,接着说:“黄校长所需要的命格已经够了,今晚是月圆之夜,也是续命的最好时机,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用你的性命开启阵法!” 胖虎笑得都快破声:“不修,你入戏太深了,把月圆之夜都整出来了,你别以为我没看过电视,你以为是狼人变身吗?” 我控制不住,怒声喝骂起来:“放你的臭屁,我真想掰开你的猪脑袋,看看里面塞的是脑浆还是屎,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能想得明白,学校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放假三天?闲得发慌吗?” 胖虎突然惊呼:“难道真想杀了我?” 我说:“黄校长为了他的儿子活下去,联合幕后黑手肆意收割性命,我是因为追查黄校长时被打晕关在这里的!” 胖虎终于意识到严重性,惊慌喊道:“不修,那咋办啊?你快点想个办法啊,我们家还指望我光耀门楣呢,我要是死了,我们老张家可就绝后了哇!” 我的脑子是一团浆糊,自己都不知怎么脱险,更别说让胖虎脱险了。 “吱呀!” 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办法时,一缕开门声响起,紧跟着便看到一簇亮光在铁门下弥漫而来。 “黄校长?哎呦,我去你娘的,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喊人了……呜呜呜……呜呜呜……” 胖虎一开始还咋咋呼呼,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咯噔!” 我近前的铁门也被打开,刺目光线再次照射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遮住双眼,幕后黑手突然一声‘喏’,我的双手定格在半空,身子不听使唤朝外面走去。 死亡的恐惧犹如滔天骇浪般把我淹没,我极力想要挣脱出来,奈何身子不听使唤,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一步步走向死亡。 当我走出房间,才发现关押我的地方是学校的储物室。 幕后黑手在前走着,我则木讷跟在身后。 今晚确实是月圆之夜,明月悬在天际上空,格外耀眼,把学校映照得非常亮堂。 四周鸦雀无声,以前还人声鼎沸的学校,此刻死寂得让我窒息。 在幕后黑手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花园内。 祭坛已经准备妥当,矗立在水池正中央,黄校长的儿子黄晓斌。 黄晓斌正上方,悬着被五花大绑的胖虎。 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即将被放血的猪,任凭他如何挣扎喊叫,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哈哈……” 黄校长疯狂大笑,从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奇怪的匕首。 “我准备了六年,今天终于要如愿了,晓斌,爸爸会让你苏醒过来,别说全天下的人反对,哪怕老天反对,我也要把老天戳个窟窿不可!” 黄校长已经疯了。 为了给黄晓斌续命,他一介凡夫俗子,竟会说出如此狂言,真应该遭天谴。 可天际上空一片宁静,哪怕黄校长如此草菅人命,老天爷依旧没有理会。 “呜呜……呜呜呜……” 半空的胖虎如同脱水泥鳅般距离扭动身子,虽不能发出声音,但听‘呜呜’的频率,一定在口吐芬芳。 “闭嘴!” 黄校长高举匕首,指着胖虎怒喝道:“能为我儿子打开祭祀阵法,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再敢嚷嚷,小心我把你活生生折磨死!” 胖虎眼睛瞪得老大,惊恐望着黄校长一个劲儿直摇头。 距离圆月来到头顶,仅有不足半个钟头。 以前我从未感觉时间如此宝贵,此刻时间就是性命,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不然胖虎真会死在我面前。 幕后黑手不知对我使了什么妖术,使得我无法动弹,我只能在心中默念宁心咒,希望可以攻破身体的束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让我欣喜的是,宁心咒竟有了效果,身体的掌控权又回到我手中。 黄校长站在水池中,满眼宠溺看着一动不动的黄晓斌,幕后黑手则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我仰头望着天际。 “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充满磁性的声音自幕后黑手口中传出,一股死亡气息也在四周缭绕。 “呜呜……” 胖虎挣扎得越发疯狂,恍惚间,我看到他一滴滴晶莹泪珠从他眼眶滴入水池。 “哈哈,儿子,爸爸现在就给你续命!” 黄校长近乎疯狂,仰头大笑三声,俯身从水池里拿出一只贴着符篆的瓦罐。 此刻还没有开始续命,阵法也无法开启,我暂时不便动手。 瓦罐上的符篆被黄校长撕开瞬间,天际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一团乌云不知从哪儿飘荡过来,悬在我们头顶。 一阵阵阴风自云端倾泻而下,将偌大的花园包裹其中,使得四周温度骤然下降到了零度。 “我儿子要醒来了,我儿子要醒过来啦!” 黄校长表情无比狰狞,如同着魔一般,打开瓦罐盖子。 近乎下一秒,数道流光从瓦罐内激射出来,贴着黄晓斌身子纵横交织。 “纯阳命格!” 我情不自禁喊出声来。 这些飞舞的流光,正是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 第166章 虚空画符,神霄传人 这么多年来,黄校长一直把自己猎取到的纯阳命格封印在这只瓦罐中。 只要纯阳命格涌入黄晓斌体内,便会强行给他添上数十年阳寿,胖虎的小命也会在下一秒终结,用以打开阵法。 “唔?” 身前的幕后黑手突然疑惑一声,猛地扭头朝我看来。 四目相对瞬间,我心叹一声糟糕。 刚才因为太过心急,导致喊出声来,幕后黑手定然知道我挣脱了束缚。 眼下我也没别的招,只能赶在幕后黑手控制我之前,把这数条纯阳命格打散,不然我和胖虎必定嗝屁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幕后黑手转身要冲来,我连忙从口袋抓出最后一道青龙符。 “黄校长,你会遭报应的!” 我怒喝一声,汇聚四周灵气灌入青龙符中,旋即朝黄晓斌丢了过去。 青龙符在半空化为一团烈火,一声嘹亮龙吟响起瞬间,一颗燃烧火焰的龙头从火焰中脱颖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咆哮着冲向黄晓斌。 霎时! 花园被火光映照得亮堂。 这一刻我才看得清楚,胖虎被捆绑的造型非常奇怪,裤裆处被勒出了一个凸起,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儿浮想翩翩。 “晓斌……晓斌……” 黄校长大骇,大声呼喊着黄晓斌的名字,张开双手挡在黄晓斌身前,打算以自己的身体和火龙抗衡。 青龙符只能对付鬼祟精怪,无法对人构成任何伤害。 但黄校长要是被势如破竹般冲去的火龙撞上,也会被撞飞出去。 “雕虫小技!” 关键时刻,幕后黑手突然嗤之以鼻冷哼一声,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伸出剑指在半空快速画了起来。 “虚空画符?” 我震惊得目瞪口呆。 虚空画符并非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可以画出来的,需要非常强大的修为才可以。 我曾见过韩先生使过这一招,还是为了保我,在对付黄鼠狼精时画的。 幕后黑手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实力理应没有这般强悍,却可以在刹那画出一道符篆,这实力和年龄完全不匹配。 不等我想明白为何如此,一道闪烁金光的符篆浮现于半空之中。 “诛!” 幕后黑手单手呈掌,用力朝虚空符篆推去。 符篆缓缓向前,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起。 “这……” 我顿时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看着逐渐演变成一条巨龙的符篆。 这条巨龙比我用青龙符幻化出来的火龙还要庞大数倍,龙身同样蔓延烈火,但这条巨龙的龙须都清晰入目,强烈的威压倾斜而下。 “青龙符?” 我脱口而出,猛地打了个哆嗦,只感觉双腿顿时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眼瞅着火龙即将撞在黄校长身上,幕后黑手打出的火龙从半空俯冲而下,挡在黄校长身前。 “轰隆!” 两条火龙撞击在一起,发出震天裂地的炸响声。 我的火龙瞬间被震碎,化为一点点流星火雨飘飘坠地。 而幕后黑手打出去的火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挫伤,依旧悬在半空,宛如一轮烈日般异常耀眼。 此时此刻,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要知道青龙符可是神霄派的四象灵符,更是这一派不传之秘。 按理来讲,幕后黑手是不可能使出青龙符的。 但刚才他确确实实用青龙符和我抗衡,这也就表示,幕后黑手也曾是神霄派的人。 我顿时口干舌燥,哪怕火龙身上弥漫大量热能,我还是感觉自己瞬间跌入了冰窟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暖和的。 “啊……儿子……我的儿子……晓斌,你别吓爸爸……你别吓我啊……” 黄校长撕心裂肺的惊呼声突然响起。 我定睛看去,发现方才还盘旋在黄晓斌身上的纯阳命格消失无踪,黄晓斌的身子已经弓起,一滩滩污血从他口中涌出。 黄校长大惊失色,慌忙捂住黄晓斌嘴巴,试图止住喷涌的污血。 奈何黄晓斌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把黄晓斌嘴巴捂得死死的,污血依旧从指缝中喷射而出。 偌大的水池眨眼便被染得血红,整个花园上空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哈哈……哈哈……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黄校长啊黄校长,你为了给你的宝贝儿蛋蛋续命,残害了那么多人,现在老天爷要惩罚你了,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儿子死在你面前,你还无能为力!” 胖虎不知怎的吐出了口中粗布,兴奋地发出反派笑容,饶是被捆得跟木乃伊一样,依旧兴奋地在半空摆来摆去。 黄校长哪儿还顾得上胖虎的嘲讽,捂着黄晓斌嘴巴大声哭喊:“儿子……晓斌……你不能死啊……啊……我的儿啊……” 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我很快反应过来。 刚才两条火龙撞在一起时,强大的冲击力把纯阳命格崩碎。 没有了纯阳命格的续命,早就应该死掉的黄晓斌自然无法继续撑下去。 幕后黑手瞥了眼崩溃的黄校长,又扭头看向我,冷声喝道:“丁不修,没想到你竟可以挣脱我的束缚,算我小觑于你了!” 我质问:“你为什么懂得神霄派的青龙符?你也是神霄派的人?” “我说过,你管得太宽了!” 幕后黑手冷冷一哼,轻轻勾手,阴恻恻喝道:“就让这个问题随着你一同进入地府吧!” 近乎是他话音落罢的瞬间,盘旋在半空的火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旋即张开血盆大口,朝我俯冲而来。 “我……” 我吓了一跳。 原以为幕后黑手会恶狠狠呵斥我一番,谁料竟会如此暴起发难,简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让我慌忙朝边上闪躲,奈何火龙如有意识般,早已将我锁定。 在我刚刚站稳脚步的下一秒,火龙身子微微倾斜,再次朝我冲来。 炙热的烈火瞬间将我包裹,我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眼瞅着火龙即将贯穿我的身体,一团冰凉气流顿时从胸前弥漫全身,抵挡住滚滚热浪的同时,一道金光从心口爆射而出,宛如一根闪烁金芒的利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火龙。 第167章 再相见,泪两行 “嗷呜……” 痛苦惨嚎瞬间震碎虚空。 从我心口爆射而出的金光贯穿火龙脑袋,使其化为星火随风消散。 “咯嘣!” 一声清脆响声从胸口袭来,我下意识拉开衣领看向胸口,韩先生交给我那枚玉坠龟裂成碎片,如同碎冰般渐渐融化,彻底消失无踪。 这枚玉坠是韩先生赠予我挡灾用的。 他曾说过,我年满十八之前会有三大灾祸,这枚玉坠只能为我挡灾两次,最后一次就需要我自己化解。 算上这一次,我已经迎来了两大灾祸,玉坠也功成身退,彻底消失,接下来就需要我全力应对,不然等着我的将会是粉身碎骨。 “嗯?” 幕后黑手眯起眼睛狐疑看着我,似乎没料到金光会有如此霸道的力量。 “是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我要亲手宰了你!” 早已染成血人的黄校长癫狂无比,手持那把造型诡异的匕首朝我冲来。 我吓得汗毛根根竖立。 单是一个幕后黑手都够我对付的了,现在又冲来一个发狂的黄校长,我赤手空拳,根本就招架不了多久。 在我焦头烂额之时,黄校长已经来到我近前。 他的脸被污血糊满,只剩下一双充满煞气的眼睛,一边怒吼着‘我要弄死你’,一边举起匕首朝我刺来。 我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被吓得不知所措,甚至连双脚都不听使唤,直挺挺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滚!” 幕后黑手突然一声怒斥。 一道符篆从他身处飞向半空,‘轰隆’一声炸响,闷雷从天际直径而下,在黄校长即将用匕首刺入我心口刹那,闷雷直接将他劈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我着实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救我的竟会是幕后黑手。 难道…… 他并不是坏蛋,而是神霄派插放在黄校长身边的卧底? 我很快把这个扯淡的想法打消。 黄校长只是想给儿子续命,又不是要逆天,没有必要安排卧底。 再者,幕后黑手帮黄校长杀了这么多人,就更加不可能是卧底了。 “先生,你……” 黄校长颤抖着扔掉匕首,喷出一口鲜血。 幕后黑手指向我:“他的心脏我要定了,你敢对他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黄校长恨恨盯着我,挣扎好几次都无法起身,只能一边喊叫黄晓斌的名字,一边朝水池爬去。 “丁不修,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幕后黑手看向地上的匕首,又看向我,冷笑说:“是你自己挖出心脏,还是我亲自拿出来?” “你想都别想!” 我警惕盯着幕后黑手,心里却没底。 幕后黑手的手段太厉害了,哪怕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也可以用符篆对付他人。 这种级别的人,不是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对付的,只有韩先生才有一拼之力。 但要命的是,我们相距甚远,他现在怕是正呼呼大睡,等他赶过来,幕后黑手早就把我的心脏给逃走了。 “呵呵……看来你是想让我动手了!” 幕后黑手不屑冷笑,手掌一翻,匕首轻微颤抖,‘嗖’一声飞到他手中。 我咕噜噜吞咽着唾沫,看着散着寒芒的匕首,下意识想要后退。 可要命的是,我的身子再次被束缚,无法动弹丝毫。 幕后黑手很快来到我身前,用匕首挑起我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我冷笑道:“小子,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拦我取你心脏!” 我深知要是没有奇迹发生,今晚一定会栽在幕后黑手手中。 但我还是让自己不露出一丝怯意,怒声说:“你身为修行之人,却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幕后黑手哈哈大笑:“你可真够幼稚,竟然还相信老天!你现在都快死了,你所说的老天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出手帮你呢?” 我字字铿锵:“你肯定会遭天谴的!” “别扯这些没用的,老老实实受死吧!” 幕后黑手把匕首从我下巴移开,将其对准我的胸口。 死亡带来的骇浪把我瞬间淹没,使得我本来还乱糟糟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自生下来便有一颗鬼祟精怪垂涎欲滴的阴人心,这些鬼祟精怪会不惜一切代价夺走我的心脏。 一直以来,我的生活都非常平静,以至于我忘记了这个问题。 此刻危险降临,我却心有不甘。 饶是我有万千不满,却也无济于事。 看着锋利的刀刃朝我心口刺来,我屏住呼吸做好被挖出心脏的准备。 然后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吼叫忽然自身后传来,幕后黑手狐疑一声,动作瞬间定格,目光跃过我看向远处。 我连忙扭头,寻声看去,见一只一人高的白狐从暗处缓缓走来。 白狐身影异常雄伟,雪白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质,随着脚步一颤一颤,透着一股强烈的威压。 更为诡异的是,白狐身后竟长着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胡魅灵!” 我大喜过望,差点大呼出来。 胡魅灵为了从黄鼠狼精手中救我,以燃烧生命的方式强行提升修为,虽然被韩先生压制下来,她却受了重伤。 为了让胡魅灵恢复,韩先生将她送到了深山之中。 自此以后,胡魅灵再没有出现过。 本以为我们此后不再见面,没想到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只象征胡魅灵的白狐竟会突然出现。 “白狐?” 幕后黑手狐疑一声,将匕首收了回去。 “你刚才可曾说过,任谁都不能阻拦你?” 一连串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自白狐身后传来,一个穿着白衣的高挑身影显现而出。 数年未见,胡魅灵已经从当初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高挑的身材都快赶上我了,乌黑长发如同瀑布,琼鼻杏眼,樱桃小嘴,透着邻家姑娘的气质。 “胡魅灵……” 我囔囔轻唤,眼前顿时模糊,泪水从眼眶决堤。 “丁不修,我来晚了!” 胡魅灵看向我,冰冷的脸上生出一抹喜色,身后两条白尾轻轻摆动。 第168章 破立后生 “胡魅灵,你终于回来了……” 泪水从我的脸颊滚落,我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是你?” 幕后黑手直勾勾盯着胡魅灵,冷冷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生出了第二条尾巴!” 胡魅灵看向幕后黑手,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冰冷:“你身为修炼之人,却不走正道,反而屠杀这么多人,天理难容!” 幕后黑手森森冷笑:“好一个天理难容,他的心脏我要定了,你觉得你可以阻拦我吗?识相的尽快离开,不然我把你这两条尾巴全都斩断!” 幕后黑手太嚣张了。 虽然他有嚣张的本钱,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刺耳。 “有我在这里,你休想动丁不修一根汗毛!” 胡魅灵衣衫飘飘,声音虽然柔弱无力,却透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多管闲事!” 幕后黑手森森冷喝,挥手之间,两道符篆从他手中祭出。 “玄武符……朱雀符……” 我脱口而出,这两道符篆正是《神霄天书》中所记载的四象灵符。 两道符篆悬在半空化为两团火球,随着一声凤鸣和龟叫响起,一只展开翅膀的硕大火鸟自火球中脱离出来,悬在半空异常耀眼。 与此同时,一只燃烧火焰的乌龟也从火球中跌落而下,稳稳落在地上,使得地面为之一颤。 我曾见过韩先生施展朱雀符,却从未见过玄武符。 这只乌龟足有房屋大小,身上烈火缠身,脑袋长得好像鳄龟,但在龟背上,还缠绕着一条硕大的火蛇。 玄武一动不动,火蛇却扭动身子,虎视眈眈盯着胡魅灵。 在滚滚热浪炙烤下,我的口舌发干,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唾沫。 幕后黑手衣衫‘沙沙’作响,冷冷喝道:“即便你生出两尾又能如何?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只畜生而已,想要阻拦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胡魅灵一言未发,静立于原地。 倒是她身前的白狐却坐不住了,一会儿看向半空的朱雀,一会儿又看向地上的玄武,不断扭动身子发出嘹亮狐啸声,就等胡魅灵一声令下。 “去死!” 幕后黑手冷冷一哼,悬在半空的朱雀一声刺耳鸣叫,双翅后展,宛如一颗弥漫火焰的流星般砸向胡魅灵。 玄武也仿佛移动的山岳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奔向胡魅灵。 自始至终,胡魅灵都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表情,似乎并未将朱雀和玄武放在眼中。 眼瞅着朱雀即将砸在胡魅灵身上,我急得大喊:“胡魅灵,小心!” 胡魅灵朝我看了看,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挥手间,白狐突然化为一道白光射向俯冲而来的朱雀。 顿时间,一声痛苦的凤鸣响起。 虎视眈眈的朱雀在即将砸中胡魅灵时被白狐撕成碎片,化为星星点点随风消散。 白光消散过后,白狐再次出现,却没有过多停留,快速朝迎面冲撞而来的玄武扑去。 就在白狐和玄武即将撞上时,白狐突然身形一闪,一化二,二化四,四只白狐分别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把玄武牢牢锁死。 玄武怒吼一声,仿佛一只发狂的老牛般横冲直撞起来。 “咚!” 一只白狐被撞飞出去,还没等跌落在地,便化为一道白光涌入玄武体内。 “咚!” 又是一声闷响,第二只白狐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 幕后黑手似乎很满意眼前这幅画面,背着手不屑一顾哼道:“就凭这不入流的伎俩,也想拦住我?” 胡魅灵依旧没有吭声,直挺挺立在原地。 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幕后黑手喊道:“你别嚣张,就算我们对付不了你,那也有人能对付你,你别把自己当天下无敌了!” “闭嘴!” 幕后黑手对着我一声怒喝,一股强劲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吹得我东倒西歪。 “咚咚!” 就在我稳住身形时,最后两只白狐接连被撞,化为两道白光进入玄武身体里。 我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一幕,实属不可思议。 刚才那只白狐并非胡魅灵幻化而出,而是她显露出来的本体。 当初对付老鼠精时,白狐可是凭一己之力生生屠杀了大部分的老鼠,最终还是因为胡魅灵旧疾突发,导致被灰老爷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重创。 要知道那时候的胡魅灵仅仅只有一尾,而且还身患旧疾。 此刻她能离开深山,必定已经复原,加上又生出一尾,实力必定大增。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玄武一一击破,神霄派的四象灵符太过霸道了。 幕后黑手仰头大笑:“哈哈,把你的本事全都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我怒不可遏,双拳紧攥,发出‘咯吧’的骨骼交错声。 奈何我能力有限,无法对幕后黑手构成威胁,不然我一定要冲上去。 胡魅灵轻蔑笑问:“你真以为只有这样吗?” 幕后黑手眉头一抖,冷哼道:“你的本体已经被崩碎,你还想使什么花招?” “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 胡魅灵轻笑过后,挥手间,玄武突然快速膨胀,旋即发出‘轰隆’一声,玄武彻底崩碎,白狐一跃而起,又来到胡魅灵身前。 “破立后生?” 幕后黑手震惊盯着白狐,面色阴沉得厉害。 我也是倒吸了口寒气。 胡魅灵刚才兵行险着,先是让玄武击破白狐,再让白狐在玄武体内重新凝聚,如此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崩碎玄武。 这样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期间的危险系数却非常高。 倘若幕后黑手突然插手,象征胡魅灵本体的白狐会被彻底禁锢,那时候我们就会非常被动了。 这一招是在刀刃上行走,好在胡魅灵赌赢了。 “有点意思!” 幕后黑手森森冷笑,双眼透着不甘的目光,死死盯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白狐。 第一个回合下来,我们险胜,让我亢奋起来,忍不住叫嚣喊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邪不胜正这句话是恒古不变的真理,我劝你束手就擒,别做无谓的抗争了!” “束手就擒?你好大的口气!” 幕后黑手阴气沉沉盯着我,双手突然向前伸来,悬在头顶的乌云发出‘噼啪’炸响。 第169章 九天神雷引 我仰头看向天际。 一道道雷电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大有力劈而下的趋势。 胡魅灵一改刚才冷冰冰的神色,看向天际的表情严肃无比,眉头也拧在一起。 从胡魅灵的表情不难推断出,幕后黑手一定在酝酿什么大招。 我没敢掉以轻心,警惕盯着上空,生怕一道闪电会突然劈下来。 “轰隆!” 炸雷震彻校园,使得我耳边嗡嗡作响,耳膜都快被击穿了。 “九天神雷引!” 随着幕后黑手声音,他的双手慢慢朝左右推去,一道弥漫电流的符篆悬浮于半空中。 我瞠目结舌,被眼前这幅画面震惊得目瞪口呆。 幕后黑手可以虚空画符已经够让我震惊了,我是万万没想到,符篆竟然还可以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呈现出来,着实超出了我的想象。 “神雷!” 幕后黑手突然把双手向前甩去,悬在他身前的符篆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飞上天际。 “轰隆!” 近乎是符篆没入乌云的瞬间,一声炸响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犹如手腕粗细的雷电朝幕后黑手力劈而下。 眼前一幕看得我差点笑出声来。 幕后黑手召唤雷天的目的是对付我和胡魅灵,可这道雷电却劈向了他,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用幕后黑手召唤出来的天雷将他…… 我还没高兴多久,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从天而降的雷电并没有劈中幕后黑手,而是劈在了他的身前。 只见幕后黑手伸手抓住雷电,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甩来。 “卧槽!” 我结结实实惊呼一声。 把雷电抓在手中当做武器,我着实没想到幕后黑手竟这般变态。 “快点闪开!” 我大叫着避开幕后黑手的闪电五连鞭,胡魅灵却没有闪躲,反而轻轻挥手,白狐没有退缩,一跃而起张开嘴巴咬住即将抽在胡魅灵身上的闪电。 “咯嘣!” 一声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闪电瞬间断为两截,很快失去本应该有的光泽。 幕后黑手身子一颤,面色难看无比,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并未退缩,再次伸手大吼:“神雷!” 几乎下一秒,‘噼啪’一声炸响,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再次被幕后黑手抓在手中。 眼看又是一套闪电五连鞭冲我们打来,白狐突然发出狐啸,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幕后黑手。 “给我去死!” 幕后黑手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把闪电朝白狐甩去。 白狐个头虽大,但活动异常灵敏,不等闪电劈落身上便闪躲过去,刚刚落地瞬间,便一分为二。 幕后黑手面色一变,再次大喝一声‘神雷’。 左右两只手各持一道闪电,朝两只冲向他的白狐甩去。 随着白狐不断闪躲,数量也逐渐增多。 仅仅是眨眼工夫,数十只白狐便把幕后黑手牢牢包围。 闪电在白狐群里不断闪烁,一声声狐啸接连响起,伴随着狐啸声,幕后黑手的惨叫也回荡在校园上空。 混乱的场面虽看不到一滴血液飞溅,但幕后黑手的惨叫却把花园衬托得仿佛炼狱一般。 狐啸声、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之久才逐渐消停下来。 白狐纷纷消散后,胡魅灵的本体和幕后黑手逐渐显现而出。 白狐依旧雪白,但幕后黑手则成了血人。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白狐撕扯得不成样子,血淋淋的口子看着异常瘆人,让我都打了个哆嗦。 饶是如此,幕后黑手依旧没有倒地,强撑着身子冷冷盯着我们,滴血的嘴角发出森森冷笑。 我扭头喊道:“胡魅灵,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快点杀了他!” 胡魅灵没有回应我,看着非常高冷。 我轻唤道:“胡魅灵?” 胡魅灵回过神,看向我摇头说:“我来的时候,韩先生再三叮嘱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他性命。” 我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什么?” 幕后黑手本是神霄传人,但所作作为却让神霄派蒙羞。 这种人严格来说,就是神霄派的叛徒,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眼下我们明明有这个机会将他碎尸万段,可韩先生却不愿如此。 也就是说,韩先生知道我会和幕后黑手拼上一拼,而且还知道我们会占上风! “呵呵!”幕后黑手撑着身子阴恻恻冷笑:“你们回去告诉韩道乾,别以为放我一条生路我就会感激他!”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一直都装死的胖虎突然叫嚷起来:“我大爷都放你一条生路了,你还不知道感恩戴德,真是白眼狼!” “你闭嘴!” 幕后黑手猛地看向胖虎,哪怕他现在伤痕累累,但杀气依旧不减。 仅凭一个犀利目光,就吓得胖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幕后黑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嘴硬道:“我今天败给你们,并不是我技不如人,想知道我是谁,回去问问韩道乾自然清楚!”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幕后黑手杀气腾腾说:“今日一别,他日再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喊道:“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一切都是韩道乾欠我的!”幕后黑手近乎咆哮出来,冷冷瞪了我一眼,转身一瘸一拐朝学校外走去。 我想冲上去拦住他,奈何胡魅灵轻咳一声,打断了我的进程,只能目送幕后黑手狼狈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刚才还乱糟糟的花园瞬间安静下来,屏息间,我甚至可以听到几人的心跳声。 “哗啦”一声,白狐消失无踪。 我拧眉看向胡魅灵,心中颇为感触。 胖虎突然喊叫起来:“不修,快点把兄弟我放下来啊!” 我寻声看去,见胖虎还在半空一个劲儿挣扎着。 我捡起那把造型诡异的匕首奔了过去,黄晓斌已经彻底气绝身亡,黄校长则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把胖虎解救下来,他揉着发酸的手腕,又使劲儿在裤裆搓了搓,呲着没有门牙的嘴巴抹了把冷汗,惊魂未定喊道:“哎呀妈呀,刚才差点吓死我喽,我的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地乱跳呢。” 第170章 圈套 胖虎使劲儿拍了拍胸口,朝胡魅灵看了一眼。 突然一改刚才的惊恐,使劲儿把惨白的胖脸搓得通红,旋即又咧开没有门牙的嘴巴,伏在我耳边小声问:“不修,这个美女是什么人?” 胡魅灵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其他人身前显露过真身,胖虎也不知道有胡魅灵这个存在。 面对胖虎的问题,我顿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胡魅灵刚才展现出的实力非常强悍,加上她身后还生着两条晃来晃去的白色尾巴,如果说她是人,就算打死胖虎,他都不会相信的。 我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借口涌现脑中:“她是韩先生顶的狐仙。” 胖虎眼睛顿时瞪大:“大爷头顶的仙人啊!” 我故作神秘说:“是啊,韩先生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头上顶着狐仙!” 胖虎若有所思点头,打量着胡魅灵啧啧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不过这个狐仙长得蛮漂亮的,可惜就是太冰冷了,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胖虎在学校凭借不要脸的精神,把学校里漂亮的女生都调戏了个遍。 胡魅灵的出现无疑让胖虎眼前一亮,毕竟胡魅灵是那种具有仙女气息的美艳,和学校那些粗枝俗粉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眼瞅着胖虎的目光都直了,我生怕他乱讲话,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快点把你色眯眯的表情收起来,要是让韩先生知道你对他头顶的仙人心怀不轨,搞不好会让你这辈子蹲着尿尿!” 胖虎猛地回过神,捂着裤裆冲我尴尬一笑:“不修,你看你说的这是傻话?我哪儿色眯眯了?我那是欣赏的目光,欣赏懂不懂?就是对漂亮女生的仰慕!” “你可快拉倒吧,你撅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是拉屎还是放屁!”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胖虎过多废话,让他赶紧出去报警,这个烂摊子必须尽快收拾了。 胖虎离开后,整个学校就剩下我和胡魅灵。 花园内无比安静,胡魅灵一言未发,我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相隔数年,我不止一次幻想过胡魅灵会突然出现,却从未想过她会以今天这种方式出现。 终相见,我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胡魅灵看向一动不动的黄校长,轻声叹息:“他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给儿子续命,可他自相信这个说法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落入圈套里了。” 我狐疑问:“圈套?” 胡魅灵点头:“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确实可以续命,但最终要续的,却不是他的儿子!” “什么意思?” 我起初一头雾水,但当看到胡魅灵严肃的表情时,我瞬间恍然大悟,试探问:“难道说,那些纯阳命格并非是给黄校长儿子准备的?幕后黑手另有所图?” 胡魅灵点头:“正是!” 我又犯难了:“不对啊,如果黄晓斌没有续命,为什么额头会有象征续命的死命纹呢?” 胡魅灵眯眼看着我:“黄校长并非无脑之人,想要让他信服,必须给他尝点甜头才可以!” 对视瞬间,我猛地一拍脑门,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般通透起来。 幕后黑手真正要续命的人并非黄晓斌。 他为了让黄校长相信自己,仅给黄晓斌续命了一次,让他尝到了甜头,才会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 高! 果然是高! 幕后黑手这一手使得确实很厉害,简直是妥妥的攻心计。 很快,另外两个问题萌生脑中。 幕后黑手要用这些纯阳命格给谁续命? 当我用青龙符毁掉纯阳命格之时,幕后黑手为何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胡魅灵轻声说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我本能问:“谁?” 胡魅灵晃动两尾:“韩先生!” “韩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我必须要回去一趟,把这件事情搞个明白,不然幕后黑手始终是颗定时炸弹。 趁着胖虎还没回来的工夫,我主动询问胡魅灵这些年的经历。 胡魅灵这些年过得非常平静,被韩先生送到深山之后,便日复一日地吸纳天地灵气来修复创伤。 直到半年前,胡魅灵才恢复了一半。 为了能尽快复原,胡魅灵铤而走险,联合其他精怪捕杀了一只为祸一方且即将化蛟的巨蟒,吞噬其内丹后,旧疾新伤非但恢复,就连实力也大增。 胡魅灵三言两语便把自己这几年来的事情讲完,但我清楚,这几年她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警车鸣笛声由远到近,胡魅灵身形一闪,化为一只闪烁银光的小狐狸,窜出花园消失在夜色之中。 警察进入花园后,全都被这血淋淋的场面给震惊到了。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控制住已经晕死过去的黄校长。 黄校长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清醒后就彻底疯掉,不等警察审问,便把自己如何残害学生的事情全盘供出。 目送黄校长被警察带走,我和胖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黄校长救子心切,却着了幕后黑手的道儿,非但没能救活自己的儿子,到头来连自己的给搭进去了。 不过经此一事,学校再也不会出现离奇的自杀事件了。 学校里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为了好好整顿一下教师素质,给我们放了一个礼拜的假。 第二天,我和胖虎便坐上回家的班车。 回到家卸下行囊,我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赶到韩先生家。 韩先生正坐在地上整理身前的破烂,随手朝边上的马扎指了指,示意我坐下。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坐下问:“韩先生,那个……” 韩先生打断我的说辞:“着什么急呢?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我激动得还想开口,韩先生摆手说:“年轻人,别这么心浮气躁的,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你能不能等心平气和了再问?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毛毛躁躁地能问出个什么东西?” 第171章 当年旧事,兄弟反目 看着不急不躁的韩先生,我反应过来,他是想让我沉稳下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拍了拍胸口。 首先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咽了口唾沫,控制好自己的心跳。 等一切就绪后,我这才轻声问道:“韩先生,是你让胡魅灵帮我的?” 韩先生这次没有打断我的说辞,停下手上的活儿,严肃的说:“并不是我让胡魅灵帮你,而是胡魅灵感知你遇到危险,特地去为你化解第二个灾劫。” 我没有惊讶。 强如胡魅灵和韩先生这种存在,单从我的气色便可以推测出运势。 我咂吧着嘴巴,接着问:“你为什么让胡魅灵放过幕后黑手?” 韩先生‘哎’了一声,无奈苦笑解释说:“因为我曾欠他一个人情。” “你欠他的人情?”我诧异到震惊。 韩先生和幕后黑手同属神霄传人,可二人的年龄相差了一个辈分,韩先生不应该欠幕后黑手的人情才是。 “有些事情我本不愿多提,可事情的发展却逼得我不得不提。” 韩先生伸了个懒腰,没有以前的嬉笑之色,一本正经看着我,竹筒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幕后黑手名叫刘文刀,看似只有三十多岁,但真实年龄却和韩先生差不多,之所以保持如此模样,是因为修炼邪术的关系。 韩先生和刘文刀自幼便拜入神霄派,严格来说,刘文刀看到韩先生,还要尊称一声师兄。 二人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刘文刀脑子圆滑,天赋更是远超于韩先生。 当韩先生还在做着杂役工作时,刘文刀已经开始学习神霄派高深道术。 他们俩一个是神霄派重点栽培的好苗子,一个则是天资愚钝的之人,这两个看似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却逐渐成为了好朋友。 为了不至于让韩先生被神霄派抛弃,但凡一有时间,刘文刀便会把自己所悟出来的东西倾囊相授,更是时不时为韩先生制造机会。 就这样,天资愚钝的韩先生最终散发光亮,即便道术上不及刘文刀,但在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随着年龄增长,二人也到了下山历练之时。 韩先生为了可以出人头地,历练途中但凡遇到鬼祟精怪都会将其斩杀,从不理会这些鬼祟精怪是好是坏。 而刘文刀却以德服人,从不滥杀无辜,哪怕是穷凶极恶的鬼祟精怪,也会尽可能地让其迷途知返。 按理来说,刘文刀深得人心,以后的道业定然在韩先生之上。 但在即将历练结束之时,变故突发。 刘文刀试图感化一只精怪时,情窦初开,非但和精怪看对了眼,甚至还致使精怪怀有身孕。 此乃神霄派大忌,更是会被废去修为,逐出神霄派的。 刘文刀深知这一点,一直都将这件事情藏于心中。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无法抱住火。 阴胎出世当天,天现异象,神霄派有能之士奉命消灭阴胎,刘文刀和精怪苟且之事才被众人所知。 刘文刀本是神霄派最出类拔萃的弟子,更是有望成为神霄派掌教,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不惜与神霄派为敌。 那一场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神霄派数十人战死。 刘文刀最终还是寡不敌众,非但被生擒,更是目睹自己的妻儿死在眼前。 等待刘文刀的结果本应该是三魂七魄全都崩散,但掌教念及刘文刀天资聪慧,不忍屠灭这个好苗子,便将其一身修行全都废除,任其自生自灭。 刘文刀不在期间,韩先生奋发向上,能力突飞猛进,更是达到了同辈无法匹敌之境。 然而这个时候的刘文刀,因为对神霄派怀有恨意,更是走火入魔,开始修炼起了邪术。 那些年来,韩先生屡次奉师命诛杀刘文刀。 但每当他即将成功之际,因念及好友之情,最终选择放刘文刀一条生路。 韩先生并没有把他们俩之间的具体事情讲出来,只是讲了个大概,但仅凭这个大概,我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韩先生所说的人情,想必就是刘文刀帮他巩固了地位。 我听完后安静了许久,将其中关系捋了个透彻,才不解地问:“按理来讲,刘文刀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为何还要把阴胎种在其他女生体内?” “谁说他的孩子死了?”韩先生自问自答说:“刘文刀的孩子虽然被斩杀,但三魂七魄没有受损,只要将其凝聚在一起,便可以借助他人身体重新孕育而生。” “这么厉害?” 我倒吸一口寒气,猛地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刘文刀曾借助小静的身体孕育阴胎,要命的是他已经把阴胎从小静体内取走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阴胎已经成了? “你怎么又咋咋呼呼了?能不能老老实实坐下来?” 韩先生白了我一眼,压了压手说:“想让阴胎重新孕育而生没有那么简单,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个人的腹部,而且这八十一个人在孕育阴胎时,必须要身缠鬼祟,用阴气滋养才可以。” 我恍然大悟,此刻终于理解云朽所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思了。 阴胎需要阴气来滋养,小静被风流女鬼鱼玄机和已故男友同时缠上,这正是刘文刀所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滋养自己已故的孩子。 我脱口而出:“韩先生,你可知,这个阴胎已经在几个女人腹中待过了?” “不知。”韩先生摇了摇头,下一秒又改口说:“粗略估算,应该有五十余人了。” “五十多人了。” 我惊讶不已,刘文刀果然够疯狂,甚至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咦?不对劲儿啊!” 我突然一拍脑袋,犯难问:“韩先生,你屡次放过刘文刀,按理来讲,你已经把欠他的还完了,而且他也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是,为什么要这么仇视你?好像和你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 韩先生微微一颤,老脸顿时通红起来。 我看在眼中,脑子稍微转动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诧异问道:“韩先生,你别告诉我,当年杀死他妻儿的人是你?” 第172章 阴胎浩劫 韩先生的老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无奈耸肩说:“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选择这样做的,毕竟同门一场,很多师兄弟在对付他时都手下留情,可他却下死手,为了不让更多的师兄弟死亡,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囔囔说:“原来你们的梁子是在这里结下的。” 韩先生苦笑摇头,悠悠叹息:“我知道刘文刀恨我,但我一直念及往日的兄弟情谊,处处对他手下留情。”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叹息说:“可是你亲手杀了人家妻儿啊,这种仇恨是不可能抵消的。” “谁说不是呢。”韩先生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重新规整起身旁的破烂。 我也识相的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转移话题:“韩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其中缘由。” 韩先生连头都没抬:“啥事?” 我咂吧着嘴吧说:“刘文刀以帮助黄校长的名义猎取了很多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他用这些命格做什么?” 韩先生想都没想说:“他想要改命!” “改命?”我震惊无比,满脸的不可思议。 每个人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老天爷便把其一辈子应该经历的事情全都准备妥当。 想要打破常规,只有改命这一条路可行。 所以说,改命就是逆天而行,是在和老天爷作对。 不过改命之术非常多,我和韩先生曾在县城处理过一档子事儿,所遇到的六道轮回阵便是逆天改命的一个阵法。 刘文刀收集这么多五行不缺的纯阳命格,目的也是为了改命,但是他似乎不像要改自己的命。 不等我询问出来,韩先生便回应了我的心中疑惑:“当我斩杀阴胎之时,阴胎的命数便消散,即便阴胎经过九九八十一人的孕育生产出来,原本的命数依旧不会出现。” 我如同醍醐灌顶般通透起来:“也就是说,刘文刀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改命?” 韩先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抿起嘴巴应声道:“正是!” 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目前所疑惑的事情全都搞了个明白。 归根究底来讲,刘文刀也是个可怜人。 天资聪慧的他只要踏踏实实修行,神霄派掌教一职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天意弄人,因为下山历练时喜欢上了精怪,刘文刀非但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更是落得修炼邪术的下场。 如果时间倒流,不知道刘文刀后不后悔当初所做决定。 我长吁一口气,再次拧眉看向韩先生,不禁间,刘文刀曾对我说过的话浮现耳边。 韩先生一直都在寻找体内生有阴人心的人,他接近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我化解劫难,而是为了我体内的阴人心。 我清楚这是刘文刀挑拨离间的说辞,但韩先生寻找生有阴人心的人,确实不争的事实。 我舔着发干的嘴唇,无比严肃问:“韩先生,有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韩先生的动作一滞,拧眉朝我看来,摆手说:“如果不当问的话,那就不要问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着实没想到韩先生会直接把我给怼回去。 但这个问题既然已经生出,我要是不问个明白,怕是会活生生把自个给憋疯不可。 在没有得到韩先生的同意,我便低声问:“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嗯?” 韩先生狐疑看向我,皱眉问:“刘文刀对你讲什么了?” 我没有做声,一瞬不瞬看着韩先生。 现在回答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韩先生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他并非平白无故接近我,其中定然存在某种利益关系。 乱糟糟的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韩先生收拾破烂的‘沙沙’声还在持续。 约莫有一两分钟,韩先生悠悠叹息:“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的,而且在你还未出生之前,我就已经算到你生下来是活人阴身。” “为什么?” 我内心无比紧张,却还是迫使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 “因为我在给自己留后路!” 韩先生不管我诧异的表情,接着说:“刘文刀已经会让阴胎重见天日,而你将会是灭杀阴胎的那个人。” “我?” 我诧异无比,反手指向自己,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先生一本正经点头:“阴胎一旦出生,天地间便会生出一场浩劫,而你,终将是阻止这场浩劫的人。” 我实属无语,不满问:“韩先生,你没开玩笑吧?” 韩先生耸肩摇头:“我没有开玩笑。” 我略带不满:“你这完全是在开玩笑啊,现在阴胎还没出世,你为何不防患于未然杀了刘文刀呢?” 韩先生悠悠叹息,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总是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韩先生闷头不语的样子,我颇有种被人当枪使唤的感觉。 韩先生欠了刘文刀的人情,而且这个人情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他也早已预料到事情无法控制,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想要重点栽培我,让我灭了他亲手种下的因。 话已至此,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不管如何,韩先生都曾有恩于我。 我并非那种不知好歹的人,韩先生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有一半是属于他的,被他如此算计,我也无话可说。 和韩先生告辞,我回到家中,直径进入房间。 打开衣柜后,那只纸扎女童赫然出现眼前。 经历数年岁月,纸扎女童身上的颜色没有以前那么鲜艳了。 “你找我?” 一缕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连忙扭头,见胡魅灵已经坐在炕边,依如以前那般翘着双腿来回晃动,身后那两条毛茸茸的尾巴格外引人注目。 以前年幼,我可以不经过大脑地和胡魅灵谈论各种话题。 可她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我也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几年的未曾相见,仿佛变成了一面无形的墙壁,把我们阻隔开来,不知道再想恢复以前的关系,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173章 溺死鬼 时间过的很快,三个月时间一晃而逝,又到放暑假的时候。 年前我和韩先生解决了工地闹鬼之事赚了十万块钱,我爸妈思来想去,最终做起了水果生意。 二人不辞辛苦,经常开着辆小货车早出晚归,仅用了半年时间,非但赚回了本金,甚至还赚了五万块钱,这放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随着我爸妈的注意力集中到生意上,自从暑假开始,我就没怎么吃上过热乎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人在家,胖虎偶尔也会过来找我玩玩。 胡魅灵为了尽快生出第三条尾巴,一直呆在纸扎童女体内,一个礼拜才会出来一次。 这天我爸妈一如往常那般早早出去批发水果,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正巧胖虎敲门,喊我去他家吃饭。 在他家吃了早饭,我们俩闲来无事,便去了县城转悠一圈,等回到村子已经下午三点多钟。 夏季的三点钟是正热的时候,大部分村里人都还在自家炕上躺着午睡,整个村子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担心现在回去吵醒胖虎爹妈,我们俩回到我家里,正准备关门时,王婶的吆喝声突然响起:“不修啊,等一下,出大事儿了!” 自从我把王婶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我们俩家的关系走的很近。 以前我对王婶这个人喜欢不起来,随着长时间相处,我非但不再讨厌她,反而还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 我探着脑袋循声望去,见王婶急匆匆从她家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妇女。 妇女眼眶微红,脸上还挂着泪痕,一边走着一边擦着眼角,看样子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离得老远,王婶就指着我介绍:“马大姐,这个小伙子就是我说的不修,也是我们村子出了名的能人!” 妇女闻言突然加快了脚步,火急火燎来到我身前,突然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我面前。 “我的妈呦!” 我吓得惊呼出来,连忙冲过去搀扶喊道:“马大娘,你别这样,你这一跪我受不起啊!”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给别人下跪,从来没有遇到过别人给我下跪的情况。 马大娘这突兀的举动,着实让我无法招架。 任凭我如何拉扯,马大娘并不起身,泪水决堤般涌出:“小伙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不然我就没法活下去了!” “马大娘,你快点起来啊,不然我也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说着看向王婶,让她赶紧把马大娘搀扶起来,要不然被村里人看到,肯定又要说风道雨了。 在我和王婶以及胖虎的努力下,马大娘这才被我们搀扶到了院子内。 我探头探脑朝左右看去,见没有村里人出来,合上院门朝几人走去。 不等我开口,马大娘突然又要跪下,却被王婶硬生生摁在凳子上。 我警惕问:“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马大娘一边哭一边说:“我孙子好像中邪了!” “中邪?” 我眉头一抖,下意识朝胖虎看去。 胖虎一脸八卦,坐在凳子上心安理得做起了吃瓜群众。 我咂吧着嘴巴,也不好胡乱做主意,让马大娘说说究竟怎么个中邪法儿。 马大娘一时哽咽的说不出完整话来,好在王婶安慰人有一套,没一会儿工夫把马大娘的情绪稳定下来。 原来马大娘家在隔壁村,早上醒来,她的孙子大宝就迷迷糊糊,整个人困乏无力,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 马大娘以为孩子发烧感冒,就在村里的卫生室随便配了点药片吃了。 本以为躺半天就没事儿了,谁知大宝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不停出虚汗,像是被水给泡了一样。 而且大宝还总是做噩梦,梦里面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冲他招手,让他去村后土沟的小河找她。 马大娘一看阵仗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连卫生室都没有去,就匆匆忙忙来我们村了。 当初我把王婶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我的名声便已大噪,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虽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提起仙童下凡,一定知道在我们村子。 我皱眉问:“马大娘,大宝这几天有去过村后的小河吗?” 马大娘擦着眼泪连连点头:“去过,昨天去小河游泳了,回来就成这样了。” 胖虎突然问:“溺死鬼抓替身吗?” 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有这个可能,但又不像是溺死鬼抓替身。” 胖虎摸着脑门:“啥意思?” 我咂吧着嘴巴:“溺死鬼要是抓替身,在大宝昨天游泳的时候就把他抓走了,不应该缠着他才是。” 胖虎囔囔点头:“好像也是这个理啊。” 王婶见缝插针:“不修,马大姐也是个可怜人,老伴早早离世,她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大,现在一个人看孙子,大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马大姐肯定没办法活了,你就过去看看咋回事吧,就算是帮帮王婶吧。” 我已经修炼了神霄派的道术,哪怕韩先生没有收我为徒,我也算是半个神霄派弟子,必然要把神霄派救死扶伤的精神发扬光大。 马大娘已经找上门来,就证明她走投无路了,我要是不帮,那她只能一头撞死了。 我起身说:“现在过去看看情况!” 马大娘擦着眼泪感激起身,又要给我跪下,却被王婶拦下。 我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胖虎让我等等,一溜烟跑回了家,也推了辆自行车出来。 不等我开口,胖虎咧着嘴巴嘿嘿一笑:“不修,还愣着干啥?快点走啊,听人说溺死鬼不好对付,我跟你过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重活还是能做的。” 我没有矫情,上了自行车和马大娘朝村子骑去。 马大娘家院门虚掩,我们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在马大娘的带领下进入院子。 “小伙子,就是那间厢房。” 马大娘朝近前的房间指了指,正要进去,我伸手拦住她,率先迈出一步来到房间门口。 夏天的湿气虽然很大,但这间厢房内的湿气却大得有些离谱。 用砖头铺成的地面像是被人浇了层水一样,水质非常浑浊,还有不少气泡,更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 第174章 两魄丢失 胖虎扇着身前空气,小声嘀咕:“奇了怪了,房间里怎么这么多水呢?而且还泛着股鱼腥味儿?” 我轻描淡写说:“小河里面的水。” “不对劲儿吧?”胖虎疑惑问:“我们又不是没有去过这条小河,距离村子还有老远一段路呢,小河里面的水咋可能跑到房间里呢?” 我说:“如果是鬼祟把水带过来的呢?” 胖虎露出震惊之色:“鬼为什么要把水带过来呢?” 我解释说:“溺死之人的衣服永远是湿漉漉的,所经过的地方也会有水渍滴落,这件屋子地上的水渍这么多,就证明鬼祟一直都呆在房间里。” 胖虎紧张后退:“你的意思是说,折腾大宝的鬼还在房间里面?” 见他如此紧张,我没有正面回应,让胖虎和马大娘在外面等着,我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大步迈入房间。 房间内的腥臭味儿非常刺鼻,我定睛看向对面的土炕,一眼便看到约莫有七八岁的大宝光着身子躺在凉席上。 大宝睡得昏昏沉沉,脸颊泛红,眉头时不时皱起,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身子难受。 房间内湿气很大,而且阴气浓郁,这种地方连大人都挺不过一宿,更别说大宝一个小孩子了。 我上前作势要把大宝抱起来,手即将接触大宝瞬间,一股被人注视的感觉从身后袭来。 “身后有人?” 这一念头萌生瞬间,我连忙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站在敞开的房门后面。 女人浑身上下湿漉漉,房间内的水渍正是从她身上滴落而来的。 她的头发像是被水泡过一般,垂在面门前,把脸庞遮挡得严严实实,使得我无法看清楚具体长相。 不过猛地看到这么个一动不动的女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手中符篆不由自主举了起来。 女鬼显然也被我的举动惊到了,近乎是符篆举起的瞬间,女鬼突然从眼前消失无踪。 我非常懊恼,刚才在看到女鬼的瞬间,我就应该将她给制服了。 此刻女鬼逃跑,接下来肯定会提防着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不知再想逮住她,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重新回到炕边,把大宝从炕上抱起后转身走出房间。 将大宝放在桌子上,我和胖虎又抬着桌子移动到日照充裕的地方。 盛夏的太阳非常毒辣,我只是被直接照射了一会儿工夫,便感觉皮肤一阵灼烧的疼痛。 马大娘关心自己的宝贝孙子,不忍看到大宝被太阳照着,拿来一只雨伞打算遮阳,却被我拦下。 我说:“房间内阴气和湿气都很重,大宝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阴气和湿气已经侵入身体,需要用太阳的阳气将其逼出身体才可以。” 马大娘心疼地望着大宝问:“小伙子,这样大宝就好起来了?” 我摇头,沉声解释:“这样只能治标不治本,从大宝现在的状态来看,鬼祟十有八九拿走了他的一魂或者一魄,接下来需要搞明白是哪一魂魄,然后再找女鬼讨要回来。” 马大娘直接瘫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我听得头皮发麻,浑身刺挠。 我的名声虽然已经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但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 要是马大娘的惨嚎声把正午睡的村民们吵醒,他们以为我和胖虎打劫老弱妇孺,那我们俩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我连忙蹲下身,把马大娘的情绪稳定好之后,让她去厨房淘一碗米,再拿十根供香过来。 马大娘虽然满脸疑惑,却也没有过分询问,抹着眼泪准备我需要的东西去了。 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问米,当时上初中时,胖虎吓丢了姬哥的魂儿,我就是用问米这种方式确定姬哥丢失的是人魂。 此刻故技重演,我也熟悉了很多。 从大宝头顶两肩各取一滴鲜血后,我将其均匀涂抹在供香上,旋即插入米碗中,将三根染血供香一一引燃。 随着袅袅青烟徐徐升起,刚才还泛红的两颊逐渐消退,很快变成了正常人的肤色。 而让我放心的是,这期间三根供香没有水渍蔓延向上的征兆,就证明大宝丢失的并非三魂其一。 我长吁一口气,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到了远处。 将三根供香拔下来后,我又从大宝胸膛到腹部各取了七滴血液。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在两肩以及头顶处,而七魄则在胸膛到腹部的位置上。 刚才我取出来的七滴血液对应着大宝的七魄,接下来只要供香熄灭,便知道大宝的哪一魄丢失了。 七根供香很快被我引燃,烟雾比刚才还要浓郁。 马大娘揪着心口衣服,紧张问:“小伙子,这样有用吗?” 我宽慰说:“马大娘,你别担心,事情还在我的控制之中,我会让大宝恢复正常的。” 马大娘带着哭腔点头,祈求说道:“不管如何,你都要救救大宝,我可就他一个大孙子,他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也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我轻拍马大娘抓着我的双手:“不会有问题的。” 胖虎突然面露吃惊之色,指向供香:“不修,你看……” 不等他说完,我顺势看去,见有两个供香根部有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朝供香上方蔓延。 ‘滋啦’两声,这两根供香被弥漫上去的水渍浇灭,其他五根供香依旧还在弥漫青烟,香身上并未有任何水渍出现。 胖虎抢先走过去,凑在供香上看了一眼,扭头喊道:“力魄和气魄的供香灭了。” 我囔囔说:“看来鬼祟拿走的正是这两魄。” “小伙子,这可咋办呦,这个鬼到底想干啥啊,为啥要这样对待大宝,他还是个孩子,有啥事不能冲着我来吗?我一把老骨头了,早都活够了,可大宝还是个孩子啊……” 马大娘又开始哭哭啼啼地抒发感慨,眼瞅着她又要往地上坐,我和胖虎左右开弓将她搀扶起来,硬是没让马大娘得逞。 胖虎颇为不满,却还是压着情绪说:“马大娘,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孙子不就是丢了两魄嘛,不修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到时候大宝依旧是个活蹦乱跳又酷爱下河游泳的好孩子!” 第175章 寻魄 “你……” 不得不说,胖虎说话非但不过脑,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大娘之所以这么伤心难过,就是因为大宝下河游泳被鬼祟给缠上了。 胖虎此刻又说出这番话,无疑是在马大娘的伤口上撒盐,这存心是在给马大娘找不舒服。 马大娘的情绪直接上升到了顶点,扯开嗓子又嚎叫起来:“哎呦,我的孙子呦,你的命咋这么苦哎!” 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索性直接松开马大娘,没好气说:“马大娘,我来你家是为了让你孙子正常起来,你要是再这样添乱,那我可就没办法继续帮你了,你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在我不满的表情下,马大娘一个劲儿地摇头:“小伙子,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孙子可就醒不来了啊。” 胖虎见缝插针:“知道醒不来就别添乱啊,你一会儿嚎一次,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我……我……”马大娘结结巴巴,看着一动不动的大宝,擦着眼泪向我们保证,她接下来绝对不大声哭喊了。 其实我也完全能理解马大娘这份爱孙之心,但在处理这件事情时,我的耳根子必须保持清净。 只要她能保证不再扯着嗓子惨嚎,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她的。 “大宝丢掉了力魄和气魄,必须要尽快找到才行。”我深深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马大娘,麻烦你去找一根红绳,缠在大宝腰部,在红绳另外一头系上一把菜刀。” 马大娘连连点头,擦着眼泪强忍悲伤去拿东西。 胖虎摸着脑门不解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眯眼朝房间指了指,小声解释:“刚才我进房间时,发现有个溺死的女鬼站在房门后,对方已经知道我要掺和这件事情,接下来肯定会与我们为敌,要是趁着我短时间离开又来折腾大宝,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所以用红绳缠腰,再系上菜刀,鬼祟短时间无法祸害大宝。” “原来如此。”胖虎朝房间瞄了一眼,又不满问:“不修,不是我说你,你既然都看到鬼了,为什么不直接灭了呢?” 这个问题直接把我问愣了。 自从我跟着韩先生学习捉鬼降妖的手段后,在胖虎心目中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如果让他知道那个女鬼把我吓了一跳,肯定非常丢面儿。 为了挽回面子,我不假思索摇头:“灭杀鬼祟简单,但如果灭杀鬼祟时把大宝的魂魄一并崩碎,这个后果可不是我能承担的。” 胖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竖起大拇指夸赞我想得长远,考虑的周到。 马大娘很快拿着红绳和菜刀过来,等绑好红绳系好菜刀,我让马大娘守在大宝身边,对胖虎使了个眼色,拿着象征大宝力魄和气魄的供香朝院门外走去。 鬼祟在梦中让大宝去村后山沟的小河找她,只要这个鬼祟还在小河里,我就有办法把大宝的两魄拿到手。 我们村子附近没有小河,小时候都是来这里捉鱼戏水,所以对这条小河非常了解。 小河的上游是一个水库,只有到了雨季才会开闸放水,其余时间河水流淌缓慢,最深的地方也仅有一米左右。 我在大宝房间看到的鬼祟少说也有一米六五,但凡是个正常人,想淹死在一米深的小河中,还是件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所以我初步怀疑,鬼祟很可能死在了上游,但为何又来到下游,这就让我有些琢磨不清了。 寻思间,我和胖虎已经来到小河边上。 这个时候的小河两岸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芦苇,一阵阵鸟叫声在芦苇丛中此起彼伏,河水缓缓流动,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条小鱼跃出水面。 我和胖虎的出现惊到了岸边草丛中的青蛙,纷纷跳入水中,激起一朵朵水花。 胖虎抒发着感慨:“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此情此景,真想脱光了扎进去!” 我鄙夷说:“你可快拉倒吧,现在让你跳你都不敢跳。” 胖虎嘿嘿笑道:“不修,你看看你,净说大实话,大宝都被折腾成这样了,里面的鬼没有搞定,我才不敢往下跳呢!” 我皮笑肉不笑,朝附近扫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棵高大茂密的柳树,让胖虎过去折两条柳枝来。 胖虎离开后,我也没有闲着,把两根供香插入地面,又蹲在地上用黄纸撕出了两个纸人。 鬼祟平平无奇,很容易对付,只要我下了狠手,一道七星真火符足够让她人魂崩碎。 但这样一来,难保鬼祟不会发狂。 若是鬼祟狗急跳墙,大宝的气魄和力魄也会随着鬼祟的崩碎而崩碎。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大宝的两魄搞到手,然后再设局引出鬼祟,这样便没有后顾之忧。 “我的娘嘞!” 胖虎的惊呼声突然从远处传来,随后便听到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 “胖虎掉水里了?” 我心叹一声不好,连忙起身朝胖虎看去,发现他正站在小河边上的柳树下,脸色煞白地厉害,惊慌不已地盯着还在泛着涟漪的水面。 “胖虎!” 我轻呼一声。 胖虎朝我看来,指着水面哆嗦喊道:“不修,刚才我看到一颗人头飘在水上。” “人头?” 我顿时一愣,还没搞明白,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突然从柳树后方闪到了胖虎身后。 女人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头发也湿漉漉地遮挡住面门。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宝房间门后那个女鬼! 女鬼这时出现,定然来者不善。 我连忙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女人也猛地举起被泡得惨白的双手朝胖虎脖颈抓去。 “胖虎,快点蹲下!” 我怒喝一声,也不管胖虎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举起七星真火符朝女鬼抛掷过去。 “嘣!” 符篆在半空化为一团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朝胖虎飞去。 胖虎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就在火球即将击中他时,胖虎终于反应过来,双膝弯曲,看看避开了袭去的火球。 然而女鬼也慌忙闪躲,当火球贴着胖虎的头发向后飞去时,她的身形一闪,只听‘扑通’一声,女鬼跳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第176章 喊魄 生怕女鬼还会从水中冲出来,我没敢掉以轻心,三步并成两步来到胖虎身前,警惕盯着还在泛出涟漪的水面。 胖虎哭丧着脸,躲在我身后惊慌失措喊道:“不修,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这还用问吗?”我瞥了眼胖虎,阴着脸说:“刚才缠着大宝的女鬼出现了,幸亏我反应及时,不然你已经被她拖到水里面去了!” 胖虎‘靠’了一声,紧张地说:“那玩意儿已经开始折腾我们了?” 我纠正说:“不是折腾我们,是折腾你!” 胖虎打了个哆嗦,紧贴在我身后,像是担心女鬼会突然出现一般。 我并没有闹着玩儿,那个女鬼确实在折腾胖虎。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女鬼的能力并不怎么样。 明知我们掺和到了这件事情中,因忌惮我的能力,从而拿胖虎开刀,希望可以让我们知难而退。 但女鬼的如意算盘可算是打空了,因为我压根就不惧怕她。 只要她敢再出现,我绝对让她无法离开我的手掌心! 想着,我冷冷一哼,颇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胖虎突然小声问:“不修,难道我看到的那颗人头也是女鬼的?” 我不假思索点头:“能突兀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东西,你觉得是正常玩意儿吗?” 胖虎若有所思应了一声,使劲儿抹了把额头冷汗,惊魂未定望着我。 刚才一切只是虚惊一场,我也没有过分理会,接下来只要我们打起十二分警惕,谅那个女鬼也折腾不出什么大的浪花出来。 “过去吧!” 我把胖虎折下来的两根柳条拿在手中,转身朝刚才撕纸人的地方走去。 众所周知,桃木属阳,具有辟邪驱鬼的作用。 柳木虽然属阴,却同样是鬼祟精怪的克星。 归其原由,还是因为观音的关系。 观音所持的玉净瓶里插着的便是一根柳条,而相传天下所有的柳树都出自于玉净瓶之中,这也赋予了柳木非同寻常的能力。 我所知道的这些都是《神霄天书》所记载的,接下来我就要用这两根柳枝把大宝的气魄和力魄抢夺回来。 两根柳条被我折成了筷子长短,插在距离供香五公分开外的地方,又把那两只撕好的纸人摆在了柳条前方。 一切准备就绪,我深吸一口气,拧眉看向水面。 河水已经缓缓流淌,偶尔有一两条小鱼出现,女鬼再就没有显现出来。 “可以开始了。” 我舔了遍牙花子,将供香引燃。 徐徐青烟袅袅升起,我学着韩先生的样子,双手负于身后,直勾勾盯着供香沉声念叨:“马大宝,庚辰年甲申月乙巳日乙卯时生人,二魄丢失,速速回归……马大宝,庚辰年甲申月乙巳日乙卯时生人,二魄丢失,速速回归……” 随着我的囔囔念叨,供香弥漫的青烟越发浓郁,即便有风拂过,青烟也没有弥漫向四处,而是在我们四周徘徊,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屏障阻挡一般。 当我念叨第四遍时,平躺在地上的纸人突然轻微颤抖起来。 “不好,纸人要被风吹跑了!”胖虎说着要走过去。 我还在念叨着大宝的生辰八字,不好直接开口,一脚踹在胖虎屁股上,皱眉摇头,让他别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站在我身边。 胖虎露出吃惊之色,指着纸人问:“是你让这些纸人动弹的?” 我点头,奴了奴下巴,让他别再逼逼叨叨。 “张大宝,庚辰年甲申月乙巳日乙卯时生人,二魄丢失,速速回归……” 当我念叨第八遍时,刚才那两只剧烈颤抖的纸人突然站了起来。 胖虎吓得一颤,使劲儿揉着眼睛,伸长脖子凑过去一看,指着纸人结巴喊道:“不……不修……纸人活过来了?” 我没好气说:“别瞎扯,纸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胖虎不相信,依旧指着纸人:“那这些纸人为啥站起来了?” 我说:“二宝的力魄和气魄已经进入这两张纸人里面,只要让这两只纸人缠绕在供香上,二宝的两魄就算是搞到手了。” 胖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那这两根柳枝好像没什么用处啊!” “谁说没用了?”我摇头说:“柳枝有着镇魂的作用,如果女鬼在这个时候插手干预,可以被柳枝阻隔开。” “原来如此。”胖虎若有所思点头,定睛看着两只纸人。 纸人的行动非常缓慢,足有五分钟,才刚来到柳枝边上。 胖虎着急地催促喊道:“快走啊,快点走啊!” 虽说纸人起身,已经起了个好头,但纸人没有缠绕在供香上,我心里始终没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有半个钟头,第一只纸人刚把象征气魄的供香环抱住,供香‘滋啦’一声熄灭。 反观另外一只纸人,虽然在供香身边,却始终没有迈开最后一步。 我心生疑惑,胖虎急得抓耳挠腮,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纸人,突然伸手探去。 胖虎这动作吓了我一跳,我连忙喊道:“你干什么?” 胖虎扭头说:“这只纸人好像老年痴呆了,我帮它缠在供香上。” 我没好气说:“你别扯淡,赶紧把手收回来!” “怎么了?” 我说:“这是大宝力魄,必须要由他自己抱住供香才行,你贸贸然出手,无异于拔苗助长,到时即便两魄回到大宝体内,也会随时离开他的身体!” “这么严重?”胖虎面色一变,连忙把手抽回。 我没有做声,仔细打量着纸人的动作。 纸人并非一动不动,而是身子前倾,剧烈颤抖。 它很想缠住供香,但好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它,让它无法上前。 这时,水面突然传来‘扑通’的水花声。 此刻正是关键时刻,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这缕水花声无疑打乱了我的心神。 我下意识看向身后,见水面涟漪四散而去,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呆在水下。 胖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直接跳了起来:“脑袋,女鬼的脑袋又出现了!” 我把胖虎的手拍开,抄起一道七星真火符说:“别咋咋呼呼,我在这里,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第177章 着道儿了 纸人之所以无法抱住供香,罪魁祸首就是女鬼。 当大宝的气魄和力魄进入纸人体内后,女鬼深知自己无法阻拦,便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试图拖住纸人的步伐。 此刻女鬼已经现身,我倒要和她好好说说这件事情。 “出来!” 我冷喝一声,汇聚四周灵气灌入七星真火符内,直接朝水面扔去。 几乎是脱手瞬间,七星真火符化为硕大火球,和水面接触的下一秒,一声‘嘭’的炸响袭来,火焰四射,水花四溅。 “大师,手下留情,我这就出来!” 女鬼惊呼求饶,缓缓从水面漂浮出来。 很快,女鬼便站在水平面上。 她依旧一身白衣,衣服也在滴水,但头发却非常干燥,而且还披在肩膀上,把脸庞暴露在我们面前。 女鬼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虽然不是很漂亮,但非常清秀。 为了让自己有威慑力,我这次抓起一道青龙符,盯着女鬼问:“你为什么要缠着大宝?” 女鬼看向青龙符,惊恐无比摇头:“我也不想缠着他,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我质问:“迫不得已?你已经勾走了大宝的两魄,这叫迫不得已?” 女鬼突然哭哭啼啼起来:“我也不想这样的,我被人害死之后,一直都在附近游荡,听其他孤魂野鬼说,只要把人的三魂七魄勾出来,然后再依附进去,就可以不用进入地府,继续生活下去了。” 胖虎吃惊问:“这么说来,你是被害死的?” 我不满看了眼胖虎,他关心的问题我虽然也好奇,但这个问题可不是我们能管的,而是应该交给警察叔叔。 不等我开口,女鬼擦拭眼泪:“那天我来这里采风,谁知道被一个男人盯上,我宁死不屈,被对方溺死在这条小河里了。” “乖乖!”胖虎一拍大腿:“不修,这他娘还是一起谋杀案啊!” 我没好气说:“这是警察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麻烦你搞明白自己的立场!” 胖虎咧开没有门牙的嘴巴,挠着头发憨笑:“抱歉,你来吧。” 得知女鬼是被人害死的,我还有些同情她,但当听到她想要鸠占鹊巢,夺取大宝的身体,我的愤怒又被激发出来。 我本来还有不少大道理需要讲出来,可胖虎突然开口打乱了我的进程,让我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我舔着嘴唇,最终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摆手说:“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既然是被人害死的,就应该能体会到被害者的想法,我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不再阻拦我,我会报警把你的事情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谢谢你!” 女鬼连声道谢,渐渐沉入水中,直至消失无踪。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善就有恶,有恶便有善。 鬼祟亦是如此。 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好鬼也有坏鬼。 女鬼生前被人溺亡在这条小河中,死后为了免去地府这一环节,便打起了大宝的注意。 好在她迷途知返,及时止步,不然我手中这道青龙符一定会贯穿她的鬼体! 胖虎突然看向身后喊道:“不修,缠住了,纸人把供香缠住了!” “大功告成,我们回去吧!”我对胖虎点头,拿上缠住供香的两只纸人朝村子疾步走去。 太阳已经西斜,村子里围坐着不少人。 我和胖虎这两个生面孔从村后出现,不免引来很多人的瞩目。 这种目光我早已习以为常,在村民们的注视下来到马大娘家中。 大宝依旧平躺在院中央的饭桌上,马大娘则满脸愁容坐在他身边。 见我和胖虎回来,马大娘撑着身子站起来,问我们怎么样了。 胖虎扬起下巴,得意说:“马大娘,都说让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了,不修出马,那必须一个顶俩,你孙子丢掉的两魄已经找回来了,接下来只要打入他身体里就好了。” 马大娘向我投来目光,我轻轻点头,又朝边上指了指,示意她别挡在大宝身前。 我把大宝腰间的红绳解开,把两张纸人从供香上取下来,按照对应的位置贴在大宝腹部。 随后又让马大娘拿来两根白蜡,分别立在大宝左右两边的饭桌上引燃,我拿出一张黄纸用烛火点燃,等到黄纸燃烧一半后,将其缓慢在大宝腹部来回晃动起来。 如此三圈过后,我将即将燃烧殆尽的黄纸掷向半空。 下一秒,平躺在大宝腹部的两只纸人突然自燃,如同痛苦挣扎的人一般在大宝腹部疯狂挣扎扭动。 “啊……着火啦……着火啦……” 马大娘大惊失色,抱着脑袋在大宝身边绕了两圈,突然朝厨房冲去,很快拎着一桶水走来。 我见状大喝道:“住手,你要是敢把这桶水泼下去,大宝就会死在你面前!” 马大娘着急喊道:“可是大宝身上有火啊……火会把他烧伤的!” 我解释说:“这不是火,是大宝的两魄!” 胖虎安抚说:“马大娘,你别紧张,听不修的准没错,他和你孙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会害他的。” 马大娘看着胖虎,又看向我,最终把水桶放下,满脸心疼地看着大宝。 不足半分钟,火焰熄灭,在大宝腹部留下两滩灰烬。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大宝,用菜刀割破他的手指,放血之后,在两滩灰烬上各滴了一滴血液。 就在血液和灰烬融合的瞬间,灰烬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大宝腹部缓慢游走。 仅仅只是眨眼工夫,便顺着毛孔涌入体内。 “成了!” 我松了口气。 大宝被女鬼夺走的两魄已经回到体内,只要等他苏醒过来,就平安无事了。 马大娘老泪纵横,拉着我和胖虎的手一个劲儿感谢:“小伙子,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两个,我都不知道咋办了!” 此刻天色已经不早,我正要告辞时,躺在饭桌上的大宝突然睁开眼睛,猛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下意识朝他看去,四目相对瞬间,我发现他的眼中,透着一股戏虐的光泽。 这种目光不是一个七八岁孩子应该有的,反倒像是计谋得逞后得意的目光! “糟糕,着道儿了!” 我一拍大腿,差点骂娘。 第178章 偷梁换柱 女鬼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大宝,她之所以示弱,是想迷惑我,然后再控制大宝。 此刻女鬼还没完全控制住大宝,我着急问:“马大娘,附近有没有桃木?” 马大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指着后院说:“有的,后院就有一片桃树。” 我急忙看向愣神的胖虎,让他快点去折十根桃木棍来。 胖虎一头雾水,问我事情都解决了,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此刻时间就是性命,我没敢过多解释,催促胖虎赶紧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胖虎虽然满脸疑惑,也没有过多询问,捡起地上的菜刀朝后院奔去。 马大娘有紧张问:“小伙子,到底咋了?” 我眯眼说:“女鬼把我给耍了!” “那大宝……” 马大娘还没说完,躺在饭桌上的大宝突然露出鬼魅般的笑容。 我吞了口唾沫,捡起红绳把大宝双手绑住,又让马大娘重新拿来一卷红绳,等绑住大宝双脚后,胖虎大汗淋漓地抱着一捆桃木棍回来。 “胖虎,把这些桃木削成两指长的桃木钉!” 我吩咐过后,割破大宝手指,把红绳浸泡在血液里。 鲜血很快把红绳浸泡了个彻底,胖虎也把桃木钉削好。 我拿起桃木钉,以大宝为中心,钉成了八卦形状,又把剩余两根桃木钉分别顶在了阴阳鱼眼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我擦拿着被胖虎鲜血浸泡的红绳缠住八根桃木钉。 等绑好之后,我这才长吁一口气,擦了把额头冷汗。 胖虎依旧迷糊:“不修,你做这个干什么?” 我直勾勾盯着一脸得意的大宝,沉声说:“女鬼并没有放过大宝,她想借我的手进入大宝体内!” “啥意思?”胖虎摸着脑门:“女鬼不是都不再阻拦我们给大宝喊魄了吗?” 我直勾勾盯着大宝,一字一句说:“她确实没有再阻拦,因为最后那一魄根本就不是大宝的。” “不是大宝的?”胖虎先是一声诧异,旋即一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激动问:“你是说,那一魄是女鬼的?” “正是!” 我重重点头。 本以为女鬼早已被我的武力给震慑住了,没想到她的胆子如此之肥,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个偷梁换柱。 刚才我们在小河边上喊魄时,大宝的气魄确实被我喊出来了,但力魄并没有出现。 第二只纸人之所以也会移动,是因为女鬼在搞鬼。 女鬼先是让我发现她,然后又同情她,继而再把被她依附的纸人带回来打入胖虎体内。 女鬼虽然实力不如我,却想要和我挣个高低,用这种方式来算计我。 但我也不是个软柿子,我钻研这么长时间的《神霄天书》,这种小伎俩根本就拦不住我。 胖虎骂道:“他娘的,这个女鬼可真是大大滴坏啊!” 我眯眼说:“女鬼能揪着大宝一个人,其中一定有所缘由!” 胖虎说:“就算有天大的缘由,在河边怎么不讲出来?非要用这种恶心人的做法,我看你还是别和女鬼折腾了,直接把她祛出来灭掉就成了!” 我摇头说:“不行,女鬼藏在大宝力魄之内,不好把她逼出来。” 胖虎疑惑问:“以前马叔的尸体被老鼠精附身后,你不是用桃木棍把它赶出来了吗?怎么到了大宝这里就不行了?” 我恨铁不成钢说:“你也说了,那是马叔尸体,用桃木棍刺入鬼祟躲藏的部位就可以将其逼出了,但大宝是活生生的人,我这一桃木钉刺下去,大宝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好像也是啊。” 胖虎囔囔点头,追问我应该怎么办。 我并不着急,指着地面上凸起的十根桃木钉:“我无法逼出女鬼,但可以把她禁锢住,就算她有通天的法子也无法从八卦圈里出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倒要看看她能和我耗到什么时候!” 胖虎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快速朝房间走去。 我不明所以,问胖虎要干什么。 他指了指房间,嘟囔说:“你不是要跟她耗下去吗?我寻思天快黑了,我们可能要耗到明天,我去房间看看有没有床,有的话搬出来,我们躺在床上比站着舒服吧。” “你可快拉倒吧。” 我没好气摆手,让胖虎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大宝……大宝啊……” 马大娘突然大喊一声,快速朝前冲去。 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他一个箭步奔去,一把抓住马大娘胳膊,不顾她使劲儿挣扎,硬生生把她拽了过来。 我大步向前,盯着已经从饭桌上坐起的大宝,冷声问道:“我念你可怜,屡次放你生路,你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 大宝‘腾’地一下从饭桌上跳了下来,口中发出女鬼阴恻恻的冷笑:“如果不是马继尧,我也不可能变成这样,既然马继尧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马继尧?” 我狐疑一声,扭头看向马大娘。 四目相对瞬间,刚才还大喊大叫的马大娘消停下来,不可思议问道:“你说啥?我儿子把你咋了?” 我恍然大悟。 马继尧真是马大娘的儿子,也是大宝的父亲。 本以为女鬼缠住大宝是随即的,现在看来,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女鬼这是寻仇而来的! 胖虎小声说:“不修,这么说来,大宝的父亲马继尧是杀死女鬼的凶手了?” 我点了点头,女鬼说她是被人溺死在河里的,现在她有揪着大宝不放,是个人都会这么认为。 证据摆在面前,马大娘却不愿相信,一个劲儿摇着脑袋:“我儿子不可能杀人,我儿子绝对不会杀人的。” 胖虎耸肩说:“马大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凡做父母的,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杀人,但证据确凿,连正主都已经出现了,你就算再不愿相信也没用啊。” 马大娘根本没听进去胖虎的话,使劲儿摇头:“她不是我儿子杀的,我儿子连杀只鸡的勇气都没有,咋可能杀人呢?她一定是认错人了……你把我孙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大宝还给我……” 第179章 谈判 女鬼操控大宝身体声嘶力竭怒喝:“还给你?我把他还给你,谁把我孩子还给我?” 这声怒声异常尖锐刺耳,阵阵音波从大宝身处袭来,吹得红绳剧烈摇晃。 我听得眉头一皱,异常费解。 胖虎吃惊问:“你被溺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 女鬼冷冰冰说:“我的孩子是马继尧亲手杀死的!” 胖虎又问:“马继尧先杀了你孩子,然后把你淹死的?” 大宝一动不动,阴恻恻盯着我们,女鬼的声音也没有传出。 胖虎啧啧两声,又试探问:“难道是马继尧先把你淹死的,然后再杀了你孩子?” 女鬼依旧没有吭声,但杀气却在身上涌动,更是朝我们跨来一步。 我现在是一头雾水。 从女鬼的表现不能分辨出,胖虎所说的两种可能都是错的。 但女鬼明明说她是被马继尧溺亡在小河中的,如此一来,就陷入一个死胡同了。 “啊……” 在我沉思间,大宝已经触碰在被血浸染的红绳上。 一声惨叫响起,大宝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饭桌上。 “大宝……” 马大娘大声惊呼,因为爱孙心痛导致伤心过度,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没有了马大娘在我们身边牵绊手脚,我也能大胆地处理这件事情了。 大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阴森森盯着我咧嘴冷笑:“你想困住我?但是你觉得你困得住我吗?” 我眯起眼睛,心跳顿时加快。 女鬼一语双关。 我确实把她困在了红绳内,但是却无法困住她想要伤害大宝的想法。 女鬼之所以缠着大宝,目的是想让大宝的父亲马继尧也尝尝丧子之痛。 我虽然是学生,没有混社会,可江湖上祸不及妻儿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 马继尧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由大宝为他买单。 担心女鬼突然发狂走向极端,我没敢激怒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我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之所以把你困住,只是不希望你操控大宝的身体胡作非为。” 女鬼嗤之以鼻冷哼:“你真有这么好的心?” 我点头说:“事情既然发展到这里,你也应该看得见,我放弃了好几次灭杀你的机会,甚至想帮你沉冤昭雪,而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一片好心的?” 女鬼呵斥:“你说的好听!” 我无奈耸肩,直勾勾盯着大宝的双眼,道出我的想法:“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被杀死的!” 大宝一颤。 我心中一喜,女鬼的反应足以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胖虎诧异问:“不修,你说什么呢?她要不是被杀死的,怎么会死在那么浅的小河里呢?” 我铿锵有力说:“她是自杀的。” “自杀?她说的那些都是骗我们的?” 我点头说:“但凡是个成年人,都不可能淹死在那条河里,除非是醉酒或者一心想死的人才会溺亡。” 我顿了顿,接着说:“如果她是醉酒溺死的,死后怨气不可能这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溺亡的!” 胖虎吃惊问:“这也太狠了吧?” 我眯起眼睛看向大宝,发出直击灵魂深处的询问:“你能下如此狠心,一定怀有强烈怨恨,马继尧的所作所为一定让你刻骨铭心吧?” “呵呵……” 一连串凄凉冷笑从大宝口中传出。 刚才还弥漫在大宝身上的戾气消失无踪。 女鬼不再嘶声咆哮,而是自嘲叹息:“你说得很好,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我摇头。 女鬼说马继尧杀了她孩子,她理应和马继尧拼命才是,却把目光锁定在大宝身上,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恩怨。 女鬼咬牙切齿咒骂:“马继尧不配为人,他连畜生都不如,死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胖虎迷糊问:“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这么诅咒人家吗?” “值得,自然值得!”女鬼狠狠说:“那时我怀有身孕,马继尧不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用尽了各种手段,最终杀了他那个还未出生就死于胎中的孩子……我恨他,我恨他剥夺了我作为母亲的权利,所以我也要杀了他的孩子,我要让他痛不欲生,我要让他尝尝我当时的心痛!” 女鬼字字铿锵有力,弥漫在身上的怨气宛如利刃般刺入我的心口。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自个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感情纠纷。 胖虎仗着自己看过几篇有颜色的小说,搞得好像情感大师一样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而且你不觉得自己找错报复对象了吗?既然是马继尧搞死了你腹中胎儿,你就应该找马继尧算账,找大宝算什么事儿呢?” 不知哪句话让女鬼不舒服了,她怒斥喊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胖虎吓得一颤,连忙躲到我身后,不满嘟囔:“你看看你,说两句还急眼了。” “别叨叨!” 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女鬼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然要是把她给逼急了,难保大宝不会受到性命威胁。 胖虎不再嘟囔,我的耳根子清净下来。 我拧眉看着女鬼,转移话题说:“我觉得你应该和马继尧好好沟通一下,或许在这件事情中还有你不知道的隐情。” 女鬼不屑冷哼:“哼!隐情?你觉得会有什么隐情?” 我摇头说:“我也不知,但你腹中胎儿的父亲是马继尧,他能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毕竟谁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 女鬼直勾勾盯着我,突然森森冷笑出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想拖延时间吧?” 我一怔。 说实在的,现在拖延时间与否并不重要。 女鬼只要选择呆在大宝体内,我无法拿她怎么样。 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大部分的事情,即便女鬼真的离开大宝身体,我也不会对她出手,而是要把马继尧喊回来,把这件事情彻彻底底的搞个明白。 第180章 冤有头债有主 我眯起眼睛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冤有头债有主,如果马继尧真如你说的那般无情,就算你杀了大宝也无济于事,马继尧撑死只会伤心难过一两年,以后还会重新生子,你难道能把他所有的孩子全都杀光吗?” 大宝迟疑了一下,眼中透着狐疑的光泽。 我心叹有门儿,接着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还是觉得应该把马继尧喊回来好好问个明白。” 女鬼犹豫片刻,最终点头说:“我答应你,马继尧回来后,让他去小河找我,我会等他到凌晨,如果他逾期,即便我鬼体崩碎,也会消了这孩子的一魄,让他日后浑浑噩噩!” 女鬼如此果断,我也没有扭扭捏捏,应声道:“行,我答应你!” 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缠绕桃木钉的红绳解开。 “我等你们!” 女鬼说完,大宝突然软塌塌朝地上倒去。 “哎呦!” 胖虎惊呼着奔过去,搀扶着大宝重新躺在饭桌上。 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女鬼离开大宝身体回到了小河里,这四个小时内必须尽快联系到马继尧,不然大宝凶多吉少。 现在手机早已普及,但农村里始终慢城市一拍,别说手机了,座机电话都没有覆盖到家家户户。 马大娘必然知道马继尧的手机号,可她现在已经昏死过去,如果把她喊醒,必定会让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为了不至于让事情乱了套,我让胖虎去村里打听马继尧的手机号,我则留在院中,防止女鬼后悔杀个回马枪。 半个钟头很快过去,胖虎还没有回来,马大娘也昏睡不起,我在院中急得团团转。 此刻多熬一分钟,大宝就有一分钟的危险。 正当我准备出门寻找胖虎时,院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见胖虎回来,我连忙迎上去,问他有没有联系上马继尧。 胖虎瞥了眼大宝,点头说:“我刚出去就和马继尧通了电话,把大宝被女鬼缠着的事情讲了出来,马继尧说他在省城,赶在十点钟之前就能回来。” 我松了口气,悬在心口的大石落回远处。 从省城赶到村子也就一个钟头的路程,如果马继尧可以如期回来,那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大宝最后一魄我势在必得! 胖虎在院中转悠了一圈,坐在台阶上打了个哈欠。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纳闷问胖虎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嗨!” 胖虎耸了耸肩:“我把大宝的事情告诉马继尧后,和村民们聊了会儿天。” 我问:“打听到什么了吗?” 胖虎摇头:“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打听到马继尧的老婆在生大宝的时候难产死了,他这些年来也没有再婚,不过和一个名叫南小丽的女人经常在一起。” “南小丽?” 我疑惑低语,问胖虎南小丽是不是缠着大宝的女鬼。 胖虎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从村民们的形容来看,那个女鬼就是南小丽。” 我若有所思点头。 胖虎打听到的这个信息确实没什么大用处,但好歹让我们知道了女鬼的名字。 继续等了一个钟头,夜幕彻底降临,村子里影影绰绰的谈话声彻底消停,最终被虫鸣声取代。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村口蔓延而来。 随着由远而近,当来到院门前时,院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出现眼前。 “娘……大宝……” 马继尧一进院门,便冲着院子内呼喊起来。 当看到大宝一动不动躺在饭桌上,又朝我们看了过来,目光微微倾斜,昏睡不醒的马大娘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大宝……” 马继尧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而是直径朝大宝冲去。 我低声喊道:“别碰他!” 马继尧激动问:“大宝怎么了?” 我平静说:“他的一魄不在体内,又被鬼祟附过身,你要是碰他,难保其他六魄不会被惊出身体!” 马继尧一愣神,又朝马大娘走去。 “娘……娘……你醒醒啊……” 在马继尧连喊带摇下,因过度伤心而昏死过去的马大娘终于睁开眼睛。 “继尧……呜呜……你可算回来了……你咋才回来啊……啪……” 马大娘的动作非常迅猛,前一秒还哭哭啼啼,下一秒便一巴掌抽在马继尧脸上。 “娘……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啊……” 马继尧被抽得一颤,直接跪在地上,用力在自个脸上抽起了耳光。 清脆地巴掌声回荡在院子上空,马继尧的脸很快出现了几个清晰的五指印。 眼下不知自责的时候,我伸手拦住马继尧,把南小丽要对付他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 马继尧说着又在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经过马继尧的简短诉说,这段爱恨情仇的真相才浮现在我们眼前。 缠着大宝的女鬼确实是南小丽,也是马继尧的女朋友。 自从前期难产而亡后,马继尧整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在家里足足呆了一年之久,马继尧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把大宝抚养成人,他最终选择去省城打工。 那时候的马继尧非常勤奋,为了多赚钱,他一个人打了两份工,更是省吃俭用,只给自己留点生活费,把其余钱全都送回老家。 马继尧的勤劳让身边的朋友都赞不绝口,也让南小丽对他生出了好感。 老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在南小丽屡次示爱后,二人最终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其实二人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考虑到大宝的感受,马继尧一直都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不得不说,南小丽确实是个很好的女人。 即便她清楚知道马继尧还有孩子,也没有任何嫌弃,反而和马继尧一块儿赚钱,供养着大宝。 三个月前,南小丽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马继尧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止一次地和南小丽商量,想把孩子给打掉。 南小丽宁死不从,却奈何不了马继尧,最终在极其绝望的情况下被带到医院流掉了孩子。 小产之后的南小丽便患上了抑郁症,整日郁郁寡欢,特别是看到马继尧和大宝通电话时幸福的样子,她更加心痛难受。 在丧子之痛和抑郁症的折磨下,南小丽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 但凡马继尧稍微没有让她顺心,南小丽便会大喊大叫,甚至不止一次威胁过马继尧,要杀了大宝来给自己腹中还未出世的胎儿陪葬。 起初马继尧并没有理会,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南小丽说的气话而已,可随着这番话的不断讲出,即便南小丽真的没什么意思,听到马继尧耳中也有了意思。 五天前的晚上,马继尧突然提出要回家看看大宝,却遭到了南小丽歇斯底里的反对。 二人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一架后,马继尧摔门而出。 冷静一晚过后,马继尧再次回家,却发现南小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也没有过分理会,只是以为南小丽去朋友家了,谁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南小丽,他这才意识到不好,正四处寻找时,胖虎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经过马继尧这么一讲,我也恍然大悟。 为人母是每个女人的愿望,即便南小丽再怎么为爱痴狂,也无法容忍自己为人母的愿望被人破坏。 马继尧硬生生终止了南小丽这个愿望,使得她变成这样也是能理解的。 胖虎啧啧犯难:“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为什么非得把南小丽腹中胎儿打掉呢?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马继尧使劲儿摇头,先是看向目光呆滞的马大娘,又看向躺在饭桌上的大宝,使劲儿搓了把脸。 我试探问:“难道你担心抚养两个孩子压力太大了?” “不是。”马继尧再次摇头,无奈说:“我也很想让小丽生下孩子,可去年体检的时候查出她有甲亢,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 我对这些病理知识并不清楚,但从马继尧悲痛的神情来看,甲亢应该是不能生产的。 胖虎好奇问:“南小丽不理解吗?” 马继尧无奈苦笑:“小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胖虎错愕问:“自己生病了竟然还不知道?” 马继尧抿着嘴巴点头,并没有过多解释。 事已至此,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赶在凌晨之前前往小河边,把其中事情讲个明白才行。 眼瞅着已经浪费半个钟头了,我没敢再磨叽,让马大娘留下来守着大宝,我和胖虎以及马继尧朝小河赶去。 今晚月色皎洁,离开村子,我们沿着小路一路前行,老远便听到潺潺流水声。 现在虽然盛夏,但晚上的小河边还是冷风阵阵。 我们三人相继站在河道边上,静静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南小丽,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你也应该遵守承诺,把大宝的最后一魄还给我们了吧?” 河面依旧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涟漪出现。 我继续喊道:“我不想和你拼个你死我活,马继尧已经来了,你们俩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解决了。” “他来了?” 南小丽阴恻恻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冰凉的气息弥漫而出,宛如寒冬腊月的冷气一般,冻得我们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紧跟着,水面突然‘咕嘟嘟’泛起了硕大的水泡。 没一会儿功夫,小河仿佛被烧开的水一般,全都沸腾起来。 胖虎吃了一惊:“咋回事儿?水开了?” 我让自己保持镇定,沉声说:“不是水开了,是南小丽要出来了。” 胖虎犯难:“出来就出来嘛,为啥要搞这么一出?” 我眯眼说:“她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近乎是我刚刚说完瞬间,一声闷响突然袭来,水下仿佛引爆了炸弹一样,水花瞬间掀飞数米多高。 等到水花跌落小河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显现而出。 女人看似静立于水面上,可从脚下的涟漪不难看出,女人的情绪非常激动。 “丽丽……” 马继尧伸手探向南小丽,声音哽咽,两行眼泪从眼角流淌。 他们俩本是相依相恋的情侣,可因为南小丽患病不能生育,导致腹中胎儿被强行取出,最终使得二人感情破裂。 前几日的短暂离别本可以让二人冷静冷静,谁料南小丽却钻了牛角尖,而且还走向了极端,最终导致再相见,却阴阳两相隔。 “闭嘴!”南小丽冷声厉喝,森森喝道:“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 随着南小丽的怒喝响起,踩踏在她脚下的水面翻涌起水浪,朝我们弥漫而来。 水浪溢出河道,朝我们脚下漫来。 我和胖虎不约而同后退,马继尧依旧直挺挺立于原地,拳头紧攥,悲痛万分望着南小丽。 “丽丽……” “丽丽?我让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 南小丽嘶厉咆哮,在涌动的怨气烘托下,乌黑头发疯狂舞动,一张被河水泡到发白的脸庞看起来格外瘆人。 我吞咽了口唾沫,把手探入裤兜,抓住了一道七星真火符,大声喊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我已经把人给你带来了,把大宝的力魄给我,你们之间的情仇自己解决!” 南小丽冷冷盯着马继尧:“你拿走吧!” 我应声点头,松开七星真火符后,拿出一张黄纸,将其撕成了一个人形后平放在地上。 随着南小丽的轻轻挥手,纸人突然站了起来。 “成了!” 我心叹一声好了,拿起纸人揣进怀中。 我抿着嘴巴本想扭头离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该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你们现在变得势同水火确实不应该,有些事情并不能光看结果,还需要从中找到自身的问题。” 南小丽猛地看向我,杀气腾腾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有问题吗?” 大宝最后一魄被我拿到手,想对付南小丽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没有被她的狰狞模样吓到,一本正经点头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马继尧之所以不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你自身无法将这个孩子健康地生下来?” 第181章 野游 南小丽突然向前闪现而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有吭声,对马继尧点头后,转身朝村子走去。 “不修,你等等我!”胖虎在身后吆喝着追上来。 离开河道后,胖虎扭头看向身后,犯难问:“不修,你怎么不留下来呢?要是南小丽伤害马继尧怎么办?” 我斩钉截铁说:“南小丽是不会伤害马继尧的。” “你这么肯定吗?”胖虎持怀疑态度:“南小丽变成这样都是马继尧造成的,马继尧已经出现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害呢?” 我疾步向前:“如果南小丽真想对付马继尧,就不可能等到现在了。” 胖虎一愣:“啊?” 我脚步飞快,也不忘继续解释:“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南小丽变成这样是因为马继尧的关系,她理应找马继尧才是,为什么非要找大宝呢?” 胖虎翻了个白眼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把大宝杀了,让马继尧难过一辈子。” 我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对付马继尧的必要了吧?” “嗯?”胖虎嘀咕起来:“也对啊,南小丽的目标是大宝,并不是马继尧,她已经把大宝的最后一魄交给你了,确实没必要对付马继尧。”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口,我仰头看向天际皎月,轻声说:“南小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对付马继尧,她因丧子之痛导致内心崩溃,想要以同样的方式让马继尧痛苦难受,但她却不知道,当引产之后,马继尧的心痛并不比她少。” 胖虎若有所思点头,当来到院门前时,他突然一拍脑袋,好奇问我,南小丽明明可以不用去自杀就可以杀了大宝,为何非要多此一举地自杀。 “我已经说过了,南小丽钻了牛角尖,常人是无法理解她会做什么事情的。” 我叹息说完,没有再开口,推开院门后,大步迈入院中。 大宝还没醒过来,马大娘坐在边上打着盹儿。 我从怀里拿出最后一魄依附的纸人,又把之前的动作重复一遍,看着灰烬涌入大宝体内,我也长吁了口气。 马大娘被我的声响吵醒,焦急问我们马继尧怎么没有回来。 胖虎指了指村尾方向:“你儿子正和他的女朋友在小河边谈情说爱呢。” 最后一魄回归大宝体内,等待片刻,大宝慢慢睁开眼睛。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当看到马大娘时,大宝直接‘哇’的一声哭喊出来。 趁着马大娘安慰大宝期间,我对胖虎点头,二人悄无声息退出院子,骑上自行车朝家里赶去。 马继尧和南小丽在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马继尧在天亮后才回到家里,没过几天,便在家中举办了一场白事儿。 南小丽虽然不是马家的媳妇,但终究为马继尧怀过孩子,只要马继尧心中有她,那南小丽便是马家的人。 在家里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再次来到学校,我已经是高二学生了。 高二的学习压力不是高一能比的,哪怕距离高考还有两年,我依然感受到了高考带来的压力。 为了可以考上好点的大学,好出人头地,我断绝了所有的社交,一门心思扑在刷题上,就连吃饭都得掐时间。 胖虎和李建涛依旧吊儿郎当,有时候还会凑过来讽刺我,让我平常心对待,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还美其名曰人固有一死,即便是身价千亿的富豪,最终也会变成一捧黄土。 对于他们的歪理我并不赞同,人活一生,就应该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虽然生命走到尽头终究会死亡,但是当咽气的那一刻回忆过往,感觉一切都值得那便是值得了。 听完我的大道理,胖虎和李建涛不以为然,我也懒得再强求他们。 或许对他们来说,高中已经是他们的终点站,没有必要再累死累活地考大学。 经过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筛选,胖虎和李建涛每次考试都倒数,而我并没有辜负学校对我的厚望,从全级排名前五十名逐渐进入前二十名的队伍。 五个月的高强度学习生活很快过去,我仿佛被扒了层皮一样。 好不容易迎来了寒假,我本想好好躺在炕上睡他个三天三夜,没想到我连一天都没睡够,胖虎就把姬哥带到我家来了。 一年多没见,姬哥依旧还是以前的模样,身上的穿着的还是背带裤,唯一不同的是姬哥比以前更高了,头发也染变成了奶奶灰,看起来挺潮流的。 我伸着懒腰从炕上坐起来:“姬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姬哥坐在炕边呵呵笑道:“我今天逛街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死胖子,寻思着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就让他把我带到你家来了,怎么?是不是不欢迎啊?” 我笑道:“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姬哥光临寒舍,这可是蓬荜生辉的事情啊!” 姬哥拿起我的衣服丢了过来,让我赶紧穿衣服,说要和我商量件事情。 姬哥可是富二代,钱肯定是不缺的。 要是和什么人结了梁子,打算找我帮他报仇,那显然也行不通的。 这家伙比胖虎还要混,手下小弟不比胖虎少,想要揍谁只是摆摆手的事儿,也不大可能为了报仇找我。 难道是遇到鬼祟精怪的事情了? 我穿衣动作略微停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胖虎。 胖虎也一头雾水,耸肩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我提好裤子打趣问:“啥事儿啊?搞得这么神秘,难道你想让我给你物色个阴宅?” 姬哥摇头,先是感叹了一番我们初中毕业后就聚少离多的伤感,然后才说高中毕业后,我们就要真正的各奔东西了,想趁着学业还不太紧张时组织一场野游,把我们的同学情谊再巩固巩固。 得知所有经费都由姬哥承担,胖虎第一个举双手赞同。 混吃混喝还可以放松放松,这种好事儿我自然不肯落下,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并询问姬哥要去什么地方野游,什么时候出发。 第182章 鬼村 姬哥惆怅摇头,说野游是他这几天才想到的,具体应该去什么地方还没想好。 胖虎突然说:“这个好办啊,我家有个远方亲戚住在山里面,听我爸妈说,这个远方亲戚村子附近有座温泉池,现在正值寒冬,我们正好可以去那座野生温泉池泡泡澡啊。”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泡过温泉,胖虎这么一说,让我无比向往。 姬哥也没有意见,毕竟野游就是要去野外,胖虎所说的地方正好可以当做野游场所。 我们三人当即拍板,并且把时间定在今天下午,姬哥负责组织初中同学。 下午四点钟,姬哥驾驶面包车来到我家门口。 当车门打开刹那,我不禁赞叹好家伙,短短半天时间,姬哥又找到了三名女同学。 坐在副驾驶的正是初中时和胖虎同桌的王媛媛。 自从上次同学聚会结束,已经过去快两年了,王媛媛也褪去了初中时的青涩,发育得非常不错,一颦一笑都勾人心扉。 不过韩先生曾说过,王媛媛眼角藏剑,但凡哪个男生和她走得太近,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让我和胖虎望而止步。 胖虎和王媛媛关系最为要好,二人经常腻在一起,甚至让人都怀疑他们俩是男女朋友。 此刻再次相见,胖虎略显生疏,伸手打了个招呼:“嗨,王媛媛,好久不见了。” 王媛媛捋顺刘海,落落大方点头:“张鑫,好久不见了。” 王媛媛身边的郭玲笑着打趣起来:“媛媛,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喊他叫胖虎的,这才多久不见,就喊张鑫了?这样搞得很生疏啊。” 初中三年,郭玲和王媛媛最为要好,两个人可以说形影不离,就跟我和胖虎的关系一样,甚至是上厕所都是两个人一块儿去的。 王媛媛脸颊通红,支支吾吾解释:“玲玲,什么叫生疏了?以前我们还小,现在已经长大了,喊人家绰号很不好的。” “还解释什么呢?难道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吗?我可听说了,你高中连男朋友都没有谈哦!”林依依也加入了调侃的队伍中。 林依依在初中时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虽然是个女生,可外表和女生一点儿都不沾边。 刚步入初中时,我们一度以为她是个男生。 有次看到她进入女生厕所,胖虎还跑到老师那儿告状去了,为此闹了一场很大的乌龙事件。 初中毕业后,听说林依依进入了体校,现在的她依旧没有一丁点女孩子味儿,仿佛一个铁骨铮铮的钢铁猛男。 “咱们媛媛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理应有很多男生追才是啊,怎么没有谈男朋友呢?难道是……” 郭玲说到关键时刻,突然止住说辞朝胖虎瞄了一眼。 是个人都能明白郭玲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急得王媛媛脸蛋通红无比,一个劲儿砸着郭玲肩膀,示意她少说点。 在姬哥的组织下,这次野游六人队伍正式成立。 王媛媛、郭玲以及女汉子林依依三个女生,我和胖虎以及姬哥三个男生。 我本来想把胡魅灵一块儿喊过去的,毕竟是大山里面,空气清新,灵气一定非常充裕。 但胡魅灵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地方,也只得作罢。 姬哥准备的物资非常充裕,足够我们野外生存一个礼拜了。 在姬哥一脚油门下,我们驶出村子,朝大山里驶去。 近乎两年没有见面,我们一路有说有笑。 胖虎刚开始还和王媛媛有些拘束,没聊两句,二人又变得和初中时一样,甚至还开起了荤段子,搞得车厢内的空气都变得古怪起来。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在胖虎的指引下,我们赶在晚上八点钟来到了胖虎远方亲戚所在的村子里。 姬哥把车停在村口,扭头问:“死胖子,你是不是逗我们玩儿呢?这村子里黑灯瞎火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的村子啊!” 此刻天色彻底漆黑,村子里确实黑黢黢一片,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仿佛一座已经荒废的村子。 王媛媛不安问:“胖虎,会不会走错了?” 胖虎摇头:“不可能走错的,小时候我还来过这里呢,你们看看,那边不是有村碑吗?刘家村,就是这里!” 林依依问:“那怎么连个亮光都没有呢?” “可能是停电了吧。”胖虎摇头说完,不以为然催促说:“我们先进村吧,颠簸了一路,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去泡温泉!” 胖虎最先从车上下来,我们也陆陆续续下了车。 深冬的季节,村子里的树木全都没了叶子,孤零零杵在村口,好像一个个骨瘦嶙峋的老人一般。 村子上空弥漫着一层淡薄的雾气,再加上整座村子静悄悄的,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感。 “死胖子,我怎么觉得瘆得慌?我们要不还是呆在车里熬到天亮吧?”姬哥说着就要开门上车。 林依依眼疾手快,一把扳住姬哥肩膀:“姬哥,你怕什么呢?胖虎的亲戚就在这座村子里,你难道怕胖虎把我们给卖了?” 姬哥连忙摇头,紧张说:“这村子连个人气都没有,好像座鬼村啊!” ‘鬼村’二字一出,周遭空气仿佛冻结一般,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钟,即便村子人睡得再早,那也应该有几个睡不着的人才是。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人全都睡着了,那也应该传来一两声狗叫。 可自从我们来到村口到现在,别说狗叫了,甚至连声虫鸣都没有听到,这根本就没有农村的一丁点儿样子。 安静的气氛仅持续了片刻,便被胖虎打破:“姬哥,你瞎说啥呢?别自个吓唬自个了,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不修还在这里呢,就算真有妖魔鬼怪,他一个人就可以撂翻所有野鬼了!” 胖虎三言两语便把话题集中到我身上,见几人向我投来目光,我心里虽然也有些怀疑,但大局为重,还是抿嘴点头:“我们先进村找胖虎的远方亲戚!” 第183章 山村惊魂夜 几人相视一眼,除了姬哥之外,全都不约而同点头。 胖虎笑问:“姬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车里面等我们吧,明天天亮后我们再会合。” 一阵寒风吹来,姬哥打了个冷战,搓着胳膊连连摇头:“算了吧,跟着你们还有点安全感,让我一个人在车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还不得把我给吓死!” 在胖虎的带领下,我们六人缓缓前行。 胖虎大大咧咧东瞅西瞧,来到一间左右立有石墩的院门前,胖虎仰头看了眼屋檐,拍了拍手:“到了,这就是我那个远方亲戚的家。” 我问:“胖虎,你这个远方亲戚还认识你吗?” “管他认不认识,只要知道我妈就成了。” 胖虎呲着牙花子笑了笑,伸手就叩响院门。 院门内很快传来拖鞋蹭着地面的声音,当院门打开后,在月光映照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出现眼前。 老人是那种典型的农村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脸上也满是褶子,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人。 看着我们乌泱泱一帮人,老人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们一眼,正要开口,胖虎突然兴冲冲喊道:“姨爷,还记得我吗?” 老人疑惑打量着胖虎:“你是?” 胖虎指着自己解释道:“我是张鑫啊,核桃的儿子啊。” 老人呵呵笑道:“啊?你是核桃的儿子啊,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认识你了。” 胖虎母亲小名叫核桃,这个老人应该是胖虎母亲的姨夫。 认亲仪式非常成功,在老人的示意下,我们一行人进入院中,来到了漆黑的房间里。 老人点燃蜡烛,示意我们坐下后,盘起腿坐在炕边笑呵呵看着我们。 “姨爷,村子里咋回事啊?咋黑灯瞎火的呢?”胖虎说着抓住墙上的灯绳,用力一拉,悬在屋顶的灯泡没有亮。 老人摆了摆手:“村口的变压器半年前都坏掉了,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我们修。” 胖虎问:“这眼瞅着都要过年了,村长他们都不管管吗?” “上面一直应付着修修修,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真正修好。”老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瞎摸的生活,呵呵笑了笑问我们怎么大晚上来他们村里了。 胖虎把我们的来意讲出来后,老人若有所思应了一声,也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从炕上下来,说中午村里有人在山上打了两只兔子,他已经做熟了,正巧我们来了,让我们尝尝野味儿。 姬哥一听有野兔肉吃,没有在村口时的惊慌,擦着口水嘿嘿笑道:“野兔啊,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郭玲鄙夷说:“你可真是残忍,小兔兔那么可爱,你竟然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姬哥挑了挑刘海,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但实则很智障的表情:“切,小兔兔再怎么可爱,有我可爱吗?” 林依依上下打量着姬哥:“你们还真别说啊,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发现姬哥长得确实挺帅的,我还是他的小迷妹呢,怎么现在越看长得越难看,整个就是一个成精的插线板嘛!” 林依依的话惹得我们哈哈大笑,姬哥也不断抽动嘴角。 虽说姬哥的五官分布得还算均匀,但那只朝天鼻却非常突兀。 当初第一次看到姬哥时,我就被他那只朝天鼻深深吸引,胖虎还说姬哥长得跟个成精的蟑螂一样。 我们六个人之所以能来这里,都是以前玩得比较好的,所以相互开个玩笑,也没有人生气。 在我们打趣姬哥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从门外飘荡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老人便端着满满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野兔肉进入房间。 老人把兔肉摆在我们面前,乐呵呵说:“山里晚上寒气很重,这两盆兔肉还热乎着呢,你们快吃点吧。” 姬哥跟来到自个家一样,也不让人,一把抓住一只硕大的兔腿儿就往嘴里面塞,一边吃还一边竖起大拇指,直夸老人做得美味儿。 老人笑呵呵让我们多吃点,还说他牙口不好,咬不动兔肉,让我们放开了吃。 胖虎和王媛媛以及郭玲也加入了消灭兔肉的队伍中,就连说小兔子可爱的林依依也忍不住来自兔肉的诱惑,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看着几人大快朵颐,我是没有一丁点儿胃口。 以前我是吃兔肉的,可自从看到我爸扒兔皮时,血淋淋的兔子突然乱窜的画面,我的内心生出了浓浓的阴影,自此我再没有吃过兔肉。 五个人根本无法把两大盘兔肉全都消灭,等五人吃得肚皮滚圆,兔肉还有一盘。 见几人吃不下了,老人呵呵笑着把兔肉端进厨房,和我们聊了会儿天后,见已经深夜,便把我们带到了隔壁房间。 老人家还有两个房间,我们六人三男三女,正好三个男生一间屋子,三个女生一间。 老人把我们安顿妥当后便回到房间,为了明天能好好泡泡温泉,我们也没有再秉烛夜谈,回到各自房间熄灭蜡烛躺在炕上。 姬哥开了一路的车,刚沾上枕头便呼呼大睡,胖虎没过一会儿也鼾声四起。 换以前我肯定被吵得睡不着觉,但经过高中的住校生涯,我已经有了抗性,没一会儿困意席卷而来,我也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我听到一缕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响起。 不等我缓过劲儿来,就听到一阵重重的关门声,跟着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好啦……快点开门……鬼……我们房间里面有鬼……” 郭玲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困意骤然消失无踪。 此刻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胖虎和姬哥也被惊醒,二人齐刷刷看向房门,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跳了下去,打开房门,郭玲慌忙冲进房间,脸色煞白的厉害,指着门外惊恐喊道:“鬼……刚才我们房间有个鬼……” 郭玲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我本能询问:“什么鬼?” 郭玲摇头喊道:“我也没看清,你快点去房间看看吧!” “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我对还处于懵逼的胖虎和姬哥点头,丢下郭玲朝门外冲去。 郭玲她们的房间就在我们房间隔壁,我三两步便来到了房门口。 王媛媛和林依依穿着睡衣依偎着蜷缩在炕角,惊慌失措地看着房门方向。 我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同时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刚才怎么回事儿?” 王媛媛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啊,玲玲说房间有鬼,我和依依被吓醒了。” 二人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郭玲那么惊恐,看来并没有看到郭玲所说的鬼祟。 我咂吧着嘴巴,正准备出去,就看到郭玲在胖虎和姬哥的陪同下来到房门口。 此刻的郭玲依旧兢兢战战,身子瑟瑟发抖,朝房间内瞄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看来刚才被吓得够呛。 胖虎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犯难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郭玲小心翼翼朝房间内瞄了一眼,惊恐的脸上生出了一丝迷茫。 郭玲指着房门口激动地说:“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个人站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我们几人相视一眼,又纷纷把目光投向郭玲。 林依依试探问:“玲玲,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看错了?” 郭玲当即摇头:“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那个鬼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可能看错的。” 郭玲说得信誓旦旦,像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她的话,还把双手垂在身前。 单从郭玲的一面之词不好分辨刚才有没有鬼祟,但我清楚,必须要把几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行,不然对我们这次野游影响非常厉害。 我清了清嗓子,轻声说:“就算真有鬼祟,也和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们一会儿就要离开村子去温泉池了,所以都别紧张了,都把精神打起来,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不修说得对,就算真有鬼也没啥,我们又不是在这里住一辈子,等达到温泉池,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听说野生温泉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滋阴补阳,益气养肾,女生泡了皮肤更细腻……” 经过胖虎神叨叨的一描述,王媛媛和林依依紧张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郭玲虽然还是兢兢战战,但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姬哥虽然还是那副一惊一乍的样子,但好歹算是没有喊出声来,没有打乱我们的步骤。 “都收拾收拾吧!” 我故作轻松说完,对胖虎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和他姨爷说道说道刚才的事情。 胖虎轻轻点头,在几人收拾东西时来到了老人房门口。 我转身回到房间,不禁有些疑惑。 老人都喜欢早起,天基本麻麻亮就会醒过来。 即便起床再晚的老人,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处于轻度睡眠中。 刚才郭玲的惊呼声那么嘹亮,胖虎的姨爷应该听到并且出来才是,可我们在院子里商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儿动静,着实有些奇怪。 我摇了摇头,心中虽然疑惑,也不好多想,还是尽快收拾好东西,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这时,胖虎突然惊慌叫道:“妈呀……完犊子啦……” 我条件反射地走出房间,见胖虎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圆溜,不可思议看着老人房间。 我犯难问:“怎么了?” 胖虎指着房间,机械看向我:“房间里面没有人……”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老人没有出来,保不齐在我们被惊醒之前就出门锻炼去了。 我正想开口,但又止住了这个说辞。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房间里没人,一定不会这么惊讶。 胖虎却露出这种神情,恐怕这间屋子非但没有人,而且还有些蹊跷。 我匆忙来到胖虎身边,定睛看向房间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昨晚我们最先进入的这间屋子,但房间内的家具摆放整齐,炕上还堆积着被褥。 短短一夜之间,房间内却变得破败不堪,桌椅板凳也缺胳膊少腿,炕上的被褥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厚厚一层灰尘,仿佛荒废许久的样子。 胖虎声线都扭曲起来:“不修,这是怎么回事儿?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啊……” “我靠……” 女生的惊呼和姬哥的喊叫不约而同响起。 我下意识扭过头,最先看到姬哥惊恐不已地从房间冲出来,接着便是王媛媛三名女生。 王媛媛她们像是见了鬼一样,身子抖如糠筛,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姬哥也是如此,但他使劲儿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大喊起来:“兄弟,房间变了……房间变了……” 我脑子一懵,朝老人房间看了一眼,连忙来到隔壁房间门口。 昨晚还好端端的房间此刻也破败不堪,里面哪儿还有什么被褥,就是一张脏兮兮的土炕。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又来到王媛媛她们的房间门口。 这间屋子和前两间房子一样,里面依旧乱糟糟的,除了几只背包崭新之外,其他一切都落满了灰尘。 姬哥惊魂未定问:“兄弟,咋回事啊?难道我们真见鬼了?” 林依依大声问:“胖虎,你不是说这是你姨爷的家吗?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难道你姨爷已经死了?” 胖虎用力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从来都没听我爸妈提过,我姨爷死掉的事情啊。” 王媛媛突然抛出了一个直击灵魂深处的问题:“不对啊,如果胖虎的姨爷已经变成了鬼,那我们昨晚吃的兔肉是什么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齐齐把目光投向厨房。 “呕!” 姬哥突然作呕一声,捂着嘴巴瓮声瓮气让我去看看。 我咂吧着嘴巴,抓着符篆朝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门后,一股浓郁的臭味儿扑面而来。 当我定睛看向案板上的铁盆时,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的一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第184章 荒村诡雾,危机重重 厨房的案板上满是污血,铁盆里堆积着半盆血肉模糊的生肉块,在最上面还可以看到几只还没剥皮的老鼠脑袋。 昨晚胖虎他们吃的哪儿是什么兔子肉,分明就是血淋淋的死老鼠。 胖虎捂着嘴巴问:“不修,厨房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擦了把嘴角,啐了口唾沫,看着几人齐刷刷投向我的目光。 我本想隐瞒厨房里的东西,但又觉得不应该欺骗他们,便指向厨房,让他们自己过去看看。 胖虎狐疑看着我,警惕走来,当看向厨房瞬间,他的脸一下煞白起来:“呕……呕……死老鼠……我们昨晚吃的不是兔子,是死老鼠……” “呕……” 瞬间,院中作呕声一波接着一波,听得我一阵恶心,再次扶着墙壁大吐特吐起来。 足有十多分钟,呕吐声才逐渐消停。 几人面面相觑,郭玲‘哇’一声哭喊出来:“呜呜……都是你们害的,我昨晚是不想吃的,可你们吃得一个比一个香,让我也忍不住吃了。” 郭玲先是在房间看到鬼祟,早已吓得不能自已。 现在又得知明明吃的兔肉变成了死老鼠,胆都被吓破了,哭声非常响亮。 胖虎不满说:“这能怨我们吗?你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有吸引力?你要是真能克制住自己,就算摆了一桌山珍海味,你都能忍得下来!” 郭玲哽咽问:“胖虎,你什么意思嘛?都这个时候了,你非得和我争个高低吗?那个老人不是你姨爷吗?怎么连你都要祸害呢?” 我们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瞅着硝烟味儿越来越浓,我连忙挥手止住二人说辞:“行了行了,你们俩就消停点吧,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这地方不太平,我们赶紧离开,要吵等离开这里再吵!”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便冲进房间,把背包背在身上,疾步朝院门走去。 姬哥在后面吆喝:“兄弟,你等等我们啊!” 姬哥慢慢吞吞,等跟上队伍,我打开院门,发现门外依旧黑黢黢一片。 我顿时愣在原地,扭头看向院子,又朝门外看去。 此刻已经破晓,院中非常亮堂,连我们几人的毛孔都看得清楚,可门外却依旧漆黑,甚至比我们昨晚进村时还要漆黑。 就好像我们所处的院子是一个和村子隔绝的空间,院子已经天亮,但外面依旧黑暗。 这个想法萌生瞬间,我又发现了一些异样。 外面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般,竟从门外慢慢飘荡进来,很快便把我们所处的地方笼罩。 “这是什么东西?我们要被吞没了?”郭玲惊慌失措,作势要朝院子内冲去。 “站住,别动!” 我低喝一声,一把抓住郭玲,哪儿知郭玲被我一抓,就好像被猫捉住的老鼠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眼瞅我一个人控制不住郭玲,我扭头对懵逼的胖虎和姬哥喊道:“你们俩在看电影吗?还不赶紧过来把她控制住!” 不得不说,郭玲虽然一个女生,但惊慌失措时的战斗力还是很厉害。 胖虎和姬哥都是打架斗殴的好手,硬是没有把郭玲控制下来,反而还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眼瞅着黑暗已经把我们吞没,我低声喝道:“郭玲,你别咋咋呼呼,这是雾!不是别的东西!” “雾?” 还在剧烈挣扎的郭玲突然愣了下来,脸上挂着泪花诧异朝我看来。 “这确实是雾气。”我说着撸起袖子,把胳膊凑到几人面前。 此刻雾气虽然把我们笼罩,但雾气还没有外面那么漆黑,几人还是可以清楚看到我胳膊上的汗毛凝结了一层细小密集的水珠。 王媛媛激动说:“还真是雾气啊!” 胖虎揉着被郭玲挠破的脸皮:“这雾气怎么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雾气飘荡的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来到院子中央。 这座村子如此荒凉,难保里面有祸害人性命的东西,我们不能继续逗留,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我环视着已经变得模糊的几人:“这里的雾气太浓郁了,能见度很低,我们手拉手离开这里,千万不要松开彼此的手!” 我说完伸出手,郭玲率先抓住我的手,其次是胖虎、王媛媛、林依依,在最后面垫底的则是姬哥。 “死胖……胖虎,我们俩能不能换换?我在后面害怕……” 姬哥可怜巴巴望着胖虎,整个人就像是只找不见母鸡的鸡宝宝。 自从在初中时胖虎用替身术把姬哥吓得丢了魂儿以后,姬哥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就格外敏感。 如果可以,我也想垫底。 但三个女生明显没有带领我们走出去的能力,胖虎又一惊一乍,稍微遇到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咋咋呼呼,让他走在前面,保不齐没走两步,一声尖叫就把三个女生给吓得窜没影儿了。 胖虎拨浪鼓般摇头:“你害怕我就不害怕吗?我已经站好队了,我才不去后面呢!” 姬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胖虎……胖哥……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胖虎努了努下巴:“和他换一下吧。” 胖虎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对我的意见还是很尊重,哼哼两声,对姬哥说:“也就是不修和我说了,不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和你换位置。” 姬哥点头哈腰:“谢谢胖哥,谢谢兄弟!” 我看向黑漆如墨的雾气,沉声道:“行了,你们俩就别掰扯了,把我跟紧,要是谁的手松开了,第一时间让我停下来,等牵手后再继续往前走!” “知道了!” 几人异口同声回应。 我舔着嘴巴,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出院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前走去。 等进入浓雾之中,我才发现雾气内虽然漆黑如夜,但仰头后却依旧可以看到阳光在头顶铺洒。 只是这团雾气太过浓郁,阳光无法将其照亮。 我身后跟着五个人,我就得肩负起他们五人的安危,所以每走一步我都小心翼翼,可谓步步为营。 缓慢前行许久,我们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郁,起初还可以朦胧地看到彼此的表情,可现在别说表情了,就连身体轮廓都看不清楚。 紧抓着我的郭玲突然颤了一下,小声问:“丁不修,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这话一出,身后几人全都安静下来。 林依依打破了寂静的气氛:“郭玲,你别乱讲话,我们只是来到荒村而已,又碰巧遇到了这场浓雾,只要从浓雾中离开,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最后面垫底的胖虎也附和说:“就是,有不修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 王媛媛也鼓舞着士气:“胖虎说得对,我亲眼看到过,丁不修很厉害的!” 三人虽然这么说,但我能听得出来,他们的底气并不足,说话也瓮声瓮气。 姬哥突然开口:“那个啥,你们能不能停一下?我想尿尿……” 胖虎不满喊道:“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你能不能憋会儿?” 姬哥痛苦说:“我也想啊,我这泡尿从出门前就想撒了,再憋就尿裤裆了……” “大家都停下来,让姬哥撒泡尿我们再走!”我止住脚步,让大家伙等等姬哥。 姬哥尴尬笑问:“那个,你们能不能转过身去?这样我尿不出来……” 胖虎不满说:“你事儿咋这么多呢?这乌漆嘛黑的,谁看得到谁啊?就算你光着屁股,我们都看不到。” “好吧……” 姬哥嘟囔一声,很快传来放水声。 胖虎囔囔起来:“哎呦,我去……姬哥,你上老火了吧?这尿味儿也太骚了……” 王媛媛不满问:“胖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开玩笑呢?” 胖虎憨笑说:“我活跃一下气氛嘛,不然太压抑了。” 我没工夫理会几人的扯皮,看着眼前漆黑的雾气,心里面也没底了。 从距离来估算,从村口到胖虎姨爷家最多需要两百米距离,但我们小步挪动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走够了两百米。 此刻我们理应走出村子才是,但眼前依旧漆黑浓雾,仿佛又还在村子。 几人已经吓得够呛,稍微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们吓得崩溃,所以我不敢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只能继续闷头前行。 “胖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这几天确实有点上火,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姬哥的放水声结束,说了声拉好手了,让我继续前进。 我心不在焉继续小步挪动,继续前行了好一会儿,郭玲突然打了个冷战,支支吾吾问:“姬哥,你的手怎么突然冷冰冰的?” 姬哥反驳:“我的手哪儿冷冰冰?你的手才冷冰冰的。” “你放屁,我的手热得很,倒是你……”郭玲说着猛地打了个哆嗦,话音定格下来。 姬哥好奇问:“郭玲,你的声音怎么那么远?好像和我隔着一个人一样。” 姬哥的话让我心头一紧,再次稳住脚步。 我下意识看向身后,奈何身后一片漆黑,什么都无法看到。 郭玲带着颤腔:“我也发现了,我们俩好像真的隔了一个人。” 姬哥惊恐问:“不会真这么邪乎吧……”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心里也发毛了。 刚才姬哥撒了泡尿,松开了身前的郭玲和身后的王媛媛。 如果这场浓雾中有什么邪乎的东西,趁着重新手拉手时混入了我们的队伍中…… 这个可能性吓了我一跳,我使劲儿摇头不敢继续去想,让他们别动,我抓着郭玲的手绕到了后面。 我现在抓着的确实是郭玲,从声音方位可以确定下来。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和她面对面确认了一下。 当我的手顺着郭玲另外一条胳膊划过去时,触碰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这只手冰凉得厉害,就好像冰块一样,强烈的寒气从这只手上一个劲儿往出涌。 随着我的手继续向上蔓延,当摸到对方衣服时,发现对方穿着的并非姬哥身上的羽绒服,而是一件单薄的粗布衣裳。 更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姬哥瘦归瘦,胳膊上起码还有点肉。 但这只胳膊却干巴巴的,给人一种骨瘦嶙峋的感觉。 “这个人不是姬哥!” 我当即便确定下来,这个人非但不是姬哥,而且还不是我们六人中的任何一个。 我使劲儿吞了口唾沫,冲着这个人试探问:“姬哥?” 姬哥的声音从队伍后传来:“兄弟,我在这儿呢!” 证据确凿,我的头发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确实不是姬哥! “啊……这个人不是姬哥……” 郭玲最先承受不住刺激,突然惊呼出生。 姬哥也大声喊道:“我靠,这个人真不是郭玲!” “嘿嘿……” 一缕阴恻恻的笑声突然从身前传来,不等我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突然冲了过来,撞得我一个踉跄,怪笑着朝远处跑去。 “鬼……鬼啊……” 郭玲连连惊呼,声音也朝刚才离开那个人的方向传来。 “坏事儿了!” 我咒骂一声,郭玲因为受惊过度,竟然脱离了队伍一个人跑进漆黑的浓雾里。 要知道我们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如果呆在一起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走散了,稍微遇到点危险,那将会是致命的。 “郭玲,别跑,快点回来!” 我急得大喊,要命的是我越喊郭玲的尖叫声越远,直至消失无踪。 “鬼……刚才那是个鬼……” 姬哥能走到现在完全是在硬撑,此刻郭玲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吓得窜了个没影儿,姬哥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好像丢了半条命一样一个劲儿喊叫着。 说实在的,我也心慌。 但我现在是众人的主心骨,我要是也惊慌失措,那我们就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地上等死了。 胖虎紧张问:“不修,咋整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咋整?还能咋整?郭玲是和我们一块儿来的,我们当然是去找她,不然还能咋整?” 胖虎小声问:“可是眼前黑咕隆咚的,郭玲也不喊不叫,我们上哪儿找她啊?” 第185章 陈家祠堂 我没好气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这样扔下郭玲不管不问,自个逃生吗?” 胖虎连忙反驳:“不修,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我们先从这里出去,等这团雾气消散后再找郭玲。” 我当即摇头表示不行,这团黑雾来得着实邪乎,谁也不知道黑雾内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要是等到黑雾消散再去找郭玲,保不齐只能找到她的尸体。 听到郭玲可能会有性命危险,众人顿时哗然。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内,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老师和家长的庇护下。 此时是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害怕是自然而然的。 倘若我现在把我们无法从黑雾中走出去的事情讲出来,相信几人定然会吓得瘫坐在地上剧烈颤抖。 “玲玲不能有危险,她是我喊出来的,如果她在这里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给她爸妈交代啊。” 王媛媛自责说完,接着说:“丁不修,我们快点去找玲玲吧,我们不能让玲玲遇到危险。” 我沉声说:“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浓雾里并非只有我们,现在想上厕所的赶紧上厕所,在找到郭玲之前,我们不能再松开手了!” 我们原地解决了个人问题后,再次手拉手,朝郭玲刚才尖叫的方向走去。 因为浓雾中多出了一个让我们极度不安的存在,这一路我不但小心试探前方道路,还要警惕提防着四周,使得我们前行的脚步变得更为缓慢。 前行足有十分钟之久,郭玲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我也不知道我们前行的方向有没有偏移,总之在这种情况下非常被动。 这时,胖虎突然激动喊道:“右边……不修,右边的雾气好像淡了……” 我下意识朝右手边看去,果不其然,右边的黑雾确实淡化了很多,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房子出现眼前。 “过去看看。” 长时间身处于黑暗中会让我们产生一定恐慌,右边的雾气虽然还浓郁,但好歹可以看到彼此的容貌,多少可以让我们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这次有了方向,我们一路顺畅,很快便来到房子前方。 因为过度惊吓,胖虎他们的脸庞一个比一个煞白,姬哥更是唇齿颤抖,脸颊上还有不少泪痕,可见他定然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流泪了。 眼下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咦?祠堂?” 胖虎突然狐疑起来。 我顺势朝他看了一眼,发现胖虎正一瞬不瞬盯着身前的房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看了过去。 正如胖虎说的那般,这间屋子确实是座祠堂,不过门上方的牌匾经过时间侵蚀,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依旧可以模糊的判断出,上面写着的正是‘陈家祠堂’四个字。 林依依突然疑惑起来:“陈家祠堂?不对劲儿啊。” 王媛媛好奇问:“依依,怎么不对了?” 林依依指着‘陈家祠堂’四个字说:“这座村子叫做刘家村,这座祠堂的名字也应该叫做‘刘家祠堂’才对,怎么变成‘陈家祠堂’了?” 王媛媛点头附和:“你说的也是啊,这好像不应该啊。”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胖虎摆了摆手说:“这座村子虽然叫刘家村,但村子里也不一定全都是姓刘的人啊!” 我点头附和说:“胖虎说的没错,刘家村只是村子的一个称呼而已,如果说刘家村里出了个很有名望的陈家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林依依似懂非懂点头。 王媛媛也点头说:“我还以为刘家村的祠堂必须叫做‘刘家祠堂’呢。” 眼下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彼此,就算有突然出现的危险也可以从容应对。 但郭玲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她现在是否危险也说不准,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找到郭玲。 看着四周依旧浓郁的黑雾,我咂吧着嘴巴正要让大家伙打起精神时,一声‘咯噔’声突然从身前的祠堂内传来。 一路摸黑前行,我们早已草木皆兵。 这缕‘咯噔’声来得突兀,惊得我们几人同时一颤,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 胖虎朝祠堂看了一眼,又看向我,紧张问:“不修,刚才的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我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又是‘咯噔’一声响声。 饶是我们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王媛媛和林依依急忙抓住彼此的手,姬哥也伸手抓了过去,却被二人同时推开。 姬哥一个人抖如糠筛,小声问:“那个抓我手的人,该不会就在里面吧?” 我没有吭声,胖虎小声说:“可能是老鼠在里面把什么东西给碰到地上了吧。” 胖虎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但是个人都能想得明白,如果是东西从高处跌落在地上,不可能只发出一声,而是会连续发出声响。 而且退一万步讲,从祠堂破败不堪的样子来看,这里定然荒废很长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肯定有老鼠成群结队地在里面跑,该碰到地上的早就掉地上了,不可能等我们来这里才会碰到。 换而言之,发出‘咯噔’声的并非老鼠。 祠堂里还有其他人,或者…… 我不敢再想下去,警惕盯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祠堂木门,舔了遍牙花子,对几人小声说:“我进去看看,你们留在这里,如果有危险,你们绝对不能散开,哪怕是逃跑也要四人呆在一起!” 胖虎慌张说:“不修,我们还是去找郭玲吧,我怎么觉得这间祠堂看着这么阴森呢?” 我知道胖虎关心我的安危,但我还是摇头说:“如果祠堂内有危险,我必须想办法解决,不然留着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胖虎想了想说:“那我跟你一块进去吧。” 我摇头:“不用,你目前还算冷静,留下来守着他们几个,我进去探探情况,不会有危险的。” 第186章 一棺葬三尸 四周黑雾依旧浓郁,但至少可以看到彼此的样貌。 而陈家祠堂破败不堪,里面异常暗沉,站在门口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我咂吧着嘴巴,见胖虎背着双肩包,打算让他把马灯拿出来。 哪儿知道胖虎背包里面装着的全都是零食,没有一样是照亮用的东西。 在我鄙夷的目光下,胖虎挠着后脑勺,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哀叹一声,也没有数落他,摇头便伸手推开虚掩的木门,把七星真火符递给胖虎,又抓起一道青龙符挡在身前,缓慢移步进入陈家祠堂内。 近乎是前脚刚刚跨入祠堂瞬间,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扑面而来。 祠堂内光线暗沉,但相比外面的黑雾却好了很多。 我定定看着祠堂内,等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顿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在我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数十口棺材。 这些棺材占据了整座祠堂的地面,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胖虎看出我的异样,小声问:“不修,怎么了?” 我拧眉看向几人,见他们全都紧张地看着我,我也没有隐瞒,朝祠堂内撇了撇嘴:“里面好多棺材。” 胖虎问:“祠堂里有棺材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反问:“棺材出现在祠堂确实很正常,但这座祠堂里有几十口棺材,你觉得正常吗?” “几十口?”胖虎瞪大眼睛,震惊叫道:“乖乖,这么多棺材?整个村的人都在里面吧?” 姬哥打了个冷颤,用力捶了一下胖虎:“死胖子,你别没事儿吓唬人,这个村子少说也有三四百口人,这里面才几十口棺材,还差得远呐!” 胖虎不满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呢?我就是夸张的比喻一下,又没肯定。” 胖虎曾随他爹妈来过刘家村,也就表明,村子变成现在这副德行是近十年内的事情。 从祠堂内出现这数十口棺材来推断,刘家村在这些年期间必定经历过什么重大的事情,导致村里出现了大规模的死伤事件,最终幸存者才搬离了村子。 我没有犹豫,警惕扫视一眼祠堂,大步跨入其中。 一目扫过后,我大概也数了数,祠堂内的棺材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口。 这些棺材全都是原木色,别说涂抹油漆了,就连清漆都没有,可见当时制作棺材时非常着急。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盯着这些棺材的,而是为了把潜藏在祠堂内的危险找到并且解除掉。 “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晚辈无意闯入你们的安息之地,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我双手合十,囔囔自语。 我虽然学习克制鬼祟精怪的手段,但对逝者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 老话说的好,先礼后兵。 我都已经如此客套了,他们要真成了鬼祟打算对付我,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当我准备把目光从棺材上收回时,不禁间看到在对着我的棺材那一端,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正常用来下葬死者的棺材都非常精致,而且前后两端还有各种雕刻。 这些棺材制作粗糙,连油漆这一环节都给省下来了,理应不该再出现其他东西才是。 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盯着棺材上的字迹凑了过去。 “刘建良、陈肖、刘运动……” 我照着棺材上的字迹囔囔念叨,当最后一个字念完之后,后脑勺像是被人用板砖拍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懵掉了。 一棺葬三尸? 这五个字出现脑中瞬间,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皮不禁发麻,汗毛也根根竖立起来。 紧跟着,我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好像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掐着我的脖颈,让我非常难受。 我连忙朝凑到另外一口棺材前细细打量,这口棺材和刚才那口棺材一样,上面同样写有三个不同的名字。 我的脑子瞬间涨疼,不信邪的我一连又看了好几口棺材,却发现这些棺材依旧如此,全都是三个不重样的名字。 “这真是一棺葬三尸!” 看着眼前整整三十口棺材,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念叨出声。 胖虎站在祠堂门口,犯难望着我:“不修,你刚才说什么三尸?” “一棺葬三尸!”我低声说:“这里面虽然是三十口棺材,但却死了九十人!” 王媛媛来到胖虎身边:“一口棺材里面有三具尸体吗?” 在我点头下,胖虎突然无语说:“我见过省钱的,还没见过这样省钱的,三具尸体搁一口棺材里面,这也太抠门了吧。” 我打量着这些棺材低声说:“如果一口棺材装两具尸体那可以叫做抠门,但装了三具尸体,可就不是抠门这么简单了。” 胖虎问:“咋回事儿?这里面还有其他道道?” 我解释说:“一棺葬三尸,这禁忌中的禁忌,但凡三具尸体共处于同一口棺材里,这就意味着,有人不想让这三具尸体投胎,想要让其生生世世经受痛苦!” 胖虎震惊地走进祠堂:“啥东西?有人故意这样做?这么变态吗?” 我点头说:“有人不想这九十余人好过,这要是没点深仇大恨,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乖乖,这可玩大发了!”胖虎摸着下巴,啧啧感慨说:“一个人要是这么针对一两个人还说得通,可这座祠堂里三十口棺材九十具尸体,这个人不会是疯子吧?都快和半个村子的人有仇了。” 林依依不满说:“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这样搞别人,我看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胖虎好奇问:“咋了?你还知道内幕?” “我又不是这座村子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内幕呢?” 林依依翻了个白眼:“正常人都能想得通啊,如果和一两个人有仇,那或许是双方的问题,但这个人和这么多人有仇,那显而易见,肯定不是那些人的问题,而是这个人的问题。” 胖虎摆着手说:“你说的确实没毛病,但也不能这么肯定,农村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如果说棺材里这些大叔大婶儿生前联合起来欺负这个人呢?” 第187章 黑雾深处现红衣 林依依想都没想说:“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孰对孰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个人引起了众怒,不然谁闲得没事儿欺负他?” “我……” 胖虎顿时语结,被林依依这番话气得无话可说了。 “呜呜……” 这时,一阵低沉的哽咽声从祠堂深处传来。 这三十口棺材让我心悸,祠堂外又荡漾着阻挡我们去路的黑雾,让我有些草木皆兵。 哽咽声响起得太过突然,我本能地想把青龙符抛掷过去,但王媛媛突然激动地朝里面指去:“玲玲……这是玲玲的声音!玲玲在里面!” 胖虎面色难看,紧张问:“郭玲在里面?” “这就是玲玲的声音,她一定在里面。”王媛媛为救郭玲心切,作势就要冲进去。 我侧过身挡在祠堂入口处,同样也挡住了王媛媛进来的脚步。 王媛媛伸手朝我推来,着急说:“丁不修,你干什么呢?快点让开,玲玲在里面呢!” “你们呆在这里,我进去看看!”我压着声音,避开王媛媛的手,直勾勾盯着哽咽声传来的方向。 我们在黑雾中时,郭玲是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跑的,而且郭玲的喊叫声和那个人的冷笑声从同一个方向传来。 保不齐郭玲已经被那个存在给控制住了。 如果对方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让郭玲发出哭声吸引我们,从而给我们来一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可就团灭了。 所以保险起见,我不能让他们全都进来,毕竟人要是多了,遇到危险时场面会非常混乱,即便我们占据人数优势,也会落为下风。 我一个人进去正好,如果发现郭玲可以把她带出去,即便遇到危险,我一个人也可以从容应对。 我对几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旋即挪动脚步,缓慢走了过去。 “呜呜……” 郭玲的哽咽声再度响起,而且就在前面的棺材后方。 我警惕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这才跳到棺材上,低头看去后,一眼便看到郭玲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郭玲!” 我小声呼喊,却吓得她猛地一抖。 郭玲已经被吓破了胆,我不敢贸贸然上前触碰她。 我跳下棺材,绕到郭玲身边,小声说:“郭玲,是我,丁不修啊!” 郭玲依旧还在颤抖,但哽咽声明显消停下来。 她慢慢松开抱着脑袋的双臂,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颊。 当看到我的那一刻,郭玲抑制不住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扑上来把我紧紧抱住,哭喊道:“丁不修……呜呜……丁不修,你们终于来了,好可怕,刚才太可怕了……” 郭玲已经发育成了大姑娘,紧抱着我的时候,胸膛前的柔软挤压在我的胸口,让我体内的火苗熊熊燃烧起来。 我深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让郭玲打起精神,搀扶着近乎瘫软的她来到祠堂门口。 王媛媛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玲玲,你快把我吓死了,你怎么突然一个人跑了呢?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林依依拍着王媛媛肩膀说:“媛媛,你别伤心了,玲玲都已经找到了,我们也可以安下心了。” “呜呜……我也不想跑啊,可是由不得我啊。”王媛媛环视着一张张关心她的脸庞,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我不想走的,可那个人抓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给拉走了……” 胖虎诧异问:“你是被那个人抓走的?” “是啊,你看看,他把我的胳膊抓成什么样了?我现在还疼呢!” 郭玲说着把袖子撸了上去,在白皙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淤青抓痕。 我皱眉问:“那个人没有伤害你吧?” 郭玲哽咽摇头:“没有,他把我带到那间满是棺材的房间后就离开了。” 胖虎问:“那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郭玲再次摇头,带着哭腔说:“我没看清楚,我当时都快被吓死了,而且四周暗沉的厉害,我没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郭玲擦了擦眼睛,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不过那个人好像是个男人。” 对方是男是女对我们意义不大,这个存在对村子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黑雾可以遮挡我们的双眼,却无法遮挡住对方的眼睛。 这茫茫浓雾中有这么一个存在,对我们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姬哥怯生生问:“兄弟,郭玲都已经找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我瘆得慌……” “不着急。”我摇头说:“浓雾内危险重重,我们又把郭玲找到了,保不齐那个人正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我们先呆在这里别动,尽可能把那个人引出来,控制住再从长计议!” 胖虎问:“可这要等到啥时候啊?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我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呆了……”郭玲直接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滴滴落下:“我就不应该来这里,野什么游,泡什么温泉嘛,我就应该躺在家里的床上好好睡觉……” 郭玲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来这里野游,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还没有睡醒。 胖虎在自己那张胖脸上抽了一下:“姬哥,你说这事儿搞的,没事儿非得野游?现在倒好了,我们能不能平安回去都是个未知数!” 姬哥也不惯着胖虎,回击说:“你还好意思说我?野游确实是我提出来的,但地方可是你定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来这里!” “行了行了,你们俩有完没完了?”我没好气瞪着二人:“你们俩觉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来都已经来了,就别说这些话,哪怕现在把肠子悔青了,也没办法回到昨天。” 我说完又没好气瞪了眼他们俩,收回目光后,我下意识朝黑雾扫了一眼,刚刚收回目光,我突然怔了一下。 刚才一目扫过时,我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直挺挺站在黑雾中。 第188章 凄凉哼唱声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连忙又朝黑雾方向看去。 这一看直接惊出了我一身白毛汗,只见在黑雾里面,果真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人影。 人影隐藏在黑雾中,无法看清楚模样,但却可以从身材轮廓推断出,对方是一个女人。 刘家村凶险重重的,单单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都够让人惊恐了,而这个人影还是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直接让我的白毛汗竖起了一层。 “不修,你看啥呢?” 胖虎突然疑惑询问,又朝我看去的方向望了过去。 胖虎脸色顿时煞白,一拍大腿跳了起来,指着女人方向惊慌喊道:“我的娘嘞,鬼……女鬼……还他妈是个红衣女鬼……” “鬼?女鬼?啊……女鬼来啦……女鬼来索命啦……” 姬哥更为夸张,惊呼着一跃而起,如同八爪鱼把我缠了个结实。 “松开我!”我低喝着把姬哥从我身上推开,冷冷盯着一动不动杵在黑雾中的红衣女人。 郭玲被吓得崩溃哭喊:“呜呜……我要回家,我害怕……妈妈,你快点来接我回家……” 胖虎呵斥道:“别吵吵,你要是能把你妈喊过来,我背着你回去都成!” 王媛媛和林依依紧抓着彼此双手,紧张看着红衣女人。 她们俩虽然没喊叫出声,可从颤抖的嘴唇不难看出,她们俩也被吓得够呛。 郭玲安静下来,胖虎舔着嘴巴凑到我身前:“不修,这是人是鬼?” “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刚才红衣女人所处的位置空空如也,此刻突兀出现,而且还一瞬不瞬杵在那里,鬼祟的可能性有八成。 饶是我也紧张到窒息,但我现在可是几人的主心骨,没敢流露出惧意,而且把青龙符挡在身上,警惕喝问:“什么人?别藏着掖着,给我出来!” 胖虎也叫嚣喊道:“你丫是人是鬼?有本事给我出来,要是鬼,胖爷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要是人,就赶紧带我们出去,不然别怪胖爷对你不客气!” 我丝毫没想到胖虎会在这个节骨眼如此英勇,不禁对他投去了诧异目光。 胖虎干巴巴一笑,拿着七星真火符晃了晃:“不修,这玩意儿真是壮胆的好东西啊!”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死胖子敢如此叫嚣,敢情是因为七星真火符的关系。 红衣女人仿佛没有听到我和胖虎的声音,依旧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聋子吧?”胖虎喃喃自语后,又嘀咕说:“难道是个哑巴?那也不应该啊,如果是哑巴,比画一下也是可以的。” 胖虎刚说完,红衣女人的身子突然轻轻晃了一下,一缕哼唱的歌声从女人身前飘荡而来。 哼唱声没有歌词,声音空灵,非常具有穿透力,就像是二胡一般,极其伤感凄凉。 悠长的哼唱声仿佛在诉说一件极其悲痛的往事,听得我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林依依突然好奇问:“媛媛,你怎么哭了?” 我瞄了一眼,王媛媛脸上果然挂着泪痕,表情也非常悲伤。 王媛媛擦着眼泪,摇头说:“红衣女人的哼唱声太伤感了,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就流出来了。” 林依依说:“我也是,心里面揪得慌,好像被人扎了一刀,难受得很。” 郭玲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呜呜……我也一样,我想我妈了,我想我妈做的饭菜了……” 仅凭哼唱声就能让听者落泪,红衣女人身上定然经历过悲痛往事。 但对方只是哼唱,并不开口说一句话,我也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我忍不住向前一步,红衣女人却向后退了一步。 对方有意避开我,不想让我和她接近,但奇怪的是,随着红衣女人的后退,她四周的黑雾也淡化下来。 这一发现让我心中一喜,难道红衣女人并不想伤害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带我们离开?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我再次向前跨了一步。 依如我所想的一样,红衣女人又退后一步,周围的黑雾再次淡化下来。 胖虎发现了这一异常,好奇问:“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黑雾在躲避女人!” 胖虎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两种可能。”我顿了顿,接着说:“一个可能是黑雾是因女人而生出的,另外一个可能则是女人可以排斥黑雾。” 胖虎追根究底问:“哪个可能性大点?” 我皱眉看向胖虎,着实搞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 在我意味深长的表情下,胖虎像是没看出我的不满,继续问:“不修,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没好气瞪着他,朝红衣女人努了努下巴:“正主不就在那里吗?与其让我猜,你还不如过去问问,这样不是更直接吗?” 胖虎呲开牙花子:“嗨,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王媛媛说:“我觉得女人可以排斥黑雾,她的哼唱声那么动听伤感,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这种人可不是坏人。” 我现在拿捏不准主意,试探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跟着女人走?” 王媛媛点头:“谁也不知道这场黑雾什么时候消散,要是持续十天半个月,我们肯定会饿死在这里的。” 我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看向众人。 见他们全都点头,我也抿嘴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跟着女人,希望可以顺利走出这场黑雾。” 我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抬起腿朝女人跨去。 女人继续向后退去,黑雾再次散开,我们之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如此我进一步她退一步,前行了一会儿,四周黑雾以极快的速度散开,我环顾四周,一辆面包车出现在眼前。 “村口,我们出来了!” 姬哥激动得都快哭了,指着面包车激动到声音颤抖。 郭玲喜极而泣:“呜呜,我们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我们会死在这里,太好了,我要回家,我不泡温泉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第189章 障眼法 诡异出现的红衣女人将我们从重重黑雾中顺利带到村口,由此看来,对方并不想伤害我们。 仰头看向悬在天际的太阳,我长吁一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为了尽快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带着几人继续向前走去。 依如刚才那般,红衣女人自始至终都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当我们来到面包车前,红衣女人已经退得很远。 “多谢!” 我对着红衣女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虽不清楚红衣女人在刘家村里扮演的什么角色,但她能带我们逃脱险境,别说鞠躬了,哪怕是下跪磕头我都愿意。 胖虎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对红衣女人鞠了一躬,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红衣女人口中的凄凉哼唱声消停下来,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我们面前消失无踪。 姬哥吓了一跳:“鬼?她真的是个鬼!” 胖虎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鬼也有好坏之分,这个红衣女鬼能带我们出来,就证明她是个好鬼,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姬哥用手撑着背带裤,憨笑说:“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而已。” “别条件反射了,赶紧上车闪人,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胖虎说完绕到了副驾位置,刚把车门拉开后,突然疑惑起来:“不对劲儿啊,姬哥,这好像不是你的车。” “怎么不是我的车了?车牌号都没问题,不是我的车难道是……” 姬哥说着话也打开驾驶室车门,看向里面后,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他猛地扭头,诧异地望着我们,指着驾驶室错愕喊道:“面包车的座位有问题!” 我眉头一抖,心跳陡然加快。 连忙迈出一步,定睛看向驾驶室内,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正常主驾座椅的右边仅有一个副驾座椅,但这辆车的主驾座椅右边却有两个副驾座椅,怎么看都非常奇怪。 我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后座,不禁也皱起眉头。 姬哥这辆面包车只能乘坐七个人,在主驾座椅后面还有并排的两个座椅,这两个座椅后面又是三人座椅。 我们来时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此刻中间的两人座椅却消失不见,只有后面的三人座椅。 我喃喃自语:“不对劲儿啊!” “这确实不对劲儿。”姬哥在脑门上拍了一把,怯生生瞥了眼依旧缭绕在刘家村里面的黑雾,打了个冷战后,他试探问:“难道我们被困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人把我的车改装了?” 胖虎鄙夷说:“你可快拉倒吧,谁有毛病,改装你的面包车?” 姬哥疑惑问:“那你说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郭玲激动说:“你们能不能别说了?就算真有人改装,这正好六个座位,我们也正好六个人,赶紧上车离开这里吧,我害怕这场黑色大雾突然会蔓延过来……” “也对,管这些干什么?只要这是我的车就成了!”姬哥说着拿出车钥匙,对我们大手一挥,作势要上车。 “等等!” 我一把扳住姬哥肩膀,一个不好的预感萌生心头。 如果不是郭玲刚才那番话,我也会为尽快离开这里上车的。 但这六个座位,我们又正好是六个人,这让我倍感疑惑。 要是坐上车,前面正好三个人,后排也正好三个人,这好像是有人刻意设计出来的。 棺材! 想到陈家祠堂那三十口棺材,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祠堂内的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三具尸体,面包车里面的座椅分布也是如此,就好像有人故意把面包车变成了两口棺材,坐在前面的三人对应一口棺材,坐在后面的三人同样对应一口棺材。 姬哥好奇问:“兄弟,你怎么了?难道对这鬼地方还有些留恋?” 我用力把姬哥拉到身边,伸手把准备开后座车门的郭玲拦了下来:“留恋个屁,谁都别上车,不然就下不来了!” 郭玲被吓得不轻,此刻的她急切想回家,生气问:“丁不修,你什么意思嘛!你想留在这里留下来就是了,拦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斩钉截铁说:“这根本就不是姬哥的面包车!” 姬哥说:“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这辆面包车里面的布局虽然有些改变,但无论是外观还是车牌,都是我的面包车啊!” 我一字一句说:“障眼法而已,我们很可能还没有离开刘家村,眼前的面包车也不是面包车,而是两口棺材!” 几人同时一颤,除了郭玲,其余人全都后退一步。 郭玲不满问:“丁不修,你到底几个意思嘛?哪儿有这么真实的障眼法?” 胖虎也拉着我的胳膊,小声问:“不修,这到底咋回事儿啊?要真是障眼法,你可得把障眼法给破了,不然郭玲肯定会吃了你的。” “我肯定要破了障眼法,不然我们都将会交代在这里!” 我直勾勾盯着面包车,冷冷一哼,把青龙符交换到左手上,右手再次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 障眼法是鬼祟用来迷惑人的低级鬼术。 想要破掉这种鬼术非常简单,只需要用对付鬼祟的方式就可以了。 我试探着汇聚四周灵气,却发现并没有一丝灵气存在。 这确实和我预料的一样,我们并没有离开刘家村,依旧还被困在刘家村内。 以无法将七星真火符的真正威力释放出来,我便将符篆朝面包车抛掷过去。 虽然七星真火符划过虚空落向面包车,胖虎几人的目光也随着符篆游走。 “哗啦……” 近乎是七星真火符和面包车接触瞬间,一团熊熊烈火突然燃烧起来,眨眼便把面包车所覆盖。 “啊……我的车……我的车啊……”姬哥大喊着朝前冲去:“兄弟,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把我的车给烧了?没有面包车我们就没办法离开了啊!” 郭玲也把矛头指向我:“丁不修,你疯了吗?你该不会和那个抓我的人是一伙的吧?” 我没有解释,看着逐渐熄灭的真火,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暗沉,四周的画面也发生着变化。 第190章 红衣女人 等到真火彻底消失,村口的景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已经荒废的老宅。 姬哥那辆面包车也不见了踪影,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两口粗糙的棺材。 “棺材!” “真变成棺材了!” “呜呜……怎么全都变了?我们一直都没有走出去,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这一瞬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接连响起,我并未惊慌,反而有点高兴。 我们误打误撞来到刘家村,更是被一场诡异之极的黑雾笼罩,是个人都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并不简单。 而红衣女人的出现让我们误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更是把红衣女人当成了救星。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顺利,以至于让我有些恍惚。 然而当七星真火符把障眼法破除后,也让我有了目标。 笼罩在刘家村的黑雾正是这个因这个红衣女人而生的,想要离开刘家村,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那个红衣女人。 林依依捂着嘴巴吃惊喊道:“丁不修,真的是两口棺材,我们真的没有离开刘家村!” 姬哥拍着胸口庆幸说:“幸亏没有上车,不然我就躺在棺材里了。” 胖虎则愤愤不满喊道:“这个红衣女人也太狠了,亏我们这么信任她,竟然想要我们的命!” 我没有做声,扭头环视这座荒废老宅。 老宅内没有黑雾弥漫,但头顶雾蒙蒙一片,依稀间可以看到阳光照耀,却无法照在我们身上。 这种情况比我们在黑雾中寸步难行要好很多,最起码不用警惕四周会突然出现什么危险了。 红衣女人没有出现在荒废老宅内,我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两口棺材。 棺材上没有出现我们的名字,由此不难推测出,将九十具尸体装入三十口棺材的人并非红衣女人。 “抓住郭玲的那个人?” 我不禁在心中嘟囔起来。 那个人抓走郭玲后不去别的地方,偏偏来到陈家祠堂内,难道在那个时候就想把郭玲关进棺材里面? 可是也不对啊。 如果对方真有这个想法,早就把郭玲关进去了,不可能任由我们带走郭玲而不管不问。 正当我疑惑这个问题时,胖虎突然好奇说:“这还是间婚房啊!” 我出于本能询问:“什么婚房?” 胖虎朝前面的房间指了指:“喏,上面还贴着囍字呢。” 我顺势看去,一眼便看到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木门上,贴着一张‘囍’字。 由于院子荒废时间太久,‘囍’字已经发黄褪色,却也可以想象出当时在这座院子内的喜气洋洋之景。 胖虎收回目光,不安问:“不修,现在咋整?” 姬哥叹息说:“我看我们就呆在这里算了,我出门的时候给我妈说过,我这次野游只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我没有回去,我妈肯定会找我的,运气好的话,在我们还没饿死之前就能找到我们了。” “就怕等不到饿死那天,我们就已经死了。”我压着声音说完,低声说:“红衣女人把我们带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搞死我们,这地界虽然没有黑雾,但有红衣女人,我们并不安全。” 姬哥急得都快哭出来:“那咋整啊……兄弟,你快点想个办法啊。” “我要是有办法,老早就从这里离开了,我们之所以还呆在这里,就证明我没有办法!” 我气得狠狠瞪了眼姬哥。 我们一口一个姬哥地叫着,他就是我们的老大哥。 现在我们遇到危险,姬哥理应首当其冲挡在最前面。 可他倒好,非但没有保护我们,反而还喊叫得最厉害,完全没有一丁点老大哥的样子。 “咯咯……” 突然间,一缕笑声从贴有‘囍’字的房间里响起。 我们几人早已草木皆兵,声音响起瞬间,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吓得一个哆嗦。 似乎很满意我们的表现,笑声很快消散,紧跟着又是那缕哼唱声响起。 起初听到哼唱声时,只觉得凄凉悲伤,但经过障眼法一事后,我不再觉得这哼唱声有多凄凉,反而觉得非常阴森。 胖虎几人齐刷刷躲在我身后,我警惕盯着传来哼唱声的房间,再次把青龙符抓在右手上。 我大声怒喝:“出来!” “吱呀……” 房门不知闭合多久,缓慢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哼唱声在下一秒清晰响亮,紧跟着便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院中光线还算充裕,此刻面对面,我这才看得清楚,红衣女人身上穿着的并非普通红衣,而是一套结婚时新娘子穿的喜庆红袍。 红袍非常鲜艳,一尘不染,仿佛被血浸染一般,散着一股妖艳的红光。 特别是女人的脸庞,仿佛涂了层面粉一般,煞白得厉害。 我舔着唾沫,警惕盯着红衣女人,低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们?” 红衣女人停止哼唱,杀气森森说:“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刘家村!” 胖虎躲在我身后,插嘴问:“为什么?是你把刘家村变成这样的?” 红衣女人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冷冰冰说:“没有为什么,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了刘家村,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上前一步,冷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刘家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不管你们的事!” 红衣女人阴恻恻冷哼,摆在我们身前的两口棺材突然立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冲撞过来。 我只想搞明白怎么回事儿,没想到红衣女人会突然暴起发难。 看着两口棺材如同疾驰而来的汽车般朝我撞来,我连忙大喊一声‘躲开’,同时朝边上闪躲过去。 堪堪避开棺材的撞击,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这两口棺材突然停在我左右两边。 下一秒,棺盖突然敞开,如同吃人的大口一般朝我咬合而来。 “卧槽!” 我被吓得一个哆嗦,本能惊呼出声。 红衣女人来势汹汹,要是被这两口棺材吞入其中,想要出去可就难喽。 眼瞅着两口吃人的棺材左右夹击,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我慌忙朝边上窜去。 ‘轰隆’一声,两口棺材相撞在一起,不等我扭头看去,余光下看到红衣女人突然举起手,紧跟着我的脖颈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起来。 第191章 存活在刘家村的人 我还未做出反应,这股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力量把我拎在半空,饶是我剧烈挣扎却也没有从这股力量中挣脱出来,仿佛一条脱水泥鳅一般。 红衣女人眼睛突然眯起,杀气腾腾盯着我冷声说:“这些人里就你还有点能耐,我就先把你杀了,然后再对付其他人!” 红衣女人话音落罢,悬在半空的手掌突然一紧,扼住我脖颈的那股力量陡然加重,导致我呼吸异常困难,心脏砰砰狂跳。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红衣女人的手掌心。 姬哥突然发起了牢骚:“死胖子,你不是说这个女鬼是个好鬼吗?” 胖虎生气反驳:“我他妈哪儿知道啊!没听说过知鬼知面不知心吗?我也是被她迷惑的好不好!” 要是情况允许,我一定让红衣女人先把我放开,走过去在二人后臀狠狠踹一脚。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节骨眼了,他们俩倒好,还有心思争个谁对谁错。 趁着现在还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我使劲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想要扭转局势,必须先把扼住我脖颈的力量中断才行。 我没敢墨迹,用尽所有力气将青龙符朝红衣女人抛掷过去。 因为四周没有灵气,符篆无法在半空中把火龙释放出来,但若是符篆触碰在红衣女人身上,也会有火龙从符篆中脱离出来,然后将其身体贯穿。 本以为一切会进展得非常顺利,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眼看青龙符就要落在红衣女人身上,她的眼睛突然微微眯起,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虐的笑容。 下一秒,红衣女人突然朝边上挪动一小步,本应该落在她脸上的青龙符正巧从她肩头飞落,晃晃悠悠落在地上。 “完蛋了!” 我心叹一声糟糕。 “呀呀呀……不修,你别慌,兄弟我来啦……” 胖虎突然怪叫起来,举起我在陈家祠堂门前给他的七星真火符,大声喊叫着朝红衣女人冲去。 “嗯?” 红衣女人突然扭头看向胖虎,杀气腾腾的目光让人望而生畏。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胖虎就被吓得愣在原地,高举着七星真火符看看我又看向红衣女人,惊恐地打着冷颤。 “滚!” 红衣女人一声冷喝,胖虎双腿一哆嗦,转过身又回到姬哥身边。 我已经气喘吁吁,本以为胖虎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但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此刻就连和我关系最为要好的胖虎也被红衣女人吓成了这幅德行,看来今天我们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翠,别再执迷不悟了,求求你快点住手啊!” 就在这时,一缕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心头一乱,憋在胸腔的那口气顿时吁了出来。 红衣女人微微侧目看向我身后,冷若冰霜的脸上生出一抹不快,扼住我脖颈的力道也减轻不少,使得即将窒息的我可以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我靠,鬼……又来一个鬼啊……”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拉到祠堂里面的……” 姬哥的尖叫声和郭玲的喊叫声同时响起。 趁着红衣女人没有工夫理会我,我挣扎着扭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男人出现在荒废院子门口。 这个男人虽说穿着衣服,但和没穿没有太大区别,只有两只袖子还套在胳膊上,前胸后背都袒露在外面,骨瘦嶙峋的样子乍一看好像一只竹节虫。 男人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头发全都凝结在了一起,有点类似非洲的脏辫发型,看着让人极其不舒服。 “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衣女人非常生气,说话间收回手,禁锢着我脖颈的那股力量也消失无踪。 片刻安全,我连忙捂着脖子倒退数步,和胖虎等人汇合后,呼吸依旧还没顺过来。 男人拉风箱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翠,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求求你别再一错再错了,他们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他的脸上布满污垢,看不清具体容貌,也分辨不清具体年龄。 林依依好奇问:“这个鬼在帮我们求情?” “他不是鬼祟,是人!”我揉着脖子摇头,又朝男人脚下的影子指了指。 众人恍然大悟,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被男人称之为小翠的红衣女人突然发狂大笑起来,在鬼气的烘托下,头发飞舞,指着我们杀气腾腾喝道:“他们和那件事情没关系?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他们是刘大勇的亲戚,就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我眉头一皱。 小翠所说的刘大勇应该是胖虎的姨爷。 这件事情定有蹊跷,胖虎的姨爷和小翠的死有脱不了的关系。 林依依突然摆手喊道:“我们和刘大勇不是亲戚,我们是过来野游的,听说附近有温泉才过来的。” “闭嘴!” 小翠扭头冲着林依依怒喝,吓得她连忙捂住嘴巴,躲到王媛媛身后。 我对林依依摇了摇头,压着声音小声说:“别说话,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要是那句话没说好,只会让她更加疯狂!” 刘家村的事情我们不知情,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巴沉默不语,希望男人可以顺利说服小翠,放我们一条生路。 男人向前一步:“他们都是些孩子,况且刘大勇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微乎其微的角色,你没有不要连刘大勇的亲戚也不放过啊。” “站住!”小翠后退,怒气冲冲喊道:“你别以为你从我手里救走那个小姑娘,就可以救走所有人,你要是再敢逼我,别怪我连你也杀了!” 我下意识看向郭玲,一道灵光闪过,差不多也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我们当初在黑雾中前行时,有个骨瘦嶙峋的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并且把郭玲给拽走了。 起初我们都以为这个人是敌非友,没成想这个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而且他拽走郭玲的真正用意,竟是为了救郭玲。 第192章 以死换良知 严格来讲,身着一身喜庆红袍的小翠是个鬼新娘。 从这一人一鬼的对话不难推断出,刘家村能变成这样,和小翠有一定关系。 我并不知道当年在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不知道小翠为何杀了其他人,却唯独放过了男人。 为了搞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儿,我选择继续当哑巴。 “你早就应该杀了我了,当年你近乎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都杀死,我也想死在你的手中,谁知道你却放了我,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人不鬼地生活在村子里……” 男人似乎对此事非常有怨言,顿了顿接着说:“为了帮你赎罪,我把被你杀死的村民全都放进了棺材里,并且用一棺葬三尸的方法压住了他们,我本以为你会放下仇恨,没想到你依旧执迷不悟,非但酿造了近乎屠村的惨案,更是连这些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够了!” 小翠厉喝一声,地面为之颤抖起来。 男人并未理会,接续说:“只要你放过他们,现在杀了我都可以!” 小翠指着我们质问:“为了他们,你甘愿死?” 男人铿锵有力说:“只要我的死可以让你清醒过来,我无怨无悔!” 小翠愣愣看着男人,突然森森冷笑:“大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从院子里滚出去,不然我不介意让院子里再多一口棺材!” 男人名叫大壮,可他的身子骨却极其瘦弱,在他大口呼吸间,胸膛前的肋骨格外明显。 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们和大壮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以前连面都没有见过。 此刻的他为了救我们,不惜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这种大恩大德怕是难以偿还。 “你要是不放了他们,我是不会离开的!”大壮义正言辞说完,大步朝小翠走去。 小翠眼中爆射出浓浓杀气:“你真想死?” 大壮依旧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让你清醒过来,我甘愿去死!” “清醒?我现在清醒得很!” 小翠连连冷笑,杀气磅礴喝道:“这么多年了,让你留在这里也确实是受罪,既然你不想这样,那就去死吧!” 近乎是话音落罢瞬间,小翠突然对着大壮举起了手。 “卧槽!”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小翠。 本以为小翠要故伎重演,掐住大壮脖子时,谁料大壮并没有任何不适,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笑容。 “虽然你让村子变成了这样,但我从来都不后悔当初救了你,我只恨自己能力不够,没有把你保护好……” 大壮说完瞬间,一缕‘咯嘣’声从他体内传来。 我定睛看去,只见原本在大壮胸腔凸显的肋骨突然断开,沾染鲜血的骨茬从脏兮兮的皮肤中刺了出来,看得我毛骨悚然,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生怕自己也会变得如此。 “啊!” 血淋淋的一幕吓得郭玲惊呼起来,胖虎等人虽然也吓得够呛,却没有喊叫出声,全都捂着嘴巴瞪着眼睛,惊恐看着眼前这幅画面。 我看得也尤为震惊,只觉得小翠太残忍了。 我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但从大壮和小翠的谈话不难分辨出,当年小翠一定在村子里遇到了危险,关键时刻,还是大壮挺身而出救了她。 但最终大壮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无法保护好被救出的小翠,最终导致小翠惨死。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严格来讲,大壮算是小翠的救命恩人。 而眼下,小翠却亲手杀了曾救过她的大壮,这明摆着就是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 “谢谢你……” 肋骨断裂,更是戳破胸膛,大壮非但没有一丝痛苦,反而满是欣慰。 小翠眼睛顿时瞪大:“我杀了你,你还要谢我?” “活着对我来说无比痛苦,与其这样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了之,只是我不能确定我的死能不能唤醒你仅存的一丝良知,所以我打算……” 大壮虚弱说着,变戏法般从袖口抽出一把桃木短剑,用最后一口气刺入小翠胸口。 小翠身子一颤,低头看向荡漾出鬼气的胸口,又错愕地看向奄奄一息的大壮,不可思议喊道:“你……” “对不……” 大壮有气无力,话未说完,紧抓桃木短剑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彻底没有了声息。 有些人死亡,好似鸿毛般飘飘落地。 而有些人死亡,却犹如一座巍峨巨山倒塌般,让人为之震撼。 毫无疑问,大壮就属于后者。 他用自己的死来保全我们的安危,此等大恩我们几人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啊……” 小翠悲痛大叫,墨绿色的鬼气从她的胸口澎湃而出。 随着鬼气的不断外泄,小翠身上的喜庆红袍逐渐变成灰色,最终连同她化为齑粉,消失在眼前。 胖虎揉着眼睛,不可思议问:“这就完了?” “不然呢?”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 郭玲激动问:“我们可以不用死了吗?我们可以离开刘家村了吗?” 我没有做声,看着躺在地上的大壮尸体,我深吸一口气,信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翠怨气太强,我这点微末手段难以与他匹敌,也得亏大壮以以命换命的方式和小翠同归于尽,不然我们六人终将成为陈家祠堂的一份子。 导致刘家村变成如此的罪魁祸首正是小翠,她现在崩碎,笼罩在村子内的黑雾也逐渐消散,太阳也悬在头顶。 为感谢大壮的救命之恩,我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地挖坑将大壮掩埋,又学着武侠电视中的情节,立上一块木制墓碑,上书‘救命恩人大壮之墓’,最后六人恭恭敬敬对着坟茔磕了三个响头。 走出院子,一阵冷风吹来,扫去了我们的惊慌。 我们面面相视,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这次野游的目的是泡温泉,谁料折腾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把我们泡温泉的想法彻底打消。 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心照不宣来到村口陆续上车,一言不发朝山下驶去。 第193章 山村怪诞 姬哥先把我和胖虎送到村口,载着郭玲几人一脚油门消失在视野中。 寒假的到来意味着年关将至,我爸妈为了能赶年底多赚点钱,天还没大亮就早早出去,等到天彻底漆黑才会回来。 等回到家才下午三点多钟,看着家中空荡荡的院子,我一头钻进了洗澡间,洗去满身的疲惫后躺在炕上闷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坦,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第二天清晨。 长时间的睡眠让我头脑发昏,浑身关节也疼得要命。 我爸妈出门时已经把早饭准备妥当,我拖着仿佛没了骨头的身子来到厨房,刚把饭菜端到院中的桌上,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隐约还可以听到胖虎的呼喊声。 我没好气打开院门,看着胖虎不快问:“大清早就这么不要命地敲门,难道是小翠跟着你回家了?” “呸呸呸!”胖虎连忙摆手,没好气说:“小翠都被你干嗝屁了,怎么可能跟着我回来呢?” 我回到院中坐在凳子上问:“那你不要命地敲门干什么?” 胖虎坐在我对面,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随手拿起半个馒头,蘸着菜汁往嘴里送:“昨天回来后,我就睡了一觉,晚上醒来后我把刘家村的事情告诉我妈了,没想到我那个姨爷早就已经死了。” 我随口问:“你妈没告诉你刘家村怎么回事儿吗?” 我们已经从刘家村平安回来,关于这座村子的事情我并不想过分关注。 但胖虎既然已经把话递到这里,应该从他妈口中打听到一些事情了。 胖虎连连点头:“那必须告诉我了啊,这件事情太邪乎了!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壮和小翠那神叨叨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悬在半空的筷子定格下来。 不得不说,胖虎这句话确实把我八卦的好奇心勾了出来。 见他期待望着我,似乎等我开口询问一般。 我挥了挥筷子,让胖虎别磨磨唧唧,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儿。 胖虎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口中,含糊不清说:“那个小翠是陈家抢来的新娘!” “陈家抢来的新娘?”我狐疑一声,没有继续吃饭的想法,放下筷子望着胖虎。 在胖虎的讲述中,我这才知道当年发生在刘家村的离奇之事。 刘家村地处大山中,是周围出了名的贫困村,不少村民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娶妻生子对有钱人来讲那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但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那便是倾家荡产的事情,更别说一些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了。 八年前的刘家村有个名叫陈有发的便是如此,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依旧打着光棍。 眼看村里不少比自己小的青年都结了婚,陈有发不想自己后半生一人度过,便四处打听,最终还真让他打听到了一个门路,那就是从人贩手中买女人。 这个想法让陈有发越想越发狂,最终在东拼西凑下,终于攒够了买老婆的钱。 陈有发拿着钱兴高采烈离开村子,没过两天,他再次回来,身边多了个以泪洗面的女人。 女人正是我们在刘家村看到的小翠,那时的小翠大学刚毕业,还幻想着找份好工作孝顺爹妈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厄运来得会如此之快。 陈有发从人贩手中买走了小翠,带回家中便开始准备婚礼。 对于买妻子的做法,刘家村的人基本都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正儿八经的女生是看不上他们村子的贫穷,想要延续后代,就必须用这种方式。 那几天,陈家喜气洋洋,村里的人全都前来道喜,而被关在房间中的小翠却蜷缩在墙角,惊恐无比。 很快,结婚的那天便来到了,小翠被村里人强迫着穿上一袭红装,来到了人满为患的院中。 当看到陈有发一副猪哥相的色眯眯望着自己时,胆小懦弱的小翠知道,此刻是她逃离这里的最好时机,不然自己会一辈子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内,更是会被眼前这个老男人欺凌一辈子。 为了不被怀疑,小翠谎称自己肚子疼需要上厕所。 陈有发倒也没有怀疑,毕竟在他眼中小翠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而且山村偏僻,想要徒步离开可谓难如登天,便随手指了指自己的侄子大壮,让他看着小翠,别让她跑掉了。 大壮当时正在上高中,是村子里唯一有学问的人。 他清楚这种买卖婚姻是触犯法律,本想试图说服陈有发,奈何陈有发早就被娶妻生子冲昏了头脑,非但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反而还狠狠呵斥了一顿大壮。 此刻老天给了大壮一个拯救小翠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前往厕所的路上,小翠情绪彻底崩溃,向大壮哭诉起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早就想帮小翠逃脱的大壮也没有顾及叔叔的感受,给小翠指了条生路,让她不要停歇,只管向前逃命。 大壮本想拖延时间,最终还是被识破,陈有发顾不得找大壮算账,带着近乎半个村子的村民寻找小翠。 小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女生根本跑不过这些经常做体力活的村民,加上她对刘家村人生地不熟,天还没黑便在一座山洞内逮了个正着。 原本准备妥当的婚礼就这么被毁掉,陈有发非常生气,把小翠关在房间狠狠殴打了一顿,一个不留神,却被小翠抓了把剪刀划破胳膊。 陈有发生气至极,随手抄起一把凳子把小翠的剪刀打落在地。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小翠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和自己结婚,更加不想给自己传宗接代。 善恶总是在一念之间。 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出来后,陈有发阴森森冷笑着扑了过去,把小翠的第一次强行占有,并将她绑在了床上,供陈家还没有结婚的成年男性排解需求。 小翠哪儿受得了这些热血青年,没有半个月,便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被陈家众人玩够之后,陈有发为了不让自己亏本,脑子一转,最终把自己花钱买来的新娘高价卖给了胖虎的姨爷刘大勇。 第194章 分流政策 要说刘大勇也是个人才,在明知小翠被陈家未婚青年欺凌了个遍,他还是乐呵呵地把钱交给了陈有发。 就在小翠即将被刘大勇从陈有发家中带走时,受尽屈辱的小翠趁机一头撞死在了陈有发家中。 陈有发也没有当回事儿,仿佛小翠的死在他眼中就好像死了只阿猫阿狗一般,随便挖个坑便将其掩埋。 小翠的死并未在村子内引起任何波澜,村民们继续过着各自的生活。 然而从小翠头七那天开始,刘家村便陆陆续续有人死亡。 罪魁祸首陈有发最先死亡,被人发现时四肢皆断,腹部更是被剖出了一个豁口,大肠小肠全都流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曾经凌辱过小翠的陈家未婚青年,死相一个比一个残忍,有些甚至连欺凌小翠时的作案工具都给割断了。 一时间,小翠回魂复仇在村子里传播得沸沸扬扬。 胖虎的姨爷刘大勇曾对小翠生出过非分之想,生怕自己会被活生生折磨致死,最终选择上吊自杀。 其他村民生怕小翠报复到自己身上,有条件离开的全都搬出了村子,没有条件的也都聚集在一起,提防着小翠的出现。 哪怕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却依旧没有逃脱小翠的复仇。 自刘大勇自杀之后,小翠杀人的频率越发加快,不足半个月,当年小翠逃跑时参与寻找她的村民全都无一幸免。 即便已经搬出村子的村民,尸首也会出现在村口,而且只要天亮,村子内便会生出一场浓郁的黑雾,这使得侥幸存活的村民根本就无法生活。 就这样,没被小翠杀死的村民被迫离开村子,这也使得原本便与世隔绝的村子,彻底成为了一座鬼村。 大壮之所以留在村子里,是因为他对小翠心中有愧。 他一直都在自责,如果自己当初心一狠,不让小翠离开,小翠就不可能被那么多人欺凌,更加不会落得自杀的境地。 所以为了赎罪,他亲手打了三十口棺材,施以一棺葬三尸,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胖虎在讲述这件事情时,我听得可谓津津有味,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胖虎已经把桌上的菜炫了个干净。 我喝了口稀饭,感叹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以前听大人们提起这句话,我还不明所以,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胖虎伸手又拿了个馒头,蘸着菜汁附和说:“谁说不是呢?陈有发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本以为娶到的老婆,竟会差点把整个刘家村给屠了!” 我应声点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小翠大学毕业,正是处于花季的年龄,本想好好孝顺爹妈的她,却被人贩子拐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而大壮更是可怜,只是因为心善之举,却把自己和这场因果纠葛在一起,实属天意弄人。 我深吸一口气,一口气把稀饭喝了个干净。 老天爷早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我们难以与其抗衡,即便逆天而行,最终也会落得个惨痛下场。 新年钟声很快敲响,到处洋溢着鞭炮声和欢声笑语。 高二下学期的时间更为紧张,过年后还没有走完亲戚,我和胖虎便背上行囊,再次回到了学校。 开学还没一个月,胖虎突然找到我,一脸惆怅叹了口气:“不修,兄弟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了。” “怎么了?”我犯难不已,心叹难道胖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胖虎无奈耸肩:“刚才班主任找我谈话了,说我分数不达标,参加高考只会拖后腿,让我放弃高考。” 我诧异问:“你真要放弃?” 胖虎应声说:“没辙啊,我爸妈为了让我上高中,都快把老本拿出来了,高三一年,又要拿不少钱,反正我在学校也是混日子,倒不如早点进入社会,帮家里多换点钱,而且班主任已经承诺过我,到时候会给我毕业证,我好歹也混了个高中文凭不是?” 胖虎说到最后还笑出声来,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内心顿时空荡荡的,好像突然间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也闭上嘴巴。 高一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很快就会有分流政策下来。 这个分流政策就是让一些无缘大学的学生学习一些专业技能,好以后在社会上有个吃饭的手艺。 起初我觉得分流政策是在剥夺学生的求知欲。 可最终一合计,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拿胖虎和李建涛来讲,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哪怕正常完成学业,他们也跟听天书一样,压根不知道老师讲些什么。 对这种人来讲,呆在教室反而是一种折磨。 毕竟判断一个人能不能为社会做贡献,并不是单靠学习成绩就可以断言的。 别觉得所有大学生都可以为祖国做贡献,很多人渣都是高学历,也有很多被视为英雄的人是低学历。 胖虎虽然被分流了,也不意味着他以后会过得太差。 或许某一天,他突然成了暴发户,我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胖总’。 我皱眉问:“还有其他人吗?” 胖虎抿嘴说:“目前我知道的是李建涛和刘铁柱。” 我诧异无比:“还有刘铁柱?” 李建涛在分流名单内我完全可以理解,而刘铁柱也在其中,我就不明白了。 刘铁柱虽然娘里娘气,但学习成绩还算可以,他不应该成为分流一份子的。 胖虎点头:“刘铁柱是自愿放弃学业的,听他说好像要上什么戏剧学院,反正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这样。”我喃喃自语,心里面莫名堵得慌。 我们寝室常住人口五人,一下子走了三个,就剩下我和高强,让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胖虎突然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不修,这世界上虽然有很多很多人,但真正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人生的转折点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在下一个转折点会失去什么人,又会遇到什么人。” 第195章 聚会照片 晚自习的时候,以往还人满为患的教室空荡荡的。 胖虎和李建涛以及刘铁柱确实没有来上课,他们课桌上空空如也,仿佛从来都没有在教室待过一样。 同学们一个个都非常沮丧,毕竟陪伴自己近乎两年的同学突然离开学校,一下子都没办法接受。 班主任也体谅我们的情绪,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作业,让我们自由复习。 晚自习结束,我和高强并肩沉默不语回到寝室。 以前这个时候的寝室欢声笑语,此刻却静悄悄的。 “哎!”高强叹息坐在床铺上:“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回事儿,分流也得等人家高考结束再分流啊,这才高二就开始分流,这不是直接给人家判了个死刑吗?” 我也坐了下来,耸肩说:“怎么?你还觉得他们可以发挥超常?搞个高考状元?” “我可没有这种想法,我就是觉得……” 高强话还没说话,寝室房门突然被推开。 高强诧异问:“咦?王大庆?你怎么来了?” 我也扭过头去,见门外站着的确实是王大庆。 不过此刻的他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洗脸盆。 王大庆是县二中的走读生,学习成绩很好,和我一样,都是被县二中挖过来的,并免除了三年学习生涯的所有费用。 他的家距离学校不远,理应不该住校才是,但他手中的东西无不证明,他确实来住校的。 王大庆耸肩说:“这不是分流了一批同学嘛,接下来就要备战考高,迎接高强度的学习了,学校担心我们离校后在路上发生意外,就让我们这些走读生住校了。” 刚开学时,王大庆仗着自己的学习成绩非常高冷,基本不怎么和我们说话。 但经过大大小小的考试后,王大庆也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不再小觑我和高强,对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高强笑着说:“看来这次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是精英啊。” 王大庆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说:“先别急着高兴,我听说高三还得分流一批。” 我诧异问:“还要分流?” “不然呢?”王大庆耸了耸肩:“以后陆陆续续还有几次大规模考试,如果好几次都没有达到分数线,学校领导就会找你谈话了。” 高强苦笑说:“本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是我想的太简单。” 说着话的工夫,赵斌和赵刚这俩堂兄弟也推门进入寝室。 二人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不错,没有惨遭分流。 原本八人间的宿舍走了三个,又进来了三个,彻彻底底变成了五人间。 为了不让自己整天爬上爬下的,我把上铺的被褥拿下来铺在李建涛的床铺上。 高强和王大庆依旧一人一个下铺,赵斌和赵刚兄弟俩还是同一张上下床。 高强度的学习生涯没过几天又到了国庆节,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只给高一学生放了五天假,高二仅放一天,高三则没有假期,整个国庆节都在学校。 但凡遇到节假日,我爸妈都会忙着在外奔波赚钱,即便回家,面对的也是空荡荡的房间。 所以我没有回去,就留在学校,趁着其他同学都在玩的工夫,我则废寝忘食地复习高一高二的知识点,打算通过这一天时间来卷死他们。 收假那晚,刘大庆最先回到寝室,等到即将熄灯时,赵斌和赵刚才满身酒气进入寝室。 赵刚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躺在床铺上便呼呼大睡。 赵斌则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嘿嘿傻笑地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指着一个女生猥琐笑道:“嘿嘿,你们看到了吗?初中时我们学校的校花,当时追他的男孩子多得很,可她却和另外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我瞥了一眼照片,赵斌指着的女生确实挺漂亮,但和胡魅灵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漂亮,真是漂亮,没想到几年没见,竟然发育得这么好,以后谁要是娶了她,祖坟都冒青烟喽!” 赵斌感慨时,我又扫了眼照片。 照片上一共七男一女八个人,其中两人我认识,正是赵刚和赵斌兄弟俩。 赵斌和这个女生并肩站在一起,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另外四名男生也笑得灿烂,但唯独最边上的男生却没有任何表情,而且面色阴沉,阴郁地盯着镜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咂吧着嘴吧,指着这个男生不解问赵斌这个人是谁。 赵斌不以为然说:“他啊,就是和校花在一起的男生啊,为了这事儿,我们六人可没少欺负他,最终把他揍得看到校花就跑得老远……哈哈……” 赵斌说着哈哈大笑,搞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赵斌和赵刚兄弟俩一直都咋咋呼呼,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此刻听到他说出这样的事情,让我心中生出了一丝抵触情绪。 初中恋爱我并不反对,毕竟这是青春期的本能冲动,恋爱仅存在于精神层次,并不像成年后那种乱搞男女关系的可怕。 赵斌却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而殴打他人,甚至大肆炫耀,就有些不太好了。 高强撇了撇嘴巴,似乎也不屑这种做法,但并未发表意见,上床躺了下来。 王大庆自始至终都没有凑热闹,一直躺在床上看书。 我不想让气氛太过尴尬,抽了抽嘴角:“你们和这个情敌吃饭了?” “那必须啊,昨晚刚回家,就听说他要请我们小聚一下,喝到现在才来学……” 赵斌说着脸色突然涨红,猛地捂住嘴巴就朝洗手间冲去,没一会儿便传来呕吐声音。 我也没当回事儿,见已经熄灯,便躺在床上。 今天看了一整天的书,我的眼睛发涨发酸,脑袋刚沾上枕头便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缕尖叫声突兀响起,吓得我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睛。 寝室内非常昏暗,我直勾勾盯着上铺的床板,立在身上的汗毛还没完全贴在身上。 高强突然惊慌问:“怎么了?谁刚才尖叫了?” 我侧过脑袋,高强已经坐直了身子,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王大庆突然惊慌失措喊叫:“赵刚……赵刚……” 第196章 黑白遗照 昏暗的房间内,王大庆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表情惊恐指着对面的床铺,仿佛看到鬼一样。 我顺势看了过去,不禁遍体生寒,还没完全贴合皮肤的汗毛又根根竖立起来。 只见赵刚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坐在上铺边缘,眼睛瞪得如同牛铃,一只手直直伸向前方,另一只手叉在腰间,做出一副呵斥人的样子。 “赵刚,你怎么了?” 我预感不妙,连忙从床铺跳了下来。 现在三更半夜的,赵刚酒醉后理应陷入深度睡眠,恐怕连个梦都做不出来。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猛地一看有点梦游的征兆,但是又一动不动,不像是梦游那么简单。 高强也下了床,不安问:“丁不修,赵刚咋了?” “不清楚。”我吞咽着唾沫,摇头表示自己也搞不明白。 下铺的赵斌正在酣睡,仿佛没听到刚才的尖叫声。 我舔了遍牙花子,在强烈的不安和好奇下,小心翼翼朝赵刚走去。 当来到赵刚身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从他身上弥漫而来。 “血?” 我暗自嘀咕,顺着血腥味儿袭来方向看去,入目便看到赵刚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不好!” 我扭头大喊,让高强和王大庆赶紧过来搭把手。 在二人的帮助下,赵刚被我们从上铺抬了下来,当我把他的衣服解开后,王大庆顿时惊呼一声‘妈呀’,高强则怪叫着打开寝室门冲了出去。 我也吓得不轻,只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寒冬腊月的冰水一样,阵阵寒冷的冰水顺着毛孔涌入我的身体,把我的血液冻结,让我呆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刚胸腔的衣服被鲜血浸透,他的心口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本应该出现在胸腔内的心脏不见了踪影。 “啊……死人啦……我们寝室死人啦……” 高强的怪叫声在后半夜的寝室楼内回荡,很快,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到近,全都聚集在我们寝室门口。 直到宿管大爷进入寝室,我才好转过来,机械扭头看向门外的同学们,他们的脸上也挂着惊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寝室的,我只知道赵刚死了,就死在我们寝室中。 小学时,我亲眼目睹胖虎的堂弟二毛死在我面前,血淋淋的画面现在还历历在目。 赵刚的死虽然没有二毛血腥,更没有被我目睹,但他毕竟是我的舍友,心脏莫名其妙被戳了个血窟窿,这种视觉的冲击不亚于当初看到二毛死在我面前的感受。 现在正是冲刺的时候,学校为了不暂停我们的学习进度,私下处理这件事情,并且给我们几人更换了一间寝室。 赵刚的死太过邪门,莫名其妙死在了寝室,而且当时我们寝室房门还锁着,只要我们不主动开门,没有宿管大叔的钥匙,外人是无法进来的。 赵刚就在这种近乎于密室般的寝室内离奇惨死,心脏还不知所踪,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很有可能涉及到了鬼祟。 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我们当天晚上没有参加晚自习,回到寝室收拾东西。 寝室内已经被打扫过,但还是可以看到浸入地砖内的斑斑血渍,寝室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我们四人收拾好东西后,赵斌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赵刚床铺上浸染鲜血的被褥,囔囔说:“赵刚,我知道你死得怨,你要是泉下有知,今晚就托梦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高强打了个冷颤,催促说:“赵斌,我们赶紧走吧,你哥明摆着是被鬼弄死的,就算他托梦告诉你,你也干不过这个鬼啊。” “那我也得知道是哪个鬼杀……” 赵斌还没说完,一张照片突然从赵刚床铺上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咦?” 赵斌狐疑着走上前,捡起照片瞬间,身子突然剧烈一颤,仿佛触电般‘啊’了一声,照片又从他手中飘落地上。 高强好奇问:“怎么了?照片长刺了?” “照片……照片……”赵斌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也好奇,拎着被褥好奇问:“照片怎么了?” 赵斌猛地扭头,指着照片面色煞白喊道:“照片变了!” “照片变了?” 我和高强对视一眼,看向赵斌异口同声询问。 “是啊!”赵斌紧张到语无伦次,哆嗦喊道:“照片上的赵刚变了……” 王大庆好奇问:“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放下被褥走了过去。 赵斌的惊恐并不是装出来的,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相信他也没有装神弄鬼的必要。 当我来到赵斌身边,低头看向照片时,顿时也倒吸了口寒气。 照片上的赵刚确实变了。 这种改变并不是变了模样,而是变了颜色。 地上这张照片是昨天赵斌他们聚会时拍下来的,照片颜色非常鲜艳,可唯独赵刚的脑袋变成了黑白色,其他地方依旧是彩色。 要知道只有死人的遗照才会是黑白色,照片上的赵刚脑袋却变成了黑白,这明摆着是他的遗照啊。 我看向惊魂未定的赵斌:“把你的照片拿出来!” “我这就去拿。” 赵斌没有废话,急忙打开行李箱,可当拿出照片时,他又惊呼一声,捧着照片看向我喊道:“丁不修,我这张照片上的赵刚也变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这张照片上的赵刚脑袋也变成了黑白色。 我眯起眼睛,心跳加快:“有点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赵斌哆嗦一下,激动说:“报警,现在就报警!” 我拦住他,摇头说:“报警有什么用?这种事情警察也管不了!” 赵斌激动地说:“可是照片明明都变了,警察一定可以通过照片找到蛛丝马迹的。” 我问:“怎么找蛛丝马迹?照片可是在没有经过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变成这样的,你难道要告诉警察,是鬼把赵刚杀死的吗?” 赵斌瞬间安静下来,低头盯着照片,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激动喊道:“袁鹏飞,一定是袁鹏飞搞的鬼,赵刚是被袁鹏飞杀死的!” 第197章 恐怖死法 赵斌所说的袁鹏飞正是他们初中时期所有男生的情敌,也是照片上那个面色极其阴郁的男生。 但赵刚的死属于超自然现象,并非人所为,而是鬼祟杀人。 赵斌非说袁鹏飞是杀死赵刚的凶手,可就有些太过牵强了。 高强搓着胳膊紧张地说:“有什么话我们去了新宿舍再说吧,这里昨晚才死了人,我总感觉阴风阵阵的。” 似乎是在回应高强的话,合起来的窗户突然敞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我们打了个冷颤。 回到新寝室后,赵斌连床都没有铺,坐在光床板上激动地说:“绝对是袁鹏飞干的,自从被我们欺负以后,袁鹏飞就神神叨叨的,看到我们总是躲得远远的,而且还目光阴气森森,脸上还挂着让人不自然的笑容。” 我三两下把床铺铺好,坐在上面问:“你是不是想说,袁鹏飞在修炼邪术?” “是的!”赵斌重重点头,对自己的猜测没有丝毫怀疑。 我意味深长看着赵斌,轻叹摇头。 他和赵刚是堂兄弟,二人经常一块儿上下学,亲情和友情必然要重很多。 昨晚赵刚以那样的状态惨死,赵斌接受不了而导致胡思乱想也很正常。 但他的理由如此牵强,连袁鹏飞修炼邪术都折腾出来了,这可就不是胡思乱想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赵斌突然说:“我虽然没有看到赵刚死时的样子,但高强给我形容过,赵刚的姿势和当初欺负袁鹏飞时一模一样。” “嗯?” 我眉头一抖,再次把目光投向赵斌。 赵刚死时一只手直直指着前方,另一只手叉在腰间,确确实实是指责人的样子。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赵刚曾用一根木棍往袁鹏飞的心口戳过,痛得袁鹏飞差点断气了。” 赵斌没有给我接话的机会,接着说:“赵刚死时那种姿势,心口被掏出了一个血窟窿,而且心脏还不见踪影,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了袁鹏飞,哪怕袁鹏飞不是杀死赵刚的凶手,那也和赵刚的死有一定联系!” 赵斌也不知咋回事儿,突然朝寝室门外走去:“不行,我要去找袁鹏飞问问清楚,我一定要给赵刚报仇!” 我对这件事情也重视起来,拦住赵斌:“你先等等!” 赵斌不满问:“丁不修,你干什么?” 我对高强使了个眼色,等寝室门关上后,我凝重说:“如果袁鹏飞真是凶手,那他的手段一定非同寻常,你冒冒失失去找他,无疑是送人头。” 赵斌激动问:“那怎么办?难道赵刚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吗?” 我咂吧着嘴巴,低头瞥了眼被赵斌捏在手中的两张照片:“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学校,等放假后,我陪你去找袁鹏飞。” 赵斌犹豫着,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赵刚的死除了给我造成视觉上的冲击外,并没有构成太大的心理阴影。 毕竟我和他不是很熟,甚至都没有我和高强关系好。 这一个多礼拜来,赵斌一直都郁郁寡欢,时不时拿出照片看上一眼,似乎生怕自己的照片会变成黑白。 庆幸的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而且很顺利到了周末。 其他学生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回家,我和赵斌并没有回去,而是前往袁鹏飞家里,打算把这件事情搞个明白。 按照赵斌的记忆,赶在天黑,我们来到袁鹏飞家所在的村子里。 这几天潮气很重,村子中弥漫着一层淡薄的雾气。 看着静悄悄没有一人出没的村子,我不禁生出了一丝怯意,刘家村再次浮现脑中。 在赵斌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袁鹏飞家门口。 这是一座非常破败的院子,和其他村民家相比,仿佛不在一个年代。 看着残破不堪的院墙,我舔了遍牙花子,如果不是院内屋子里还亮着灯,我定然会以为这是一座已经荒废的院子。 敲门后,褪色的院门很快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出现眼前。 女人皮肤粗糙,眼圈很黑,用手撑着院门,看起来气喘吁吁,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赵斌虽然对袁鹏飞颇有意见,但对待长辈还是非常恭敬:“你好,我们是袁鹏飞的同学。” 女人咳嗽着转过身,一步一踉跄朝院子走去:“你们是鹏飞同学啊……咳咳……进来吧……” 我和赵斌相视一眼,从女人的动作和无力的声音来分辨,她定然得了什么重病。 女人没有领我们进房间,朝地上的凳子指了指,示意我们请坐。 我跟着赵斌来此的目的并非兴师问罪,而是想把事情搞明白,顺便探探袁鹏飞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懂不懂得邪术。 所以我很从容坐在凳子上,倒是赵斌有些着急:“阿姨,请问袁鹏飞在吗?” “鹏飞在吗?” 女人喃喃自语,面色瞬间茫然,接着变得难过,很快又演变成了痛苦。 短短片刻间,女人的脸色宛如川剧变脸,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我们二人期待的目光下,女人许久才摇头叹息说:“鹏飞不在。” 赵斌追问:“不在?那他在什么地方?” 女人痛苦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悲伤,泪珠子一滴滴从眼角流淌,悲痛说:“他已经没了……” “没了?” 赵斌惊恐地差点跳起来。 我听得也是一惊,后脊顿时生起了一层白毛汗。 “鹏飞在初中毕业后就自杀了。”女人抹了把眼泪,哽咽说:“暑假那时候,鹏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满身是伤从外面回来了,我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他就是不说,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出来。 我和鹏飞他爸起初也没有当回事,以为小孩子打打闹闹,就去田里做农活了,可没想到,等我们天黑后回到家里,从鹏飞房间飘出来一股血腥味。 当我们撞开房门后,发现鹏飞……鹏飞已经死了……房间的地上全都是血……鹏飞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他用刀把自己的左手和双脚砍了下来,戳瞎了自己的双眼,连心脏都给挖出来了……” 第198章 自杀积怨气 “这怎么可能呢?我国庆的时候还……” 赵斌激动地想要辩解,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干咳后抢先说:“阿姨,抱歉,我们也不知道鹏飞去世这件事,我们好歹也是同学一场,能不能让我们给鹏飞上柱香?” “你们来吧。” 女人哽咽着扶墙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拉动灯绳后,房间瞬间亮堂,一股香灰味儿弥漫在房间内。 正对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就是照片中那个面容阴郁的男生。 望着黑白遗照,赵斌打了个哆嗦,不可思议看向我:“袁鹏飞真的死了?” “这还能有错吗?”我压着声回应,拿起一根供香引燃,插入香炉后鞠了一躬。 赵斌也学着我的样子拿来一根供香,可当探向蜡烛准备将其引燃时,一股冷风突然从门外呼啸而来,把跳跃的烛火吹灭。 “这……”赵斌脸色瞬间难看,额头都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我没有做声,用火柴重新引燃蜡烛,站在赵斌身后替他挡着风口,让他再次引燃供香。 由于我挡着风口的关系,这次赵斌很顺利引燃供香,可就在他刚刚把供香插入香炉瞬间,冒着徐徐青烟的供香突然熄灭。 赵斌倒吸一口寒气,惊惧不已望着我:“丁不修,咋回事?” 我紧锁眉头,下意识侧目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女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刚才我引燃供香时,一切都非常正常。 可赵斌却重重受阻,先是蜡烛熄灭,现在供香又熄灭,显而易见,袁鹏飞并不想接受赵斌的供香供奉。 我舔了遍牙花子,轻声说:“再点一次!” “好!” 赵斌额头的汗珠更为密集,再一次把供香引燃。 相比前两次,这一次非常顺利,供香插入香炉后没有熄灭迹象。 我长吁一口气,赵斌也拍了拍胸口。 “走吧。” 我说完转过身准备走出房间,谁料赵斌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诧异扭头,发现他脸色异常难看,用力拽着我的胳膊,示意我朝香炉看。 我心生不解,供香明明都已经引燃了,不应该再出现任何问题才是。 可当我看向香炉后,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香炉中虽然还插着两根供香,但赵斌插入的那根却已经拦腰折断,而我引燃的那根供香依旧冒着青烟。 袁鹏飞果然不想接受的赵斌的供奉! 我眯起眼睛,本能看向袁鹏飞的遗照,发现之前还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此刻却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更为要命的是,袁鹏飞的目光变得极其阴郁,仿佛正戏虐看着我一般。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压着声音说:“赵斌,快点跟我离开这里!” 话毕后,我对门外的女人点头:“阿姨,我们已经祭拜过鹏飞了,外面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在女人的相送下,我和赵斌刚走出院门,便撒腿就往村口跑去。 赵斌牟足劲儿追上我:“丁不修,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到底发生啥事了?” 我放慢脚步:“袁鹏飞不想善罢甘休,他想要搞你!” “什么?”赵斌惊恐望着我:“你没开玩笑吧?他为什么要搞我?” 我冷冷瞥了眼赵斌,没有做声。 赵斌紧跟在我身后,用力在脸上抽了一巴掌,懊恼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袁鹏飞要是早就死了,那他怎么还在前几天和我们吃过饭呢?” 我铿锵有力说:“鬼祟!” “鬼?”赵斌打了个哆嗦,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吃惊问:“你是说,袁鹏飞变成鬼了?那晚和我们聚会的是变成鬼的他?” 我抿嘴点头:“确实如此。” 赵斌激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虽然欺负过他,但也只是骂骂他而已,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情,他不会真这么小心眼想要杀了我吧?” 赵斌的三观太过奇葩,让我差点接不住话了。 袁鹏飞在学校时处处被刁难欺凌,赵斌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帮凶之一。 而且袁鹏飞能以常人想都不敢去想的方法自杀,肯定是想把怨气积压到一定程度。 现在的他已经杀死了赵刚,想必一定会借着这股怨气,把曾经欺凌过他的所有人都杀死。 “你还是小心点吧,你没听到袁鹏飞怎么自杀的吗?戳瞎双眼,又砍掉手和双脚,更是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我顿了顿接着说:“赵刚的死就是心脏丢失,如果没猜错,袁鹏飞一定会把当年用在自己身上的死法用在你们身上。” 赵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你是说,接下来我们几人接下来会不同程度被袁鹏飞砍断手脚或者戳瞎眼睛死掉?” 我抿嘴点头。 这种猜测并不是我胡乱讲的,从赵刚的死法来看,这个可能性占了九成。 赵斌吓得六神无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我:“丁不修,那现在怎么办?我充其量只是骂骂袁鹏飞,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他啊。” 我挣脱开赵斌,慢慢向前走去:“这些话和我说没有任何用,当务之急是阻拦袁鹏飞继续杀人,再想办法把他揪出来。” 赵斌被吓得够呛,三步并成两步追上我,小心翼翼拿出照片,我下意识瞥了一眼,见照片再没有其他变化,也松了口气。 回到寝室已经熄灯,我刚躺下来,赵斌也上了我的床铺,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 我也知道他害怕,没有把他赶下去,任由他瑟瑟发抖一整宿。 一宿很快过去,早上醒来后,我正准备睁开眼睛,一声惊呼声突然在寝室响起,吓得我连眼都没有睁就坐了起来。 “丁不修,照片又变了……” 我抠下眼角眼屎问:“这次是谁?” “赵大龙!” 赵斌面色煞白,捧着照片坐在我身边。 这次不用赵斌刻意去指,我一眼便看到袁鹏飞身边的一个男生也成了黑白头像,而照片中的袁鹏飞表情更为阴郁。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恍惚间,我感觉袁鹏飞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笑容。 第199章 所有的照片都会改变 赵斌激动喊道:“丁不修,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我狐疑看向他,问他什么事情。 赵斌说:“初中毕业后,赵刚和赵大龙突然来我家里,说带我去玩儿点刺激的,我那天发烧所以没有去,等下午他们俩来我家找我,衣服上带着不少血渍,我问他们干什么了,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我问:“你的意思是,袁鹏飞之所以自杀,是因为那天被赵刚和赵大龙殴打了一顿?” 赵斌连连点头:“袁鹏飞他妈说袁鹏飞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然后就自杀了,我觉得他身上的伤一定是赵刚和赵大龙打的,他们俩肯定羞辱了袁鹏飞,导致他用那种方式自杀了。” 如果真是这样,目前就只有赵大龙一人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赵大龙的照片也变成了黑白,现在不知是死是活,我们必须要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找到赵大龙,把这件事情搞个明白。 我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衣时问赵斌知不知道赵大龙家在什么地方。 赵大龙和赵斌以及赵刚是同村人,他们的村子就距离县二中不远,步行仅需要五分钟。 事不宜迟,我连脸都没有洗,和赵斌离开学校。 一路急匆匆,没有五分钟便来到赵斌家所在的村子。 村子内静悄悄的,让我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点。 在我的催促下,赵斌带我来到赵大龙家中。 赵大龙家院门敞开着,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青年正坐在院中吃着早饭。 这个青年留着寸头,脸型修长,单眼皮,鹰钩鼻,看向别人的目光带着一些阴戾,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 青年正是照片上的赵大龙,也是我们火急火燎要找的人。 看到赵大龙完好无损,我松了口气。 “咦,赵斌来了啊!”赵大龙放下碗筷,招呼我们进去。 赵斌简单把我介绍一下,打量着赵大龙问:“大龙,你没事儿吧?” 赵大龙鄙夷看向赵斌:“我能有什么事儿?” 赵斌抿着嘴巴,朝我看来。 在我点头后,他一本正经说:“赵大龙,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大龙好奇问:“啥事儿?” “袁鹏飞死了。” “嗯?”赵大龙一怔,把刚端起的碗又放了下来:“啥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没听说呢?” 赵斌犹豫说:“死了快两年了。” “啥玩儿?”赵大龙一激动,从凳子滑坐在地上,旋即又撑起身子重新坐下,诧异问:“赵斌,你没事儿瞎说什么呢?袁鹏飞要真死了快两年,那和我们聚餐吃饭的是谁?难道是鬼?” 赵斌点头:“确实是鬼。” 赵大龙撇了撇嘴:“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开什么玩笑呢?” 赵斌激动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们昨晚去过袁鹏飞家了,他的死讯是他妈亲口告诉我们的,你说他妈没有必要开这么个玩笑吧?” “咳咳……” 赵大龙被一口稀饭呛地咳嗽起来,满脸疑惑看向我。 我点头说:“赵斌说得没错,我们昨晚确实去过袁鹏飞家里,他是在初中毕业的暑假自杀的,而且自杀的方式非常诡异。” 赵大龙皱眉问:“咋个诡异法?” 赵斌抢先说:“戳瞎了自己的双眼,还把自己的左手和双脚砍了下来,更离奇的是,他连自己的心脏都给挖出来了。” 赵大龙瞪大眼睛:“这么狠?” 赵斌说:“狠?你应该知道赵刚是怎么死掉的吧?” “废话,我肯定知道了,在你们学校被挖了心脏死掉的呗。”赵大龙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赵刚的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命在赵大龙眼中被视为儿戏,我冷哼说:“赵刚已经死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我靠!”赵大龙猛地站起身,不爽地看着我:“我说兄弟,我们俩无冤无仇的,你这么咒我干什么?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咋可能死掉?” 赵斌打着圆场:“大龙,你先别着急,我朋友可没有咒你!” 赵大龙跟个地痞混混一样,呵斥起来:“没咒我?都说我要死了,这还没咒我?你这朋友也不怎么样,真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怎么混的,连这种胡说八道的朋友都能交到,赶紧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立于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对赵斌使了个眼色:“把照片给他看看!” 赵斌没有怠慢,把赵刚和他那张照片拿出来拍在桌上:“大龙,你看看照片,赵刚死的时候,他的头像就变成黑白色,早上起来我发现你的头像也成这颜色,就赶紧过来了。” 赵大龙不以为然:“你们俩是闲的没事儿逗我玩儿呢?肯定是你们在照片上动了手脚。” “哎呦,我说大龙,你现在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还觉得我们跟你闹着玩儿呢?”赵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要不这样,你去拿你那张照片,我们可以在我们照片上做手脚,肯定没办法在你手中的照片做手脚啊!” 赵大龙冷冷一哼:“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看着赵大龙进入房间,我把手探入口袋,抓住一道七星真火符,警惕盯着院子四周。 赵大龙的照片已经变成黑白,就证明袁鹏飞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他。 接下来赵大龙随时都有性命危险,而我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当感知到袁鹏飞出现后把他控制下来,不能让他继续伤人。 “我靠!” 房间内突然传来赵大龙的惊呼声。 我和赵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了声不好,不由分说朝房间出去。 让我庆幸的是赵大龙并没有遇到危险,当我们俩来到房门口,赵大龙面色极其难看地走出房间。 在他手中拎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袁鹏飞表情依旧阴郁诡异,而赵刚和赵大龙的头像都成了黑白色。 赵大龙看着照片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真的要被杀死?” 我没有浪费时间,见赵斌想解释这件事情,我拦住他,一字一句问:“初中毕业的暑假,你是不是和赵刚殴打过袁鹏飞了?” 第200章 钢叉穿脑 在我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赵大龙打了个冷颤,紧张点头,又辩解说:“我和赵刚确实打过他,但打得并不重,最多只是把他的鼻血打出来了。” 赵斌追问:“那袁鹏飞他妈为什么说袁鹏飞浑身都是伤呢?” “我……我……” 赵大龙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闪躲的目光,我知道里面定然有隐情,而且还是赵大龙不好意思说的那种。 我长吁一口气,低声说:“袁鹏飞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你们那次的殴打,赵刚死了,袁鹏飞已经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如果不出意外,你活不到明天早上!” 赵大龙打了个哆嗦,吃力吞了口唾沫:“袁鹏飞要杀了我?” “是的。” 我应声点头,告诉他如果不想死,就别藏着掖着,老老实实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在我直勾勾的目光下,赵大龙连忙把照片扔在地上,使劲儿搓了把脸,才支支吾吾讲了出来。 原来赵刚和赵大龙确实在那天找到袁鹏飞,不过二人并没有狠狠殴打他,而是丢给了袁鹏飞一把匕首,让袁鹏飞自己在身上割伤口。 袁鹏飞早已对二人产生了畏惧之心,不敢不从,在二人的指示下,先是割破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再是双腿,最终是胸膛。 看着血淋淋的袁鹏飞,赵刚和赵大龙变态的心理得到了释放,哈哈大笑起来,并且用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语嘲讽袁鹏飞。 袁鹏飞则可怜巴巴望着二人,希望可以让自己离开。 但赵刚和赵大龙并没有让袁鹏飞立刻回去,而是让他站在炙热的阳光下,直到袁鹏飞体力不支即将晕厥过去,这才让他来到了阴凉处。 说完那日的事情后,赵大龙情绪激动喊道:“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是赵刚要这样搞的,那把匕首也是赵刚丢给袁鹏飞的,要找就让袁鹏飞找赵刚。” 我一字一句说:“现在不是找谁不找谁的事情,你们那样对待袁鹏飞,更用各种污秽言语进行辱骂,袁鹏飞不堪受辱化为厉鬼,他要杀死的人并非只有你,而是当年所有欺负过他的人!” “袁鹏飞……袁鹏飞……” 赵大龙一开始还质疑我们,此刻却满脸惊恐,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 赵斌紧张询问:“大龙,你没事儿吧?” “袁鹏飞……袁鹏飞已经变成鬼了,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没有人能逃得掉,他会把我们全都给杀光!” 赵大龙仿佛精神失常般一个劲儿嘟囔着,嘴角更是一抽一抽的,看着尤为诡异。 我咕噜噜吞了口唾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从赵大龙的症状来看,他并不是被鬼附身,倒像是疯掉了。 可赵大龙不应该疯的这么快,毕竟他还没有看到变成鬼祟的袁鹏飞索命,更加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出现眼前。 而且从赵大龙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个人就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滚刀肉,不大可能会被这种从未出现的危险吓成如此样子。 但此刻的赵大龙确确实实变成这样,让我一时间也慌了神。 赵斌吓了一跳,伸手拍向赵大龙肩膀:“大龙?你别吓我啊!” “哇!” 赵大龙像是看到鬼一样,突然尖叫一声,一脚踹在赵斌身上,也不管赵斌摔倒在地上的赵斌,高举双手在院子里一边转圈的奔跑一边喊叫起来。 赵斌爬起身,错愕望着我:“丁不修,大龙怎么了?” “疯……” 我的话还没说完,赵大龙便朝我奔来。 四目相对瞬间,我发现赵大龙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疯子的神色,反而非常清澈。 “装疯卖傻?” 我在心中囔囔一声,瞬间明白。 赵大龙是想通过这种装疯卖傻的方式来逃脱袁鹏飞的复仇。 或许对他来讲,只要自己疯掉了,袁鹏飞就不会取他性命。 但赵大龙不知道的是,袁鹏飞对他的恨意极其强烈,甚至为了积压心中怨气,以非常残忍的方式自杀。 现在袁鹏飞已经开始复仇了,别说赵大龙真疯掉,哪怕是他得了不治之症,明天就会死掉,袁鹏飞也会在他死掉之前杀了他的。 “赵大龙,你别……” 我本想让赵大龙安静下来,好好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奈何我的话还没说完,赵大龙便高举双手冲向院门外,一下溜了个没影儿。 “别愣着了,快点出去!” 我对愣神的赵斌大喊一声,冲出院门,见赵大龙朝村东边跑去。 随着赵大龙的怪叫声不断响起,村里人也陆陆续续出来,非但没人阻拦,反而笑嘻嘻地对赵大龙品头论足,可见他在村子里并不招人待见。 “哈哈……来啦……他来啦……” 赵大龙高举双臂拍着手,突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俯身朝前快速冲去。 我下意识朝赵大龙冲过去的方向看去,见一把钢叉靠在墙上,三根尖刺正对准即将冲过去的赵大龙。 “不好!” 我大喊一声,让村民赶紧把钢叉拿开。 村民们早已被赵大龙这神叨叨的样子所吸引,没有几个人听到我的喊叫,哪怕是听到的人也在第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噗嗤!”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当我再次看去时,钢叉已经从赵大龙后脑勺刺了出来。 三根尖刺还挂着浓稠的血浆和白乎乎的脑浆,而装疯卖傻的赵大龙虽然还直挺挺立在地上,但高举的双手却垂了下来,整个人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赵大龙死了…… 我倒吸一口寒气,只感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儿。 “啊……死人啦……” 不知谁尖叫起来,还在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变了脸色,争先恐后连连倒退。 胆大的还可以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胆小的纷纷摔倒在地,更有甚至,被赵大龙这蹊跷的死相吓得尿了裤子。 “完了……完了……” 赵斌吓得抖如糠筛。 他两眼瞪得老大,惊恐无比看着逐渐血淋淋的赵大龙,嘴唇蠕动,喃喃自语着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 第201章 棋逢对手 赵大龙的死是避免不了的,他明知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非但不知忏悔罪过,反而想用装疯卖傻来逃脱袁鹏飞的追杀。 退一万步讲,倘若赵大龙可以好好配合我,把袁鹏飞引出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的下场。 此刻赵大龙就在我和这么多村民面前被钢叉穿脑而亡,双眼也被钢叉插爆,血腥画面看得人不寒而栗。 袁鹏飞为了积攒自己的怨气,用刀砍下左手和双脚,又刺瞎双眼,更是残忍地把心脏掏了出来。 导致袁鹏飞死亡的罪魁祸首是赵刚和赵大龙,前者被掏了心脏,后者则被刺瞎双眼而亡,目前就剩下砍断左手和双脚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还会有人死,死亡的方式不是砍断左手而亡便是砍断双脚而亡。 我深吸一口气,拧眉看着已经被吓到面容变形的赵斌。 赵斌以霸凌同学为乐,这种人基本没什么同情心。 他之所以把我带来找赵大龙,并非是关心赵大龙的安危,而是他知道,只要赵大龙死了,接下来袁鹏飞就会找他们的麻烦。 我眯眼问:“赵斌,你没事吧?” 赵斌没有回应我,眼睛瞪得老大,惶恐不安盯着被钢叉刺死的赵大龙,一个劲儿摇头后退。 “赵斌?” 我轻呼着大步向前。 “啊?” 赵斌猛地回过神,不知何时拿出了照片,正惊恐万分盯着我:“丁不修,赵大龙死了,接下来就是我了,我会被袁鹏飞杀死的,袁鹏飞会把我们全都杀死的……” 我下意识看向照片,见上面再就没有任何变化,不禁松了口气。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赵斌的情绪稳定下来,告诉他趁着照片还没变化,先把照片上还幸存的人联系到一起。 赵斌早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在我的提议下,他哆哆嗦嗦回到家里,推了辆自行车出来。 看他抖如糠筛的样子,我要是让他载着,保不齐会窜进水沟里。 为了安全有保障,我让赵斌坐在后面,我则按照他的提示跨上自行车骑出村子。 聚会照片上一共七男一女,其中袁鹏飞并不是人,而是鬼祟。 剩下的六个男生中已经死了两个,分别是赵刚和赵大龙,目前还剩下四个男生,分别是赵斌、汪俊峰、周正和罗健。 赵斌就坐在后座,我们接下来要找的另外三个男生。 在赵斌的指路下,我们俩很快来到汪俊峰家中。 汪俊峰是个很典型的精神小伙,穿着一身紧身衣裤,甚至连裤衩的痕迹都勾勒出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在社会上混得不错的主儿,实则胆子小得可怜。 得知袁鹏飞已经死了,汪俊峰没有任何怀疑的脸色煞白,而当我讲出袁鹏飞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赵刚和赵大龙后,汪俊峰差点没被吓死。 为了不让袁鹏飞把几人逐一击破,我没敢留汪俊峰一人在家,让他打起精神后,我们又去找周正。 好在几人的家离得都不是很远,当来到周正家中后,发现他正和罗健满脸愁容坐在院子里。 看到赵斌和汪俊峰齐齐出现,二人脸色突变,不约而同把手探入口袋,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 周正非常紧张:“你们怎么来了?” 汪俊峰情绪崩溃,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哭喊起来:“袁鹏飞回来了,他要杀了我们,他要把我们全都杀光……” 周正还算冷静,呵斥道:“汪俊峰,你他妈是不是用鼻涕做的?哭什么哭?” 汪俊峰哭喊说:“我也不想哭啊,我没办法控制啊!” 周正对罗健使了个眼色:“罗健,把他的嘴巴捂住,要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咋回事了!” 罗健没有墨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捂住汪俊峰的嘴巴,硬生生把他拖到了房间里面。 我看得瞠目结舌,这家伙搞得好像黑社会一样,从来都没见过如此阵仗。 院子内安静后,周正拧眉看向我,又把目光投向赵斌,问我是什么人。 赵斌连忙回应:“他叫丁不修,是我同学,也是我的舍友。” 周正问:“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我一脸疑惑看着周正,从我们进门到此刻,周正只是在我们突然出现时表现得有些诧异,其余时候都非常镇定。 哪怕是汪俊峰哭喊时,周正也异常冷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乱了心神。 从这一点就不难推断出,周正的内心非常强大,甚至已经达到遇事不惊的地步。 但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定然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却不想主动说出来。 为了诈一下他,我沉声说:“赵刚死了。” 周正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点头说:“我知道,我和罗健还参加他的葬礼了。” 我舔着牙花子,接着说:“袁鹏飞在你们初中毕业的暑假自杀了。” 周正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正面回应,反而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告诉我,赵大龙也死了?而且还是被袁鹏飞杀死的?” 我本想用这个问题诈一下周正,没料到却被他一股脑问了出来,反倒让我愣了一下。 赵斌沉不住气,吃惊问:“周正,你也知道了?” “当然,你们都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周正轻蔑瞥了我一眼,从兜里摸出聚会时合影的照片:“当时赵刚的照片变成黑白色,我并没有在意,谁知当天下午,赵刚的死讯就传回来了,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就去找罗健了,没想到他的照片也变成这样了。” 我问:“然后你们去袁鹏飞家里了?” 周正点头:“我和罗健早上去的袁鹏飞家,得知袁鹏飞已经死了,而且从袁鹏飞母亲口中知道,昨天有两个人也去找袁鹏飞了。” 我接着问:“你们也是从赵大龙的照片推测出他死了?” “不然呢?”周正耸肩,朝房间瞥了一眼,嗤之以鼻哼道:“我起初以为昨晚去袁鹏飞家的那两个人是赵斌和汪俊峰,没想到汪俊峰的胆子这么小,稍微吓吓就成这样了,现在想来,那两个人是你和赵斌吧?” 第202章 怨气澎湃 我眉头紧皱,不可思议看着周正。 周正也曾欺负过袁鹏飞,更是会成为被袁鹏飞杀死的对象。 但他并没有任何紧张或者不安,反而出奇地冷静,甚至比我还要淡定许多,好像他已经置身事外,着实让我难以理解。 周正深藏不露,这个人绝不简单。 很可能已经想到对付袁鹏飞的办法,所以才会这么淡定从容。 我没有让自己流露出太多情绪波动,皱眉说:“没想到你都已经知道了。” 周正也不客气,点头说:“自然,稍微动点脑筋就能想得明白。” 我轻声问:“赵刚和赵大龙已经被袁鹏飞杀死了,目前就剩下你们四人了,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周正不以为然,耸肩说:“还能怎么做?等着呗!” “等?”赵斌激动得脱口而出:“周正,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袁鹏飞已经杀红了眼,他肯定会把我们几人杀光的!” 周正不屑哼道:“怕什么?袁鹏飞只要敢来找我,我让他有来无回!” 我眉头一挑,即便袁鹏飞生前一直都被霸凌欺负,死后的他已经成了鬼祟。 鬼祟的手段非常了得,想要杀了这几个普通人可谓易如反掌。 周正沉着冷静,必定是个聪明人,但他这种聪明人却如此大言不惭,好像有什么杀手锏一般。 我把这个疑惑询问出来:“你有手段对付袁鹏飞?” 周正并未隐瞒,点头说:“自然!” 我本能询问:“什么办法?” 周正似笑非笑看着我,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罗健突然喊道:“不好了,汪俊峰的照片变成黑白色了!” “嗯?” 我狐疑看向罗健,他正捧着照片,表情惊恐看着我们。 “瞧你这点出息,袁鹏飞不就是变成鬼了吗?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会怕变成鬼的他?” 周正从罗健手中拿走照片,瞥了一眼,随手将其丢在地上,冷哼说:“我还怕他不来呢,既然来了,就别想从我家离开!” 赵斌吓了一跳:“周正,你别乱来啊,袁鹏飞可是鬼,现在的他可不好对付。” “切!” 周正非常高冷,不屑冷哼,大步走向汪俊峰所在的房间。 本来我是打算帮赵斌处理这件事情的,可周正这傲慢的态度让我颇为反感,所以我暂时改变了主意。 与其跑东跑西还不被人待见,倒不如就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看看等会儿袁鹏飞出现后周正怎么应对。 要是周正真像他表露出来的那样,那我自然乐得快活,如果只是说大话,关键时刻我必定会出手阻拦袁鹏飞。 有了这个想法后,我索性端来一只凳子坐了下来。 赵斌紧张地盯着房间:“丁不修,你怎么还坐下来了?” “不坐下来干什么?没听周正说吗?如果袁鹏飞过来,他肯定不会让袁鹏飞离开这里的。” 我不以为然耸肩,笑着调侃起来:“赵斌,真看不出来,你同学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连杀人不眨眼的鬼祟都不放在眼中,看来你们这次有救了。” “有救个屁啊。”赵斌急得在我身边圈圈,随后蹲下身子压着声音说:“你是不知道周正这个人,他最喜欢说大话了,有一段时间还说自己是如来佛祖转世呢!” 如果不是情况允许,我肯定会笑出声来。 我并不是觉得周正说自己是如来佛祖搞笑,而是觉得赵斌为了让我相信周正喜欢说大话,连这句话都能讲出来。 我说:“行了,你就老老实实坐在我身边吧,既然袁鹏飞接下来的目标是汪俊峰,那你现在是安全的,只要看戏就成了。” “你真不打算出手?” 我苦笑:“我出什么手?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赵斌一股脑说:“丁不修,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高强他们早就告诉我了,你厉害着呢,当初李建涛被鬼缠上,是你搞定的,张鑫他们被一个男鬼盯上,也是你搞定的,你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诧异看向赵斌,着实没想到这家伙早就把我的底细打听清楚了。 我正要开口,房间内突然传来汪俊峰的尖叫声:“完了完了,我的照片变成黑白了,我要死了,袁鹏飞要杀我了,我不想死,救救我……你们谁能救救我啊……” 周正呵斥道:“别喊叫,有我在这里,就算老天爷都在帮袁鹏飞,他也别想伤害你一根汗毛!” 很显然,处于极度惊恐中的汪俊峰并没有把周正的话听进去,他依旧尖声怪叫:“我们都得死,我们都会被袁鹏飞杀死的……” 近乎是汪俊峰喊完的瞬间,一阵刺骨冷风突然从院门外涌进来。 我下意识朝院门方向看去,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怨气?” 我顿时一阵心惊。 这股怨气太强烈了,此刻能涌入院中,必定是袁鹏飞。 赵斌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问:“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袁鹏飞来了!” 我没有再干坐着,起身把手探入口袋,抓住了一道七星真火符。 “袁鹏飞来了?”赵斌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我身后。 袁鹏飞的目标是赵斌他们,刚才赵斌就暴露在他的眼前,但袁鹏飞却没有动手,看来他还是很遵守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 房间里的汪俊峰音调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来了……袁鹏飞来了……他就在房门外,他要杀了我,他会把我们全都杀掉的!” 周正不屑哼道:“只要他敢进房间,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哐当!” 房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汪俊峰歇斯底里的尖叫。 “来得正好,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你变成鬼我更不怕!” 周正突然从房间冲到房门口,朝院子瞄了一眼,因为没办法看到袁鹏飞,一脸严肃一动不动立在房门口。 他直勾勾盯着前方,却低声喝问:“袁鹏飞在什么地方?” 汪俊峰大声惨叫:“就在你面前,就在你面前啊!” “哼!给我滚出来!” 周正一声怒喝,突然挥手朝前甩去,一颗黑黢黢的物件从他手心飞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血糊糊的人影凭空而现,仿佛被车撞了一般倒飞出去。 第203章 眉心骨 我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青年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眶乌黑,两行血泪从眼角流淌,心口还有一个血糊糊的豁口。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杀死赵刚和赵大龙的袁鹏飞。 “袁鹏飞!” 赵斌被吓得不轻,惊呼一声,连忙躲到我身后。 刚才涌入院中的那股冷风怨气强烈,此刻的袁鹏飞身上虽然还有怨气,但怨气已然没有刚才那么浓烈。 他之所以会如此,定然和周正丢出去的东西有一定关系。 没想到周正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会有如此手段,太让我吃惊了。 “嗡嗡嗡……” 一缕诸如蜜蜂飞舞的声音从半空袭来,我定睛看去,入目便是一颗约莫有大拇指盖大小的灰褐色物件。 这个物件呈不规则的六边形,棱角非常光滑,在阳光照射下还散着一阵诡异的黑光。 刚才周正就是用这个物件击中了袁鹏飞,从而使他倒飞出去,貌似还受了不轻的伤。 怪不得周正能如此不屑袁鹏飞,敢情是有杀手锏。 但话说回来,此刻悬在半空的物件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袁鹏飞,我看你还怎么嘚瑟!”面对血淋淋的袁鹏飞,周正的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意,反而异常猖狂,如同一个大反派般哈哈大笑着朝前走去。 袁鹏飞挣扎着爬起身,捂着潺潺流血的心口连连倒退。 他忌惮的并非是周正,而是悬在半空的灰褐色物件。 “赵刚和赵大龙已经被你杀死了,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吗?竟然还想弄死我们?可惜了,你这一脚踢到铁板上了,我今天就把你彻底灭了!” 周正表情狰狞,稳住脚步后一把抓住悬在半空的灰褐色物件。 近乎瞬间,一股强大的阴气从周正手心爆发出来,刺骨的冷风不亚于寒冬腊月的寒风。 “这……” 我吃惊地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着还源源不断从周正手中弥漫出来的强大阴气。 “眉心骨!” 我再也控制不住震惊,不可思议看着周正。 怪不得当我看到这个物件时会觉得非常眼熟,因为这个物件我非但见过,而且还和其过过招。 这正是丧心病狂的天机组织用人的眉心骨制造出来的。 当初我和韩先生曾在县城一座未竣工的工地内发现一处不断循环时间的空间,更是遇到了那只诡异的日本布偶以及天机组织的面具男。 眉心骨手串的威力不可小觑,乃是天机组织修炼邪术的关键。 难道,周正也是天机组织的人? 这一念头萌生出来,我不禁倒吸一口寒气。 转念一想,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周正普普通通,若真加入天机组织,定然会在天机组织的大本营里修炼邪术,不大可能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 排除这个可能性,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也是唯一一个非常有可能的可能。 天机组织的人找过周正,并且把这枚眉心骨留给了他,告诉他对付袁鹏飞的方法。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的用意是什么? 毕竟周正和天机组织不太可能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按理来讲,天机组织不可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才是。 这一瞬间,各种谜团全都涌出。 我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想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还得冷静应对才是。 周正沉寂在得意中,不屑盯着血淋淋的袁鹏飞,嚣张喊道:“你既然都找上门来了,怎么又退缩了?你倒是来啊,汪俊峰就在房间里,你倒是进去杀他啊!” 袁鹏飞没有做声,警惕盯着周正悬在半空的拳头。 “呵呵……你生前就那么窝囊,没想到死后也是个窝囊鬼,既然你不过来,那就再死一次吧!” 周正猖狂大笑,抓着眉心骨丢向袁鹏飞。 我起初对袁鹏飞还有些敌意,但自从知道袁鹏飞经常被霸凌,更是被赵刚和赵大龙逼死之后,非但对他的敌意减轻,甚至还有些同情。 不知不觉,本应该和袁鹏飞处于对立面的我,此刻看到周正再次把象征邪魔外道的眉心骨丢向他,我竟紧攥拳头,期待袁鹏飞赶紧闪躲的想法。 事实证明,袁鹏飞不是杀死。 他已经在这枚眉心骨上吃过亏了,就不会再次被其击中。 袁鹏飞很从容避开眉心骨,这使得刚才猖狂大笑的周正收敛笑容,震惊看着袁鹏飞:“你躲过去了?” 袁鹏飞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问:“难道我就应该像一尊木桩站在这里,任由你对付我吗?” 周正表情终于开始紧张:“你……别嚣张,我有办法对付你!” “哦?”袁鹏飞并不想和周正废话,不以为然哼道:“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赶紧滚开!” “你……你……”周正结结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嗡嗡嗡……” 就在这时,已经落地的眉心骨突然又悬浮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袁鹏飞后背袭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别说袁鹏飞了,就连我都没想到,眉心骨会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袭击鬼祟。 眼瞅着眉心骨即将落在袁鹏飞身上,我情不自禁大声喊道:“袁鹏飞,小心身后!” 近乎是我话音落罢瞬间,赵斌打了个冷颤猛地怪叫一声‘我靠’,袁鹏飞显然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帮他,扭头之际,眉心骨即将落在他身上。 袁鹏飞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右闪躲,刚稳住身子瞬间,眉心骨便从他刚才所站立位置飞了过去。 见周正伸手朝眉心骨抓住,我也把七星真火符抓了出去。 汇集四周灵气之后,七星真火符化为一团火焰。 就在周正的指尖距离眉心骨仅有咫尺之遥时,我快速把火球丢了过去。 “轰隆!” 七星真火符和眉心骨接触瞬间,震耳欲聋的炸响在院中响起,一股劲浪随时而来,把我们几人推拒的倒退数步。 七星真火符在炸响声中四分五裂,而那枚取自于人体内的眉心骨也被轰成了齑粉,消散在我们眼前。 第204章 坐收渔翁之利 “疯了疯了!”赵斌急得在原地转着圈圈:“丁不修,你怎么能帮袁鹏飞呢?他打算要我们的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们死掉的!” 看着赵斌近乎崩溃的表情,我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歉意,而是扭头静静看向袁鹏飞。 刚才我用七星真火符崩碎眉心骨,袁鹏飞没有了威胁,理应一鼓作气冲进房间才是,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诧异看着我,煞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袁鹏飞错愕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眯起眼睛:“我并没有帮你!” 周正突然指着我怒气冲冲喊道:“我看你就是在帮他,你想让我们都死!” “闭嘴!”袁鹏飞冲着周正一声咆哮,吓得他连连后退,没有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 “丁不修,你到底几个意思?”赵斌也着急喊道:“我们俩好歹也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后路给断了?你是不是存心不想看我好过啊?” 此刻的赵斌也怒气冲冲。 他能有如此情绪我完全能想的明白。 当周正用眉心骨把袁鹏飞打得没有还手余地时,赵斌定然非常激动。 或许在他眼中,袁鹏飞一定会在周正猛烈攻势下化为飞灰。 但是在关键时刻,我出手毁了眉心骨,这就等同于我和袁鹏飞站在一条战线上,他自然无比生气。 我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们稍安勿躁,先别这么着急。” 周正怒喝喊道:“不着急?你他妈的闹着玩儿吗?我们都要死了,你让我们不着急?” 袁鹏飞杀气腾腾怒声说:“你再大喊大叫,我现在就越过汪俊峰,先把你给杀了!” 周正连忙止住说辞,之前的他有多嚣张,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 袁鹏飞依旧没有进入房间,立于原地,似乎等着我接下来的说辞。 我咂吧着嘴巴,意味深长看了眼几人:“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和你们双方都没有关系。” 赵斌激动问:“没关系?即便和我们都没有关系,那是谁的关系?” 我没有理会赵斌,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情,即便说了,他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拧眉看向周正,又看向袁鹏飞,轻声问:“你是不是遇到过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 从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我从未把这件事情和天机组织联系在一起。 可当只有天机组织才有的眉心骨出现在周正手中,我知道这件事情中还有一股外界力量参与。 而袁鹏飞若真只是单纯的自杀,肯定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戳瞎双眼,又砍掉左手和双脚,更是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这种做法明摆着是为了积压自己的怨气,使得怨气达到一定程度,然后化身凶戾鬼祟,屠杀曾欺凌过自己的人。 起初我一直纳闷一个问题,袁鹏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是不可能知道这种积压怨气的方法。 不过天机组织的人也掺和到这件事情,那一切就非常明白了。 在我正寻思的时候,袁鹏飞突然吃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叹有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他让你用这种方法自杀的?” 袁鹏飞倒退半步,狐疑看着我。 他的沉默已经肯定了我心中的答案,我抿嘴叹息,又把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周正:“你也看到过这个男人了?” 周正问出了袁鹏飞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次没有卖关子,轻笑说:“因为你刚才扔出去的那枚眉心骨。” 周正吃惊问:“什么骨?” “眉心骨!”我说着朝自己眉心位置指了指:“从骸骨眉心取下来的骨头!” “什么?那是死人的东西?”周正吃惊得差点跳起来,使劲儿甩了甩手,作势想要冲出去,可看到袁鹏飞挡在身前,又缩回身子,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使劲儿搓了搓才算完事儿。 周正的样子非常滑稽,让我差点笑出声来:“不然呢?” “这个混账,竟然敢骗我!”周正生气地跺了跺脚:“他给我说这是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法宝,不管是多厉害的妖魔鬼怪,都可以轻轻松松灭掉的!” 我点头说:“他说得没错。” 周正瞪大眼睛:“还真是法宝?” 我应声说:“自然,眉心骨是修炼邪术用的东西,里面蕴含非常强烈的阴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给你眉心骨的真正用意并非对付袁鹏飞,而是想把袁鹏飞身上的怨气全都吸纳到眉心骨里面。” 周正似乎听不明白我说的,一头雾水看着我。 我拧眉看向袁鹏飞,惋惜说:“你被算计了,那个人告诉你化为凶戾鬼祟的方法并非是想让你复仇,而是想让你积压阴气,从而为他所用!” “他骗我?” 袁鹏飞表面非常平静,我无法看清他的心境如何。 我轻叹说:“眉心骨需要怨气滋养,他先告诉你如何积压怨气,等你化为厉鬼后,再把眉心骨交给周正,让他帮自己吸纳你体内的怨气。” 我顿了顿,见袁鹏飞和周正都已经开始自我怀疑,接着说:“所以说,你们两方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暗中使坏的人,他游走在你们两方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你们斗个你死我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周正恼怒说:“我们竟然被人当枪使唤了?” 赵斌也用力拍了一下后脑勺:“这个人的心也太坏了,我们又没招惹他,他竟然这样算计我们,太过分了!” “过分?”袁鹏飞突然冷笑出声:“你们觉得过分,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眉头一抖,错愕看着袁鹏飞。 本以为我把这件事情挑明,袁鹏飞会多少收敛一些,没成想竟不按照我所设想的进展。 “袁鹏飞,你……” 我话未说完,袁鹏飞指着周正冷声说:“不管我是不是被算计死的,我对他们的恨意是不可能改变的,是他们在我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火苗,那个人虽然教我如何积压怨气自杀,但我的死终究是他们造成的!” 第205章 大度 我大声呵斥:“袁鹏飞,你够了!” “够了?我为什么够了?”袁鹏飞不依不饶,仿佛眉心骨被毁之后,就没有人能对付他一样,大声喊道:“你知道我初中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整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我时时刻刻不提防着他们。 他们但凡被老师打骂,就会把我拉进厕所里面,但凡在家里受一点委屈,就会把我堵在回家的路上,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他们就会找我的麻烦。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可以随便欺负蹂躏的可怜虫,我何尝不想摆脱他们?可我能吗?他们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没有人愿意帮我,就连赵倩因为我可怜,和我走得近了一些,都要遭到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 袁鹏飞大声咆哮,说得歇斯底里,发泄着压抑的情绪。 我听得眉头一抖再抖,又拧眉看向赵斌。 赵斌一抖,连忙摆手:“丁不修,你别这样看我,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他,我充其量就站在他们身后骂骂袁鹏飞而已。” “骂骂而已?” 袁鹏飞凄凉冷笑,从眼角流出的鲜血更加殷红:“你确定你只是骂骂而已吗?你难道不觉得你的骂声太过恶毒了吗?” “我……我……”赵斌胆怯后退,不敢和袁鹏飞有目光上的接触,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袁鹏飞没有放过赵斌的意思,步步紧逼。 “我……我……”赵斌依旧支支吾吾,突然用力挥手:“我当时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当真呢?” “当真?” 袁鹏飞突然笑出声来,虽说是笑容,却无比心酸,看得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大度一点,把你对我说的那些恶语咒骂全都抛之脑后的淡忘掉?”袁鹏飞嗤之以鼻冷哼:“抱歉,我做不到,即便我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我也做不到!” 赵斌支支吾吾:“你又是何苦呢?气量就不能大点吗?” “劝我大度?” 袁鹏飞从牙缝中挤出冷笑:“你曾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言语来咒骂我,你骂我是野种蛆虫,这些我都无所谓了,但过分的是,你咒我家人全身癌变,你咒我家人不得好死,你甚至还威胁我,要去杀了我爸妈!” 赵斌打了个哆嗦:“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真做出这种事情啊。” 袁鹏飞厉声吼道:“说说?你现在大难临头,就说自己只是说说而已,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袁鹏飞杀气腾腾,怨气又澎湃地往出涌,宛如实体一般,让我都心中生畏。 我本以为毁掉眉心骨,再把这件事情说明白,袁鹏飞会舍弃杀死剩余几人,安心进入地府。 但赵斌他们给袁鹏飞造成的心理伤害实在太大了,大到让袁鹏飞无法忘怀,更加不愿原谅他们。 事情能演变成如此,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我必须阻止袁鹏飞杀死剩余几人。 虽然我也不想看到霸凌者逍遥法外,但我毕竟修习《神霄天书》,更是半个神霄派的弟子,哪怕袁鹏飞有天大怨念,也不能让他在我眼皮子下杀人。 “你想干什么?” 我闪身挡在赵斌身前,直勾勾盯着袁鹏飞。 “你帮过我,我谢谢你,但现在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请你离开,不然……”袁鹏飞直勾勾盯着我,怨气肆意,朝我涌来。 我接话问:“不然怎么样?不然你要杀了我?” 袁鹏飞没有做声,突然朝前冲来。 我压根就没想过袁鹏飞会突然暴起发难,下意识就要抓起符篆,哪儿晓得他并没有朝我冲来,而是做了个假动作,快速奔向房间。 站在房门口的周正脸色大变,仓皇朝院子冲去:“啊……袁鹏飞来了……” 一直都没有吭声的罗健也吓得跳了起来,跟在周正身后喊叫:“袁鹏飞,袁鹏飞要杀人了!” “坏了!” 我在心中咒骂一声,一个箭步冲向房间。 “袁鹏飞……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那样做,他们就会像欺负你那样欺负我的……” 在汪俊峰惊恐的求饶声下,我已经来到房间里。 此刻的汪俊峰正抖如糠筛般跪在地上,袁鹏飞则直挺挺站在他身上。 袁鹏飞森森冷笑:“你为了不让自己被欺凌,就选择归顺他们欺负我?现在又想让我放过你?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有些太响了吧?” 汪俊峰不断磕着响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闭嘴,今天我就要杀了你!” 袁鹏飞一声怒斥,抬手间,一股冷风从院外席卷而来。 下一秒,袁鹏飞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长,旋即朝汪俊峰心口抓去。 “住手!” 我大喊,顾不得多想,抓起一道七星真火符化为火球朝袁鹏飞砸了过去。 七星真火符崩碎眉心骨时,袁鹏飞看在眼中。 明知七星真火符朝他袭去,袁鹏飞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加快抓向汪俊峰心口的速度。 就在袁鹏飞的手刚刚触碰在汪俊峰衣服上的瞬间,由七星真火符化为的火球落在他身上。 只听‘轰隆’一声,袁鹏飞连声闷哼都没发出来,便倒飞出去,不等他落在地上,熊熊真火便将他笼罩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在真火中挣扎的袁鹏飞,我心有不忍。 如果不是赵斌等人的不断霸凌,就算天机组织的人怎么游说袁鹏飞,他都不可能自杀的。 袁鹏飞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自杀身亡,化为鬼祟后的他却在怨气极其强烈的时候自杀,归根究底,这是对他的不公平。 但即便再不公平也没有任何用,鬼祟终究是鬼祟,生人依旧是生人,我身为神霄派半个弟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鬼祟屠杀生人,哪怕鬼祟的怨念滔天也不行。 袁鹏飞躺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弥漫在他身上的真火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直至消失,而袁鹏飞也跟个没事儿鬼一样站了起来。 第206章 拒入地府 我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看着身前的袁鹏飞。 七星真火符是我最为熟练的符篆,威力非常了得,虽然不能对付非常厉害的鬼祟,但对付一些数十年的鬼祟还是绰绰有余。 袁鹏飞变成鬼祟的时间撑死两年,这种级别的鬼祟理应可以被七星真火符轻轻松松烧死,但他却毫发无损站了起来,着实让我感到惊悚。 “难道,这家伙一直都不是人,而是一个百年老鬼?” 我心中自语,摇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袁鹏飞若真是百年老鬼,那就不可能被赵斌这些人如此欺负,更加不可能着了天机组织的道儿。 但七星真火符确确实实没有烧死袁鹏飞,可就让我纳闷了。 袁鹏飞眯眼看向我,不可思议问:“你真的要拦我?” 再次看向袁鹏飞,我发现他身上的怨气波动减少了近乎大半。 我瞬间便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袁鹏飞之所以没能在真火焚烧下化为飞灰,那是因为他体外的怨气帮了他。 缭绕在袁鹏飞体外的怨气就好像一层护体铠甲一样,只要怨气还存在,袁鹏飞就不会有致命威胁。 看着恶狠狠盯着我的袁鹏飞,我不由分说,抓起一道青龙符。 青龙符威力异常强悍,比七星真火符高了不知多少等级,更是神霄派的四象灵符。 只要火龙贯穿袁鹏飞身体,即便他的怨气再怎么浓郁,也必定会崩碎。 但这都是下策,在局势没有达到无法控制时,我暂时不想让袁鹏飞落得如此下场。 “袁鹏飞,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把你怎么样,只要你能放过他们,我就……” “闭嘴!” 袁鹏飞杀气腾腾,咆哮着打断我的说辞。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把我怎么样,那为何还要保他们?”袁鹏飞指向已经吓到瘫软的汪俊峰:“如果不是你,他已经死了!” 我铿锵有力:“我同情你的遭遇,但这并不是你随意杀人的理由!” 袁鹏飞情绪激动:“我的死是他们造成的,他们都该死!” 我反驳:“他们确实和你的死有一部分关系,但最大的关系还是你!” 袁鹏飞情绪已经彻底失控,张牙舞爪指向我:“既然你要保他们,那我现在就杀了你,等你死了,我看你还怎么保他们!” 我悠悠长叹,袁鹏飞已经癫狂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我只能狠下心,举起青龙符作势朝袁鹏飞掷去。 “住手!” 就在青龙符即将脱手时,一声嘹亮的制止声响起。 我下意识扭头,见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道士脚步匆匆走来。 “云朽?” 看到来人,我异常诧异。 我曾和云朽并肩战斗过,他的实力虽然不及我,但阅历比我广,我现在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此刻正是我对付袁鹏飞的关键时刻,云朽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不再那么压抑。 “你怎么来了?” 我狐疑看着缓缓走来的云朽。 自从上次分开后,我们便没有任何往来。 云朽突然来这里,让我异常不解。 “贫道当然是为他而来!” 说话间,云朽已经来到我身边,挥动拂尘朝袁鹏飞晃了晃。 袁鹏飞皱眉质问:“你是谁?” 云朽呵呵一笑:“贫道乃是三仙观主持,云朽道长!” 袁鹏飞不屑说:“云朽?没听过!” 云朽也不着急,一如既往那般嬉皮笑脸:“没听过不要紧,反正以后你会知道的。” “以后?” 我皱眉,越发不解。 从云朽这番话来看,他似乎并不想让我崩碎袁鹏飞,而是想把他留下来。 很明显,云朽已经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笑眯眯对我说:“小伙子,你也知道他的事情了,他实属可怜,生前被人欺负了一辈子,贫道不想他死后也落得无法进入地府的局面,所以请你高抬贵手,饶他一劫!” 我问:“你想带走他?” 云朽点头,捋着山羊胡说:“他身上的怨气太过强烈,如果强行斩杀,怨气若是外泄,会引来四处鬼祟,到时候徘徊在村子内,对村里人没有太多好处。” “这样!” 我若有所思点头。 我本就不忍心伤害袁鹏飞,所以才拖到现在,云朽突然接手这档子事儿,确实让我心里很高兴。 我抿嘴点头,后退半步:“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处理好了。” 云朽点头,跨来一步,站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袁鹏飞不爽喊道:“你们什么意思?把我当商品?想给谁就给谁吗?” 云朽霸气十足,也不顾忌袁鹏飞的颜面,直接怼了起来:“你哪儿来这么多话?没让你化为飞灰就不错了,现在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不然别怪我用大嘴巴抽你!” 袁鹏飞被说得哑口无言,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我看的是无比震惊,赵斌等人也张大嘴巴,错愕看着这一幕。 “你……”云朽朝袁鹏飞勾了勾手指:“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乖乖跟贫道走吧,贫道会化了你身上的怨气,让你进入地府!” 袁鹏飞呵斥道:“谁说我要去地府的?我要杀了他们,不然我什么地方都不会去!” “哎,你看看你,真是调皮!”云朽一直都是这种老不正经的样子,故作惆怅摇头,随后拿出一道符篆递给我:“小伙子,麻烦你帮贫道把他收进去吧。” 我不知云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头说:“你都把符篆拿出来了,怎么自己不收呢?” 云朽苦笑,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贫道能力微末,目前还斗不过他,要是贸然出手,只会在你们面前落得个狼狈的下场。” 云朽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像装的,我也不好说别的,为了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我接过云朽手中的符篆,转身看向袁鹏飞。 我深深吸了口气:“袁鹏飞,现在什么局面你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想伤害你,还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 袁鹏飞后退,警惕盯着符篆,一字一句喊道:“不可能!” 第207章 阳气封眉心骨 赵斌忍不住喊道:“袁鹏飞,你真是死鸭子嘴硬,丁不修想要对付你,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你怎么这么犟呢?” 袁鹏飞杀气腾腾看向赵斌,赵斌连忙往我和云朽身后躲。 我说:“袁鹏飞,我从未想过难为你,今天这道符篆摆在这里,你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霸气!”云朽突然拍手,竖起大拇指赞叹:“小伙子,真霸气,贫道要是能有你这么霸气,也算是给我们三仙观扬眉吐气了!” 我干巴巴笑了笑,我也只是想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了,从未想过自己会不会很霸气。 袁鹏飞眯眼,没有吭声。 为了逼袁鹏飞进入符篆,我抿嘴说道:“袁鹏飞,即便你不为你考虑,你也应该为你家人考虑一下吧?现在的你怨气强烈,你母亲又身患重病,接近她只会让她病情加重,如若你可以跟着云朽道长,等到他把你身上的怨气化解干净,我相信他会想办法让你留在你家人身边。” 我说完看向云朽。 云朽知道的非常多,一定有这个法子。 在我询问目光下,云朽捋着山羊胡点头:“贫道确实有一计,不知你可否尝试一下?” 袁鹏飞明显也心动了,面色没有刚才那么阴郁。 但他依旧紧锁眉头,朝地上的汪俊峰看去,又看向周正和和罗健,最后将目光投向我身后的赵斌。 四人被盯得一颤,全都轻微颤抖,不敢言语。 我见状又说:“赵刚和赵大龙已经死了,一命换两命,你的仇也应该报完了。” 袁鹏飞深深吸了口气,锋利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了回去,缭绕在周身的怨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 袁鹏飞试探问:“你们真愿意帮我?” 我重重点头,反问:“如果不愿意,你觉得你可以活到现在吗?” 袁鹏飞看向我手中的符篆,犹豫片刻,点头:“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激动问:“什么条件?” 袁鹏飞眼角的血泪逐渐消散,叹息说:“我自杀以后,我的家人一直都悲痛无比,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现在他们……” 我瞬间秒懂,抢先问:“你是想让赵斌他们替你孝敬父母?” 袁鹏飞点头:“如果他们答应我,我可以放过他们,但如果不……” 袁鹏飞话未说话,赵斌突然激动说:“我答应,我一定会把你父母当成我的父母一样对待的!”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还有我呢!” 周正、罗健以及汪俊峰纷纷点头。 说句难听的,此刻性命攸关时刻,别说让四人孝敬袁鹏飞父母了,就算从茅坑里舀出一勺大粪,他们四人也会争先恐后吃起来的。 袁鹏飞没有看向四人,身形逐渐从我们眼前消失。 很快,我握在手中的符篆轻微晃动起来。 “成了!” 云朽突然伸手,从我手里拿走符篆。 “小伙子,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云朽赞赏地看着我:“有些事情并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这孩子身世可怜,虽然杀过人,但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云朽的夸赞让我心头暖暖的,不过看着以前不着边际的道士突然如此正经,我还有点不怎么适应。 “时候不早喽,这孩子的怨气必须要尽快消散,不然只会越积越多。” 云朽说完,对我点头后,把符篆收进衣服内衬里,转身离去。 “呼!” 赵斌突然靠着墙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冷汗:“感觉好像重获新生一样,太可怕了,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别人了。” 罗健也虚脱般靠在墙上,大汗淋漓。 汪俊峰更是磕碜,直接平躺在地上,虽然默不作声,但眼泪却一个劲儿地往出流。 照片上本来已经变成黑白的汪俊峰又恢复了颜色,我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至少不再会被袁鹏飞威胁了。 “丁不修!” 在我庆幸时,一声冷喝突然响起。 我寻声看去,见周正一脸不快望着我。 我疑惑问他怎么了。 周正冷哼:“你还好意思问我?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受到这么多的惊吓?如果不是你把我那枚眉心骨给毁了,袁鹏飞早就被我杀死了!” 赵斌急忙来到我们中间打着圆场:“周正,你冷静点,怎么能说这话呢?再怎么说,也是丁不修救了我们!” “你闪一边去!”周正没有依着赵斌,一把将他推开,气冲冲盯着我:“你先毁了我的眉心骨,又来帮我们,你充什么英雄好汉呢?” 我眯眼冷笑,没有做声。 周正气极,指着我喊道:“你笑什么笑?我问你话呢!” 赵斌着急不已:“周正,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周正非常生气:“我就想让他告诉我,他到底几个意思!” 赵斌还想帮我说话,却被我拦了下来。 我一瞬不瞬看着周正,四目相对下,他生出了一丝紧张,眼睛也不自然地闪躲。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毁了眉心骨?”我没给周正回应的机会,解释说:“如果我不这样做,等你用眉心骨杀了袁鹏飞,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周正一惊,硬着头皮问:“什么意思?” 我说:“你已经知道,眉心骨并非寻常物件,乃是死者眉心骨所炼制,眉心骨可以吸纳袁鹏飞体内的怨气,但当怨气被吸纳进去后,就需要用东西将其封死在里面。” 周正问:“什么东西?” 我眯起眼睛:“持有之人体内的阳气。” 周正吓了一跳:“也就是说,如果我用眉心骨杀了袁鹏飞,眉心骨会把我的阳气吸光?我也会死?” 我点头:“确实,现在你觉得我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周正露出后怕的神色,突然双手抱拳,对我感激说:“兄弟,我没上过什么学,也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收回刚才那些话,同时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况且周正已经对我做出了江湖最高礼仪,我没有理由再和他斤斤计较。 第208章 诡丝 袁鹏飞这件事情关系着不少人的安危,庆幸的是,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太多人员伤亡。 高二枯燥而又忙碌,哪怕春节也没有放几天假,更没有和胖虎在一块儿待过。 转眼间,高二暑假到来。 学校为了我们的升学率着想,只放了八月份一个月,这对我们来讲已经非常不错了。 起早贪黑的校园生活终于暂时结束,往家走的路上,老远就看到我家院门敞开。 “奇怪,这个时候我爸妈不应该在外面贩卖水果吗?”我犯着嘀咕跨入院门。 “爸?妈?” 我轻声呼喊,我爸妈的声音没有回响。 “丁不修,你回来了。” 我正犯难我爸妈去哪儿时,从厨房传来一缕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前。 “胡魅灵?” 我激动万分,脱口而出。 自从上了高二,我很少回家,也很久没有看到胡魅灵了。 此刻的胡魅灵依旧一身白衣,但身前却系着围裙,脸上也抹了不少面粉,乍一看好像个厨娘。 胡魅灵笑吟吟问:“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吗?” 我连忙摇头:“不是吃惊,是奇怪,你怎么下厨了。” “肚子饿了不下厨怎么办?”胡魅灵笑着让我把行李放进房间,洗洗手一会儿吃饭。 不得不说,胡魅灵的厨艺很不错。 简简单单的两个农家小菜色香味俱全,害得我足足吃了两大碗面条。 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胡魅灵在春节假期结束后便逐渐和我爸妈接触了。 因为我爸妈知道胡魅灵的存在,所以相处起来也非常融洽,但对外则宣称胡魅灵是我远方亲戚,因为家里面出了点事情,一直都暂住在我家里。 我舔了遍牙花子,和胡魅灵聊着聊着便说到了袁鹏飞的事情。 胡魅灵没有太多意见,只是说我毁了眉心骨,天机组织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让我接下来小心行事,不然处境会非常危险。 我应声点头,等胡魅灵收拾碗筷时,我骑上自行车来到韩先生家门前。 失望的是韩先生并不在家里,院子内的破铜烂铁就堆在院中央,好像好几天都没回来一样。 我失落回家,胡魅灵已经洗好碗筷回到纸扎童女体内,我打了个哈欠,也躺在炕上,睡到傍晚才醒来。 现在正值盛夏,这个时候外面还大亮。 我刚来到院子,一辆摩托车鸣笛声突然在院门外持续响起。 这次回家没有胖虎陪在身边,我心里空荡荡的,此刻鸣笛声吵得我心烦意乱,便没好气走过去打算呵斥一下。 院门打开后,我正要发泄不满,可当看到外面来人时,我急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胖虎?” 我掩饰不住心中激动。 坐在摩托车上的这个人正是胖虎。 已经混社会的胖虎和学校时期的胖虎截然不同,下身是紧身牛仔裤,上身是紧身短袖,发型非常潮流,还染了好几个颜色,看起来还挺时尚。 我赞叹说:“哎呦,胖虎,看不出来啊,你现在已经走在时尚前沿了!” 胖虎得意撩着刘海:“那必须的嘛,兄弟我现在也是社会人了,跟你们这些学生可不一样了。” 我绕着胖虎啧啧赞叹,发现他那两颗磕掉的门牙也补上了,看起来锃亮。 胖虎一把摩托车后座:“走,上车,兄弟给你接风洗尘!” 我让胖虎等一下,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本想让胡魅灵和我一块儿出去放放风,她却直接拒绝,说不想去乱糟糟的地方。 我也没辙,让胡魅灵给我爸妈捎带句话,便出门跨上摩托车。 “坐稳了!” 胖虎说完拧动油门,‘嗡嗡’两声后,摩托车好似离弦的利箭窜了出去,让我直呼过瘾。 前往县城的路上,我才知道胖虎现在在一家理发店上班,中午有几个穿县二中校服的人在理发店剪头发,他才知道我回来的,所以就马不停蹄找我来了。 我没有和胖虎去外面吃饭,就打包了一点凉菜,又买了几瓶酒来到他的出租屋。 胖虎上学时就非常邋遢,本以为他的出租屋也脏乱差,进门的那一刻我大吃一惊。 小小的房间里非但不乱糟糟,反而非常整齐干净。 我啧啧说:“胖虎,转性了啊。” 胖虎嘿嘿笑了笑:“你说的啥话啊,上了一整天的班,累都累死了,睡觉的地方肯定要干干净净,这样才能睡得舒服。” 我坐在床上:“也是,这才多久不见,你竟然这么成熟了。” “那必须的,社会人要是还像以前那么幼稚,那不得被人笑话死了。” 胖虎打开啤酒,递给我一瓶,拿出筷子摆在我面前。 这顿饭虽然很简单,但吃得我却很舒坦,仿佛又回到了和胖虎吃路边摊的时候。 两瓶啤酒下肚,胖虎突然惆怅起来,放下筷子,抿着嘴巴不知想什么。 见他不愿主动讲,我好奇询问:“怎么了?” “哎!”胖虎拍了下脑门,一本正经看着我:“不修,其实我今天这么着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我也放下筷子:“什么事情?” 胖虎小声说:“兄弟我好像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我情不自禁提高了音量。 胖虎好像是那种招灵体质,隔三岔五就会被鬼祟缠一下。 胖虎急忙挥手:“小点声,出租屋都是隔出来的,隔音效果差得很!” 我会意,让他说说怎么又招惹这些东西了。 胖虎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口中:“具体咋回事我也搞不明白,就是半个月前吧,我接了个私活儿,给别人接头发,头发是接好了,可那人隔三岔五总找我,说总感觉头发怪怪的,好像有生命一样,有几天夜里甚至还勒住她的脖子了。” 我皱起眉:“还有这事儿?” 胖虎喝了口酒:“是啊,我一听这话就觉得邪性,跑去找韩大爷,可他也不知道忙活什么,我找了好几次都找不到人。” 我点头:“我今天也找过韩先生,他好像离开好几天了。” 胖虎打了个酒嗝:“哎呀,话题扯远了,不修,你给兄弟支个招,琢磨琢磨这到底咋回事儿,兄弟我被人找得心里都发毛。” 第209章 时尚弄潮儿 我眯眼问:“也就是说,这脏东西并不是你招惹的?” 胖虎点头:“严格来说是这样的,但这个客户三番五次地找我讨说法,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这也不比我自个碰到脏东西麻烦啊。” “说的也是。” 我喃喃点头。 胖虎这个客户是因为胖虎才遇到这种邪性事儿了,如果事情没有解决,恐怕会把胖虎缠上一辈子。 我咂吧着嘴巴,索性一口气把瓶中的啤酒喝了个精光。 放下酒瓶后,我瞥了眼胖虎说:“我都没看到正主,你让我给你支招,我也支不出个所以然来。” 胖虎试探问:“我带你过去?” 我想了想看向窗外,此刻天色已经暗沉,但没有完全漆黑。 胖虎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哪怕我们分开这么久,感情也没有减少丝毫。 所以对我来讲,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至于在胖虎眼中,我的事情会不会是他的事情,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点头试探问:“远不远?” 胖虎激动起身,连忙摇头:“不远,一点儿也不远,那个客户就在咱们县城工业园附近,五分钟就到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胖虎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摩托车钥匙。 我拦住他:“我们俩走过去吧,喝了点儿酒,别整出什么麻烦事儿了。” 胖虎动作定格,缩回手和我离开出租屋,朝工业园走去。 一路闲聊,我也没从胖虎口中打听到什么名堂来。 不过当我说出赵刚死掉的事情后,胖虎愣了愣,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而是耸肩:“这人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有时候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后一秒就嗝屁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如此成熟的话会从胖虎口中说出。 似乎感受到我崇拜的目光,胖虎扭头望着我:“不修,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胖虎:“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成熟了。” “嗨,那必须成熟啊。”胖虎咧着嘴巴笑了笑,用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此刻太阳早已下山,但四周还是很闷热,即便吹来一阵微风,也带着热浪。 等我们俩来到工业园区附近,天色已经彻底暗沉,我们俩的衣服也湿透。 胖虎拎着湿漉漉的短袖,擦着脸上的汗水:“要是骑摩托车我们早就到了,你现在看看,我们俩都热成什么了?好像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赶紧去你那个客户家里看看吧。”我催促着朝前走去。 胖虎并没有进入工业园区,而是朝附近的村子走去。 时代飞速发展,这座工业园的前身是一片荒草滩,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都靠种地和在外务工生活。 当工业园区建成之后,村民们也不外出务工了,全都进入了工厂里面,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两层小楼,供在园区内上班的人居住。 胖虎轻车熟路,带我在村里绕来绕去,最终进入一栋两层小楼里。 来到二楼后,胖虎敲响楼梯口正对面的房门。 “来了来了!” 一缕女人的回应声响起,很快房门打开,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女生出现眼前。 女生的造型非常夸张,头发凌乱,跟个鸡窝一样顶在头上,画着黑眼线,黑嘴唇,眼角还用眉笔画了一个心形图案。 衣服颜色非常鲜艳,足足有五种颜色,给人一种很花哨的感觉。 特别是女生的下半身穿着,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条短裤配长袜,长袜要是黑色或者灰色还可以理解,要命的是女生的长袜颜色还不同。 左腿穿的是绿色,右腿穿的则是红色,乍一看非常滑稽。 但是女生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非常自然,仿佛自己是走在潮流前端的弄潮儿。 在我和胖虎的注视下,女生疑惑扫视我们俩,突然把目光投向胖虎:“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呢!” 胖虎茫然问:“又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给我接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看我的脖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女生说着仰起头,朝脖颈指去。 我下意识看去,一眼就看到女生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勒痕。 这条勒痕并不明显,如果不是盯着去看,根本就看不到。 胖虎纳闷问:“陈晨,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儿?” “你说怎么回事?”被唤做陈晨的女生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还不是你给我接的这头发导致的!” “你先别着急,为了你这事儿,我专门请了个高手过来。”胖虎说着朝我指了指。 陈晨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我,疑惑问:“你请人来干什么?我就是问问这头发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请人来干什么?” 胖虎说:“你不是说头发有问题吗?我找人过来看看啊。” 陈晨不满说:“头发是你带来接给我的,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啊,头发都是我从上家手里拿来的,又不是从我头上剪下来的。”胖虎说完,小声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还没回应,陈晨倒是一抖:“你什么意思?你别吓唬我啊,你这头发上面有鬼?” 我听得错愕不已,愣愣地看着陈晨,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 但凡这种邪乎事儿发生在正常人身上,对方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头发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并且会尽快将其从头上拿下来。 不得不说,陈晨的心也真够大,只是觉得头发怪怪的,却没有往这方面想,真不知道她是有多么的傻白甜。 胖虎不满说:“哎呀,陈晨,你先别喊叫啊,没看到我把专业人士都带过来了吗?” 陈晨紧张无比,打量着我:“他是专家?你别害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胖虎摆手:“我害你干什么?放心好了,我兄弟手段厉害着呢,保证给你药到病除了!” 胖虎说完,对我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进去。 我跟上胖虎脚步,刚跨进房门,脚下突然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朝前扑去。 第210章 索发 幸亏我下盘功夫还可以,不然肯定会被摔个狗啃泥。 “不修,你咋了?”胖虎纳闷看向我,又朝房门看去:“也没什么绊脚的东西啊,你怎么这样了?” 我扭头看向身后,眉头不由皱起。 和胖虎说的一样,房门处确实没有什么绊脚的东西。 但刚才我明明感觉到脚背被绊了一下,这有些不应该的。 “鬼祟?” 我眉头一挑,不禁眯起眼睛。 七星真火符和青龙符我是随身携带以防不时之需,但肉眼看不到鬼祟,就需要开天眼。 这次能来县城,只是单纯的和胖虎吃饭,并没料到会生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所以朱砂和黄纸都没有带在身上。 如此一来,我就好像个瞎子一样,即便鬼祟就在我面前做鬼脸,我也没有办法看到。 我咂吧着嘴巴,拧眉看向胖虎,让他现在去外面买点黄纸和朱砂过来。 “不修,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 胖虎说着把手探入口袋,抓出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打开后,朱砂黄纸以及毛笔呈现眼前。 胖虎这家伙早有预谋,看来还是很了解我的。 我没有废话,让胖虎去接杯清水,我则研磨好朱砂,摊开黄纸在上面画了道天眼符。 燃烧天眼符将其灰烬溶于水中,我端着水杯朝胖虎探去,他连忙摇晃双手紧张后退。 陈晨虽然满脸怯意,却走上前来,好奇看着我端着的水杯。 “你要来点吗?”我说着蘸了点杯中水。 陈晨刚点头,胖虎突然抓住女生胳膊,朝自己拉了过去:“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就敢胡乱点头?” 陈晨不以为然:“不就是符纸化成的水吗?” 胖虎指着水杯:“这玩意儿可以看到鬼啊!” “看到鬼?”陈晨吓得身子绷紧,捂着嘴巴连忙后退,一个劲儿摇头:“那个……那个……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胆子小,可不想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耸肩,把手上的符篆水渍涂抹在囟门处。 随着水渍被皮肤吸收,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出现在房门口。 小姑娘头发乌黑,好似瀑布般垂在后背,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正古灵精怪看着我。 “小鬼?” 我眉头皱紧,狐疑盯着小姑娘,想必刚才绊我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我没有废话,走向小姑娘,她一动不动,依旧笑吟吟看着我。 当我们距离不足两米,小姑娘突然喊道:“站住!” 我本能稳住脚步,指向陈晨,拧眉问:“这些天是你在折腾她?” 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摇晃身子:“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心中苦笑,刚才那个问题无异于是句废话。 我质问:“你为什么要缠着她?” 小姑娘嘟着嘴巴,人畜无害说:“谁说我要缠着她了?是她非要让我缠着她。” 我匪夷所思:“她让你缠着她?” 胖虎小声问:“不修,真有?” 我对他点头,让他先别开口。 收回目光时,我下意识看向陈晨,她的表情极其紧张,欲言又止却不敢开口,最终挪到胖虎身边,小声问:“你朋友在和谁说话?” 胖虎说:“鬼!” 陈晨一把抓住胖虎的胳膊,表情惊恐:“我房间真有鬼?” 胖虎没好气说:“这不是废话嘛,如果没有鬼,你怎么可能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现在不是理会二人的时候,我拧眉看向小姑娘,等待她的回应。 让我失望的是,小姑娘并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只见她叹了口气,旋即,她乌黑茂密的头发逐渐减少,眨眼间便和秃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 我错愕不已,瞬间便恍然大悟。 小姑娘的头发被人剪光了,而她之所以缠着陈晨,就是因为陈晨所接的头发是自己的。 小姑娘看着我:“现在你知道了吧?” 我问:“谁做的?” 小姑娘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醒过来后头发就没有了,我寻着气息来到了这里,发现我的头发在她身上。” 我的目光随着小姑娘所指看向陈晨。 陈晨一颤,紧张问:“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没有做声,又看向胖虎。 胖虎也不安问:“不修,发生啥事儿了?” “没什么。” 我摇头,思量起来。 小姑娘是因为陈晨头上有她的头发,才缠着陈晨,只要把头发取下来还给小姑娘,或许就可以让她离开了。 我把这个想法询问出来,小姑娘倒也不是那种怨念强烈的鬼祟,点头说她并不想伤害人,只要把头发还给她就可以了。 为了尽快让小姑娘进入地府,我让胖虎现在就把接在陈晨头上的头发拿下来。 胖虎也没有废话,就地取材开始忙活起来。 趁着这个工夫,我和小姑娘简单交谈了一番。 陈晨脖子上的勒痕确实是小姑娘用头发勒出来的,但并不是想要陈晨的命,而是想看看人在被勒住的情况下到底能不能呼吸。 我听得哭笑不得,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即便成为鬼祟,也依旧是小孩子心性。 赶在十点钟,胖虎终于把陈晨头上顶着的鸡窝拿了下来。 小姑娘虽然有些鄙夷被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却也没有抗拒,接在手中后连同头发一并消失在我眼前。 “呼!”我吁了口气,转身对二人点头:“行了,事情已经搞定了,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陈晨紧张问:“你没问问那个鬼为什么要缠着我吗?”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你接的头发。”我无语瞪了眼胖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家接头发的钱退回去啊,真不知道你胆子怎么这么肥,什么活儿都敢接!” 胖虎哭丧着脸:“退钱?可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啊!” 陈晨倒也大度,摆手说:“行了行了,我虽然和你不熟,但看你这样子,也是只铁公鸡,钱就别退了,以后我去你们店里做头发,给我打个折就可以了。” 胖虎松了口气:“那必须的,一定打折!” 困扰陈晨的事情很轻松处理妥当,离开陈晨房间,我看着走在前面的胖虎:“刚才的头发你是从哪儿搞到手的?” 第211章 神秘的上家 胖虎不安看向我:“不修,头发真有问题?” 我没好气说:“这不是废话吗?连鬼祟都给搞出来了,你觉得头发没有问题吗?” 胖虎吞咽着唾沫,不满喊道:“这家伙,现在连我都骗,要是让我逮住,我非得把他的屎给挤出来!” 胖虎不说正事儿却扯起这个来了,让我心里面极其不爽。 我阴着脸问:“你能不能别抒发感慨了,赶紧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胖虎搓了把脸,刚才还弥漫在脸上的愤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嬉皮笑脸。 四目相对,我一抖,谨慎问:“胖虎,你怎么了?疯了吗?” “啥疯不疯的,我精神状态好得很呢。”胖虎摆了摆手:“不修,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自己处理的。” 我上下打量着胖虎,不由冷哼问:“你觉得你能处理吗?” 胖虎纳闷问:“怎么就处理不了了?陈晨的事情不是都已经搞定了嘛,这种事情和我没啥关系了。” 我说:“要是真没关系我就不会这样问你了。” “啥意思?”胖虎一怔,谨慎问:“难道还有关系?” 我没有吭声,大步向前走去。 胖虎神神秘秘,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反正事情还没折腾到难以控制的局面,我索性也装起了神秘。 以我对胖虎的了解,他的好奇和不安已经被我勾起,接下来就是他催着询问我了。 果不其然,我才走了没多久,胖虎便三步并成两步追上我:“不修,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事情明明都处理妥当了,怎么还有问题?” 我依旧没有作声,继续向前走。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此刻的胖虎还有所怀疑,如果我现在开口,心中有鬼的他自然会在心中权衡好利害关系,继续向我隐瞒。 但如果我默不作声,胖虎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方寸大乱,等到他心理防线彻底崩碎,我想问什么都会老老实实告诉我的。 胖虎着急催促:“不修,你倒是说话啊!” 我还是大步向前。 为了尽快瓦解胖虎的警惕,我还露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 “不修,你先别走啊,这到底咋回事儿啊!”胖虎突然冲到我身前,扳住我的双肩让我无法前行。 我们俩再次四目相对,胖虎眼中除了紧张和惶恐,再就没有别的神色。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碎,我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哎!”我装模作样叹息,意味深长看着胖虎,又无奈摇了摇头。 “我靠!”胖虎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修,难道兄弟我要栽了?” 胖虎说完,脸上写满忧愁,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我非常满意胖虎现在的表现,眯起眼睛:“你给陈晨接的头发有鬼祟,这件事情看似已经处理了,但根源问题还没有解决,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上家是谁,但绝对从事非法勾当。” 胖虎目光闪躲,神色恍惚,嘴唇嚅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继续说道:“你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现在只能祈祷你的上家不会被厉鬼盯上。” 胖虎一个哆嗦,紧张问:“他被盯上是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我摇头笑问:“你真觉得没关系?” 胖虎吞咽唾沫问:“会有什么关系?” 我沉声说:“如果你的上家被厉鬼杀死,而厉鬼的怨气又没有消散,便会找到你,等到危险真发生时,你恐怕就没办法抽身了。” “我……”胖虎吃惊地张大嘴巴,惊讶看着我。 我耸肩说:“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处理,自己处理就成了!” 我说完从胖虎手中挣脱出来,绕过他朝前走去。 “不修,你等等我!”胖虎又追上我。 胖虎已经彻底乱了心神,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此刻别说询问他的上家是谁了,哪怕让他现在就搂着路过的男人猛亲几口,胖虎怕是想都不想就往上冲的。 我并没有提这么变态的要求,而是装作好奇问:“怎么了?” 胖虎着急说:“哎呦,我的哥啊,你就别吓唬我了,你赶紧帮帮我吧,我们俩这关系,我要是被搞死了,你也得给我送行啊!” 我撇了撇嘴:“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来一只大花圈!” “呸呸呸!”胖虎一连啐了好几口唾沫,拉着我的手:“不修,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那是上家要求我这样做的,不能把他的信息告诉任何人,我也没办法啊。” 我皱眉:“这么神秘?” 胖虎点头,依旧挂着紧张神色:“他手里面的头发价格比市场低一半,而且质量还很不错,我就稀里糊涂同意了,谁知道会招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啊!” 我问:“他手里的头发从哪儿来的?” 胖虎朝路边行人扫了一眼,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他,他让我别管,只要头发没什么质量问题就成。” 我若有所思点头,接着问:“你上家是做什么的?” 胖虎依旧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我带你过去?” 现在已经入夜,我告诉胖虎时候不早了,让他先把我送回去,等明天天亮再接我去找上家。 胖虎想了想,拿出一款上翻盖手机给理发店老板拨通电话,告诉对方明天有事儿需要请一天假。 胖虎骑摩托车把我送到村里,他也没有回去,而是回了自己家里。 似乎是怕我跑路一样,天还没大亮便敲起了院门。 好在我爸妈已经准备出车贩卖水果,打开院门后,胖虎直径冲进我的房间。 胖虎一进门就把我扔在凳子上的衣裤丢了过来:“不修,我们现在就走吧。” “你催命吗?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这学上的我睡眠严重不足……” 我还没说完,胖虎硬生生把我从炕上拉了起来:“快点走吧,没听说过吗?生前何须多睡,死后自会长眠这句话吗?” 第212章 女鬼背上趴 等我爸妈离开后,我这才不情不愿穿好衣服,本想吃完早饭,哪儿知胖虎直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出走。 胖虎骑得很快,摩托车轱辘都快飞起来了,来到一座八十年代的小区门前,他才把摩托车停在小区门口,带着我步行走进去。 我问胖虎为什么不把摩托车骑进去,他的回答差点没让我呛死。 “你别看这座小区是又老又破,事情还多得要死,我这辆摩托车要是骑进去,高低也得给门房交两块钱。” 我忍着笑意,鄙夷说:“至于吗?两块钱还能把你给难住了?你现在可是有工资的人啊。” 胖虎耸肩:“钱应该花在刀刃上,两块钱虽然不多,但我只要多走几步路,这钱不就省下来了吗?” 我一听确实如此,没有和他抬杠,很快来到一栋五层高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不知多久没有修整过了,墙壁上的漆都掉了一大片,远处花坛边上还坐着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个捂着嘴巴笑着,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胖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修,他应该还在上面。” “上去!” 我点头,把事先准备好的阴阳眼符水拿了出来。 来到三楼,胖虎稳住脚步正要敲门,我拦住他,先把符水往自己囟门抹了一点儿,当我朝胖虎头上抹去时,他连忙把我拦住。 胖虎哭丧着脸:“不修,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我不敢尝试啊。” 我没好气说:“就让你看看鬼祟,又不是让你死,怕什么?” 胖虎急忙闪躲:“你让我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跟要我命一样啊。” 我喝道:“你别扭扭捏捏了,如果是平常,你不抹也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要抹符水!” 胖虎一愣,紧张问我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我一本正经说:“你这个上家如此神秘,肯定不怎么地道,家里面应该有不少鬼祟,而且你也曾接触过头发,我担心我们进去后,有一些鬼祟会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胖虎急忙后退,直到后脊抵住墙壁才停下来。 我冷哼:“现在知道怕了?” 胖虎激动说:“我也没招惹它们啊,它们找我干什么?” 我嗤之以鼻说:“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捏捏你这个软柿子了……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吧,到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自己想办法躲避就行,不过你可得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就算看到也要装作看不到。” 说话间,我已经把符水涂抹在胖虎头顶。 冰凉的符水让胖虎哆嗦一下,当我缩手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修,如果我的演技不好,被那些鬼发现怎么办?” “那你就祈祷这些鬼祟不会伤害你……对了,一会儿看到你上家后,不要兴师问罪,就跟你过来拿货一样,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我刚把话说完,举起手朝房门叩去。 等待片刻,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我还把耳朵贴在房门外,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在?” 我犯难看向胖虎,正打算继续开口,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我正准备低头看去,最先感觉到一股森森冷风呼啸而来。 此刻正值盛夏,楼梯走廊内非常闷热。 但这股冷风却来得非常邪性,吹得我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胖虎也抖了抖,搓着胳膊犯难问:“怎么回事儿?这冷风来得有点蹊跷啊。” 不等我开口,脚步声逐渐逼近,我拧眉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出现眼前。 这个男人长相不敢恭维,青色胎记近乎占据了整张脸,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贵为奇怪的是,男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如同八爪鱼一般缠在男人身上,脑袋埋在男人后背,乌黑的头发垂在身后,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男人扶着楼梯扶手喘了两口粗气,仰头时和我四目相对。 男人连忙用手捂住口鼻,警惕问:“你找谁?” 胖虎探出脑袋:“咦,冯亮,我就说着敲了这么长时间的门也不见有人开门,原来你不在家里啊。” 我舔着牙花子,这个脸上布满胎记的男人就是胖虎的上家了。 “是啊,我刚下班。”冯亮捂着口鼻的手拿下来,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瞄了我一眼:“这位是?” “同行,知道我从你这里拿的头发很便宜,让我介绍介绍。” 胖虎张口就来的工夫越来越厉害了,我一看就是在校学生,他却说我是同行,要是男人不相信,那我们可就要吃闭门羹了。 让我诧异的是,男人并没有过分思量,点了点头朝我们走来。 随着我们的距离逐渐逼近,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从男人身上弥漫而来。 这种味道并不是臭味儿,但闻起来很刺鼻,让人非常不舒服,有点类似于消毒水的味道,又有点像是洗洁精的味道。 我屏息间,男人已经来到我身前,拿出钥匙朝门锁插去。 他转过身去,便把后背上的女人呈现在我们眼前。 刚才相距甚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此刻近距离去看,我才发现女人皮肤惨白,一条条青色血管非常明显,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有的样子。 “鬼祟?” 我刚刚想完,胖虎突然开口:“冯亮,你怎么还背……” “咳咳……” 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咳嗽,打断胖虎的话。 胖虎拍着我的后背:“不修,你怎么了?” “突然呛了一下。”我捂着嘴巴慢慢扭头,对胖虎皱起眉头,做出了‘鬼祟’的唇语。 胖虎这脑子确实不灵光,我都表达得这么清楚了,他还跟个愣头青一样。 生怕他会突然开口问我在说什么,趁着冯亮推开房门时,我一把抓住胖虎的手掌,在他手心写下了‘鬼’这个字。 胖虎猛地哆嗦一下,面露惶恐之色踉跄后退,张开嘴巴随时都可能会喊叫出声。 我见状也紧张起来,可下一秒,趴在冯亮身后的女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眼前。 第213章 群鬼齐聚 胖虎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怎么不见了?” 冯亮扭头看向我们,他的脸上布满胎记,看不清具体表情,但目光疑惑:“什么不见了?”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 胖虎解释说:“刚才我看到一只老鼠蹲在楼梯拐角,再一看就不见了。” 冯亮点了点头,也朝楼梯拐角看了一眼:“这里的老鼠就是多,有些老鼠都不怕人,撵都撵不走。” 冯亮说完,朝客厅指了指:“进来吧,东西在里面,看上哪个拿哪个就行了。” 冯亮说完率先走进去,我和胖虎对视一眼,也跟上他的脚步。 可是当我们俩来到房门口时,客厅内的场景让我们不约而同愣在了原地。 在来之前,我已经猜想到冯亮被鬼祟缠住了,而刚才那个趴在冯亮后背的女鬼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我万万没想到,冯亮并非是被一个鬼祟缠住的。 此刻的客厅内,用鬼祟乐园来形容也不为过。 各种鬼祟齐聚在此,有老有少,全都留着乌黑茂密的头发。 鬼祟们的姿势也各异,有趴着的也有站着的,还有抓着电风扇的风叶锻炼身体的,更是有几个娘里娘气的男鬼在鬼群里扭扭捏捏。 我一幕扫过,粗略数了一下,客厅内的鬼祟不下十个,足以可见冯亮做了不少丧良心的事情。 胖虎紧张说:“不修,这也太壮观了吧?” “别叨叨,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我没好气瞪了眼胖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进入客厅。 “先坐吧。” 冯亮朝沙发指了指,自己朝厨房走去。 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女鬼,为了不让鬼祟发现破绽,我也没有犹豫,一屁股朝女鬼的胸口坐了下去。 “哎呀!” 女鬼吓得尖叫,连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也顺利坐在沙发上。 “你这个臭流氓,差点坐在老娘身上,真是个色狼!”女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我,就是一顿猛烈输出。 我听得眉头直皱,胖虎一脸不自然,差点露馅儿。 好在女鬼并没有持续输出太长时间,似乎觉得骂过瘾了,这才嘟嘟囔囔去了别的地方。 冯亮这时也端着茶水走来,递给我们后问道:“你一次能拿多少头发?” “这个……” 我实属没想到冯亮会直接抛出这么个问题,顿时支支吾吾,只能端起茶杯,用喝水的动作来掩饰紧张。 理发店里面的门门道道我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次为了搞明白头发的事情,我可谓是赶鸭子上架。 此刻我清楚自己不能胡乱讲话,不然说错了话,那可就麻烦了。 胖虎反将一军:“他的理发店在隔壁县城,有不少人找他接发呢,就是因为头发的拿货价太高了,他才找到我,今天过来是想看看你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断货了。” 冯亮眉头一抖,不以为然的说:“断货?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做的就是这门生意,怎么可能断货呢?” 我皱眉看向客厅内的鬼祟们,他们虽然姿态各异,但全都恶狠狠盯着冯亮。 不过让我不解的是,这些鬼祟也就只是愤怒盯着,并没有一个敢上前对付冯亮,似乎忌惮着什么。 当我收回目光时,不由又是一愣。 那个趴在冯亮后背的女鬼,此刻竟不在客厅里面。 我环视客厅,一边搜寻着女鬼的踪影,一边问:“我对你所说的非常相信,但有些时候并不能只听承诺,亲眼所见才会让人放心。” 冯亮呵呵笑了笑,直起身子:“既然你想看,那我就带你看看吧。” 冯亮说着朝侧卧走去。 我看向胖虎,他的脸色煞白地离开,紧张盯着跟在冯亮身后的各个鬼祟。 “胖虎!”我在胖虎大腿上拍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冲我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友好的笑容。 “别胡思乱想,过去看看。”我使了个眼色,起身跟上冯亮。 近乎是侧卧房门打开瞬间,一排靠墙货架呈现眼前,在货架上还挂着数十把乌黑头发。 这数十把头发有长有短,长的近乎有一米五,短的也有三十多公分。 胖虎感慨起来:“这么多头发?” 冯亮得意说:“你现在觉得够了吗?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真人头发,如果需求量大的话,提前一个月要告诉我,我会在一个月时间内把你需要的头发搞到手。” 我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没想到你的存货这么多。” 冯亮扬起头:“那肯定了。” 我话锋一转,打量着这些头发:“冯亮,你手头上既然有这么多头发,为什么价格这么低呢?” 冯亮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这么询问,怔了一下,旋即不以为然的说:“你也看到我这张脸了,要是到处推销头发,肯定会吓到人的,所以我的销售渠道都是朋友间相互介绍,没有了运营成本,价格自然就低了。” 我也听不明白冯亮说的这些话,点头后从房间退了出去:“冯亮,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要是拿货的话,会过来找你的。” 冯亮打着哈欠把我们送到门口,点头说:“慢走。” 等到房门闭合,胖虎长吁一口气,使劲儿在胸口拍了两下:“不修,你看看我的腿,现在还颤着呢。” 我低头瞄了一眼,胖虎的双腿确实抖得跟面条一样。 我意味深长摇头:“哎,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也就这点出息。” “你这话说的。”胖虎逞能般笑了起来,但煞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 我转身朝楼下走去:“行了,我们走吧。” 胖虎抓住我的胳膊:“这就走了?里面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呢。” “缓缓吧,你也看到了,客厅里鬼祟不少,要是当着鬼祟面逼冯亮说个所以然来,这些鬼祟一定会暴乱的。” 我挣脱出来,边下楼边解释:“而且那些鬼祟全都是奔着冯亮来的,却又没对冯亮动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胖虎一边下楼一边好奇问:“里面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咂吧着嘴巴,轻声说:“先把这些头发的来历搞明白吧。” 第214章 火葬场烧尸工 胖虎哭丧着脸:“可应该去哪儿搞明白呢?冯亮家里鬼都可以开派对了,要是真把冯亮搞死,那我也就快了啊。” “紧张什么呢?冯亮这不是还没事儿吗?”我没好气瞥了眼胖虎:“先去外面打听打听,如果冯亮从事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小区里的人肯定知道的。” 胖虎追上我,不安问:“见不得人的职业?” 我点头:“是啊,冯亮家里这么多真人头发,而且还以这么低的价格售卖,肯定不是从外面收回来的,加上他家里那么多鬼祟,我怀疑,冯亮家里的这些头发,很可能是从死人手上搞到的。” “什么东西?”胖虎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压着声音说:“小点声,这种老破小区隔音差得很,别让冯亮听到了。” 胖虎连忙点头,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劲儿搓着手:“这也太恶心了吧?从死人头上剪头发拿来售卖,这冯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回事儿还不清楚。” 说话间,我和胖虎走出楼梯口。 花坛边上那俩老太太依旧还在闲聊,见我和胖虎出来,二人不约而同止住了谈话声。 我还在为了冯亮从事什么职业犯难,从俩老太太身边走过时,其中一个老太太突然小声说:“听说了吗?三楼那个孩子家里面又不太平了啊。” 另外一个老太太好奇问:“又出现怪叫声了?” 当听到二人的对话瞬间,我不禁稳住了脚步。 胖虎也猛地站稳身子,扭头看向我:“不修,有情况啊。” 我眉头紧皱,正准备开口,第一个老太太压着声音说:“我孙子昨晚下班回来,听到三楼有女人的笑声。” 另外一个老太太颤了一下:“真的假的啊?三楼那孩子长得那么可怕,咋还有女人跟着他回去?” “谁知道呢,反正我孙子是这样说的,而且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听到二楼和四楼聊天,三楼家里面好像有很多人,吵吵到了后半夜,二楼受不了就去敲门讨说法,谁知道门敲开后,里面就只有那孩子一个人。” “这咋可能呢?明明都听到那么多人说话了,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啊。” “谁说不是呢,我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俩老太太的谈话彻底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也不受控制看向两位老太太。 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老太太注意到我和胖虎盯着她们,并没有藏着掖着,接着说道:“那孩子家里面闹鬼!” 另一个老太太捂着嘴巴,吃惊起来:“闹鬼?” 老太太点头说:“我和其他人闲聊的事情,打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工作,结合他家里面发生的事情,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另一个老太太的八卦欲望被彻底勾了出来,艰难地把身子蹭了过去:“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咋回事啊?” “那个孩子在火葬场做烧尸体的工作,家里面那些喊叫声,很可能是跟着他回家的鬼。” 听到这里,我不禁一颤。 胖虎戳了我一下:“火葬场烧尸工,不修,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我没有激动,这种事情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毕竟只有从事和尸体打交道的工作,才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走死者的头发。 不过让我纳闷的则是这个火葬场是什么鬼。 “先走吧。”我努了努下巴,和胖虎离开小区。 早上我没怎么吃东西,便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对付了一口。 当然,这顿饭自然是胖虎掏钱。 经过简单询问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年来,县城的发展非常迅速,为了与时代接轨,县城的领导们决定废除土葬,改为火葬。 这个政策刚一下达,位于县城非常偏僻地带没日没夜地传来机器轰鸣声。 没有半年,一座火葬场便修建妥当。 从那一天开始,各个村子的村长严防死守,生怕有过世的人被土葬。 但土葬已经延续了数千年,即便村长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有办法完全禁止,依旧还是有人趁着大晚上偷偷摸摸下葬先辈。 哪怕第二天村长发现,也不好重新把人给扒拉出来送到火葬场去。 没过多久,村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还是规定,如果是在外横死之人,绝对要火葬,不能土葬。 我听完也知道了个大概。 不少当官的口口声声为了人民服务,可背后却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还美其名曰为后代子嗣着想,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领导是手头没钱,想从人民群众手上多搜刮一点。 此刻不是我愤青的时候,吃完早餐,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朝早餐店外走去。 胖虎上了摩托车,激动问:“不修,现在咋整?要不去找冯亮说个明白?我们证据确凿,我就不相信这老小子还敢瞒着我们。” 我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手头上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道听途说,冯亮要是做足了准备工作,随随便便就可以怼得我们哑口无言。” 胖虎追问:“那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眯起眼睛,跨上摩托车:“去火葬场。” “火葬场?”胖虎打了个哆嗦:“我说不修,我们还是换个地儿吧,火葬场阴气森森的,我心里面发毛啊。” 我拍着胖虎的肩膀:“别慌,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我这不是还陪着你吗?” “可是……” 胖虎支支吾吾,侧过脸,委屈吧啦看着我。 我又拍着他的肩膀,胖虎的情绪逐渐正常。 当时胖虎让我和他找冯亮时,那车速要多快有多快。 这次因为心中畏惧火葬场,胖虎的车速要多慢有多慢。 我坐在后面也没有催促,反正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只要赶在天黑之前来到火葬场就成了。 本来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胖虎折腾到了半个钟头。 胖虎刚摁住刹车,我定睛看去,便看到在火葬场外面徘徊着两个头发像是被狗啃了一样的鬼祟。 第215章 黑脸 这些鬼祟形形色色,有些缺胳膊少腿,有些面容惨不忍睹,还有极个别的鬼祟抱着脑袋走来走去。 “我的妈呀!” 胖虎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闭上眼睛。 就连我也吓得不轻。 火葬场是焚烧尸体的地方,非但会聚集曾在这里焚烧的鬼祟,也会吸引四周的孤魂野鬼。 因为这种地方的阴气极其强烈,鬼祟们在这里也会显现出鬼相。 我们已经从冯亮家中离开,但胖虎脑袋上的符水还没有擦拭干净,所以可以看到这些东西。 为了避免胖虎咋咋呼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俩把囟门处的符水擦拭干净。 徘徊在火葬场门外的鬼祟很快不见了踪影,胖虎长吁一口气,刚才还弥漫在脸上的惊恐之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苦笑。 胖虎擦着脑门,冲我苦笑说:“不修,刚才那一幕也太邪性了,活脱脱的群鬼出界啊!” “其实也没什么害怕的,那些鬼祟都还比较茫然,只要不一惊一乍,它们是不会对付我们的。” 我解释完,从摩托车跳了下来,朝火葬场走去。 胖虎撑起摩托车,跟在我身后:“刚才看到那些野鬼的头发怎么都是那副样子?” 我说:“都是被冯亮剔掉的!” “我去!”胖虎虽然感慨,却没有震惊:“这家伙真是够猛啊,简直就是雁过拔毛啊,不管男女老少,只要经过他的手,都要拿剃刀剃一下。” 我对胖虎摆手:“别感慨了,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县城的火葬场规章制度并不严格,因为只有发生意外而亡的人才会送到这里,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我和胖虎很快来到门卫室,本想直径走向火葬场里面,朝门卫室瞥了一眼,我顿时喜上心头。 坐在火葬场门卫室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村的王叔。 还上小学时,我用黑猫把王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王叔一家便对我感恩戴德,以至于我们两家走得非常近。 王叔既然在这里上班,那想要打听接下来的时候,就非常简单了。 此刻的王叔正用手撑着下巴闭眼打鼾,我对胖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当我们来到王叔身后准备喊醒他时,胖虎突然伸手把我拦住,露出一脸的猥琐坏笑。 我心知王叔肯定要倒霉了,自觉地向后退去。 只见胖虎把手搭在王叔肩膀上,然后把脑袋凑了过去,抵在王叔耳边,突然大喊一声:“王叔!起来啦!” 近乎是声音响起瞬间,王叔吓得一声惨叫,身子失衡就朝地上倒去。 胖虎似乎也料到王叔会有如此情况,用力抓住王婶的肩膀,才没让他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我不知道王叔此刻的心情如何,但我的心跳却突突的。 胖虎刚才那一嗓子太过突然,也幸亏王叔没有心脏病,不然肯定会两腿一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胖虎激动喊道:“哎呦,王叔王叔,您老人家悠着点,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撒不开手啊!” 王叔回过神来,面露惊色朝胖虎看了一眼,不满叫道:“胖虎,咋是你啊?你是不是看王叔活的时间太久了?是不是想把我吓死啊?” 胖虎憨笑:“王叔,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和不修过来转转,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上班。” “不修?”王叔疑惑一声,朝我看了一眼,一改刚才不满的表情:“不修来了啊,坐坐坐,站在那干啥呢?” 胖虎幽怨说:“王叔,你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啊,我和不修一块儿过来的,你怎么就只管他,不管我呢?” “自己找个地方坐去吧,谁让你吓唬我的!”王叔白了胖虎一眼,拉着我的手坐在凳子上。 看得出来,王叔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毕竟我可是救过王婶的性命。 胖虎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拉来一张凳子也坐在我们身边。 王叔抿了口浓茶,揉着眼睛犯难问:“不修,你们俩咋来这里了?” 胖虎插嘴:“有点事情。” “啥时候?”王叔现在疑惑,旋即表情凝重,朝火葬场内看去:“我们火葬场有啥东西?” 我瞪了胖虎一眼,对王叔说:“火葬场没什么事情,我今天过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王叔放下茶杯,好奇问:“谁啊?” 我眯眼说:“冯亮!” “冯亮?”王叔摇了摇头,迷糊说:“不修,从这座火葬场开张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这里上班,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个叫做冯亮的人啊。” “没有这个人?”胖虎摸着脑门嘀咕起来:“这也不对劲儿啊,冯亮就在火葬场上班啊,难道我们县城有两家火葬场?” 王叔说:“哪儿有这么多火葬场,就这一家。” 胖虎好奇问:“冯亮在市区火葬场上班?” 我摇头,对王叔说:“王叔,这个冯亮是烧尸体的,脸上有很大一片胎……” 我还没把话说完,王叔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黑脸啊,原来他叫冯亮啊,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本名,只知道别人喊他黑脸。” “黑脸?”胖虎犯难:“他脸上的胎记也不是黑色啊。” 我也纳闷这个问题。 正常来讲,绰号都是根据一个人的体貌特征来取的。 冯亮脸上的胎记是青色的,按理说应该叫他青脸才是,最不济也应该是绿脸,这黑脸确实有点奇怪。 王叔呵呵笑了笑:“其实我当时也奇怪为啥要叫黑脸,最后才想明白,他经常夜班,晚上也看不出他脸上的绿色胎记,只看到一片黢黑,所以就叫做黑脸了。” 我和胖虎对视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叔突然问:“对了,你们找黑脸干啥?他和你们有啥矛盾吗?” 我摇头:“没什么矛盾,就是冯亮卖了点东西给胖虎,我们想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哦?”王叔狐疑一声,突然警惕起来,起身来到门卫室外面左右扫视了一眼,又急匆匆回到门卫室,表情变得非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