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私塾》 第 一 章 这一天,富昌县的街面上像炸了锅一般热闹起来。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县里的大善人周仁松,把他们家那个为非作歹的败家子、小魔头周正打死了。 不管真假,消息一出,街面上欢声笑语,鞭炮齐鸣。这时,有心思重的人就提议,先别高兴地太早,大家应该一起去周府打探打探。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放下手头边的活计,像过大年赶大集般一窝蜂拥到周府门口,密密麻麻把周府围得水泄不通。 周府里,郎中正仔细地给光着屁股趴着凳子上的周正把着脉。 “周老爷,少爷无碍,只是昏了过去。” “昏过去了?真昏,还是装昏?” “这个…”看着脸色铁青的周大善人,郎中不敢妄言,急忙说道,“还是先给少爷上些金疮药吧。” 恰如其分,就在这个时候,周正自己“哎呀”了一声。 “畜生,还敢装昏!接着给我打!” 也不看两眼红肿、欲言又止,想劝又不敢上前劝阻的夫人,周仁松发了狠连连催促家丁。 看来,这一次,周大善人真的气坏了! 周正,不,暂且这么称呼吧。 他醒了,是被臀部火辣辣的疼痛给惊醒的。 他记得昨天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他彻底喝醉了。 现在什么情况?有人在打自己的屁股? 他大怒! 自己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轻贱自己的身躯? 但是,等等,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使劲甩甩头,想摆脱昨夜宿醉难消的残酒,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名字。他是…周正?周正又是谁? 他有些糊涂。 可记忆像翻滚的浪潮一波一波袭来,一遍一遍重复地告诉他,他就是周正! 周正?他还是很疑惑。 不对啊,昨天喝酒… 他彻底愣住了!昨天喝酒了吗?在哪儿喝的?跟谁喝的?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本来还残存的酒臭气的疑惑,在他又重新细细品鉴下,也变得了无影踪。 这让他彻底怀疑,所谓的饮酒,是不是昨晚自己做的一场梦。 不,还有酒后的头疼迷糊! 这是他唯一能说服自己不是周正的疑点。他带着侥幸仔细留神自己的头脑。 可昏沉感越来越虚无,他变得越发清醒起来。 昨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那媚眼如丝的双睛,还有那香甜可口的朱唇。 他想起来了,昨晚是自己的第一次,和那个棠氏在一起的第一次。 真的吗?可这小子才十三岁?不,是自己!自己才十三岁啊,真的已经这么生猛了?难道都已经发育成熟了? 虽然脑海里的场景如此清晰,虽然就连棠氏的体香似乎还萦绕鼻尖,闻之香浓,但他还在挣扎,想要再怀疑一次。 他定目观看,眼前的厅舍摆设他很陌生。主位上坐的连连咳喘的老者,以及服侍在老者身边,眼泪一直没有止住过的老妇人,他也很陌生。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他已经清楚地记起,这是他们家的前厅,堂上的两位正是他的双亲。 好像为了进一步消除他的疑虑,他不由看向左手边亭架上的花瓶。那上面豁了一个小口,是他去年不小心打碎,后来用白黏土偷偷粘上的。 是了,自己正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周正! 是吧? 屁股上再次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还打?自身没来由地产生出一种威严霸气,让他怒不可遏! 他不管不顾瞬间站起、挺直身躯。 “不就睡个寡妇嘛,至于打这么狠?大不了,我纳她做个妾!” 这一嗓子,把他爹娘全惊住了,把周边的人也全震住了。 可问题是,他起得太快,施杖的家丁打得太顺手。 还来不及收势的一棍子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打在他脑袋上。 按照周老爷的吩咐,家丁可是用的十成十的全力。 可想而知,结果那是,脑瓜开瓢、血流如注! 这一次,他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最后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有人大喊,“少爷被打死了!” 他晕的快,醒的更快。 耳边嘈杂的哭闹声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由鄙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身边就算没有郎中,摸一下他的鼻息,也能知道他是死是活。至于哭天抹泪瞎闹腾嘛? 他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可臀部的伤痛让他瞬间又倒了下来。 “少爷诈尸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瞬间,前厅的众人吓跑了一多半。 “瞎嚷嚷什么?”他翻过身,慢慢爬起来,“来个人,扶我一把!” 只有一个婢子,仗着胆,战战兢兢扶住他。他想了想,那是他的贴身大丫头,叫茗儿。 举目张望,他这才看清楚,原来众人哭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父亲和母亲。 周仁松以为自己的独生子被打死,一时急火攻心,张嘴就喷出一口黑血,一口气没上来,当场驾鹤西归了。 周正的母亲遭此双重打击,身体本就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他“诈尸”的惊震,当场也没有挺过来,随着夫君共赴黄泉了。 周正心中唏嘘。 父母对自己疼爱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按道理,他应该伤心欲绝,至少也会鼻子发酸,泪流不止。 可他总感觉,那份浓烈的爱子亲情好像不属于自己。那些感人至深的记忆,好像是别人的一样。 但,现在不是他细想这些的时候。 经郎中确认,自己父母真的已经撒手人寰后,周正把管家张宏业夫妇叫过来。 让他们立即安排人给父母清洗身体,并马上去置办棺椁寿衣,以及安排丧事的各种事宜。 “另外,赶紧写帖子,派人给我父亲的亲朋好友报丧,别错了礼数。 还有,赶紧让郎中给我上金创药,把你儿子张筒叫过来,让他把孝衣给我备好,跟着我。我要亲自去族里请族长,来主持大局。” 张宏业听着周正条理清晰的安排,都傻在那儿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败家子、小魔头周正吗? 最后,周正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脚,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再次降临,他才如梦大醒。急匆匆去安排布置了。 周府的众人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情终于稳定下来。 大家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地筹办起来。 可周府之外却谣言翻分。有说周正死的,有说周大善人死的,也有说周老夫人死的。 哪一条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传谣者亲眼目睹一般。 再接着,一个重磅的炸弹终于爆开。周正犯了忤逆大罪,不仅气死了他的父亲,还吓死了他的母亲。 这种人不当人子! 众人个个都义愤填膺!好像死的不是周正的父母,而是他们自己的父母,他们跟周正有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一般。 有人提议把周正告到族里,按族规立即乱石砸死或沉塘溺死;也有人倡议告到衙门,对这种不孝之人就应该凌迟处死,并昭告天下。 但,喊的人多,做的人少。 最后,这件事,在众人的你谦我让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周正的伯父周仁明。他对周正的不孝行为更加义愤填膺! 就这样,周正不孝忤逆的罪名在全城流传开来,而且,他很快将面临被处死的惩罚! 第 二 章 在族长的主持下,周仁松夫妇被风风光光下葬安息。但随后,对于周正的惩罚,也在宗族的祠堂里,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族老们对于周正往年来的恶行深恶痛绝,一桩桩一件件,有凭有据。最终汇集在一起,为他定下十桩大罪。 第一桩,就是气死父母,忤逆不孝,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按族规,应该被乱石砸死,并且清出族谱,不得安葬于祖坟。 也就是说,不用看其他九桩罪责,单第一条,就已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正,恭恭敬敬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唯唯诺诺细听众位族老长辈的痛斥和谴责,不敢有一分一毫地反驳和辩解。 最后,等到罪状全部念完,族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族长发话,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时,他才诚惶诚恐抬起头。 “族长爷爷,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我不敢狡辩我年少无知、少不更事,犯下了大错。这件件桩桩都是事实,我都承认。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悔改,就算不是这一次,我父母早晚也会被我气死。我该死!我对不起我爹娘!呜呜! 族长爷爷,我罪该万死!但我爷爷、我父亲他们是无罪的。这一支周姓,从我爷爷起一直是一脉单传,看在我爷爷和我父亲为族里效力多年的份上,不孝儿孙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缓我两年,等我十五岁成人,为这一支留个后,那时候,要杀要剐,全凭族长爷爷发落! 族长爷爷,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您们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我父亲这一脉断了根吧?那样,就算死了,我更没脸去见我的爹娘了! 求族长爷爷开恩,求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开恩! 我就想留个后,并不敢贪图活命。我愿意把家里的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全部交给族里。只求给不孝儿孙留个安身之地就行! 求族长爷爷开恩,求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开恩!” 周正说的声泪俱下,让旁听的众人无不动容。 一位族老对着族长率先开口,“老五,咱们立族规,是为了惩前戒后、以儆效尤,是为了族里的子孙都能走正道做好人。根本目的上,不是为了惩治,而是让犯了错的族众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周正虽然罪不容恕,但他已经有了悔改之心。况且,他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你看,是不是给他一次机会?” 没等族长发话,另一位族老也对族长开口说道,“五哥,周正的罪状,除了第一条,其他的都是玩劣荒唐之举,并没有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再说,第一条气死他父母的事,其实咱们并没有真凭实据。但周正却痛心承认了。可见他悔改之心切切! 五哥,三叔说得对,咱们立族规,是为了治病救人。对于周正,不妨网开一面,以观后效。” 这位族老的一席话,引得众人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看法都有了变动,纷纷点头认可。 其实最关键的是,周正捐出了所有的家产,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周仁松是县里的首富,除了千顷良田,还有很多商铺、房产。虽然,这几年被周正败家的差不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折算起来,至少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剩余。 交到族里充公,那也就意味着,家家都有份,人人能分到钱。所以,族人对周正的看法大为改观。都觉得这孩子是浪子回头,终于懂事了! 虽然,若是处死了周正,他的那些家产最终也会被充公,但名不正言不顺,还有巧取豪夺之嫌。不管什么时候提起,都会成为族里的一个污点。 反倒是现在,周正以家产换一命的处理结果,大家都觉得心安理得,皆大欢喜。 “不可!”见族长都开始轻轻额首,一名族人愤怒地站起来。 周正举目观望,原来是自己的伯父。 当年,自己的爷爷一脉单传,到了三十岁竟然还没有子嗣,不由心慌起来。当时,经族里商议,把爷爷堂哥家的二儿子过继到爷爷膝下,就是这个伯父。 可造物弄人,不成想,没有两年,爷爷堂哥家的大儿子竟然意外身亡。堂嫂非要把自己的儿子要过去。要不,不要孩子,但必须分一半的家产给他们,让他们两口养老。 爷爷当然不同意,一怒之下就把孩子又退了回去。 也可能应了善有善报那句话,就在还回去那个孩子不久,周正的奶奶怀上了他的父亲周仁松。 爷爷堂哥一家过得并不如意,后来更是彻底衰败起来。爷爷奶奶心善,对曾经过继来的孩子依然照顾有加,还让周仁松把那个孩子当成兄长看待。 所以,自从出生,周正就有了这个沾亲带故又非至亲的伯父。 可自小,他对这个伯父就没有什么好感。别人不知道,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学坏,很大程度上全托这个伯父的有意照拂。 “族长,三叔公,六叔。周正罪不容恕!这种无父无母的不孝子孙,如果不杀,还怎么教育族里的其他孩子?让这些孩子怎么想?打骂父母都无所谓?随便犯错?甚至杀人放火都行?反正,只要悔改了,就啥事没有!” “仁明,休得胡言!”六叔第一个蹦出来,“你说说,周正杀人放火了吗?又怎么无父无母了?他是打过爹还是骂过娘?” “那倒没有。但他经常顶撞他父母。” “你小时候没顶撞过你父母?你记不记得,我还替你爹打过你屁股!怎么着?你也想被乱石砸死?” “六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他平常就常常气仁松两口子,仁松吐血的根子,就是被这小畜生气得。所以这次,仁松两口才会被这个小畜生活活气死。” “证据呢?” “证据?仁松是怎么死的?是打这个小畜生的时候死的。这个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打他?还不是因为他跟棠氏勾搭成奸!” 他指着周正喝道,“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样?” 周正还是诚惶诚恐的表情,但他坚定地摇摇头。 “什么意思?你打算耍赖不承认?” “伯父,你说我跟棠氏不清不楚,你亲眼看见了?” 这话倒把周仁明问愣了。他要敢说亲眼看见,立马会有人问,当时他怎么会在棠氏的房里?到时候,他自己有理也解释不清。 所以,他违心地摇摇头,“没有!但大家都知道。” “大家是谁?谁看见了?再说,周正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人事,这种话你也能信?”又是六叔站出来帮腔。 见周仁明被问得哑口无言,周正乘胜追击。 “伯父,你说我父亲是因为这个事被气死的,也是你亲眼所见?” “没有。但我有证人。就是当天打你的家丁。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过来。” “好。我也有证人,是我的管家。他当时全程都在,他能够证明我父亲的死跟这件事无关。” “呸!你的管家?那还不都听你的!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伯父,我年纪小,有件事情想请教。” “说!” “我的管家为什么要听我的?为什么要跟我串通?” “听听,多幼稚啊!你的管家,是你付钱给他的,他咋可能不听你的?” “那我的家丁也是拿着我们周家的钱,为什么不听我的,却听伯父的?难道是因为伯父给他的钱比我多?” “别胡说!那是因为人家…有正义感…那个…看不惯你这种不孝之徒!” “伯父,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家丁,他差点把我打死!我头上的伤还在呢!” 说完,不等周仁明狡辩,他冲着族长大声喊冤。 “族长爷爷,我承认我是个不孝子孙。但有人拿我爹的死做文章,故意冤枉陷害我,这个我不认! 都说我爹是被我气死的,但当时的情况是,那个家丁故意要打死我!那时候,父亲阻拦不及,才会急火攻心,不幸离世。家母也是因为承受不住父亲离开的巨变,才猝然离世。 我后来想过,那个家丁与我们家无冤无仇,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人影。没想到,他竟然躲在我大伯父家。 这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十岁那年,家父曾经说过,如果我二十岁之前还顽劣不知道悔改,他死之后,家里的所有财产全部给大伯父的儿子,并立有字据给了大伯父。 族长爷爷,请您为孙儿做主,一定是大伯父指使那个家丁,要把我打死,然后再害死我父母!他好让他的儿子继承我们的家产!” 周正边哭边控诉,说得入情入理。祠堂里所有的人都拿着不善的眼光盯着周仁明。 周仁明大呼冤枉,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了。 他竟然敢动大家伙到手的利益!不引起公愤才怪! 第 三 章 颠倒是非的本事,周正打小就会。反正又没人亲眼看见,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 再说了,就算他爹真是被他气死的,那也是他们爷俩之间的事,哪轮得上一帮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尤其是周仁明,明显是想火上浇油,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如今,不往他身上泼脏水,往谁身上泼? 当然,周正也很明白,凭着自己捕风捉影的猜疑,根本不能把周仁明怎么着,但也能起到在族里把他孤立的作用。 这就相当于,从今开始,两人彻底结仇。不过,周正一点也不害怕! 说到害怕,别看周正自从进入祠堂,一直装着战战兢兢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都不慌张。 他早有预料,知道自己迟早也躲不开这一关,所以,在给双亲办葬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让张筒先搞清族里的权力网,然后再把每一个族老的兴趣爱好全部摸个透。然后亲自挑选,为每一个有权力的族老,通过父母发丧之际,把他们爱不释手的礼物送过去。 而且,周正的说辞很巧妙,让对方都没法拒绝。就像给族长的是吴道子的仕女图,当场族长眼都直了。 周正说是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这幅画上面有便签,标明是准备送给族长的节礼。如今,父亲不在了,他就替父亲送过来,也算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周正说得声情并茂,族长听得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最终,为了全孩子的孝道,族长勉为其难暂时代为保管了。 所以,周正还没有进祠堂,已经有一多半的能有话语权的族老站在了他这儿一边。 之所以一开始表现出的认打认罚的恭顺态度,也是族老六爷爷手把手教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他表现出痛改前非的样子,博得大多数族人的谅解和同情。 六爷爷老当益壮,周正特意把暖春阁的两个未开包的灵官赎身,送给叔公暖床擦身。六爷爷焉有不卖力的道理? 这一套操作周正都是从哪儿学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脑子里忽然就有了,而且,效果出奇地好。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对于周正大多数的罪责都没有实据,所以不算数。周正不仅不用被乱石砸死,而且也不用被清出家谱。 就连周仁松的偌大家业,也顺理成章被周正个人继承,完全可以不充公。 周正偷瞄大家扯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非常坚定地信守承诺,把家产充公。 关于这个事,他深思熟虑过。之所以义无反顾要充公,主要有两点原由。 第一个,拿钱买命。他自己的罪责有多大,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如今,把这些财产交给族里,不仅能换命,还赢得了族人的谅解,提高了自己的声望,同时中和了以前的恶行。一举多得! 第二个,他十分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他现在年纪尚幼,多少对这些财产眼红的人,会变着法子不择手段来侵吞他的财产,甚至还会图财害命。 与其那样,还不如充公了事,自己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周正的家产充公最终一锤定音,族人们的脸上抑制不住溢满喜悦的笑容。 鉴于周正小小年纪就如此知大义,在分配上,自然有所倾斜。除了现有的宅子还归他个人外,每月族里按例给他十两银子,每年再分红一千两,以保证他衣食无忧。 另外,周仁明有谋杀周正以及周仁松夫妇的嫌疑,所以,取消他们一家分配红利的权利。 对于这两个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可谓皆大欢喜。 回到家里,周正筋疲力尽斜趴在软榻上。他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敢久坐。可想,当天那个家丁,的确下手够狠! 茗儿很心疼地为他端茶倒水,揉肩捶背,减轻他的疲劳。 “去把张管家请来。”虽然很享受茗儿的服侍,但周正也知道,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及早处理。 一小会儿,张宏业一溜小跑进到房间。 “张叔,以后咱要过清贫日子了。你把那些家丁都遣散吧,只留两三个看门、打扫院落和做饭的就行。另外,卖身到咱们家的小厮、丫头,找个牙子也都卖了吧。卖出的银两作为家用。” 一旁的茗儿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少爷,我不走!少爷,别赶我走,别卖我!” “谁说卖你了?”周正呲着牙坐进软塌里,“快起来,快起来。” “张叔,伺候我爹娘的两个大丫头不能卖,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一人一百两,再一人挑一件值钱的物件,作为嫁妆。别亏了她们,她们对我父母好,我心里记着呢!” “这丫头,也不卖,我用惯了。”他指着茗儿,“再说,她父母也早没了,我们俩算是同病相怜。” “另外,就是家里面值钱的物件摆设,也统统卖了。但我父母房间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动,留个念想。” “这样算下来,也应该有个几千两银子,加上族里的分红,咱们再紧吧紧吧,起码三年之内,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本来,周正安排地井井有条,张宏业不停地烧高香,暗暗感谢菩萨保佑,少爷终于走上正道了。 可最后一句话,惊了他一个趔趄。 “少…少…少爷,”他想劝两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几天周正的表现好像换了一个人,做事周全、处事老到,哪有一点先前的跋扈乖张之态? 可每一回,每当张宏业快要欣慰时,周正又原形毕露,恢复到以前的痞混状态。 “少爷,那,三年以后怎么办?” “张叔,”周正站起来,嘻嘻笑着勾搭着张宏业的肩膀,“您,我还不知道?你就没留点?” “少爷,按您的吩咐,都交给族里了,我哪敢留点什么?” “真没留点?要不要我跟红姨说说,您老的私房钱在哪儿?” “别别,少爷。我就私留了一千两,以备不时之需。那可是咱们的全部家底。” “就一千?” “那个…两千。” “嗯?” “五千两。真就这么多!那是保命钱,少爷,那可不能动啊!” “看把您急的,谁说我要打这钱的主意?” “啊?那少爷…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钱你藏好,但别放在咱们家,以后用得着。对了,我爹曾经答应过,等张筒大了就给你们一家置办家宅田产。现在我这个能力有限,干脆就把西院给您。那儿有通街的院门,咱们中间砌堵墙,就单独算你们的家了!” 张宏业眼眶湿润,哽咽半天说不出话。 “行了,张叔!你去吧,把事赶紧都办了!” “是,少爷!” 第 四 章 周正很累,给父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墓灵,接着又是宗室的堂审。再有,每个月十五,还必须接着上坟头守墓三天,一直持续一年。 这还是因为他未到束发之年,减免了很多礼法。不然,在三年之内,他都只能在墓前度过。 把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妥善安排好后,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过几天舒心的生活。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宗室堂审过后刚一个月,这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城南赌坊的管事,拿着周正三年前的抵押文书,来讨要开诚锦缎布庄的房契。 周正确实在十岁那年,把开诚布庄给输了。但他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懂。那些人也是欺负他是小孩,所以用几十两的欠款骗他糊里糊涂把布庄给卖了。 这件事,后来周仁松亲自出面,以告官的要挟,最后拿出二百两银子,把抵押文书收了回来。 赌坊也知道自己理亏,而且一旦报官,周家家大业大,若真要深究起来,赌坊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份抵押文书,一直放在周仁松的书房里。之所以一直没烧,就是为了让周正长个教训。 一旦发现周正再去赌博,周仁松就拿出文书让他一遍一遍地念。念一句,狠揍一下屁股,念一句,就再打一下。直到他再不敢去为止。 别说,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正彻底戒掉了赌瘾,从此再没进过赌坊。 如今,这个抵押文书再次出现,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家里出了家贼。 而且,这一次,用心极其歹毒! 为什么说歹毒呢?因为周正已经把家产全部交给了族里。所以,这件事一旦坐实,必须由族里处理。 周姓在富昌县是个大族,不算那些远支,也有上万的人口。而且族内有好几位在朝廷做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收拾一个县里的赌坊,那是绰绰有余。 所以,在县城,没人敢跟周氏家族正面叫板。赌坊顶多就是闹一闹,不敢有实质的非分要求。 但这样一来,周正好不容易刚刚在族里树起的好名声,就会一落千丈,甚至还会大不如从前! 而且,这件事一旦闹大,再有有心之人撺撮,他很可能再次面临被踢出宗族的危险! 谁这么恨自己?谁这么处心积虑不让自己过安生日子? 周正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名:周仁明! 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正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损招。 第二天,族里来人叫他去族长家。 他带着管家张宏业不慌不忙、慢斯条理走进前厅。先给族长爷爷、三叔祖、六爷爷请安,然后才偷眼张望,发现周仁明站在一旁正笑容满面看着自己。 厅里面还有一个人,坐在客位。 “周正,”族长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正是那张抵押文书,“你见过这个吗?” 周正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族长爷爷,您别打我,孙儿再也没有去过赌坊!您别打我,我已经改了!”说完呜呜大哭起来。 这倒把族长弄愣了,“周正,别怕!起来说话。” 可周正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旁边的周仁明幸灾乐祸地差点笑出了声。 张宏业及时回禀,“族长老爷,我家少爷小时候是闯过祸,把我们的布庄抵押了。为这事,我们老爷没少打他,把少爷打怕了。这几年,少爷再也没有去过赌坊。 可我记得,我们老爷生前已经把帐还了,这个文书一直在老爷书房,怎么会在族长老爷这儿?” “你是说,这个文书一直都在仁松的书房?”三叔祖先发问。 “是。以前,每回少爷要去赌坊,我家老爷就拿出这个抵押文书,一边打一边让少爷念。最后,把少爷打得彻底不敢再去赌坊了。”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们府上的人都知道。呃,大老爷也知道,他经常去找我们家老爷,碰见过几次。” 张宏业口中的大老爷,说的就是周仁明。周仁松确实是把他当做兄长待,府里上下都称呼周仁明为大老爷。 “仁明,这个文书你也见过?”六爷爷听出蹊跷,张口问道。 周仁明没想到会突然问到他头上。他沉吟片刻,还是如实回道,“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一两年前吧。” “是在仁松家里?” “是。” 问完,六爷爷转头看向客位上,那个叫胡章的来人,“胡管事,这张三年前的抵押文书,一直在周家,怎么又会到你手里?” “族老,我之前跟您们几位说过,是周仁明给我的。” 这一句无异于一记炸雷,差点把周仁明吓瘫在地上。 昨天,周仁明见胡章进了周府,就回家等消息。可始终不见动静,把他急的一夜都没有睡好。 还好,今天一早就听说胡章去了族长家,他不由心中大喜,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所以,他一直就在族长家附近转悠。 一听说族长找他,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其实,族长派人先叫的周正,再叫的他,可他反而领先一步先到,就是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周正受惩罚的细节。 可突然间,风向变了,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胡说!”他下意识开始反攻。 胡章并不辩解,只是看向族长。 “仁明,你认识胡管事吗?” “不!那个…”周仁明潜意识就要否定,但他心眼多,急忙改口,“认识,但族长,我跟他没什么交情,就吃过几次饭。” “这两天,你见过他吗?”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在铺里上工,我儿子可以作证。” “当真?” “族长,真的!我没有骗您!” 族长点点头,没再问话,反而亲自过去把周正搀扶起来,“孩子,别怕!没人会打你!”然后让他坐在末位的椅子上。 这时候,周仁武,也就是族长的儿子走了进来,“爹,问过了。” “怎么说?” 周仁武看看周仁明,“香品斋的掌柜说,昨天午时,仁明哥和这位胡管事,在他的店里喝过酒。” “他胡说!不,族长,您听我解释,我确实昨天跟胡章见过,但我没有给他抵押文书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我…我…这几天忙晕了,我一时忘了。” “族长爷爷,那个抵押文书肯定不是我伯父偷的。我爹放的地方很隐秘,我都找不到。”周正及时为周仁明澄清。 “是呀,这么重要的东西,仁松咋可能随意放?” “是不是有暗格啊?可我没有发现啊?” “就你的脑子,能发现才怪!还暗格?夹在书里,就够你找上十年二十年!” “哦,原来夹在书里。怪不得!我不爱看书。”周正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周仁明知道一时说漏了嘴,再也不敢多言。抱着死不承认的架势,料定众人无凭无据,谁都奈何不了他。 胡章这时候说道,“族长老爷,这张文书就是废纸一张。但它也能成为证据。今天,全凭您老做主,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仁武,赌坊那边怎么说?” “爹,赌坊的人都知道…仁明哥的事。” “仁明,你听见了吗?你欺负周正的事,是咱们的家事,以后再说。但,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今天,我做主,你把五十两银子还给胡管事。” “什么?族长,我没有!我没有欠钱!我真没有欠钱!” 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周仁明彻底明白,谎话说多了,真话也就没人信了的道理。 不等他想出对应之策,胡章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施礼。 “族长,各位族老,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告官了。但这一定会给咱们周氏宗室抹黑,还请老几位多多担待!” 说完,起身告辞。 六爷爷及时拦住! “胡管事,稍安勿躁。来人,上家法!” 然后,转头看向周仁明,“仁明,若是今天你还钱,我们不再深究。若是非要闹到官府,丢的是整个宗室的脸,我们不答应!今天就在族谱中把你除名!从此你跟宗室再无瓜葛!” 第 五 章 原来,昨天胡章来到周府,周正立即命人把他请进前厅,满脸陪笑、极为热情地亲自为他端茶上水。 周正越是低眉顺眼,胡章越是趾高气昂。 “周少爷,快把房契拿出来!不然,咱们就去县衙大堂上见!” “胡管事,看把你急的?不急,先喝茶。慢慢说。” “有什么可说的?少废话,不拿房契,我就告官!” “不急,不急!来人!” 话音刚落,就见张宏业带着三名家丁走进来。 “张管家,胡管事既然这么急着见官,就送他见官去吧。” 胡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几个人摁到地上捆了个结实。 “小子,你什么意思?爷要见官,告的是你!你凭什么捆我?” 周正笑眯眯看着他,示意张宏业搜身。果然在胡章怀里搜出一块玉佩。 “哎呀,这不是我爹的玉佩吗?怎么到你身上了?原来你来我家是为了偷东西?” “我…我…我没有!是你栽赃!” “胡管事,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张管家,官府对偷盗的人怎么处罚?” “五十两以下的断手指,以上的断手。” “我爹的玉佩值多少钱?” “这个玉佩是老爷多年前在京师买的,上好的和田白玉。当时就花了一万多两。” “这么多?那他偷这么贵重的物品该怎么处罚?” “轻则断手断脚,还要流放。重则直接杀头!” “哎呦,张管家,你一定去给官爷们求求情,弄个轻的就行,千万别杀头!我见不得血腥。” “是,少爷!带走!” 胡章彻底慌了,吓得差一点尿裤子。他进了官府,这事他也说不清楚。对方人证物证都有。再说,你一个跟周家没任何关系的赌坊管事,平白无故跑到周家干什么?不是偷,还能是什么? 有人要问了,他不是拿着抵押文书嘛,完全可以辩解啊! 列位可能不清楚赌坊的规矩。所谓的抵押文书,时间不能超过半年,特殊情况也最多是一年。这是赌坊为了防止赌徒拖账、赖账,从来都是现抵现收。 所以,如今胡章手里的抵押文书是三年前的,就是废纸一张。 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拿着文书找周正,就是欺负周正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想吓唬吓唬,从他身上诈出些钱来。 如今去官府,衙役可都知道抵押文书是怎么回事。不仅偷盗的事解释不清,还又多了一项敲诈的罪。所以,胡章哪敢拿这个文书说事? 他本想着把周正这个小孩当猴耍一次,没想到,周正人小鬼大,把他变成了猴戏耍了一番。 他急忙跪在地上,大喊道:“周少爷,饶命!周少爷,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求您开恩!” “啧啧,胡管事,你给县太爷跪,怎么能跪我呢?当不起当不起。” 说是当不起,但周正大模大样坐在主位上,一点不客气地接受着胡章的跪拜。见胡章脑袋磕地都见红了,才缓缓开口。 “胡章,说说吧。谁指使你来这儿的?” 胡章刚要犹豫,周正就极不耐烦地让家丁把他带走。吓得胡章不敢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原来,胡章今天在街上碰到周仁明。周仁明请他吃饭,把这个抵押文书给他,并许给他十两银子,让他来周府要钱闹事。 周仁明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事情闹到宗室祠堂去,败坏周正刚刚“转正”的名声。 胡章现在,背着原配从青楼包养了一个相好的,急缺钱。再有,他觉得周正是个小孩,说不准还能再敲一笔。所以,就痛快答应了。 周正一早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等胡章说完,让他签字画押。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胡章,“才十两银子?周仁明真够小气的!我这儿有一个一百两的活儿,你做不做?要是做好了,不仅有一百两,甚至还能再多五十两。而且,我也不送你去见官,今天的事就只当没发生过。” 胡章心想,“我敢拒绝吗?把柄都在你手里落着,还不是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但表面上却是一副表忠心的架势,“少爷,您对我有再造之德,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做好!” 周正很满意,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给他详细地交代一番。 第二天,胡章拿着拜帖求见周氏宗室的族长。待宾主落座后,他拿出抵押文书递过去。 “胡管事,这是何意?”说话的空挡,他已经使眼色让人去叫周正过来。文书上有周正的签名。 “族长老爷,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请您老人家主持公道。” “噢?你说说看。” “我说之前,还烦请族长把你们家族的周仁明叫过来。” 族长颇为惊讶,他一直以为来人会直接要找周正。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命人去找周仁明。 “胡管事,到底怎么回事?” “族长老爷,我就是赌坊的一名小管事。三年前,周仁明在我们赌坊欠了三百两银子,当时就以开诚布庄作为抵押。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他弟弟家的产业,跟他没关系。 我们去找他,没想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弟弟的独子,也就是周正签了字。并让我们去他弟弟家要钱。 周家老爷最终只还了二百两,并扣下了文书。我们也知道理亏,怕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敢再纠缠。但周仁明还欠着我们一百两,这钱我们还得向他要。 周仁明也还钱,但他仗着是咱周氏宗室的人,每次都还那么一点点,三年了,才还五十两,还不算利息。 咱宗室势大,我们不敢惹。周仁明要是这样继续还下去,我们也认。但他现在耍赖,想赖账不还。 这也就罢了。可昨天,他把我拉进饭馆,给了我这个抵账。 说什么,让我们拿着文书找周正要账,反正他是一分钱没有。给了这个抵押文书,他的帐就平了! 族长老爷,您给评评理!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我是看在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才容许他慢慢还账。这倒好,他现在撒泼耍赖,还给我们一个早就作废的抵押文书,这不是让我们讹钱、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族长老爷,今天我代表我们赌坊来,就是请您为我们主持公道!您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我们就只能告县衙了。” 族长一听,此事非同寻常,就急忙命儿子去请三叔公和六叔,并让他去香品斋和赌坊了解情况。 香品斋吃饭原就是事实,而赌坊胡章也已经交代过,所以,不论真假,周仁明欠钱不还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第 六 章 最终,周仁明百口莫辩,虽然委屈万分,但他也不敢得罪族长和族老,若是被宗室除名,他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他违心答应还钱。 可他实在没钱。当初许诺胡章的十两银子,还是他七借八凑弄来的。现在让他上哪儿弄五十两银子? 周仁武不落忍,愿意替他把债还了,这让他喜出望外。 “仁明哥,丑话说到前头,我可以给你五十两,你拿什么抵押?什么时候还我?” “我…”周仁明一时语塞。 “你不是还有间房子吗?”六爷插话,“拿那个房子抵押,半年之内把钱还给仁武。还不上,就把房子给仁武。” 周仁明当即脸都白了。他那个房子虽然破陋,但在城内闹市区,至少值八十两银子。如今,只抵五十两,太亏了! 但现在他骑虎难下,只能低头认栽。 签过文书,胡章兴高采烈拿着五十两银子告辞了。 周仁明一脸怨恨地望着周正。他能猜测到,这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小鬼搞的鬼。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可报复的计划他还没有想好,他的祸事又来了。 一名青楼女子来到宗室闹,说周仁明把她睡了,却赖账不给钱。 多少钱?二两银子。 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简直就成了笑话! 虽然,最终还是周仁武给了钱把女子打发走。但周仁明彻底没脸在县城呆了。 族人笑话不说,媳妇也天天跟他厮打,闹着要回娘家。就连儿子也看不起他。 可没等众人笑话够,几天之后,周仁明竟然死在了河里。 仵作的初步鉴定,认为是被人谋杀。但凶手一点线索也没留下。这个案子一时成了悬案。 那青楼女子确实是周正安排的,是胡章的那个相好。胡章平白无故挣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自然对周正的安排尽心尽力。 但杀人这事,跟周正可真没有一点关系! 听到周仁明的死讯,他也唏嘘一下,但同时也长出一口气。 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其实挺担心把周仁明逼急了,那家伙会干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 如今,人一了百了,他也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 这天夜里,周正睡得极为香甜。朦朦胧胧间,他看见那个小寡妇棠氏,坐在他床头,娇笑着正帮他宽衣解带。 那股勾人的体香让他浑身酥麻,不由自主配合着把自己脱个精光。然后,迫不及待扑上去,不管不顾撕扯着棠氏本就轻薄的衣衫。 若说是梦,却又如此真实! 少年不知风月情,待尝云雨心难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疲惫地趴在她的胸口,静静聆听着她心跳的声音。 可突然间,他感到后心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急忙想起身。可浑身酸软,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冲破意志,猝然起身。 他竟飘在了半空! 他看见棠氏依旧笑语盈盈地望着自己,但抚摸着自己后背的手却变成了利爪,正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他大吼一声,猛然坐起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 茗儿举着蜡烛,急匆匆从外屋跑进来。 “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给我倒口水。” 茗儿倒好水,又试试温度,才递给他。 “少爷,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边说着,边慌忙给他擦拭。 “没事,做了个噩梦。”等他再想去想梦中的场景时,画面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很困,又倒头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昨夜的梦境他几乎忘个干净。若不是衣裤上还残留有东西,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曾经做过这么一个梦。 他急忙洗漱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裤。少有的,自己动手把内衣清洗干净。 这个越来越模糊的噩梦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没有几天,他就这件事彻底丢到瓜国地去了。 再有一天,就到了十五。今天他必须出城给父母守陵去。 茗儿一早就把香案火烛、祭拜用品准备妥当。周正的被褥吃食也都装了盒。 守陵,不让女人去。要不然,她真想陪着少爷。少爷一个人在荒郊野地,住在茅草屋里,她真不放心。 周正倒无所谓,这又不是第一次,他早习惯了。 只是对于周仁松夫妇,周正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感。他总是感觉,他们跟周正的那种亲情,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虽然,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 但这种感觉太扯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天生是不是个寡情薄义之人?这种人,他自己都很不齿! 说起不齿,他就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种种。虽说是年少无知,但很多行为,现在想来他都觉得深以为耻。总感觉,不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安慰自己。或许真是双亲的去世让他痛改前非。 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好好为人! 家里的仆人都让他遣散了,所以,他自己驾着马车。 刚出城门没多远,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居士,贫道观你面相,今有大灾,不宜出门。还是回家去吧。” “嘿,这位道长,你就算想化缘,是不是也说几句好听话!”周正板着脸,摸出一块碎银直接扔过去,“起开,我还要赶路!” “小子!道爷说的话你没听见啊?赶紧回家!”那道士竟是个火爆脾气,伸手就要拉马头。 “嫌钱少?告诉你,你就值这么多!别以为我是小孩好欺负!你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道士气得刚要发作,忽然想起先生临行前交代他的话,生生把怒气咽下。平静了半天,才心平气和递过来一枚玉佩。 “既然你给了钱,我就送你一件东西。但这个玉佩不能正面戴,需要挂在你的后背上。” 看着制作粗陋的玉佩,周正本想顺手扔了。但听道士说完,他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给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后背?” 他感觉很迷惑,但还是不由自主戴上了玉佩。 第 七 章 来到陵前,周正摆放好祭奠的物品,又收拾一番旁边的茅草屋,然后拿起一本书找一片舒适的草地上坐好。 对于他说,守陵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所以他带了好几本书。不过,他不喜欢治国经济类的陈词滥调,所以,带来的都是野史外传、鬼怪仙魔之流的野闻趣事书籍。 其中还有一本针灸医术的实例笔记,他竟然看的很入迷,不知不觉就看到皓月当空。 晚上,他不敢在外面久待。 虽然他胆子不小,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但他还是年纪小,很担心碰见什么孤狼、野狸之类的猛兽袭击。他怕自己力气小,应付不来。 所以,早早的,他就关紧房门,躲在临时搭建的守陵草房里,一个人躺在茅草床上放空思绪。 在万籁俱静中,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传过来。他通过草屋并不严密的缝隙,看见了一盏灯笼。 谁会大半夜来这个地方呢?他很纳闷。 那盏灯笼明显是冲着他的草屋来的。这让他更为疑惑。他抄起一根木棍,偷偷躲在门后。 等来人走近,举高灯笼敲门时,他才总算看清,竟然是棠氏。 他和棠氏仅一面之缘,不,一夜之缘! 说起来,两人的相遇也很有意思。 那天,他甩开紧随的家丁,一个人偷偷跑去河边玩。河边的堤岸很窄,又刚巧碰见洗完衣服的棠氏迎面走来。 就在两人错身之际,有个小孩忽然从棠氏的另一侧窜了过去,撞了棠氏一个趔趄。 棠氏脚步不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连带着毫无防备的他,一起被带进了河里。 当时,天已入秋,虽然河水不凉,但棠氏也害怕他因此着凉。况且,他还是周家的少爷,棠氏不敢有个闪失。 所以,棠氏就近就领他去自己家里换洗衣服。 本来,寡妇是不能带男子进家门的。但周正别看长得比棠氏还高,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所以,没人觉得不妥。 棠氏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只有一间正房。周正脱掉湿衣服,在棠氏的房里擦干身体后,竟然困意来袭,躺在棠氏的床上睡着了。 那时候,棠氏正在外间找她先夫的衣服,准备暂时先让周正替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周正醒来时,天已渐黑。碰巧看见刚从浴桶里出来的棠氏。 棠氏也没想到周正偏偏这个时候醒来,一时羞得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手足无措、娇羞欲滴。 周正顽劣不假,但未经人事,哪见过这种香艳场面? 一个是小荷已露尖尖角,一个是久旱恰逢甘露雨。接下来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今夜再见,棠氏越发变得娇艳妩媚。 她带着酒菜,说是怕周正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个,所以才急赶慢赶过来的。 这话,周正根本分不出真假,因为一见到棠氏,周正莫名就浑身燥热。再听着棠氏软语温存地撩拨,他心里像爬过千万只蚂蚁般,痒得难受! 但周正也知道,在父母墓前喝酒吃肉极为不妥。基本的礼法他还是要遵循的。 所以,他着急忙慌赶起马车,载着棠氏来到一里多地外的一处背风山坳,在马车上开怀畅饮。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深入做起了研究人体结构的工作。 一会儿,东风压西风,百花吐蕊闹争春;一会儿,又西风吹东风,颠倒鸾凤探巫山。一直到月华殆尽,影已偏西,周正才累趴在棠氏的胸前,累得一动不动。 感受到棠氏手指在自己后背轻轻抚摸,周正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的梦境,心里不由一阵发紧。 他已经感觉到了后背的刺痛,但为时已晚,他周身难以动弹、无能为力! 朦胧间,他忽然看见另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冲着自己笑。然后恭恭敬敬给自己磕了三个头。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但周正一句也听不见。 接下来,他猛然被另一个自己挤出自己的身体,漂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那只利爪撕扯挖出。 棠氏有些惊异地抬头望向他,“有意思,真有意思!” 然后又低头对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周正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做回好人,成全你!” 周正看见,那另一个自己竟然冲着棠氏道了声“谢谢!” 那只利爪把他的心彻底撕碎。 周正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懵了! 他竟然是在他自己的草屋床上! 他小心把手放到胸口,依然能够感受到心脏强有力地跳动! 难道又是一场梦?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玉佩,那个道士给他的,要求他反戴的玉佩。 他连忙摸向脖颈、摸向后背。可空空如也! 难道,昨晚的事是真的?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吓坏了!顾不得什么孝道礼数,匆匆给父母上柱香,连连告罪,然后驾起马车急慌慌返回周府。 他第一件事就是满城找那名道士。 可人海茫茫,无缘又怎得相见? 连着找了十几天,连那个道士的影子都没能碰见。 最后,他泄气了。 他也想乍起胆子,去找棠氏问个究竟。 可没等迈出家门,他已经心虚地急打退堂鼓。每次想起当时的场景,他的腿都直不起来。 又过了几天,忽然坊间传出一条消息,棠氏死了! 原来,昨天深夜,她家里不知为什么突然着火,而且火势很大,烧得瓦片都成了灰。 人就更别说了,尸骨无存! 可蹊跷的是,单她一家房子着火,紧挨的邻居家连一点火星也没见。所以,那场火,并没有给街坊邻居带来任何损失、伤害。 街坊想着她这么多年的贞洁,以及她平时的为人,都念着她好。都说是善有善报,她被天庭看中,招去做仙女了! 周正自然不相信这些,虽然还是疑虑重重,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最堵的一块大石头还是终于落地了。 他暗自庆幸,总算没人再惦记,要自己的命了! 第 八 章 棠氏怎么会忽然死去呢? 这个棠氏又为什么要害周正呢? 请允许我在这儿啰嗦几句。 棠氏自小是个孤儿,准确地说,她是一名弃婴。被富昌县一对张姓夫妇在路边捡到,并带回家收养。 等棠氏慢慢长大,张家夫妇见她长得眉目清秀、乖巧可爱,就把她当作童养媳,一心等着成年后许配给自己的儿子作儿媳妇。 张家只有一个男孩,比棠氏大五岁,自小就很照顾棠氏,棠氏也和他很亲近。两个人两小无猜,各自心里都有着对方,父母也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一家子过的其乐融融。 张家原本想等棠氏再长两岁后,找个吉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 张家一家三口外出时,路遇山贼。 张父当场被杀,儿子带着母亲逃跑,却不想后边追兵太急,一时不慎坠入悬崖,双双毙命。 棠氏因为偶感风寒,没有随父母兄长同去,捡了一条命。 见父母惨死,只有十四岁的棠氏一人上山带回父母兄长的尸体,并在乡邻的帮助下独自操办丧事。 等父母兄长入土后,她又独自一人进山寻找山贼,九死一生找到山贼巢穴,并回来禀报官府。 乡邻被她的孝行所感动,纷纷请愿官府,剿灭山贼。最终,官府也迫于压力,一举歼灭贼首,为张家父子报了仇。 等棠氏十六岁时,陆陆续续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但棠氏搬出父母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结婚首饰,坚称自己已经是张家的儿媳,要终生为父母守孝,为丈夫守寡。 众人见劝说无益,无不同情叹息,但同时对棠氏的贞烈之名由衷佩服。 要说这么一位贞烈之人,怎么会跟周正这个半大小子不清不楚、纠缠不清呢?难道她是被妖精附体了? 是不是附体,棠氏也不知道。只是见到周正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控制不了自己,那种心动的感觉让她难以自制! 事后,她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就在那天晚上,她梦到了一个自称是她师兄的年轻人。 她猛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自己是在凡间历劫。而,那个周正,在这一世与她有两夜的夫妻之缘,并要死在自己手里。 师兄告诉她,她即将渡劫完成,很快就要回归。但,还有一件事需要她走之前完成。 那就是帮助一条小鱼,莫使它妄动凡人因果,害得千年修行功亏一篑。 那一夜之后,棠氏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灵力的波动,一些低阶的法术她已经能够施展。 于是,每天晚上,她都会来到河边,寻找师兄口中的小鱼,可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前几日,她在河边远远看见了一个中年人。这个人,用匕首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岸边画出一幅图形。 然后,他把自己脱得赤条条,跪在图案的中心,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他开始剖开自己的胸口,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依次掏出来,按照顺序摆列在身前。 这是魔道中的血祭!把自己的一身精华献祭给魔神,求魔神满足自己心中的所愿! 棠氏大吃一惊!刚要上前阻止,就见水面翻动,一条硕大的鲤鱼浮出水面,鱼背上有九片金光闪闪的鳞片。 这正是她要找寻的那条小,呃,大鱼! 她潜伏到近前,就听大鱼口吐人言,“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于那种为非作歹的人,我绝不会轻饶! 你献祭的这些,我不能要,否则我就变成魔头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棠氏听到这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她真怕大鱼为了提升功力,接受血祭,那它彻底就失去了修道的本心。 以后不管再努力,也入不得仙籍!甚至会把道心变魔心,彻底沦入魔道! 大鱼说完就回到了水里,游开了。 棠氏顾不得管那个中年人,急急追着大鱼而去。 一直追出四五里,才在一片水泽中找到大鱼。 拿出师兄留给她的信物,警惕的大鱼才变得热情欢快起来。没过一会,两人就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棠氏又问起刚才的事,大鱼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告诉她。 原来,刚才那个人正是周仁明,他控诉周正无恶不作的罪行。说他不仅亲手杀害了他的亲生父母,还把他这个伯父害得妻离子散。 周仁明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周正的不得好死! 棠氏自小就在富昌县长大,对于周正的胡作非为早有耳闻。对于周正这个人,她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尤其是她知道,对周正的心动只是自己历劫的一部分后,对于周正仅存的好感也已变得荡然无存。 大鱼计划等周正从桥上过时,它用法术把他拉入水中淹死,然后把尸身泡烂后再暴尸荒野。 棠氏及时阻拦。她来找大鱼就是不让它插手凡人之事。现在看来,就应该是杀周正这事。 但大鱼是个正义感十足的青年,它不在乎惹上什么因果。能灭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哪怕丢了修为它也在所不惜! 棠氏心想,反正周正要死在自己手中,还不如这个恶人由自己亲手解决。 所以,她劝住大鱼,并保证自己会亲手杀了周正! 棠氏再见到周正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淡了很多,这也让她完全没有了心里负担。 但等她挖出周正心脏那一刻,另一个周正出现了。 那一刻,她莫名感到很伤心。 那一个周正感谢她,让他得到了解脱。 但她却也有一种被人剜心掏肺的悲痛。 她不敢多做停留,把留了一命的周正放回草屋,就急匆匆回家了。 她很害怕活着的周正会来找她。因为,因为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周正面对。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她的师兄又出现了,并放出一把火,把她人间的躯体和所有的气息全部焚烧干净。 第 九 章 十几天来,周正终于踏实地睡个安稳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站在一处山峰的开阔之处。凛冽的山风吹得他直打冷战。 他小心低头看看身体,发现还是进被窝时光溜的样子。 难道,这是梦里? 他带着极大的疑惑看向面前的人。 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儒雅之气。 那人面相温和,也在看着他。 “你很困惑?” 周正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棠氏的脸,和那天马车上挖心的场景。 这一次,他看的更清楚。他惊讶地发现,他的大伯周仁明,竟然就站在马车旁一直看着。 大伯不是死了吗? 他心中的疑惑更强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正急急点点头。 “那就来天青私塾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周正刚想再问清楚一些,忽然感觉身体从山崖上快速跌落。 他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 又是梦! 可这梦,跟其他醒来就忘的梦的不一样,极为清晰。就像挖心那晚的梦一样。 如果,那真是一场梦的话。 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话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他急切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 天青私塾? 他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很有名,就在县城外的首阳山上。 天青私塾,不仅仅是在富昌县,就是在雍州,乃至在全国,都有着很高的声望。 她不像私塾,更像是学院。 因为这里的课程门类众多、包罗万象,但凡从这里走出的学子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大才。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领军人物。 但她不是学院,就是个私塾! 因为她规模很小,只是一间只有一重挡影墙的大庭院,里面有七八间屋子。 而且,生源有限。每年招生,不超过十人,还考核苛刻。录不够也绝不会滥竽充数。 招生的学子少,离开私塾走出来的学子就更少。 如今,在老百姓口口相传中大家耳闻能详的只有三个。 一个当了官,现在是首辅宰相;一个从了医,被世人尊称为金针医圣,千里迢迢找他瞧病的每天都络绎不绝; 还有一个做了歌姬,如今是京都万丈楼的花魁娘子。听说,每有宫廷御宴之时,连皇上都要请她去表演助兴。 这么多年了,即使每年只招十人,现如今私塾也有几百号学子了。 至于没有离开私塾的学子都在干什么?这么多的人,一间狭小的私塾怎么能住得下? 还有,为什么大多数学子,一进私塾就再没出现过?而且,为什么这些学子的家人没有一个去私塾闹过或要过人? 这些八卦的疑惑流言,除了少部分人煞有其事去怀疑,并劝诫众人慎重、别跟风外,大多数人并没有当回事。 自然更没有影响一年一度的招生季,大家如潮水般涌向私塾的盛况。 周正匆忙梳洗,并叫来张筒驾车,马不停蹄跟他一起去首阳山。 到了山下,张筒把马车拴好。和周正一起搀扶着爬山。 私塾建在山顶上,但山上却没有一条上山的山路。若想登顶,只能手足并用,一步一步往上爬。 “招生时候,那些报考的学子也是这样爬上去的?” 周正心中很疑惑。 首阳山,看起来不高,而且坡度平缓。感觉爬上去应该不成问题。 但等过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再也不这么想了。 如今,他们被困在半山腰。上面的山体已变得笔直,而且崖壁平滑,极难找到攀爬的着力点。 同时,山风呼啸,风势也变得越来越凛冽,越来越彻骨寒心。人挂在崖壁上,随时随刻都会被飓风荡起,甚至吹飞。 那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筒打了退堂鼓,一个劲儿劝说周正先下山回家。等准备好爬山工具,再来不迟。 “少爷,要不然等私塾招生的时候再来?那时候人多,咱可以先看看他们是从哪儿爬上去的!” 周正很想搞清楚这一切,所以要坚持再试试。 他让张筒自己回去。 可张筒不只是他的家奴,两人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朋友。又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所以,见劝说无益,张筒只好自己在前探路,让周正紧跟在他身后。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来的很快! 一块凸起的石头突然松动滑落,让全身重量都压在这块石头上的张筒,瞬间跟着跌落。 下面紧跟的周正猝不及防,跟着也被带落下来。 就在他们俩已经哀叹命不保矣时,亏得山上一棵茂盛大树的粗枝,及时托住了他们的身体,连阻带拦,才算救了他们一命。 但山,肯定不能再爬了。 两人稍作休息,只得偃旗息鼓、缓缓爬回山底。 可山下的马车却不见了踪影。更怪异的是,明明在山上时,天还是烈日当空,可他们刚下来,就已经变得满天星辰,咫尺看不清人脸。 两人不敢在这地方久待,张筒在前周正随后,摸索着往城里的方向走,同时,一边走一边寻找马车。 突然,周正感觉身后有人,急忙回头查看。可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他赶紧转身叫张筒,可前面哪有张筒的影子? 他大声呼喊,却没听到张筒丝毫的回应。就连周边的鸟虫也忽然没有了声息,安静地瘆人!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小心地接着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前方,他看见了一点微弱的明光。 他狂奔过去,眼前出现一间篱笆围墙的农家小院,灯光正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他急忙扣门。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听说他迷路了,很热心地把他让进屋里。 屋里还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妪,“孩子,累坏了吧?来,先喝口水。饿不饿?我现在就去弄些吃的。慢点慢点。” 周正渴坏了,一口气把一大碗水喝个精光。刚想道声谢,就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他发现他被五花大绑,扔在里屋的墙角。 外面传来那个老丈和老妪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 他侧耳倾听,就听见老妪说道,“那个道士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让我们吃人!你真打算被他打得魂飞魄散?” “可这人是自己送上门的,又不是我们去抓的、去抢的,怎么不能吃?” “他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再有,你没有看出点什么?” “什么?” “那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 “亏你也修炼了上百年,连这点道行也没有?他是即将圆满之人。”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转世八十一回的人?” “没错,这一世就是他的最后一世。” “那还等什么?更要吃了!我听说吃了他,立即就能飞升成仙!” “呸!还成仙?就咱们这点道行,能扛得住天劫吗?” 老丈沉默了,过了老半天,才又嘟囔一句,“那怎么办?可就这么放了,我…我不甘心!” “谁说要放?” “啥意思?吃又不能吃,难道还养着?” “咱们不能吃,但可以送给别人吃!” “你是说…送给他?” “对呀!他是大妖,法力高深,不怕天劫。而且,他那个玉镯宝贝,可是汇集了百万年的日月精华。咱用这个孩子换他的玉镯。有了玉镯的帮助,不用几百年,我们靠刻苦修炼也能成仙。” 外面没声了。看来那个老丈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周正弄不清他们口中的孩子,是不是指的自己。但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凶多吉少。 所以,必须想办法逃走。 他四处张望,寻找能够解困的物品。 终于他看见床铺上放着一个针线筐,里面摆着一把剪刀。 他手脚都被绑着,所以,他只能先让自己滚过去,然后依靠床帮的支撑,费力地站起身。贴着床沿,一点一点跳到针线筐边。 接着再慢慢躺下,用身体把针线筐撞翻,掉出剪刀。之后,再侧身蜷缩,用手指快速拿起剪刀,使劲把绳子磨破、剪开。 就这几个平常看着极为简单的动作,却累得他大汗淋淋、气喘吁吁。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了。 可还没等他尽情品尝成功的喜悦,凶神恶煞的老丈和满脸阴笑的老妪,不知何时已经走进里屋,并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小孩,还想跑?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十章 周正刚被带走不久,篱笆院内的空气竟然波动起来,一个人凭空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周正认识,正是那天拦他马车,他又久寻不见的那名道士。 道士四处查看一番,没有看见那对老夫妇的踪迹,掐指仔细推算起来。 “糟了!”他大惊失色。轻轻一跺脚,在空中又凭空消失了。 周正又被打晕了。等他醒来时,脑袋还火辣辣地疼。 他四处望了望,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奢华的客房里。而且,手脚这次并没有被捆绑。 他从床铺上起来,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胳膊腿,又自来熟地倒了杯桌上的冷水解渴。 等身体彻底舒缓起来,他迅速撞向窗户,准备越窗逃走。 可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封死一般,任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是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他又去拉房门,效果和窗户一样,连晃动的迹象都没有。 他又爬到门上细听,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他试着大喊大叫,可得不到一点回应。 他还不死心,准备掀桌子摔茶壶,闹出点大动静。 可他再一次失望了。 桌子像长在地上一样,根本掀不动。而能拿动的茶壶、茶杯,架子上的花瓶、陶碗,以及屋子里的零碎摆设,他使再大的力气摔下去,东西在离地面一寸时,都会停落不下,然后又飞回到原处。 他惊讶地张大眼睛。 这是什么?仙术? 难道这个地方是仙人住的地方? 他觉得很神奇,就一遍一遍变着花样,把物品抛在空中,然后再欣喜地看着它们飞回原处。 他玩得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囚徒,还要想着怎么去逃跑! 直到他凭空出现在一间更大的房间里。 他猛然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里。而他自己的右手高举,还保持着抛东西的姿势。 这里应该是前厅。 上首坐着一位很有威严的青年人,但面色和蔼,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客位上坐着那对诚惶诚恐的老夫妇。 在房间里,另外还坐着一个人,竟然还是他的老熟人,棠氏。 其实,现在的棠氏无论容貌还是装束,和他曾经见过的棠氏都不一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棠氏! 看到棠氏,他大吃一惊,但又感觉好像应该在意料之中。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反倒并不害怕。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这个棠氏只怕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山精野怪。而妖怪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烧死? 不过这一切周正暂时都顾不上,少年天性的好奇心驱使他既惊讶又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好玩了!能不能再来一次?” 青年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哇哇直哭,竟然还天真好玩,一点没有畏惧之色。 他很喜欢这样的性格,也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颇为欢喜地点点头,“好!” 然后,周正就又回到了自己刚才被困的那个房间。接着,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他突然又回到了前厅。 “太棒了!这是仙术?” “不,仙人用的才叫仙术。这是法术。” 青年人难得很有耐心地解释。 “噢!”周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仔细打量起青年人。 “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妖?那,这个就是妖法?” 这话一出,吓得那对老夫妻冷汗直流,急忙起身拦住周正,“小孩,别胡乱瞎说!” 然后连连冲青年人作揖,谄笑着说道,“圣君,这个,他这个,小孩不懂事,他全是瞎说的!” 青年人摆摆手,“无妨。他说的对,我们本来就是妖怪,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正。你叫圣君?” 青年人摇摇头,“圣君,是他们对我的称呼,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叫嬴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嬴赦?嬴是古时候秦国的大姓,你是秦国的后裔?” “哈哈,是有那么一点关系。说说你吧,你是八十一回转生,世上像你这样的人极少。按道理,神魔镜的人应该在你身边安排有人保护才是,怎么会落到他们两个人手里?” “神魔镜?保护?”周正头一次听说这个神魔镜名字,八十一回转世他是第二次听到,不过,他都没有深想。 “没有啊!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周正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是说…那个什么八十一世的人真的是我?吃了我的心就能变成神仙?” 见嬴赦点点头,周正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他小声嘀咕一句,然后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吃我?蒸着吃?煮着吃?还是炸着吃?或是炒着吃?” “噢?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要是蒸,我们县城里就数刘家的蒸羊羔了,那真是美味,保证吃了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要说煮,肯定是老洪家煮的驴肉汤,那鲜香可口,现在想起来我都流口水。 炸,不用说,必须是香品斋的油炸五花肉,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要说炒的话,就要数老马家的掌勺大师傅,那个爆炒肥牛,简直就是一绝!” 周正边说边呲溜口水,他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上,早饿得前心贴后心。说起吃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吞下一头牛! 一时愣神的棠氏,突然听到这话,被逗得忍俊不住、咯咯直笑。 其实在周正被拘进大厅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这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大男孩。 尤其是听说他是八十一世轮回之人后,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苦苦等候的人? 在上一世的渡劫中,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谪仙,因为触犯了天规,被贬在人间轮回转世。要历尽千难万险,才能恢复金仙之身。 不知是孟婆汤喝少了,还是他自身的封印松动?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刻,他竟然恢复了一小部分的记忆。 他真正的名字叫青明,那时候已经历尽了四十多世的磨难。 他做过马,也做过牛,一生碌碌,受尽人们的鞭策。他也曾经投胎成猛兽,变成过毒蛇,但总能守着一颗本心,宁愿饿死也不残害人类。 他跟她说过,接下来他要体验人生百态。 他曾经做过乞丐,也做过富可敌国的商贾;他当过下贱的龟公,也做过万人瞩目的状元。他也曾有过被视若蝼蚁、受人摆布的布衣白丁经历,也曾有过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地罢免皇帝的狂妄。 可,不管什么样的人生,不管身边围满多少如云的美女,四十多世,他始终没有找到真心所寻的那个人。 直到遇见她! 那也是她的第一次动心! 第 十 一 章 青明对她一见倾心!她对他也情深难舍! 那一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年,但,两个人携手相伴,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命运弄人! 那一世,她遭遇了最凄惨的凌辱! 那一世,他经历了最残忍的折磨! 她香消玉殒的时候,看见他的躯体被四分五裂。 那自责又不甘的眼神,那充满仇恨的火焰,那对她恋恋不舍的深情,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她曾经上天入地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可他就像飞升天外一般,在哪里都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信息。 后来,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她见到了那位自称是青明大哥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很高贵,连父亲都用极高的礼遇款待他。 他问她,愿不愿意等他的弟弟?如果愿意,等他弟弟八十一世轮回归来,他会和他弟弟一起,带着聘礼向她父亲提亲。 然后,风风光光把她迎娶过门!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经历八十一世的磨难才能重塑金身。 而,算算时间,应该这是最后一世! 可,是这个周正吗? 她无法验证! 虽说,八十一世转世之人凤毛麟角,但却不是唯一! 她不敢贸然相认! 但想起这一世见他时心动的感觉,而第二次见面又莫名出现的心痛感,她十分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 但,如果不是呢? 就在她魂不守舍的时候,听到了周正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这一番无厘头的言论一下子把她逗乐了,也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兄,这个小子挺有意思!歪理邪说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嬴赦也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周正,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吃你啊?” 周正很认真地摇摇头,“你不能吃我!” “为什么?” 他指着棠氏问道,“她是你师妹?你们是亲戚?” “是!但,这跟吃不吃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是她夫君,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你怎么好意思吃我?” 这话惹得嬴赦开怀大笑,看着棠氏笑道,“恭喜小妹,找了这么可爱一位夫君!” 棠氏也不恼,大有深意地看着周正。 其实,周正一开始油嘴滑舌,棠氏就基本否定了他是那个人的想法。 在她的心目中,那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 但,周正的一句夫君,让她心中不由一动。只有两次的接触,怎么可能让他情根深种?除非,他真是那个人! “我可是妖!长得青面獠牙!我的利爪威力你也见识过了,你跟我在一起不害怕?” 棠氏还在试探。 “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不惹你生气,不给你挖我心的机会就行了。” “可你是人,很可能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仙,而我只是个妖。你我殊途,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对立的双方。你还敢跟我在一起?” “什么人,什么妖啊?你们都说我是八十一世转生。我也知道六道轮回!谁知道我上一辈或上上一辈,是不是轮回成了马啊,牛啊什么的?修炼修炼不也就成了妖怪?我觉得人啊,妖啊,仙啊,魔啊什么的,本源是相同的。像咱俩,就算殊途,最终的结果也是同归。” 这话让棠氏心中翻起巨浪。难道他真是那个人? “你可想好了?可别后悔!” 她很谨慎,想要再三确定。 “想好了!我就是你的夫君!”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正曾经听过说书的讲过神魔仙怪之类的胡诌,临时现场发挥的!他年纪轻轻,当然不愿现在就去死!况且,还是被吃掉! 但凡有一丝能救自身的法子,他都不愿意放过。 攀上棠氏,也是他的权宜之策。 可话赶话,他也没想到话竟然说到这个份上! 如今,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男子汉大丈夫,吐出的唾沫落地都是钉! 所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死扛着! “好!”棠氏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赌一把。 她一脸严肃站起来,“我给你五年时间,等你十八岁时,过来娶我。我要你明媒正娶!记住,若你敢负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冲嬴赦纳了一福,“师父交代的事我都办完了,该回去了。师兄,小妹就先走了!” 路过周正时,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夫君,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棠韵。” 第 十 二 章 送走棠韵,嬴赦大有深意拍拍周正的肩膀,“小兄弟,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劫难?” “嬴大哥,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棠韵什么身份吗?你知道若想娶她,你自己必须有多大能耐吗?你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吗?” 见周正一脸迷茫,嬴赦叹息地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儿瞎承诺,也算是个人才!自求多福吧!” 周正的肠子早悔青了,而且,对于棠韵他更是有一肚子的疑惑。他很想让嬴赦说个清楚。可嬴赦已经转身离开,去跟那对老夫妻交代去了。 “这人,你们还给送回去。他不能吃,有违天和。吃他成仙,失了我们的本心,容易坠入魔道。你们也要切记! 不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里有两颗丸药,是我亲手配的,能提升你们百年的功力。” 对于这对夫妻,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本以为周正这个即将圆满的小孩,一定是嬴赦求之不得的宝贝。那可是可以一步登天的捷径! 但,嬴赦没见到人之前,对这事表现得就很平淡,并没有特别上心或有贪婪之情。这让他们俩心中直打鼓。 后来,这小孩一出现,不仅深得嬴赦喜爱,而且还跟嬴赦最疼爱的师妹攀上了姻亲。 夫妻俩当场就傻眼了,心想这次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小孩要不回来了,好处也别想沾一点。 如今,嬴赦能如此对待,他们已是喜出望外。老夫妻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周正离开。 可周正不愿意走,又跑回嬴赦身边。 “嬴大哥,你给我详细说说呗!” 嬴赦摇摇头,“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那你教我几招法术,也让我长点本事。我可以拜你为师!”周正不死心。 嬴赦呵呵一笑,“我是妖,你是人,修炼的门道不同,我教不了你。不过,别担心,你今后如何,连我都看不透。但,你绝对不是个福泽浅薄的人。命长着呢!” 周正还想纠缠,嬴赦不再给他机会,直接挥手,一股柔力把他和那对老夫妻推出院外。 说来也怪,明明亭阁楼台、偌大的院子,等他们出来后,却统统消失不见。身后只剩下高山峻岭、层层丛林。 唯一让周正心安一些的是,临走前,嬴赦送给他一玉珠,说若是周正遇到危险,拿着玉珠默念他的名字,他会随时出现,保他的性命。 周正弄不清楚真假,想着嬴赦所教的,紧紧握着玉珠,默念嬴赦三遍名字。 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玉珠上出现一道裂纹。 “这什么破玉珠?简直粗制烂造!”他心里愤愤地想。然后,就见那对老夫妻难以掩饰惶恐地向他身后躬身施礼。 他急忙转过身,就见嬴赦一脸怒容站在他身后。 “真的灵验了!” 他刚开心欢呼一声,就见嬴赦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极为愤慨地怒吼道,“这个玉珠只能用三次,不,现在只剩两次了!你要是嫌你命长,嫌你命硬,你就随便拿着玩!” 说完,转身消失。 “你凶什么凶?你也不早说!” 周正冲着空气生气。但生气归生气,看着那对老夫妻满眼羡慕地看着他的玉珠,周正还是小心翼翼藏在怀里收好,再不敢轻易拿出来试着玩了。 回去,他以为还要走很长的路,可突然就感觉身子一轻、眼前一花。睁眼仔细观看时,已经到了首阳山的山脚下。 张筒正坐在马车旁,在那儿哭天抹泪。 “小筒子!”他大喊一声奔跑过去。 等看清是他,张筒一把抱住,放声痛哭。 “少爷!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夜!你到底去哪儿了?快吓死我了!”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跟你说,我看见妖…那个仙术了,太神奇了!我先带你认识俩人…哎,人呢?” 他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那对老夫妻的影子? 不说周正和张筒坐车回家,一路上兴奋不已跟张筒讲述昨天的经历。 单说那对夫妻,送走周正回到院子,就见那位道士满含怒气正在等他们。 俩人吓得跪趴在地上,“参见仙师!” “那个小孩呢?” 俩人一愣,没想到这位法力高强的仙师也认识那个小孩,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暗道“侥幸!” 老妪率先开口,“回禀仙师,那个小孩正在回家的路上,按这个路程算,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县城。” “昨天晚上,你们把他送到哪儿了?” 老丈吓得不敢开口,老妪小心翼翼回道,“没有去哪儿…他,那个小孩对晚上的山林好奇,我们就…就带着他转转。” “转转?去哪儿转了?” “去…那个山林…远点的山林…” “还敢撒谎!”道长怒眼圆睁,瞬间四周地动山摇,“是不是要我把你们打回原形,你们才肯说?” “仙师饶命!饶命!我们去找圣君了。” “呸!一个大妖,也敢称圣君?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仙师,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圣…那个妖怪在云梦山,可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 “对,对,每次我们到山脚都是先把来意表明清楚。他高兴了,会打开通道放我们进去。他要是不高兴,我们根本见不着。” 道长没说话,但他已信了七八分。昨天晚上,他追踪到云梦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找了十几遍,愣是没发现任何踪迹。 “之后呢?他没吃那个小孩?就这么放了?” 老夫妻再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把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道长越听越惊讶,越听心中越懊悔不已。 都怪自己意气用事,从上到下都看不惯周正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躲着他,让他找不到自己。 这下倒好,闯下了大祸!该怎么向先生交代? 见道长迟迟不语,俩夫妻还以为是说的不够详细。所以,一遍又一遍,把昨晚的经历一个细节也不拉地反复述说十几遍。感觉实在没有再遗漏的地方了,才口干舌燥不敢再言语。 道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好的破解之法,气得他一个跺脚瞬间消失。 留下那对还跪在地上的老夫妻不知所措。 这是走了?还是还要回来?是接着跪着等着?还是先起来休息会?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在风中凌乱。 第 十 三 章 周正刚到家不久,那位他久找不到的道长就登门来访。这把他高兴坏了,亲自迎接这位自称一尘的道长,恭恭敬敬把他让到客厅。 还没等宾主落座、沏水上茶,周正就迫不及待追问起那天在墓地究竟怎么回事?那个玉牌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大伯,怎么也会出现在那里?还有,他极为关心的,棠韵是什么妖怪?她是什么身份?自己的八十一回转世,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尘道长难得装得高深莫测的样子,细细品口茶才说道,“若想知道这些…” “就去天青私塾?”一尘道长还没装深沉装够,就被周正瞬间破防。刚喝口里的茶水呛得他咳嗽了半天。 一尘道长没好气瞪了周正一眼,但想到即将为人师,必须表现得沉着稳重,所以,又端起架子。 “不错!在那里…” 他没说完,周正又一次插嘴,“我根本上不去!你不知道,我差点从山上掉下来,而且还碰见了…” 道长这次真生气了,怒气冲冲打断周正。 “你以为天青私塾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去就进去?必须有诚心!你上山时,必须怀着虔诚…” 周正才不愿意听他唠叨,再一次打断,“山崖太陡,我上不去!况且,干嘛非去哪儿?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我当然能告诉你,”一尘道长撇撇嘴,“可凭什么?” 这话真把周正问住了。 “我给你钱?” “道爷视金钱如粪土!” “我让管家去勾栏坊给您老包个头牌?一个月行不行?” 一尘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小年纪,思想怎会如此龌龊?道爷是贪恋女色之人吗?” “你不贪女色,好好说,急什么?要不,你看谁不顺眼,我替你出气,揍他一顿?” 一尘道长气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倒是说个话啊?”见一尘道长不言语,周正反而急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告诉我?” 一尘道长抻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做我的徒弟!” “不行!不行!”周正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年纪小,需要回家跟我父母商量商量。” 第 十 四 章 说到灵力,一尘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周正的手就走。 周正刚要惊呼,可只迈了一步,他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的院子没了,眼前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池子。水面波光粼粼,看不见池底。 周正心中再次狂喜起来。心想,原来这个道士没那么菜,起码跟那对老夫妻一样,都能够瞬移。 可好像还是不如嬴大哥,根本不用亲自带,就能把自己移来移去。 没等他把一尘和嬴赦完全比较,一尘道长已经急不可耐推他一把,“下去,站到池子中央!” 周正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会被淹住。可一下去,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踩在水上竟然能浮而不落。 他又变得欢喜起来,嘻嘻哈哈在水面上撒了欢地跑了四五圈,看得道长头都大了。 “快站好!” 一尘还是头一次见来到七彩琉璃池,竟然这样不当回事的人! 周正又玩了一圈,才蹦蹦跳跳站到池子中央。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漆黑的池底,竟有一片区域亮起了紫色。 可紫色亮光费力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熄灭了。 然后,又过了半天,池底又亮起了蓝色。这次更干脆,只闪了两下,就没了一点动静。 站在池边的一尘,心都悬起来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见始终不再亮光,急得满头大汗,心中连连惊呼。 “不可能啊?怎么一点灵力也没有?难道先生错了?他是个凡人?可,先生怎么会错?” 就在他焦急期盼之中,水池里终于又闪起了亮光。这次是青色,而且,亮起后没再熄灭。 但,只有池沿边那一小片,中央部分依旧黑漆漆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一尘彻底死心时,亮光又艰难地开始向中央慢慢蔓延,一点一点,像蜗牛在走路。 终于,离中央还剩一小半时,亮光终于停止不动。 一尘也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吧?少是少点,但总算不是个凡人!”他想自我安慰,但铁青的脸色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是他见过灵力最差的转世者。其他人至少都有三到四种颜色的亮光点亮。而,周正只有一道,还不满格。 一瞬间,他带着周正又回到了院子。 “道长,刚才的亮光什么意思?”周正的兴奋劲还没有过。 “说明,你有灵力,可以修习法术!”道长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这个…那个…”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周正。 周正的灵力如此低微,除了玩猫逗狗、糊弄凡人的小法术外,真正有用的法术他一样也学不成,更别提降妖伏魔的大法术了! 不过,周正现在正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根本看不到一尘道长的哀怨表情。 还兴冲冲问道,“我是不是现在就要拜师?磕几个头?”说着,周正就要跪下来。 一尘道长极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不用了!” 按说,拜师,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可一尘这个时候哪有那个心情?要不是先生之命不可违,他早就想一走了之! 收这么个废材做徒弟,他就算耗费心血,最终周正,也难成大器! “这是入门之法,你好好修习!” 给周正胡乱丢了一本道书,一尘道长敷衍几句还有其他事要办,就急匆匆离开了! 不过,临行之前,他交给周正一个木头雕刻的钟虡,在遇到危险时能瞬间把周正罩入其内,旁人难以打破伤他。 而且,这个钟虡和一尘的法宝相连,他可以第一时间赶来施救。能确保周正的性命万无一失。 ———————— 都说修炼枯燥,没人监督更难持之以恒。 但周正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深得其中乐趣。因为他把修习的法术全用在偷看别人洗澡、捉弄别人上,并乐此不疲。 起初,他还只是捉弄张筒。这小子比自己大两岁,可总是一口一个“正哥”叫着。别看现在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有一股子力气,但胆子不大。 周正故意隐身弄出动静,把张筒当场就吓尿了。又连着折腾了几回后,害得张筒直说有鬼,再不敢一个人洗澡,死活要跟他爹或家丁一起洗。 后来,周正觉得没意思了,就把魔抓伸向了他的丫鬟茗儿身上。 茗儿只比他大一岁,但身材已渐渐成熟。那种朝气蓬勃的青涩,看得周正鼻血差一点出来。 后来,他觉得自己这样对待茗儿,有点过于猥琐,关键也怕把持不住。所以,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公共汤池上。 动不动他就要上里面肆意捣乱一番,弄得鸡飞狗跳、叫骂声一片。而自己还被发现不了,别提多得意了! 就这样,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已经能够隐身整整三天,从家里连续穿越百十堵墙壁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还不会出现之前的脱力现象。 这样的进度,如果一尘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学会了这两样法术后,周正对法术的求知欲空前高涨。可一尘自从上次离开后,再没有回来过。 没人教,怎么办?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嬴赦。可他不知道嬴赦在哪儿?他想拿出那颗玉珠再召唤一次,可又实在舍不得。 万一用完了,自己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靠一尘这个便宜师父?万一一尘法力不行,不靠谱呢? 最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动玉珠的念头。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对老夫妻。那两人也会法力,找他们教自己几个法术也成!真不行,他们能告诉嬴赦的地址也行! 于是,他带着张筒又去了首阳山。在山脚下连找了四五天,可怎么也找不到曾经的那个篱笆院。 最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山顶的天青私塾。 梦里的人叫他去天青私塾,一尘也叫自己去天青私塾,说明,天青私塾里不仅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而且一定也有自己想学的法术。 周正本想着,自己好歹有了灵力攀爬崖壁应该会变得轻松。但等爬到山腰后才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一样举步维艰。 而他所学的两个法术,跟爬山毛关系没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等他第三次从崖壁上跌落后,他彻底放弃了! 悻悻回到家里,他百无聊赖翻看一尘给他留下的关于修行修心的道书。上面文字晦涩难懂,看得他直犯困。 上面也记录了几个法术,但都高深玄妙,极难理解。甚至有些字他都看不懂,更别说领会奥义了! 其中有一个是讲九天玄雷的,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还好,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彻底蒙圈,感觉牛头不对马嘴,简直一窍不通! 但他实在太无聊,又对法术无比地渴望,所以,就硬着头皮一遍一遍地详读。 实在闹不清楚,他就把字抄下来,第二天去找县里的老秀才、老先生,求教这个字有几个意思,和另外的字组合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他自然不敢抄整段,更不敢直接拿书去问,因为一尘反复交代过,这本书只能他自己观看。 况且,就算是拿给别人看也白搭! 曾经茗儿不小心在他看书时闯入书房,惊讶地问他,拿着一本白纸看什么? 这个时候的周正,才完全意识到师父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有个师父在,不懂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只要自己肯学,一切都会变得事半功倍。 而如今,全凭他自己钻研,费时费力,还收获甚微。 不过,也不完全算是无用功!通过他两个多月废寝忘食地苦读,总算大体明白了一两段句子的大概意思。 就是,不管修炼什么法术,首先要修心。心能圆满,则心动风云变色、沧海桑田,所有法术皆可信手拈来。 对于这个,周正嗤之以鼻。自己的隐身、穿墙术都这么熟练了,每次还必须掐念口诀,哪能心想着穿过去就穿过去了?不碰的头破血流才怪! 我心想着飞起来呢,他怎么不飞啊?我还心想着赶紧见到一尘呢,他怎么不出现呢? 他对书中所言,极为愤慨! 但,有一点,他知道,书中记录的这几个法术一定威力巨大! 所以,他还是囫囵吞枣般,一字不落把它们的口诀心法背得滚瓜烂熟。 第 二 十 章 周正在家里憋坏了,吃完早饭就决定出去逛逛。 张筒自然要随身陪同。茗儿不放心,怕周正病体初愈,经不起折腾,所以也要陪着。 周正的心情真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看哪儿都是阳光明媚,听哪儿都是欢声笑语。 三个人一路上嘻嘻哈哈,边走边逛。虽然在家闷着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但现在看到街面上,哪哪都是新鲜的。 周正还是县里的名人,但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的性格收敛了很多。 所以,现在的商贩见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家家闭门。 不过,但凡周正闲逛进去的商铺,伙计掌柜还都像从前那样小心伺候,害怕这位爷再耍什么二蛋子脾气。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午时。周正和张筒想在街上吃饭,但茗儿觉得街上的饭菜没营养,不如家里的好。 拗不过,周正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往家走。不过,路过李家包子铺时,周正馋起了他们家的大肉包子,非要买两个吃。 张筒偷偷在茗儿耳朵边悄声说,“这包子肯定不要钱!” “为什么?” “当年咱少爷跟人家掌柜比大小,结果输了…哈哈…哎呦!” 张筒话没说完,就被周正揪住了耳朵。 “就你话多!赶紧付钱!” 可真如张筒说的,掌柜的说什么也不收钱。 茗儿大为惊讶,不停地追问,比什么大小,怎么就输了,到底怎么回事? 可张筒总是笑而不语。弄得周正也满脸的不好意思。 三人正在说说笑笑时,上百号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团团围住。 “干什么?” 张筒当即就护在周正和茗儿面前,撩起袖子摆开了打架的架势。 “我们要向周少爷讨个说法!” “王家老三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人五大三粗,平时都好好的,去你们府里一趟,回来就死了?” “取血,是取血!回来就死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王老三肯定是你们害死的!” “杀人偿命!” 众人七嘴八舌,乱哄哄一片。 “都住嘴!”张筒大吼一声。 “王家老三死了?你们认为是我们周府害的?那我问你们,昨天取血检验的有上万人,怎么别人都没事?” 张筒天天跟着老爹张宏业屁股后,应急公关能力早都学成了七八分。 他先镇住全场,然后才缓缓说道,“王家老三的家人在吗?后事料理的咋样了?” 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和一个也穿着孝衣的后生,张筒走上前。 “咱们乡里乡亲,有难处尽管说,我们周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但你们非要认为老三的死跟我们周家有关,咱们现在就去报官,请仵作来验一验。 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但若不是,就别怪我们告你们诬告!” 张筒这一通下来,顿时震得众人不敢再吭声。 其实,闹事的人群中,真正有利害关系的人就那么一两个,其余的都是看热闹起哄的。 处理这种事情,关键要快,否则,起哄的人越聚越多,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所以,张筒来不及跟周正商量,当机立断把身上带的十几两银子拿出来。 “大姐,赶紧去给我三哥办后事吧!若是以后生活还有困难,尽管来周府找我,都是乡里乡亲,我们周府能帮一把一定会帮一把!” 那个妇人见了这许多银两,早已很知足,接过来连连道谢。 她身边的后生瓮声瓮气问了一句:“你是谁?能当得了这个家?” 这个事,张筒就没法表态了。他拿眼赶紧催了催周正。 “他当得了这个家!他是周府的少管家!周府上上下下都听他的!” 周正的一锤定音,让整个事件快速平息下来。 眼见那个妇人和后生已经打算离开,围观的人群也已经开始散去。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大家别上当!周府使的妖术,要吸干大家的血!李家的嫂子也死了!还有赵家的老大! 他们都是被吸干了精血!死的时候,皮包骨头不成人样! 不相信,你们可以问问王家的三嫂,三哥的死状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样子?” 王家老三死的时候到底什么样子,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不忍直视。 因为,本打算离开的王家三嫂,想起夫君的惨死样,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声啼哭,让周围的人已经相信了八九分。 这还不算完! 那个尖细又响起来了。 “周正已经变成了恶魔,接下来,所有验过血的人都会被他挨个吸光精血!再接下来,咱全城的老百姓都会被他吸干!” 蛊惑人心! 周边所有的人,立时感觉大脑充血,眼眶血红,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杀死周正!必须杀死周正! 周正虽然没有学过惑心术,但他是打群架的行家。一看势头不对,拉着茗儿就跑。张筒为他们殿后。 张筒他不用担心。 张筒不仅有一股子蛮力,还学过一些拳脚。关键,这哥们脑瓜转得快、鬼点子多,轻易不会吃亏! 周正对街上的犄角旮旯都熟,七转八转就跟众人拉开了距离。 可,他是本地人,追他的人也是土生土长的原居民,各条街道大家也熟。 而且,这个谣言像瘟疫一样顷刻传遍全城,加入追杀周正队伍的人群越来越多。不一会,就有了几千之众。 所以,不管周正往哪儿跑,都有人随时赶上追打。 他可以隐身先藏起来,可身边还有个茗儿。 茗儿觉得众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就算被抓住,也不会为难自己。 周正也觉得有理,就偷偷隐身躲在了一旁。 众人追到,茗儿假意哭着说,少爷丢下她,翻墙跑了。 一多半人愤愤骂周正没有人性,然后绕道去追。 但有几个妇女却对茗儿不依不饶,上前薅头发、撕衣服捶打。还有几个年轻后生,嘻嘻哈哈上前占便宜。 周正大怒,抡起旁边的木棍把众人打散,拉着茗儿急急逃跑。 这一下,他再也不敢丢下茗儿不管了。 可对方人太多了,不一会,他和茗儿就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 这时候,周正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腆着脸求便宜师父多教几手,从他那儿多学几个厉害的法术! 可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他把茗儿护在身后,一步一步退向墙根。 他不能让别人伤了茗儿,所以,他必须挺直了腰杆站着。 殴打来的很快。众人像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对他拳打脚踢。 无论他挡得再严实,但还是有些拳头落到了身后的茗儿身上。 他不再用双手护头,反而张开臂膀把茗儿紧紧抱在怀里,紧贴在墙上。用自己的后背一遍一遍承受着众人的猛击。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是那个尖细的声音。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蒋忠义。 “周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去死吧!” 周正虽然没用眼睛看,但他也明显感觉到一把利刃正插向他的后心。 他下意识向前躲闪,可前面是厚实的墙壁,阻挡了他的去路。 利刃越来越近,他知道再不躲开,今天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死了无所谓,可茗儿怎么办?就算不被他们打死,也会受尽百般凌辱! 所以,他必须躲开!必须保护茗儿! 他使尽全力向前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突然,身前的阻力消失了。向前的冲力把他和茗儿摔了个跟头。 他急忙起身,发现他们已经穿墙而过。利刃和众人的拳头全被阻挡在了墙壁的另一侧。 他来不及高兴,抓住茗儿的手接着跑。遇到阻碍,就像之前一样抱紧茗儿,全力冲过去。 他成功了。 两人不再走容易被发现的街道,而是一堵一堵穿墙而过,顺利逃回到周府。 第 二 十 一 章 大家都疯了!家不能呆了! 这是周正的第一个念头。 可,能去哪儿呢?周正一时又彷徨无措。 他急忙请来张管家和他的夫人红姨。 红姨是随母亲嫁过来的贴身大丫鬟。她和张宏业成为一家,一个主管的内府事务,一个负责的是外门事宜。两人兢兢业业,把周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周正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张叔和红姨。说话间,张筒也身上挂彩跑了回来。 大家都觉得事情蹊跷。但面对愤怒的民众,他们也知道讲道理现在根本行不通。 为今之计,只能先躲起来,等大家愤怒的情绪平定,再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躲到哪儿? 红姨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娘家。不,确切地说,是让周正回他舅舅家。 周正的姥爷姥姥已经去世,只有一个舅舅住在山东。当时,父母去世时,自己的表哥代表舅舅,还来参加过葬礼。 张宏业第一个不同意。 他认为,如果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根本没机会离开县城。城门口一定聚满了民众。 但,红姨这个主意,的确是个人之常情的好主意。 所以,张宏业亲自动手,把一些不值钱的金银细软装满两辆马车,并用麻布把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 然后,命两个老家丁,一人驾驶一辆,务必冲出城去。 等两人赶车走后,张宏业又带着张筒,把东院的字画古董,值钱东西,统统装箱,并秘密埋到西院去。 同时,他打发走厨娘,让红姨亲自下厨,备足干粮。 然后,他把周正和茗儿藏到了那个存银钱的秘密地窖。吩咐他们,千万不能出来! 等做完这一切,他们一家三口稳稳返回西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按部就班地生活。 果然,没过多久,在外边寻找不到周正的民众,愤怒地把周府包围。 有几个身手好的翻墙进院,把大门打开。大家蜂拥而入。 可里里外外搜个遍,哪有人的影子?就更别说周正的踪迹了? 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打砸烧抢,乱哄哄闹成一片。 西院的张宏业家也难逃厄运,金银首饰被抢走不少,桌翻椅倒、狼藉不堪。 但张宏业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儿子张筒浑身裹着绷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红姨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动不动就晕厥几次。 众人怒归怒,但除了暴揍张家父子一顿,该抢的抢、该砸的砸外,也无可奈何。 后来,有人大喊,看见周家的马车冲出了县城,其中一辆在众人的拦截中翻车了,里面全是金银细软。 周正跑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接着,又有人大叫,官兵来了。 弄得众人又急忙抢夺了一番后,悻悻地一哄而散。 周正和茗儿躲在地窖里,不知日月。外面的动静,他们一点也听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正心大,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可,感觉自己都睡了三四回了,张宏业还没来叫他们。这让他开始着急起来。 他哪里知道,张家父子现在都倒在床上起不来!而且他们担心杀红眼的民众再去而复返,为了安全,暂时也不敢放周正出来。 周正想上去看看,但茗儿死活守着出口不让开。白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再也不愿意少爷为了自己挨打了! 周正拗不过,只好作罢。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和茗儿同时感觉眼前一暗,耳边听闻到了虫鸣声,还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两人不禁抬头,竟看到了满天的星斗。四处张望,发现竟然是在自己的院里。 自己怎么从地窖里出来了? 还没等周正想明白,就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就是小魔头周正?” 周正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先把茗儿护在身后。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手持长剑站在墙头。 “你是谁?” “来抓你的人!” “凭什么抓我少爷?”茗儿鼓足勇气,像个小母鸡般护住周正。 “他做多大的恶,你们不知道?起开!” 那女孩左手轻轻一挥,茗儿就被推开一尺。然后,飞身而下,长剑吐蕊直刺周正。 周正转身就跑,一头钻进墙里。 “还有点本事!” 女孩脚不沾地、身子轻飘,又落上墙头。 可墙那边哪有周正的影子? 女孩微微一惊。她凝神静气、侧耳倾听。而后,一声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卖弄?” 说完,抛起长剑。 长剑飞转在空中。突然,飞剑像长了眼睛,急速向院里的一棵树干上刺去。 周正哎呦了一声,急忙躲开。但身形也完全显露出来。 原来,周正穿墙那一刻就开始隐身。他并没有穿墙而走,而是凭着隐身术躲在院里的大树后。 他本想着把女孩骗走,他和茗儿就有了脱身的机会。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心眼却不少。最终还是被她识破了。 女孩的飞剑跟着周正紧追不舍。 周正别看没有学过武术,但有着多年的打架经验。所以,每回飞剑快要刺中他的时候,他都会急速转弯、或就地翻滚、或直接来个狗啃屎。 虽然都不太雅观,但,实用,总能逢凶化吉! 站在墙头的女孩很生气,没想到这个小魔头竟然如此滑溜。 她鼓起嘴,找准机会叫声“定!” 周正瞬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飞剑刺向自己。 茗儿站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 突然,她发现少爷不动了,而飞剑还直扑向少爷。 她想都没想,奋不顾身抱住周正,为少爷挡住飞剑。 墙头的女孩,本来就是小小惩罚一下周正,没打算真取他性命。她来之前,听了周正的恶行,很是气愤。准备给他点教训,在他身上扎个窟窿。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周正身边的女孩,竟然不顾性命扑了上去。 那女孩一看就是凡人,并不是妖魔鬼怪之列,她绝对不能伤害。 她急念咒语想停下飞剑。 但,飞剑术她刚学还不是特别熟练,加上她救人心切,一下子慌了神,不是咒语念错、就是手势掐错。 越急,飞剑就越停不下来。 眼见茗儿就要一命呜呼,飞剑突然哀鸣一声,咣当落在地上。 院里突兀现出一条人影,同时,周正也恢复了自由身。 “师父!师父,您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您就见不到您的宝贝徒弟了!” 看见一尘到来,周正立即扑过去,假意地哭吼两声,想着跟便宜师父套套近乎。 但,就见一尘一挥手,“先回去!” 然后,他和茗儿糊里糊涂又回到了地窖里。 第 三 十 章 周正不敢妄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云凌也被抬下来,坐靠在一根石柱旁。 她的正前方是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位脸色苍白、身材清瘦的年轻人。 “云仙子,莫怕!本君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要一件东西。” 年轻人边说着,边伸手把捆仙绳收了回去。 但现在的云凌,醉仙针的药性没过,没了捆仙绳,还是不能动弹。 “你想要什么?” “璇玑宫的火灵珠!” “做梦!”云凌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火灵珠是璇玑宫的十大法宝之一。珠子里蕴含着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火灵力,有焚天毁地之威! 云凌因为修习的是举火燎天之术,与火灵珠相辅相成。而她又是青石最喜欢的徒弟,所以,火灵珠就由她保管,融合在她的元神之中。 云凌的拒绝,完全在年轻人的预料之中。他嘿嘿一笑。 “云仙子,你自己交出火灵珠,元神不会受到伤害。但若逼我动手,少不了损伤你的元神,甚至还可能让你魂飞魄散!” “少吓唬我!你…你不敢动用法力!” 云凌冰雪聪明,想着自己今天被暗算的经历,立即明白过来。 偷袭自己的人都是凡人,身上都没有灵力。而眼前这个人也在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的魔力。 加上,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幽深的洞穴。再联想到如今富昌县里几大修真门派上百人齐聚。 云凌立即猜测到,这个魔头只是在恫疑虚喝! 年轻人阴阴冷笑,“没错,外头的修仙之人太多,我不敢动用我的法力!但只是取颗珠子,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我让他们,这些凡人动手,用法器把你剥开,把你的元神剥开,一样可以取到火灵珠。只是,那样,云仙子就要香消玉损了!可惜!可惜!” “你就不怕我们璇玑宫找你算账?” “怕!但,是这几个凡人造的孽,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你们修仙的人不能杀凡人!啧啧!云仙子,你的仇都没有人能替你报,多可怜!” 几句话说的云凌脸色苍白。 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着自己的灵力恢复。 同时,她也很疑惑,那位咯咯前辈怎么还不出手?只要他出手引发大量的灵力波动,不管面前这个魔头出不出手,都会引来修真派的人前来查看。 那时候,自己就彻底得救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那位咯咯前辈也不敢引发灵力波动。 虽然跟眼前这位真魔头比,周正感觉自己是假的。但在外人看来,他和这个年轻人是一丘之貉,都是彻头彻尾的魔头! 若是被发现,他感觉,他会比这个真魔头的下场还惨! 所以,周正只敢运用隐身术这种他自己用的滚瓜烂熟的,几乎不用灵力的法术,悄悄地躲在云凌的身边。 “拖时间。再有一刻钟你的灵力就能恢复!” 云凌的耳边又响起了咯咯前辈的声音,这让她心中大定。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火灵珠?” “你想拖延时间?” 年轻人一眼看出了她的伎俩。不过,他哈哈一笑,并不介意。 “你是不是还指望着有人来救你?告诉你吧,现在的修真之人正为城里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你!” “城里怎么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的耐心有限,火灵珠,你交是不交?” “我可以给你。但,我必须知道你拿火灵珠干什么用?” 云凌已经感觉左手的手指有了知觉。她的左手本就放在侧后方,刚好挡住年轻人的视线。 她的腰上还藏着一把小飞剑,她想偷偷拿出来,为突袭做准备。 “干什么用?火灵珠在你手上,你只知道它是个宝贝,却根本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用它来滋养你的元神,简直暴殄天物! 它是至真至纯之火,和涅槃重生之火同根同源,甚至还更精纯。它的用处大了!” 年轻人满脸的不屑。 “你还是老老实实交给我,省得宝物蒙尘!你们璇玑宫根本不懂得天地之玄妙…” 他还要继续讥讽,但突然之间神色大变。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变得赤红。身上竟不受控制地升起一圈血色浓雾,而后又变成鲜艳欲滴的滔天火焰。 “谁流血了?”他咆哮。 抓云凌的几个手下吓得瑟瑟发抖,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隐身在一旁的周正,看到年轻人的神情,更是大惊失色! 这是极度的嗜血症,如果没有鲜血的滋润,会让人浴火焚烧、苦不堪言! 他看向云凌,她手指上正涌现出一滴血液。那是她刚才捏拽飞剑时,被法器不小心划破的。 同时,年轻人灼热的眼光也开始向云凌看去。 周正知道,看见新鲜血液而克制不饮,对于自己来说,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坚定、承受多大的痛苦煎熬。 而年轻人的嗜血症,显然比他高出几百倍,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若是让他见到云凌的血,后果不堪设想! 周正来不及多想,张嘴含住云凌出血的手指,并用舌尖堵住伤口。 这一刻,周正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云凌的血液竟然没引起他狂躁的嗜血,反而让他的内心无比宁静。避免了他被发现的危险。 云凌瞬间心头一颤,身上像过了电般酥酥麻麻,差点叫出声来。她整张脸羞臊地烫得发紫,感觉一点就能着起火来。 亏得年轻人正在狂躁中,并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的表情。 “主人,可能是他身上沾了和尚的血。”一个高个子小心翼翼指着一个矮矬子。 “我说过多少次,进洞前都给我洗干净!你为什么不听话!” 年轻人瞬间把矮子吸到他手里,抓住他的脖子。魔嘴大张,一股血箭从矮子的眉心处射出。 矮子连惨呼的机会也没有,就越来越枯萎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堆皮包骨头和一双惊恐的双眼,死不瞑目! 年轻人身上的血焰越来越炽烈,越来越实质,身上汹涌澎湃的魔气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 “糟了!”年轻人一惊。 “都是你坏我大事!”他不解气地伸脚,把干尸踩得粉碎! “你们去洞口,开启防护大阵,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几个手下的死活他根本没放在心里,他只是派他们去吸引修真者的目光,给自己腾些时间。 等这几个人走后,他手指虚点,太师椅后的石壁上瞬时显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空间,里面摆放着上百件形色各异的法器。 他快速收齐打包,然后挥手,一团黑色的血雾包裹云凌,准备带她一起逃离。 可就在血雾要接触到云凌时,这个少女竟然突然消失了。 他大惊,但不慌乱。 空气没有波动的痕迹,所以,人没有离开,还在洞穴里。 他侧耳倾听,发现洞侧的石壁有轻微的动静,他抬手就是一拳。 石壁凹陷,一堆碎石噼里啪啦掉落。 但,没有人。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跺脚,道声“禁!” 可地下也没有人的踪迹。 外面已经传来破空声和打斗声,很快又渐渐稀落起来。 看来敌人已经杀进来了! 空气波动,年轻人瞬间消失。 第 四 十 一 章 这个山谷的确是一个封闭的结界空间。 上一秒还烈日当空,下一秒就大雨瓢泼;刚感到春风拂面,下一刻就冰雹砸地。 天气极度无常,完全不合常理! 云凌开始相信,周正所言不虚。 在周正的建议下,云凌找到一个五六尺深、能容下七八个人的洞穴,作为临时的安居处,避免了风雨的侵袭。 当天晚上,饥饿感蜂拥而至! 进入天阶后,云凌和周正都学会了辟谷,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 但,现在不同,身体对食物的渴望,饿得两人眼睛发绿,满脑子想的就是饕餮盛宴、大快朵颐! 可,怎么弄吃的,成了云凌最头疼的事! 整个山谷竟然没有果树,没法摘现成的。 动物有,品种还很丰富,但,云凌腿脚不利索,抓不到!水潭里也有鱼,可云凌不会捕! 眼见着食物在眼前四处乱跑,却吃不到嘴里。那种挫败感,云凌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周正又开始悉心教导。云凌学会了用树皮编成麻绳,然后结网捕鱼,同时凿出石锅熬汤。 饿了两天,终于喝到鱼汤的那一刻,云凌都有些恍惚。觉得现在的满足感,比做神仙都好! 她赶紧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赶跑!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周正必须喂食! 他胳膊腿的骨头都碎完了,只剩下一颗脑袋还算完整。整个人比一团烂泥还散架,一点也动不了! 云凌无奈,只好用树枝做成的木勺,一口一口喂他。 可这家伙贪得无厌,五六条一锅的鱼汤,根本不够他一个人吃喝!总害得云凌又得重新捕鱼,再熬一锅,才勉强够自己吃。 一次还行,接着两三次都是这样,直接把云凌气恼了! 她自己先吃饱,剩余的给周正。 爱饱不饱,反正本姑娘不伺候了! 这事,周正也是有苦难言。 自己体内那个小可爱紫雷,压根不给自己重聚灵力的机会。自己只能靠食物上的能量来缓慢恢复身体。 见云凌再不给吃的,周正眼睛滴溜溜一转。 “仙女姐姐,只要你能让我顿顿吃饱十天,我就告诉你一个快速提升你灵力的办法!” “不听!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不学!” “完全是你们名门正派的方法!我不骗你!” 见云凌还在犹豫,周正又加一句,“比你现在获取灵力的方法,快上十多倍!” “你先说!”云凌很谨慎,“只要是正派的法门,能让我快速恢复,我答应你,一个月内让你顿顿都吃饱!” “可要说话算话!” 云凌轻蔑地哼一声,“放心吧!决不食言!”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火灵力特别强?我的意思,你有火灵珠…” 不等周正说完,云凌就已经开始通过体内的火灵珠感受四周。 瞬间,大股大股的火灵力快速被吸入她的火灵珠,并慢慢转换成她自己的灵力,滋养她的身体。 她身上的一些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碎骨也缓慢地开始重聚。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四周的火灵力稀薄消散,云凌才停功收势。 太舒服了!这次的灵力竟然恢复了近两成,比她前四五天加起来的都多出几十倍!一些人阶的法术已经能够使用。 按这个速度,再有五六天,她的法力就能恢复,身体也能够复原如初! 她大为振奋!但同时心里一惊。 她拿着短剑架到周正脖子上。 “说!你怎么知道我有火灵珠?你跟那个魔头是不是一伙的?” 周正没想到,这姐们说翻脸就翻脸!本还想承认自己是咯咯前辈。但,极为担心,这姐们会不会因为当时自己的轻薄,现在把自己,咔嚓了?! “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什么魔头?我不就是你们天天追的魔头吗?还有其他魔头吗?” 周正装傻充愣。 “你师父?”云凌相当狐疑。但,火灵珠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在七大门派中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秘密。一尘道长知道,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你师父,都说什么了?” “我师父说,火灵珠是你们璇玑宫十大法宝之一。还说,你师父身份不一般,她又喜欢你,所以才把火灵珠给你。” 周正半是真话,半是推断,反而使云凌信以为真。 她收起短剑。 “你怎么知道这里火灵力充裕?” 周正呵呵一笑,“我可是天阶里的最高层次!” 这话一下噎得云凌没法反驳。 云凌自认为自己够天才也够勤奋,现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天阶中层,连掌门都夸她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可跟周正这个怪物一比,她的自信心极受打击! 她气呼呼拿起渔网,“好!我现在就再去给你做鱼汤!” 一晃十多天过去。云凌完全恢复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 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查看整个山谷。 这里确实是一个封闭的结界空间,没有出口。而且,以云凌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 这里面,除了火灵力极其充沛外,其他的天地灵气也很浓郁,很像是人为的一处修炼之地。 而且,在山谷深处,云凌还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感觉上,应该是一只有着上万年修为的大妖在沉睡。 她不敢深入,悄悄地退了回来。 告诉周正自己发现的一切,云凌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 “想着怎么出去?” 周正总能猜出她的心思。 “我试过了,这层结界我根本打不破。除非,我能进入天阶最高层,也能…” “引来九天玄雷?那玩意最好别招惹,你看我现在这个样!” 周正被反噬的事,云凌听他说过。想起玄雷的威势,再看看周正残破不堪的身体。云凌吓得心头一惊,吐了吐舌头。 “我就想想!” “其实,不用打破结界。” “什么意思?” “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吗?” “对呀!地下河!”云凌又兴奋起来。同时,对周正的好感又一次提升。 这家伙,好像什么都懂!而且,总是在她不知所措时,给她出主意帮助她。不知不觉,自己对他竟然有了莫名的依赖感! 云凌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立即跑到水潭边纵身跃下。并在潭底顺利又找到那条暗河。 这里也有结界,但很薄弱。应该是整个结界中最薄弱的地方。 云凌心中估算一番,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够破开脱身! 她兴高采烈跑回来。可刚进洞,笑脸就凝固在脸上。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周正是跟她势不两立的魔头! 以他目前这个状态,现在若跟她一起出去,必定难逃修真界的追杀。 上一次,因为他,七大门派的弟子死伤惨重。这个梁子肯定揭不过! 可,若躲在这里不走,他自己很难照顾自己。而且,这里还有一只吉凶难料的妖兽。他的性命也是堪忧! 该怎么办? “找到了?那你赶紧走吧!我救过你,你也救了我,咱们两清了!” 不用她张口,周正已经给她找到了心安理得离开的理由。 这也是,她能自我安慰自己的最好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却让她现在,极为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魔头担忧? 但她知道,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自己的内心,会永远不得安生! “我,我答应过你,让你吃一个月的饱饭!还有二十天!” 说完,她头也不回拿着网绳去捕鱼了! “可,刚吃过午饭!” 周正张张嘴,嘴角不由泛起一道笑纹! 第 四 十 二 章 或许是为了不久后离开的更心安一些。从这一天开始,云凌用自己的灵力帮着周正修复他的残躯。 说来也怪,那个总爱捣蛋的熊孩子紫雷,对于云凌的灵力竟然没有排斥,反而像个乖乖仔一般安静地待在周正的体内,任由云凌施为。 周正也极为惊讶!不由想起当初,云凌的血液不仅不会让自己狂躁,反而能让自己安心。 难道这丫头是自己命中的福星? 不过现在,周正没工夫想那么多,而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赶紧吸收天地精华,恢复自己的灵力。 以前吸收的灵力都被紫雷打散,散落在身体各处。如今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聚拢。 让周正感到惊异的是,这些被紫雷洗礼过的灵力,虽然数量极少,但极为精纯,一小点的能量都相当于,他现在补充一天灵力的总和。 他大喜过望,感觉自己因祸得福! 在云凌的帮助下,他的身体康复的很好,血管、经脉,就连骨头都已经重新连接。 但,每次,等云凌的灵力从自己身上一撤出,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吸收的灵力,就会再次被紫雷冲撞的七零八落。 他知道,这样有好处。 但,灵力恢复的速度太慢了!直到现在,他的灵力只恢复了一成多一点点。 他很苦恼,但也无奈! 三天以后,他已经能够自己起坐站立,吃饭也不用再靠别人喂食,虽然他很享受那个过程。 十多天后,他已经行动自如,无异于常人了。 生活能自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周正接过了做饭的重任。 云凌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充其量算作能果腹。 周正不一样,小时候,一直照顾他的厨娘随夫离去辞工后,他就开始往厨房钻,不为别的,就为调制出自己之前喜欢的那个味道。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周正不管这一套。再说,当时他爹也指望不上他能考取功名,就由着他去。所以,周正自小就练就一手好厨艺。 当烤鱼还滚烫时,光那个香气就让云凌迫不及待撕下一大块,连吹带烫往嘴里塞。 “慢点,小心烫!” 可这时候的云凌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口下去,香酥焦嫩的感觉,瞬间把她的味蕾全部调动起来。 她顾不上形象、顾不上烫嘴,三两下就把一条小鱼彻底报销。然后意犹未尽地不停吮吸着手指,眼巴巴看着还在火上的另一条烤鱼。 这一顿,是云凌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烤鱼,而且也是吃的最饱的一顿。撑得她躺在由树枝搭建的床铺上,一直不停揉肚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云凌大享口福的幸福日子。 别看只有鱼。但,烤的、炖的、煎的,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美味。 每一次吃撑后,云凌就恨恨地发誓,再不多吃一口,省得自己发福! 可每一次开饭时,她都忍不住冲上去,不顾淑女形象地抢着大口大嚼。 过了十几天后,云凌有点不满足顿顿只吃鱼。她去山谷里捕杀了一头食草的妖兽。 要说,云凌早已恢复,完全可以辟谷不再进食,但一想到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她就把这茬自动过滤掉了。 周正清理好之后,把肉切成块,并把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调料全都拿出来,腌制。 然后,让云凌找块石头,用灵力切成薄石板,架在火堆上。 晚上,等肉被腌制半个时辰后,周正开始烧热石板,并用肥油在上面不停地擦拭。直到均匀后,再把肉块一块一块放上去煎烤。 香味刚出来,坐在火堆边的云凌,就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看着手里拿着筷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烤肉的云凌,周正哑然失笑。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夹起一块烤熟的兽肉,吹气凉凉后,喂到她嘴里。 “尝尝,怎么样?” “嗯、嗯、嗯!”云凌频频点头,“好吃!” 周正又夹了一块喂给她。 “好吃!我还要!我还要!”然后想想不太对,急忙夹起一块喂给周正,“你也尝尝!” 两人说说笑笑,你喂一口我喂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热恋中的情侣才会有的亲密举动。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打破了这美妙的时刻。 “是那头万年的妖兽!”云凌感受到了那滔天的威势,“咱不会是把它孩子吃了吧?” 她看着石板上还剩下的几块兽肉,“就算是,也已经吃了,不能浪费!” 她把剩余的几块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然后才追着周正跑到洞穴外。 不远处,一头青苍色仅一条腿,周身闪烁着电弧的强壮夔牛,虎视眈眈瞪着他们。 “尔等卑贱的人类,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我的结界?而且,还敢残害结界之中的生灵?” “前辈,您误会了!我们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想走,可出不去!弟子是九华山璇玑宫…” “呱噪!”夔牛大吼一声,巨大的音波震得两人双耳流血。要不是周正及时拉着云凌躲开,两人的心脏有可能都给震碎。 见音波被两人躲开,夔牛身上光华闪烁,一道粗大的电弧毫无征兆、快如闪电打向他俩。 云凌急忙祭出一道厚实的土墙阻挡。 可,电弧接触土墙那一刻,土墙瞬间土崩瓦解。 电弧去势不减,并头分两叉,分别击向两人的身体。 这时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周正猛地把云凌推开,运用仅有的一点灵力,掐指轻念。 分叉的电弧竟然越分越开,最后完全形成两道,并分别绕过周正的身体,在他身后又重新合拢,重重击打在山洞外围的岩壁上。 就听见轰隆隆巨响,周正他们居住了大半个月的山洞轰然倒塌。 好强的法力!感觉比师祖都厉害!云凌惊得目瞪口呆。 可这个时候,不是她吃惊迟疑的时候,她急忙祭起飞剑,化成漫天剑雨。同时,每支飞剑上都燃起熊熊烈火,像一颗颗天外陨石,声势浩大击向夔牛。 这是她目前最强大的法术,举火燎天! 可夔牛躲都没躲,只是身上光华流转,所有的飞剑还未能近身,就被成千上万道电弧击中坠落。 这防御也太强了吧! 这还怎么打? 云凌立即驾起飞剑,带上周正,急速逃跑! 夔牛又吼一声,天上的空气像海里的波涛一般汹涌澎湃、剧烈震荡起来。把飞剑震得摇摇晃晃,来回打摆。 云凌大惊失色,全力控制住飞剑不被坠落,并全速向前冲! 可,一道早有预谋的电弧突兀出现在他们眼前,就等着他们撞上去。 这个时候转弯已经来不及了!云凌大叫一声,知道可能在劫难逃,已经做好了闭目等死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山谷的另一头,而远远那一头的天空上,自己的飞剑毫无意外地与电弧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再看身边的周正,极度萎靡地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瞬移!刚才周正带着她瞬移了! 云凌现在还不会瞬移,那是只有到了天阶高层阶段,才能使用的法术。 最后这一刻,周正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灵力,才算逃过一难。 可,这是夔牛的结界,逃到哪儿能有用呢? 果然,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夔牛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 四 十 三 章 夔牛的实力比道魂高,也属于天阶高层次里的高端。不过,跟师父一尘比起来,或许,还有一些差距。 周正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还是全盛时期,倒也不惧。就算打不过对方,夔牛也奈何不了自己。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没有灵力! 周正不是没有想过,拿那九千人的部分寿元,快速提升自己的灵力。 可,自己无意间已经取了他们五年的寿元,为了茗儿又用了半年的寿元,为在紫雷下救人又用了一年。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寿元自己还能用几次?如果不小心都用完了,那师父和自己千辛万苦想要解除铭印的努力,就变得毫无意义! 另外,这是在夔牛的密闭结界,屏蔽了自己所有的联系。就算他现在下狠心想成魔,也无法连通那九千人。 看着夔牛一步一步走近,周正虽然很虚弱,但还是第一时间挡在了云凌身前。 “喂,大妖,我打不过你!但,你不能杀我!我现在灵力枯竭,就是个凡人!” “凡人?狡辩!为了成仙,我是不能杀凡人。但你,还有你身后的丫头,都是修真者。杀了你们,哪怕吃了你们,也不影响我得证道果!” 夔牛刚刚已经试出了两人的深浅,在稳操胜券的形势下,它也不介意让周正多说几句废话。 “有那么一点点,你搞混了。她是修真者,可我是魔头!我身上牵着九千个凡人的性命。我若死了,那九千个人也活不成! 所以,杀我,就等于你杀了九千个凡人,干预了九千个凡人的因果,对你进阶成仙相当有妨碍! 你看,我也是为你好,才如实相告!免得你一不小心犯下大错!” 夔牛一愣,他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仔细打量周正,发现他身上虽然仙气飘飘,但魔气一样充盈,甚至还有盖过仙气之势。 “哈哈,有意思!一个魔头,竟然和一名仙子修成道侣!仙魔从来势不两立,你们俩竟然能走到一起,真有意思!” “你别误会,我们是仇敌。我杀了她师祖!她是心善,可怜我,才救我一命!” 周正怕云凌脸皮薄,急忙张口解释。 云凌听了夔牛的话,又羞又怒。刚要张嘴解释,就被周正抢先了! 当周正把他们之间完全撇清,按说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心里却莫名一阵失落。 “道,那个妖友,兄台,咱商量个事行不?咱打个赌,要是你赢了,我们随你发落。要是我侥幸赢了,你打开结界,放我们走!如何?” “哈哈,为什么要打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先把这个丫头杀了,然后把你镇压百年。等那些凡人都死之后再杀你!” “不!不!不!你能镇压我,但拦不住我自杀!等我到阎王爷那儿,会把所有罪责都往你身上推,保准让你成不了仙! 不过,说不准,因此你会成魔!那咱就更是一家了!你怎么还能杀我?咱们得互帮互助!” 周正的歪理讲得头头是道,反而把夔牛气乐了。 它已经沉睡了千年,是被食物的香气惊扰醒的。 醒来后,发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结界,还掠杀结界里的妖兽,这让它大为震怒。非要杀死入侵者不可! 但遇到周正这个有意思的话痨,给他寂静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它反而不舍得那么着急杀他了! “行!先说说怎么赌?” “得嘞!一看您就是个从善如流之…那个,大妖。这个事绝不会让你吃亏! 你用你最厉害的法术打我,一下!要是能把我打死,算你赢!要是我死不了,算我们嬴!” 夔牛哈哈大笑,“你用九千凡人做盾牌,逼着我不敢杀你!岂不立于不败之地?” “也对!是我欠考虑。”心思被看破,周正一点不脸红,他挠挠头,“那怎么办?” “我打这个丫头!” “不行!不行!不行!只能是咱俩之间!” 看着周正处处都在维护自己,云凌的心中一暖,不由荡起层层涟漪。 “这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谁先倒地谁输。可以让你先打我!” “你是在欺负我只有一条腿吧?哈哈,没关系,就这样!但,只能赌一个人离开!” “行!” “不行!” 说行的是周正,说不行的是云凌。她不知道周正用什么法子能赢,但如果赢了,她知道周正铁定会让自己走而他留下来。 她不愿周正这么做!她宁愿留下来陪他一起死! “听话!”周正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先想法子赢了再说!” 云凌忽然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在她愣神之间,夔牛和周正的对赌开始了。 “你先来!”夔牛表现得很大度。 周正也不客气,“云凌借你灵力一用!”说完拉住云凌的手,右手掐指。 和道魂斗法时的那种小火苗又一次出现,而这一次更小更精纯。 火苗随着温度的变高,慢慢从红色变成橙色,然后黄色,接着白色,之后又变成青蓝色。到最后,竟然开始泛紫色,那已经到了可以焚天灭地的可怕温度。 可惜,云凌只是天阶的中级水平,灵力不够,不然,周正还能把火苗变成肉眼难见的透明紫色。 看到这道火苗,夔牛大惊失色,再没有了先前的云淡风轻,而是如临大敌地调动所有的妖力,把身上的电弧光华布满全身。 火苗飞的很慢,徐徐打在夔牛天生的光幕上。接触的一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可雷声大雨点小! 夔牛全力以赴应对的小火苗,和电弧刚一交手就被打散了。 夔牛大疑,总觉着还有后手,所以不敢丝毫地掉以轻心。 可它只顾着火苗了,没注意脚下的地面早已变成了慢慢开裂的冰面。 等它察觉,冰面彻底破碎,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进水里。 而下一秒,水面瞬间又变回土地。 就在它因为失重,身体倾斜即将接触地面时,夔牛那条独腿却灵活地找到平衡点,支撑住身体。 它没倒! 但,这全都在周正的预料之中。 就见地面随即变成流沙。 平衡被瞬间打破,夔牛的身体最终重重摔在沙堆上。 这一局,它输了! “小子,你耍诈!” “对呀!”周正诚恳地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回道,“咱没有规定不能使诈吧?” 这话问的夔牛哑口无言。 一旁的云凌却偷偷掩嘴而笑。 原来,从一开始,周正就没打算跟夔牛硬拼法力。 云凌的灵力本就支撑不住大的术法,而且,还是自己借来的,运用起来很难流畅。 所以,周正只能把低阶的法术组合起来使用,再结合上计谋,才有取胜的希望。 第 四 十 四 章 夔牛很生气! 但它是修炼上万年的大妖,自持身份,不能跟小辈斤斤计较! “我输了!该我了!” 夔牛已经掂量出他们的实力。以云凌的能力,最多能承受自己五成的法力。 而周正,虽然此人不能小觑,但,他自身却没有灵力。就算加上他们身上的法宝,两人加起来也抵挡不住自己七成的法力! 所以,他用了七成多一分的法力,而且,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音波震! 这样,既能打败周正让他们俩重伤,又能保证不害他的性命。 音波刚起,周正就感觉自己双耳失聪、血流不止,刚被修复好的身体不停颤动,又出现了分裂的迹象。 最难受的是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彻底移位,已经到了崩碎的边缘。 云凌还好一点,但也只是勉强能抵挡。随着音波的加强,她的双耳也开始渗血。 周正不敢再耽搁,急忙用云凌残留在自己体内的灵力,把大块头青铜片召唤出来,挡在两人的身前。 周正之所以敢跟夔牛对赌,也是因为他一早先跟青铜片沟通过。 青铜片其实极不乐意,这事它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对于每一件法宝来说,它的使用都需要使用者的灵力作为依托。 如果只是依靠它自身的灵力和强大的法力对抗,一旦损伤,它的损伤将会变得无法逆转、无法修复。 但,它又实在受不了周正这个话痨的软磨硬泡。要是自己长腿,它第一个就先逃离周正的身边。 看周正好说歹说,反正,无论如何铁了心一定要用它。再加上,它估摸夔牛的能耐,对自己应该不能伤害。 所以,最终勉强同意。 随着“嗡”地一声闷响,音波不仅被厚重的青铜片隔断,同时还反震回去,打了夔牛一个措不及防。 但,音波对夔牛自身影响不大,只见它身上光华流动,瞬时把音波消散于无形。 可,它和周正之间的山石树木却遭了大难,彻底化成了尘沫。 一击不成,夔牛并不慌张,身上一道粗大的电弧快速击向青铜片。 被能开山碎石的电弧打上,青铜片却依旧纹丝不动,表面上连一点划痕也没留下。 夔牛心中大惊!它完全低估了这件法宝的能力。 不过,夔牛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并未因此乱了自身的阵脚。第二道更加粗大的电弧接连而至。 就在这道电弧即将打中青铜片时,却突然上扬。与空中不知何时出现在周正头顶的,一道同样粗大的电弧瞬间融合,快如闪电击向躲在青铜片身后的周正。 如果周正灵力充盈,如果青铜片已经被周正炼化,真正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危机很容易解除。心随意动,青铜片立即就会飞上他的头顶为他阻挡。 可问题是,周正现在没有灵力,而青铜片也是周正说尽好话,才勉为其难答应帮他的。两者的默契程度根本达不到如使臂手的程度。 电弧来得快,它的余波范围也很广,除了正中的周正,还连带了躲在他身后的云凌。 千钧一发之际,周正用青铜片盖住了云凌,而自己则独自承受这合二为一的强大电弧。同时,双脚深插泥土中,保持身体不倒。 就算是死,他也要赢了这场赌局,保证云凌安全离开! 电弧打入他身体那一刻,体内的紫雷电咆哮着冲上去厮杀。把周正的身体当作战场,兵戈铁马、血染山河。 紫雷电很强,但也架不住电弧的数量庞大。这一次它没有主动脱体而出、迎头痛击电弧,就因为它感觉自己也难撼电弧之锋锐。 双方在周正体内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胶着惨烈。 周正僵立在当场,浑身都动弹不了。 不用看他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就看他七窍血流不止、已经体无完肤的身体上还时不时爆裂、喷溅出血骨,就能想象到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夔牛吃了一惊,它本想会有云凌和周正一起抵挡,那样,两人都会是重伤,但不致命。 但,现在只有没有分毫灵力的周正一人承担,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 如果,那小子说的没错,自己或许真要承担杀死九千个凡人的因果,对以后自己的进阶将大大不利!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电弧已经收不回来,它也无能为力。 看着死撑着也要屹立不倒的周正,夔牛不由动容。心想,就算输在这样一个人手里,自己也服气! 它会如约放了那个女娃,之后,自己接着沉睡,感悟天道之心。 可过了一炷香后,周正还在坚挺,心中的一口气始终保持不散。 他身上的爆破声更加密集,而崩出来的血肉也变的更加发黑发臭。 夔牛惊得目瞪口呆! 这,难道是洗髓伐骨? 这小子竟然用电弧之力洗髓伐骨? 这运气,好的也太没天理了吧?! 其实,周正也没有想到! 两股针锋相对的强大电流,在他体内拼的你死我活的过程中,无意间把他身体中多余的杂质彻底排除体外、清理干净,从而起到了洗髓伐骨的作用。 不过,这种洗髓伐骨的方式,比普通的经过药物作用的洗髓伐骨,所忍受的痛苦高出百倍千倍,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但,周正也没有办法,能忍不能忍都得忍着!他还不能输!还要把云凌救出去! 终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势均力敌的两股电流在彼此不停地消耗中,全部溃散,化成星星点点的电流分散在周正的骨骼上、经脉里。 已经奄奄一息的周正,突然感觉周边的天地灵气蜂拥汇入他的身体。 然后形成巨大的旋涡,不停地压缩提纯、再压缩再提纯,最后一点一点填充气海,直至彻底充盈! 周正身上的气息大涨,刚刚脱胎换骨的他不仅瞬间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感觉自己又精进一步,感觉似乎都快摸到仙阶的门槛了。 “大牛,你输了!”久违的力量回归,让他底气十足! 他感觉,现在如果再和道魂打一架,不用九天玄雷,照样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就算和夔牛正面抗衡,他也不会落于下风。 看着周正节节攀升的气息,夔牛也是惊骇不已。如今,面前的这个人,自己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好!你赢了!那个姑娘可以走了!” 夔牛愿意信守承诺。 “不!”可云凌不同意! 她身上的青铜片刚被周正收回去。 她一早就想冲出来,和周正共同抵抗电弧。但,青铜片太重,又得了周正所谓的临死相托。 所以,在电弧消失之前,任凭云凌冲撞几次,青铜片都尽心尽责保护她,没让她出来。 这一段和周正的朝夕相处,让她对周正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 她发现这个人人口中的魔头,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恶贯满盈! 虽然这家伙有点油嘴滑舌讨人厌,甚至有时候还会捉弄自己,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心底并不坏!还很会关心人! 尤其是今天,从一开始,他就冒着危险处处保护自己,在最后一刻,竟然拼了性命,想的还是先救自己! 她当时心里就冒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和这个男子同生共死! 她第一次主动牵住周正的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周正很意外,但更加欣喜! 看着云凌坚定的目光,他没再劝说,而是坚定地点点头。 “大牛,听见了吗?我娘子要和我一起走!” 这一嗓子,把云凌羞的面红耳赤。但她始终没有松开牵着周正的手。 “要不,咱俩再打一架?赢了我们要一起走!” 第 四 十 五 章 这一场打斗可谓天崩地裂、酣畅淋漓! 恢复巅峰灵力的周正,无论人阶、地阶,还是天阶,每一道法术都有开天辟地之威,而且,花样组合,层出不穷、眼花缭乱。 看的远远观战的云凌始终合不上嘴。 法术还能这么用? 千里冰封加上玄冰咒,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是,举火燎天?天呢,纵火术和引雷术,还有飞剑术叠加使用,竟能撼天震地?这种威势连师父都使不出来! 恐怕,当今世上,除了几个门派的掌门,谁也不能把法术运用的如此精妙! 她忽然心中一喜!有这么大本事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云凌心中暗喜,可周正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夔牛的防御力太强了。 任凭自己的法术多么精妙,威力多么巨大,可夔牛身上薄薄一层的光华尽数都能挡下。 充其量打翻它几个跟头,但,一点伤害也没有。 除非,再用九天玄雷! 但,那玩意,周正想都不敢再想。 先不说它无法控制,就单单的极为酸爽的反噬,周正想想就毛骨悚然! 夔牛也很憋屈! 自己引以为豪的电弧,无论再粗大、再密集,但,周正免疫! 那小子被洗髓伐骨后,身上到处都充满了电流。现在,自己的电弧打在他身上,几乎等于给他按摩! 这把夔牛气得直想撞树!但又无可奈何! 电弧不行,就用自己最擅长的音波震! 但,周正从不正面抵挡,反而,来个一浪叠过一浪的波涛汹涌大海,或是山峦叠嶂、草木逢春的茂盛密林,一层一层稀释,最后,任何作用也起不到! 夔牛怒了!它要凭借体型巨大的蛮力优势挣回一些颜面。 可是,洗髓伐骨后的周正像打鸡血般,一样力大无穷!竟然和它针锋相对、旗鼓相当。 一人一妖从天上打到地上,从斗法打到肉搏,从肉搏又打到完全的蛮力冲撞。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始终难分高下! 一旁观战的云凌都看傻了! 她也曾在击鼓台上看过师兄弟们切磋比拼过,也曾随师门长辈一起,真刀真枪去斩妖除魔过。 但,那样的战斗,跟眼前这两位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除了好看,基本没有太多的实用性。 眼前的一幕几乎颠覆了她对法术的认知! 原来,法术应该这么用! 就像她最擅长的纵火术,在她手里是一个个火球,看着虎虎生风、怪吓人,但威力却差强人意。 而,同样的纵火术,在周正手里虽只是星星落落的火星,却有着荡平山脉、蒸干大河的巨威! 云凌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灵力悬殊的差异,最关键的是用法! 看着不相上下的两人,每招每式都有着劈天裂地的威势,她的一颗心始终提着,一刻也不敢放下。 一直过了一天一夜,直到高山荡平、河流改道、山谷变成深渊、结界出现裂缝,两人才最终罢手! “痛快!若有酒,当饮一觞!”这一刻,周正豪气冲天,身上升腾起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夔牛沉稳的多。它由衷地点点头,“佩服!除了我的主人外,小友是第一个能跟我战上一天一宿,还不落下风的人类!” “前辈谬赞了!”周正急忙装起斯文。 “别,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大牛顺耳!” “是在下孟浪了!这次和道侣无意闯入道友的修道之地,还请海涵!请道友高抬贵手,放我俩离去。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周正,定会报答今日之情。” 周正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所以,说话很客气,不愿平白多个仇敌。 “小友言重了!我就算不愿,能留得住你们吗?哈哈,”夔牛爽朗一笑,“若周老弟不嫌弃我是个妖兽,咱们交个朋友如何?你很对我的胃口!” 周正大喜!“求之不得!” 就见夔牛一抖身,变成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模样。 “这是我的人形样子,主人很喜欢!主人给我赐名,叫牛坚。我占个岁数上的便宜,你就叫我牛大哥吧!” “牛大哥!小弟有礼了!”周正很郑重地抱拳行礼,这说明他从心里认可了牛坚这个朋友。 “牛大哥,能不能问问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已经成仙!他让我在此勤加修炼,这个封闭的道场也是主人送给我的。” 说起主人,牛坚满脸的骄傲。 “只是我天生愚钝,快一万年了还没能进入仙阶。” 周正听了摇摇头,“进入仙阶谈何容易?不过,没事!牛大哥,下次若有机会遇到仙缘,我一定跟你一起分享,咱哥俩一起进阶!” “好!好!好!”修真者最重承诺,否则,道心难安!周正跟夔牛仅是一面之缘,就作出如此重的承诺,让牛坚大为感动! “贤弟,我这儿简陋,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相赠。这里有一颗一万年结一次果实的地火之果,对弟妹的修为大为有益。还请贤弟别嫌粗陋,一定收下!” 牛坚也是个实诚人。周正拿他当朋友,他也真心拿周正当朋友! 云凌见他们不打了,驾着飞剑来到他们身边。刚好听见夔牛弟妹弟妹叫着,不由羞的满脸通红。 但听到地火之果时,她惊喜地两眼放光。 怪不得这里火灵力如此充裕,原来是有这个宝贝! 她听师父说过,地火之果那可是天材地宝中的至宝之物。对于像她这样修习火灵力的修仙者来说,简直是一生难遇的最佳补品。 有了地火之果相助,不用多久她就能步入天阶高层,甚至更顶端。离仙阶的门槛也会越来越近! 周正也不矫情,道声谢,就替云凌收下了。 他把牛坚真的当成了朋友。是朋友,他自然也做好了随时为朋友赴汤蹈火的准备! 临别之际,牛坚忽然又提到周正那件青铜片。 “贤弟,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件青铜片应该是仙阶的上品法宝,你现在还驾驭不了。 以后不到性命之忧时,千万不要示人。莫让仙阶之人盯上!切记!切记!” 周正牢记在心。 三人又聊了很久,难舍难分。最后,还是牛坚果断道别,大家才各道珍重,相互拜别! 告别牛坚后,两人才发现这里离富昌县城有百里之遥。 而,富昌县的结界已取消,也没有了修真者的灵力波动。 想来,七大门派应该早已撤离。 云凌最先想到的是回九华山。可,猛然又想到周正魔头的身份,就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 她现在只想陪着周正,无论天涯海角,两人在一起就好! 周正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心疼地轻轻吻下她的脸颊。羞的云凌头埋在他怀里,半天都不敢抬起来。 “放心吧,云儿!我一定风风光光上九华山下聘礼,光明正大用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对于心上人的承诺,云凌心中欢喜!但想到未来两人道路多舛,不由又皱起眉头。 “正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普光寺,找金光那个秃和尚!” 金光,不管是不是高僧,但他毕竟是害得周正糊里糊涂坠入魔道的罪魁祸首! 周正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两个人有什么仇怨?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而且,光害他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茗儿也牵扯进来?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身边的人! 第 四 十 六 章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普光寺有千里之遥。但这一点难不住周正。因为,他会瞬移。 但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不仅不能瞬移,其他的法术也不能显示。 因为,他上了悬赏令! 这道悬赏令是面向所有修士的。 无论是谁,只要能报出周正行踪的,奖励一件法宝和一套地阶法术; 能杀死周正的,可以在璇玑宫仙灵阁任意挑选三件天阶法宝,二十件地阶法宝,灵药一百瓶。 而且,传授天阶高层法术两套,其他级别的法术任选十套; 若能活捉周正的,除了以上奖励外,还可以在其他六派的珍宝楼随意挑选天阶法宝三件、地阶法宝五件、天阶法术一套,灵药百瓶。 这就是说,要是活捉了周正,就能得到天阶法术十八套,天阶法宝二十一件,地阶法宝五十件,灵药七百瓶。 可见,璇玑宫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这种条件,别说对于散修,就是对于那些小门派来说,都是愿意拿性命来交换的东西。尤其是天阶的法术,得到三五套就意味着门派的闪亮崛起! 谁不眼红?谁不心热? 就连周正自己看着都流口水。 “原来我这么值钱!要不,云儿,你把我交出去,换出奖励后,我再偷跑出来。咱俩以后光靠卖这个,就能挣老大一堆钱!” 云凌噘着嘴,一脸不高兴。这都什么时候了,亏得周正还能笑出来? “悬赏令上还附有你的气息,只要你使用灵力,你就变成了晚上的萤火虫,大老远所有人都能发现你! 最可气的是悬赏令竟然也对凡人开放!还附了你的画像。只要举报你的行踪,就奖励一枚脱胎丸或益寿丸!” 云凌面色很沉重,接下来的路,他们将举步维艰! 周正一脸无所谓地枕在她腿上,“没事,连你师祖都留不住我,更何况其他人?” 对于道魂的死,云凌已经原谅了周正。 真正追究起来,其实那就是一场意外。 她虽然不会九天玄雷,但她也听长辈们说过。那本该是仙阶的法术,对于天阶的修真者来说,根本控制不了! 云凌忧心忡忡地摇摇头,“其实,在九华山最厉害的不是我师祖,而是师叔祖。只是师叔祖为人谦和,与世不争,才由师祖赢得了第一高手的称号。 我听师父说过,师叔祖是最有望在一甲子内进入仙阶之人!” “你是怕…” “对!别看师祖和师叔祖性格差异很大,但他们俩的关系却是最好的。如今,师祖被你…师祖陨落了,我怕师叔祖会找你的麻烦!”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周正用自己的乐观情绪带动云凌,让她慢慢摆脱焦虑的困扰。 周正也想放下一切,带着云凌找一处仙山灵洞,过上隐居的散修生活。 可自己被糊里糊涂背上魔头恶名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自己的道心难安! 还有,师父为了自己摆脱魔头的恶名,至今下落不明。还有茗儿,还有那九千个凡人,生死在自己,自己却无力掌控。 另外,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可云凌呢?她是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子!就算她能忍受跟自己在一起的骂名,但心中的郁结却永远不会解开! 他一定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明门正娶!让她幸福地跟自己生活!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金光!一定要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如今,不能用法力,就只能像凡人一般,靠走。 周正租了一辆马车,用药水把自己的脸洗皱洗黄,然后粘上假胡须,再学着张宏业的说话举止。咋一看,活脱脱一名管家! 但,云凌有些麻烦。用颜料再怎么丑化,也难掩她倾国倾城之姿。免不了引来那些色胆包天的纨绔子弟搭讪纠缠。 周正醋意大发,上手就毫不留情,把人打个半死才罢休! 可这样一来,就又引来更多的麻烦。 最后无奈,云凌只好运用法术把自己遮掩起来,用凡人的眼光看,就成了一名相貌平平、身材臃肿的管家婆。 过城门遇盘查,两人的借口就是,回冀州娘家! 这一天临近午时,他们赶到一座县城,找一家门面干净的小店吃饭。 正吃饭间,一个读书模样的青年进入店中,路过他们时发现地上有一个钱袋。 青年捡起来走到周正身边,“这位兄台,是你们的钱袋掉了吗?” 周正摇摇头,“不是我们的。” 青年人说句“叨扰”,然后转身走到柜台,把钱袋交给掌柜。 青年点了一份米饭和一盘腌菜,刚吃了两口,就见一个小厮风风火火跑进店里。 “掌柜的,我家少爷的钱袋在你们这儿丢了,你们见着没?” 掌柜急忙把青年刚送过来的钱袋拿出来,“是这个吗?是那位朗哥捡到送过来的!” 掌柜是好意,想着小厮要感谢,能找到主儿。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厮打开钱袋后,勃然大怒,对着青年气冲冲吼道,“你捡的?这里面的十个金豆、一锭银子去哪儿了?定是你偷的!” 青年也是一脸诧异,“钱袋确实我捡的,但里面的银钱我却一分也没动!我看都没看!” “胡说!定是你偷的!把钱还回来!” 双方拉拉扯扯、争执不下,眼见就要动手。 掌柜一见势头不对,害怕担责任,立即报官。 不一会,这事在城里就传的沸沸扬扬,衙门口乌泱泱围满了人群。 大堂上,小厮一口咬定是青年偷了钱。 而青年气得面红耳赤,反而磕磕巴巴说不成话。只是一点,坚称钱袋是自己捡的,没有偷!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我看就是那小子讹钱!我认识他,他是王家二公子的小跟班,天天仗着王府的势力为非作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这事不见得!”另一个人开始抬杠。 “我估计那个青年人偷钱的可能性大!你看他的穿着,一幅穷酸样,肯定没见过这么多钱,属于见钱眼开!” “不对吧?他既然偷了钱,干嘛还把钱袋还回去?” “你傻呀?这就是人家的高明处。把钱袋还回去,装成是捡的,谁还会怀疑是他偷的?” “有点道理。那为何又被抓住了?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是他运气差!”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肥头大耳的县太爷升堂了。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看就清凉不到哪儿去! “这是你家少爷的钱袋?”县令懒洋洋问道。 “是!大老爷。这钱袋是我家少爷的。是他偷的!” “你说是捡的?没有偷?” “是!学生,没有,没有偷!”青年人胸口急剧起伏,气得不轻。 “你们有证人吗?” “有,掌柜能证明!”小厮抢先说道,“掌柜能证明是他偷的!” 见掌柜趴在地上,县令又开口,“你是店里的掌柜?是他偷的钱袋?” “他,他说是他捡的!” “他说?你没看见?” “小人确实没看见!” “那就是说,有可能是他偷的?” 掌柜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低着头,轻轻点点头。 “大人,大人,学生,我,冤枉!我没有偷!我,我,捡的!” “有证人吗?” 县令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偏向。一来,这是王家的小厮,能偏袒自然要偏袒一些。另外,对方是一个穷读书的,没有什么背景。 他认为青年捡了钱袋这事可能不假,但,忽然看见这么多钱,一定是一时见钱眼开。偷拿了一些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我,”青年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谁能给自己证明。 “有!”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吆喝,说话的人分开众人走上大堂。 不是别人正是周正。 “小人张筒,陪娘子回娘家,路过贵地,恰巧在那家小店吃饭。都看见了!” “噢?你亲眼看见是他捡的钱袋?你能给他做证?” 看见周正,青年人大喜,这对夫妻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县令问过后,周正却摇摇头,“不能!” 青年人脸色瞬间煞白。他心里哀怨,自己明明做的是好事,怎么连清白也证明不了? 县令有些恼怒,“那你上堂来做什么?” “我是失主!这钱袋是我丢的!” 周正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听愣了! “你胡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厮,“这明明是我家少爷的钱袋!” 周正笑呵呵也不争辩,只是看着县令。 县令也有点糊涂,“外乡人,凭什么说这个钱袋是你的?” “大老爷,这位小哥说钱袋是他少爷丢的,请问小哥,钱袋里有多少钱?” 那个小厮哪记得那么清楚?他仔细回忆,“十个金豆、一锭银子,还有…两贯钱!” “大老爷,我丢的钱袋里只有二两碎银和五百九十多文钱。咱们可以当场验证一下。” 结果不言而喻,钱数跟周正说的一模一样。 小厮当场就急赤白脸起来,“大老爷,这是我家的钱!他是个骗子!快把他抓起来!我说的是原来的钱,被那个人偷了后,剩下的也是二两银子五百文!” 周正等小厮吼叫完,才不急不慢说道,“大老爷,我这个钱袋里一共装了十两银子一贯钱。今天早上,路过咱南边的储庙镇,吃的是白家的羊肉汤盆,一共花了六十二文,又买了二百文的熟羊肉在路上吃。 进咱县城,在县里的布庄、胭脂铺和首饰店,买了几身衣服和几双鞋,一堆胭脂和几盒首饰,一共花了三两银子一百四十文钱。 之后,又在南城马厮换租了马车,花了五两银子。这些大人都可以派人去查。 如今,我的钱袋就剩下二两银子,五百九十八文钱。中午的饭钱还没有付。 请大老爷做主,把钱袋还给小人!” 周正说的明明白白,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这事容易验证。衙役去几家铺子一问,和周正说的分毫不差。 储庙虽然远点,但熟羊肉还在车上,不用查就知道周正没有撒谎。 “你看,我就说那小子是讹钱的吧?真不是东西!” “是呀!有二两多银子,自己偷偷揣着就得了,还贪得无厌!这回鸡飞蛋打了吧!” “钱肯定是人家外乡人的!这还用审?瞎子都能看出来,是王家的狗腿子心术不正,想黑钱!” 外面的议论声嗡嗡一片,围观的老百姓都认为,这钱袋铁定是这个外乡人的。 至于那个小厮,好听点是眼拙认错了,坏点说就是心怀不轨,贪图便宜,还妄图讹人! 县令为了保持自己公平公正、秉公执法的清官形象。另外,他心想,二两多银两,一定是那个狗腿子自作主张的事,不可能跟王家有关系! 所以,他从善如流,十分果断把钱袋判给周正。 那个小厮还想再闹,被衙役的一阵呵斥,吓得落荒而逃。 其实大家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周正所说的钱袋里,是不是原本只装着十两银子一贯钱,并没有办法证实。 但,就因为,买东西的钱数、和剩余的钱数都有据可查,而且都对。所以,大家自然而然认为,周正说的都是对的。 案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结束,县令也在众人的溜须拍马下心满意足退堂了。 周正找到青年人,感谢他的拾金不昧,并把钱袋里的钱全给他作为谢礼。 青年自然不收。他觉得能还自己清白他已经得心所愿了! 但周正执意感谢,说像他这样的好心人太少了,他要是不收谢礼,就等于寒了所有行善之人的心。 围观的群众也是纷纷劝说,最终青年勉强接受。 第 四 十 七 章 (1) 钱袋到底是谁的?周正才懒得管。不过,肯定不是他的。 只是,看着青年明明是善举却被讹着欺负,他觉得不管不行! 钱袋里剩多少钱,他不用法术,隔着布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把今天早上的购物的经过说的详细些,再加上自己算数不错,任谁听了都是真的!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凡人之间的因果,他才不在乎! 反正,看着不顺眼,他就必须要站出来!否则,气难平! 云凌也很赞同他的做法,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触犯门规? 但,转念一想,周正无门无派,还顶着一顶魔头的大帽子,他做什么,好像都无可厚非! 云凌也想开了,管他呢!什么清规戒律?只要他们俩高兴就行! 此事结束,两人驾着马车重新赶路。 没想到,这里阡陌纵横,两个人竟然迷路了。一直到月上柳梢头,也没有找到官道,反而误入到一个小村庄。 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走了大半天,竟然还在县城的周边打转。 这个时间,城门已关,两人只好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 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午时在县城碰见的青年刚好回村。 见是他们俩,十分热情邀请他们一起回家,并准备饭菜。 青年和周正同姓,也姓周,叫周岳。 他父母和哥哥已经亡故,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十几亩薄田过日子。 云凌好奇心重,看着家徒四壁的家里却堆满了书籍,不由发问。 “周岳兄弟,我看你像读书人,怎么不去考个功名?” “功名?”周岳惨然一笑,“功名有什么用?张大嫂,我这样不也挺好吗?” 他这一说,周正和云凌都觉得话里有话。 “来,周兄弟,陪张哥喝一个!” 周正和云凌还扮着张筒管家夫妇的身份。 周岳的家境相当贫寒,所以,周正一早就从马车上拎下两坛酒和剩余的羊肉,摆在桌上。 “家中清寒,反让张大哥破费,实在惭愧!” “说哪里的话?是我夫妇叨扰你才对。”云凌赶忙圆场。 “兄弟,张哥是个粗人,咱不来斯文那一套,喝酒。来,走一个!” 或许是被周正的豪爽带动,周岳也爽快地举起杯,一饮而尽。 有了酒为媒,周岳的话慢慢多了起来。或许也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实在想找个人诉诉苦水。 所以,两三杯下肚,周岳已经醉意朦胧。借着醉意,他放声痛哭! 周岳原本也是士族之家,爷爷曾做过官。虽然官职不大,但多少有些积蓄,购置良田百亩,足够一家衣食无忧。 周岳的父亲,不热仕途,所以,做了几年小吏后,就辞职赋闲,专心教养两个孩子。 周岳的哥哥轻文喜武,也曾拜过师,学些拳脚功夫。后来就去了家镖局做了镖师。 只有周岳继承了祖父的衣钵,从小就喜欢读书作文。 他也很争气,十五岁考中秀才,十八岁就做了举人。 眼见就要成为做官的人,父母兄长都替他高兴。 可就在三年前,他打算进京赶考时,半路上却被县里的王员外盛情请进了家里。 王员外好酒好菜款待,夸他知识渊博,是县里的凤凰,全县人的骄傲。说他这次一定能高中状元! 反正,好话说了一箩筐。弄得周岳迷三倒四,弄不明白,从无交集的王家,为何会如此热情待他? 席间,王家的长子王茂螟一直相陪,还频频劝酒。周岳当时就很纳闷,也是举人的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同去考试? 王茂螟说自己学问浅,想再多学两年。 周岳信了。 因为,据传言,王茂螟的秀才、举人资格,都是他爹和他做太守的叔叔,花钱给他买的。 那天尽兴以后,周岳就辞别上路。 当时,一切都很顺利。周岳感觉自己的发挥也相当好。 可等张榜公示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没有参加考试的王茂螟竟然高中,而,整个考试名单里却没有周岳的名字。 周岳心中大疑,所以,就偷偷花重金查阅了自己的试卷。 但,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卷子确实是自己的卷子,可,明明该是自己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王茂螟。而且,名字的笔迹竟然和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件事,直到现在他都闹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王家搞的鬼! 家里人,尤其是哥哥,听到这事气得火冒三丈,发誓要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 要知道,如果真是王家做的手脚,这可是舞弊的大罪,不仅杀头,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可是,他们家并没有真凭实据的证据! 哥哥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并不莽撞。他每天晚上都偷偷潜入王家打探,一直坚持了两个多月。 忽然有一天晚上,哥哥回来了,兴奋地说他找到了证据。并和周岳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去京城告御状。 可,噩梦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岳就去县城准备远行的物品。可等他回到家,却看见了父母和哥哥的尸首。 邻居告诉他,他哥哥忽然得了失心疯,不仅把他父母杀了,连他自己也一起杀了! 周岳知道,王家一定是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可证据呢? 哥哥并没有告诉他证据是什么,翻遍哥哥的全身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去王家闹过,也去县衙、府衙告过。 可到哪儿,哪儿都说他空口无凭、信口雌黄,往往都是挨上一顿板子被轰出来!最后,连举人的功名也被革除了! 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只会读书! 如果也能像哥哥那样有千斤力气,他会义无反顾手持利刃冲进王家!哪怕血溅当场,只要能为父母兄长报仇,他死而无憾! 听了周岳的讲述,云凌和周正不由对望一眼,他们心中同时跳出一个词:法术! 无论是周岳,还是周岳的兄长,当时都应该中了法术! 想来,周岳所中的应该是类似于催眠一种的法术。 就像咱们经常玩的一种游戏,连着说三遍“李白姓白,李白姓白,李白姓白。”然后突然发问,“李白姓什么?”对于大多说人来说,会脱口而出,“李白姓白!” 而,周岳这个明显要深入的多,起码是让他长时间认为,自己真的就叫王茂螟! 周岳哥哥的那个法术就更简单,一个幻术就行。让他哥哥陷入幻境之中,把父母、还有他自己,完全看成是仇人,或是将要伤害他们性命的妖魔鬼怪。 “可是,律惩司对于在凡人面前或身上施展法术的事情,监管相当严格。而且,一经发现,最轻的处罚也要在牢狱里关押几十年!” 云凌悄悄传音给周正。她很疑惑。 “哪个修仙者敢胆大包天如此,不仅施法,还害人?这样的罪责,是要被剔除仙骨灵根、打回凡间,甚至会被散魂灭魄!” 律惩司,周正听师父说过。 每六十年,七大门派和所有小门派,以及全部散修,筛选出天阶以上,品行端正,能秉公守正的长老和弟子,通过层层考验,才能进入律惩司。 律惩司由各门派按份额供养,但却凌驾于各门派之上。无论哪派弟子触犯戒律,都要受到严厉惩处。就连各派掌门也不例外! “只有两种可能,”周正也传音给云凌,“一种是魔修,他们不在乎!另一种是恶鬼上身,律惩司管不了阴间的事!” 云凌摇摇头,“你不知道律惩司的权力有多大!我听师父说过,只要涉及到凡间的事,无论是阴间,还是魔族,律惩司都能插手惩戒!” 这话把周正吓一跳。心想,这律惩司也太牛了吧!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混进去,那得多威风! 不过,周正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至今没有被律惩司公告,说明这个事还没有被律惩司发现。 谁有这么大能耐能瞒天过海? 或者,这件事律惩司已经知晓,但是,却秘而不宣,假装不知道?那就更可怕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只手遮天? 周正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云凌。 云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他们俩不管了! 云凌倒不是害怕什么权势,只是周正,不,他们俩,本身就自顾不暇。若是再惹上这个大麻烦,他们以后将更加艰难! 周正也有顾虑,但是,真就这么罢手,他确实心有不甘! 再说,若是周岳这个人他不认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相识,而且此人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看着这样的人受此欺辱而袖手旁观,他于心不安! 云凌很了解周正,见他坚持,也就不再拦阻。其实,她的侠义之心,一点也不比周正弱。对于王家的所作所为早就义愤填膺! “今天的小厮,也是王家的人?” 周岳摇摇头,“我不认识,应该是吧。” “王家经常这么欺负你?” 周岳苦笑一声,“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回,各种花样都有,习惯了!” 周正的脸阴沉下来。 他又劝了几杯酒,见周岳醉倒沉沉睡去,才和云凌驾起飞剑,悄悄进入王家。 云凌动用术法仔细查看一番。“都是凡人,没有修仙者。也没有阴鬼之类的气息。” 这个本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想要找到残留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正不愿意轻易放弃,他让云凌再仔细检查王家每个人的气息波动。 没想到真有了意外收获。王家的那个王员外,和他的二儿子都有寿元折损的痕迹。 这就对了!什么事都会有代价! 像直接杀害凡人的这种极具风险的事情,王家怎可能没有一点代价付出? 周正和云凌快速翻进王员外的卧室,准备入梦搜寻证据。但,还没有走进床铺,周正意外发现床头贴有符咒保护。 这种符咒对他们威胁不大,主要针对的是阴鬼之类。 云凌轻轻一点,就废了符咒,然后施法入梦。 护在云凌身旁的周正,忽然闻到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他顺着味道,在神龛下的密格里找出一块像一面小镜子般的玉石。 “这是个法器?” 他仔细看了看,这是个传讯镜!他想起来师父曾经给他讲过,凡人想用这样的法器,必须以自身的鲜血为引,还要献出一定的寿元。 不过,这样一来,法器就会变成魔器! 周正心中一惊!王家真的有问题。 等云凌从梦中出来,两人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周岳的家中。 “确实是那个老家伙请人给周岳施的法,目的就是替他儿子考中进士。 不过,开始他是开出很高的价码,请求周岳代考,但被周岳断然拒绝,还扬言要告发他们。 周岳的那段记忆被彻底删除了,之后,他们才用的催眠咒。 周岳的哥哥是因为拿到了王员外给他那个太守弟弟写的信,里面有一段,写了他对舞弊这件事的担心。 事发突然,他们才起的杀心。 对周岳兄弟俩施法的是同一个人,但,老家伙对那个人的印象却被人强行抹去了。 我估计,周岳应该也见过那个人,只是,记忆也被抹去了!” 周正把魔器的事告诉云凌。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把那个传讯镜带走。 两个人分析,按血液的干枯程度判断,王家跟那个修真者的联系并没有间断,起码三四个月前他们还联系过。 这说明,王家跟这个修真者的关系不一般,通过王家极有可能引出这个家伙。 可是,怎么能够在不惊动律惩司的情况下,整治王家这群凡人,又能引出他们背后那个人呢? 两人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 第 四 十 七 章2 (2) 就在两个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感官敏锐的周正突然感觉到县城方向的温度骤然降落。他急忙起身极目远眺,就见某个地方阴风凛冽、阴气冲天。 “是王家!看看去!” 两人驾着飞剑再次来到王家,迅速屏蔽气息、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因为,他们已经感到有其他的修士正全力赶来。 偷偷张望,就见院子里,王家的二小子倒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身体不停地抽搐。 他脖子的气管处被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一时死不了,但也已经回天无力。 王员外被他妇人骑在地上,正被一刀一刀割着身上的肉片,疼得呼天喊地,不停挣扎。 他妇人满脸是血,却笑呵呵地看着他,每割下一块肉就问一句,他疼不疼? 说疼,就再割一小块。说不疼,就狠狠割下一大块!把王员外折磨得痛不欲生! 家里的家丁佣人全吓得跑个干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解救的。 王员外妇人的身上鬼气冲天,一看就是被附体了! “是个厉鬼!怨气都快化成实体了!” 云凌轻声传音给周正。 “应该是我把他们床头的符咒毁了,才引来了这只厉鬼。”云凌有些自责。 “他们床头有符咒,说明这只鬼他们早知道,而且,时间不会短。跟咱们没有关系!只是,为什么,他们背后那个人不帮忙把这个厉鬼除掉?那样不就一劳永逸了?” “是呀。对于修真者来说,厉鬼不算什么,很容易除掉?为什么?难道是他法术不行?可是,能用传讯法器的,至少也是地阶靠上的修为?” 云凌也很迷惑。 “不管了!反正省得咱们麻烦!我倒要看看,今天王家面临性命之忧,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如果真出现了怎么办?” “那种人视凡人之命如草芥。如果打的过,直接就灭了他!” 周正没说打不过怎么办,云凌也没问。两人都觉得,以周正现在的战斗力,打不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一刀是为我爹!” 这时候的王员外已经被凌迟地体无完肤,胳膊腿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厉鬼附体的王夫人举起刀狠狠把王员外的胸口切开。 “这一刀是为我娘!”她举起刀,把王员外的肝胆胃肺扎烂搅碎。 “这一刀是为我弟弟!”她把刀尖对准王员外的心脏。 “妖孽,住手!” 就在她刚要扎下的时候,一道法力打来,瞬间把厉鬼从王夫人身上打出来。 但厉鬼很狡猾,不等来人施出别的法术,立即又附身到王夫人身上。 然后,举起短刀狠狠扎入王员外的心脏! 来人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瞬时引下一道天雷把她手中的短刀击飞。 同时,来人手掌放光,重重打在王夫人身上,把厉鬼重新打出去。 厉鬼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员外。 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来人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我乃醉日峰叶旌,妖孽,束手就擒,随我去山中受罚!” 厉鬼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用他近乎实体的利爪抓向叶旌。 叶旌急忙闪开。这要是被抓一下,不仅身体能被划伤,伤口的阴气还会侵蚀元神。 叶旌飞剑前刺,同时引下一道电网困住厉鬼。 厉鬼前冲之势不减,任凭飞剑刺穿左臂。 利用叶旌躲闪之际,顺利附身王员外的腿上,并冲撞电网。 他是以他自身为引,把雷电引到了王员外身上。而,那颗还微弱跳动的心脏瞬间被雷电烧焦。 厉鬼惨叫一声,但随后,放声大笑。 “这,是为我弟弟!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眼见被厉鬼戏弄,叶旌心中大怒! 之前他还顾忌厉鬼附体,怕伤到凡人。如今厉鬼自寻死路,他岂会再手下留情?七八道天雷被他接连引下。 厉鬼竟然不避不躲,而是向着周岳家的方向跪下,“爹娘,儿替你们报仇了!弟弟,好好活着!” 天雷滚滚,他被完全淹没在电火中,顷刻化为灰烬。 厉鬼已除,但看到最后那一幕,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又该挨师父骂了!”他喃喃一句。 他急忙去查看被附体的王夫人,可惜,呼吸已停。应该是厉鬼被打出来时,已经掐断了她的生机。 看着院里的三具尸体,叶旌叹了口气,腾身飞走。 周正和云凌又等了半天,始终没有人再出现。耳听官兵已到,两人才悄悄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白狼,快速跑到厉鬼被打死的地方。它四处嗅嗅,突然面露兴奋之色。 “鬼晶!真的有鬼晶!” 它一口吞下。 “刚送我了几百年的功力,又送了份这么大的鬼晶。这个周正真是我的福星!” 它舔舔嘴唇,慢慢跑进暗影里。 第二天一早,周正、云凌和周岳拜别。 他们已经猜出来,那只厉鬼应该是周岳的哥哥,但是,他们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周岳。 毕竟,王员外还有一个当大官的弟弟和一个当小官的儿子,周岳知道太多,反而会受牵连。 虽然,这次没能抓住王家背后的修真者,但是,周岳的仇也算是报了。所以,两人打算先放下这事,继续赶路。 这一天,两人光顾着贪图沿途的风景,竟然又一次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无奈,晚上只好在荒郊野岭的一处破庙里凑合。 到了午夜时分,身边的火堆竟然无风自灭,紧接着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变得寒夜刺骨。 睡在大殿里的两人立即翻身坐起。 外面月色昏惨,破庙的院子里嘤嘤传来女子的哭泣声,一阵阵阴风时不时地拍打窗棂。 这是有鬼物! 云凌不怕鬼,但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对鬼物还是感觉瘆得慌。 作为大丈夫的周正,这时候怕不怕都得挺身而出。但他不能施展法术,所以,单手扣住乾坤圈,慢慢走到院里。 周正大大咧咧来到一个红衣女鬼的身旁。 “大姐,深更半夜哭啥呢?有啥委屈你去找阎王爷,听说那兄弟挺正直的! 咋了?找阎王的路上没钱?那没关系,明天我去城里给你弄点纸钱,再回来给你烧烧! 咱别哭了,听着挺瘆人!再说,也困。咱能不能也回去睡去?” 那女鬼猛地把脸转过来,青面獠牙,伸着一尺多长的舌头。 “这形象真不好看!你死之前就长这个样?是惨了点!抻着舌头累不累?要不先缩回去会儿?” 周正絮絮叨叨,把女鬼都快整不会了。心想我这样真的很丑吗?要不变回去? 想着,舌头也缩回去了,獠牙也消失了,变回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只是白的有些吓人。 “哎,这就好看多了!要是腮上再打点胭脂,嘴唇再描描红,那就太好看了!保准一堆小郎君排着队上你们家提亲!” “家?提亲?”女鬼第一次发出声音,极为嘶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变回狰狞的面孔,“你个负心汉,害我全家!拿命来!” 说着,探出十指锋利的指甲抓向周正的胸口。 周正摇摇头,闪身躲开。 “又是缺魂少魄的可怜人!” 人有三魂七魄,死去之后变成鬼,七魄随之消散。而天魂上天、地魂入地,命魂轮回。 但,总有执念太深、怨念太深的鬼,不愿轮回而强留在阴间,时间久了就变成孤魂野鬼。 慢慢地失去一切记忆,只凭着一点执念,本能地游荡。 但,也有例外。 比如,鬼修、鬼魔、厉鬼、鬼怅等等。他们的前世记忆并没有消失,反而利用鬼魂这种特殊媒介,达到他们执念的目的。 就像周岳的哥哥。 周正这次猜错了!他遇到的这位不是游魂,竟然也是一个厉鬼。 周正不能用法术,对付起来难道有点大! 最主要一点,打不住! 鬼是由阴气组成,没有实体。你虎虎生风的一拳,明明打中了身体,但跟打到空气一样,拳头从身体里穿过去,人家还一点事没有。 周正手里倒是有乾坤圈,是法器,打到鬼身上可以伤到她,明显能感觉她的身体变淡。 但这个法器不是至阳之物,而现在的时辰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作用不大,伤害没有人家恢复快。 这让周正打了半天,相当于白打! 而且,比起普通游魂来说,厉鬼身体更凝实,她的一拳一抓撩在身上也会冷飕飕疼半天。 不过有一点,周正根本不怕自己身体受到阴气的侵蚀,甚至不担心厉鬼攻击自己的身体。 刚才,厉鬼抓住机会袭击他的后心时,一道电弧瞬间把她震出一丈多远。 周正的身体完全是由雷电和电弧洗髓伐骨的,所以,现在身体每一处都充满着充足的电量!那可是至阳之物、鬼物的克星! 就这样,两人,不!一人一鬼,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打了,不打了!太憋屈!”周正干脆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心想,自己要是能用法术,根本不会像叶旌那么费劲,一道雷就把这家伙直接磨灭了! 不玩了!反正厉鬼也伤不了他。 厉鬼一看这个主儿惹不起,立即扑向那个女的。 眼见就要扑上去,而周正竟然也没出手相救,厉鬼大喜。 可是,突然间,云凌的长剑一声铮鸣,厉鬼阴气组成的身形瞬间消瘦一圈,吓得她掉头就跑。 有人要问了,云凌不是可以施展法术吗?随便弄个火球、雷电什么,不早把鬼物解决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云凌也不能轻易施展法术,因为,她担心被师门发现! 一旦她被发现了,也就意味着周正也被发现了! 上一次御剑,她都在身上加了好几道屏蔽气息的符咒。而,这种符咒还非常难做,用一张少一张! 所以,现在,她和周正能动手时坚决不用法术。 第 四 十 八 章 厉鬼吓得不敢再靠近。心想,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可奇怪的是她也不逃走,只是待在两丈远的地方游来荡去。 周正去追,她就跑。周正回来,她也跟着回来。弄得周正气呼呼地倒头就睡,“不管她!咱们睡咱们的!” 可云凌没有他心大。 一个鬼在旁边直愣愣盯着,这谁能睡得着?就算不怕她害人,心里也瘆得慌! 周正忽然眼珠一转,慢慢凑过去,“你要是害怕,我抱着你睡?” 云凌立即从他身边挪开,“你不许有杂七杂八的想法!” 周正大呼冤枉,“我多么单纯的人!除了你之外,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 这话听得云凌心里甜滋滋的。 趁这个机会,周正急忙又凑上去,“我就是想保护你!咱跟她没法比,她不需要睡觉,咱俩需要睡觉,要不然明天一点精神也没有! 天地良心,我要是对你图谋不轨,天打五雷轰!” 要说,他们俩都是修士,通过打坐,可以不用睡觉。但是,现在他们是在凡间行走,这里的浊气太重。 跟仙山上比,在这里打坐一天都比不上在山上打坐半个时辰。所以,他们也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 云凌觉得周正说的有道理,所以就侧着身在他铺好的草垫上躺下。 周正喜滋滋地从后面抱住她。 起先,真的只是抱着! 可那女鬼感觉没人搭理,实在没有意思,就偷偷跑到周正身后,远远的在他耳朵边吹风。 而且,见周正没有反应,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吹。 这把周正气得,“不行!睡不着!” 然后,快速把云凌翻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亲一口,“咱们做点有益于身体健康的事吧!” 云凌猛地反应过来,羞臊地一把把他推开,站起来就跑。 周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发过誓的!” “可这老天不是也不管我吗?再说,反正早晚你都是我娘子,那个事哪能叫图谋不轨?” 女鬼都愣了。这俩人把自己当摆设了?自己哭哭啼啼正想着伤心事呢,你们却在这儿打情骂俏? 是可忍鬼不可忍! 她怒了,嗷一嗓子扑过去。 嘻嘻哈哈已经牵住云凌手的周正猛然转身,一把抓住她脖子,让她动弹不了! 原来,对于厉鬼的骚扰,周正早恨得牙根痒痒,几次都差一点忍不住,用法力直接把她灭了。 他和云凌传音,让云凌使用灵力波动不大的小法术把她制服。 可没想到女鬼滑的很,压根不近身。让他们一时无计可施。 于是,周正就想了这么一个诱敌深入的办法。 当然,如果真能假戏真做,他会更高兴!才不会在乎一个女鬼在身边虎视眈眈。 女鬼扑来时,云凌快速施法在周正的右手,所以,女鬼被死死卡住脖子,挣脱不了。 云凌祭起一团火苗,慢慢靠近女鬼。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说,为什么纠缠我们?” “我没有,我,我是,是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好一个一个试探。” 周正的手放松,女鬼才赶紧把话说完。 “等人?什么人?” “一个会吹笛子的人。” 周正直接把人放开,“你找错人了!走吧!我们不会吹…笛子?” 周正心头一惊,“谁让你等这个人的?” 女鬼没有趁机溜走,反而老老实实回道,“一个高僧。很年轻。” “年轻…和尚?小脸圆乎乎,长的慈眉善目,见人笑呵呵的?” “对,对!上仙认识?” “你啥时候见的那个秃子?”周正的脸一下子沉下来,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 女鬼吓了一跳,本能想逃,可云凌已经堵住了她的退路。 “一个多月前,高僧,不,秃子在这儿露宿,抓住了我。我以为他要度化我,可他却说,有一个会吹笛子的人,能解救我,帮我脱掉我身上的枷锁,让我在这儿等着他。” “那秃子后来去哪儿了?” “他说,他回普光寺,等有缘人去找他。” “有缘人?呸!”知道是金光后,周正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瞬移到普光寺,找金光算账。 云凌急忙拉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冷静下来后,周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金光知道自己要去找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一个多月前?他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点。 那时候自己和云凌正被困在牛坚大哥的结界里,还没打算找金光。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去找他?难道他精通推演之术? 如果那样,他是不是已经设好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怎么办?还去不去? 见周正一言不发,女鬼弱弱地问云凌,“小妹妹,你会吹笛子吗?那个人真的对我很重要!” 云凌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们俩都不擅长音律,不会吹笛子。” 这一刻,女鬼显得极为悲伤。 “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云凌心地善良,想听听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女鬼哭泣半天,才慢慢说道。 “我是个商贾的独生女,姓赵,叫翠儿。十年前,一名落魄的穷书生饿昏在我家的铺子门口。 父亲救了他,看他仪表堂堂又知书达理,就资助他进京赶考。三年后,他真考中了进士。 父亲当时只是出于好心,不求有什么回报。 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回来了,并向我提亲。 父亲高兴坏了,觉得这人知恩图报,是个托付终生的良配。 虽然,他是个即将做官之人,不能入赘在我们家,但父亲还是愿意把我远嫁,随他终老。 当时,他需要在京城等候官缺,才能奉旨上任。父亲就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给他,让他在京城置房买地。 他诚心邀请我父母同往,说他会像儿子一样给二老养老送终。 当时,所有的街坊邻居都说我们家找了个好女婿,都夸他有情有义。 可在回京的路上,我们不幸遇到了水贼。他和我逃得快,躲过一劫,可我父母却惨遭杀害。 我们安葬了我父母,又报了官。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抓住那几个水贼。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水贼就是他雇来的。事成之后,又被他雇来的另一批人给灭口了! 可是,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命好,能在我孤苦伶仃的时候,有他一直守在我身边。” “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父母又没有逼着他养老?他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带着你父母一起走?然后再杀死?” 云凌很诧异,也极不理解。 “我临死之前问过他,他说娶我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还有就是我家有钱。他说,只有我父母死了,他花我们家的钱才安生!” “畜生!他还是人吗?”云凌义愤填膺!“翠儿姐姐,后来呢?” “后来进了京,因为他有知恩图报、迎娶商贾之女的好名声,所以受到了很多高官的青睐,攀上了许多关系。 可,可,他为了得到一个肥缺,竟然把我送给,送给一名太监,伺候,伺候他一个月…” 说到这里,赵翠儿放声痛哭,想来那段经历让她不堪回首。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和花言巧语…” 赵翠儿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继续说着经历。 “后来,他如愿以偿做了个富县的县令。我以为他会变心、嫌弃我,可他没有,依然对我很好,甚至连妾也没有纳。 那时候,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想着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他贪得无厌,竟然设计把当地一名乡绅害得家破人亡,还侵吞人家的家产。 这件事让他的顶头上司知道了,亲自过来调查。 他设家宴,把那人灌晕并下了春药,把我…把我…也迷晕,放到了那个人的床上…” “畜生!畜生!”云凌气得银牙咬碎。 “他以此要挟,那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我受不了,那时候才明白,他根本没在乎过我,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他升迁的工具。所以,当天我就上吊自杀。 但他救下了我,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他说,他不在乎这些,会像从前一样对我好。 可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我本想从此以后,吃斋念佛,了度余生。 但是,就在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有一个人来找他,被我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是被他设计杀死的! 我发了疯地跟他拼命,最后被他活活勒死,并做成我上吊自杀的假象。 这还不完,他害怕我的鬼魂去阴司告状,害怕我变成厉鬼找他报仇,他就用一件法器把我镇压在这间庙里。让我的魂魄无法迈出庙门,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云凌腾地站起来,“法器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毁了它!” 第 四 十 九 章 云凌很气愤,拎着宝剑和赵翠儿来到院里。 周正见状,急忙也跟了出来。 赵翠儿在院里水池中央的一块大石台前停下。她的尸骨就被镇压在下面。 水池早已干枯,云凌跨步跳进去。她猜测法器应该就在石台中,所以,举剑就劈。 石台上突然金光乍现,一股巨力把宝剑震开,连带把云凌带个趔趄。 同时,赵翠儿痛苦地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身影几乎要散去。 云凌急忙从身上取出一颗丹丸让赵翠儿服下。只一小会儿,她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凝实。 云凌不死心,直接又拿出两张符咒贴在石台上。 但符咒却无火自燃,并瞬间掀起一股罡风,把防备不足的云凌击飞出去。 周正这几年主要精研的是法术,对于辅助之类的东西少有猎及。 但云凌不同,出自名门的她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不仅符咒、炼丹、阵图,就连冶炼法器这些偏门的东西,她也精通。 刚才的符咒是她亲手做的开山咒,威力无穷。却没想到对石台里的法器不起作用,反而反噬之力如此剧烈。 周正急忙扶住云凌,“看来,不能用蛮力!这个法器应该连接着她的人魂,攻击法器就相当于攻击她本体。” 听见赵翠儿更加凄惨的哀嚎,云凌急忙又喂她一颗丹丸。 “那怎么办?” 周正也无计可施。他估算一下,如果自己动用问天,应该能劈开石台,甚至能伤了里面的法器。但是,赵翠儿一定也会烟消云散。 他转头看向虚弱不堪的赵翠儿,“秃子怎么跟你说的?有没有告诉你,怎么破开这个石台?” “秃子?噢,高僧,不,秃子说,这个法器非同寻常,仙阶之下的人不能触碰,除非遇到有缘之人,才能…” “等等,”周正打断她,“仙阶之下?你说你的夫,不,害你的人是修仙之人?已经进入了仙阶?” 赵翠儿摇摇头,“他就是个凡人!秃…那个和尚也说过,这件法器现在是封印状态,所以,凡人能动。但每接触一回,就要付出十年的寿元。” “十年?他得多恨你?不过,十年阳寿?难道这个法器也是个魔物?” 周正和云凌瞬间警惕起来。 赵翠儿依旧摇摇头,“我不知道!和尚说,一个吹笛子的人能解开法器上的封印,而且能救我出来。 如果他能把我救出来,他也将获得一份巨大的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 赵翠儿摇摇头,“和尚没有说。” 周正点点头,把云凌远远拉倒赵翠儿听不见的地方。 “我猜,这可能是金光那个秃驴,给我设的一个陷阱。” “什么意思?给你设的陷阱?你会吹笛子?”云凌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会,但我有一支笛子。那次咱们在首阳山附近的山洞里,我捡的漏。” 周正说完就后悔。果然,云凌瞬时就想明白了许多疑惑之事,立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山洞?咯咯前辈?咯咯,哥哥?” “不是,云儿,你听我解释!我一早就想向你坦白…” 云凌把脸绷起来,“说重点!” 重点?周正懵了。现在,哪一块才是重点?是趁机占她便宜的事?还是怎么拿到笛子的事? “金光的阴谋!”云凌没好气地提醒一句。 “噢,金光,我是觉得,金光那个秃驴一早就算出了咱们的行踪。他故意在这儿安排这么一出! 要不然,就是在我帮赵翠儿时,引来七大派的追杀,让我无暇他顾、只能束手待毙;要不然,就是引诱我取得魔物,让我入魔更深!” 云凌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真像你所说,金光一早就推算出了我们的行踪,没必要等到现在,也没必要这么麻烦。他完全可以通知七大门派在半路设伏,我们一样在劫难逃。” 这一点,周正也同意。以七大门派的实力,即便没有仙阶掌门的参与,他也很难逃脱众人的围剿。 上一次,要不是道魂托大,没有完全启动伏魔大阵,周正也不能轻易引下九天玄雷。 “金光的口碑很好,是个得道高僧。他为什么要引你入魔,始终是个谜。但这个法器是个魔物,只是咱们的猜测。万一不是呢?” “你的意思是…”周正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是想,翠儿姐姐这么可怜,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都要救她!” “确定要救?” 云凌坚定地点点头,“就算会有危险,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周正顿时轻松起来。有了云凌这话,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本来就是魔头,就算是魔物,自己还能再魔头成什么样? 想到此,他和云凌又回到赵翠儿身边,这时的赵翠儿已经又渐渐恢复成了实体。 “你会吹笛子吗?”说着,周正从怀里掏出那支玉笛。 赵翠儿惊喜万分,但听到周正不懂乐理不会吹奏时,神情瞬间又低落下来。 “我会,但你这个是法器,我碰不得。” 周正皱着眉头直挠头。这怎么办? 后来,还是云凌办法多,让赵翠儿现场教周正。 云凌也可以学,但是,那支玉笛像认了主一般,除了周正,谁都吹不出一个声调来! 没办法,周正也是旱鸭子上架,豁出去了,认真地听赵翠儿讲基本的演奏知识。 周正也算是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没多一会儿就学会了一首简短的曲子。 他站在石台边完整吹奏一遍。可等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 难道金光让赵翠儿等的人不是自己? 正疑惑间,周正突然想起了那本曲谱。赶紧拿出来让赵翠儿教他。 曲谱上的第一首,他曾经听茗儿弹奏过,所以学的很快。 但,还是没有效果。 第二首,他们遇到了难题。这首曲子,中间有三五处,周正根本吹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又是云凌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阿正,你必须加入灵力!” 周正吓了一跳!用自己的灵力演奏,就意味着彻底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这就好像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不被大家发现才怪? 如果,赵翠儿等的人不是自己怎么办? 就算是自己,如果这首曲子也解不开封印怎么办? 云凌拿出最后两张屏蔽气息的符咒,贴在周正身上。“这个能够掩饰气息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能把曲子吹完。” “把咱们的东西都带好,一旦暴露,即刻就走!” 周正反正也豁出去了。按照云凌的办法,把自己的灵力注入玉笛。 没想到这次真的成功了。玉笛发出了金戈铁马之声。 更神奇的是,一曲终了,坚若磐石的石台突然轰然倒塌,中间露出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在曲音终了那一刻,也碎裂成渣。 根本没容得周正看清楚,一道光华夺目的亮光瞬间打入他的眉心。 接着,就听见身体里问天的嘹亮龙吟。 再接着,什么动静也没了! 周正吓了一跳,赶紧把心念全部沉浸体内。 可是,元神一切如常,就连那个光珠也一切正常,依旧连接着上千条光线。 刚刚醒来的问天,伤的太重,叫了一声又陷入了沉睡,怎么叫也不醒。让周正干着急,没地儿找人打听,刚才到底什么情况? 他还是不死心,特意地活动活动全身。可是,也是一切照旧,没有丝毫异样的地方。 周正大惑不解,弄不清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 但赵翠儿却喜极而泣!她切切实实感觉到制约自己灵体的枷锁彻底消失了!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接引的气息,她现在都能够去投胎转世了! 她急忙盘膝坐下,双手掐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就见周围的阴气快速汇聚到她的身体里,而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凝实,几乎快形成了实体。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我可能真要把你的鬼魂打散了!” 突然响起的冷冰冰一句话,吓得赵翠儿急忙收功。她诚惶诚恐站起身。就见周正冷冷望着她。 她一头雾水,“上仙,恩人!我做错什么了?” “这个功法是谁教你的?” “也是一个鬼魂,”赵翠儿如实相告,“他说这样我在白天也能走动。就可以找那个人报仇!” 云凌也是一脸疑惑,“怎么了?” 周正叹口气,“她这个是魔功!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上百条游魂被她炼化成了自身的鬼力!” 周正练过魔功,自然能敏锐感觉到阴气的变化。 云凌大吃一惊! 但是,赵翠儿却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错吗?那些都是无知无觉的游魂,这样不是帮他们解脱了吗?” “翠儿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云凌变得极为担心。 赵翠儿还是不明白,“他们告诉我,在鬼界都是这样。实力强的炼化实力弱的,把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执念,实现自我解脱!” “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鬼魂。教我那个鬼魂,带着好几个鬼魂来找过我,都是这么说!” 周正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我需要你的鬼力,需要把你炼化了,你乐意吗?” “乐意!只要您能帮我杀了那个人!做什么我都乐意!”赵翠儿说得很诚恳。 这倒让周正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知道一时半会儿跟赵翠儿解释不清,所以,果断停止了这个话题。 “刚才我的灵力波动太大,应该会被发现,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是大事,云凌不敢大意!急忙把赵翠儿的尸骨重新掩埋,并把她的魂体装在特有的玉瓶中。一刻不再停留,急匆匆离开破庙。 第 五 十 章 两人刚刚离开没多久,几道破空之声先后进入庙内。 “云空师兄,灵羽师姐,你们来的好快!叶旌师弟,你跑的也不慢啊!”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名叫海生。作为离此地最近的青冥峰弟子,他是第一个赶到的。 云空是云凌的师兄,在七大门派的二代弟子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灵羽是天麓山的首徒,也就是被周正偷走阴阳幻镜的人,与云凌情同姐妹。 叶旌是醉日峰的二代弟子,他奉一凡道长的师命,全力追查周正的下落。 几人互相见礼,云空先开口问道,“海生师弟,是那个人吗?” “气息没错!确定是他!不过,好像还有云凌师妹的气息。” “噢?”云空立时慎重起来,他在庙内四处查看,捕捉云凌的气息。 “是师妹!可她怎么会和那个魔头在一起?” 说话间,又有三道飞剑落入庙内。 “白云观明莳见过灵羽师姐、云空师兄、海生师兄、叶旌师弟。” “这不是云空师兄吗?不记得我吗?我是舞仙台的柳诩。” 一个行为轻浮的女子想跟云空套套近乎,却被云空晾在了一边。但她也不介意,转头看向了一位剑眉星目、长相英俊的小伙儿。 “这位,天呢,叶旌师弟!几年不见,出落的一表人才!你看着这身段,这脸蛋,快让师姐细瞧瞧!” 叶旌一头黑线,急忙躲到云空身后。 “望天阁林朗见过众位!”最后一个懒洋洋敷衍一句,“这儿怎么有云凌师妹的气息?她这是跟那个魔头私奔了?” “林朗师弟,说话注意分寸!”灵羽呵斥一声。 “哟,灵羽,你这还没嫁到九华山,就开始护着小姑子了?关键,人家云空看得上你吗?可别自作多情了!” 林朗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是因为他是除云空之外,第二个步入天阶高层的二代弟子。对于时时都压自己一头的云空,早就心中不服,誓找机会把他踩在脚下! 云空本不愿意搭理,他是个良善之人,不喜争强好斗。 但云凌如同他的亲妹妹,灵羽又是他的意中人。如今被林朗这样嘲讽,他如何忍得了? 云空一声不吭,伸手间,天空上一柄巨锤照着林朗迎头砸下。 林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木讷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拖泥带水。 他急忙祭起风盾抵挡。 只是,他太不了解云空了! 云空这个人,要么不打,他会装聋作哑,把对方的话权当成放屁。 但一旦开打,不把对方打伤打残,他绝不停手! 草草聚集的风盾根本抵挡不住巨锤的蓄力猛击。只一下就把风盾打裂开一道口子。 这还没完!口子刚裂开那一刻,云空已经引来一道飞剑,顺着缝隙击向林朗的胸口。 林朗大惊失色,身体四周迅速卷起风旋涡,消解飞剑的力道。 但云空得理不饶人,手中早抡起了自己的法宝开天斧,一个横扫千军,直接把林朗拦腰劈断。 云空也知道这个林朗不好对付,所以,这几下一气呵成,打得猝不及防的林朗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林朗疼的大叫一声,忍着剧痛祭出法宝蒲扇,把自己的断肢包裹,迎风上天。 他已经感受到了云空的杀意,他必须马上逃走。 但云空岂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早已击碎风盾的巨锤全力击打蒲扇,同时,他把手中的开天斧抡起,前后夹击,直接劈向林朗的脑袋! 明莳想劝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看看灵羽师姐,却发现师姐并没有关住场内的打斗,反而紧盯着柳诩。 再转头看海生和叶旌,一个写满严肃、一个一脸紧张,但都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眼见林朗命将休矣,突然空中出现一柄长戟,打散巨锤并抵住开天斧。 “云空!你想跟我们望天阁开战吗?” 云空并不答话,身前幻化出上千把飞剑严阵以待。 空气波动,长戟的主人出现在空中,是一名四十多岁短须瘦脸的道士。 他怒气冲冲握住长戟打向云空。 云空身前的上千把飞剑齐出。但长戟舞成风盘,尽数把飞剑打碎。 道士一招长虹贯日,长戟快如流星飞向云空。 云空祭起开天斧抵挡。 就听一声巨响,开天斧被打回云空身上,把他震飞出二丈开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道士并不罢手,双手掐指。长戟又一个猛冲刺向云空。这明显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但是,长戟还没到云空身前,一柄突兀出现的长剑轻松把它磕飞。 接着,青松负手出现在云空身前,然后,青石也出现了。 “仇肇,吓唬谁呢?一个小小的林朗能代表你们望天阁?还是说你仇肇想跟我们璇玑宫开战?” 云空是青松最得意的弟子,仇肇不顾长辈的身份敢欺负自己的徒弟,让青松大为恼火! “青松,我不跟你打嘴仗!你徒弟把我徒弟打成这样,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小辈之间切磋,有个伤残再正常不过!怪只怪,你那徒弟学艺不精!或者说,你这师父不行,耽误了你徒弟!” 这话够气人的! 仇肇勃然大怒!但他始终不敢上前动手! 光一个青松他都打不过,再加上青石,他连活着回去的希望都没有! “这事没完!你们等着!”仇肇明白今天讨不到便宜,撂了句狠话,带着林朗的断肢一闪走了。 “仇肇怎么会过来?”青石很纳闷。她和青松过来是因为收到了云空的传讯。 “仇师叔应该是收到了林朗的传讯。林朗在这儿发现了云凌妹子的气息,认为我云凌妹子和那个魔头有一腿。”柳诩笑呵呵解释道,“见过青松师伯、青石师叔!” “一派胡言!”青石很看不惯舞仙台的柳诩,但自持身份,又没法动手教训,只能气呼呼看向云空。 青松听到这话却心中狐疑。 他自讨九华山跟望天阁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冲突,他们师徒以及青石、云凌跟仇肇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那对师徒会有,巴不得九华山出事,而站在一旁看笑话的恶毒想法? 再说,白云观还有个半步仙阶的掌门,而望天阁和舞仙台连个仙阶之人都没有,是七大门派中实力最弱的两个门派。 难道望天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挑衅九华山,就不怕九华山的雷霆之怒? 或者,仅仅是仇肇师徒的兴风作浪? 可,谁给他们的胆量呢? “云空,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师叔。这里有四种气息,魔头周正,云凌师妹,一个鬼魂,应该是一个厉鬼,还有法宝出世的气息。” 云空已经服下灵羽送来的药丸,身体基本恢复。 “水塘这边,是法宝出世的地方,魔头周正和云凌师妹的灵力波动都很大,厉鬼的气息也最浓。 院里其他地方,有那个厉鬼的气息,也残留有周正的气息,但没有云凌师妹的。 大殿里,三个人的气息都有,但,只有云凌师妹很微弱的灵力波动。 所以,我估计,是云凌师妹为了阻止魔头拿到法宝,和周正在这里有过短暂的争斗。 根据气息强弱程度的判断,魔头周正的实力很强。 在大殿里,云凌师妹的灵力很弱,那时候,师妹已经受伤,或被擒住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那个厉鬼,或许是周正的帮凶,或许也被周正捉住或灭掉了!” 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大家也都很信服云空的分析。 这里,法宝的气息很浓,至少应该是天阶上品的法宝,甚至品阶还会更高。所以,云凌阻止周正得到法宝的可能性最大! 另外,云凌竟然还用了威力巨大的符咒,可想当时的争斗应该很激烈。 而在大殿里,几乎察觉不到魔头周正的气息,足以证明那个时候,周正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 大家一直认为,云凌被俘了! 青石立即拿出追魂鞭,并放上云凌的气息,打算即刻追踪。 云凌是她最心爱的徒弟,像女儿一样,她不允许爱徒有一点闪失! “师叔不可!”云空及时拦住,“若是云凌师妹真的被擒,追魂鞭的出现一定会打草惊蛇。我怕魔头会潜逃,或者,对师妹不利!” 青松也觉得有理,“师妹,你控制住追魂鞭在五丈之内,然后我们大家跟着追魂鞭走。 虽然慢了点,但,这样既能找到凌儿,也能留出足够的时间商量对策救人。说不定还能抓住那个魔头!” 青石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个办法最稳妥。 她祭出追魂鞭。 众人跟着追魂鞭快速向北方追去! 第 五 十 四 章 “不!” 道心第一个冲过去,接着是玄通。 周正的动作太快,等其他人感觉不好时,商长老已经被他擒在手中开始折磨。 周正虽然怒火冲天,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快速引下十几道天雷阻挡。 这不是九天玄雷。但是,以周正的法力,每道雷电的威力也都不容小觑。 道心和玄通不敢大意,全力化解天雷。 离周正最近的,刚刚反应过来的舞仙台弟子们,也纷纷祭起法宝,一窝蜂地打向周正。 这一次,舞仙台所来的弟子有近千人,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 面对这么多人的攻击,周正也不敢丝毫怠慢,立即祭出钟虡护住周身。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修真弟子加入,钟虡也难以抵挡,只坚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开始出现裂纹。 周正也知道钟虡坚持不了太久,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延长商长老痛苦惨死的时间。 看着商长老在极度惊恐中死去,周正的愤怒并没有缓解。 他要大开杀戒! 他说过,要是敢动茗儿一根毫毛,他就要屠尽舞仙台。而现在,茗儿死了。所以,他要践行自己的承诺! 长刀问天还没有醒转。但是,周正并不在意,就算只有他自己的力量,他也要实现屠杀! 他提刀而立,等钟虡最终破碎那一刻,他行如鬼魅冲进舞仙台的弟子中,断腰、砍头、碎心、灭魂! 他不给任何人,生的希望!在他的刀下,每个人都是连同元神一起泯灭。 几个呼吸间,就呼啦啦倒下上百号人,无一生还。 道心也怒了,他欺身跟周正战在一处,阻止他的疯狂杀戮。 周正的身形太快,唯一能跟上他步伐的只有道心。另外的那些门派长老和一代弟子,只能协助帮助拦阻。 但是,周正不愿意和道心纠缠,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绞杀。 他边打边跑,而且总往人多的地方冲。 长刀顾不上,就干脆用身体撞。 他现在的体魄坚如磐石,再加上强大的冲力,挨上的弟子瞬间就被撞碎,比长刀砍中还惨烈! 而且,他一早就抛出他的乾坤圈。 乾坤圈早已跟他滴血认主,在他的意动下,小小的乾坤圈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击向众人,打得大家顾此失彼! 道心打得很郁闷。周正从不给他一对一交战的机会,而他也不敢使用大法术大面积攻击,害怕伤及无辜。 周正也不好受。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完全防不胜防。除了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其他的地方根本无暇顾及。 而且,虽然先前被周正杀个猝不及防,但慢慢稳定下来的舞仙台众人,在剩余几个长老带领下,和望天阁的众弟子共同组成一座一千五百人的墨梅大阵。 大阵之中,每五十人又组成五行小阵。大阵套小阵,小阵连大阵,大家互为犄角、互为援手。 这一下子把周正的脚步拖宕住了。他现在每杀一个人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是,周正并没有畏惧,拼着我伤你死的打法,一次一次不停地收割人命。 他现在完全是个血人!带着狰狞的面容,举着噬魂的长刀,活脱脱的魔王现世! 他现在的消耗巨大,再加上之前他被青宥打伤,使得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受伤的地方也越来越密集。 但是,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还没有灭尽舞仙台!所以,他必须继续杀戮! 他疯狂运转魔功,被他所杀弟子的精血快速融入他的身体,瞬间转换成灵力。 他到哪儿,哪儿里就成为一片血雾! 可是,随着墨梅大阵的运转,能杀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周正只要第一式杀不死对方,对方就会被更多的同伴救下。充其量连伤数十人,可是,自己也会留下一身伤痕。 起先,他还只杀舞仙台的人,后来,周正为了补充灵力,他开始瞄准其他门派散落的弟子。他的眼睛已经杀红,谁阻挡他,他就杀谁!谁在他身边,他就杀谁! 另外五大门派,对周正的乱杀极为恼火,对舞仙台和望天阁私自结阵,而把他们置身于险地的做法更是咬牙痛恨! 眼见着四周的弟子大面积倒下,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了上千人。道心急得大叫一声,“都散开,开启伏魔大阵!” 然后飞身迎住周正,顺手就是百里沼泽,减慢他的步伐。 周正直接一个御风咒,腾空而起。 刚在空中又连杀五六个人后,突然之间一阵威压,生生又把他按落地面。 伏魔阵启动了! 剩余的不足两千号人已撤开百丈远,各按方位守住阵脚。 中间只剩下道心一人,汇聚伏魔阵之力,直面周正。 如今,没有了顾忌,道心放开手脚,瞬间就打出风火雷电。 没有了围攻之忧的周正,也开始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使出金木水土针锋相对。 跟道魂单一精研风咒不一样,道心和周正相似,各样的法术都融会贯通,而且,每一样法术都不比众人专研一门上百年的法术弱! 如果没有刚才的鲜血惨叫,没有成片成片的尸骨堆集,两人的对决绝对会成为众门派弟子,津津乐道、教科书般的学习榜样。 这边才水落石出,那边已经滴水穿石。那边刚刚冰封火海,这边又在天火融冰。 你风沙漫天,我绿树成林;你剑削山脉,我熔岩克金。 你有天雷滚滚,我有厚土润德。你想汪洋无际,我偏隔海抬山。 两人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道心,手中聚起一团火苗。 周正也在指尖升起一团火星。 像对战夔牛那次,两人的火苗随着温度的升高,不停地转换着颜色。 那次,周正用的是障眼法。但是,这次,却实实在在是法力的比拼。 两人在法术上都无法降服对方,只能在灵力上一比高下! 道心的优势是上百年的积累沉淀和伏魔大阵的加持。 周正也不弱,除了刚刚魔功的强制掠夺外,还有他洗髓伐骨后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吸收着天地精华,并一遍一遍压缩夯实。让他的灵力更精纯更有爆发力! 周正其实不愿意和道心硬钢。 道心有整个伏魔大阵依持,法力比平时高出十倍不止,隐隐已经接近现在的青宥,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周正拼个两败俱伤侥幸能赢,最终必定灵力枯竭,轻而易举就会被剩余的修仙者擒获斩杀。 但他又不能不死扛!因为他是在伏魔大阵里,根本无处可躲。 而且,一旦道心不借用大阵的力量,那么大阵的巨力就会全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周正只能拼了! 两团火球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完全成了透明色。站在中心的两人,衣服在这种恐怖的热浪里,被吹得猎猎作响、焦烟四起。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但汗液一出现就瞬间被蒸干。接着,已经没有汗水了,而是身体里的水分、血液、脂肪,被一层一层蒸干。 两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始一圈一圈消瘦。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易罢手,稍微一点的疏漏就意味着被对方的火焰吞没消亡。 周正已经尽了全力!而他也知道,道心还有余力。 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 两团火焰在空中对峙,一点一点靠近。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中间的空间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高温,猛然发生了塌陷。一条巨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伏魔阵的结界上。 丝丝余温顺着裂缝快速蔓延。裂缝下的上百名弟子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瞬间蒸发了! “我认输!” 看着裂缝在一点一点加大,道心不敢再硬撑。 他害怕,一旦控制不好,剩余的千人必将被这两团火焰焚烧殆尽! 可是,发功容易,收功难! 这必须靠双方高度信任的相互配合,同时一点一点收功,才不会造成伤害。 虽然,若逼急了,周正也不在乎玉石俱焚,跟七大门派同归于尽。 但是,他并不是个嗜杀之人。他的仇人只是舞仙台!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多杀无辜。 当然,仇人还没死,他也不想现在死去! 所以,他很配合,和道心同步,慢慢把两团火焰缓缓分开并收回,同时一点一点降低它的温度。 可惜,周正的身后呆着的是舞仙台的另外两名长老,和一名望天阁的长老。 两派的弟子死伤的最多,他们对周正最是痛恨! 三个人眼见周正现在根本无心他顾,觉得是个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他们谁也没打招呼,祭起法宝猛然向周正的后心击去。 站在一侧的玄通和一凡,看到后大声制止。但是,三个人置若罔闻,并快速催动法器全力出击。 道心和周正大吃一惊!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急速收功!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及时回防的周正虽然避开了后心要害,但三把法器还是全打在了他的后背上,顿时令他灵力紊乱。 道心收功还是比周正慢了一些,他的火焰瞬间没有了阻力,急速撞向周正那团不受控制的火焰。 两道火焰激烈地撞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周正来不及多想,一个地陷千尺加上一个身如坠石,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火焰。同时身上加盖一层土石一层冰,层层叠叠五层掩盖。 但是,恐怖的高温热浪还是把他烧得千疮百孔。 道心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瞬间后撤并祭出数百道厚若城墙的玄冰盾阻挡,同时,在地面升起一股龙卷风,想把高温吹散到空中。 可他还是低估了火焰的恐怖。四散分裂的火苗瞬间穿透他的玄冰。在他刚施完咒,新力未接之际,洞穿他的身体,留下一个烧焦的大窟窿。 要不是有伏魔阵加持,估计他的身体已经融化了。 火焰最终落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并炸开。 上百名弟子刚发出惨叫声,就已经灰飞烟灭。 最倒霉的是周正身后的舞仙台和望天阁弟子。还没来得及为偷袭周正成功而欢呼,就被铺天盖地的热浪和火苗吞没。连惨叫都没有,彻底从这个世间蒸发了! 玄通和一凡,在看见舞仙台偷袭又无法阻止时,就果断带着弟子打开伏魔大阵,地遁上百里逃脱。可即便如此,上百个跑得慢的弟子也被热浪烧成重伤。 热浪的上升,把整个伏魔大阵爆碎,以周正和道心为中心的方圆百里瞬时融为焦地,寸草不留。 第 五 十 五 章 周正可没有功夫在这儿轻舔伤口。今天来的人有三千之多,如今剩余的不足八百!而这个结果,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个时候还不走,留下来只能等死。 他现在伤势严重,无法瞬移,只好抱着长刀御刀而走! 幸存的弟子中,有十几个人也急速飞剑追赶。 道心想阻拦,可他伤情也相当严重,拦不住。 那十几个人,他们有的是被周正杀了亲朋好友的,有的是被杀了道侣爱人的,也有的是为了贪功扬名的。 如今的周正,已经是强弩之末,任谁都能取下他项上人头! 他不停催动灵力,想飞的更快些、跑的更远些。可紧追不舍的这些人,刚刚都没有怎么使用灵力,而且又是铆足了劲。所以,很快就追了上来。 跑的最靠前的是一名九华山弟子,他上来就是一式大招,剑雨磅礴。密密麻麻的飞剑争先恐后刺向周正。 周正控制着长刀,如汪洋中的一叶轻舟,乘风破浪、跌宕起伏,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险象环生地穿行。 这一波还没有结束,后面天麓山和青冥峰的两名也赶了上来,一个是漫天罡风,一个是电闪雷鸣,势必把周正就地正法! 周正引下一道天雷缠身,把身体用雷电层层裹住。 自己无力躲避,就只能任他风吹雨打! 可后面又上来十几位,金木水火土风雷电,齐齐上阵,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周正的身上一次又一次被炸开。他已经控制不住长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他很虚弱,但是,他还是手扶长刀艰难地站起来。 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望天阁的幸存弟子,凝出一枚冰锥轻易刺穿他的前胸。 周正咳出一口血,然后哈哈大笑,“只敢用法术远远攻击?都没人有胆量近身取我的人头?还名门正派?一群怂包!” 其中一名青冥峰的弟子大怒,幻化出一柄巨剑从天而降,要把周正从头顶劈开! 周正抬抬胳膊,但是,长刀他实在举不起来。 他暗叹一声,心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今天竟死在一群鼠辈手里! 可是,等了半天,巨剑在周正头顶一尺处却迟迟没有落下。再看施法的人急得面如猪肝,却无法催动巨剑下落一毫米。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遇到打不过的,就全躲到师娘的裙摆之下瑟瑟发抖。遇到便宜可占,全像是一群闻见屎味的野狗,争先恐后!真是一群宵小之辈!” 周正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想!就是没你总结的这么到位!” 那个声音也哈哈大笑,“说明我们是同类人!” 说完那柄悬而未落的巨剑,突然脱离周正头顶,然后一招横扫四方。围困周正的十几个人根本来不及抵御,就全部爆体而亡。 一团团血雾蜂拥而至周正体内,让他瞬间又找回了力量的感觉。 “多谢!是你?” 来人已显现了身影。周正认识,正是跟云凌在洞穴中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原火。 “你认识我?”原火很惊讶,但转念一想,他明白了,“周仁明告诉你的吧?” 周正知道他是个大魔头,不愿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但有不伤天害理的事,尽管吩咐!” 原火自然听出来他的意思。但是,原火并没有恼怒,而是意味深长说道,“那要是有伤天害理的事必须让你做呢?” “我把命还给你!”周正回答地很干脆,也很坚决。 原火微微一笑,“他们杀了你身边的一个人,你却杀了他们两千多人,这算不算伤天害理?” “当然不算!我…我是被逼的!” “行,这次算被逼的。那你打算放过舞仙台了?” “不!绝不!” “舞仙台还有两千多名弟子,以这些人的性命为你那个丫头陪葬,很划算!” “我…”周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舞仙台,他必须灭了!这是他的心头大恨,他决不允许自己心慈手软! 可是,舞仙台的所有弟子都有罪吗? 他不愿想,更不敢深想! “你,刚刚在现场?”周正忽然想明白原火怎么会这么清楚发生的事。 “在!你上了悬赏令,气息像一团明火,我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那刚才我和道心失控,害死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阻止?” 原火摇摇头,“第一,我在伏魔阵外,阻止不了。第二,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不觉得,我没有趁机把他们都杀了,已经很仁慈了吗?” “你…”周正无话可说。 原火说的对,仙魔本就势不两立,他没有趁人之危,已经算是高风亮节了! “你觉得你是好人吗?”原火突然问道。 周正想了想,“不是!但也不算坏人。” “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不算这一次。” “扪心自问,没有!”周正很自信! “为什么那些个名门正派要抓你,杀你呢?” 想起这个,周正气都不打一处来! “他们就是一群笨蛋!一群瞎子!” “那蒋忠义算是好人吗?” “他?绝对的十恶不赦!” “为什么你是魔头,而他不是呢?为什么那些个名门正派步步紧逼你,却对他放任不管呢?” “一群笨蛋!一群瞎子!” 骂了几句解解气后,周正也纳闷。这个事确实困扰他很长时间。 难道就因为自己修仙,而蒋忠义是个凡人?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问原火。 “因为,你能威胁到他们,而蒋忠义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就这么简单?”说完,周正惊住了。 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呀,自己有没有摄取九千个凡人的精血,这些正派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如果攫取成功,自己有可能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他们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魔头,他们觉得你应该是魔头,就够了! “你觉得魔头都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么你呢?被他们强行称为魔头的人,你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周正无言以对。 “同理,他们,包括你,都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魔头,那我就一定是吗?” “你…”周正不由想起了原火吸食他人精血的画面。但转念一想,今天自己不也吸食了上千人的精血为自己而用吗? 从今天开始,周正对于魔头这个事,真不敢妄下评价了! “最初,并没有魔这个说法。只是仙神们意见不一,把少数派定性为魔,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行为有害天理,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以为魔道中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以为仙界都是祥和善良之辈?大错特错! 我承认,魔道中有偏执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但,仙界里也有为了一己私利而戕害苍生的道貌岸然者。 别急着否定!慢慢来,时机到了,你就什么也都明白了!” 周正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师父一尘好像也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那要含蓄的多。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吗?” “因为,你想让我加入魔道?” 原火点点头,“聪明!”但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那些正派,想不想让你加入魔道?今天看来,他们想!” “我呸!他们想,我就得入魔道?他们还想我死呢,难道我就真死去?” 原火乐了,“他们还真想你死!看不出来吗? 问题是,接下来,你还能去哪儿?就算去报仇,你这一身像启明星似的气息,估计到不了舞仙台山脚下,早被他们围歼灭了!” 周正冷静下来。他现在的确无处可去。他可以一时屏蔽气息躲起来。可只要与人动手,即刻就会暴露。除非自己永远不用法力,甘心做一辈子凡人! 但那样,还谈何报仇?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人,能把你的气息彻底掩盖掉。” “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帮你?是因为,咱们是同类人! 至于那个地方,是我现在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和你我一样的人。所谓的正派,不敢踏入! 再有,就是你一下子吸食了近千人的精血,已经伤到了你的经脉。你需要去那里好好养养伤。” 周正一头雾水。啥意思?吸他人的精血怎么还会损伤经脉? 像看出了周正的疑惑,原火笑着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嗜血之人,为了提升自己就会吸食别人精血? 其实不然。吸食他人的精血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也需要勤学苦练,才能强大自身! 吸血,并不是提升法力的捷径。有时候,吸食的精血过多过杂,还需要不停地炼化,否则,会伤及本身。那个炼化时间,比正常的修行快不了多少!” “那为什么…”周正想问,既然如此,干嘛还吸食呢? “有时候是为了疗伤,有时候,就像你今天,是为了及时补充灵力。还有,在突破时,差那么一点,也需要及时补充一些,突破瓶颈。” “可是…”周正总觉得吸血这事有伤天和。 “大家都以为,这种攫取别人精血是魔道的标志。其实,道家和佛家才是这种功法的鼻祖!” 原火顿了顿,依旧不紧不慢说道。 “道家的是正阳术,佛家的叫光明咒。都是依靠吸血来短暂提升自己。而我们只不过是结合了两家之长。 所以,吸血是正派术法!” 周正有些蒙圈,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但,体内的灵力又开始紊乱,时不时地冲撞,身上的一些脉络开始出现裂痕。 这让他有点相信原火所言。 “为什么从始到终你一直没问,我为什么要出手救你?好像,你一点也不惊讶!” “都是魔道中人,自然要互帮互助!”周正现学现卖,直接把原火在洞穴里的话,套搬过来。 原火很欣赏地看看他,“对我的脾胃!既然你已经认同你的身份,咱们走!” 周正硬着头皮,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随原火一起回他的住处,黑水! 第 五 十 六 章 黑水,指的并不是有黑色水域的江河、大海。 它和其他的修真派一样,也是一座仙山,灵气充裕。不过,它的建制却是按照凡人的城镇样式设计。 不仅有城门城墙、各街各坊,还有守军、巡查,以及负责日常事务的书吏官衙。 街面上热闹繁华,各行各业都欣欣向荣。 和凡间的城镇相比,这里规模更大,每个人居住的空间更宽敞。但,人数却不多,只有三四万人。 不过,跟其他修真门派比起来,已经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因为就算是最大的门派九华山,所有人员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出头。 在这里,所有天阶以下的都统称为魔修,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种粮行商和黑水城的后勤保障;他们的人数也最多,占了总人数的七成。 进入天阶的则称为魔头。他们,尤其是刚进入天阶初级的,或是从军队里筛选下来的魔头,主要负责管理、维护治安和统筹调配各行各业的有序竞争。 实力达到天阶高层的被尊称为魔君。黑水城魔君的数量有近百人,相当于七大门派总和的三分之一。 每五年,这些魔君都会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实力最强、指挥能力最强的五位魔君被封为统帅,每人指挥二千人的军队。 而仅次于这五位的十名魔君,则被封为副统帅,每人负责带领一千人的军队。 剩余的七十多名魔君则根据实力强弱,分为总队长和分队长,作为副统帅的得力助手,把士兵每二百人作为一个基础战斗单位,进行训练和战斗。 进入军队的士卒,最低要求是天阶,而且,训练严格苛刻,淘汰率极高。所以,能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黑水城光军队就有一万之众,而且完全借鉴凡人军队的排兵布阵、攻守兼备来训练,并融合自身各具特长的法术,威力巨大,战无不胜!绝对称得上是精锐之师! 统帅的权力很大,实力也最强。他们只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圣君原火! 原火,很亲民,没有一点圣君的架子。 从进城的那一刻周正就感觉到,原火到哪儿,都有跟他热情打招呼的人。 但是,无论是魔君、魔头,还是普通的魔修,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呼啦啦跪倒一片。而是,打过招呼后压根没有停止手里的工作,依旧各行其是,该忙什么忙什么。 不过,从每个人的真诚笑容里,能切实感受到他们对原火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 这还是自己在山洞里见过的那个暴虐的原火吗?周正有种恍惚的感觉。 穿过几条街道,原火带着他来到一座偌大的却极为冷清的院落。 门楣上没有匾额,看不出这是哪里。但是,院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木架子,上面晾晒着各种各样的草药。估计,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馆。 进入前厅,这里的四面墙上都是高大的药柜,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草药名称,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名药童向原火恭敬施礼,“先生正在调配药材,今天不见客。圣君请回吧。” 周正一惊,心想,谁这么牛气?在黑水城,竟然连原火的面子也不给? 但原火一点不生气,反而很客气回道,“请转告先生,就说那个人我给先生带来了。” 药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请圣君稍等。”然后,就把他们晾在那儿了。 一直过了一刻钟,又有一个药童出来,“先生说,那个人留下,圣君请回吧。” 原火无奈看看周正,“先生不见我。你要安安分分在这儿呆着,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惹先生生气。负责,我也保不了你!” 再三交代后,原火告辞,只留下周正一个人一脸茫然待在前厅。 又过了一刻钟,却始终没人搭理他,连之前的两个药童也再没有露面。 周正百无聊赖,只好在前厅里四处转转,抬头观看那一格一格的药材名。 可除了茯苓、当归、黄芪等几种常见的药材他还认识外,其他大部分他都不认识,甚至有一些,他听都没听过。 他对草药一道没有多少悟性,所以,看了一会就果断放弃,开始四处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窗台边的一张书案上,他看见一本金针要略,里面写的是利用人体自身阴阳相调、同气连枝的原理,通过金针的调理,让人体自我疗愈的方法。 周正大感神奇,不由拿起来细看起来。没想到越看越入迷,一直到日落西山四周黑起来,他才蓦然惊觉。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被压制的灵力突然再次紊乱起来,有一股竟然开始攻击心脉。 厥阴连心,针刺内关。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书中的描述。 他记得书案上有一个铺开的布袋,里面排满了大大小小针具。他随手抽出一根,扎入左手的内关。 男左女右,阴阳互补。这也是书里的内容。 说来也奇怪,原来在厥阴经脉里紊乱的灵力竟然慢慢变得平和起来。 周正大受鼓舞。 少阳、太阴、阳明、少阴、太阳,接下来,那条经脉出现问题,他就按照书里的记载,找相互对应的穴位扎针,就连奇经八脉,也是照扎不误。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紊乱的灵力竟然彻底平复,舒缓地流淌在自身的经脉里。 周正大喜,急忙盘膝打坐,运功调息。 不知不觉,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感觉身上的伤痛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而被吸食的精血则被消化一多半,转化成了自身的灵力,变得更加充盈。 周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一位老者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正上下打量着他。 他吓了一跳。老者什么时候来的?来的多久了?他竟然毫无察觉。 自己现在的敏锐感官,就算是师父一尘那样的顶级高手,来到自己身边,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可这位老者竟能悄然而至,让自己无知无觉! 最不可思议的是,老者身上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周正全身戒备,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无力感。 之前他遇到的那道仙阶神念,虽然惊倏,但起码还有战上一战的勇气。可在这位老者面前,他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喜欢针灸?”老者很随意问道。 周正汗都下来了,他不敢放松,但是,老者的平和一问,却让他全身不由自主松懈下来。 “觉得挺有意思,先生。”周正已经猜到,这位老者就应该是这间院子的主人。 “这一本,看完了?都记住了吗?” “看完了,记住了。”他想谨慎回答,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如实地脱口而出。 “如果肚子疼、拉稀,扎哪儿?” “一般找阳明经的列缺穴,或少阴经的通里穴。” “要是还呕吐呢?” “加上劳宫穴或少府穴。” “如果腰疼呢?” “大多数情况可以在委中或小海下针,但也需要看情况,如果还严重,就要考虑后溪穴。如果,腰疼的部位偏两侧,就需要选择外关穴和足临泣穴位。” “头呢?” “先生,您是在考我吗?”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周正接着说。 周正仔细回忆一遍,“若是前额疼痛,应该找阳明经上的合谷穴和陷谷穴;若是两侧疼,在少阳经的中渚穴或足临泣穴位上扎针;若是头顶疼麻,需要找厥阴经的劳宫穴和太冲穴位;若是后脑勺,就要找太阳经,下针在后溪或申脉。” 老者点点头,“一个晚上能记住这么多,不容易!芪儿,你带他去前堂坐诊。还是老规矩,只有一上午,只看一百人!” “是,先生!周正,你跟我来。” 什么意思?周正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让自己给人瞧病去?可自己不懂医术啊!充其量就看了一遍那本金针要略。 这就去看病,不得把活马医成死马? 再有,这个药童怎么知道自己名字?他不记得原火或是自己跟他们说过?难道,这老者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是他派原火找的自己? 周正急忙摇头否定。原火什么身份?怎会听这个老者的?再有,自己几斤几两,怎么可能被这么位高人惦记? 不想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将要面对的病人吧! “小哥,”周正冲着那个叫芪儿的药童小声问道,“先生这是让我瞧病?可我不会啊!该怎么瞧?” 芪儿依旧面无表情,“想怎么瞧,就怎么瞧!” “可…”周正还想说两句,但是,看见芪儿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直接选择了闭嘴。 不就是瞧个病嘛,治不好,还不能治死了?反正有背后的老先生兜底,他才不怕呢! 进入临街的前堂,周正看见外面已经黑压压排满了人群。说是不紧张,但是,满头的大汗已经把他慌乱的心情表露无疑。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连灌了几大口水,才使得心情稍稍平静。他坐到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 不管了!大不了被病人揍一顿!他自我安慰自己。 那个叫芪儿的药童,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准备好。见他坐下,立即开口喊道:“只一上午,限一百人!现在开始就诊!” 第一位进来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翁,看见今天坐诊的不是老神医,而是一个年轻后生,不由皱起眉头。 他今天不到寅时就从十几里外的地方赶过来排队,为的就是让老神医帮着治治他多年的旧疾。 如今,坐在这里的竟然是一位年轻后生。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但他不敢发作。 这个地方,他知道,就连魔君来了,也得乖乖排队,谁也不敢捣乱。 他资质有限,到这个岁数还是人阶。这样的水平,在这里,他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又怎敢表现出不满? “老丈,您是哪里不舒服?”周正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 “小先生,我左腿以前受过伤,没有治彻底,现在,上个山路都费劲。” 周正脑子一片空白,他不记得书里有治腿伤的方子。可要是直接把人打发走,他又有些不甘心。这可是今天第一位病人,说什么,也得治两下! “您,那个,哪儿疼?” “啊?”老人一时没听明白,后来一想,赶紧回道,“腿疼!左腿疼!” 周正蹲下来,用手一点一点按着老人的左腿,“脚踝疼吗?这儿呢?这儿呢?膝盖中间这一块?两边不疼?其他地方也不疼?” 经过反复的确认,老人是左腿的内膝眼疼痛,导致下肢无力。 找对了病症,周正心不再慌了。他拿起一支毫针,扎在老丈右腿的内膝眼上。 这正是取自书上所言的上病下治、左病右治的原理,同气连枝、阴阳调和。 老丈从一开始就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已经做好了明天再来排队的打算。 可一针下去,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感觉左腿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而且弯曲、走路感觉轻松了很多! “神医!”他当场激动地都要下跪,被周正一把扶住。 “别动!针还在腿上呢!老丈,你这个旧疾时间太长,到晚上,腿还会疼痛。这样,明天您再来一趟,我给你再扎一针,之后,十天以后你再来扎一针,基本上就能痊愈了!” 老丈感激涕零,说了一箩筐的感激话,高高兴兴走了。 这在外面立即引起不小的骚动。 今天看见坐诊的是一个年轻人,不少人的心情跟第一个看病的老丈一样,心凉了半截。 可看着老丈拄着拐棍进去,拎着拐棍自己兴高采烈地走出来,大家不由对今天的看病又升起了希望。 “真的又是一位神医?” “这年轻人是谁啊?难道是老神医的徒弟?” “可是听说老神医不收徒弟呀?” “对啊!听说圣君的妹妹求了老神医四五年,都没有拜师成功!” “那他会是谁?老神医的儿子?” “别瞎说!你见过老神医有家人吗?” 外边议论纷纷,却一点不影响周正。有了第一位病人的成功,他信心大增。对于进来的病人,他都极为专注,认真询问、查看、确认病情,心无旁骛。压根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 第 五 十 七 章 周正看病慢,他自然不能完全按照老者的要求,午时就结束坐诊。他一直持续到未时,看足了一百名病人后,才随芪儿回到院里。 这次,芪儿直接把他带进了内院,在一间书房内又一次见到了老者。 “先生。”周正行礼问候,而后就静静等着老者吩咐。 “瞧好了几个?”老者正在整理东西,连头都没抬。 “有十三个,基本上再扎两次针就能痊愈。还有三十六个,感觉找到了病症,但是扎针却没有明显效果,我觉得可能没有找对对症的穴位。” “剩余的五十一人呢?” “不知道该怎么瞧。不过,我把他们的症状全记下来了,我让他们明天再来,不用…排队。” 周正心里惴惴,这是他私自的决定,并没有经过老者的同意。他很担心这样做会坏了老者的规矩。 但是,老者始终没有抬头,看不出是否生气。只是指指身边站着的药童,“归儿。” 那个叫归儿的药童立即取来笔墨纸砚放在周正面前。 周正立时就明白了,老者这是让他把那些人的症状全写出来。他不敢怠慢,认真仔细回忆,一个一个全写在纸上,生怕错漏一点。 直到他写完双手递给老者,老者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扫了一眼。 “这个是惊厥引起的连续高烧不退。若用针,则需要锋针扎十指,出血即好。不过,最后再配一些草药。用柴胡、姜半夏、党参,是小孩?那就再加一些生姜、甘草和大枣。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看这一个,咳嗽不止……” 老者说的很详细,周正听得很认真。有时候,实在记不住药名,周正就拿着笔先在纸上记下,后来又怕自己记混了,就干脆把老者说的每句话都用笔记下来,等以后再整理消化。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好,干活吧!”说着老者就唤来归儿。 “先生,我能不能告一会假?” 老者皱起眉头,“干什么?” “我想先去把那个孩子的发烧治好。已经连续高烧两天了,我怕再耽搁对孩子身体不好。” “你知道他们住哪儿?” “我都让他们留地址了。” 老者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翘起。“去吧!但只给你半个时辰,下午的活儿还多呢!” “谢先生!” 从这一天开始,周正紧张忙碌、一刻不得闲的苦难生活拉开了帷幕。 每天不到卯时他就要起床,把上百种药材分门别类装进浅竹筐里,放到院子里的架子上晾晒。 辰时,开始坐诊问病,一直到午时或未时,有时候拖到申时。 周正有自己的想法,头一天没看好的病人,第二天来,他肯定不能让人家再排队。但,已经排队等候的一百人,也不能因为头天病人人数的加入,就把多出来的人都撵走。周正觉得这样不公平。 所以,他都给瞧病。 他本想着好好跟老者解释解释,让老者通融通融。没想到,老者让药童黄芪给他带了话:神医堂的事,周正说了算! 这让周正大喜,同时,在心中也暗暗猜测,老先生是不是打算收自己做徒弟? 可自己没打算学医啊!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疗伤,为了让老者帮他隐藏气息!他要去舞仙台报仇!他要去找金光那个大和尚! 可是,老先生一直不说,他也不敢去问。毕竟这是求人办事,自己只能先低低头! 下午,周正先跟老先生汇报一上午的瞧病心得,以及疑难问题。按照先生的指导,配出药方。 申时,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最初,周正觉得这件任务是最轻松的,因为每天采的药材不超过五种,而且生长的地方也不是峻岭险地。就算是,以他的身手也是小菜一碟。 所以,只要记牢药草的形状,采摘易如反掌。 可第一天,他就差一点半途而废。 原因无他,他的灵力突然被锁死在身体里,一点也用不出来,完全变成了一个凡人。而且,身体重如千斤,走一步都累得他大汗淋淋、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在子时之前爬下山,离小院一丈距离时,他已经累得站不起来。最后,咬着牙跪爬进院子。 当时,黄芪和当归两名药童就站在院门口,可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一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爬进院里,才伸手抬着他,把他放进一口倒满不知道什么药水的大缸里,整整泡一夜。 第二天,照旧。 过了两天,周正奓着胆子向老者请教他灵力被锁死和身上重若千斤的事。 老先生倒是很给面子,立即就给他开口解惑。 原来,灵力紊乱的治疗跟普通病症的治疗完全两码事,而周正来的头一天,自己就给自己乱扎针,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正当时脸就吓白了。 “先生,有破解之法吗?” “有!”老者指指身后那一书架上千本的医书,“破解之法在这些书里,你慢慢找!” 周正差一点崩溃。这么多书,要找到猴年马月? 但是,有方法总比没方法强。 他狠下心,每天争取从山上早回来哪怕多一刻钟,在子时进药缸前,能看多少是多少。日久天长总有把这些书全看完的时候! 这一天,他再次背着竹篓上山。今天采的药材中有一种长在半山腰。为了赶时间,他尽量让自己走的更快一点。 可即便如此,等他采完所有的药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早就习惯抹黑在山林里穿行,所以,并不紧张。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他下意识地全神戒备。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小孩的啼哭声,更远处隐隐传来人和野兽的打斗声。 周正猜测,这应该是大人带着孩子进山碰见了野兽。如今,大人应该是被野兽缠住了手脚。 可是,小孩的啼哭声无疑会招来更多的野兽。 周正本不想管,关键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管。但是孩子的哭声,声声揪动他的心。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木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被放在树杈上,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只斑斓猛虎打斗。 那个男子大概也就是人阶修为,所以,面对猛虎的袭击,赤手空拳的他打得很吃力。 小孩之所以哭喊,是因为树下还有一只老虎,正尝试着爬上树干去撕咬他。 眼见老虎马上要爬上树杈,周正大喊一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老虎。 老虎吓了一跳,快速跳到树下。 但是,回头看见只有周正一个人时,它低声咆哮,呲着牙向周正扑过去。 要是灵力还在,对于周正来说,把老虎灭了,就是一个弹指的事。可现在,他连抬脚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就更别说打斗了。 老虎直接把他扑倒。 亏得他经验丰富,关键时候用木棍挡住了老虎的血盆大口,才没被一口咬断脖子。 老虎不愿意这么僵持,匆忙撤身。周正也趁机站了起来。 老虎绕着周正转圈,周正也双手举着棍子严阵以待。 猛然间,老虎又扑上来,周正尽力向旁边侧了侧身,然后抡起棍子朝老虎的面门打去,而且,正中鼻尖。 老虎急忙跑开,不停地用前爪蹭自己的鼻头。鼻子柔软,这一棍子疼得它呜呜直叫。 周正也不好受,刚才的扑咬又一次把他撞到,老虎的前爪还在他肩头狠狠抓了一下。 幸亏他现在的身体相当于金刚罩铁布衫,不然,肩膀一定血肉模糊。 老虎被惹怒了,它不管不顾再次扑向周正。 周正刚抡出的木棍被它轻松躲过并一口咬住,然后,猛力夺下来后,迅雷不及掩耳再次冲咬上去。 周正躲又躲不开,只能双手护头。 老虎庞大的身体猛撞他的胸口,把他掀翻在地,同时牢牢咬住他的手臂不撒嘴。 就在激烈撞击那一瞬间,周正感觉身体内的锁扣松动,有一丝灵力渗出。很稀少也很短暂,转眼就要消失,所留的时间根本不允许他施展法术。 但这样难得的机会周正更不敢错过。电闪火石之间,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前几天刚看的一本医书上,关于健身强体经脉运气的描述,接着又突然想起青宥曾经打他的一拳。 他急忙握紧拳头,把那一丝灵力全聚集在拳头上,依靠气血之力,依葫芦画瓢全力击打老虎的头颅。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他清晰地听到了骨碎声。 老虎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昏死在周正身上。 但是,那三四百斤的重量,却压得本就有千斤重担压身的周正无法起身。 过了好一会,就在周正担心这只老虎会不会醒来咬自己一口时,那个中年人终于杀死了跟他对战的老虎,急匆匆赶过来。 他先安抚好孩子,然后再来到周正身边帮他起身,并用法力把这只老虎也杀死。 中年人叫邵辉,就居住在山下。这次带着孩子来山上,是打算打一只野猪,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竟遇到了两只猛虎。 他十分感谢周正救自己孩子一命,说什么也要背行动艰难的周正回去。 但周正不敢作假,怕老先生生气惩罚他,所以,休息一会,坚持自己走。 邵辉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扛着两只老虎,高兴地和周正一起下山。 有了这两只老虎,他们家至少半年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周正这才知道,邵辉之前是天麓山脚下的猎户。 有一天,山上的一名叫元渺的仙长路过他们家,说他和他娘子都有仙根,愿意收他们为徒。 邵辉两口自然高兴,不仅拜仙长为师,还时时刻刻好吃好喝好招待仙长。 仙长教了邵辉一些法术,就让他独自去深山修行历练。 而他的娘子和孩子则留在家中照顾仙长。 等过了两个月回来,邵辉才发现那个仙长竟然把他娘子作为炉鼎,不仅吸走了所有的元阴,还把他娘子的魂魄炼化成了傀儡。 他知道打不过那个人,所以冒险上到天麓山告状。可没有想到,山上的仙长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还污蔑他是魔道之人,要杀了他。 他惊乱之下,选择了跳崖。万幸掉进了水里,大难不死。 后来,他无意间听人说魔修的人都在黑水城,所以,他就带着孩子找到这儿,并在这里安家。 他要给自己娘子报仇,哪怕入魔也在所不惜! 周正十分同情邵辉的遭遇,同时也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七大门派的弟子竟有这样的无耻之徒。 他能看出来邵辉确有灵根,但是,那个叫元渺的家伙,根本没有教他正确的修炼之法。 若再这么修练下去,邵辉不仅会自毁经脉,甚至还容易走火入魔、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这个元渺太过于歹毒了! 周正把他的担心说出来,邵辉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犹豫了片刻,邵辉突然拉着自己的孩子跪在周正面前。 “魔君,请收下我们父子!只要能为孩儿他娘报仇,你让我们做牛做马,你让我们赴汤蹈火,我们爷俩不会有一句怨言!” “邵大哥,你快起来。你看我这个样子,自身都照顾不住,还怎么能替你们报仇?” 邵辉摇摇头,“魔君,我不知道您在历练什么,虽然,您现在走路都很困难,但是,您能一眼看出来我的功法不对,而且不用法力能一拳打裂老虎的头盖骨,这样的功力只能是天阶的修为才能做到! 那个元渺我打听过,他是天麓山的一代弟子,但资质很差,到现在才勉强踏入天阶。魔君,您一定能杀了他!” 周正头大,他对这种为一己之私而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极为反感、痛恨,但现在,自身的处境又不允许他插手这种恩怨之事。所以,他想拒绝。 但是,当邵辉的孩子紧紧拉住他的裤腿不松手,那双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再三思量,最后终于点点头。 “我可以教这个孩子,但是,报仇需要他自己来!” 邵辉大喜,拉着孩子就要拜师。 周正急忙拦住。 “我师父不在,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收徒。先记个名吧。以后每天亥时,你们去咱们相遇的山林等我,我会教他吐纳之术和基本的法术。你…也可以跟着学!” 听了这话,邵辉大喜过望,不管周正愿不愿意,他和孩子一起恭恭敬敬给周正磕了九个响头。 第 五 十 八 章 今天因为邵辉父子的耽搁,周正回到院里时已经子时过了一刻。他没好意思让当归和黄芪帮忙,自己脱光衣服主动跳到药缸里。 说来也奇怪,今天挥出一拳后,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的确感觉身上好像轻快了一点。 第二天他丑时刚过,他就从药缸里爬出来,急急忙忙点上油灯,仔细去阅读那本强身健体的医书。 医书上记载的这套功法叫阴阳夯基功,取自于华佗的五禽拳,主要用于夯实自身的经脉和淬炼自身体质,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攻击性。 这种功法有点像鸡肋,实战作用几乎没有,除了能强身健体、健康长寿外,好像再没有别的用处。这样的功法别说修仙之人,就连凡人武夫也很少修习。 但是,对于周正来说,却如获至宝。 因为他依书中所述,练了半个时辰,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身上千斤的压力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他心中大喜! 冲个凉水澡,他照常按部就班分拣草药晾晒、坐诊,向老先生请教自己看不明白的病例,然后,背着竹篓上山。 等他采完草药来到昨天的山林,邵辉父子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邵辉的儿子叫邵明杰,虽然只有六岁半,但却肯吃苦,相当用功。 周正教他的吐纳之术,经过他反复不气馁地练习,在一个时辰内竟然产生了轻微的灵力波动。 这就属于悟性极高的奇才! 邵辉喜极而泣,周正也觉得很欣慰。 但是,周正并没有再教他更多的东西,只是要求他回去之后勤加练习,三天后再来,要把这里的一棵小树打折。 而对于邵辉,周正让他完全忘记之前所学的一切,像个初学者一样,跟着邵明杰一起练习。 这对于邵辉有点难,就像是多年的习惯想要改掉,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坚持。 但是,为了活命,为了以后的报仇,邵辉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绝! 教了一个时辰,周正匆匆下山。没想到这次不仅没有超过子时,反而还提前了小半个时辰。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把阴阳夯基功学通学精的决心!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如今,周正的名声在黑水城如日中天。所有人都知道神医堂的老神医终于收了一名弟子。 而且,随着周正医术的逐步提高,每天由他治愈不了症状的病人越来越少,大家对他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私下里大家都称他为小神医或小先生。 另外,为了能接触更多的病例,也为了治愈更多的病人,周正把坐诊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和延长一个时辰,病人人数也从最初的每天一百三十人渐渐提高到现今的一百八十人。 这一下更是赢得大家的交口称赞。 名声大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周正上个街,无论买东西还是吃饭喝茶,基本没有收钱的。你要是硬给,对方还以为没服侍好,痛哭流涕、下跪作揖,弄得周正哭笑不得。 但也有很大的坏处。就比如今天,他奉老先生之命去给原火送东西。刚走进一处僻静的巷子,就被十几个人前后堵住了巷口。 一个将近九尺的壮大汉,肩上扛着一柄大砍刀,像一堵墙似的走到他面前。 “你就是神医堂坐诊的小子?” 周正抬着头看看壮大汉,此人的修为在地阶巅峰层次,其他的人也都进入了地阶。 周正心想,这是要劫财吗? 可是他听说,黑水城虽然不禁止打架斗殴,但对于明目张胆抢劫的行为却有着极为严厉的惩罚。 难道,他们是想请自己看病? 可是,看这阵仗好像也不像啊。 唱这一出,到底是啥意思? “这位大哥,正是在下。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事大了!那地方是你小子能待的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不然…” 周正一听就明白了。他也早有耳闻,原火的妹妹想拜老先生为师,可老先生始终没同意。 这几位,一定是那位千金小姐找的人,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没有要不然!大哥,我现在回去就滚!” 周正答应地相当爽快,然后转过身,冲着拦阻的众人嘻嘻笑道,“众位,借光,请让个道。” 壮大汉一脸蒙圈,自己还没有放狠话呢,这位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你倒是等等,等我发挥发挥再认怂啊! 这就好像憋着一股劲却无处发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众人也发蒙。这一帮子人,盯梢、埋伏,折腾十几天,还没怎么着呢,就结束了? 见老大没有阻拦的意思,众人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周正全须全影离开他们的包围圈。 “大哥,”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子小声问一声,“就这么把那小子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对呀!”壮大汉这才醒过神,“快,把那小子抓住!” 可是,这个时候晚了,周正已经跑回了主街。主街上的巡查一波接着一波,这些人根本不敢动手。 周正自然没有回去,更不会如他们所愿离开老先生的小院。他依旧去找原火,只是不再走近路、小路,而是沿着大街人多的地方走。 周正不怕找麻烦,但现在实在不愿意惹麻烦。因为,他打不过! 自己堂堂天阶巅峰的人物,被一群地阶之人狂揍一顿,要是传出去,丢不起那个脸! 所以,他很明智选择躲让。 可是,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些事,想躲却根本躲不开。 周正顺利来到原火的府邸,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刁难。一名负责护卫的魔君级总队长说他身份可疑,不放他进去。就算他拿出老先生给他的腰牌也不好使。 周正点点头,心想这位原火的妹妹看来在黑水城的势力不小,连魔君都愿意为她出头! 但他也有招。那就是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任谁赶也不走。一幅要么把我抓走,要么让我进去的架势。 周正断定没人敢抓他。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身后的老先生很厉害! 原火对老先生的恭敬,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总队长也真不敢抓周正!刁难一下,他敢做这个主。但要是把人抓了,单是得罪老先生这一条,估摸他就别想在黑水城混下去了! 原火的公事很多,府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周正这么一坐,立即引来围观和议论,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位是谁?怎么坐在圣君的门口?” “看着面生。不会是来投奔咱们黑水城的吧?” “不像!你看,一点灵力也没有,是个凡人!” “凡人?跑这儿来干啥?迷路了?这些侍卫也不管管?” 里面有见过周正的,立即上前施礼,“这不是小神医吗?您老怎么坐这儿了?” 旁人听见立即惊呼,“什么?是那位小先生?” “苏先生的弟子?” “天呢!他怎么坐这儿了?” “估计侍卫不认识,不让进!” “那咱们赶紧进去通报一声,不能让小先生一直坐这儿啊!” “对!对!” “小神医,您稍后,我们替您去通报。” “有劳!有劳!多谢!多谢!”周正借坡下驴,也赶紧起身道谢。 那个总队长一看,这要是让旁人通报进去,自己肯定少不了挨板子。 他黑着脸冲着周正喊道,“进来吧!等这些大人办完事你再进去见圣君。” 他话音刚落,几位办事的大人连连摇摇头,“我们不急,小先生先请!” “对,小先生事多,他先请!” 总队长一头黑线。这时候,他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把周正领进正堂。 “圣君,神医堂的…小先生求见。”这个总队长并不知道周正的名字。其实在黑水城知道周正就是小先生的人寥寥无几。 “快请!”说着,原火竟然起身迎了出去。 总队长大惊!整个黑水城,除了苏老先生外,还没有见过圣君亲自迎接过谁的。 这位总队长吓了一身冷汗,心想,完了!今天自己如此刁难人家,就等着圣君狠狠责罚吧! 原火拉着周正进屋,清退了所有人后,仔细打量起他。看的周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原火这哥们不会有男风的喜好吧? “天呢!我几乎不敢认你了!” “变化有那么大吗?” 周正这一个月,因为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所以,身形变化很大,变得强健有形。而且,或许是药物的原因,他的肤色也变得黝黑光滑,脸型也有了细微的改变。 跟一个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你的伤好了?”看着周正的身体,原火不由皱起了眉头。 周正立即哭丧着脸,“不仅没好,还彻底变坏了!我现在的灵力全部锁死了,成了个废人!” 周正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原火诉苦,但他一见面就控制不住哭诉个不停。 原火也是一脸惊讶,他不明白苏先生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会把周正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周正自己扎针把自己扎坏的话,他根本不信!但是,苏先生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原火也不好过问。 原火很有耐心听他诉苦半天,又不厌其烦安慰他半天,然后,才问他今天来干什么。 说到正事,周正急忙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放着三颗药丸。 “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很重要!” 原火满脸惊喜,小心翼翼接过来,“很重要!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没想到苏先生真的调配出来了!” “这是什么药丸?对,我不该问。东西给你了,我也该走了。” “没事,这个是治疗嗜血症的药丸!” “什么?”听到原火的回答,周正大吃一惊。 “你也有严重的嗜血症,对吧?” 周正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凌离开他的原因,也或许是那次吞噬七大门派弟子的精血过多导致,他发现他的嗜血症又跟以前一样变得严重了。 不过,神奇的是,他只要呆在小院里,那种嗜血的躁动感就荡然无存。所以,嗜血症并没有给他造成特别大的困扰。 原火今天心情大好,所以,他详细给周正解释这个嗜血症。 “咱们的魔功,或者说正阳术、光明咒的修炼者,最大的后遗症就是嗜血,而且,随着功力的不断提升,嗜血的欲望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以前是每三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吸食一个魔修或一个修真者的精血就可以缓解。但是,现在,我一个月就要发作一次,每次至少需要五名修真者的精血。 造成这样的原因,主要就是魔功为了加速提升修炼者的功力,让他能及早踏入仙阶门槛。 一旦进入仙阶,嗜血症自然消失。而那时候再吸食修真者的精血,已经起不到提升功力的功效。 可是,进入仙阶,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就算号称加入就能进阶仙阶的神魔镜,仙阶之人也不超过二十人!” “不是说神魔镜每五年就招收成员吗?那么多人,怎么只有二十人进入仙阶?” “多数人,都止步于半步仙阶,还有很多,在进阶时被玄雷轰散。就算能侥幸进入仙阶的,大多也只是在第一层徘徊。” “第一层?你知道仙阶的排序?仙阶分几层?”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师父知道。” 周正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我师父?我师父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原火笑着摇摇头,“是你现在的师父?” “现在的师父?你说是老先生?” 见原火点头,周正急忙摇头。 “老先生很厉害,但他从来没说过要收我做徒弟。等等,你说老先生是仙阶之人?” 周正半天咂摸出味来。 “不,我不知道。现在,苏先生就是一名凡人。” “凡人?凡人怎么会知道仙阶之事?”周正很困惑。 “我猜的!” 周正才不会相信原火是猜的。 但原火的话让他心中大疑,给那位看不透的苏老先生又添了一层神秘面纱。 “吸食旁人的精血为自己所用,毕竟只是辅助作用,很多像你我这样修为的魔君,其实根本不再需要杀人吸血。”原火接着说道,“但是,嗜血的症状又让人发狂。我虽然下令,把所有的死刑犯作为吸食的对象卖给魔君、魔头们,但是,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够满足需求。” 原火看一眼周正,“你知道,为什么黑水城隔三差五就会拼死跟附近的青冥峰打一仗?” “为了解决攫取精血的问题?” 原火颇为沉重地点点头,“劳民伤财啊!可是,却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有了老先生的这个药丸,就解决了大问题!我可以从容地重新调配兵力!我计划…” 原火今天高兴,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是突然想到,周正现在还并非真心加入自己,而自己的计划又是最高机密。如今对周正说这些,过于冒险。 所以,他急忙改变话题。 “你近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正很明白这是原火岔开了话题,但他并不介意。说实话,他也真心不愿意搅进所谓的仙魔争斗中来。 听原火问他,周正就知道原火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但周正觉得这些事他自己能够摆平。 再说,幕后的人是原火的妹妹,你让原火怎么帮忙?打一顿、骂一顿、关禁闭?但无论如何,最终还是大事化小,受伤的铁定是自己! 不过,原火毕竟是圣君,资源比自己要多得多,还真有一件事可以让他帮忙。 “你帮我找一本武功秘籍,凡人的,练拳的那种!” 原火差一点把下巴惊掉,“你一个修仙的人,学什么凡人的武功秘籍?就算练得再好,一个火咒分分钟就把你灭了!” “你别管!你就说你能找到不能找到?” 周正不愿意跟原火解释太多。 “能!黑水城里就有很多练武的凡人,我再派人去外面给你找找。” 原火见劝阻不了周正,干脆选择支持他。 “好!尽快点!” 第 五 十 九 章 这一天坐诊结束后,周正详详细细把今天病人的症状和自己治疗的思路过程汇报给老先生。 老先生头一次露出了笑意,“总算是进了门。” 周正一愣,难道真如自己所料,老先生打算收自己作徒弟? 可是,自己没打算学医,也没打算这一辈子以此为生! 师父一尘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步入天庭、化身金仙。 他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所愿,也不知道进入天庭有什么好处。但不管怎么说,提升实力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无论去报仇,去娶云凌、去救师父,或者躲避七大门派以及青宥的追杀,哪一样都需要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没有实力就只能被动挨打、任人欺负! 但是,医术这一块,好像对自己帮助不大! 老先生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很生气地重哼一声。吓得周正急忙收敛心神,重新摆出恭敬的姿态。 “你以为我要收你为徒?想得美!多少人排队等着我教他们医术,比你更刻苦更勤奋更有天赋。结果呢,老夫看得上谁?别做梦了!老夫是不会收你的!” 周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老先生看起来生气了,这要是现在把自己撵走不管自己,别说隐匿气息的事,就现在自己这个惨样,肯定没人能治得好。 他急忙跪下,“先生,我不怕吃苦!我会更努力!请先生不要赶我走!” 他这话说的很滑头,既给了老先生台阶下,又不提自己真要拜老先生为师。 听如此说,老先生气消了一多半,心想,小子,有你服软的时候! 他故意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听说你在练习阴阳夯基功,练得如何了?” “已经完全学会了!”见老先生不像要赶自己走,周正暗舒一口气。 “真的?” “可能,还不太熟练。” “运功!” 周正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但还是轻蹲马步,气走经脉。 老先生轻描淡写挥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正就感觉一股比青宥的拳风还大的力道,瞬间把自己轰出院子,连续撞塌三堵墙后,才在六丈之外落下。 巨大的撞击声把周边的居民惊得全跑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周正,众人急忙把他搀起。 “这不是小先生吗?” “谁把你打成这样?”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神医堂闹事!” “赶紧叫巡查,把闹事的人抓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替周正打抱不平。 周正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急忙拦住众人,“是,先生打的。” “老神医?”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老神医和小神医的家事。这个谁敢管? “小神医,我们还有事,先忙去了!” “对,有点急事。再会!” 一瞬间,人群走光了。 周正心想,就算真有事,好歹先把我扶回院子去啊! 无奈,他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又回到先生面前。 老先生摇摇头,“练得不扎实!再加把劲!” 说完老先生就回卧室休息了。 但是,就这么一会,周正感到身上的压力又增加了千斤。让他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周正感觉千斤的压力已经卸去了七七八八。现在倒好,不仅原来的千斤重新恢复,还又额外多加了两千斤的压力。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周正心有微词,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可是,紧接着就是雷打不动地上山采药。 没办法,周正只能边走边练阴阳夯基功。他只能不停地打,每打一拳,压力感觉就缓解一分。一旦停下来,如山的压力就会把他压跪在地上。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前两天见过的那个壮大汉带着瘦猴子一帮人又一次把他拦住。 不过这些人都是鼻青脸肿,想来没少挨那位大小姐的揍! 周正一时头大,心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今天跟他们打上一架,自己非死在这儿不可。 他脑子急转,打拳不停的同时,笑呵呵冲着壮大汉喊道,“大哥又见面了!上一次我跟师父说了,他老人家说我们的院门太窄,我滚不出去。师父说,要么,你带人把院门帮忙扩建一下,要么,你再提个别的要求!” “师父?谁是你师父?”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还能是谁?老神医,苏先生啊!” 这群人一听,立即萌生退意。 他们欺负周正,是因为周正没有名分。只要不打死,最终追究起来,大小姐都能顶得住。 第 六 十 九 章 第二天,一条重磅消息突然传遍黑水城的大街小巷。 周正把原火的妹妹杀了!原火下了逐客令,驱逐周正离开黑水城。 裹着纱布、拖着一身伤痕的周正,落寞地离开医馆,走向城门。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胸口的肋骨和右臂的碎骨刚接好,远没有恢复。他的灵力枯竭、经脉受损严重,身上上百道的伤口还在不停渗着血,使得气血稀缺、紊乱不堪。 他现在没有一丝的战力,就算是大街上随便的一个魔修,都能一拳把他打倒。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看着他拖着沉重的双腿,步履阑珊走向城门。 “魔尊真的杀了大小姐?” “不知道啊!但是,看这个架势,像!” “他可是周正!可是魔尊!怎么会杀大小姐呢?” “是不是大小姐带人找茬,他失手杀的?” “像!我听说大小姐跟他势不两立!你看他伤成什么样?肯定是遇到了高手的围攻!” “也是,就算是魔尊,也架不住一群魔君的围攻!” “你们都错了!不是大小姐找茬!我听说是周正贪图大小姐的美色,欲行苟且之事,大小姐不从才被他杀的!” “什么?这也太不是东西了!枉我以前还那么崇拜他?” “他想要女人,倒是说呀?我献身啊!干嘛要强人所难呢?” “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吧!” “哎,他要是喜欢大小姐,可以明媒正娶呀!我想,圣君一定会答应!他怎么会这么下作!” “呸!像他们这样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压根就没有把圣君放在眼里!” “圣君就这么把他放了?” “是呀?难道不杀了他为大小姐报仇吗?” “圣君大度,是为了顾忌名声!” “那也太便宜这小子了!” “借我个鸡蛋。” “干什么?” “这样的畜生,我气不过!我扔他!” “唉、唉,先给钱!去他的,我也扔!” 一时间,街道两边叫骂声起,鸡蛋、番茄、菜叶子纷纷砸到周正的头上身上,让他更加举步维艰、狼狈不堪。 但他并没有愤怒、并没有辩解、并没有止步,而是,面无表情,顶着一身的污秽坚定地向前走。 突然,一只雪白的小狼跳到路中间,并扑到他怀里。 周正一脸惊愕,下意识用左手抱住。 一刹那,他身上的污秽统统祛除,再扔过来的臭鸡蛋烂菜叶也被屏蔽在一尺之外。 周正感激地抚摸着小狼的软毛,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管街两旁的人群再怎么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当面去羞辱周正。 坏心眼的人只敢躲在人群中,仗着法不责众的投机取巧,说个狠话,发泄一下恶趣。 但是,没有一个人,嫌自己命长,不怕死地上前触虎须。 因为,那可是魔尊,伸手间都能够把他们如蝼蚁一样踩死的魔尊! 不过,还真有不怕死的! 周正离城门不足一丈远时,一对夫妇拦住了周正的去路。正是下战书的林少鹏和他的娘子张红。 “周正,你个卑鄙小人!还我的孩子!”张红双眼通红、目眦尽裂,要不是林少鹏拉着,她立时就会上去跟周正拼命。 林少鹏也是一脸哀苦,“魔尊,我们愿意认输!回去就和我弟弟一起下葬。但孩子是无辜的,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的孩子。” 两个人这几句话一出,立马激起千层浪。 “什么?周正为了赢,竟然绑架人家的孩子?这还是人吗?” “畜生!简直猪狗不如!” “这种人不配活着!打死他!打死他!” 叫骂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愤的民众开始慢慢向周正靠近,准备群殴动手。 这可把范司隶和一众巡查吓得冷汗直流。他们快速把周正围在圈内,奋力地阻挡人群的靠近。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安全把周正送出城。这要是出点差错,他们人头难保! 范司隶对林少鹏夫妇恨得咬牙切齿。要打你们出城打去!就剩这么七八尺的距离,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妖? 本来一声不吭的周正突然放声大笑。 “林家娘子,你说我劫持了你们的孩子,是在何时?” “就是昨天晚上。” “可是,有人在圣君面前告我,说我杀了圣君的妹妹,也是在昨天晚上!难道,我会分身术?可是,我不记得我学过这种法术啊!” 听了这话,张红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我这儿有你留下的字条!” “字条?让你们输,否则就杀了你们孩子的字条?” “是!我验证过,是你的笔迹!” 周正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张红,“是我傻,还是你们傻?如果是我劫持了你们的孩子,还会故意留字条,还是我自己的笔迹?我是怕大家伙不知道吗?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明目张胆地抢,然后,告诉所有人!好像你们也拦不住吧? 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哪来的信心,认为一定能胜得了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种龌龊的事,本人不屑于做!” 张红一时无语,不由陷入沉思。 林少鹏急忙哀求道,“魔尊,是我们的错,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还请魔尊大人大量,把孩子还给我们!” 周正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他再次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范司隶,请问,按照你们圣君的说法,我昨天晚上在哪儿?” 范司隶相当机灵,立即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 “在大小姐府上。” “干什么?” “呃…杀人!” “当时,我怀里抱有孩子吗?” “没有!怎么可能抱着孩子去…杀人?” “杀人之后呢?” “您重伤,回医馆养伤了。” “别说昨晚我重伤,依你看,就我现在这个状态,能闯进张副统帅府吗?” 范司隶苦笑一声,“有点…悬!” 周正面含严冰看着林少鹏,“林少鹏,听清楚了吗?本大爷没有时间去劫持你们的孩子!” “魔尊,别生气!”林少鹏一幅苦瓜相,“或许,真不是魔尊所为!但是,会不会是魔尊的至交好友,担心魔尊落败,才出此下策?孩子是无辜的,还请魔尊高抬贵手!” 周正的心往下沉。这个林少鹏总是一幅凄凄惨惨的委屈姿态,但是,字字句句都在给他钉实这欲加之罪! 如果自己置之不理、一走了之,他们就会有充足的正当理由来杀自己。自己若死,还要背负骂名。若杀死他们,自己则是恃强凌弱、罪大恶极! 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在这个时候,小白狼用嘴蹭蹭周正的面颊。周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他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 略微沉思一阵,他忽然转头看向人群。 “刘默之,是不是你?你小子想巴结老子,也不用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啊!快把孩子放了!” 人群中的刘默之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辩白。 同样震惊的是张红。她爱子心切不假,但也绝不是一个愚钝之人。 周正刚刚说的,她已经心中起疑。现在,周正又如此肯定地指出刘默之,她更是疑窦丛生。 刘默之,是天天跟着父亲和夫君的人。难道,这是为了坑周正,他们一早就设好的局?拿自己的亲外孙女、亲闺女来设局,父亲和夫君还是人吗? 林少鹏反应极快,他故意小心翼翼问道,“魔尊,他不是你的仇人吗?您可不能随便指个人,来糊弄我们夫妻!” 周正严肃地摇摇头,“他是我的仇人不假,他还是张副统帅府上的常客!可是前几天,他天天缠着我,想拜在我门下,为我效忠。” 周正忽然提高声音,冲着人群喊道,“这个,医馆周边的邻居都能作证!我看他人品不咋地,就一直没收他。没想到这小子为拍我马屁,竟然使出这样的损招,简直是丧心病狂!” 刘默之也不是吃素的,已经缓过神的他,也完全豁出去了,立即战战兢兢地对周正回道,“魔尊,都是小人…办事不利!” 人群听了一片哗然! 大家全都竖起耳朵、兴趣盎然听着这几个人的对话。 这事太精彩了,一波三折。弄来弄去原来是冤枉周正了! 有心人不由静下深思。那么,杀死大小姐的事,是不是也有隐情呢? “赶紧把孩子还回去吧!”说完,周正打算继续出城,他真不愿意再搅缠这件事情。 但是,刘默之却在这个时候,小声说了句诛心的话。 “魔尊,按您的意思,已经把孩子抛下山谷了!”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红听得一清二楚。 林少鹏心领神会,冲着周正大喊一声,“畜生!还我孩子命来!”举剑就刺。 张红差一点背过气去。滔天的恨意和难以遏制的怒气摧毁了一切理智。剑花一抖,也跟着刺向周正。 两个人都是天阶中层,而且,修为都不弱。 周正不敢大意,把小狼放在自己吊着绷带的右手上,左手挥拳把两剑挡开。 他现在的状况极不适合战斗,身体周转腾挪间,都牵扯着伤口。 张红失子之痛,已经完全不顾性命在拼杀。林少鹏蓄意已久,除了招招都致人死命外,还引导着张红,跟他双剑合璧。 林少鹏虽然有信心不用双剑也能割下周正的人头,但是,岳父再三交代,不可大意,不可意气用事! 昨天晚上,师父就来到了张府,并带了一条消息,青宥尊者受伤了,但是他也把周正打成了重伤,至少在半个月内周正根本动不了灵力。 林少鹏一方面震惊周正的实力,竟然能和青宥尊者不相上下;一方面,对于今天过来堵杀周正,信心十足!同时,又为灭杀周正后,自己定能名声鹊起而心中狂喜! 重伤的周正确实难以招架。挥出两拳后,就再也举不起胳膊,只能勉强利用快速的风影步不停地躲闪。 可是,周正身上的小狼很不简单,虽然只是升起一圈薄薄的白光护卫着周正的全身,但是,不管是林少鹏的飞剑或是法术,都难以穿透这层防护。 林少鹏越打越急躁,想尽快跟张红双剑合璧速战速决。但是,这个时候,张红却被范司隶拦下了。 范司隶也是天阶中层的修为,和张红战在一起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双方一开打,原先还想群殴周正的群众一哄而散。只剩下十几个有备而来真正动杀机的死士,不再隐藏实力,纷纷拿出法器与护卫周正的巡查队,明刀明枪厮杀起来。 有三四个富裕的迅速加入林少鹏的身边,对周正展开疯狂的攻击。 周正边打边向医馆的方向退,他的目的很明显,只有再次回到医馆,他才可能有保命的希望。 林少鹏自然更看得明白,带着人把周正的退路封死,势必要在城门口就取了周正的性命。 在众人疯狂地攻击下,白光越来越弱,眼见最多再支持一刻钟,必定破碎。 林少鹏心中大喜,不惜损耗灵力地全力攻击。 范司隶心中大急。 他的任务是安全把周正送出城。一旦失败,绝对是性命难保! 另外,虽然他只跟周正有几面之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他始终认为周正绝不是杀害大小姐的凶手。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所以,他绝不能让周正被杀! 范司隶狠下心,猛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并呜呜吹响。 听见声音,林少鹏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号角!号角一起,四面八方的士兵就会蜂拥而至,把他和张红,以及手下的十多人全部作为敌人,或擒住,或杀完,否则决不罢休! 范司隶这一声号角,相当于彻底跟张岘撕破脸了! 原本一直视若不见的城门守卫,听见号角,立即关闭城门,并快速整装列队。 这些士兵是张岘的手下,看到是张副统帅的小姐和姑爷在闹事,只好装聋作哑装作没看见。 但是,号角一响,他们全都坐不住了。别说今天是张红和林少鹏,就算是张岘亲致,他们也必须拿起武器把他擒获或捕杀!否则,他们就是谋反! 与行军打仗的号角不一样,城中的号角只有一把,掌握在圣君手里。号角令,就相当于圣君令! 可是,今天这个号角却在范司隶手中。看来,原火也不想周正死在黑水城中! 林少鹏大急,这个时候跑,还来得及。但是,他得到的命令是必须杀死周正! 脑筋急转之下,他果断让身边的几个人去堵住范司隶,把张红替换过来。 两人双剑共举,心意相通。岁岁照同行,比翼复连行,合卺交欢三生石,今朝比翼共朝天! 双剑合璧,黄煌天威! 这一剑,和青宥的全力一拳比,相去甚远。但是对于现在状态的周正来说,也绝对是毁灭的一击。 护体的白光再也抵挡不住,应声而碎。在势如破竹的剑威下,周正身上爆出层层血雾,心脏毫无意外被剑锋无情贯穿,生机肉眼可见地飞速流逝! 第 七 十 章 林少鹏见一击得手,急忙想上前一探究竟。 可是,那只小白狼却守在周正身体上对他龇牙咧嘴,一见他走进,嘴里突然喷出一道金光。 林少鹏挥剑阻挡,可是巨大的撞击力却把他的身体震飞一丈多远。气血翻滚,差一点喷血而出。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头小狼竟有天阶高层的修为!可是,对于妖物来说,到了天阶就能化身为人形。为何这只小狼,不仅没有变身,而且从气息上却感觉不到一点修为呢? 林少鹏本想让张红帮忙。可是张红眼见周正已死,立即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无奈,林少鹏不敢大意,全神戒备再次靠近周正身边。他必须确定周正已死,这样才能安心。 又是一道金光。 早有防备的林少鹏用飞剑抵挡,并趁机发出一支钢针刺向周正的咽喉。 小狼大急,急忙摔头把钢针打偏。可是钢针速度太快,而且是林少鹏的蓄意一击。所以,钢针虽然偏离了周正的咽喉,但是还是刺穿周正的肩膀,带起一捧血花。 小白狼怒吼一声,扑向林少鹏。 这个时候,林少鹏可不愿意再多停留,率先踏起飞剑,招呼众人一声,御剑而走。 那十几个负责助攻的张府死士则全部留了下来,为他们夫妇争取逃离时间。 林少鹏刚才看的清楚,周正被刺中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等着被军队捕杀。 张红被他拉着紧随其后,她一脸悲容,心灰意冷。机械地跟着林少鹏回到张府。 张府内,看见林少鹏和张红回来,张岘和一位容貌妩媚的女子焦急迎上来。 “如何?” “确定!周正已经死了!” “太好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岘,第一次没有掩饰住喜色,“如此,成功了一半!少鹏,还得辛苦你和红儿,现在就去俯首山跟张师爷汇合,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剑阵。” “请岳父大人放心!有我夫妻在,就算是原火亲致,也绝不会让他踏入阵中一步!”自从杀了周正后,林少鹏信心爆棚! 但是,张红却更加心寒,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佑儿的情况。 “佑儿…” 她刚张口,张岘立刻打断,“红儿,佑儿没事,很安全!现在是事关我们全家生死的关键时候,你一定要和少鹏配合好!好了,赶紧去吧!” 张红一下子全明白了,她的猜测是对的!她被父亲、被夫君,以佑儿的生死做筹码彻底骗了一次! 而且,她恍惚有种感觉,就算佑儿真的死了,他们现在也会毫不在意! 她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般被林少鹏拉走! “张岘道友,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见林少鹏夫妇走后,那位妩媚女子问张岘。 “邱溪道友,我孩子和女婿都是你的徒弟,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 邱溪微微一笑,“张岘道友,为什么这次三大派,你只让他们派二百名弟子?虽说都是天阶高层的修为,可是,连一位长老也没有?若是他们的掌门,尤其是通真掌门亲致,诛杀原火的把握不更大一些吗?” 张岘嘿嘿一笑,“邱溪道友,这是我故意安排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长老、掌门,尤其是通真进入黑水城!” “噢?为何?” “道友,这次诛杀原火,是黑水城内部的事,可以说是我和原火之争。没有外人进来,黑水城的军民,包括那五个统帅和一干副统帅,和我达成了协议,他们两不相帮、坐壁上观。 可是,一旦三大派介入,那就是入侵,他们一定会同仇敌忾、奋起反抗,反而坏了我的计划! 再说,你我毕竟是魔道。通真若来,确实,诛杀原火十拿九稳,但若是他出尔反尔,想杀你我,也易如反掌! 我必须拿下整个黑水城,掌握住戮天剑后,才有不让通真翻脸的资本。他承诺我的东西才会兑现!” “张岘道友高瞻远瞩,小女子受教了!现如今,咱们怎么办?” “以我对原火的了解,他本来对昨天晚上小毛子跟他漏洞百出的汇报就有所疑心,要不是关乎他最疼爱的妹妹玉竹,他绝对不会上当。 今天杀周正这事,他现在应该得到了情报。以他的聪明程度,两件事一结合,他一定能猜到,这里面有阴谋。 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去圣君府!不能等他反应过来去俯首山!” “他的毒藤部队怎么办?” 张岘哈哈大笑,“老夫早有准备!集合队伍!出发!” 说话间,就见庭院里整整齐齐站满三百名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这些人全部都是天阶中层修为,由一名天阶高层的总队长带领。 这些全是张岘的心腹,也是部队里精英中的精英! 众人浩浩荡荡,护卫着张岘和邱溪,向圣君府开拔而去。 刚穿过三道街,迎面撞见了带着一千多名士兵的范司隶。 周正的尸体,被那只来历不明的小白狼使用法术带走了。范司隶只好抓着几个还活着的张府死士,去圣君府请罪。 迎面看见张岘的架势,范司隶心里咯噔一声。 张岘这是要造反! 他知道自己、包括手底下的士兵,绝对不是张岘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一声不吭,急速转弯,然后撒腿向圣君府跑去。 他要去通风报信,让圣君早做准备! 他快,可是,邱溪更快。一个瞬移挡在他面前。 范司隶根本来不及祭出飞剑,甚至连符咒都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见邱溪挥手间,一根细如发丝的寒魄蛛丝穿透了他的胸膛。 一个是天阶高层巅峰,一个是天阶中层,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临死前,范司隶大吼一声,“兄弟们,张岘要反!保护圣君!” 这一嗓子让一千多人的队伍顿时骚动起来。有拿起武器准备攻击的,有见势不好转头逃跑的,更多的则是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张岘显然对这种突发的事情早有准备,他朗声说道,“弟兄们,我是原火的结义大哥,今天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事,与尔等无关!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得有误!” 若论武力值,张岘在众位副统帅和统帅中,绝对排名第一,所以,他在军中的威望不低。那一千多号人稍作犹豫,立即依令行事,在各自头领的带领下快速离开现场。 张岘带着众人转弯,继续向圣君府快速前进。 他还真不怕原火知道。以他对原火的了解,原火如果知道他带队进攻,不但不会逃走,反而会亲自带队应敌。 又穿过两个街口,上百个黑衣蒙面的人群突然闯入队列,抬手就是杀招。 毒藤终于出手了! 可是,三百名队伍早有应对之策,大家迅速结成方阵,盾牌向前、长矛中间、弓弩随后。以三十打十的部署,把黑衣人隔裂开来,先是万箭齐发,随后长矛穿刺,再接着盾牌挤压。 毒藤里个人的战力都很强,擅长的是刺杀、偷袭。可是,正面的集团对攻,完全是他们的弱项。 一刻钟的时间,上百名的毒藤队员全部遇难。 但是,他们的战斗力也相当精悍,让张岘的三百人队伍,只剩下一半的力量。 这个结果,也完全在张岘的预料之中。他和邱溪都没有动手,他们要保持实力,要把最好的状态留给原火。 队伍接着继续前进,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直来到圣君府门前。 府门口,原火负手而立,身后还站着百十名的毒藤。除此之外,五大统帅以及其他的副统帅都没有出现。这让张岘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大哥,今天,你这是何意?”原火先开口。 “原火,今天我来,是为我儿子讨个公道!也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你不是已经派人把周正杀了吗?还要什么公道?” “那是为了我儿子张槌!”张岘冷冷一笑,“可是我的公道呢?” 原火很平静,“你想做圣君?” “不是我想,是我应得的!黑水城是我们俩一起建立的,你做了这么多年圣君,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那几个统帅都被你收买了?”原火点点头,“也是,咱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不牵扯旁人,最好!” “我也这么想!” 原火缓了缓,“我要是不让位,大哥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张岘并没有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答案显而易见! “我要是现在把圣君的位子让给你,大哥是不是还要杀我?” 张岘哼了一声,“只有你死了,我坐这个位子心里才踏实!” “既然如此,大哥,动手吧!想来,你身边这位,一定是你的帮手,那就一起上吧!” 原火极为冷静的态度,让张岘一时拿不定主意。他难道还有后手?还是故作镇定?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张岘没有后路可退!他看了一眼邱溪,两人瞬时达成默契,同时向原火攻去。 张岘使的是一柄月牙铲,虎虎生风冲原火砸去。邱溪的冰魄蛛丝神不知鬼不觉编织一张大网,从背后罩向原火。 原火没有法器,抬手幻化出一柄由烈焰组成的火剑。他首先劈向蛛网。 蛛网在火剑的威势下不堪一击,四分五裂。 原火退身闪躲,避开月牙铲。 月牙铲势大威猛,他不想硬拼。 原火从火剑上又幻化出三柄短的火剑,瞬间打向张岘。 张岘无法及时收回月牙铲,只能快速祭出一百零八柄短刀,每三十六把为一组,费力抵挡住火剑。 而原火则根本不再管张岘,提剑刺向邱溪。 邱溪的冰魄蛛丝坚韧无比,但在火剑面前却连招架之力也没有。 同是天阶巅峰修为,但是,原火明显比她高出一大截,那是几乎已经触碰到仙阶门槛的人物! 邱溪险象环生,她的水克火,但是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火照样能把水克的死死的。 只过了十几招,邱溪一个没注意,被原火的火剑划破后背。要不是张岘及时赶到,用月牙铲挡住,她的身体就被原火劈成了两半。 她大惊失色!原火的战力几乎不输于青宥。 青宥可是半步仙阶!难道,原火也达到了这个水平? 一时间,邱溪萌生退意。什么事情都没有留住性命重要! 张岘也是越打越心惊!他知道原火的实力比自己高,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高出这么多! 他和邱溪合力,才勉强和原火打个平手。 今天,两人要是不拼死搏斗,一定会被原火反制击杀! 邱溪的惧意,张岘看的一清二楚,他急忙喊道,“邱溪道友,今天不拼死一搏,咱们谁也活不成!” 闻听此话,邱溪猛然惊醒。 今天从自己出手开始,已经跟原火结下深仇。自己若逃,原火很快能制服张岘,然后再追上来厮杀,自己断无活路可言! 还不如拼一拼,说不准还能绝路逢生,找到一丝生的希望。 她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玄冰伞,倾注一半的灵力把它打开。 这是青宥从神魔镜带出来送给她的仙阶法宝。 伞打开瞬间,方圆一丈之地瞬间冻成冰凌。毒藤和张岘的一百多人精锐,都在极力抵挡着寒彻的冰寒,修为稍微低一些的,很快就被冻成了冰雕。 原火回身一掌把一众毒藤全部打进府内。 “打开防护大阵!” 然后,举剑就向伞面劈去。 可是,火剑还没有挨到伞面,长剑身上的火焰立刻萎缩了一小半。当火剑全力劈上,伞面上一点划痕也没有,反而火剑被节节震碎。 张岘顾不得身后手下的死活,趁这个大好机会,立即祭起一百零八把钢刀,布下地煞魔刀阵,把原火困在中间。 他的短刀虽不是仙阶的法宝,但也是天阶上品的法宝,威力无穷、凶险万分! 被困阵中的原火一点也不慌张,反而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本事不行了,开始拼法宝了?好吧,我也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条流星火锤,舞动间直接打向玄冰伞。 他貌似平静,但心里清楚,那把伞极度克制他的火灵力,若不尽早摧毁,他根本无法从地煞魔刀阵中脱困。 他这个流星火锤,不是仙阶的法宝,但却是天阶的极品宝物。在他充足灵力的驱动下,风驰电掣击向伞面。 一声巨响,伞面无恙。但是持伞的邱溪却连吐几大口鲜血。 张岘首先看出了端异,“邱道友,坚持住,你的法宝克制他!”边说着,边调动全部的灵力奋力催动阵法,要在最短时间内取了原火的性命。 邱溪也是有口难言,撑起伞面这么长时间,已经快把她的灵力用光了。如果再被流星火锤砸一下,玄冰伞不会有事,但她必定会被打成重伤! 原火周身升腾起火焰形成护体,咬牙硬扛着连绵不绝的钢刀攻击。可是这些钢刀并非凡物,虽然能被护体挡住,但是每扎一下,外溢的刀锋就会在身上形成一道伤痕。一小阵的功夫,他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但原火顾不得抵抗刀阵,舞动流星火锤再次重击玄冰伞! 这一下,伞面瞬间合拢。邱溪则受到重击昏死在一旁。 原火大喜! 可是,突然,张岘身后的队伍里跑出一名侍卫,拿起玄冰伞,再次把它撑起! 第 七 十 一 章 那名侍卫出现的一刻,原火极为心悸。 他趁着玄冰伞合拢、灵力不受压制的时候,急忙舞动流星火锤不遗余力地破除地煞魔刀阵。 一锤,四十多把钢刀爆碎。 张岘遭到反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但是他还是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催动阵法,想给原火以重创。 原火不敢耽搁,流星火锤再次舞起,冲着钢刀快速挥去。又是惊天一击,剩余的六十多把钢刀齐齐断裂。 张岘大口喷血,他内脏元神受损,眼见已是奄奄一息。 这一百零八柄短刀是用他的精血炼制,跟他的元神五脏紧密相连。刀断,他的元神和五脏也出现条条裂缝,若不及时救治,性命堪忧。 破开阵法的原火快速抛给张岘一颗药丸,撕开空间就要瞬移而走。 可是,出现的那名侍卫又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玄冰伞再次打开,同时那名侍卫悬空一点,四周的空间瞬间被禁锢。 同样是玄冰伞,在那名侍卫手里跟在邱溪手里简直是云泥之别。 如果说,邱溪使出全力也只是发挥了玄冰伞三分之一的力量,那么那名侍卫抬手间,就激发了玄冰伞全部的威力! 十丈之内天寒地冻、万物凋零,别说张岘的精锐无一幸免,就连躲在防御大阵内的上百名毒藤也难以幸免于难,全部冻成了人体雕像。 邱溪彻底被冰冻,张岘也被冻僵了大半截身体。 现场只剩下原火还能苦苦抵挡。他的护体火焰已经微弱如飓风中的小火苗,却顽强地始终没有熄灭。 “通真,你堂堂的掌门之尊,却扮成魔君的侍卫,偷偷摸摸潜入我的黑水城。传出去也不怕大家笑话?” 通真脱下侍卫服,哈哈大笑,“笑话?你死了,我就是荡灭黑水魔城的功臣!谁敢笑话我?” “通真?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岘大为惊奇,但念头转换间,很多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张师爷是你的人?你们…你们根本不是跟我合作,而是利用我,想夺占黑水城?” “合作?你觉得你配吗?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我的长老安排在你的身边,就等着你们兄弟自相残杀这一天!不过,还是谢谢你对他的信任!如果没有你的配合,如今的黑水城里也混入不了我上千名的弟子!” 说着,他拿出一块玉佩捏碎,就听见天边传来轰隆隆的破空之声,一小会儿的功夫,上万名的修真弟子密密麻麻围满黑水城的上空。 “从今天开始,黑水城就会在这世间除名!” 通真刚说完,就听见号角响起,黑水城的护城大阵开启,守城的士兵训练有素地整齐排列,立即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通真皱起了眉头,不得不佩服地看看原火,“这黑水城你治理的真不错!可惜了!你心太软,不会用人,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不过,你死后,我会把你葬在俯首山上,让你亲眼看着,我们里应外合,把你的黑水城破灭!” 原火哈哈大笑,“通真,你就这么肯定能杀了我?” 通真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已经派人去了俯首山。是不是扑空了?我的人不在俯首山,他们已经去破坏护城大阵的阵眼,还有,围攻你的城门了!” 张岘惊怒交加,为自己的愚蠢恼恨不已!他大吼一声,猛然抱住通真的双腿,“原火,快去戮天剑阵!兄弟,大哥错了!大哥对不起你!” 说话间就开始鼓荡灵力和气血,自爆身躯! 他希望这样能为原火争取一丝逃脱的时间,以弥补他犯下的罪过。 可是,通真是仙阶之人,点指间,张岘的身躯就出现在原火面前。 原火大惊失色!一个天阶巅峰自爆的巨大能量,连他都难以抵挡。他急忙拿出一件天阶上品的小盾牌,迎风见长挡在他身前。 可是,巨大的撞击力,瞬间把盾牌震碎,并把原火震飞出五六丈远,嘴角血流不止。 原火身负重伤! 他铁青着脸,怒火冲天,身上的火焰紊乱摇曳。 张岘再怎么不屑,也是他的大哥,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被通真逼迫地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连一丝魂魄也没有留下! 他恨!他必须为兄弟报仇! 可是,天阶和仙阶如一道鸿沟不可跨越。自己纵有通天的本领,在仙阶之人面前,依旧软弱的如同蝼蚁! 他现在必须走,必须拿到能跟仙阶抗衡的戮天剑,发挥剑阵的威力,才有可能驱逐通真,挽救整个黑水城。 他化作一团亮光,一闪而没。 “在我面前,还想逃?” 通真戏谑地看了一眼远去的亮光,只是一个抬步,就挡在了原火的面前。 原火突然抬手,身上的捆仙绳脱袖而出。 通真吓了一跳。 这是仙阶之物,连他都惧怕三分。 他迅速掐指念咒,就在捆仙绳即将捆住他自己的时候,他立即变成一根木头,被捆仙绳绑的结结实实。 而他的本体却在旁边重新出现。 “捆仙绳?好东西!”不等原火收回,他一把抓起,快速把原火的痕迹抹除,然后装到自己怀里。 “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瞧瞧!” 原火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能捆仙阶之人的捆仙绳是他最后的依仗。他原本就没有指望捆仙绳能捆住通真多久,但是只要能给他争取一小点时间,让他赶到俯首山剑阵,他就能大功告成! 可是,现在,捆仙绳也没有了! 原火惨笑一声,“动手吧!” 通真摇摇头,“不急!咱们等等,一起看看我们三大派如何攻破你的黑水城!” “等?”原火不傻,以通真的实力,杀自己,尤其是现在重伤的自己,易如反掌!可是,从通真出现一直到现在,他却一直没有动杀心。这是何意? “你不是为了破城!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通真赞许地点点头,“果然聪明!一个黑水城确实不值得我费这么多心思。原火圣君,你不是号称计谋无双吗?你猜猜,我到底为了什么?” 原火心思转换间,突然惊住了。 “你…你竟然是为了魔晶?” 通真也没想到原火能一点就透,大为佩服。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告诉我,第一代天魔的魔晶在哪儿?我可以发誓,只要让我拿到魔晶,立即停止攻城!并且,从此以后,三大派和黑水城和平共处,永不交战!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逍遥圣君。如何?” “我要是不交呢?” 通真一点也不在意,“那就等着城破之日,就是你们这些群魔灰飞烟灭之时。大不了到时候,我费些力气,挖地三尺地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原火偷偷拿出一枚高阶的潜遁符,紧紧扣在手中。他在等机会,等能够翻盘的机会。 但是,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通真的眼睛。通真嘿嘿一笑,“还想着逃?准备逃到哪儿?俯首山?你是不是想找这个?” 说着,通真从身上拿出一柄长剑。 “剑阵我破不了。但是,想办法把戮天剑从阵中拿出来,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太自信了!那么重要的地方,你竟然只派了那么少的士兵守卫! 虽然牺牲了我百十名的得意弟子,但是,拿出这把剑,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了这把剑,就算现在放你上俯首山,进入剑阵,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原火气火攻心,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知道大势已去,他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一切都完了! “怎么样?现在告诉我,我的承若还作数!”通真并没有苦苦紧逼,由着原火在心中天人交战。他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的信心! 面如死灰的原火长叹一口气,“通真,我可以告诉你魔晶的下落!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要魔晶做什么?魔晶,对于我们魔修,尤其是进入仙阶的魔修有巨大的帮助。你一个修仙之人,要魔晶有何用?” 通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真想知道?可是,我要是告诉了你,就不能留你的性命!” 原火哈哈大笑,“通真,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觉得,你拿到魔晶后,还会留着我吗?就算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行!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仙阶分九层,我困在第一层快三百年了。只有得到魔晶的襄助,只需百年的时间,我就有望能达到九层圆满,甚至突破桎梏入籍仙录,成为真正的仙人!” 原火还是没有明白,“可是,那是魔晶,你若借助魔晶,最终你不会成为仙人,而是成为魔王!” 通真哈哈大笑,“魔王又如何?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我即便成为魔王,谁又能奈我何?” 原火脸色舒缓,“若是你想成魔,我自然全力帮你。在被处处打压的魔界,大家原本就该互帮互助,这样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你让他们停止攻城,我带你去找魔晶!” 通真一脸惊异,“你帮我?我成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魔界又多一名成员,力量又增大一分,这还不算好处?”原火说的很认真。 “你不怕我杀了你?” “以前你修仙,我修魔,我们势不两立。现在既然都入了魔道,干嘛还要互相杀戮?” 通真一时无语。这个原火是太天真,还是脑子坏掉了?自己就算是入魔,羽翼未丰满之前也会偷偷摸摸披着仙门正派的外衣。怎么可能会留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什么互帮互助?什么壮大魔界?通真只在乎自己的修为提升!在他达到魔王之前,哪怕要亲手杀光所有的魔修,他也会在所不惜! 但是,现在并不是表露这些的时候。他虚与委蛇,假意下达了停止攻城的命令,和原火一起来到城北的幽暮山谷,也就是玉竹修炼的地方。 如今的山谷,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周正和玉竹的侍卫激战的地方。 这是事发后,原火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玉竹的心腹小毛子带他来为他指认现场。 想起周正在这里劫持自己的妹妹,并最终把她杀害,他内心的怒火就压抑不住! 这一切都看在通真眼里,他不由心中暗笑。心想,号称智谋无双的原火,在情感面前,一样会失去理智! 两人一起走进山谷深处,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崖上,原火停下脚步。 “魔晶就在下面的湖底。但是,这里的水灵力已经实化,现在根本下不去。想要拿到魔晶,只能等到湖水退去。 今天是初九,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午时,湖水会退去。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下到湖底拿出魔晶。” 通真通过神识扫看,地下溶洞的水灵力雾蒙蒙一片,连他都吓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水灵力,就算是他也无法长时间抵挡,贸然进入也会爆体而亡! 看来,原火所言不虚! “你一身火灵力,却把这么重要的魔晶藏在水灵力如此充盈的湖底,任谁也猜测不到。高明!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西边俯首山剑阵的灵力源头吧?” “没错,金水相生。由此做阵眼,戮天剑阵永不会枯竭!戮天剑,现在能还我吗?” “当然!”通真毫不犹豫把戮天剑交给原火。 他不是真心要和原火合作,而是没有剑阵的依撑,他都拔不出戮天剑,更何况是原火? 这里离俯首山甚远,而周围的空间又被他禁锢,原火就是插翅,也难以飞到剑阵去! 所以,通真一点都不担心原火现在会翻脸。 送出戮天剑,表达了自己的诚意,能让原火安心,也能让他放松警惕。 拿到戮天剑的原火,忽然开口问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有疑惑。青宥是神魔镜的人,他怎么会听从你的安排?” 通真哈哈大笑,“看来,你这是打算让我提前杀你啊?我还是小看了你,你竟然都知道了?”说着祭出捆仙绳,把原火牢牢绑住。 “你不了解青宥,他一心想修成正果。而你,掌握他太多的秘密,是他最大的阻碍!还有那个周正,也知道的太多。偏巧,你还不让青宥杀他! 周正出现在黑水城是个变数,却也成了我跟青宥合作的契机。” 说到这里,通真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 “来到这里,你表现出对周正的仇恨,是给我看的吧?连我差一点都信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事实,赶周正走,是为了引张岘动手造反。可是,你为何眼睁睁看着周正被杀?” “当然是为了引出你!我早有预感,你一定会出现!周正名声在外,他若不死,我们两人联手,你没有十足赢的把握! 你比张岘还多疑,还惜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你绝不会轻易现身! 另外,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通真很警惕查询四周,发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不禁狐疑,“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成为我的刀下鱼肉,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你听听城内的动静!你那些混入城中的弟子恐怕全部阵亡了!再听听城外的厮杀声,你们三派之人中了我的埋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通真冷笑道,“那又如何?你想用他们的命要挟我?哈哈,能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换取魔晶,这就值!再说,你会为他们陪葬,他们不会死不瞑目!” 第 七 十 二 章 原火真的心寒了。 “原本,我真不介意把魔晶给你!但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你连同门的性命都不顾。若是你成为魔王,又岂会在乎魔界的生死存亡?” 通真哈哈大笑,“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湖水正在退潮,我已经感觉到了魔晶的气息。谢谢你带我找到魔晶,你可以安心去了!” 说完,冲着原火的胸口抬手一点。 原火立刻呼吸不畅,心脏的跳动狂乱地加快,瞬间就到了爆碎的边缘。任凭他调动所有的灵力阻挡,都难以减缓一丝一毫。 原火大叫一声,眼见命不保矣。突然他手中的戮天剑飞到他的胸前,并轻轻拔开一条缝隙。 缝隙开阖的瞬间,一股难以遏制的暴虐威压铺天盖地包裹住通真。逼得通真连退数步、口吐鲜血。 这还仅仅是一道缝隙,若是长剑完全拔出,通真必定命丧此地! 他可是仙阶之人!但是,依然无力面对戮天剑的凶悍! 魔晶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 通真第一时间选择了遁走。但是已经被拔出小半截的戮天剑,还是有一道剑锋穿过虚空锁住通真,并发出致命一击! 遁出千里之遥的通真急速祭出玄冰伞,并全力祭起青冥石护在身前。 但是在剑锋下,玄冰伞应声而碎。青冥石虽然勉强抵住,但是石面上却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同时,巨大的锋锐把青冥石倒打回去,撞得通真七窍流血、碎了十几根骨头。 通真吓得脸色惨白,急急如丧家之犬回到青冥峰,闭关养伤去了。 原火大汗淋淋瘫坐在地上,恼火地骂道,“你就不能早点出手?是不是非得看见我死了,你才高兴?” 空气中传来一阵笑声,周正慢慢显出身影。 “别生气!我也没有想到,戮天剑这么难拔!” 原火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没有剑阵支撑,戮天剑根本拔不出来。你用阵眼的灵力拔剑,取巧而已。能拔出半截,也算是万幸了!” 刚才,周正冒险隐身在浓郁的水灵中,连通真的神识都没有发现。这样,才在关键的时候,打了通真一个措不及防,彻底把局势扳了过来! 周正走过来,看看原火身上的捆仙绳。 “这个有通真的印记,凭咱俩的能力清除不了,怎么办?” 原火叹口气,“那毕竟是仙阶之人!捆仙绳用不了了,还是毁了吧!” 周正并没有心疼之色。一来法宝不是自己的,二来,现在救人要紧,总不能让原火一直被这么绑着吧? 他用戮天剑轻轻一划,捆仙绳立即断成几段。 然后,他把戮天剑重新阖住,交给原火。 这把剑的确是好东西,可是胃口像大海一样无穷无尽。就这么一小阵的功夫,他的灵力就已经全部耗干,气血也被吸走了一多半。再拿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吸成干尸! 周正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林少鹏夫妇刺死了吗?他受了如此重伤,怎么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呢?另外,他不是跟原火反目成仇,被赶出黑水城了吗?又怎么会跟原火还在一起合作呢? 这个事情呢,还得从昨天晚上,周正带着玉竹回到医馆说起。 确切地说,时间应该更早一些! 张岘的异动,早几年前就引起了原火的警觉。尤其是他那个张师爷的一举一动,全在原火的掌控之中。 前几天,张槌被周正打死。这个事开始原火并没有怎么关注。可后来的案情,张槌手下的刘默之竟然主动承担了杀人的罪名,而且还不是在张岘授意的情况下,这让原火一下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秘密派人调查刘默之,竟然发现他是通真偷偷安插在黑水城的密探。 紧接着,就是林少鹏和张红的回归,竟然也是刘默之派人假扮的毒藤半道截杀。 这是明显的栽赃嫁祸! 刘默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火第一时间预感到,张岘会被挑唆,然后,提前造反。 他秘密召集五大统帅和九个副统帅,明言张岘要反,让他们一群人表个态。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 这一次,原火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就算他法力再高,可是,一旦一下子面对十几个天阶高层、甚至天阶巅峰的人群围攻,胜算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是,原火有这个信心! 第一个跪下的是第一统帅姜琦。 他以头触地、痛哭流涕。 “圣君,我错了!前两年我私纳一个小妾,可是我家的钱都是我夫人管着的。我没钱,就…就一时糊涂,克扣了…贪污了军饷。张岘抓着这个杀头的罪威胁我,让我反了圣君。但是我,我死活没有同意!我真的没有同意!后来,他说,说要和你算你们兄弟之间的帐,只要我互不相帮,他就不举报我!圣君,我错了!您现在就杀了我吧!我错了!” 姜琦嚎啕大哭,像个犯了错祈求大人原谅的孩子。 “起来吧!”面无表情的原火暗出一口长气,他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自己。 “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愿意!圣君,我现在带兵就去抓了张岘!” 原火摇摇头,“他毕竟是我大哥!救过我的命!我派你另有他用!附耳过来,你如此这般这般行事。” “遵命!” 有了第一个,其他的人也纷纷跪倒、全部认罪,并实言张岘也是拿住他们的把柄,胁迫他们一起造反。但是,大家都没有同意,只是答应张岘,到时候两不相助! 原火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处罚问罪的时候,这些人他现在还有大用。 于是,他吩咐大家提高警惕,各司其职,预防修仙门派的趁乱攻击。并安排三名统帅,秘密带领队伍在城外埋伏,等三大派攻城之时,对他们前后夹击,使他们腹背受敌! 同时,他还抽调精兵强将埋伏在护城大阵的几个阵眼处,一旦发现蓄意破坏者,格杀勿论! 之后,周正被林少鹏挑战,原火虽然吃惊,但依旧认为是张岘造反在肃清道路,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跟踪张师爷的人汇报,张师爷带着数百人去俯首山闯剑阵,他才蓦然惊觉。 戮天剑阵很少启用,这百十年来总共也就启用过三次。 因为每启用一次,原火都要冒着毁坏根基的风险,而且动用过剑阵至少需要休息十天半个月,身体才能恢复。所以,只要不是仙阶之人降临,剑阵不会启动。 有护城大阵和自己的精锐军队,原火完全有信心抵挡任何攻城! 张师爷的这个举动,让原火立即有了更深的猜测,那就是青冥峰的掌门通真可能混进了城里! 可是他仍有一丝疑惑,如果通真在张师爷的帮助下已经通过护城大阵进入了城中,为什么迟迟没有向自己动手?那是仙阶之人,杀自己易如反掌! 原火的圣君府和苏熹的医馆之间,有一个秘密的传送阵,这个事谁也不知道。 原火第一时间悄悄传送到医馆,着急忙慌找苏老先生商量对策。 就在那个时候,他碰上了带着重伤回来的周正和玉竹。 玉竹伤的很重,却没有性命之危。 从幽暮谷踏入虚空的那一刻,心悸的周正就毫不犹豫拿出青铜片,并让玉竹用灵力包裹在衣服里挡在胸前。 所以,青宥半步仙阶的一拳,大部分被青铜片挡住了。可是,即便如此,余威也不是玉竹这种天阶初层修为的人所能承受,她的五脏六腑依然受损严重。 周正看着吓人,但是他经过洗髓伐骨、又天天被重压淬体,所以,极为抗揍。他的伤情大多是外伤,还没有玉竹重。 几乎一个晚上的汤药沐浴,除了灵力没有恢复,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 原火听了周正当天的遭遇,立刻意识到张岘的造反行动要开始了。 同时他听周正被青宥摆了一道,更加确定这是通真的安排。 先不说青宥的身份特殊,就是他的一身修为,如果不是特别的关系,青宥根本不会把天阶之人放在眼里,更别说为他们做事了! 青宥之所以答应这个时候出手,只能是仙阶之人的安排。 另外,原火曾经嘱咐过青宥不准再找周正麻烦。而现在,青宥还敢向周正出手,只能说明他觉得原火已经没法威胁他了。 而,谁给青宥这么大的信心?张岘吗?不可能!原火的本事,青宥一清二楚,就算黑水城所有的魔君一起反水,也不可能杀死原火! 除非,有仙阶之人出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火跪请苏熹老先生替黑水城出次手。 可是,老先生却犹豫了,并没有一口答应。 “你若被擒或被杀,黑水城将不攻自破。通真既然已经进了黑水城,他为什么现在不杀你?或抓住你?”周正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原火蹙起眉头,“这一块,我也大惑不解。按说,戮天剑已经被他抢走,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什么还迟迟不动手?”说话间,他看向周正。 “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他还不知道你现在是死是活?他在等你的消息!” “我?为什么?” “怕我俩联手!你的名声很大,战绩很突出。我的本事通真又知道。而,通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轻易冒险!” 周正面有喜色,“我的名声连仙阶之人都忌惮?” “呸!他算什么仙阶?你小子少得意!”老先生很不屑哼了一声。 “我不能出手,”苏老先生冲着原火说道,“我出手就暴露了。一旦暴露,后果更糟!再说,一个通真,你们都对付不了?还不如赶紧抹脖子!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说完,老先生气呼呼地摔袖走了,只剩下原火和周正面面相觑! 天阶和仙阶如隔天堑!他们俩就算真联手,也没有一成的胜算! 周正心想,师父是不是太高看我们了? 冷静下来的周正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通真再谨慎,也不会全因为我而不向你动手。咱俩联手,充其量也就是跟他有一战之力,几乎没有胜算。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我师父的存在。 除非,你这里除了戮天剑阵让他忌惮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让他忌惮?” 原火认真想了想,“没有!” “那么…他就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原火脸色突然巨变,“难道是魔晶?黑水城是第一代魔王陨落的地方! 戮天剑就是魔王当年的法宝。魔王死后,身体化为一湖清水,也就是玉儿练功的地方。那地方灵力充足,不仅是戮天剑阵,也是整个黑水城防护大阵的源泉。另外,魔王的所有精血化为了魔晶,就藏在湖底。”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毒藤来报,“玉竹大小姐的心腹小毛子在圣君府,说周正今天去幽暮谷杀了大小姐!” 听到这个消息,原火突然面露喜色,“周正,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两人商讨一阵,原火急匆匆回圣君府,接见小毛子去了。而周正则入定净空,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好,等待面对第二天的强敌。 第二天,周正本来就灵力枯竭,所以,跄跄踉踉走在大街上,连装都不用。 如果,张岘没有动作,让他安然走出黑水城。周正按原计划会第一时间赶到城外那处小山村,并通过阵法快速回来。 可惜,张岘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林少鹏和张红的阻拦,让周正心中暗喜。但是,小白狼的出现,差一点破坏了他装死的计划。幸亏,他悄悄跟小白狼耳语,小白狼竟然明白他的意思,除了故意表现出愤怒外,还悄悄去掉了护他身体的白光。 对于堪比天阶巅峰一击的双剑合璧比翼剑法,若是以前,周正必须小心谨慎、认真对待。但是,自从昨天打出第三拳后,他的眼界有了质的提高。应付这样的剑法,他更加游刃有余,轻易就避开要害,并迅速运转气血击碎留存在体内的剑气。 可是,他没想到林少鹏多疑,非要近身确认自己已死。 这时候,又多亏小白狼一幅护主的样子,撞开了林少鹏,才使得周正没有穿帮。 之后,四周大乱,周正趁机抱着小白狼神不知鬼不觉一个瞬移离开现场,直接来到了幽暮谷。 对于这只来历不明又极为跟他亲近的小白狼,周正又喜又疑。小白狼究竟有多高的修为,周正看不出来,但是单凭那道护体白光,至少就是天阶高层的水平。 可是,不管周正用怎样的神通查看,怎么看也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狼崽。 这只能说明,小狼的隐秘功法极为了得。 而且,小白狼还有一个特殊功法,就是能把它看到的画面同步到周正的视野里。 这让周正一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把小白狼放在幽暮谷入口的山林里,而自己则躲到玉竹练功的地方,但先不进入水雾中。 水雾中太危险,虽然他有九千斤压力压缩水灵力吸收,但是,气海充盈以后,他必须不停地催动灵力,一方面抵挡,一方面快速释放法术、消耗灵力。 这个过程,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他根本吃不消。 所以,为了不被通真发现,只有等通真来了,他再躲进水雾中。 第 七 十 三 章 通真是不是真想拿到魔晶? 这个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但是,原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通真不是为了魔晶,他也会想办法把通真带到幽暮谷。 这里有几乎实化的灵力,也只有这里才有可能在原火和周正打算拼命的时候,能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提升为仙阶! 当然,代价是死亡! 原火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需要周正的全力配合! 周正义不容辞!再说,他还欠原火一条命。 通真随着原火一进入幽暮谷,小白狼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周正。 周正隐身于水雾中,躲过了通真的神识。 就在周正做好拼命的准备时,戮天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行动计划。 周正和原火心有灵犀。原火看似无意从通真手里要过戮天剑,并随手放在了身旁的地上。 而周正则依靠最精纯最充盈的水灵力,发挥自己最拿手的隐身术和遁地术,悄悄拿到了戮天剑。 连仙阶的通真都没能发觉! 然后,就有了对通真猝不及防的攻击。 其实,除此之外,原火还留有后手。那就是魔晶的位置。 魔晶在湖底不假,但是,却是在一个困阵中。通真一旦进入,困阵再加上周正的金刚环,通真一时半会绝对冲不出来。 只要等到涨潮,湖水升起来,就算是仙阶,也休想在水灵力实质化的湖底生存! 这是原火最后的杀招。 不过,目前来看,这一招也用不上了! 收尾的工作很快。 通真一走,三大派上万名修士群龙无首,又是腹背受敌的情况,最后丢下近一半的尸体,惨败而归。 城内,在姜琦的亲自指挥下,跳出来作乱的三大派潜伏修士们和张岘的死忠分子无一幸免,一千多号人全部被就地正法。 为首的张师爷、林少鹏和刘默之之流,自知生还无望,所以,奋力抵抗,最终被当场格杀。 张红心如死灰,没有反抗,被姜琦擒住。 张红曾经逼问过林少鹏孩子在哪儿,可是林少鹏也不知道。最后被问急了,就说是岳父和刘默之的主意,让她去问张岘。 可是,那个时候,张岘已死,刘默之也身首异处,她一时茫然无措,闹不清自己的孩子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周正心软,见她可怜,就把从小白狼那儿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她。 刘默之原本就没有打算留着孩子!他是通真的弟子,就是要把原火和张岘等黑水城的一众人连根拔掉,又怎会斩草不除根? 他真的派人把孩子扔下了高山,只是被小白狼救了,藏在一座山洞里。 作为张岘现在唯一的后人,原火并没有难为张红,而是把她放了,并让她和孩子继续住在黑水城,由他来供养。 可是,张红不愿意留在这片伤心地,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形只影单离开了黑水城。 至于玉竹曾经的心腹小毛子,完全就在等着士兵抓获,并如实交代了一切。 小毛子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一次母亲生重病,是张师爷花钱请医救了他母亲一命。之后,还时常给衣给粮资助他们娘俩。 所以,等张师爷让他去骗周正去幽暮谷时,为了报恩,他没有问缘由就答应下来。 后来,等张师爷再命他向圣君汇报,周正杀了大小姐时,他才猛然惊醒。这一次,这些人不仅只是对付周正,更是要把大小姐置于死地! 大小姐对他很好,他从无背叛之心,可是却是因为自己害了大小姐! 他对自己无法原谅!就等着被抓住后,合盘说出实情。并在被抓之前已经服毒,以死向大小姐谢罪! 对于伤害玉竹的人,原火恼怒至极!在小毛子临死之前,仍然对他实施了极刑!另外,对参与迫害玉竹的那些人,全部实施极刑! 对于和张岘一起参与谋反之人,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驱逐的驱逐,都依律而行。 十几天后,这件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黑水城里的居民又过上了太平祥和的日子。 事情终了后,原火找到周正,想让他坐镇圣君位主持大局。原火要闭生死关! 通真的小心眼,原火太清楚了!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找机会加倍报复回来。 原火必须尽快步入仙阶!只有那样,才有自保和护卫黑水城之力。 他最初一直不愿意动用魔晶,就是想等自己进入仙阶后,再借助魔晶之力更上一层楼!现在就动用魔晶,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可是,如今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利用魔晶之力打破瓶颈、踏入仙阶! 原火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周正,而且,周正的能力也足以堪当大任!也能让众人信服! 但是,周正不乐意!他自己还有一堆事,哪有闲工夫当什么圣君? 他严词拒绝,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原火无奈,只能把这个重任托付给第一统帅姜琦。 在清净的医馆里,玉竹的伤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但仍然卧床不能起身。 现在她的伤情全由邵明杰照料,每天小家伙都会调治配方,经过老先生认可后,和当归、黄芪一起为玉竹熬药疗伤。 现在,连周正都有些吃邵明杰的醋。师父苏熹完全把邵明杰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反而自己这个至亲的徒弟被晾在了一旁,连问诊也不让他插手,天天成了医馆里最清闲的人! 这一天,见老先生心情不错,周正笑嘻嘻地凑近身边。 “师父,这几天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肩,松松筋骨。” “少来这一套!”老先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是不是自己个觉得第一式已经学会,就想上舞仙台报仇去?” 见心思被说破,周正郑重跪下,“师父,我…” 老先生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报仇,是你的一块心结。这个心结是你更上一层楼的动力,却也是步入仙阶的羁绊!羁绊不除,仙阶无望!” “师父,进入仙阶真的那么难吗?” “难?那是横阻在天阶巅峰面前的一座高山!九成的人都止步于山脚,只有零星的一小部分,才能翻越高峰,踏入另一重天地!” “师父,徒儿若是放不下这份仇怨,真的就跨越不过去吗?” “难!” “那徒儿宁愿不进仙阶!但是,仇,必须报!” “为什么非报不可?那个什么玩意长老,你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吗?” “师父,您觉得一个小小的长老,没有舞仙台掌门和一众长老的支持,他敢去劫持一个凡人吗?再说,都说枉动凡人惩罚极重,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所谓最公正的律惩司,连个屁也没放!这事就这么了了? 不对舞仙台报仇,我气难平!至少,我也要杀了他们的掌门,他们的长老!” 苏熹怒哼一声,“就知道你小子犟驴一头!仇,我允你去报!但是,仙阶,你也必须给我进去!要不然老夫,丢不起这个人!” 周正一愣,“师父,你不是说…” “是!我是说难!但是,再难,老夫也有办法!” 说完,老先生打算伸手端茶润润嗓子。周正急忙双手捧着递到师父面前。 他现在心中大喜。谁不乐意让自己的实力更强一些?若能晋级仙阶,他报仇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老先生气哼哼地瞪了周正一眼。 “今天师父我心情好,就好好给你讲讲仙阶。 仙阶共分为九层,每个层次之间都如隔天堑,可谓一步比一步艰难,一层比一层难以修炼。但是,一旦修到九层,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算脱胎换骨,成为了真正的仙人。若能突破壁垒入册仙籍,则一步到位,坐拥金仙之位。 金仙,这个算了,先不跟你说了。我们再来详细聊聊仙阶。” 老先生的一句话,在周正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师父竟然还知道金仙之事?那师父的修为不会是… 天呢!他不敢再想! “仙阶的第一层,淬体!这个淬体跟你所知道的什么洗髓伐骨有着天壤之别。这一层的淬体要做到不惧五行、水火不侵。除了仙人的法宝外,任何攻击都不能在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像通真,你跟他交过手,几百年了才不过是淬体小成,简直丢人,还不如一头撞死!” 周正听着心中苦笑,就师父所言小成的人,要是没有戮天剑发威,自己和原火可能早死在人家手里了! 那若是淬体大成,在这世上,岂不是无敌天下?这一刻,周正对于仙阶,心变得无比炙热起来! 老先生又喝口茶,才接着说道,“第二层,炼神。是彻底把自己的元神出窍,像修炼身体一样,练成金刚不坏之元神。炼神很难,但是,方法得当,也都能顺利办得到。 但是,最难的就是,炼神是要完全脱离身体的,所以,修炼的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一百年。若是百年后还没有修炼圆满,元神则会溃散。修炼之人重新跌入天阶行列,并且从此再无进阶的可能。 所以,能进入仙阶的人,大部分都止步于一层,也有更多的人陨落在第二层。 你小子到时候,要考虑清楚! 第三层,则为合体。也就是把元神和身体重新合二为一。表面上,这一层最简单,其实,这一层最艰难!有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自身的。要么是一层淬体不扎实,身体容不下强横的元神,或是,元神跟身体分开太久,又没有妥善保存身体,导致身体气血不通、骨骼萎缩。这样,在元神入体那一刻,就意味着这个人的整体消亡。 第二个方面,跟第一个也有关。有些人元神修炼得十分强大,而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不能合体,于是,就出现了夺舍。但是,夺舍只是苟延残喘,终究不算真正的合体。所以,这部分人就不停地夺舍,以延续生命。 合体之时,最怕这种夺舍的人出现!一旦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夺舍,要么尽全力夺回来,要么,夺舍别人的身体。负责,元神就会溃散。 合体之后,第四层为灭心,称为无心。这个以前我跟你曾经提到过。绝七情心如止水,做到这一步,第四层就算圆满过关。 但是,能通过这一关,难!难!难!” 苏熹连说三个难字!让周正对灭心这一层既期盼又忐忑。 “第五层,为灭体。用元神消灭身体。第一层的淬体有多坚固,这一层的灭体就有多艰难!这个,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己去体会吧! 第六层,塑金身。这一层更多的是看机缘,主要看你有什么奇遇,能遇到什么天材地宝?材料越难得,塑出的仙体金身越高贵,能耐也就越通天! 第七层,灭元神,跟第五层一样。只不过,元神更难灭! 第八层,聚神念。这是真正的神念!什么是神念?一个念头,灭掉一座城,这是神念!一个念头,沧海变桑田,这是神念!一个念头,天地失色,规则重订,这是神念!若说元神难灭,那么聚神念更是难上加难! 而最后一层则为修心。” 周正疑惑不解,“师父,第四层灭心,不就是修心吗?怎么最后一层还是修心?” 苏熹点点头,“不错!最后一层也是修心,不过,称为有心。这一层的修心是回归七情六欲,要做到非为情而动情、非为欲而贪欲。嬉笑怒骂皆随心、悲苦惊惧皆随性!” 周正不懂,“师父,这一层到底什么意思?嬉笑怒骂随心,这个跟现在、跟没灭心之前不是一样吗?不用修就行了!” “不用修?不用修能放在最后最难的一层?现在跟你多说无益,等你到了最后一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你欲哭无泪的时候!” “师父,我错了。我主要是不懂。” “废话!你现在要是懂了,岂不直接变成了金仙?” 看着师父莫名其妙地发火,周正陪着小心,赶紧又给师父沏上一壶新茶。 喝口新茶,苏熹气顺一点,慢慢接着开口,“修行路漫漫,切记不可好高骛远。我知道你悟性奇高,但很多时候,最笨的办法,反而是最实用的办法。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这个话,周正铭记在心! 第 七 十 四 章 “你若想去报仇,现在有个好机会。舞仙台上一次在你手里遭受重创,这一次黑水城之战又损失惨重,山上所剩的弟子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 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大肆招收凡间弟子,而且门槛极低。 不光舞仙台,其他几个门派也都广开山门,只要是资质不错有灵根的凡人,皆可拜进山门。 这是个你能顺利混进去的机会!至于你是想直接进入舞仙台,还是先进入其他门派,再挑起派别之争,这个由你自己决定! 我知道,你不愿意更改姓名。这是一份亲属名单。也是一个叫周正的孩子,年龄跟你相仿。他的老家在苏南,我老乡。当年他父母带他逃难时,不幸死在了路上。我救了他,可惜,他伤的太重,没有挺过半年就死了。你可以顶替他的身份。” 说着,苏熹递给周正一张名单,让周正牢牢记住。 “我允你去报仇,但有两件事情,你必须答应! 第一个,你不能带着明杰走。孩子还小,不适合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还是你的徒弟,我会代你传他医术和法术。” “这个师父不说,徒儿也会请师父照看这个孩子。报仇是我自己的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允许他搅和进来。万一,我…也不许他替我报仇!” 苏熹点点头,“好!第二件事,我用金针重新锁住你的灵力,不让你的灵力气息外漏。同时,我还会用金针接着为你加压,每一个月,会增加压力九千斤,每月递增,直至你能承受九万斤的压力。到那个时候,三拳连成一式,你就可以完整打出第一式了!” “完整打出第一式?师父,能有多大的威力?”周正心中火热。 “威力?一般般。不过,对付通真的话,应该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周正听得瞠目结舌,“师父,打出第一式,是不是就表明我踏入仙阶了?” “想得美!你以为仙阶那么容易进啊?” 周正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都能打得过仙阶之人了,还不算进入仙阶?” “你才见过几个仙阶之人?等你什么时候把那几个破掌门全都打趴下,把律惩司、神魔镜的一群家伙全打趴下,你才有可能跨入仙阶门槛!” 周正吓了一跳,不过同时,对一拳一层天的功法更加寄予厚望。这是什么妖孽拳法?以天阶之躯修炼却能把仙阶之人打得找不到北? 周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实力,只要实力能上升到仙阶水平,自身进不进入仙阶,他反而并不在意。 “如今,你没有灵力,而且,压力加身,三个月后,你才能挥动第一拳,再三个月,第二拳,之后,第三拳。等九万斤压力你全部承受住,不仅可以三拳连一式,而且,灵力会自动解锁。 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修习第二式拳法。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回来,我再具体给你讲解第二式拳法的修炼事项。 但是,你要是回不来,就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但还是那句话,很多时候,最笨的办法,反而是最实用的办法!” “师父放心,徒儿铭记在心!” 在师徒俩对话的第二天,周正天没有完全亮就悄悄离开了医馆,和谁也没有打招呼,用布条缠裹着问天背在身后,无声无息离开了黑水城。 身边唯一跟随的就是那只小白狼。 小白狼的来历很神秘,连师父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异。见它愿意跟着自己,周正很喜欢。小白狼的自保能力周正不用担心,漫漫旅途有个作伴的伙伴,也不会显得寂寞。 昨天晚上,周正最后一次泡药汤。师父告诉他,这个药汤除了强健他的筋骨外,还在不停地优化他的形体相貌。再有半个月时间,周正的样貌就会大变样,再也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原先的周正。 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周正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一晃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天他终于来到了舞仙台势力范围之内的阳午县城。 县城的广场上设有舞仙台的报名点,那里面黑压压排满了人群。 对于凡人来说,能修仙、能长生不老,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不管自己有没有仙缘慧根,大家都想来碰碰运气。 周正并没有急着去报名,而是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坐下来慢丝条理点两个小菜,和小白狼不紧不慢吃起来。 他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高调地被舞仙台请进门内!不然从个一般弟子做起,猴年马月才能接触到长老和掌门? 但是,高调又不能引起怀疑,这个就有些难度。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计划。可是哪一个他都不满意,都觉得漏洞太多。 正在这个时候,店内忽然冲进来七八个人,把周正隔着两个桌子的一个年轻人团团围住。 这个年轻人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修为,应该达到了人阶高层,隐隐有突破进入人阶巅峰的气息。 围着他的一群人,除了其中一个是刚刚踏入人阶初层,其余的都是人阶中、高层的修为,凭气息判断应该出自同一个门派。 “哥,就是他!”那个刚刚踏入人阶初层的人,拉着其中一个长相俊美、个子高大的人大声喊道,“是他把三儿给打死的!” “这位道友,在下是舞仙台的弟子,曹修。敢问道友尊姓大名?隶属哪个门派?” 那个长相俊美叫曹修的弟子,比他弟弟城府深多了。几句话虽然客客气气,但这也是他接下来行动的依据。如果此人来头很大,他会大度地揭过此事,还会顺带攀附上关系。三儿只不过是他的同村,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人,得罪来人。 但是,若此人没什么背景,他也不介意替三儿教训教训来人,在村里赚个好名声,也给自己立个威。 被围的年轻人义正言辞看着曹修,“我叫聂山。舞仙台什么时候口不择食,什么人都能往山门里带了?那个什么三儿,刚入了门,就去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人品也配进舞仙台?杀了他都是轻的!我是在为舞仙台清理门户!你师父是谁?把他叫过来!” 曹修一时有点发蒙,听这个叫聂山的口气,怎么像是律惩司的人?可是,律惩司里不都是天阶高层修为的长老们担任吗?还招收这么年轻还是这种修为的年轻人吗? 狐疑归狐疑,但是,曹修加上万倍小心,陪着笑回到,“家师事务繁忙,并没有在此地。道友既是为了清理门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是这一片区域的管事,还请道友把黎三的罪状书,让在下拓印一份,也好向宗门交代。” “罪状书?”聂山皱皱眉头,“我没有!清理门户还需要罪状书?” 曹修一听大疑,不由追问一句,“道友口口声声说是清理门户,难道道友也是我舞仙台的人?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我当然是舞仙台的人!不然管这闲事作甚?那不成了狗拿耗子了吗?我师父,是长老,是舞仙台的功臣!是…” 没等聂山说完,曹修伸手就给他一巴掌! 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都不敢说替宗门清理门户的话。这里一个长老的弟子,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清理门户?你代表得了宗门吗?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一开始就正义凌然的架势,还以为他是律惩司的人,害得自己低三下四半天!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聂山被打个猝不及防,他怒视着曹修,“曹修,你敢打我?为什么打我?” 曹修呵呵一笑,“师弟,怎么是打你呢?师兄是在教你怎么做人!” 说话间,他冲众人使个眼色,其中四名人阶高层的同时出手,而且前后夹击。剩余的三个人阶中层则快速使绊子,给聂山制造麻烦。 要说单打独斗,这几个人都不是聂山的对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四个和他修为相当的明摆着就是以多欺少,再加上还有一群修为稍弱一点的小弟助攻,没多大会儿功夫,聂山身上已经开始见血,一个不提防,被曹修偷袭,直接打飞到街面上。 曹修几个得理不饶人、趁人病要人命,一群人蜂拥而上,各种术法像狂风暴雨般砸在聂山身上。 曹修没打算取了聂山的性命。这个人怎么说也是本门长老的弟子,多少都需要留有余地。 但是,把聂山打成重伤是必须的!本来自己就占理,不担心被追责。再说,不狠揍这小子一顿,自己出不了这口恶气! 眼看聂山被打得遍体鳞伤,仍然咬着牙豁出命在拼杀。一直坐在小店里的周正把小白狼装在怀里,慢慢站起身来。 聂山和曹修之间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喜上眉梢。 这个聂山脑子不太灵光,但他是舞仙台某位长老的弟子。 而那个曹修,敢这么明目张胆围打聂山,说明他的师父不是掌门、就是哪位地位更高的长老。 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为自己赢得引人关注的机会。今天机会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它白白溜掉! 他走出门外,粗声粗气大吼一声,“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真不害臊!” 说完,快速跑动起来,用身体一个一个把围攻聂山的人都撞飞。 修为低的,像曹修的弟弟,全身骨头被撞碎,当场就咽气嗝屁了。 那几个人阶中层的全都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看来都受了重伤! 剩余曹修几个人阶高层的修士,虽然被撞得气血翻滚、大口吐血,但都还有一战之力。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体格健壮的年轻人,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不由大惊失色。 凡人!这人竟然是个凡人! 竟然凭着冲撞之力就把他们一群修士打得狼狈不堪,简直是个妖孽! 他们几个人拿着法器,使出他们最强的咒语,全力向周正袭来。 周正不躲不闪,能用双手挡开的就挡,挡不住的就完全凭身体硬抗。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师父给他又加的九千斤压力,他现在虽然已经适应了五千斤,但除了正常的走动和短距离的奔跑外,别说第一拳都打不出来,就连基本的护体都做不到。 遇到这种战斗,只能用千锤百炼的身体硬抗。 不过,他的身体也经抗!所有的术法打在他身上,除了衣服破损外,身上一点伤痕也没留下。 曹修几个人一看,早就萌生了退意。但是,抱着输人不输阵的心里,曹修大喝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等着别走!” 周正自然不会走,当然,他也不会让曹修就这么安然地走。 趁曹修不防备,周正瞬间跑到他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举起来。 人阶,还不能御剑飞行,都只能站在地上,再加上周正作战经验丰富,所以比较好抓。 曹修虽然被抓让他胆寒,但是反应也不慢,匆忙祭起一团火苗想要打在周正身上。 这团火苗对周正根本造不成伤害,但是烧起来,身上的衣服也一定不保。 为了不使自己光溜溜站在街上,周正挥拳把那团火苗打灭,并顺势打在曹修的胸口上。 曹修惨叫一声,飞出两丈多远,胸口塌陷一片。 周正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大,但是让曹修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还是绰绰有余。 “大胆狂徒,竟敢当街行凶!”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爆喝。 只见一道灰影急速落在曹修身边,查看伤情并喂给他一颗疗伤药丸。 见曹修没有性命之忧,灰衣人才缓缓起身,凶狠地盯着周正。身上汹涌的威压澎湃而出,如同实质的山岳重重压在周正身上。 旁边的三个人阶高层的弟子和聂山,虽然没有首当其冲,但依然被这股威压的余威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反倒是直面威压的周正巍然不动,装作很吃力的样子,昂首挺胸挺直着腰板。 紧接着一道白影看似无意地落在灰衣人和周正之间,瞬间被这股威压消弭于无形。 “王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穿着白衣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故作惊讶地转头看向周正,“凡人?他是一个凡人?” “叶旌道友,请稍后。”王长老对于叶旌的插手相当不满,但人家代表醉日峰,又和自己同样是天阶高层修为,所以,他不得不忍让一番。 “这是我们舞仙台的家事,我处理一下,再带你去见掌门。” 第 七 十 五 章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怎么能够如此没规矩?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的师兄们赔礼!” 这是在阳午县,像周正这样没有灵力又天生巨力之人,王长老想当然认为,是被宗门找到收入门内的新弟子。 只要是新弟子,他有的是办法惩治。这小子竟敢把掌门的徒弟打成重伤,不好好收拾一番,还怎么向掌门交代? 周正摇摇头,“什么狗屁新弟子?我就是路过吃个饭,看这么一群人欺负一个人打,不公平!老头,你是干什么的?是他们的长辈?那你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以多胜少,本来就不要脸,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简直丢人丢到家了!他们都是跟师娘学的本事吗?还是说你们舞仙台,水平,…那个啥?” 周正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已经气得王长老脸色发青。若不是叶旌在一旁站着,他恨不得上前就把周正撕吃了! “无知小儿!”他怒骂一句。 周正是凡人,他没法当众出手,但是聂山明显是修士。他把怒火全撒在聂山身上。 “你是谁?为何和我舞仙台弟子动手?” “在下聂山,家师是舞仙台长老上商讳名鸣。我看见门内有违反门规的弟子,替宗门清理门户,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偷袭我!” “商鸣?”王长老脸色巨变。就连曹修也吓得脸色苍白。 商鸣,虽然人已经被周正所杀,但是,死后仍被掌门亲自封为太上长老,灵位和历任掌门的灵位并放在一起,时时接受全体弟子的祭拜。 按照掌门定下的规矩,这小子是商鸣的弟子,进入宗门就能享受到长老的待遇! 王长老脸色舒缓,和颜悦色问道,“小友,我是舞仙台的长老王芃。话不可乱说。你说你是商鸣长老的弟子,可有凭证?” “有!”聂山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干净,然后,恭敬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郑重递给王长老。 王芃打开看过后,急忙收起来,“聂师弟,我这就带你一起去见掌门。刚才一场误会!是我管教不严,让这些弟子冒犯了师弟!你们几个还不快向聂师叔赔罪!” 话音没落,曹修带着伤先带头跪下,“聂师叔,师侄不知是您老人家,罪该万死!请师叔原谅!” 那几个吓得也是连连叩头。 聂山不仅脑子不好使,情商也极为堪忧。他一看这几个人战战兢兢给他磕头,瞬间把自己挨揍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立即心软,赶紧让他们起来。 然后看见另几个倒地不起的,连连埋怨周正。 “兄台,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下手太重了!我们师门切磋,你怎么能下死手?” 周正一阵无语。心想刚才你快被打死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停手?现在成一家人了,反而怪起我来了?这都什么人? 周正甩手,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王芃岂会轻易放他走?原本一肚子气,始终没有撒出来,就算周正只是个凡人,王芃也必须让他吃点苦头! 他大声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周正!” 此话一出,所有人下意识地立即跟周正拉开距离。 王芃条件反射,幻化出一把巨锤砸向周正,然后纵身飞到天上,祭出法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巨锤落下,周正立即运转气血架双臂抵挡。这是天阶高层的全力一击,自己再皮糙肉厚,也不敢麻痹大意。 就听轰地一声巨响,掀起大量尘埃。等灰尘渐渐落去,众人才看清周正灰头土脸被深深砸进地面里。 不过,看起来,他人没有事。挣扎了半天,慢慢地从土里爬出来。 “老头,你干嘛打我?”周正大吼一声。 王芃心中极为狐疑。他没有见过周正,不知道周正长什么样。但是,面前这个人一定不是周正。因为他身上,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这就是一个凡人! 可是,刚才自己的奋力一击,少说也有万斤之力,这小子竟然扛下了? 他真是凡人吗? “老头,有本事你下来!敢不敢跟爷爷我一拳一拳对打?看咱俩谁先趴下?” 王芃现在有九成的把握,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大家口中的那位周正! 他潇洒落到地面,想进一步再验证一次。 “好,让你先来打我!” 说完,身前已升起一层厚厚的石墙盾。 周正嗷了一嗓子,全力冲过去,一头撞穿石墙,并撞到王芃身上,把他撞得连退三四步。 这是周正有意为之。自己现在是凡人,绝不能显露快捷玄妙的身法和拳意。只能仗着天生力气大,不停地发挥蛮力。 王芃想试试周正,若真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之人,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舞仙台弟子急缺,如果是个人才,他绝对不会放过。 当然,若是这个人敢耍什么花招,他手里暗扣着飞刀。只要形式不对,他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周正斩杀。 周正完全像凡人的冲撞让王芃彻底放心。同时,对周正能把自己这个天阶高层之人撞退两步也大感惊奇。这样的天生神力实在难得!若好好培养,说不准能成为宗门的栋梁之才! 他立刻放下成见,笑呵呵看向周正,“怎么样,小伙子?该我了吧?” 周正把脖子一梗,“来吧!我向来说话算话!” “好!言而有信真君子!”王芃先说好听的,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咱这么干打下去没意思。我想跟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就站在这里,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能让我动一下,就算你赢。咱们限一炷香的时间。当然,也可以反过来,你站着,我只用手掌打你三下,若你能不动,也算你赢。你挑。” 周正歪着头想半天,“还是你站着,我打你。” “好!若是你赢了,你想如何?” “让他们给我磕头赔礼!”周正指指聂山和曹修一众人,“然后,再陪我一百两银子。” “好!这个事老夫答应了!但是,若是老夫侥幸赢了,我有一个条件,拜入我们舞仙台!” “舞仙台?跟他们这群人称兄道弟?不干不干!” 叶旌早看出了端异,急忙走上前,“我刚才仔细看了这位小哥,你有灵骨慧根,是个修仙的好料子。如果,你不想去舞仙台,可以来我们醉日峰。我们那里的师兄师弟亲如手足、相亲相爱,绝不会互相残杀!” 这几句把王芃的脸都气绿了。这叶旌什么意思?哪有半道截胡的道理? “叶旌道友,此话差矣!难道你们宗门没有师兄弟们相互切磋技艺的吗?什么叫互相残杀?再说,打赌是我和小哥之间的事,你这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你是客,我才会如此容忍,如若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等叶旌开口,王芃立即转向周正,“小兄弟,只要你加入舞仙台,你可以先不拜师,不用行弟子礼。可以先自学,不用跟他们称呼师兄弟!这样如何?” “真的?” “当然是真!老夫可以以道心起誓!” 要是没有叶旌中间作梗,王芃肯定会糊弄周正。只要周正进了舞仙台,有的是让他听话的办法。 可是,如今以道心起誓,王芃就必须按周正的要求办,不然,道心崩坍,王芃就彻底断了仙缘。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周正傻乐一阵。 然后,他转头看向叶旌,“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像个好人。不急,等我赢了老头,跟你去醉日峰看看。要是你那儿的条件更好,我就留下!” 王芃一言不发,心想,这小子只要敢赌,他就输定了。王芃练的是土系法术,他站定那一刻,就把整个身体和整个县城的地面完全连在一起,就算十个像周正这样天生神力的人一起出手,也不能撼动他一步! 周正看着王芃,“是你说的,什么办法都行?” 王芃哈哈大笑,“小兄弟,什么办法都行!” “好!开始了!”说完,周正没有出拳,竟然跑到旁边拔起一棵大腿粗细的小树,然后把树枝树干掰断成短枝,堆放在王芃脚边。 “要是怕疼就认输!”他拿出火折子颇为得意地呵呵一笑,然后点燃树枝。 这一举动,是凡人的正常举动。 王芃看到周正耍这个小聪明,心彻底放进肚子里了。这个人真不是那个人!真的只是一个凡人! 叶旌也暗暗摇摇头。他本来也不相信这个周正会是另外的人。他一直认为,周正是因为什么原因脑子受伤了,不记得过往之事。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想把周正带回醉日峰。 可是,这个周正一直到现在的表现,不像是愚傻之人,完全是那种没接触过修仙世界的凡人正常的表现。这让他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周正! 烈火升腾,把王芃包围在中间。但王芃一点事也没有,连衣角都没有被点燃。 这把呆在一旁,随时做好上前救人的周正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是人是妖?怎么会不怕火?” 王芃哈哈大笑,“我当然是人!小兄弟,这就是仙术。只要加入我们舞仙台,你也能够做到!” “真的?”周正眼中流露出浓浓地向往之情。 “朋友,快一炷香了!你要输了!”叶旌仍然不死心,好心提醒一句。 周正猛然惊醒,赶紧把火堆踢开,然后跑出两丈外,“老头,我要撞你了!” 王芃对叶旌这个恨呢,心中恶狠狠暗想,叶旌,醉日峰,先让你们得意几天!等掌门大功告成,头一个就拿你们醉日峰祭刀! 恨归恨,对于周正的冲撞他也不敢大意。这小子有股子蛮力,冲撞起来像一座小山似的! 周正猛地撞过来,可是两人之间却没有传出巨大的撞击声,反而在一里开外,传来了十几间房屋的倒塌声。 王芃自然一动未动,周正反而被反弹出一丈多远,还撞塌了一堵墙。 周正大惊,没想到这个瘦不拉几的老头竟然这么经撞! 王芃比他还吃惊。旁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这是取巧借了地势的优势。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的全力一撞,威力竟然堪比天阶高层的一击!如果再来两三次,不仅全城要塌陷,自己也得粉身碎骨! 这人就要稍加培养,绝对是天阶巅峰的人物!说不准,不日之后,大有希望踏步仙阶! 奇才啊! 他心中大喜,为无意间捡到这么个大宝贝喜不胜收! 看着一炷香已经燃尽,他哈哈大笑,“小兄弟,如何?服输吗?” 周正坐在地上,他被震得现在还有些头晕。心想,自己的身体还得再夯实,现在竟然还经不起全城地基的反震! 他装作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芃,“我输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王芃心情大好,“这是咱们宗内的秘密,等跟我回了山门,我慢慢讲给你听。” 说这话,已经俨然把周正看做舞仙台的人了。 “小兄弟,你叫周正,能不能告诉我,你家是哪儿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主要是为了登记,每个人都需要登记。” 说话时,王芃瞟了一眼曹修,曹修立即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本竹简,拿笔开始记录。 “我爹娘三年前就死了。临死前告诉我,说我的老家在苏南赣龙县旺月村,我还有一个二叔,叫周泰祥。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他长啥样了。” “你离开家多长时间了?” “我三岁,四岁那样,跟着爹娘走了,去过可多地方,后来在太康县住下了。” “你现在住在太康县?” “没有,三年前我爹娘死后,我就离开了。四处走,感觉哪个地方顺眼,就多住一段。” “那,你以什么为生?” “打猎啊!肉我和小白狼吃,皮子换钱。” “你这身本事是谁教的?” “没人教,我自己学的!” 听着周正的回答,王芃最后一丝疑虑也全部打消了。当然,他肯定还会派人去周正的老家核实。不过,周正能说的这么详细,几乎可以证明这事假不了! 王芃心情大好,也不再跟叶旌计较。带上周正和聂山,御剑飞向山门。至于叶旌是跟着还是不跟着,他一点不介意,更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客客气气相请了! 第 七 十 六 章 舞仙台,天音楼。 王芃走入大殿,恭恭敬敬向坐在首位上的一位极为明艳的女子行礼。 虽然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可是每一次相见,王芃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气短声粗。 他强忍着收敛心神,“掌门,醉日峰的叶旌前来拜访,主要是为了一年以后的七大派比武。” “这个事,你来处理吧,我就不见了!” 座位上的女子正是舞仙台的掌门人妙色。她慵懒地蜷缩在软榻上,玉指轻伸,捏起一颗葡萄,极具诱惑地含在朱唇里。 王芃吞了口口水,“是!掌门,一个叫聂山的弟子,说是商鸣太上长老的徒弟,这是他的信物。” 说着,递上木盒。 掌门身边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仆,趋步上前接过木盒,然后转身放在软榻前的台案上。 “没错,商鸣长老跟我说过,他在世间收了一个徒弟,让我们好好待他。既然来了,就封为长老吧!他现在什么修为?” “人阶巅峰。” “既然他已经是商长老的弟子,不便再拜师。这样,由我代商长老传授他术法。” “是!”说完,王芃站着没动。 “还有事?” “掌门,确实还有一事。”王芃仔细组织语言,把自己跟周正比拼的经过详细汇报给妙色听。 “噢?一个凡人,竟有天阶高层的力道?不错,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我们舞仙台这两次受损极大,正需要这样的有生力量补充我们的实力!他叫什么名字?” “周正!” 话音刚落,正在喝茶的妙色双手一抖,茶碗摔碎在地上。 王芃吓得急忙说道,“此周正不是那个周正!那个周正听说已经死了!这个周正只是跟那个周正同名,这个周正是个凡人!” 妙色快速稳定住情绪。 其实,就算是那个周正真的来了,她也不怕!不出半年,她一定会步入仙阶!而且有望天阁掌门乌桓的通力配合,一旦进入仙阶,她的实力必定力压其他几个掌门! 只是,自从伏魔那一战,尤其是周正如杀魔一般吼着要灭尽舞仙台以来,存活下来的舞仙台弟子,听到周正的名字就莫名心悸,怎么禁也禁不住!连妙色自己,听到这个名字也会心起波澜。 “核实过了?” “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应该明天就有结果。” “带他来!我要见见。” “是!只是…”王芃了解掌门的性格,一旦见过周正的天赋,说不准当场就会收下这个徒弟。可是,他和周正有言在先,还以道心起誓。这个事,必须提前跟掌门汇报清楚! “别吞吞吐吐!” “是!掌门,我私下做主答应了周正…”王芃一五一十把叶旌从中作梗,自己为了挽留人才当场同意周正不拜师的原委讲出来。 “这事不怪你,要是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还要奖励你!让他进来吧!” “是!” 说话间,王芃带着周正走进大殿。 看着舞仙台的掌门竟然是一名妙龄女子,周正愣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命令商鸣去抓茗儿的会是这个年轻女子? 看着周正眼睛都看直了,王芃赶紧碰碰他,“这是掌门,赶快行礼!” 妙色一点不介意,反而心情大好。男人越垂涎她的美色,她越开心。 “你就是周正?” “是我,呃,掌门,拜见掌门!” “行了,行了,不用多礼!” 看着周正傻乎乎地不懂礼数,妙色咯咯直笑。 “听说你力气很大?” “嗯!”周正点点头。 “好!”妙色抬手。 周正就感觉一股柔和的推力把他向殿外推。 周正双腿弯曲,下腰沉力,全力抗衡着这股推力。随着力度越来越大,周正的额头瞬间布满汗珠。脚下的青石板慢慢开裂,最后全部碾碎。 周正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咬着牙坚挺着这重若山岳的推力。但是,脚下却不受控制地慢慢后移,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不错!”妙色点点头,“竟能抵得住我三成的功力!” 妙色的突然罢手,打了周正一个猝不及防。推力猛然间消失,让他来不及收势,一头栽了个跟头! 其实,这也是周正有意为之。越是显得笨拙,越容易取信于妙色。 刚才的角力让周正心惊。这个妙色不简单,她的三成之力,已经赶上了青宥的全力一击! 她绝对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只是天阶巅峰修为,她至少一只脚已经跨进了仙阶! 看来,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周正晕头晕脑从地上爬起来,“你,厉害!我服!” 妙色又咯咯笑起来,“你服了?那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周正摇摇头。 “为什么?” “我,”周正挠挠头,“他们说,他们说,反正,我不跟师娘学本事!” 妙色和王芃都愣了,半天才回过味,不由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的本事是师娘教的!这句话,不是个好听的话。 “好吧,由着你!等我什么时候给你找到个好师父,你再拜进我门里!王长老,给周正选一处洞府,让他先自行修炼吧!” “是!” 王芃拉着周正出来,一边带他去洞府一边跟他交代着,“这是弟子令牌,以后出入都需要用,你收好。这是宗门的戒律竹简,你要牢记,不要犯了门规。 这是基础的吐纳之法,学会了就能够帮助你吸收天地灵气。山门前有灵骨碑,找时间你去测一下自己是什么灵骨,然后对应地吸收灵气转化成你的灵力。 有了灵力后,你可以去道法阁去选取术法修炼。不过,我建议,修炼术法之前,你最好先来问问我,或是直接去请教掌门。” 刚才妙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早晚一天,她要收周正做徒弟。而,以周正现在的实力,不久的将来,他绝对是门派的中流砥柱。所以,王芃虽很眼热,也不敢打周正的主意。 他尽心尽职把该交代的事情一一做了交代,“一个月后,新弟子有一次比武测试。主要是为了六大长老选弟子。咱们舞仙台每一位长老有一座山峰作为道场,选好弟子后就会各自带回各峰修炼。老夫的在厚德峰,以后不管哪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那里找老夫。” “多谢王长老!”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相当宽敞的大院子里,这里的房舍不多,只有一大间卧房,和一间炼丹房。 “大家都住这么好?”周正想起跟师父一尘学艺时,天天东奔西跑、风餐露宿,这里跟之相比,简直宛若仙界。怪不得大家都愿意来大门派修仙,而不愿做散修! “大差不差。不过,新弟子只有到地阶才能有这样独立的洞府。而且,能在主峰这里居住,更是寥寥无几。” 想想自己享有特殊待遇,周正不由面显得意。 这一切,王芃都看在眼里,心想,会让你小子归属感越来越强!迟早,会拼了命地为宗门卖力! “吃饭的地方在哪儿?” “在宗门,大家首先学的就是辟谷,辟谷之后,就不再沾惹人间烟火。不过,对于新进门的弟子,免不了有饥饿感。山门处,有凡人送上山的干粮,也有辟谷丹,你过会去领一些。” “能自己做吃的吗?”对于吃食,周正很在意,他现在为了抵抗每月九千斤的压力,大多时候,就靠大量的饭食来补充体力。 “能。你要是不怕辛苦,后山有一片大林子,里面野果、野兽都很多,你可以去那里找吃的,回来自己做。” “那就好!那就好!”解决吃的大问题,周正长出一口气。 王芃本想劝诫周正早日断了人间饮食,可又想等他修炼出灵力,自然就会饭食排斥,反而不在乎这一时。所以,就先顺着周正的心意。 “你好好修炼,老夫先告辞了!” 送走了王芃,周正把小白狼放出来让它自己在院子里玩,自己则躺在床上,脑海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功法、修炼,他根本用不着。但是,怎么掩饰自己的拳法呢?总不能以后就单靠蛮冲蛮撞吧? 想来想去,第一件事就是去道法阁,选取一种差不多相近的功法,为以后出拳打掩护。 第二个就是自己的长刀问天,一直到现在都在沉睡,没有醒的征兆。开始,自己总以为是没有灵力的滋养造成的。可是,后来自己把问天放在幽暮谷那处水潭里三天,那灵力足够满足仙阶九层的需求,可问天还是没醒。 这事,师父苏熹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临走的时候,师父告诉他,让他没事常用用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在战斗中问天就会觉醒。 所以,他还需要找一本刀谱。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他就一边打听一边找到了道法阁。 刚要进去,一位负责管理楼阁的天阶初层弟子把他拦住了。 “没有修炼出灵力,不得入内!” 周正把眼一瞪,“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修炼出灵力?” 那名弟子不屑看他一眼,“新来的?门口有测灵石。你过来的时候,测灵石一点动静都没有。赶紧滚!” 周正心中这个气,心想,爷爷的灵力要释放出来,吓死你! 同时,他对于师父的锁灵之术,不由钦佩不已。厉害!连什么所谓的测灵石都测不出来! “掌门和王芃都允许我来,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那名弟子吓了一跳,但是再仔细打量一番周正后,不由冷冷一笑,“小子,掌门和王长老的名号不是这样乱打的!我看你是从乡下来的吧?土了吧唧,从哪儿学的打旗号的招数?趁我心情不错,赶紧滚!否则,我把你送到刑堂,有你好果子吃!” 周正听得出来。这小子嘴有点欠,但是心眼不坏。 “怎么称呼?” “呦,这是准备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正腼腆地笑笑,“要是一会疼,你就大声叫出来!” 还没等那名弟子明白怎么回事,周正挥拳打到他肚子上,直接把他从门口打进阁楼里,并撞翻一排书架。 这还是周正有意收力,不愿意重伤他。 周正抬脚追进去,把那名弟子扶起来并给他喂颗丹药,“兄弟,咋样?我现在有资格进来了吧?” 那弟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头。他现在有些相信周正说的掌门让他进来的话了,这小子明显是装的!自己虽然没有防备,但若是能把自己打成这样,至少是天阶中层以上的修为!要说真没有灵力,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对不住,下手重了!这是引灵丹,算是我向你赔礼了!” 那名弟子立时睁大了眼睛,引灵丹可是天阶修炼的仙药,能够帮助修炼者更好地提纯灵力,从而突破瓶颈上升一级。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心说,你早拿出这个,我不早让你进去了吗?何苦要先打人呢? 周正的药丸很管用,不一会的功夫,那名弟子的疼痛感不仅彻底消失,反而浑身通泰,感觉灵力流转更顺畅了! 他大喜,急忙躬身施礼,“师兄,刚才是师弟眼拙,得罪得罪!我叫关莒,负责道法阁,师兄要找什么,吩咐我就是了!” 他再不敢把周正当作新弟子对待了,心想,这一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修为,一定是哪位长老,甚至说不准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道法阁里的人不多,但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有些怕事的弟子已经打算偷偷溜出去去刑堂告状。 可是,后来画风变了,两个打架的人竟然亲如一家,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所有人一头雾水。但心都放下了,各自又开始忙着找自己所需的术法了。 周正见关莒如此上道,也就不再客气,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关莒却一脸惊讶。 “怎么了?道法阁没有吗?” “有。只是,拳法、刀法,都是末法之流,咱们舞仙台几乎没有人修炼。” 周正嘿嘿一笑,“兄弟,这个你不懂!在哪儿?我去看看。” 关莒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周正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落。指着满是灰尘的书阁,“师兄,就这么几本,你自己挑挑吧。” 周正道了谢,等关莒离开后,才开始一本一本翻看。 周正撇撇嘴。要说,这里的拳谱真不咋地,还不如原火当年给自己找的凡人武林高手的拳谱。 不过,他不死心,把总共的十六本书全拿出来,一本一本仔细翻阅。终于他看到了一本惊雷电闪拳法。 这本拳谱里面讲的是通过引雷术,把雷电之力短暂引入拳法,从而打出电闪雷鸣的威势。 里面的拳法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最终发挥出的效果,简直就是为他的右拳量身定做一般! 周正大喜!以后出拳,终于可以放心大胆了! 第 七 十 七 章 有了拳法,他开始找刀法。 修炼刀法的刀谱相对拳法多一些,有三十多本。 周正一想就明白过来。 现在的修士多用飞剑,但也有用刀的,而且数量也不少。这些人在御刀之前,需要打牢基础,会先修习刀法。 但是,御剑、御刀,皆为法术驱使,所以,真正的飞刀变幻,取决于法术,而非刀法。所以,对于修士来说,一旦进入地阶可以御刀时,刀法就会束之高阁,转而修习法术对钢刀千变万化的控制。尤其是到了地阶巅峰能够御刀飞行时,就更没有人再关住刀法了! 周正以前也是这个观点。但自从开始学习一拳一层天后,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刀法的真意不在术法,而在于刀法本身,在于人刀合一。 他不急不躁一本一本仔细翻看。要说,拳法只是为了找个掩饰物,那么刀法,他是真心想找一本合适的刀谱好好学一学。 可是,等他花了两个时辰,把所有的刀谱都翻遍,也没能找到一本他中意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只能慢慢再找机会了! 他把所有的书放进最下层的书阁,刚要起身,眼角突然瞟见书架的最下面有一本跌落的书露出了一角。 他伸手掏出来,用力地吹落上面的灰尘,这才看清,封面上写个几个大字:阴阳五行刀法。 书挺厚,而且破破烂烂,不知道在书架底遗落了多长时间。 周正现在挺累,连翻看的兴趣都没有。他本想放回去,但转念一想,好歹来一趟,怎么也拿一本回去。要是真不行,弃之不用也就是了! 周正找到关莒。他本以为是拓印一份,弟子带走。可是,舞仙台为了不使功法外泄,道法阁的法术只允许弟子借阅,而且,必须详细登记,并且,按时归还。 周正无所谓,大不了过几天,再来还就是了!但他转身要离开之时,忽然又转回来,在关莒耳边小声说道,“要是有人来问你,你就说我来选功法,但什么也不懂,问东问西,你没搭理我。最后,我随便选了这两本功法。”说着,又悄悄塞给关莒一瓶引灵丹。 关莒得到好处,心照不宣地一笑,“放心吧,师兄。一定按你的意思说。” 周正之所以这样,就是担心王芃太关心自己。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目的鲜明来找拳谱,以他那种老奸巨猾的个性,说不准能猜测出自己的真正拳法是经过包装过的猫腻。 凡事,不得不防! 从道法阁出来,周正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洞府,而是起身走到了后山的山林。 他现在不需要所谓的新人修炼。他最大的修炼就是一刻不停地动来动去,别歇着,以便,抗压! 昨天晚上,他心里有事,所以只是草草吃了口干粮,连小白狼都没顾得上好好喂一下。 今天,他带着小白狼进入山林,准备猎杀一头野兽,晚上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小白狼。 山林里的动物挺多,可是大多都是体型偏小的动物。周正不为所动,带着小白狼往山林深处走。 终于,在一处山坳处,他发现了两只体型硕大的野猪。 之前,在人前他不敢挥拳,害怕暴露。而这里渺无人烟,他刚好能够好好活动活动身体。 他让小白狼把两只野猪往自己身前赶过来,然后站在路中间,迎着两头野猪的疯狂冲劲,他气血沸腾,左右开弓,一拳一个,瞬间把两头野猪打得颅骨碎裂,气绝而亡。 “真不过瘾!” 还没有用力,对手就报废了,这种感觉让他憋得慌。他挥拳打倒旁边一棵大树,心情烦闷地一手一只拎起野猪,准备回洞府。 刚走两步,他和小白狼同时警觉起来。 危险来自于三里之外的山林深处,妖兽的气息虽然隐藏很好,但是却瞒不过周正和小白狼,他们同时感受到了庞大的妖气。 周正立即兴奋起来,他冲小白狼嘻嘻一笑,“凑个热闹去?” 小白狼的回应就是率先跑过去。 周正踏起风影步,几个起落就来到气息传出的附近,他隐蔽自己的气息,同时把两头野猪的血腥味也彻底掩盖。 小白狼就待在周正的不远处,要不是他能用眼睛看见,他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对于隐藏气息这一块,他谁也不服,但就服师父和小白狼。 眼前是一群埋伏在草丛和树后的狼群,这群狼都是已经开了灵智有了修为的狼群。按照人族的标准,最低的也是地阶高层修为,由再高一层天阶初层的小队长带领,而领头的头狼,竟然达到了天阶高层。 可是这个头狼并没有幻化成人形,仍然以狼身匍匐在地上。 它们埋伏的对象是两拨正在争吵的女弟子。一波是三个人,正背靠背地做着防御。另一波有七八个人,把那三个人团团围住。 被围的三个人,一个是地阶中层修为,另两个只有人阶初层水平,看来像是刚入门的新弟子。 而围住他们的七八个人,除了一个也是地阶中层修为外,其他的也都是人阶初、中层水平。 她们正在争吵什么,对于隐藏的致命危险一点也没有察觉。 “于霞,我劝你还是乖乖把童颜草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围困的地阶中层的女子冷声说道。 “郑春晓,宗门之内禁止私斗。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去刑堂告你们!”被围困的地阶中层女子毫不示弱。 “呵呵,于霞,你傻了吧?你不知道刑堂的长老是我爹?再说,是你们先动的手要抢我们的童颜草,她们都可以作证!你说,我爹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于霞气得胸口起伏不平。她身边一个较小的女孩带着哭腔小声说道,“于霞姐,要不咱给她们吧?” “不行!箬箬,这是你冒着生命危险采到的,凭什么给她们?” “可是,她们人多。” “是呀,于霞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把童颜草给她们吧!”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也劝道。 “人多怕什么?依依,要是这次我们怕了,以后,她们会变本加厉欺负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决不能退让!” 郑春晓噗嗤一笑,“于霞,你们真打算顽抗到底?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我数三个数,要是数完还不把童颜草交出来,就等着挨揍吧!一,二…” 郑春晓的三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于霞手掌生火,要把童颜草烧掉。 “我毁了它,看你们怎么抢?” “贱人,你敢!”说着郑春晓祭出一条藤条就去缠童颜草,可是眼见晚了一步。 就在火焰要烧到童颜草的时候,突然一阵狼嚎,于霞的火苗瞬间熄灭,连带着整条臂膀都被快速被冰封起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头张望,只见四五十只狼群从埋伏点显出身形,团团把几个人围住。 狼群身上强大的妖气把几个女孩吓得瑟瑟发抖,瘫倒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郑春晓和于霞才是地阶中层,其他都是人阶。而狼群中任意一只都是地阶高层修为,甚至还有十几头是天阶的修为。她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头狼走到前面,缓缓开口,听声音像是个青年。 “交出来!” 在强大的威压下,于霞不敢反抗,急忙把童颜草放在地上。 “还有!” 于霞回头看看箬箬和依依,只见依依从怀里拿出一根像龙须一样的植物,战战兢兢放在地上。 “还有!”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疯狂地摇着头,眼泪都吓出来了! 但是,头狼看的不是她们,而是郑春晓。 郑春晓吓了一激灵,“我,我没有进过迷雾狼原,我什么都没有拿!” “地图!” 郑春晓吓得心都在哆嗦,慌乱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兽皮,双手放在地上。 一只健壮的灰狼走过去,大嘴一张,把几样东西都吸进肚里。 “说!你怎么会知道迷雾狼原?怎么会有进入狼原的地图?” “我,我无意中偷听了我爹的谈话,我爹说迷雾狼原有童颜草,可以让青春永驻。他绘制了一幅图,可以穿过迷雾进入狼原。我趁他不在时,偷偷拓印了一份。” “你爹?郑元?他竟然偷偷绘制了出入图?” 头狼变得惊怒起来,它立即命令一只大狼带领大多数狼群急速离开。 看着这十几个人,它目露凶光。 “我跟妙色达成过共识,她的弟子不进入我的禁区迷雾狼原,而我也会约束手下不伤害她的弟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们两个却闯了进去。采童颜草,也就罢了,竟然还折断东玄龙须。害得我夫人遭到反噬,重伤不愈!你们该死! 而你,故意把地图给那个过目不忘的小姑娘看,唆使她进入狼原,你更该死! 既然你们这么该死,知道为什么我还不杀你们?” 那十几个女孩快都吓傻了,哭哭啼啼地拼命摇头。 “因为,我在等救你们的人!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 周正吓了一跳,心想,这头狼行啊!自己这么厉害的隐身术,它都能发现? 他刚要起身,小白狼及时阻止了他。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就见远处匍匐在山林深处的三头狼忽然站了起来,脱掉狼皮,露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周正认识,正是王芃。他身边是两个和他修为相当的老者。 原来是用狼皮的妖气遮掩了自身的气息!怪不得发现不了。周正一阵后怕,不由地亲昵蹭了蹭小白狼。 “爹!快来救我!”看见来人,郑春晓大叫一声。 其中一个老者应一声,“春晓,别怕!待着别动!” 但是,说完,老者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相当谨慎地全身防备。 另一个老者则大大咧咧走上前,“郑元,你难道还担心那匹母狼?放心吧,折断东玄龙须,等于要了它的命!依依,乖徒儿,做得好!师父这就来救你!” 头狼冷冷一笑,“刘虎,好算计!你们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我的妖晶?你们打算谁用?还是说妙色要用?你们难道不知道,用我们妖晶进阶,是要成魔的?” “呸!臧青,别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用魔晶才会入魔!妖晶反而对我们修仙进阶大大有益!” “大大有益?别自欺欺人了!想要我的妖晶,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不给三个人联手时间,一声狼啸,漫天冰锥从天而降,同时,寒气骤起,千里之内万物冰封。 “大胆,妖孽!休伤无辜!”王芃掀起层层土盾把一众弟子纷纷掩埋。 郑元和刘虎,一个烈火神箭,一个霸王长枪,上下夹击冲向头狼藏青。 躲在不远处的周正一把把小白狼抱在怀里。现在不能让小白狼使用法力抵挡,不然他们就会暴露。只能凭借周正皮糙肉厚的坚韧身躯悄无声息地咬牙硬抗! 战斗几乎呈一边倒的状态。郑元和刘虎二打一,把修为比他们略高的藏青压制的死死的。 跟藏青一起留下来的那几头地阶巅峰的狼群,根本不是王芃的对手,不到一刻钟就被王芃斩杀干净。 随着王芃脱开身,加入对藏青的战斗,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 这时候的周正,已经抱着小白狼悄悄退出了战场外,但他并没有急着走。 这次这个叫藏青的头狼跟舞仙台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周正在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救藏青一命。 但是,这个难度很大!面对三个天阶高层修士的围攻,就算是周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怎么办呢? 突然,藏青传来一声哀嚎,它被打伤了。它不惜灵力连连发出冰箭并祭出冰盾,然后,快速向周正藏身的方向跑来。等它跑过周正身边的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起雾!” 它猛然一愣,顾不得犹豫,边跑边吐出大量的水雾,一时间山林里浓雾弥漫,咫尺看不见人影。 但是,修为达到天阶高层这种程度,很多情况是可以不用眼睛的。比如现在,虽然浓雾升腾看不清东西,但感知藏青身上浓烈的妖气,王芃他们三个依然能够准确锁住藏青的位置。 三人快速向藏青合拢,准备把它围困在中间。 手握霸王枪的刘虎,在林中急速穿行。突然,浓雾中烈火光亮一闪,吓得他大叫一声,“老郑,你看清点再射,是我!” 可是,没有等他说完,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雷电之光快如闪电打向他的面门。 这一下太突然了,刘虎来不及躲闪,更来不及防御,哼都没哼一声,元神连同头颅一起爆碎! 离完全适应一万八千斤压力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周正自然打不出第一拳。而且,就算打出第一拳,那也是天阶之下无敌。对付刘虎这种天阶高层修为的人,就算占着偷袭的优势,一样有心无力! 所以,周正跟小白狼瞬间达成默契,借助它的力量,打出自己的拳意。没想到,两个人默契度如此之高,第一次合作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击得手,周正带着小白狼迅速撤离。 听见异动,离刘虎最近的王芃,立即赶到出事地点。这里除了刘虎的无头尸体外,空无一物。 “郑元!”他大叫一声。 听见叫声的郑元也迅速依声赶过来,看见尸体后大吃一惊,“那匹母狼来了!” 第 七 十 八 章 王芃瞬间也紧张起来。“你确定?” 郑元一边高度戒备,一边冲着刘虎的尸体说道,“你看他的伤口处,有雷电留下的焦痕印。那匹母狼修炼的就是天雷之术!” “藏青不是亲口承认他夫人受伤了吗?” “或许,是他故意骗我们,给我们设的陷阱。” 两人慎重地对望一眼,同时飞升到空中。 浓雾中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很被动,反而有利于那匹母狼的偷袭。 “除了藏青的气息,没有别的气息。”王芃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藏青故意释放自己的气息来掩盖母狼。王长老,现在怎么办?” 王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郑元明白王芃的意思,立即弯弓搭箭,而王芃也幻化出一柄巨斧,两人同时向浓雾中的藏青攻去。 只见浓雾中火光冲天震响连连。 藏青惨叫一声,气息变得微弱,却速度未减,快速在浓雾中移动起来。 “坏了!” “妖孽,尔敢!” 郑元和王芃同时意识到,藏青要向山林中的一众弟子下手。那里可有郑元的闺女! 郑元急速射出烈火羽箭阻挡藏青的去路,王芃则幻化出石土巨手,把一众人拖到空中。 就在他们俩救人的时候,藏青的气息突然转向,向迷雾狼原方向急速遁去。 “妖孽,还想跑?” 等两人发现,藏青的气息已在十里之外。郑元先行一步紧追不舍,王芃则是把众弟子送到山林外围后,才匆忙去追赶。 等到王芃也走了,周正才从山林深处悄悄出来。但他并没有显现身形,偷偷摸摸走出山林回到自己的洞府。 他身上不仅扛着两只野猪,还背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头狼藏青。 那带有藏青气息逃跑的是谁? 当然是小白狼! 周正没想过让小白狼去冒险。可是这个小家伙就像不听管教又极有主见的小孩子一样,趁周正不备,用法术摄取藏青的气息包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声不吭蹿了出去。 留下大吃一惊的周正只能迅速用隐身术把真正的藏青掩藏起来。 周正的隐身术老早就能够做到不用灵力支撑,还不被天阶之人发现。如今在一拳一层天功法的襄助下,更是变得悄无声息、神鬼难觉。 回到洞府,周正快速在炼丹房内设置一套隐匿阵法。 他不懂阵法,但是有阵盘。这个阵盘还是当年云凌送给他,让他防身用的。 想起云凌,周正心头一暖,但随即又巨石压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想办法,和云凌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周正甩甩头,及时把这些愁绪暂先收起。 现在,他必须先救藏青。他把藏青放入阵中,开始仔细查看他的伤情。他不由一愣,心里有些把不准。 藏青的伤势比他预想的还有严重。若是没有和师父苏熹学医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藏青死在自己面前。可是,现在不一样,虽然不敢保证能治愈,但是,保住性命他还是很有信心。 他拿出金针,先给藏青封住穴道止血,然后,利用身上一直带着的仅有的药材,分类组合做成能达到治疗内伤和外伤伤口效果的药膏药汤,统统给藏青用上。这种不按正确配方合成的药膏药汤,毒性很大,后遗症很明显。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救命。 周正折腾了大半天,一直到日头偏西,才总算把藏青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看着藏青沉沉睡去,周正累得躺在地上不愿起身。 可是,小白狼还没有回来,他很担心。 但是,他知道小白狼没有危险。为什么会知道?他也弄不明白。 就是自从跟小白狼在一起后,小白狼和他之间的交流,全部是直接呈现在他脑海,他们之间好像建立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联系。 若是对方有危险,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彼此感受到。 周正起身走到院里,开始收拾两头野猪。他现在饿坏了,想来小白狼也馋坏了。等它回来,好好给它解解馋。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头野猪都收拾好,他开始在院里升起火堆架起烤架。 一小会的功夫,香味四溢,引得住在主峰的弟子一波一波假装从他门口经过。 首先没有忍住溜进院子的,正是上午刚见过面的道法阁的关莒。 “师兄好雅兴,我刚好路过,进来看望看望师兄。” 虽然话是冲着周正说的,但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架子上的大肉块,口水流的话说的都不利索了。 “师弟啊?刚好,一起吃点。哎,对了,你这不是辟谷吗?不能吃这些东西吧?” 周正故意戏弄他一下。 关莒讪笑,“师兄说笑了。师兄这么高的修为,都敢沾惹这人间烟火,师弟自然,自然也不怕!” 说完,也不管周正答应不答应,一屁股坐到火堆边。那架势,完全一副不给吃就绝不起身。 修仙之人本应断绝人间烟火,可是他们这些修士毕竟还是泥胎凡身,天天辟谷,虽然饱腹,但是难解口欲之馋,哪经得起如此美味的诱惑? 周正看透不说透,也没再刁难关莒,递给他一串肉串,让他先品品口味。 “师兄,地道!”吃了两三串后,关莒突然说道,“师兄,我不能白吃你的烤肉,我那儿还有一壶好酒,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周正并不嗜酒,所以,酒不酒的,他不在意。只是关莒盛意难却,周正也没有拦阻。 等的过程中,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周正心想,这哥们也太快了吧?可是,抬头一看,竟然是王芃和郑元。 周正一惊,但面上仍是笑呵呵打招呼,“王长老,你怎么来了?快来,一起吃点。” “好啊!”王芃也是笑容满面。转头低声对郑元说道,“你先去回禀掌门。” 见郑元离开后,才盘膝坐到火堆旁。 “这是野猪肉?” “是啊!我去后山的山林里打的,两只。费了我老半天劲儿!” “哦,真不赖!你啥时候去的山林?”王芃装作随意地问道。 “下午,就两三个时辰前。” “我听说山林里今天起了大雾。” “大雾?没有啊!我没有见到什么雾气。啥时候起的大雾?” “是有弟子说的,我也不清楚。你没有见到其他弟子吗?在山林里。” “没有。我去山林的时候,没有碰到其他人。只要我跟我的小白狼。” “噢,那可能你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山林很大,碰不到也很正常。野猪是在哪儿遇到的?” “从后山的豁口往山林里走,没有多远就碰上了!” 周正说的地方,正是他偷偷回来时选的路线,离事发之地南辕北辙隔着老远。 “那是山林的外围,野猪一般不在那个地方活动,想来是出来觅食,被你撞见了。” 周正憨憨一笑,“运气好!运气好!” 一直到现在,王芃的疑心还没有消除。今天的事情太大了,但凡进过山林的人,都是他怀疑调查的对象。 “你那只小狼呢?”王芃突然又问了一句。 周正漫不经心地回道,“今天上午,我认识了一个道法阁的人。他当时对我爱答不理,我一急就打了他一下。后来想想不对,就想着打个猎物请他吃一顿,也算是赔礼了。那人挺够朋友,一听说我请他吃肉,他非要去拿酒。小狼跟他拿酒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对了,王长老,门内的弟子能喝酒吧?不会犯什么戒律吧?” “不会,不会,你大可放心!只要不酒后闹事,偶尔喝些酒还是允许的。” 周正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那人叫什么?为什么你们起争执?” “咳,这事怎么说呢,”周正急忙顺着王芃的问话,把小白狼的问题避开。 “是这么回事。你不是给我一本教吞吐的功法嘛,昨天,你走之后,我就开始练习。后来,也就是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发觉有一丝清凉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但是进来后就变得暖呼呼的,很舒服。” “什么?”王芃一惊,“你一天时间就能够吸收灵气入体?” 王芃心中大喜,这个周正简直是个天才,自己真是捡到大宝贝了!他心中暗想,一定要想办法,让掌门把这个徒弟让给自己! 周正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引起王芃这么大的反应。 吸收灵力很难吗?记得自己最初学习吐纳的时候,好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灵气就入体了。自己都延长一天了,怎么还把王芃惊喜成这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灵气,但是,那种感觉,就那么一下,然后就没了。我今天上午在宗门四处转转,刚巧路过道法阁,看见那个看门的长的挺和善,就问他有没有适合我的功法。 可是,那人,噢,叫关莒,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还说我没有灵力,没有资格,就算是掌门或是王芃长老来了,也不能带我进去。 我当时就恼了。他说我没资格不能进去,我也认了,可是他对你和掌门出言不逊,那我肯定不同意!你对我多好,是你把我带到了这儿,还处处照顾我。我这人不会说话,但都记在心上。” 这几句话把王芃说的大为欣慰。 “掌门,他更不应该说了!掌门人长得多漂亮!谁要是娶了做媳妇,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芃急忙打住,害怕这小子再说出什么没轻没重的话,得罪了妙色。“咱们不说掌门。后来呢?” “后来,我就打他一拳。再后来,他就对我很客气,还领着我给我介绍功法。” “他给你介绍了什么功法?” “我也没太听懂,反正他帮我挑了两本。”说着掏出五行拳谱和刀谱。 王芃看着这两本书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时把关莒给废了! 周正这样的天才人物,关莒竟然给他如此垃圾的功法修炼! “周正,这样,明天你先去山门验验你的灵骨,然后,我陪你一起去道法阁,再给你挑几套合适的功法。” “不用,不用!关莒是我朋友,他给我选的两套我都很喜欢。等我练好了,再去麻烦王长老。” 王芃心都在滴血,心想,傻孩子,没有社会阅历。关莒那是什么朋友?给你的垃圾你都当成宝?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但是,看着周正正在兴头上,他又不敢苦劝,害怕过于劝阻反而伤害了周正修行的积极性。 “也行。”王芃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不过,周正你记住,现在对你来说,功法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吐纳入定。每天都要让灵气入体的感觉,在你身上时时发生才行,时间越长越好。明白吗?” “明白!谢谢王长老!” “跟我还客气什么!” 两人正说着,忽然白影一闪,小白狼快速跑到周正身边,紧挨着他安安静静趴在地上。 小白狼受伤了,但是伤的不太严重。 周正心里一紧,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取下几块烤肉,悄悄地在里面夹上一颗活血丹,喂进小白狼口里。 也就这个时候,关莒抱着酒坛跑了进来。他的到来完全吸引住了王芃的目光,所以,周正和小白狼之间的小动作,他压根没有留意到。 关莒刚进门,就感受到王芃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凛冽眼神,吓得他双腿直打哆嗦。 “王,王,王长老。弟子,弟子,参见王长老。” 他哆哆嗦嗦行礼,话音都一直打颤。 王芃怒哼一声,不再看他。 转头看向周正,又变得和颜悦色,“周正,老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用起来了,你接着吃。记着下回烤肉叫上我!”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王芃的身影完全消失,关莒才常常舒一口气。但是,他再也不敢在这儿呆了。 王长老什么意思?怪我没忍住吃喝?还是,怪我打扰了周正?天呢,周正师兄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感觉好像跟王长老平起平坐?而且,王长老好像还有讨好他的架势?难道他也是长老?或者,身份更高? 关莒吓得冷汗直流,急忙放下酒坛,编一个蹩脚的理由,落荒而逃。 第 七 十 九 章 周正对于关莒的离去并没有挽留。不是他不喜欢这家伙,而是,他需要即刻查看小白狼的伤势。 关莒今天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且这哥们人品还行,周正不介意交他这么一个朋友。 等四周空无一人,而且,周正谨慎确定过没人监视后,匆忙抱着小白狼回到卧房。 小白狼的背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还血流不止。之所以,它回来后第一时间紧挨着周正趴下,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周正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洗,上面沾满了野猪血。刚好能掩盖血腥。 当然,也幸亏当时关莒来得及时,把王芃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要不然,想要瞒住天阶高层之人的灵敏嗅觉,不容易! 周正急忙给小白狼上了金疮药,并再次喂它一个活血丹。 通过跟小白狼的脑海交流,周正看到,小白狼裹着藏青的气息快速跑进迷雾狼原,但在进入的那一刻,郑元的一式落日箭射入了小白狼的后背。 小白狼忍痛咬掉箭羽,并趁势散去藏青的气息,同时把自己隐匿起来。 一直等郑元和王芃无功而返,小白狼才小心翼翼跟在他们后面回来。 周正心疼地抱紧小白狼,“以后不准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知不知道?放心吧,郑元这个老匹夫,我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 说着,又把小白狼全身翻遍,确定再没有其他伤口,才心有余悸舒口气。 “我现在身边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可不能出事!哎,你是个母,不对,斯文点,是个女的?天天跟我睡在一起,害不害臊啊?哈哈。对了,以后,可不能跟小公狼,呸呸,小男生走的太近!你要矜持一点,不能轻易被骗了身子!知道不知道?要是有喜欢的,先带过来,我给你把把关。我的眼光,那不是跟你吹,贼着呢!小男生有什么坏心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哎,哎,正跟你说严肃的问题呢,你怎么睡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对我翻白眼?你会翻白眼?再翻一个我看看…” 在周正絮絮叨叨声中,小白狼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周正怀里,沉沉睡去。它真的太累了! 周正却没有睡,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藏青醒了。 他轻轻把小白狼放在床铺上,并给它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走出去。 来到隐匿阵中,周正递给藏青一碗烤好的野猪肉。这个时候,藏青已经幻化成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两道目光冷冷盯着周正。 “你是舞仙台的弟子?为什么要救我?” 周正傻傻一乐,“心软呗!” “哼!有什么目的,明说吧!”藏青伤的很重,但气势不减。 “目的?你想多了!你是现在走?还是再养两天,等伤好了再走?” “你放我走?就不怕我报复你们舞仙台?”藏青很惊异。 “为什么报复?是王…我救了你!我可是舞仙台的人。你打算恩将仇报?” 藏青疑惑不已,想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你跟舞仙台有仇?刘虎也是你杀的?” 周正心中一惊,急忙装傻,“刘虎?刘长老。刘长老不是你杀的吗?”周正故意显得很惊讶。 看着周正的表情不像作假,藏青更加惊疑。 他动一下身体,可能是牵扯住伤口,疼得他差一点摔倒。周正连忙上前扶住。 可就在周正近身的瞬间,藏青手里多出一把冰刀抵住周正的气管。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救了你!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杀我?”周正一脸难以置信。 可是藏青不为所动,冰冷的刀尖缓缓刺入,寒气冻得周正呼吸困难。 “放手,放手,我说,我说!” 等藏青撤下冰刀,周正大口咳了几声,喘匀了气息,才慢慢张口。 “王芃长老让我救的你。” “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真不知道!他告诉我,让我藏在山林里,等你受伤后,就把你救走。” “是你让我放出水雾的?” “啊?那个浓雾是你弄出来的?”周正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想应该是王长老。” “那刘虎呢?” “真不是我杀的!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藏青上下打量周正,这就是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新入门弟子!就算是偷袭,也没有能力杀死刘虎。 他对周正的话信了七八分。 “当时,那么大的雾气,你怎么准确找到我的?” “王长老给我传的音。” 听了周正的回答,藏青基本想通了中间的关窍。他一直怀疑,一个如此低级修为的新弟子,如何能瞒过众人救出自己。如果是王芃一早布置好的,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我错怪你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叫什么名字?来日定当相报!” “我叫周正,报不报的,就不用了!你看,我给你用了那么多的药材,你是不是…,你知道,我这也没办法去跟王长老要。”周正表现出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藏青瞬间明白,从身上拿出一个储物袋。 “这里有一些我们狼原独有的灵药材,还有几块灵石。出来的急,我就带这么多。若是不够,改日我再多送你一些。” 周正乐得喜笑颜开,“够,够,够!那你先歇着,想什么时候离开,随时走就行。”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藏青,有机会可以去迷雾狼原找我,如果我能回得去的话。” “成!有机会一定叨扰。” “你就不奇怪我的身份来历?不奇怪为什么会被舞仙台追杀吗?” 周正挠挠头,后知后觉地说道,“是呀,你为什么会被王长老他们追杀?” 藏青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们是为了得到我的妖晶。” “妖晶是啥东西?”周正继续装傻充愣。 “妖晶,也称为妖丹,是妖修一族死了以后,用全身的灵力和气血融合的一枚晶体,只有达到天阶高层修为才能做到。魔族有魔晶,人族有人丹。 这东西,对于同族来说,是至宝。不仅能够帮助低阶修为的同类提升功力,里面所蕴含的对修炼对天道的感悟,也可以帮助他们突破瓶颈更进一阶。 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人类修士竟然找到了一个方子,可以把妖丹转换成人丹使用,甚至比人丹更利于吸收炼化。所以,大量的人修开始觊觎我们妖族的妖丹,对我们进行围捕猎杀。” “太残忍了!” 藏青冷冷笑道,“我现在重伤之体,杀我易如反掌。得到我的妖丹,瞬间能把你的修为提升到地阶!假以时日,一旦把我的妖丹炼化,你很快也会踏入天阶,甚至能有我现在的修为!难道你不心动?” “心动!”周正很实诚地点点头,“可是我没有转换的方子,要了有啥用?再说,进入地阶,天阶,很难吗?不用你的妖丹,我照样做得到!” 藏青始终看不透周正,他哈哈一笑,“好!有志气!我记得你们舞仙台的规矩,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比试后,必须要下山历练一个月到三个月。我劝你,到时候,历练的时间可以长一点。” “长一点?为什么?” “只是个建议!” 周正想了想,“行!山下好多地方我还没去过呢,到时候趁机多转转!” “太好了!” “那你先歇着!回见!” “还是别见的好!”藏青小声喃喃道。 出了炼丹房的周正,特意在院里梳洗一番后,上床抱住小白狼呼呼大睡。 一直到后半夜,他猛地睁开眼睛,并长长舒口气。 藏青走了! 救藏青之前,他的确抱着找个同盟一起联手对付舞仙台的想法。但是,他在给藏青疗伤的过程中却意外地发现,藏青竟然有着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这样的修为面对三位天阶高层的围攻,就算不敌也绝不会如此狼狈。 他是故意的! 藏青身上的秘密太多,周正一时摸不透。 这个时候,周正肯定不会向一个陌生人缺心眼似的表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刚巧,今天王芃来找他。他知道,躲在炼丹房的藏青肯定能察觉到。 这个时候,把主谋推给王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会让藏青在重重疑惑中,反而会相信这是真的。 至于藏青和王芃两人之间会不会当面对质?周正盘算过,就算是遇到最坏的情况,自己也有办法置身事外! “新人比试?”周正暗暗想着,“看来,藏青在新人比试后,会对舞仙台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一天,周正在外面四处溜达,借机仔细观察着舞仙台主峰的地形。要说现在,就数他是最清闲的人。大家都忙着修炼,偌大的主峰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 转过一个山坳,他看见三个女弟子正在争吵。这三个人他认识,就是那天在山林里见过的于霞、箬箬和依依。 于霞正在声严厉色地斥责依依,而依依满脸的委屈。 “刘长老是我的师父,是他让我去采的龙须!” “他让你采你就采?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害死我们!”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危险!师父当时说,说,就是个普通的药材,但是只有迷雾狼原有,所以才显得珍贵。” “你自己没有脑子啊?你就不会好好想想?” “我,我采之前,问过你,你也说没事。” “我?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你要是问过我,我能让你做这种蠢事?” “于霞姐,这次主要怪我,是我误信了郑春晓的话。你别生气了。”箬箬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箬箬,你就是心太好,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是她采龙须害了那只母狼,那头公狼会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差一点被它吃了!都是拜她所赐!” “我没有…我真不知道!”依依还想解释。可是于霞已经拉着箬箬转身。 “以后,你别跟着我们!” 说完,拉着箬箬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依想叫住她们,可是,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委屈地小声哭了一阵。等她擦干眼泪,刚想离开时,却被郑春晓一群人团团围住。 “怎么?于霞不要你了?我早跟你说过,她那种人不能交!” 依依心情很差,她不愿意和郑春晓纠缠,“郑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你现在走不了!不如,加入我们,咱们一起对付于霞!” “郑师姐,于霞、箬箬是我朋友,我不会伤害朋友。” “朋友?她们把你当朋友了吗?再说,依依,是我帮忙才让刘长老选你做的徒弟。你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什么?不可能。师父说,我…” 毫无背景天赋的自己竟然在大比之前就被长老选中,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幕后操作好的,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你为什么帮我?” “承认我帮你了?”郑春晓相当得意,“很简单,看于霞跟你走的太近,不顺眼!” 依依蒙了,不顺眼,还要帮自己?这个郑春晓什么逻辑? “你现在师父死了,我可以让王芃长老收你为徒。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依依皱起眉头,“谢了,但是不需要。师父不在了,我自己学。” 郑春晓勃然变色,“你个小蹄子,还想自己学?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滚蛋回家!” “回家,我也不会任你摆布!更不会对不起朋友!” 郑春晓气得俏脸扭曲,“给我打!” 依依哪是这些人的对手?七八个同阶修为的人对她拳打脚踢,一会功夫她就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要是还敢拒绝我,就等着刨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吧!” 说完,郑春晓趾高气昂扬长而去! 她身后一个小跟班,悄悄问道,“春晓姐,干嘛非得拉那个贱人加入我们?” “你不懂!她只要听话,我还会派她去于霞身边。到那时候,我会让于霞痛不欲生!” “明白了!姐是让她去当卧底!这招高明!” “走吧,听说于霞这两天又收了几个丫头,咱们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好嘞!那个于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春晓姐,真是贱骨头!”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小跟班脸上。 郑春晓寒着脸,“于霞,只能我骂!” 第 八 十 章 对于这种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打闹,远远躲在林子里的周正一点也不想参乎。但是,过了大半天,依依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让周正不得不上前查看。 他是医者,救死扶伤本就责无旁贷。 翻看眼白、搭指脉象,周正不由紧皱眉头。 郑春晓那几个女弟子心真够黑的! 依依的外伤不重,最多也是淤青。但是,那几人打她时显然都用了巧劲,造成她五脏六腑大面积出血。若不及时救治,很可能小命不保。 有这么大的仇吗?周正实在难以理解。 周正急忙拿出金针,先扎透依依的十跟手指放淤血,然后再以男左女右阴阳调和之术,摊开依依的右手,取脉下针。 人体十二主经脉皆通肺腑,像阳明经主肠胃,太阴经主脾肺,少阴经主心肾,厥阴少阳则管肝胆等等。 以金针刺之,起到通气舒血的作用,从而调动自身阴阳元气的互补,自愈调和。 当然,若是人体自身气血不足、精神虚乏,那就还需要加配相应的药石调理。就像依依现在,周正只能减缓她的伤情,若想痊愈,必须熬汤服药。 几针下去,依依悠悠转醒。猛然看到身边呆着一个陌生男子,不由惊呼一声,迅速坐起身来。 “别动!”周正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好叹口气,“淤血吐出来也好!” 依依还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突觉气血翻滚,张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周正无奈地摇摇头,“气血通了,可惜,伤更重了!” 依依这才看清楚身边这位男子正在救治自己。 她想起身道谢,可虚弱的身体却站不起来。 周正示意她安静坐好,重新又选好几个穴位扎上金针,“至少要等一炷香的功夫,不然气血逆流,造成的伤害更大!” “多谢,”依依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正。看年纪,应该是称师兄合适。可是,她曾经听师父说过,能进入神农堂的,再小,辈份也都是长老级别的。因为主持神农堂的是舞仙台唯一一位在世的太上长老。 “多谢,师叔!我是刘长老的弟子,叫依依。” 周正乐了,“我没有那么老吧?” 依依俏脸一红,“不老,不老,师叔很年轻。” “我叫周正,也是新入门的,你叫我名字就行。” 这一下子把依依难为住了。叫名字她肯定不敢,但是叫声师兄又乱了辈份。 也亏得她机灵,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周师…周大哥,多谢周大哥救命之恩!” “你言重了,救命谈不上!依依?” “是。我本命姓易,叫易奕,后来师父嫌叫的拗口,就改成依依了。” “你师父是刘虎?” “是。当时,我入门时,刚巧师父从那里经过,一眼就看上了我,当场就收我为徒。” “那一定是你资质出众。” 听了这句恭维的话,依依却忽然伤心起来。这个原本是她最大的骄傲,她也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天赋才让师父选中。 可是,今天听了郑春晓的话,她才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只是有权势人的特意安排,而自己也不过是郑春晓和于霞争斗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些事自然不能对一个陌生人讲,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周大哥,过奖了。其实我,我,很一般。” 她们几个女弟子之间的事,冷眼旁观的周正心知肚明。但他不是带小孩的家长,跟这个依依又非亲非故,没有义务去开导劝解。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留针一刻后,取下依依手上的金针,“你现在赶紧去神农堂,让那里的人帮你调制药汤。你一定要尽早服药,否则,动了根基,会影响你的修行。” “多谢师…周大哥!” 看依依离去走远,周正喃喃自语,“刘虎?单是他自己在修这种魔功,还是说整个舞仙台…”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妙色的身影,“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舞仙台究竟想干什么?” 一晃,又过了十天。 周正除了把惊雷电闪拳彻底研读精透外,也把阴阳五行刀法翻了一遍。 惊雷电闪拳以后将会是自己的遮隐布,要想达到混淆视听、以假乱真的效果,他必须把此拳谱熟读。 阴阳五行刀法,却实实在在是个鸡肋。因为整篇刀法的基础就是修炼之人的身体中必须有五种、而且必须极为充沛的灵力做依撑。 怪不得这本书这么不受待见!具备这种条件的,修真界中寥寥无几。 不过,这个,周正好像都符合。但问题是,现在他没有,或者说,他的灵力全被锁住用不出来!使用这个刀法就是个空架子! 之后,周正又去道法阁找关莒,准备换一本。可是翻来挑去,周正发现,只有这本刀谱的刀法最质朴,却又最深奥! 周正无奈,只好重新带回来,没事练着玩。 这一天,他正在院子里挥拳舞刀,忽然听见扣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前几天救治过的女弟子依依。 周正把她请进院里,并从屋里搬出桌子椅子,清水相待。 舞仙台的女弟子相当多,原本男弟子就少,经过之前伏魔阵的厮杀和黑水城一役的损耗后,男弟子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周正在防微杜渐方面做得相当谨慎,只要有女弟子进院,第一,他会大开院门,第二,绝不相邀进屋。有几次,王芃派女弟子请他一叙,他根本不让来人进院,直接带门随来人而去。 依依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周正的身份。 她本以为周正是神农堂的人,可是,那天去神农堂调药时,私下跟里面的弟子打听,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周正这个名字。 但是,周正有自己的洞府,而且是在主峰,面积还这么大,可见身份不一般! 在舞仙台,所有人阶的弟子虽然也是每人一个房间,但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相当拥挤。只有进了地阶,才能有自己的洞府,不过面积并不大。像周正这样的洞府,至少也是天阶以上的弟子才配拥有。 可是,周正,怎么看身上也没有一丝灵力,感觉连人阶初层的水平都没有。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依依心中很疑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郑春晓那样的关系户,觉得周正应该也是那位长老的亲戚,走了后门。她对周正的印象一下子就变得很差。 不过,周正毕竟救过自己,所以,依依还是知恩图报过来表达谢意。 “周大哥,上次我看见你的衣服多有破损,这是我亲手缝的大氅,谢谢你上一次出手相救。”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举手之劳,愧不敢当。依依姑娘千万不要如此客气。” “上次,神农堂的师叔们告诉我,若不是周大哥提前施救,我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件大氅实在拿不出手,等以后,我能去领任务了,我会找更好的东西报答周大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正哑然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见礼物被收下,依依准备起身告辞。 “依依姑娘,我看姑娘的伤情没有轻,反而加重了。能否让我搭搭脉?” 对于周正的医术,依依是绝对信任,她急忙伸出右手。 “难道是神农堂配的药不对?不应该啊!”周正突然心中一颤。 “依依姑娘,这两天是不是又跟同门比试武艺了?”周正说的很婉转。 依依脸色一红,“我,我不小心,跟师姐妹切磋了一下。” “以后养伤的时候,千万不要妄动灵力。刘虎,是不是教过你什么功法?你一直在练?” 依依吃了一惊,“师父曾经传授我一套功法,让我勤加练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停。” 周正点点头,和颜悦色说道,“可能那套功法太高深,在你疗伤的过程中,不适宜修炼。我认识道法阁的关莒,找时间你去道法阁,让他先帮你挑一本简单的功法。你修习的是木系?我建议你先修炼生生不息的术法。” 周正说的很含蓄,能提醒的他已经提醒,至于依依会不会按照他所说的办,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送走依依,周正心中暗想,找机会要查查,看有多少弟子在修行这套功法? 下午,周正刚要出院门转转,关莒贼兮兮地溜了进来。 “师兄,事办妥了!” “什么事?”周正愣了,他不记得让关莒替自己办什么事? “还装?不过,师兄,眼光真不错,那可是绝色!” “绝色?”周正立即明白过来关莒在说什么。原来依依那丫头真听自己的劝告,去找了关莒。 周正这几次,并没有关注过依依的长相,如今回想起来,小姑娘的确长得国色天香、明艳动人。 “你给她了?” “当然!师兄你的吩咐,我岂敢怠慢?而且,那本生生不息的术法,我还偷偷拓印一份,让小师妹带走了。” 周正听出来关莒这是在邀功。 “说吧,想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能做得到,都答应你。” “这么说,那个小师妹果然是师兄的禁脔!” “别说那么难听!我只是举手之劳,帮帮她。” “师弟明白!放心吧,师兄,我绝不会往外乱说!” 周正懒得跟他解释。 “废话真多!要不要?不要好处就赶紧滚!” “要,要!师兄别急。我确实有一件事求师兄帮忙。” “说。” “请师兄帮我去采一株四沐草。” “四沐草?可以改善木系灵根的那种仙草?” “对,对!原来师兄也知道。那太好了!” “那种草极为稀有,只有在千年大树的树根上才有生长。你要这草干什么?” “师兄,我的亲师兄,我也是木系灵根,你看不出来吗?我也想尽早提高修为!再说,你的小师妹不也是木系嘛,有了这种草改善她的灵根,不出一年她就能升为天阶!” “打住,打住!说事!这种稀有的仙草,只怕不好找吧?就算能找到,也不好拿吧?” “师兄真是绝顶聪明!对于旁人来说,确实如此,但是对于师兄,那就是小菜一碟!” “别拍马屁!赶紧说!草在哪儿?怎么拿?” “这种草在迷雾狼原有,而且很多。” 周正转身就走。 “师兄,师兄,别走,你听我说完。” “送死的事,我坚决不去!” “不是!是你捎带手的事!” 周正一听话中有话,示意关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他。 关莒,是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深得师父欢心。 昨天,师父告诉他,新人大比之后,宗门会选派几名人阶的弟子进入迷雾狼原,跟头狼藏青讲和,避免双方发生进一步的冲突。 而,周正,已经被掌门内定,作为这次和谈的负责人。 听到这个消息,一向沉稳的周正也吓得打一激灵! 难道,救藏青的事被掌门发现了? “为什么会是我?”周正急切地问关莒。 “铁定是你!连我都觉得非你莫属,掌门和那些长老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周正越听越糊涂。 “你不知道?噢,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是这样。 迷雾狼原,其实是一座大阵,除了妖类,人类修士一旦进入,再高的修为也会被生生压下一阶,哪怕是仙阶之人,也会瞬间变为天阶、甚至地阶的修为! 可是,对于人阶修为的,却没有任何影响。人阶的修士进入,不但大阵不会启动,就连警报也不会发出。如果运气好,可以无声无息地出入,来去自由。” 听到这里,周正想明白了,上次为什么会是依依和箬箬进入迷雾狼原。想来,那一次,若不是依依采摘龙须,惊动了藏青,她们应该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 另外,他曾一直疑惑,上次,宗门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捕杀藏青、重创他的夫人,可为什么事后却没有趁热打铁,对迷雾狼原一点动静也没有?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迷雾狼原轻易进不去! “可是,为什么选我?” “我的亲师兄,你还没明白?你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是人阶。但是,已经能把我打得屁滚尿流!师弟咋说,也是天阶的人物啊!掌门和长老们,进了迷雾狼原就要压制一阶,你却不受影响!我的亲师兄,在那里面,整个宗门谁有你厉害?” 原来是这样!周正暗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暴露引起掌门的怀疑,一切都好说! 可是,迷雾狼原,真不是个好地方!藏青已经蓄势待发,又怎么可能接受和谈? 就算他能记着救命之恩,不难为自己,可是他的部下却保不准! 如果,藏青真把他作为祭旗的第一人怎么办? 他可不愿意为了舞仙台跟藏青他们大动干戈! 可是,若不去? 他又一时又想不出推脱的理由! 第 八 十 一 章 连着几天没有吃肉,周正和小白狼打算去后山的山林里猎捕一头野兽打牙祭。 自从打发走关莒后,周正一直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举。连想了一天多,脑袋都想得发麻,可还是没有办法。 周正干脆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说一步吧! 来到山林,刚巧碰见依依正在这里修炼生生不息。也对,这里木灵力充裕,确实是一处好的修炼场所。 依依努力地催动一棵树苗,可是,树苗只拔高十几寸,她就灵力告罄,不得不重新打坐吸收灵气。等灵力恢复后,再继续练习。 周正看着直咧嘴。这是最笨的方法,既耗时又耗力,而且提升还慢。 指导一下吧,两人关系不熟。而且人家有师父,虽然死了,但还有同门。自己贸然开口,确有越俎代庖之嫌。 不指导吧,看着难受,自己心里也痒得慌。现在自己没法使用法术,可是若能教别人使用,也是一件心情舒爽的事。 他故意咳嗽一声。 依依见是他,急忙收势,笑着打招呼。 “你在练习生生不息?” “是呀!我去找了关莒师兄。这个功法真的很好,我感觉修炼的时候,身上的伤也在慢慢好转。谢谢周大哥!” “不用谢!只要对身体有好处,那就好!” “可惜,我修为太低,”依依叹了口气,“今天花了三个时辰,才让树苗长这么高!” “是灵力不够?” 依依点点头,“这个法术太耗灵力,用不了两三个呼吸,我就要重新入定吸收灵气。” “那个,其实,”周正想一下措辞,“这个术法有个最大特点,可能关莒忘了告诉你。这个术法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和入定吸收灵气同步进行的术法。” “真的吗?”依依惊讶的睁大眼睛。 “当然。而且,吸收灵气,很多时候也不一定非要打坐入定才行!” 依依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知识她听都没听过。 “你这样,先祭出一半的灵力催动树苗生长,”周正手把手现场教学,“然后,沉气静心,去感受这棵树苗在生长过程中散发的浓郁木灵气,慢慢让它环绕自己的身体,进入自己体内。之后,转换这些灵气变为自身灵力,再去滋润树苗的生长。周而复始,不用一个时辰,树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而你,不仅不会灵力枯竭,还会感觉灵力变得敦厚、充盈。” 在周正的指导下,依依全身心沉浸进去,树苗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高,而自己的灵力再也不用停歇,反而愈加精纯浓厚。 看着树苗已经长成小树,依依高兴地手舞足蹈,差一点兴奋地扑到周正怀里。 看到依依一点就透,周正也很开心。 就在两人相互庆贺时,一个不协调的令人厌恶的声音突兀响起。 “呦,我说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你个小浪蹄子,原来在这里勾引小白脸呢!可这个,五大三粗黑不溜秋,长得也不咋地啊!你看上他啥了?身体挺结实!是不是在床上能让你浪起来啊?” 郑春晓顶着一张欠揍的脸,带着七八个女弟子把依依和周正围住。 依依气得脸色铁青。她转过头看向周正,“周大哥对不起,害你遭殃了!这是我和她们的事,你先走吧!” “怎么,被我们撞破了奸情还想跑?行啊!我倒是小看了你。前几天刚勾引了掌门的亲传弟子曹修,对你嘘寒问暖、送药送食,怎么,转眼又勾搭一个?” 依依沉下脸,“我敬你是同门,叫声师姐。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连猪狗都不如!曹修?那个不怀好意的东西,是师姐故意安排的吧?要不是我机灵,早被他糟蹋了! 你仗着你爹是长老就为非作歹,可要你爹死了,你算什么东西!不,是你能耐大!你不要脸!你爹还得靠你!是你脱光衣服陪望天阁的几个长老睡了半个月,你爹才坐上长老之位的! 于霞嫌弃你,不再跟你做姐妹,你就心理扭曲,变本加厉欺负我们这些新弟子!我呸!她们都怕你,我不怕你!今天,要不打死我,要不,我迟早要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命!” 依依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全骂出来。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与其被她们天天折磨,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唯一一点,就是她对周正很抱歉。害怕周正受牵连,她连连催促周正快跑。 “啊!给我撕烂她的嘴!”郑春晓被戳到了痛处,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打死她!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她身边的七八个女弟子,怒气冲冲地冲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气得跳脚的郑春晓,半天没听见动静,惊疑地抬头查看。 依依还好好站着,只是张大了嘴巴傻愣愣看着那个黑黑的高个男子。 再往地上看,她的几个跟班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郑春晓大吃一惊。 刚刚来的时候,她之所以还如此嚣张,是因为她观察了周正半天。这个人连人阶初层的修为也没有!妥妥的一个的新弟子。 可是,现在她开始惶恐了。 她这些跟班里,可是有几个人都是人阶高层巅峰的修为。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全被打趴下,那这个人不会也是地阶中层修为吧? 自己可是地阶中层的修为,但也不能这么快把这么多人都搞定。难道,这人比自己还高,是地阶高层的修为? 郑春晓不敢大意,急速掐指念咒。 可是,不等她把咒语念完,周正的拳头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直接打飞出去五丈多远。而且,周正还专门挑的是下巴。一拳把她下颚全部打碎! 就算有灵丹妙药,就算是及时医治,没有个一年半载,郑春晓休想再开口说话。 “呱噪!” 这是周正对打人的解释。 依依惊得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为周正是走后门的滥竽充数的权贵子弟,今天,才彻底明白,她的周大哥是凭真本事进来的。 她的感观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周正的眼神都变得神采飞扬。 周正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劝依依尽早离开,而他则是等依依走后,带着小白狼接着上山林里捕猎。 至于郑春晓这些人,他才懒得操心呢! 晚上,是烤鹿肉。 狗鼻子极长的关莒第一时间不请自来,又带了一壶酒。 没想到,依依也赶了过来。她主要是担心周正的处境。 三个人,加上小白狼,开怀畅饮,吃的不亦乐乎。 正吃的有滋有味的时候,郑元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我女儿是你打的?” “你是哪位?你女儿是谁?”周正连身都没起。反倒是关莒和依依匆忙起身行礼。 “老夫郑元。郑春晓是我女儿!” “郑春晓是谁?不认识!不过,今天打了好几个猪狗不如的女畜生,里面是不是有你女儿?” “竖子!”暴跳如雷的郑元抬手就是一团火球扔向周正。 依依吓得大叫一声。 关莒连声大喊,“郑长老息怒!” 可是谁都来不及阻拦火球。 眼见火球撞到周正所坐的位置时,周正突然消失了。然后,瞬间又出现在郑元的面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拳!” 说话间,一道惊涛骇浪的拳意把郑元惊得透心凉。 这股力道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还比他高很多! 他快速祭起护盾,同时,快速后撤,想要拉开与周正的距离。 他的长项是远程的羽箭,最不善于的就是近身攻击。 可是,周正哪会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他快,周正比他还快。 就听一声惨叫,周正的拳头轻易穿破郑元的火盾,并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震碎十几根肋骨。 周正现在并不能挥出第一拳,但是,他聪明,他会借势。这一拳完全是惊雷电闪拳的招式,只不过,他把自身已经化解的万斤压力转化成拳力,并加入一拳一层天的拳意,竟然意外发挥出天阶高层的一击。 偷袭刘虎时,他还借助了小白狼的力量,这才一击得手。而这一次,他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里面也有侥幸的成分。郑元的实力只有天阶中层而已,他是依靠药物的作用才升级到高层。如果,今天来人换成王芃,周正绝对打不过! 郑元,进来的快,出去的更快。身体直接飞出了周正的院外。 跟在郑元后面的随行个个大惊失色,抱着郑元着急忙慌奔向神农堂。 更加大惊失色的是院里待着的两位,彻底傻了。周正连连招呼几回吃肉喝酒,两人愣是没有回过神。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关莒,他绕着周正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师兄,你真的只是天生神力?” 周正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漫不经心回道,“这还有假?我的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不。我知道!只是,刚才的可是郑元!长老!天阶高层修为!” 周正嘿嘿一笑,“他比王芃厉害吗?我跟王芃打过,不分高下!” “天呢!师兄,我的亲师兄!不!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亲哥!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小弟!从此跟着你混了!师妹,你不加入进来吗?” “啊?”这时候才缓过神的依依,依然感觉在梦里,“我加入!我是我哥的人!” “你啥时候成了我哥的人?” 依依没明白关莒的戏弄,傻乎乎回道,“前几天。” “师妹,你有点偏心。也给我介绍一个你的姐妹呗!要不以后,你跟我哥亲亲我我,我形只影单,你这个嫂子也不合格啊?” “啊?好!不!不是!”依依现在才算彻底醒过神,听明白关莒的话,急的羞红了脸颊。 周正直接塞了一块肉堵住关莒的嘴。 “依依姑娘别介意,他就这样。来继续喝酒,吃肉!” 关莒也看出依依脸皮薄,所以,不再跟她开玩笑。他一本正经问周正,“哥,刚才那一拳,是,什么拳?” 周正就等着他问这个,直接从怀里把惊雷电闪拳谱递给关莒,“就是这个。不过,我还没有练出雷电之力。你拿回去吧!省得我再跑一趟。” “这拳这么厉害?”关莒小心翼翼装进怀里。 他知道,今天这事一旦传开,这本拳谱必定身价飞升,说不定,会直接放进道法阁的顶层,只允许弟子有限时间地观看。 他必须赶在之前偷偷拓印一份,说不准,还能狠狠狂赚一笔! 今天,郑元的寻衅滋事是个意外。但是,周正很喜欢这个意外!省去了他再费尽心思去寻找机会! 周正之所以如此冲动对郑元大打出手,一方面,他是要为小白狼报一箭之仇。另外,他也在消耗舞仙台的力量。如果,藏青真打算攻打舞仙台,舞仙台少一名天阶高层的长老,就会遭受更大的损伤。 他溺爱地摸摸小白狼的后背,小白狼用头蹭蹭他的胳膊。一人一狼心有灵犀,都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 周正明白,这个事明天一定会发酵,说不准妙色都会直接见他。 应付的措辞他早就想好了。有关莒这个好兄弟打掩护,他觉得妙色只会更加欢喜舞仙台捡到了宝,而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酒足饭饱,关莒和依依告辞。 就在离别的时候,依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忽然跪倒在周正面前。 “周大哥,请您收我做徒弟吧!” 周正急忙让开,从旁边把她搀扶起来,“依依姑娘,千万不可!” 但是依依很坚定。 “周大哥,您也看到了,是因为我,您才得罪的郑元长老,他不会放过您,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怕!我知道您更不怕!但是,我的修为太低。我怕到时候会连累您!” 依依的话很含蓄。如今这个局面,不管周正乐意不乐意,自己和周正已经成了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周正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依依一定会成为他们首先对付的对象,甚至还会把她作为威胁周正的筹码。 与其那样被动预防,还不如两人互帮互助,让周正帮自己把修为提高,自然也就不惧这些宵小诡计! 周正把依依搀起。 “依依姑娘,我不能收你为徒。一来,我不是长老,没有收徒的资格。二来,我修炼的方法跟你的大相径庭,你学不来!” 见依依还要坚持,关莒急得抓耳挠腮,“我说师妹,学本事,有时候也不一定拜师!” 依依满脸通红,她自然听得懂关莒的意思。可她不愿意这样做。她有自己的做人底线。 她觉得感情,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若喜欢,那就无条件地喜欢;若不喜欢,再多的价码也不能妥协。 哪怕不要性命,这条底线也不能逾越! 周正很欣赏她这一点。他瞪了一眼关莒。然后诚恳地看向依依,“这样吧,不能拜师!不过,如果在修炼方面有什么疑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关莒。我们是朋友,一定会知无不言!” 第 八 十 二 章 “什么?用拳头?什么拳?” “好像叫做惊雷电闪拳。” “周正用拳头把郑元打成了重伤?” 妙色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像听笑话一样,笑的花枝乱颤。看的王芃不停地在心中默念静心咒。 “王芃,你怎么看?”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噢?说说。” “周正来的第一天,就能够吸收灵气入体,他当时的感觉,就是刚刚让灵气入体的感觉,这点错不了。” “你是说这小子,真是个天才?他现在达到什么修为了?” 王芃一下子脸色尴尬,“他连人阶初层都没到。” 妙色第一次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 “他不喜欢打坐入定,”王芃很无奈,“他坐不住,就喜欢打打杀杀,舞枪弄棒,天天山上山下逛来逛去,要不然就去后山山林里去抓野兽。一刻也闲不住!” “你是说,他走的是武修的路子?” “不!”王芃很自信地摇摇头,“武修最高的极限也就是地阶。尤其到了地阶巅峰,能够御剑飞行后,武修的优势荡然无存!周正走的绝对不是武修的路子!” “那是怎么回事?他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修成,反而还这么厉害?” “我觉得,他身体里已经有了灵力,但是,这些灵力并不在气海,而是渗进了骨骼肌肉里。” 见妙色没懂,王芃急忙解释,“我听师祖曾经说过,到了仙阶,人体的气海会自然崩塌,所有的灵力会被无限压缩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王芃的师祖,可是老牌的仙阶之人,也是开创舞仙台的创始人之一。他老人家的话自然错不了! 妙色立即从软榻上坐直身体,“你是说,周正在修炼仙阶之法?” “那倒不会!”王芃哈哈一笑,“我只是觉得,他是无意间正在走上这条路。我们不妨任其自然发展,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下。说不准…” “说不准,他会是咱们宗门兴起的关键!” 妙色激动不已,为了宗门兴盛,她付出的不可谓不多,只要对宗门有力,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种修炼方法这么厉害吗?一个人阶的小子就能一拳打败天阶高层的长老?” 王芃明白妙色的意思,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修炼方法可能只适合周正,别人学不来!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又有极高的悟性,但同时喜动恶静,对灵气入体又置之不理、不管不问,几项因缘巧合之下,才歪打正着形成了这种修炼之法。如若有意为之,反而无法达到这个效果!” 妙色不由失望。但是,失望之情一闪而过,全身心立即开始关注周正的成长。考虑该如何拉拢周正死心塌地为舞仙台所用,并如何周密安排他的修炼进程。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帮他踏入仙阶! “当然,这个周正,也没有那么吓人。掌门你也试过他,他的蛮力本来就堪比天阶高层之威,再有什么惊雷电闪拳的辅助,打败郑元,意料之中。再说,郑元的真正实力也就勉强算个天阶中层,而且,他又极不善于近身格斗。输了,一点都不亏!” “你有什么建议?” “周正绝对是个天才,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那个魔头周正!但是,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任其成长将会后患无穷!所以,我想先跟他培养感情,让他对舞仙台有归属感,能心甘情愿站在我们一边。 至于他的修炼,我们可以暗中观察,先由着他随意发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潜力。一旦到了契机合适的时候,还请掌门…” “这个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全力以赴助他!” “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看那几个门派的脸色,掌门也不用再委曲求全!为了宗门复兴,属下定当赴汤蹈火、至死不渝!”王芃面容坚毅! 第二天,第三天,周正并没有等来妙色任何形式的责问或是召见,连王芃也没有再来找他。甚至他打伤郑元的消息也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这让他精心准备的说辞变得一点用处也没有。 周正也不再费脑子多想了,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依旧我行我素地天天闲逛,把舞仙台所有的山头都逛了一遍。 外人看着他吊儿郎当,实际上他仔细地把舞仙台的整个地形了然于胸。 很快,就到了新弟子大比试的日子。 可是,这一次,却多了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比试前一天,宗门忽然热闹起来,舞仙台的主峰上陆陆续续来了一千多号其他门派的弟子。不仅有和舞仙台亲近的青冥峰、望天阁、白云观的弟子,璇玑宫竟然也派了一群弟子前来。 这些弟子全是各门派近两三个月招收的新入门弟子,由各自门派的长老带领。 周正第一个想法就是七大派大比武。他曾经听王芃说过。可是那不是在一年之后吗?难道提前了? 不对,周正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弟子都是新进弟子,大多数人的修为都是人阶中高层水平,有个别几个天赋不错的也只达到了人阶高层巅峰的水平。这些人,肯定代表不了各自宗门的实力。 那么,这些新弟子齐聚舞仙台为了是什么? 周正突然想到了关莒的话。迷雾狼原! 他立即就明白了妙色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迷雾狼原,人阶修为免疫,那么这次进入狼原一定以人阶为主。可是,妙色自然不愿意舞仙台一家拒敌。也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把另外几家也都拉下了水。 这次比拼,一来考察新弟子的资质,二来,一定会从五个门派中各自选出最优秀的新弟子,组队进入狼原。一起承担藏青反扑的危险。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周正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舞仙台,那次伏魔一战中,参与的弟子几乎死伤殆尽,所以,现在的宗门内,真正见过他的人几乎没有。他在这里,完全有自信做到瞒天过海。 可是,其他门派在那次大战中,生存的人数很多,见过他的人也很多。 虽然,他对于师父为自己改变形貌的能力相当有信心,但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认出、抓住了马脚。那样自己前期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但是,人生很多时候就是那样的奇特,你怕什么偏会来什么! 第二天,等周正随着舞仙台的众弟子走进比武场时,吓得差一点当场就遁走。因为,他看见一个对他极为熟悉的熟人:云凌! 云凌现在已经是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看来,她已经把地火之果彻底炼化了。 这次,她作为名誉长老和师兄云空一起,带着一众新人前来舞仙台比试。 以她和云空的修为,都有资格晋升长老。但是,两人的师父都是长老之位,两人觉得如此和师父平起平坐极为不妥。所以,最终只接受了荣誉的虚名。 当周正随大队走进来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云凌突然惊醒过来,美目流转向众人看去。 刚才,她突然感受到了那股令她刻骨铭心的气息。 可是,那股气息稍纵即逝,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师妹。”云空小声提醒她一声。 作为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她的注视把舞仙台一群人阶的新弟子吓得战战兢兢。 云凌急忙克制自己的情绪,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坐在舞仙台主位席的一位女长老,不慢地瞪了云凌几眼。云空急忙远远示意抱歉。 这个长老也是刚新进长老位不久,实力为天阶高层。是舞仙台的二代弟子叫柳诩,和云空算是老相识。 青冥峰的带队长老叫武顺,他带着掌门的弟子海生和自己的爱徒陈亥两个准长老,一起带着三百名新入门的弟子随后进入比武场。 海生和陈亥最近刚刚进入天阶高层,这一次,也算是宗门给他们一次历练的机会。 再然后,是望天阁,由长老仇肇带队,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亲传弟子林朗。 自从上次被云空劈成两半后,仇肇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让林朗的断肢重续。但是,林朗自此修为受损,到现在已经下降到了天阶中层水平。 远远看到云空,他身上掩饰不住的杀意腾腾升起。 云空若有所感,回头看林朗一眼,而后,几乎没怎么留意,就又转向了别处。根本没有把林朗当回事!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林朗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就要拔剑冲过去,却被他师父仇肇一把拉住。 “沉住气,别坏了掌门的大计!” 林朗心不甘地怒哼一声,随师父一起坐到他们的席位。 最后进场的是白云观弟子。带队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名叫程睿,后面跟着她的师妹明莳。她们所带的新弟子最少,还不足一百名。 等大家都落座,主位上的王芃站起来冲四周拱手施礼。 “各位道友,欢迎各位莅临我们舞仙台。 今天这里英才汇聚,令我门派蓬荜生辉! 这次,我们应九华山道墟掌门的要求,邀请咱们七大门派的新入门弟子,来舞仙台,一起进行新弟子的比试。比试中,获得前十名的弟子,舞仙台将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什么奖励?我先卖个关子,等比试后再揭晓。但是,我可以先透漏一点,绝对是你们梦寐以求、对你们的修为有极大助益的奖励!” 话音一落,校场上的千名弟子同时发出极为炙热期待的赞叹声,每个人都开始热血沸腾,大家擦拳磨掌,都想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拔得头筹! 可能唯一没有兴趣的就是周正。 “这个王芃挺会鼓动人心的,连我都想上去比划比划。” 坐在云空旁边的海生,笑呵呵跟云空聊着。 云空却心沉似水,没有海生那般的好兴致。“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比试之后?” 见云空点头,海生也思索一会。 “管他呢!有我们在,还怕什么?出不了大事!” 观礼台上,王芃接着开口。 “因为天麓山和醉日峰,近三个月并没有新弟子入门,所以,他们不参与这次比试。不过,天麓山的玄通长老和醉日峰的叶旌道友也来到我们现场,共同见证你们的风采! 这次比试一共有五个门派,我们几个门派商量以后,决定如下的规则: 这次的新弟子一共有一千二百九十一名,大家的名字打乱,随机挑选,十人分一组,每组每人各打五场,成绩最优者胜出。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也为了各自门派都能有弟子进入决赛。所以,这次比试加了一条新规则。 第一轮,因为多出一人,作为东道主,由我们舞仙台选出一名弟子直接晋级决赛。 第一轮比试胜出的一百二十九人,由各门派在中间自主选出一名弟子直接进入决赛。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种几率很小!某个门派的新入门弟子在第一轮全部被淘汰了。那么,这个门派可以在获胜选手中指定一名弟子,由自己宗门的弟子单挑。赢了,可以直接晋级决赛。 但是,还是不幸输了。怎么办?那就请这个门派跟自己亲近的门派,或者获胜弟子多的门派商量,指定一位人家门派的弟子,代替自己门派进入决赛。 所以,众位新弟子,为了你们自己门派的荣誉,为了你们自己门派不被看不起,你们一定要奋力争先!” 王芃这几句话恰到好处,把一众新弟子的血性一下子激发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要在未来的比拼中为自己门派争光! “真厉害!”云空摇摇头,“我本想劝门内弟子输掉比赛。可是,现在,若是让他们输,会打压他们修行的士气,让他们一辈子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老奸巨猾!这老家伙是怕咱们几个门派不真心帮他们!”海生咂咂嘴,不得不佩服这个王芃。 “第二轮,剩余的弟子随机抽签、三人一组,取一人胜。 第三轮,剩余的四十二名弟子,随机抽签,两两对决,胜者留下。 到最后,胜利的二十一名弟子,和直接晋级的五名弟子,一共二十六人,进入决赛。 决赛的规则,很具有挑战性。名为守擂。 也就是每一名参赛者,都要站在擂台上守擂,接受其余二十五人的轮番挑战。然后根据谁守擂的时间最长,守擂的场次最多,来排出前十名! 新弟子们,你们都是栋梁之才,未来各自宗门的精英!接下来,这里就是你们的主场,也是你们扬名立万的开端!拿出你们的实力,好好展示自己吧!” 第 八 十 三 章 王芃极具感染力的煽动,让场上的千名新弟子彻底沸腾起来! 除了,周正。 他正考虑着怎么能够不动声色地排在前十名之外,最好是第十一名。这样,不显山不漏水,还能很好地拒绝掉前往狼原的任务。 太靠后不行!自己连郑元都给打趴下了,就算装作也被郑元打成了重伤,那也不可能对付不了几个人阶弟子吧? 前三轮对敌下来,再加上最后一轮的轮番战,自己完全可以装作体力不支败下阵!这样,才显得真实! 对!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就在他正在打如意算盘的时候,校场上一个声音响起,“第一轮,舞仙台直接晋级的弟子,周正!” 周正当场就傻眼了!这是妙色铁了心要让自己进入迷雾狼原!怎么办? 周正内心思绪翻滚,可是面上却淡然从容。迈着自信的步伐从队伍里走出来,上到观礼台上。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很多还是天阶高层巅峰的神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周正故意踉跄几步。 王芃及时挡在他身前,并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王芃知道这些目光的意思,他呵呵一笑,“众位道友,这是我们舞仙台新入门的优秀弟子,他也叫周正。虽然跟那个魔头同名同姓,但是,却非同一个人!” 王芃的话可信度极高。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舞仙台和周正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舞仙台绝不会为那个魔头打掩护! 所有的目光及时收起。但是,还有一道目光却死死盯着周正不放,像是要把他里外里看个透彻! 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云凌。 云空看出了端异,他也最了解自己这个师妹。他轻轻拉了拉云凌的袖子,“师妹,干什么呢?” “我…他…” “我知道,你根本不相信他死在黑水城的消息,想要找到他。可是,像你现在这样,如果那个人真是他,你打算让大家再来次伏魔,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句话让云凌心中一惊。是呀!如果自己还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冒冒失失地找他。找到他也就意味着害了他! 她急忙收回盯着周正的眼神,心有余悸地向师兄小声道声谢。 看着云凌终于收回了目光,周正心中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太吓人了!他真怕云凌认出他,不顾一切地和他相认! 这一次的遭遇,也让他蓦然惊醒。如果,不想被妙色和王芃他们起疑,自己必须在这次比试中好好表现,表现出他们认为该有的实力! 再者,有妙色、有舞仙台的认可,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伞,别人更不会对自己起疑!只有这样,自己的复仇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经过一天激烈的竞逐,前三轮二十六名进入决赛的弟子顺利产生。很平均,几乎可以代表各宗门之间的综合实力。 九华山和青冥峰最多,各六名弟子进入决赛。其次是望天阁和舞仙台,各五名。白云观排在最后一名,有四名弟子进入决赛。 让周正惊讶的是,依依竟然也闯进了决赛。 其实,依依的法术很单一,只会生生不息。但是,她听了周正的话,把这一个法术学精学透学到极致。在赛场上,对手没有她的咒语快,也没有她循环无限长的时间坚持,只好认输。 她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在对手身边催生三棵树,紧紧困住对手的身体和四肢,对方连掐咒的机会都没有。之后,她再拿出一把小刀走上前,笑眯眯地问对方,“认不认输?” 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眼前晃来晃去,谁还有胆量继续坚持? 所以,依依顺利晋级。作为唯一一个晋级的人阶中层新弟子,依依一跃成为一匹黑马,被关注的程度仅次于周正。 舞仙台为了给这些弟子们提供一次公平的竞技,让这些弟子有一个充足的体力,当天的比赛结束。 决赛安排在第二日举行。 晚上,周正前脚回到洞府,王芃后脚就跟了过来。 “王长老,你这是有什么吩咐?” 王芃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掌门已经决定,比试结束后,由你带队进入迷雾狼原。” “迷雾狼原?是什么地方?” “迷雾狼原,是古时候一只修成仙人的大妖,她的修道场。可惜,她刚刚修成金仙之身就意外陨落了!那里也是她的葬身之地。更是所有妖族的圣地! 那个妖仙临死之前,在她的道场布下一个法阵。所有进入法阵的人修都会被强压下一到两阶修为,就连仙阶之人也不例外。但是,人阶修为的人却不受一点限制。” “噢,明白了。要我去那儿干什么?” “种种子。这是一颗种子,你只要进入狼原后,每隔十里地种下一颗这样的种子,一直种到它的中心就行。” 说着,王芃拿出装有种子的储物袋交给周正。 “这是什么种子?另外,我不知道它的中心在哪儿?” “这颗种子类似于聚灵石,所有的种子都生长发芽后,咱们人类修士进入狼原,就不害怕被降阶了!至于它的中心,更好找。因为整个狼原上只有一座城镇,那儿就是他的中心!” 周正终于明白了妙色的意图。和谈是假,破坏大阵是真!舞仙台这是为大举进攻狼原做准备。 “行!没问题!” 见周正答应地如此爽快,王芃心中大喜。 “这次,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的身份是去找他们的头领藏青和谈。” “藏青?他啥修为?” 王芃犹豫一下,“跟我…差不多!” 周正点点头,“能打!能打就行!” 王芃听着牙根直酸。这都什么逻辑?这小子的意思就是像我这样的水平,他觉得能打过,所以不怕?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可大意!还是要尽量避免招惹他!记住你的任务!种种子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知道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王芃想了想,“明天的比赛你低调一些,进入前十就行!不要过早暴露实力!” “前十?好,我尽力排到第十!” 王芃一时没有完全明白周正的意思。不过见周正答应下来,他的心也彻底放进了肚里。 这个难事一下子就办妥了,王芃还有些不适应。 “回来以后,掌门会给你重赏!” 周正两眼放光,“什么重赏?” “你想要什么?” 周正羞涩地搓搓手,“我这儿连个锅碗瓢勺都没有,我想去买,可是没有钱。还有,我的佐料也快用完了,也没钱买。要是,要是,再能买件新衣服就更好了!” 一听这话,王芃心疼地不得了。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做这么大风险的事就这点要求。 “不用掌门奖赏,明天我就派人把这些东西给你配齐。” “真的?多谢王长老!” “其他还想要什么?” 周正想了想,腼腆一笑,“上一次,关莒带的酒不错,可是,我们已经给喝完了。要是…要是…” 不等周正说完,王芃大袖一挥,“放心!明天都给你配齐!” 周正高兴地手舞足蹈! 送走王芃,周正刚想理理思路,忽然又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依依。 依依太兴奋了! “周大哥,我晋级了!她们几个全被淘汰了!那几个人嚷着让我请客。我请,一定要请!” 现在大家关系熟了,所以,周正把她让进屋里,并给她沏上一杯茶。但是,院门和屋门依旧完全打开,让外人能一目了然屋内的情况。 依依语无伦次,叽叽喳喳像个夜莺唱歌一样,在周正耳朵边说个不停。 也怪不得依依激动。在一群新弟子中,她不是最出色的,修为进度也不快。可是这次比试,几个跟她住在一起、关系不错的女弟子,好几个都已经是人阶高层修为了,可是在前三轮中,全部被淘汰了。只有她进入了决赛,而且,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这如何不让她高兴? 最让她解气的是,那几个以前天天跟着郑春晓一起欺负她的女弟子,都比她的修为高,可竟然连第一轮都没通过,就全被彻底淘汰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 她之所以第一时间来找周正,是因为目前来说,依依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只有周正,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看!她要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朋友! 这个时候,周正就算脑子里再有事,也得像个大哥哥般面含微笑,仔细聆听,做一名称职的听众。 正在依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依依以为是关莒来了,兴高采烈跑出去接人。 可是,洞开的院门旁却站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比自己更明艳秀丽的女子。 “你好,请问你找谁?”依依下意识地询问,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 问过,依依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子她今天刚见过,正是九华山的名誉长老云凌。 “云长老?”依依吓了一跳,“快请进,我给您沏茶去!” 这个时候,周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云凌那一刻,他差一点脱口叫声“云儿”。他急忙收敛心神,拱手施礼。 “这不是云长老吗?不知道云长老是找在下吗?有何吩咐?” “周…道友,我,只是,只是刚巧路过,看看。” 这时候的云凌心乱如麻。 经过师兄的告诫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明目地去关注这个周正了,无论他是真是假。 但是,比试结束后,她却还是鬼使神差打听了周正的住处,心念念地找到这里。 看见一位女子和周正同在一屋,她本想着自己会死心,暗嘲自己的疯痴。可是,见到周正,她却又一时迈不动腿。 要说,这个周正和她的周正,无论是形体、相貌,还是说话的声音、语调,天差地别根本就是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正却一样能给她带来一丝同样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当时,她在山门听到周正被杀的消息后,急火攻心连吐了几十口血水,当即昏厥不醒了十几天。 等她被救醒后,她萎靡不振、一心求死。 师兄云空明白她的心思。师兄告诉她,“如果周正死了,你必须振作精神、提高修为,为他报仇雪恨!如果周正没死,你更要勤加修炼,尽早步入仙阶。否则,成为他的累赘,还怎么让他放开手脚、展翅高飞?” 云空的话醍醐灌顶,一下子惊醒了她。 她更加刻苦修炼,终于在不久前炼化地火之果,一步踏入天阶高层巅峰。 这次来舞仙台,云空是打算让她散散心。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遇见一个周正。 这个周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周正吗? 周正不愿意让云凌在这里多待。他也担心自己言多必失,或是哪个细节让云凌看出端异。 可是,还没有等他婉转送云凌走,依依已经把桌椅摆到了院里,并沏好了茶水。 “云长老,快进来坐,尝尝我们舞仙台的花茶。” 这让周正没有办法再赶人,只好硬着头皮相邀云凌,“道友若是不嫌弃我这儿简陋,请进来喝杯茶,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云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儿停留,但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跟着周正走进院子。 花茶香甜,沁人心脾。 两个人各怀心事,客套几句后,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依依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躲在屋里没有出来相陪。外面一时之间多了几分尴尬,气氛一度沉闷。 “多谢!茶很好喝!” 云凌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莽撞,想要起身告辞。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走进院门。 一个厚德峰的男弟子,拉了一车的酒坛。 “周师兄,师父让我给你送酒来了,放哪儿?” 依依急忙跑了出来,“摆在院墙边就行!天呢!这么多酒!周大哥,晚上咱们烤肉吃吧?刚巧,云长老也在,尝尝你的手艺。云长老,你不知道,我周大哥烤肉简直太好吃了,那味道,说着我都流口水。” 依依一边帮厚德峰的弟子搬酒,一边对那个弟子说道,“师兄,要不留下来一起吃吧?吃一口保准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不行,我还得回复师命。要不,周师兄你给我留一口,明天我再来吃?” 周正对依依简直无语!这是自己家,烤肉也是自己做!就算请客也应该自己来!怎么感觉,这个丫头对当自己的家乐此不疲? 可是,无语归无语,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掉到地上。 他赶忙对那名弟子说道,“肉凉了,就腥,不好吃。下次你来,我专门给你烤!” 那名弟子眉开眼笑,“谢师兄!” 等那名弟子离开,周正客气挽留云凌。 “粗茶淡饭上不了台面。不过,山野特色也别有一番风味。要是道友不介意…” “我不介意!”周正话没说完,云凌就同意了! 第 八 十 四 章 周正家里的材料充足。 每次打的猎物多,周正害怕放久了肉质腐烂,所以就在院子里自己挖了一个地窖,并且让关莒找冰系的同门造了许多冰块铺满里面,做成一个简易的冰窖。储存取食方便了很多。 周正从里面取出一大块野牛肉,架上火堆开始烤肉。 依依打算去叫关莒,但是周正说,关莒是狗鼻子,肉味一出,他即刻就到。 他主要是不愿意和云凌单独相处。 云凌留下吃烤肉,周正自然明白她的目的。她还有一丝疑虑,还在试探。 只是自己明知道是试探,却又没有好的方法来化解这个危机。 云凌吃过自己做的烤肉,可是关莒和依依也吃过。如果故意烤的不是原来的味道,云凌或许不起疑,可是,关莒和依依一定会起疑。 可是,若是照常发挥,万一云凌因此识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又该如何处理呢? 周正让依依打下手,帮自己起火、切肉,云凌一点也不外气,挽起袖子也开始帮忙。 周正让了两句,也就没再阻止,反而借着拿佐料的空档进了炼丹房。 依依身上带有香囊,云凌身上也有香囊,两个人的香料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就不同。不用眼睛看,从她们身边走过,通过不同的香味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这让周正灵机一动,一下子想到了办法。 肉香味刚一出,关莒就探头出现在院门口。 “你们俩太没良心了!烤肉也不叫我!咿,还有酒,这么多!” 依依咯咯直笑,“怪不得周大哥说你是狗鼻子,肉刚熟,你就来了!” 关莒嘿嘿一乐,刚想打趣几句,忽然看见依依身边还有一位极美的女子。他急忙微整衣冠,斯斯文文走上前,“依依姑娘说笑了,鄙人不请自来,还请海涵。这位师妹是?” 依依知道他的心思,忍着笑赶忙介绍,“这位是九华山璇玑宫的云长老。” 关莒大吃一惊,急忙收起嬉笑的脸容,恭敬行礼,“弟子关莒拜见云长老。” 七大门派虽然派系不同,但是同属名门正派,辈分礼节都是相同的。 依依和周正刚入门不在乎这些,可是关莒作为入门已久的老弟子,却知道面对这样的长辈,礼节不敢疏忽大意。若是对方是小心眼,告到本宗,宗门铁定会严厉惩罚他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弟子。 “我不是长老,你们叫我云凌吧!” “云,长老,不知云长老驾临,多有怠慢!我这就去请我们长老过来相陪!”关莒丝毫不敢大意。 听了关莒的话,依依也急忙站起了身。 “都坐!”周正知道云凌不善于处理这种局面,他一把把关莒按坐在地上,“今天没有长老,没有长辈,只有志同道合的道友,朋友!云道友,你若不介意,我就叫一声云凌。” “不介意!这样挺好!” “他是关莒,我兄弟,她是依依,不用介绍了,算是我俩的小妹。我们三个是好朋友,亲如一家!依依,给云凌倒上酒,来,咱们一起欢迎云凌来咱们家做客!” 一碗酒下肚,气氛活络起来,大家开始放下了拘束,畅所欲言。说一说旧闻趣事,谈一谈各自冒险经历,你一言我一语,欢笑声不断。 “周正,你是哪里人?”云凌漫不经心问一句。 “苏南。可是,对那儿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 周正回答地很谨慎。 关莒嘴快,没等云凌再发问,就把周正的经历如数家珍和盘托出。 “你去过很多地方?去过富昌县吗?” “富昌县?没有,那是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依依接口,“在湖北,离我家也就五六百里路程。” “你是湖北人?我是湖南的,咱们也算半个老乡。”关莒急忙跟依依套近乎。 “云凌,你是那里人?” “我家住黄山。” “黄山是个好地方。” “哥,这肉今天的味道,不一样!”关莒吃着肉,没心没肺地岔开了话题,反而替周正解了围。“好像更特别了一些。” 周正呵呵一笑,“吃出来了?云凌,你觉得味道咋样?” “焦酥可口,很嫩,味道很不错。而且,好像有股药香味。” “以前是不是没有吃过?” “我,有个朋友,做的烤肉也很好吃,不过,跟这个味道不太一样。” “是吗?找机会一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交流心得。” “呃…好!” “看见没?云凌都能吃出药香味,你就光知道不一样!”周正指着关莒笑骂道。 “周大哥,”依依也很好奇,“你今天肉里加了什么?快告诉我们吧!” “我加了一点夜魅香。把这种花草碾碎调成汁,涂在肉层的表面,吃起来香味更浓,肉也会变得更焦嫩!而且,经过身体的吸收后,身体上由内向外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溢出,能够祛除身上的烟火味。最关键的是,它能够起到安神作用,晚上睡觉,一夜无梦!明天就是决赛,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哥,我的亲师哥,我太崇拜你了!你把我收了吧!明天我就去找师父把我清出门户,以后我天天跟着你!” 关莒插科打诨,大家又嬉闹了一阵。眼见夜色已深,云凌知道,再不告辞,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今天,多谢盛情款待!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依依,这是我亲手调制的药膏,不仅能够养颜,而且,有极好的祛痕效果,哪怕是天阶上品的法宝所伤,也能消除疤痕、恢复如新。送给你!” 依依有些受宠若惊,这一盒药膏绝对价值不菲,光听功效就知道,所用的原料一定都是极为珍贵的灵药。恐怕吃一万头野牛也抵不上!太贵重了! “收下吧!云凌是朋友!”周正说着就替依依接了过来,放在她手里。 “谢谢云凌姐!” “我的,有吗?”关莒也眼热。仗着酒盖脸,不由嘟囔一句。 依依瞪他一眼,“有点出息好吗?这是我们女孩子的东西,你瞎凑什么热闹?” 云凌笑笑,她很喜欢这种像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 “我看你是修炼木系功法的,这有一个法宝,应该适合你用。” 说着递给关莒一个木盘。 周正眼尖,看了一眼暗吃一惊。 那是一块青龙盘。比他在幽暮谷见过的那个小得多,但是上面散发出来的浓郁木灵力,表明这块木盘的品阶一点也不比那一块低。 “我,我,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个太,太,太,我,不,不,不…” 关莒自然也看出了这块青龙盘的来历。这绝对是天阶极品法宝!这种法宝连整个舞仙台都不一定有几个! “我修炼的是火系,这个用不着。拿着吧!” 关莒太想要了,可是他真不敢拿! “拿着吧!我说过,咱们都是朋友!以后,云凌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朋友之间,不分彼此!” 听了周正的话,关莒面容正色收下青龙盘,“是,既然是朋友,定会肝胆相照!” 大家又畅聊一会,各自告辞。 看着云凌走后,周正长舒一口气。 今天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 周正抱着小白狼倒头就睡,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多想也无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第二天,总决赛,作为东道主的妙色亲临现场。 二十六人抽签,依依排在第一位,而周正紧随其后排在了第二位。 依依刚要上台守擂,周正在她耳边轻语,“上去就认输。这些全是人阶巅峰修为,你没有机会。认输,不丢人。” 依依点点头。但是,她真的想试一试,万一,自己能胜过人阶巅峰呢?哪怕能胜一个、两个,也够自己嘚瑟一年半载的。 按顺序,周正直接弃权认输,让依依赢了一场。接下来上去挑战的是青冥峰的一名弟子。 “在下耿铎,向依依师妹挑战!” 依依还是老套路。可是,耿铎掐咒比她更快,而且身形快速移动,根本不让依依抓住机会。 依依这才意识到周正所言不虚,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躲过耿铎扔来的一颗火球后,她刚想张嘴认输。耿铎的第二颗火球紧随而至。而且方位竟然是依依的胸口。 也就是说,如果依依躲不开,就算烧不伤皮肤,衣服也会被烧焦而裸露出自己的隐私。 这个耿铎明显是故意的,猥琐至极! 依依惊呼一声,来不及施展咒语,只能就地翻滚落到台下。但,火球还是在腰部烧了个窟窿。 可是,耿铎并不罢休,第三颗又飞向依依,还是胸部。 周正大怒,一拳打灭火球,并挡在依依面前。 “她已经下台了,为何还要攻击?” “下台就算输吗?我还以为必须开口认输才作数。”耿铎嬉皮笑脸,嚣张地看着周正。 “我认输!”依依再不敢逞强,“我不比了,我认输!”说完,跑出校场去换衣服了。 按照规定,周正开始上台守擂。 耿铎因为刚打完一场,所以,这一轮排在了最后。 “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进前九,就不要跟我打了,我肯定是第十!” 周正上台后,就开始诚恳地跟大家说,“还有,一个一个太慢,我不想耽误大家时间,剩余的十五个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小子太嚣张了吧?” “这是打算自己找揍?” “我怎么看他一点灵力也没有?装的吧?” “你不懂,这是谋略,先在气势上胜人一筹!把对方的士气打掉了,他赢得几率就会增加。” “还能这么玩?这哥们心机够深的!” “周师兄霸气!真帅!” “我怎么没在咱们新弟子区见过他?” “你还不知道?周师兄进山就有了自己的洞府!” “这么牛?那周师兄一定很厉害!” 底下议论纷纷,观礼台上也不安生。 刚喝一口茶的王芃,呛得连连咳嗽。 “掌门,怪我,是我让他低调,进前十就行。他,他理解错了。”然后就把昨晚跟周正的交代说了一遍。 妙色噗嗤笑出了声。 “也好,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昨天,九华山的云凌去找他了?什么目的?”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昨天晚上,关莒、依依都在,云凌好像没向周正说什么事。” “没事?没事能把青龙盘当礼物送出去?” “也是,那个药膏贵重一点,这也罢了。可那青龙盘可是极品法宝。难道她是在拉拢周正?可是,周正潜力是大,不过,现在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以这么重的代价去拉拢?” “我知道,她找周正是什么目的了!”说话间,妙色的脸阴沉下来。 王芃急忙顺着妙色的眼神看向校场。 校场的擂台上,比斗已经开始。 虽然一众挑战者都是一肚子气,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带头一哄而上围斗周正。这毕竟是比赛,不是打群架!大家还是按照之前的排名顺序一个一个上台。 周正很无奈,但他不再强求。 每一个上台的人,几乎过不了一招就被他扔到台下。 现在这一个是九华山的弟子,咒语还没念完,周正硕大的拳头已经映在眼前。随拳而来的劲风吹得这个人眼泪直流。 就在他觉得自己不死也是重伤的时候,周正却稳稳把拳头停在了他面前。 “我,我认输!” 周正点点头,看着这名弟子心惊胆战走下台后,又重新站在擂台边缘。 “下一个!” “云凌是让周正对九华山的弟子手下留情?看来,他们一定是知道了周正打郑元的事。他们也真够下本的!” 听了王芃的分析,妙色的脸色变得铁青。其他门派的弟子,虽然周正都收力,可是不是打、就是踹,毫不留情面轰下台。唯独九华的几个弟子,周正都是强势逼迫他们认输,却连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害。 毫无疑问,这是云凌的重礼起了作用! 如果仅是这样,妙色倒也不是很担心。可是看见云凌比自己还貌美的容颜,妙色忽然不安起来。 “不行!那小子没经过人事,别被这小妮子勾去了魂!那咱们舞仙台就损失大发了!必须想个办法,把周正的心给拴住!” 这事,妙色完全错怪了云凌!云凌压根没有想过比赛留情的事,这完全是周正自己的一片私心。 他觉得,早晚,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若是那时候跟云凌洞房花烛夜,这丫头赌气拿今天伤了他们弟子的比试说事。再不让他近身,周正不得冤枉死? 为了以后自己的幸福,周正也算煞费苦心! 第 八 十 五 章 按照周正的节奏,虽然不是大家一起上,一总解决。但是,速度也不比那个慢太多,再加上舞仙台和白云观的几位根本不上台,所以,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轮到了最后一名耿铎。 耿铎不傻,他和周正不在一个等级,上去就是挨揍的份。但是,他这个人虚荣心极强,极爱表现自己。所以,他上台,准备潇洒地认输。 周正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他要给依依报仇! 没等耿铎张嘴,周正就一拳把他打上了天。 擂台宽窄有限,可是,往上打就不受限制。 等他落下时,跟着又一腿,接着踢上天。 为了不让青冥峰的人抗议停止比赛,周正一边打一边大声嚷嚷,“认不认输?不认输!好嘞!真佩服!是个爷们!将来必成大器!” 周正的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每一拳都打断耿铎的一根骨头,都会疼得他惨叫连连,却不会晕厥,更说不出话来。 周正一拳一脚,把耿铎当成蹴鞠自嗨起来。直到耿铎的骨头碎了六七十根,青冥峰的几个长老才反应过来。 陈亥再也顾不得规则,直接祭出他的槟铁棒同时,飞身接住耿铎回到本队,抓紧救治。 陈亥也是天阶高层修为,这根槟铁棒带着碎天裂地之势砸向周正,完全要把周正置于死地的架势。 这一招太突然,也太迅猛,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陈亥会突使杀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陈亥,你敢!”妙色第一个瞬移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王芃、云凌、云空、叶旌、海生,观礼台上的一众人惊得纷纷起身。 轰地一声巨响,以周正为中心的三丈之内,瞬间塌陷出一个大坑。 没等尘烟散去,周正已经步履稳健从坑底走出来。 “小子,你敢偷袭?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打一架!” 看着周正毫发无损,妙色暗舒口气,心想,这小子皮糙肉厚,的确抗揍!但是,陈亥却脸色发青。 本来这件事,以天阶对人阶,陈亥已经算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传出去,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如今,在偷袭的情况下,对方还一点事也没有。这让他羞愧难当,几乎无脸面世! 他咬烂牙槽,恶狠狠倒打一耙。 “妙色,你把天阶之人安插在人阶新弟子中,居心何在?” “陈亥大胆!我们掌门的名讳是你直呼的吗?” 王芃已经飞到青冥峰的队前,冲着陈亥冷笑道,“你本事不行,就承认!瞎诬赖什么?周正怎么就是天阶了?你哪只狗眼看见他身上有灵力了?他就是我们新入门的弟子!都有登记造册,大家都可以去查!我知道,你还不死心,会想尽办法造谣中伤。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个人证明。叶旌道友,周正可是我新入门弟子?” “不错!”叶旌大踏步走上前,“周正兄弟入门时我也在场,当时,他就是个凡人,只是天生神力!现在,好像已经有了微弱的灵力。” 叶旌的话音一落,整个校场一下子炸锅了。 各门派的弟子们个个都是羡慕、嫉妒的神情,而除了舞仙台,其他四派的长老们却个个神色严峻。 修炼一个月的新弟子,都有堪比天阶高层的修为,若是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成长,此子的修为会达到什么样的可怕境界?若是一举进入仙阶,舞仙台还不完全碾压几大门派? 陈亥自知理亏,但这个时候,他自然顾不得颜面。避开王芃,冲着周正回道,“小子,你要向我挑战?我应了!” 妙色和舞仙台一众长老齐齐变色,其他的长老也都大吃一惊。 这个陈亥要干什么?真打算不要脸地把周正扼杀在摇篮里? “放屁!陈亥你还要不要脸?”王芃第一个跳出来,“一个长老打一个新入门的人阶弟子,你们青冥峰都是这么不要脸吗?你想打,可以!老夫奉陪!” 陈亥冷笑一声,“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跟门派无关。你要是觉得我是拿身份压他,我现在就辞去准长老之位!” “陈亥,此话差矣!周正代表的是舞仙台,你代表的是青冥峰,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怨而置宗门而不顾?除非你脱离青冥峰!不过,除非周正也同意,要不然你就是以个人之力挑战整个舞仙台!” 站起来说话的是云空。 他不想参与这个事,可是眼见云凌就快控制不住出手了,他不得不强拉着云凌坐下,自己站出来。 “这是我和周正之间的事,怎么会和宗门有关?况且,是他先向我挑战的!”陈亥干脆耍赖。 “就是,人家俩的事,东拉西扯宗门干什么?除非那小子怕了!陈亥师兄,人家想当缩头乌龟,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望天阁的林朗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让妙色和王芃大皱眉头。望天阁是舞仙台的同盟,这个林朗是什么意思? 其实,舞仙台跟望天阁、青冥峰都是同盟,他们走的最近。可是,今天的事却出奇的诡异。针对舞仙台的都是同盟,而帮着舞仙台的却是九华山和醉日峰一众。 陈亥趁机借坡下驴,“原来是想当乌龟?周正,你早说啊!我怎么会逼你呢?” “呸!你才乌龟呢!你们全家都是乌龟!来来,撅起屁股,让爷爷踹两脚!” “行!小子,我给你机会,有本事你就来踹!” 陈亥心中暗恨,杀心已起。 他看的出来,周正确实有一股子蛮力,但是身上的灵力却也稀松平常。所以,他相信周正确实是个新入门弟子。 这样的人,空有力气一点用也没有!凭着自己高深的修为,杀他易如反掌! “陈亥,你是打算公平决斗,还是那种死缠烂打、不死不休?” 陈亥嘿嘿冷笑,“当然是公平,决斗!但是,生死有命!” “好!”周正哈哈大笑,“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也看出来,我没有灵力,但是我刚学一套拳法需要灵力催动。我能不能借点灵力?” 陈亥第一个就想到妙色想把自己的灵力输给周正。但是,别人的灵力毕竟是别人的,使用者不仅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而且这种借的灵力在体内留存时间极短,也就十几个呼吸。 陈亥根本不怕,他很大度地表示同意。 之所以周正站出来,妙色没有阻止,是因为周正已经偷偷跟跟妙色禀报过,有七成的把握打败陈亥。 这让妙色放心一半。另外,她也真的想看看周正到底能有多大的潜力! 再说,有她在一旁护着,绝不会给陈亥动杀机的机会。只要能把人保下来,大不了认输。新弟子对阵长老,舞仙台一点也不丢人! 可是,当听到周正想借雷灵力,妙色犯愁了。她不是,现有的几个长老也不是雷灵力。弟子中有,但是,她担心灵力不够,耽误了周正的发挥。 正在这个时候,醉日峰的叶旌主动站了出来,“我是雷灵力,周正兄弟,我可以借给你!” 叶旌也是天阶高层修为,但比起妙色来说,灵力自然没有那么深厚。这让陈亥心中大喜,感觉自己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原来是道友,看来咱俩真是有缘!多谢了!回头请你喝酒!”周正说的很诚恳。 其实,叶旌也有私心。他也不相信周正已死,所以对这个也叫周正的新弟子,一直存有疑心。猜测他可能是用某种特殊功法封存了气海,所以,他想借着输送灵力的机会,在周正身体内探寻一番。 周正也明白叶旌的心思,但是,他对师父封锁灵力的技艺相当有自信。别说叶旌,就算现场修为最高的妙色亲自查验,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果然,叶旌大失所望,周正像大多数新入门弟子一样,身体内还没有形成气海。 “最多十个呼吸,你要抓紧时间!”叶旌小心嘱咐道。 “够了!瞧好吧!” 周正大吼一声,挥拳打向陈亥。看来,他也知道时间宝贵,打算速战速决。 可是陈亥肯定不会趁他的意,一个纵身跳入天空闲庭信步地站立在半空。 他才不急着对战,他要等周正灵力耗尽时,再好好收拾周正! “这小子真卑鄙!” “简直丢天阶人的脸!” “哎,你不是青冥峰的弟子吗?怎么钻到我们队里了。” “师兄,小点声。我都没脸在那边呆!” 陈亥可不管弟子们的议论,反正胜了后,他还是长老,谁敢多嘴多舌? 有了灵力加持的周正身上电花四起,他站在地上奋力向天空的陈亥打出一拳,就见一道闪电脱体而出,飞速击向陈亥。 陈亥吓了一跳,没想到一拳竟有如此之威。 更让他胆寒的是,周正一晃身,竟然踏着闪电出现在天空,迎面向他又是雷霆一拳。 他不敢硬接,闪身躲避。 可是,更加可怖的是天空上突兀劈下一道闪雷,对他迎头痛击! “什么?引雷术?”林朗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仇肇摇摇头,“不是术法,而是以拳力引下了天雷。” “天呢!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拳法?” 仇肇的眼睛变得阴鸷,心想,舞仙台瞒着望天阁,竟然还私藏了这么高阶的功法!居心叵测! 妙色也大为惊奇,“真是惊雷电闪拳?有这么大威力?” 王芃面露喜色,“真的!”他从怀里拿出那本拳谱,“我从道法阁拓印一份,这一招叫做拳打天雷。哎呦,小心!” 陈亥祭起槟铁棒挡住天雷。快速转身引动周正的攻击。而另一道天雷正好劈下。 陈亥早就察觉到了这道雷电,所以,他及时瞬移十丈,拼着自己被雷电的余威击中,也把周正刚巧引诱到这道雷电的正下方。 也怪周正对敌经验不丰富,又力求速战,才会中了圈套! 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妙色、王芃他们发觉,雷电已下,救都来不及救。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把众人害得屏住呼吸的惊险,其实,都是周正故意而为之。 灵力存体的时间太短,而要结合压力、气血、灵力一起挥出第二拳的酝酿时间又太长。所以周正只能退而求其次,挥出第一拳的极致。但是,这一拳不足以让陈亥致命。 所以,一开始,他就假借着惊雷拳的外衣,成功把天雷引来。 这次的引雷术他使得更加高明,别说底下的众人,他相信即便有仙阶之人,也看不出丝毫端异。 他要来一招借刀杀人!借不可冒犯的天威来灭杀陈亥!当年九天玄雷对自己的惩治,他还记忆犹新! 不过,当看到天雷滚滚劈来,周正也不敢大意,全力挥出第一拳。 一时间,天空炸裂,雷声轰鸣!耀眼的光亮照的人眼一时失神睁不开!破碎的电流像密布的蜘蛛网,在天空中四处乱窜。 一击之后,灵力耗尽的周正一个跟头从天上摔下来。 早有准备的妙色把他一把接住。 “掌门,对不起,没打住他!你让我躺会,躺一会就行,歇歇,歇会。”说着,周正彻底昏死过去。 “快!送去神农堂!” 不等妙色吩咐完,王芃已经带着周正瞬移到了神农堂。 周正到底有事没事? 当然没事!但是他不这样做,交代不过去! 你想想,一个新弟子,体内接收那么多的灵力,还跟天雷来了一次硬碰硬的撞击。身体不爆裂已经属于万幸!如果,一点伤也没有,不被怀疑才怪? 再用什么神力搪塞,压根不会有人相信! 另外,周正对于陈亥虽然起了杀心,但是,他也知道舞仙台和青冥峰的关系,所以,他不能承担直接杀死陈亥的罪责,否则,他交代不过去! 那么,陈亥被杀死了吗? 当然! 就在周正被送走后,周正的一拳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百十道天雷同时劈下! 而这个时候,先前已经被电流网住的陈亥根本无法脱身。 之前,看似无意,其实是周正特意打碎的上千道电流,瞬间把陈亥包裹入体,让陈亥一时全身麻木一步也难以挪动。 而被惹怒的天雷也快速找到了电网中的陈亥,立即像找到了罪魁祸首一般,嘶吼着群涌而上,把陈亥彻底吞噬淹没!不仅尸体碎成了残渣,就连元神也被雷电直接抹去。 这就是瞬间的事,等陈亥的师父武顺想要施救时,已然来不及! 更何况那可是上百道天雷,连他也不敢直撼其峰! 杀死陈亥后,天雷好像还不解气,轰隆隆在天上翻涌滚动。吓得校场上的众人胆战心惊、寂静无声。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肆虐咆哮! 天威之下,即便修到天阶高层巅峰的修士也感觉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这还只是天雷,若今天引来的是九天玄雷,以这种威势,可能今天的舞仙台就不复存在了! 一直到雷声渐消、电闪不再,众人才慢慢缓过神。再看,一大片新弟子耳鼻流血昏倒一片,有一些修为极弱的,已经被生生吓死。 一众长老急忙施救,舞仙台神农阁的弟子也快速赶来,救治伤员。 只有武顺愣愣地看着天际。 陈亥是自己的爱徒,他一直把他当成儿子培养。可是现在却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恨!可是,他该恨谁呢? 这只是个意外! 陈亥的行为,他极为反对!青冥峰和舞仙台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链接,怎么能为个刚入门的弟子而翻脸呢?就算耿铎被打死,也该由宗门出面和舞仙台交涉才对! 况且,比起双方的利益,牺牲几个弟子,又能算什么? 怪陈亥行事莽撞?可那是自己的徒弟。 怪周正、怪舞仙台?可是挑起事端的却是陈亥?有掌门的弟子海生作证,自己不可能颠倒黑白! 若自己脑热冲动,真要一力挑战舞仙台,绝不会得到宗门的同意!这让他彷徨! 怪老天?怪天雷? 他惨然一笑。天雷确实是罪魁祸首!可是自己又能把它怎样呢? 第 八 十 六 章 周正在神农堂昏迷不醒。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云凌,她要去探望周正。 云空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师妹,你觉得这次害这个周正还不够吗?” 云凌愣了,“我,我,没有!” “没有?你觉得昨天跟周正在一起喝酒没有人知道吗?” “那个,那个,只是朋友…” 云凌没有说完,云空打断她。 “师妹,我请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青冥峰和望天阁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吗?” “奇怪?陈亥是为了耿铎。耿铎是他外室的小舅子。这有什么奇怪的?”云凌一早就打听清楚了。 “可是,舞仙台和望天阁和青冥峰是同盟关系。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入门弟子而翻脸,继而大打出手吗?” 这话让云凌一下子冷静下来。 “再有,如果是咱们门派,感觉潜力很大的弟子,咱们会怎么做?会让他以人阶之力挑战天阶之人吗?” 云凌立即摇摇头。 “可是,舞仙台为什么还会让周正出战呢? 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的出现,他们对这个周正起了疑心。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次是他们故意给周正设的局吗?他们以此在试探这个周正!” 云凌大惊失色。 云空接着说道,“还有,现在周正凶多吉少。要是这个周正真是凡人之躯,那么,他醒来的时间至少是十天之后。这还是身体经过淬炼的凡人,正常的治愈时间。如果在十天之内醒来,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故意压制修为!你觉得,他们会信哪一种?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会加大他们的疑心,会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可是,如果超过二十天,这个周正还没有醒来,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凡人,而且是没有潜力可挖的凡人。对于这种人,大家统一的做法就是放弃!也就是,为了平息青冥峰的怒火,舞仙台很可能会义无反顾把周正交给青冥峰处理!” 云空严肃地看着云凌,“我不知道,这个周正是不是你要找的周正。但是,他的确是因为你而陷入了绝境!师妹,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云凌泪流满面,一直在摇着头。 “那么,就请你,控制好你的情绪,千万不要再出现在周正的面前!” 云凌放声痛哭,但她知道,师兄所说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为那个无辜的周正好! 她看不出来这个周正和自己的周正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莫名其妙,她一见这个周正就觉得亲近。 “师妹,这几天你要多和那些新弟子,尤其是进入到决赛的六位新弟子亲近,表示出你对他们的偏爱。最好,再选他们中的一两名,表达出你想收他们做徒弟的意思。” 云凌愣了,“师兄,为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收徒!” “让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坐实你接近周正,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弟子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对周正的怀疑。” “我明白了!师兄,我现在就去见见那几名弟子。” “等等,这是六件法宝,是对他们的奖励。既然做戏,咱们就做扎实!”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先不说云凌。再说说关莒和依依。他们是整个宗门里最纯粹担心周正什么时候醒来的人。 他们几乎天天来神农堂门口徘徊。可是,他们却进不去。妙色已经下了严令,除了她和王芃以及医馆长老,谁都不能靠近周正一步。 妙色担心青冥峰的报复,也担心其他门派对周正打什么歪主意! 这次,周正的表现太惊艳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周正只要善加培养,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同时,也意味着未来的舞仙台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甘心末位! 所以,周正很重要,现在的处境也很凶险! 焦急等待的第十五天,周正终于醒了! 他来的时候,经脉受损严重,气血混乱不堪。 但是他挺了过来! 这一次,周正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为了逼真,为了能瞒过神农堂的医师,他是真的用雷电之力故意伤害了自己的经脉,并紊乱了气血。 醒来后,周正得到了舞仙台前所未有的最高待遇。在新弟子被各峰长老挑选之际,妙色当众宣布周正为新一任长老,并且,收管刘虎长老的金北峰,之前峰内的所有弟子,全拜于周正门下! 当然,这个任命在周正从迷雾狼原回来后生效! 周正压根没想到。大吃一惊! 但,依依却心花怒放!这样一来,依依就名正言顺成为了周正的弟子! 紧接着,随着周正的醒来,新弟子选拔的事项再次被提上日程。 因为周正和陈亥的巅峰之决,新人比拼没法继续进行。之后,经五个门派的讨价妥协,最终决定由周正带队,每个门派派遣两名弟子随行,共同完成进入狼原的和平谈判之旅。 晚上,周正回到洞府,就见关莒和依依正在院子里焦急等待他。 这是周正从神农堂康复后,他们第一次相见。 关莒还是大大咧咧,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依依却拘束起来。郑重地准备向周正行弟子礼。周正一把把她拉住。 “咱三是朋友,不来这一套!再说,刘虎收你为徒,是私下行为,还没有当众宣布。所以,你不一定是金北峰的弟子。说不准,会有其他长老选中你!” “不,我就跟着你!”依依嘟起嘴。 “先不说这个!等我从狼原回来后再说。我让你查的事咋样了?” 在比试前,周正就已经托关莒在道法阁秘密查查迷雾狼原的相关信息。 “你还不放心我?”关莒先喝口茶,“我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从一本古老的竹简上查到了信息。 这个迷雾狼原形成的时间在三百多年前,它的进出口只有一个,就在咱们舞仙台主峰后山的山林深处。你知道这个迷雾狼原是什么吗?其实它就是一个法宝,是一个芥子空间!” 周正大皱眉头,这跟王芃说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或者,那位成仙大妖的修道场原本就是她自己的法宝? 可是,狼原到底有什么妙色觊觎的东西?周正根本不相信,妙色只是为了一两个天阶巅峰的妖丹!妖丹虽然珍贵,却不至于让妙色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是为了这个芥子空间法宝? “还有什么?” “书简上的信息很少,上面寥寥几句,说这个法宝属于一位仙人,可是那位仙人陨落了。最后,简单写了一句,说是九华山的道虚掌门、醉日峰的法华掌门和天麓山的玄水掌门联手把那位仙人诛杀的。感觉,那位仙人应该是成魔了!” “成魔?”周正立即想到了魔晶!王芃说狼原是那位妖仙的陨落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妖仙的魔晶就在狼原? 若是这样,好像一切都说通了。通真为了魔晶都能铤而走险,妙色这么煞费苦心一定也是为了魔晶! 周正不由心动,考虑进入狼原后,是不是去找找魔晶?他不会拿着魔晶进阶,他只是不想让妙色得了魔晶而实力大增! 迷雾狼原,周正现在变得期待起来! “依依,拿出来吧!” 周正正在心里合计时,关莒示意依依送给周正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高级符咒。 “这是一枚移动传送符,等你走后,我跟依依会把传送阵布置在你的丹房里。如果,你在狼原里遇到生命危险,捏碎这个符咒,立即就会被传送过来。 就这个破玩意,把我多年的积蓄和依依的嫁妆全搭进去了!你以后一定要给我,不是,我们补偿!” 看着关莒肉疼的样子,依依嘻嘻直笑,“关莒哥,可是你说的,周大哥有了金北峰,这次你赚大发了!” 关莒把脸一绷,“臭丫头,我光是为我自己吗?不也是为了多给你挣些嫁妆嘛!” 依依小脸一红,不敢再多话。 “行了!别装了!这个传送符的确珍贵,但是,有钱也买不到吧?我听说,你师父是位符箓大师?下次见你师父,替我道声谢!” 见被周正说破,关莒也不脸红,反而佯装生气,“你个没良心的!我费了多少口水才求师父给你弄这个符咒!你必须重谢我!” “好,好,好!等我接管金北峰,你,还有依依可以在那里任意挑选十件东西,如何?” 关莒一听两眼放光,“当真?” “我啥时候骗过你?” “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成,你赶紧歇着,养精蓄锐!明天进入狼原,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见目的达到,关莒心满意足拉着依依告辞。 周正则抱着小白狼躺倒床上。 狼原,种子,魔晶。 看来,妙色的意图已经很明晰了。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按照妙色的意思种下种子呢? 种子一旦种下,就等于打开了狼原的大门。以妙色的修为,就算藏青和他的夫人都是天阶巅峰修为,估计也拦不住妙色。那样,妙色岂不是十有八九能拿到魔晶? 种子不能种! 但是,这些种子上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标记,种或没种,妙色都能感应到?万一要是那样,自己没种种子,一定会引起妙色的猜疑! 这可怎么办? 周正思来想去,突然他想起了藏青。 种子一定要种!但是,等他见到藏青后,可以故意在藏青面前暴露种子。让他再去把这些种子清除。这样一举两得! 理清思路后,周正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精力充沛的周正,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山林前。 这里,九名人阶巅峰的弟子已经整装待发。妙色和各派长老纷纷前来送行,各自叮咛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之后,由王芃护送十人,一直送到迷雾狼原的入口。临别之际,王芃偷偷塞给周正一个东西,竟然也是一枚移动传送符。 “传送阵在我洞府,关键时候捏碎,能瞬时传送回来。记住,这次,性命是第一位,然后,是种种子。和谈,听天由命吧!” 这一刻,周正都差一点被感动。他能够感觉到,妙色和王芃到目前为止,对他都是真心的! 可惜,他们都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还是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在用。所以,这种真心,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和功利性! 周正眼眶微红,诚挚道声谢。然后,一马当先带领其余九名弟子,走进迷雾狼原。 迷雾狼原,之所以叫迷雾狼原,是因为入口处是一片非常广阔的迷阵。阵中大雾弥漫,伸手看不清五指。若是没有准确的行路地图,几乎不可能通过这里。 地图,周正早就背熟了。他让后面人抓住前面人的腰带,由他带路,依次跟进。并没有费多大劲儿,小半个时辰后,就走出迷阵,踏上真正的狼原。 映入眼帘的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远远的能看见巍峨的大山连绵起伏。 这里空气清新,处处充满了芳草的清香。 而且,这里的灵气充裕,比之在外界更浓郁几十倍。所有的弟子都不由自主想打坐入定吸收灵力。 周正急忙命令众人提高警惕,以作战行军之势,相互掩护,交替前行。 这些弟子不清楚情况,可他清楚。自从上次藏青被算计后,要是狼原还是没有一点防备,那么藏青就真不配再做头狼了! 可是,令周正意外的是,他们一行连续走了两天,竟然连一只狼也没有碰上。 众人渐渐都松懈下来。但是,周正却越发不安起来。这太不正常了! 虽然,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可是也已经深入狼原近千里。就算是他们的进入没有引起大阵的预警,可是,总也该能碰到小股狼群。 怎么会一只狼也没有见到? 难道,藏青带着狼群离开了这里?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城? 又经过一天的辛勤跋涉,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由石头砌成的,面积相当于三个舞仙台大的城邦。 也终于在城门口看见了把守护卫的数只巨狼。 第 八 十 七 章 发现了周正他们一行,几只巨狼立即把他们团团围住。这几只巨狼都是地阶巅峰修为,强大的威压把一众人阶弟子吓得瑟瑟发抖,连举起武器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周正走上前,对着正前方的巨狼开口,“我们是七大派的弟子,这次前来是为了拜访藏青圣君,还请代为通报。” “就你们?还想见我们圣君?圣君有令,凡是擅闯狼原的人类,统统吃掉!” “我们是来送和谈文书的。” “哈哈,和谈?就你们?你觉得你们有和谈的资格吗?你这身肉体不错,应该很劲道!” 说着就张着大嘴扑上来。 周正随意一拳,直接把巨狼打趴地上,呜呜哀鸣。 虽然三个月还没有到,但是,周正已经完全适应了一万八千斤的压力,顺利能够打出第一拳。 第一拳,天阶之下无敌手。 可是,这一次,周正却察觉到这一拳似乎更加雄厚有力,这时的一拳之威已经完全不亚于在黑水城时所使出的第二拳。每一次挥动,都能产生出天阶巅峰的极致之力! 这让他心中大喜。同时,对一拳一重天更加刮目相看! 其余几只见同伴被打,嗷地一嗓子全扑向周正。 现在,周正底气十足,一拳一个,几个呼吸间,把所有的巨狼全打趴在地上。 他无意为敌,所以,拳拳留情,几只巨狼虽然重伤,但都不致命! 跟随的九名弟子全傻眼了。他们知道周正厉害,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 那天这些人也看到了周正对战陈亥的场景。可是,那天周正是借了叶旌的外力,所以,他们虽然震惊,但还能够接受。 今天,他们是身临其境,对方可是好几位地接巅峰的修为。就这么被周正像踩只蚂蚁一般轻描淡写撂倒了?是自己精神恍惚了?还是在做梦啊? 周正没工夫搭理这些弟子的胡思乱想。他只是疑惑不解,城门口如此大的动静,城内为什么没有示警派出更多的守卫出城?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守卫出来。周正决定冒险进城。 城内定然相当凶险!周正本想让九名弟子在城外等候,可是又担心他们的实力,估计一头巨狼都对付不了。万一葬身狼嘴,他回去不好交代。 他借鉴原火治理军队的经验,让九个人三三一组,前中后高度戒备行进,而周正则在最中央,随时做好救援准备。 城内,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狼影。错落有致的建筑中,偶尔能看到人的身影。 周正定目细看,这些人都是修为在天阶以上的狼修幻化而成。 这些人对于周正一行的出现,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各忙各的,一心全在自己的事情上。 几个人谨慎缓慢地向城中最高大的一处建筑靠近。那里应该是藏青的居住地。 一路无惊无险,终于走到了建筑门口。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门口处,有两名手拿兵器的卫士把门。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表明两人都是天阶高层修为。 周正大皱眉头。 天阶高层,无论在哪儿,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可是,这两位竟然只是守卫。那么,里面的人该有多高的修为? 周正拱手施礼,“我们是七大门派的弟子,特来拜访圣君。还请通传。” “叫何名?所为何事?”左边一位面无表情问道。 “我是舞仙台的长老,周正。我代表宗门来递交和谈文书。” 左边的侍卫听完,瞬间消失。只一会,又出现在原地。 “周正长老,请跟我来。不过,他们几个请在门外稍后。” 这人变得很客气。看来,藏青还记得自己。 周正交代众人小心戒备,自己则随着侍卫进入府邸。府院很大,但是,房舍不多,处处都是乱石丛生。院子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并蜿蜒出几条水道,绕着几重院子穿行缓缓流淌。 水面上有亭台楼榭,并有石桥连接。 想来,藏青,或是他夫人,应该是一位很有情趣品味的人。 进入前厅,主位上的人热情相迎。 但是,不是藏青。而是一位比藏青更加儒雅英俊的中年人。 这人,周正认识。正是小时候见过的圣君嬴赦! 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懂,根本看不出来嬴赦的深浅。如今相见,才发觉嬴赦一直都是天阶巅峰以上的修为,甚至不经意间都有仙阶的强大气息溢出。 “在下舞仙台周正,拜见藏青圣君。” 虽然,嬴赦对自己很好,但是,这个时候,周正却不能相认。 “周正?”嬴赦一脸疑惑,仔细打量。 现在的周正跟之前相比,恍若两人。让嬴赦极为纠结,拿不准自己的直觉。 周正进来时,他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而且极为亲近。但是,左看右看,他发现,这个真不是自己想念的周正。 “你不是周正!”嬴赦一脸失望。 “在下,确实名叫周正。好像是跟一位大人物重名重姓了。” 嬴赦缓了缓神,客气地让周正落座。 周正急忙说清自己的来意,并递上文书。 嬴赦接过来放在一旁,并没有翻看。 “我是藏青的大哥,这是你们舞仙台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便于处理。等他回来后,我会交给他。” 周正故意眉头轻皱,“不知藏青圣君何时能够回来?我需要带着他的回信回去。” 嬴赦看看周正,他对眼前这人没有恶感,好心提醒一句,“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或许,你们宗门并不需要藏青的回信。也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藏青的意思。这个不是你们这些人阶弟子该操心的。” “那,好吧!多谢!在下告辞。” 周正起身间,身上的装种子的袋子突然掉落地上,里面剩余的七八颗种子,有一两颗滚了出来。 周正大急,慌慌张张捡起袋子和种子,神色尴尬地告罪,并急忙告辞。 这一切嬴赦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依旧面带微笑,看着周正离开。 出了府门,周正带上一众弟子快速离城,并且星夜兼程一刻不停地往回赶。 他不知道嬴赦是否知道这种种子的作用,但是,自己如此着急忙慌地逃离,他一定会起疑心,派人去调查此事。 能做的,自己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紧赶慢赶跑了一天一夜,自己没什么,可是那九名弟子已经累得快虚脱了。眼见离出口只剩下百里之遥,周正终于同意,大家就地安营,稍作休息。 可是,大家还没有把气喘匀实,远远地就听见一声狼嚎,接着四下里狼嚎声声不断。 一小会儿的功夫,漫山遍野上万头的狼群对周正一行形成合围之势。 这些狼大多都是灵智初开的人阶修为,由三四千只地阶巅峰的巨狼带领,一队一队井然有序地排列。它们的最前方是五六百只天阶修为的头狼。 狼群的最中央,上百头天阶高层修为的大狼护卫着中间的一公一母两头纯色大狼。 周正一眼就认出,一个是藏青,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夫人。 这时候的藏青没有压制修为,天阶巅峰的气息滚滚升起。而他旁边的夫人,气息竟然比他还浓重,都快赶上待在城邦里的嬴赦了! 这些狼群身上都带着伤,很多的毛发上都染满了鲜血。弄不清是自己本身的血液还是对手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刚经过一次激烈的大战!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几个胆小的弟子直接吓晕了,剩下的几个脸色煞白、鼻涕眼泪流个不停,压抑的呜咽声把所有的斗志都哭得烟消云散。 周正也怕! 这么多的狼群一拥而上,他也应付不了,能不能逃出生天,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是,周正有后手,那就是移动传送符。可是,这个符咒能传送几个人,他不知道。他现在很后悔,没有问清楚关莒有关这个符咒的功效。 他取出一枚传送符,交给唯一一个虽然哆哆嗦嗦但仍有几分理智的一名弟子。这个人是九华山的女弟子,曾经被云凌答应要收她做徒弟。 “这是传送符,捏碎就能够直接回去。但是,它能带走几个人我不知道。一会,你负责那四个,我负责这边四个,尽量把他们都带走。但是,如果感觉有异,你立刻放手,先保证自己安全最重要!听明白了吗?” 见那名女弟子确实听明白了,周正才转身冲向藏青大喊,“藏青圣君,我们是来送和谈文书的使者。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 “和谈?”藏青哈哈大笑,群狼迎合,一时间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冲向周正。 “走!”周正对那名女弟子大喊一声,然后全力挥拳打散那股威压。 就听半空如惊雷炸响,惊天动地的响声把所有的声音掩盖,并戛然而止。 周正后退十几步,大口吐血。 刚才的威势太大了,堪比仙阶一击。饶是周正金刚不坏之体,也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威势。身上的鲜血瞬间就渗透了衣衫。 群狼震惊,尤其是藏青的夫人,更是大惊失色! 刚才的威力有多大,她心知肚明。可是眼前这个人阶弟子,不仅抵挡住了,还没什么伤损。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堪比仙阶的淬体? 此子若是和那个老不死的联手,这次的胜算就会大打折扣! 藏青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这个救自己的小子实力竟然这么强!藏青没打算杀他,只想把他打成重伤后再送出去。 可是,现在,这个事有点棘手。他快速转动脑筋,忽然,心生一计! “好吧!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算你小子幸运,滚吧!但是,他们不能走!” “这个,他们是我的使团,还请圣君额外开恩!” “别不知好歹!要不然你也走不了!” 两人说话间,那名女弟子已经催动传送符,只见青光一闪,瞬间消失。 可是,原本要带走的四个人,那名女弟子只带走了两名。一名是她九华山的同门,一名是周正的同门。 看来,一枚传送符只能带走三人。可是,现在连上自己还有七个人,就算传送,必定有四个人葬身此地。这可怎么办? 不等周正有犹豫的空间,藏青的夫人已经暴怒,“小子,你敢耍我们?统统受死吧!” 说完,狼群向周正一群人发起了进攻。各种各样的法术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周正再也顾不了太多,急忙捏碎传送符,拉住两名白云观的弟子,瞬间传走。剩下的四个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被千万道法术彻底打碎。 传送回丹房,心有余悸的周正快速从院子里跑出来。满目的狼藉让他大吃一惊。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随处可见残破的尸体。 他瞬间明白嬴赦说那话的意思,也立即明白了藏青是跟谁打仗了! 整个舞仙台满目疮痍,除了人类的尸体就是大狼的尸体,整个主峰连个活人的影子也没有。 舞仙台被藏青灭了吗? 周正刚有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快速地否定了。 这里的尸体,几个门派的都有,却连一个长老级的都没有。甚至,连天阶之上修为的也寥寥无几。 山林的边缘倒是有一个天阶中层修为的弟子,看服饰应该是望天阁的人。 周正仔细看一眼,认识。正是那天故意挑起自己和陈亥对战的林朗。 不过这小子光着屁股,而不远处还有一名跟他服饰想同的女弟子,也是衣不遮体。 周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小子应该是躲在山林里偷情,却极其倒霉地碰上了藏青的复仇大军。 可是,其他人呢? 他没有找到关莒、依依的尸体,很有可能他们还活着。他也没有找到云凌,但是,他并不担心。以云凌现在的修为,自保绰绰有余。 他首先来到天音殿,这里也是狼藉一片,但是,没有弟子的尸体,只有几只巨狼的尸体。 然后,他去了道法阁、神农堂、弟子们的居住地,主峰上所有的地方他都转遍了,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期间,两个白云观的女弟子终于不再哭泣、清醒过来,奓着胆子紧紧跟随在周正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周正只好带着她们去其他的六座山峰查看。 尸体!狼藉!没人!满目疮痍! 在厚德峰,他们遇见了另三名被传送回来的弟子。大家合在一起,向最后一座山峰,也就是周正即将接管的金北峰走去。 第 八 十 八 章 到了金北峰,几个人傻眼了。 没路! 这个山峰如一把金刀直插天际,但是,四周却没有一条通往峰顶的道路。 这可怎么办? 几个人都不会飞行。周正的身法倒是可以一步跨上去,但是,他又不能在这几个人面前暴露。 “山上有人吗?我是周正!” 他冲着山顶大喊。 他已经敏锐感觉到,山峰人应该有人,而且人数不少。 其他几个弟子也学着周正冲山峰大喊。 突然,一支烈火羽箭快如闪电射向周正。 周正惊叫一声,奋力挥拳去挡。 这时候,就听见山峰上一声怒吼,“郑元,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周正面前凭空出现一堵石墙,完全替他挡住了箭羽。 “我,我以为是狼群。” 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山道。上面,王芃狠狠瞪了一眼郑元,快速来到周正面前。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见狼群?回来太好了!走,跟我去见掌门!” 也不管另外几名弟子,王芃拉着周正飞到山顶,来到一座大厅里。 路上,周正打眼观看,所有的弟子都在这里。只是各门派的弟子大多神情沮丧,而且锐减不少,只有舞仙台的损耗并不是太大,大部分弟子都在。 后来,周正才知道,原来是金北峰的圣莲开放,所以,才使得大多数人幸免于难。 金北峰上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残兵池,里面埋葬着难以计数的各种品类的兵器。据说,是曾经的仙魔大战发生在这一带,后来舞仙台在此建立门派时,第一任掌门就把所有遗落在战场的兵器收集于此峰埋葬。 后来,也不知经过多长岁月,突然这里形成一座天然的水池,而且在水池中竟然生长出一朵圣莲。 圣莲每三十年开花一次,每每开花,单是花香就能让闻到的人增寿半甲子。花中所产生的出来的灵气能使修炼金系之人修炼一天如同修炼一年。 最神奇的是,每次圣莲开花,都会在花蕊中蕴化出一柄法宝,而且都是天阶的。舞仙台的神兵利器七成都来自于圣莲。 所以,每次圣莲绽放,都是舞仙台的一次盛事。 但是,圣莲的绽放时间并不固定,每回都是在开花的前一天才能被人察觉。而且花期很短,长则三天,短的一天都不到。 这次,周正他们刚走,执事长老就收到了圣莲第二天绽放的消息。 舞仙台立即组织弟子重新打扫修缮金北峰,并邀请各门派的弟子观礼。 各门派也十分欣喜。如果不是刚巧在舞仙台进行比试,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圣莲的风采。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各自的驻地齐聚一起,等待由舞仙台弟子引领进入金北峰。 可是,藏青的狼军部队,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闪电地偷袭。 这一次,藏青所率的部队倾巢而出,光是天阶巅峰修为的就多达十几个,天阶高层修为的更是有上百个,天阶以及地阶修为的更是成千上万。 舞仙台除了妙色外,天阶高层的长老才六个,加上其他几个门派,天阶巅峰也就四五人,高层的不超过十人。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亏得妙色果断,立即启动金北峰的护山大阵,才使大多数人幸免于难。 各门派除了各自的长老,以及他们力所能及能救下的寥寥数十个弟子,逃进金北峰外,其他没有进入金北峰的人全部被屠杀,无一生存。 这一次,损失最大的是九华山。他们的驻地靠近山林,最先受到攻击。云空和云凌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弟子们上金北峰,但狼群实力太强,最后只勉强救下一百多名弟子。 这次,九华山的新入门弟子最多,将近四百多名。一下子失去四分之三的弟子,可谓损失惨重。 紧接着,就是望天阁,狼群来临时,仇肇第一时间跑去找他的爱徒林朗了,把所有的二百多名弟子拱手送到了狼口。这些弟子无一幸免! 其他门派也都有伤亡,大体减员都在一半以上。 反而是舞仙台,因为大多数弟子被安排在金北峰布置现场,所以,留在峰外被杀戮的很少,加起来不过六七十人。 但是这个数字跟白云观比起来,还是要多很多。白云观这次来的弟子不足百人,住的地方又相对离金北峰最近。所以,她们第一时间赶到金北峰,折损弟子不到一半。 周正和几名弟子的回归,引起一阵小的骚动。 当仇肇看见九华山、舞仙台、白云观的弟子都安然无恙,而青冥峰和望天阁的弟子却不见踪影后,立即跳起来质问周正。 青冥峰的武顺也是一脸怒容,就等着周正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正先把进入狼原的一切如实向妙色汇报,并交上种子储物袋,“掌门,种子都种过了,种到了狼城。” 妙色满脸喜色,“好!你立了大功一件!” 接着,周正又说道,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藏青的狼群大军。 “幸亏我有两枚传送符,不然,这一次一定会死在狼原!” 狼群大军的威力大家都心有余悸,想想周正几个人阶之人,能死里逃生,实属不易! “那我们望天阁的弟子呢?还有青冥峰?你怎么不一起带过来。” 周正脸不改色,“我和九华山的一名弟子,原本打算每人带四个人。可是,望天阁和青冥峰的四名弟子当场已经吓破了胆,死了!我怕影响传送,所以,只能先把活人带走。” 舞仙台一名白姓的长老插口,“传送符只能传送三人,若是再多,轻则传送失败,重则所有人会被虚空撕裂。你也算歪打正着,救了大家的命!” 仇肇青筋爆裂,“好一个救了大家的命!就会那么巧?只能传送六个人,而偏偏我的弟子和青冥峰的弟子就在传送前死了?” “确实如此!这可能是天意吧!” “屁天意!定是你小子杀了他们!”暴跳如雷的仇肇就要动手,被早有防备的王芃挡在了面前。 “仇长老,若是不信,可以把救出的几个弟子都叫过来,一问便知真假!” 看着周正说的信誓旦旦,舞仙台的众人首先附和。 武顺也想知道真相,所以,也点头同意。 仇肇无奈,只好气呼呼站在一旁。 被救的五名弟子全被叫进大厅。 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很肯定,几个弟子都记得,狼群围攻之前,已经有几个人死了。 要说也是,他们当时全吓蒙了,只看见有几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是昏,还是死了?他们真不知道。现在,看这个架势,是想问罪他们见死不救。这个罪名谁敢担?所以,几乎一致肯定,当场已经死了好几个。是不是望天阁和青冥峰的弟子?现在看来,肯定是! 这玩意,死无对证。估计那几个人的尸体也难有保存。还怎么能查出,他们是被杀死,还是心胆破碎而被吓死的? 原本此事到此为止,武顺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几天的狼群大军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天阶之人还心惊胆战,人阶修为被吓死,也在情理之中。 但仇肇显然不想消停。 “好啊!你们舞仙台给这小子传送符,却不给其他弟子,居心何在?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狼群要攻击?凭什么你们的弟子死的最少!” “信口胡言!”王芃第一个跳出来。“仇肇,我听说狼群攻击你们时,你是第一个逃走的!噢,你怕回去无法跟你的宗门交代,所以,就像条疯狗在这儿胡乱攀咬?” “王芃,你找打!” “就你那点本事?老夫我让你一只手!来来来,咱俩现在进狼原,为徒弟们报仇。我奉陪到底!你敢吗?” 仇肇气得牙根痒痒,但是,他真不敢进狼原。 周正这时候开口,“仇长老,这两枚传送符是我本人花重金买的,并不是宗门送的。这个你可以派人去查。而且,传送符也不是为狼原准备的,而是为了以后我自己遇到危险时,我自己用的!今天,听仇长老的意思,我的符咒就应该给自己用,不应该给别人用?用还用出了错儿?要是这样,我可亏本大了!” 然后,他直接转向云空“我给你们的弟子用了我的符咒,我错了!但是,我的符咒花了我十件法宝,你担待一下,你给我八件作为补偿吧。” 说完,又看向程睿、明莳,“我传送时,不该顺手带上你们的弟子。对不起了。但是,符咒真的很贵…” “多谢周长老出手相救,我们回宗门后一定送来十件法宝作为补偿。另外,再送一百瓶灵药作为感谢!” 明莳及时开口,等于侧面地回怼了仇肇。 云空也及时开口,“周长老的高风亮节,令我们极为佩服!我师妹就是制符高手,到时候璇玑宫不仅要给周长老二十件天阶法宝作为补偿,我师妹还会亲手做十枚传送符送给周长老,以表达九华山的谢意。另外,若是周长老有空去九华山做客,可以去璇玑宫仙灵阁任选一套功法。” 这话立即引起一阵惊呼。云空几句话就把仇肇置于无理取闹之地! 但更重要的是,九华山就是九华山,大气!而且,仙灵阁,听说里面有仙阶的功法!任选一套,什么概念?这是明目张胆地拉拢! 妙色当即脸都沉了下来。仇肇的滋事她极为反感,但云空的拉拢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多谢云空长老,只是,一个符咒值不了那么多!要是云凌…长老能送我一枚,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正肯定不会给自己拉仇恨!他现在正一心一意接近妙色,又岂肯被别人拉拢? 周正的话让妙色大喜,心想,这小子还行,不枉我的一片苦心!同时,她又有一丝担心,来自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周正好像对那个云凌有那么点想法,起码很有好感! 另有了两大门派的支持,而青冥峰也已经认同了结果,仇肇知道自己闹不下去了,悻悻地告辞离开。 在确定狼群大军已经退回狼原后,其他门派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弟子各自告辞。 但是,这个事并没有结束。大家回去后,会各自汇报给各派掌门,然后一起再派精兵强将来帮助舞仙台解决狼原的威胁。 舞仙台把主峰的后山山林暂时封困,并每天安排一位长老带领本峰的弟子镇守。 然后,发动众弟子开始百废待兴的重建工作。 之后,等一切又恢复秩序,妙色给周正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受封仪式,正式任命周正为金北峰长老,并从新弟子中挑选弟子。 这一晚上,在妙色的主持下,众人开怀畅饮。除了关莒的师父白玥长老负责山林警戒没能参加外,其余的五位长老全部聚在一起。 舞仙台,除了王芃、郑元外,还有白玥、章萩、柳诩,聂山和周正,一共四男三女七位长老。但是,聂山修为太低,虽有长老之名,却并没有长老之实,每天都被妙色强逼着闭关修炼。所以,这次聚会他并没有参加。 大家推杯换盏、酒意渐浓。一直持续到半夜,还没有要散场的架势。 这几天,舞仙台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一回。以前都是充当着别的门派的马前卒、炮灰。这一次,新人比试上不仅打掉了青冥峰的嚣张气焰,狼原一行还圆满完成了九华山掌门道墟交给的任务,不仅种下聚灵种,还详细绘出了从迷雾入口到狼城的完整路线图。 要没有周正,这个任务不一定能完成! 更厉害的是,周正关键时刻救了九华山和白云观的弟子,等于跟这两个门派有了进一步联盟的可能。到时候,就可以很好地制衡青冥峰和望天阁。舞仙台被那两个门派长期欺负的状况可能也将一去不复返! 这如何不让大家振奋! 而这一切的功臣就是周正! 除了郑元之流,大多数长老是真心感谢周正,并真心高兴他加入舞仙台! 大家你一杯我一盏敬周正。周正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尽显年轻豪爽之气! 他高兴!并不是因为得了长老之位而高兴!而是,他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终于想通了这中间的种种巧合,猜到了妙色和舞仙台的秘密! 第 八 十 九 章 诱骗藏青从狼原出来,看起来费尽心思、计划周密,但最后却虎头蛇尾。就算是中间被周正破坏了计划,可只要妙色出手,堵住狼原的进口,藏青铁定回不去。 另外,所谓的折断东玄龙须重伤母狼,根本就是假的。周正亲眼见过那匹母狼,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而且,做这些事情,不应该先偷偷种聚灵种子吗?然后,等种子发芽起作用时,再去实施这个计划,然后,大举进攻狼原,岂不胜算的几率更大吗? 如果这样做,就不是藏青搞突袭来复仇,而是,舞仙台发大军占领狼原! 为什么前后顺序要颠倒? 还有,藏青选择报复的时间,以及圣莲开花的时间,怎么会如此之巧?简直像藏青和妙色商量好一样! 对,还有新人比试!恰巧大多数门派的新入门弟子都聚集于此时,藏青的报复开始了!而且是毫无顾忌,简直完全没有把七大门派放在眼里! 藏青哪儿来的底气? 说到底气,藏青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高手?如果狼原早就高手云集,藏青一早就可以把整个舞仙台吞并,何必委曲求全偏安一隅?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实力,若跟整个七大门派比起来,也是不堪一击!原火那么厉害,也不敢同时向七大门派挑战。 那么,藏青凭什么敢肆无忌惮残杀各门派的新弟子?那些可都是每个门派的未来!他难道真不害怕七大派的联手绞杀吗? 更令人生疑的是嬴赦,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瞒过舞仙台、瞒过妙色进入的狼原?而且,那么多的天阶高手,有多少是他带来的? 最令周正大惑不解的是,嬴赦看到聚灵种子时的表情。他敢肯定,嬴赦一定认识这种种子。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当场说穿呢? 就在刚刚,周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妙色和藏青在联手坑人! 坑谁?应该是九华山!因为这次九华山的损失最大! 九华山作为七大门派之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只因为自己杀了道魂,他们都可以不惜血本悬赏通缉自己!更何况这次死了这么多优秀的新弟子? 所以,九华山一定会作为主力军疯狂打击狼原! 不还有望天阁吗?他们的弟子可是全军覆没! 周正就是想到前几天仇肇的异常表现,心中越来越疑惑。 仇肇,感觉上是为了减轻自己丢掉弟子的罪责,而对舞仙台横加指责、无理取闹。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一闹,把所有对舞仙台有所怀疑的有心人,全被吸引了注意力。让大家再无时间和精力去深究这种种巧合下的疑点。 所以,望天阁,很可能也是同谋之一! 要是这样,这次望天阁可是下了血本! 可是,有一点,周正还想不通,那就是这件事对狼原有什么好处呢?怎么看,最后吃亏的都是狼原! 不过,对于这一点,周正没再深究,他现在心情大好。舞仙台敢坑九华山,那么也就意味着,一旦九华山反应过来,必将对舞仙台不死不休! 他巴不得现在他们两派就打得你死我活。越乱,他越好浑水摸鱼!越容易早日报了大仇!只要不伤及云凌,他们谁灭了谁,他都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周正从空荡荡的潭水中惊醒。他记得这是山坳深处的一处寒水潭,水至冷却不结冰。他曾经在这里捕捉过几条鱼,味道鲜腻可口!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昨晚喝完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画面却模模糊糊,感觉像一场梦。梦里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周正匆匆赶回金北峰。如今,他住在金北峰的长老洞府,那里的面积是他之前洞府的三倍。 前院,是办事大厅,是弟子们朝见,接待客人,并处理山上各种事务的地方。四周有很多的厢房,供那些协助他处理杂务的弟子办公、休息用。 中院,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有一间大卧房和一间大书房。周围有几间厢房,供家人朋友居住。 后院是他练功和休闲的地方。除了一大块场地留作练功场外,他专门留出一处烧烤做饭的地方。吃的方面,他绝不会委屈自己!然后,其他地方种上药材和蔬菜。这些东西比花花草草实用多了! 周正刚回来不久,金北峰的弟子们就全体过来参拜。这是他作为金北峰长老,第一次跟弟子们正式见面。 金杯峰现有的弟子有四百多人,几乎清一色是女性。修为最高的是天阶初层,大概有四五十名。其他的都是地阶水平。 这次招收新入门弟子,周正本来无意选人,但是,依依不依不饶,非要拜他为师。周正无奈,只好连她一起收了五十名。不过,除了依依,其他全是男弟子。 周正的战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他毕竟也是刚入修仙门槛的人阶修为。所以,很多弟子心中不服。觉得周正没有能力在修为上帮助大家提升。 周正真人不露相,他也怕暴露自身。所以,来金北峰之前,他把每一个弟子的修为资料,拿去向王芃请教。并且,打着王芃这个幌子,针对每一位弟子制定了详尽的提升计划。 “柳姿,火灵力,修习星火燎原之术,天阶初层。你天阶初层几年了?” “十二年。” “我能让你半年之内提升到天阶中层。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 “恕弟子直言。刘长老说,是我灵力转化的速度太慢,若是有引灵丹的帮助,弟子很快能突破晋升。” “引灵丹吗?我有!但是,你不用引灵丹,凭自身的力量完全可以晋级,只要稍微调整一下修炼方法。我看,你还是不信!这样吧,”说着,周正让两名弟子抬进来十几根粗厚树墩,“用你的术法把木墩烧穿一个半指宽的窟窿,但,不能把树墩其余部分烧焦。我给你三次机会。” 柳姿很有自信站出来,掐指指向其中一个树墩。 可惜,树墩烧穿了一个人头大的窟窿,其他地方也被烧成焦炭。 第二次,窟窿变成拳头大小,但仍有一半树墩变成焦灰。 第三次,只有一小面烧焦,而且大小也变成了半指宽,但是,却没有穿透。 这时候,柳姿灵力告罄,脸色苍白。但她很不服气,“不可能有人做到!” “是吗?”周正一笑,“常玉?你是常玉。你也是火系,修习的功法和柳姿一样吧?你现在什么修为?” “弟子是地阶巅峰,和柳姿师姐一样,修的是星火燎原。” “你来试试。” “弟子做不到!” “无妨!你听我说,调动你身体五分火灵力,在施咒之前,用两分水灵力控住火灵力,施咒后,再使出三分木灵力支撑辅助火灵力。试试!” 常玉虽然满脸疑惑,可还是很听话地照做。 接着,树墩上就出现一个小孔,然后,慢慢地扩大延伸,一点一点,几乎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树墩穿透,而且,树墩的其余部分一点焦痕也没有。 常玉惊讶地张大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了!自己的灵力竟然持续这么长时间!而且,竟然一次性成功! 柳姿也惊呆了!自己是天阶,都没有做到。地阶的常玉竟然做到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正。 周正也不卖关子,哈哈一笑,“柳姿,你的灵力比常玉深厚,修为也比她高。知道为什么失败吗?” 柳姿这时候对周正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她恭敬回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指点。” “你是火灵根,单纯吸收火灵力,这个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你使出来的术法太过于刚猛,而后力不足,没有韧性。就好像一盆水,你一下子全泼出去,排山倒海威力很大,可若是对手抵挡住了,接下来,你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以后,你可以有意地吸收一些木灵力,学一学生生不息的木系法术,这样可以增进你火灵力的后劲。另外,你也要补充一些水灵力。水火相克,水灵力的作用,就是你在使用法术时抑制你的火灵力倾泻而出,而且,增强你的攻击力。就像河流,越是狭窄的山谷,水流越湍急,急速之势越难以阻挡!五行相生相克都有妙用,互补互助才是最重要的!” “弟子谨记!”柳姿彻底服了。 “常玉,你做的很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各种灵力你吸收的太平均。你是火灵根,火灵力必须是不可动摇的主宰才行!通俗地说,在你的身体里,当家作主的只能是一个人,不能人人都说了算!那不就乱套了?” “弟子明白了!”常玉心悦诚服。 第 九 十 章 降服了大师姐柳姿,其余弟子的训导就极为顺利。周正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把四百多名弟子有针对性的提升功法全部传授下去,让大家各自回去勤学苦练。 随后,他把连同依依在内的三十多名女弟子全部留下。 “刘长老之前教你们的功法是这个,”他拿出一本书,这是他让关莒偷偷给他拓印的,“承天合欢功法。这部功法的好处,就是到时候你们有了道侣,两人合修,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说到这里,其中有几个女弟子已经羞红了脸,估计,她们已经被迫跟刘虎尝试过了。 周正正色,“只是,你们的修为太低,刘长老只教了你们一小部分,而且,还做了增减。如果刘长老还在世,由他的指导,想来无碍。但是,我没有修习过这套功法,无法给你们指导。所以,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修炼,这有原书,你们可以私下拓印一份,自行练习。如果,不想修炼,就按我刚才给你们的建议功法,勤加修行。” 周正说的很婉转。他也看得出来,这些女弟子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刘虎所授功法的真正作用。 刘虎教给她们的功法,看似初期能快速提高修为,并在交合之中互相采补,充沛精元。但随着女弟子的修为越高,慢慢就会彻底沦为刘虎的采补炉鼎,徒劳地奉献自己的青春和一身精华。 可见,刘虎为了一己私利,何其恶毒!但此事无凭无据,若强行追究,反而会影响这些女弟子的清誉。 周正给她们的承天合欢功法,跟刘虎传授给她们的功法相似,但是,却是道法正统的双修功法,有益无害。 周正采取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不管这些女弟子是否能看出来刘虎的险恶用心,只要她们最终能及时悬崖勒马,回归正途即可! 把这些女弟子送走,周正让依依把关莒请来。 依依躲躲闪闪,领了命就急匆匆跑出去。 周正不明所以,心想,这丫头怎么了?难道拜了师有了尊卑,就不敢像以往那样亲近了? 再说依依,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练功后焦躁不安的原因,对于还未曾遭遇刘虎的毒手暗自庆幸,也对刘虎的居心叵测而感到深深厌恶! 她立即想到了郑春晓所说的,是她把自己推荐给了刘虎。原来,从始至终,郑春晓对自己都没安好心! 郑春晓现在几乎毁容了,整个下巴坳陷进去,完全像个没牙的老太太。郑元正四处求医,想修好闺女的牙口。 起先,对于郑春晓的遭遇她还颇为内疚,可是现在,她觉得,完全是郑春晓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对于周正,她很感激!拜入他的门下,依依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但是,她从来没有把两人往那个方面想过。不是她不喜欢周正,而是,她压根没准备好要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很喜欢,他们现在的这种关系,像朋友,像亲人,又没有太多羁绊。 可是,那错乱的一夜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正?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该如何发展? 昨晚,她去寒水潭,意外遇到了神志不清溺在水潭里的周正。她跳下潭水去救他,不成想,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她很纠结! 现在,比她还纠结的是周正! 因为,掌门有请! 周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好硬着头皮、神色尴尬走进天音殿。 他现在隐隐意识到,昨天晚上妙色在给他的醒酒汤里下了药。他有意识,众人走后,妙色把他独自留下。 他醒来后为什么在水潭里,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曾有的颠鸾倒凤他多少有些印象。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妙色?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报仇?不知道是否还能下得去手? 妙色看见周正像常人一般走进来,提着的心终于放心,但同时,疑窦丛生。 昨天的阳春药无解,如若没有及时行房,会内伤筋骨经脉,重的可能磨灭男人之威。昨晚仇肇的突然造访让她猝不及防。但是,那件事很重要,妙色不敢耽搁,两人一直商谈到现在才把事情最终敲定。 妙色心系周正,送走仇肇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想请。见周正无恙,她心中大安,同时也疑惑不解。不过,转念一想金北峰曾经是刘虎的据点,不由心中了然。暗恨,不知是哪个贱蹄子捡了这么大的好处? 妙色不露声色,依然笑语盈盈请周正落座、看茶。 周正还是年轻绷不住,先开口,“掌门,我,我昨天喝多了,冒犯了掌门,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控制不住!真的!还请,掌门原谅。” 周正明知道昨晚是妙色的诡计,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该有的后果就必须承担。 妙色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这傻小子,认错人了! 她心中大喜,故意撅起小嘴,“你怎么能那么粗鲁?” 周正脸一红,心想,这事咋好意思说?他急忙正襟危坐,“掌门,要杀要剐,但凭吩咐!可是,可是,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不能娶我?你想不负责任啊?” “不,不。你地位太高,我,我压力太大。” 妙色咯咯笑起来。就算周正真的愿意娶她,她也不会嫁给周正。她的婚姻只能是联姻,拉拢那些能助她把舞仙台推上巅峰的势力。 再说,跟周正的交欢,初心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拴住他的心。如今,虽然献身的不是自己,但是效果却一样的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我不让你负责。但是,你既然已经占了人家的身子,要是有一天奴家被欺负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请掌门放心!”周正这才弄明白妙色的真正用意,他立即起身,“周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正的原则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把跟妙色的关系理清,到时候报仇时,他心里没有负担。 拜别妙色,周正轻松不少。 回到住处,看着后院宽阔的练功场地,他忽然有种想舞刀的冲动。自从把阴阳五行刀法看完后,他还没有正式试炼过。 这个刀法对于周正来说也很简单,就是把身上的灵力和刀法结合,发挥出不亚于飞剑飞刀的术法攻击。 整部刀法分三层,第一层为斩字诀,周正已经了然于胸。分为水灵力的寒冰斩,火灵力的烈焰斩,金灵力的金鸣斩、木灵力的枯荣斩,以及土灵力的磐石斩。 第二层为连字诀,这一层不单单是把五种灵力刀法连接起来使用,而是,通过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把五种灵力刀法合而为一,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势,要有敢于天空试比高的豪迈霸气! 这一层只有两招,一个叫惊天,一个叫撼地! 第三层,为无。 这一层,书中仅有寥寥数语交代,没有招数,也没有具体修炼之法,只写了刀既是我,我既是刀八个大字。 这话本来很好理解,可是,紧跟其后,也就是书的结尾处,又写了几个字:手中无刀,心中无刀,则刀法成!可灭仙斩魔诛妖,或灭世! 这话有点邪乎! 周正很有自知之明,不奢求那么厉害,这套刀法能够关键时候保命,自己就心满意足!所以,他把重心放在了前两层。 以前周正觉得这个刀法是鸡肋,因为,他不能调动身体内的灵力。但是,无意间,他发现问天刀身上的水灵力极为充沛。想想也对,问天可是在幽暮谷湖中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周正想用气血催动问天自身的灵力,尝试一下寒冰斩。 周正按书中的行功路线抬刀起势。脚踏八荒、刀若游龙,北风渐起、寒气彻骨,一招寒冰斩应声而出。 只见正前方的一棵大树瞬间冰封,而后,碎裂成块。 周正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威力竟如此之大,简直堪比自己的第一拳! 更让他惊讶的是,空气中的水灵气在他运功之时蜂拥他的体内,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挤向气海,而是融进了他的骨骼血脉里,并且不再散去。 周正大奇,他很想再试试别的招数,可惜,他没有别的灵力。 正叹气间,他忽然察觉到体内还残存有几许木灵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跟昨晚的妙色有关?可是,他记得妙色的术法不是木系,而是金系。 虽有疑惑,但是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挥动枯荣斩。这一次砍中了烧烤架。烧烤架一分为二,一半枯朽地变成了尘灰,而另一半光溜溜的木头上,竟然长出了嫩绿的枝丫。 同时,一股木灵气也自主地融入他的体内。 天呢!这功法也太逆天了吧! 这样的神功竟然沦落到书架底无人问津,舞仙台真是暴殄天物! 其实,这事周正错怪舞仙台。多种灵力能混于一身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起初对于修炼者来说,由于级别太低,灵力不足,根本无法发挥刀法的威力。等快到地阶巅峰,快能够窥视刀法的非凡时,飞刀术法的快捷有效攻击瞬间就替代了刀法的不足。还有谁,会傻傻继续苦修刀法本意? 周正心中狂喜!他也完全是歪打正着,以天阶巅峰的资质来舞动长刀,自然,一上手就是无力无穷!他开始一遍一遍地练习寒冰斩和枯荣斩,最后把后院弄得一片狼藉,连院墙都塌了一半,他才心满意足让几个男弟子打扫收拾。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 这期间,藏青率领狼军隔三差五就要攻击一次。先前,还有山林的阵法阻挡,后来,大阵被摧毁,狼军肆无忌惮攻入主峰。 在众弟子齐心协力地抵挡下,大家退居六峰,并开启护峰大阵。 但是,狼军汹涌势不可挡。坚守半个月后,妙色果断放弃五峰,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厚德峰。 厚德峰不仅大阵坚固,而且山峰奇险,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狼军的数十次进攻,都被成功阻截,为舞仙台赢得了喘息之机。 虽然,舞仙台被打得很狼狈,几乎所有的地盘都被狼军占领。但是,有了妙色的出色领导,舞仙台的人员伤亡却不大,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妙色一次又一次的请求援救的催促下,其余六大派的援军终于来到。并在第二天的黎明之际,发动突袭,一举把藏青和狼原大军撵回了迷雾狼原。 这次来支援的队伍规模可谓庞大,规格可谓极高。六门派内所有的天阶弟子倾巢而出,门派除了留守一两名长老外,所有的长老也都披挂上阵。 更加鼓舞人心、振奋士气的是,九华山的道墟掌门,青冥峰的通真掌门,白云观的无垢掌门,望天阁的乌桓掌门也都亲临战场,率队进击。 除了天麓山的掌门正在闭关,醉日峰的掌门大限临近,不宜出行外,七大派这次可谓是最强阵容。 赶走了狼军,妙色急命弟子快速打扫清理主峰,并相邀众位落座天音殿。 道墟反客为主,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其他人则分坐左右。妙色陪在最下首。 至于各门派的长老们则纷纷站立于大殿两侧。 “妙色,聚灵种现在如何了?” 道墟的口气像是在问下属或是弟子的感觉。 妙色不敢介意,急忙起身回道,“道墟掌门,已经生根发芽,最多再有五天就能生成。” “不会被发现吧?” “道墟掌门,这个大可放心。聚灵种子长出地面时,它四周是什么植物,他就会长成那种植物的模样。根本发现不了。” “那就好!能持续多久?” “一天半。” “足够了!一天时间我们就能灭掉狼原!通真,无垢,到时候,你们随我对付藏青那些天阶巅峰的狼王。道心师弟,你带着乌桓、妙色,还有青松、青石他们,再从各派挑选十名长老,把那些天阶高层修为的头狼统统废掉。剩余的狼崽,就由各派长老带领弟子们围杀吧。一天之内,务必把狼原清除干净,我要求,一个活物也不留!” 道墟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宰,压根没有顾忌其他四派掌门的面子,连给他们发言的机会也没有。 妙色作为求救方,心有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其他三派则是敢怒不敢言,只是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道墟冷哼一声,仙阶的威压陡然升起,就连通真都瞬间变色,更别说只有半步仙阶的无垢和没有步入仙阶的乌桓、妙色,他们面露痛色、艰难抵挡。 站在两侧的一众长老,更是呼啦啦趴下一大片。 威压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在众人心有余悸的时候,道墟毫不客气地开口,“都下去吧,五日后出发!妙色留下!” 这时候的众人再也不敢违背,纷纷离开,只剩下面色惨白的妙色僵立在原处。 道墟的好色之名由来已久,虽然妙色早有准备,已经预备了几个绝色弟子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道墟会肆无忌惮点名要她这位掌门! 这比羞辱还难堪!妙色很想立即翻脸,但她不敢。计划未成之前,她只能选择委曲求全。 周正从天音殿出来,心中暗暗惊讶。 他也没有想到,道墟会如此霸道!对待其他门派的掌门,还没有对师弟道心客气。而且,毫无顾忌地让堂堂一任掌门妙色侍寝,简直就是把舞仙台视为了他个人的后花园! 五大派的微妙关系他尽收眼底。看来,修仙界接下来不会太平! 不过,道墟也真厉害!周正估计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仙阶三层的合体期。单单一个威压就能让同为仙阶的通真全力抵挡,若是动起手来,岂不是天下无敌? 看来,这次迷雾狼原,悬了! 第 九 十 一 章 五日后,在道墟的率领下,七大派将近两万名修士杀进迷雾狼原。 在道墟的要求下,所有人都压制自己的修为,降下一阶。就连道墟也只释放出天阶巅峰的气息。 藏青压根没有想到,七大派敢冒着修为被压制的风险进入狼原,所以,只纠结起五千多头狼的队伍仓惶应敌。 不过,看到道墟只有天阶巅峰,而妙色一众都已经降为地阶修为时,他又不由大喜。 藏青根本不给七大门派排兵布阵的机会,立即发动队伍攻击。 这五千头狼里,天阶巅峰的有七八个,天阶高层的三十四个,其余的最低的也是地阶中层修为。 反观七大派,除了道墟、通真、无垢三个人分别为天阶巅峰、高层、中层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地阶水平,甚至还有人阶。 虽然,狼军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完全是实力上碾压,稳赢的局面。 藏青一马当先,向妙色冲刺过来。 他派所有的天阶巅峰高手对付道墟三人,而他则率领大部队攻击妙色一众。他跟妙色仇深似海,这次定要将妙色魂断狼原!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躲在队伍后面的周正,偷偷盯着道墟的方向。他想看看仙阶三层的修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五名天阶巅峰的大狼化身人形,围攻道墟,另外两名则分别对战通真和无垢。 五种惊世骇俗的术法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打向道墟。这种局势下,如是换做周正,他也只能凭着强健的身体硬挨其中一道攻击,想办法打开五人合围的缺口脱身。然后再以快速游击的战术,把五人分而击之,各个击破。 可是,道墟却没有躲也没有闪,只是虚跨了一步,所有的攻击就全部落空。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其中一人瞬间爆裂,连元神都根本来不及逃脱! 另外四人大惊失色,身上的法宝尽出,并同时再次发出惊天动地一击。 道墟大袖一挥,所有的攻击烟消云散。他手掌微合,面对他的两个人,法宝齐齐碎裂,两人瞬时惨叫一声,元神被封固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彼此撞爆。 “仙阶!”剩下两人早没了战意,大喊一声,向不同方向飞身逃走,“他故意压制修为!” 可是,这个时候再想走,已经晚了。道墟抬起双手,分别轻点,已遁出百丈远的两人在空中一顿,齐齐摔下来。身体四分五裂,元神也紧跟着泯灭。 周正看得目瞪口呆!天呢!这就是仙阶!若换成自己,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道墟的战斗很快,也就一口茶的功夫。 这时候他转头寻找藏青,可发现藏青已在几百里之外,正飞速向狼原深处遁去。 原来,藏青一直在关注道墟。从道墟躲过攻击,他就意识到不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立即瞬移而走。 等道墟的神念扫来,他立即遁出虚空,踏上法宝快速向狼城飞去。 仙阶修为可以短时间掌控虚空。藏青可不愿意瞬移的出口是道墟的面前! 这时候的道墟不再压抑修为、气息暴涨,抬步向藏青追去。藏青是道墟来狼原的关键,道墟不可能放他离开。 只跨了一步,道墟就来到藏青身后,然后伸手化为巨爪抓向藏青。 藏青身上突然祭出一道青光护住全身。巨爪碰到青光后,突然后继无力,瞬间淡去,不仅没有抓住藏青,反而助推他又遁出百里。 道墟微微一惊,再次跨步追上,直接伸出右手抓向藏青。 青光在他右手的发力下,像一层纸糊,快速被他穿过。眼见就要抓住藏青的后背,藏青突然回手一刀,砍向道墟的手掌。 道墟根本不在意,连躲都不躲,依然伸手。 可是,原本坚不可摧、不惧兵刃的手指却被藏青手中的乌黑短刀削掉一根。 “仙兵?”道墟大吃一惊,同时意识到,不仅藏青手中的兵器有异,他身前的那道青光屏障也很有问题。不然,就算是仙兵,也不能轻易砍下自己的手指。 只一转念,道墟就想明白了原由。 藏青身上有特别的法宝,能沟通狼原大阵。所以,只要进入青光之内,自己的修为就会被压制一阶。 想通这一点,道墟并不惊慌,第一次正式掐指念咒。 正在快速奔跑的藏青,突然像陷入泥沼,在空中变得举步维艰。他四周的空间像一座座大山,层层向他挤压,势要把他压扁压碎。 藏青的护体青光变得暗淡摇晃,快到了破碎的边缘。藏青的本体也因为不堪承受这巨大的压力,连吐了好几口鲜血,身上已经出现裂痕。 眼见青光即将破碎,忽然一道白光从远处打来。只听见一片震响的碎裂声,藏青跌跌撞撞从禁锢的空间冲出来,一头栽向地面。 白光瞬间裹住藏青,快速向远处飞去。 “在我面前还想逃?”道墟冷哼一声,抬手幻化出巨掌向白光拍去。 突然一名年轻人手拿一块方形厚盾出现在白光后,迎着巨掌奋力抵挡。 而后,又有一名青年女子出现在白光前,一把抱住藏青,加速飞向狼城。 沉闷的震响,年轻人倒退两丈远,嘴角噙血。但是,他成功挡住了道墟的一击。 道墟大为惊异,“仙阶一层?你是何人?” 年轻人爽朗一笑,“我叫嬴赦,是藏青的大哥。道墟,今天你擅闯狼原,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道墟冷笑,“笑话!就凭你吗?你还没这个资格!” “有没有资格,试过便知。只是,你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你要的东西确实在这里,但是可惜,你会和它一起埋葬在这里!” 道墟心中暗惊。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本想再次出手的他,急忙收势,开口对着嬴赦说道。 “嬴赦,我看你修为不易,不想毁了你的大好前程。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拿了就走,并把舞仙台七峰整个送给你们,让你做掌门,另成一派。而且号令七大派不再与你们为敌。从此八大门派,和平相处。你看如何?” 嬴赦哈哈大笑,“道墟,你太自负了!你觉得你能号令七大派吗?还八大派?若是我们联手攻你,你有几成胜算?” “一成也没有!”道墟嘿嘿一笑,“你们,连一成胜算也没有!都知道,仙阶之下都是蝼蚁。其实,仙阶的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哪怕比你高一层,你依然还是蝼蚁!嬴赦,别自不量力!你才刚到第一层,或许跟通真还能分个胜负。但是,在我面前,你们就是比蚂蚁大点的蟑螂,一脚就能踩死!不信?” 道墟话音一落,抬掌向嬴赦拍去。 嬴赦架起方盾迎挡。可是,刚才还能抵住巨掌攻击的方盾,在道墟的一只肉掌面前却变得不堪一击、应声而碎。 道墟掌势不停,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嬴赦胸口。 嬴赦倒飞出去,连着撞翻百余棵大树才停住。身体虽然没有伤痕,但是内脏却被震得气血翻腾。 “淬体快要大成了?不错不错!比通真强多了!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嬴赦,若你配合,我说话算话。可若是…我会让狼原成为死寂之地!我说到做到!” “痴心妄想!”伴随着一声娇怒,一条闪着白光的长鞭呼啸打向道墟。 道墟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挡开。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长鞭竟然在他手背扯下一块皮肉,留下一道深深地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道墟惊出一身冷汗。快速后撤。 但是,长鞭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他攻斗,而是,迅速缠住嬴赦的身体,带飞向后,并急速瞬移回到狼城。 等道墟意识到上当,嬴赦和那名女子已经进了城里。道墟气得脸色发青! 以为进了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道墟冷笑。聚灵种已经种进了狼城,这是妙色告诉他的。当然,自己的感官也能察觉到,狼城上空的阵法已散,根本不可能压制自己的修为。 他一步跨进狼城。上百头天阶中层的狼群,疯狂向他扑来。 道墟只是怒哼一声,上百头近身的狼群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空中。 他跟随藏青三人的气息,抬腿走进狼城最大的圣君府。 就看见藏青、嬴赦,还有那名女子全副武装,形成犄角之势,正等着他。 道墟不屑地笑笑,“还想反抗?”他看的出来,那名女子也是仙阶一层修为,只是,刚进入仙阶不久,根基还不稳固,充其量就是比半步仙阶高那么一点点。 这三个人的实力加起来,也不是道墟的对手,所以,道墟不急不慢,指着那名女子问道,“你是兰冰的那个侍女吧?叫,什么,兰沁。对,兰沁。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你还守着她的尸身?不错!情谊够深的!告诉我,我的身体藏哪儿了?” “早被我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毁了?”道墟哈哈大笑,“要说是兰冰,我信!可是你,你没有那个能力!快告诉我,不然,我先杀了他!”他指向藏青。 藏青脸色惨白,显然刚才伤的不轻。他怒目而视道墟,“杀我?今天就看看谁先死!”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一颗玉珠抛到天上,瞬间青光暴涨,把整个府邸覆盖在内。 道墟大惊失色!他知道青光的厉害,急忙想退出。 嬴赦自然不会给他机会,挥拳上前缠斗住他。 道墟抬掌相迎。第一招对拳,道墟把嬴赦击退两步。第二招,两人已经旗鼓相当。到了第三招,道墟已经完全处于下风。 他的修为直接从仙阶三层跌落到一层,还再持续往下跌落。 道墟心急如焚,故意卖个破绽被嬴赦击退到藏青身前,然后全力挥掌打向藏青。在几个人中,藏青的修为最低,是最好的突破口。 掌未到,掌风已经把藏青身后的院墙震塌一多半。 可是藏青不躲不闪,高举黑色长刀力劈而下。这是要和道墟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把长刀道墟很忌惮,能斩下自己手指的仙兵,就算是仙阶的淬体也不敢直撼其锋。 他急忙撤步躲闪。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兰沁的长鞭已到,横扫他的腰间。 这个长鞭更古怪,道墟更不敢让它打在身上,急忙纵身躲闪。 等他刚站稳身体,嬴赦的猛拳又致。道墟全力招架。这一次,前臂竟传来骨头开裂的声音。 道墟怒吼一声,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调动全力攻向嬴赦。 嬴赦不敢大意,架拳抵挡。 可是这是道墟的虚招,他快速转身,裹挟着雷霆之威攻向身边的兰沁。 这毕竟是仙阶的全力一击,兰沁也只能全力以赴抵挡。她把长鞭环绕身体,形成一道柔软难摧的护甲。 可是,这还是虚招。道墟的真正目的还是藏青。 看着道墟忽然掉头向自己袭来,藏青只好快速后退,缓解这一招的威势,不知不觉已经踏出青光之外。 道墟大喜!虽然修为马上跌落天阶,可是只要出了青光范围,自己又将回归仙阶三层,依旧天下无敌! 看着站在青光外而不自知的藏青,正全力举起长刀还想搏命,道墟眼神发冷,已经动了杀心。 已经欺身到藏青身前的道墟,心中期许的实力暴增并没有发生,反而自己的全力一掌快速弱化成了天阶巅峰的一击。 这一掌打在藏青身上,藏青必定重伤,可是自己一样也会被长刀重伤。 怎么会这样? 预感到自己被算计的道墟,立即不顾性命地燃烧身体的气血。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把修为提升到仙阶一层,忍着被长刀砍断小臂的代价,重重打在藏青胸口。 只一掌,藏青身体破碎,元神湮灭。 “郎君!” “兄弟!” “道墟老贼,拿命来!” 兰沁和嬴赦忍着巨大的悲痛,对道墟紧追不舍。 道墟越来越心惊!已经逃离了狼城,可是自己的修为还在不停被压制。 不是说聚灵种有一天半的时间吗?怎么连半天不到,大阵又恢复了威力?难道是妙色在坑自己? 这个贱女人! 道墟越想越怒,他恨不得立时就找到妙色严刑拷打!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逃离狼原!在这里,自己只能束手待宰! 但是,以毁掉身体为代价的燃烧气血支撑不了太久,而同为仙阶一层的嬴赦又如影随形,想要逃脱实在太难! 就在道墟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在一座高大的山丘半腰,看见一名穿着舞仙台长老服的年轻人正和一只小白狼待在一起。此人正是周正。 道墟想也没想,一头撞了过去! 第 九 十 二 章 周正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还得从小白狼说起。 那次,小白狼为了救藏青进入迷雾狼原一次。当时就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亲近气息。但是当时,小白狼在最外围,而且,还要躲避郑元和王芃,之后又急速离开。所以,这种感觉一闪而过。 上一次,周正进入狼原,因为害怕危险,并没有带小白狼一起。 但是,当藏青的狼群大军进攻舞仙台主峰时,小白狼又一次捕捉到了那个亲近气息。 它极想进入狼原看看。可是,之后战乱纷争,一直没有机会。直到这一次。 周正这一次本来也没有打算带小白狼,可是小白狼执意要来,而且,态度坚决。 拗不过,周正只好把它揣在怀里,一起进入狼原。 一进入狼原,那股熟悉亲近的气息让小白狼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道墟去追藏青。而这个时候,聚灵种忽然失灵,原本稳赢的众人突然被阵法压制修为,全部降下了一阶。这使得大家一度陷入混乱。 通真当机立断,带领众人边杀敌,边急速退出迷雾狼原。可还有众多修为低下的弟子被群狼围攻,无法脱身。大家一边施救、一边拒敌,场面一时失控。 趁这个机会,周正被小白狼带着瞬移到深入狼原腹地的一座高丘处。 这里的熟悉气息最浓烈。可是四周却没有入口。 小白狼急得绕着高丘嗷嗷直叫。 周正也爱莫能助,他不懂阵法,更不懂机关布置! 就在一人一狼一筹莫展的时候,高丘上突然升腾起滚滚浓雾,而且,光线也越来越暗,慢慢变得犹如黑夜,咫尺之间难见人影。 吓得周正一把把小白狼抱在怀里,高度警戒起来。 忽然小白狼冲着一个方向欢快地叫了一声。 周正觉得有异,像盲人般摸索着向那个方向走去。越走,感觉地势越低,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周正快走几步,感觉猛然间冲出了浓雾,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空阔的溶洞。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墓室。脚下是花岗岩铺就的地面,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台子,台子的最中央树立着一尊由白玉制成的人物雕像。形态和面容是一位优雅貌美的女子。 雕像的右侧方,台子下面,是一个跪姿的男子,身上还锁着几道铁链。看样子,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可是,尸身却保存完好,身上的皮肤还都极富弹性,没有一点枯萎腐烂的迹象,简直跟活人的躯体一般无二。 小白狼挣脱周正的怀抱,快速跃身到雕像旁边,嘴里呜呜咽咽,不停地用身体磨蹭着雕像的腿脚。 瞬间,白玉雕像上波光流动,像是活过来一样。 “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一个欣喜温柔的声音从雕像上传出。紧接着一个和雕像形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从白玉中走出,弯下腰深深抱紧小白狼,“我的孩子,这三百年来你受苦了!都怪娘,没有照顾好你!” 周正听得发愣。看样子,这位应该是小白狼的娘亲,虽然看不出修为,但是,周正却觉得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畏惧。 如果说,道墟的修为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无力感,那么这位的感觉,就是让人心里只剩下心悦诚服地顶礼膜拜。 三百年?难道小白狼都活了三百年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长大?而且,为什么至今没有幻化成人形,也不会说话? 周正心中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小白狼的秘密,它如果不打算告诉自己,自己也绝不会多问一句。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就应该毫无条件地信任彼此! 母子互相倾诉思念之情,半天,小白狼才想起周正,欢快地跑到周正身边,又回头看看母亲,接着又扑到母亲怀里。 那名女子站起身,盈盈行礼,“多谢你照顾我女儿!” 周正急忙还礼,“您言重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您女儿在帮我。” “我叫兰冰,是羽儿的母亲。你叫周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限量!” 周正暗惊。兰冰说的修为,自然是加上自己被封锁的浩瀚灵力。这一块,连道墟都未能察觉,没想到兰冰仅一眼就全部看穿。 “前辈过誉了。晚辈只是幸运,遇到了两位好师父。” “法华是你何人?” 法华?这个名字周正没有听过。他摇摇头,“晚辈不认识此人。” “不认识?可为何你的身上有他的道法痕迹?他是醉日峰的弟子,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是掌门了吧。” 周正脑子嗡了一下。醉日峰,掌门,师父一尘!他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那应该是晚辈的师祖。” “应该?” “师父在收我为徒之前,已经被师祖赶出了门。” “为何?”兰冰似乎对这个情况很在意。 “具体原因,师父没有明说,晚辈只是猜测,可能跟妖修有关。好像师祖偏袒妖修,公然与其他门派反目。好像就是这样。” “还是这么倔的脾气!”兰冰神色黯然,“我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坚持?” 沉默了一会,兰冰突然摇摇头,不再沉溺往事,“我只是一道残魂,坚持不了多久。来羽儿,娘亲有要紧的事跟你交代。” 听闻,周正急忙起身回避。却被兰冰留下来。 “无妨,你是法华一脉,又是羽儿的同伴,留下来一起听吧。 我本是天上的散仙,五百年前认识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也是一名散仙,叫梅源。他还有几个十分要好朋友,我们大家志同道合,经常在一起相聚。 当时,仙魔大战已经结束数百年。虽然,最终是以仙界的胜利而告终,但是,仙界的损失很大,魔族的势力依旧庞大。对于如何处置残存的魔族,仙界的分歧很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当时,仙界忽然出现一种声音,说魔族大多都是妖族所变,要斩草除根,就必须断了妖族的成仙之路。而且,不知为何,这种论调竟然越来越被仙界的大多数人接受。 我和你父亲都是妖族成仙,自然为族人据理力争。但也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 三百年前,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天阳,忽然背叛了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亲手抓进了天牢,并秘密处死。天阳的弟弟天淼也是我们的朋友,他痛恨他哥哥的背叛,偷偷把我藏了起来。可是,事发后天淼也受到了严厉地惩治,被罚投胎转世八十一世。 当时,我已经怀了你,行动不便。后来在另一位朋友尚方的帮助下,悄悄离开仙界躲到人间。 可是,很不幸,在路上还是被人发现了。最终,我拼死逃脱,可也身负重伤。 当时,我在醉日峰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坳里养伤,身边只有我亲如姐妹的丫鬟兰沁陪伴。那时候,我刚生出你,身体极为虚弱。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被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发现,我只好把你放入混沌蛋壳里,隔绝你的气息,并让你兰沁小姨偷偷找一处灵气浓郁之地,深埋于地下。 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变故,没能及时把你从蛋壳里放出来。让你孤苦无依在暗无天日的混沌蛋壳里一呆就是三百年!娘让你受苦了!” 兰冰潸然泪下,抱着小羽爱怜地轻轻抚摸。小羽也用脸颊摩挲着娘亲的脸颊,像是劝慰母亲自己不苦。 过了好一会,兰冰止住眼泪,爱腻地看着小羽。 “后来的事?其实,你不知道也罢。好吧,我都告诉你,可是,你的修为没有进入仙阶四层之前,不能想什么报仇的事。你答应我,我才说!” 见小羽坚定地点点头,兰冰叹了口气。 “后来,无意间我遇到了法华。他心眼不坏,想尽办法来帮我疗伤。之后,又带来他的好友道墟一起来帮我。可是,我的伤太重,这凡间的仙药灵草又太难寻觅,根本无法治愈。 我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用仙力助法华和道墟他们踏入仙阶。并要求他们俩,帮助兰沁把我的仙体送回妖族圣地昆仑虚。 当时,我已经决定把自己的气血骨肉化为百颗妖丹,同时,把元神和仙心融成三滴心血,以此来帮助妖族多培养出几个可以抗衡仙界的金仙人物。 可是,已经步入仙阶二层的道墟却突然起了贪心,他趁法华不在时,偷袭并打伤兰沁,要抢走我的仙体。 幸亏我一向谨慎,还留有一丝仙力。我以伤换伤赶跑道墟,同时,启动芥子空间,并设下压制人族修为的结界。而且,我还拘来道墟的肉身,让他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 但是,由于伤上加伤,没撑多久我就陨落了。剩下你小姨,被道墟毁坏了根基,只能在仙阶一层的边缘徘徊,无法掌控芥子空间。同时,她又担心道墟的报复,不敢贸然回昆仑虚,一直躲在这里三百年。” 道墟?听到这里,周正忽然有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的这个局,很有可能是兰沁和妙色共同的设计,目的就是把道墟骗进狼原,并杀死他! “这里有两颗妖丹,吃下去就能直接步入仙阶,稍加修炼,很快就能突破前三层。” 兰冰亲手喂给小羽一颗,并把另一颗递给周正。 但是,周正却犹豫半天,婉转拒绝了。 “多谢前辈。妖丹是前辈给妖族的礼物,晚辈未有寸功,不敢贪图。再说,晚辈也想靠自己的努力进入仙阶,而且,晚辈有这个信心!” 兰冰微微一愣,眼睛中充满赞许的眼神。 “好!既然如此,我不勉强。这是我的三滴心血,你拿去一滴吧。有朝一日进入仙阶后,只要把这一滴心血炼化,能够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步入仙阶九层大圆满,拥有和金仙一争高低的能力。” 要说周正心不热那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拒绝了。 “晚辈不知道仙界之事,若是仙界真的在针对妖族,多一个仙阶九层大圆满,妖族就多一份希望。这个礼物太重,晚辈担当不起!” 送出一滴心血,兰冰也有些不舍。但是,女儿一直在说周正的好,周正的为人兰冰也很欣赏,加上他与法华又有渊源,所以,兰冰还是忍痛割爱送出一滴。 如今,周正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还能保持清明之心,心智之坚让兰冰也不由佩服。 “好,我代妖族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请前辈吩咐。” “兰沁向我要了三颗妖丹,她自己服用一颗暂时恢复到仙阶一层的修为。其余两颗,她说有大作用。我知道她想复仇,可是,哎…我知道拦不住她,只能由她去吧。 今天,我又让小羽服了一颗。现在这里还有九十六颗妖丹,加上这三滴心血。我想让你帮着小羽,把它们送到昆仑虚。作为回礼,我把芥子空间送给你。只要你能达到仙阶二层,就能把这芥子空间收发自如,成为一件仙界的法宝。” 听到这里,周正更加犹豫了。 “前辈,我和小羽是朋友,陪她去昆仑虚,我义不容辞。可是,我现在还有棘手的事要做,一时走不开。如果能等这件事办好后…” “我并没有说现在。你们找合适的机会,什么时候去都不晚。” 周正一听,放心了一半。“要是那样,请前辈放心,我一定陪小羽一起去!至于这个芥子空间,你留给小羽吧。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东西。再说,帮忙要是为了图些什么,那还叫什么朋友?” “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怎么会呢?不瞒您说,我一直把小羽当成家人。家人之间,有什么比情谊更重的?” 兰冰带着狐疑,重新审视周正,想看一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小羽在兰冰怀里焦躁地扭动,好像在跟母亲生气,怪她怀疑她的朋友。 “好!好!我知道了!他是真心对你好!”说完,兰冰的目光变得柔和又多几分欢喜。看的周正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突然,她伸手拍向周正的头顶。 兰冰的速度太快,周正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形成,兰冰的手掌已经拍在了他的百会穴。 而后,一股暖流从头到脚贯穿全身。 周正瞬间感觉,身体里的气海忽然碎了。接着,肌骨变得更加强壮有力,一股蓬勃的力量充满全身。而且,身上重若山丘的压力也悄然融入到身体里,整个身体变得轻盈欲飞、快捷迅猛。 一时间,四周大量的灵气把他的身体笼盖,并和他体内的灵力遥相呼应。两股灵力以他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大漩涡,争先恐后地相互融合提纯,而后,遍布全身,挤入他的肌肤、骨骼、气血中。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的灵气才恢复平静。 再看周正,外边还是普普通通没有一丝灵力的人阶修为。但是,身体内部,周正却看到,他已经完完全全达到仙阶一层的修为,而且,经过之前师父苏熹的万斤压力淬炼,又加上这次兰冰的举手相助,他不仅淬体大成,还隐隐有突破仙阶二层的迹象。 第 九 十 三 章 “我用我仅剩的仙力,帮你破碎气海,并把你身体内的灵力融入你的体格中,助你踏进仙阶。你灵力浩瀚,早有进阶的实力,为何自封灵力?是不愿过早进入仙阶,还是怕被人发现身份?” “主要是怕被人发现!”周正急忙拜谢,并如实回答,他知道小羽一定跟兰冰说了自己的事。“我也想进入仙阶,可是,师父觉得我实力还不够。” “你师父是位高人,他用压力压纯你的灵力,并用压力淬炼你的体魄,虽然,你的修为未入仙阶,但是,实力却不比仙阶一层之人差。 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灵力中原有的气息已经被我消散,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根据气息察觉你原来的身份。另外,因为你本身灵力精纯,过不了多久,你自己就能冲破一层壁垒进入二层。那时候,你就能够完全掌控这片芥子空间。” 周正再次致谢。不过,他心中始终疑惑,“前辈,既然我已经进入仙阶,为什么没有天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兰冰笑笑,“我的仙力中有一丝遮盖天机的气运,在我的戒子空间里,你不会被强行渡劫,也不会被我的阵法压制修为。但是,一旦离开这里,你要千万小心,一旦动用仙阶之力,一定会引来雷劫。 九天玄雷,前六道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玄雷,只能说是普通天雷中最强的存在。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付起来问题不大。 不过,等第三层合体圆满突破时,会引来第七道雷劫,那才是真正的玄雷,威力无穷。很多仙阶之人都命丧于此雷之下。 等到第六层塑金身时,第八道玄雷降落,那是紫雷,少有人能抵挡住。到时候,你一定要多预备一些仙阶极品法宝护身,否则,很容易陨落。 等到九层大圆满时,第九道玄雷滚滚而来,那是八十一道紫雷的合体。能否成仙,就看你能否承受得住!我记得当年我,几乎丢了半条命。” 兰冰说的很详细。这话不仅是说给周正听,更是对小羽的谆谆叮咛。 有此经验之谈,未来渡劫他们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周正见识过第七道和第八道玄雷,那种恐怖之威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诚心感谢,刚想再次婉拒芥子空间,兰冰及时拦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急着拒绝。羽儿的修为很独特,若过不了第四层的修心,她无法化形成人。我知道你们之间感情很好,这个芥子空间就算你替她暂时保管。另外,小羽很快要渡劫,她必须留在狼原。等你掌控了芥子空间,再来把她带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正自然不能再拒绝。 兰冰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连小羽的身体都承受不住,把小羽掉在了地上。 “乖女儿,娘要走了。最后还有一件事。百年前,投胎转世的天淼曾无意间闯入狼原。在他回想起前身往事时,他曾告诉过我,你的父亲可能还活着,也藏在这世间。你千万记住,不要特意去找!若是有机缘,我想你们自然会相见。 还有,如果有朝一日,你进入了仙界,千万不要去寻天阳报仇。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切记!切记! 羽儿,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带着万般不舍,兰冰的身影最终消散在虚空中。 小羽呜呜咽咽,趴在周正的怀里哭个不停。 突然,旁边的铁链声大响。 失去了兰冰仙力的压制,台子下的那具尸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并用力地拉扯身上缠绕的铁链。所有铁链的另一头深埋在虚空中,显得异常牢固! 周正知道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道墟的肉身。他也听师父苏熹说过,经过淬体的肉身会永远不死不灭,除非被更强的外力摧毁。 想到这里,周正不难猜测,道墟现在一定是夺舍了别人的肉身。可是,师父说过,夺舍只能是苟延残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元神会被不停地消耗,最终魂飞魄散。除非,能找回自己的肉身!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有能力摧毁肉身的兰冰却没有把道墟这具肉身毁掉?难道只是为了让这具肉身摆出赎罪的姿态而寻求自我的心里慰藉吗? 现今的这具肉身完全是一幅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但是,它自身仍具有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它不停地奋力拉扯铁链,在一遍一遍的角力中,终于扯断了捆绑四肢的铁链,只剩下一根最粗最大牢牢拴住在腰间的铁链,它怎么扯动也不能把铁链扯断。 几条铁链断开的瞬间,墓室里浓雾又起。等着雾气慢慢消散的时候,周正发现,他们已经又回到了高耸的山丘外面。而且,那具肉身还在旁边,还在不停地拉扯着铁链。 周正一时难以决断,现在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具肉身?毁了?虽然他已经进入仙阶一层,但同阶层的肉身对肉身,他根本没有能力销毁这具肉身。 可要是听之任之?好像也不是太妥当!万一让它跑了,再跟道墟真正合体,那不等于助长了道墟的实力?那是小羽的仇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可是,能怎么办呢? 周正心里着急,只能祈祷,这条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铁链,能够坚固一点,不让这具肉身逃脱! 但是,有句老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道墟逃到了这里。 他首先看到了周正。 他现在的肉身,气血已经燃烧大半,再不想办法,肉身一旦废弃,空剩下只能发挥天阶巅峰修为的元神,更不可能是嬴赦和兰沁的对手。 看到修为不高却拥有一副好体魄的周正,道墟一喜,他急速冲下来打算直接夺舍。 刚飞近,突然他感受到了血肉相连的亲近,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三百年的肉身。 他高兴地简直要蹦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绝地逢生,又找回了自己的肉身! 他要越过周正与自己的肉身合体。 周正看见道墟大惊失色!但他没有慌张,而是脚踏阴阳,左手烈火升腾、右手雷电遍布。周正心静如水,沉稳打出第一拳,接着,第二拳,而后,第三拳。三拳一式,他终于打出了第一层拳法的真正威力。 原本道墟还带着不屑的笑容,根本没有减速防备,只是随手挥出一掌。 可是,当拳风骤起,他的心都莫名一颤。天呢!又是仙阶一层!而且已趋圆满,隐隐已有突破的迹象! 今天,自己走了什么霉运?怎么遇到的全是难缠的主儿? 道墟来不及收势,只能调动全力快速再挥一掌。 可是,他现在的修为被压制的只是仙阶一层,同阶对敌,他的仓促应对又怎能抵得过周正的蓄力猛击?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道墟的身体倒飞出去。刚巧被随后赶来的嬴赦从背后又是一记重击,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可是,即便如此,道墟的身体也仅是断了几根肋骨。仙阶淬体肉身之强可见一斑!没有仙界的神兵利器,这样的肉体很难损坏! 道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使得嬴赦疑惑不已。再仔细看,道墟的面容竟然开始慢慢变化,渐渐变成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法华掌门?” 嬴赦大为震惊,他急忙抬头看向周正,却发现周正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而,周正身后的肉身却在不停地暴涨气息,正是元神肉身相融的前奏。 嬴赦惊惧,紧忙上前狂击。可是,已经攀升到仙阶二层的肉身,只是一个挥掌,就把嬴赦打飞百丈远,让他吐血不止。 原来,感受到周正势如重岳的拳风,道墟就知道自己硬闯绝对闯不过去。如若再耽搁,等嬴赦和兰沁赶来,三人联手,说不准自己就得命丧此处。 所以,在和周正对掌的一瞬间,道墟咬牙强行让元神脱体,并把肉身内的气血燃尽,让自己元神的修为短暂地提升为仙阶二层。 一记元神攻击,把元神没有任何抵御之力的周正打得元神破损、几近昏厥。 趁此机会,道墟快速与自己的肉身合体。有了肉身的支撑,他的修为急速攀升,一直攀升到合体大圆满境界。 他放声狂笑,欣喜自己重获新生。兰冰当年输入自己体内的仙力还有残余。凭着这一丝仙力,他有信心突破到第四层,到时候,自己再也不怕醉日峰的法华和天麓山的玄葚!再也不用跟他们虚与委蛇了!以后的天下,就真正是自己说了算的天下了! 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恐惧。 是阵法吗?阵法正在全力压制他的修为。但随着他境界的不断提升,阵法对他的压制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已经无惧阵法,甚至产生一种破阵的自信! 那是什么让自己如此不安呢? 道墟终于注意到了身上的铁链。他气沉双腿,奋力挣脱,铁链上传来刺耳的裂纹声。 有希望!他长出一口气。继续加大力量挣扯铁链。 铁链上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刚刚赶过来的兰沁,来不及查看嬴赦和周正的伤情,舞动长鞭向道墟打来。 自己的肉身有多结实,道墟心中有数!不是那具借来的肉身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他不为所动,继续角力猛扯铁链。 长鞭打在身上,痛彻心扉。可是,身上却没有留下伤痕。道墟很满意!等元神和肉身彻底合体,就算是仙界的长鞭,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长鞭又起。可是,他依然强忍着硬抗。他必须尽快把铁链挣断,没有了铁链的束缚,才是他大展雄威的时刻! 可是,这次长鞭并没有打向他的身体,而是向他的脖颈缠去。 道墟暗笑,兰沁这次失策了。缠住自己脖子,除了不让自己的元神脱体外,对肉身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反而会更加加快自己元神和肉体的进一步合体。 忽然,那种心悸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 然后,道墟清晰地感受到一丝寂灭一切的气息顺着铁链传来。他猛然惊醒,铁链断裂那一刻,也是这具肉身烟消云散的时候!如果,元神在身体里出不来,会跟着一起被彻底磨灭! 他极度胆寒!他拼着元神遭受重创的代价,在长鞭缠绕脖子的前一刻,果断撕裂与肉身的结合,踉踉跄跄脱体而出。毫不犹豫飞身遁去。 兰沁一时愣神,没想到道墟会这么快看破陷阱,还如此决绝。她急忙收起长鞭,飞身追去。 已经调理过来的嬴赦也极为震惊,跨步也急速追过去。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耽误,他们竟然跟丢了道墟的元神。 仅剩元神的道墟其实并没有逃走,而是使了一招障眼法,把兰沁和嬴赦引开。 他的肉身在铁链的断裂声中,化为灰尘消散在空中。他之前借用的身体也因为气血耗尽,不能再使用了。 这是狼原,这里的大阵是兰冰专门为防范他而设立的。所以,大阵对于元神的压制更强烈!无处可躲的元神,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被阵法无形的压力压迫地黯淡无光、裂纹丛生。 必须再夺舍一具身体! 他把目光瞄向了周正。 周正和嬴赦的修为都很高,仙阶之体确实好,但是夺舍却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兰沁修为最弱,可能夺舍更容易一些。但是,兰沁是兰冰的侍女,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兰冰留给她专门对付自己元神的法宝?风险太大! 所以,他故意把嬴赦和兰沁引开,准备专心对付周正。刚才周正大意,已经被自己伤了元神,如今再夺舍,成功的机会会大大增加! 看着正盘膝入定的周正,道墟阴阴一笑,快速向周正的身体扑去。 周正的元神被袭,让他头疼欲裂、痛不欲生。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浓漆的黑暗要把整个识海吞没时,中心圆台上的一丝光亮慢慢燃起,不屈不挠地与四周漆黑的暗寸步不让地争夺抵抗。 那是光珠!牵扯九千凡人精元的光珠,也是认定自己是魔头的标记。没想到,关键的时候,这个自己一直要甩掉的铭印光珠,却救了自己。 光珠中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小人,像舞蹈般轻挥着双拳,每一拳都让光珠再明亮一些。 第 九 十 四 章 一拳一层天,第二式,谓之炼神。 第二式的招数,周正早就烂熟于胸。但是,他谨记师父的教诲,从来没有尝试着修炼过。而且,这些招数十分怪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练习。 今天,他没有想到,实力突然暴增的自己这么快这么顺利就能打出第一式。而,在第一式打出之后,第二式顺理成章开启了大门。 在他元神受到攻击那一刻,第二式不由自主做出了防御。虽然,很被动、很微弱,但是,却为他护住了识海,保全了他的元神。 福至灵开,周正瞬间明白了这第二式是元神修习的拳法。 他急忙盘膝入定,全身心去感悟第二式的精妙玄奥。而元神也在感悟中,把体内的浩瀚灵力虚化又实体,变成一个个宫、商、角、徵、羽的音律。 土灵力成宫,金灵力为商,木灵力变角,火灵力焚徵,水灵力化羽。之后,宫音入脾,商音入肺,角音入肝,羽音入肾,而徵音则进心。 当灵力的音律在周正的识海里形成时,怀里被他遗忘很久的玉笛突然飘到他的面前,并且顺应流动的风声,吹奏一曲无声的曲乐。 忽然,识海中心的亮光越来越璀璨,一张古琴慢慢显现出身形,并一张一弛回应附和着笛声。周正心随意动,元神跟随快速拨弄的琴弦,在妙音回荡中翩翩起舞。这次奏响的是玉笛曲谱里的第一首曲目,优美的曲调盘旋识海,劲动的拳意撕裂了重重的黑幕,终于再次迎来了艳阳的普照。 浓墨的暗黑荡然无存,广阔的识海更加清明! 一曲终了,远远望去,元神上闪现着点点金光。 这把琴?周正突然记起来,这就是金光大和尚说过能给自己带来大机缘的魔界的法器?这家伙藏在自己身体里,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它的踪迹,没想到,它一直在识海中! 周正一时忘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外界的情况。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墟的元神裹着浓浓的黑雾闯进了周正的身体。进去那一刻,浓重的黑雾再次袭满周正的识海,就连一直苦苦坚守的光珠也被黑雾侵蚀吞没,碎裂成点点星光。 仙阶炼神成功的道墟,元神不是一般地强悍! 周正大吃一惊!他急忙抬手拿起玉笛,吹奏起第二首曲目。 识海中的古琴跟着和鸣,灵力的音律再次破开黑雾游走在识海间。 周正的元神也开始随着音律舞蹈,一时羽衣蹁跹、轻盈如燕,一时矫若游龙、翥凤翔鸾。出拳处金戈铁马、挥舞间力碎苍穹。 周正的识海金光耀目,道墟元神周身的浓雾不受控制地被这涤净万物的金光快速消融。 道墟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离。可是漫天的音律如长炼般把他层层裹绕,一点一点把他的元神分解消融,并化出更多的音律。 道墟大叫一声,果断燃烧一半的元神才从周正的身体里逃脱出来。 现在他的元神已经虚弱的几乎透明。他惊慌失措快速向远方逃去。 如果道墟的修为没有被压制,如果是在他的全盛时期,周正估计,自己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打败道墟。 炼神成功的道墟,元神太强大了,挥手间,就把自己的光珠打碎!如果今天没有古琴的帮助,刚刚开始修习的第二式根本不是道墟的对手!自己的元神有可能就被彻底泯灭了!想想就后怕! 心有余悸的周正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与识海互动的玄奥中,一时竟然忘记了追击道墟,直到嬴赦和兰沁回来,才蓦然惊醒。 小白狼小羽一直焦急地呆在周正身边,直到他彻底醒来才高兴地扑进他怀里,呜呜诉说着自己的担心。 这是兰沁三百年来第一次见小羽,当场就泪流满面,毫不客气地从周正怀里抢过小羽抱着不撒手。 得知兰冰最后一道残念也消散后,更是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小羽。这是姐姐的唯一骨肉,她必须好好保护好她! 小羽很想呆在周正怀里,可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最亲近的小姨。而且,母亲也曾再三交代过她,在她合体之前,一定要和小姨安心呆在狼原。 等两人情绪慢慢稳定,嬴赦不失时机地提醒,该去追道墟了。 大家判断,道墟一定急着逃离狼原。而且,只剩元神又极度虚弱的道墟,正是灭杀他的好时机。 所以,众人瞬移到狼原出口处守株待兔,同时,兰沁联系妙色、乌桓和通真,大家一道守住出口。 灭杀道墟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而是开诚布公精诚合作。 让道墟逃出狼原,计划将功亏一篑,对谁都没有好处! 焦急地等了大半天,一只孤零零的巨狼虚弱地跑向出口。看见只有妙色一个人,它兴奋地加快脚步。 “妙色,是我!快救我出去!”巨狼口中发出道墟的声音。 妙色起身迎上去,狐疑地看着巨狼。 “道墟掌门?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我中了奸计!快,带我出去!” “好!”妙色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凤鸣剑快速刺穿巨狼的身体。 巨狼嗷一嗓子,忍痛把妙色撞开,快速向出口跑去。 妙色抬手又是一剑,划破巨狼的后背。 巨狼的修为是天阶高层。妙色被大阵所压制,只有地阶巅峰的修为。所以,虽然她偷袭成功,却没给巨狼造成致命伤害。 巨狼不顾前胸后背血流如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出口。 守在远处的嬴赦、兰沁、乌桓,听见响动快速向这边合围。 可是,巨狼的速度太快,眼见就要逃出狼原。 突然,一只拳头迎面打来,巨狼急忙侧身躲开。可另一只拳头却直接打断它的鼻梁,把它打的倒飞回去。来人牢牢守住狼原的出口。 那是通真,他更不愿意让一直欺压他的道墟活着! 可是,道墟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两人错身的时候从口中喷出一道乌光,重重打在通真身上,伤的他大口吐血。 被击飞还没有落地的巨狼被第一个赶过来的嬴赦用藏青的乌黑短刀,手起刀落割下头颅。 紧随其后的兰沁挥动白光闪烁的长鞭,把寄藏在头颅里的元神缠绕搅碎。 “不!我…” 道墟的元神几乎没有机会哀嚎,就已经烟消云散。 乌桓上前施展火术,见巨狼的身体彻底被焚毁,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嬴赦在道墟的元神消散前,把里面的灵力用秘法化成一颗人丹。 他把人丹交给通真。这是之前大家商量好的。 通真也不推辞,张嘴直接服下,然后,抱拳告辞。 嬴赦是仙阶一层,就算通真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打过他,况且现在受伤,还是在压制修为的狼原。 万一,嬴赦有个其他念头,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最明智就是,马上离开。 跟通真有一样想法的乌桓和妙色,在拿到兰沁给他们的妖丹后,也匆忙离开。他们不敢像通真那样直接吞服。冲击仙阶是会引来天劫的,所以,必须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等所有人都离开,周正才带着小白狼来到嬴赦和兰沁面前。他之所以刚才不露面,主要还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不过,嬴赦现在成了自己人,他也就无所顾忌,以真实身份相见。 嬴赦又惊又喜,连说“上次见面,我就觉得莫名地熟悉,原来真是兄弟你!好!好!好!短短几年不见,兄弟就有如此高的修为,不愧是我的兄弟!” 两人各自述说了离别后的情景。对于周正的遭遇,嬴赦时而愤慨,时而啧啧称奇。 “大哥怎么会在狼原?”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几年前,在周正和嬴赦分开后不久,嬴赦就收到了藏青的邀请。藏青跟他是结义的兄弟,在二百多年前,无意间闯入狼原,并和兰沁一见钟情、结成连理。 十多年前,妙色当上舞仙台掌门不久。谁知道竟被道墟看上,并且,强行霸占了她。这让她痛恨不已! 也不知道妙色通过什么渠道,花费了多长时间,后来竟然打听到了狼原跟道墟之间的恩怨。她主动来到狼原找兰沁商议,计划除掉道墟。 也就是那个时候,嬴赦被邀请进狼原,并带来一批高手。 这个计划酝酿了三四年,最后,兰沁答应帮他们踏入仙阶,而,妙色也说动了青冥峰的通真和望天阁的乌桓,才有了今天的灭杀行动。 说来说去,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道墟死就死在好色上! 兄弟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周正必须离开。再晚,一定会引起妙色他们的怀疑,影响他的复仇计划。 临别之际,嬴赦问他什么时候去昆仑虚? 去昆仑虚的事周正并没有相瞒,只是不清楚嬴赦为何如此关心? “说不准,至少一两年后吧!大哥,要一起去吗?” 嬴赦笑笑,“我肯定要跟着去!你是不是忘了十八岁之约?” “什么约?十八岁?棠韵!”周正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少不更事的戏言。“那个哪儿能作数?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 嬴赦叹口气,“可是,棠韵当真了!我听说,她拒绝了好几桩婚事,就等着你去娶她!” “不会吧?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小屁孩,能有那么大的魅力?” 嬴赦摇摇头,“她一直把你当成了她渡劫时曾经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人,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 “我不是!绝对不是!” “是不是,或许等你们见了面就能搞清楚。只是,要么你一直用你现在的身份,就当那个周正死了,也让棠韵死心。要么,你就别进昆仑虚!否则,进了昆仑虚,你就必须勇敢面对!而且,你的竞争对手很多,实力也都不比你差!” “再说!再说!”周正愁的直挠头。他现在的最大目的就是报仇,除此之外,其他的都要暂时抛于脑后。 与嬴赦告别,又与小羽依依惜别后,周正撕烂自己的衣服,装扮成狼狈的模样,从狼原的出口处进入舞仙台主峰。 果然,有一批弟子正在附近寻他。见到他后,立即把他带到天音殿与妙色见面。 周正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的小白狼走丢了,他在狼原找了一天,却没有找到。 看着情绪极为失落的周正,妙色和几位长老信以为真,安慰半天后放他回金北峰休息。 第二天,为了安抚其余四大门派,大家商议组织了七大门派的七位长老代表,由王芃带队进入狼原和谈。 最后,带来的消息是,藏青被道墟杀死,而道墟掌门也未能及时离开狼原,被藏青的夫人兰沁所杀,仙体也被销毁。 兰沁同意不再进犯舞仙台,但是,所有人修也禁止踏入狼原一步。大家和平相处! 这个结果,大多数人很满意,因为各个门派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是,九华山一众却不能接受。 道心首先责难,质问妙色,为何聚灵种忽然失灵? 妙色也很委屈,因为聚灵种是道墟给的,通真掌门可以作证。她也不清楚效果到底如何? 这个回答让道心一时哑口无言。 当时的战况道心也在现场,确实是道墟托大,一意孤行追击藏青进入狼原腹地。之后的情况,大家都及时退出了狼原,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此中疑点颇多,道心相当怀疑一个仙阶之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死去? 但是,道心只是怀疑,却没有一丝实证! 最后,在青冥峰、望天阁和舞仙台的主导下,以及其他几个门派不明就里的附和下,这件事到此结束。 送走了众人,妙色召集几位长老,宣布十天之后自己要闭关修行。闭关期间,宗门内大小事务由王芃处理,周正协助。 这个决定让大家很是惊讶。当然,最惊讶的要数周正本人! 但是,妙色态度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几个资格最老的长老生一肚子闷气。也让周正开不了口拒绝。 妙色什么意思?真打算培养自己当接班人? 周正不由头大。 这叫什么事?自己正磨刀霍霍向敌人,敌人却说“你的刀不快,”然后双手递上自己的快刀。 那是接还是不接呢? 第 九 十 五 章 在妙色的授意下,王芃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周正接管刑堂。 这并不是妙色有意夺郑元的权,而是,郑元真的伤重只能在洞府将养,估计没有一两年下不了床。 郑元怎么会受伤呢?这个跟周正也有那么一丢丢关系。 郑元为了尽早治好女儿的伤病,舔着脸去青冥峰求灵药。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武顺,被武顺打得奄奄一息,差一点连修为也被废了。 妙色和众人虽然极为恼怒,但是,也只能象征意义地交涉一番,在得到几句不疼不痒的道歉后,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让周正掌管刑堂,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长老章萩。 作为舞仙台资历最老的长老,章萩并不是反对周正管事,而是认为周正应该来她手下管外务。 舞仙台的长老分属外务和内务两大块。外务由章萩打理,主要负责势力范围内的商贸经营、新弟子招收、以及对外与其他门派的沟通交涉等等。也就是说,舞仙台的钱财和对外关系全由章萩处理。刘虎和柳诩归她调度。 舞仙台弟子们的资源分配、考核、奖惩等等的内务则由王芃负责,白玥、郑元归他管辖。 章萩觉得,周正代替的是刘虎的位置,自然应该来山外做事。而郑元只是重伤,完全可以由王芃暂时兼任刑堂之职,等郑元康复,再交还给他就是。 妙色沉思半天,婉转开口问道,“我不知道通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既然纵容武顺打伤郑元,你们猜,他会不会纵容武顺杀了周正?” 章萩立即就明白过来。若是周正在山上,武顺再怒也不敢闯进舞仙台山门杀人,那意味着两个宗门的直接开战。但是,周正若是出了山门,对方能够找到一万种堂而皇之的借口把他杀死。 章萩深明大义,不再反对。反而,坐在下首的柳诩,欲言又止几次。忽然,她看见妙色大有深意地望着她,她心中一凛,急忙正襟危坐,不再开口。 见没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这件事当场就决定下来。 周正谦虚了几句,欣然领命。 刑堂,别看只是掌管赏罚,但是,公正与否,却可以直接影响宗门内所有弟子的情绪品行。是正气浩然、还是邪风横行?是携手共筑,还是离心离德?是心往一处使,还是各怀小九九?很多时候,都是从刑堂的一个小小判罚上开始的。 有了这么一件超级复仇工具,周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现在就要开始营造这个蚁穴,而且还要多弄几个! 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把关莒、柳姿和依依调入刑堂。这几个都是自己的人,有他们在,以后自己办什么事会更方便!并且,还可以给大家营造一种任人唯亲的错觉。 自从上次的提点后,柳姿对于这位新师父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之后,在抵御狼群大军的过程中,周正又是身先士卒,处处为弟子们的安全着想,让柳姿彻底倾心,死心塌地愿为周正做任何事情。 关莒不用说,周正亲自拜访白玥长老,极力赞扬关莒的能力,以及自己势单力薄的处境。白玥通情达理,自然点头同意关莒过去帮忙。 依依就更不用说了,一向细心认真,关键是自己交代的事她办起来从不拖泥带水,还从不问为什么! 只是,依依这丫头,每次见自己都慌慌张张,更是不敢跟单独相处,弄得周正一头雾水。 不过,依依的修为也让周正刮目相看。短短半个月时间,从人阶中层,一举晋升到地阶巅峰。 真是奇才! 调用自己人的同时,周正说动妙色,把同为长老之身的聂山和妙色的徒弟曹修也拉进刑堂帮忙。 周正有自己的想法,这两个人,一个是商长老的徒弟,周正需要从他身上探听一些当年的事情。另一个,一看就是奸诈圆滑、欺软怕硬的主儿,有这种人在刑堂,赏罚公正不了!这也是周正最想看到的。 做完这一切,周正立刻做起来甩手掌柜,心中暗自得意,就等着刑堂慢慢大乱起来! 可是,周正还没有得意两天,他就被请去睢云城律惩司总部,面见分管各门派刑堂的典律使。 各大门派的刑堂长老都是宗门内部自我任命,但是,必须在律惩司报备并且得到认可。 如果没有被律惩司认可,则这个宗门必须另选出新的刑堂长老。如果,一个宗门的刑堂长老,三次更换都得不到认可,那么,律惩司会派专人就职这个宗门的刑堂长老。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一般情况下,就是走个过场,大家相互都给个面子,极少有揪住不放的事例。 来之前,周正已经安排曹修带着重礼来打前站。还别说,这方面曹修确实是个人才。 进入律惩司,周正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一路的流程走得相当顺利。最后,来到典律使的门口,曹修小声汇报,“这位典律使姓黄,叫黄成,做事比较刻板。不过,昨天晚上,他的夫人已经把礼物收下了。” 周正赞许地拍拍曹修的肩膀,而后,整理衣冠通报拜见。 一见面,黄成热情地起身相迎,并亲自动手焚香烹茶。哪有一点刻板的样子? 两人边品茶边笑谈趣事,不知不觉间,就称兄道弟起来,气氛极其融洽。 “周老弟,别介意,咱们走个流程。”说着,黄成叫进来两个文书,一个问,一个记录。而,黄成则接着陪着周正喝茶。 “周正,舞仙台新任刑堂长老?”问的文书,一板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正是在下。” “若有弟子杀伤凡人,该如何处置?” “视情况。情有可原者,禁足百年以上;恶劣者,废去修为,或以命偿命。” “百年?会不会太轻?” 周正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来云凌曾经跟他说起过,律惩司对于修行者在凡人面前动用法术都处罚极严,更何况是伤人或取命呢? 他刚想认错改口,忽然心中一凛。这个问话是个陷阱。自己的回答基本是按照戒律照搬过来的。对方如此发问,自己说轻,是藐视典章,若说不轻,则一定中了圈套。那么紧接着下一个,或下下一个问题,必定会把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天阶之下,修行之人除了体格健硕外,寿命与凡人一样。进入天阶,也不过才增致三百岁,可依然是白驹过隙。百年的反省悔悟,足以抵上凡人的一生,甚至是两世。我觉得,不多不少,恰恰好。而且,这是在情有可原的前提下!” 发问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回答的是否妥当。 那人继续发问。 “弟子杀人,何罪?” “死罪!” 问的有问题,没有前提假设。回答的也有问题,没有据实分类。但是,两个人都视而不见、没有计较,而是,接着一问一答。 “杀一人,救十人,何罪?” “囚禁!” “杀一人,救千人,何罪?” “禁闭!” “杀一人,而救万人呢?” “奖赏!” “杀一人,而救千万人呢?” “视为仙佛,顶礼膜拜!” 屋内一时沉默、落针可闻。 “那要是,为一人而杀千万人呢?该当何罪?” 周正心中惊涛骇浪。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还是话赶话,无意间说到了这里?他拿不准,但是,他已经开始蓄力,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周正面上平静如水,笑呵呵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个,要先能抓住再说!” 黄成哈哈大笑,“周老弟说得好!那样的人物,估计都需要仙阶的真仙们出手才行!落不到刑堂手里。” 发问的文书不置可否,接着再次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宗门刑堂听命于谁?” 这又是一个坑! 听命于掌门,置律惩司于何地?可若听命于律惩司?刑堂长老的位置是掌门定的,连掌门的话都不听,而要抱律惩司的大腿。这样的人,一定也得不到律惩司的信任!最后,里外里都不是人! 周正脑子转得快,他一脸严肃回道。 “听命于公正无私!” 黄成连连叫好,他高兴地拍拍周正,“兄弟,欢迎加入律惩司!” “多谢黄大哥!多谢两位…等等,我不是舞仙台的刑堂长老吗?怎么加入律惩司?” 看着一脸疑惑的周正,黄成解释道,“你现在是律惩司的客卿长老,坐镇舞仙台刑堂十年。之后,回来律惩司再分配职务。” 周正更迷惑了,怎么自己就成了律惩司的人了?还客卿长老?感觉地位好像也不低。可到底怎么回事呢? 但是,黄成却没有多说,只是热情地把周正送出门外,由那个发问的文书带着他去领取身份令牌。 就这样,糊里糊涂,周正在名义上脱离了舞仙台,而成为了一名律惩司外派的客卿长老! 听到这个消息,妙色差一点惊掉下巴。周正是自己要培养的接班人,怎么半道就让律惩司给截胡了? 这中间必有蹊跷! 妙色立即派王芃调查此事。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把妙色气得七窍生烟! 怪就怪,她的那个宝贝徒弟曹修太活道了! 曹修带着重礼,几乎把律惩司上下都打点一遍,几个主要的管事人更是心意十足。 可是,曹修并没有过多说明来意,总想着大家心照不宣。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恰巧在前不久,律惩司空出一个客卿长老的位置。面对如此厚礼,大家自然往这方面用心。谁会想,花这么大的精力、财力仅仅是为了个刑堂长老? 木已成舟,妙色再痛心疾首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一年之内,让周正坐上掌门的位置。因为,客卿长老有一年的互选期。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若周正不能胜任、或犯下天大的错误,律惩司可以收回他的客卿身份。或者,周正有极为正当的理由,也可以辞去客卿之位。 一年?妙色心中暗想,只要他能够通过我的考验,只要能为了宗门兴盛,一年之后自己就把掌门之位让给他! 不管妙色心里怎么想,反正周正高兴不起来。拥有这个人人羡慕的身份,他觉得压力更重了! 之前,自己小人物一个,复完仇,可以一走了之,不为人察觉。现在,有了律惩司客卿的身份,报仇如果一旦暴露,就将会面临整个律惩司、甚至整个修仙界的追杀! 转来转去,又转回了从前的境遇。 难道,自己真的只有入魔道才有容身之地吗? 魔道,他没有觉得不好。只是,师父一尘、爱人云凌受正派熏陶多年,都以魔道为敌。自己入魔,岂不陷他们于两难之地?难道自己还要与他们为敌吗? 他愁眉不展! 不过,这些问题,容不得他深想。刚刚坐稳刑堂长老位子的他,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案件。 一名女弟子被杀,死前,被人通过秘术获取了阴元,一身的灵力修为也被窃取一空。而且,死者还是金北峰的弟子。 作为刑堂长老,又是自己门下的事情,周正带着柳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这名女弟子周正认识,正是修炼刘虎邪功、并被刘虎引诱发生过关系的其中一位女弟子,名叫夏欢。 避开众人,周正悄悄问柳姿,“夏欢是不是还一直在练刘虎教给她的功法?” “是!”柳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劝过她多次,可是,她说,这种功法提升实力快,而且,她吃不了修行的苦。可以,通过,通过跟,跟男子交欢就能修行,她觉得这个功法最适合自己。” 周正叹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暗地里查查,她都跟哪些男弟子有染?修为至少是地阶巅峰以上的男弟子。” “是!师父。我现在就去查。” “等等。”柳姿刚要走,又被周正叫住。 “你跟依依这几天,要暗中监视另外几个还在修练这个功法的女弟子。同时,私下里查查其他几个峰,看有没有一样修炼这个功法的女弟子。都暗中监视起来!” “师父,您的意思,还要死人?” 周正肯定地点点头。 第 九 十 六 章 果然被周正言中了。 夏欢的案子还没有理出头绪,第二天,又一名女弟子被害,状况和夏欢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不是金北峰的,而是王芃厚德峰的弟子。 第三天,又一名,换成了章萩长老的门下。 三天三名女弟子遇害,在宗门内引起很大的震动,众多女弟子惶惶不安,再没有人敢独自出行,不管去哪里都是三四人结成伴才敢行动。 这件事也让妙色大为震怒,责令王芃和周正必须在她闭关之前,把此事彻查清楚。 其实,到了第三个女弟子时,周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同样修习的功法,同样失去阴元和灵力修为,而被害的地方都是同样私密的空间。这几样一结合,他已经基本判断出凶手的企图。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查,周正很快就锁定住了几个嫌疑人。一个是王芃手下的弟子,号称舞仙台第一美男子的潘宏。数不胜数的女弟子对他倾慕痴迷,心甘情愿巴不得为他献身。夏欢就是其中的一名倾慕者。 第二个是郑元长老的弟子,叫做高瑾,是个体格健壮高大威猛之人,他和第三个死去的女弟子不清不白,为此还被罚过禁闭。 第三个,就是被周正招进刑堂的曹修。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这小子没少勾引挑逗这些女弟子,三个死者都曾经被他骚扰过,其中还有一个被他强行苟且过。这事曾被其他弟子撞见,不是什么秘密。 这三个被怀疑对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几日他们的修为都有突飞猛进地提升。 潘宏和高瑾从天阶初层进入到天阶中层的修为,而修为最差的曹修也在昨天晋级到地阶巅峰。 周正立即派柳姿和关莒,时刻监视潘宏和高瑾,而让聂山想办法,以各种理由时刻不让曹修离开他的视线。聂山在妙色的亲自指导和大量资源的供给下,已经把功力提升为天阶初层,对付曹修绰绰有余。 依依被周正派去找三名怀疑对象的同门好友了解情况,收集他们这几日的行动轨迹和接触对象。 周正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觉得最多一天,凶手就会露出原形。 可是,当天晚上第四具尸体的发现,彻底把他的推论否定了。 这是柳诩门下的一名女弟子,也是柳诩的助手,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和一些账目问题。 这名女弟子赤身裸体就死在她自己的房间,而且死前有行房的痕迹,死状和先前的三个人相似。 但是,这个女弟子和其他几个死者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修习过那种邪功,而且,虽然阴元和灵力也被吸取,可是,身体内却有大量损伤。 如果说,前三名死者是被功法所误,主动献出的阴元,那么这名弟子就是被暴力夺取。 最让周正无法接受的是,他所怀疑的三名嫌疑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手下几个监视的人都能作证。 难道,自己想错了?凶手并不是特意选择修习邪功的女弟子,而是有自己的独特功法可以采阴补阳?若是那样,将更加防不胜防!周正只是让柳姿分派金北峰的弟子暗中观察那些修习邪功的弟子。但是,现在,所有女弟子都可能成为目标! 有一点周正想不通,如果修习如此邪功,身上必会流露出浓烈邪气,在宗门内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若是,这人隐藏很深! 接连两天,风平浪静,再没有女弟子遇害。 这让刑堂的众人暗舒一口气。 但是,周正的眉头却更加难以舒展。 没有新的案件,也就意味着没有新的线索! 接下来一天,依然太平。这让高度紧张五六天的众人,精神不由松懈。凶手虽然没有抓到,但是,只要不再继续作案,人心就会慢慢安稳下来。 可是,距离第一起案发后的第八天,突然又出现了两起同样的奸杀案件。 一名女弟子是所修那种功法之人,属于郑元门下。但是,监视的金北峰弟子,那晚拉肚子,一时大意跟丢了目标。等再发现时,那名女弟子已经死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另一名女弟子是白玥长老的门下,并不在监视之列。可是,等周正到现场查看尸体时,却意外发现,这竟然也是一名修炼那种功法的弟子。 周正心中大疑! 先不说凶手是谁,单是这些修炼邪功的女弟子已经遍布整个舞仙台各大峰。仅仅凭借长老身份的刘虎,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引诱这么多女弟子修习他的邪功。 而凶手的目标指向性很强,就是这些修炼邪功的女弟子!如此看来,这些案件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奸杀,背后更像是藏着对舞仙台的一种大阴谋。 周正让依依去请神农阁的弟子,对这几具尸体再仔细查验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而他自己则匆忙赶往天音阁。有些事情,他必须向掌门妙色问清楚。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凶手抓住了吗?” 妙色很焦急,她马上就要闭关了,闭关之前必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否则,她心境难安,闭关冲击仙阶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我估计,这次的事就是有人故意针对你闭关。应该是不愿意看到你晋升仙阶。” 周正开口就抛出自己的猜测,让妙色瞬间变色。 “掌门,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那些女弟子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这个功法从何而来?真正的作用是什么?舞仙台有多少人在修炼?” 妙色一惊,她没有想到,几天的功夫周正竟能挖的这么深。 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这件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这个功法叫春蚕功,是道墟教我的。他把我糟蹋后,把这个功法教给我,想让我心甘情愿做他的炉鼎,助他在仙阶之上再进一层。 这个功法比夫妻双修的合欢功更强悍。只要跟男子交合,就能快速提升自身修为,男子的修为越高,自身提升的速度也就越快。而自身的修为越高,给予男方的提升也更有助力。双方相辅相成! 当时,我也是贪图这一点,想要尽快提升自己,所以,才甘心修炼春蚕功。 我很早就在谋划对付道墟,所以,找到了望天阁的乌桓。他也极为痛恨道墟的霸道,我们一拍即合。后来,无意间,我发现乌桓也在修炼春蚕功,但是,有一些地方却有很大区别。他告诉我,这是望天阁的上一任掌门在灭杀一个魔尊后,从他身上得到的。此功分上下两部,上部是如何修炼炉鼎,下部是如何采阴补阳、提高修为。后来这个事不知怎么让道墟知道了,派人强硬来索取。上一任掌门只来得及把下部拓印,就不得不把春蚕功献给了道墟。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所修炼的上部,功力一旦提升到天阶巅峰,就自然形成炉鼎。而且,一旦奉献了自己的阴元和灵力,必死无疑。 你能够想到我当时的恨意吗?道墟,他必须死! 呵呵,我成功了!这次狼原之行就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 妙色一点也没有隐瞒,把前后过程详细说给周正听。跟嬴赦告诉他的信息基本吻合。 “再说说这个春蚕功。我跟乌桓互相交换了上下部,然后,我对下部进行改良,改成女子也能修行的采阳补阴之法。不仅助我一举突破炉鼎的束缚,功力更是得到大幅提升。 成功以后,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功法是提升咱们舞仙台整体实力的一个好契机。五年前,我在每种灵根的弟子中物色人选,这几年在所有灵根中陆陆续续挑选出资质最优秀的七十人,总共四百九十人,来修炼此种功法。她们这批人,最多再有三四年时间就能提升到天阶高层、甚至巅峰的修为。如果,有合适的男弟子人选,比如你,这些炉鼎足够帮助你达到仙阶三层的高度,甚至还能再催生出两三个仙阶一层的高手。 到了那个时候,舞仙台将会是天下第一大派!所有那些像道墟一般欺辱过我们的人,都将臣服于我们脚下!” 周正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为了让宗门崛起,妙色会如此疯狂! 他弱弱问一句,“要是没有合适的男弟子呢?” 妙色一愣,“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会把改良过的下部功法传授给她们,让她们尽力冲击仙阶,至少也能达到天阶巅峰大圆满的境界。哎,只是那样,我们依然强大不起来。 不过,老天垂青,把你派到了舞仙台!这是我之大幸!宗门之大幸!” 周正汗都下来了,想想自己整天像个种马般临幸排着长队的女弟子,那种场面,不寒而栗! 周正急忙收敛心神,把心思重新放在案子上。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那些女弟子们知道吗?” “这个计划,除了我和王芃,没有人知道。” “那刘虎呢?” “刘虎?我只是故意让他发现那本春蚕功上部。他也是个好色之徒,一定会引诱更多的弟子修炼此功。” “那么望天阁呢,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异?” 妙色笑着摇摇头,“我给乌桓的上部是经过删改的,他们不可能看出什么。另外,如果不是女子甘愿献身,强行攫取阴元和灵力,根本达不到提升修为的效果。” “乌桓不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再说,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那道墟呢?这个事道墟是不是也不知道?” “或许,他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等等,你的意思,九华山除了道墟,还有其他人修炼春蚕功,或者,看过春蚕功?而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这次的事,是他们在中间搞鬼?” “我确实这么想。如果凶手只是单纯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大可以私底下勾引这些女弟子,虽然时间久一点、慢一些,但是,却安全。 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人,虽然能快速提升功力,但是一定会引起我们高度关注,而把凶手自身陷入险境。这样做,极不明智。除非,是故意如此!” 妙色面露沉思,她很赞同周正的分析。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可能有两个。第一个,是延缓你闭关的时间,让你短时间内不能冲击仙阶。第二个,就是有意破坏你的计划,让那些被你选中的女弟子心绪不安,不敢继续修炼这种功法。” 妙色眼中寒光闪烁,“必须尽快抓到这个凶手!” “我明白。掌门,那些女弟子的名单能否给我一份?” 妙色没有犹豫,立刻转向书架,从一个密格中拿出一份名单交给周正。 “柳诩?”周正惊呼一声。他展开名单,没想到第一个名字竟然是柳诩。 “是。第一批七十个人是我精挑细选之人。柳诩是我最看重的,也最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掌门,我有个疑问。是不是所有修炼的弟子,都不知道最终自身将会成为炉鼎?” 妙色神色不由暗淡,“修炼的人,前期都不知道,只有到了天阶高层以后,才能彻底体会到自身为炉鼎的痛苦。你知道那种痛苦吗?我经历过。痛不欲生! 不过,为了宗门兴起,这点牺牲算什么?如果需要,我甘愿重新做回炉鼎,第一个把我的一身修为都奉献出来!” 这点周正深信不已!同时也被震撼住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些女弟子知道了自己身为炉鼎的事,但是,她们不愿意为了宗门牺牲自己怎么办?你的计划不就无法实施了吗?” 妙色脸色变得严肃,“头两批弟子是我亲自挑选的,在她们修炼之前,我已经告诉了她们。她们这上百人都是心甘情愿愿意为宗门牺牲的。后几批的这些人,忠心程度堪忧,她们修炼这个功法只是为了不劳而获、快速提升修为。她们肯定不会主动献身。不过,我也有办法。”说着,妙色又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玉瓶。 “这里面是银蛇草,由它制成的升仙散,可以引动她们体内的功法,最终也会达到无私献出一切的效果。” “这个药,谁知道?” “神农阁的太上长老,还有他的徒弟章萩长老知道,升仙散就是他们师徒做的。你怀疑,那几名女弟子被下了升仙散?” 周正严肃地点点头,“这几名死者,都是后来才开始修炼春蚕功的弟子。你也说了,她们不会甘心情愿献身。所以,这个凶手,要么就是让这几名死者神魂颠倒、甘心奉献一切的魅力男子,要么,就只能下药。 要是一个两个,前一种假设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的死者有六个,只可能是下药!” “好,我现在就让章萩帮你再验一遍尸体。” “多谢掌门!请掌门放心,我一定尽早抓到那个人!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从天音殿告辞出来,周正眉头轻轻舒展。妙色的计划他终于知道了。凶手的目的他也清晰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该任由这个事件继续发展? 其实,凶手是谁,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他还没有弄清楚凶手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他很想顺藤摸瓜,看看搞鬼的到底是哪一派?但是,他又怕打草惊蛇,反而阻止了他们的破坏计划! 不让妙色实力提升,不让舞仙台势力变强。这一点,他和那个凶手,以及凶手背后势力的目标是相同的。他不需要推波助澜,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第 九 十 七 章 周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回到刑堂。 刚坐下,又有一个更震惊的消息传来! 章萩长老死了! 章萩长老死在自己的卧房,身上有多处伤口,致命伤是心脏,凶器是插在她心口的一把匕首。 屋内狼藉一片,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匕首是章萩长老的随身之物。看起来像是打斗中被凶手所夺,刺中了她。 奇怪的是,住在附近的弟子都没有听到打斗声,而夜间巡山的弟子也没有发现有非本峰人员的进出。 周正首先排除有外敌入侵。那就只剩下家贼了! 只是,章萩死于凌晨,那个时间点,如此激烈的打斗,怎么会没有惊动附近的弟子呢?难道有阵法? 周正仔细查看了半天,房间里一点阵法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另外,章萩长老修为极高,就算是熟人偷袭,也不可能轻易毙命。除非来人同样是天阶巅峰、甚至更高的修为。但在整个舞仙台,除了掌门妙色和章萩的师父太上长老,没有人的修为高过章萩长老。 最诡异的是,章萩死前有过房事。而章萩至今未婚,山峰之上又全是女弟子,通奸之人又是谁呢?那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这个案件,看起来跟前几起奸杀案没有联系,像是一个独立的案件。但是,周正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凶手在欲盖弥彰、杀人灭口。 周正打听过,太上长老寿命已到,从去年开始闭生死关。要么进入仙阶增寿五百年,要么就兵解羽化,重新投胎转世。 所以,整个舞仙台,能查出尸体内有没有升仙散残留的人就只剩下章萩。而章萩一死,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周正心中暗暗冷笑,凶手打死也猜不到,自己也是一名高明的医者,水平不比章萩、甚至太上长老差。之所以请章萩检验,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而已! 从第一具尸体开始,周正就已经发现了银蛇草的存在,就连没有修炼过春蚕功的那名柳诩的女弟子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草药的残留。 从这一点基本证明,奸杀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么,章萩遇害案的凶手,应该也是同一个人,或者,至少也是那个人的同伙。 这个家伙不简单呢!周正心中不由燃起高昂的斗志。他现在迫不及待想会会这个人! 回到刑堂,周正让关莒和柳姿把曹修、潘宏和高瑾带到刑讯间。 见三个人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一言不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人。 在极度沉默的压抑气氛中,潘宏正襟危坐,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眼睛直视着前方,不敢与周正对视。 高瑾始终低着头,涨红的脸颊上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擦蹭,看来手心的汗不少! 三个人中,曹修表现的最镇定。作为刑堂的人,这个地方他最熟悉,审讯流程他都知道。虽然今天的身份异地而置,但是,熟门熟路,心里的压力相对轻一点。 不过,他还是很紧张,双腿不由自主地痉挛性抖动,说明他心里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一炷香,等把这三个人晾个差不多,周正忽然满面含笑开口,“三位,不要紧张!例行公事而已。” 然后,他翻开厚厚的一摞材料,抬眼先看向潘宏。 “你叫潘宏?” “真是弟子。”潘宏急忙起身。 “坐坐,别紧张。就是问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就行。” 周正笑呵呵的,要多温和有多温和。 “本月8号,你在哪里?都做些什么?” “8号,弟子一直在洞府修炼。” “一直修炼?就没有出去逛逛?” “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修炼。” “一会儿?是多大会儿?” “大概,半个,大半个时辰。” “噢,大半个时辰。能做很多事。” “我,我没做什么事!” “那你都做了什么事呢?” “我,我,就是四处,瞎逛逛。” “逛哪儿去了?” “没去哪儿!就是四处,逛逛。” “没去金北峰的山林逛逛?” 夏欢的尸体就是在山林里一处天然洞穴发现的。 潘宏的脸更加苍白,“没有。我,我只是路过那儿。” “路过?厚德峰离金北峰不近,金北峰的山林又在后山,去那儿要绕着山底走一圈。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路过?” 潘宏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哆哆嗦嗦,但是,再也不开口说话。 周正也不着急,对潘宏不再进一步逼问,反而转向了高瑾。 “高瑾?你…” 还没等周正问完,高瑾急忙大声回道,“8号弟子一直在山上,很多人都能给我作证。我师父,我师姐,还有…” 周正及时打住他。“我问的不是8号,我问的是…” 周正话没有说完,高瑾噗通跪到地上。 “长老,人真不是我杀的。是她勾引的我,我,我没忍住。可我没有杀她。飘飘也不是我杀的!周长老,我冤枉啊,我真没有想杀她们…哇哇…”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高瑾,周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高瑾的怀疑度是三个人中最低的,怎么可能他是凶手?还杀了两个?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同时,这也直接否定了周正之前的思路。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鉴于现在高瑾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周正让关莒把他带下去安抚,并单独审问。 看着剩下的两个人明显轻松不少,周正眉头轻蹙。他不打算就此打住,他还想再进一步验证一下,自己的思路到底有没有错。 “曹修,你说说吧。” “是。8号,也就是夏欢遇害的那一天,我因为在律惩司办错事,被师父关了禁闭。这个看守我的好几位师兄师姐都能作证。” “不对啊,我记得你去过金北峰。” “金北峰?”曹修认真想了一下,“噢,我想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师父突然说,周长老已经是律惩司的客卿,必须在主峰居住,就让我去金北峰找柳姿师姐,商量搬家的事。回来,我就又被关起来,一直到后半夜,师父的气消了,我才被放出来。” 身边的柳姿点点头,表示曹修所言不假。 “放出来后,第二天我就跟着聂山长老,开始查这几个案子。这几天我一直在刑堂住,没有回过我的住处。聂山长老可以作证,刑堂的几个师兄师姐也可以作证。” 周正点点头,认可曹修的说法。“说说前天,戌时之后你在哪儿?” 新发现的两名死去的女弟子,死亡时间都在昨天的子时前后。那么前天的戌时和亥时就显得很关键,那是凶杀开始作案的时间。 周正问的语气如此肯定,让曹修瞬间心慌起来。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曹修心中没底。但仔细回想所有的细节,觉得自己并没有疏漏,他强咬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戌时?弟子应该睡了。那一天,我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个事我跟聂山长老禀报过。因为连着几天都没有事,聂长老就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可有人证?” “没有。弟子一个人住,况且那么晚了,弟子回去倒头就睡了,没有人证。” “不应该呀?潘宏不能给你证明吗?” 曹修脸色瞬变,就连一旁一直没再开口的潘宏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曹修强自镇定,抱着一丝侥幸讪笑回道,“周长老,我自己一个人住,潘宏师兄怎么能给我证明呢?” 周正没有急着反问,而是看向潘宏,“潘宏,戌时,你在哪儿?” “弟子,在,在自己的洞府修炼。” “可有人证?” “没有!弟子,也是,一个人住。” “你看看,一个人住多不好,连个人证都找不到!不过,一个人住也挺方便,想去哪儿去那儿,想干什么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不是?” 曹修冷汗直流,连装笑也笑不出来。他弄不清楚周正是真知道了始末,还是在设计诈他?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 周正看看两个人的表情,心满意足笑出了声。 他突然让柳姿带走潘宏去另外的刑讯间。而自己则起身在曹修的身边慢慢踱着步子。 “曹修,你们真以为舞仙台的人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你们就不怕妙色掌门真的撕破脸?你觉得现在两派闹翻,对谁会有好处?舞仙台的实力现在是不行,可要真是被逼到破釜沉舟,你们不照样也元气大伤?你们真的乐意看到另外几个门派渔翁得利?” 听着周正没头没脑的话,曹修吓得差点跪下。 “弟子,弟子,不明白周长老,什么意思?”曹修还在强撑。 “不明白?这个事可大可小!我要是说小,就是一个好色之徒的失心疯。但我要是乐意说大,就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听明白了吗?” 曹修听明白了,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明白周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周正也看出来了,“你不明白。你上面的人明白!我给你放一天假。走吧!” 曹修懵了,一直等他出了刑堂,他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他知道,他必须去见那个人!可是,这是不是周正的诡计呢?会不会暗中派人监视,故意让他把那个人暴露出来呢? 但他现在无计可施,必须尽快把周正的意思带到。周正只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周正得不到回复,曹修不知道,那个后果自己是否能承担得起? 曹修走了,周正并没有派人跟踪。他转身来到关押潘宏的房间。 “曹修都说了,那是你的主意。他的条件是,全说出来,让我把他放了。我答应了。他已经走了。” 周正开门见山。边说边让柳姿给潘宏带上脚链手链,并拿来纸笔。 “我估计,明天你的判决就会下来。轻的处斩,重的说不准会灭了你的魂魄。还有啥遗言,都写下来。需要交给谁,我会派人送去的。”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不!我是被曹修害的!让我约人是他的主意,药也是他下的。我真不知道他要杀人!周长老,您要给我做主!我冤枉啊!” 潘宏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可是,若有一线生的机会,他必定会牢牢把住。 周正四平八稳坐回椅子上,等潘宏激动的情绪缓和以后,示意他把经过全部讲出来。 原来,早在8号的时候,潘宏应约去金北峰的山林里见夏欢。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山林里那处隐蔽的天然洞穴一直是他们俩的偷情之地。 那一天,夏欢很主动,相当疯狂。而且在最后的时刻,竟然以献身的形式把自己的全部功力奉献给了潘宏。让他的修为瞬间得到提升。 潘宏大为疑惑,却也欣喜不已。 这个事,他知道解释不清,自己的嫌疑也最大。所以,他选择了留下尸体逃跑。 可是,他在逃走的时候,被从山林边路过的曹修撞见。当时,曹修没当回事。但是,第二天,夏欢的尸体在山林被发现后,曹修瞬间就想到潘宏是凶手。 令潘宏奇怪的是,曹修并没有当场揭发他。 就在前天晚上,曹修突然找到潘宏,给了他两个人的名字,逼着他让他约出这两个女弟子。曹修说是自己想偷个腥,可是一直没弄到手。而且,还保证,只要潘宏把人约出来,他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潘宏的爱慕者众多,这两个人也是其中之人。他信以为真,就把两个人约到了厚德峰他自己的天然练功房。那个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是潘宏无意间寻到,并经过简单的布置,私密性很好。 四人见面后,曹修带了壶上好的花茶给那两名女弟子喝,那两人喝过后不一会,就变得跟夏欢一样主动疯狂,直接扑到了他和曹修的怀里。 曹修带着一名女弟子去了附近的山洞,而他和另一位女弟子留了下来。 最后,那两名女弟子也都是献出了所有修为,而后,死去。 潘宏很害怕,因为这个地方是他的,虽然少有人知,但一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曹修告诉他,会有人帮他们承担罪名,让他沉住气,管住嘴就行。 所以,一开始,潘宏一直软底硬抗,选择沉默来等待转机。 可是,他没有想到,曹修转头就把他卖了,还把所有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他被曹修骗了!他恨!就算是自己罪责难逃,也不能让曹修那小子逍遥法外! 第 九 十 八 章 高瑾交代的经过也大同小异。 第二名受害者,高瑾早就撩拨很长时间了。那一天,这小子又过去死缠烂打,没想到一向对他冷冰冰爱答不理的女子,却突然对他热情无比,没等他怎么挑逗,就已经主动把他拉进了屋里。 事后等高瑾发现这名女子死了,他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并躲回自己的住处,一天都没敢出来。 没想到,第二天,他的老相好,那个叫飘飘的女弟子竟主动约他密会。 他也是精虫上脑、色令智昏,完全忘了昨天的惊吓,喜滋滋跑了过去。 结果,高瑾彻底吓傻了。两个人都死在他身下,给他带来了极重的心理负担。躲在住处的他,连着几日都恍恍惚惚、神志不清,一直觉得那两个女弟子的魂魄就缠在他身边,争着抢着要和他交合。 今天,要不是刑堂把他带来,他都快要崩溃了。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后,高瑾竟然像解脱般瘫软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五起奸杀案都已经水落石出,就剩下柳诩的那名女弟子和章萩长老的案件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周正也不着急。他判断,凶手这几天一定会停止杀戮,躲藏起来。 所以,他给刑堂的众人放假,让大家晚上都回去放松放松。他自己也痛痛快快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个饱觉。 周正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三起的案件,凶手都是经过缜密的观察,而后实施的嫁祸杀人。如果,潘宏和高瑾所说的属实,周正觉得假不了。那么,凶手一定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曹修仿效一样的手法来实施奸杀,一定会引起凶手的警觉。 作为谨慎的凶手一定会安全地耐心地躲在暗处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有所动作。甚至,若是让他感觉风头不对,他一定会再次蛰伏起来。 这个,是周正不愿意看到的!他需要凶手动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抓住凶手! 第二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曹修才鬼鬼祟祟地来找周正。见确实只有周正一个人在屋里,才小心翼翼把一个锦盒呈到周正面前。 里面只有一张礼单,上面的东西足够周正另立山头再建一个小门派。 “这些东西可以随时送来,送到周长老您指定的地方。”见周正看着礼单却面无表情,曹修心中忐忑。 “把药拿来。”周正突兀开口,把曹修吓一跳。但他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 周正打开看一眼,“升仙散?” “不是。不,不完全是。这种药也是以银蛇草做主药碾成的药粉,功效和升仙散一样。” 周正点点头,这时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下一步,你们什么打算?还接着行动吗?” “不,不!我们长老已经训斥我一顿。说我的做法适得其反,反而害了自己。” “没错!也暴露了你们!若是舞仙台深究,会把你们所有的暗桩连根拔起!” 和那个人见过面,曹修已经想通了中间的利害关系,他诚惶诚恐跪在周正面前,“还请周长老高抬贵手!” “你想让我放了你?” “不!潘宏靠不住,以周长老的睿智,他早晚会把我供出来。我只求一死。只是,我是色胆包天,把人害死后怕被追究,利用职务之便,把死者伪装成前几个受害者的死状,企图嫁祸给凶手、蒙混过关。还请周长老明鉴!” 周正不由对曹修身后的人佩服起来。这一招,高!把暗探的破坏行为变成见色起义的个人行为,从而达到牺牲一子而保全局的效果。此人的心智不简单! 同时,周正也对曹修为了自己宗门视死如归的精神刮目相看。这个小子平时的表现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小混混形象,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 “周长老放心,东西需要送到什么地方,您写在纸上放到山门前灵骨碑左手最下面的缝隙里,自会另有人去办理这些事情。我,死不足惜!” 周正再次打量一番曹修,“不错!是云空,还是云凌?我估计应该是云空。云凌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周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曹修冷汗直流,心想这个周正真不好对付!他暗自庆幸,幸亏长老早有预料,给了他应对之举。 “弟子斗胆请教一句,周长老怎么这么肯定我是九华山的人?” 周正拿起礼单,“这么大手笔。”然后,又指指玉瓶,“从第一起案发,你报告上去,这才短短几天,就能根据死者的死状判断出银蛇草的存在,而且,还能制作出升仙散的替代品,这样的实力也只有九华山和天麓山了。可是,天麓山自来跟舞仙台没什么瓜葛。只有九华山前一段死了一位掌门,还是你们青石长老的亲生父亲。以青石的脾气,再加上九华山一直怀疑道墟的死跟舞仙台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九华山,还有谁如此积极想把舞仙台搞乱?” 曹修由衷佩服!“周长老果然聪明!弟子的父母都是九华山的人。弟子从小被派来舞仙台,已经十年了。我真没有想到,就这次的一次小纰漏,周长老就能一眼识破我的身份。弟子服了!” “为什么不杀了潘宏?” “一来,潘宏修为不低,刺杀不容易。二来,我本来就计划跟潘宏互咬,想把这事搅得再浑一点。为真正的凶手打掩护,让他杀更多的人!不过,现在…” “你知道真凶是谁?” “不知道。但是,只要对我们有利,我就会帮他一把。” 曹修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九华山的长老令牌。周长老只要乐意,随时可以拿着令牌投奔九华山。九华山绝不会亏待周长老!” 周正嘿嘿一笑,“好处这么大,只怕不好拿吧?说说,云空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曹修不再藏着掖着,“云空长老只求周长老静观其变。如果到关键时候需要周长老顺水推舟一下,还请周长老伸出援助之手。” “云空好算计!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白拿这些好处。这样,我打算如此如此。你把这些话告诉云空,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可是,弟子不是要伏法吗?” “你就这么想死?” “不,不!”曹修头摇得像拨浪鼓。就算再视死如归,能活着,谁还愿意去死?可是,他想不通,这次的事,自己还能如何脱身? “我现在只相信你,你死了,我跟九华山的线就断了!明白吗?附耳过来,你这样这样,照做就是!” “明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曹修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他酝酿好情绪,趴在地上放声痛哭。 这么大的哭声很快就把柳姿和关莒等人惊动了,大家快速跑进周正的屋里,看着不知何时潜进来、跪趴在周正面前的曹修面面相觑。 “拿笔墨,开始审讯。”周正交代一声,把主审的位置让给柳姿。“曹修,你把先前跟我说的,再详细交待一遍,不要推卸责任为自己辩解!实事求是地说!” “是!弟子明白!”曹修带着哭腔,十分配合地诉说自己在案发时的经过。 “师姐,师兄,我在十五号的晚上,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潘宏师兄。他说,晚上有两名女弟子要来找他,都是他的倾慕者。但是,他只喜欢其中一个,想让我帮忙把另一个支开,还给了我一瓶迷药。 我,我就是色胆包天,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去了。后来,我把其中一个骗到了山洞,然后,然后,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喝了,就,就变得兴奋起来。她的死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刑堂?” “我,我怕!当天晚上潘宏就找到我,说只要我管住嘴,这个事会有人承担。而且,以后有我的大好处。但要是我四处乱说,他们的人不会放过我。” “他们的人?什么意思?”柳姿慎重起来。 “潘宏说,他们有很多人在舞仙台,刑堂都有他们的人。但是,我对周长老忠心耿耿,第一时间就偷偷写了封信放到了他的府邸。” 周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几天一直在刑堂没回去,昨天回到洞府我才发现了这封信。” 他把信交给柳姿,上面曹修把当天晚上的详细情况交代地清清楚楚。 柳姿皱起了眉头,“你跟潘宏很熟吗?他为什么会找你做这种事?” “我跟潘宏六七年前就认识。我们,以前,他带我这么玩过好多回了。” “那么,药呢?”柳姿对每一个细节都很上心。 “当晚,潘宏就收走了。” “他为什么不杀了你?”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他觉得我还有用吧。” “具体说说。” “我,以前,潘宏向我打听过很多掌门的事,以及宗门内的一些秘密。那时候,我好面子,都跟他说了。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在套我话。我一直在掌门身边,潘宏可能觉得,能用得上我。” 柳姿停顿一会,站起身小声向周正禀报道,“师父,我怀疑潘宏是别的门派的奸细。” 周正也郑重起来,“柳姿,关莒,带上几个人,你们去潘宏的住所和曹修的住处搜查。记住,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是,师父!” 看着众人离去,周正脸上泛起了笑容。其实,曹修说的没错,刑堂确实有别的门派的人,只不过不是潘宏的,而是曹修他们九华山的。 周正也想看看,九华山到底在舞仙台布置了多少眼线,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这对于他是否与九华山合作,以及如何合作,将有着直接的关联! 坐在刑堂等待消息的周正,让依依泡壶好茶,自己哼着小曲,悠闲自得地慢慢品鉴。 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他接过依依递给他的一摞材料,这是章萩长老的人际关系网,以及最近两三天出入章萩长老山峰的所有人员名单。 上面几乎没有可以怀疑的人,大多都是章萩长老所在峰的亲传女弟子,没有男性。 唯一的两名男性还是王芃长老和郑元长老。 王芃去找章萩是商谈门外经营的事,而郑元是被弟子抬着,找章萩长老求药的。他们进出山峰的时间和案发时间不符,而且,案发时,两人都有人证证明不在案发现场。 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山峰的?在一个没有男子的地方,混入一个异性是很容易被发现的。除非,她本身就是个女人! 周正想着想着自己先乐了。他不是没有想过男扮女装的事。可是,进入山峰的弟子,以及和章萩一起住在山峰上的弟子他都一一审查过,确定全是女弟子。 如果,凶手不是男子而是女的?那么章萩的行房又是怎么回事? 再有,章萩的修为。要想刺杀她,哪怕是偷袭,也需要天阶巅峰以上的修为。这样的修为舞仙台只有两个,妙色和周正自己。 周正首先把自己排除在外。可是,妙色,若杀章萩会有很多种办法,没必须要用这种冒风险的手段。 难道,还有跟自己一样隐匿修为的人? 但是,隐匿修为又能不被妙色这样的高手发现,相当有难度。除非像自己有个逆天的师父,或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已经进入仙阶,比妙色的修为高。 不过,如果,真达到了这样的境界,杀人还岂用这么费事? 那么,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呢? 升仙散! 这个是舞仙台最高的机密。妙色,一个对宗门死心塌地的人,肯定不会外传。从曹修的表现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妙色最亲近的亲传弟子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那位太上长老,近些年已经少与人接触,而且又在闭生死关,从他嘴里获取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很低。 那么,就只剩下章萩。 章萩对宗门也是忠心耿耿,肯定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轻传。如果要说,也一定是告诉她最亲近的弟子,或者,那个与她行房的男子。 男子的线索,几乎无迹可寻。亲近的弟子,加上柳诩一共有七位,都是章萩的心腹。柳诩,是章萩的第一任弟子,和她同时期的还有两位,一个叫张锐,一个叫钱桦。除了柳诩升为长老外,张锐和钱桦现在都随着章萩在负责打理山门外的店铺经营。 她们很少在山门久待,但是,这一次因为要核对整理往年账目,所以一直在山上住着。 还有四名女弟子,是章萩在自己的第二批弟子中筛选出来的,都是干事精炼、能言善语之人。 这四个人,在案发前都陆续被派下山办事,并不在山门。都是听到了师父的噩耗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所以,嫌疑最小。 周正决定,先从这七个心腹弟子入手,为她们做一次问询。 第 九 十 九 章 起先,问询并不顺利。因为,周正资历太浅,那几位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根本不配合。 后来,最关心师父,想要把凶手早日绳之以法的柳诩,第一个站出来主动接受问询,才使得另外几人放下成见积极配合起来。 可惜,她们提供的线索,都没有太大的价值。快要结束时,钱桦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周正的高度关注。在四五年前,九华山的青松有一次曾问过章萩,是否愿意做他的道侣。 这件事,柳诩和张锐都有印象。而且,柳诩回忆,当时师父章萩明显心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章萩最终并没有同意。 难道和章萩偷情的那名男子是青松? 如果真是青松,他确实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潜进章萩的卧房。而且,以他的修为,也完全有能力在偷袭下杀死章萩。 可是,青松为什么要杀章萩呢?为了升仙散?九华山虽然后知后觉,但也已经研制出升仙散的替代品,没必要因为这个,让堂堂的长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为了削弱舞仙台的实力? 这个更不可能!以九华山的实力,若真打算以杀戮的方式对付舞仙台,一夜之间就能把舞仙台所有的长老杀光。包括妙色,都不一定能逃过一劫。 九华山现在的做法只是让舞仙台乱上加乱,自我削弱。从曹修甘愿牺牲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大门派是绝不会留下什么口实被其他门派诟病的。所以,青松直接动手杀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可能是青松!而章萩又没有中意的男子,那么是谁和章萩有过肌肤之亲后又暴起杀了她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章萩知道了杀害那几名女弟子的凶手是谁,而那个人又是她最亲近的人。所以,两人在幽会中,那人为灭口而行凶! 照这个思路,凶手一定是舞仙台内部的人,又跟章萩关系亲密,范围一下子缩小很多。 周正命令依依接着去挖章萩的关系网。 只要做过,就有痕迹!周正不怕查不到! 送走了柳诩一众人,周正一个人再次来到神农堂查看章萩和柳诩那名遇害的女弟子尸体。 如果说,章萩的案件迷雾重重,那么柳诩的那名女弟子几乎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晚,柳诩有很重要的账目需要整理,所以,她的那名弟子一直帮着她到很晚。之后,柳诩回了章萩那儿继续对账。而那名弟子也自行回屋休息,就在柳诩的长老府邸内。 这期间,巡峰的弟子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出入过长老府,也没有听见过任何呼救声。 也就是说,很可能凶手在柳诩还在府邸时已经悄悄潜进去躲了起来,而且,跟那名女弟子还相熟。 能瞒过柳诩的耳目,凶手至少也是天阶高层以上的修为。这样的人,在舞仙台屈指可数。而具备这样条件的人,尤其是男子,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周正一度把排查范围扩大到整个宗门的所有男弟子,结果,也没有一个符合凶手条件的人。 如今,周正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需要通过尸体来进一步验证。 刚刚看完尸体,柳姿急匆匆找来,“师父,潘宏死了。是,自杀!” 原来,柳姿和关莒带队搜查了潘宏和曹修的住处。曹修那儿没有什么发现,但在潘宏那里却发现了一瓶隐藏极隐蔽的药粉,暂时弄不清用处。 周正心知肚明,那瓶药粉正是曹修拿给周正,又被他还回去的升仙散替代品。 不知道怎么泄露的消息,潘宏知道这件事情后,在柳姿他们还没有回来提审他之前,自爆了元神。 “死无对证,看来曹修悬了!” 柳姿没有理解,“如果检查出那瓶药粉跟死者身上残留的药物一致,不正好证明曹修的清白吗?” “清白?万一这药是曹修偷偷放在潘宏屋里栽赃给他的呢?潘宏活着,他无论如何狡辩,总会有漏洞被我们发现。现在他死了,你可以说他是畏罪自杀,但也有可能是潘宏以死自证清白。死无对证!他以前对曹修的指控,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而且,曹修也会变成杀人灭口的最大嫌疑人!” “师父,这样一说,潘宏的心机够深的!他这么一死,把整个事搅得更浑了。” “不!反而更清了!之前我只是有所怀疑,但是,潘宏这么死了,我反而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奸细!” 柳姿恍然大悟,“没错!只有奸细才会想把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 “走,跟我去面见掌门!” 天音殿,妙色、王芃、白玥、柳诩、聂山,舞仙台能来的长老全部聚在一起。周正让柳姿给大家详细汇报整个案情的始末。 “掌门,众位长老,凶手是潘宏。他用的作案工具就是我刚呈上去的那瓶药粉。那里面有银蛇草的成分,能使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主动献身变为炉鼎。” 案件发生后,妙色没有再继续隐瞒,而是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几位长老。柳姿作为案件的主办人,经过妙色的同意,周正也把实情告诉了她。 “但是,现在潘宏畏罪自杀,很多细节我们无法得知。我们推测,夏欢,第一位死者,之所以潘宏会亲自行凶,很大的可能是为了验证药效。 药效成功后,潘宏利用高瑾和曹修的好色性格,分别给另外四名女弟子下药,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死于高瑾和曹修之手。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扰乱视听。再有,作为舞仙台的第一美男子,他有这个条件轻易给这些女弟子下药,还不被她们怀疑。 另外,我们怀疑,潘宏和章萩长老关系极其亲密,银蛇草和春蚕功的事很可能就是潘宏从章萩长老那里获知的。所以,潘宏行凶后,章萩长老立即就猜测出是他。估计,章萩长老是要劝他及时收手,可是,潘宏却突然下手、杀人灭口。” “潘宏只有天阶中层修为,他怎么可能杀死章萩?”王芃提出疑问。 柳姿脸一红,“我们推断,应该是两人在,激情时,章萩长老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潘宏下的杀手。我师父对章萩长老的尸体又做了一次查验,发现章萩长老的致命伤,比她身上的其他伤口要早。也就是说,潘宏先刺中章萩长老,在她没死之前,又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在她身上故意留下了打斗的伤痕。目的还是混淆视听。” “不错,”周正点点头,“伤口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很难辨别先后。但是,神农堂的几名弟子技艺高超,还是查出了几个伤口的区别。” “至于最后一名死者,也就是柳诩长老的弟子,我们推测也是潘宏亲自动的手。我们调查过,那名女弟子也是倾慕潘宏已久,是甘心情愿为潘宏献身的人。” “可是,潘宏为什么杀她?”柳诩很关切。 “我们判断,或许是那名弟子发现了潘宏杀人的事,以此要挟,所以,被潘宏灭口。” “那他是如何进入柳诩长老的府邸的?还有章萩长老?”这个事,王芃极为疑惑,也最为担心。 “这个,因为潘宏死了,所以,还没有查出来。” 周正这个时候及时站起来,“应该是有人帮助,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人。我怀疑这次是其他门派有意针对我们舞仙台的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破坏活动。” 周正话一出,几个长老纷纷变色。 “从潘宏的住处搜出银蛇草药粉,到他自杀,中间也就是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而且,此事的保密性极强。潘宏是如何得到了风声?所以,我及时对刑堂进行了内审,却发现少了一个叫陈泼的人。山门的弟子证实,这个人已经跑了,时间就在潘宏自杀的同时。我已经派人去追捕,不过,抓住的希望不大。 整个案件,如果潘宏是为了提升他自己的修为,他没必要做的如此密集,更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杀这些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不言而喻,为了破坏舞仙台崛起的大计。 另外,他嫁祸给高瑾,这个理解。可是,他为什么又把曹修拉下水,还不杀他?仅仅是为了混淆视听?找个替罪羊?我不这么认为。潘宏,或者说潘宏背后的势力,他们的目的是掌门。曹修是掌门的爱徒,把他搅合进来,一定会影响掌门的心境,让掌门无法顺利闭关冲击仙阶!” “掌门,我建议全面审查舞仙台的弟子,把那些奸细统统挖出来!”王芃第一个站起来。 “好!”妙色脸色发青,“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恶毒针对我们!不过,一定要暗中进行,别打草惊蛇!” “明白!” “白玥长老,这事你协助王芃长老一起查!” “是,掌门!” “同时,明天我就宣布闭关,给他们制造假象,引他们再次出手。周正长老、柳诩长老,你们暗中盯紧了,发现是谁,绝不手软!” “是,掌门!” “聂山,你去郑元长老那儿保护他。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长老,其他人不容有失!” “遵命,掌门!” “大家都退下吧。周正长老留下。” 等大家离开天音殿,妙色迫不及待问道,“这一切真都是潘宏做的?” 周正摇摇头,“前四名死者体内的药物残留和这瓶药粉的含量不一致。所以,潘宏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效仿者。” “他是奸细吗?” “他肯定是!” “哪个门派的?” “我猜,望天阁的可能性最大。” “望天阁?”妙色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如今,自己和乌桓的实力相当,两个门派也不差上下。如果,自己春蚕功的计划成功,一下子就打破了现有的平衡。望天阁势必会被舞仙台压制,甚至有被瓜分的危险。 乌桓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好,我会交代王芃往这个方向深挖。” 妙色狐疑地看着周正,“望天阁怎么会知道这个计划?另外,这个结果,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为什么让柳姿把罪名全加在潘宏身上?难道,你怀疑这中间的人?”妙色相当聪明。 “不错。春蚕功和升仙散是宗门的机密。王芃长老只知功法却不知道升仙散的存在,所以,这个秘密不会是从他那里泄露的。章萩长老两个都知道,而她也死了,这足以证明,泄密的是章萩长老。 章萩长老对宗门忠心耿耿,不可能因为威逼利诱而泄密。如此的机密,章萩长老更不会随意对她的弟子说,哪怕再亲近!但是,有一种可能,章萩长老会说。那就是她的亲近弟子会有生命危险,她会提醒弟子防患于未然。” “你是说…” “柳诩是章萩长老最在意的弟子,她又是章萩长老亲近的弟子中唯一修炼春蚕功的人,而且,柳诩即将进入天阶巅峰变成炉鼎。” “你的意思,章萩为了保柳诩的命,提醒她防范升仙散?”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柳诩是自愿的。而且,她是女的!” “就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才会假借男弟子之手来实施杀戮。” “可是,她的弟子,还有章萩,都有过床笫之举。” “说起她的弟子,这是我怀疑她的第二个原因。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开始修炼春蚕功的下部?” “下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女弟子还真像是被采阴补阳之术暴力攫取阴元而死。可是,我保留的下部是被我修改过的。难道她练的是原版?可是,她是女子啊?” 周正嘿嘿一笑,“我之所以怀疑柳诩,是因为案发的时间太巧了,刚刚在她从青冥峰回来不久就死了第一命弟子。青冥峰发生了什么,我想掌门应该知道吧?” 妙色面含怒色,“通真那个王八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道墟人丹的缘故,竟然也变得好色起来!那天,我派柳诩过去商谈两派经济上的合作。他竟然对柳诩动手动脚。幸亏,柳诩奋力反抗才逃出他的魔抓!等我修为提升到仙阶,第一个不会放过通真!” 说完,妙色突然意识过来,“你是说,她和通真达成了什么协议,通真才放过了她?” “这个,我不知道。” “可是,”妙色思来想去,“她是个女的,怎么可能…” “验明正身的事,还需要掌门亲自出手。” 妙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第 一 百 章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当周正意识到这个真相时,他把之前跟云空约定好的计划,稍微做了调整,选择第一时间告诉妙色。 以妙色为了宗门大计不惜牺牲一切的性格,如若发现这一切真是柳诩所为,一定会当场把她击杀! 如今,刘虎、章萩已死,郑元病残。若柳诩再死了,就只剩下王芃和白玥两名天阶高层的长老。聂山修为太低,周正又不是真心相帮,哪怕妙色真的进入仙阶一层,也是孤掌难鸣!想要舞仙台崛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实的结果也正如周正所料。第二天一早他和王芃、白玥就被叫去天音殿。 妙色的脸色极为难看,她示意周正把昨天的怀疑跟王芃和白玥再说一遍。 末了,妙色才开口,“昨天晚上,柳诩全都招了。是通真逼迫她这么干的。前三名女弟子都是她的闺中好友,她给她们下药,还怂恿她们约相好的男弟子。细节太恶心,我就不说了。她的女弟子发现了她的升仙散,以此要挟她,所以,她就把人杀了。至于章萩,周正分析的很对,升仙散的事是章萩告诉她的,药也是章萩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早做防范。事发后,章萩就意识到凶手是她,所以,力劝她尽早收手,把一切都告诉我,请求我的原谅。可是,这个不知悔改的东西,竟然把对她最好的师父杀了!简直是畜生!” “可是,柳诩是个女的?”王芃说的很婉转,他问的是和章萩以及柳诩弟子通奸的又是谁?柳诩是不是还有帮手? “哎!柳诩是个阴阳人,是女人,但也有男子的器官。通真也是那一次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以此要挟她!而且,她已经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了通真。” “阴阳人?”王芃几个人大为震惊! “那么,春蚕功的下部是通真教给她的?”周正想的更远。 “没错!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通真怎么会有春蚕功?”妙色皱起眉头。 “关键是,通真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跟青冥峰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大的仇怨。以他的实力,得到道墟的人丹后,冲击仙阶二、三层是指日可待的事,更不必惧怕我们。可是,为什么青冥峰要率先对我们出手呢?” 周正的意思很明显,上次做局道墟,通真是最大的获益者。不仅修为会有大幅提升,而且地位更是替代道墟,掌控了七大门派的话语权。 如今,醉日峰的法华寿限已到,而天麓山那位又长期闭关不问世事,通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在乎一个舞仙台的崛起?为什么会花费心思来搞乱舞仙台呢? 妙色也大惑不解。以她对通真的了解,通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而且,两个门派的合作由来已久,通真若想一统七派,目标应该是九华山和天麓山这些老牌大派,还需要舞仙台这个铁牌帮手相助!他应该更希望舞仙台在不威胁他的前提下强盛起来才对! “掌门,柳诩人呢?” 妙色怒色再现,“杀了!” “坏了!”周正故作大急,“柳诩一死,通真就知道他的计划败露。这等于撕破了脸!我担心,他以前还是暗中针对我们,以后,说不准不再畏首畏尾,会大张旗鼓削弱我们!” 妙色这个时候也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她焦急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同样焦虑的王芃和白玥,周正故作沉思。 “我有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第一,那些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不到天阶高层献身作用不大。既然是我们的杀手锏,现在暴露了,我们需要立即把她们保护起来,至少三到五年。不再给别的门派有机可乘的机会! 第二,内部全力清除奸细,把舞仙台打造成铁通一块,保证我们内部不会出问题。 第三,宗门的经济来源,我建议收拢地盘。虽然,可能会吃一段苦日子,时间说不准很长,但是,能尽量保证不给别有用心的门派制造直接冲突的机会。另外,加大和白云观的紧密合作,保证宗门的基本物资需求。” “可是那样一来,我们辛辛苦苦获取的资源,就等于拱手相让给别人,损失太大了!”王芃表示不同意。 “若我猜的不错,未来一段时间,外门的经营线路一定会和其他门派产生各种各样的摩擦。这样的摩擦一旦升级,就会变成门派之战。要是一个,我们不怕,可要是三四个门派同时发难,我们又当如何?” “三四个门派?同时发难?不可能!门派之间自来就没有在经营方面大打出手的先例。”王芃不相信。 其实,妙色和白玥也不相信,觉得周正有些危言耸听。 “第一个,第二个建议非常好。这个事就由周长老全权负责。第三个建议,还需要慎重。毕竟门外的经营是舞仙台的血脉,经营受损,整个宗门将举步维艰。不过,也需要防范青冥峰故意提起争端。这样,王芃长老,白玥长老,你们即刻下山,把章萩长老的一摊子快速接手,并监管咱们弟子,跟其他门派交易时,公平守信、不惹事生非!” “是!”三人领命。 “我即刻闭关,争取最短的时间内踏入仙阶,这样我们就更有底气,不怕任何人叫板!” “我建议掌门,不要闭关!”周正出声反对。“掌门现在心境不稳,闭关无益。另外,通真是仙阶。” 妙色明白周正的意思,如果通真别有用心,在妙色冲击的关键时候出手干预,妙色必死无疑。 可是,七大门派从没有掌门灭杀掌门的先例。妙色觉得通真就算再想致自己于死地,也不敢公然在自己冲关时动手。 难道他不怕其他门派的声讨和联手制裁? 不过,周正的建议也引起了妙色的高度重视。她一定要闭关,但需要做更充分的准备! 周正怎么突然关心起妙色来? 不为别的,在他还没有弄清楚舞仙台为什么以劫掠凡人为代价,也要杀死自己的真相前,他是不会同意妙色死去的! 周正曾经不动声色侧面问过王芃,但是,王芃对于那件事一点也不知情。周正也问过聂山,聂山告诉他商鸣那时候已经打算隐退,连长老的位置都辞去了。这样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又不贪恋权势和长生的人,怎么会为杀自己而不惜舍去一身修为去妄动凡人? 这一切的答案都需要妙色告诉他。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王芃和白玥下午就带着章萩的几个主管外事的弟子匆匆下山。周正则开始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为了安抚人心,案件就以柳姿之前的汇报为准,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潘宏身上。至于柳诩的死,也以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公布。 等众弟子情绪稳定后,周正开始第一项任务,辩忠奸。 妙色是阵法高手,所以,周正请妙色布置了一个恐生幻镜,这个比设在玉竹洞口外的那个简单的多,但是,同样能把一个人内心最恐怖的东西在阵中显现。 周正把每五十名弟子分成一波,见面就开门见山告诉大家,你们中间有奸细。 “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也知道你们还抱有侥幸心理,不会轻易承认。没关系,现在说出来,我不会重罚,但是,等走进阵里,一切见分晓了再说。我会用极刑送你上路!众位,好自为之吧。” 恐生幻镜,没有过硬心理素质的人根本无法承受。而周正更绝,看着脸色发白的弟子从阵中出来,他会胸有成竹地嘿嘿阴笑,“阵中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说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会给你个痛快!不然,你看他!” 说完,就让出来的弟子观摩一个惨叫声不断正在被凌迟的奸细,痛不欲生地大声求饶速死。 一般的奸细根本顶不住,吓得肝胆俱裂把知道的一切全都交代出来,甚至同伙是谁也都一五一十一一交代。 就这样,经过三天的审讯,一共揪出四十多名其他派系的奸细,这里面,望天阁的最多,其次就是青冥峰。九华山一个人也没有,这主要是周正通过曹修,已经把测试的全过程告诉了那些暗桩。 除了九华山,还有没有其他奸细成为漏网之鱼?周正觉得肯定有!对于那些意志坚定的人,他这一招并不管用。不过,这些就不是周正操心的事了。 这么高的办事效率,让妙色极为欣慰,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对于那几百名修炼春蚕功女弟子的保护,周正有不同的意见。 “把她们集中起来藏到秘密的地方,确实能起到保护作用。可是,万一这个地点被敌人获知,集中人手来偷袭攻击,咱们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想,把弟子们十人分一组,从现在开始,她们出则同行、入则同住,修炼也在一起。把修炼春蚕功的弟子一人编入一个队伍。那些有可能已经暴露身份的女弟子,咱们光明正大地要求其他弟子同心协力保护她。没有暴露身份的弟子,则隐藏起来,在她们的队伍里指定一个假人来保护,以此迷惑对手。 这样,最多三五年的时间,我们的计划就会大功告成。” 妙色露出赞许的眼神,“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在商讨进一步的细节,聂山慌慌张张跑进来,“掌门,不好了!王芃长老被抬回来了,深受重伤!” 妙色大吃一惊! “究竟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跟望天阁的人起了冲突,咱们的好几个弟子都被糟蹋了,王长老气不过去讨说法,结果,结果,就被打成了重伤!” 事情的原委还需从王芃和白玥下山说起。 当日,他们刚住店落脚,就收到一个消息。毗邻望天阁的一座茶山被望天阁的乌殃长老强行霸占了。 乌殃是乌桓的亲弟弟,修为在天阶高层。他带着人直接把茶山上所有舞仙台的弟子全部赶走,说茶山原本就是他们望天阁的产业,今天收回了。 负责茶山管理的张锐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几十号弟子前去论理。 乌殃的手下不仅尽是挑衅言语,而且,对那些貌美的女弟子更是污言秽语肆意调戏。 张锐气不过,动手打伤几名望天阁的弟子。这个时候乌殃才气冲冲地出来,对张锐无故打伤自己弟子的事横加指责。同时,得理不饶人,他亲自动手把张锐拿下,并命令弟子开打。 舞仙台除了几个人逃脱报信外,其他的弟子全被擒获。乌殃竟然姑息手下的弟子对舞仙台一众女弟子非礼祸害。而后,经过一天一夜惨不忍睹的折磨后,这些人被望天阁弟子扔了出来。 听到消息的王芃大恼,不听白玥的劝阻,只身前往茶山找乌殃讨说法。 两人见面,三言不合就动起手来。王芃的实力和乌殃旗鼓相当,甚至还比乌殃高出一点。本来应该是稳赢的局面,却不曾想仇肇不知何时躲在暗处,趁其不备偷袭得手。 亏得白玥不放心,随后赶到,才救下被重创的王芃,急急返回,并命人急速送回山门。 白玥走不开。几乎同一时间,在跟青冥峰边界的一处矿山上,九华山的云空带人把舞仙台的众人全部驱赶夺取矿山。白玥开始还想通过青冥峰,对云空进行合围。毕竟,从九华山到那处矿山必须经过青冥峰的地盘。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空竟然允诺,把矿山一半的收益分给青冥峰。这样,青冥峰的武顺不仅不帮舞仙台,还派出一大帮弟子和九华山的弟子一起守卫矿山的安全。 这时候,白玥才意识到周正的先见之明。急忙禀告妙色的同时,着急忙慌地安排钱桦几个主要负责人,收缩舞仙台的经营区域,并加大跟白云观的贸易来往!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玥暗暗祷告,希望舞仙台能渡过这次难关! 第 一 百 零 一 章 得到消息的妙色怒火冲天,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九华山的报复,她有心里准备。可是,望天阁的出手,以及青冥峰和九华山的勾结,却让她始料不及。 杀死道墟,妙色的确是主谋。但是,通真和乌桓也都参与其中,最后的绝杀还是通真动的手,难道青冥峰和望天阁就不怕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引来九华山的疯狂反击?他们怎么可能会联手来对付舞仙台呢? 不解归不解,如今怒火难消的妙色决定亲自出马先去找乌殃和仇肇算账,然后再去灭掉云空和武顺。 与三派同时开战又如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周正及时拦阻。 “掌门,现在只是长老之间的冲突,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要是直接出手,就相当于和三大派直接宣战了!我觉得,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舞仙台如今也没有这个实力!” 妙色自然知道这些,一旦开战,别说仙阶的通真,以及即将步入仙阶的道心,就算和自己一样修为的乌桓,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拿得下。这三个人若联手,自己一点生还的希望也没有! 另外,在长老层面,舞仙台现在能用的只有白玥和周正。对方随便派出五六个长老围攻,周正两人也会性命堪忧。真到那个时候,舞仙台就彻底完蛋了! 道理妙色都懂,可让她忍气吞声,她气难平! “难道就放任不管?任由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 “当然不能!如果这次我们忍了,他们一定会得寸进尺,把我们外门的经济命脉全部吞噬。到时候,他们再把我们山门封锁,我们就更没有了活路!但是,现在又不能全面开战,否则,后果更糟!” “那怎么办?” “先立威!然后,缓缓退让,龟缩起来。等我们养精蓄锐,自身强大起来后,再反戈一击!” 妙色平静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想下山,找机会杀了乌殃或仇肇,警告他们舞仙台不是软柿子。然后,放弃最外围的两个县郡,收拢实力,全力保证两个经营情况最好的两个县郡。之后,休养生息、徐徐图之。” “计策不错,但是,你有把握杀了他们中的一个?” “武顺和云空,已经是天阶巅峰修为,我没有信心。但是,仇肇和乌殃都是天阶高层,只要能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再有白玥长老的相助,杀一个应该问题不大。再说,望天阁另外几位长老,都是寿元将近之人,而弟子们的修为又少有踏入天阶高层的,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实力还不如我们舞仙台。 拿仇肇和乌殃开刀,既能杀鸡儆猴,又能给望天阁以重创,让它不敢再有异动!” “好!”妙色面有喜色,“就按你说的,你即刻下山。山门有我,你放心!” 周正辞别妙色,即刻动身,带着关莒、柳姿一起下山。依依的修为现在隐隐有突破到天阶初层的迹象,周正把她留下稳固根基。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正的安排。他从开始怀疑柳诩那一刻起,就告诉云空,可以尝试着跟青冥峰合作,带人占领舞仙台的矿山。 只是,他没有想到,青冥峰的通真不仅答应了九华山的合作,竟然还挑动起望天阁对舞仙台动手。 通真和妙色有这么大的仇吗? 这个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之所以,周正这次主动请缨,要针对乌殃和仇肇,是因为当年围杀自己时,望天阁妥妥是舞仙台的帮凶。有仇不报非君子!有这样捎带手削弱望天阁的好机会,周正自然不会放过! 与白玥长老汇合后,周正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弟子派出去,详细刺探仇肇和乌殃的行踪。 仇肇和乌殃也不是善于之辈,两人也担心舞仙台的报复,所以,形影不离,不管去哪里都成双入对。 这下子把周正难为坏了。这件事不能拖太久,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自己下山的消息再被两人获知,两人有了防备,再想灭杀他们就更难了! 思来想去,周正决定二对二正面硬钢。 根据线报,这天晚上,仇肇和乌殃一起动身去了茶山下的县郡。周正和白玥一起埋伏在他们回茶山的必经之路。这里离县城不远,但是,少有凡人经过。想要避开凡人耳目施展瞬移,这里是最佳之处。 等了没多久,仇肇和乌殃醉醺醺走来。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突然,数十枚轰天符咒出现在仇肇身侧。仇肇大惊,来不及示警就腾身飞起。 走在一旁还有些晕乎乎的乌殃猝不及防,被猛然爆裂的符咒打个正着。亏得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祭起护盾护住全身。 虽然抵开了大部分的力道,可还是有漏网的符咒在他身侧爆裂,炸得他气血翻滚、皮肤炸裂。 天空中的仇肇大吼一声,祭出长枪刺向白玥,白玥随手又是一把符咒,炸开仇肇的攻势。 缓过神的乌殃哇呀呀暴怒,拎起大砍刀扑向白玥。 两人现在,完全酒醒了! 白玥甩出一把符咒,一部分抵挡攻势,一部分化作护盾保护全身。 可是,仇肇的长枪又到,几个回合的角力后就破开护盾,挺枪刺向白玥。 白玥急速躲闪,不要钱的符咒漫天飞舞,不停地在空中炸响,一时把攻击她的两个人打得手忙脚乱。 仇肇和乌殃都不傻,见白玥袭击,虽然只是一人,但两人却高度戒备,防范白玥还有同伙暗中偷袭。 虽然,白玥的符咒暂时大占上风。但是,仇肇两人并没有全力出手,而符咒虽然厉害,但是,总有穷尽时。两人一边防范一边在等待时机。 果然,只坚持了一刻钟,白玥的符咒就变得稀少起来,只敢四五枚、二三枚往外释放。 两人心中大喜,准备合力把白玥拿下。 突然,白玥大叫,“再不出来,我就死了!” 闻声,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护住全身防备。 白玥趁机转身就走。 乌殃大怒,“你敢诈我?找死!” 砍刀高举,对白玥紧追不舍。 忽然,他心头一跳,暗叫不好。地上不知何时被白玥埋下的十多枚符咒轰然炸响。在乌殃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看到这一幕,仇肇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白玥既然在这儿留有后手,说明今天一定没有帮手。他握紧长枪奋力追上前去。 躲开符咒、损伤不大的乌殃气得暴跳如雷,他发誓今天必须把逃的不远的白玥生吞活剥不可。 他咬牙切齿,刚要拎刀上前,就觉得脖颈发冷。 他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抵挡并迅速躲闪。 可惜,那道刀光太快了,乌殃又完全没有防备。身体还保持着躲闪的姿势,但是,脑袋却咕噜噜滚在地上,然后连同元神被整体冰封,接着碎裂。 阴阳五行刀法斩字诀,寒冰斩! 周正仙阶的实力,虽然为避免天劫极度压抑修为,可那也是天阶巅峰中的巅峰,对付一个天阶高层的乌殃,太轻而易举了! 他之所以要求白玥配合,主要就是为了隐瞒自己的实力,不被其他人怀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和白玥僵持不下的仇肇久等乌殃不来,心中变得极为不安。 白玥的符咒太多,层出不穷,仇肇一时根本没有制服她的希望。见乌殃又久久不来,他猛然惊醒过来,“中计了!白玥有帮手!” 仇肇果断抽身,拼着被几个符咒打中,快速脱离跟白玥的纠缠,一个瞬移消失不见。 白玥长出一口气,她也不敢多待,急匆匆去和周正汇合,并迅速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半天,仇肇才重新回到事发地点。那里只剩下乌殃的无头尸体。 “妙色!舞仙台!你们等着!”仇肇恨恨地吼叫一声,抱起乌殃的尸体急速赶回望天阁。 望天阁的掌门乌桓正在闭关冲击仙阶,仇肇不敢打扰。其余的几个长老又早已无心于宗门琐事,所以,一时他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不能独自再下山侵占舞仙台的产业。连乌殃都敢杀,看来,舞仙台这次是动了真格!自己形只影单,说不准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目标! 现在,只能等!等掌门晋升仙阶后,再好好收拾舞仙台!好好炮制妙色! 第二天,乌殃被杀,望天阁的弟子一夜之间撤离之前侵占舞仙台地盘的消息,一时间在几大门派内引起巨大震动。 妙色自然大喜过望,尤其是得知九华山和青冥峰侵吞的步伐骤然减停,更是喜不胜收。 要不是,周正和白玥力劝,她恨不得立即派人重新占领茶山和近邻的县郡。 对于这次功劳,周正很谦虚地全推给白玥长老身上,说要没有白玥长老两次重伤乌殃,自己也不可能偷袭成功。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白玥却心知肚明,虽然,当时自己抱着必死之心,用了全力。但是,乌殃的伤势要多轻有多轻,几乎不影响战斗力。她对周正早已高看一眼,可依然很惊讶,一个人阶的修为,怎么能够轻易斩杀一名天阶高层之人? 白玥虽然疑惑重重,但她也怕言多必失。她选择了保持沉默。只是对于周正,她莫名感到恐惧。 此事暂告一个段落,妙色抓紧时间准备闭关。这件事最终能不能跟望天阁善了,完全取决于她和乌桓谁先踏入仙阶。她不能落后! 可是,紧接着的一件事,又一次把她闭关的计划打断! 通真邀请妙色和道心一起到青冥峰和舞仙台边界处的那座矿山上,商谈解决三个门派的争端。 妙色也正有此意。如果跟那两个门派依然这么僵持,自己也心绪难宁。自己听从周正的建议,已经决定放弃一半的县郡。若能暂时满足两派的贪欲,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么自己闭关冲刺的成功率会大大提高。等自己步入仙阶,再一雪前耻也不晚! 妙色欣然应约,带着周正一同前往。 她现在完全把周正作为接班人看待,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听听周正的主意再做决定。这次,这么大的事,更需要周正在一旁襄助提醒。 至于安全问题,妙色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来七大派从来没有过直接联手灭杀别派掌门的事,就算是自己,也是借别人的刀杀了道墟。而道心的为人她又完全信得过,所以,这方面并不是很担心。 再说,她也有自己的杀手锏。 到了约定时间,妙色牵住周正的手,带他瞬移到矿山上。 山上通真正在等着,周边并没有长老或弟子埋伏。这让妙色大为放心,戒备之心又减了不少。 “道心掌门呢?”如今,九华山已经推举道心长老作为掌门,虽然,还没有公开宣布,但是,称呼该变还需要及时变过来。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道心?我没有叫他!” “什么意思?”妙色大惊,“不是三方商谈吗?” “商谈?商谈什么?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好商谈的?” 妙色怒目圆睁,“通真,别以为道墟死了,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你别忘了,天麓山的玄葚掌门和醉日峰的法华掌门也都是仙阶!” “法华?我确实不如他。但是,他太心软,竟然甘愿把肉身借给…借给道墟!他的肉身早被毁了,如今大限将近,不足为道!至于玄葚吗?道墟在他肉身上做了手脚,他只要敢相融,必死无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他发现了端异,他的元神修炼圆满之际,还可以跟我争夺肉身。不得不防!哈哈哈…” 通真笑得极为猖狂! “还有律惩司,还有神魔镜!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以你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我做什么了?那些都是道墟做的。至于说道墟,好像是你主谋杀的吧?你这种行为,若是被律惩司、神魔镜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你!别忘了,你也有份!” “你若是死了,谁还能知道?”通真好像想到了什么,“对,还有乌桓。不过,这家伙看着心机很重,却是一个大傻子。冲击仙阶,竟然对我这个仙阶之人一点也没有防备。估计,噩耗很快会传来。” 妙色大惊失色,她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闭关。“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把他亲弟弟死的消息,让他自己感知到了。如今,他到了关键时期,可是,心境却波动太大,很快就会走火入魔。能入魔道也算捡一条命,就怕连魔道也入不了,只剩下爆体而亡了!” “你好歹毒!” “我?歹毒?好像杀人的是你宗门的长老吧?对,就是他,周正!” 周正哈哈一笑,“是我。看来,今天你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你猜呢?”通真戏谑地望着他们。 “通真,我、乌桓,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我们?”妙色一直大惑不解。 但是,周正却想通了。 “因为,他就是道墟!” 第 一 百 零 二 章 听闻周正的话,妙色的心脏吓得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她的四肢不由颤抖起来。 通真却哈哈大笑。他指着周正,“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道墟?我可是青冥峰堂堂的掌门!” 周正一点也不紧张,满面含笑看着通真,“通真极不在意男女之事,而道墟却是好色之徒,每晚枕边无人就不能入眠。你从狼原回来后,几乎青冥峰有姿色的女弟子全被你糟蹋了一遍。更甚者,连我们舞仙台的长老柳诩你都不放过。在这一点上,你要非说自己是通真,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小子,你调查我?” “这事不能怪我,是你们青冥峰的弟子对你的行为都很迷惑,私下里经常议论,不被听到都难!” “那又如何?我现在开始喜欢男女之事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个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春蚕功却很能说明问题。你不顾跟舞仙台撕破脸的危险,也要霸占柳诩,是因为你看出来她修习了春蚕功,而且即将成为炉鼎。这个对你元神的修复应该有很大助力吧?所以,你才会冒险行凶。而且,你看到柳诩那一刻,是不是已经猜测到了妙色的秘密计划?所以,你对柳诩的逼问很有针对性,而且,给她出主意,以她阴阳人的身份要挟,让她搞乱舞仙台,让妙色难以安心闭关冲刺。 那些被柳诩杀死的弟子大多都是地阶修为,而进入仙阶的那十几个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你却让柳诩一个也不动。为什么?你是打算留给自己吧? 通真不会春蚕功,就算是炼化了道墟的人丹得到这部功法,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春蚕功的功法和作用有这么通透的了解! 再有,我让云空调查过,九华山有几名天阶修为的女弟子失踪了,而她们当年都是服侍在道墟身边,修习过春蚕功的弟子。她们现在应该被藏在青冥峰吧?而青冥峰,那些被你染指的女弟子,也都开始在修习春蚕功,而且是没经过删改,最正宗的。 你说,除了道墟,还有谁这么了解春蚕功?哪怕是妙色,当年也是受你启发吧?只不过,你只是为了满足你一人的修为提升,祸害的人不多。而妙色比你更疯狂,她是为了整个宗门的崛起,几乎要牺牲一小半的门内弟子!” 道墟戏谑地笑笑,“就这些?要是仅凭这些就说我是道墟,小子,你是不是太武断了?” “不错,这些不够!通真对九华山觊觎很久,道墟一死,道心又修为不足,正是蚕食九华山的好机会。这时候,通真更需要望天阁和舞仙台这两个同党大力协助,而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竟然和九华山合作。不仅让柳诩在舞仙台制造混乱,更是挑唆望天阁和舞仙台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为什么?因为,九华山本来就是你道墟的,等你牢牢控制住青冥峰,很快会把两派合二为一。而乌桓、妙色是你的仇人,你自然要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实力,最终歼灭他们两个门派。 好计谋!你让柳诩霍乱舞仙台,要是她没有被发现,舞仙台还会死很多弟子,所谓的崛起就成了笑话。要是她被发现,你了解妙色,一定会把柳诩杀死。这样舞仙台就少了一个长老,等于自断臂膀,实力一样会大大削减。你等于什么都不干,就吃定了舞仙台! 再有,我猜想,妙色和乌桓都有妖丹,都要冲击仙阶,你也担心一下子多出两个仙阶之人,再加上我,你不一定对付得了。所以,你利用舞仙台的混乱,阻止妙色闭关,同时,又挑起舞仙台和望天阁的矛盾,让他俩即便冲关成功,也成为不死不休的敌手,你好做得利的渔翁。 到时候,你轻易掌控四个门派,这天下谁还敢不听你的号令?如果再把天麓山、醉日峰和白云观收服,那个时候,就连律惩司、神魔镜,也要听从你的摆布!九华山的道墟没有做成的伟业,青冥峰的道墟做成了!可喜可贺!” 通真放声大笑,“你小子聪明!可惜了,不然,我一定会封你为大长老!” 周正淡淡一笑,“可惜,咱俩是劲敌,我又知道你太多为人不齿的事,我不死,你心不安!不过,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夺舍成功的?” “哈哈哈,”通真极为得意,“你猜!” “我想应该是通真求胜心切,在你们交手错身之时,你突然发动神识攻击,才会一击得手。” “通真太自负!他也不想想老夫的神通有多大?以我的修为,就算附身狼体,又怎么可能逃不出狼原?” “你需要仙阶的肉身,想要一步到位?所以,你故意引诱他出拳。也对,这几百年你夺舍过不少人吧?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极为丰富。一个毫无防备,一个蓄谋已久,也难怪通真会中招!” 周正不由想起自己的经历,若没有修炼炼神拳法,估计自己的下场跟通真一样。 “现在,你已经把通真的元神炼化了?” 周正有些疑惑。通真再不济也是进入仙阶一层上百年的人物,这样高手的元神想要彻底炼化,至少需要几十年。 通真,不,应该叫作道墟。笑而不言。 周正突然明白过来,“你把通真的元神推到了那只巨狼身上!” 道墟赞许地点点头,“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当时冒险用秘术和通真互换了身体。怪只怪他们太心急,连给通真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灭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噢,兰沁告诉你的?” 周正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所以,你忍耐这么久。现在,是不是完全适应了这具肉身?既然敢把我约来,想来已经恢复到了仙阶三层了吧?” “哈哈,我了解妙色的性格,她一定会带你来。没错!我虽然还达不到之前的三层大圆满,但是对付你这个区区仙阶一层,完全足够了!” “也对,乌桓被你害了,妙色还没有进入仙阶,只剩我一个人,你胜算很大。你就不怕我有帮手?” “怕!你和兰沁还有嬴赦三人联手,我还真没有信心十拿九稳。所以,为防意外,一早我就把这片空间禁锢了!” 道墟笑眯眯看着周正。 “周正?看来上仙说的不错,这个名字跟我犯冲!死了一个又来一个,总是跟我过不去!不过,有了你这次教训,你放心,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跟你重名重姓的人了!” “叫个名字就有性命之危?你也太残忍了!周正跟你有仇?还是说,那一个周正也曾经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道墟没有上当,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回道,“那个周正,人我都没见过!我就是听不惯这个名字!” “要是这样,那让你失望了。好像,在这世上,至今我还没有听过有跟我重名重姓的人!” 道墟的脸猛然沉了下来,“你是周正?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修为!我早该想到才是!” 道墟阴狠地盯着周正,“现在也不晚,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咱俩有仇啊?你说说!要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道歉!”周正仍然是笑呵呵满不在乎的样子。 道墟阴森森呲牙笑笑,“等你死了,我会烧纸告诉你!” 说完,伸手一指。 周正严肃起来,提刀护胸,严阵以待。 可是,道墟指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他一旁早就听傻的妙色。 周正急忙跨步挡在妙色身前,来不及挥刀抵挡,只能靠肉身硬挨这灭世之威。 他的身体被重击,连带着妙色一起飞出五丈多远。 妙色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肋骨碎了四五根。亏得有周正保护,不然,刚才一下,她已经命不保矣。 她现在还有些发蒙。道墟和周正两人对话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还消化不了。原本,自己不应该是主角吗?怎么现在,忽然自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周正?哪个周正?仙阶?他已经是仙阶了?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呢?他进舞仙台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报仇?可是,为什么他迟迟不动手呢?为什么要帮舞仙台呢?为什么现在还有保护自己呢? 妙色有太多的疑问。可是现在,却不容许她多想。 没等她缓过神,周正一把抱住她翻滚一丈远。 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轰隆塌陷,被道墟一掌拍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周正急速挥动长刀,寒冰斩、烈焰斩、金鸣斩、枯荣斩、磐石斩,一招一招连绵不断劈向道墟。 他现在不敢用拳,拳出必定引发天劫。这是他要和道墟拼命的招数,他必须出其不意使出。 可是,仙阶一层的招数都难以对道墟造成伤害,更何况只有天阶巅峰修为的阴阳五行刀法? 这些攻击道墟连躲都不躲,任由它们像挠痒痒一般,在自己身上劈来砍去。 又是一记躲无可躲的一掌,周正架起长刀阻挡,毫无意外地再次被打飞。藏在他身后的妙色被撞得更加虚弱。 如果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几下,妙色必死无疑! 周正气息暴涨,他已经打算引动天雷、迎接天劫。 天劫降临,这片禁锢的空间必定破碎。那时候,妙色还有一丝逃生的希望。 妙色现在不能死,周正还有很多疑问需要问她。 突然,身后的妙色拉住他的衣服,“快,跟我来!” 周正不及多想,随着妙色向山坳处跑去。 见两人逃跑,道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这片空间已经被他锁死,他根本不担心两个人能逃出去。 他再次挥掌拍向周正的后背。 周正急忙转身,又是一记五连斩。 几乎没有意外,五连斩被掌风轻易拍碎,而后打在周正身上。 周正以为这次还得被打飞。可是,等掌风落在身上时,却突然变得轻了起来。他只是后退了两步,就轻松化解了道墟的一掌。 这是怎么回事? 妙色的呼声在身后响起。她已经跑进了一座山洞,正着急地呼唤周正进来。 周正边防备道墟边向山洞口退去。 令他奇怪的是,一直紧追不舍的道墟竟然站在原地止步不前。他不停地挥掌拍打,但是,方向却离周正和妙色的方位越来越远。 趁此机会,周正急速跑进山洞。 不等周正发问,妙色就率先开口。 “这是我布置的九曲连环阵,以前是专门用来对付通真的。不过,现在就算是道墟,没有一天时间他也休想破阵。” “这个阵法,你早就布置了?” “是,四五年前就布好了。这儿跟青冥峰毗邻,我不得不给自己留个后手。” 周正竖起大拇指,他由衷佩服。 “你是,周正?” “是,那个被你追杀的魔头,周正。” “你来舞仙台,是为了,为了,杀我?” “开始,的确这么想的。” “为什么没有动手?为什么现在又要救我?就因为我跟你有一夜之欢?” 周正一时头大,这个事是不是自己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那天晚上的女人不是我!你不用对我有亏欠之心。现在就可以动手!” 周正一惊,“不是你?是谁?” 妙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的确给你下了正阳药,那种药如果不经过合欢,根本无解。但是,那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给耽搁了。第二天,我很担心,怕你的根基受损,没想到,见到你时,你却安然无恙。我想一定是金北峰的那个女子与你有了夫妻之实。” “金北峰?”周正愁眉深锁。他突然想到了依依这一段突飞猛进的修为。难道…他不敢往下想! “好了,事情说开了。当年下令劫持你亲人的是我,要杀你的也是我。你动手吧!只是,这件事除了我和商鸣,宗门内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舞仙台的弟子们!” 看着一脸决绝的妙色,周正点点头。妙色本可以不告诉周正真相而祈求他给她活命的机会,但她没有。周正很佩服妙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坦诚。 “我不是嗜杀之人,不会动那些弟子。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不择手段抓我的家人,来逼我现身?我不记得跟你或舞仙台有什么仇怨?” 妙色犹豫一会,“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如果我说是道墟安排我这么做的,你可能不信。” “我信!”刚才道墟无意间透漏的一番话,让周正心中大疑。他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只手,无时无刻不再左右着自己的成长轨迹。 “当年,你成魔后,就是道墟派道魂带领七大派的人去捕杀你。可是,没想到你把道魂杀了。道墟一怒之下,才有了九华山的悬赏令。那也是交代给各门派的必杀之令!但是,你隐藏的太好,大家迟迟找不到你的踪迹。所以,道墟就找到我,以舞仙台的存亡为要挟,让我派一个人去抓你的凡间亲人,把你逼出来。这事,商鸣长老知道后,甘愿为宗门舍去自己一生的修为来做这个罪人。之后的事,你都清楚。” “道墟为什么这么想杀我?”关于这一点,周正一直想不通。 “我不知道。我只是无意间听他说过,只要你死了,他就能做真正的神仙。” “真正的神仙?”周正更加不解。 周正想起刚才道墟得意之时所说的上仙,如今,又听到做什么真正的神仙。难道,道墟的背后是仙界的真正金仙?承诺他杀了自己就让道墟入籍仙界?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跟金仙有瓜葛?一位金仙又怎么可能在意自己这个小泥人的死活? 他冷哼一声!如今,从道墟手中脱困,他信心十足。但是,杀死道墟,周正却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能用什么办法,把道墟的秘密从他嘴里套出来呢?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你可以动手杀我了!” 周正看看妙色,“原本我的确打算杀了你、毁了舞仙台。但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不是罪魁祸首,道墟是!现在你如此重伤,已经伤及了经脉和根基,恐怕在十年内再难进阶仙阶。这对于你这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可能比杀你更让你痛苦!在舞仙台,你待我也不薄,咱俩扯平了。过一会,我会引动天雷,打破这片禁锢空间。你找机会逃走吧!” 妙色睁大眼睛,“你不杀我?还帮我逃走?” “对!你先调理一下伤情,随时做好准备。” “你不怕我日后报复你?” 周正微微一笑,“怕?我这一路走来,要是前瞻后顾地去怕,可能早死了!想报复,我随时恭候!” 妙色紧紧咬咬嘴唇,“好!”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周正吓了一跳,“妙色,你要干嘛?” 妙色拿出一个玉瓶递给周正,“这是那枚妖丹,你赶紧服下。我今天做你的炉鼎,把我一身的修为全渡给你。有了这两样,你应该可以突破仙阶二层进入三层。那样就有了跟道墟拼杀的资本!” 周正愣了。 “要是这样,你会死!而且,我可是你的仇人!” 妙色苦笑一声,“我的五脏已碎,现在全凭灵力在支撑。就算我有幸逃走了,没有个三五年根本恢复不好。就算是能恢复,只要道墟不死,我肯定活不成。舞仙台也肯定保不住!所以,帮你提升修为,帮你杀死道墟,也是在帮我自己,帮整个舞仙台!” 说话间,妙色已身无寸缕。 第 一 百 零 三 章 妙色的身材确实妙曼。 周正不由自主吞咽一大口口水。 他急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到妙色身上。 “大姐,不带这么玩的!你简直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快穿上!” “什么意思?你瞧不上我?” “不!只是,只是,我所修炼的功法,不能这样。”周正开始胡诌,“你想,要不是你上次下药,我早就进入仙阶二层了。还怕什么借尸还魂的道墟?” “真的?你练的是童子功?” “不,不。不过,异曲同工,都要求远离女色!” 妙色半信半疑穿好衣服,并收起周正递还给她的妖丹。 “对不住,是我害了你!接下来,怎么做?我真心帮你!” “我信!这样,我这里有块玉佩,等此处空间的禁锢被打破后,你在逃走之前捏破它!” 那正是嬴赦当年给周正的玉佩,启动玉佩,嬴赦会第一时间赶来。 周正需要帮手!今天他一定不会让道墟再次逃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之后,你赶紧回舞仙台养伤,并开启护山大阵。” 妙色也是一个果断的人,“好!我一定照做!我欠你的情记下了,早晚会还给你!” “不用早晚,就现在吧!你把此处大阵的阵图详细告诉我。” “你想利用阵法对付道墟?” 周正笑笑,“或许,机会会更大一些。” 妙色毫不犹豫,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阵图,一边画一边给周正详细讲解。 再说道墟,正在紧追不舍周正和妙色,却突然失去了两人的踪影,而且,四周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还是在山坳前,如今却是一望无际的沙丘。炙热的风浪一股一股不停消耗他身上的水分,脚下滚烫的沙粒如熔岩般炙烤他的双脚。天空中还有密密麻麻如烈焰一样的比方鸟不管不顾向他发动一轮又一轮地攻击。 这一切对道墟来说都是雕虫小技,所有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那种疼痛感却实实在在传来。虽然,无异于蚂蚁吞象,但是,上千上万只蚂蚁的叮咬,也让他浑身难受、烦不胜烦。 他挥掌把比方鸟统统灭杀,不等它们重生,就急忙跨步千里之遥。 可是,刚落地,就发现依然是连绵起伏的沙丘,依然是遮天盖日的比方鸟。 他大怒!他可是仙阶三层趋于大圆满之人,怎么可能被一座阵法困住? 他抬掌,找准一处沙丘的一点不停挥打。他很有信心,再坚固的阵法也经不起自己如此惊天动地地连翻轰击! 尘沙飞扬,把整个天空笼罩,慢慢地连光线也失去了亮色,四周的空间漆黑一片。 道墟不为所动,依旧不遗余力地继续挥掌。 突然,镜面碎裂的声音传来,红彤彤的光芒照亮眼前。四周的空气再一次急剧升温,连道墟的衣服鞋裤,都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道墟急忙扑灭身上的火苗,抬眼细看,如今的他置身于一个大的熔岩湖里,脚下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礁石在湖中坚挺。头顶上的天空也是火光冲天,一条条像瀑布一样的岩浆从天而降,环绕在他的周围。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道墟并不惊慌。这次他挥掌拍向天空中的熔岩。 虽然,身上被烧烫地黑一块紫一块,但是,最终,他再一次成功走出熔岩,进入到寒风刺骨的茫茫雪原。 过冰川,斗巨兽,陷沼泽,战飓风。 道墟闯过一关又一关。 场景再次变化,道墟的面前出现一座寒气逼人的密林。那不是密林,而是密密麻麻的刀林、剑林、枪林。那也不是寒气,那是刀气、剑气、各种各样兵器所发出的锐利的风刃。刀枪剑戟未动,兵器自身的金锐之气已经汇聚成万千利锋在道墟身上留下一道道划痕,把他的衣服切割地七零八落。 道墟不闪不躲,依旧随意选择一点挥掌开始轰击。 突然,所有的冰刃颤抖起来,而且瞬间拔地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把巨刀劈向道墟。 道墟不为所动。他能感觉到巨刀惊天骇世的威力,但是,这种威力,他估计连他的皮肤都难以划开。 一刀劈下,和他的判断一样,他的胸口处只是留下一道更深的划痕,连一滴血液也没有渗出。 道墟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是,忽然之间,他的左侧身子开始肉眼可见地迅速枯萎,而右侧身体则变得更加光润富有弹性。 他突然记起来,这好像是周正的枯荣斩。 他大吃一惊,急忙调动灵力把几不可查的刀气从体内逼出。等身体恢复正常,道墟迅速锁定密密麻麻的兵刃中,藏在最边缘的一把毫不起眼的长刀。 他不管其他兵器的攻击,跨步向前,并抬掌打向那把长刀。 长刀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阔大的刀身如游龙般扑向道墟,寒冰斩,烈焰斩,金鸣斩、枯荣斩,磐石斩,五招连成一式,谓之惊天!五招融成一式,谓之撼地!惊天力劈,撼地横扫。 仙阶!借助阵法之力,阴阳五行刀法被周正使出了仙阶的威势!凛冽的刀意吓得毫无防备的道墟不敢直撼其锋。他附高就低,闪身避躲。 但是,刀光太快,刀意太浓,道墟没退两步就被刀锋再次锁定。 道墟急忙沉稳下盘,把所有气血灵力汇聚成一掌,迎着刀锋拍去。 随着惊天动地一声炸响,长刀被打入云际,周正也满口含血被迫从阵中显露身形。 道墟也不好受,连着退后五六步,大嘴一张,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妙色还是低估了道墟的实力,她以为道墟破阵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等周正熟记阵图并进入阵中时,九曲连环阵,道墟已经破开了七道。 不过,周正的偷袭还算成功。在道墟一时大意的情况下,阴阳五行刀法被他瞬间提升至仙阶,并一举打伤道墟。 随着炸响的轰鸣,所有的兵器都被道墟震成碎屑,层层叠叠像乌云密布一般遮满了天空。 乌云般的碎屑相互激烈撞击,在天空中火花四溅,像闪电般肆虐游走。 刚才的惊天撞击顺利破开了金锐阵法,进入到最后一道阵法。这里惊雷密布,如狰狞的野兽般扑向阵中的道墟和周正。 周正收起长刀,不再压抑自己的气息。他跨步起势、舞动拳风,淬体拳、炼神拳一起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道墟。 道墟领教过周正的厉害,他一点不敢大意,抬手挥掌、紧守神识。拳进掌飞、招招到肉,和周正打在一起。 两人的肉身都是淬体大成,但是,道墟毕竟是假借他人之体,无法把身体的潜力全部发挥。所以,在身体对抗阶段,他略占下风。 道墟所依仗的炼神大成,却被周正古怪的炼神拳法压制地死死的,让他根本不敢神识攻击。 如今,他唯一占上风的就是境界上,他比周正整整高了两层。一层一重天,有这个巨大的优势,纵然周正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他这里讨到半分便宜。 道墟和周正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道墟没有注意到,阵法的雷暴已经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粗大的天雷猛然击向周正和道墟。 道墟大惊。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周正要借天劫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周正进入仙阶没有经过天劫的洗礼,这个事道墟压根不知道。等现在他明白过来,已为时晚矣! 道墟想快速摆脱周正的纠缠,可是,周正却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天雷炸响,实实在在打在两个人身上。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六道。 天雷把两人打得气血翻滚、连连吐血,可是,这样的威力并不能给淬体大成的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是,第七道天雷紧随其后从天而降,而且,一来就是两道,分别击向道墟和周正。 第七道天雷,是仙阶三层大圆满向四层冲击时引发的天劫,对于压根没有渡劫准备的两个人都有着致命的伤害。 道墟自身的肉身被毁,他所谓的三层大圆满只是表面上的,远远称不上圆满。况且,上一次元神在狼原受损,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他的境界也只能勉强算是仙阶三层,离他之前的大圆满差的还有十万八千里。 若是没有更高层级的人帮忙,道墟根本不敢奢望冲击四层、迎接天雷之劫。尤其,他的肉身是夺舍而来,与元神天生难以融合,天劫之雷的洗礼,首当其冲就是他的元神。 他不敢再跟周正缠斗,急忙祭出自身的法宝璇玑轮和从通真身上得来的法宝青冥石护住全身,同时,全力以赴挥动双掌抵挡天雷。 周正也不敢再纠缠道墟,而是如临大敌地挥拳打出淬体式第一式,同时,抛出玉笛随风奏乐,元神也跟着打出第一拳、第二拳。 天劫是周正引来的不假,他也知道自己设计把道墟裹进来一定会引发更大的劫难。但是,这次天劫能强到哪种程度?会不会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他自己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如今,第七道天雷无差别地轰击他和道墟,把威势已经增加了一倍。但是,是不是天劫到此为止了?周正并不乐观!上一次,只是几个天阶巅峰的道魂、玄通、一凡和一众天阶弟子合力抵抗,就引来了第八道天雷。而且,因为自己的造次,差一点连命都丢了。周正很担心,今天自己贸贸然把一个仙阶三层之人拉入自己的天劫中,会不会引来难以抗拒的灭顶之灾? 所以,他相当谨慎,尝试着只用拳法和强横的肉身硬抗,哪怕自己重伤,也尽量不用法宝,省得像上次那样激怒天雷。 上次,周正是施咒者,虽然引动九天玄雷,但是,并没有直面体验过雷霆之威。今天,作为亲历者,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恐怖如斯! 自己淬体式的一拳在天雷面前如同纸糊,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支持住,就被天雷无情击碎。天雷以势不可挡之威打在他的身上,瞬间,坚如磐石的躯体被烧焦一大片,皮肤撕裂、筋骨折断。 周正的元神更是在第一次交锋中被天雷差一点打出体外,浑身的金光点点散去,身形变得虚弱透明。 再有一次,肉体可能还能抗住,但元神一定烟消云散!周正不由心中发冷! 难道这次还要靠问天的舍身相救?他能感觉问天现在的状态虽有改善,但是,依旧不容乐观。如果,这一次,再让它阻挡天雷,问天必然会被废掉! 问天是周正的亲人!他不同意更不会用问天来换自己的命! 难道就这样等死?周正不甘心! 他抬头看向了那只玉笛。 在遭受天雷第二次正面轰击的前一刻,周正用尽全力使玉笛终于吹出了第三首曲目。 他以前尝试过无数次,但都以失败告终。今天,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口,第三首曲子终于被他吹奏出来。 那是一首无声的乐曲,元神在那一刻突然如混沌鸿蒙般分散开,之后又快速聚合,再分开、再聚合。就这样一张一夕之间,竟然硬扛住了天雷的威压。并且,顺势利导,元神把滚滚天雷分散成无数细流分布到全身各处,与体内原有的雷电相遇相融。 忽然,周正若有所悟,在天雷的笼罩中盘膝而坐,元神也在识海中聚而成人盘膝而坐。 肉身和元神同时双手抱元、不动如钟,神游四海、天地居中。在这一刻,周正终于明白了第三式的拳意。 一拳一层天,第三式,只有一招,和!是合二为一的合,也是融为一体的融,更是万物中和、阴阳中和、天地中和的和!融合,而求中和! 一切在豁然开朗中变得水到渠成。依从着第三式的经脉运行,周正举拳向天,不为对抗,而为中和。恍惚间,天雷下无周正,周正身融于天雷中。 一瞬间,耀眼的天雷带着欢快的喜悦进入周正的身体,同时,搅动着千丈内的天地灵气,也蜂拥融入周正体内。周正身上的气息暴涨,一股如天雷般的威严澎湃而出,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律惩司、神魔镜、七大门派,以及各个小门派,还有一众散仙修者,全都感受到了这种不由自主为之匍匐膜拜的威严。仙阶以下修为的惶惶不安、心惊肉跳,十几个进入仙阶的也是满脸震惊,纷纷用神识小心翼翼探测着威严的本体。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周正身上如潮的气息才开始慢慢收敛,那股天地为之变色的威压也完全被他收纳于体内。 远远看去,周正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人阶修为的小伙儿,甚至仔细看,连修为都感受不到。但是,当他目光转动间,气息不经意的一丝溢动,已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周正从第一层淬体,越过炼神、合体,直接进入了仙阶四层! 在这个世上,能进入仙阶四层的,已是屈指可数!比之再高的更是寥寥无几! 仙阶第四层,谓之炼心,也称为灭心! 第 一 百 零 四 章 反观天雷下的道墟,被他祭放在第一层的青冥石,因为之前被戮天剑所伤,至今没有修复,所以,这次根本承受不住天雷之威,瞬间就被击碎变成残渣。 第七道天雷势如破竹直接打在第二层防护的璇玑轮上。这是道墟的本命法宝,蕴含他几百年来日复一日充盈滋养的心血。 天雷击上的一刻,璇玑轮快速旋转,一层一层玄妙的法文若隐若现,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幕,把道墟保护在内。 道墟长出一口气。虽然璇玑轮的运转极为消耗他的心神,甚至还需要牺牲他的部分元神为代价,但只要能坚持一刻钟,等天雷散去,这一切的付出都将是值得的。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天雷之威! 没等他安心一盏茶的功夫,瀑布般粗大的雷电威势再加。璇玑轮上发出刺耳的划裂声音。一道细小的裂纹刚生,一道道电流争先恐后挤进璇玑轮内部大肆破坏。璇玑轮发出阵阵哀鸣。 道墟的心神如遭重击,大口大口吐血,精神也一下子萎靡起来。 眼见璇玑轮要被天雷破碎,道墟咬牙开始调动肉身上的气血,像在狼原上那次一样。 这具通真的肉身,目前对道墟来说至关重要。一旦失去这具仙阶淬体之身,他几乎没有能力通过元神再去夺舍一具仙阶之体。而没有仙阶肉身保护的元神,不仅将再也无法恢复,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久就会彻底泯灭。 但是,现在,他却必须冒险先把命保下来!他知道,天雷一旦突破璇玑轮的防护,自己的元神,以及被他强行提升为淬体大成的肉身,根本经受不住天雷的洗礼,必将魂飞魄散! 有了燃烧气血的助力,璇玑轮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强大的力量把法宝内的电流完全清除,即将破碎的防护光幕再一次流动起玄奥的法文,一点一点重新变得坚固厚实。 可是,天劫,不同于高级法术召唤而来的九天玄雷,它是证明渡劫之人有没有能力晋级的门槛,它是眼里不揉一粒沙子的、严苛的标准,哪怕相差一点点,渡劫之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打落凡尘! 周正刚刚为自己的轻率差一点命丧黄泉,同样在天劫下的道墟所承受的威压比周正更大,因为,他的境界更高,天雷对他的针对性更强,持续时间更长。 遭受无妄之灾的道墟,等待气血完全燃尽,璇玑轮再无后援时,天雷咆哮着轰碎璇玑轮,结结实实打在道墟的身上和元神上。 早已干枯的肉身被天雷肢解地支离破碎,道墟原本就虚弱的元神被天雷无情肆虐、消融。 刚刚和天雷融为一体的周正,有心想保住道墟的一丝残魂,可刚想有所举动,就惊吓地察觉,云层之上的第八道天雷正在积蓄力量、蠢蠢欲动。 周正领教过第八道天雷的威势,只一丝,就弄得他自己生不如死。 他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轻言妄动。只能期待道墟能多撑一会,至少等自己问明白他背后之人是谁后,再烟消云散。 可惜,道墟当初修炼的元神虽然很强,足可抗击第七道天雷,但是,经过三百多年夺舍为生的消耗,以及上一次狼原的重创,如今他的元神连之前的三分之一修为都达不到。在天雷的怒吼下,元神连一丝还手之力也没有,几个呼吸就被天雷彻底湮灭。 等雷层完全散去,艳阳再次当空高照,周正一直提防第八道天雷的心才彻底放进肚子里。 虽然,没有从道墟身上找到答案,但是,最大仇人的道墟已死,而且自己竟然一步跨入仙阶四层,这样的好事,还是让周正不由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尤其是感受到自己一个响指就能决定一个人、甚至千万人的生死,感受到那种天地尽在自己手中掌握的伟力后,周正惊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仙阶!仙阶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平复半天躁动的心情,周正走到道墟残躯的身边。那具通真的肉身已经残缺不堪,头颅完全被炸碎了。 周正不由一阵唏嘘。仙阶又如何?在天威之下,依旧如蝼蚁一般,生死不由自主! 他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仙阶,已经是半仙之体,可依旧如此脆弱。难道,真的只能成为金仙,才能永生不灭吗?可是,随即他又想到了兰冰,那位已是金仙之体的散仙,到最终不还是一样陨落? 人们修仙问道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长生?可如今看,并没有长生之人,哪怕金仙也一样! 为了提升实力吗?可是实力哪有尽头?况且,什么算实力呢?实力再强又有何用呢?真仙的兰冰被仙阶的道墟所害,仙阶三层的道墟又被自己这个初入仙阶之人所杀。要这样说,到底该算谁的实力强呢? 难道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亲人吗?自己早早就是天阶巅峰,可是,自己最在意的亲人茗儿还是被一个天阶高层修为的商鸣所擒所杀! 如今,自己就算进入了仙阶又如何?茗儿也不可能再死而复活!又何来的保护? 为复仇?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被诛杀,大仇得报!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刻,周正很迷惘! 突然,周正心有所感,抬头就见前方出现三个人,为首的他认识,正是律惩司的典律使黄成。 “恭喜周长老晋升仙阶!”一见面黄成就满面堆笑向周正道贺,“今天,我奉司主之命前来。从即刻起,律惩司收回周正客卿长老之职,授命周正为巡狩真君!周正接令!” 说着,黄成双手呈给周正一块金玉腰牌。 周正莫名其妙,他狐疑地拿着腰牌左右翻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黄成以及他身后的两人已经跪拜在地,“属下拜见真君!” 周正吓了一跳,急忙把黄成搀起,“黄兄…” “真君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黄…黄成兄,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属下也不知。刚才也是忽然接到司主的命令。属下估计,应该是真君晋升为仙阶四层的缘故。” 周正点点头,心想这个律惩司的司主不简单。自己刚进阶成功,他不仅立即知晓了自己的实际修为,而且,还能迅速查出自己客卿长老的身份,并派人过来给自己升官。这种不着痕迹又顺理成章地拉拢,让被拉拢对象不会心生反感,还能心存感激。 周正对律惩司有过一定了解,尤其是客卿长老这一块。客卿长老的地位和黄成差不多,但因为有名无实,又没有实在的俸禄,大多数又都是冲着这个名声,所以,人数并不少,将近百人。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黄成的下属管理,除了极个别的佼佼者,黄成都不一定记得清这些人都是谁?更别说,是律惩司堂堂的司主了! 现在,律惩司司主能在第一时间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律惩司司主对自己早有关注。 自己隐藏地这么好,身份又是一个小人物,为什么律惩司会如此关注自己呢? 周正疑虑重重! 但是,事已至此,躲肯定是躲不过了。周正当机立断,决定先把这个什么真君了解清楚再说。 “黄成兄,这个巡狩真君,是个什么职位?” “回禀真君,咱们律惩司,除了司主之外,有三大真君,分别为巡狩真君、抚顺真君和典正真君。典正真君主要负责人界各大修仙门派的刑罚惩处,我作为典律使,就是典正真君的直属下属。抚顺真君主要负责魔族,而巡狩真君,也就是真君您,主要负责各地所有妖族的刑律罚惩。 真君你的手下有巡查使杨山、和狩戒使程峨两位下属,但是,今天这两位都在外面处理公务没有回来,所以,司主就让我代劳传达授命之令。” 周正对黄成很满意。这哥们心思透亮,自己不用多问什么,他就能把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全部说出。 杨山、程峨?扬善惩恶!自己这两个下属的名字有点意思。妖族?自己正打算去妖族的聚集地昆仑虚,立即就有了这么一个管理妖族的身份。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另外,自己打算去昆仑虚,除了嬴赦几个知道外,外人不可能知道。难道,真的只是律惩司的巧合安排? 巡狩真君?好像权力很大的样子。但是,到底有多大权力? “黄成兄,这个巡狩真君…” 黄成简直就是周正肚子里的蛔虫,没等周正说完就完全明白了周正的意思。 “真君,您现在在律惩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律惩司所有的判罚你都有决定权,而且可以一票反对。即便是司主的决议,您也可以提出异议。然后由三位真君共同表决,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最终决定司主的决议是否通过。 你所负责的领域,除非司主或是其他真君对某一判罚有异议,需要通过全体表决。否则,则全权由您独自做主。 另外,以后,等司主退位,新的司主必须在三位真君中产生。” “权力这么大?”周正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疑惑之心更重了。 这么重要的位置,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律惩司司主,怎么会这么大方送给自己?这样的位置,要么是司主的嫡系,要么就是能力确实超群的人,才会被委以重任担任这个职务。可是,周正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两样一个也不占! “以前的真君呢?” “之前的巡狩真君,三年前大限已到,兵解重生了,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着。真君,您有所不知,想要成为真君,最低的条件就是仙阶三层大圆满。所以,虽然有很多人眼热,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刚好,恭喜真君渡劫成功,晋升为仙阶四层!” 黄成自然看出了周正的顾虑,这几句话刚巧为他答疑解惑。 “原来如此!”周正点点头,这才放下一多半的戒心。他刚要仔细了解一番律惩司的具体情况,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不远处。 那里瞬间出现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面净无须的青年,看年纪也就比自己大个二三岁。 “周正?”青年望向周正,“你运气不错,被我们神主看上了,来我们神魔镜吧!我看你这修为不赖,怎么样,跟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建大功!到时候,躺在功劳簿上,你直接就能坐上金仙的宝座!” 这哥们说话一点也不见外,三言两语就拿出一个腰牌抛给周正。好像周正一定会答应去神魔镜一般。 “荡魔真君,这位是我们律惩司巡狩真君,请你说话客气点!”黄成面露愠色,含怒挡在周正面前。 “巡狩?真君?负责妖族?温如垕那老小子够下本的!不过,周正,我们神魔镜也不差!虽然,真君的位置没有空缺,但是,神侯却刚好差一位。神侯是真君的副手,虽然,职位上比真君差半格,但是,却实打实在仙册上有备案。这等于直接打开了你晋升金仙的快速通道。比他们的那个什么破真君,值钱多了!” “吴文!我敬你是真君,所以对你处处客气,可你别以为我们怕你!神魔镜怎么了?天天不是保护转世的凡人、就是保护当官的凡人。说白了就是个给别人看家护院的狗!还直通仙界?我呸!” 黄成的修为不弱,以前周正修为低看不出来,其实,黄成已经炼神圆满,正在合体初层。 再看那个吴文,可是实打实的仙阶四层,境界比周正只高不低。 吴文大怒,抬手就打向黄成。 周正摇摇头。仙阶四层修炼的是心,要求灭七情断六欲。可看吴文的反应,这哥们在这一层估计难有寸功,很可能修仙之路,就只能止步于这第四层了。 黄成肯定不是吴文的对手,所以,周正上前拦住吴文,替黄成挡下一招。 两拳相撞,两人都暗吃一惊。 周正没想到吴文功力竟如此深厚。吴文也没有想到,刚刚进阶四层的周正,实力竟会如此之强。 两人及时收手,谨慎地盯着对方。 “周正,你可想好了,你真打算去做那个什么真君?律惩司是个是非之地,在那里的人都是是非之人。别到时候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还忙着替人卖命呢!” 吴文眼冒寒光,本应是替人着想的话却被他说的威胁味十足。 “吴文,你放屁!你们神魔镜多少勾心斗角、见不得光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先查查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吧!还舔着脸为神魔镜说话?我都替你害臊!” 吴文怒气勃发,要不是看着周正一直挡在黄成身前,他早忍不住出手了。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面含怒色、擦拳磨掌,就等着吴文一声令下,立即冲上去把黄成撕成碎片! 吴文忍了半天,终于把怒气压下。 他重哼一声,“周正,你最好想清楚!你,别后悔!” 说完,带着手下的人转身离开。 周正身后的黄成张张嘴还想骂几句,最终也忍住了。他也害怕真把吴文惹恼了,不好收场!那家伙,可真敢杀人! 周正也想张嘴留人,因为,吴文抛给他的腰牌还在他手里。可是,吴文根本不给他机会,来得快去的也快。周正的话还没有出声,吴文一众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 一 百 零 六 章 作为一派的掌门,通真的死绝对是个大事。 所以,律惩司授命周正为巡狩真君的同时,也开始了对通真死亡的调查。 他们第一时间找到妙色,因为,现场有她的气息。 妙色从狼原说起。只不过,把之后的堵截拦杀,说成是几个掌门不放心冒险前去营救道墟。 当时,大家都以为道墟死了,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尤其是通真的异常举动,引起妙色的怀疑。 道墟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引诱妙色和周正进入他的圈套。最关键的时候,周正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破了仙阶引来天劫,万幸把霸占通真肉身的道墟杀死。 妙色说的真真假假,真的都有据可查,比如白云观的掌门无垢,像他们进狼原,以及青冥峰和望天阁联手侵占舞仙台地盘等等很多事都能够证明。 假的又死无对证,就像通真,以及刚刚冲击仙阶不慎爆体的乌桓。人都死了,还怎么核实真假?所以,说来说去,妙色证词的可信度就越来越高。 后来,律惩司又在青冥峰的一间密室内找到了九华山那几个失踪的女弟子,她们一致供述通真就是道墟,只不过换了个身体。 再加上九华山的云空和望天阁的仇肇都证明,是通真邀请他们联手侵占舞仙台的地盘。 种种证据都表明,通真就是道墟无疑!而道墟为了称霸天下,发动了几个门派的内斗,其心可诛!而为了自己活命残害同门,更是死有余辜! 此事,经律惩司高效地调查审理,最终公布天下。整个修仙界为之哗然。 这件事没有过多久,以黑水城、血魔窟和无生地为首的魔族,毫无征兆对七大门派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原火,在魔晶的帮助下,一举突破仙阶,晋升到三层大圆满修为。血魔窟的薛九和无生地的辛巳,也都是淬体大成。 反观七大门派,仙阶的一个寿元将近,一个闭关不出。剩下最厉害的就是半步仙阶的无垢和即将突破仙阶的道心。妙色重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迎敌。青冥峰和望天阁更是连掌门也没有。 魔族选择这个时候攻占七大门派,可谓占尽天时地理。 在黑水城的圣君府,原火、薛九和辛巳围在圆桌上边喝边聊。旁边是第一统帅姜琦把酒侍立,随时为三位圣君添酒布菜。 本来,姜琦的身份不宜做这些下等的活,但是,三人的商谈属于最高机密,也只能委屈姜琦边旁听,边充当侍者。 “其他人都不在话下,只是,醉日峰的法华也是三层大圆满,虽说寿元将近,但是,毕竟没死。没死,实力就丢不了。原火,你有把握胜他吗?” “辛巳,你多虑了!法华是三层大圆满不假,但是,他的肉身已经废了,要出战也只能以元神出战,不可能是原火的对手!” “这个消息真的假的?” “绝对真!这个消息来自于妖族。听说,那个道墟去狼原时,用的肉身就是法华的,最后,废在狼原了!”薛九说的很笃定。 辛巳大喜,“要是这样,我们的胜算就有了八成!” 薛九不解,“为什么只有八成?” “别忘了,还有天麓山的玄葚!他可是仙阶二层。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突破?要是突破了,我们的胜算不足五成!” 薛九哈哈大笑,“辛巳,你别忘了,咱两个都不怕元神攻击!没有肉身的仙阶,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玄葚要是合体,那就更好了!咱们连动手都不用!” “什么意思?” “妙色曾经向律惩司说过,通真,不是,那个道墟在玄葚的肉身上做了手脚。律惩司觉得不可能,没当回事,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天麓山。但是,我跟道墟打过交道,这个阴险小人,一定会做这种事!” “你在律惩司都安排有眼线?”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薛九指指原火,“是这个家伙,一早就布局好了!” 辛巳不可思议地望着原火,“你如此缜密的思维,如此精密的布局,看来,未来的魔主之位非你莫属!说不准,我们中间你会第一个成为魔王!” 一直没有开口的原火急忙摆手相拦。 “辛巳,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你跟薛九应该明白。自仙魔一战以来,咱们魔族元气大伤。魔王全部陨落,魔主也就剩下一两位。咱们现在只能委曲求全在仙界的规则下求生存。这个我不甘心!我想你们两个也不会甘心吧? 如今,我们还太弱小,无法对抗天规。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天规的范围之内发展壮大自我。这次对付七大门派,只要魔主不出手,律惩司和神魔镜就不能插手!这对于咱们来说无疑是个大好的机会。 这次咱们的目的就是劫掠他们的修行资源,占山门,夺灵脉。咱们三个至少一人夺取一个门派的资源。所以,我计划,不管法华有没有肉身、玄葚有没有合体,这次天麓山和醉日峰咱们不动。咱们集中力量先把望天阁、青冥峰和舞仙台拿下,之后,再对付白云观和九华山。” “计划不错,我支持!”薛九最先表示同意,“只是,你怎么能够肯定神魔镜和律惩司不会出手?他们那里的仙阶可是一抓一大把!” 原火胸有成竹地笑笑,“你没事的时候,多研究研究天规。魔族、妖族、人族,无论如何攻伐,只要没有超过仙阶四层之上的修士参与,神魔镜和律惩司不得干预;只要征战双方的死亡人数不超过七成,神魔镜和律惩司不得干预!” “还有这种操蛋天规?”辛巳满脸的不相信。 “有!这个天规当年制定时,正是人族兴盛,人才辈出之际。这样的天规明显偏袒人族。可惜,万物皆有变化,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们正好利用这个天规,光明正大地兴盛我们魔族!” “太好了!原火,我服你!你说吧,我们怎么做?” “此战不易胶着,咱们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如果法华和玄葚出手,我一个人来阻拦,辛巳主攻无垢和道心,薛九灭杀其他天阶巅峰的掌门和长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全部抹杀干净!之后,咱们三个联手对付法华和玄葚,底下的那些残余弟子就交给姜琦他们几个荡平。 如果他们不联手,那更好,咱们各个击破!” “好!我现在就回去组织人马,等你的消息,共同出击!” “稍等一下,”薛九拉住辛巳看向原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杀死道墟的周正,他可是进入了仙阶四层!他现在究竟是律惩司的人,还是舞仙台的长老?” 原火笑得很开心,“他,这个,怎么说呢?就在今天上午,他已经坐镇巡狩真君部,接受了他属下的朝拜,以及同僚的祝贺。而且,他的任职文书,早在几天前已经公布天下。所以,不用担心他!” 原火心里说,就算周正还是舞仙台的长老,也不用担心,因为那是咱自己人!自己的兄弟! 不过,周正现在的身份,原火绝不会泄露,即使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行!他有他自己长远的打算! 律惩司,议事厅。 周正在真君位置上,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有焐热,就被急匆匆叫到议事厅商议大事。 有迹象显示,魔族准备大举进攻七大门派! 周正原本想着温如垕要调兵遣将分派他们去各门派帮忙。他最想去的是九华山,那里有云凌,他必须保护她不出任何危险。 可是,温如垕只是命抚顺真君郝朔和典正真君胡屠做准备去现场查人数。只要双方死亡人数各不超过七成,他们俩就只能旁观,不准出手。 而周正的任务更奇葩,去监视妖族的动向。只要妖族不派出仙阶四层之上的人物参战,不管他们做什么周正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是有仙阶四层之上的修士参战,周正要第一时间禀报司主。为此,律惩司还特意为周正配发了一枚传音符。 传音符这玩意,相当珍贵。制作不难,但是,主要是制作的几个主原料极其稀少,所以,各大门派里存放的并不多。不到重要的任务,轻易不会使用。 周正听到任务有些发蒙。众人散席后,他私底下请教刚刚认识、说话客气的郝朔为何这样安排? 郝朔笑笑,“天规如此!” “那咱么就坐视不理?任由他们大开杀戒?” “谁说不理了?不是让我和胡屠去数人数了吗?” 周正一时无语。 “那个,神魔镜也不管?” “神魔镜?他们的经费主要来自于魔族,你让他管谁?” 这事周正第一次听到,惊讶了老半天。 “他们,不会帮着魔族攻打吧?” “那倒不会!有天条天规管着。他们也是按天条天规行事!” 这是什么混账天条天规?周正心凉了一半。看来这次七大门派凶多吉少! 不行,必须先把云凌保护起来! 周正告别郝朔,转头又回到议事厅,见温如垕还没有走,他笑呵呵上前行礼。 “周正?还有事吗?” “司主,咱们司,在婚娶方面有什么规定没有?” “噢,你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也是,虽说我们修行之人不在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是,若是有合适的道侣,也应该早日结伴,共同修行。说说,是哪家的姑娘,什么修为?” “是九华山的长老,叫云凌。现在应该是天阶巅峰的修为。” “云凌?我知道,也是年纪轻轻就进入天阶巅峰,未来不可限量!你很有眼光。” “那我该…” “你是咱们司里的真君,这事就是咱们司里的事。这样,我让黄成去筹办这个事。只是,”温如垕刚想说大敌当前,等以后再说。可是,转念一想,他立即就明白了周正迫不及待的想法。 “放心,这个事,我会让黄成即刻就办,让你们俩早日结成道侣,并把云凌安排在咱们司!” “多谢司主!”这次,周正是由衷感谢温如垕。 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样,温如垕的人情周正记下了,他会想办法还这个人情! 九华山,璇玑宫,断思崖。 正在打坐修炼的云凌忽然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一名门下的弟子,焦急地等在崖边不敢上前打扰。 她冲弟子招招手,那名弟子如释重负般地跑上前。 “师父,掌门有请!说来了位很重要的客人,要见您。” “什么客人?” “律惩司的,听说是什么真君,地位很高。连掌门都是陪坐在下首。” “真君?难道是他?他来干什么?” “弟子不知。不过,我看见他带了很多礼品,其中还有两件仙阶的法宝。” “礼品?仙阶法宝?”云凌突然意识到什么。 前几日,她也看到了公告,那个在舞仙台认识的周正已经进阶仙阶四层,并晋升为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云凌对那个周正印象不坏,但是,他毕竟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他!所以,他们之间任何的好感对于云凌来说,只能止步于好感。 今天,那个周正大张旗鼓带着重礼过来,云凌心中立即有了猜测。她面色一沉,“回去禀告掌门,就说我正在闭关,谁也不见!” 弟子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可是,掌门交代,务必…” “不用说了!就按我说的回禀。” 弟子见云凌脸色不善,吓得不敢多嘴,悻悻地跑回去向掌门回禀。 “不见?”道心面露愠色,可是当着周正的面又不好发作。“云空,你再去请!” “道心掌门,”周正急忙起身,“我看,我还是自己跑一趟吧。” “那怎么行?您是贵客…” “什么贵不贵的?我跟云凌长老初见时,还是一名新弟子。当时,还是云凌长老不嫌弃我地位卑微愿意与在下交往。现在,我只是偶尔得我们司主错爱,有了这么个虚名,担不起贵客这两个字。” 云空猜出来一些原由,所以,他也在旁边劝道,“掌门,婚姻之事还要看双方是否乐意。真君既然有此诚心,让他和云凌师妹单独见见,也是好事。咱们别辜负了真君的一片好意。” “对对!”黄成也在一旁敲边鼓,“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还是当面说开好。” 黄成其实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如今战事纷争,律惩司的身份又相当特殊。如果,联姻成功,这个云凌若是顾念师门之情强行出手,势必会逼迫周正参战。那样一来,就等于把司主、把律惩司架到火上烤。 黄成打听过云凌,知道那小丫头是个刚烈执拗之人,她要是不喜欢,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同意。如今,看这个架势,云凌肯定不同意。还不如让周正去见见,当面被拒绝而死了这条心。 但是,道心不同意。青松、青石也不同意。 他们太了解云凌了,他们也太知道如今能和周正联婚、能和律惩司扯上关系,对于整个宗门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道心一边稳住周正,一边用眼角示意青石赶紧去断思崖,劝劝她那个宝贝徒弟。 第 一 百 零 七 章 九华山,断思崖。 “云儿,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不就是嫁个人嘛!你要是真不喜欢他,等大战结束,你再跟他分开就是!” “可是,师父。这是我的人生大事啊!岂能如此草率、视若儿戏?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不嫁!” “你个逆徒!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宗门是如何待你的?为师是如何待你的?为了宗门,牺牲这么一点点,你都不愿意吗?” “师父!我知道您对我好!宗门对我好!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甘心情愿为了宗门而战死!但是,我不能,不能拿我的婚姻做交易!” “死丫头!什么叫交易?你不是喜欢周正吗?现在我同意了,你可以嫁给他了。这怎么叫交易?” “师父!我喜欢的是周正!但不是这个周正!我不嫁!” “反了你了!那个周正死了!难道你还想去黄泉和他做夫妻?这个不也是叫周正吗?有什么区别吗?” “师父!他不是周正!”云凌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青石并没有心软,眼神反而变得越来越阴鸷。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杀死我爹的凶手!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不仅不能动他为我爹报仇,还要把我最喜欢的宝贝徒弟送给他!你以为我乐意吗?但是,他是律惩司的人,他是仙阶四层修为的人!傍上他,我们九华山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青石阴森森望着云凌,“云儿,你喜欢的周正杀了我师父,你的师公。他既然已经死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这个周正杀了我爹,杀了九华山的掌门。还把七大门派推进了灭绝的深渊!他是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你之前喜欢仇人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次挽救宗门的责任你必须担起来!别觉得委屈!等以后危机解除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亲手把这个周正杀了!为我爹报仇!为九华山报仇!为七大派,乃至整个天下的修真者报仇!你也可以解脱!” 看着师父青石阴冷的表情,云凌的悲伤变成了莫名的颤栗。 “师父,我不喜欢他,可以不嫁给他!但是,怎么能欺骗他?怎么能够用婚姻去利用他?而且,您要我嫁过去后,再杀了他?您要是恨他,我现在就去跟他拼命。就算现在杀不了他,我努力修行,终究有一天我会替您报仇!可是,徒弟绝不做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小人?哈哈,”青石状若疯癫地放声大笑,“云儿,为了万人的仇怨而杀一人,能叫小人吗?” “可是,师父!您让我嫁给他,是为了让他救宗门。他若是救了宗门,就是咱们九华山的恩人!我还怎么去杀他?怎么替您报仇?那不成恩将仇报了吗?” “你嫁给他就是报恩!你再杀了他,就是报仇!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师父!”云凌觉得跟青石没有道理可讲,她哭闹地拔出短剑,“师父,您要是再逼我嫁给他,我就死给你看!” 青石也是寸步不让,直接也拿出一把匕首抵住心口,“行!咱师徒俩就去黄泉做个伴!我先下去等着你!” 说完,就刺向胸口。 吓得云凌慌忙欺身夺过青石手中的匕首。 “师父,您干吗?”云凌很气恼。 “今天,你要是不嫁,就先杀了我!”青石很决绝! 云凌气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她心中也想好了,如果拗不过师父,她就先死。至于师父死不死,她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两人僵持、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云空赶了过来。 青石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道心实在放心不下。他清楚云凌的脾气,更知道青石的倔强。他担心这师徒俩再出个好歹,他就更没有办法向周正交代了。所以,他急忙又派云空去了断思崖。 云空到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会,说不准师徒俩就都双双殉命了! 云空先好言好语把青石劝住,然后,命弟子把青石送回璇玑宫。 接着,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凌,他坐在一旁呵呵直乐。 “你是来劝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呢?”云凌气得转过身体不理云空。 “你真是气糊涂了?以前的聪明才智都上哪儿去了?在舞仙台众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你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试探出这个周正是不是你想的那个周正!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却甘心错过?我不知道你是气傻了,还是压根就真的以为那个周正真的已经死了?” 云凌忽然停止了悲声。云空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自己怎么这么傻?今天这么好的试探机会,自己差一点就白白浪费掉! 不管这个周正是不是那个周正,自己总要先见一见再说!如果不是,到时候再拒绝也不晚。可是,万一是呢? 云凌猛地站起身,抬腿就要去璇玑宫。 “站住!”云空没好气地叫住她,“你现在着急忙慌跑过去算怎么回事?你打算当着掌门、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吗?就算他真是那个周正,你让他怎么回答你?其他事上你都是聪明睿智,怎么一到周正身上,就变得痴傻愚钝?” 云空彻底把云凌骂醒了。云凌急忙调整心态,让自己沉稳冷静下来。 “师兄,那我,我该怎么办?” “回你的洞府,在那儿邀请周正见面一叙。这样才符合你的性格,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另外,回去收拾打扮一下,万一真是那个周正,总不能让他看见你蓬头垢面的样子吧?” 云凌俏脸一红,低着头小声回了声“哦”。 璇玑宫里等着的道心,可谓是心急如焚。刚刚看见脸色铁青的青石走进来,他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九华山现在没有仙阶之人。以九华山的雄厚实力,若是只是一个仙阶的魔尊带兵来攻,道心有信心守住山门。可是,这次的魔尊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三层大圆满。面对这样的对手,九华山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所以,周正这位仙阶四层修为的真君,就是九华山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他不出手,只要有姻亲这层关系,魔族都会忌惮三分。 之前,作为长老时,他也很反感这种利益交换的联姻。但是,现在作为掌门,身负上万弟子性命的重责,他却必须力促此事。哪怕牺牲云凌的幸福,他也不得不狠下心肠。 终于,云空回来了。看面色无忧无喜,弄不清楚是否劝说成功。道心的心再一次提到到嗓子眼。 “云空,如何?”道心很想让自己气定神闲,可是,焦灼的心促使他一刻也不愿意等待,急需知道结果。 “云凌师妹,”云空略微停顿,“请真君洞府一叙。” 道心长出一口气。 能同意见面就说明有进展! 但是,随即,道心又极度犹豫起来。云凌的性格他了解,他担心,两人见面后,云凌会当场翻脸。那时候,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看出了道心的心思,云空急忙说道,“掌门,云凌师妹,用的是请字。她对真君心存好感。” 这话让道心放下一半的担心。 “甚好!甚好!真君,云凌那丫头性格执拗、缺少礼数,还请真君见谅!若是真君不介意,还请真君移步朝阳峰。” “理当如此!能得云凌长老召见,是我的荣幸!” 见周正并没有丝毫恼怒之色,道心暗喜,心想这位真君真是对云凌这丫头痴心一片。云凌若能嫁给他,不会受什么委屈,后半辈子的幸福也算有了保障。 去云凌洞府,道心、黄成和一干长老肯定不能同去。所以,道心就派云空陪伴,引领周正赶往朝阳峰。 到了朝阳峰,早有云凌的弟子在洞府外迎接,带着云空和周正一起进入前厅。 “师妹,这位就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九华山云凌,拜见真君。” “万万不敢当!”周正急忙闪身一旁。“云凌长老,当年在舞仙台,你不嫌弃我是新弟子的卑微身份,愿意与我相交。如今,我忝为真君位,又怎敢拿身份与云凌长老相见?若是云凌长老还认可我们朋友的身份,我大胆叫声云凌,你直接称呼我周正,可好?” “真君说的对。师妹,别愣着了,赶紧请真君落座喝茶吧!真君…” “你也叫我周正吧,我叫你云空,显得亲近。” “好!周正,你尝尝这茶,这可是云凌亲手培植的药茶,不仅味道香郁,而且提神宁心。平时,我们大家根本喝不到,今天,沾你的光了。” “多谢云凌厚爱!” 云空又说上几句烘托气氛的话,然后,借口有事告辞了。只不过,在走之前,他有意无意让云凌和周正两个人都看见,他在桌子上留下一张正在发光的传音符。 两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道心他们在监听。 云凌的脸当即就沉下来。可是,周正却笑着摇摇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跟云凌聊舞仙台当年的往事。 云凌很快也明白了周正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当时,还是多谢你对我们的弟子手下留情。” “云凌,别笑话我了。以大欺小,我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云凌的心咯噔一声。周正这话什么意思? 以大欺小?如果以他现在的身份说,他现在已经身居高位,而当年那些新弟子依旧还是弟子,确实有以大欺小之嫌。 可是,这会不会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本就是天阶巅峰的那个周正,故意压制修为扮成新弟子。那么,那场新人比试,他毫无疑问是以大欺小! 云凌一时辨别不出来。 “怎么会呢?只能说明你天赋高。对了,说起天赋,你烤的肉真好吃,味道一绝。那是你自学的?” 在这个方面,云凌一直耿耿于怀。这是她怀疑这个周正就是那个他的佐证之一。 “云凌,这个真不是我自吹,凡是吃过我烤肉的人,再吃别的肉食如同嚼蜡。我最拿手的是石板烤肉。把一块长条石头,用灵力切成薄薄的石板架在火上,然后,鲜肉要切成一片一片提前腌制,最好能腌制一到两个时辰。那个时候放到烧热的石板上烤制,那个肉出来,焦香酥脆。如果,吃得快,很容易咬着舌头!” 云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年,她和周正在夔牛结界的山洞里一起烤肉的场景一幕幕回荡在脑海。 “周…”她迫不及待想问周正,究竟是不是他? “粥?这个我不拿手。我不太爱喝粥。”周正边说边指向桌子上的符咒。 云凌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小时候爱喝粥,可是,辟谷后,就再也没喝过粥了。有时候,很想念那个味道。”云凌淡淡圆住话。 “你什么时候上的九华山?”周正扯开话题。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死了。到我七岁时,我当时生重病,父亲为了治好我,冒着风雪上山采药。结果,掉进了山涧,摔死了。家里的人都觉得我是灾星,天寒地冻把我赶出家门,任我自生自灭。幸好,当时遇见了师父。她救了我,把我带上山,还教我法术。要是没有师父,我可能活不过那个冬天。”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早过去了,我也早忘了。我的家境很殷实,我没有吃过什么苦。只是,亲情太薄了。在那么大的家里,只有父亲真心关心我、在意我。其实,父亲走后,他们不赶我走,我自己也会走。那里,太冷!” 周正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云凌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那时候,两人四处隐藏躲避追杀。云凌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乐观的心态,只为让他心安。 周正一时情不自禁,“云凌,如果你愿意,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关心你,在意你!” 面对周正的突然表白,云凌心中一阵慌乱。 眼前这个人,她还没有确认究竟是不是那个周正!她也弄不清楚,刚才,自己怎么突然就对这个人敞开了心扉? 她对眼前的这个周正没有恶感。但是,若就这样接受他的感情,她心中又迈不过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坎。 周正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他缓缓地不漏痕迹地开始向云凌明示自己的身份。 “我小时候,也很不容易。我记得最惨的一次,是被一头牛把浑身的骨头都撞碎了。那时候,也是天寒地冻,也是风雪交加。我在地上都被冻僵了。后来,有一位仙子救了我,生了一堆火,把我拖到了火堆边。那位仙子是我的恩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云凌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以身相许!” 云凌已是泪如雨下,不顾一切地跑上去紧紧抱住周正。 “云凌,自从舞仙台一别,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以前,我地位低下不敢奢求,如今,我有了一些小成绩,有了这个资格。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说完,他手指轻点,传音符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第 一 百 零 八 章 传音符的突然中断,并没有引起道心的怀疑。以周正和云凌的修为,发现传音符是早晚的事。如今,最关键的信息已经得到手,道心的心中大喜过望。他迈着平稳的八字步从密室出来,气定神闲地回到璇玑宫大殿。那里还有黄成和一众长老等着他。 “青石,你作为云凌的师父,赶紧回去好好给云凌准备准备嫁妆。真君这么高的身份,云凌又是我们九华山的长老,嫁妆一定要丰厚,而且,档次要高,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青石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自己的徒弟为了不嫁还跟自己寻死觅活,就这么一小阵功夫,就想通了?乐意了? 青松比她敏锐地多,立即就想到了是云空的劝解起了效果。他急忙拉住青石就走,“掌门,我跟师妹一起去给云凌预备张罗。” “好,好!你跟山门的弟子们也交代下去,咱们要张灯结彩,要风风光光把云凌嫁过去。”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见青松、青石离去,黄成疑惑地看着道心。 “道心掌门,你就这么心急?难道不怕云凌长老自己不答应吗?” 道心现在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你应该相信你们真君,真的很有魅力!我要是女子,再年轻个百十岁,说不准也会动心!” 刚才道心借口离开大殿,黄成猜测他一定通过什么手段去偷听去了。如今,看道心一幅胜利在握的架势,黄成暗道糟了。估计,周正真把云凌拿下了。或者说,云凌的思想工作真的被做通了,已经同意了周正的提亲。 黄成老谋深算,想的很长远。不管周正现在的提亲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在大战开启之际,如此行事,一定会给周正带来无穷麻烦。 黄成只能期盼,这样的麻烦,千万别把律惩司也拖进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正在云空的陪同下,笑容满面回到大殿。 如今,周正和云凌双方你情我愿,婚娶之事已经敲定,剩下的就是何时迎娶、在哪儿行礼的一些具体的细微末节的琐事。 这个事,男方自然由黄成全权负责,女方则由道心亲自督办。大家的一致想法,越快越好! 魔族大军已经聚拢,即日就将集结完毕。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从现有的情报看不会是九华山。但是,黄成却相当心急,力促婚事在大战之前就举办。 道心也不希望婚事拖延,可是,他心里的小九九是希望开战的时候,云凌还在九华山。云凌只要在这里,就意味着,魔族想动九华山时,必须考虑周正会不会为了自己的道侣而挺身而出的因素。这就相当于,给原火那些魔族,多下了一道威慑! 黄成自然明白道心的心思。所以,他寸步不让,坚持婚事从速。 道心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为借口,非要把婚礼的时间定在二十天以后,说那一天是千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把婚礼的时间改在九日后。 道心比黄成技高一筹,在确定婚礼时间的当天,没经过黄成的允许,他就私下里把云凌和周正的婚事公布天下,并广发邀请。 这一下子,把黄成原本低调从速的婚娶计划彻底打乱,弄得众人皆知! 在修仙界能混上掌门、长老的人都是工于心计的人精。道心这么一通操作,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惜,大家只有羡慕的份,谁让自己门派里没有周正一早痴心的女子呢? 但是,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嘛! 于是乎,青冥峰、望天阁、各个小门派,争先恐后派出优秀绝色的女弟子,纷纷向周正自荐枕席、甘愿为妾。 有些自觉高攀不上周正的门派,退而求其次,寻找律惩司、神魔镜那些单身有实力的官员,展开各种攻势,无论明门正娶,还是只能做妾,只要能联姻,大家都心甘情愿送出女弟子! 就连天麓山和醉日峰也不免于俗,派出几波长老游说周正,只希望他也能迎娶一名自己门派的女弟子! 这把周正搞的烦不胜烦,天天躲在律惩司内不敢出门。 这里面最厉害的要数舞仙台。他们不派弟子、不公关,只是在诚恳恭贺周正大婚的时候,不动声色附带发布一条消息。 舞仙台不辱使命,门内女弟子终于为周正真君怀上了子嗣! 这条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惊呼,“怪不得舞仙台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原来人家早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大家纷纷对舞仙台、对掌门妙色由衷佩服! 这下妥了!如果魔族顾忌周正的道侣不敢向九华山进攻的话,那么,舞仙台有周正的亲生骨肉,魔族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正头大的要命。他很想马上去舞仙台核实,依依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不敢。如果,这是妙色的诡计,只要自己一进舞仙台,必定被大肆渲染,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自己有口也说不清楚! 他也想尽早发出声明,澄清事实,戳破妙色的别也用心。可是,他和妙色心照不宣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他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周正头疼,原火也很头疼。 这次进攻七大门派的时机百年难遇,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周正想护云凌原火理解,大不了这次就留着九华山苟延残喘。可是,怎么舞仙台又出个亲生骨肉?那要是白云观、青冥峰再多出周正的几个小妾,这一仗还打不打? 原火不想跟周正正面冲突,哪怕做给外人看他也不愿意。周正好不容易在律惩司身居高位,对于以后魔族的发展至关重要。这个时候,哪怕两人以敌对关系见面,都可能带来对周正不利的不稳定的危险!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个时候,薛九和辛巳气哼哼走进大帐。 “这个周正简直是匹种马!十几个大小门派的女弟子都声称和他春宵一刻后怀上了他的孩子。还有几个门派也对外宣称,自己的女弟子被周正看中,已经同意纳为小妾。原火,咋办?” “咋办?”薛九气呼呼地做到椅子里,“他要是敢出手,大不了咱三个跟他死磕!我就不信,他一个刚进入仙阶四层的人,能打得过咱们三个联手?” “那要是法华、玄葚一起上呢?”辛巳愁眉不展。 薛九还想说句鼓舞士气的大话,可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真要是周正联合法华、玄葚一起动手,魔族的胜算微乎其微。 看着两人情绪极度低落,原火迅速收起自己的忧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是不是糊涂了?周正的确厉害,但是,你们别忘了,他是律惩司的人!有天规天条管着,这次大战,律惩司所有人员不能插手!” “这个天规天条这么厉害?真能管住他们?万一,他们要是不管天规,非要出手呢?”辛巳依旧很担心。 “那就更好了!这一仗不用打,我们就赢了!” “什么意思?”薛九不解。 “律惩司和神魔镜是天规天条的监管执行者,他们之间彼此监督。律惩司或神魔镜,无论哪一方若是敢挑战天条,另一方必定全力攻击,势必把违规者灭掉不可!你说,他们之间打起来,最终得利的会是谁?” “当然是我们魔族!”薛九恍然大悟。 “还有妖族!”辛巳并没有因此释然,他依然忧心忡忡,“妖族迟迟没有给我们最终的答复,他们这次,不会参和进来,帮七大派对付我们吧?” “应该不会!仙界对妖族的打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对人族的成见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这次,我们并不是求助他们,只是让他们作壁上观。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原火很有信心。 薛九突然冒出一句,“现在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那个周正,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离开律惩司?” 这一块,也是原火最担心的。 “这样,我们还按原计划准备。九华山,这次咱们不攻打,算是给周正一个面子。但是,其他既定好的几个门派,还有他们附近的十几个小门派,必须占领!这次,我们以占领为主,约束手下减少杀戮。尤其是舞仙台,占领后,要迅速寻找那个为周正怀上孩子的女弟子,不管真假先保护起来。避免把周正逼急!” “好!可是,要是周正那小子不领咱的情,非要辞去真君与咱们为敌呢?” 原火忽然表情变得严肃,他沉吟半晌。 “那我们就退兵!” 九华山,断思崖。 大喜的日子临近,和周正千辛万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双宿双飞,云凌本该高兴才对。可是,这几天糟心的消息一个一个传来,让云凌心烦意乱、闷气连生! 这个周正太过分了!和自己分开才几年,就变得如此沾花惹草、好色成性!自己这个正经夫人还没有娶过门,别的女人连孩子都给他怀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些女人真不要脸,不仅心甘情愿要做那家伙的小妾,还恬不知耻地把跟那家伙的床笫之事津津乐道拿来炫耀!听得云凌都面红耳赤。 可是,那些女人,哪有自己对他好?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简直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 云凌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地簌簌直流。 她银牙咬碎,气恼地一跺脚,跑到璇玑宫找到掌门,声言,自己不嫁了! 这可把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道心吓坏了!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日子都订好了!宾客都邀请了!你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了?” “我就是不嫁!”云凌边哭边倔强地说道,“我坚决不嫁给一个花心的登徒子!” “花心?”道心长出一口气,“你听谁说周正花心?” “还不花心?连孩子都有了!他,他…” “你亲眼看见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些事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你们的婚事公布之后才出来?” 这话倒把云凌问住了。是啊,周正已经是律惩司的真君,地位已是万千人羡慕。要是真有那么多女人跟他有沾染,甚至有了他的孩子,她们早就会站出来攀亲。为什么会等到这个时候? “孩子,你是关心则乱!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能偏听偏信,尤其是这些流言蜚语,更不能当真!” “他,真没有…” “咳,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是,周正当上律惩司的巡狩真君才几天?就算他,像传言那样好色成性。那么多门派的女弟子,他哪有时间和精力睡得过来?还怀上孩子,谁能这么快? 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大战在即,他们看到咱们和周正的婚姻关系,能保住九华山的基业不倒。所以,煞费苦心,依葫芦画瓢,都想弄出点跟周正沾亲带故的关系!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我们云凌选人的眼光不错,周正这个小伙儿确实优秀!确实抢手!” 听着道心不动声色反夸自己一番,云凌心情大好。 她不好意思地向道心赔礼告罪。辞别后,她一扫眉宇间的阴霾,嘴里哼着小曲又回到断思崖。 这一天,望天阁,仇肇正式接任掌门之位。 乌桓的丧事刚刚结束,众长老就推荐仇肇作为望天阁新一任掌门。 其实,说是推荐,还不如说是除他之外,已经没人可选。 望天阁的六位老长老,在乌桓死的时候也没有几个愿意出关主持大局。他们晋升无望,寿元又尽,都在闭关寻找合适的兵解机会。 就连这次仇肇执掌掌门的大典,也只有一位还算年轻的老长老出关,勉强完成了接任仪式。 新弟子中,仇肇挑选两个天阶中层和一个天阶初层修为的弟子晋升为长老。这几个都是他的亲传弟子,虽然不如死去的林朗那样亲近,但也都是心腹之人。 那位老长老看仇肇如此明目张胆地任人唯亲,不由撇了撇嘴。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是为了宗门的颜面才答应出关主持仪式。如今,仪式已成,他要立刻回去闭关兵解。至于宗门以后如何,他爱莫能助,也懒得操心! 可是,还没有等这位老长老起身告辞,也没等仇肇意气风发发号施令。 忽然,一股莫大的威压袭来,压得在场的众人匍匐在地、七窍流血。 “你就是望天阁的新掌门?”一个让人恐怖胆寒的声音响起。 仇肇咬着牙抬起头。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裹满血雾的高大男人,修为绝对在仙阶之上。 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诚惶诚恐地跪趴在地上。 “小人正是。我,我刚刚接任掌门。” 那人点点头,“从今天开始,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望天阁这个门派了!” 第 一 百 零 九 章 任谁也没有想到,魔族的进攻会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就在大家还在猜测魔族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进军时,望天阁、青冥峰和白云观,在同一天中一起沦陷了! 魔族对七大派以及其他所有人族修仙者的大战,终于爆发了! 在原火的部署下,魔族大军并没有集结一起,而是兵分三路。望天阁,由血魔薛九带兵攻打。这哥们的嗜好就是杀戮和吞噬修仙者的气血。 望天阁内的所有天阶以上修为的修真者,无一幸免,全被薛九吸成了干尸。就连那几位老长老,连兵解的机会也没有,也统统被薛九吸干了气血和灵力,就连元神也被薛九炼化吸收。 不过,薛九却放过了仇肇。 这哥们腰杆子太软了,为了活命,啥事都愿意做。抱着薛九的大腿,恨不得给薛九舔鞋。 再说,那些剩余的望天阁地阶、人阶的弟子也需要一个人来监工,督促他们卖力干活,把望天阁的灵脉矿山和所有资源统统开采搬走。 所以,仇肇成功地从一名身份显赫的掌门,变成了薛九手下的一个不入流的小监工。 原火的计划是掠夺,并不是长期占领。一来,魔族还不够强大,没有那么多的力量来分散。二来,这里是人族修仙者的腹地,除非能把七大派一举拿下,否则,留守这里,四面环敌,不利于魔族的长远发展。 辛巳带兵攻打的是青冥峰。 青冥峰,自从通真被道墟借尸还魂开始,内部已经混乱不堪。通真,或者说,道墟死后,听到真相的众弟子,被震撼地个个面色无光、道心不稳。虽然还有武顺、海生两个威望甚高的长老主持大局。但是,弟子们人心已散、勇气已失,再难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奋勇御敌! 加上,这次辛巳的进攻猝不及防,打得青冥峰措手不及。等武顺和海生惊觉打算开启护山大阵防护时,辛巳已经攻上了山顶。 武顺和海生有心殊死一搏,可是在仙阶一层的辛巳面前,他们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武顺刚烈,被辛巳一掌灭杀。海生为了保全山门弟子的性命,委曲求全,同意带领一众弟子为辛巳开采灵脉、收集修炼资源。 辛巳封印了海生的修为,由他带领弟子做苦工。其他天阶以上修为的弟子,除了几个不听话的被辛巳直接灭杀,剩余的也被他封印修为。 最难打的要数白云观。 白云观内虽然几乎全是女弟子,但在掌门无垢的带领下,众人众志成城,第一时间开启防护大阵。并且,列兵排阵,以仙阶法宝五色春木为基础,开启封魔大阵。 可惜,这次她们遇见的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的原火,而且,因为时间太短,两个大阵开启地太仓促,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所以,在绝对实力面前,两个大阵很快被攻破。无垢被反噬重伤不起,程睿和明莳被原火制服擒获。一时间,所有的弟子都变成了砧板之鱼、待宰的羔羊。 原火也不愿意多废话,直接以程睿和明莳的性命要挟无垢。见无垢无动于衷,就三十人三十人往上添加弟子的性命威逼。 等加到一百二十人,无垢依然倔强抵抗时,原火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直接抬手把一百二十名弟子打成飞灰。然后,毫不犹豫抬掌打向程睿和明莳。 “住手!”无垢急火攻心,连吐了几大口鲜血。“你就是个魔鬼!” 原火一愣,很无辜地点点头,“对啊!我本来就是魔尊!咱们向来势不两立!你杀我我杀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话倒让无垢无话可说。 “我耐心不多。顺从?还是,死?” “放了我的弟子。我,我答应你!”无垢明知无力回天,只能选择屈从。 原火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命人拿来药丸,让白云观每一个人都服下一颗。 “每十日,我会派人送来一次解药。”说完,只留下两名天阶的魔头将领负责监督。 原火连无垢、程睿、明莳一众的修为都懒得封印,直接带着大军马不停蹄杀向舞仙台。 闪电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其余的几个门派仍然没有察觉到魔族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了。 众人真正得到示警,是从舞仙台攻坚战开始的。 舞仙台,按说实力远不如白云观,甚至和青冥峰相比,也有一定的差距。 可是,舞仙台却坚持最久,直到魔族大军最终退去,舞仙台都没有被魔族攻占。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掌门妙色未雨绸缪。 自从与道墟一战,妙色被打成重伤开始,回到舞仙台的妙色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所有在外弟子,并开启护山大阵。 当时周正和道墟大战的结果,妙色并不知道,她害怕道墟的报复,也担心其他门派的趁虚而入、落井下石。所以,她拖着伤重之体,花费大精力,把护山大阵加固修缮。 在阵法方面,妙色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的天才型人物,在整个宗门的齐心合力下,舞仙台新的防护大阵在最短时间内完善落成。 虽然,之后,她知道了道墟已死,但是,她并没有掉以轻心,抱侥幸心理而撤除大阵。 她现在重伤,王芃和郑元还卧床不起,唯一主持大局的只有白玥。如此势单力薄的舞仙台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创伤。 所以,妙色相当明智地选择了封闭山门,龟缩修养。而,正是这一谨慎小心的举动,让舞仙台在这次大战中幸免于难! 站在大阵外的原火愁眉不展。面对自己惊天动地的仙阶攻击,大阵竟然纹丝不动。能够开天辟地的攻击巨力,打向大阵如泥牛入海,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这已经是原火进攻舞仙台的第三天。 这也是他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护山大阵。自己手下的一万精兵已经有近一千人折损在大阵里。而,大阵,依然坚固如初。 “报!薛九魔尊和辛巳魔尊的援军已到!” “快请!” 一小会的功夫,薛九和辛巳联袂走入大帐。 “原火,怎么回事?这舞仙台比白云观的实力还强?”薛九迫不及待地询问,一脸不可思议。 原火摇摇头,“实力应该跟望天阁差不多。就是,舞仙台的护山大阵太邪门。我攻了三天,也没有攻破这个大阵。” “什么大阵这么厉害?连你这个三层大圆满的人都能阻当在外?” “阵法一途我不懂。姜琦,来,你具体说说。” “是,尊主!两位魔尊,这几天,我们分别派兵五次攻入大阵,但是,据活着回来的兄弟说,每一次,他们进入大阵面临的场景都不一样。有刀山火海、有泥沼冰窟,还有一次,他们陷入一片暗无天日的密林,攻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前前后后,我们派进去一千人,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一百。” 姜琦的回禀,让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薛九第一个跳出来,“原火,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闯一闯。” “薛九,别冲动!我不是没有想过硬闯!以天阶的修为想用阵法困住仙阶之人,简直难如登天!这个阵法再厉害,最多也就是多困我们几日,在绝对实力面前,它早晚也是不堪一击! 但是,据我得到的传闻,舞仙台有一件仙阶法宝,雷音锤。那个是舞仙台最早的那几任掌门里,其中一位的本命法宝。 它的最重要作用,就是用来灭体。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个掌门就是用雷音锤毁灭了自己的仙体而晋升到仙阶六层。” “你是担心阵法里藏有这件法宝?” “对!黑水城我王所配的戮天剑,当年我用天阶巅峰的修为每次能够劈出一招。但是,一招也足以杀了仙阶之人。这才使得七大派不敢轻举妄动黑水城。 而,这个雷音锤只是仙阶之物,以妙色天阶巅峰的修为,至少能挥动三四次。虽然,挥动一次不一定能杀死我们,但是,我们的肉身肯定难保。 为了一个舞仙台失去我们的肉身,到底值不值?” “但是,那只是一个传闻。万一,舞仙台压根没有那个什么雷音锤呢?”薛九不以为然。 “万一有呢?我们不能轻言冒险!”辛巳很谨慎。 “可是,总不能干耗着吧?” 原火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青冥峰、白云观和望天阁的那些灵脉开采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件事主要由辛巳负责,他盘算一会,“大概还要十日,最多不超过十五日。” “天麓山、醉日峰和九华山,现在有什么动静?” “天麓山封山闭门,一点动静也没有。醉日峰的叶旌去了几次,都被挡在山门之外,没让他进去。九华山防备最松懈,好像吃定我们不敢动他们似的,连护山大阵都没有开。他们山上的所有人都在筹备婚礼,个个喜气洋洋,没有一丝对舞仙台伸出援手的意思。” “叶旌去天麓山干什么?” “暗哨听他在山口叫门的时候,说是几个门派同气连枝,应该携手抱成一团,共同对付我们。要不要,我把他抓过来?”薛九擦拳磨掌。这一仗赢得太轻松了,他感觉很不过瘾! 原火没有理他,接着问道,“醉日峰还有谁出来过?他们去九华山了吗?” “现在还没有,可是,我听说一凡已经答应,要去九华山参加云凌的婚礼。” “他去,一定为了游说!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 原火摇摇头,“玄葚不出,即便法华想扭转乾坤,也是独力难支。九华山的道心一早就放出他们跟周正联姻的消息,就已经表明态度,只要咱们不进攻九华山,他们绝不会跟咱们为敌!醉日峰?没想到,堂堂的七大门派,就剩下这一个有骨气的硬骨头!” 原火来回踱步,一时不由计上心头。 “这样,我留三千人在这里,接着佯攻舞仙台。我们三个集结队伍,大后天一早联手攻打醉日峰!” “你想跟法华硬碰硬?” “不!醉日峰如此积极,但是,一直到现在,法华都没有出山,说明他身体极度虚弱。不然,他早就该出来援助舞仙台了。所以,只要我们不攻进醉日峰山门,法华一定不会出手。我们还是佯攻!” 薛九被整得糊涂了,“原火,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要是这样,还不如把咱的人马也编入开采灵脉中加快速度!” 原火拍拍薛九的肩膀,“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灵脉的开采万无一失!你想,如果,醉日峰真的说动天麓山和九华山,咱们是不是要全力以赴应对?那个时候,舞仙台再趁咱们不备,把所有开采的灵脉抢了或毁了,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理倒是这个理儿,只是为什么要佯攻醉日峰?以咱们三人联手的实力,还干不过一个法华?干脆直接打得了!” “薛九,每个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手段。真要把法华逼急了,咱们三个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辛巳说的对。再有,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强攻醉日峰,本来龟缩躲藏的玄葚会怎么想?连七大派最高修为的法华我们都不放过,那么我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彻底消灭七大派。玄葚还会像现在这样坐视不理吗?” “我明白了!咱们就是要告诉他们咱就是一群贪小便宜的人。在不触碰他们本身利益的前提下,不让他们互为援手!” 原火哈哈大笑,“薛九开始动脑子了!对!佯攻醉日峰就是把醉日峰一干人全部封死在山门里,不让他们出来乱跳腾。一来立威,震慑;二来,又不切实损坏他们利益,给足法华面子,也让玄葚安心。一举三得!” “高!说实话,论计谋我最服你!可是,舞仙台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舞仙台吗?”原火笑笑,“我们以灵脉开采完为期,如果那个时候还攻不破它的护山大阵,我们也只能放弃!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试试。这个,还需要辛巳的大力支持!” “我?你是想用无生地的寂灭花?” “对!听说,那种花能腐蚀一切灵力。我就不信,没有灵力支撑的大阵,再玄奥,又能坚持几日?” “好!我这就派人回去取。只是,寂灭花的生长至少需要七日。” “我们有的是时间!” “原火,我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攻打醉日峰要在三日之后?” 原火嘴角含笑,“因为后天是周正的大喜之日!咱们必须停战,给足这位真君面子!另外,我打算亲自去现场,咱们兄弟三个一起给周正送份大礼!” 第 一 百 一 十 章 周正和云凌大婚这一天,九华山,张灯结彩、红绸铺地。无论是长老还是普通弟子,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地迎宾待客,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在道心的一再坚持下,婚礼大典在九华山举办。本来,按照道心的意思,把云凌现有的洞府作为新房,礼成后,周正和云凌直接在朝阳峰入洞房。 周正在这方面并不计较,只要能跟云凌在一起,他们两个住哪儿,他都不介意。 但是,这一点黄成极力反对。周正现在的身份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在女方门派举行婚典已经算屈尊、给足了女方面子。若洞房也在九华山,岂不等于入赘了?这个万万不可!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道心退让一步,同意在山门举行婚礼,等礼成后,新郎和众位嘉宾喝过喜酒,晚上,再和云凌一起回律惩司入洞房! 这一天,天气相当给力,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来的宾客也相当到位!温如垕亲自莅临,他作为男方的长辈代表,和女方长辈代表的道心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律惩司的郝朔和胡屠两位真君也都带着贺礼亲致道喜,手下的十名使君也都陪同前来,捧场恭贺。 律惩司这次可谓精锐尽出,让道心顿感面子十足! 天麓山的第一长老玄通,带着掌门玄葚的关门弟子,也是刚刚晋升为长老的岳茹月带着重礼前来道贺。这位岳茹月实力不俗,已经和道心的修为不相上下,隐隐也有突破仙阶的迹象。 这次,玄通带着她来,除了贺喜,还有就是借此机会,把作为天麓山刑堂长老的岳茹月介绍给温如垕和律惩司的几位真君和使君认识。 除此之外,玄通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弟子灵羽和云空的婚事。 云空已经去天麓山提亲,玄通和几个长老也乐见其成,已经同意他们的婚事。原本计划的是明年再举办婚礼。但是,如今大敌当前,玄通过来跟道心商量,想提前把云空和灵羽的婚事办了。 道心也是心知肚明,这是天麓山看见九华山跟律惩司扯上了关系,他们也想抓紧攀扯,以避免魔族的攻击。 大敌当前,报团取暖本就是天经地义,道心也想为九华山多添份有力的外援。所以,欣然同意。他和玄通商定,等云凌的婚礼过后,找个黄道吉日,即刻就为云空和灵羽举办婚礼。 醉日峰代行掌门之事的长老一凡,带着弟子叶旌携贺礼前来贺喜。 让大家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凡的修为已经突破天阶巅峰晋升到了仙阶一层。虽然,还只是淬体小成阶段,可是,七大门派新的一位仙阶之人诞生,无疑给目前颓废的七大派带来一丝曙光。 众人纷纷起身向一凡长老道喜。只有温如垕心中更多了一份担心。 一凡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晋升仙阶,别人看不出来,可温如垕却心中明了,这是法华不惜性命传功所致。从这一点来看,法华真的是时日无多。是否能撑到魔族退兵,都是个未知数! 更让大家意料之外的是舞仙台也派了长老聂山带着贺礼前来。 本来,按着妙色的意思,她很想让依依也去,最好在衣服里塞些棉絮挺着大肚子去。 可是,依依死活不同意。她跟周正在错误的时间有过错误的夫妻之举不假。但是,她不愿意以此来要挟威逼周正,更不会厚着脸皮让周正为自己负责! 她就认准一点,当时,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也是自己情不自禁,也是自己甘心情愿,与周正何干? 妙色无奈,只恨自己脱不开身! 护山大阵的确玄妙,可是,每天都需要三四百名弟子轮流用灵力维持。妙色拖着重伤之体和白玥合力主掌阵眼,根本不敢离身。 最后,妙色很不甘心地派聂山代表舞仙台前来恭贺。妙色的想法也很简单,在这样的场合,舞仙台必须露面!告诉同气连枝的其他门派,舞仙台在魔族的疯狂进攻中,还在坚守!看看这些个幸免于难的各大派是不是真的坐视不理?要眼睁睁看着舞仙台覆灭? 妙色的这一招的确高明。聂山出现的那一刻,道心和玄通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尴尬,九华山的众多天阶修为弟子也是心生愧意。 青松和云空急忙安排聂山入席,并催促负责仪式的弟子奏乐鸣炮,开启婚典的序曲。不动声色地缓解了这种尴尬的场面。 不过,紧接着又有一个消息传来,弄得大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那就是,魔族宣布停战三天,只为恭贺周正真君和云凌长老喜结连理! 不仅如此,原火竟然和薛九、辛巳一起,带着极为丰厚的贺礼,亲自登山门前来祝贺。并且,原火还特意为新郎新娘各准备一件极重的贺礼。 一件是捆仙绳。这本来就是原火的法宝,当年被通真抢去。如今,原火他们占领青冥峰后,又重新物归原主,被原火收回。 这虽然是一件仙阶之物,但是,威力无穷,所有金仙之下的人,都无法挣脱它的捆绑。属于仙阶法宝中的上上之品。 可惜,当时道墟和周正缠斗时,过于轻敌,没有及时使出这件捆仙绳,才使得周正借天劫之威把他灭杀。如果,道墟一早就祭出捆仙绳,估计最后的结果,就是周正含恨九泉了! 另一件是一件蝉翼宝衫,穿在身上轻如蝉翼,却能够抵挡住仙阶九层大圆满的全力一击,妥妥的一件仙界法宝,无比珍贵! 这两件法宝一出手,惊得众人不敢擅自替周正做主,只好急急派人禀告给正在准备婚礼的周正。 听闻此事,周正也是一愣。他挺感激原火这个大哥过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而且,还送来如此的厚礼。 可是,这个场合,尤其是人族和魔族双方正在交战博弈之中时,原火搞这么一出,目的肯定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贺喜。原火是希望周正中立,明确表个态! 这个原火,心眼还是这么多! 周正乐了,告诉来人,来的都是客,贺喜收下! 这可把得到回禀的青松愁坏了。贺礼收下?那人呢?总没有收了贺礼就赶人走的道理吧? 可是,若是请原火他们入席,这不成了九华山吃里扒外、和魔族勾结的一条铁证吗?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妖族也来贺喜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嬴赦和兰沁。 原本,周正跟嬴赦商量过这个事。最初,三人都觉得没必要暴露三人之间的关系。等婚礼结束,周正带着云凌一起去狼原,他们再好好庆贺一番。 可是,没过几天,作为驻守在人族区域的妖族圣君,嬴赦就收到了妖王的传信,让他密切关注新任巡狩真君周正的一举一动。 嬴赦将计就计,立即上书主动请缨参加周正的婚礼。得到批准的他,今天,光明正大带着兰沁,代表妖王来现场为周正道喜。 嬴赦的到来,算是给青松解了围。妖族都来了,多一个魔族也就不那么扎眼了! 反正,今天是周正的婚礼,大家只谈祝福,不谈时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随着一些小门派和一些知名散仙的陆续入席,婚礼正式开始。 在黄成的主持下,周正披红挂绿等在礼台上。穿着大红喜服、披着红盖头的云凌在一群女弟子的簇拥下,走坦途、迈火盆,行拜礼、牵红绸。 两人步入璇玑宫大殿,拜天地、叩父母、谢宾朋,喝过合卺酒,由女弟子陪同,送云凌入洞房。 一切都是按照凡间的礼数进行。 之后,周正开始给来宾敬酒。 到岳茹月身前时,岳茹月却直勾勾地看着周正,上下打量。 岳茹月确实称得上倾国倾城之绝色,连妙色来此都要自愧不如。可是,她并不是周正喜欢的类型。况且,周正已经是有妇之夫,还没有打算纳妾寻欢。 这姑娘如此盯着自己什么意思?周正心想,就算真打算以身相许,好歹也换个场合啊! “多谢岳长老亲临,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周正转身就走,压根不给岳茹月说话的机会。 岳茹月轻咬嘴唇,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地喝干周正的敬酒,默默坐下自想着心事。 周正举杯向嬴赦兰沁走去。 “周正谢过妖王,以后,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妖王多多指教。更感谢两位千里迢迢来参加婚礼,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周某先干为敬!” 这都是面上的话,说给外人听的。 “恭喜真君喜结良缘!以后妖族之事,还请真君多多照拂。”嬴赦和兰沁心中欢喜,但也只能打着官腔。三人心照不宣,痛饮了三大杯,周正才告罪离去。 下一个必须是原火他们! 其实,从周正敬酒开始,众人的眼光就一直看着他。他先从四大门派的众位长老,再到妖族,再到魔族,最后是其他的小门派和散仙。 周正这样的安排,把魔族安排在妖族之后,却又在其他人族门派之前,不前不后,刚刚好。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同时,也看不出,周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位魔尊,感谢!感谢能来捧场!让整个九华山都蓬荜生辉!” 远远竖着耳朵偷听的道心,听周正如此说,大为放心。这等于周正在告诉魔族,他和九华山已经拴在了一起。 “可是,原火魔尊的礼物,实在让在下受之有愧!不收吧,害怕拂了魔尊的好意,况且,礼物我也十分喜爱。但是,收下,我又害怕承受不起。” 周正也鬼的很。你原火不是要我表态吗?我表过态了,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但是,你原火也要表个态,敢不敢为了自己这个兄弟,把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拱手放弃? “真君能喜欢,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们魔族愿意交真君这样的朋友!我们非常不愿意跟真君,跟真君所在的人族为敌。可是,仙魔势不两立已经千年,我个人也很想化解这种仇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原火这个太极打得好。一方面告诉大家,魔族进攻七大派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大家是世仇呢?一方面又表现出强烈地和解之意,而且,把这个所谓的烫手契机又抛给周正。就要看周正有没有胆量把他自己置身在这风口浪尖之中。 “甚好!甚好!凡间有句老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魔尊有此大爱之心真是功德无量!” 周正才不上原火的当!他十分不乐意把自己卷进人魔或仙魔之间的纷争中去。他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远大抱负!他只是要揪出迫害自己的幕后之人,只是为了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想独善其身,但有人却偏要把他放在火上烤。 舞仙台的聂山头脑一热站了起来。 “只要你们不再攻打舞仙台,我们舞仙台就跟你们魔族化解恩怨。从此,我们舞仙台不再跟魔族为敌!只要你们不再乱杀我们弟子,舞仙台从此绝不会妄动任何一位魔修!” 聂山冲动了!这个事,他做不了主!就算是妙色,也做不了这个主!只要大多数修真者依旧跟魔族不死不休,舞仙台胆敢这样做,无异于投靠了魔族!那时候,舞仙台在人族修真界将无立足之地,甚至还要面临所有门派的共同讨伐! 周正刚想出声拦阻聂山,没想到聂山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他! “周正大哥!周长老,看在大家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求你帮帮舞仙台!那里有你那么多的好朋友,有你的同门和弟子,还有关莒、依依、柳姿他们。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魔族杀死吗?” 周正这个头大,心想,你这个聂山怎么这么不知道个轻重?我这儿不正跟原火打太极吗?你好歹等等,容我慢慢想想办法来避免舞仙台的灭顶之灾! 可是,当听到聂山提到依依的名字,周正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依依是个好女孩,虽说不是故意,但是,自己确实对这个姑娘有所亏欠。 舞仙台,自己本就是奔着报仇去的,其他人是生是死都不足惜!可是,关莒、依依、柳姿,那都是自己的朋友,都是真心对自己的朋友。这样的真情,世间少有,自己又怎么能轻易辜负? 忽然之间,周正挺立身板。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不经意间从他身上流出。 “三位魔尊,周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聂山长老说的对,舞仙台有我的朋友还有同门,如今,舞仙台蒙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三日后还要陪娘子回娘家,再答谢一下亲朋好友,大概也需要几日。我决定,十日之后,我将辞去律惩司巡狩真君之位,回归舞仙台。 到时候,我会亲自邀请法华掌门、玄葚掌门和道心掌门去舞仙台做客。听说,你们这几家都有仙界的法宝,舞仙台好像也有一件法宝雷音锤,虽说不是仙界的,但也威力很大。我们开一个鉴宝盛会。 也欢迎其他门派和众位修士一起观摩!不知诸位,可有雅兴?” “真君相邀,九华山自当第一个响应!” “我们醉日峰定当赴约,到时候我和家师一定准时到场!” “天麓山岂能落后?我替掌门应下了,共赴盛会!” “我也去!” “我们也去!” 一时间,应约之声响彻大殿! 第 一 百 一 十 一 章 看着大殿里群情高涨的呼应声,薛九和辛巳齐齐变色。人类修仙界已经团结起来准备同仇敌忾,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进攻就只能戛然而止! 这个周正什么意思?收了礼不办事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倒打一耙?这也太不地道了! 他们俩自然明白现在的情况代表着什么?一个周正就够他们三个谨慎对付,若是再加上法华和玄葚,以及刚刚晋升仙阶的一凡,魔族的这次进攻必败无疑! 他俩齐齐看向原火。 但是,原火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他依然满面含笑地看着周正。 “真君邀约,若是能抽开身,我们也一定去凑凑热闹!恭喜真君大婚!今天,我们哥仨还有些俗务处理,先告辞了!” “三位魔尊若来,我定然欢迎之至!今天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云空长老,请代我送几位魔尊。” 等三人离开九华山,璇玑宫大殿里欢声雷动,好像这一刻众人已经打败了魔族大军一般!大家欢声笑语、杯觥交错,一派庆功的喜气。 胡屠小心翼翼凑到司主温如垕身边,“司主,周正作为律惩司的巡狩真君,今天这么直接参与人魔之争,是不是不太妥当?咱律惩司是不是应该及时表个态?” “表什么态?有何不妥?”温如垕嘿嘿笑了一声,“他参与人魔之争了吗?他只不过是要办个鉴宝会!他邀请谁都可以!至于大家都去,那也是被邀请者自己的想法,跟人魔之争有何关?他这样做触犯了那条天规?违背了那条刑法?” 胡屠恍然大悟!对啊!周正可是没有说一句要和魔族开战动手的话!甚至连一句威胁魔族的话也没有! 这哥们,高啊! 坐在另一边的一凡,心中五味杂陈。以他师父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余威,加上自己这个新晋的仙阶之人,都没有能够说服众人联手抗敌。没想到,周正几句轻飘飘的不疼不痒的话语,竟产生了如此大的号召力! 看来,修仙世界残酷无情,唯有实力才是最管用的话语权! 不过,一凡并没有嫉妒生气,他反而很高兴。无论是谁,只要能保住人族修仙界,他都会全力支持! 离开九华山回到军中大帐的原火三人刚刚坐下,薛九就第一个耐不住性子跳了起来。 “原火,这周正什么意思?收了礼还要跟我们对着干?太不是东西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原火,接下来怎么办?周正表明了要介入,咱们没有胜算!” 看着焦躁的两人,原火哈哈大笑。 “你们俩啊,想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把脑子多转一圈?薛九,我问你,跟咱们的原计划比,除了舞仙台,是不是其他的三个门派和十几个小门派都被咱们攻占了?他们的资源是不是已经收入咱们囊中?” “是啊!” “咱们的目的是不是达到了八成?” “是。可是,现在还有很多资源没有开采完成。” “但,周正已经给咱们时间了!” 辛巳首先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周正说的是十天之后。虽然,有点紧迫,但是,基本上可以完成!” “对呀!现在再看,周正所谓的辞去真君身份,对咱们有损失吗?” “没有!” “一个舞仙台,资源也多不到哪儿去。就算是咱们送给周正的另一份大礼!但是,周正既然已经定下时间,那么这个时期内绝不会再有人贸然对我们进攻骚扰,我们可以全力加入开采灵脉中去。这也算周正给咱们的回礼!” 薛九点点头,“我也明白了!醉日峰也不用咱们再去围攻了。那这个周正到底是不是咱这儿一边的?” 原火笑得很神秘,“管他是哪一边,只要对咱们有利就行!这样,薛九、辛巳,你们把所有的人都带上,加紧开采运输修炼资源。在第十日,不管还剩多少,我们都不要了,必须撤军!” “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住周正真君的位置?” “没有真君这个身份,他做不成什么大事!他的身份对我们有用!” “懂了!原火,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带人去!” 见薛九和辛巳离开,原火才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今天,虽然周正被逼迫挺身而出,但是,只要自己退兵,他势必成为整个人族修仙界的英雄!而他的威望也会在这一刻飙升到最高! 如果,再加上自己的配合,周正掌控整个修仙门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到那时候,才是魔族真正强大昌盛的时刻!魔族才真正有资格积蓄力量对抗天庭! 兄弟!原火心中暗暗祈祷,你可是我们魔族的希望!别让大家失望! 带着新娘子回到律惩司自己的别院时,周正真的喝的有点高了。 他也没办法,本来今天自己就是主角,又加上后来众人情绪振奋,人人都想和他单独喝上几杯、加深感情。他也是盛情难却,只好来者不拒。 周正的酒量不弱,又是仙阶修为,轻易难醉。但是,今天,实在架不住人多,也架不住众人的极力吹捧,飘飘然他就真的喝多了! 顾不得娇妻相伴、春宵千金,倒在床上,周正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云凌看着他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急忙为他脱下外衣鞋袜,守在床边服侍他一夜。 半夜,周正朦朦胧胧醒来。看见云凌伏在床沿上睡着了,他心疼地急忙起身,轻手轻脚地为她摘下佩冠、脱去红绸,抱起她放进被子里。 看着云凌白皙的脸庞,娇艳的朱唇,周正一时情难自禁。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猴急地赤条条钻进被窝。他们现在是夫妻,他可以名正言顺,想干什么干什么! 正在入巷之时,云凌突然睁开双眼,阴森森地怒斥一声,“魔头!” 然后,周正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他疼地大叫一声! “周正,周正!你怎么了?” 周正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凌焦急的俏脸。她正拿着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原来是一场梦! 他心有余悸地紧紧抱住云凌,“凌儿,你,你,不会伤害我吧?” 一下子被周正抱住,羞的云凌面红耳赤。她并没有听清周正说了什么,反而紧张地想推开周正。 “别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 看着娇艳欲滴的娇妻,周正春心荡漾,一时间把梦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在乎,只想着鸳鸯帐春风暖,把错失的春宵补过来! 第十日,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开拔回撤,离开了占领半月之久的三大门派。 在大军撤离的那一刻,再也坚持不住的舞仙台护山大阵轰然破碎。 寂灭花,名不虚传。它把支撑护山大阵的灵源稀释地一干二净,就连舞仙台山门前十丈周围的树木草被也全部枯萎死去,地下水源也被蒸干。 也就是说,十丈见方的地方完全成为一片寂灭之地,没有一丝生机。 也亏得这种花生长条件极其苛刻,而且发芽开花需要七日,花期也只有短短的三日。要不然,整个舞仙台不用攻打,就这几朵寂灭花,就彻底把整个门派寂灭了! 原火在退走之前,并没有继续攻打舞仙台,这也给大阵能坚持到魔族退军争取了时间。但是,舞仙台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巨大。 首当其冲的是妙色,因为过度透支,加上重伤未愈,她的修为直接跌落到天阶中层。其他弟子也都因为燃烧寿元或过度使用灵力,修为出现大幅度跌落。 不过,即便如此,比起那些被占领的门派来说,舞仙台无疑是最幸运的。 至于那三个被占领过的大门派,原火离开时并没有把他们的弟子掳走,也没有进行杀戮或废除他们的修为。而是,把他们完好无损地留在了他们各自的山门内。 三个门派的灵脉已经全部枯竭,不再适合修仙求道。山门的留存对于这些活着的弟子来说,更多像一种讽刺、一种羞辱!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望天阁,他们的掌门仇肇,不敢继续留在人族地界,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央求薛九,最终跟随魔族大军一起撤回了薛九的血魔窟。 剩余的一众弟子,大多数人加入了离他们最近的舞仙台,一小部分人选择了其他门派,或者干脆选择做了散修。 有了这些弟子的加入,舞仙台颓废的实力大涨,也算是因祸得福。 海生带着青冥峰的残余弟子,投奔了醉日峰。他要求所有的弟子加入醉日峰,真正成为醉日峰的一员。 但是,私下里,他请求一凡长老,若是若干年后,这些弟子中出现有能力、又愿意重建青冥峰的天才,请一凡长老一定不要拦阻。 这一点,一凡没有犹豫即刻同意!这是这些弟子如今唯一的念想,也是他们重新振作起来的唯一动力! 海生谢绝了一凡请他加入醉日峰长老行列的邀请,毅然决然孤身离去、浪迹天涯。 白云观在这一次的大战中,损失最小,实力也保存的最完整。加上掌门无垢还是半步仙阶的修为,所以,九华山、天麓山都向白云观抛出橄榄枝。 可是,最终,无垢还是选择了醉日峰。在三个门派被占领之际,只有醉日峰在乎他们的死活,忙前忙后、奔走呼吁,希望大家联手击退魔军。 无垢对九华山和天麓山相当失望! 另外一点,无垢发现自己的道心已乱,在修仙这条路上再难有寸许进展。 这事主要还是怪原火。当无垢带着弟子勤勤恳恳劳作、战战兢兢等待十日之期的解药时,却被原火告知,他给她们众人吃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很普通的健身丸。 原来,原火从来就没有看起过无垢和她的弟子们。在仙阶三层大圆满的绝对实力前,他连要挟的毒药都懒得准备! 那一刻,无垢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自废了一身的修为,重新返回人间,誓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她把弟子们托付给一凡,无尽落寞地回到凡间。 从这一刻起,青冥峰、白云观、望天阁,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这一次,虽然醉日峰的奔走没有起到好的效果,但是,却实实在在成了最大的赢家! 原火看中的是资源,以丰厚的资源培养更多的人才! 而,一凡,更看重人才本身!只要是人才,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将是宗门的未来和希望! 原火如此合作的退兵,也避免了周正的辞官。当然,也就不需要再开什么鉴宝盛会了。 但是,大家的热情高涨,总觉得不聚一聚,好像缺点什么。 在这样的呼声中,经温如垕的批准同意,周正跟四大派的掌门商议,决定在一个月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赛。 这次大赛以四大派的长老弟子们为主,其他门派、散修皆可以参加! 赢得前三名的获胜者奖励丰盛,不仅有灵药、法宝,还有仙阶类的法术秘籍。 尤其是魁首,不仅能够赢得周正真君亲手准备的一件仙阶法宝,还能够破格被录入律惩司。 这里的录入律惩司,可不是所谓的门派刑堂长老,或是客卿长老之流。是正式的律惩司成员,一旦能够做坐到使君的位置,就能够在仙册上著上一笔。以后,若是有机会飞升金仙在天庭为官,那也是一种资本! 这个虽然不及神魔镜吴文,曾许诺周正的神侯能直接在仙册中记录在案那么牛气,但对于四大派的长老弟子们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大家磨刀霍霍、擦拳磨掌,就连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都亲自下阵,大家都想在比赛中一展身手、脱颖而出! 至于周正所许诺的仙阶法宝,他原本打算把天麓山送给他的贺礼,一把仙阶下品的三棱枪作为奖励。 可是,云凌却让他把捆仙绳或蝉翼宝衫拿出来作为奖励。 周正大惑不解。 “凌儿,这捆仙绳,厉害无比,以后遇敌之时,对你我绝对都将是极好的助力,这个怎么能轻易送人?还有那件蝉翼宝衫,你应该时时刻刻都穿上。修仙世界危险重重,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你说的都对!可是,这是魔族的东西,我不要!你也不能要!” “可是,”周正愣住了,“你应该知道,我曾经也是人人喊打的魔头。” “你不一样!你是被冤枉的!” “我在黑水城见过很多人,就像我徒弟他们父子,也都是被冤枉加入的魔族。但他们都是好人!你为什么对魔族有这么大的成见?” “他们是好人,但是就是寥寥几个!大多数的魔头都是十恶不赦、满手沾满我们人族鲜血的罪大恶极之徒!” “凌儿,你没有去过黑水城。你到了黑水城就能明白,所谓的人族、魔族,只是天条刻意地划分!在那里,很多人都是良善之辈。我师父也在黑水城,你能说他是坏人吗?” “我承认,魔族里有好人,像你师父、徒弟他们。但是,我坚信,我也亲眼看到过,大多数人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你有没有去见过我的好姐妹明莳?你看她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明莳是自己在折磨自己!这跟魔族有什么关系?再说,人族里就没有坏人?就没有十恶不赦之人?” 眼看两人的争论马上上升到吵架的高度,云凌立即罢手。 “这事不说了。天晚了,也该早点休息了。” 说完,开始洗漱,脱衣躺进床里。 看着沉默不语的云凌,周正张张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很郁闷,也为云凌不理解自己而隐隐心痛。 这是成婚以来第一次,他没有了巫山云雨的心情。第一次,躲进书房,草草将就了一夜。 第 一 百 一 十 二 章 第二天起床,云凌早早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虽然以两个人现有的修为,早已不再需要食物来维持身体机能,但是,周正始终改不了对美食的诱惑。用他自我安慰的话,自己又没有真的成仙,何苦委屈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说,谁见过金仙不吃东西? 看着一桌精致又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肴,周正心中一暖。暗想,昨天晚上都怪自己心太急了。 他温柔地抱住云凌,“凌儿,昨晚怪我,不该跟你争论,你别生我的气!” “好了,好了!我没有生气。你快点吧,杨山一早就等着你呢,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我知道了,”周正边拿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快步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来,冲着云凌郑重说道,“我晚上早点回来,你也早点梳洗,把昨天的补过来!” 云凌一时没明白,等忽然想明白周正想干什么时,羞的脸颊发烧。 周正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前厅。 “真君,不好了!”见他进来,杨山急忙站起,“鹿棋镇出了命案,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周正很紧张,“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鹿棋镇,是妖族的一处聚集地,也是唯一一个被官方认可的,在人族区域内,和人类修士以及凡人可以无障碍来往的妖族城池。 这里居住着三大势力。一个是以虎妖为首的纯正妖族,一个是以大椿树精为首的草木山石精怪。还有一股势力,来自于青丘分支的九尾狐家族。 鹿棋镇分为内城和外城。所谓的外城,跟人类的城池理解不一样,而是指鹿棋镇身后的万亩深山。大多数没有化身人形的居民都住在外城,只有晚上才被允许进入内城。而能在内城长久居住的全都是天阶以上的大妖。这里也是可以在白天对凡人开放的地方。 管理这一方土地的是来自于昆仑虚的一只麒麟神兽,属于妖主级别的人物,相当于人类仙阶四五层的修为。 妖族的修行跟人族的大相径庭,他们并不像人族修仙者那样把修行层级分得那么清楚。 一般,妖兽或精怪能开灵智,基本上就有了人类人阶巅峰或地阶初层的战斗力。 加以修炼能够幻化成人,就相当于进入了天阶。一般人类对这部分修为的妖类称为妖将。就像周正小时候在首阳山下见到的那对老夫妻,就属于妖将。 等到了妖君级别,就有了天阶巅峰或仙阶一二层的修为,也是大家常说的大妖。这样的大妖,对于人族足以形成巨大的威胁,所以,所有在人族区域活动的大妖都必须在律惩司备案。就像周正的大哥嬴赦,就在律惩司记录在案。 不过,兰沁是个例外,因为她几乎一直生活在狼原,那是兰冰的法宝空间。所以,她现在,除了妙色等几个曾经跟她密谋过的掌门,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再往上的就是妖主。最低修为的妖主也相当于人类仙阶四五层的修为,最高的可达到仙阶八层境界。 仙阶九层大圆满境界的称为妖王。 其实,最初,妖王只能是进入仙界、成就真仙之身的大妖才配得起的称号。但是,进入仙界的妖族又必须按人族占据主导地位的天庭,规定的身份等级划分,完全没有自主性。所以,渐渐的,妖王的称号就回归未入仙界的妖族大能者所享有。 这百十年,虽然天庭对妖族的打压不断,但是,这反而激起了妖族的奋发之心。如今的妖族,不仅有四位妖王级别的存在,妖主的数量更是多达近百位。 这是人族修仙界和整个魔族都难以企及的。也是,人族和魔族不遗余力拉拢、交好妖族的根本原因。 这一次鹿棋镇的命案相当棘手。死的是一个凡人,而且,这个凡人周正还认识,正是当年他和云凌遇到的那个,全家被王家请的修士残害的周岳。 进入律惩司后,周正曾经暗中查阅过卷宗,在周岳全家惨遭迫害的那一年,关于他父母兄长的死因,律惩司竟然没有任何记载。也就是说,律惩司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可是,这件事情,周正和云凌单靠周岳的描述都能猜到是修仙之人所为,当年弄得这么大动静的事情,律惩司怎么会毫无察觉? 令他啼笑皆非是,周岳的哥哥变成厉鬼杀害王家三口,以及后来被叶旌就地正法的事情,却详细地记录在案。 这里面一定隐藏有秘密! 这件事,周正还没有理出头绪,没想到,今天却在鹿棋镇看到了周岳的尸体。 周岳死在自己的门店里,身上没有外伤,五脏六腑也都齐全完整,口鼻咽喉没有中毒迹象。 他的身上也没有被施法的症状,而且,面色平静,死前没有痛苦,怎么看怎们像正常的寿终正寝。 可是,周岳才二十多岁,身上又没有致命的疾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猝然死去? 周正紧皱眉头。 暂时查不出死因,那就只好先走访了。 周岳是在半年前住进的鹿棋镇,并在这里开了一间茶铺。据他手下的伙计说,周岳为人实诚、价格公道,茶铺的口碑很好。不仅镇里的居民都喜欢来他们铺子卖茶,就连周边几个人族城镇的客商也都来他们这里进茶。 周岳的人缘不错,跟谁在一起说话都轻言善语,周边的邻居都喜欢跟他交往。没有人听说过,周岳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仇家。 鹿棋镇虽然跟人族来往密切,但是,这里并不欢迎人类居住。城池里只有一家专门接待人类的客栈,还只为修士开放。 凡人能进入这里都要有莫大的机缘,白天在这里逛逛还行,晚上必定会被驱赶出去。 周岳作为货真价实的凡人,不仅能在这里长期居住,还能在镇里开设铺子,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匪夷所思! 不过,很快,周正就找到了答案。周岳是九尾狐家族的女婿。 原来在半年前,九尾狐家族族长最疼爱的小孙女渡劫在即,贪玩成性的她却没有听从长辈的告诫,私自跑到城镇外玩耍。 也可能是天意,就在那一天,小姑娘的天劫来了。而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恰巧周岳路过,把小狐狸藏在自己的怀里,让她躲过了一劫。 可能是救命之恩,也或许真是一见钟情,回到家里的小狐狸哭着闹着、寻死觅活非周岳不嫁。 而,周岳,也并不介意小姑娘是妖族,愿意同她厮守到老。就这样,周岳就成了九尾狐家族的女婿。 但是,周岳,也不想靠着岳父家吃白食,所以,就向岳父借贷一些银两,在镇上开了一间茶铺。没想到,生意兴隆,半年时间就还清了借贷。 如今,周岳满怀信心,正跟娘子盘算着未来的幸福日子。谁承想祸从天降,竟然突然身亡。 得到这些信息,周正首先就把寻找周岳的个人恩怨,改为追查九尾狐大家族外部的恩怨仇杀、以及内部的争权夺利。 关于内部,令周正意想不到的是,九尾狐家族虽然人口众多、家大业大,但是,却相当团结。在族长和一众族老的带领下,族人之间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至于外部的恩怨,倒还真有一件,那就是跟虎妖那股势力。 这个事,还要从一年前的一件小纠纷说起。 当年,一株花妖因为和虎妖手下的一头老鼠精拌嘴,在双方推搡拉扯中失手杀了老鼠精。 虎妖大怒,派豹子精带人去找大椿树要人。大椿树也知道这件事理亏,当场亲手擒住花妖,并把他交给虎妖发落。 本来,一命抵一命,这件事应该就此结束。可是,老鼠精家人却不依不饶,趁夜色竟然把花妖一家全部灭门。 同族相残,这可是大罪!虎妖也不敢包庇,紧忙抓住老鼠精一家,就地格杀。并如实禀报给麒麟妖主。虎妖的意思,是想请大椿树息事宁人,不要上报给律惩司和妖王。 但是,大椿树不干。这事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事,他没法向其他手下交代。 妖主麒麟招来九尾狐族长,三家坐下来共议此事,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最终,狐族站在了大椿树一方,觉得如此恶行必须上报,更应该公之于众以儆效尤! 为此,虎妖因管理手下不善,被妖王罢免圣君之位,还被禁足家中,思过一年。 而老鼠精的直属上司豹子精,也是虎妖的得力助手,被律惩司判罚废去天阶修为,放逐不毛之地百年。 就从这件事开始,虎妖跟九尾狐之间种下了仇怨! 周正猜想,置周岳于死地的会不会是虎妖一脉?听说,虎妖前几日禁足已满。他刚放出来,九尾狐一族就有人身亡,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可是,光怀疑不行,周正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他带着杨山再一次回到现场。 周岳的娘子因为身怀六甲,所以前几日搬回了娘家居住。而,周岳就一直住在茶铺里。 茶铺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对外的门面,上层是周岳的住处,也是他遇害的地方。 这里有两扇窗户,窗户紧闭,没有被暴力闯进的痕迹。四周的物品摆放规整,地面干净,说明这里面没有发生打斗。 难道,周岳真是疾病突发而死? “他的魂魄拘来了吗?”周正问杨山。 “他们报给律惩司时,已是今日清晨,而周岳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丑时(凌晨一两点),他的魂魄从阴司拘来时,灵智已失,大多数事情都不记得了。” 周正摇摇头,“这说明,他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如果死前有警觉、有反抗,一定会有残存记忆。” “他的生活习惯、作息规律、有什么嗜好?都查了吗?”周正接着追问。 “他这一段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和伙计一起收铺后,他会去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要几个菜喝一壶酒。这个,我已经核实过。然后,他会在附近闲逛半个时辰,就回去梳洗睡觉。他每天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我派人查了,昨天晚间他也是在那条路线上散步,很多人能作证。而且,有两个人还看见他亥时初刻(晚上九点左右)回到茶铺。那个时候,并没有异常。” 杨山的办事效率,周正很满意。 “走吧,咱去会会那只虎妖!” “真君,您怀疑虎妖作怪?” “只能说他有这个嫌疑。” “若如此,我去给妖主通报一声。” “妖主?为什么?咱们律惩司不是管着他们吗?” 杨山正色道,“真君千万不能这么认为。他们若是有人违反天规天条,缉拿捕杀我们律惩司责无旁贷。不管是谁,若敢拦阻,同罪论处!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大多时候我们还要仰仗妖族的配合。” 周正也是从善如流,“我明白了。那咱们就直接去找他们妖主,当着他的面,请虎妖问话。” 这位鹿棋镇的麒麟妖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打扮,站在那里稳如山岳,虽是挂着微笑,但一双眸子中精光四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欢迎周正真君来老夫这儿做客,寒舍陋居,还请真君不要见怪。” “前辈客气了!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今天能见到麟渊妖主真容,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客套几句官话,分宾主落座。 “麟渊前辈,这次在下前来叨扰,主要为了咱鹿棋镇的凡人周岳之死。” “还是直呼我麟渊吧。我也不叫你真君,叫周正。” “这怎么可以?您是前辈…” 麟渊摆摆手,“修仙界以实力说话,从不管辈分!你是仙阶四层修为,有资格叫我麟渊。” 周正没想到麟渊是这么一位直爽的人,他略微犹豫,“那,恭敬不如从命!麟渊…兄,我…” 麟渊再次打断周正。 “我知道你怀疑虎妖。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稍安勿躁!” 麟渊心思透亮,但是,说话却不怎么客气。 周正也不介意。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妖族对人族多有防备之心,要不是很多修炼资源需要和人族交换,妖族其实根本不愿跟人族有过多的来往。 反过来,人族对妖族也是顾虑重重,而且,多有不平等地限制。就比如,妖族没有自己的刑堂,而是由律惩司直接管辖。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位虎背熊腰、虎目怒睁的三十多岁中年男子大踏步走进来。 他先向麟渊行礼,“拜见妖主!” 然后,转回头虎视眈眈盯着周正和杨山。 “你们怀疑我?凭什么?有什么证据?” “扈奕!坐下来!慢慢听律惩司的人说。” 麟渊的话很管用。扈奕气哼哼坐在周正对面,面色不善地盯着周正。 第 一 百 一 十 三 章 周正笑呵呵一脸和善之气。 “扈奕圣君,莫要误会!我们也只是履行公事,走个流程,别介意!别介意!” 说完之后,周正又特意看向麟渊,看他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没有。礼数做的无可挑剔! 见麟渊摇头,周正摆起架子,咳嗽一声清清嗓音。 “扈奕,本真君问你,昨天晚上亥时,你在哪里?” “家里。” “可有人证。” “我在自己家,要什么人证?老子被囚禁一年,你说有没有人证?狐狸精家死个人,凭什么怀疑我?” “扈奕!”麟渊重重叫了一声。 扈奕气呼呼地回道,“昨天晚上,我和一群兄弟在家喝酒,喝到几时,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上午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这个,我那帮兄弟都能给我作证。” “好!你手下的兄弟还需要你通知他们一声,我们到时候会一一去问话,希望他们配合。” “行!”扈奕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估计你问完,也得个把月。老子是不急,你别急就行!” 周正没理会他,“还有一个问题。听说你手下有一名制毒使毒的高手?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 “你怀疑老六?”扈奕戏谑地看着周正,“老六脾气是有点孤僻,但是,他是个相当骄傲的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让他杀凡人,他也不会做。因为,他觉得凡人不配他动手!” “老六?他大名叫什么?”周正并没有因此放弃追查。 “韩六子。他就住在我隔壁。你们随时可以去找他!”扈奕一点不打磕,一五一十告诉周正。这反而让周正和杨山面面相觑、狐疑不已。 “好!我们会去的。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咱们鹿棋镇有一位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而且,天生长有一双神目,只一眼,就能看出病人的病根在哪儿。不知这位神医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扈奕用一种很怪异地眼神看着周正。半天后,忽然哈哈大笑,“他的大名,叫…韩六子!” 拜别麟渊,周正和杨山直接向韩六子家赶去。周岳的死始终让周正耿耿于怀。他完全不相信周岳是突发疾病去世。他的直觉告诉他,周岳一定是被人所害! “真君,您是怀疑周岳是被人下毒致死?” 周正愁眉不展,“能让人无知无觉地死去,除了动用术法,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下毒。” “可是,咱们都验了三遍了,周岳的身上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是呀!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您是怀疑韩六子是扈奕指使,或者说,是他自己为了替扈奕出气,而杀了周岳?周岳是九尾狐家族的女婿,也是他们族长最疼爱孙女的夫君。杀死周岳,确实能打疼九尾狐家族。” “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若是扈奕指使韩六子行凶,他今天不会这么顺利把韩六子招出来。若是,韩六子有心替扈奕出气,他不会选择扈奕刚被解禁这个时机。那不是出气,而是给扈奕添堵!” “那您这么着急去找韩六子,为了什么?” “我想请他去帮忙看看周岳的死因。如今更好,他是神医,又是制毒高手,若是他肯帮忙,咱的案子就能很快理清。”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韩六子的院外。杨山举手就要扣门,却被周正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周正指指门板门环,杨山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突然,一丝光线从厚云中透出,门板门环上瞬间泛起青绿色的寒光。 天呢!是毒!杨山一阵后怕! “韩神医,我们是律惩司的,有事想请,还请您让我们进去。”周正在门外连喊了三次,可是,院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正低头想了半天,突然伸手抓住门环,轻轻转动后,推开院门。 站在一旁的杨山一声惊呼,等他想要阻拦周正时,门已经被周正推开。他吓得急忙托起周正的手查看。 “我没事。”周正摆摆手。 若想进入院子,对于周正来说并不是难事。以他的修为,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房子掀起来,任凭什么毒物机关,根本没用。 但是,他能明显感觉院内有人,而那人正睁着眼睛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所猜不错,那位就应该是院子的主人韩六子。 今天,周正是抱着求人的态度而来,人家既然画出了道,自己就必须接着。 况且,此人性子执拗,若是自己以力压人,万一惹恼了他的犟劲,事情就不好办了。 刚才,周正并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也没有凭借无坚不摧的淬体之功。反而,他收敛一身的修为,只以凡人的状态伸手推门。 当然,周正也不会傻到不做一点防护措施。他在手上涂了一层药膏。这是他自己调制的药膏,能解很多毒。但是,面对韩六子这样的高手,能不能防范他的毒药,周正心中也没有底。所以,刚才,他也是冒了很大风险。 如今,见自己的手掌无碍,他也是长舒一口气。 韩六子就站在院子中间。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正迈步跨入。但把杨山拦在了院门外。 脚落下,就有一丝淡淡的花香迎面拂过。瞬间,周正就感觉昏昏欲睡,身子如飘荡在温水中。 周正不敢怠慢,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含下。等灵台清明,才暗道一声侥幸。 还好,自己跟师父没白学。亲手调制的解毒丸,效果不错。 看周正很快清醒过来,韩六子“咦”了一声。 他指指院子中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绿茶。“贵客登门,请用茶。” 周正谨慎地走过去,伸手端起茶碗。碧绿的茶叶间,竟包含一片血红的细长叶子,芳香扑鼻。 如此妖艳的颜色,一定是剧毒之草。可是,这是什么毒草?周正却不认得。 他的草药知识本就贫乏,能记住几种常见的毒草和药性,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还是主要为了制作解毒药和防身。 他想起了弟子邵明杰,心想,若是那小子在此,一定知道这片毒草是什么,该怎么解! 现在怎么办? 周正突然灵机一动,“多谢韩先生盛情!”然后仰头把茶水喝下,接着立刻拿出金针护住心脉,用锋针刺破自己的十指,并且,仔细感觉身体机能的异样。 “咦?”韩六子又惊叹了一声。 “请坐!”说话间,韩六子也坐在一旁。 从这一举动来看,他已经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藐视,把周正当成了平等的对手来对待。 “右腿膝盖可疼?” “疼!”周正说完,就用峰针扎在左腿膝盖上,放血。 “肚子可疼?” “疼!”说完,周正竟然脱下左脚靴子,给小腿外侧和脚趾二指放血。 “后脑可疼?” “疼得厉害!”说着就在脚趾的大指和小指上各扎一针放血。 “咦?”韩六子一直阴沉的脸终于展颜开来,“原来,这样也行?” 他不由又仔细打量一番周正。 最终,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解药递给周正。 “我的含笑散,无人能解,你竟然能用这种方式解除七分毒性,佩服!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周正赶紧把解药服下。直到身体又恢复正常、再无异样,他才擦擦冷汗,并及时止血,穿好鞋袜。 “多谢韩先生手下留情。” 刚才自己中的毒,自己心里最清楚。韩六子说他解了七分毒性,那是有意在抬举他。他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解了五成。 毒药的毒性很大,发作的也很快。要不是他一早就封住了心脉,估计现在已经身体发凉了。现在想来,还是一阵阵后怕。 自己还是托大了! 周正稳稳心神,缓缓开口道,“请教韩先生,有什么毒药能让人无知无觉死去?” “很多。” “这些毒药里,有没有在身体里不留中毒迹象的?” “有。就像刚才这种,融于血液但最终归于胃肠,最终随着废物排泄出去,普通的验查,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这个药性很强,有很大的疼痛感。有没有,让人不感觉痛苦,又无法查验出的毒药?” “刚才这种毒药,少放一些计量。或者多加一些乌桃粉,也就是你最初闻到的那种,香香甜甜的。即可!” 躲在院门外的杨山,听着差一点乐出来。这哥们脑子是真笨吗?他把他的毒药夸得如此之好,完全符合作案的毒药特性,这不是非要把自己往杀人犯身上拉吗? 周正也很无奈,只好直言相告。 “韩先生,是这样,昨天晚上,有一个凡人死在鹿棋镇,但是没有致命伤,没有中法术。我怀疑是中毒,但是,却没有查验出他中毒的痕迹。今天来,是想请韩先生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好!” 韩六子答应地很干脆,一时却把周正搞的有点蒙。 “韩先生,没有,什么附带条件?” “我知道你。你是律惩司的真君,仙阶四层修为。你想见我,我这点小伎俩,在你面前本来不值一提。可是,你却没有用强。 而且,我画下的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接下,以毒解毒。虽然,后来,有取巧之嫌,但是,你还是接下了。这一点,我服!只要是我韩六子服的人,但有所求,必当全力以赴!” “真性情!”周正大喜,“韩先生何时有空?” “就现在!” “有劳!请!” 周岳的茶铺。这里已经被律惩司查封。为了不破坏现场,周岳的尸体仍然留在此间。 在韩六子神目的注视下,周岳的身体被里外里看个透彻。 韩六子双眉紧蹙,沉吟不语。突然,他若有所思,仔细观察起周岳的肚腹之处。 “原来如此!” 听到韩六子如此说,周正几个人如释重负。总算找到眉目了! 可是,韩六子接下来的一句,又在众人的心里丢下一块石头。 “你的猜测很对!这人确实中毒而亡。但是,中的什么毒?如何中的毒?我却不能说!” “为什么?”杨山急得就要上前动手理论。 周正急忙拦住。 “多谢韩先生!以后,若有疑惑,还有叨扰,希望先生不吝赐教。” “放心吧!你这人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有事就找我,该说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送走韩六子,杨山没忍住破口大骂。 “还朋友?该说的一定告诉你!我呸!啥都不敢说,这还叫朋友?什么但有所求,必当全力以赴!这是全力以赴的样子?真君,您就不该拦着我!我给他上上手段,他还有啥敢不说?也让他知道知道,咱律惩司不是他能招惹的!” “行了!消消气!谁说韩六子什么也没有说?” 杨山糊涂了,“他说了吗?说啥了?” “你还记不记得他介绍他的毒药时,说过,通过肠胃排出体外的话?”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而他刚才盯着周岳的肚腹半天。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杨山重复一句。 他还没明白过来。 “说明毒药还在周岳肚子里!应该在肠子里!” “啊?” “把周岳肚子切开,接着验!” “是!” 杨山一旦明白过来,办事效率极其高效。但,很快,他就犹豫了。 因为,他在周岳的肠子里并没有发现毒药残留,却只发现了一只已经死去的小虫子。 周正却大喜,“这就是罪魁祸首!派人画下来,赶紧去请教韩先生,问问这是什么虫子?生长在什么地方?特性是什么?” “他会如实相告吗?”杨山有些怀疑。 “我们请教的是具体的毒物,又不是案情。他一定会详细告知。” “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 很快,消息传来。这种虫子叫螟虫,身体里分泌的黏液有剧毒。但是,这种虫子一般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在本地并不多见。而且,这种虫子极难捕获,并且,即使有幸捕获,也极难饲养。离开特有的环境后,这种虫子的存活率极低。 有了这些信息后,周正终于愁眉舒展。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周岳真是被人所杀。 可是,谁会是凶手呢? 根据对周岳娘子的问询,周岳死时,无论身上还是店铺里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这样就排除了劫财或觊觎某一件东西而抢夺杀人的可能性。 那会不会是因为有奸情而杀人呢? 通过走访,周正很快也把这一条排除。周岳的娘子虽然娇惯,但是,为人正派,跟周岳如漆似胶、十分恩爱,没有奸情一说。 这样,就剩下仇杀。而周岳只是一介凡人,又刚来鹿棋镇不足半年。若说在这里他结有仇、有非取他性命的仇人,这个可能性太低! 剩下的就只能是针对九尾狐家族的仇怨。 而且,韩六子的一句不能说,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个凶手韩六子已经猜到是谁,也一定是韩六子认识的人,而且,与他关系匪浅! 这个范围就小得多。 虎妖扈奕的嫌疑再一次增大! 第 一 百 一 十 四 章 周正让杨山做三件事。 一个是调查韩六子的关系圈,尤其是在制毒方面跟他志同道合、经常往来的人,是调查的重点。 另外一个就是调查整个鹿棋镇,看看谁在利用毒虫方面,是高手? 最后一件事,是关于扈奕的。根据螟虫栖息地的归类划分,周正发现其中一处在不毛之地。而,扈奕最得力的心腹豹子精就被流放在不毛之地。 周正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所以,他让杨山亲自去查,扈奕的那些手下,有谁去过不毛之地?再者,重点查一查近期有没有从不毛之地释放回鹿棋镇的人员。 之后,他带着一个扈从拜访九尾狐家族涂山族长。 老族长名叫涂山蒙,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周岳的岳父,刚刚接任新族长之位的叫涂山翮(he)。 父子俩一人在大门口迎接,一个在前厅相迎,以相当高的礼遇接待周正,给足了律惩司面子! 三人分宾主落座,待到上茶后,周正也不客套,直言相问。 “老族长,涂山族长,这次我来,主要还是为了周岳的案情。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周岳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所杀!” 这个情况虽然早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可是,听到确定的消息,还是让他们父子震惊不已。 “不瞒真君,小婿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为人厚道、待人良善,绝不可能有仇家!若真是被杀,只可能是我们家族的仇家所为!” “咱们家族的仇家都有谁?” “这个…”涂山翮有些犹豫。 “翮儿,对真君不用隐瞒。我们必须给珊儿一个交代!不能让周岳死的不明不白!” “是!父亲。”有了老族长的发话,涂山翮不再顾虑。 “真君,作为一个大家族,难免会和外人磕磕碰碰,有一些仇家也不足为怪。只是,有深仇大恨的几乎没有。要说,比较痛恨我们涂山氏的,动不动就想找我们麻烦的,有两家。一家是扈奕。他觉得自己被罚,心腹被流放都是我们涂山氏的过错。其实,他就是小人之心!那件事,跟我们涂山氏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仗义执言、希望秉公处理。” “说起那件事情,你们帮了大椿树他们,他们一方应该跟你们相当亲近吧?” 涂山翮苦笑一声,“并没有!说实话,我们妖族,骨子里看不上那些树精石怪。那一次,我们站在大椿树一边,也是就事论事。后来,那些精怪倒是盛情相邀我们跟他们联手合作,但都被我们拒绝了。” 老族长也忍不住接话道,“所谓的三个势力,那些精怪的人数最多,甚至比我们和扈奕他们加起来还多,但是,为什么不敢妄动我们两家?只能占据一小片地盘?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平常咋咋呼呼还行,真遇到事,不堪一击!” 涂山蒙毫无避讳,话里话外都透漏着对大椿树一方的浓浓不屑。 “是!父亲说的对!我们几代传承,祖训都要求我们洁身自好。所以,我们不可能跟大椿树他们有任何亲密交集。其实,我们的生意,有七成还是跟扈奕他们合作。那一件事后,双方虽有隔阂,但是,生意上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所以,我和父亲都认为,扈奕对我们涂山氏也就是有点看法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早晚会被化解。可是,没想到,扈奕,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涂山翮很生气。 “你怎么肯定,这事是扈奕做的?” “不是他还有谁?在鹿棋镇除了他,谁还有胆量敢动我们涂山家的人?” 这话周正暂时无法反驳。他接着问道。 “涂山族长,你不是说,还有一家仇家吗?会不会是那家仇人所做?” 涂山翮首先摇摇头,“不可能!先不说那一家不屑于这种宵小行径。就算是我们之间的仇怨,我觉得也没有到仇杀的地步!” 涂山翮这么一说,反而引起了周正的极大兴趣。在他的反复追问下,涂山翮才不情不愿勉强开口。 原来,涂山翮的妻子,也就是周岳的岳母也是一位人族。不过跟周岳不一样的是,周岳是名副其实的凡人,而他的岳母却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仙之人。 女儿能嫁给凡人周岳,这中间也全靠他岳母力排众议的功劳。 事情的起因就是涂山翮的这位妻子,冯芷宣。 当年,涂山翮遇见冯芷宣时,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族的反对,开始疯狂地追求。 而,那个时候,冯芷宣还有一位追求者,无论修为、长相、以及身份,都比涂山翮高出不是一个档次。 那个人名叫麟术,是现任鹿棋镇妖主的亲弟弟。 后来,涂山翮也是费尽心思,用一片真心打动了冯芷宣,让她最终选择嫁给了自己。 可是,麟术不甘心,恼羞成怒的他竟然不顾同类相残的重罚,一意孤行非要杀了涂山翮不可! 本来,涂山翮不是麟术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得到消息的冯芷宣及时赶到,和涂山翮一起联手抵御麟术的攻击。 这一下子让麟术更加怒火攻心,当即丧失了理智,不要命地要和涂山翮同归于尽。 就是在那场打斗中,麟术动用禁术,虽然伤了涂山翮,让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但是,同时也误杀了上千名凡人。 这样的恶劣罪行,律惩司自然不会轻罚,不仅废去了麟术一身的修为,还把他流放到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回归。后来,听说麟术彻底疯了,在苦寒之地没有呆几年就死了。 也就是这件事,涂山氏和麟渊结下仇怨。 但是,麟渊的为人正派,公正无私。虽然,私下里从不跟涂山氏交往,甚至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给他们。可是,在公事上却从不徇私枉法,不会故意给涂山氏小鞋穿。 这样的人品,连涂山氏家族都深感钦佩! 所以,涂山蒙父子都笃定,凶手不可能是麟渊! 要知道,麟渊可是相当于仙阶五层的修为,他要不动声色杀个凡人太轻而易举了!只要有一丝威严流露,隔着两条街远,人也得暴毙! 这可是鹿棋镇,妖族的聚集地!谁让一个凡人在此久居的?而作为妖主的他完全可以装作是自己的无意之举,根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周正也同意,麟渊杀害周岳的可能性不大。 经过与涂山翮父子的详谈,周正最终的怀疑对象再一次锁定在扈奕身上! 而之后回馈的信息,也更加证实了他的怀疑! 扈奕顾念兄弟之情,豹子精当初被流放时,他曾派了三个手下一路陪同护送。那三个人直到七八天前才从流放之地回来。 周正思量一番,命令杨山秘密把三人抓捕,但是,对外只说请他们来协助调查。 杨山并没有太当回事,这种抓捕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后来的事情极度恶化,坏就坏在这次抓捕上! 三个人,一个是一头黑熊怪,一个是一只灰狼妖,还有一个跟豹子精是同类,是一只母花豹。 杨山分派了三组人马对三人一起动手。 抓捕黑熊怪时,律惩司的人遭到剧烈反抗,当场就被黑熊怪连杀了三个人。一干差役瞬间也是杀红了眼,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把黑熊怪就地格杀。 灰狼妖遇到的是杨山,几个回合就被五花大绑。灰狼妖眼见逃脱不了,竟然义无反顾选择爆体而亡。 而,花豹精的防范意识最强,一干人悄无声息、密不透风的围捕,最终还是扑了个空,被她提前逃脱。 这三场围捕的动静闹的太大,被扈奕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当即就召集所有的手下,浩浩荡荡把律惩司在鹿棋镇的府衙围的水泄不通,群情激愤地要求周正出来给个说法。 知道把事情办砸的杨山,自缚双手跪在周正面前请求法办。 周正把他扶起来,并亲手解开绳索。 “不是你的错!这足以说明这三人心中有鬼!” “真君,你把我交出去,我杨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跟扈奕走,认杀认剐,给他个交代!” “屁话!我们律惩司做事需要给谁交代?我们只对天规天条负责!走!跟我出去看看!”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杨山紧紧把周正护在身后。 “扈奕,人是我杀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你这样带人围攻律惩司,不怕触犯天条吗?”杨山对扈奕声严厉色吼道。 “律惩司好威风啊!无凭无据就杀我们妖族之人,你们不犯天条?我们妖族来讨个说法,就犯天条了?你给我们说说,我们犯了哪条天条?” 杨山被回怼的一时无话。 周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惯着扈奕的嚣张气焰,否则,若众人一哄而上,后果会更糟! “谋杀仙册备案的律惩司真君,死罪!灭族!杀无赦!” 周正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这么不讲理的吗?你说谋杀就谋杀了?” 扈奕一脸不忿,他有点看不起年纪轻轻的周正。他觉得这个小家伙也就是咋呼几句,真要是动起手来,指不定吓得屁滚尿流? 周正微微一笑,“对!我说是就是!况且,你是真谋杀!” 周正话音刚落,就见扈奕身边一个随从手中的钢刀脱手飞向周正,并且刀尖在前。 杨山急跨一步,挥剑砍落飞来的钢刀。 “大胆扈奕,你敢当众行凶,刺杀真君!来人,给我拿下!” 扈奕惊疑地看向他的随从。随从吓得话都说的不利索,“不是我,我没有,刀自己,飞。” 没等随从说完,周正抬指一点,那人快速飞向万丈高空,在连连惨叫声中,摔落地上,砸成一滩血饼。 这种最直观的震撼威慑,吓得众人胆战心惊,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半步。 扈奕也吓得心脏狂跳,双腿抖个不停。他知道这肯定是周正搞的鬼,但是,现在,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扈奕本来仗着这是妖族的地盘,有妖主麟渊的坐镇,周正就算是真君的身份也不敢乱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周正会动真格的。更没有想到,周正手段狠辣,杀伐果断! 今天,自己若敢乱来,他毫不怀疑,周正真敢当场灭杀了他! 刺杀真君,要灭族!这个罪责他真担不起! 本来,他也没打算真对周正怎么样。只是,自己平白无故死了两个兄弟,要是自己没有一点反应,他没法向手下的兄弟们交代! 可是,现在,他骑虎难下! “扈奕!你可知罪?”耳边突然响起杨山如震雷一般的呵斥,惊得他双腿一软跪倒地上。 “杨巡查使,真君,误会!这小子,”他指着已经摔成一滩肉泥的随从大喊道,“这小子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对,他是奸细!是想挑拨妖族和律惩司为敌,其心歹毒!真君英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险恶用心,才没有让我们上了他的当!感谢真君!是您救了妖族,您以后就是我们妖族的大恩人!” 说完,带头向周正跪拜。 扈奕带来的那些手下一时间都蒙了。什么情况?小吴是奸细?魔族的奸细?天呢,怪不得他整天神神秘秘,原来是奸细!是这位真君识破的?真厉害!还愣着干啥,快磕头啊! 看着乌洋洋一片跪拜的人群,连周正都不得不佩服扈奕的脑子灵活。这么短的时间,这小子竟能找到这么好的说辞!不仅躲过了灭族之罪,还狠狠地拍了周正的马屁。同时,更是有效地挽救了扈奕自己在兄弟们心目中的位置。 这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却是心细活道,以后,是个成大事的主儿。 周正也不揭穿,顺台阶而下。 “扈奕圣君,万万不可!快快请起!众位都起来吧。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一致对付魔族是咱们分内的事!既然误会解开了,大家就各自回吧。扈奕圣君,还请府内一叙。” “自然自然!你们都回去吧,我跟真君去说说话!都散了吧!” 扈奕装成一副熟门熟路、老熟人的样子大摇大摆走进府衙。等进去后,立即卑躬屈膝,一幅唯唯诺诺的架势。 “坐。扈奕圣君…” 扈奕吓得又从椅子上站起来,“真君,别,别,您这样折煞小人了。您叫我小扈就行。” 周正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哥们不会是个软蛋吧?他喜欢能屈能伸的人,但是,却极度讨厌墙头草那样的怂包。 “扈奕,”周正直呼其名,“让你来是想让你看件东西。这个,你见过吗?” 杨山用托盘端来的几颗黑不溜秋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扈奕,拿出一颗仔细观看。 “黑曜石!天呢,这是黑曜石!” “这是做什么用的?” 扈奕先平复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开口。 “黑曜石,相当珍贵。它的用处很多,主要是制作仙阶、甚至仙界法宝的一味主材料。 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就是辅助修炼。如果是道心坚定不怕心魔横生的修士,用黑曜石修炼,可以事半功倍,如果能以黑曜石结成灵阵,那修炼速度可以一日千里。就像我手中这一小颗黑曜石,它里面的能量相当于一座小型灵脉的一半灵力。” “这么厉害?是不是很值钱?” “那简直是无价之宝!用鹿棋镇一座城换这么一小颗也不为过。” “它还能做什么?” 扈奕沉思半天,“我曾经听老六跟我提过,黑曜石也可以入药。” “毒药?” “是,而且是很特殊的毒药,能瞬间毒死上千人。” “杨山,快去请韩先生。” 扈奕急忙拦住,“他决不会说。那次还是他喝多了,无意间跟我提了一句。我再问他,他只说有伤天和,天地不容!第二天,等他醒了,我又问他这件事,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承认,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黑曜石,更不可能用黑曜石入药!” 周正陷入了沉思。韩六子说有伤天和,说明他知道黑曜石能做成毒药。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却讳莫如深,在他极度信任的扈奕面前,他也不愿说出实情。 这说明这个事情事关重大!或者,他曾经见过的那个用黑曜石做毒药的人,而那个人,他不敢得罪!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周正了解韩六子,他知道,一旦韩六子不愿意说,就算是杀了他,也甭想从他嘴里掏出一点信息! 第 一 百 一 十 五 章 周正愁眉不展。突然,他看向扈奕,嘿嘿一笑,“扈奕,你怎么对黑曜石了解地这么清楚?” 扈奕即刻正色道,“真君,实不相瞒,我师父曾是妖王的贴身侍卫,因为立有大功,曾经被妖王赏赐过一颗黑曜石。后来,师父传给了我。开始,我也想用黑曜石提升功力,但是,我的道心不稳,害怕走火入魔,就没敢用。最后,我花重金请了一位知名铸剑大师,帮我做了一件法宝。就是这个。” 说着,扈奕从身上拿出一柄乌黑发亮的飞廉。 看到这把飞廉,周正立即就想到了嬴赦手里的那把乌黑短刀。 那把刀曾是藏青的,后来,兰沁做主送给了嬴赦。 看来,那把刀也是由黑曜石制成,怪不得能伤了道墟的仙阶之体。 “那三个人,对你的忠心度如何?” 周正基本相信扈奕所说。但是,这让他更加疑惑。他接着追问黑熊怪他们三个的情况。 “他们三个对我绝对忠心!” “当真?” “当真!” “那你知道这几块黑曜石从何而来吗?” 扈奕摇摇头,“这个小人真不知道。”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他们三个人的?” “不,是从两个人身上找到的。” “不可能!” “为什么?” “真不可能!咳,真君,这么跟您说吧。我扈奕其他方面可能不咋地,但是,在义气方面,手下的兄弟们都服!我从来不贪墨他们的好处,也从来不抢占他们的功劳!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会第一时间拿给我!尤其是像黑曜石这种无价之宝,他们更会首先交给我!” “凭什么?”站在一旁的杨山不服气地揶揄一声。 “他们不管是想出手,还是想炼制神兵,我的门路都比他们多!而且,公道无欺!” “那,会不会是他们想用黑曜石修炼,想背着你提升各自的修为?” “更不可能!用黑曜石修炼,虽然快,但是,条件极其苛刻。必须有特殊的功法做导引才行!我师父穷尽一生,我又花了大半辈子才找到几段残篇。这也是我下不了决心用黑曜石修炼的主要原因!单是这个功法就比黑曜石值钱千倍!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功法?” “可是,这几块黑曜石的的确确是从那两个人身上搜到的!他们真没有跟你说过此事?” “真没有!我真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跟你汇报过这次不毛之地之行具体细节?” “汇报过。但是,并没有特别之处!” “那个花豹叫什么?” “都叫她小蒙,好像没有大名。” “你回去派人即刻寻找小蒙。或许,真相只有抓住她后才知道!” “我马上就去安排!” 送走扈奕,周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次,本来他是打算秘密调查一下小蒙他们三人有没有可能携带回来螟虫?有没有为替扈奕出气而杀人的可能? 却没想到,在他们三人身上没有搜到螟虫,但竟然搜到了黑曜石这种宝物! 周正已经基本排除是扈奕动手,或安排手下动手去杀害周岳的可能。因为,以扈奕趋利避害的性格,他绝不会为了一时泄愤而把自己致于最大嫌疑的位置! 那么,是不是他的这三个手下背着他,想替他出口恶气而杀人呢? 但从刚才扈奕的表现看,这三个人虽然还谈不上与扈奕已经离心离德,但是,最起码他们对扈奕的忠心已经大打折扣。是否还听命于他?是否已经阳奉阴违?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从这一点看,他们出头替扈奕出气的可能性极低! 三个人的修为,相当于天阶高层的水平。以这样微弱的实力,去触碰涂山氏的虎须,无异于自不量力去找死!如果他们真是杀害周岳的凶手,那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但是,幕后指使的一定不会是扈奕! 那又会是谁呢? 黑曜石!这个跟此案有关吗? 放下案子不谈,就算小蒙三人不是凶手,他们怀揣如此巨宝,背后的原因也绝不会简单! 首先,如此珍贵的黑曜石,他们是在哪儿找到的?而且,每人身上都有两三块,可谓数量巨大。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凭他们三个人的微末修为,根本吃不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按说,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偷偷禀告他们的主子扈奕才对?以扈奕现有的实力,有能力守住这笔财富!而他们三人,也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扈奕私藏呢? 除非,他们的背后,现在有比扈奕更厉害的主子! 其次,如果他们已经有了新主子,为什么他们不把黑曜石上交,反而还有带在身上?他们已经回来快十天了,有足够的时间私下去面见他们的新主子。 为什么不见?是他们的新主子不在鹿棋镇?还是,他们对他们的新主子仍怀有浓浓地戒备之心? 在鹿棋镇,能跟扈奕旗鼓相当的只有大椿树的木草联盟和九尾狐家族。 为了几块黑曜石就叛主投敌,和扈奕撕破脸?对于小蒙三人来说,好像并不划算! 他们的新主子应该比扈奕的地位更高!实力更大!这样,他们三人才能有恃无恐地跟扈奕翻脸。 那么,在鹿棋镇,这样的存在只有麟渊一人。 难道是麟渊? 可是,如果,他们三人的新主子不在鹿棋镇呢?那么,可怀疑的对象就多了。有神魔镜,有律惩司,有魔族,还有他们妖族本源的嬴赦一脉。 想到这里,周正想的脑仁疼。 算了!他心中暗想,还是别节外生枝,重心放在杀人案件上吧!黑曜石这件事回禀给温如垕,让司主自己去费心吧! 周正刚想回屋睡个觉,好好休息休息脑子。忽然,府衙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而且,这次的动静更大! 周正刚想派人去看看什么情况,就见杨山慌慌张张跑进来,“真君,妖族上万人已经把府衙团团围住。” 周正一愣,“扈奕又来了?” “不是,是涂山翮和大椿树带头,扈奕的一干人也跟着。” “涂山翮?”周正大为疑惑,急忙来到府衙外。 门前站着两拨人马,一波是以涂山翮为首的九尾狐家族,大概一两千人。 另一波是以一位面如重枣的老者为首,想来就是那棵大椿树。他身后除了乌洋洋一片树精石怪外,还有刚刚来过府衙的,扈奕的一帮手下,足有七八千人。 两拨人虽然都围着府衙,但是,泾渭分明。 “涂山族长,你这是何意?” 涂山翮面有尴尬之色。 “真君,您别误会。您只要能拿出证据,或者,您能给我们个合理说法,抓捕扈奕这件事,我们涂山氏全力以赴支持您!” “什么意思?”周正糊涂了。“我们没有抓扈奕!” “周真君,您这样说,就不太好了!您问问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扈奕跟您进的府衙,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说实话,只要扈奕有罪,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就像涂山族长说的,我们会全力支持您!可是,您这样不明不白地抓人、杀人,是不是有点太欺负我们妖族了?”说话的正是那个老者。 “这位老者如何称呼?” “老夫椿奉,是木草盟的盟主。” “原来是椿奉圣君,久仰久仰!椿奉圣君,你怎么这么肯定,扈奕是被我们律惩司抓了?我只是请扈奕圣君进来喝了杯茶,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已经离开。不信,你们可以去他的府上找他,一看便知!这是个误会,我们真没有抓他!” 看周正说的如此笃定,椿奉不由心中泛起嘀咕。难道这次真是个乌龙? 而,涂山翮听后,则长长舒口气,脚步不由向周正靠拢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扈奕妖君根本不在家里!他们律惩司根本没有放人!” 闹哄哄间,椿奉身后站出三个人,“周真君,小人叫苗辙,我们三个是妖君的裨将,经常跟随在扈奕妖君左右。今天,我可以起誓,扈奕妖君自从进入你们府衙后,我们确定没有见扈奕妖君再出来。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您说,半个时辰前,我们妖君就离开了。可是,兄弟们找遍了鹿棋镇,也没有见到妖君的踪影! 小人斗胆想问问真君,我们妖君犯了哪条天规,你们扣着人不放?还有,小蒙他们三个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满城搜捕?而且,还就地格杀了两个?真君,您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个说法吗? 我们妖君来这儿不就是为兄弟们讨个说法吗,凭什么你们抓着人不放?” 作为扈奕的身边人,裨将苗辙的话信服度很高。大家一时群情激愤,囔囔着让律惩司马上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周正身上。 这个突发情况打得周正措手不及。他肯定不能像对付扈奕那样对付这些人。一旦处理不慎,极会引起妖族的同仇敌忾。万一妖族因此乱了,周正的罪责可就大了! 扈奕带人围攻府衙,只是代表他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三股势力合而为一,代表的就是整个妖族。 周正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想明白了事件的原由。 这个事,肯定是妖主麟渊指使,或者,至少已经得到了麟渊的默许。 想想也是,律惩司抓几个或杀几个虾兵蟹将,麟渊不会在意。但是,没有经过他允许的前提下,律惩司就私自捉拿他手下的妖君。这无疑是对麟渊这个妖主身份的蔑视,更是对他本人的极大侮辱! 也正因为如此,三股势力才会选择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外!而,涂山氏一族也不得不摆明立场! 他们是苦主不假。若周正有真凭实据,别说只是抓捕扈奕,就算是把他杀了,涂山翮也会义无反顾站在周正一方。那时,即便是妖主麟渊也无话可说! 但是,若周正无凭无据,就这样胡乱杀人、抓人,确实有人族仗着律惩司身份欺压妖族之嫌。作为妖族的一员,涂山氏家族就必须跟其他妖族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周正朗声说道,“椿奉圣君,涂山翮族长,诸位,请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周正的话音响起,在椿奉和涂山翮的带头呵斥下,四周的嘈杂声慢慢平息。 “诸位。你们说我抓了扈奕,但我又不承认抓了扈奕。这怎么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们进我府衙搜查。我也很愿意自证清白,让你们搜。但是,府衙乃律惩司重地,私闯之人按律当诛!我今天若是真放你们进去,反而是害了你们。” 周正话音刚落,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又起。 “他什么意思?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确实听过有这样的规定。” “可是咱这么多人,他能分得清谁是谁?况且,他敢给咱们这一万多人一起治罪?” “也对!不都说法不责众嘛!干脆咱一起闯进去,看他敢治谁的罪?” “有道理!咱们现在闯?” “着什么急?让别人做出头鸟!万一真要治罪,也是治罪带头闯进去的几个人!” “对!对!不着急。咱们等等!” 周正压压手,让众人的议论声慢慢平息。 “所以,我想出个办法。你们选出一位代表,一定是你们信得过的代表。由我陪同一起搜查,看看扈奕究竟在不在我们府衙?” 周正这招,直接把矛盾甩给了三大势力。只能有一个代表,你们内部自己看着办! 九尾狐家族肯定不相信椿奉,更不会相信苗辙一干人。木草盟也绝不会相信涂山翮,对于苗辙他们也极度不信任。这群人万一再把木草盟当枪使,椿奉他们不成了冤大头! 而,苗辙他们首先就怀疑涂山氏的立场,万一他们站在周正一方,睁着眼说瞎话,自己这帮兄弟岂不被愚弄?可要是选椿奉,两家本就有仇,跟涂山氏的关系恶化也是因木草盟而起。谁知道椿奉现在是不是和涂山翮穿一条裤子? 相互的猜忌让三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代表。 可是,事情总不能这样僵持着? 最着急的还是苗辙一群。他放低了姿态,恭敬向周正行礼。 “真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真君能让三个人进去,各自代表一方,互相也能做个见证。” 周正面露难色。 “让你们进去一人搜查,我已经是冒着被革职的风险。若是再多人,律法不容!另外,府衙里重要的地方都有阵法防护,而这些阵法只有司主才有资格解除。以我的身份也只能带一人进入。” 周正并没有因为苗辙的地位低下就爱答不理,反而耐心解释。这一下子就赢得了不少人心。 很多人对道听途说来的,关于律惩司、周正仗势欺人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还有一部分看周正如此坦荡,对他所说的没有抓人,也信了八九分。 第 一 百 一 十 六 章 周正这样做,自然是有意为之。他明知道这三家肯定达不成共识! 那怎么办? 当然是逼出麟渊来! 麟渊让这三家冲锋陷阵跟周正死磕,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周正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 涂山翮最先领会了周正的意思。他也觉得,这个时候,麟渊该出来替大家出头了! 可是,这话他又不能直接提出来。他略微沉吟,看着苗辙心生一计。 “苗辙,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扈奕真在府衙押着,咱们团结一心,据理力争也要请真君放人!可是,若是扈奕不在府衙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有没有危险?” 涂山翮这么一说,苗辙更是大急。 “涂山族长,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兄弟们选你做代表?” 涂山翮连连摆手,“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小婿的死,扈奕有最大嫌疑。所以,我不可能做到公正。我不合适!” 涂山翮的拒绝,苗辙不但没有怨恨,反而很佩服涂山翮的坦诚。他急忙又转向椿奉。 “椿奉妖君,我们都支持你,你作为代表进去看看我家妖君到底在不在府衙?” 椿奉也不傻!自己进去可以,可是,若是结果不是这些人所想的怎么办?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大家对律惩司的不满会转嫁到自己头上。 这个出头鸟,自己坚决不能干! 椿奉摇摇头,“我们木草盟跟你们也有过节,所以,我也不合适!” “若是两位如此谦让,小的不才,就代表咱们三家进去看看?” 涂山翮和椿奉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手下却立即出言讥讽。 “苗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敢大言不惭代表我们?” “是呀,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是不是早盼着你家妖君死了,你好做他的位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苗辙羞辱地面红耳赤。 他也知道自己不够这个资格,所以,不敢辩驳。但是,他的确心焦,想赶紧查清扈奕的下落。 “哎呦,看来,咱们几个都不够格啊!”涂山翮故意发出一声感叹。 他们不够格,谁够格? 苗辙的脑海灵光一闪。 妖主! 他立即就想到了妖主麟渊!谁还能比妖主更有资格的? 他带着几个兄弟立即奔向妖主府。 周正和涂山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难题抛给了麟渊! 麟渊绝对不能出这个面!作为堂堂的妖主,他怎么能够跟律惩司正面冲突?事后若被对手蓄意诬告给妖王,他吃不了兜着走!妖主之位可能都保不住! 可是,事情也不能这样僵持着!之前,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苗辙一干人在府前把脑袋都磕破了,若是三方再跟律惩司起了冲突,那责任可全是他这个妖主的! 麟渊极为恼怒,派人给围攻的三家传话。 “妖主说,他极为相信律惩司,也极为钦佩周正真君的为人!真君既然说没有抓捕扈奕,那就一定是没有!你们偏听偏信,胆敢带人围攻律惩司府衙,实属大逆不道!罚椿奉和涂山翮立即向律惩司,向周正真君赔礼请罪!并禁足十日,不得出府!其余随从弟子一人二十杖责,自回自家领取!” “涂山翮领命!”说完,涂山翮第一个向周正赔礼请罪。椿奉虽有不愿,但也只能低头认错。 苗辙一众更别说了,在府衙门口给周正磕头认罪,并立刻执行杖责的责罚。 打完后,忍着疼,一瘸一拐带着手下疯狂开始找寻扈奕的下落。 看着声势浩大的闹剧就此收场,远远躲在一处阴暗角落的年轻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帮蠢材! 周正?你小子有几分能耐!希望你做好了准备,本公子下一次,可要动真格了!嘿嘿。 见众人散去,杨山长舒一口气。 但周正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你也赶紧派人,去找寻扈奕的下落!千万别让他死了!另外,秘查小蒙的下落!” “明白!”杨山即刻带人离开了府衙。 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周正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针对的又是谁呢?是自己?还是律惩司?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把水搅浑,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还是想掩盖黑曜石的真相?或者,另有他图? 如今,没有太多的线索,周正一时无法分析判断。于是,他带着一壶酒又一次来到韩六子家门口。 韩六子对他的突然造访并不惊讶,酒菜都已经备好。周正二话不说,坐下来开始跟韩六子喝酒吃菜,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更没有询问有关螟虫和黑曜石的任何信息。 两人只是闲聊喝酒,一直到深夜尽欢。之后,周正心满意足地回府衙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消息接踵而来。 第一个,坏消息,小蒙始终没有找到。 第二个,更坏的消息。虎妖扈奕死了,尸体是在他一个姘头家里发现的。报案的也是他的姘头,一个狐狸精。说是扈奕得了马上风死的。 马上风,就是指男子在行房之时猝死。 可是,扈奕体格健壮,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怎么会得了马上风呢? 周正首先对那个胡氏的狐狸精进行提审。 胡氏,是一个寡妇,姿色妖娆。扈奕已经垂涎许久,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勾搭成功。 昨天,扈奕出府衙时,刚巧碰到了从这里经过的胡氏。他也没有跟远远在府衙外等候的兄弟们交代一声,就坐上胡氏的马车一起寻欢去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是地头蛇,寻找小蒙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对于周正交代的事并不是太着急。 坏就坏在,昨天,两人激情过度,折腾了好多次,最后,在午夜再一次云雨之际,扈奕突然趴在胡氏的肚皮上不动了。 胡氏一早就来报官,经仵作勘验,症状完全属于马上风,没有中毒或利器所伤迹象。 对于胡氏的供词,周正并没有相信。他立即派人找来苗辙,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扈奕和胡氏这档子事。 几个人都说,知道扈奕勾引胡氏,但是,一直没有成功,都被胡氏严词拒绝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昨天把鹿棋镇翻遍,也没有想到去胡氏家看看。 对于这个,胡氏的解释是,扈奕从禁足结束后,第一天就来找自己,自己生生被他的痴心感动了。两人开始交往这个事,因为就是这几天才发生,胡氏又要求扈奕保密,所以,才无人得知。 周正自然不会相信这个鬼话。 一直对扈奕置之不理的所谓贞烈女子,就在前几天突然对扈奕动心。接着,就是扈奕背着所有人找她寻欢。而更巧的是,那时候却有传言说扈奕被抓了,差一点引起妖族和律惩司的大规模冲突。 这也太巧了吧?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样的巧合,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耐人寻味! 若想戳破胡氏的谎言,只能在尸体上搜寻线索。于是,周正命人去请韩六子。 接着,更震惊的消息传来。韩六子死了,而且是中毒身亡! 韩六子死在自己家的药房里,尸体旁的桌子上全是瓶瓶罐罐药沫和药水,哪一个里面都是剧毒。 韩六子身上中的毒有好几样,仵作判断,是韩六子在尝试制作新的毒药时,用嘴试药而引起的毒发身亡。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他杀! 但是,周正却百分之百肯定,韩六子绝对是被人所杀!而,那个凶手,绝对也是个制毒高手! 周正自问在药理方面的知识,自己绝对能拿得出手。可是,在毒药学方面,自己连个入门都不算。想要分辨出韩六子到底中的什么毒?这种毒药是怎么搭配的?为什么以前他zhizuoduyao那么多次没事,这次怎么就中毒了?勘察这样的细节,他真的无能为力! 他忽然发出一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不过,也不能说周正一无所获。他在药房里发现一个密格,密格里有一块红绸包裹的白玉戒指。 这个密格很隐蔽,之所以能被发现,是因为它被打开了一条缝。说明韩六子在死之前打开了这个密格。 这是韩六子在明示什么吗? 昨天晚上的一场酒,周正一直在等韩六子说出真相,哪怕给他点暗示都行。 但是,韩六子很执拗,什么也不说。只要周正有意往案件上攀连,韩六子就会立即做出送客的架势。弄得周正无奈,只好只喝酒闲聊,不再试探他。 谁承想,只一夜时间,他和韩六子已经阴阳相隔。 府衙的一间偏厅。 周正正在听杨山的汇报。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绑着伤布的年轻人。 “刚刚发现,母花豹小蒙死了,尸体是在郊外的草丛中发现的。身上只有一个伤口,而且是致命伤。所以,推断是被至少天阶巅峰之人一招所杀。死者死后,衣物被彻底扒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物品。” “之前,她躲哪儿了?” “这个不好查。但是,扈奕的手下曾说过,以前曾经碰见过小蒙和椿奉接触过。” “以前?是多久?接触?是怎么样的接触?”周正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据那个妖将说,大概是小蒙他们几个刚回来那一两天,他无意间看见小蒙和椿奉在一家酒肆碰过面。他说两人离的很近,但是,小蒙并没有和椿奉坐一张桌子。所以,他也不确定两人是特意碰面,还是喝酒时偶然碰见。” “小蒙失踪后,你们去椿奉府查过吗?” “没有!当时想着,不太可能…” “韩六子的关系网查的如何?” “我们把城中所有的郎中和会做毒药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其中有两个跟韩六子有些交情,他们提供了一条消息。韩六子是制毒高手,也是神医,所以,只要能让他高兴,谁请他都会去看病。可唯独一家他不去,那就是妖主麟渊家。” “为何?” “据他们听说,很多年前,麟渊的弟弟麟术曾经找过韩六子比试用毒之术。最后,麟术败了,却耍赖用法术打伤了韩六子。韩六子很生气,发誓不再踏入麟府一步。” “消息可靠吗?” “不可靠。当时他们之间的比试都是私下里进行,没人知道真相。但是,韩六子被麟术打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韩六子不进妖主府这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周正点点头。而后,他转向那个年轻人。 “伤如何?” “无碍。” “说说昨天的事。” “是。按您的吩咐,等您离开韩六子家后,我就躲在暗处监视。将近子时,有一个人进了韩六子的家。他们看起来认识,是韩六子开的门,而且,两人一起进的药房。药房里发生什么事,因为我离得远,所以,不知道。但是,没有打斗和争吵的声音。 后来,那个人离开。开始,去的是椿奉家的方向,可是,后来却突然转向了扈奕家。大概半个时辰,他才从扈奕家出来,然后往外城走。我一路尾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他发现了。他修为很高,大概在仙阶四层左右,没有几招就把我打伤。我不敢恋战,逃了回来。” “程峨,你是仙阶三层,达到大圆满了吗?” “没有,但也只是一线之差。” “我若是想把你打伤,需要几招?” 程峨愣了一下,“十招。” 程峨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次,来到鹿棋镇后,周正发觉案件迷雾重重,背后似乎隐藏着很大的阴谋。他怕杨山一人应付不了,所以,他偷偷把程峨从昆仑虚招过来,协助调查。 周正正色地摇摇头,“程峨,你别奉承我!我虽然进了仙阶四层,但若是要打伤你至少需要百招!” 程峨猛然惊醒,“那个人的修为,在仙阶五层?” “可能更高!” 说到这里,程峨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和杨山互相对望着,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和韩六子有恩怨,又是如此高的修为。在鹿棋镇只有一个人!那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妖主!麟渊! 周正也感觉一阵阵头疼。这事牵扯的面有点大,他必须呈报给司主温如垕。 第 一 百 一 十 七 章 程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所以,他一早就发现了我?那他干嘛还要带我去扈奕家?难道他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极有可能!你想想,他是怎么进的扈奕家?正门,还是后门?” “都不是,跳墙。” “出来的时候呢?” “也是跳墙!我明白了,他原本的目的地是椿奉家!只是,后来发现我在跟踪,所以,才带我去扈奕家,以扰乱我的判断!” 周正对程峨一点就透的聪明很欣赏。 “真君,那接下来怎么办?” “搜查椿奉家!” “等等,”杨山这两天被妖族群攻怕了,“咱们以什么名义?” “小蒙啊!谁知道她已经死了?” 杨山恍然大悟!这几天所有人都知道律惩司在追捕母花豹小蒙,但她已死的事实,除了律惩司,也就只有凶手知道。 以这个名义去搜查椿奉家,说不准单看他的反应就能判断出,他是否跟凶手是一伙儿的? “程峨,你和我们还是一明一暗。我带着杨山去椿奉家,你偷偷躲在暗处,看他有没有派人出去送信?送到哪儿了?最好能看清送给谁了?但是,记住,安全是第一位!” 程峨心中一暖,“属下明白!” 小蒙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寅时左右,也就是三点到五点之间。从被杀的状况看,周正猜测她是在睡梦中被人一击而死。 律惩司抓过小蒙,深有体会她的防范意识特别强。那么,又是谁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她? “只能是,她觉得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周正说出了他的猜测。 程峨想了想,说出了不同的看法。 “那个人,也能!” 周正突然感觉事态的严重性。他认可程峨的说法。如果,真是那个人开始动手了,那么,椿奉,已经被自己怀疑的人,会不会也被他及时杀人灭口? 韩六子知道他的秘密,自己刚想深入接触问出点情报,立即就被灭口。 小蒙,是因为自己抓着这个线索紧追不放,所以,也被灭口。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椿奉呢? 事不宜迟,周正立即带着杨山赶到椿奉的府上。 还好,椿奉安然无恙。 大家分宾主落座后,周正开门见山,直接以搜捕小蒙为由,搜查府内上下。 “椿奉圣君,实在对不住,例行公事。全城上下,除了妖主府,其他府邸我们都要搜查。” 听说要搜捕小蒙,椿奉的表情显得惊异,同时,又有一丝释然。他爽快地同意。 “真君,配合律惩司早日抓到凶手,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妨事,您尽管带人搜查!” “多谢椿奉圣君体谅!”周正给杨山使个眼色,杨山立即带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而周正则由椿奉陪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鹿棋镇的风土人情。 周正这样做,一来怕椿奉狗急跳墙跑了,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以目前的情形看,椿奉显得相当坦然。 杨山搜查的很细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又回到客厅。他伏在周正耳边轻轻说几句。 周正摆摆手,“椿奉圣君不是外人,当着他的面尽管说。” “是。禀告真君,我们在府上的厨房里发现一块没有被烧完的衣角,看样式像是女人的衣服。” 周正故意显得惊讶,急忙问椿奉,“椿奉圣君,这是怎么回事?” 椿奉脑子嗡了一声,他明明记得所有的遗物全部烧毁干净,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一片衣角? 但是,他立即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我也不知。或许,是下人?谁私自在厨房烧东西?让真君见笑了,老夫管家无方!要是让我查出来谁私自在厨房烧衣服,定然狠狠责罚!” 周正也不紧追,笑呵呵听着他的解释。 “在西厢房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小块新鲜的血迹,不超过半日。而且,在床沿下发现了血指印。” “椿奉,谁住在西厢房?”周正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声严厉色问道,“怎么会有血迹?你杀人了?” “没有!冤枉!真君,我冤枉啊!西厢房一直没有住人!我家里人都能作证!”椿奉吓了一头冷汗。 “真的?” “千真万确!” “可是,”杨山冷冷地看着椿奉,“西厢房,一个没人住的地方,未免也太干净了吧?怎么看,怎么像刚刚打扫过不久,而且,犄角旮旯也打扫地一尘不染。” “这个,这个,实不相瞒。真君,老夫看上一名丫鬟,准备纳她为妾。今早刚让家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那敢情好!恭喜啊!圣君老当益壮,也想学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啊?哈哈。不过,丫鬟叫什么名字?我们过一会要见见。另外,你的内室,还有家下的仆人,我们也会挨个盘问。你可千万别骗我!” 周正说的嘻嘻哈哈,但凌冽的眼神吓得椿奉不寒而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刚把小蒙解决,周正上午就带人来家搜查。他觉得已经把扫尾工作做得干干净净,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也害怕真有什么疏漏,让周正抓个正着! 况且,刚才的谎话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只要周正刨根问底去讯问下人,保准会露馅。 椿奉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先不说这个,就冲你府上有杀人的嫌疑,我们按规矩也需要先把你带回律惩司。可是,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椿奉以为周正是在恐吓威胁他。可是,仔细品品,突然惊得头皮发麻! 原来,律惩司早已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 自己知道太多那个人的事,自己被抓,他一定会把自己灭口! 但是,椿奉的心里还存一丝侥幸。万一那个人顾念自己效力多年,觉得自己还有用呢?他一定会,也一定能有办法救自己出去!这里可是妖族的地界! 就在椿奉反复权衡利弊的时候,周正忽然神秘地说道,“椿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这么快找到你这儿?告诉你,我们律惩司有特殊手段,是小蒙的魂魄告诉我们的。” “不可能!她的魂魄被灭…”椿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发觉不对,急忙闭口不言。 可是,一切都晚了! 别说小蒙的魂魄,就是韩六子的魂魄,都是在他们身死的同时,魂魄也跟着灰飞烟灭。 周正之所以拿魂魄说事,就是想在椿奉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诈他一诈。 至于衣角,血迹、血手印,也都是假的!但是,律惩司确有一种寻痕香,能根据一个人残留的气息追踪此人的行踪。 但是,寻痕香有个弊端,就是被追踪之人如果行动过快、或屏蔽气息、或距离太远,这玩意都爱莫能助。不过,用它确定小蒙在哪儿居住过,却是十拿九稳! 来之前,周正、杨山和程峨详细分析推断,大胆认为,小蒙应该是在住处被杀,那么现场一定会有血迹或是蛛丝马迹。 于是,杨山在确定小蒙在西厢房待过好多天后,又发现厨房有焚烧过衣物的痕迹后,睁着眼说瞎话,咋呼椿奉。 其实,杨山也很郁闷,现场清理地太干净了,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他只好出此下策。 没想到,收获巨大! 椿奉这个时候想有所行动,可是,他已经动弹不了。别说周正是仙阶四层,就算是杨山也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修为,在这二位面前,椿奉这个刚步入仙阶一层的人连一丝自主决断的权力也没有! 杨山封住椿奉的灵力,命人五花大绑。然后,集结所有府上的人员全部押往律惩司。 周正给椿奉套上黑头套,亲自押着他第一个出门。 刚到门外,他忽然心生警觉,就见一把飞针迎面打来。 他急忙抬手挥拳,打落飞针。刚打完,他心中暗道,糟了! 果然,身边的椿奉已经倒毙而亡。 飞针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对方的真正目的还是杀椿奉灭口。 躲在角落的程峨迅速向一个黑衣人扑去。刚才,一切来的太快,等他发觉有异,已经来不及出手相救。 黑衣人杀人成功后,也不恋战,立即转身就走。 这时候,周正也追了上来,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这一拳不仅有灭杀淬体之威,更有重创元神之力。 黑衣人也不敢大意,连忙挥拳抵挡。同时,祭出一柄阳尺挡住程峨的攻击。 三人都是仙阶的大能,一个碰撞,他们周围五丈之内的房子就坍塌一片。这还是有虚天镜的阻挡,否则,整个鹿棋镇都要化为废墟。 黑衣人很强,连绵不绝的拳势把周正逼的连连后退。同时,黑衣人的阳尺突然发威打了程峨一个趔趄。 趁此机会,黑衣人抬脚就走。 周正紧追不舍,程峨紧随其后。 三个人的速度太快,瞬间就跨越了几万里。 但是,黑衣人明显比周正高出一个层次,所以,越跑越远,距离一点点拉大。 周正本想拼命去追,可忽然转念一想,又怕中了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急忙停下脚步,拉着程峨返身回去。 再次回到椿奉的府上,他和程峨走进一间狭窄的偏房,那里站着手持长剑、严阵以待的杨山和吓得战战兢兢的椿奉。 “看见了吧?你还不打算说?” 刚才,周正就怕事出意外,所以找了一名和椿奉身材相似的下人穿上椿奉的衣服。而椿奉则穿上下人的服装,由杨山押着走在最后。 这等于救了椿奉一命!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局势。跟律惩司合作,他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是,一旦落入那个人手里,他必死无疑! 椿奉深深吸口气。修仙者,越是修炼到高阶,越是害怕死亡!死亡就意味着从头再来!再来,能不能取得现有的修为和权势?都是未知数! “真君。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必须让你们司主来。否则,我们全都得死!那个人,凭你们惹不起!他就是个疯子!还是个修为极高的疯子!” “好!”周正答应地很干脆!并且,当着椿奉的面启用传音符。 “好了,你也听见了,司主马上就到!先说说吧,周岳是不是那个人杀的?扈奕是不是那个人杀的?还有韩六子,小蒙?” “周岳是他安排我去杀的。他给了我一只螟虫,让我在周岳吃饭的那个酒肆等着,悄悄放进周岳的身上。这个不难,周岳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察觉不到。” “螟虫,是怎么进入周岳体内的?”这一点,杨山极为好奇。 “螟虫喜欢吃人的五脏六腑,我用法术把它放进周岳的屁股里…” “别说了!”杨山差一点吐出来!太恶心了! “你怎么保证螟虫会死在他肠子里,而不会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那个人十分了解螟虫的习性。螟虫离开熟悉的环境,存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做过实验。所以,这样杀人,你们谁都找不到线索。” “没错!一点痕迹也没有,确实很难找到线索。为什么要杀周岳?难道是为了挑起扈奕和涂山翮的争斗?” “是!大家找不到周岳的死因,就会互相猜忌。我们在两家都安排有奸细,会煽风点火,我们也会找恰当的时机推波助澜,最终让两家打起来,不死不休。” “这样,你们木草盟到最后再来收拾烂摊子。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就一家独大了!” “确实如此!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最终答应和那个人合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螟虫竟被你找到了。而且,你还找到了韩六子。” “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对!你通过螟虫的线索,竟然找到了小蒙他们三个。他们是我安插在扈奕身边的人。” “他们三个在帮那个人做事?从流放地带黑曜石回来?” “这个你都知道?好吧!栽在你手里,我输的心服口服!不错,那个人听说他们要去流放地,就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把那里的黑曜石带回来。” “为什么他们回来后,不把黑曜石交给那个人?” “为什么?因为,我并不信任他!我要等他兑现承诺,等涂山翮和扈奕打得你死我活时,再把东西给他!” “可是,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所以,小蒙一直在你这儿躲着?” “是!” “为什么杀她?” “你们追的太紧,小蒙又知道的太多。所以,那个人逼我动手!” “为什么要杀扈奕?胡氏也是你的人?” “不!胡氏是那个人的人!为什么杀扈奕?开始,我也没想明白,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个人是想把罪名加给涂山氏。还是为了进一步挑起两家的争斗!” 周正恍然大悟,他差一点就忘了,胡氏也是一只狐狸精。 可是,周正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杀韩六子,是因为韩六子认识那个人?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在搞的鬼?” “对!他跟韩六子很熟。他想拉拢韩六子加入他,可是,韩六子拒绝了!” “他用黑曜石干什么?他从你这儿得到几颗?” “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是从他那儿第一次听到黑曜石的名字。黑曜石,小蒙带的最多,足有十颗,全被他拿走了。” 听到那个人拿走这么多黑曜石,周正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人是谁?” 第 一 百 一 十 八 章 椿奉摇摇头。 周正明白他的意思。温如垕不来,椿奉一定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 这是椿奉以此换自己性命的唯一砝码。 周正很理解,所以,他并没有强迫椿奉。 周正看看天色,“司主估计快到了。咱们回府衙迎接!”然后,由杨山和程峨左右护卫,押着椿奉出来。 周正现在倒不怕那个人再来,有他们三个人在此,那个人也别想讨到半点便宜。 刚走出门外,周正突然发觉椿奉脸色有异。 “怎么了?” “肚子疼,”椿奉也很诧异。按说自己已是仙阶修为,身上不该有疾病痛处?“可能早上练功岔气了。” 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肚子有些难受,但是,还能够承受。 周正心中狐疑,但见椿奉很快脸色又恢复了正常,他也没再多想。 螟虫有毒不假,但是,若想毒死仙阶之人,它的级别还不够!仙阶从淬体开始,虽然不敢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但是,能伤到仙阶之体的毒药少之又少,而且材料难找、配制又极其苛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周正压根就没有往中毒方面去怀疑。 可是,没走两步,椿奉忽然紧紧按着肚子蹲下,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看来疼得不轻。 “怎么回事?椿奉,你不是故意装的吧?”杨山也是一脸惊异。 “我没有。我,疼,疼…他骗我…” 最后,椿奉疼地已经说不出话,满脸涨血,慢慢变成了酱紫色。 忽然,他身上的灵力突破封制,卷起四周的灵气疯狂地向他肚腹之处汇聚。 周正的右眼猛跳,天生的直觉让他瞬间拉起杨山和程峨,急速飞向天空。 也就在同一时刻,椿奉的身躯毫无征兆地砰然炸开,体内的一团黑气瞬间升腾并快速扩散,眨眼间就覆盖住了椿奉的整个院落。而且,并不停歇,继续向外蔓延。所有被黑气覆盖的活物,只一个呼吸就倒地身亡。 周正忽然想起扈奕跟他说的黑曜石做的毒药。当时,韩六子说漏嘴,曾说,有干天和、天理不容。 这黑色的毒气应该就是黑曜石所做的毒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亏得椿奉的家人大多已经被押解在府外,逃过一劫。不过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下人和两名律惩司衙役,却没有那么幸运,根本来不及跑出院门,就被黑气吞噬。 眼见毒气还在蔓延,向府外的街道、房舍扩散,周正当机立断,在杨山和程峨的辅助下,以椿奉家正中央为风眼,运用大法力施展旋风咒,把所有的黑气封锁在旋风内,不让它外溢出府。 同时,命令一名衙役快速回府衙取来挡风用的土翁万树法器,倒扣在椿奉的府上,把毒气连同椿奉府全部封印进去。 做完这一切,周正和杨山、程峨三人累得气喘吁吁飞落到地面。刚才,若是有一丝毒气外泄,鹿棋镇至少要死成百上千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妖主麟渊,也把刚刚抵达的温如垕招了过来。 当着两人的面,周正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 麟渊当场就黑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眺望着远方,显得心事重重。 温如垕则紧皱眉头,尤其看到周正呈上的那几颗黑曜石时,脸上更是多了一份震惊。 麟渊和温如垕对望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既然有黑曜石所做的毒气存在,麟渊先告辞,着手安排人一级戒备、全城通缉黑衣人。并开启鹿棋镇的防护大阵,暂时隔绝与外界的一切来往。 温如垕也要早做准备,带着黑曜石急匆匆赶回律惩司总部。 周正作为这起案件的总负责人,自然不能甩手离开,温如垕命令他带着杨山、程峨,协助妖主麟渊捉拿黑衣人。私下里,他再三嘱咐周正,一定要想尽办法不让黑曜石所做毒气流出鹿棋镇外。 “实在不行,就把整个鹿棋镇封印!” 这是温如垕的原话,也给了周正最大的权力。周正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所以,他一边让杨山和程峨偷偷在鹿棋镇四周布置封印大阵,一边亲自找到妖主麟渊,试图找到那个黑衣人,设计把他制服。 在妖主府的前厅,麟渊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 “周正,有话直说吧!你是不是怀疑老夫?” “是!第一,在鹿棋镇所有在册登记的名单里,能达到仙阶五层六层修为的只有你一个人。那个人,我交过手,至少仙阶五层。 第二,能让木草盟的椿奉听命的,不可能是涂山翮或涂山蒙,更不可能是扈奕。而能比他们身份地位更高的也只能是你!还有,韩六子家我们搜到一枚玉戒指,经过我们的核实,这枚戒指出自妖主府。而且,曾经是你最喜欢佩戴的首饰之一。 第三,因为你弟弟的事,你跟涂山氏有仇怨。而我们还调查到一件事,扈奕当年曾经跟一个小妖发生冲突,最终失手把那个小妖打成了残废。大家都以为这是小事,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妖是你这位妖主的私生子。你怀恨在心,曾经交给扈奕一件送命的差事,可是,没想到,扈奕这家伙命大,没死成。所以,你跟扈奕的仇怨比涂山氏更大! 让我猜猜,半年前,周岳无意间闯入鹿棋镇,并成了涂山蒙的孙女婿。你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就在扈奕被解除禁足时,你杀了周岳。 一来,引起涂山氏和扈奕的相互猜忌和仇恨,顺势挑起两家的争端,彼此削弱他们双方的势力。二来,引来我们律惩司,把这个案子定性为两家的恩怨仇杀。借律惩司的手,进一步打压双方的势力。 但是,事后你需要收拾残局的人,所以,你拉拢利用椿奉,把他变成你的人。 这样,不仅你大仇得报,还能一下子把鹿棋镇牢牢控制在你自己的手中!可谓一箭双雕!好计谋!” 麟渊的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为什么还不抓我?也对,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奇怪,你只身前来,却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周正笑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清楚。你既然打算挑起两家纷争,为什么杀周岳时,不连带着把他妻儿也一起杀了?那样,我觉得效果会更好!可是,你偏偏等他妻子回娘家时再动手,为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我猜,你也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幕后那个人!” 麟渊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有释然,但,更多的是一份警觉。 “哈哈,我猜对了!”周正眼中精光乍现。 麟渊迅速又回到无悲无喜的状态,他缓缓开口,“刚刚还言之凿凿,怎么忽然又说我不是幕后之人了?难道,你断案都是凭直觉?凭猜测?” “那倒不是!我断定你不是幕后凶手,只有一个原因。” “说来听听。” “这儿本来就是你的地盘!你经营百年,若是你真心想收拾谁,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哈哈,你太抬举老夫了!”麟渊沉吟片刻,“这次你猜错了!你前面说的很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周岳是我杀的!小蒙、韩六子、扈奕、椿奉都是我杀的!这是我从椿奉那儿拿的黑曜石,这就是证据!请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自废修为,去律惩司领罪!” 周正接过黑曜石,那里只有八颗。 “你在保护谁?”周正紧紧盯着麟渊的眼睛。 麟渊坦然回视,“哈哈,周正,你想多了!让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是为了安顿我的家人。你若还不信,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走!” 周正摇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黑曜石有十颗,椿奉体内被藏了一颗,现在还少一颗!黑曜石做成的毒气,威力有多大,今天你也看见了。椿奉说那个人是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为了自己的私心,难道打算拿整个鹿棋镇的人一起陪葬吗?若是,这种毒气外泄,还会死多少人?天底下会多出多少的寂灭之地?另外,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妖族必然和人族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难道,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不会的!”麟渊变得焦躁恼怒,“一天,就一天!你别逼我!” 周正犹豫半天,最后无奈地点头同意。“好!我等你一天!” 从妖主府出来,周正心情并没有轻松。 麟渊的意图很明显,他打算替那个人抵罪!可是,即便麟渊能找到剩下的那颗黑曜石做成的毒药,挽救这一次的危机。可是,只要那个人一天不被抓住,他早晚还会生出更大的事端! 但是,周正也知道,一定说服不了麟渊把那个人供出来!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从麟渊的表现看,那个人一定是跟他极为亲密的人! 他的那个私生子吗?不可能!那个孩子周正见过,身体残疾,修为微末,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大事! 麟渊的弟弟麟术吗?可是,那个人修为已废,而且,早已身亡。 还有谁?麟渊的身边人,周正已经派人摸了个透,没有一个符合黑衣人身份的人! 难道是麟渊以前的朋友?或者是,他觉得极为亏欠的仇敌? 这个调查的范围有点大,还需要杨山派人再去深挖一下! 周正边想边回到府衙。可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听见轰地一声,府衙的大门被击碎打穿、院墙被推到坍塌!上万名群情激愤的,来自椿奉势力的人马,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管不顾地冲进府衙,见人就杀。 几十个毫无防备的衙役被来势汹汹的暴徒乱刀砍死。其他反应过来及时迎敌的衙役,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如洪水猛兽的人众淹没。 场面极其血腥混乱! 周正急忙冲出去,挥拳打趴上百人,急忙把几十个被围困的衙役送进前厅。那里的防护阵已开启,众人一时半刻攻不进来。 接着,他再次返回战场,挥拳救人。他的目的不是杀戮。在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他只能用仙阶之威震慑,把来犯之人打伤打倒,但不伤他们的性命。 面对仙阶,天阶修为只是蝼蚁,再多也无济于事! 原本,周正很有信心,他已经把大多数没有惨死的衙役救进了前厅躲起来。可是,就在他再一次回到战场时,三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仙阶三层大圆满之人同时向他出手。 周正一惊!什么时候,鹿棋镇有了这么多的仙阶三层大圆满之人?要知道,扈奕、椿奉,涂山翮这样的领军人物也才是仙阶一层。就算涂山蒙也只是刚刚迈入仙阶三层! 一拳一层天。第四层,只一式,谓之寂灭。这一式共十三小招,对应人的七情六欲。一招绝一情,一招灭一欲。 可是,周正哪舍得跟云凌的浓情蜜意?哪舍得山珍海味的口腹之欲?所以,虽然这一拳他烂熟于胸,但是,一招他也没有练过。 他现在倚仗的最厉害招数还是三层的那式“和”!凭着四层的高境界,他能把这一式打出极境之意,完全盖过普通的三层大圆满。 但是,三个大圆满联手跟他对打,立时就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战场的形式立马又反转到最初的状态。没有了周正的救护,剩余在外的衙役没有一个能逃出生天,全部被砍成肉泥。 接着,疯狂的人群开始攻打防护阵。万众一心,很开防护阵就开始裂缝破碎。 “快!都躲进后堂密室!” 周正知道那里是府衙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不仅阵阵相连,极难攻破,而且,密室中有大量远程攻击类法宝,能够有效杀敌。 但是,周正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疯狂。或推、或拆,后来干脆放火烧,把整个府衙陷入一片火海中。 那百十个躲在密室的衙役反而成了瓮中之鳖,跑又跑不出来,逃又无路可逃。眼看着大火蔓延就要被活活烧死。 周正也急了,他急忙拔出长刀,势若惊天,连续两刀把密室跟府衙生生劈开,阻挡了两边的火势。 但也就因为这一分神,围着他的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找准机会,结结实实一拳打在他后背上。 周正向前奔了三四步,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他伤的不轻。要不是淬体之前就被师父魔鬼式训练过,刚才一下,骨头都要断几根! 他不敢再大意,集中精神挥舞长刀,和那三人又战在一起。 对于仙阶之人来说,拿兵器对敌的不多。因为,一般的法宝对他们无法造成伤害,而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堪比法宝的利器。 但是,一旦手拿兵器,那么兵器必定是仙阶高等甚至以上的法宝,对于他们的淬体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就像周正手里的问天,那可是敢跟第八道玄雷一争高下的法宝,虽然,至今还没有苏醒,但在周正仙阶四层修为的催动下,也是势不可挡。 尤其是惊天撼地两式,更是睥睨天下、无人敢敌! 周正如今对于这两式理解地更加透彻、运用地也更加得心应手!他感觉他已经快触碰到了刀法的真谛。 这两式绝不是单单的五招相连,而是五行相生相克、绵绵不息的天地大道。 每一次舞动,他都有新感悟,而这些如水滴的小感悟最终汇聚成溪、涓流成河,又反哺到刀意中,进一步明示他的心境。 一时间,周正完全融入刀影,人如刀、刀似影、影随身。恍惚间,天地之间无山无海无我,只剩下一把凛冽的长刀,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第 一 百 一 十 九 章 漫天的刀影把围攻周正的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三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眼见退出三丈还止不住步,其中一个白面长须的老者,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盾牌,迎风暴涨,并升腾起百丈高火焰。层层火焰如千万条红丝绳,一根一根缠住刀影,随后把刀影烧灭! 他旁边一位中年女子,也同时拿出一根蛇形的软勾,飞快勾向长刀本体,并用力拉扯。 长刀翻转,直接砍向勾头。软勾不敢正面交锋,急速回撤。但在空中一个掉头,重新勾向周正的手腕。 长刀再次回舞,周正一瞬间劈出十八刀,立时把软勾砍得七零八落。 但这个时候,又是络腮胡子瞅准时机,抡起手里的一柄大锤砸在周正的腹部。 两向撞击一声闷响,大锤应声而碎。看的络腮胡子一脸肉疼。 这也更进一步说明,非是仙阶高等法宝,对于仙阶淬体几乎没什么作用! 不过,这一次重击周正也不好受,气血翻滚,五脏移位。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接连被毁掉两件法宝,也使得那三个人心中惊惧,再不敢贸然进攻,只能被动防守御敌。 一时间,周正大占上风! 周正现在急切盼望杨山和程峨回来。哪怕回来一个,律惩司就能彻底翻盘。 可是,杨山和程峨他没等来,却等来了九尾狐家族的涂山翮,带着八千多号人冲进府衙。有涂山一族的,也有扈奕的一帮手下。 涂山翮的到来,周正不喜反惊。他不认为涂山翮是来帮助他和律惩司的。现在这种局势,涂山翮能隔岸观火,周正就会烧高香。 果然,看到周正四个人胶着的缠斗,涂山翮略显犹豫。可是,不知是谁突然呵问一句“涂山族长,你要叛离妖族,和律惩司一起灭杀我们妖族吗?” 一句话让涂山翮猛然惊醒,举起他手中的九藜杖打向周正。 “周正真君,你们律惩司欺人太甚!为了挑起我们和扈奕两家的厮杀,竟然杀扈奕栽赃我们涂山氏头上!今天,又杀了椿奉和我的父亲,栽赃给妖主!你们是想看我们鹿棋镇自相残杀吗?我问你,我儿周岳是不是也是你们杀的?” 涂山翮把周正问糊涂了。什么意思?涂山蒙被杀了?栽赃妖主!天呢,原来还是那个人动的手!他是想要干什么?栽赃妖主?坏了!麟渊一定出事了! 周正脑子转的很快,几件事情一串联,几乎就想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那个人,在周正去见麟渊时,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潜入九尾狐家族杀死毫无防备的涂山蒙,并且故意露出马脚。然后,放出谣言说律惩司去抓妖主了,因为,律惩司说麟渊杀了椿奉。 这样,涂山氏一族既怀疑是妖主杀了涂山蒙,又怀疑是不是律惩司设的另一个圈套? 接着,他发动椿奉的手下攻击府衙。而那个被关押在府衙的狐狸精胡氏,趁众人围攻府衙时,装作逃命跑进涂山翮家。然后告诉涂山翮,胡氏是被律惩司逼迫杀害的扈奕,目的就是嫁祸给涂山氏。可是,现在又打算对她杀人灭口。 接着,那个人再怂恿扈奕手下的一帮人声势浩大地去找涂山氏为扈奕报仇。 几个操作下来,情急之下的涂山翮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律惩司的阴谋! 而,那个幕后之人的目的根本不是鹿棋镇三个势力的纷争。而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要把律惩司拉下水,然后,迫使律惩司和鹿棋镇的妖族大打出手! 猜想到这里,周正蓦然惊倏! 还有,那个黑曜石所做的毒药! 周正灵光突显,很快想明白了那个人想要干什么!他要把整个鹿棋镇牺牲掉,然后,把罪名加在律惩司身上!这样一来,会让其他地方所有的妖族群情激愤、同仇敌忾地对抗人族,对抗律惩司!若再煽风点火,还会促使妖族进而全面对抗天庭! 他是在逼妖族反!在逼妖族彻底加入魔族! 周正惊出一身冷汗! 事情,他已经想清楚了。可是,面对目前的乱局,他却无计可施!他应该及时通知温如垕,可惜,唯一的传音符已经被他用了。他也想先不管一众衙役的死活,自己脱身去报信。可是,现在想走他根本走不了! 别看涂山翮只是仙阶一层,但他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他的加入,局势立时扭转,周正被围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尤其是涂山翮手中的九黎杖,更是攻击元神的仙阶高等法宝,每一次碰撞,都让周正有一种被勾魂摄魄的感觉,会出现瞬间的愣神。 高手过招,尤其是跟四个仙阶的高手过招,稍微的愣神都将是致命的破绽。 那三个三层大圆满的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手下毫不留情,把最厉害的杀招都用在周正身上! 周正的身体已经开始流血,身上已经出现了七八道伤口。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就算这四个人不能把周正当场杀死,耗也能把他耗死! 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出手。但是,周正知道,他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躲着! 如今,在鹿棋镇,麟渊生死未知,就算活着应该也自顾无暇。这个帮手自己指望不上。 还有杨山和程峨。可是,即便他们及时赶来,那个幕后之人也绝不会给他们机会来帮助自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可是,怎么自救? 周正内审自己。自己身上有青铜片,可以防御。但是,青铜片始终没有认主,做不到如臂使指,只能在危机的时候保命用。 自己还有乾坤圈,但是,那个法宝群攻那些天阶的暴徒还行,对仙阶之人几乎无用。 还有一个香袋,以及里面的荷花。只是,香袋没有攻击性,荷花还在修复中,并没有完全复原。而且,它们到底属于什么级别的法宝?对仙阶是否有用?周正也不清楚。想当时,荷花连天阶巅峰时期的原火,都阻挡不了他的攻击,估计,品阶也不会太高。 还有什么?玉笛。玉笛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应该对仙阶的元神有较大的攻击力。但是,现在哪有时间吹奏?再说,不说涂山翮,那三位可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玉笛对他们的攻击是否起作用?能起多大作用?周正心里也没有数! 最后,周正终于想起了原火送他的那根捆仙绳。 捆仙绳是目前自己唯一的翻盘杀器。但是,这个东西不能提前暴露,否则,对方有了准备,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 慢慢的周正心中有了计划。用捆仙绳偷袭其中一个大圆满之人!而且,在偷袭成功之后,必须即刻杀死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削弱对方整体的实力,才能反败为胜! 为什么不选涂山翮?他不是修为最低吗?更容易下手吗? 没错!但是,在这场争斗中,以他的修为,去留不起关键性作用! 又过了几十个回合,周正瞄准时机,袖中藏着的捆仙绳瞬间缠住白面长须的老者。等老者发觉有异,已经无法躲开,被捆的结结实实,身上的灵力也被瞬时锁死,一动也不能动。周正一不做二不休,手起刀落砍向老者的脖颈。 之所以,选择这个老者,是因为他的修为是他们中最高的,而且,手中的火盾是仙阶高等法宝,极难对付。 另外几个人也很快明白了周正的意图,纷纷祭出最强杀招逼迫周正回防自救,从而救下老者。 这一刻,周正也是拼了!强咬着牙顶着疯狂的攻击,不顾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周正急速挥刀,挥出了生平最快的一刀。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也打向自己想要阻止他。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但同时,周正的胸口塌陷,腹部被打穿,身体也被重重打飞出去。 周正迅速从地上爬起,浑身像一个血人。但他嘴角挂笑,心中升腾起一股又一股不屈不挠的无畏战意。 白面长须老者已死,连元神也在一刀之下魂飞魄散。这样的场景让剩余的三人震惊不已、心生退意。 看着威风凛凛、如杀神一般屹立在前的周正,涂山翮第一个吓破了胆,转头就跑。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涂山翮像见到鬼般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想要大叫、想要反抗,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到现在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没用的东西始终就是没用的东西!白瞎了这么好的法宝!”说完,黑衣人愤怒地一把夺过涂山翮手里的九黎杖,顺势举起把涂山翮的头盖骨击打稀巴烂。 黑衣人好像还不解气,举起九黎杖接着锤击涂山翮的身体。 九黎杖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对元神和淬体同时都具有杀伤力的法宝。不一会的时间,涂山翮的尸体就被大卸八块、烂成一滩肉泥! 泄愤了半天,黑衣人才算气消,他重新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平静状态。 “主上!”中年女子和络腮胡急忙向黑衣人行礼。 “你们去,拦住杨山和程峨。” “遵命!” 两人看都没看周正一眼,转身离去。在他们俩的眼中,周正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强!” “或许更强!”周正满不在乎回了一句,然后,冷冷地问道,“麟渊呢?被你杀了?” “没有。”黑衣人摇摇头,“我把他和他的妻儿囚禁起来了。” 周正点点头,“还行!你还算良心未泯!没有杀了你哥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苦寒之地出来的?” “哈哈,”黑衣人看起来心情极好,“你比我想象中也更聪明!我喜欢!你怎么猜到是我?” “想听?”周正找个台阶坐下,并服下一颗疗伤药丸。他现在必须抓紧休息,以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那一万多人还在持之以恒地攻打密室,但是,密室之坚固、之严密也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最终,苗辙站出来,组织众人分批轮换进行攻击。没有了头领的带领,这些人最初的攻击杂乱无章,看着声势浩大,却没有什么效果。如今,有人统一调配,大家只找一点,分批合力攻击,效果明显转好。 随着众人的齐心合力,一个又一个大阵被接连击破。躲在密室的一干衙役,生命岌岌可危。 隔着一个院落的周正干着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所面临的危险,一点也不亚于那一干衙役。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吗? 周正心不甘!但也无所畏惧! 既然目前的状态无力改变,那就干脆拼尽全力搏一搏!周正的心态反而越发沉稳平静起来。 “从你刚才对涂山翮的行为能猜个差不多。古有伍子胥鞭尸,现有你对一具尸体如此的暴虐泄愤。说明,你对涂山翮的仇恨刻骨铭心!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只能是那个有夺妻之恨的麟术!不过,说实话,人家冯芷宣并没有嫁给你,她选择嫁给谁是她的权力。这一点,你有些自作多情了!” 麟术冷冷一笑,“就这些?” “不!韩六子的性格我了解。传言你和他比试你输了。这个我不相信。我猜测,应该是你赢了。他应该对你的制毒技艺极为佩服,所以,才会甘心为你保守秘密。但是,你制毒却是为了祸害苍生,这一点他极力反对。我估计,那时候你拉拢他,被他拒绝,你一怒之下才打伤了他。 后来,韩六子看到了周岳的死因,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你并没有死。当时,也怪我太心急,三翻四次去找韩六子,你怕他会泄露你的秘密,所以,就杀了他!可惜,韩六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到死都没有提起你!不过,他留下了那枚玉戒指。我想,那枚戒指也是你送给他的吧?他一直保留着!” “还有吗?”麟术依旧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 “还有,就是麟渊!他要承担所有的罪责,为你!我当时就很纳闷,是谁,让他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保护?” 提起麟渊,麟术依然面无表情,但是衣服却轻微地抖动一下。 “还有,椿奉。地位那么高了,却甘愿听命于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所以,结合着这么多的因素,猜出你的真实身份,也就不难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然后,他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和麟渊有八分相似,但更年轻一点的脸。 “该你了。说说吧,你怎么从苦寒之地出来的?不都说你疯了,你死了吗?” “想听?我的故事有点长,你有耐心听吗?” “当然!越长越好!我才有时间好好恢复!” 麟术微微一笑。他很欣赏周正的坦诚。但他并不介意拖时间! 鹿棋镇已经封闭,外人一时半会儿根本进不来,麟术一点也不担心有援兵来救周正! 第 一 百 二 十 章 许是很久没有跟人交流,也或许是麟术另有所图,他竟然从小时候开始娓娓道来。 周正巴不得时间再长些,所以,任由他絮絮叨叨,自己一边仔细倾听,一边运功疗伤。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相继离世,我和哥哥相依为命,是我哥哥一手把我养大。都说长兄如父,用在我们兄弟身上再合适不过! 我哥不只是我的亲哥,更像是我的父亲!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忍饥挨饿,哥哥挨家挨户去乞讨食物,有时候实在要不来他就去偷、去抢,为此没少挨打。但是,每一次他都把最好吃的给我,自己只吃那些我吃不下剩下的和掉在地上的碎渣。 后来,我慢慢长大,能自己照顾自己。哥哥就去给人做苦力,挣些辛苦钱养活我俩。什么苦活累活他都干过。但他从没抱怨过,而且,他力气大,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们慢慢开始能吃饱饭。 记得有一次,我任性,大冬天却哭着闹着非要吃鱼。那时候天寒地冻,河面上全是厚厚的冰层。 市面上,倒是有凿冰捕来的鱼,可是价格高的离谱,我们根本买不起。哥哥为了满足我的心愿,竟然自己凿开冰层下到河里去捉鱼。 那一次哥哥的手脚都给冻伤了,他却不顾这些,给我做了一顿这辈子我吃过最鲜美的鱼汤。 没过多久,厚重的积雪把我们的房子压塌了。当时一根粗大的顶梁砸向我,是哥哥及时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我。 可是,下午,就有两个人过来把哥哥带走,直到第二天哥哥才回来。晚上睡觉时,我看见他身上有十二条血肉模糊的鞭痕。 就在那个时候,我慢慢开始有所怀疑,为什么哥哥没有看医抓药,冻伤的手脚却能慢慢变好了?为什么哥哥力气那么大,小小年纪就能扛起大人才能扛起的重量?为什么被那么粗大的房梁砸中,哥哥却能毫发无伤?为什么他会被抓走,还要挨鞭子? 我慢慢再长大一点,我明白了在冰面上凿洞游进河里捕鱼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几乎九死一生!为什么哥哥会安然无恙呢? 直到我八岁那年,我体内的神识觉醒,我才突然发现我和哥哥是神兽麒麟一族,拥有大神通! 哥哥一早就觉醒了,可是他为什么甘愿像个凡人般过着最艰辛的日子?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律惩司,带走我哥哥的人就是律惩司的衙役。 他们抓我哥哥是因为他在河下捕鱼,出水时为了找到那个凿洞口而使用了神通!他们鞭打他是因为哥哥为了救我而使用神通推开了房梁! 我那时候不服气,但是,我并没有恨!因为大家都说修行者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否则,必将重罚!我信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修肆无忌惮地在凡间兴风作雨却得不到律惩司一丁点的处罚,甚至人修杀了凡人,律惩司也都装做看不见。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过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狗屁规定只是给我们妖族定的!给我们妖族脖子上套上一条锁链! 你知道当时我多么恨吗?凭什么哥哥为了给弟弟抓一条鱼,为救弟弟的性命撞开房梁都要受罚?还被打得伤痕累累?而那些杀人的人类修仙者却逍遥法外,没有任何刑责?公平吗? 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宁愿去干最苦最累的活,也不敢动用法术让我们兄弟的日子变得更好点? 都是你们这个律惩司逼的!都是那些不公平的天条天规逼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荡平你们律惩司!把你们这些伪善的家伙统统杀死! 后来,随着哥哥的修为越来越高,我们兄弟终于离开凡间回到了妖族。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是被妖王所伤。他听信了谗言,污蔑我父母是魔族的奸细。不仅把他们赶出妖界,还把他们打成重伤。 我父母早逝,我们兄弟流落凡间,尝尽千辛万苦,全是拜那个昏庸的妖王所赐! 你说,我该不该恨?对!我恨妖王!恨他的昏庸残暴!也恨麒麟家族!当时,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父母主持公道!我更恨整个妖族!他们看不起我们兄弟、排挤我哥哥,把他重新打发到凡间,让他做这个狗屁鹿棋镇的妖主!是他们的无情冷酷,把我彻底推向了魔族一方!” 听着麟术的辛酸经历,周正不由动容。他也有类似不公的境遇,所以,深有同感。只是,他不像麟术这样如此偏执。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个女人,长得跟我母亲很像,我一眼就迷恋上了她,并且欲罢不能! 我是一个不爱交往的人,平时木讷不爱说话。如果,她不喜欢我,或许,我也就断了念想,会在心里默默祝她幸福。 可是,是她主动说喜欢和我在一起!是她跟我谈婚论嫁,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 为什么等我把所有的真心都付给她时,她却要嫁给涂山翮那小子? 最初,我要和她在一起,哥哥就极力反对。为此,我跟哥哥大吵一架,并离开妖主府搬出去自己住。 那是我第一次和哥哥吵架。为了她,跟我最亲的哥哥大闹,伤透了哥哥的心! 可是,最终,她却负了我! 我本来是想杀她的,但是,我下不了手!如今,就连她的女儿,我也下不了手!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唯一一个女人! 我被律惩司罚去苦寒之地,那时候,我心都死了,整天浑浑噩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是真的疯了! 后来,我哥哥用高昂的代价求到神魔镜的一位真君,是他想的办法,用一个濒临死亡的流放者代替我假死,而把我换了出来。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在苦寒之地那几年,竟然在一处隐秘的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古老的传送阵,通往不毛之地的一处地下洞府。 在那处洞府里,我发现了大量的黑曜石,以及修炼之法。我只用短短三年的时间,不仅重新恢复了修为,还一举跃升到了妖主级别。 另外,那里还有黑曜石的制药之法,和螟虫的培育之术。 这让我早已死去的复仇之心又重新燃起火焰!我要复仇!不仅要杀死那个女人和她的亲人,更要毁灭律惩司,把整个妖族拉入深渊! 一年前,三个势力的内讧让我突然有了一个计划。豹子精被流放到不毛之地,我就通过椿奉让他派在扈奕身边的人,帮我把那个地下洞府里剩余的黑曜石和螟虫偷偷帮我带回来。 半年前,周岳那个凡人来到鹿棋镇,恰巧碰到那个小丫头渡劫。是我假借周岳之手帮助那丫头度过了劫难,并促使他跟那个丫头成亲。 我需要一个凡人在这里。因为只有凡人的死,才会引起你们律惩司的重视,才会派出级别更高的人来处理。没想到,把你引来了! 你确实很厉害!差一点就识破我的计谋、破坏我的计划!不过,可惜! 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可惜一切都晚了! 哈哈,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我有几点疑问,你能不能给我答疑解惑一番?” 周正一幅真诚求教的态度,让麟术很满意。 “今天我心情好,你问吧!” “第一个,韩六子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他?” “韩六子,是我的徒弟!” 这个回答把周正惊住了。他有过很多猜测,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六子和麟术会是这样的关系。 “他对医术很痴迷,尤其是毒药方面。当年,我也是爱才之心,才收下了他。他在这方面确有天赋,很快就把我所教授的东西都学会,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了我!我把我哥哥送给我的玉戒指送给他,可想我是多么看中他! 后来,我让他和我一起谋划复仇大计,他竟然抵死不从,还不停地劝阻我。所以,我一怒之下打伤他,并让他发誓不得泄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怪不得!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杀害周岳是你的杰作!只是,他念师徒之情,不愿意把你供出来!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麟术忽然笑了,“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周正一愣,随后面显尴尬。他去找韩六子,一方面是想从韩六子哪儿得到消息。另一方面,也有引出凶手的目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派程峨在暗处蹲守? 只是,他没有想到韩六子会被毒死。他交代过程峨,如果发现韩六子有危险,一定要先保证韩六子的生命。可惜,韩六子死时没有弄出动静,程峨也是到后来才知道他已经被杀。 不过,不管怎么说,韩六子的死,周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这个人太聪明,手段也多。我怕韩六子坚持不住泄露我的秘密,所以,就杀了他。” “那么,扈奕呢?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泄阳散,能让人无知无觉间把精阳全泄尽,死后,任谁也查不出一点中毒迹象!” “胡氏是你的人?” “对,多年前我救了她全家的命,她对我死心塌地,是我最忠实的手下!” “那椿奉呢?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除掉他?” “没错!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他不信任我,霸占黑曜石,以此为要挟跟我提条件!那时候,我就对他起了杀心。黑曜石可以快速提升功力,我给他甜头,帮他把一颗黑曜石收纳在体内。其实,那一颗是我做成的毒药,我可以随时控制它爆发。 怎么样?你已经见识过了,对我的杰作是否还满意?” “简直震惊!那样小小的一颗,足可以把整个鹿棋镇的人全部毒杀!你还有一颗?准备怎么用?” “当然是你了!我打算擒住你,然后把黑曜石放在你身上引爆。这样,鹿棋镇将会成为一座死城!而罪魁祸首是你这位律惩司的真君!你猜,到那个时候,其他的妖族会作何感想?” “和律惩司,和人族开战!你的计谋得逞!”周正无所谓地笑笑,“你就这么有把握成功?” “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周正咧咧嘴,“不一定!还有一定的变数!” “噢?还有什么变数?” “比方说,我!” “哈哈哈!”麟术狂笑不已!“周正,你是很强!但是,在我面前,你根本不是对手!说实话,杀你的确不容易!可是,困住你,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周正嘻嘻一笑,“我想试试!” 说完,毫无征兆地突然挥刀,上来就是极境状态下的惊天撼地两式。 麟术现在的修为太强了!周正必须在出其不意中赢得一丝活命的先机。 麟术见躲无可躲,直接抡起九黎杖跟周正的长刀来个硬碰硬地对撞。 九黎杖反正也是从涂山翮手中夺来的法宝,毁了麟术一点也不心疼。 但是,问天可是周正的本命法宝,但凡出个好歹,自己都将遭受致命地反噬。更何况,问天还是周正的亲人,他绝不会允许问天再受一点伤害! 周正急忙收势,避开九黎杖的碰撞,揉身劈刀斩向麟术的腰间。 只是,错过了猝不及防地突袭,已经有所防备的麟术很轻松躲过。并且,反手一记飞廉砸向长刀。 飞廉是扈奕的法宝,可是由黑曜石制作而成!坚固程度和锋利程度一点也不比长刀问天差。 麟术依然采取的是那种不要脸打法。反正飞廉也不是他的法宝,他一点也不心疼。他就是打算用手里的两件法宝和周正手里的长刀来个同归于尽。 刚才,长刀轻易斩下麟术那个三层大圆满手下的头颅,它的存在已经对麟术本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尤其是周正在近忽忘我状态下的刀意,连麟术都能感觉致命的心悸。 所以,在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之际,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纰漏出现。他必须毁掉那把长刀! 这样一来就把周正折腾地难受!本来就打不过麟术!本想着依仗着刚刚悟到的刀意和麟术放手一搏,如今,却因为要躲避麟术的恶意摧毁,却投鼠忌器、处处受制! 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雪上加霜! 第 一 百 二 十 一 章 周正把心一横,果断收起问天,全力以赴挥拳打向麟术。 周正拼了!完全一幅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打法。他知道自己今天很难有生还的希望,反而放开了心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拳法里。 这样的结果就是,周正的身上很快伤痕遍布,衣服也由白变红,再变紫,最后变黑。 但是,周正并不在意。他只在意,麟术在他身上留下了五道伤口,他就必须在麟术身上留下一片淤青!麟术在他身上留下三个血窟窿,他就一定要震断麟术一根肋骨! 周正的无畏疯狂也激起了麟术的狂妄疯癫。他扔掉手中的九黎杖和飞廉,也不用自己的阳尺法宝。只用一双肉拳,和周正拳拳到肉地互殴。 周正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无穷的战意却越发高昂。一次次被打飞、打倒,他一次次再爬起来、冲上去,他不畏生死、奋勇向前!他身体内的气血已经不受控制地沸腾燃烧。周正知道,这样的燃烧,意味着自己即将失去这具伴随自己十八年的肉身! 残留的元神,要么最终战死,和肉身一起回归尘土。要么只能苟活世间,将永远找不到归宿、无处安放! 他心中不免悲凉!可是,这份悲凉也只是一闪之间,就完全汇入滚滚的不屈中,化作滔天咆哮的战意!他只剩下一个信念:打倒对方! 他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麟术拼杀在一起!麟术一拳打穿他的右胸,他也一拳打断麟术的手腕。 两人的拳头都像雨点般疯狂地锤击对方,拳不留情、互不相让! 从双方身上溢出的惊天威势如同惊天骇浪把一墙之隔正在攻击密室的千名妖族波及碾碎,吓得剩余的人群一哄而散远远地躲开,再没人敢在府衙停留。 这反而无形中救了密室中一干衙役的性命。 又是百十个回合,麟术终于把周正的胸口彻底打碎,蓬勃跳动的心脏暴露在阳光下。 再一拳,周正的心脏必碎!也就预示着周正的这具肉体即将走到尽头! 也就在这一刻,周正忽然若有所悟! 他一直割舍不下的云凌,如今,他愿不愿意都要放下了!他只能带着深深的祝福,愿她以后过得更好!他曾眷恋过的美食,如今想来,已经感受不到味道,变得索然无味。他还惦念的师父、朋友,没有了他,大家依然有滋有味地活着,就算时不时还能缅怀想起他,也就是一瞬间的感伤而已。与他,已经无足轻重、变得没有了意义!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离他不可的人和事? 没有! 律惩司没有他照样会照常运转!四大派离开他,仍然会蓬勃发展! 在整个天道之下,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只强壮一些的蝼蚁,如一粒尘埃可有可无!自己的存在与否,根本改变不了天道运行的规律! 他豁然开朗,感觉恍若间,心,静了! 突然,一股发自于骨子里的拳意,让他不由自主摆开架势,随风起舞。 一拳一层天,第五式,谓之曰涅槃!它隔过了第四式。在第三式极境之意后,水到渠成地浴火重生! 第五式的精髓就是伤敌的同时自伤!周正刚才无意的以命搏命的拼杀,恰巧暗合了这一式拳法的真谛。 涅槃一出,断臂、碎腿、身躯塌陷。两个人同时震惊地看着自己肉体在无情地消融。 涅槃再出,残缺的头颅轰然破碎,所有的残肢升腾起炙热的火焰,在浓烈的炙火中化为烟尘。 周正死!麟术亡!肉身连一丝残渣也没有留下! 麟术在惊呆的一瞬间,突然疯癫地放声狂笑。 “周正!我谢谢你!你知道我们妖族灭体有多难吗?我们本身就有着强横的体魄,一路修炼进入妖主境界,更是刀枪难入、天雷难毁!没想到,今天你却帮我灭体成功!哈哈哈!一旦我塑成金身、元神融合,我就能一步成为妖王!哈哈哈! 周正,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天就放你一马!鹿棋镇我也暂时不收拾了!咱们后会有期! 对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赶紧找个地方闭关塑体吧!你这样的元神可是魔族和妖族极好的补药!好自为之吧!” 麟术狂笑着卷起自己的物品,并把周正身边散落一地的八颗黑曜石也顺手收入囊中,裹起黑雾快速离去,只剩下周正的元神还在呆愣之中,没有回过神。 自己还活着吗?这是他最先想到的问题。 没经过第二层元神的脱体淬炼,周正一时显得手足无措。他的元神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肉身。不,确切地说,除了小时候无意间的元神出体那一次外,他的元神从没有主动脱离过本体,云游四海。 他现在还适应不了元神存世的状态! 过了半天周正才慢慢清醒过来,自己确实还活着,但是,只剩下如灵体般的元神了! 他也想像麟术一样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长刀、青铜片和香袋、乾坤圈,可是,手掌却像空气一般,只能从这些物品上穿过,却根本拿不住。 他现在是灵体状态,还没有学会如何实体化。 他仔细回忆麟术刚才的动作,在尝试了上百遍后,才终于学会固化手掌,捡起地上的物品。看着被麟术丢弃的九黎杖和飞廉,他也一总拿到手里。 又尝试无数遍,明白可以把物品融入自己元神中携带后,他把所有的东西装入香囊,然后把香囊融入元神内。 接着,他终于静下心来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正现在懵懵懂懂明白,自己应该是灭体成功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突破第五层进入了仙阶的第六层塑体阶段。这个进度有点快,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确实,第四层的灭心,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呢,谁承想现在竟然跨层到了塑身! 师父不是说,每一层就如跨越一道天堑吗?自己咋会出现这种现象?从第一层直接进入第四层,第四层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就第五层成功度过进入了第六层?难道,自己真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周正自嘲地苦笑一声。 按照师父以前跟自己交代的,以及兰冰、温如垕曾经跟自己提过的,到了这一层,自己应该寻找上好的材料,然后,闭关重塑一具新的身体,也就是所谓的铸造金身。 可是,该去哪儿寻找材料?寻找什么样的材料?怎么去塑身?他却一无所知! “师父啊!当时您说的详细点该多好!咳,也怪我,当时,我虚心一点,多问问师父该多好!”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回黑水城找师父,问问师父该怎么办? 可是,黑水城咋回?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元神,回去也会面临诸多麻烦!另外,刚才麟术什么意思?自己这种元神状态难道是魔族的大补之物?要真是那样,自己若回黑水城,能不能活着见到师父,都是未知数!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杨山和程峨匆忙赶来。见到周正这个状态大吃一惊。 “真君,您没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以为周正是拼尽了肉身,只剩下元神逃生。所以,不由神经再次紧绷,高度戒备。对未知的敌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 肉体被灭只剩元神逃生,和自己灭体重塑金身是两码事。后者是境界提升修为大涨。而前者则意味着品阶跌落,即便之后再找到合适的肉身,也会修为大跌,寿命不长!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想来,都是刚经历过一场苦战。也是,那个络腮胡子和那个中年女子修为都不低,尤其是那个女子临走时还拿去了白面老者的那个火焰盾牌,那可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 跟这两个人对敌,还想急着脱身赶回来,杨山程峨付出的代价不小。 周正简要的把经过跟两人说了一遍。当两人听到周正竟然灭体成功进入到了仙阶第六层,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晋升为仙阶三层大圆满阶段。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才踏入仙阶四层没几天的真君,一下子就越过五层,进入了六层?这样的修炼速度,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听到幕后的主使是麟术,而麟术也灭体成功,元神已经遁走后,杨山和程峨震惊之余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原来,妖族和人族的修炼体系不一样,他们不仅自身的肉身极其夯实,元神也无比强大。只要进入仙阶元神经过淬炼后,就没有像人族那样的灭神塑神以及修心一说。也就是说,一旦塑体成功就意味着仙阶九层大圆满。而他们下一次的天劫,就是羽化飞升、列位仙班。 麟术的仇怨如此深重,如若他再晋升为妖王级别,那么律惩司定然会面临灭顶之灾,天下也定会战乱纷纷、生灵涂炭! 直到这个时候,周正才明白,不是麟术心善放过自己,而是,只有元神的他也是危机重重。不仅担心魔族和其他妖族的觊觎,更担心被他自己的手下人把他吞噬炼化!他现在更像是移动的神丹妙药,吃下他就意味着修为几个层次地提升。对谁都是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 所以,他只能及早跑路,躲到一个旁人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塑造金身。 周正怎么办?他也担心自己被觊觎、被吞噬! 杨山笑着解释,除非是接近妖主或妖主级别的妖族,或是相当于仙阶四层修为之上的魔族修士才有能力捕获或吞噬像周正这样的元神,所以,大可不必太过于担心。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程峨还是劝周正找一件法宝藏起来,由他们兄弟带回律惩司。 这一点,周正很赞同。法宝他有,就是那个香囊。他跟香囊大姐商量过,里面的空间很大,他完全可以藏身于此。 大姐其实没好意思明说,周正现在就是个灵体,哪怕芝麻大小的地方也够他容身! 不过,在藏身之前,周正首先安排了几件事情。 第一个,即刻去妖主府救出麟渊。周正相信麟术说的是真的,他顾念兄弟之情,绝不会杀害麟渊。 如今,鹿棋镇三大势力的妖君全都死了,如果不找到麟渊出来主持大局,鹿棋镇必定大乱。 第二个,收敛律惩司府衙里死难的弟兄,并把府衙内能带走的物品统统打包,然后,带上劫后余生的兄弟离开鹿棋镇一起回律惩司总部。 麟术是幕后黑手这事,因为没有抓到人,又没有充分的证据,这样的说法很难让鹿棋镇的妖族信服。再说,麟渊死也不会承认这些!不说兄弟情深,就是用假死囚私自换取他弟弟生还的事,都足够他被杀头。他又怎么可能承认麟术活了过来?还是幕后黑手? 所以,这些衙役不能再呆在这里。如今,三大势力的众人真相不明、情绪激动,衙役们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徒增被杀戮的风险。 第三,周正要面见麟渊,把麟术的阴谋计划全告诉他。麟渊可以不承认他兄弟还活着,周正也可以不说破。但是,麟渊必须想办法,自圆其说,解除鹿棋镇妖族对律惩司的怨恨。 这一点很重要!要想妖族不乱,要想彻底破坏麟术的阴谋,稳定鹿棋镇是首要之举! 当然,双方不留一点芥蒂完全不可能。妖族对律惩司成见已深,根深蒂固。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周正只要求不增加更大的矛盾就行! 说服麟渊,周正有信心。一来,麟渊的品行决定他绝不愿看到妖族和人族血流成河;二来,麟渊最大的把柄是麟术,而周正手里有多少能证明麟术活着的证据,麟渊不知道。他只能暂时听周正的安排,不敢冒这个险! 等事情全部解决,周正一刻也不耽误,缩进香囊,由杨山和程峨带着返回律惩司。 第 一 百 二 十 二 章 看到满员带伤、垂头丧气的众人,温如垕大吃一惊。尤其是看到周正以元神的形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才回来不到半天的功夫,落在鹿棋镇的众人怎么会如此凄惨? 当周正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温如垕后,温如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坐不住了!他想的比周正长远的多! 麟术的阴谋很高明,利用妖族自古以来对天规、对律惩司偏袒人族的不满,挑起双方的争端。 这一次,虽然案子破了,幕后凶手也知道是谁,他的目的也已经被识破。虽然,是律惩司这帮人拼了性命救了鹿棋镇整个妖族的命。 但是,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反而因为律惩司的介入死了那么多人,鹿棋镇的妖族根本不可能相信律惩司单方面对案件的说法,以及对麟术的指控!更不可能感激律惩司!大家一定还会认为是律惩司一贯地蛮横无理、仗势欺人,造成了现有的结果! 这种愤怒的火焰或许在麟渊的弹压下有所收敛。但是,消息一旦传回昆仑虚的妖族世界,那里的妖族做何感想就很难预料了! 所以,与其说麟术的计划失败了,还不如说,从开始实施这一计划那一刻开始,麟术已经赢了! 这件事,温如垕自己做不了主,他即刻通知去拜访神魔镜的神主。打算两个人先商量个办法,然后,汇报给最高那一层。 不过,在走之前,他耐下心来为周正安排妥当闭关塑身的一切事务。 周正在这件事的处理中,可谓是立了大功。换作其他人,不会再有比他做得更好了! 是周正打碎了麟术的肉体才让麟术不得不终止计划,没有把鹿棋镇彻底灭掉。否则,律惩司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而且,妖族大范围的报复进攻也将不可避免! 对于这样的功臣,温如垕不能表现出懈怠之情,不然,会寒了所有人的心。 “塑体,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坚固的天地灵物,用地火煅烧淬炼。你比如像这种黑曜石,”温如垕指指桌上已经被他包好,准备带过去跟神魔镜神主见面的三四颗黑曜石,“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个东西千万不能用,不然,你塑体成功那一天,也是你魔心成型那一刻。我的意思,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天材地宝。用地火煅烧四十九年,充分剔除里面的杂质,然后,根据你自己的喜好重新煅烧一具新的肉身。那个可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之体,真正的金仙之体!” “可是,天材地宝上哪儿找去?”周正最关心这一块! “这个…当年,我也是在无意间闯入了一片神秘的荒原,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在一处地底世界寻到一块地精厚土。后来,我就是用这个重新锻造的肉身。所以,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你需要寻找你自己的机缘。” “司主,我现在这个状态,敢出去吗?” 温如垕也发了愁。 “一般,寻找这些天材地宝都是在灭体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我就是在三层大圆满的时候,开始着手准备,四处寻求机缘。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遇到。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教你一些法门,很快就能让你的元神实体化,跟原先你的本体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碰到修为像我这种特别高的修士,旁人根本分辨不出你是元神状态。 再说,元神也有元神的好处!虽然,在对敌方面有点吃亏,但是,若是你有元神攻击之法,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元神,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另外,你的速度会比有肉身时快出百倍,你也可以像灵鬼一般去往任何地方。还有很多,你慢慢体会。等适应了,说不准你可能会更喜欢这种状态!” 对于温如垕的开解,周正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声谢,之后,愁眉不展地告辞,回去找云凌。 不过,说到元神攻击,自己的第二式不正是炼神又能攻击元神的拳法吗?而且,威力相当可以! 想到这儿,周正的心不再那么难安。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勇敢面对! 他决定,先不去闭关之地,和云凌待在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回到自己的住所,云凌一头扑过来,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她起初听到周正只剩下了元神,还以为他命不久矣。 周正很累,但还是温柔地安慰她,慢慢告诉云凌自己已经进入仙阶六层,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在云凌的一再追问下,又不厌其烦地把这一段的经历简单地跟她说一遍。 云凌再一次喜极而泣,她太担心他了! 如今,周正已经完全掌握了实体化的技巧,所以,元神现在的状况跟他之前的本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浑身无恙的周正,云凌急忙给他泡上一壶他喜欢的花茶,让他先在软榻上休息。自己则忙前忙后开始为周正张罗他爱吃的饭菜。 周正真的觉得很累!可忽然间,他打了个激灵。 不对啊!自己连肉身都没了,怎么会累呢? 难道是心累? 可是,自己的心也没有了,怎么可能心累? 刚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周正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原来,所谓的疲惫感,只是之前的一种惯性感觉。元神只有强大和虚弱之分,压根是不知道疲惫的! 他突然动起了歪心思,迅速奔过去抱起云凌,在她的惊呼声中,两人一起滚到了鸳鸯帐里。 小别胜新婚! 鸳鸯帐里,春光荡漾,一直到天明。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这样的日子温馨又惬意,周正渐渐适应了这种只有元神的生活状态。 除了吃喝无味,食物不能在体内存留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甚至,还很不错! 按照律惩司的规矩,他原本打算辞去巡狩真君的职务。可是,温如垕这一段很少在司里,好不容易碰到,也是寥寥数语就又匆匆离开了。 对于周正的请辞,他让周正稍安勿躁,暂时先坚守几日,等他抽出时间,再帮着周正交接。 周正无奈,只好继续做着真君的位置,每天都忙着处理案头的工作。 如今,想要搬回局面,只能寄希望抓住麟术,或是抓到他的帮凶,那两个三层大圆满之人。 可是,麟术鬼的很,逃走后音信皆无,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而那两个围攻过周正的人,当日阻拦杨山和程峨未成后,也立即逃走。 后来经过不懈地走巡问查,倒是发现他们最终逃进了昆仑虚。可是,昆仑虚太大,又有三个妖王分区管理,内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若想找到这两个人,难度太大! 这个事,只能从长计议! 一晃,大比武的日子到了。作为主要的召集人,周正自然不能缺席。 为了避免云凌的不开心,避免再发生争吵,周正特意当着云凌的面把捆仙绳和蝉翼宝衫都带在了身上。而,偷偷的,他把那件仙阶法宝三棱枪也一起带上,还是准备把这件法宝作为这次获胜者的奖励。 云凌现在已经不再是九华山的长老,而是律惩司的一名司吏,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做。这次大比试,她没有时间参加。 这次的大比试,最终确定在醉日峰举行。除了四大门派的弟子,其他各个小门派以及散修也都踊跃参会。可以说,几乎所有人族的修仙者全部汇聚于此。 在他们很多人的心里,哪怕不参加比试,光来这里长长见识,都将获益匪浅! 所以,在大比试前十天,醉日峰的弟子就忙碌起来,在长老叶旌的带领下,安排客舍、布置席位、清扫比试校场,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大比试前三天,已经有较远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赶来山门。他们大多是一些较小的门派,几乎倾巢而出,真称得上是拖家带口,连小孩都有。当然也有很多成群结队的散修。 他们之中大多数,几十人里头只有一两个人有邀请函,其他的都是跟着一起来长见识的。 在山门口迎接的弟子,按照长老的要求自然不能放他们进来,只允许有邀请函的才能入内。 这些人自然不同意。他们大老远来都来了,不让进去肯定心不甘。那些有邀请函的,也觉得已经把亲戚朋友都带过来,不让进,自己脸面也挂不住。所以,在山门前吵吵闹闹,想尽办法要进山。 因为人太多,吵闹声直接惊动了正在指挥布置比试现场的叶旌。他飞身来到山门前。 “叶旌长老,”那群人里有认识他的急忙跟他打招呼,“我是云砀山的邱琪。” “这不是邱掌门嘛,你们门派的客舍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们的弟子上山,他会带你去的。” “叶旌长老,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噢?”叶旌转头看向山门迎客的弟子。那名弟子急忙回禀,“长老,他们的名单上只有三个人,可是,他们来了三十多个人。” 邱琪急忙解释,“叶旌长老,这样的盛会百年难遇,我这些弟子们不都想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吗?你给通融通融。” 叶旌扫了一眼,如今山门口站了四五百人,而请柬上的人数只有几十人,想来跟邱琪的情况都差不多。 因为这次比试的召集人是巡狩真君周正,而就在前不久,正是这位真君以一人之力赶跑了魔族大军。那可是人族公认的英雄! 再加上现在周正的身份,想过来跟周正攀关系的一定也大有人在,所以,慕名而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数肯定不少。 醉日峰这次准备的客舍很充裕,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出现。每个门派多带几个人不显什么,可是大家都这么携三带五,人数就多了去了!你总不能把大家都拒之门外吧? 但是,叶旌也没有想到,人数会多出这么多!这已经不是多带几个人了,整体都是十倍往上翻。 这可怎么办? 按照现在的客舍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大家的需求。但是,如果铁面无私不让这些人进入,只怕后续赶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因为争执生出是非,不仅让醉日峰在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更有可能影响比试的正常进行。更是失去了让人族修真者团结一心的初衷。 叶旌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了决断。 “邱掌门,各位道友。大家既然来了都是我们醉日峰的客人,岂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你们来的突然,我们匆忙间没有提前为诸位准备充足的客舍,还请各位道友多多见谅。这样,除了名单之上的人按原有的接待安排,其他道友委屈一下,咱们根据房屋的大小,或四人,或五人一间。你们看,这样可好?” 这些人本来就是碰运气的,目的就是进去观礼。如今,能允许进入已经是意外之喜,况且,几个人住在一起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委屈。所以,众人欣然同意。 安抚住众人,见大家又开始有序地排队登记。叶旌告声罪,急忙带人回到山上。 他找来上千名弟子,在醉日峰一处弟子们平常练功的大空地上,开始急速搭建简易但生活设施齐全的客舍。他心里算过,如果按今天这个架势,之后几天,就算把弟子们所有的洞府全征用,都不一定够住。 比试前一天,各门各派以及众多散修都被妥善安置住下,每间客舍都被叶旌充分利用,安排的满满当当,却也都不拥挤。大家兴高采烈谈论着第二天的比试,对这样的安排都表示理解,并没有不满之情。 这让叶旌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到傍晚时,弟子却匆匆来报,山门外又来了三位散修,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带有邀请函。 “要不,把他们打发走吧?”看着愁眉不展的叶旌,弟子大胆地建议道。 要说叶旌真头疼,现在是一件房子也腾不出来了。就连他自己的洞府也早让出去了。他今天晚上就打算跟一众无家可归的弟子们一起在外面守夜。 肯定不能因为没有邀请函就把人打发走!可是,安排哪儿呢? 叶旌边走边想,如今各个房间已经满满腾腾,在哪儿塞进一个人都不合适。要不然,只能实话实说。 “三位道友,在下是醉日峰的长老,叶旌。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来自哪座仙山?” 其中一位年长的青年急忙还礼,“叶长老,我们兄弟三个都是飘零不定之人,名号更不值一提!我姓尚,排行老大,你叫我尚大就行。这是我二弟,”他指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你叫他白二,那是我三弟,”他又指向一个穿红色大氅的年轻人,“他姓朱,你叫他朱三即可。” 尚大虽然姿态很低,但是,不愿报出姓名来路的这种藏头缩尾的做法,让叶旌极为不喜。不过,叶旌也不敢怠慢,因为,以他现在天阶巅峰的修为,愣是没有看出这几个人是什么修为?这说明这三人都已经步入了仙阶,或者,至少已经是半步仙阶。 他很客气地说道,“尚道友,白道友,朱道友。还请三位见谅。三位来的不巧,醉日峰上所有的客舍都已经住满,就连弟子们的房间也都腾出来安排给各派弟子居住了。” “你这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朱三当即沉下脸。 “朱三道友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若是三位不介意,今天晚上只能在外面先委屈一夜。我即刻派弟子连夜再营造一间房舍,明日晚上,必定让三位住上。” 朱三刚要张嘴,被尚大急忙拦住。 “有劳叶长老。我三人风餐露宿惯了,一点都不介意在外过夜。” 叶旌其实也有把情况如实说,让这三个人知难离去的意思。但见三个人坚持不走,他也只能把三人带上山,然后,派弟子去稍远的山谷旁找一处空地,再搭建几间房舍。 不完全是为了尚大三人,他也为了后续万一再有人来而准备。 第 一 百 二 十 三 章 叶旌带着三人来到比试场地的观礼台。那里有几千名弟子正在休息。他们或三五成群的小声聊天,或独自打坐,或呆愣楞地仰望星空。 如今,醉日峰各地都住满了人,除了值守巡山的和派在各处服务来宾的弟子外,剩余的众人也只好来这里暂做休息。 叶旌把三人安排在一处相对宽敞的区域,就告罪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之所以把这三个人带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方便监视。 在没有弄清这三个人的来历前,叶旌一刻也不会放松警惕。 见叶旌要离开,朱三忽然拦住他的去路。 “叶长老,你不说没地住吗?我怎么看山顶哪儿房屋高大却没多少人?” “朱三道友,那里是家师,也是掌门居住之地。况且,三大门派的掌门和几位长老也都心胸开阔,腾出了自己单独的客舍,和我们掌门住在了一起。” 对于朱三的无礼,叶旌很不满,但依旧不厌其烦耐心解释。 “那旁边哪座房子呢?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叶旌压住火气,尽量和气解释道,“那是留给周正真君的居所。真君马上就到。” “凭什么周正一个人住那么大地方?却让我们露宿野外?”朱三的声音突然提高,惊动了比试场地的所有弟子。离得近的弟子纷纷站起身,慢慢形成合围之势。 “怎么?连话都不让说吗?准备打架?三爷怕谁?我奉陪!” 叶旌冷冷看着朱三,“三位道友,如果你们觉得醉日峰招待不周,可以自行离开!若有什么怨气,日后我醉日峰自当全接下!但请不要搅扰明日的比试!” “叶长老莫怪,我三弟不懂规矩!”尚大急忙站起来,“老三,还不向叶长老赔罪!” 朱三不情不愿拱手施礼,“叶长老别生气!改日有机会,小子还想向叶长老讨教一二!” 与其说这是赔礼,还不如说是一种挑衅。 尚大板起脸,“老三,闭嘴!”然后,他急忙向叶旌赔笑道,“叶长老,我三弟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性子,你别生气!我们兄弟这次来,就是为了观礼这百年的盛会,还请叶长老通融让我们留下!我保证,我们对醉日峰的安排没有一点不满,更不会捣乱明天的比试!” 叶旌其实很想把三人赶走。如今,人族的高手精英都在这里,就算这三个人修为比自己高,但是又能高到哪儿去?还能比师祖和天麓山的掌门高?况且,自己这边还有周正真君,那可是仙阶四层的修为! 只是,尚大的姿态放的很低,并一再保证会看管好朱三,不会再出纰漏。 叶旌也不好再说什么。严厉告诫三人几句后,匆匆赶往山门前,等待迎接周正。 等叶旌离开,尚大狠狠盯住朱三,“你就不能省点心?若是坏了少主的大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朱三毫不在意地撇撇嘴,“对付一个周正,至于这样谨小慎微吗?” “你!” “老三,听大哥的!周正不好对付!再说,还有法华、玄葚。听说,一凡也进入了仙阶。” 白二只是平静说一句,谁都不服的朱三却收起散漫之心,“大哥,对不住!以后都听你的。” 尚大无奈地看看他,“还有一个变数。不知道这次周正来,会不会带上杨山和程峨?如果他们也跟过来,这次计划取消,谁也不准动手!” “明白,大哥。”白二先表态。 朱三见白二如此也不敢多说什么,“是!” 再说叶旌迎住周正后,急忙把他请进掌门的院门。那里,以玄葚为首的几个掌门、长老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路上,叶旌已向周正再三告罪,醉日峰的迎客大殿也被临时征用改为客舍了,所以,只能委屈周正去掌门的洞府。 周正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可以说,人族近十万人的修仙者,这次全都来了。 见到玄葚众人,周正和大家不免客套几句,然后,分宾主落座。 一凡开始向周正及诸位掌门长老汇报未来几天的比试安排以及规则制定,然后,由大家共同讨论,最后制定出大家都满意的遴选规定。 这方面,周正只是旁听并不参与。最后,等大家商量妥当,再由周正拍板决定、一锤定音! 周正其实不想如此,他只是过来捧捧场,也想低调谦卑。可是,他的身份实力不允许。所以,他也只好按着大家既定的程序,一项项给予通过。 等所有的细节都敲定好,周正起身告辞,去往自己的住所休息。 作为东道主的一凡,自然需要陪同相送。 但是,等走了一段,周正却发现并不是向自己的住所走去,反而是向后山的绝壁上走。 他心中狐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随着一凡默默地向前走。直到来到绝壁上一处不大的洞府前,一凡才开口。 “师父想见你。他老人家大限已到,有些事想跟你交代。”说完,大有深意地看着周正。 “师父当年把一尘赶下山,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他性情暴躁,总以为是妖族害了师父,所以,对于遇到的妖修,但凡有一点错处,他就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他是醉日峰的大弟子,代表的是七大门派。他这样做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开启人族和妖族的战争!” 周正暗暗心惊。自己伪装的如此之好,一凡,或者说法华又怎么如此确定自己就是那个一尘的徒弟周正呢? 周正能明白法华对师父一尘的无奈和苦心。但是,他不能替师父表态。师父已经被驱逐山门,在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前提下,他肯定不能替师父做主就认祖归宗。所以,他不能认面前这位师叔,也不能以弟子礼拜见洞府里的师祖。 他只能代表自己,来见前辈法华。 一凡自然也明白周正的难处,他并没有强求周正,只是轻轻拍拍周正的肩膀,“若有机会见到一尘,让他回来见师父一面。” “师…一凡掌门,我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儿?” 这句话,已经等于周正自己承认了他就是那个周正。他觉得在这里,没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把跟师父一尘分开后的情景简单跟一凡说了一遍,“我私下里找过很多次,连律惩司的资源都动用了,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师父的踪迹。” 一凡也是大皱眉头。他一直以为一尘至始至终都跟周正在一起,至少联系不断,周正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可现在看来,周正不像说谎。 那么,师兄一尘到底会在哪儿呢?难道,连师父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吗? 他急忙挥散掉这股愁思,恭恭敬敬来到门前,轻轻扣门。 “师父,巡狩真君周正到了。” “快请!”里面传出一声沧桑的老者声音。 一凡推开门请周正进去,等自己也进去后又反手把门紧紧关住。 “晚辈周正,拜见前辈!”说完,周正跪拜行大礼。 洞府中,双膝盘坐在竹塌上的法华并没有制止,反而满脸喜悦地看着周正。等他行过礼,才哈哈大笑,“一尘的眼光不错!孩子,来。坐我身边!” 如果以周正现在的身份,法华此举极为无礼。但是,周正内心却感到很温暖。 虽然,这一声师祖不能叫,但是,法华对自己的亲昵之情确实让他难以自制。 周正规规矩矩坐到法华身边。法华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眼中充满了骄傲! “好!好!好!以后,我把醉日峰交给你,我也死而无憾了!” 法华的话让周正大吃一惊! “前辈,您这是何意?” “还叫我前辈?一尘是被我赶下了山,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把他除名,也从来没有不认他这个徒弟!” 闻听此话周正心中大喜。他跟师父那么长时间,师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什么时候还能回归醉日峰。现在,法华如此开口,就等于重新承认了一尘依旧是醉日峰弟子的身份! 这可是师父一尘梦寐以求的夙愿! 周正急忙重又跪下,“醉日峰一代大弟子一尘的徒弟周正,拜见师祖!” “好!孩子,快起来!”法华心情大好。“一凡,你也过来。” 周正急忙转身跪拜,“弟子拜见师叔!” 一凡不等周正跪下,一把搀住他。“真君,不,周正,不用多礼。” 一凡心中也是欣喜不已,“可惜,师兄他不在…” 法华摆摆手,“前几天我推了一卦,一尘在哪儿我算不出来。但是,他应该无恙,而且寿元也增加很多。想来,修为也已经进入了仙阶!” “那太好了!”一凡和周正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 “我也给你推了一卦。”法华看向周正,并示意他和一凡都坐下来。 “你的前生今世被天机所遮盖,看不清楚。但通过偶尔的几个片段,加上我的一些推测,我大概也推算出了二三分的真相。” 法华说的轻松,但是,周正和一凡都知道,以目前周正的修为,想要给他卜卦已是千难万难,再窥探天机,法华付出的代价简直难以想象! 周正极为感动! “你原本应是真仙之身!在你这具人身十三岁时降临到人间!”法华的第一句话就把周正惊住了。 什么意思?周正的脑中立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父亲打板子时的场景。那时候,自己一直有所怀疑,感觉忽然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可是,脑中从出生开始的点点滴滴记忆却让自己迷茫,以为是做了一场梦有点迷糊。 还有,后来自己突然的元神出窍,还有,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周正替自己被棠韵杀死。 这种种的一切,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总感觉找不到门径,什么也弄不明白! 如今,听师祖如此一说,自己不由豁然开朗。但是,随即又一堆疑问产生:自己为何会降临人间?那个原本的周正到底死了没有?现在又在什么地方?若自己是仙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附体降临,那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天庭交代的任务要完成吗? 对于周正连珠炮似的疑问,法华无奈地摇摇头,“我也算不出来。只是,你这一生磨难重重,灾劫不断。而且,在五年之内,你将有一次逃不过的大劫。更严重的是,它来自于仙界!” 一凡惊得瞪大了眼睛,法华也是叹息连连。反倒是周正平静地很! 周正这一路走来,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到哪儿都是危机重重。什么大劫、小劫,好像哪一次他自己能存活下来都挺不容易!所以,他并不是太在意。 再说,仙界是什么样,他没有太多的感念。他就抱着一个想法,来了就打,打不过再说。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还有五年呢,长着呢!”他安慰法华和一凡,“到时候,总会想到办法!” “也是,我们现在再愁也不是个办法!”法华看着周正心态如此之稳,不由更加欣慰。“不过,你要特别留意一个人,那个人从你降世就和你纠缠很深,而你的大劫也来自于他。所以,你必须警惕那个人!” 这一说把周正闹糊涂了。 那个人是谁?和自己纠缠很深?他首先想到了棠韵。自己的父母被气死是因她而起,那个原本的周正也是被她所杀。会不会是她? 不过,很快周正又想起了自己的伯父周仁明,还有那个蒋忠义,都是三翻四次想要自己的命。那会不会是他们呢? 还有,金光大和尚。自己所有的悲惨遭遇的起点就是因他而起。会不会是他呢? 没容周正多想,法华突然又说道,“周正,跪下!我时日不多,很多事情必须跟你交代清楚。” 周正心中一凛,想起最初法华说的话,他急忙开口想要婉转拒绝,却被法华拦住。 “先听我说。”见周正恭恭敬敬跪在身前,法华开口道,“我原本打算把掌门之位传于你师叔一凡,但是,你师叔坚持要把这个位子让给你师父一尘。既如此,我也不强求。只是,你师父至今下落不明,按照醉日峰的门规,由你师叔暂代掌门之位。你师父若能回归最好,若是…,在你师叔退位之后,由你统领醉日峰,成为新一任掌门。” “弟子,惶恐,怕难当此重任!” “你是一尘唯一的徒弟,由你接管醉日峰理所应当。况且,这也是一凡的意思。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法华说的不容置疑,根本不给周正推脱的机会。 “至于醉日峰护山大阵的阵法图,醉日峰的镇山之宝斩妖剑的用法,以及其他的杂事,你们俩日后好好参详商量,我不多说。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是咱们醉日峰的传承,以及七大门派的秘密。你们仔细听!” 第 一 百 二 十 四 章 “在很久之前,人世间并没有修仙门派的说法,所有有灵根、有因缘、积累几世功德的凡人,想要飞升成仙,都是依靠仙界接引司的度化。 后来,天庭之内,第一个魔王诞生,而后引发大纷争、大混战,致使成千上万的仙人陨落。他们的残存魂魄很多转世为人、再生为妖,在凡间生长。 他们都是具有大机缘的人,天生自带灵根。而他们繁育的后代也有很多继承了他们的灵骨和机缘。 再后来,天规天条越来越严厉,触犯天规被罚之金仙的数量也大幅增加。他们被贬下凡间投胎转世,历难渡劫。他们中有的觉醒后被天青书院收纳度化,有的则沉沦于世间,一世一世浑浑噩噩。但是,他们的灵根机缘不会消亡,而是分散传承给了他们的后代。 就这样,人世间有灵根灵骨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每个人机缘福报不一样,不一定都能修成真仙。但是,为了找到、不错过这样的机缘之人,壮大天庭的实力。天青书院的几个师兄弟决定在人间创建修仙门派。 最初只有四个门派,按照师兄弟的道号道、法、玄、通来分,大师兄创建九华山璇玑宫,二师兄落脚醉日峰,三师兄选中天麓山,四师弟结庐在青冥峰。 那个时候,四个兄弟广收门徒,只要有灵根,无论是人族、妖族,哪怕是魔族之人,只要怀有向善之心,皆可拜入门下。 后来,四个师兄弟的大弟子们承师命,分别下山再创建新的门派。这就有了后来的白云观、望天阁和舞仙台。一时间,七大门派人才济济、繁荣兴盛。” 周正在心里嘀咕,不对啊!应该是八个才对!还有一个去哪儿了?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好像看出了周正的疑惑,法华苦笑叹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一个!唉,坏就坏在这最后一个。 这个弟子名叫傲杰,是二师兄,也就是咱们醉日峰先祖的大弟子。他桀骜不驯、藐视一切规则,而且修为极高,是他们兄弟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他在一处四面邻水、梅林遍野的地方开宗立派成立梅花坞。因为他为人豪爽、侠名极盛,又因材施教、平易近人,门下收的弟子极多,曾经一度超过九华山,成为八派之首。 可是,好景不长。他竟然爱上了一株万年梅花精,而且,这株梅花精还是拜在他门下的弟子。 师父娶弟子,人族娶妖族,在那时候是不被允许的,视为大逆不道、有违天伦!不仅是他的长辈,就连他的师兄弟都极力反对!可是,他不为所动,不但娶了,还声势浩大地明门正娶,并且昭告天下。 就因为这个事,其余七个门派与他心生罅隙,几乎断绝了与他那个门派的来往。 这还不算完。他的一名弟子是魔道中人,一次和青冥峰弟子的纠纷中,误杀了对方。这件事七大派肯定不会放过。 虽然,大家都不禁止魔道中人加入各自的门派,但是,凡是魔道的弟子,门派对他们看管很严,处罚也比别的弟子严厉。 这种事放在其他弟子身上可大可小,最厉害的也是废除修为赶回凡间。但是,对于魔道弟子,这种事就是罪不可赦,必须腰斩肉身,还要打灭魂魄。 七大派上门去抓人,可是傲杰当场就让自己的弟子,把七大派的人给打走,并放下狠话,他的弟子他自己管,别人没有资格! 他这一下子,等于把七大门派全得罪了!而且,连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留。 七大派决定联手声讨梅花坞。可是,咱们的先祖力排众议,说傲杰虽然强横,但是却是个心底纯善、公平正义之人,他一定会妥善处理那名杀人弟子。 果然,那名魔道弟子被傲杰废去了修为赶回了凡间。七大派众人毕竟也念着先前同门之谊,这事也就没有继续再追究。可是,双方弟子之间的隔阂,却日积月累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好多年,七大派越来越重视人族修真者的培养,招收的弟子也越来越单一,最后变成只招收人族弟子。而妖族、精怪,以及魔族弟子则不再招收。 但是,梅花坞却一如既往不改初心,招收弟子不看出身。只要来人有灵根且一心向道,梅花坞的大门就永远敞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梅花坞慢慢成了妖族和魔族的修仙圣地,人族弟子反而越来越少。就这样,梅花坞与七大派格格不入,完全成为了另类。 唉!其实,这样的格局也很好。人族想进入仙界,可以在七大派中努力修行。妖族和魔族想进入仙界,梅花坞等于给他们一个出口。如能一直如此,大家相安无事该多好!” 法华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千年以后,老一辈的掌门人大多飞升成仙,就连接任的一、二代弟子也有很多飞升成功。没有飞升的也都兵解以求下一世累计更大的因缘成仙。 就这样,经过八九任掌门的更替,有的门派最多的经过十七任掌门的变迁。八个门派之间的师门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大家彼此之间更看重的是利益纠葛。 作为独树一帜的梅花坞,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成为七大门派的异己,甚至仇敌。双方之间因为地盘资源之间的摩擦频频,怨气怒火也越积越浓!发生大规模的争斗,基本已经成了箭在弦上的事实! 七百年前,天麓山掌门的独子,在一次游历中遇到一个女孩,两人在交往中结下深厚的情愫。这个男孩非女孩不娶,而那个女孩也非男孩不嫁!两个人你情我愿、恩爱情深。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女孩的父亲却是傲杰的后人,也就是梅花坞当时的掌门。女孩的父亲对于女孩敢爱敢恨、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的举动十分欣喜,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 但是,男孩的父亲,也就是天麓山的掌门却极力反对,并威胁男孩若敢娶那个女孩,就跟男孩断绝父子关系,还要大义灭亲,把他们俩一起灭杀! 男孩心中气苦,偷偷离家出走。并约出女孩,两人一起私奔,过起了散修的逍遥日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男孩最终却死了,死在他们隐居的茅舍里。而,女孩也踪迹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引发天麓山掌门的震怒,他一口咬定是梅花坞设计杀害了自己的独子。 而梅花坞也是大恼,声称是天麓山逼死了自己的女婿,还抓走了自己的女儿,必须放人。 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 七大派毕竟同气连枝,所以,站起来支持天麓山。而魔族和妖族则感念梅花坞的好,也义无反顾加入梅花坞一方。 原本只是两派小规模的争斗演变成了一场人族和魔族、妖族的全面战争。 而这场战争,最终也导致了那场惨绝人寰的仙魔大战!梅花坞也在那场战争中一举被灭,被金仙和七大派杀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那个男孩到底是被谁杀的?那个女孩呢?就没人找到她?” 周正很惊异。怎么会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发生这么大的战争? “没有!其实,那个时候,大家看重的并不是真相!只是找个开战的原由而已。” “师祖,您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其他六个门派下的杀手?他们为了挑起天麓山与梅花坞的争斗?” “也可能是天麓山或梅花坞掌门自己动的手!孩子,你还年轻,不能完全体会世间的险恶!或许,等你当上掌门,手里握住上万人生死时,你也会做一些有违良知的事情!这个你慢慢体会。我接着说。 也就是那场战争,虽然,最终把梅花坞彻底铲平了,但是,七大门派也是伤亡惨重,弟子十不存一。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你现在大,修为也才刚刚突破天阶。面对这样残酷的战争,人几乎都傻了。我的师兄师姐为保护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都死了,我是醉日峰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师父在临死前,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并告诉我,他们都错了!七大门派和梅花坞都被人利用了! 他要我重建醉日峰,以第一代掌门自居。他要我跟以前的醉日峰割裂。他说,那是醉日峰最大的耻辱!他对不起先祖!他要我发誓,查出真相,为醉日峰死去的弟子报仇!为七大门派报仇! 我不敢违背师愿,所以在收一尘、一凡为徒时,就把他们作为醉日峰的一代弟子。另外几个门派,我不知道是不是也遵循了他们各自师长的遗言。反正,就是从我们这一代掌门开始,所收的弟子都是从一代算起。 我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找寻当年大战的线索,并且精研占卜之术,希望能窥探一二真相。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死后都无颜面对师父! 一凡,周正!仙魔大战的真相,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也是我对你们的唯一要求!” “是!弟子谨遵师(祖)命!” “我前几天,利用我为数不多的寿元重又推算一番那个女孩的命运,我发现,她虽然早已身亡,但是,却有子嗣后人留在世间。只是,我无法精准推算出她的子嗣具体在哪儿?”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师祖您放心,我背后毕竟还有律惩司,我会利用我的优势,找到那个女孩的后代!” “好!你可以去梅花坞的原址找找,说不准有所收获。” “那个地方在哪儿?” “现在,那里又有个响亮的名号,被称为寂灭之地!” 周正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魔族最大的聚集地之一的寂灭之地竟然是原来的梅花坞! “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当年之事,总算是有点希望!这事,就交给你了!” “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祖所托!” “当年,因为在大战中我的根基受损,所以,修为不能大幅提升。我一直是靠师父留下的仙药在维持寿元。 而且,经过那次大战,天地间的灵气混乱稀薄,根本不适合修炼。又过了几百年的休养生息,天地才恢复平静,逐渐又变得生机盎然。 可是,师父留下的仙丹太少,我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寿终正寝离我而去,偌大的醉日峰就剩我一个孤魂野鬼!那个时候,别说醉日峰,就是七大门派,也都是人才凋零,除了我们老哥几个掌门和少有的几个长老,整个人族修仙界的人数不足十人!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们决定开始收徒、充实山门。一尘、一凡就是那个时候的第一批弟子。经过这三百多年的努力,醉日峰终于赶上了先师在世时的规模。可是,大家整体的修为却差着一大截! 要知道,那个时候,每一个门派里的仙阶修为少说都有几十个,天阶修为更是成千上万! 一凡、周正,咱们醉日峰能否重现往日的辉煌之景,就全靠你们了!” 两人连连称是,顿感压力巨大。 “师祖,弟子有一事请教。为什么现在突破仙阶这么难?我师父,我师叔,还有道心掌门,玄通长老,他们无论是资质或是悟性都是万里挑一之人,我觉得不比先祖们差。为什么他们会困在天阶巅峰百十年却无法踏入仙阶?” 周正很想知道这事。自己虽然有人相助步入仙阶,但是,整体来说,他觉得并没有像一尘和苏熹两位师父说的那样难如天堑。难是难,但并不是无路可通! 可是,师父一尘在天阶巅峰困了百年,原火、薛九、辛巳是靠魔晶进入的仙阶,而师祖法华和道墟靠的是兰冰的仙力。通真和玄葚不知道有没有奇遇?可是两人百十年都困在仙阶一二层却寸步不前,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反观妖族世界,却是仙阶修为的一抓一大把!更有三个仙阶九层大圆满的妖主! 这种现象有点太不正常! 周正这话初听起来有点刺人,可是,对于一凡来说,撇开面子问题,他也很想知道原因。 他以前总是以自己悟性不够、仙缘浅薄来安慰自己,如今听周正如此发问,不由也疑窦丛生。 “这个问题也困惑了我几百年。你说的很对。我承认,我师父,我的那些师兄师姐都很优秀。但是,一尘、一凡他们的资质也确实不比他们弱,我很相信我的眼光!师兄师姐他们在进入天阶巅峰之后,多则不到百年,少则四五十年,基本都能踏入仙阶。而且,很快步入仙阶四层、五层的比比皆是。 我虽然根基受损,可是,进入仙阶后,已经修补了损伤。按说,应该能突破更高层级的修为。可是,终其一生,我也只是三层大圆满,再往上,就感觉余力不足! 这一块,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我总是归结于天地刚刚恢复、灵力不稳的原因。可是当年,我晋升到仙阶时,总感觉有一道强大无形的壁垒横跨在天阶巅峰大圆满之前。那道壁垒不是单纯修为上的,更像是,像是人为故意设置的障碍。一凡,你来说说,这种感觉你应该感受最深。” “是!以前,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总是觉得自己悟性不够,火候老是缺那么一点。可是,如果仔细想想,确实如师父说的那样。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屏蔽了天地,让人准备再充分却也无法有效沟通晋升的天劫。” 第 一 百 二 十 五 章 “人为?”周正喃喃自语,“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只能是金仙才有这样的大神通!难道是天庭所为?”周正不敢往下想。 “不过,这仅是我个人的猜想,当不得真!”一凡急忙补充道,“也可能是我的错觉。还是我个人悟性不够!要不然,神魔镜、律惩司那么多仙阶之人,又作何解释?总不至于他们都是有人相助吧?” 法华理解一凡的谨慎,他摇了摇头,“你也不用自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神魔镜、律惩司里仙阶之人很多,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也有弟子进入这两家,他们在咱这里困在天阶巅峰多年,可是只要一到这两个地方,很快就能进入仙阶。为什么?” 这话让一凡和周正都陷入了沉默。 难道这片天地真的被人为隔绝了吗? 周正立即想到了涂山翮父子,当时,他们聊天的时候,涂山翮曾经无意间说过,他们父子从昆仑虚来到鹿棋镇时已经是仙阶修为。那么,麟渊、麟术呢? 周正突然想起了夔牛老兄,万年了,还是天阶巅峰修为!他是不是就因为是在这方天地,才迟迟没有晋级? 对!嬴赦大哥!这是周正可以求证事实的关键人物。只要能确定他的仙阶晋升不是在这里,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师祖法华和师叔一凡所说的,就是事实! 还有,杨山、程峨,回去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步入仙阶的? “算了,”法华摆摆手,“咱们现在说这些都是猜测。再说,就算真是如此,凭咱们现在的修为,又能如何?周正,还有一件事,是我的私事,想拜托你。” “三百多年前,我遇到一位仙人,得她相助我才踏入仙阶三层大圆满。她本来托我一件事,可是,唉! 我其实早在百年之前已经身不由己、不能离开洞府了。原因,一凡也不太清楚。不过,此事已经过去百年,不提也罢!再说,周正也算替我报了仇! 现在,我有一事拜托你,需要你找机会去一趟昆仑虚!你可愿意?” 周正立即就明白了师祖说的是兰冰的事。就算师祖不说,自己受兰冰所托,还有小羽的情谊,周正也必将会去一趟昆仑虚。 “师祖,我见过兰冰前辈。我一定会去昆仑虚!”接着,周正毫无隐瞒,把自己从离开师父一尘后的经历简明扼要讲来,一直到自己为了复仇上舞仙台,之后,进入狼原见到兰冰的残魂,还有后来道墟的借体还魂,以及通过天劫灭杀道墟的过程,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 这些事,虽然法华猜到了一点,但大多数经过却无从得知,如今听来,才知道多么惊心动魄! “师祖,恕弟子无礼,为何…” 法华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本来,我想烂在心里,连一凡也不告诉他。可是,今天,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们!毕竟是你杀了道墟,还答应了兰冰仙子的所托!你应该知道真相。 我和道墟是相互搀扶着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所以,关系非同一般。 当年,我救了兰冰仙子,可是她的伤势太严重,很多药材我们醉日峰没有。我就让道墟帮我去九华山和其他地方找。他和我一样,当时,都是一心相救兰冰仙子! 后来,在仙子的帮助下,我们俩双双踏入仙阶。我们对仙子心存感激,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可是,当仙子向我坦露她是妖族之身时,你可想我是多么震惊!我师父、我师兄、师姐,还有那么多的同门全都死于妖族和魔族的联盟之手! 但是,我深记师父的叮咛,知道这一切的惨痛结果并不是妖族的错!所以,我说服了我自己,并没有对仙子有仇恨之心!再说,仙子确实也对我有恩! 但是,我却没能说服道墟!他对兰冰仙子充满仇恨,甚至觉得仙子对我们的帮助是施舍、是别有用心、是想利用我们。他发誓要为先祖报仇! 再后来,他趁我不备,差一点就报复成功。我赶到时,兰冰仙子几乎奄奄一息。但是,道墟也很惨,丢掉了肉身。 我没有想到,后来道墟竟然说动了其他几个门派,联合众人气势汹汹要来抓仙子!幸亏,我早有准备把仙子藏了起来。他们找不到人,就要全面搜山,我当然不同意,并且寸步不让。 最后,我还是和众人撕破了脸!他们说我数典忘祖,忘记了先辈的仇恨;说我勾结妖族,是人族的败类;还说我见色忘义,被美色冲昏了头。反正,什么难听的都有。 不过,我始终不为所动!最终,道墟无奈,只好带人恨恨地离去。 你师父一尘,虽然,不敢质疑我的决定。但是,却一直以为是兰冰仙子迷惑了我,才使我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所以,他变的偏执,对所有的妖族极度偏执。在他的带领下,醉日峰弟子那几年所杀的大大小小妖修足有上万。 兰冰仙子的事,我不能跟他解释。师父的临终怀疑我也不能跟他说。所以,只好把他驱逐下山,希望他收收性子,不要重蹈师父他们的覆辙!” “道墟没有了肉身,只能靠夺舍才能苟活。但是,仙阶之人的肉身又岂是那么好夺舍的?再说,自从仙魔那场大战后,人世间所有的仙阶之人几乎凋零殆尽,加上我们二个,那时候玄葚还没有进入仙阶,还有仙阶修为的不足十人。 所以,我只好把我的肉身和他共用!” “没有肉身,元神就不能存活吗?我听说,不是能单独存活至少百年吗?”这一点,周正很关心。 “没有肉身,元神确实可是存活一二百年,但是,也需要时不时融入肉身以稳固元神!这个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已经步入仙阶四层了吗?” 这个,周正还真不知道!他颇为尴尬地把自己的晋升过程告诉了师祖。 法华大为惊讶,周正如实体般的元神状态,他始终没有看破。 看来,之前温如垕所言非虚! 法华和一凡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大家谁的仙阶之路不是历尽千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着过来的?那一层如一道天堑的翻越,让多少人止步哀叹、甚至命丧黄泉? 可是,周正这个晋级是不是太儿戏了?还只是个天阶巅峰的修为就能把两次天劫合而为一直接迈入仙阶四层?四层的修心都没有开始呢,一转眼又越级进入了仙阶六层?而五层的灭体也只是在一场战斗中就成功了? 人比人气死人!周正这进阶的速度简直不让人活了!连一凡这种道心坚定的人一时都有些心灰意冷之感,对修仙之路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不过,一凡急忙收敛低落的情绪,稳住道心。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缘,只要自己守好初心,大道三千,自有适合自己的道果!何须羡慕别人? 看着一凡瞬间恢复如初,法华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刚才一瞬,他也有些心思恍惚,悲叹时运不济。 不过,毕竟他已是将死之人,很多事情已经看得通透,心态平和。所以,很快就开始替自己的徒孙高兴,同时也深为担忧。 “塑身的天材地宝你找到了吗?” 一听这个问题,周正立即变成苦瓜脸。 “师祖,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塑体,根本没有准备!你说,我这现在空剩元神,该怎么办?” “这个…”法华也没有办法!他毕竟只是三层大圆满,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样,”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咱们醉日峰有一件残破的仙界法宝,是当年仙魔大战中,一位已经成就金仙之身的先祖赐给咱们的。虽然,在那一战中,法宝受损严重,但是,怎么说也是仙界之物!” 说着,法华就派一凡去密室取来。 “这件法宝坏了,也无人能用,给你塑体刚刚好!” 周正大喜! 可是,看到法宝时,他又欲哭无泪。 法宝是一件残破的弯弓,不知道用什么材质打造,用手轻轻触摸,立即就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浩瀚力量。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是,它太小了!只比手掌长一点点,就像一个袖珍的小孩玩具。 这体积,估计连一只手掌都不够打造! 法华也很无奈,如今,醉日峰能拿出手的天材地宝就剩这么一件。倒是,还有一柄斩妖剑。不过那是仙阶高等法宝,与这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若是实在没找到好的材料…到时候塑体时,那把斩妖剑你也拿去!” 周正吃了一惊,他连连摆手,“师祖,万万不可,那可是咱们的镇山之宝!” “你若能塑体成功,咱们醉日峰多一位仙阶六层大圆满之人,不比什么法宝都强?”法华想的很开! “另外,藏书阁的最高一层中,有历代掌门、长老的心得感悟,你可以去看看,找一找有没有关于塑体方面的记录。” 周正诚恳拜谢,“多谢师祖!弟子定当把醉日峰发扬光大!定不辜负师祖所托!” 周正也知道,多一把剑也不能助自己塑体成功。但是,法华如亲人般的无私相待,让他彻底心有归属! “好!好!”法华面露喜色,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喜悦。虽然,之前周正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师祖,可是,依仗的仅仅是周正和一尘的师徒关系。 周正没有在醉日峰待过一天,对醉日峰有几分感情?再加上周正如今的身份,日后,他能否真心为醉日峰的前途着想?能否实心实意地带领醉日峰发展壮大?其实,法华心里并不踏实! 如今,见周正如此,法华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他喜出望外急忙把周正拉起来重新坐下。 “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些谢不谢的虚礼,显得外气!以后,你的事就是醉日峰的事!” 众人说几句闲话后,又把话题重新说到道墟身上。 “后来,道墟不知道通过了什么办法,竟然前前后后找来了三具仙阶肉身夺舍,让他的元神有个暂居之地。 可是,夺舍只是权宜之计,每具肉身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而且,道墟异想天开,冒险用燃烧肉身精血的办法强行提高自己的修为,步入三层大圆满境界。 这样一来,肉身维持的时间更短。 在百年前,他打起了玄葚和通真肉身的主意,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是,我们是患难的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元神就这样魂飞魄散。所以,我们就商量,共用我的肉身,每隔二十年,我们交换。 可是,没有想到,我的肉身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前一段,兰沁赶来告诉我,我的肉身已经毁在了狼原。我就求她,把我的肉身埋在兰冰仙子的墓旁。我愧对仙子,愿意永世陪在她身边,做她的仆人也心甘情愿!” 法华久久不语,像是在追忆什么。 过了半天,他缓过神,长叹一声。 “没有了肉身的定时稳固,我的元神越来越虚弱,到现在已经即将溃散。我用我仅有的修为助一凡踏入了仙阶。以后,还需要你自己刻苦上进。” “弟子定当勤奋修炼,不敢辜负师父期望!”一凡已是双眼含泪。 “好了,不要做这小儿女之态!今天,周正能代一尘回归醉日峰,我的心愿已了,也该走了! 你们俩要团结一心,以维护天道公平正义为己任!不要轻启战事,不要被人利用!要以天下苍生为念!切记!切记!” “弟子谨遵师(祖)命!”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是,真到这一刻,一凡和周正还是止不住哀伤、泪流满面。看着法华一脸祥和安然,在一束月光中烟消云散! 许久,一凡轻轻拍拍周正的后背,“师父一直吊着一口气,就是想见你师父一尘最后一面!不过,今天见到你,他更高兴!” “师叔…” 一凡急忙拦住周正,“今天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俩知道,出去这个洞府后,你依然还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我还是醉日峰的掌门!我会想办法,在未来几年,找个合适的机会,恰当的理由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承认你是那个大家口中的魔头周正!” 周正明白一凡的苦心。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成为众人的英雄、救世主,只要原有的身份曝光,照样不被人族接受!照样会引来人族前赴后继地追杀!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就变得很沉重!他很不甘、很愤怒,但是,只能委屈自己选择无奈接受! “我记住了!” 第 一 百 二 十 六 章 为了更好地保护周正。一凡离开洞府,一直等周正回到自己的客舍休息,又过了两个时辰后,才在凌晨发布师父法华仙逝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大比试自然要往后推迟。不过,按照法华临终遗言,丧事从简,只办一天。 修仙之人跟凡间的繁琐丧礼不一样,并不在乎形式,连墓冢也没有。只是在墓林的碑廊里添上法华的名字和他的生平事迹。 所有修仙之人都在醉日峰,也不用讣告通知。 在醉日峰的大殿,一凡和众弟子举行衣冠祭拜,在场所有人一一上前缅怀拜祭,在一片唏嘘声中送别法华。 神魔镜也派人前来祭拜,而律惩司则直接就由周正代表了。 尚大那三个人也混在人群中给法华上了香。一旁还礼的叶旌看这三人的表情,悲容之色并不是伪装,心中不免诧异,却也暗自放下了心。 仪式结束,又经过一夜的休息,大比试在第二天正式开始。 因为这次参赛的选手高达上万人,所以,比试的日期分为三天。第一天,是选拔赛,一百人分为一组,共分一百多组。虽然,每一场都是四组同时举行,可是近三十场的比试也一直持续到天黑才完成。 周正除了开幕时露了露面,后面的时间就在一凡的许可下一头扎进了藏书阁。 关于塑体的知识、信息,他太过于贫乏,需要尽早找到相关的资料,以指导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前辈先贤的心得很多,足有五六百本。每一本的信息量都相当庞大繁杂。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目录索引,全都是想到哪里写哪里,遇到什么问题就写什么问题,没有一个规范梳理。 这就给周正的查找难度增加了巨大负担! 他无法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只能一页一页地翻找,真如大海捞针般在厚厚的书摞里拨叶去枝寻找那一点点有用的精华。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也就只是得到了几句有关塑体的只言片语,而且,作用不大。 第二天,胜出的千名选手开始争夺晋级的名额。 周正干脆选择缺席,一大早就重新泡进藏书阁,接着昨天的工作。 能这么光明正大、又不被怀疑地呆在醉日峰,也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他必须加紧速度! 昨天,他已经翻阅了小一半的心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剩下的这些书全部翻完。 一本又一本,好像很多书里都提及过塑体的事,可是,都是寥寥数言、一笔带过,对周正的帮助一点也不大!眼见天色又开始变暗,周正的心情不由焦躁起来。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翻过的书籍也不像之前那样规规整整放回原处,而是随手丢在一旁。 等翻完最后一本,还是一无所获时,周正崩溃地大叫一声,把书直接扔飞到了天上。 “小子,这些可是先贤们的心血,你怎敢如此慢待?”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得周正心里一颤。 为了不打扰到周正,一凡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藏书阁,而且,还专门留了一位长老和几名弟子在门口把守! 怎么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进来?再说,以自己现在这么高的境界,怎么可能事先一点察觉也没有? 周正立即转身,并握拳护胸做出了应敌的架势。 这时候他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位白须垂胸的灰衫老者,正不紧不慢弯腰捡起他之前随手丢落的书籍。 老者收的很仔细也很小心,查看确实没有破损后,才又放归原处。 但凡有一点点沾染灰尘或是章页撕破,他都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用法力恢复如初后,才叹息着重新放回原位。 周正越看越吃惊。 这位老者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哪怕在施展法术时,仍然看着像一个凡人老头一样。 更不可思议的是,周正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也就是说,周正能看见老者,那是老者愿意让他看见的!否则,就算以他的修为,他也只是感觉到面前是一团空气,和藏书阁四周没有任何不一样的空气! 周正惊得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位老者绝对比温如垕的实力强得多!温如垕已经是仙阶八层了,难道,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是仙阶九层大圆满的高人?或者,更高? 周正不敢想了! 他急忙收起防御的架势,把自己身边散落一地的书籍捡起来,恭恭敬敬摆回原位。 他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老者的对手,在老者面前,自己连出手的机会的都没有! “弟子错了!刚才弟子心焦,不该拿这些先辈的书撒气!请前辈责罚!” 这位老人既然在醉日峰上,一定是前辈。至少,也会是一凡他们一代的人。说不准,或许就是师祖法华那一代的同门师兄弟!周正作为本门弟子,做错了事,任由前辈处罚也是理所应当之举。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错。”老者整理完所有的书籍后,才缓缓回过身看着周正。“不过,你又不是本门弟子,我也不是醉日峰的人,何来责罚一说?” 周正大为震惊!自己是醉日峰弟子一事,知者甚少,老者不把他当成本门弟子,这个容易理解。 可是,老者不是醉日峰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醉日峰的人怎么会在醉日峰的藏书阁?还是最高一层?而且,看这架势老者应该在这里呆有很有年头了! 藏书阁的最高层可是醉日峰的禁地之一!除了掌门,或是掌门特别批准的人外,任何长老弟子不得入内,否则,死罪!更别说外人了! “在下周正,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原来是律惩司的官人,还是位真君。年轻有为!老夫的名字,几百年没人提起了,我自己也忘了。你就叫我梅老头吧!” “梅…前辈,”周正刚想直接询问老者在这里多久了,到底是什么来路?周正毕竟是醉日峰未来的掌门,他需要弄清楚山上每一个人的底细。 可是,转念一想,又怕如此像审犯人一样的直接询问,万一老者不愿配合、拒绝回答,或引起老者的反感,再使老者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急忙改口。 “梅前辈,您,这里的书籍都是您在负责打理?” 老者点点头,“是啊。这些心得,还有那些秘籍、醉日峰的密辛,以及每一任掌门的生平事迹,这里所有的书都是我在负责整理打扫。你这一问,倒是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这么一晃,我竟然在这里已经呆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周正吓了一跳。他更加确信,这位老者是跟师父、师叔一代的人,因为,那个时候,师父他们是头一批拜进山门的弟子。 可是,老者却说他不是醉日峰的人。难道,他也和师父一尘一样,是被师祖逐出山门之人? 但是,他的修为怎么会如此高深?怎么看也不像是师祖教出来的徒弟,反倒像是师祖法华的师父或长辈。难道,他是仙魔大战时期幸存下来的先辈? 周正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大惊失色。他急忙摇头否定。不对!老者说来此只有三百年,时间上对不上。 那么,老者究竟是谁?是何来历呢? 见周正迟迟不说话,老者反倒先开了口。 “我看你这两天如此急切地翻找,是在找什么?” “在下…”周正本想编个合适理由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因为,自己现在是元神状态这件事,他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 可是,刚要开口,他突然意识到,老者在这里三百年了,一定知道有关塑体的记录在那里有。再说,老者本身深不可测的修为,有关塑体的方面一定会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自己为何不请教一下? “实不相瞒,晚辈现在进入了仙阶六层,但是,有关这一层塑体的情况却知之甚少。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些先辈的经验心得,来帮助自己。” “呵呵,那你找错地方了!醉日峰作为七大门派的佼佼者,之前是何等昌盛,资源是何等充盈!在其他方面,你的这些先辈感悟心得很多,唯独塑体这一块,却几乎没有。” 从这两天的一无所获,周正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还请前辈赐教。” “没什么赐教的,用脑子想想就明白了。他们在准备塑体前,他们的师长早把他们所需的天材地宝给他们准备好了,并且早告诉了他们在这一时期的注意事项。他们按着师长的吩咐照做就成,能有什么感悟?会有什么心得?” 周正愣了。对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些? 他一时有些气馁,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情。 “哈哈,”老者像看透了周正的心思,他接着说道,“塑体是仙阶九层中最容易通过的一层,没有人因为这一层而止步不前。你知道为何吗?” “大家都能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周正不解。 “哪有那么多的天材地宝?”老者摇摇头。 “可是…”周正很疑惑,师父苏熹,还有司主温如垕提到这一层时,首先说的就是找到天才地宝。而且,所有进入仙阶的人,似乎在大家的潜意识里,都知道塑体必须要有天材地宝作为材料才能成功! 老者并没有直接解释,反而开始从修行谈起。 “人族修行,从人阶开始,晋升为地阶时迎来第一道天雷渡劫,之后,由地阶进入天阶时,是第二道。而到了天阶,每一层次都有一道天雷劫难,直到天阶巅峰迎来五道渡劫天雷。你知道这是为何?” 这个,周正还真不清楚,也没人跟他讲过。 “因为,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进入天阶就预示着将要触摸到大道的门槛。你要记住,道不轻传!要想获取大道真经,必须经过层层的考验和磨难,有资格的人才能获得天地垂青!所以,六道天雷是道门槛! 进入仙阶,就代表着正式开始参悟大道了。仙阶分九层,可是天劫却只要两道。比天阶之时还少。你知道,这又是为何吗?” 周正这时有点懵了,不过,他却相当兴奋。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系统地给他讲过修行之路的知识。师父一尘,是因为本身修为只有天阶巅峰大圆满,不可能有这样的高度详细给他讲解。而师父苏熹则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进步这么飞速,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讲述这么多。 “晚辈不知。恳请前辈赐教!” 看着周正如此谦虚好学,老者也很高兴。他接着说道,“因为,仙阶原本只有两层,一是修炼金刚不坏之体,二是修炼无垢无尘之心! 为什么形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故意把仙阶分的如此繁琐,而且,”老者犹豫一下,斟酌说道,“而且,形而似,却故意制造障碍,颠倒本末,增加最终得道成仙的困难!” 周正被惊得瞠目结舌!这话的冲击力也太大了! “前辈,那原有的仙阶该如何修炼?” 老者摇摇头,“我也不知。我是通过研究这里的书籍,通过最早的百十位掌门、长老们留下的心得感悟,才有此推测。至于最初,人族仙阶到底是如何修炼?我也弄不明白。” 周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前两天,法华和一凡刚告诉他,猜测可能有人故意屏蔽了大家进入仙阶的机会。今天就又一次听到,有关仙阶修炼被篡改的怀疑! 难道,真有人在故意针对人族吗?若真是如此,那个人的身份必定是金仙!也只有金仙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是,为什么? “我通过几百年的推敲比对,发现你的先祖们在仙阶时期,第一阶段就是淬体。有以天材地宝补充自身不足的,也有干脆以上好的灵物重塑金身的,更有直接以自身强横的肉体不停锻造淬炼,最终也能修成金身。好像每一个人都不太一样,但最终基本上都能塑体成功。 而在第二个阶段就是炼心。这方面,他们的感悟最多,而且,修炼起来遇到的困难也最多。困在这一层止步不前的人也最多! 不过,只要炼心成功就是仙阶大圆满,之后,等修为稳固、准备充分了,只要能扛过九道天雷,就能正式踏入仙界! 可是在九百多年前,甚至再早一些,仙阶修炼开始慢慢分层。先多出了灭体之说,之后,又单独把元神从炼心中单分出来,又填充了什么合体。大概在仙魔大战前夕,或者再靠后一点,最终形成了仙阶九层的修炼体系。” “前辈,这样的修炼方式,这样细化会不会是为了让大家更容易修习?” 周正对于有金仙之人故意针对人族的想法,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况且,师父苏熹传授给自己的一拳一层天,也是完全按照仙阶九层的模式来修炼的! 如果,现在的仙阶修炼体系真有问题,周正觉得师父一定能看出端异!可是,师父并没有跟自己提起过。是没来得及?还是,师父压根就觉得没问题? “更容易?或许吧!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千年之前,飞升成仙的几率更大一些吗?或者说,这六七百年来,你听说已经位列仙班的人族有几人?” 周正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听说过,另外,在律惩司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档案,他无从得知。 但是,就因为周正不清楚,所以,他更不敢妄下结论,认为如今的仙阶修炼体系有问题! 见周正还是不完全相信,老者淡淡一笑并未强求。 第 一 百 二 十 七 章 “这也都是我的猜测,你不必当真!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不用浪费时间、白费力气了。” 老者已经下了逐客令!但是,周正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他急忙躬身施礼,“晚辈见识浅薄,一时还…” 周正本想认个错后再继续跟老者请教这方面的问题,可是见老者兴趣阑珊,似乎不愿再提及。 他急忙改口,“梅前辈,刚才您说这些先辈中也有用天才地宝重铸金身的,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材料?需要多少?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在这方面有没有详细描述的?”然后,他十分诚恳地把自己的现状困境和盘托出。 周正觉得,在老者面前没必要隐瞒。就算隐瞒,人家的修为一眼也能看透。 “没有!提及塑体方面的很少,就算有,也是寥寥数语,你也都已经找到。不过,老夫觉得你不应该为此事心焦。塑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无论是地火、天火,或是其他什么灵火,只要活力充足,材料充分,依着你的元神为模子,很快就能塑体成功!你身上已经有现成的材料,找个地方沉下心来,闭关塑体就是了!” 周正微微一惊,随后立刻释然。以对方高深莫测的修为,能看穿自己带着那把残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这把弓箭太小了!如用它塑体,缺口有点太大! “前辈,那个材料要是随便找些普通的,是不是也行?” “若是之前,或许行,因为那时候面临的是第七道天雷。你应该感受过,哪怕是肉身,只要足够强横,也能抵挡。可是,现在嘛…你起码要找到能抵御住第八道天雷之劫的材料!” 第八道?周正想想都头皮发麻!说来说去,自己还是必须找到天材地宝才行! “梅前辈,您见多识广,您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秘境之类的,会藏有天材地宝的地方?” 老者很怪异地看着周正。半天后,摇摇头,微笑着回道,“老夫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种地方。” 周正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就把情绪调整过来。本来他也没有指望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今天的收获他已经很满意了! “梅前辈…”周正刚要说话,忽然感觉有人进了藏书阁,不一会的功夫,一凡急匆匆走进来。 “找的怎么样?”一上来,一凡就关切地问道。 “还行。我来…”他想把一凡介绍给老者,可转头间,哪还有老者的身影?四周只剩下高大的书橱依墙而立,以及空荡荡的大厅里他和一凡两个人的身影。周正即刻明白,老者是不愿意在一凡面前现身。 “师叔来找我何事?” “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选拔赛已经结束,明天就是决赛,大家都等着你过去拿主意,商量商量明天是决出前十,还是前三?” “行!咱们现在就去。” “你…找到了?” “差不多,算是吧!” “那太好了!需要我准备什么?” “暂时还不用。等有需要时,再请师叔帮忙。” “竟说外气话!有需要随时说!” 两人边说边走出藏书阁。 等两人离开后,老者的身影在原处又显露出来。原来他一直没动地方,只是一凡和周正看不见而已。 “这个年轻人身上也有那种熟悉的气息!可是,按照他的年纪,他怎么也会有这种气息?他是法华的徒孙,难道…”老者自言自语道,“三百年了!或许,是该出去走走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一百名进入决赛的弟子个个斗志昂扬地来到校场。 今天,首先要决出前十名的弟子。为了公平,这一次每十人分一组,共十组。每一位选手,除了在本组内排出名次,还要在其他九组里随即抽出一名对手比拼。最后,根据获胜场次排出前十名。 之后,这十名弟子两两一组,先以组对组的方式比拼,再本组一对一地争夺,每个选手根据获胜场数的多寡确定最终的魁首! 这次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公平,所有参与比试的弟子都要求是天阶以上的修为,但是,最高修为也限制到天阶高层,之上的不准参与。这样,就首先排除四大派的掌门和大多数长老参加,避免了前几名获胜者全被四大门派瓜分的场景。 另外,比赛规定,若是天阶之下修为,却自认为有能力跟天阶之人有一较高下能力的低阶弟子,可以随意向任何一位参战选手挑战,只要获胜就能取得参赛资格。 这是为了给那些怪才奇才开辟的绿色通道。毕竟,当年的周正可是以人阶之身打败了天阶高层之人!万一再有一个像周正这样的天纵之才呢? 可惜,一直到比赛进入第三日,决赛开始,还没有一个低阶弟子挑战成功。 至于天阶巅峰修为,以及之上修为的人,只要是进入前十的获胜选手,都有资格向他们任意一人发起一次挑战的机会。 若能获胜,则有资格获得真君周正亲自颁发的仙阶法宝一件。 当然,若无人获胜,这件仙阶法宝三棱枪将奖励给这次比赛的冠军。 这样的规定把所有人都置身于比赛中。除了像周正、玄葚,以及一凡这样的仙阶之人几乎不可能有人挑战外,其他那些天阶巅峰以及大圆满的掌门长老们,心情也很紧张。都害怕万一被选中又输了比赛,脸面上着实挂不住! 所以,最后一天的决赛,观礼台上座无虚席,大家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比赛现场,看看有没有跟天阶巅峰一决高下的潜力选手,有没有威胁到自己的黑马出现! 坐在观礼台最中央的周正,虽然眼睛看着比赛现场,可是心思却一直飘在藏书阁那名神秘老者身上。 昨天,他婉转询问了一凡,但是,一凡对这位老者的存在一无所知。而且,听话里的意思,法华也不知道老者的存在! 那么,这位老者到底是谁呢?他说的有关仙阶修炼被篡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 周正对于自己塑体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如此焦心了。按照师祖法华那一天所言,自己的元神二十年后才需要肉身的滋养稳固,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机缘就是。 周正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心境,他能明显感到自己慢慢变的越来越没有情感,越来越薄情寡义。 对云凌,好像没有了以往的浓浓爱意,之所以还在一起,好像只是为了遵守夫妻的义务。有时候,不经意察觉到这一点,他竟然没有大惊失色,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有些不适而已! 还有,跟师祖法华和一凡相认后,按道理,即使表面上他要装作与醉日峰只是礼节性来往的疏离,但是,内心深处应该是亲近的才对。 可是,他想亲近,却总感觉是一种做作,跟一凡对他真心实意的关心形成鲜明对比。他为此很苦恼! 还有,昨天晚上程峨送来的那个案子,妻子杀害丈夫的事。原因是妻子长期被丈夫虐待,忍无可忍,失手杀了丈夫。 这件事确实罪无可赦,但是,情有可原。若是以往,周正一定会选择从轻发落。不过,昨天晚上,他只是对程峨冷冷说道,照法规办事,杀人者偿命,依律处斩! 晚上躺在床上想想,周正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好。但是,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愧疚,而且,坚定认为,这样做才是铁面无私、才是对的! 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的变化?难道就是因为肉身被摧毁,心也跟着一起被摧毁了吗?还是说自己越过第四层那一刻,就已经预示着灭心成功了?难道灭心,就是变得冷酷?变得没有人情味? 这些变化让他很烦闷,但是,他却无力改变! 场上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他定眼观看,原来是云砀山的掌门邱琪击败了对手,夺得了整场比赛的第一名。 邱琪是天阶高层修为,但实力却很是一般,在第二轮的比试中,他颤颤巍巍踩着倒数第二名的尾巴勉强进入了决赛。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肯定是被第一个淘汰掉的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哥们今天像是被武神突然附体,战力突飞猛进,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一路高歌,直接夺得了魁首! 邱琪站在场地中央,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意气风发过。 自己修炼六十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天阶高层修为。眼见寿元将近,他内心充满了浓烈的不甘。 借着这次大比试,他也是拼了!因为,获胜者不仅能赢得增加寿元的益寿丸,还能获得帮助修为提升的开元丹。这些都是他现在急缺的东西。 可是,实力的强弱,不是靠着一股狠劲就能一蹴而就的。到了现场,邱琪才发觉这次参赛的选手全是高手,尤其是进入决赛的一百位选手,全是天阶高层无限接近于天阶巅峰的修为,自己就算是燃烧精元也无法跟这些人一争高下。那一刻,他心灰意冷! 就在他彻底死心时,竟然有一个人找到他并送给他一颗丸药。 那个人向他保证,在比赛前服下,在未来的六个时辰内,他的修为会一直飙升在天阶巅峰大圆满状态,完全可以力压群雄! 但是,那个人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他获胜后,必须向周正发起挑战! 邱琪听到这个要求,当场就摇头拒绝。 可是,那个人却轻描淡写地怂恿他,挑战周正,又不是真要他跟周正死斗,过个一两招认输即可。 邱琪想想也对,打不过周正,当场认输,自己一点也不丢人。而,取得冠军后获取的好处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个交易划算!他不再犹豫,当即同意! 第二天的比赛,果然如那个人所言,他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同样的一招一式,现在打出的威势比自己之前的要强上百倍千倍。 一路上,邱琪所向披靡,过五关斩六将,稳稳地坐上了冠军的宝座。 看着人群热情的欢呼,他志得意满,怎能不陶醉?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大家极为期待的挑战环节。观礼台上一众天阶巅峰修为的长老和小门派的掌门们,个个神情严肃、心情忐忑。 其他这些获胜选手还好说,实力还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邱琪就不好说了!这个人厚积薄发,在比试场上的展现,让大家一时弄不清他的真正实力!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邱琪选择的挑战对手,一小部分被挑战者则面色难看地暗暗祈祷千万别挑中自己! 可是,就像故意吊大家的胃口,邱琪却不慌不忙,等着其他前十名的选手先选择。 对于大多数选手来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放弃向天阶巅峰甚至更高层次修为的挑战机会。 但是,也有几个感觉自己有一搏之力,想着投机取巧选个软柿子试试。 其中一名获胜的散修,就首先发起挑战。他挑选的对象是舞仙台的长老聂山。 这次舞仙台也派出了百十名的弟子参赛,领队的是白玥长老。 白玥长老也是不负所望,虽然没能进入前三,但也是挤入前十的获胜选手。 王芃,聂山和郑元几个长老作为嘉宾也都跟着一起来参加这次比试大会。 可是,掌门妙色却没有过来。用王芃的话说,妙色正在闭关寻求突破。但周正很是怀疑,以他对妙色性格的了解,这么重要的场合,若不是伤重下不了床,她必定要来此露面,为舞仙台的弟子摇旗呐喊!就连伤势并未痊愈的王芃和郑元都来了,她又岂能落后? 不过,当周正看到聂山已经晋升为天阶巅峰、趋于大圆满修为时,他什么都明白了。妙色已经甘心做了炉鼎,用自己一身的功力帮助聂山最大可能地步入仙阶。之后,聂山能不能成功,全靠那颗妖丹和他自己的悟性了! 妙色已经死了!舞仙台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丧事,应该也是在等聂山步入仙阶后,再宣布妙色的死讯,以及聂山接任掌门的消息。 妙色这个人,周正不好评价。她真的一心都在振兴舞仙台上。为了让山门繁荣昌盛,她可以不择手段! 周正以为自己会唏嘘一番,可是,他却极为冷静地看待这一切。妙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段记忆!甚至,若是妙色不死,为了保守自己身份的秘密,他说不准会找机会杀了妙色! 第 一 百 二 十 八 章 那位散修应该是听说聂山刚进入天阶巅峰,想投机取个巧。可惜,他修为不够,看不出聂山已经是天阶巅峰大圆满状态。两人的修为错的不是一星半点。 结果可想而知。 聂山要自己树威,也想在世人面前长长舞仙台的威风,所以,手下毫不留情。上来不足十招就把挑战者打得满地找牙。之后,抬腿一脚把那名散修踢飞出擂台之外百丈远。估计,这个人不在床上养个大半年,根本下不了地! 聂山的霸气出场,把后几位蠢蠢欲动的挑战者吓得心中直颤!原来师长谆谆教导的高一层次如高一山的说法是对的!不是谁都能像当年的周正那么变态,隔着两阶都能把对方锤死!自己个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码,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大发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隔了半晌再没人敢出声挑战天阶巅峰之人。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邱琪身上,纷纷猜测,已经获得魁首的他会不会开启挑战模式?又会挑战谁呢? 邱琪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掩饰不住地满脸带笑,缓缓把目光对准观礼台的中央。 “在下云砀山邱琪,想请周正真君赐教两招!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仙阶的妙招,感受一下差距,也让我等更加坚定一心向道的决心!” 邱琪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这哥们疯了吧?他要挑战周正真君?” “他有点太自不量力吧?” “你没瞧出来吗?他是在哗众取宠!” “对!他哪怕只接住一招,然后认输,都能够名扬天下!” “这小子鬼着呢!他是想名利双收!” “这就看周正真君给不给他这个面子呢?要是一上来就把他打吐血,他可就沦为笑柄了!” “肯定不会!真君是何等身份?就算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一定会先让他两招。” “那他的计谋不就得逞了?这家伙心机够深啊!” 先不管底下大家如何议论,听到挑战对象是自己,周正颇为惊讶。 这个叫邱琪的敢挑战仙阶之人,勇气不小!可是,他为什么要挑战自己呢? 周正自然比旁人想的更多,他敏锐地感到这里面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他微笑地看着邱琪,“邱琪,首先我佩服你勇气可嘉!我现在的修为是仙阶四层,若我应战,如果不全力出手,那是对你的不尊重。但是,若我全力出手,你可能一招都接不了,还有可能当场陨命!所以,我建议,你换一位天阶巅峰之人挑战!” 周正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应战!他怕这里面包藏祸心。他现在麻烦够多了,不愿意再招惹麻烦! 周正的话也让邱琪膨胀的心瞬间冷静下来。他想出风头不假,可是他却不想因此而丧命! 他刚想借坡下驴,收回之前的挑战,耳边忽然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你要是不挑战,我就现在揭穿你!让你和你的门派在修真界一辈子也混不下去!” 邱琪脸色大变,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那个声音又安慰道,“只要周正上场,只要他出招你就认输,不会让你丢了性命!” 邱琪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内心一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如今,他骑虎难下,若不答应对方,自己立刻就会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如果答应对方,说不准还有一拼的希望。今天这样的场合,周正总不至于上来就下杀手吧? 带着一丝侥幸心理,他艰难地吞口唾沫。 “真君,不是小老儿不识抬举。我也知道跟您对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是,大道漫长,若是看不到前方的希望,道心很难坚守。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到现在还是天阶高层修为。我真想看看仙阶到底是个什么样,能有多大的威力?让我也有动力,让这些后辈也有向往的动力,坚守道心,持之以恒!” 不得不佩服邱琪的口才一流。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一下子让那些对他嗤之以鼻、嘲笑他的众人,纷纷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反而开始全力支持他! 是啊!这么多年了,有几个能幸运地看到仙阶之人的出手?仙阶离大家这么遥远,真的如大家传的那样神乎其神吗?值得大家费尽一生去向往吗? “请真君给他一次机会!” “请真君上场!”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一群低阶的弟子们热情响应,纷纷高喊请周正上场,让大家开开眼界! 这个时候,周正也只能从善如流接受挑战。不过,他心里也有计较,一定不能上来就把邱琪打死,否则会寒了众人之心。但是,最多只能让邱琪三招,然后打下擂台。不然,岂不让众人轻看了仙阶之威?那样,对众人的道心也没有好处! 周正面色平静地走上擂台,等大家的欢呼声停息下来,才缓缓对邱琪说道,“你用全力,动手吧!” 邱琪不敢怠慢,急忙飞跃半空,并掐指祭出一柄飞剑。飞剑一变二、二变四,很快分成十六把,急速向周正刺去。 周正背着双手,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众人就感觉空间都为之震颤,十六柄飞剑纷纷跌落,邱琪也跟着从空中摔了下来。 双方差距太大,就好像一名成人在看一只螳螂挥舞刀臂一般。周正只是微微透漏一丝仙阶的威势,邱琪就已经快站不起来了。要不是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周正一个手指就能让邱琪当场灰飞烟灭。 “再来!”周正示意邱琪继续。 邱琪现在已经大汗淋淋。当他真正面对仙阶之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还接下一招?只怕对方根本不用动手,光威压都能把自己压成肉饼! 他早就没了再战之心,他只想赶紧认输!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命强! 可是,还没有等他张口,他就感觉脑子嗡嗡直响。之后,他两眼突然变得赤红,抓起地上的长剑不管不顾刺向周正。 周正微微蹙眉,抬手轻挥,把邱琪困在原地。 “一凡掌门,”他刚想叫一凡几个来查看,并想让他们把邱琪送往医馆。可是,困在原地的邱琪忽然惨叫一声,身体急速膨胀。 周正一惊,抬手一指,封住邱琪的灵力和经脉。虽然,邱琪没有爆体,但还是七窍出血、倒地而亡。 修为高的人都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但是,大多数弟子却什么也没看懂,就见周正一抬手,邱琪就死了。 “天呢!这就是仙阶?邱琪连挨身都没有,就被打死了?” “真君是咋做到的?我就看见他抬了抬手。原来仙阶这么厉害!” “你懂个屁!真君是想让我们看清楚。要不然,他动都不用动,单威压就能让邱琪四分五裂!” “怪不得真君开始就告诉邱琪别以卵击石!” “可惜!邱琪这人还行,只是不该挑战真君。” “真君咋不能手下留情一点?给他个教训就行了,不至于把他杀了吧?” “真君一开始就说了,这叫尊重对手!谁让邱琪自不量力?” “是没错。就是,就是,可惜点。” 众人议论纷纷。 突然间,人群中传出一声喝问,“周正杀人了!难道就因为他是律惩司的真君,就不用以命抵命吗?” 众人忽然一愣,瞬间比试场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对!杀人偿命!”最先反应过来的云砀山百十口子人,大声喊起来,“周正偿命!周正必须偿命!” “安静!”一凡高喊一声,“比试之前,我们就已经告示过大家,拳脚无眼,有可能出现死伤。大家都已认可,并且做好了死伤的心理准备才选择的参赛。况且,邱琪挑战前,周正真君已经明言,他挡不住仙阶一击。可是,邱琪坚持挑战。如今,他死了,跟真君又有何干?” 一凡的话问得云砀山一众人哑口无言。 可是,先前的声音又响起,“周正是仙阶高手,他若不想杀人,人肯定死不了!” 这话有些无理取闹。可是,作为多数人来说,确实也觉得周正这样杀人有些不该。很多人都认为,你一个仙阶之人,跟一个天阶置什么气啊?就算那小子不知轻重冒犯了你的权威,你狠狠教训一下就行,何必非要杀死他呢? 大多数都认可那个人的说法,觉得要是周正没有动杀心,邱琪绝不会死! 周正定眼看着说话之人,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年轻人。 周正不认识,但是,叶旌认识。那人正是朱三。他急忙走到一凡面前,悄悄把三人的情况禀报给师父。 周正淡淡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邱琪不是我杀的。他是中毒死的!” 周正这话又是引起一片哗然。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舆论的风向又转向了力挺周正的一方。 “我就说嘛,真君是心胸开广之人,怎么会跟邱琪那小子一般见识!” “邱琪是中毒?谁给他投的毒?” “肯定是他身边的人!你看他的娘子,不过才三十多岁,长的风骚妖娆,跟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日子?肯定是她谋害亲夫!” 大家纷纷猜测,乱哄哄说什么的都有。 “你说中毒就中毒?谁信啊?你是律惩司的人,你们肯定互相包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但是,你能堵得住天下这悠悠之口吗?” 周正忽然笑了,“邱琪怎么死的?自然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是,大家信不过律惩司,还有诸多门派掌门长老的见证,做不得假!再说,也可以请神魔镜的人来调查,我避嫌,全程都不参与。 不知,这位道友,这样你可满意?” “不满意!神魔镜跟你们律惩司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的调查岂会不向着你?还有,这些掌门长老,他们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邱琪,得罪你这个真君?” 周正笑意更浓,“不相干?请问道友,你是邱琪门下吗?你和邱琪又是什么关系?” “我跟邱琪掌门神交已久。怎么,我连为朋友鸣不平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朋友?云砀山诸位,你们见过你们掌门这位朋友吗?” “见过!”一名弟子气冲冲站起身,“他经常去我们山门,跟师父是最好的朋友!” 这个莽撞的弟子也是气傻了。朱三已经说神交已久,那就是两人没见过面。可是,这个弟子为了给师父报仇,不明真相、睁眼说瞎话!引得一片哄堂大笑! 周正却脸色冷峻,“若真是如此,你应该好好问问你师父这位朋友,为什么给他吃引灵丹这种药丸?这种药丸短时间内可以极大提升功力,可是灵力淤积体内不散,最终都会爆体而亡!” “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 那名弟子和朱三几乎一同发声。只是,那名弟子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发颤。而,朱三脱口而出,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确实没有想到,周正只是看了一眼,连尸体都没有查验,就知道邱琪服了引灵丹。 “我胡说?要不是我及时封住他的经脉,你师父早就尸骨无存了!你们门派有懂医术的吗?可以上来看看,一验便知。” 接着,周正转过头看向朱三,“倒是你,说什么是邱琪的朋友,有这样不顾邱琪死亡真相就在这儿胡搅蛮缠的朋友吗?”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就是信不过你!你说什么都没用,大家都看的清楚,就是你杀了邱琪!” “噢?你说,大家都看的清楚?那我要问问,谁看见我动手了?我离邱琪最近时也有一丈远,我近过他身吗?我用了暗器吗?” 周正这话问的有水平。邱琪是和周正对战时死的,没有怀疑是周正杀人的都是天阶巅峰之上修为的人。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邱琪双目变赤、状如疯癫,显然是中了毒。而,周正抬手一指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不明真相、胡乱猜测、叫的乱哄哄的都是修为低下的弟子们,也是被朱三主要煽动的人群。 而对于这些人,按他们的理解方式跟他们排除疑点,是直接简便的方法。 果然,底下很多弟子都开始相信周正所言不虚。 “对呀!我看得清清的,那个邱琪离真君有百丈远,怎么可能是真君杀的?” “真君就抬手指了指,来,来,来,我指指你,你会死吗?” “可是,真君是仙阶啊?仙阶不是很厉害吗?”也有人提出质疑。 “仙阶当然厉害!指一下就能穿心、穿脑,可是,你看见邱琪身上有伤吗?” “对,对!邱琪是七窍流血而死,这明显是中毒!” “难道他真的吃了引灵丹?那他不是作弊吗?怪不得昨天还蔫了吧唧,今天突然像变个人似的!” “这种人为了夺冠竟然吃引灵丹?简直死有余辜!” 舆论的风向一时又变,大家把所有的矛头开始指向云砀山一干弟子身上。 “你看那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看着就不是好东西!瞎话连篇!他师父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其徒必有其师!为了赢不择手段!简直是我们修真界的耻辱!” “不会是他跟他师娘有一腿,害了他师父吧?” “还真有可能!你看他今天积极的,这就叫贼喊捉贼!” 第 一 百 二 十 九 章 观礼台上,跟云砀山挨得近的,纷纷跟他们拉开距离,一时间,这百十号人被孤零零晾了出来。 刚才说瞎话的那名弟子气得脸色发青,他还想站起来跟众人理论,可被周边的师兄弟死死按在座位上,嘴也被堵住。 “周正,你是仙阶!仙阶杀人需要近身,需要暗器吗?” 周正不急不躁,反问道,“不知道友是什么修为?怎么会对仙阶如此了解?” “我…”朱三刚想实话说出,猛然发觉不对,他急忙改口,“我就是一个散修,修为低下。仙阶的事都是听人说的。” “道听途说的你都如此坚信,为什么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却要视而不见呢?邱琪是七窍流血而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被震碎心脉,要么就是中毒!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云砀山的道友,你们可以派人上来验验,看看邱琪的五脏六腑是否完好?” “好,我来看看。”朱三当即就要起身。 周正笑意更浓了,“你不行!你没有这个资格!” “云砀山的道友,你们就这么不关心你们掌门的死因,真打算听信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一凡也及时帮腔,“这个人当真是你们云砀山的朋友?你们和他一唱一和,不会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谋吧?” 云砀山的主心骨就是邱琪,邱琪一死,一众人都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朱三能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他们心存感激。可是,事情的发展,让他们弄不清楚该相信谁?该听谁的了? 朱三要去查看,他们也不反对,但是,一凡的话也很有道理。 这个人是不是师父邱琪的朋友,他们谁也不知道,万一这人不是,另有企图,岂不是把云砀山给害了?况且,查看尸体这件事,本来就该直系亲属上前才对,让一个外人来,不被说三道四才怪! 最后,云砀山众人商议半天,呼啦啦一起上来七八位,有邱琪的妻儿,还有他的徒弟。 他们不知道七窍流血是不是只有两种可能造成,但是,他们查看后知道邱琪的五脏六腑还都齐全。 那么现在就剩一个可能,就是邱琪被下毒。 可是。下毒的会是谁?是那个朱三吗?因为作为一个外人,他最积极!不可能不被怀疑。 坐在朱三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白二忽然开口。 “周正真君,我兄弟性子鲁莽,多有得罪。可是,他也只是仗义执言,不愿看着你仗着仙阶的修为就视人命为草芥。你说七窍流血的事,其实,作为仙阶修为,有的是方法做出这样的假象!不才,我也是仙阶,刚刚步入第四层,所以,很清楚这种方法!本来,这件事我不想管,但是,看着你颠倒黑白、愚弄众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今天的是非不说,我斗胆向真君挑战,我死我伤是我技不如人,不用真君负责!” 说完,身上威压故意泄露,周边的一干各门派的弟子身上如压重石,趴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同时,众人的心再一次动摇,许多人又开始持怀疑态度看向周正。 周正终于笑出了声,“想和我打早说嘛!干嘛还要害一个无辜生命?还有你身边的两位,都是仙阶三层大圆满修为,用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伎俩,真是太丢人了!朱三,你说你一个仙阶三层之人,非要说跟一个天阶高层的邱琪神交?邱琪要真是认识你这样高修为的朋友,修为只怕早就突破天阶巅峰了! 一凡掌门,各位,原本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咱们人族的一个掌门死了,妖族的道友却如此关心?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想和我切磋! 可是,今天我却不能和你们切磋!因为你们是杀害邱琪的杀人犯,我要把你们捉拿归案!” 说话间,一凡和玄葚已经一前一后来到周正身边。而叶旌快速启动醉日峰的斩妖大阵,和道心、玄通以及十几个天阶巅峰大圆满的长老一起分守阵脚,把白二三人困在阵中。其他的掌门长老则迅速疏散各自的弟子,这里要神仙打架,普通人众留在这里就是白白送死。 朱三第一个叫嚣,“就凭你们?”说完就扑向周正。 周正挥拳迎上,刚一出拳,心中暗道,坏了!因为,跟肉身出拳的力度相比,现在元神挥出的一拳还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一拳速度相当快,结结实实打在朱三脸上。可是,朱三却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被打飞,甚至连后退一步也没有。 朱三大喜,“周正只有一层的修为,哈哈。” 没等他笑完,周正的另一拳呼啸而至。这是元神的第三招拳法。周正这是第一次在自身识海之外使用这一拳。 只见这一拳直接穿过朱三的脑袋,重重把朱三的元神打飞出体外。 朱三惨叫一声,身体深深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而,元神却在空中不停痛苦翻滚。 周正想趁热打铁,重伤朱三的元神,让他失去战斗能力。可是,刚要动手,就觉身后有风。 他轻轻一躲就是一丈开外,轻而易举化解了对方在背后的偷袭。 偷袭的是白二。他被玄葚对上,而尚大则被一凡拦住。 一凡手握斩妖剑,加上斩妖阵的扶持,修为爆升为仙阶三层大圆满,和尚大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玄葚虽然也有大阵的加持,但是,大阵的上线也就是三层大圆满。而白二毕竟是四层大圆满修为,比他整整高了一层。所以,两人对敌,玄葚被白二压得死死的,连连败退。 见朱三受伤,白二急速甩开玄葚,偷袭周正。 他没有想到周正身法如此迅捷,躲开偷袭后立即纵身向自己攻击。 白二来不及多想,一脚把朱三的元神踢回到他自己体内,并在踢打的过程中,把周正残留在朱三元神内的攻击化解。 从地上爬起来的朱三像大病初愈般气喘吁吁。他再也不敢蔑视周正,反而看见周正都不由浑身哆嗦。 见玄葚快步赶来,朱三强打精神,应战上去。 白二看见朱三的遭遇,心中有所防范,快速在印堂之上贴上一朵梅花。这是一件专门防止元神攻击的法宝,威力很大。 周正几次挥拳打上,只能让白二的进攻顿一顿,却根本损伤不了他的元神。但是,白二拿周正也没有办法,因为周正的速度太快了,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周正也是第一次体验到只有元神的优势,那就是比肉体时身法快出百倍千倍。几乎就是一转念的功夫,元神想到哪儿就到了哪儿里! 可是,周正对白二也构不成威胁,他的一拳打在白二的身上像挠痒痒一般,没有丝毫伤害。 白二抓不住周正,就转头攻击一凡和玄葚。周正一看不是办法,就干脆攻击尚大和朱三的元神。反正这两个人没有防护元神的法宝,他一攻击,立即就引来白二的救助。 那四个人打得热火朝天,甚至苦不堪言。可是,白二跟周正反而最轻松,像在做躲猫猫游戏一般。 一会的功夫,白二就看出了端异。他心中不忧反而大喜!“你已经是第六层了吧?可惜,塑体还没有成功!你这个元神状态都敢出来乱跑?” 白二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渔网,猛地抛向周正。 周正急速躲闪。 可是,渔网像长了眼睛,周正跑哪儿它追到哪儿。 周正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他却知道绝不能被这渔网网住。 他四处躲闪,可是躲哪儿都没用,哪怕是他贴身躲在朱三后面,渔网竟然穿越朱三的身体,向他网来。 这是什么宝贝? 周正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一件专门套网元神的法宝,只要有身体,都不用怕它,可要是只有元神它就会揪住不放。 这还没完,就见白二又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等周正逃到他面前时,他就用镜子照向周正。周正一个不防,被一道光线照到自己的手臂,手臂瞬间麻木动弹不得。 周正吓得冷汗直流。这要是被镜子照住全身,还不得僵持不动,生生等着渔网网住? 这可怎么办? 周正一时无计,他身在大阵中,想出来除非破阵。可是,大阵是为了对付白二他们,破阵岂不等于自断手脚?再说,那条渔网邪门的很,追着自己不放,就算自己破阵出去,依然甩不开这个威胁! 周正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道墟的夺舍。他迅速调整方向向朱三冲了过去。 他当然不是夺舍,而是要借助朱三的身体击落渔网。 又是一击元神攻击。朱三虽早有防范,可是依旧抵挡不住周正铺天盖地的拳势,元神再次被轰出体外。 初步掌控朱三的身体,周正轮起一拳打向快速赶来相救的白二,另一拳则排山倒海地打向渔网。 有了肉身的支撑,周正拳头的威势立即暴涨到先前的八成。轰然一拳把白二击退四五步,甚至胳膊也出现了骨折。 当然,周正所控制的朱三身体更不好受,整条右臂彻底粉碎。 这是他的涅槃拳,伤敌自伤平分秋色! 不过,他不敢再出第二拳。他不了解妖族的修炼过程,他不知道白二会不会像麟术一样,碎体后不死反而晋升妖王境界。要是那样,岂不是再次弄巧成拙? 白二显然被这一拳吓得惊慌失措,急忙后撤三丈远并急速服下一颗疗伤灵药。 但是,周正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因为渔网竟然无视他的拳风,依旧向他扑来。而且,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穿体而过,反而连带朱三的肉身和他的元神一起包裹。 周正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自己并没有时间夺舍,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元神灵体,没有跟肉身合二为一。所以,渔网依然还能追捕自己的元神。 这要是被网住,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周正急速离身,再次迅速跑到朱三元神的身后,然后,把朱三毫无还手之力的元神退向渔网。 渔网显然分辨不出谁是谁的元神,见到元神就立即缠绕。可是,它毕竟受白二控制。刚触碰到朱三的元神,渔网在白二的咒语下,又迅速避开朱三,再次向周正追去。 有门!虽说这次失败了,但是,周正终于找到了渔网的弱点。既然这家伙只针对元神,那就多弄出几个元神让它折腾。 周正趁白二施咒的间隙,猛然扑向尚大。还是最厉害的第三招元神攻击。 尚大没有白二那种专门防御元神攻击的法宝,元神也不见得比朱三强大多少,成功率应该也很大! 可等周正挥拳打出时,尚大把手中的双铲交叉挡在眉心,竟然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周正还想再接再厉接着再来一拳,可是,渔网已经风驰电掣袭来,让他不得不急速躲开。 周正的两次攻击都没有成功。可是,朱三由于仓促合体不稳,加上失去一条胳膊,被逮住机会的玄葚压制着猛打,只能勉强招架,浑身伤痕累累。 尚大虽然抵住了周正的元神攻击,但是,还是出现了短时间的眩晕。被一凡瞅准时机,挥舞斩妖剑在他身上留下四五道深可见骨的大伤口。 白二倒是有时间帮着尚大或朱三合功一凡或玄葚。但是,被刚才附体朱三的周正,所挥出的一拳震惊到,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地护住尚大和朱三,不再被周正袭击附体。 他真怕周正找到机会再来那么一拳,自己可就彻底完蛋了!他可不像麟术,他还没有到碎体的阶段。如果现在肉体被灭,他必定修为大毁,甚至陨落! 他不是没有想过暂时退去。可是,周正的元神就在眼前,而自己又恰巧有克制元神的法宝。虽然对方有斩妖大阵相助,但是,对于他们三个三层大圆满之上修为的人来说,克制并不大。 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如若放弃这次机会,他会后悔一辈子! 再说,现在元神状态下的周正就这么难对付,若是让他塑体成功,岂不后患无穷? 白二咬着牙坚持!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他们兄弟三个死在这里,也要先把周正灭杀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白二的心中忽然响起一阵预警声。那是他们上醉日峰前,在山门千丈以外安放的警戒铃,只要有仙阶之人通过,就会响动预警。 怎么还会有仙阶之人?难道是律惩司? 白二大惊!他突然祭出一根银绸缠住尚大和朱三,然后挥掌震碎大阵,带着二人飞也似地没入天际。 第 一 百 三 十 章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律惩司的程峨和杨山。 他们怎么会来?自然是周正派人通知的! 今天一进入观礼台,周正就注意到了白二他们三个。他们虽然屏蔽了自己的修为,还服用了一些药物隐藏了自己的妖气。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正已经是仙阶六层修为,境界比他们高出几个层次。很容易一眼看穿他们。 起先,周正并没有多想,还想着是法华仙逝的缘故他们前来祭拜,顺势来观看比赛。 可是等邱琪上台执意向自己挑战,周正就感觉不对劲,偷偷传音给一凡,让他秘密派人去律惩司叫来程峨和杨山。 周正自己是灵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战力还有多少,所以,什么事他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他的担心没错。周正之所以耐着性子由着朱三胡搅蛮缠,就是在拖延时间。 按说,一个邱琪,一个云砀山,根本不值得周正这样身份的人做什么解释。直接公布邱琪的死因,云砀山接受不接受,底下弟子怎么议论,对周正来说都无伤大雅! 再说,只要白二三人妖族的身份一公布,无论邱琪的死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大家也会一致认为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和朱三斗嘴的时候,周正已经通知一凡开启诛妖大阵,并传音给其他掌门做好应战准备。 三个人实力不弱,但是,这是在人族地盘。虽说,天阶对仙阶犹如蚍蜉撼树,但是,上百位上千位的天阶巅峰、以及巅峰大圆满之人,加上诛妖大阵的加持,围困一两个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人,照样能让他们自顾不暇! 所以,对付这三个人,周正并不是特别担心! 只是有一点,周正想不明白。若是,这三个人趁自己独自一人回去时,在路上伏击,岂不成功的几率更大? 后来,朱三跳出来指责自己时,周正立即全明白了。这三个人,是想先败坏自己的名声,再对自己痛下杀手!他们对他们自己的实力过于相信了! 见白二他们逃走,周正也不追赶。他重新又把大家叫来观礼台,继续之前的颁奖典礼。 这是人族百年来难得的大聚会,岂能被三个妖族破坏? 一众弟子提心吊胆重返校场,看到师长们个个喜气洋洋,不用问就知道刚才的战斗是人族胜了!瞬间,四周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时,士气大涨! 在这种高涨的情绪中,周正亲手把仙阶法宝三棱枪颁发给获胜的选手。当然,邱琪因为私自服用引灵丹,取消获胜资格。之前的第二名自动升为第一。 这是一位天麓山的弟子,而且,还是长老岳茹月的亲妹妹,叫岳晓月。和岳茹月一样,长的国色天香,如出水芙蓉。 只是,她的性格比她姐姐要单纯的多,看见周正把法宝递上,她兴奋地涨红了脸颊,激动地说不出话。 最后,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终于开口,“真君,能把…名字,刻在法宝上吗?” 这有点像现在的要明星签名。这个要求不过分,但是,与凡间的礼法不合。虽说,修真界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是,一般也不会刻意去破坏。 不过,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热切期盼,周正答应女孩的请求。 本来嘛,周正就是人族的英雄!如今,又把妖族的捣乱分子赶跑,崇拜他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岳晓月眼巴巴望着自己,而众人也是一片热切的眼神,周正很爽快答应。 只是,他并没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在枪刃的底部刻上岳晓月的名字。同时,一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输入灵力,助她把仙阶法宝认主成功。 三棱枪欢快地腾空而起,而后紧紧依附在岳晓月背后。岳晓月高兴地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抱了一下周正。尔后,突然想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下,瞬间羞的脸色通红,急匆匆跳下奖台落荒而逃。 周边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在大家的津津乐道声中,这次的比试大赛圆满落幕。众人一一辞别。到傍晚时分,山峰上只留下了周正、杨山、程峨和一凡他们醉日峰的一众人。 周正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跟一凡一起来到大殿,听程峨讲述那三个妖族的事情。 程峨在昆仑虚多年,各种势力的各个成员他都有印象,虽然他赶过来时那三个人已经逃走,但是,根据他们残留的气息,程峨还是能够判断出七七八八。 “他们应该来自于昆仑虚东部,也就是最靠近外围的妖王势力。那位妖王是一条黑龙,在昆仑虚三大势力中势力相对是最弱的一方,但也是最猖狂的一方。 依着这三个人的修为,他们要比妖君高的多,在妖王手下也是中坚力量。职位应该在那几位大法师之下,估计是某一部落的妖主首领,或者至少也是护法之流。能调动他们出手,至少是大法师发话。” “大法师?妖王黑龙?”周正越听越迷糊,“我从来没去过昆仑虚,跟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彼此之间不应该有什么恩怨吧?” 这一点,程峨也想不通。 “黑龙妖王虽然性情残暴,而且十分记仇,睚眦必报。但是,对于咱们律惩司,他一直保持着互不侵扰、相安无事的姿态。这几年,他的手下也没有哪只妖犯到咱们律惩司手里。不应该针对真君您啊?” “不会是因为鹿棋镇吧?”周正忽然想到鹿棋镇一下子死了三个妖君,还死了那么多妖将。这个消息传到昆仑虚,会不会是黑龙特意派人来报复? 程峨摇摇头。 “以我对黑龙的了解,他虽然表面行事猖狂,但是,内心却是一个精明无比的人。对付律惩司,对付真君,所担的风险太大。若是,律惩司翻脸,只灭他们一方势力,其他两方势力不一定相助他,而他们一方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赔本买卖黑龙肯定不会做! 再说,目前鹿棋镇的管辖轮流到昆仑虚中部的麒麟家族接管。黑龙跟麒麟一方向来不对付,黑龙替鹿棋镇出头,说不过去!” 程峨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可是,他们为什么过来谋杀周正呢? 周正脑子转的飞快,他突然想起来那三个人之前费力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搞一个邱琪,而且是在他向自己挑战时死去,让人猛一看,首先会认为周正霸道,不拿低阶之人当人看! 如果,这次他们真成功了,那么周正在人族的威望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引起低阶弟子的反感。 都说众口铄金,如果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散播鼓动,说不准周正的名声会一落千丈,甚至臭大街! 若是这样,对谁最有好处呢? 妖族?周正突然想起一件事。 “妖族是不是有个棠韵要出嫁?她是什么身份?” 程峨一愣,他没有想到他们的真君连这件事也知道。他组织一下言辞,缓缓开口道。 “棠韵,怎么说呢,她的人类名字叫做棠韵,而在昆仑虚一般大家都称她为圣雪公主。她是昆仑虚最深处的一处妖族势力,青鸾妖王的女儿。 她的追求者很多,黑龙的儿子,麒麟的儿子都在其列,还有一些年轻单身的妖主,甚至还有大法师。 为了她,妖族已经发生过好多起争斗,回回都是打得头破血流。为这事,咱们律惩司有好一段忙的脚不沾地。抓一批惩戒一批,可是根本制止不了! 早在一年前,青鸾妖王就要为女儿选择如意郎君,可是圣雪公主死活不嫁,非要等一位人族之人前来迎娶她。妖王大怒,听说把圣雪公主囚禁在深宫,逼迫她听从安排。但是,听说圣雪公主以死相逼,最后,青鸾妖王不得不低头,与女儿达成协议。在三年后,也就是明年的三月,春暖花开之时,举办盛大的招亲仪式,并设立了重重关卡。 若是那个人来,而且,能通过各个关卡的考验,妖王就同意圣雪公主嫁给此人。若是此人不来,或通不过考验,则谁能通过关卡,谁就有资格迎娶圣雪公主,公主则不能拒绝和翻悔。 那些追求者现在各个摩拳擦掌,就等着那一天大展身手,力压群雄,最终抱得美人归!” “现在十二月份,就剩两三个月了!”杨山挠挠头,“到时候,咱们又有得忙了!” 作为妖族唯一的刑堂和监督妖族的部门,这样的大事,他们律惩司一定要在现场。 “哎,那个人族的小子会去吗?他是谁?” “这个不知道。但是,听说圣雪公主跟那个人有过约定。他应该会去!” “他最好别去!不然,咱们整天都得贴身保护他!他要是去妖族,我估计,到不了比试现场,就会被生吞活剥!”杨山叹息一声。“不过,我还是希望那家伙能赢!多给咱们人族长脸啊!” 程峨却并不看好,“你想想,要想在那种情况下获胜,那人至少要有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修为。咱们人族,有这样修为的才有几个?年纪相当、没有婚娶的才有几个?” “是啊!要是那个人有这么高的修为,还请两位使君到时候多多关照,毕竟是咱们人族的人才。老夫也真想认识认识,说不准能结个善缘!”一凡也加入到讨论中。“要是那人没有那么高的修为,还是劝他不要过去为好!不仅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程峨使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使君费心查出此人是谁?咱们提前把情况告诉他。” “一凡掌门放心,我回去就去查查。现在这事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了,咱总要想想办法!” 程峨很欣赏一凡的为人,所以,对他很客气。 周正一言不发,他现在已经猜出个大概,估计是黑龙的儿子知道了棠韵要等的人是自己,所以,提前派人来败坏自己名声,然后再杀了自己。这样,他不仅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还会因此名声大噪! 原本,周正对棠韵的约定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是小孩子瞎胡说,怎能当真?况且,自己已经有了云凌,怎么可能再去迎娶棠韵? 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他极为愤慨!要不是今天发现端异早,自己真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帮人什么意思?也不问问他自己乐意不乐意去,就直接派杀手来?自己真要这么死了,那得多冤?简直欺人太甚! 那么,会不会有第二波、第三波杀手? 保不准! 万一黑龙的儿子不甘心,万一麒麟的公子也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办?任由他们组团来杀自己? 想得美! 周正本就年轻气盛,怎能甘心受这样的欺负? 他抬手指指自己,“不用查,也不用去找,那哥们就是我!也不对!那哥们应该是以前那个周正,跟我同名同姓,所以,他们误以为是我!” 这话把在场的众人一下子都惊住了。 周正急忙想套说辞,说是自己在进攻狼原时,碰到了妖族的嬴赦,他把自己误认为是那个周正。后来,说开后,嬴赦跟他提了一嘴这么档子事。 “现在怎么办?”周正把问题直接抛出来。 一凡几个人面面相觑。说实话,若是周正能冒名顶替去迎娶棠韵,对于人族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周正的身份,棠韵的身份,两人结合就相当于人族和妖族结盟。一来,自此之后,妖族和人族之间能避免很多争端;二来,对付魔族,人族就有了相当大的助力。 可是,问题是,周正已经婚娶,人家棠韵、人家妖王同不同意还在两说。 还有,周正本人乐意不乐意? “真君,您不是那个人,但是,妖族却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之后的暗杀还会接连不断!”杨山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极力撺撮,“与其这样,还不如咱们大张旗鼓地承认!那样一来,谁还敢再暗杀您?那等于破坏了游戏规则,青鸾妖王第一个不会同意!”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是不妥!”周正极力反对。 一凡很快看出了周正的顾虑,他把程峨拉到一边,“让真君去迎娶圣雪公主,对于人族是一件大好事。但是,这个事,咱们做不了主。还需要司主统筹考虑。” 程峨一点就透。对啊!他们在这儿就算苦口婆心说服了周正,可是,周正的夫人哪儿怎么交代? 这事,只能是司主温如垕出面,以人族大义的名义劝解,这样才能水到渠成,才能让云凌点头!只要云凌点头,周正自然不会再推脱! 第 一 百 三 十 一 章 回到律惩司已是深夜,云凌并没有休息,而是正等着周正。 今天白天三个仙阶修为的妖族大闹醉日峰的事早就传到她耳朵里,她知道周正现在只是灵体元神,所以,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见周正安然无恙回来,云凌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忙前忙后为周正宽衣洗漱。 周正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大体把白天发生的事给她讲述一遍,告诉她不用担心。 收拾完后,两人上床就寝,周正习惯性地去抱云凌,可是被云凌一掌推开他的胳膊。 “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抱,还抱我干什么?” 看着气嘟嘟噘着嘴的云凌,周正一头雾水。 “什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我抱谁了?” “还装?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周正想想这几天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云凌,不过,周正觉得并不适合告诉她。可是,云凌也不至于为这些事生气吧? 他很想知道云凌生气的原由,不由就多追问几句。可是,云凌正在气头上,背过身根本不搭理他。 若是放在以前,周正立即就会俯下身软语温言哄着云凌开心。女人嘛,都爱使个小性子,她要的不是解释,不是真相,要的是男子把她放在心尖的感觉。 可是,此时此刻的周正却极度排斥自己这种行为。他脑海里急速运转这两天的事情,终于停格在了颁奖那一刻。 “你是说天麓山那个岳晓月?她抱我是为了感谢我帮她法宝认主。你不说,我早忘了!再说,我并没有特别留意她的长相,很好看吗?不就是个小孩吗?” 周正解释两句,可是见云凌还是不理不睬,他也不再说话,躺在床上开始想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就陷入放空状态。 云凌其实没有生气,那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下,越是对周正有意越会矜持,绝不会冒冒失失上前抱一下。那个只能说明那个小姑娘当时真的太兴奋了! 道理云凌自然都懂,她只是想给周正撒个娇,等着周正哄哄自己。 听周正的语气,他并没有过于留意过那个女孩,云凌心里其实很满意。就等着周正再哄两句,自己也就气消了。 可是,等了半天,周正只是淡淡解释两句,然后,就没声了。等她偷偷转过身,竟发现周正闭目养神已处于“深睡”状态。 没气现在也变成有气了!她忽然胡思乱想,没来由地担心周正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叫岳晓月的漂亮小姑娘了?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自己了?她越想越觉得周正变心了,不由自艾自怜,嘤嘤哭了起来。 周正瞬间惊醒。他不明所以,急忙询问云凌怎么了?难道是有人偷袭?或是,谁欺负了云凌? 先前,云凌还是小声呜咽,见周正还是如此不解风情,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周正急忙抱着她,不停地安慰。这次,云凌倒没有推开周正,任由他抱着自己,爬在他怀里痛哭。 过了大半天,随着哭泣云凌的气顺多了,她抽泣地问周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啊!”周正很纳闷,“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娶你?”这个回答,云凌很不满意。 “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怎么可能?你,也只能是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这个回答差强人意,但是,勉强是那个意思,云凌还能接受。 “你不会再娶吧?” 周正张嘴就要说“不会”!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即将成行的昆仑虚之行,不由犹豫难言。 本来这是云凌的随口一问,可是,周正却面显难色,让云凌不由一阵心慌。 “你…你…你”,她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心中苦涩,嚎啕大哭。 “云凌,别哭!你听我解释!” 可是,这个时候的云凌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状如疯癫地把周正推出门外,自己则把头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 周正在前厅坐了一夜,云凌在卧室哭了一宿。 第二天,看着云凌红肿的双眼和嘶哑的嗓音,那种久违的心疼感觉再次席卷周正。一时间,那个有心的周正又回来了。 他变尽花样地哄云凌开心,一刻不离地细心呵护,再加上身体力行地勤奋耕耘,终于又把云凌哄得喜笑颜开,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趁这个档口,周正缓缓把那三个妖族之人刺杀自己的原因说给云凌听。 “棠韵?你说过要娶她?”云凌刚被抚平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我不知道。我以前跟你说过,十三岁之前的事,我总感觉是别人做的事!不是我!师祖也跟我说过,他算了一卦,我可能是借这个周正的身体来到这个世间。我有这段记忆,可是,我记不清怎么会跟棠韵说婚娶的事?你知道,就是因为她,我父母才被气死的。也是她把十三岁那个周正给杀的。我怎么可能娶她?” “那现在怎么办?” “我的真实身份除了你和师父几个人,谁都不知道。所以,司主想让我冒名顶替我自己,去昆仑虚参加招亲比试。但是,我不想去。若输了,太丢脸;赢了,我又不愿意娶她。所以,还是干脆不去的好!” “人族都认可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妖族不知道。他们万一再派人暗杀你,你不是天天都要置身于危险之中?再说,要是妖族三翻四次这么派人,你的身份还会引起律惩司的怀疑。万一,他们暗中派人去黑水城调查你,你不是更危险?”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很犹豫。不过,别怕,大不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四海为家!” 周正终于用巧舌如簧的言辞,成功地把云凌的注意力转移到他面临的困难上。 “不行!你师父费了多大的劲才好不容易让你有了现在的身份,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对得起师父吗?我不怕跟你东躲西藏过日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万一有了…孩子,总不能也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受苦吧?” 周正伸手拦住云凌的芊芊腰肢,动情地低语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将来的孩子受苦的!” 两人亲亲我我又说了大半天体己话,周正才回到律惩司自己办公的案头。 有了周正的铺垫,下午,温如垕找到云凌,以大义做说辞希望她同意周正去昆仑虚时,云凌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温如垕倍觉有面子,更感叹云凌的深明大义。当天晚上,心中欢喜的他就召集周正和另两位真君,商讨周正去昆仑虚迎娶棠韵一事。 对于温如垕的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不过,对于以冒名顶替的身份去,周正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假的终究是假的!只要妖族有心深查,很快就能查出我的真实身份。再说,这个事我还是从嬴赦那儿知道的。我若是这样去,嬴赦咋可能不禀报给他的妖王?真要是到了现场被他们把身份揭穿,反而会起到坏的效果。” 温如垕点点头,他其实也早想到这一点。只是按照他的想法,他打算从公布周正前往昆仑虚那一刻起,就封锁住人族和妖族的通道,不让消息外泄。 不过,这样做风险很大,而且,也不能完全保障能完全封锁死! “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干脆把嬴赦请来,开诚布公告诉他,让他回禀青鸾妖王,就说我对他的宝贝女儿也是爱慕已久,希望妖王同意我去参加招亲比试。 我估计,妖王肯定知道周正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不一定知道,那个周正不是我。所以,只要他同意,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前去。就算到了现场,他知道了此周正非彼周正,咱也没有骗他,他也无话可说!” “这个计策不错!”温如垕大喜,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头,“这里有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我知道,你说的是嬴赦!这个,您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说服他。既给妖王如实回禀,又不把我的身份透漏太多!” “好!若是需要,尽管上手段!”温如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实在不行,就把嬴赦囚禁起来。在酷刑面前让他怎么说,他肯定会怎么说! 嬴赦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他不像麟渊那样是一城之主,属于官方认可的可以在人间存留的合法妖族。 他更像妖族安插在人族的高级间谍,就像律惩司安插在妖族的巡狩使君一样。他们也都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对方的地界,彼此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各自都不说破。反而,双方有什么紧急的消息传送,还需要通过他们来完成。 像嬴赦这样的妖族之人,在人族地界的还有好几个,他们分属于昆仑虚的三大势力。而巧的是,嬴赦恰巧就属于青鸾妖王的手下。由他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这件事得以圆满解决,温如垕喜上眉梢。可是,接下来,周正又提出一个让他头疼的事。 “云凌是我夫人,如果能够迎娶棠韵成功,云凌的身份也不能变!” 周正的意思很明白,不能因为联姻这个事,委屈云凌做小。这个他不答应! 可是,若是让棠韵做小也不合适。就算棠韵本人能同意,青鸾妖王也定不会同意! 这可怎么办? 就在温如垕愁眉不展之时,典正真君胡屠先打起了圆场,“司主,周真君,你看这样行不行?娶回来后两个都做夫人,不分妻妾,不分大小。” “对,对!”抚顺真君郝朔也急忙接口,“凡间的皇帝老儿还分东宫西宫,两边一样大,你娶两个夫人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来啥!” “我倒是我所谓,我也可以劝劝云凌同意。可是,人家圣雪公主能愿意吗?青鸾妖王能同意吗?” “也对!毕竟是人家的宝贝女儿。换谁心里也别扭!”抚顺真君郝朔膝下就是个姑娘,将心比心,他深有感触。 “怕就怕,如果这样跟青鸾妖王说,他压根不同意让巡狩真君去,该怎么办?”典正真君胡屠也犯愁。 “其实这样也好!”周正看向温如垕,“司主,我并没有推三阻四的意思。我是说,这件事最好让嬴赦如实跟青鸾妖王禀报。若是他因此不同意我去,于私,以后我就没有了麻烦,妖族中没人再会针对我!于公,这本来就是他们妖族的事,咱们人族已经拿出了诚意,什么时候都是咱们占理!而且,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温如垕思虑半晌,最终点头同意。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人家妖王和自家姑娘角力的事。之所以大家把它看成一个极好的机会,是因为事件的主角是跟周正同名同姓的那个魔头,而那个魔头恰好也死了。如今的这个周正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有可能在比试中胜出。而若迎娶成功,这件事很容易被律惩司、被人族掌控,还能大作文章。 但是,说来说去,前提必须是人家妖王和圣雪公主同意认可。如果真实情况隐瞒不报,万一现场给揭破,反而有可能引发妖族的怒气,对律惩司、对人族心怀愤慨,从而同仇敌忾!若再经人挑拨,说不准会成为妖族对人族开战的借口! 想到这里,温如垕主意已定。他完全同意周正的想法,以周正之名,又非冒名地前去招亲。 若是对方同意,这边就做好准备拼力去争一争。若是,对方不同意,此事就作罢,人族也没有什么损失。 事情最终就如此确定下来。 第二天,周正就被温如垕安排前往狼原找嬴赦。 温如垕的内心是希望这件事能顺利成行。麟术的出现,尤其是他还有那么多的黑曜石,这对人族是个极大威胁。而且,这个人心思缜密、还极能蛊惑人心。温如垕非常担心,妖族会被他煽动而开启两方的大战。 但是,若是周正能迎娶棠韵,至少,在妖族内,青鸾一方的势力就绝不会轻启战事。妖族三股势力若是不团结,就很难形成对人族的攻势,而且,就算有两方势力联手,进攻人族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对于人族来说,联姻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正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借着这个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狼原、把兰沁、小羽一起带入昆仑虚。也算是完成了兰冰前辈和师祖的所托! 至于棠韵,周正真没有太大的感觉,尤其是没有心后,小时候他和棠韵曾有的欢愉之情,早被他嗤之以鼻抛于脑后。他现在的目标,并不热心于迎娶,而是,要探寻妖族那一方天地! 第 一 百 三 十 二 章 一晃到了年关。 嬴赦的消息已经传回昆仑虚,但是,至今也没有得到青鸾妖王的回复。周正心态摆的很好,并不着急。 这一天,应道心掌门的邀请,周正带着云凌回九华山走亲戚。 云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跟师父和师兄弟们见面了,有着说不完的私房话。所以,打算在九华山多住几天。 周正自然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和道心一众人吃过酒畅谈一阵后,就起身告辞,独自一人先回律惩司,等着过个几天再来接云凌回去。 闲来无事,周正也不急着赶路,就像凡人一样,用脚丈量着回家的路程,顺带观看着沿途的风景。 前几日刚下过一阵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大地银装素裹,迎着太阳的余晖,煞是好看!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他听到不远处的山林里传出一阵哀嚎。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山林中,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用一把利剑捅刺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小孩身上已经被刺透了七八个血窟窿,鲜血已经把衣襟浸透。孩子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若是再过上一会,等血流干,小孩一定性命不保。 但是,周正却没有出手相救。 当他看到这两人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他们前世的场景。这个小孩的前世在暴雨侵袭中,手提着长剑,把这个大汉的全家全部杀死,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剑致命。包括这个大汉在内,一共是九口人。 山林中的大汉又刺了一剑。周正数数,刚好是九剑。 两人的前一世,这个小孩是个恶霸,而这个大汉却是一位小家碧玉的女子。暴雨天,女子一家好心收留恶霸避雨,却没想到,恶霸见色起意,不仅糟蹋了女子,还把她全家都杀死。 自己脑子里怎么突然会出现他们前世的场景?周正也弄不清楚。反正,看到他们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前因。 难道,这就是独有元神的好处? 刚才,自己这一路上也碰到过好几个凡人,为什么却看不见他们的前世呢? 周正略微思索,大体明白了自己这个新技能的打开方式。那就是,必须是两个凡人在了解双方因果的时候,周正才能看明白彼此双方的前生今世。 既然是这个小孩前世种下的因,今生得此仇报也是罪有应得。 周正摇摇头,就要离开。可是,忽然之间,就听见一声怒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杀人越货的事?看打!” 接着,一个女子手持一把长剑从林子中飞奔而出,刺向大汉。 女子是天阶高层修为,刚才在天上御剑飞行时,周正早就察觉到了。 为了不暴露修仙者身份,她先落进山林深处,而后,拿着剑跑出来,阻止大汉继续行凶。 大汉孔武有力,功夫也相当不弱。可是,他毕竟就是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是女子的对手?没坚持三十招就被女子一脚踢翻在地上,爬不起来。 女子也不管大汉的死活,急忙跑到小孩身边,掏出灵药为他止血。 “谢谢姐姐。”小孩眼中充满了感激。 “先别说话,来,张嘴,把这颗药丸吃了。” 小孩很听话把药丸服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柄不大的玉如意。 “不用!”女子还以为小孩是想谢她,连连摆手。 “姐姐是修仙之人吧?”小孩天真无邪地望着女子。 “你怎么知道?” 小孩笑得很甜,“这个是个法宝,对修仙之人有用。”说着,就把玉如意放在女子身上。 女子刚想婉拒,突然就感觉一股极大的吸力瞬间把她的灵力吸走一小半。 女子大惊失色,急忙运功把玉如意甩开。 小孩吃了一惊,“你竟然能挣脱开我的玉如意?” 大惊失色的女子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小孩。这个小孩确实只是个凡人,可是他手中的玉如意却是一件魔界的法宝。 有了刚才女子的灵力滋养,小孩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小孩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把玉如意重新装好,然后伸手捡起大汉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狠狠地举起来劈向大汉。 女子大怒,挥拳把小孩的长剑打飞,并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 “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魔修的东西?” 小孩用舌头天天嘴角流出的血,嘿嘿一笑,“我不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凡人,你不能伤我,更不能杀我!” 女子被气得银牙咬碎,伸腿又是一脚,把小孩踢得大口咳血。可是,她也真不敢下杀手。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这样一直踢下去!你有魔修的东西,就不是单纯的凡人了!就算是律惩司知道我伤你,也不会对我惩罚!是,我不能杀你,我也绝不会要了你的命,但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孩脸色变了变,“别打了,我说。” 小孩眼睛珠子乱转,想了想说辞才开口。 “我是一个凡人,但是,很羡慕你们这些修仙的人。一年前,我碰见一位和尚,想拜他为师。可是,他说我没有灵根,无法修仙。本来我就死心了,可是,他又说,只要我能引来十二个修仙的人,他可以帮我炼化他们,并让我生出灵骨。那样,我就能修仙了。 后来,他把几个仙山的位置告诉我,并把这把玉如意给我,教会我用法。我利用各种办法,已经骗取了九名修仙的人。 今天,我刚来到这儿,没想到却碰到了这个捕快。他盯了我很久,见我又要害人,就抓住我拷问我那些人的下落。我说那些人已经被我折磨死了,谁知道这家伙跟发了疯似的连捅我八九剑。” 女子不傻,略一分辨就觉得小孩话里有异,“你,你是故意激怒他的?” “连这个你都能猜到?太厉害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怎么能引来修仙者?怎么能把你引来?”小孩嘴角挂起邪魅的笑意。 女子不由全身防备。 “引来又如何?我会把那人救醒,让人间的衙门去审判你!” “哈哈,想法不错!你不觉得我跟你说的太多了吗?我傻呀?” 女子心中一惊,“你叫了人?” “当然!跟你啰嗦这么长时间,自然是等我师父来!他老人家已经来了!” 小孩话音刚落,就见空气波动,一个大和尚凭空出现在女子面前。 “阿弥陀佛,”和尚看看受伤的小孩,又看看躺在一边的大汉,再望向女子。“施主有礼了。贫僧善为,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孩急忙抢着开口,“师父,她是坏人!她杀了那个捕快,还要杀我!” 女子大怒,“小子,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送你去西天!” 女子全神戒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和尚并没有听信小孩的挑拨,而是附身查看那个大汉,见尚有气息,急忙从怀中拿出药丸帮大汉服下。 见大汉醒来,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只是受了一些内伤,将养几日就无碍了。” 照顾完大汉,和尚才站起身面向女子,“阿弥陀佛,女施主,这个小哥并不是贫僧的徒弟,只是,跟贫僧有缘。不知他做了什么事,让女施主拳脚相加?” 女子冷哼一声,“大和尚,不用在这里假慈悲!他做的事,你能不知道?” 女子至始至终都认为这个和尚是个魔僧,不然,怎么会有魔族的法宝?所以,对和尚善为一点也不客气! 善为也不生气,又念了一句法号,“这孩子,跟了我一年了,他一心向佛求道,其心甚坚!我也是感他恒心不变,才答应教他一些凡人强身健体的炼体之法门。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一些渊源。今日之事,贫僧确实不知。若是这孩子有错,贫僧自当严厉管教! 看施主的穿着,应该是天麓山之人。三年前,贫僧曾跟天麓山的岳长老在普光寺有过一面之缘。” 善为并没有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盛气凌人开打。反而,言语诚恳,处处谦卑。这倒让女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认识我…我们岳长老?” “岳长老曾跟贫僧探讨过佛道之法。但是,有些观点,贫僧始终不敢苟同。” 女子盯着善为半天,怎么看怎么像一位得道高僧,哪有一点魔气? “他有玉如意,那是魔修的东西,你知道吗?” 善为恍然大悟,“施主见谅!这是贫僧的过错!此如意正是贫僧与他,让他防身用的。这件法宝以前确实是一位魔修所有。可是,贫僧认为,法宝不分好坏,关键看使用它的人。今日之事若是为此,贫僧向施主赔礼,以后把此物收回便是。” 女子摇摇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他做的好事!他亲口跟我说的,他已经杀了九个修仙之人,为了是你给他塑造灵骨!” “师父,别听她胡说!弟子发誓,绝没有杀人!” 善为一时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他再次请女子先叙说一遍今天的事情。 那名女子微微点头,这和尚不听一面之词,而且,反而让自己这个外人先说,足以说明他心底坦荡。 “在下天麓山弟子岳晓月,”女子先报上名号,然后,一五一十把今天的经过讲给善为听。 是的,周正一早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岳晓月。而且,要不是她身上的三棱枪法宝关键时刻帮她摆脱玉如意的吸吞灵力,说不准,那时候周正就要现身出手相救。 其实,善为出现时,周正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善为他也认识,还是老熟人。就是小时候处处跟他作对,还发誓要杀了他的蒋忠义。 这哥们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和尚?而且,言谈举止间,完全一副慈悲为怀的高僧形象,哪还有之前的一身戾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正很想知道! 如今,周正隐匿身体,就待在林子里静观其变。 “我在天上,不是,那个山上听到这里有人惨叫。过来后,看见那个人正在刺这个小孩。我还以为他是强盗,所以,就出手把他打晕了。可是,后来…” 善为听完岳晓月的讲述,并没有直接听那个小孩辩解,而是,又转向那名大汉,请他说一说过程。 大汉则从第一次发现小孩的举动异常,跟他见过面的人最后都不明不白失踪说起,一直说到今天在这里抓住那个小孩,不知为什么被他激怒而动用了私刑,之后,就见岳晓月赶来,把自己打晕。 小孩看今天骗不过善为,早就想溜之大吉。可是,善为只是画地为牢,把他囚困起来,并严厉告诫他稍安勿躁。 等听完大汉的讲述,善为已经知道了全部经过。 “阿弥陀佛。陈肖,那九个人现在何处?是否已被你所杀?”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太想修仙成佛了!师父,弟子没有想杀他们,都是这个如意太歹毒,直接都把他们抽干了!弟子真没想杀人!师父,弟子…”那个叫陈肖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善为摇摇头,“陈肖,如意只是一件法宝,你若没有害人之心,它怎能主动杀人?就算最开始你不知道它的厉害,失手杀人。可是,后面几个人呢?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善为抬手收回玉如意,然后冲着大汉言道,“杀人偿命,还请施主把他带回衙门审判。” 大汉大喜,拿出绳索把陈肖捆个结实,然后向善为道谢后,押着陈肖离开了山林。 等他们离开,善为对岳晓月深施一礼,“岳施主,还请你缚住贫僧,把我送往律惩司。” “大师,你这是何意?犯错的是那个孩子,又不是你!他已经被绳之以法,这事就算过去了!” 善为长叹一声,“施主有所不知。贫僧出家前也是一个没有灵骨的凡人,后来,蒙师父不弃,施展大法力为我重塑灵骨,我才能踏入修佛的大道。 所以,看见陈肖时,我不由想起了我的经历,动了恻隐之心。 都怪我,告诉他这柄玉如意经过他心血的滋养,百年之后可以转换成灵骨,助他修真。有次不经意间,我告诉他,利用修仙者的灵力精元,可以加快如意的转换速度。没想到,他执念至深,最终铸成大错! 此错在我!我应当受到惩罚! 岳施主,还请你作为证人,随我一起去一趟律惩司!贫僧在陈肖心中种下了恶因,结此恶果,虽有他的执念作怪,但是,贫僧的罪过更大!还请施主成全!” 第 一 百 三 十 三 章 岳晓月颇显为难之色。她这次下山是为掌门办事,现在还需要回去向掌门回禀,此事耽误不得。 可是,律惩司她也很想去。主要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那位真君。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拥抱,虽然,当场让她羞愧难当,但是,也让她小鹿乱跳。 那是除了父亲兄长外,她长这么大第一个抱的男子,而且,还是自己崇拜的又那么优秀的男子! 那一刻,懵懂的情种已经悄悄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无时无刻都想去见上那人一面,哪怕远远的望上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那个,大师,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看,你能不能晚一天再去?我需要先回山一趟。等明天,明天我一定陪你去律惩司!” “阿弥陀佛,是贫僧考虑不周!施主有事尽管忙去。贫僧自己去就是了!若是,需要施主作证,到时候还请施主知无不言,把今天之事告知律惩司。” “不,那个,不用!好吧,我陪你去!”岳晓月最终下定了决心,“大不了,被掌门训斥一顿也就是了!” “阿弥陀佛,是贫僧连累了施主!若有机会,贫僧自当上天麓山向玄葚掌门解释清楚。定不让施主受罚!” “不用了大师,”岳晓月苦笑一声,“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用那么麻烦,此事交给我吧!”周正忽然显出身形。 人族的事由典正真君胡屠负责,这个事周正本不该插手。但是,这个蒋忠义,这个善为和尚太可疑了,他必须弄明白蒋忠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摇身变成了善为和尚? “真君!”岳晓月兴奋地叫了一声,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高兴的她手足无措。 善为听到岳晓月的称呼,略一思索,急忙上前施礼,“贫僧善为,见过周正真君。” “你认识我?”周正很疑惑。 “不认识。不过,刚才岳施主称呼真君,而您又是如此年轻,再有这里离九华山不远,所以,贫僧猜测,您就是周正真君!” “善为大师,有礼了。”周正也还一礼。他刚才心里一惊,还以为蒋忠义认出了原来的自己。要知道,自己容貌变化之大,连最亲密的云凌最初都难以相认! “阿弥陀佛,大师不敢当,现在善为,是律惩司的罪犯。” “善为大师严重了。刚才之事我已尽知。虽然,人族之事皆由胡屠真君负责,可是,按照律惩司的律法,大师所犯之过错,也就是回寺里面壁思过百日。大师不用去律惩司了,我代大师报知胡屠真君即可。” “阿弥陀佛,贫僧领法旨。即刻就返回寺内,禀明方丈,百日面壁。” “甚好!大师出家在那座寺庙?” “普光寺。” “噢?普光寺的金光大师现在可好?” “那是家师,两年前已经坐化,去往了西方极乐世界。真君认识家师?” 周正吃了一惊,“金光大师仙逝了?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阿弥陀佛,家师一直说人赤条条而来,就应当赤条条而去,不能留有任何牵挂,更不能为名望牵扯。所以,家师临终前特意交代,他的死讯不外传,要像普通弟子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去。就连他的舍利子也要散落山涧,不能供奉在佛塔中。” “金光大师,真乃高僧啊!久闻金光大师的名号,今生却无缘得见,真是一件憾事!” 周正心中的一个疑惑解开。怪不得他让嬴赦去找金光,却怎么也找不到,也查不出他的下落,感觉这个人忽然之间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原来,还真是消失了! “善为大师,你出家前,俗家在哪里?” “贫僧俗家在富昌县。” 善为有问必答。看起来,周正现在像跟他拉家常一般,可是,周正的身份不一样,现在的他代表的是律惩司,所有的问话都有可能代表着律惩司在问话。 “富昌县?我记得好像那个跟我同名的周正,也是富昌县的人?” “对,贫僧跟那个周正是同乡。” “你们认识吗?” “认识。我们两家离得不远,他还曾经打断过我的腿,也曾经救过我的命。” “还有这样的事?看起来你们渊源不浅?他是怎么成魔的?你知道吗?”周正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阿弥陀佛,说起此事,贫僧要为周正施主喊声冤。这事,我师父曾对我说起过,师父当年为救周正确实采集了九千人的精血为引,但是,只是一滴,每人一滴。为何周正施主会把自身跟这九千个凡人相连,师父也弄不清楚,他有生之年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但是,师父说过,周正施主也是受害者。而且,我前一段时间回过富昌县,那些凡人大多数还活得健健康康,说明周正施主根本没有炼化他们的寿元精血!大家怎么能以此为据,就说周正施主是魔头呢?” 周正心里狂喜不已。这是一个给自己正名的好机会!只要善为愿意把这一块说出来,说不准律惩司、神魔镜就会撤除自己是魔头的认证! “原来还有这事?”周正故意装作不经意,“可惜,那个周正已经死了。” “阿弥陀佛,师父临终之前,念念不忘的仍是此事。我已发过大愿,愿用我这一生去查明真相,还周正施主一个清白!” “大师高义,在下佩服!” 这一刻,周正真的被感动到了!他没有想到,变成善为的蒋忠义真的变成了大慈大悲的真佛! 他很想跟善为说,先不用找什么真相,先把你知道的这些赶紧告诉律惩司,最好能昭告天下,让自己把那个人人追着打的魔头称号先拿下来再说! 但是,他不能表现的这么心急,现在,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周正脑子飞转,想着怎么样才能不露声色地让善为先去给那个周正正名。突然之间,脑子里有一个信息猛然乍现。不对啊! “大师师徒的高义,让在下很钦佩!只是,我有一点疑惑不解,还请大师解惑。” “真君请讲。” “我记得,那个周正被认定为魔头有很长时间,为什么在他活着的时候,金光大师没有站出来为他开脱?反而要在他死后,你们师徒还要持之以恒追寻真相,还他清白呢?” “阿弥陀佛,真君责问的对!可是,真君错怪家师了。家师一直在闭关,等家师出关听闻此事时,周正已经杀了道魂长老,引起了修真界的集体讨伐。这个时候,如果查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家师就算站出来为周正施主发声,也不会被大家认可接受。” 周正笑笑,“原来如此,是我想偏了。” “阿弥陀佛,其实家师也一直责问自己。临终之时,对此事依旧念念不忘。作为弟子,我不愿师父还有遗憾残留人间,得不到解脱。所以,发此宏愿,也有一丝私心在。” “大师师徒如此坦荡,想来那个周正在天有灵,定会安息。金光大师也不必为此介怀。” “阿弥陀佛,贫僧代家师谢过真君。这是陈肖害人的证物,还请真君代为转交给律惩司。”说着,善为把玉如意双手递给周正。 周正把玉如意拿在手中,明显能感觉到这件法宝里面蕴含的巨大能量。这件法宝不简单,品阶跟岳晓月的三棱枪都不相上下。 “这是仙阶之物?” 善为愣了一下,“贫僧不知。贫僧用的都是佛门之物,这件法宝在身上却无他用,才给的陈肖防身。” “请问大师,这件法宝从何而来?” “阿弥陀佛,此宝物来自一名魔修。” 接着,善为就说出了法宝的来历。 原来,在一年多以前,有一次善为在出外游历中,碰到一位伤重已经命悬一线的魔修。 善为出于慈悲之心全力救治,但却未能救那人一命。那人临死前,把此法宝赠于善为。 之后,等那人死后,善为为他超度并掩埋了尸体。这件法宝也就带在了自己身上。 这件法宝的最大功能就是在对敌时,能够吞吸对方的灵力,从而化解对方的攻势。 其他还有什么功能,善为也不清楚。 “大师,你确定持有这件法宝的人只是一名魔修?”这一点周正很疑惑。 这一点,善为很确定,那个人的修为不高,绝对达不到魔君级别,就更别说魔尊了。 一个低阶的魔修却有一件仙阶的法宝,这件事本身就极不正常! 另外,善为虽然解释他只用佛家宝物,而且,并不知道这件法宝的品阶,可是,把仙阶的法宝给一个凡人防身用,这事也处处透着诡异。 “好,此物我代为转交律惩司。”周正并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表露出来。 “如此,贫僧告辞。即刻回普光寺领罚!” “大师请便!” 等善为走后,周正沉思不语。半晌之后,他刚要转身也离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这时候,他才发现岳晓月一直在一旁站着,并没有离去。 今天能见到周正,岳晓月心花怒放。她本想着周正会跟她说上几句话,或是冲她笑笑,她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周正一出现几乎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和那个和尚说个没完没了。 她几次想不理他了,自己拂袖而去。可是,每一次想走时,脚下都像定住了钉子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好不容易盼着善为走了,周正竟然没有注意到还在一旁呆立的她,转身要走。情急之下,她才开口叫住周正。 “这不是晓月姑娘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受伤了吗?” 岳晓月现在就像一个刚被欺负过的小女孩一般哭丧着脸,脸色能好看才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听见周正关心的询问,突然觉得万般委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周正吓了一跳。他定眼仔细观看,并没有发现岳晓月有什么伤情。可她为什么会哭呢? 或许,在以前还有心脏时,周正会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不过,现在的周正却不由露出嫌弃的目光。 他不会哄小孩子,更没有耐心跟不懂事的小孩打什么交道。 “晓月,你要是受伤了,或是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有事先走了。”周正尽量装出和颜悦色的表情。 岳晓月更委屈了。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了周正的不耐烦,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那个小孩,那个小孩有问题!”她生怕周正转身就走,从此再不理她了,急忙把打斗中的怀疑提了出来。 果然,周正对这事很感兴趣,不再急着走,反而耐下性子听她絮絮叨叨讲述。 置身事外的人光靠看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亲自跟陈肖那个小孩交过手的岳晓月,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那个小孩太奇怪了。若说他不是凡人,可是他身上确实没有一点灵力,而且,也真的没有灵骨。 可是,若说他是凡人,岳晓月自己一脚的力度她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个孔武有力的大汉都被她一脚踢昏。可是那个小孩,连着被自己踢几脚,除了受些轻伤,却能始终保持清醒。 原来,岳晓月一直以为是他身上那件玉如意起的作用。可是,当周正说这是一件仙阶法宝时,岳晓月就更加疑惑了。 自己也有一件仙阶法宝,可是,由于自己修为的原因,自己使用起来并不轻松。所以,一般情况下自己的兵器仍然使用的是以前的法宝。 那个小孩可是凡人!凡人可以通过祭祀自己的精血或寿元催动天阶的法宝,可是,想要催动仙阶法宝,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可想象。而且,就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又能够催动成功几次呢? 但是,这个小孩,不仅催动成功,还用这个法宝连续杀死了九名修仙之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听完岳晓月的讲述,周正暗骂自己一声。这么浅显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哪儿不对,却一直没有想起来,原来是这里!没想到自己修为提升后,竟然把这些常识性的细节全给忽略掉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严重了。陈肖的这种异常善为一定是知道的。他为什么没说?是忘了?还有别有所图? 另外,自己刚才也大意了,没有问问那被害的九名修仙者到底是什么修为?想当然地认为应该是一些低阶弟子。可若是高阶弟子呢? 周正立即发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满脸歉意地看着岳晓月,“晓月姑娘,谢谢你!这次你立了大功!” 得到周正的表扬,岳晓月立即喜笑颜开,之前的不开心立即烟消云散。 “真君,我,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周正本想拒绝,可是看着跃跃欲试的岳晓月,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还真有一件事,只有你才能办好。” 岳晓月兴奋地小脸通红,等着周正的安排。 “别急,我跟你一起去见玄葚。借用你几天!” 第 一 百 三 十 九 章 通过陈肖的梦审,基本把善为的怀疑排除了。虽然,周正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还是很失落。 难道,真是自己先入为主?真是自己根深蒂固的偏见起祟? 周正不得不承认,不管当年那个蒋忠义,还是现在这个善为,有没有变成慈悲为怀的高僧?但是,以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看,善为确实不是此案的涉案之人! 不过,善为到底在哪儿呢? 周正和岳晓月,以及联络点的几个司吏分头在城内找了一天,犄角旮旯、甚至烟花柳巷都找过,愣是没有发现善为的下落。 到了晚间,周正又凭借自己灵体的优势,在城内神识外放搜寻,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周正以为善为不可能在这里时,岳晓月竟然背着伤重昏迷的善为跑回了客栈。 原来,傍晚时分,岳晓月在街角处遇见一名小乞丐,年纪也就八九岁,瘦骨嶙峋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在凛冽的北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见他向自己乞讨食物,岳晓月怜悯之心大发,直接把身上带的十几两银子全给了小乞丐,让他去买件冬衣、吃顿好吃的。 岳晓月没有社会阅历,根本不懂得“怀璧其罪”、以及“无力之人暴富徒惹杀身”的道理。 一个小乞丐,你给他好吃的,山珍海味都行,他吃进肚子里,谁也不会把他怎么着。可是,给他银两,却无异于害他,别说冬衣饱食,可能性命都有危险! 果然,天黑之后,岳晓月准备返回客栈时,在一条漆黑的背街小巷里,又遇到了那个小乞丐,他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岳晓月急忙拿出药膏给他疗伤。一问才知道,小乞丐拿着钱去买肉包子,却被街面上的一群地痞无赖盯上了。非说是小乞丐偷了他们的钱,还把他痛打一顿! 小乞丐身上有这么多银两,自然引得大家怀疑,再加上那群地痞人多势众,没有人出来阻止,也没有人跑去为小乞丐报官。 如果不是又遇到岳晓月,浑身伤痕累累的小乞丐在这凄寒的冬夜里,必定会被冻死! 岳晓月大怒,拉着小乞丐找到那群地痞,二话不说上前就打,直到那些人爬在地上哭爹喊娘再也动弹不得,岳晓月这口恶气才算出尽。 她把这些人身上的钱物全部拿走,带着小乞丐先去给他买些包子吃,然后,又买了一大包馒头、烤鸡、酱肉,让他明天吃。接着,又买了两件棉衣、一床棉被让小乞丐穿上带着避寒。 岳晓月想把小乞丐带回客栈,可是,小乞丐执意要回他的落脚地,说爷爷还在等他。 无奈,岳晓月又买了一大堆吃喝用品,自己全背在身上,然后送小乞丐回家。 小乞丐不住在城里,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寺庙里。等岳晓月带着小乞丐回到那里时,正看见一位老翁架着锅在熬野菜汤。 看着这么多东西,老翁对岳晓月千恩万谢、磕头下跪。弄得岳晓月极不好意思。 就在岳晓月准备告辞离开时,她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经过询问才知道,就在前两天,老翁在庙旁边发现了一名伤重昏迷的大和尚,并把他救回了庙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善为! 岳晓月不敢怠慢,直接就把善为背回了客栈。 善为伤的很重,五脏六腑严重损伤。周正本身就是一名好郎中,但是,为了不暴露自身太多的信息,他还是让岳晓月急请城中的郎中来医治。而在请人的空档,他用金针封住善为的经脉,并给他服下周正自己配治的疗伤药。 经过郎中一个晚上的紧急治疗,第二天早上,善为终于睁开了眼睛。 “岳施主?真君?”善为看了看自己的伤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阿弥陀佛,多谢岳施主和真君的救命之恩!” “是谁伤的你?”周正很关心这件事情。 “贫僧不知!那人突然从背后袭击,我连他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 “他为什么偷袭你?”岳晓月大惑不解。 “阿弥陀佛,贫僧也不知!” “那人修为如何?”周正问的都是关键问题。 “比贫僧高的多!虽说是偷袭,可是,贫僧连他三招都没有接下。轮修为,至少在仙阶三层大圆满。” 第 一 百 四 十 七 章 周正可没有像这些弟子所说的什么胸有成竹。他躺在大石上主要是为了理一理头绪,猜测一下慕容霜来鹿棋镇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这次,那几根猫毛立了大功,准确确定了慕容霜的藏身之处。在抓捕中,那只山猫被当场击毙,云池则被生擒。只是,慕容霜却拼着重伤带着自己的女儿逃走了。 玄鸟有强大的隐蔽能力,所以,律惩司和神魔镜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也无法追踪到慕容霜的下落。 不过,律惩司和神魔镜用法宝阵法锁住了整片虚空,让慕容霜无法打破虚空瞬移远遁。并且,在各个卡点配有识别隐匿状态的阵盘,让慕容霜无处遁形。 同时,除了密布的卡点,律惩司和神魔镜还配备了十支精兵强将的搜寻小队,一条山脉一条山脉、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搜寻,势必让慕容霜插翅难飞! 在这样大规模的围捕中,慕容霜的一线生机就是通往魔族,或是进入昆仑虚。只是,昆仑虚路途遥远,而且,必须经过鹿棋镇。通往鹿棋镇的大小十几条大路小路全都设有卡点,大家彼此呼应,可谓重兵把守、密不透风。所以,慕容霜来鹿棋镇的风险太大。 周正躺在大石上,跟慕容霜异地而置,心想若是自己,会选择怎样的逃生之路? 首先,自己肯定选去魔族。因为魔族的地界分散,去往那里的道路也很多,律惩司和神魔镜不可能把所有的路径都封锁死,逃生的几率会很大。 不过,魔族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不敢正面抗衡律惩司和神魔镜。虽然魔族也有两位仙阶八层的魔主坐镇,但是,魔尊的数量却屈指可数,根本没法跟律惩司或神魔镜比。 所以,慕容霜一旦暴露行踪,魔族不会为了他选择跟律惩司和神魔镜开战。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看着慕容霜父女自生自灭、任由律惩司和神魔镜抓捕或击杀! 进入昆仑虚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妖族自古跟律惩司、神魔镜芥蒂很深,就算是那三个妖王,也都是仙阶九层修为。慕容霜一旦能被妖族接纳,律惩司和神魔镜想抓捕治他的罪,将会大费周章,甚至有可能会变成有心无力、不了了之。 若是从这一点看,虽然风险巨大,但是,通过鹿棋镇进入昆仑虚也将会是慕容霜的首选! 周正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从大石上跳了起来。 身后的弟子不明所以,急忙也都站起来列队站立,等待周正的进一步安排。 “大家暂时不用休息了,你们都去,两个门派守在一处,不可分开。这样,跟着我的门派留下,抓紧休息,两个时辰后去替换一派值守,咱们如此轮流。” “真君,您呢?”一个弟子大胆地问一句。 “我?不用休息!” 安排完,周正自己就前往了路中央的卡点。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慕容霜会选择他这里闯关! 焦躁不安地等了一天,慕容霜没有出现。周正让跟自己守了一天一夜的两个司吏和一个门派的弟子全部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则坐在路中央。 他现在不用刻意放开神识,方圆三里的动静他也能全部尽收眼底。 白天,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时候,目标也是最容易暴露的时候。所以,周正并没有特别上心。 以他对慕容霜多疑性格的了解,越是显得松松散散的地方,慕容霜越不会现身涉险。 现在,大家互相玩的就是心理。周正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以这样的虚虚实实,把慕容霜吓跑,赶到其他的卡点去! 至于,那些遇到慕容霜的卡点兄弟,是因此立下大功一件,还是死伤惨重,周正并不介意。只要他自己能安然无恙,一切都好说! 周正也不愿意这样,可是自从心和身体没有了以后,他感觉没有任何的道德伦理可以约束他。他的情感变得越来越薄弱,做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 他现在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向冷酷的方向偏移,只剩下仅有的一丝温情还能让他维持一个“人”最基本的温度。 就这样又过了一白天,依旧是风平浪静。周正心中暗喜。 到了傍晚时分,就在队伍换防之际,探测隐匿人形的阵盘却警铃大作,惊得周正率先飞入空中查看。 只见路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开天斧,光明正大向他们的卡点走来。 这是慕容霜吗?是不是也太猖狂了? 所有休息之人纷纷祭出法宝挡在路中间,大家严阵以待,就等着周正发出进攻的命令。 来人不紧不慢径直走过来,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落到队伍前面的周正,半天才面无表情地问一句,“你是周正?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周正也是上下打量来人。这人很年轻,估计不到而立之年,从浑身蓬勃的气息看出来修为不弱,已经到了仙阶五层。 “我是周正!你是何人?” “在下神魔镜荡魔司神侯,鲍梧!” 鲍梧的神情始终冷冰冰的,连周正在内的一众人都感觉四周的温度瞬时降下了起码十度。 既然不是慕容霜,众人不由都暗出一口气。 “鲍梧神侯,你所来何事?” “助你!”这哥们说话也像冰碴子剐人。 周正冷笑一声,“不用!” 面无表情的鲍梧第一次脸上有了变化,他又冷冷地盯着周正看半天,“慕容霜,八层,你不是对手!” 这话立即把一众人激怒了。什么意思?我们真君不是对手?你就是对手啊?况且,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呢?真把我们当成摆设了?连正眼都不瞧一眼?这家伙到底是神魔镜派来帮忙的,还是专门过来挑衅的? 周正也被气乐了,他明白鲍梧的意思。鲍梧是说,毕竟慕容霜是仙阶八层的修为,即使受了重伤,周正孤身也很有可能不敌。所以,他过来和周正联手,胜算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感觉上,只有他才有能力制服慕容霜! “我是不是对手,就不用神魔镜操心了!请回吧!”周正也毫不客气,直接把鲍梧怼回去了! 鲍梧显然以前没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神主交给他的任务,让他务必协助周正擒获慕容霜。神主的命令不可违背,他自然不敢就这么回去。但是,周正一众也完全没有欢迎他的意思,而且,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 鲍梧知道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干脆走到十丈之外,然后,一屁股坐到路中央,感觉像是周正的先头兵一般。 周正也不计较,有这么一位在前面守着,反而省了自己操心了!他立即命令三分之二的人抓紧休息,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值守卡点。 还不知道要守多少天,保存体力才是重中之重!周正也留下两名司吏值守路口,自己又躺回那块大石头上养精蓄锐去了。 到了后半夜,周正猛然睁开眼睛。他知道慕容霜还是来了。 再看鲍梧也是猛然站起身来。他也感觉到了慕容霜的气息。 “诸位,各就各位,守好自己的阵地!不许妄动!不要自乱阵脚!” 周正双手抱胸,虚踩在空中,望着前面的黑暗之处,大喊一声,“慕容霜,此路不通!” 黑暗中,缓缓显露出一个人影。那人五十多岁的模样,身穿青衣、形体消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哈哈,你就是周正吧?坏我好事的人就是你?我找的你好苦啊!” 周正本想着出声预警,让慕容霜知难而退。谁想这哥们专程是来找自己的!这下麻烦大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周正也不是被吓大的,什么危险的事他没有遇到过?心中有了退意,但是,面上却丝毫不露! “哈哈,原来慕容霜前辈一直在找我啊?你早说啊!我在律惩司早就恭候大驾了!何必劳师兴众费这么大劲儿?” 慕容霜点点头,“小子,有胆色!不错!你是打算一对一,还是跟这个家伙一起上呢?”慕容霜指指在他面前不远的鲍梧。 “前辈慎言。这位可是神魔镜大名鼎鼎的神侯,鲍梧神侯,可不是什么家伙!鲍梧神侯修为高深,我是望尘莫及。如今,前辈伤重,只怕也不一定是神侯的对手!我劝前辈还是束手就擒吧!” 慕容霜冷冷一笑,“也不过是刚刚灭心成功晋级,区区五层之人,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 鲍梧明知道周正是在挑拨,但他现在却不能退让。他现在刚进入五层灭体期,正需要像慕容霜这样的高手帮自己毁坏身体。只有灭体成功,他才能更进一步! 他回答慕容霜的只有两个字,“看招!” 鲍梧说打就打,抡起开天斧自上而下劈向慕容霜。 慕容霜大怒,心想这小子真把他自己个当回事了?就算自己伤重,也不是一个区区五层之人敢直撼其锋的! 他挥手就是一拳,直接把鲍梧打飞十丈,腹部直接被打出一个大窟窿。 站在后方的周正直皱眉头。谁说慕容霜是重伤?刚才那一拳之威,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绝不是没有塑体成功的人所能抵挡的!妥妥的八层大圆满! 这还怎么打? 周正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跑!可是,见慕容霜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第二个念头就是赶紧发信号,通知附近的队伍。 周正心中暗想,看来慕容霜重伤不假。他虽然能一拳把鲍梧打得找不到北,可是,自己竟然在原地喘息了半天!应该也不好受! 周正稳住了神,笑呵呵言道,“前辈果然是前辈!在下佩服!我肯定不是前辈的对手,不应该自不量力向前辈挑战。只是,职责所在!还请前辈见谅!” 周正动手更快,话还没有说完,长刀已出,一式惊天铺天盖地袭向慕容霜! 慕容霜微微变色。他已经看出周正已经是仙阶六层。但是,只是一个灵体元神,还没有塑体成功。充其量也就是元神攻击见长。 而他自己已经塑神成功,仅差一步就要步入仙阶九层,根本不害怕什么元神攻击。 刚才冲动现身,也是因为如此,想着逃走的同时,把周正捎带手给收拾了,也算出了心中的恶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周正竟然能以灵体之力施展出不亚于肉身的仙阶六层之威。 这一刀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不敢托大,迅速祭出自己的银蛇长枪,枪头舞动,成千上万的小旋风漫天搅动,生生挡下那一式惊天之威。 同时,长枪远刺,如一条出水蛟龙,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周正那一片虚空吞噬。 周正不敢力敌,神念一动,人已经在百丈之外。 只一招,周正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慕容霜的对手! 不过,周正并不担心,因为,刚才一招周正也试探出了慕容霜的后继乏力。 看来,伤的是真不轻! 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拖住慕容霜一刻钟,他必定落败!可是,问题是,不好拖! 如果,慕容霜一心只想闯关,周正估算了一下自己手下这些人的实力,就算全部拼命,就算搭上自己,也不一定能拖住慕容霜一刻钟! 信号虽然发了,可周边的那些队伍最快也需要将近一刻钟才能赶来。他们是指望不上!而远在总部的温如垕,周正估计也指望不上!现在虚空封锁了,靠御风飞行,也得到明天天亮才能赶到。那时候,黄花菜早就凉了! 就在周正还在冥思苦想拖还是跑的时候,鲍梧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上的大洞,不惊反喜!兴奋地“嗷”一嗓子,不要命地再次冲向慕容霜。 慕容霜抖手一枪再次把他挑飞,并在肩膀上又给他留下一个血窟窿。可是,这一次,鲍梧像打了鸡血一般,迅速又爬起来,再次冲向慕容霜。 慕容霜不由皱起眉头,他看出了鲍梧的用意。这小子是打算借自己之手帮他灭体。自己又岂能被人当枪使?慕容霜眼神一寒,挺枪刺向鲍梧的脑袋。 自古心藏神,可是,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大多时间,元神是居于脑中的识海。便于随时元神出窍。 慕容霜这一枪,是打算把鲍梧的元神一起灭了! 周正再看不上鲍梧,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丧命。他长刀再起,一式撼地向慕容霜的腰身扑去。 慕容霜不敢大意,只能回枪阻挡。但还是抬腿把鲍梧再次踢飞,碎了他一条右腿! 不过,状如疯癫的鲍梧伤的越重越兴奋,单腿跳着再次冲上来。 周正都不得不佩服这哥们对自己的狠劲儿!也只好成人之美,在一旁帮衬着他免受致命伤害。 这一下子,慕容霜慌了!他本想着杀了周正就走,可是,没想到却遇到了鲍梧这条死缠烂打的疯狗,把自己拖在了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冲过去逃跑,一旦援军赶到,尤其是温如垕他们赶来,慕容霜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第 一 百 四 十 八 章 慕容霜一招蛟龙戏水逼开周正,同时,微微一闪躲开鲍梧的纠缠,快步向卡点冲去。 十名司吏和几百号门派弟子纷纷祭出法宝铺天盖地向他打来。 慕容霜不怕,长枪舞动瞬间把众人的法宝全部打飞。但是,这也让他不得不暂缓脚步。 有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周正的长刀又起,强大的刀意让慕容霜更不敢心中大意。他严阵以待挥枪抵挡。 刚把刀势破解,鲍梧拎着斧子又扑了上来。 慕容霜长枪回转,以枪当棍,再次把鲍梧的另一条腿打折。然后,不管不顾再次冲击关卡。 已经收回法宝的众人,再次群攻,而周正的长刀又从背后追上,接着,没有腿的鲍梧双手支地又一次扑向慕容霜。 一次又一次,几十次,上百次。 这样的胶着让怒不可遏的慕容霜咆哮一声。 正赶上又是一轮群攻。 慕容霜这次不再急着躲避,而是,枪头舞动,枪花像火花般四散溅落,隐没在空中。 周正暗叫一声不好! “快躲开!” 当他喊出声时为时已晚。 挡在慕容霜面前的众人只觉一阵寒风吹过,每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冰凉,只有喉间还有一丝温暖流淌。那是风刃刺穿喉间后,流出的热血。 只一式,五百多人全部命丧黄泉! 仙阶八层,恐怖如斯! 慕容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已是重伤之体再施展此法术,让他的伤势进一步加重! 周正的长刀又到。他刚才举刀想迫使慕容霜住手,可是,最终还是救不了众人。 他眼中发寒,对慕容霜已经起了必杀之心!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像慕容霜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之徒,哪怕拼上自己性命,今天也必须把他手刃于此! 虚弱的慕容霜嘴角含笑,这是他留给周正的陷阱。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今天走不了了,所以,他打算以最后一丝余力,和周正拼个同归于尽! 自己精心谋划多年的计划,没想到让这小子毁于一旦!如果,没有周正的作梗,以他的修为,过几年就能跟温如垕名正言顺地争夺司主之位。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司主,成为这人世间至高无上的主宰!何至于如今像个丧家之犬,落得惶惶不可终日? 所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正!慕容霜不甘心,他去阴曹地府也必须带周正一起走! 长刀毫无悬念地斩落了慕容霜的头颅,而慕容霜手中的长枪也同时刺向了躲无可躲的周正的眉心。 这一枪蕴含着慕容霜的所有修为,并且以自爆元神和法宝为代价,把所有的力量积聚在枪尖。无论是灵体或肉身都将被这暴虐的能量炸成碎片炸成灰,在这世间荡然无存! 周正大惊失色,却无能为力!只有心有不甘地看着自己烟消云散! 眼见枪尖即将刺中周正的眉心,飞舞在空中的慕容霜的人头,嘴角已挂起了笑意。 双手支地刚好赶过来的鲍梧突然飞身而起,稳稳当当挡在了周正面前,并一把把周正推开! “不!” 这是慕容霜最后的嚎叫! “嘭”! 鲍梧的身躯也瞬间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开来。 “你小子真不打算要命了?” 周正狠狠地冲身边虚弱的元神吼道。 就在最后一刻,接着鲍梧的推力,周正从鲍梧的身体里拉出了他的元神,不然,现在的鲍梧就不是灭体成功,而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虽然逃过一命,可是刚才的冲击还是伤到了你的元神。你赶紧找地方闭关吧!你元神太虚弱,需要尽早塑体!” “多谢!”鲍梧依旧冷冰冰的,好像刚才周正救得不是自己而是旁人一般。 周正头大,“灭了七情六欲后,是不是都像你这个样子?”他疑惑地问到。 “不是。你就不是!” 这个回答让周正很无语。 他心中暗暗做个比较,如果说鲍梧已经十成十断七情绝六欲没有了情感,只有毫无人性的理智。那么周正自己好像理智占了八成,还留有两成情感。 为什么会这样?周正也闹不清。估计这跟自己越过灭心那一层有关。 第 一 百 五 十 章 送别了圣方和嬴赦,一凡和周正又回到大殿。 “真的决定去昆仑虚?” “我也不想去,”周正指指外面的方向,“现在看来,不去也不成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用不用我帮你去通知狼原那些人?” “不用了。有嬴赦,他会去通知。再说,狼原是个法宝,仙子已经教会我开启之法,到时候,我会把狼原整个带去!至于什么时候去?我做不了主,需要等温如垕的安排。不过,我想,应该很快!” “好,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等你走后,我打算闭关,冲击仙阶二层。如今,叶旌进了律惩司,他的修为我不用操心了!你跟他都是醉日峰的未来,以后,你还要多多关照他!” “师叔,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小叶子培养成才!这次,他进入律惩司,以他的修为,应该很快会被送往天梯圣台渡劫。你千万要嘱咐他,要他仔细留意感受一下!” 一凡自然明白周正的意思。他自己也很想知道,这片天地是不是真的被动了手脚?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交代了!” 两人不敢待得时间太久,怕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又聊了几句,就急忙结伴回到篝火之地。 第二天,众人拜别醉日峰赶回律惩司。这五十名新人被专职人员分批安排修行和学习律惩司的规章制度以及办事流程。 这些人最长为三年的考核期,如果,在三年之内没有进入天阶巅峰大圆满层次,则会被直接淘汰,打回原门派。五年之内,若还没有进入仙阶,则只能作为杂役录用。 对于已是天阶巅峰修为的新人来说,考核更严格,最多只给他们一年时间,必须进入天梯圣台,要么晋级仙阶,要么身损陨落。当然,也可以选择主动退出,直接返回原门派。 不过,也有一进来,就主动要求即刻进入天梯圣台渡劫的,比如岳茹月,比如叶旌。他们在天阶巅峰大圆满层次上已经数年,修为稳固,有冲击的资本。 鉴于此,温如垕选出第一批冲击仙阶的名单,准许这些人十日后进入天梯圣台渡劫。 名单中,除了岳茹月、叶旌,以及另外几名天阶巅峰大圆满的新人外,竟然还有云凌的名字。 云凌,一直没有完全进入律惩司就职,她只属于律惩司的家属,在律惩司做一些杂役工作。 这次,趁着招收新人之际,温如垕直接把云凌也作为正式招收弟子列入新人名单。 这样,一来没有坏了规矩,二来,温如垕必须照顾周正的情绪,让他们两口子在一个地方夫唱妇随,两个人都会高兴! 能让云凌进阶仙阶,周正自然很高兴,但是,同时也很担心。他急忙赶回家去,帮助云凌做充分的准备工作。 对于这次渡劫,最好的法宝一定是那件蝉翼宝衫。可是,云凌明确表示自己不要还要周正送出去,而且,周正也真的给了天麓山,作为对岳晓月的奖励。 现在,周正身上能拿得出手的法宝还有几样,可是,能有助于的渡劫的只剩下那片青铜片。 周正让云凌务必带在身上! 云凌不好直接拂了他的意,只是从身上一下子拿出十几件仙阶法宝,那都是道心和师父青石送她的。别说只是进入仙阶的渡劫,就是仙阶四层的渡劫,这些法宝也绰绰有余! “九华山,真是财大气粗!”周正尴尬地笑笑,悻悻地把自己的青铜片又收了回去。 “夫君,我知道你对我好!这片青铜片可是至宝,我见过它的威力。等我什么时候,仙阶九层大圆满的时候,再用它渡劫!现在拿出来,有点大材小用!” 这样一说,周正的心情才稍微好转。其实,他怎么会生云凌的气?只要能为云凌好,他怎样都无所谓! 周正把那些法宝一一拿出来鉴别它们各自的功效,然后,再分门别类把它们分别放在一起。 “这几个你要放在最外面,它们的防守功能很强,天雷刚来时,一定要先防住。等天雷过去一半后,再用这几个,它们能疏导天雷一点一点进入你的身体,为你洗髓伐骨。等你完全适应了天雷,再慢慢放开。但是,千万不敢让天雷一下子进入身体,哪怕是最后只剩下一丝天雷,直接进入身体也会把你的身体打穿!破坏你的五脏六腑!切记切记!” “夫君,你当时,是怎么渡劫的?” 第 十 五 章 昆仑虚,若水之滨,三危山上,彩翼宫中。 “妖王,时辰已到,是否现在开始?” 说话的是青鸾族的大将军大风。 妖王青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大法师圣方,还有站在圣方旁边的程峨,以及圣方另一旁站着的嬴赦。 “请妖王再等等,我家真君一定会来的!”程峨急忙上前行礼。 “程使君,你确定周正真君还活着?那可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秘境!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从那里再走出来过!” 大风也不愿意周正死在昆仑虚的势力范围内!不管是那个势力做下的这等事,一旦招惹上律惩司,整个昆仑虚,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他只是很疑惑,不知道程峨为何能如此笃定周正还活着? “妖王,大法师,大将军。这是我们律惩司专有的玉牌,里面存放着玉牌本主的一缕命魂,每个律惩司的成员都有。如果,本主死去,玉牌就会破碎。 这是真君的玉牌,是司里面送过来的。妖王请看,玉牌光滑温润,说明我家真君不仅性命无忧,而且,身体无恙,没受什么伤害!” “如此甚好!”青济看到玉牌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次,周正是他请过来的,若是在昆仑虚,让周正真的丢了性命,他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可是,眼下之事,青济也着实为难。早就定好的招亲比试日子,上百位的年轻才俊已经济济一堂,总不能因为周正没到就这样一直这么拖着吧? 这上百人中,除了麒麟族的大公子麟淼,黑龙族的大公子龙飞外,还有两位新晋的大法师,三十位妖主,以及六七十位护法。 这些人都来自于三大族,大多数是为了给自家公子保驾护航的,但是还有几位却也是实力强劲、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 比如麒麟族那位新晋大法师,那可是麒麟妖王麟实的亲传弟子,没有大名,只有一个绰号,叫浮石。听说实力强劲,修为已经达到了相当于人族修士的仙阶七层修为。 还有一位是青鸾族本族之人,圣方的侄子,圣东。自小就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今年不足三十岁,修为也已经达到仙阶七层。如今,在大风手下做副将。 麟淼和龙飞的修为,估计也低不了,在那么多修炼资源的填补下,他们应该也在仙阶六七层左右! 其实,按这个形式看,周正来不来,胜算的希望都不大!跟那四位有力的竞争对手相比,他的实力是最弱那一个! 说实话,青济也并不看好周正! “程使君,你看这样可好?”大风在青济暗中的示意下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开始?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取消真君的资格。只要他能在最后一轮比试完之前出现,他随时可以参加比试。” 程峨也清楚,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况且,就连周正能否来参加招亲比试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现在总算放心周正是安全的,可是,那毕竟是秘境之地,他实在不敢抱有太大希望周正能走出来! “好吧!但是,我还要再次重申,取消黑龙族所有参赛选手的资格!” 这个事情让青济极为头疼!早在半个多月前,程峨跟妖王见面之初,程峨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而且,还要求青济立刻带人上黑龙族兴师问罪! 青济并不惧怕黑龙族的妖王龙海,但是,他需要强有力的证据。 “程使君,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有证据吗?” 程峨无奈地看向嬴赦,两人都是一脸惨淡。 那一天,周正虽然引着那个修为最高的老头一起脱离的大部队。可是,程峨他们的压力并没有减轻。面对两个仙阶三层和一个仙阶四层的围攻,实力如此悬殊的对决,几乎就是单方面的屠戮。就算有姚姑娘和兰沁的拼命协助,程峨他们的处境依旧是九死一生。 还好,充当先头部队的嬴赦带人来到弱水河畔,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大将军大风。等了许久还没见周正一行抵达,嬴赦顿感不妙,急忙和大风一起带人沿着来路快速迎上。 他们的出现总算是救了三人之命。不过,兰沁被伤的奄奄一息,姚姑娘也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替程峨挡下一击,而陷入昏迷。程峨伤的最重,几乎伤损了根基。但是,他咬牙挺到了最后!跟随他们的狼原精锐更是惨烈,几乎死伤殆尽。 看到援军来到,尤其是仙阶八层的大将军大风的到来,白二三个人立即弃了程峨一干人,转身逃进了三岔路口的那个阵法里。 大风看不出阵法的深浅,没敢贸然追击。所以,并没有擒住任何一个人。 “妖王,微臣可以拿性命保证,他们绝对是黑龙族的人!”嬴赦恨恨说道。 兰沁和姚姑娘昨天才脱离生命危险,今早刚刚醒来。想着她们的伤情,嬴赦对黑龙族眼睛里冒火! “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没有!” “缴获他们的随身法宝了吗?哪怕一件也行!” “没有!” “大将军,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你能认出他们吗?” “回禀妖王,当时,他们除了用法术遮面外,里面还用黑布遮盖了面容。所以,臣未能看清!不敢确定是谁!” 大风并不希望跟黑龙族开战,况且,他也确实没能看清那几个人的面孔,无法直接指认。 “程使君,你看!本王也想如你所愿取消那些人的资格,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让我如何服众?总不能平白无故说取消就取消,这不是让我青鸾一族失信于天下吗?大法师,你觉得呢?” “妖王圣明,言之有理!程使君,我看就如大将军所言,咱们随我王一起去观礼台,静候周正真君的光临!”圣方明白自家妖王的意思,所以,也主动开口劝说程峨。 “对!程使君,咱们一起去观礼台!”说完,青济率先走出了彩翼宫。程峨和嬴赦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在三危山山脚下一里多地的一个关隘口,白二和尚大、朱三以及另一个年轻人埋伏在山侧的树林里。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三天。 “尚大哥,咱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啊?还有完没完了?” 那个年轻人伸着懒腰小声地埋怨道。 “薛骆,少说两句!少主既然下令让咱们守在这里,咱们就必须守在这里!” “我的尚大哥,咱们在这儿是守谁呢?不会是那个周正吧?” “你小点声!”尚大低声呵斥一句。 薛骆撇撇嘴,并不害怕尚大的声严厉色。他虽然名义上是公子龙飞的贴身小厮,可是,他姐姐刚被公子纳为妾室。他现在可是公子面前的红人,沾着边的皇亲国戚,根本不把尚大这样的妖主放在眼里。 “怕什么?这荒郊野岭的,还会有人听了去?” 看着薛骆漫不经心的样子,尚大一阵头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会派这么个家伙和他们三个一起行动?这家伙本事不大,却喜欢指手画脚,一会说他们应该分散开,省得暴露。一会又说,还是合在一起好,万一碰到对手也好有个照应。 白二压根对薛骆就爱答不理,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白二有这个资本,因为他父亲就是妖王座下的御前大将军,是和大法师平起平坐之人。地位相当显赫! 朱三自来和白二形影不离,以白二马首是瞻。所以,也不搭理薛骆那一套! 这下就苦了尚大。他没有背景,靠着自己的拼搏一拳一式打上妖主这个位置的。他不敢太过于得罪薛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任凭他摆布。 “尚大哥,你告诉我,大法师是不是已经死了?” 尚大一凛。这可是黑龙族的最高机密,妖王曾下令,任何非相关人员敢探听此事都是死罪!这个薛骆仗着自己的一点小恩宠,竟然把妖王的命令当成儿戏,简直就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尚大装作没听见,并没有跟他谈论这个问题。他可不愿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看你这小胆量!”薛骆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这事,人人皆知,你还瞎保什么密?安放穆宿的生位牌已经裂开两半,我是亲眼看见的!还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就你还当个秘密,傻了吧唧地保守秘密!” 薛骆的话有些夸大,当时,作为公子的贴身小厮,他和龙飞,还有妖王、大将军亲眼目睹了生位牌的开裂。开始,他也心生惶恐,以为公子会拿他灭口。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一切安然无事,他也就渐渐放下了心,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所以,今天才这儿信口胡吣,显摆自己。 尚大缄口不言。他早就猜出了穆宿的死讯,因为,几百年来,进入秘境的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出来!他只是十分不解,为什么同时进入秘境的周正,怎么可能还活着?公子还言之凿凿地下令,让他们在关隘处截杀周正? “你这人真没意思!”见尚大始终不开口,薛骆相当不满。但是,他又不敢直接把尚大怎么样!尚大毕竟是妖主,地位、修为都比他高的多,直接冲突他讨不到一点好处!他只能以后找机会在公子面前说说尚大的坏话,给他穿穿小鞋。 看见薛骆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目光,尚大立即就猜出来这小子没安好心。他无权无势,唯一对他青睐的靠山大法师穆宿还死了,所以,他不敢得罪薛骆。 为了缓和气氛,不让这睚眦必报的小人以后找自己麻烦,尚大急忙换副温和的面孔,小声请教道。 “薛骆,老弟,你觉得这个周正还能活着吗?” 薛骆一看又有了显摆自己的机会,立即心花怒放。他立即拿出自己是公子身边红人、什么机密都知道的架势,轻蔑地冲尚大哼了一声。 “你级别太低,能知道什么?公子得到线报,周正在律惩司的生死玉牌并没有任何异样。这不说明他还活着?” “可是,秘境之地,凶险万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尚大并不介意薛骆的奚落,他只是想知道更多的情报,以便于下一步的安排! “秘境?穆宿进入秘境不假!周正可就不一定!公子说,周正那小子鬼的很,有可能是他引诱穆宿进了秘境,而他藏了起来!” “藏?他为什么要藏呢?当时大风已经去接应,有他的保护,周正跟着一起回三危山不是更安全吗?” “大风?他再厉害,有咱们大将军厉害吗?有咱们妖王厉害吗?只要妖王乐意,分分钟就能灭了他!还谈什么安全?” 尚大不愿意跟薛骆辩论此事。要是妖王敢明目张胆动周正,何须他们偷偷摸摸半路设伏?这人根本不清楚三股势力的互相制衡关系,不明白律惩司的厉害,跟他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尚大频频点头,示意薛骆说的对。薛骆这下更得意了。“我告诉你,公子神机妙算。他推测出周正一定是隐藏了身份,独自一人来到三危山。可是,山上的密探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所以,公子估计他对昆仑虚的道路不熟迷路了。” 尚大都听傻了。堂堂仙阶六层的人会迷路?他不由对他们家少主的智商堪忧。 这一点,尚大有点错怪他们少主龙飞了,这所有的推断,都是薛骆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加上少主的名头,主要就是为了显示他与少主亲近亲密的身份! “公子让咱们守在这里,说明公子算准了,周正一定会来参加这个招亲比试!不过,公子太高看周正了吧?对付他一个人,听说还是灵体,至于派咱们四个高手吗?” 尚大听得牙根直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薛骆这么不要脸的!还高手?他一个刚刚进入仙阶一层的新人,还敢自称高手? 尚大没有点破,反而心生一计,挖个坑准备阴薛骆一把。 “老弟说的对!周正修为是高,但是,他只是元神的灵体。只要有防备元神攻击的法宝,根本不用怕他!” “我有!”薛骆立即面露喜色,“公子给了我一张固神符,专门抵御元神攻击!还给我一个收魂瓶,也是专门用来对付元神的!” 尚大眼角直抽搐,心中暗骂,卖力拼杀的不如溜须拍马的!自己提着脑袋冲锋在前,却连个像样的法宝都没有!这个阿谀奉承的家伙倒好,随手的法宝都是上品! 他不露声色,佯装欢喜地恭贺道,“太好了!这次若是遇到周正,老弟一人就能把他收服了!那可是大功一件!恭喜老弟!” 薛骆大喜,感觉功劳已经落到自己口袋一般! 第十九章 水池底部很大,周正也不是盲目地瞎找。他先顺着水池的一个边角下潜到底部,然后伸开双臂向对角线游去。这样就人为的把水池一分为二。到了对面的另一处边角底部,他先就着池沿的一边找,先把对角线一边的一半区域全部用手脚身体寻遍后,再去另一半区域寻找。 办法看起来笨拙,但是收效奇好,加上他运气不错,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摸到了钥匙。 从水里上来后,他并没有急于开门闯关,而是悠闲地依门而坐,等身上的水渍都干透后才穿好衣服开锁出门。 跨过那道门口,面前出现的是一片火海。面积和第一处关卡的水池面积差不多。而火海的尽头也是一扇门,不过却是一道石门。石门的上面没有铁索,只有一个圆形的孔洞。 看来需要在火海里找到能镶进石门的物件,也相当于找钥匙。 周正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还要跳进火海,像第一关那样沉入海底摸索? 虽然这次参赛的几人都是仙阶修为,并不惧怕刀山火海这样的恶劣险境。可是,他们现在都被禁锢了修为,就算凭借着水火不侵、坚如磐石的淬体,从火海里游过去也出不了人命,可是,衣服眉毛头发必定会被烧得光秃秃一片。就算闯过了此关,那也会狼狈不堪,招人耻笑! 周正现在的铠甲之体,更不会惧怕这小小的烈焰之海,可是,他绝对不容许自己光不溜秋闯出这一关。 他仔细四下打量,慢慢发现在火海中,间隔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块若隐若现的礁石,一直通到对岸。 他刚想起身跳跃,忽然又止住脚步。 这一关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周正再次细细打量火海,猛然发现这些只露出一个尖顶的礁石,虽然看似杂乱无章的摆放,但是,若仔细寻觅规律,会发现他们的分布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原来如此!周正恍然大悟! 那个钥匙根本不在火海里藏着,而应该就摆放在对岸的某个地方。过关之人不仅要过的了火海,还需要踩对对应的星辰,钥匙才会显现。 思路理顺后,周正再次把目光锁定在礁石上,终于看到一条由北斗七星组成火中之路蜿蜒通彻到对岸! 就是你了!周正立即踩住第一颗星辰,纵向又向第二颗踩去。等他安然渡过火海,石门的边沿处突然吐出一个石匣,里面正放着一枚与石门圆孔相契合的圆柱圆盘。 把圆柱插入石孔,转动圆盘,石门应声而开。 之后,接连七关,周正总算有惊无险全部通过。 等到了第十关,这里竟然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石室,随着他跨过门槛,身后的石门也蓦然消失,只剩下厚厚的石墙。 更令周正没有想到的是,石室里竟然有人,还不止一个!圣东、浮石,还有龙飞的一个手下。 这三个人,圣东身上带伤,而且伤的不轻。龙飞的手下更惨,光不溜秋像个没毛的怪物,身上只有几片树叶遮挡住隐私部。 反倒是浮石,除了衣袍有些撕扯外,身体并无大碍。 他们三个看见周正一点也无恙地走进来,都是满脸惊异。 “见过周正真君!”圣东急忙上前行礼。 “你是…” “我叫圣东,圣方大法师是我大伯。大伯经常跟我夸赞真君,圣东对真君也已是慕名已久!今日得见真君,真是在下的荣幸!” “不敢!不敢!你我年纪相仿,我称你为圣东兄,你叫我周正就行。” 圣东也不是矫情的人,爽快地答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周正兄弟,你前几关都是什么关卡?” 见周正不解,圣东急忙解释,“我是这样想的,二十座桥,每座桥都有十八道关卡,不可能所有的关卡都不一样,每座桥的关卡或许前后顺序不一样,或许难易程度不一样,但一定会有大量重复的关卡。” 周正欣喜地点点头,“圣方兄跟我想到一块了!青鸾族就算财大气粗,也不可能每座桥都是全新的关卡!那样不仅耗费大量财力,还耗时耗工!为一场招亲比试,不划算! 你想彼此交换信息,这样之后的关卡咱们都好提前做准备,更容易闯过去?” “不错,我正是此意!” “那,他们?”周正指指浮石和另一个人。 “他们?他们可都是你的竞争对手?怎么能够跟他们共享信息?”圣东极为反对。 “你我不是竞争对手吗?”周正笑呵呵望着圣东。 “当然不是!我一直把青韵当成妹妹。之所以参赛,是为了防止青韵没找到心仪之人,那样她可以先选我,有个退路!” 周正第一次知道原来棠韵的真名叫青韵。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因为你是青韵一直等的那个人啊!” 圣东说的理所应当,倒让周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向圣东深鞠一躬,感谢圣东的好意。 “圣东兄高义,在下佩服!只是,我想,我们才闯了九关,若是能大家集思广益,或许会获取的信息更多,更有助于我们闯关剩余一半的关卡!圣东兄,你觉得呢?” 圣东想了半天,觉得这也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担心,“万一,他们不说实话呢?故意编个关卡诓骗我们呢?” 周正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略微沉思,想到了一个主意。 跟圣东交流过后,周正冲着浮石提高嗓音。 “两位兄台,” 周正刚说一句,就见对侧的石墙变成石门,然后,龙飞踉踉跄跄摔了进来。 龙飞看起来要凄惨地多!衣服破烂不堪,还浑身是血,左胳膊上生生少了一截,现在还在汩汩冒着血花。 那个光溜溜的手下急忙跑过去帮龙飞止血救治。 周正一看这种情况,干脆先不提此事,想着干脆等七个人全到齐了再说也不迟。于是,周正拉着圣东找一个角落坐下,拉起了家常。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正和圣东已经轮流睡了一觉,还是没见龙飞的另外两名手下到来。而这时候已经有了恢复的龙飞早就坐不住了,暴躁地在屋内寻找出口。 周正觉得此时时机不错,就重新提前之前的话题。 “诸位,在下以为,咱们每个人闯的关卡可能多有重复,”然后,他详细地把他和圣东的分析说给众人。 “我想,如果有乐意之人,咱们可以共享信息,互通有无,为之后的关卡做准备!大家以为如何?有愿意分享前几关关卡信息的吗?” 让周正没有想到的是,龙飞第一个响应。 “我愿意!可是,我说出我的关卡后,怎么知道你们说的关卡是不是在糊弄我?所以,周正,你要先说,你们都要先说,我最后说!” 圣东立即跳出来,“凭什么我们先说?万一到最后,你糊弄我们怎么办?” “我可以起誓!” “你拉倒吧!”圣东撇撇嘴,“你的为人谁不知道?就算你赌咒你老子死,我都不相信!” 龙飞勃然大怒,立即要上去跟圣东动手,被他的手下死死拉住。龙飞也知道这时候根本不是圣东和周正的对手,所以,借坡下驴,愤愤地站在一旁。 周正没管龙飞,而是望向浮石,“这位兄台,你意下如何?” “我?”浮石犹豫了片刻,“我也愿意分享,可是,也是有顾虑。” 周正哈哈一笑,“有顾虑是理所当然!只要众位愿意分享信息,在下有一个法子,让大家打消这个顾虑!” “愿闻其详!” “本公子也想听听!” “好!现在咱们一共五个人,每个人都闯过了九关。咱们每个人先说一关,后者不能跟前面的人重复。顺序按轮流来说,第一轮的第一人,在第二轮作为最后一人,而第一轮的第二个人,在第二轮变成第一个人先说。 我想着排名如此。因为圣东兄和我之前有过交流,我们算一组,龙飞公子和他的手下作为一组,浮石大法师作为一组。 我第一个先说,然后是龙飞,再然后是浮石,之后是圣东,最后是,兄台怎么称呼?熊洪,好,你作为第一轮的最后一个说。 咱们有五个人,已经闯了九关。所以,从第二轮的最后一人开始,也就是我,如果说不出不同的关卡,则自动退出,无权再参与之后的分享。以此类推! 这样,如果咱们运气好,说不准能推算出所有的十八道关卡。就算没有十八道,多几道对咱们也都是好事!当然,如果,咱们实在背运,每个人闯的前九道关卡都是一样的,也算咱们相识一场,加强沟通了解了!诸位觉得如何?” 浮石觉得很公平,龙飞也没有异议,于是众人达成一致,开始依次分享各自的关卡信息。 周正第一个说,他说的是火海那一关,等他说完脚踩北斗七星过得对岸就能找到钥匙后,那个叫熊洪的后悔地直跺脚。 他也看到了礁石,可他是随意选的,没走几步,刚刚踩上的礁石就突然沉入火海,连同他也一起掉进了火海。等他好不容易游到对岸,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于是,他就猜想钥匙或许在火海里。 他在火海里游了十几遍也没有找到钥匙,胡子眉毛全烧光了,最后干脆选择了暴力开门。没想到歪打正着打出了装钥匙的石匣,这才得以脱困。 周正说话算话,按记忆画出了北斗七星的分布图,供没有遇到此关卡的人观看并牢记。 接着是龙飞,他说的关卡恰好是周正没有经历过的。那个关卡是由上品的法器布置的颠倒五行阵,变化多端、神鬼莫测。龙飞也是到最后才找到其中的关窍,可惜,那时候,他的左小臂已经被砍断。 最后,龙飞也说出此阵法的破阵诀窍。 第三个是浮石,他所说的一关是一座由高大树木组成的大型迷宫。这一关,周正也没有经历过。 据浮石所说,这一关看似没有凶险,实则危机重重。里面有两种花香之剧毒,一种可致使人神经错乱、惶恐不安,最后忍受不了,自己手刃自己!另一种,则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陷入甜美的梦境,最终成为千万颗树妖的美食。 这个关卡破关的秘诀就是闭气快速通过迷宫。浮石也画出了迷宫图。 再下来是圣东,他说的那一关周正经历过,那里是一个布满机关的甬道,脚下一共有四十九块石板,踩错一个就会引来滚木雷石、万箭齐发,他受伤也是在那个甬道。而通过此关的关键就是按天干地支排序准确踩中九块石板。 圣东标出了九块石板的位置。 最后一个是熊红,他说的是水池那一关。 一轮过后,周正心中大喜。如果猜测不错,十八道关卡真是一致的,连上他们如今所被困的密室,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十二道关卡。 第二轮,龙飞第一个说。可惜,他说的关卡周正经历过。 接着,是浮石,他说的关卡周正也经历过。 再下面是圣东和熊洪,他们说的也是周正经历的。 周正有些失落,他也说了一道关卡。 接着该第三轮了。如果五个人在前九关的重合度很高的话,这也将是最后一轮! 这一轮浮石排名为第一个。 “诸位,我要说的这一道关卡,我不知道算是一道关卡还是两道?因为,第一道关卡没有门。确切地说,是门没有锁。” 接着浮石就说起来他的遭遇。他闯的那关是一个棋盘,上面黑白两子摆着一道残局。 可是,他花了半个时辰也没法破局。后来,无意间推门,竟然发现门没有锁,应声而开。 而后,他进入一个硕大的大铁笼里。里面有一只巨大的狻猊。 这一关没有取巧的办法,全靠实力的高低。浮石是全靠强悍的肉身生生把狻(suan)猊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从狻猊的嘴里取走钥匙打开了铁门通关。 “请问大法师,你总共闯了几关?”周正可能是职业习惯,对细节比较较真。 “如果这算作两关,一共九关,然后来到这里。” “几位?你们是否也遇到过两关合成一关的事?” 几个人都摇摇头。 “真君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对于自己的闯关,浮石还是非常上心。 “现在看不出来,但是,的确很怪异。圣东兄,该你了。” “好嘞!” 下一个是圣东,他说了一道关卡,恰好跟周正的重合,这样轮到周正时,他就要主动离开分享信息的讨论。 接着是熊洪,他竟然提供了一个新的关卡,这让周正大为惊喜。 “刚才浮石大法师说不知道他经历的是一关还是两关,我这个遇到的,我现在都弄不清楚算不算是一关。就是我走进浓雾后,准备闯关。可是浓雾太大啥也看不见。我就顺着桥的缆绳摸索着往前走。走呀走呀,等我穿过浓雾后才发现,身后有道门,被我迈过去了!连上大雾这一关我也算九关。” “还有这好事?”龙飞听了嫉妒不已。 “我也弄不清楚!刚才听周正真君说每个人都闯了九关,我刚才想想,要是加上最头儿这一关,我是九关,要不然,我就是八关!” “你们两位也有类似的经历吗?你们两位有没有遇到像浮石、熊洪这样奇异的关卡?”周正大感惊异,不由问向圣东和龙飞。 “没有!”两个人同时都摇了摇头。 阳了 今天阳了,四肢酸软,头晕眼花。请假三天,请见谅! 第二十八章 就在周正在空荡荡的广场冥思苦想之时,在昆仑虚的最南头,黑龙族的黑龙宫里,龙海仰天长笑! “青济啊青济,没想到咱们老哥仨中,最有希望步入仙界的你,竟然是最早一个陨落的!哈哈哈!没有你这个妖王坐镇的青鸾族,就像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不过,你放心,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我不会亏待你的子民!你就好好瞑目安息吧! 来人,去请大将军!准备出兵!” 同一时间,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位须眉尽白、身体健硕的老者正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你确定?”老者问道。 “确定!”回禀的是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是那人直接传回的消息。” “青济还能撑多久?” “那人说,估计不足三天!” “黑龙那边呢?” “早些时候就开始频频有军事调动,估计现在已经大军集结完毕。” “看来是早有预谋!昆仑虚这七百多年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老者微微叹口气。 “妖王,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备战!” “属下明白,属下是想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龙海会来的,我们先等他们开出条件,再决定如何应对。放心,他胃口再大,一家也吃不下整个青鸾族!”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行!你去吧!把麒麟子叫进来。” 一小会的功夫,一个十五六岁朝气蓬勃的少年走了进来。 “妖王,您找我?” “对!我需要你立刻赶往青鸾族三危山!” 三危山,圣雪宫,殿外广场。 刚刚从圣雪宫走出来的圣方疲惫地坐到周正身边。 “妖王如何?” “还在救治,但是…”圣方没有往下说,周正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妖王的生死关系到整个族群的安危,是极为敏感的问题,谁都不愿意轻易触碰。 “什么毒?” “海市。” 周正恍然大悟,也只有这种毒物才能危害仙阶九层之人的生命! 可是,他不理解的是,海市掌握在青鸾一族的手中。如果一点解药也没有留存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动用此毒物的。既然这次比试动用了此毒,说明彩翼宫一定还私藏有解药。青济中此毒,何惧之有? 像看出了周正的疑惑,圣方叹一口气,“不只是毒,还有,有,病!” “病?”这一下子周正更不解了。自从进入天阶开始,修仙者已经不知病为何物了!何况是仙阶,还是九层之人?怎么可能得病? “什么,病?”周正疑惑地问道。 “查不出来。忽然得病,查不出病因。然后,没过多久又忽然好了,而且,再也没有复发。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有这等怪病?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半个多月前。要不是这次中毒,引起此病复发,我都几乎忘了妖王还得过这种病!” “这种病有什么症状?”周正好奇心大起。 “就是,忽然很疲惫,精气神难以聚拢,生机有溃散迹象。” “最初发病的时候,妖王就没有仔细查查?” “查是查了,身体里里外外都查了。可是,因为它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所以,妖王并没有太上心。可能检查的不彻底。” 周正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青济中毒时身体怎么会毫无警觉?原来,他自己体内的预防防护体系已经早被瓦解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妖王,他自身的防疫能力分崩离散,没办法自我修复救治,全靠外力在阻止毒物的蔓延?” “大体就是如此。” “大法师跟我说这么多,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 周正不认为圣方把如此机密的信息开诚布公告诉自己,只是为了拉家常。 “周正,虽然妖王还没有正式宣布,其实你也看到了,他已经把你当成了女婿。你和圣雪公主其实已经算是夫妻了,就差一场婚礼。”圣方先打感情牌,“如今,圣雪公主有难,青鸾族有难,还请你伸出援助之手,出手相救!” 说着,圣方就要向周正行大礼。周正急忙把他拦阻。 “大法师,不用这么客气,咱也不用这些虚套,你直说,需要我做什么?能做到的我义不容辞,做不到的,还请前辈不要强人所难!” 见周正如此直爽,圣方也不再拐弯抹角。 “好!实不相瞒,医官告诉我,妖王可能最多撑到明天申时左右。所以,我想请你暂时加入青鸾族,辅佐我家公主全盘接手青鸾族。等青鸾族彻底稳定下来后,你再决定是走是留。如何?” “你家公主可以承袭王位?”周正并不熟悉妖族的传承,不由多问一句。 “在我们妖族,如果妖王离世,则由他的子女选优者继承族内的族长之位,等继承者的修为达到仙阶九层,才能承袭妖王之名。若是妖王没有子女,或是子女不贤,则由妖王指定其他人选。若是妖王突然离世,没有指定接班人,则由族内公开推选,优者居之。 如今,青济妖王的三个子女都是卓然超群之辈,不是庸才、废材,都有资格承袭妖王衣钵。” “三个?除了青韵,青雉,还有哪一位?” “还有二公主,叫青琴。” “青琴?”周正大吃一惊。 “周正,你认识我家二公主?”看到周正脸色有异,圣方不由心中狐疑。 “应该不认识,只是,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周正急忙搪塞过去。“妖王最中意谁?” “妖王最喜欢大公主,族内的很多事情都是大公主在打理。大公主为人谦和、处事公平,族人对大公主也最为爱戴。所以,族人都知道接班人一定是大公主无疑! 只是,五年前,大公主却明确表示自己会嫁到外族,并当众宣布放弃继承的权利。 妖王很生气,但他也最宠大公主,最后无奈就顺了她的性子。从那之后,妖王才把精力放在少公子青雉身上,培养他成为接班人。 少公子的才能众人也是有目共睹,很多事情上也都有真知灼见。可惜,若是再有十年… 如今,青鸾族突然遇此巨变,少公子还是太年轻,只有大公主才能镇服众人,带领青鸾族渡此难关!” “那,二公主…” “二公主的性子懦弱,喜欢琴棋书画,不爱这些俗物,也从没有参与过族内事务的打理。” 周正见圣方如此敷衍地介绍青琴,不免心中有疑。但是,现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周正也就没再深问。 “我可以帮助你家大公主。可是,为何要加入青鸾族呢?” “这个,相当于你们人族的入赘。只有入赘进族群,才能参与族内大事,甚至还可以竞选族长之位。若是实力达到仙阶九层,也可以直接晋升为妖王。” “大法师说笑了,我可没有觊觎族长、妖王位置的大志向。我可以帮,但是,不能入赘!” “是在乎名声的原因?周正,我跟你说,我们妖族跟你们人族不一样!在我们昆仑虚,绝没有瞧不起入赘之人的风俗,甚至,大多时候还以入赘为荣!你要知道,入赘进入一个族群,需要经过层层考验才能得到族群的认可!能入赘,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大法师,你误会了,我不在乎名声!我也知道你们入赘的习俗。我之所以不能入族,一是我律惩司巡狩真君的身份,我代表的是律惩司。能否入族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其二,我早晚要走,我不属于这里。一旦入族,牵扯太多。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你不入赘,公主就没有办法接手青鸾族!” “为何?” “因为,族规有明确规定,女子一旦外嫁他族,就不能再参与本族之事!” 这一块周正倒没有想到。 其实,律惩司作为守护天条天规的执法机关,介入别族的内政本就是大忌。 周正之所以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决定帮助青韵,是因为他娶青韵是律惩司促使的,而他已经成为青鸾族的女婿,这个事在今天也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 既然都是夫妻了,妻家有难,做丈夫的出手相帮,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是,要是他加入青鸾族,那性质就完全变了!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他的上司律惩司的温如垕! “大法师,这个事,我恕难从命!还需要从长计议。” 圣方也知道这样难为周正,他不好再苦苦相逼。他愁眉苦脸,坐在那里连连叹息。 突然,一个卫士急匆匆跑来,“大法师,紧急军情!” 圣方猛然坐直身体,“快说!” 卫士犹豫半天,抬头看向周正。 周正很自觉,立即就起身准备回避。 “不用!”圣方拉住周正,然后对卫士说道,“这是驸马,自家人!” 卫士不再犹豫,“大法师,黑龙族集结十万大军,意图不明。大将军请示,是否把咱们边境上的军队全部调回,全面回防三危山?” “调回来!按照灭族方案进行三重防御体系部署!另外,密切监视麒麟族的动向!” “属下遵命!” 圣方看看周正,“看来怕什么来什么!该来的挡都挡不住!我要赶快去跟公主汇报这件事,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 这是一种邀约,而且,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的邀约。圣方已经敏锐地感到了灭族的危险,从这一刻开始,从他这里,从圣雪宫里发出的每一条命令,都将关系到整个青鸾族的生死存亡!而酝酿这些命令的人,也都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将要把生命彻底奉献给青鸾族,和青鸾族融为一体、同生共死! 周正完全也可以选择拒绝,置身事外。那么,作为非是敌人的一名普通族外之人,他将会被客气地送出三危山。没有人再承认他与公主的约定,没人承认他的驸马身份,从此以后,他将与青鸾族再无瓜葛! 圣方伸出了手。周正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上前拉住。圣方顿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他心想,周正不入族就不入族吧!只要他是心甘情愿帮大公主,帮助整个青鸾族,圣方会再想办法,总能把事情变得两全其美! 圣雪宫,紧挨寝宫的一座偏殿内。 青韵,青琴,还有刚刚赶过来的青雉神情焦虑地等待着寝宫里传出的消息。 青韵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孱弱憔悴,可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会在不经意间熠熠生辉、透射出睿智的光芒。 青琴则是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来,一会又在偏殿里快速走两圈。始终等不到消息,让她坐立不安! 青雉更沉不住气,先前是三番两次要闯进寝宫看父亲,被青韵训斥一番,让他别再添乱!现在,他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拿着偏殿的墙壁撒气,一会的功夫就把偏殿搞的千疮百孔! 青韵也是实在没有力气管他,就任由他瞎折腾。 周正随着圣方也就是这个时候走进的偏殿。 “姐夫!”青雉第一个迎上去,“你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半天没有见到你?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姐姐不告诉我,他们也不说!你告诉我!当时,你离父亲最近!” “兄弟,”周正轻轻拍拍青雉,对于姐夫这个称呼,他坦然接受。“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妖王他,或许,挺不过明天!” 关于这个问题,周正在进来前就和圣方商量过。周正觉得,如果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乱局,青济的真实情况必须如实告知他的三个孩子。 这样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姐弟三人空前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心往一处使,共同渡过难关! 而不是,各有各的小心思,相互拆台,把整个族群搞的分崩离析,反而白白便宜了敌人! 听到这个消息,三个人齐齐变色。青韵的脸色更加苍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青琴第一个没忍住,掩着脸伤心悲鸣、嘤嘤哭泣。而青雉,则是身体发软,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瘫。 周正伸手把他提起来,“青雉!你是男人!你要坚强!” 可是,这个时候的青雉什么也听不进去,张开大嘴,放声痛哭! 周正也是心急,上前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父亲还没有死呢!你哭什么?你现在需要马上清醒过来!大敌当前,很多人的命还等着你去救呢!” 这一记耳光很重,直接把青雉的半边脸都扇肿了,嘴角也沁出了血。 离得最近的青琴急忙上前抱住青雉。带着哭腔,小声却异常愤怒地质问周正,“姐夫,你就算生气,也不能打人啊?还打的这么重!” 青韵也扶着椅背虚弱地站起身,面色难看地望向圣方,“大法师,这是咱们青鸾族的事,请外人出去!” 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还没有嫁给周正,周正还是一个外人,现在就以姐夫的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这让她极为生气! 第 五 十章 周正悠闲自得正在街上溜达,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哥径直跑到他身边。 “小的参见真君。” 看着小家伙有模有样地行礼,周正笑呵呵问他,“小哥,你认识我?” “我家住的离府衙不远,我见过真君几面。”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对。程使君要我告诉你,他发现了一个蟑螂怪的同伙,他去抓人了。真君回去后,先休息,他一会就回府衙。” “蟑螂怪?你是说张怀吧?” “对,对对,好像就是长的坏。” 周正被这童言无忌逗乐了。“程使君有没有说,他去哪儿抓人了?” “他说了。他说真君要是想过去看看,就去鬼屋。” “鬼屋?”周正一时愣住了,这嘉祥城怎么还有鬼屋?这可是妖兽的世界,只要能化身人形就是天阶的修为,怎么可能允许鬼的存在? 但是,忽然间他想起程峨曾经当成趣事跟他说过,在嘉祥城的城西,有一处荒废百十年的大院子,里面住了一只鬼,没人敢去那个院子生活。 听说,麟实为了安抚民心,曾经派大法师蒋宁去鬼屋抓鬼。可是,蒋宁竟然灰头土脸回来了。和麟实嘀嘀咕咕半天,最后,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起过。 有谣言说,那里面住着一只鬼王,修为和妖王都不差上下。妖王惹不起,就主动选择了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律惩司虽然不怕什么鬼王,但是,这只鬼王从来没有伤害过院外的一人一物,被害命的都是自以为胆大而私自闯进荒院的。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程峨并没有去找过那位鬼王的麻烦。 怎么这一次,被抓之人会在鬼屋? 一想到程峨他们可能会有危险,周正急忙给了小哥几两碎银让他买糖吃。然后,快速跑往城西。 嘉祥城的地图周正早已记住,所以,时间不长就找到那所荒芜的院落。 那所院落很大,几乎占去了一整条街。也是因为鬼屋的原因,这条街上空无一人,反而是相隔不远的左右两条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周正一个人走到正门口,那里的大门虚掩,隐隐从里面传出来打斗的声音。 周正来不急多想,推门而入。恍惚间,就见内院里几个穿着律惩司衙役服的人正在拼音对着空气缠斗。 周正怕他们吃亏,急忙转过影壁、环廊奔进内院。 一进内院,哪还有人的影子?就觉阴风习习,四周光线慢慢暗淡,并缓缓起一层薄雾。 周正立即明白自己被骗了。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鬼屋不假,但是,却是在鬼屋里的一个阵法里。 到了这时,周正反而不慌了。他四处打量,发现这个阵法跟内院完全契合,有院门,有围墙,还有一间大屋子。大屋子的门也是虚掩的,里面影影绰绰透着烛光。 周正知道要想离开此阵,自己绝不能向院门走,那里一定是死门。而大屋里也绝不是善于之地,唯一的生门就在院子之间的某一处。 可惜,他对阵法了解不多。要是云凌在这里,或是妙色在这里,一定能轻易找出生门所在。 刚想到云凌和妙色,就见屋门大开,云凌正在屋里给他准备他最喜欢的羹汤,羞涩娇笑地望着他。而妙色轻解罗裳,半露酥胸地坐在床沿上向他招手,“周郎,快进来啊,你害什么羞?” 周正心中一惊。 原来阵法能看透他的所思所想,根据他的想法幻化出他最想要的东西,从而蛊惑他的心智。 有了这个发现,周正突然恶搞之心发作。 就见云凌的脸慢慢变成大肥猪头,哼哼迟迟在那儿挤眉弄眼。而妙色更是变成了癞蛤蟆,坐在床上搔首弄姿。那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先前,周正还觉得好玩,看一会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屋里的两个人发现有异,不由互望一眼。看到彼此如此奇葩的造型,也不由惊得大叫一声。 只见一阵浓雾扬起散去,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凶神恶煞地扑向周正。 “这才对嘛!你们这样的模样,我杀起来才没有心理负担!”说话间就拿起飞廉跟两只恶鬼战在一起。 那两只恶鬼也很聪明,只过了一招就知道拿下周正难度极大,又见周正毫不手下留情、步步杀招,立即又变成亭亭玉立的美艳模样。 果然,周正停止了进攻,而是细细打量起两人来。 两只鬼相视一笑,心想天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真是一点不假!等过会周正被表面的美色迷倒后,再好好收拾他! 可是,令两只鬼没有想到的是,周正指着左边的那只鬼,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赵翠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达到了鬼主级别?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翠儿彻底呆住了,“你认识我?你,你怎么会认识我?你是谁?” 周正差一点秃噜嘴就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个赵翠儿当年被那把古琴镇压住魂魄,还是周正和云凌把她救了出来。只是,后来周正和云凌原本打算送她去投胎转世,却突然遭到青石他们的追杀,一时慌乱之际,装赵翠儿魂魄的玉瓶被云凌拉在了客栈。从此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了消息。 “我?你不认识我。可是,我娘子救过你的命。在一个庙里,你被一件魔物所镇压,要找会吹笛子的有缘之人。那时候,我娘子救了你!” “云凌仙子?是你娘子?”这段回忆对于赵翠儿来说刻骨铭心,对于她的救命恩人,她更是终生难忘。 “可是,云凌仙子不是和周正大侠是道侣吗?”赵翠儿上下打量周正,眼前这个人跟当年救自己的周正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可是,周正是魔头,后来被人给杀了。我也是开解云凌很多年,她才慢慢重拾了生活的信心。云凌跟我讲过你,她很关心你,还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我对你有印象。不过,看起来,你比画像上年轻很多,我都差一点认不出来!” 周正编瞎话一点也不脸红。反正真真假假、相参合着说,说的赵翠儿完全信以为真。 “原来是恩公的夫君。我刚才还纳闷怎么会变成恩公云凌的模样,原来你跟云凌真的是夫妻。你不该来这里,快走吧。这个大阵还有半刻钟就完全启动了,到时候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这时候周正反倒不着急了,他关切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拘禁你?云凌一直担心你,时常说那时候不应该丢下你。她很愧疚。今天,我再见到你,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我帮你!也算让我为云凌做点事情。” 周正把云凌抬出来,感动的赵翠儿差一点眼泪汪汪。 “恩公还惦念着我!我谢谢恩公,谢谢周正大侠,也谢谢你!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呵呵,不才,我也叫周正。现在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周正?你就是那个律惩司真君?”赵翠儿脸色大变。她犹豫再三,突然,她冲着右边那只女鬼跪下。 “姐姐,妹妹对不住你!我恩公对我恩重如山,这份情我必须还!今天,我用我一命,换她夫君一条性命!请姐姐开恩!” 那个女子哀叹一声,“你可知道下场是什么吗?你会魂飞魄散,永世禁锢在那片无边的黑暗里。” “姐姐,就算那样,妹妹也心甘情愿!况且,若是没有遇见姐姐,妹妹被囚禁在画里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不一样是生不如死吗?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赵翠儿,这位,姐姐,”周正大体能猜出个大概,他笑嘻嘻凑上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咱们都不用死啊活啊这么纠结。” 那名女子盯着周正,“你有什么办法?” 离鬼屋大门口不远的一处阴暗角落,两个黑衣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眼睛不眨地盯着门口。 虽然说这个鬼屋他们打交道不止一次,可是,每次看见这扇大门他们还是不由会心跳加速。院内,他们更是不敢跨进去半步!真要是哪次被迫必须进去,也是以最快的时间说完事情,然后,撒丫子就跑出来。 “那个周正进去多长时间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问另一个年龄长的。 “快一炷香了。” “是不是差不多了?” “再等等吧!他现在可是有妖王的实力!” “也对!你那张图,真管用吗?” “那不是我的图,是蒋宁四五年前借给那位的。听说里面封印了几十万个仙魔大战时的残魂,极为凶煞。这次,为了对付周正,那位主动提出要我们把这张图送给她,可见此图威力巨大!” “你那一百零八只天火之箭,还有我的七十二颗雷珠,她不是都收了吗?那都是可以对付妖王的仙器!怎么见的就不如那副画?”年轻的声音很诧异。 “咱的两样东西她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你说,在她心目中哪个更重要?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计较这个?只要能对付周正,只要你我有的,她要什么咱们给她什么就是了!” “周正?要是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我觉得周正不会这么轻易死!当然,死了对咱们有好处,不死,对咱们更有好处!” “替死鬼找好了?” “早就找好了!顺带,也算帮妖王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慢慢你就会都知道了,现在不急。” “听,什么声音?那是,雷珠?还有,天火之箭!里面打起来了!咱们真不用去帮帮忙?” 年长者叹口气,“能逼迫那位开始动用这些法器,可见周正的修为是实打实的妖王级别。那种级别的战斗,咱们插不上手!” “就这样干等着?” “不,我觉得咱们还是躲起来好。省得被周正认出来咱们!” “你觉得那位制服不了周正?” “我觉得咱们做事,万事都要小心!快走!”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有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老者不急不慢来到院子的大门口,并站在那里沉思不语。 两个裹得严实的黑衣人,绝对不是瞎子,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老者的到来。或者说,老者就站在他们面前,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看见。 两个人就见那扇大门无风自开,尔后又重重地关上了。两人面面相觑,吓得急匆匆离开了这条街道,再不敢在这儿有片刻的停留。 那位老者,如果周正见到一定认得出来,正是醉日峰藏书阁最顶层的那位自称姓梅的前辈高人。 老者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竟然挂起了笑纹。 “那个小子我真没看错!短短半年时间实力已经达到了仙阶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不错,真不错!他要干嘛?跟仙魔交手?虽说只是残魂,可是,实力也不是他能挑衅的!这小子,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咦?他竟然真能跟这些残魂对敌?太出乎意料了!他的身体?噢,原来如此,怪不得!可惜,残魂太多了!他没有胜算!哎,我还是帮帮他吧!” 老者推门而入,并回手把院门关上锁住。 老者走的不慌不忙,刚进入前厅,一阵大雾猛然袭来。老者不慌不忙挥挥手,浓雾即刻散去,又露出了庭院原本的模样。可是,仔细看来,又好像觉得不一样。 老者此刻笑容满面,“丫头不错,总算把瞒天过海阵法的精髓学会了。” 只见老者并没有向前走,而是侧过身向一堵墙走去,并轻松地穿墙而过。然后,再向前走,之后再折返。等再次回到前院时,他已经站在了院子的中心。 老者并不是在破阵,而是顺着阵法的间隙穿越,见到阵法里存有小漏洞,他还会想办法补上。 就这样,曲曲折折转来绕去,他终于踏进了后院。 “这里面竟然还暗藏着七步杀阵和灭仙阵。难道这丫头是在防范哪位仙人?可是,仙人不能干预人间事务!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以仙人的身份来针对一位仙阶之人?” 原本喜悦的心情被浓浓的怒色所代替。老者已经几百年没有动过肝火了,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怒了! 第九十二章(2) 黑水城,玉竹的府邸。 玉竹呆呆地坐在院子的凉亭下,无悲无喜、不言不语,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原火走近她身后,她也一点也没有察觉。 “小妹,”原火轻声叫一声,可是,玉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妹,”原火加大音量,总算引起了玉竹的注意。她回过头看了原火一眼,“哥!”然后,玉竹又转过头一动不动、眼中无神地盯着前面。 作为黑水城的城主,原火很快就打探到了玉竹在横断山的经历。他知道玉竹误会了周正。他本想将错就错,以此让玉竹彻底对周正死了心,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可是,看着日渐消瘦、魂不守魄的妹妹,他又极度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玉竹真实的情况! “小妹,吃口粥吧!”原火把手中的盘子放在凉亭下的石桌上,粥的旁边还搭配几样小点心,都是玉竹最爱吃的东西。 可是,玉竹看都不看一眼,依旧痴痴傻傻地盯着远方。 “小妹,你,错怪周正了!”见玉竹如此模样,原火心如刀割。 周正这个名字对于玉竹来说具有极大的魔力,她的身子猛地一颤,眼泪终于止不住滚滚而落。 能哭就好!原火喜极而泣!他希望玉竹放声悲痛,把心中的郁结通过哭声排解出来。 可是,玉竹却是无声的哽咽,这种悲痛更加伤心! “玉竹,你听哥哥说,你,你真的错怪周正了!他那样做,只是为了救你!真的,他是为了救你才那样做的!” “他,为了救我?”这是自从玉竹回来后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冰冷,好似没有一丝温度。 “不!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玉竹的眼神又变得迷离无神。 原火心中大急,“玉竹,如是周正心里没你,你可能早就死了!在那种情况下,他越是表现出不在乎你,麟术越是不敢伤你!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吗?” 玉竹再一次回过神,“他,真的,是为了救我?他,心里,真的,有我?” “我的傻妹妹,抓你威胁周正的那人,修为比我都高。面对那样一个高手,周正敢有一丝对你的真情流露,都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一旦那样,利用周正的弱点,麟术很有可能用下作的手段把周正杀死!周正若死,还谈何救你?” 玉竹终于全听进去了。她还有些迷糊地看着哥哥,“可是,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麟术,只是求周正放他走,然后就放了我!可是,周正却…” “我的傻妹子!你以为周正答应放他走,麟术就会放了你?恰恰相反!如果周正答应,反而,麟术更不会放你了!” “为什么?” 原火无奈地叹口气,“玉竹,亏你还是仙阶的修为!你想想,若是周正假意答应,若是麟术放了你离开,而周正又反悔,麟术能逃多远?周正的修为不比他差,甚至可能还要高!周正真想追他,他根本逃脱不掉! 麟术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周正答应放他,他也会胁迫带着你离开!而,你一旦脱离了周正的视线,就完全成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你想过没有,那时候才是你最危险的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任凭麟术处置!” 玉竹第一次从沉溺的痛苦中走出来,开始随着原火的讲述仔细分析当时的情景。 是的,她自己能感受到,最初周正装作不认识她的时候,那个胁迫他的人并没有死抓着她不放的打算。可是,等那人意识到她和周正的关系后,却紧紧抓住她,完全把她当作挡箭牌,感觉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抓着不放手! 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周正心里不是没有她,而是,那个环境下,只能作出跟她恩断义绝的样子! 周正真的是为了救她的命,才说出那么伤她心的话吗?难道,周正还是在乎她、关心她的? “哥,”玉竹还有疑惑,“为什么…” 原火摆摆手,“三个月了,周正刚刚从床上下来!可想而知,他当时伤的有多重!你知道他的修为,若是他当时不顾你的死活自己逃生,他完全有能力做到!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自己逃走?还不是为了你!” 玉竹突然想到周正把她推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她忽然想明白,那时候的周正已经做好了跟麟术同归于尽的准备!那是说给她的临终遗言! 他拼了性命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他为了救她,不惜玉石俱焚!他在乎她!他的心里有她! 玉竹再一次泪如雨下!不过,这一次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神彩! 看着妹妹虽然悲恸,可是,精神却不再萎靡,原火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今天自己这样做,只会让玉竹对周正的情感越陷越深!之后,到底是好是坏,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可是,目前只能这样!整整三个月了,玉竹像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妹妹就没有以后了! “哭吧!”原火轻轻拦住玉竹的肩膀,“哭出来就好了!” 玉竹慢慢收住眼泪,“哥,我想去看看,他。” “可以,我安排!不过,不是现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形如枯槁、蓬头垢面!你必须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变得花容月貌、漂漂亮亮的时候再去!” “嗯,”玉竹乖巧地点头答应,“都听哥哥的!” “这就对了!来,快把粥喝了!这些小点心都是你最爱吃的!来,多吃一点!” 律惩司府衙,巡狩司,周正的办公屋内。 如今,周正还在原来的地方办公,只是,门旁边,多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副司主。 原本,温如垕想给周正新找个屋子办公,就在他司主室的旁边。可是,周正婉言谢绝了,理由是,巡狩司的事务太多,他两头跑不方便! 其实,周正是不想太招摇! 副司主!周正虽然来律惩司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也知道,律惩司从建立到现今,从没有副司主这一职位!这相当于温如垕专门给他又设了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这份恩情,让周正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 这可不是一个只有名分的虚职,而是经过天庭审批,备注于仙籍仙册的职位!也就是说,周正现在已经是后备干部,有朝一日周正踏入仙界,立即就会成为天庭的正式官员!这是很多金仙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大荣耀! 温如垕送他如此大礼,让周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他暂时把这些杂念统统抛到一边,让身边的贴身司吏去请巡狩使君扈炜。 他一早就想找扈炜搞清楚麟术被发现的事。可是,一连十几天,大家挨个,或是三四个凑群请他赴宴。盛情难却,也怕伤了大家热情,周正只能来者不拒。 终于闲暇下来,周正第一件事就是招扈炜来问话。他必须把心中的疑惑解开! “拜见副司主!” 见扈炜走进屋,周正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等我把这个批完!” 周正再抬头时,见扈炜还恭恭敬敬站在书案前。 “我说过多少回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别这么拘束行吗?快坐那儿!” 扈炜讪讪笑笑,走到旁边的椅子旁坐下。可是,他还是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而是正襟危坐。 周正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扈炜,我今天想问你关于麟术的事。你们那天是怎么发现他的?” “真君,不,副司主!你也觉得蹊跷?”一说起正事,扈炜放松很多。 周正一听救知道问对人了,“你接着说。” “其实,这个事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您想,麟术,九层的修为,而我连四层都达不到。他要不想让我发现,就算站在我面前,隐身,我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你说的对!可是,为什么你们巡逻小队偏偏发现了他?”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天,我们几个在鹿棋镇内城的大山里巡视,忽然看见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在疾行。感觉,像是有什么人追他。我们肯定就上前拦住盘问。谁也没想到,那人会是麟术!” “你确定是有人追他?” “不确定!除了他没看见有其他人。不过,他的神色,确实很慌张!” 周正陷入沉思。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很可能是真的! “之后呢?” “开始麟术很配合接受我们的盘问。” “配合?” “对!感觉,他好像,很不愿意弄出什么动静。” “然后呢?” “他有问必答,而且,路引齐全。要不是我认出了他,估计,他就会老老实实地离开。” “他为什么…” “您是想问,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们灭口吧?这一点,我也是太想不通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几招就被他全打翻了。可是,很诡异的是,他并没有补一刀把我们杀了,而是,选择了,逃跑!” “逃跑?” “对!就是逃跑!咱死的那几个兄弟,都是因为拦住了他的去路,才遭遇不测!但是,我们这些剩余的,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人,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落荒而逃!” “你是说,有人在追他?” “看麟术当时的架势像是!可是,我们真没有看到人!” “这就奇怪了!会是谁在追杀麟术呢?”周正自言自语。 这个问题扈炜更回答不了。 “这个事,你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我伤好来上值的时候,麟术已经死了。就再没人问起过这件事。” “好!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说!” “我知道,真,那个副司主!” 周正被他逗乐了,“以后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没那么小气!再有,我再说一遍,以前咱们怎么相处,以后还是原样!听明白了?” 扈炜呵呵一乐,“明白,明白!” “行了,你回吧!记住,” “这事绝不往外说!” 周正笑着挥挥手,打发扈炜离开。 周正站起来在屋内踱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是谁在追麟术?这个人为什么要追麟术?他跟麟术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律惩司发现麟术的踪迹,是那个人故意为之,还是纯粹是碰巧遇上? 周正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的判断正确,那么,那个人为什么要律惩司发现麟术的踪迹?是为了借刀杀人?还是有别的其他的目的? 麟术躲在横断山上,是自己的推测,最终得到验证是对的。如果,自己要是没有算出麟术在横断山,那个人会不会通过其他办法透漏给律惩司呢? 如今,疑惑的地方太多,线索却太少。周正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推进? 但是,有一点他得到了证实,那就是在麟术的身后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存在! 那么,这个人,会是云凌的那个师父吗? 按说,云凌,作为周正的妻子,两个人应该是无话不谈。既然周正对云凌的师父有怀疑,他应该第一时间去问云凌。只要知道云凌的师父在那关键的几天在不在他居住的地方,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周正不知为什么却不愿去找云凌,更不想把对她师父的怀疑告诉她!周正有种直觉,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云凌! 带着满腹的疑惑,周正下值回到了家。看见云凌正在厨房忙前忙后给他准备好吃的,周正突然心生一丝愧疚,觉得这样瞒着云凌,似乎有些对不住她。 等两个人坐下吃饭时,周正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引到云凌师父身上。 “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 云凌变得很紧张,“你问我师父干什么?” “我不是想缓和跟你师父的关系吗?看把你紧张的!就算我生气,我又打不过他,你怕什么?”周正开句玩笑,想舒缓云凌的情绪。 可是,云凌的情绪并没有舒缓,而是,很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想缓和跟师父的关系?” “是啊!我这个丑女婿总要得到老丈人认可才行!” 面对周正的自嘲,云凌并没有觉得好笑,她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这一段,还是先不见的好!等过些时日,我们一起再去拜见他老人家。我想,他会接纳你的!” “过一段时间?这一段,你师父心情不好?” “不是!哎呦,不说了!你听我的,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让师父认可你!” 周正没再追问,只是疑惑的看着面色不自然的云凌!以前,云凌从没有这样过! 云凌,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第九十三章 虽已是盛夏,可是在山顶上,夜晚的山风还是凛冽刺骨。 “丫头,周正有所怀疑吗?” “没有,师父!他,他想跟您缓和关系!” “好啊!这是好事,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师父,我们,我们那样做…” “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还是为了周正好吗?” “我知道,可是…” “那天在横断山,你都看到了吗?他为了那个魔女,竟然选择跟麟术同归于尽!” “师父,我觉得,他并不是完全为了那个魔女,他是为了那一片的苍生大众!” “你说的对!就冲他这一点,为师就很欣慰!丫头,你没有选错人!” 云凌终于露出了笑脸,“师父,他通过您的考验了?那咱们…” “傻丫头!你难道还看不出吗?他之所以那样做,有一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那个魔女!你看他那个时候的所作所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尽办法救下那个魔女!这些可都是你亲眼所见!” 这一点云凌没法否认。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作为旁观者,云凌看的很清楚,虽然,周正对那个魔女说的每句话都句句诛心,可是,包含的目的却处处溢满了浓浓的深情。 “我那一日发现麟术的踪迹,知道他是律惩司通缉的要犯,所以,就把他的行踪故意暴露在律惩司面前。周正能通过司吏的简单讲述就能锁定麟术的躲藏位置,确实有过人之才!这一点,老夫也很佩服! 在横断山上的表现,周正表现的也是可圈可点!单单以这些论之,周正是大才!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师父如此高度评价周正,云凌喜在心田。不过,师父话锋一转。 “丫头,在魔心的包裹下,周正还能作出如此舍生取义的大爱之举,说明他骨子里的道心坚固、心地纯良。这样的人才不飞升仙界、进入天庭,岂不太可惜了?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坠入魔道,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吗?” 师父的话如醍醐灌顶惊醒了云凌。她坚定地点点头。“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准备!” “好!”师父露出欣慰的笑容,“丫头,你放心吧!周正不会有一点危险,反而会受益匪浅!你好好去准备吧!” 昨天晚间,云凌的紧张表现让周正起疑,他极度怀疑云凌的师父跟麟术的事脱不了关系。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敢贸然去监视云凌的师父,害怕一着不慎,反而会打草惊蛇。 既然云凌师父那儿没法下手,周正就先从麟术的藏身处寻找蛛丝马迹。横断山那儿已经被律惩司搜查了好几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鹿棋镇内城的十万大山那儿,却始终没能找到麟术的藏身点。 周正觉得这或许会是个突破点。于是,他孤身一人来到鹿棋镇内城。 十万大山的面积何其之大,就算地毯式搜索,至少也得花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是律惩司全军出动的情况下。要是,靠他一人,估计至少也得三个多月! 周正并没有刻意去搜索,而是,漫无目的地瞎晃悠。他相信感觉,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找到! 大山里鱼龙混杂,没有化身人形的野兽,已经化身人形、但由于各种原因不能够去外城的大妖,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人,比比皆是。 周正的到来,明显跟这些人格格不入。可是,稍稍透出的仙阶八层修为,让那些别有用心蠢蠢欲动的人,立即惊惧,而后偃旗息鼓。 周正悠闲自得逛着,觉得对眼的地方就进去看看,也不管是谁的洞府!反正,这些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这么逛着逛着,周正突然发现一处外表朴素内侍却极具奢华的洞府。 他客气地问一声“有人吗?” 见无人回应,就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 可是,洞里有人,还是个女人,而且是只穿着睡衣的女人! 见一个男人闯入,女子惊声尖叫,怒斥道,“你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 周正像个无赖一样,笑呵呵地望着女子,根本不顾女子的呵斥,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到屋内的摇椅里。 “麟术呢?” 女子大疑,急忙起身关住洞口的房门。 “你是何人?”女子警惕地问道。 周正没搭理她,继续嚣张地问道,“麟术呢?” 女子犹豫半天,小声说道,“他出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 “你?你是何人?” “我是他娘子!” 周正忽然放声大笑,“他娘子?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女子面呈怒色,但是,并没有发作。 “我,我是他才找的。” “哦,原来是姘头!” 女子大怒。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是麟术的姘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看来,他没把你自己人!” 女子脸上几变颜色。最终,她选择了赔笑屈就。 “这位爷,实在对不住。我家郎君跟我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他的好多事情跟我说过,但是,我都记不太清楚。还请您自报家门,莫要见怪!” 周正笑的更放肆了。“麟术,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可说不准。他已经离开有几天了。什么时候回来,他并没有告诉奴家。” “离开?他怎么敢离开这里?说,你到底是谁?”说着,周正伸手就把女子隔空吸在手掌里,紧紧抓住她的脖子。 “大爷饶命!”周正显露的这一手让女子大惊失色,“麟术他真的离开几天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他的姘头!” 见女子不像是说谎,周正放开手掌。 “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 “这个,奴家真不知道!那一天他急匆匆回来,然后就说出去几天,然后就直接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回来拿了什么?” “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敢说?黑曜石他全带走了,还是家里留有?” 一听见黑曜石的名字,女子彻底相信了这个男人跟麟术的关系。她再不敢隐瞒,“黑曜石,还有三颗。” “拿过来!” 女子略显犹豫,抬头看见周正杀人的眼神,立马吓得跑进洞府深处拿出三颗黑曜石。 周正把黑曜石装进口袋,接着喝问,“家里面还有他的啥东西?” “就是几件衣物,还有,还有几件法宝。” “都拿出来!” 女子战战兢兢把东西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周正略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示意女子重又收起来。 女子暗松一口气,急忙把物品又放回原处。她真怕眼前这个男子趁火打劫,把他们家的家当全搜刮走! “麟术走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中年男子?”周正边说着边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的人物正是云凌的师父。 女子仔细看了半天,摇摇头。“没见过,不,”女子突然想起什么,“我好像见过!对,我想起来了。在我郎君走之前的两三天,我曾经看见过这个人。但是,只是一晃,他就又消失了!那个时候,我跟几个姐妹在一起,她们都说我是白日见着鬼了!” “你确定是他?” 那女子又看看画像,“不确定!但是,有几分相像!” 周正点点头,他已经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爷,”女子急忙拦住他,“你留个名号吧!等郎君回来,我也好知道是谁来找他了!” “麟术回来,你让他去老地方找我!你这样说,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周正抬脚就走。 等周正离开十万大山,离开鹿棋镇,又走了百十里路。他会然停住。然后转过身,对着后面喊道,“都出来吧!跟了这么远不嫌累吗?” 听到他的喊声,路旁的树林里、阴暗处陆陆续续走出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为首的三个人修为都在仙阶六层左右,剩余的人也都是仙阶四五层的境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大汉中的一人反问道,“阁下是何人?跟麟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去找他?” 周正歪着头看看他们,“我是何人,你们不配知道!倒是你们,又跟麟术什么关系?一直在他洞府外埋伏监听的就是你们吧?那个女人,也是你们的人?” “那女子是麟术的娘子!我们,是麟术的朋友!” “朋友?我听他说他的朋友只有两个。你们是蒙剑?还是骅仁?” “在下正是蒙剑,他就是骅仁。阁下是谁?也是麟术的朋友?” “哈哈,”周正放声大笑,“蒙剑、骅仁是我瞎编的!这你们都敢瞎认?说吧,你们到底是谁?” 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片刻的功夫就听见周正的身后也有口哨声回应。十几个人面色大喜。 “阁下,我们是神魔镜荡魔司的人,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人说话的同时,周正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十人的脚步声。看来,这些人已经把他包围了! 周正心里直后悔。今天,他用的是真面容,并没有易容。所以,当听说这些人是神魔镜的人后,今天本打算私吞的黑曜石看来必须上交给温如垕了! “原来是自己人!我是律惩司的副司主,周正!”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周正只好选择自报家门。 那些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个突然哈哈大笑。 “副司主?你想官想疯了吧?你就算想冒名顶替,好歹也打听清楚后再张嘴!还副司主?律惩司从来就没有副司主一说!” 这件事,周正也很无奈!这个职位是温如垕专门为他设立的,如今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好吧!我说点你们信的。吴文,还是你们的荡魔真君吗?鲍梧呢?还是神侯?” “我们荡魔真君的名号也是你叫的?别以为道听途说我们真君、神侯的名字,就想在这里招摇撞骗!小子,要么你束手就擒,我们少给你些苦头吃!否则,我们会先打烂你这张嘴,然后再酷刑伺候!” 周正一听乐了,平时都是他用这套言辞吓唬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别人用这套言辞吓唬他! “我再说一遍,我是律惩司的副司主周正!你们要是想动手我奉陪!但是,若是把你们打伤了、打废了,别怪我没有提早提醒你们!” 那些人中有暴脾气的。看周正在重重包围之下还大言不惭,不由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抡起武器就扑向周正。 周正不想打,毕竟神魔镜的神主元贞刚帮过律惩司,这份人情还没还呢! 可是,周正也不是那种打不还手的傻子! 见来人扑上来,他轻轻一躲闪开,顺势轻轻一推,让来人来了个狗啃屎! 那人大恼,发了疯地再次冲上前。其他众人一看自己一方吃了亏,也不再袖手旁观,纷纷祭出法宝攻向周正。 最初,周正一直手下留情,只是把众人掀翻推倒,并不想伤害他们。 可是这些人压根不领情,个个像受了侮辱般,红着眼跟周正不死不休!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脾气并不是太好的周正? 见这些人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周正也恼了!手上立即加大了力度。 这些人岂能是周正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趴下一大片,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剩余的几个人还想做垂死挣扎,被周正手脚并用,也被重重地打趴在地上! 周正刚想上前一个个再羞辱他们一番,突然一道红影突兀地出现在周正眼前。 周正一惊,急忙速退。可那道红影比他还快,他再快的速度却怎么也拉不开跟那道红影咫尺的距离。 周正大惊,抬手就是一拳。 可是,那道红影只是挥动衣袖,他惊涛骇浪的一拳竟被化解的无影无踪! 金仙! 周正确定无疑! 他不敢迟疑,连着就是一拳一重天的连贯九式。 红影终于被逼退开一小段的距离。 “你是谁?为什么有我熟悉的味道?” 红影空洞地毫无感情地问道。 “我是律惩司副司主周正。尊驾是谁?” 周正已经看清楚,红影是一位穿着红色衣裙的绝色女子。只是,这位女子眼睛无神,像失了魂魄的尸体一般。 “周正?我不认识!但是,你怎么会如此熟悉?” 女子直愣愣地盯着周正,看的他汗毛炸立。 “大姐,我也不认识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名字?我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第九十四章 “大姐,既然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干脆咱们各走各的可好?”见女子没有反应,周正尝试着转身就走,“大姐,告辞了!我先走一步!” 可是,他走一步女子就跟他走一步,他停下,女子也停下,他狂奔女子在他身后不离不弃、如影随形。就这样又走了百十里路,周正实在受不了了。 “大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红衣女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味道?”周正低头闻闻自己,自己身上除了汗味就是男人味。哪有什么这个陌生女子熟悉的味道?不过,他随即一想,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那三颗黑曜石。难道这位大姐也是为了黑曜石? 黑曜石,周正真不想给。可是,这红衣女子的修为明显比他高,真要是动起手来,周正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想想现在没必要给自己多树敌,周正还是心疼地把黑曜石拿出来递到红衣女子面前。 可是,令周正意想不到的是,红衣女子连瞧都没瞧一眼黑曜石,只是直勾勾盯着他。 什么意思?这位大姐不是冲着黑曜石?那她冲什么?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吧?周正后背发冷。 “大,大,大,大姐,你看这大晚上的,还挺冷。你穿这么单薄,别冻出病来!这样,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这可是仲夏之夜,就晚上这个气温最舒服,哪有一丝冷意?可是,周正的确感到身上阵阵发凉。 “家?”红衣女子好像在回想什么,最终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没有家!” “那,你的亲人呢?” 红衣女子又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周正顿时觉得这个红衣女子挺可怜的。“要不,你先去我家坐坐?” “好!” 周正说出来就觉得后悔。心想自己一个已经娶亲的男子,怎么能带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女人回家呢?这该跟云凌怎么解释啊? 可是,周正也真甩不掉红衣女子的跟随。他走哪儿,女子就跟他到哪儿,始终保持着一二尺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今天,周正去鹿棋镇内城,并没有跟温如垕汇报,纯属个人行为。若是没有神魔镜的人横插一杠子,周正也没打算再跟温如垕说。 今天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准那个洞府,周正还要感谢神魔镜的这帮人。他们在那座洞府附近的秘密布控被周正一眼识破,才让周正有机可乘,获取了他想要的信息。 不过,这件事情也让周正狐疑,不明白神魔镜为什么发现了麟术的藏身处以及他的姘头,却不通报给律惩司?要知道,麟术可是律惩司的要犯,而且,妖族的事可是归律惩司管辖,跟神魔镜没什么关系?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黑曜石已经保不住了,说不准还能从温如垕哪儿探听一些机密,周正干脆打算直接找温如垕汇报今天的事。就说自己担心还有黑曜石存世才去鹿棋镇寻的麟术藏身地。 可是,还没等到律惩司,周正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那名红衣女子! 他费尽力气试图说服女子在路旁的树林等他,等他办完事后再回来带她回家。可是,女子像听不明白他的话,周正走就跟着走,周正停就跟着停。 这把周正弄得没有一点脾气! 周正想想,红衣女子的事实在不好跟温如垕解释,又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决定先回家,明天再找温如垕。 回到家里,那名女子还是跟着周正寸步不离。 周正急忙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云凌。 云凌最初也是醋意大发,哪个女人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大半夜地带一个陌生的女人回家! 可是,再仔细看看女子空洞的眼神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表情,云凌完全相信了周正的所言。 “她,脑子有问题?”云凌小声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 “她,不会是鬼吧?”说着云凌小心翼翼触摸红衣女子的肌肤,发现女子的肌肤光滑细腻富有弹性,而且,虽然冰凉,但有体温。 云凌长出一口气。看着站着一动不动又不言不语的女子,云凌反而心生怜惜,急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红衣女子很乖巧,让坐就坐,也不反抗,就是不言不语,眼睛空洞无神。 “哎,这是受了多大难啊?好好的人咋会变成这个样?真是个可怜的人!” 云凌心好,急忙在厢房铺床叠被,安顿红衣女子住下。可是,红衣女子却不承情,压根不去。她只待在离周正三尺的距离里。 这弄得周正极为尴尬。还好,云凌大度,并没有往歪处想,反而发愁晚上该怎么休息? 周正摆摆手,“云儿,别费心了,我就在客厅将就一夜就行!” 云凌也很无奈,总不能三个人睡一张床吧?她也只能找来两床被子,委屈周正在客厅将就一夜。 到了夜半三更,周正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哨声。然后,就见红衣女子突然起身,推门随着哨声疾驰而去。 周正好奇心大起,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可是,女子的身形太快了。他追出二百多里地,就再也寻不到女子的踪迹了。 周正不死心,一直寻到天光发亮。可是,那红衣女子就像不是这世间的鬼魅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回到家里,看见焦急等待的云凌,周正把昨天半夜女子突然离去的事情告诉云凌。 他疑惑问道,“你没有听到哨声吗?” 云凌茫然地摇摇头。 “怪了!昨天晚上那哨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按说你已经这么高的修为了,应该能听到才对?”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就连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没有察觉。”云凌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没事!没听见就没听见吧!我就是觉得,那个女子处处都透着古怪!算了,不说她了,我还得赶紧回司里跟司主汇报麟术的事。” “行,快去吧!” 见到温如垕,周正按照昨天晚上设计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当然,那红衣女子的事他并没有提。只是说,他跟神魔镜的兄弟们起了冲突,然后,他们被一道红影救了。 周正有绝对把握,那群神魔镜的人不可能看清红衣女子的面容,估计是男是女他们都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说辞绝不会穿帮! 一看温如垕对于周正遭遇神魔镜的事似乎一点也没有意外,周正就知道温如垕一定知道什么! “司主,神魔镜怎么会在麟术的藏身处埋伏?他们是早就找到了麟术的藏身处,故意不告诉咱们?” “这个事是机密!我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听元贞说,这个麟术偷了天庭的一件宝贝,很重要的宝贝。可是,麟术已经死了,在横断山他的藏身处没有找到这件宝贝,在鹿棋镇他的藏身处也没有找到这件宝贝。元贞怀疑,麟术把这件宝贝转托给别人保管了。所以,他才派人在鹿棋镇麟术的藏身处埋伏,就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那个自称麟术娘子的人也不知道?” “听说他们已经对那个女子用了同心咒,可是那个女子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们只好控制住那名女子,让她在洞府里等那个人的出现。” “原来如此!可是,麟术是自爆,而且还有黑曜石,那件法宝不会跟着一起炸成灰了吧?” “我起初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元贞说,那件法宝,就是遇到再多的黑曜石,也不可能被毁坏!” “那,这件事,咱们…” “咱们不管!等神魔镜求到咱们时,咱们再介入!律惩司欠神魔镜的人情,总需要有个借口还!” “是属下唐突了!不知道有没有破坏神魔镜的计划?” “这事不怪你!谁让他元贞不早一点告诉咱们?再说,你也是好心,况且,追查黑曜石的下落也是你分内之事,你何错之有?行了,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属下告退!” 周正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场地。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麟术偷了天庭的东西,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神魔镜知道而律惩司却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秘密!要么就是温如垕也不知道,要么就是温如垕故意在瞒着他! 是什么东西呢?还需要隔过律惩司让神魔镜直接去搜寻?难道,这件东西跟律惩司,或律惩司内部的哪个人有关? 不会是跟自己有关吧? 想到这里,周正吓了一跳。他急忙反思自己在律惩司的一切行为,想来想去也没有觉得那里有不妥之处,更没有什么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物品遗留。 他努力让自己安下心来! 既然这件事,温如垕已经明确表示不让律惩司插手,周正也只能不再过问,把这一篇先翻过去。 又过了几日,神魔镜的神侯鲍梧来拜访周正。 自从那次跟周正合作,在战斗中灭体成功后,经过一年多的苦修,如今的鲍梧已经成功塑神成功,步入了仙阶八层大圆满的境界。在神魔镜仅次于神主元贞,比他们的荡魔真君吴文的修为都高。 对于鲍梧的来访,周正很纳闷。若是公事,鲍梧应该去拜见温如垕。若是私事,周正不觉得自己跟鲍梧有什么交情,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私事! 周正客气地请鲍梧就座上茶,还没等他开口问鲍梧此行的目的,鲍梧率先开口。 “我这次来,是请你帮忙!”鲍梧还像最初见面时那样,语言冷冰冰的没有感情色彩。 “帮忙?什么忙?” “找麟术偷的东西。” 周正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麟术到底偷了什么?” “不能说。” 鲍梧一句话把周正刚提起来的兴趣彻底打散。 “那我怎么找?再说,你怎么认为我就能找到?” “你能!” 鲍梧的话把周正逗乐了,“为什么我就能?” “麟术的藏身处。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我们还费了上千人,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具体的位置。可是,你去那儿,没有一个时辰就准确找到他的洞府。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有超长的追踪能力?” “不!是感觉!超乎常人的感觉!他们跟我说了,你最初完全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是,看到麟术洞府时,你立即就知道找对了!” 周正心里好笑,心想要不是你们神魔镜伪装能力太差,自己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找到麟术之前的藏身处!不过,这话,周正肯定不会讲给鲍梧听。 “你过奖!我那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纯属碰巧了!” “不!不是!” 鲍梧冷静地否定,让周正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夸赞自己? “所以,请你帮我!” 鲍梧言语肯定,感觉周正必定会答应帮他一样。 “我帮不了!” 其实,周正很想参与进来。但是,他不能表露的太热心此事。他需要鲍梧给律惩司一个合理的理由派他出手相帮。 “为什么?” “这是你们神魔镜的事,我出手不合规矩。再说,我是律惩司的人,不管什么事都需要我们司主同意才行!” 周正觉得自己已经表述的很明白了,可是,鲍梧却没懂。 “这个事,你必须帮!” “为什么?我欠你们神魔镜的?” “对!”鲍梧说的理直气壮。 周正被气乐了。 “我欠你们神魔镜什么了?” “你属下岳晓月!” “她?怎么了?” “那次在横断山,她的本命法宝三棱枪为了护主彻底碎了。我们神主不但救了她,还送了她一件仙界的月影剑作为她新的本命法宝!在我们神主的帮助下,月影剑已经认主!” 这件事,周正倒是知道。他在病床上躺着修养时,伤势恢复的岳晓月去看他,曾跟他提过这件事。他觉得那是元贞的爱才之心,有意拉拢岳晓月的举动,并没有往心里去。 岳晓月的进步的确神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周正有预感,这个丫头将来的成就不会差于自己! 但是,他也有信心把岳晓月留在身边、留在律惩司,所以,对于元贞的小心思,他根本不担心,反而,鼓励岳晓月不要白不要! 没想到,今天这个鲍梧竟然拿这件事逼迫他出手相助! 周正也知道这个鲍梧少根筋,干脆就把话挑明。 “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必须我们司主同意才行!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这次,鲍梧算是听明白了。他也没跟周正打招呼,转身去找温如垕了。 第九十五章 周正想象不出来鲍梧这个说话刺棱人的家伙是如何说服温如垕的。只一会的功夫,就有司吏来报,司主温如垕请周正过去议事,具体商谈如何全力配合神魔镜的事宜。 “参见司主,”见鲍梧也在座,周正礼节性地打声招呼,“见过神侯。” “周正,这次鲍梧过来,是想请咱们律惩司帮忙,协助神魔镜寻找一件东西。神魔镜和咱们律惩司从来都是手足兄弟,神魔镜曾几次对咱们律惩司伸出援助之手。所以,这次神魔镜有求于咱们,咱们律惩司决不可坐视不理!我想让你带队,挑几个得力干将,随鲍梧去趟神魔镜。” “属下遵命!之前,鲍梧神侯也曾私下找过我。只是鲍梧神侯不告诉我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就怕能力有限,帮不上神魔镜的忙,有负司主所托!” 温如垕一听就明白周正的意思。其实,他也对那件东西很好奇。于是就跟周正唱起了双簧。 “噢?还有这事?鲍梧,这就不好办了,你连什么东西也不说,是方的是圆的都不知道,你让周正他们怎么帮你们找?还是说,你们根本不需要我们配合你们找东西,把周正他们请过去是另有目的?要是那样,我可是万万不能同意!”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一定很左右为难。即使真不能说,也会说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可是,鲍梧并非常人,他还是那幅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酷架势。 “不能说!周正,必须去!” 这话把温如垕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就对不起了,这次,我们律惩司爱莫能助!送客!”温如垕很生气,直接就把鲍梧轰走! 可是,鲍梧坐在那里根本不动,“我不需要律惩司的帮助,我只要周正!” 这回把温如垕气得脸色发青。 “你只要周正?周正是谁?他是我们律惩司的副司主!他就代表我们律惩司!既然你不需要我们律惩司的帮助,那就请回吧!” “可是,我们神魔镜对律惩司的情谊,温司主难道都忘了?” “这个犯不着跟你说!你去,让元贞来!” “我这次,就代表我们神主而来!” “你代表不了!”温如垕真的怒了,见鲍梧坐着不走,他一甩袖子推门而去! 周正自然也不能留下,随着温如垕离去。把鲍梧一个人晾在原地。 可是,鲍梧真的不是常人,他更绝,也跟着抬脚出去,紧跟着周正不放。 温如垕去哪儿,周正自然跟着,他还需要听听温如垕的真实想法。可是,鲍梧却紧跟着周正屁股后,根本不给温如垕和周正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让温如垕更加恼怒!他很想让人把鲍梧轰出去。可是,以鲍梧现在的修为,恐怕只能他和周正联手才能把鲍梧打走。 但是,温如垕作为堂堂一位司主,周正又是副司主,他们要是真和鲍梧出手,就等于律惩司直接和神魔镜撕破脸了!以后两家就真没法再见面了! 温如垕气得直跺脚,可是,他拿鲍梧也真的没办法! 周正一看,这个时候自己得站出来为温如垕解围。他请温如垕先走,躲一个清净的地方。他自己则带着鲍梧瞎转,想通过这种方式摆脱鲍梧的纠缠。 可是,他真小看了鲍梧的执着,就连他去茅厕,鲍梧也寸步不离他左右。 “大哥,我没有龙阳之好!你这样,我,我方便不出来!”周正几乎在恳求。 鲍梧却不为所动,“我不看,你该尿尿!” 周正很无语。 就这样,带着鲍梧这个跟屁虫瞎转了一天,周正都觉得累得不行。可是,鲍梧还是面色不改地跟着,周正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就连回家,他也寸步不离! 云凌彻底凌乱了。自家郎君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刚带回家一位女子,怎么今天又带回家一个男子?而且,两个人都是跟他寸步不离!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一段太忙,少有与他温存,周正的性取向畸变了? “云凌,你千万别多想!这位,脑子,也有问题!你别管了!还是老样子,我在客厅将就一夜!” 第二天,周正神色疲倦地回道律惩司,鲍梧精神依旧地对他不离不弃。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坚持了十天,周正彻底崩溃了!反观鲍梧,虽然也是疲惫不堪,可是,精神却出奇的好! “大哥,神魔镜就这么清闲吗?你这么一直跟着我,就不怕把你们的正事耽误了?” “请你,就是我的正事!” 对于这位言语不多、没有感情的鲍梧,周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终于,这天早上,周正和鲍梧“成双成对”的踏入律惩司,温如垕的贴身司吏就跑过来传话,“副司主,司主说,你挑几个人随鲍梧神侯去吧!律惩司和神魔镜本是兄弟,这个忙,咱们律惩司一定要帮!” 听了这话,周正终于长出口气。 “大哥,听见了吗?你先回去吧!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就带人去神魔镜!” 鲍梧犹豫半天,然后固执地摇摇头,“不,我跟你一起走!” 周正知道他的倔脾气,也不多劝,“这样,你住客栈,你让我好好歇一天,行不?放心吧!我们律惩司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绝不会出尔反尔!” 鲍梧又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儿等你!”说完,鲍梧不等周正安排,头也不回自己去寻找住处了!这几天,他也累得够呛! 见鲍梧总算走了,周正急忙跑到温如垕房里。 “司主,您真答应了?” “周正,这几天委屈你了!不答应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一直这样缠着你?” “是有点烦,不过,属下还能忍得住!司主,要是因为这个,大可不必…” 温如垕摆摆手,“咱们律惩司,你最重要!什么狗屁面子啊,都是浮云!这次,你随他们去,估计危险性不大,不过,也不可大意!记住,关键时刻以保自己的命为主,切不可像横断山那次那样!当然,你那次的行为值得嘉奖,咱们律惩司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但是,神魔镜,不值得你这样!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谢司主关心!” “好了!咱俩就不用这么外气了!说说,你准备带谁去?” “这一块,我也正想请示司主。您看,我带谁去比较合适?” “人不宜多!这样,你带上岳茹月和岳晓月姐妹俩。岳茹月正处于塑神阶段,但是,好像近期遇到了瓶颈。刚好这次出去走走,说不准能找到突破的好办法。晓月吗?元贞那家伙好像很喜欢,想着法子想拉拢晓月进他们神魔镜。我就是让晓月跟着去,馋馋他,也气气他!” 想着元贞气不顺的样子,温如垕哈哈大笑。 “司主,你就不怕岳晓月真被元贞拉拢过去?” “会吗?”温如垕一惊,心想可别弄巧成拙、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我对晓月的了解,应该不会!但是,我也不敢打保票!万一元贞开出的条件太诱人,谁知道晓月会不会动心?” 温如垕想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岳晓月跟着去。 “这也算咱们对那个丫头的一次考验!若是能通过考验,将来咱们律惩司必会对她委以重任。若是,她连这点考验都过不了关,我估计她以后的成就也大不了哪儿去!现在失去,也不可惜!你觉得呢?” “司主英明!我这就去通知她们。” “记住!什么也别多问!什么时候也别逞强!他们让干什么,咱们就只做什么,千万别贪功!”温如垕再次详细嘱咐! “我记住了!”周正心中相当疑惑。但是,他并没多问,而是告辞离开。 看着周正离开,温如垕叹了一口气。 这次,他是真败给元贞了! 其实,早在鲍梧缠着周正的第二天,温如垕就怒气冲冲地去找了元贞! “元贞,你什么意思?凭咱们两家的交情,你说句话,我一定会让周正来协助你们!可是,你这现在算什么?派一个鲍梧过去,在那儿缠着我的人不放!你想玩赖皮是不是?” 元贞故意显得很惊讶,“还有这事?我真不知道!不过,鲍梧去请周正,这个思路不错!” “行了!别装了!赶紧派人把鲍梧叫回来!” “这个我做不了主!”元贞故意面露难色,“我刚下过命令,在神魔镜,鲍梧行事不用请示我!这要是现在派人把他叫过来,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老脸吗?” “行行!我看出来了,你老小子就是不愿意向我低个头,说个‘求’字是吧?” “如垕兄,你误会了!这样,我代表鲍梧求你,让周正过来帮个忙,如何?” 温如垕更气了! “什么叫你代表鲍梧?难道不是你们神魔镜有麻烦,需要我的副司主出马吗?” “如垕兄,话可不能这样说!就像你们律惩司前几次有事相求,我什么含糊过?不都是第一时间就去助阵吗?若是,我们神魔镜真的需要帮助,我去求如垕兄,我相信如垕老兄也不会推三阻四吧?可是,这一次,是鲍梧的个人行为。我知道他也是为了神魔镜好,但是,毕竟不是神魔镜的意思!如垕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元贞,你说个‘求’字会让你死啊?律惩司欠神魔镜的人情,你让我们律惩司还一次人情能让你身上掉两块肉?” “如垕兄,言重了!要说你们律惩司欠我们神魔镜的可都是大人情!大人情,当然是遇到大事的时候才讨还不是?这次的小事件,哪用得着这么大的人情还?我怕如垕兄吃亏!” “得得!我明白了!你就是爱打自己的小算盘!我不跟你计较!这次,我们律惩司乐于助人,免费帮你们神魔镜,不用记人情!我就不信,你元贞没有求我的时候!” “如垕兄,别生气!为这件事伤了和气不好!我现在就正式下文,请律惩司的副司主周正来协助我们追查天庭遗失物品,这样总可以了吧?” 温如垕“哼”了一声。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地时候,迫切地问道,“天庭到底丢的是什么东西?麟术,怎么可能偷天庭的东西?他那儿有那个本事?老小子,你是不是还有机密的事瞒着我?” 元贞高深莫测地笑笑,“其实,这些事不是什么机密,就是个大麻烦。如今,神魔镜除我之外也就是鲍梧一人知道真相。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温如垕突然打了个激灵。不是机密,说明并非直接发生在天庭。或者说,有人私自把天庭里东西带了出来,然后,却被麟术偷了。如今,这人能通过神魔镜的元贞找这个东西,那这个人… 温如垕不愿意再想,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别说,什么都不用说!” 元贞也是心照不宣,笑笑不再多言。 “那么,过会,我就让人把正式文书给老兄送过去!” “不用!”温如垕连连摆手,“你说的对,那是鲍梧和周正之间的事,让鲍梧承这个情就行!” 说完,温如垕头也不回地离开神魔镜。 这些事,他不能告诉周正。那只会给周正带来更大的麻烦!其实,他自己也想赶紧忘记这件事,最后能躲得远远的,什么也不知道最好! 第二天一早,鲍梧如约而至。 等了一小会,周正带着岳茹月和岳晓月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从律惩司内走出来。 看到岳茹月,鲍梧忽然心跳加快,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 这是他灭心以来,从没有过的感受。 他一时愣神,竟然看痴了! 周正终于找到了鲍梧的弱点,不由得心花怒放。心想早知道这小子好这一口,前几天自己就该带着他住暖香阁去!省得他时时刻刻缠着自己! “神侯,神侯!”周正故意把声音放低,“这是我们典正司的使君,名字叫岳茹月,至今单身。” 几句话,把鲍梧的脸羞的更红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急忙抱拳行礼,“在下荡魔真君麾下,神侯鲍梧,也是单身!不,不!我是说,那个,那个,见过两位!” “什么见过两位?我不是人啊?”周正接着打趣鲍梧。 “见过,见过副司主。” “这一位,我还没介绍呢?你怎么能只对一个人见礼呢?这位是巡狩司的使君,岳晓月。”说着又把嘴巴贴到鲍梧的耳边,“这位可是岳茹月使君的亲妹妹,是你未来的小姨子!” “哦,见过小姨子!” 周正哈哈大笑,岳茹月和岳晓月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鲍梧这才意识到自己称呼错了,他想解释,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顿感觉自己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红着脸转身匆匆逃走! 第一百零一章 对于吴文的一问三不知,周正很气闷。他是真心想查一查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面对比白纸还干净的线索,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过,周正还有些不死心,他又追问一句,“你们,或是这个洞府的主人,是怎么确定麟术就是那个偷盗者呢?” “这个我知道,”鲍梧替吴文回道,“是气味。这里有麟术残留的气味!我们就是通过这个气味锁定住麟术的!” “气味?”周正猛地一惊! 自从进入这个洞府后,周正就一直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是,他始终找不到原由。经鲍梧这么一说,他瞬间明白过来! 气味!对,就是气味! 这个洞府里有一丝他十分熟悉的淡淡气味,是那个曾经跟着他寸步不离的红衣女子的气味! 这个气味,周正印象很深刻。当时红衣女子在大半夜不辞而别时,他也曾通过这个气味去追寻过。很可惜,那股气味被晨风吹散,最后了无踪迹,他也失去了红衣女子的踪迹! 这个洞府里有那名红衣女子的气味,虽然已变得很淡,但是,周正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从你们第一次来到这儿,已经多长时间了?”周正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就是在你们围捕麟术的前七八天,我们第一次进的这个洞府。现在算算一个多月了!” “之后,还又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之后这个洞府一直被我们封控,没有人进来过!” “确定?” 鲍梧搞不懂周正为何要问这些,可是,他还是耐着心解释,“副司主有所不知,这个洞府一直被我们神魔镜的仙界法宝笑铃花封控,就算是金仙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进来!” 周正点点头。如果鲍梧所言不虚,洞府中至今还残留有那个红衣女子的气味,只能说明这个洞府是那个红衣女子的!或者说,那名红衣女子在这个洞府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名红衣女子到底是谁?这件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背后用哨子声控制她的人又是谁呢? 见周正半天沉默不语,鲍梧小声地请教到,“周正,你是不是有所发现?” 周正急忙摇摇头,“线索太少,暂时还理不出什么思路!” 周正肯定不会把红衣女子的事告诉鲍梧。红衣女子这个事,只能自己慢慢追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去见见麟术的娘子!” “周正,副司主,你不再看看?”吴文对周正这种走马观花的行为很是不满!好歹也应该仔细查看一番,才像那么一回事嘛! “你们不是已经翻遍了吗?有发现吗?” 周正一句话把吴文怼的无言以对! “这里早被有心之人清理干净了!咱们不用白费力气,什么也不会找到!” “你,这什么意思?” 吴文还想刨根问底,跟周正辩论一番。被鲍梧急忙拦住。 “好!周正,不,副司主,咱们现在就去鹿棋镇!” 鹿棋镇,麟术的洞府。 再次看见周正,麟术的娘子急忙躲到鲍梧的身后,“就是他!他就是麟术的同伙!那天就是他过来拿走了黑曜石,还说要麟术去老地方找他!” 鲍梧把脸一沉,“休得胡言!这位是律惩司的周正副司主,那天,他也是来查案的!” 那女子张大了嘴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周正还是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怎么称呼?” “妾身,牛氏,小名叫小小。” “小小,别怕!来,坐着说话。你应该猜到了吧?麟术已经死了。” 鲍梧和吴文一干大惊。他们一直瞒着小小有关麟术的死讯,就是想让她还有个盼头好配合他们。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正开口就说出麟术已死的消息。 不过,再看小小的表情,他们知道,小小应该是早就猜到了。 “他们发现我们的洞府,并控制住我,我就已经猜到麟术可能死了!我那个男人,你们都不了解,他要是没死,宁愿把我杀了,也不会让我受你们的摆布!” “说的是!他下得了这个手!既然已经知道麟术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跑?” “我在等一个准信儿!再说,我能跑到哪儿?” “是啊!这么多人守着,想跑也不容易。这样,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就要如实回答,我就放你走!你看如何?” “你?你不是律惩司的吗?能当得了他们的家?” 周正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给忘了。鲍梧,神侯,如何?” 鲍梧心中这个纠结。周正是他请过来破案的不假,可是,一上来就要放这么重要的人犯,他也感到极为难做! 吴文看到鲍梧的难处,急忙上前,“副司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正乐了,“吴文真君,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就告诉我,能不能放人吧?” 见周正如此不给面子,吴文也沉下脸,“副司主,这案子毕竟是我们神魔镜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流程。你的要求有些过分,恕难从命!” “明白了!”周正说着看向小小,“你说得对,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很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说?” 小小白了周正一眼,心想这个人太阴毒了!自己就是一个囚犯,还有啥愿不愿意的?不说,等待自己的绝对是酷刑伺候。 吴文一听也撇撇嘴,心想这个周正太坏了,装作一个好人的模样,反而让神魔镜全成了坏人! “你问吧!”小小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太好了!”周正笑嘻嘻地问道,“那东西你见过吗?” “没有!” “我还没问什么东西,你怎么就回答的这么干脆?” “还能是什么?你们都问过我无数遍了!连同心咒都用了!不就是找那个东西吗?我心里所有的秘密你们都已经看到了,连我和麟术那啥,你们不是也看的一清二楚?还有啥可问的?我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周正并不介意小小的发泄,他依旧笑呵呵问道,“麟术为什么不把那东西交给你?是怕你被连累吧?” “呸!他要是怕连累我,就不该去偷那什么鬼东西!” “他是为了你才去偷那件东西的吧?” “他,他…”小小情绪很激动,忽然翻倒在地晕厥过去。 岳茹月和岳晓月急忙上前施救。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激动了!”岳茹月给小小服了一颗药丸后,和岳晓月搀扶着小小放到了里屋的床上休息。 周正的脸上一直保留着笑呵呵的面容,弄不清楚是一无所获还是已经找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周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鲍梧凑上前,悄悄地问周正。 “你原本安排我去哪儿?” 见自己的心思被说破,鲍梧尴尬笑笑,“我们之前曾经去问询过麟术的哥哥,我想…” “麟术肯定不会去找他哥!不用再去了!” “那,下一步…” “回!” “啊?回哪儿?” “我们回律惩司,你们回神魔镜!” “这,这,这,就要回去?”鲍梧吓了一跳。周正什么意思?还不到一下午时间,走马观花这么一看,就回去了? 吴文冷哼一声,“都说周正破案如神,原来,浪得虚名,也是个沽名钓誉的主儿!” 周正也不恼,笑呵呵看着吴文,“我现在很想去见见丢东西的苦主,很多事情都需要问问他!你带我去吧?” 这话把吴文呛的难受!案子之所以没有一点进展,实在不能怪他们无能!苦主他也见不到!线索还这么少!搁谁,谁能破得了案? “你看,苦主咱又见不着,又没有线索,咱们在这里干耗着有啥用?” 鲍梧赶忙把周正拉到一旁,“周正,我的副司主,我的亲哥!求你了!千万别一走了之!东西要是找不到,我们这些人谁都没有好下场!连我们神主,都可能位置不保!” “这么严重?”周正故作惊讶,“苦主的来头这么大?连你们神主都得听他的?”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不,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鲍梧忽然察觉自己差一点上套,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看你,就这点小胆量?还准备追我们岳使君?你男人一点不行?” “不能说!真不能说!”鲍梧急的都快哭了。 “行了,行了!”周正也不难为他。 然后,看看里屋后,放低声音,“我说走,是说给里面装晕的那个小娘子听的。你这样这样,或许会有收获!” 鲍梧大喜,向周正深深鞠一躬。 接着,他板起脸,“周正副司主,你这样敷衍了事过分了!我定会禀告你们司主,你就等着回去受罚吧!” 周正也故意提高了嗓门,“我们律惩司的事用不着你们神魔镜操心!再说,是你们请我们来的,你看看你们,什么态度?” “哼!想走就走吧!请便!” “告辞!” 两人不欢而散!周正带着岳茹月和岳晓月愤然离去! “鲍梧,真让他们走了?”吴文一脸的担心。 “我就不信,没有周正,咱们还破不了案了?走!去鹿棋镇再查查麟术的哥哥!” “好!你们几个好好守在这儿,别让那女的跑了!” “遵命,真君!” 离开鹿棋镇很远的距离,岳茹月禁不住问周正,“麟渊真不知道他弟弟麟术的事?” “我估计,知道!” 岳茹月和岳晓月都愣住了。 “他知道?你怎么…” “或许,麟术隐藏在鹿棋镇这事,麟术怕牵连哥哥,可能麟渊并不知道。但是,兄弟俩感情很深,偷盗金仙的东西,这么大的事,麟术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哥哥。” “副司主,为什么你不去找麟渊呢?”岳晓月也不解。 “哎,毕竟算是我杀了麟术!你觉得,他哥哥麟渊会跟我坦白实情吗?” “可你那时候是情非得已啊?” “傻丫头,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姐姐,你会替那人想,是不是他情非得已?面对亲情的时候,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仇人就是仇人!”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真回律惩司?”岳茹月问一句。 “你是真不打算回律惩司了?”周正打趣一句。 岳茹月当然不是不想回律惩司,她是不想这么早就回律惩司。因为,一旦回去,再和周正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太少了! “说实话,我是真想回去。”周正叹息一声,“可惜啊,有人不想让咱们回去!” “谁?”岳茹月立即紧张起来。 还是岳晓月聪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副司主,你跟鲍梧神侯是在演戏?故意作出闹翻了要离开的假象?噢,我明白了。你是想故意把那个小小放跑,准备跟着她找到新的线索?” “这丫头,真聪明!赶明儿,我给司主推荐推荐,你接替我巡狩真君的职位得了!” 岳晓月脸一红,“副司主,你又笑话我了!” 看着这一幕岳茹月心中不由泛酸。没好气地说道,“他,就会欺负小姑娘!” 周正也不接茬,找到一处阴凉干燥的地方停下。 “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估计,后半夜鲍梧那边就有消息了。” 一听说不用回律惩司,岳晓月高兴坏了,她赶紧帮着周正捡树枝、搭吊床,准备露营过夜的东西。 岳茹月也心情大好。她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心想要不要今天晚上就把周正就地正法了? 再说小小,她最初因为情绪失控的眩晕并不是装的,是她和麟术早有预防,在她心中设置的一道应急反应底线。但是,她很快就醒来了,并且清晰地听到了周正和鲍梧的争吵。 小小之前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神魔镜在她身上设置有禁制,她不管逃到哪儿都会被神魔镜的人轻易找到。 这次,在她眩晕的时候,周正装作无意间的搀扶,悄悄地把她身上的禁制解除了。 小小不知道周正为什么会这样做?不知道是周正真的生气神魔镜而故意让自己逃走,给神魔镜制造难堪?还是,别有目的? 但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小觉得不能错过。 她忽然装出难受的样子,在屋中轻声呼救。 两个看守她的神魔镜弟子跑进来,看见她因痛苦翻滚,连衣服都弄得衣不遮体时,也不由自主吞咽了几口唾沫。 一个资历老一点的上前查看,“小娘子,你怎么了?” “我,心口疼!这里,就是这里!你摸摸,看是怎么回事?” 资历老一点回头冲着另一个年轻的吼道,“还不快去请郎中!” 等年轻的走后,又急忙转过身,“小娘子不怕,哪儿疼?这儿么?我给你揉揉!” 等年轻的请来郎中,就见自己的同伴昏死在床上。再找小小,哪还有她的影子? 第一百零二章 晚上,还没等岳茹月计量好如何拿下周正的时候,鲍梧很讨人厌地匆匆赶来。 “如何?”周正急忙问道。 “丢了!跟丢了!”鲍梧一脸沮丧。 “跟丢了?”周正不可思议地看着鲍梧,“是你手下跟丢的?你派了多少人?怎么让那个小娘子发现的?” “那个,小娘子并没有发现,是我亲自跟踪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她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是凭空、彻底地消失!简直,见鬼了!”鲍梧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哪儿跟丢的?带我去看看!” 鲍梧带路,几个人很快来到事发地点。 这里是一片山林,很容易隐匿身形。但是,那个小娘子的修为不过刚进入仙阶,以鲍梧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修为,就算她有法器相帮,也不能躲过鲍梧的追踪。 可是,事实摆在这里,鲍梧还真跟丢了! 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见鬼了!”岳茹月也嘟囔一句。 周正并不这么想!就算是鬼,若是达不到鬼王级别,也根本瞒不过鲍梧! 这只能说明,是有人暗中救了那个叫小小的小娘子。而且,这个人的修为一定比鲍梧高,可能还要高出许多! 如今,无论是人族或是魔族,有此高修为的寥寥无几,反倒是妖族的几位妖王都有这个实力。 难道,救下小小的是妖族之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救小小呢? 再说,这些妖王都在昆仑虚,若是他们离开昆仑虚,无论是神魔镜或是律惩司都会第一时间获得消息。但是,鲍梧和周正显然没有得到这种消息。 若不是妖族的妖王出手,现在居住于人族的,除了周正自己,能比鲍梧修为高的只有云凌的师父,还有那个躲藏在水晶宫的金仙。 神魔镜的神主的元贞和律惩司的司主温如垕不在周正的考虑范围之内。两人的修为和鲍梧相当,周正不觉得他们能在鲍梧面前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救走。 那会是那两位金仙中的一位吗? 要是他们其中的一位,鲍梧发现不了也就理所当然了! 周正在暗自思量。鲍梧见周正一直沉默不语,想问又不敢打扰,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岳茹月看不下去,怒冲冲对着鲍梧吼道,“你转什么转?转的我头都晕了!” 听了岳茹月的抱怨,鲍梧也不敢转了,只能抓耳挠腮,不时叹气。 鲍梧的动静终于把周正惊醒了,他好奇地看着鲍梧,“你怎么了?被马蜂蛰了?” “哎呦,我的大哥,你找到什么线索了没?” 周正摇摇头,“救走小小的是个高手,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来!如今,若想破开这个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找苦主,当面问问他!” 鲍梧的脸一下子苦起来。他思虑再三,“周正,我,咱们真的见不着那位。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妨告诉我,我请我们神主去试试。” “也行,”周正仔细想了想,“我想问几个问题。第一,麟术是如何进入他的洞府的?要知道,一般这样的洞府都有禁制,以那位如此高的修为,像麟术这样修为的人,不应该能进入他的洞府。” “你说的有道理,”鲍梧点点头,“还有什么?” “第二,麟术怎么会知道那件东西的具体存放地点?应该是有人告诉过他。那么,告诉麟术的那个人,跟苦主是什么关系?或者说,都有谁知道那件东西的存放地点?这一点很关键。” “好,我记下了。还有吗?” “那个东西,丢失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鲍梧愣住了,“这个问题不能问!神主知道,但是,他谁也没告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周正也很疑惑。 “知道了就是个大麻烦!能不能活命都难说!” 看鲍吾说得如此严重,周正更好奇了。 “你是不是知道?” “不!不不!”鲍梧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好吧,这个问题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位是一个人在洞府居住吗?” 鲍梧没明白,“这叫什么问题?” “当然是很重要的问题!你想想,麟术怎么会知道那位什么时候离开洞府?他怎么知道,闯进去的时候会没有人?如果,有人和那位住在一起,那个人会不会是内贼?或者,是不是那个人大意,没有开启洞府的禁制,才使得麟术得手呢?” “对呀!我怎么从没想到过这些呢?” 说完,鲍梧转身就要去找神主元贞汇报。刚走两步,忽然想起周正几个人,他忽然停在原地。 “那你们呢?要不先回神魔镜休息一下?” “我们?还是直接回律惩司吧!” “别,别。”鲍梧急忙拦阻,“那个,万一有消息,那个,我…”鲍梧一时之间想不到挽留的办法,急的满头大汗。 “要不然,我让我们岳使君留在这儿,如何?” 鲍梧立即喜笑颜开,“好好哈哈好!“ 鲍梧很高兴,可是岳茹月很气恼,她恶狠狠瞪了瞪周正。 “可是,我们都走,让岳使君一人留在这儿,我总觉得不太合适!”周正见岳茹月生气,急忙把话锋一转。 “合适合适!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岳,使君!” “谁要你照顾?”岳茹月没好气地冲着鲍梧吼了一句。“为什么要我留下?我也要回去!”她看都不看周正一眼,转身就向律惩司的方向走去。 “茹月姑娘,岳使君!”鲍梧干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正用手指头指指他,“算了!我估计回去,再想出来也难。干脆我好人做到底,我们都不回,留下来陪你!”然后,他靠近鲍梧耳边,“你小子打算怎么谢我?” “我,我,我。”鲍梧心中喜悦,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周正。 “你呀!答谢的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行!你想好了,随时告诉我!我,我一定谢!” 两人密谋好,周正清清嗓音,“岳使君,大岳使君,等等!咱们一起走!不回律惩司了,咱们随鲍梧神侯一起赶往神魔镜!” 还是原先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送走鲍梧,并劝说岳茹月和岳晓月姐妹俩回房休息后,周正开始盘算该如何了结这场官司。 这件事,周正已经估摸个大概。这件事纯属于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只是那位苦主的炮灰而已! 其实,那位派麟术偷盗的幕后之人,那位苦主应该一清二楚!他不自己去找,反而让元贞和神魔镜找,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由! 那么,这次鲍梧去请自己帮忙,到底是鲍梧自作主张,还是背后就是神主元贞指使?亦或是原本就是那位苦主的意思? 周正不得不慎查!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周正等于落入了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周正还始终没看透,不知道最终针对的目标,到底是不是自己? 而整个案件中,最让周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那位红衣女子的出现。红衣女子跟那位苦主到底什么关系?她怎么恰巧就居住在那个洞府里? 就在周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鲍梧突然回来了。 “这么快?”周正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神主,请你过去!” “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神主说,有些事需要跟你单独说。” 周正带着满腹疑惑,随着鲍梧来见神主元贞。接着,鲍梧很自觉地退出,并关紧房门在门口把守。 “周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元贞开门见山,“这件事情,我需要跟你开诚布公,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周正心中更加疑惑,但是,他不露声色,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那位,是掌管咱们神魔镜、包括律惩司的行走仙尊。也就是说,他全权负责凡间的一切事务!” “行走仙尊?”周正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这位仙尊长期在凡间居住,你们去查看的被偷盗的现场是他在凡间的其中一处洞府。那里曾经居住过他的仙侣。那一次,他的仙侣因为有急事外出,并没有在洞府门口设置禁制,才使得麟术有机可乘潜入进去。” 原来如此! 周正心想,看来那位红衣女子就是行走仙尊的仙侣。以那位女子的症状看,估计洞府的禁制不是针对外人的闯入,而更像是,防范女子的外出。 女子离开,肯定不会再去设置禁制,麟术自然可以轻易潜入洞府。可是,另外一个问题来了,禁制到底是如何打开的?是被谁打开的? “至于丢失的东西,是一本记载天柱山地形地貌、以及,各种机关的堪舆图册。” 天柱山? 周正心中暗惊。天柱山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周正心里很清楚!那是连梅源这样的金仙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那上面有着屏蔽整个天机的机关屏障。 这本有关天柱山地形地貌、机关布置的堪舆图,对于周正来说,也是心中火热。有了它,潜入天柱山就变得容易太多! 可是,除了自己,谁还如此关心天柱山的事情?难道是梅源前辈? 不对!若是梅源前辈,他会直接动手,不会假借于麟术去偷盗,更不会偷偷摸摸救下小小!这与他的行事风格不一样! 见周正只是听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元贞心中也很纳闷。那位行走仙尊曾经明确告诉他,要以此试探周正,看看周正的反应。 难道,周正真不知道天柱山的事情? “天柱山的堪舆图册?”周正表现出不解,“一本堪舆图册,很重要吗?” 周正的态度让元贞更加确信周正对天柱山的事情一无所知。 “或许,对你我不重要。但是,这是天庭在人世间的一处重要所在。所以,很重要!” “那,谁会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 元贞斟酌一下说辞,“想上天柱山的人!” “应该,也是金仙吧?” 元贞笑而不语。 “神主,这是金仙们的事,我一个小蝼蚁,担当不起如此大任!”周正立即苦着脸,“还请神主另请高明吧!” 周正的退堂鼓,是人之常情。让元贞更加确信周正并非行走仙尊所怀疑的人! “周正,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个事,你若是办不了,谁还能办的了?” “可是,神主…” “不用多说。这件事除了我,整个神魔镜就你一个人知道,连鲍梧他们我都没有告诉!我现在授权你神主令,可以调动包括我在内的神魔镜一切资源!千万别辜负我的信任!” 周正急忙起身,“神主,万万不可!神主令非同寻常,见令如见神主,在下实不敢接受!” “拿着!”元贞毫无商量余地把神主令交于周正。 周正面有难色,但还是恭恭敬敬接过神主令。 “神主,在下定当全力以赴找回天柱山堪舆图册!” “这就对了嘛!”元贞大喜。 “神主,在下还有一个疑惑,除了行走仙尊,还有哪位金仙如今在凡世间驻留?”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在仙录名册的金仙,如今基本都各在其位,并没有听说哪位金仙私自下凡。你是怀疑偷盗堪舆图册之人是天上的金仙?” “不是怀疑,是肯定!若说,麟术能进入行走仙尊的洞府,是碰巧,可以理解。可是,放置堪舆图册的石阁我看过,那里的禁制如非金仙、或是有金仙的法宝根本无法打开!仙界的法宝何其珍贵!凡人若是不得关窍根本无法催动!麟术何来的仙界法宝?他又如何能催动法宝?若没有一位金仙在他背后指使,麟术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能耐!” “也不一定吧!像晓月不就能够轻易催动仙界法宝吗?” “这一点,我代晓月使君感谢神主厚爱!可是,神主也应该知道,晓月的仙界法宝是在神主的帮助下成为了她的本命法宝。这种仙界法宝能认凡人为主的几率,简直凤毛麟角!神主应该也是看到晓月与月影剑的相互吸引,才顺水推舟成全的晓月吧?” 元贞点点头,“不错!当时随身带着月影剑,本是为了必要之时对付麟术!没想到在救治晓月时,月影剑竟然有了感应!这丫头,真是一个福缘深厚之人!”提起晓月,元贞不自觉就流露出满眼的喜爱! “可是,即便如此,晓月也发挥不出月影剑的仙品威力!若是让晓月拿着月影剑,估计也很难打开石阁上的禁制!” 这一点,元贞也无法否认! 真是金仙?想想元贞也觉得头大! 第一百零三章 “神主,行走仙尊,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周正试探地问道。 “没有!”元贞回答地很坚定。但是,突然他停顿一会,“我想起来了。仙尊曾经跟我提起过一个人。那人叫吴畏之,曾经是天柱山的金甲天将,是烛龙的直系传人。此人因为犯错受罚被打进深渊反省,如今,应该已经接近戒满。但有没有返回天庭,这个就不知道了!” “吴畏之?”周正脑海里立时就浮现出那个水晶宫里的哥们。难道是他? 周正有些犯难。这个哥们法力高深,又有水晶宫至宝。他若是一心想躲藏起来,就是金仙也难找,更何况是他周正这个小泥人? 看着周正愁眉苦脸的样子,元贞安慰道,“咱们神魔镜有一把五气伞,仙人的气息也能追踪到!只是,开启五气伞必须通过神主令,而且,以你目前的修为一天只能开启一次,每次还超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周正听了先是一喜,尔后就更加愁眉苦脸!仙人,本就飘忽不定。又没有个准确的地点,开启五气伞还这么短的时间。除非自己运气逆天,开伞那一刻,要找的仙人就在身边不远。否则,就算是个再好宝贝,也不可能找到仙人的踪迹! “我差点忘了。这个吴畏之每到月圆之夜,总会在山巅之处吸收月之精华。不过,人间的山峰众多,具体会是哪一座,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月圆之夜?那岂不是明天?” “对。你有目标了?” “没有!但,总得碰碰运气吧!咱们这一带,那座山峰最高?” “离此八百里的玉茎峰,有万尺之高,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 “行!明天我就去玉茎峰碰碰运气!” “好!需要多少人马?我即刻就给你调派人手!” 周正摇摇头,“真要是金仙,咱们再多人也是白搭!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那怎么行?”元贞刚要阻止,忽然又顿住了,“这样,我亲自去,并让鲍梧和吴文带上神魔镜的全部高手,在玉茎峰下埋伏。你带上烟花信号,一旦有危险,立即释放信号!我们会及时前去营救!” “多谢神主!”周正知道,即便如此,若是自己真要遇到危险,元贞他们也根本来不及救他。但是,元贞的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等周正完全离开,元贞才恭敬地冲着暗处行礼。 “仙尊,属下不解,为什么非要让周正去找吴畏之?您认为,他能找到?” 暗处久久不语,半天,才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这是对他的考验!” “仙尊是想…” “他若能通过考验,我的衣钵会传给他!” 可要是通不过呢?元贞心中暗想,那周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面对仙人,就算是仙阶九层大圆满的大能们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更何况周正? 但是,元贞不敢说,他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安排。 “明天,你们在山脚下,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上来!老夫自有安排!” “遵命,仙尊!” 周正和鲍梧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岳茹月和岳晓月姐妹在焦急的等着他们。 “到底什么情况?” 见周正心事重重,岳茹月开口问向鲍梧。 鲍梧摊摊双手,他也不知道神主跟周正都说些什么? “没事!”周正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岳茹月不依不饶。 还是岳晓月懂周正,她拉着姐姐劝解道,“姐姐,你就让副司主自己待一会吧!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然后,硬拉着岳茹月出了房门。 鲍梧也自觉地跟着出来。之后,就被岳茹月毫不客气地拉进房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鲍梧大喜!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难得能跟岳茹月近距离接触,就算是挨骂他也心甘情愿! 周正之所以要仔细想想,是因为他在元贞的屋里,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尤其是元贞两次没来由地间断,前后意思大相径庭的表述,让周正深信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的隐身功力不比梅源前辈差,或许还要高一些。修为,可以肯定在水晶宫那个哥们之上。倒是和云凌的师父很像,都是深不可测! 至于和赤烛山上的几位仙人比,很难分出高下。因为周正跟他们都没有动过手,唯一动过手的女仙子凤丫头当时对打之时也只用了三分力。所以,并没有可比性。 但是,有一点周正很清楚,在此人面前,周正可能连十招都招架不住!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规的严厉,任何仙人不能在凡间妄动仙术!只有那样,自己或许才能捡一条小命!否则,自己真的一点生还的希望也没有! 但是,这个暗中之人到底是敌是友?让自己寻找那个所谓的吴畏之究竟是不是圈套?周正一时还难以辨别。 他也想找个其他理由及早抽身事外,可是,天柱山堪舆图册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说什么他也要冒险试一试! 那么,明天的玉茎峰之行,又该如何安排呢? 晚上,周正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面对岳茹月和岳晓月的疑惑,只是告诉他们,发现了小小的踪迹,明天需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不用她们担心。至于为什么不带她们俩一起去,是因为司主刚刚下令,让她们俩明天一早返回律惩司,有重要的事情让她们俩做! 岳茹月半信半疑,不过看着面色如常的周正,她心中的疑惑消除了不少。 岳晓月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她却根本不相信周正的说辞。 以她对周正的了解,周正一定是遇到了极难解决的很危险的事。不让她们过去,只是为了保护她们姐妹俩! 不过,岳晓月并没有说破,反而帮着解劝姐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回程! 岳茹月的计谋还没有得逞,自然不死心。晚上夜深人静、等大家都睡着后,她偷偷摸进周正的房间,拉开被窝就钻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滚烫的身体热情地迎接着她! 岳茹月心中暗喜!心想天天装的跟自己拉开距离,原来心中早藏着对自己不怀好意的野兽!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也奔放激烈地迎合。 两具身体毫无顾忌地坦诚相待。 鏖战持续到深夜。 就在岳茹月快瘫倒起不来时,耳边传来了深情的誓言,“茹月,我发誓这一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明天我就让神主去下聘礼,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岳茹月彻底瘫住了!她欲哭无泪,心中对周正的仇恨无与伦比! 那个声音是鲍梧的! 她抓起衣物光着身子就逃出了周正的房间! 鲍梧怎么会在周正的房间? 说来,还真是阴差阳错! 周正外表装着没事,但内心却思绪澎湃、难以安眠。刚巧,晚上鲍梧拎着一坛酒来找他,说要陪他聊聊天。 鲍梧这人不坏,把周正当成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他是真心待周正,找周正帮忙也是真心诚意,并没有像元贞那样的花花肠子! 他也能感觉到,白天神主和周正密谈,一定是交给了周正特别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他不经意间看见周正身上带着神主令,他就知道,周正的任务必定困难重重、危险重重! 所以,他陪周正喝酒,想开解疏导周正。可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不敢恭维,喝着喝着几乎就喝成了闷酒。 周正还没什么事,他倒是先醉倒了! 无奈,周正只好把他扶到床上,自己则拎着剩余的酒,飞身上到后山山顶,对着月亮自斟自饮。 岳茹月来的时候,鲍梧真做着和岳茹月亲香的美梦。半梦半醒间,俩人就弄假成真,真的让鲍梧梦想成真了! 抱着岳茹月柔滑的胴体,鲍梧说不出的欣喜若狂!所以,他很卖力气,对岳茹月更是信誓旦旦! 见岳茹月趁黑躲走,他还以为是姑娘害羞。他兴奋地难以自制,急匆匆穿好衣服,也不管天才几更,立即敲开神主元贞的房门,请元贞备聘礼下聘书。鲍梧恨不得现在就跟岳茹月拜堂成亲! 毫不知情的周正正对酒当歌。明天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他实在难以预料,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晓月,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就是,我睡不着,想来山上走走,没想到副司主也在这里。” “来,坐这里!怎么了,睡不着?” “我,”岳晓月欲言又止。 “担心我?” “嗯。明天,是不是,很危险?” “你怎么知道很危险?”周正故显轻松地笑笑。 “不危险,你就不会让我们姐妹回去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周正亲切地拍拍岳晓月的肩膀,“其实,也不算什么危险。我只是,确定不了局面。担心你们在旁边反而掣肘于我!” “我知道!明天我会跟姐姐一起回律惩司。可是,我想,把月影剑留给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 岳晓月急的快哭出来了。想来,这件事她已经尝试了很多遍,都没有成功。 周正像哄骗小妹妹一样安慰她,“看把你急的?你就不会好好跟月影剑商量商量?” “商量?怎么商量?”岳晓月信以为真。 “我之前,总是跟我的法宝商量着来。他们要是不乐意,你再急也没有用。可是,要是他们乐意,他们就会按着你的心意来!不信,你可以试试。你问问月影剑,愿不愿意帮我,暂时跟着我?” 岳晓月半信半疑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月影剑,我求求你了,你帮帮周正哥哥好不好?我怕他一个人有危险!” 周正听了暗笑,心想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真好骗。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突然之间月影剑飞出岳晓月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没入周正的体内! 岳晓月高兴坏了!她拍着手兴奋地跳起来。“周正哥哥,真管用!” 而一旁的周正却惊呆了!月影剑可是岳晓月的本命法宝,怎么可能脱离主人的身体而进入自己的身体,听凭自己的调遣? 之前,在水晶宫周正也用过月影剑,可是,那时岳晓月就在近前,而且,是经过她默许后,周正才能使用的!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难道自己人品这么好,月影剑要易主? 刚起这个念头,月影剑就狠狠刺了周正一下,吓得周正不敢再胡思乱想。 他尝试着跟月影剑沟通,是否真的能够和自己心意相通、暂时为自己所用?然后,他从月影剑那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状况,但是,他确实欣喜不已。有了这把仙界至宝,他至少多了一条逃命的资本! “晓月,谢谢你!”周正情不自禁拉起岳晓月的手。 岳晓月小脸变得滚烫,她羞怯想挣回却又很喜欢被周正这样牵着手的感觉。 看着小姑娘的窘态,周正忽然觉得自己造次了,急忙放开手掌,“走吧,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岳晓月乖巧地点点头。她心里怅然若失,就觉得刚刚一瞬间有一丝真情实意缓缓从指尖滑落,而自己竟然没有握紧它! 要是换成姐姐,是不是… 有时候岳晓月真羡慕姐姐的大胆主动。要是自己能学姐姐一半该多好! 两人结伴下山。大老远周正就听到了不该有的声音。他稍微辨别一下,心中暗自吃惊。 这个闷声不吭的鲍梧竟然真把岳茹月追到手了?还一下子就进入了主题?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平时看不出,竟然还是个情场高手?佩服佩服! 岳茹月不是挺烦鲍梧的吗?怎么会如此奔放激烈?难道平时的表现都是假象不成? 这两位悄没生息地,竟然这么快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真让周正刮目相看! 不过,这个时候让岳晓月看到或听到这个场景,太过于尴尬!周正立即自作主张,以熟悉月影剑为借口,又带着岳晓月上了山! 你们俩快点吧!这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周正小声嘀咕一句!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天清晨,周正和岳晓月才从山上下来。 周正之前只练过刀法和拳法,几乎没有使用过长剑。所以,对于剑法一道很少涉猎。 如今,有了月影剑的襄助,周正就想着通过什么招数才能把这把宝剑的真正实力发挥出来?要不然不变成了空在宝山却饿肚子的窘境吗? 周正最初的想法是把刀法融入到长剑中。可是,试了几回,发现五行刀法过于猛烈,而长剑的特质却是轻灵飘逸,双方结合滞涩不畅,原有的威力发挥不出一半来! 这让周正大为苦恼! 一旁的岳晓月看周正着急,就提出让周正试试自己新创的无影剑法。 岳晓月在没进律惩司之前一直练的就是剑法。之后,周正帮她把三棱枪作为她的本命法宝后,她才开始学习枪法。 可是,这个时间并不长。如今,岳晓月的本命法宝变成月影剑后,她又开始重拾剑法,并通过这几年积累的感悟,自创了一套无影剑法。 只是这套剑法还没有完善,很多招数岳晓月自己都觉得还不够完美精湛,所以,她现在还从来没有拿出来对敌使用过。她也不知道,这套剑法是否契合月影剑的需求。 不过,这对于周正来说不算个什么。只要有剑法,他会根据自身的感悟和剑身材质的自我融合度去细微调解这些招数。 岳茹月先自己舞了一遍无影剑法,然后,手把手教周正招数。 对于那些没有完善,以及不够完美的地方,两个人相互讨论参详,边尝试边改正。 就这样,等周正完全掌握无影剑法时,岳晓月自创的这套剑法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也几乎趋于完美。 岳晓月大喜!她差一点又情不自禁扑入周正怀抱! 看看天色大亮,两个人意犹未尽地下得山来。 回到房间,岳晓月就看见姐姐留下的字条,说自己有事先回律惩司了。 岳晓月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独自先走,可是,周正却心知肚明。 没一会,吴文就来到院子找周正,一是应周正昨天的要求,他今天负责护送岳茹月和岳晓月姐妹回律惩司。二来,今天早上神主给他下了另一个命令,让他带上丰厚的聘礼,代表神魔镜去律惩司为鲍梧求娶岳茹月,并商定好黄道吉日,遍请宾客,举行大婚。 神主元贞也算下了本,聘礼不仅准备了十件仙界的至宝之物,还特意火线提拔鲍梧为神魔镜的副神主,给足了律惩司和岳茹月面子! 鲍梧则作为求娶的主角,披红挂绿,像个新郎官一般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吴文一行同去。 看到这样的阵仗,岳晓月更纳闷了!周正只是笑笑,也不说破,告诉她,鲍梧是真心对她姐姐。她姐姐找鲍梧,下半辈子定会幸福美满。 送走岳晓月和一行人,周正简单收拾一番,提前动身前往玉茎峰。 来到半山腰,周正找一处环境优美又隐秘难寻的地方藏好身体,慢慢冥想打坐、调整呼吸,和四周的天地万物同频共振,渐渐达到忘我之境,与四周树木草虫完全融为一体。 一直到夜半时分,周正被四周的一阵极其轻微的异响惊醒。 有人来了玉茎峰,而且,修为很高。 难道是吴畏之到了? 周正悄悄地拿出五气伞,通过神主令的帮助缓缓撑开,果然伞面上有一股显示仙人的气息流动,指向玉茎峰峰顶的方向。 很开,五气伞又自动收拢。再想撑开必须等到明天了。 周正收起五气伞,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他知道该上山去会会这个叫吴畏之的大仙了!希望这哥们是个通情达理的主儿,不会一见面连话也不让说,就直接下死手灭杀自己! 周正并没有轻缓脚步,反而收匿修为像个凡人般踩重步伐上山。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告诉山顶之人,有人不请自来了,而且,并没有敌意。 可是,没有走几步,突然一个从头裹到脚的黑衣人拦住周正的去路。 此人手中拿着一把薄刃窄柄的长刀,二话不说,见着周正举刀就砍。 周正吓了一跳。他来玉茎峰山腰这么长时间,竟然始终没能发现这个人是何时上山的!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人的修为比刚刚上山顶的金仙还高,足以瞒过周正的耳目。另一种就是,此人比周正还早隐藏在山上,而且身上带有隐匿的至宝之物,才可能瞒过周正的神识感应。 只一招,周正就判断出是第二种可能! 此人的修为很高,甚至感觉比周正的真实实力还高。但是,并没有足以媲美于高等金仙的修为。 周正快速躲开,心中暗暗纳闷。除了神主元贞,谁还知道自己要来玉茎峰?难道是元贞给神魔镜其他人布置埋伏任务时,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周正并不觉得元贞会派人来狙杀他。也不觉得藏首藏尾的行走仙尊会多此一举。 周正很有自知之明。如果那位行走仙尊想要取他的命,周正不觉得自己能在行走仙尊面前有逃生的机会。 那么,会是谁处心积虑地要拦截阻杀自己呢? 周正想不通,当然,也容不得他多想。 黑衣人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猛烈,不给周正任何喘息的机会。 周正第一时间就祭出了月影剑,并运用刚学的无影剑法和黑衣人酣战在一起。 无影剑法虽然已经在周正和岳晓月共同商榷尝试下趋于完美,但是,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的锤炼。 所以,起初的时候,周正被黑衣人逼迫地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几处都被长刀留下浅浅的血痕战绩。 不过,周正不愧为修仙的奇才。慢慢适应黑衣人如雷霆闪电地攻势后,根据现场实战的形式,一点一点改进无影剑法的招式和身法。 不知不觉间,两人从一方的压倒性进攻,慢慢变成有来有往的拉锯战。再之后,无影剑法的优势慢慢凸显,反而逼迫着黑衣人连连招架。 两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先前还能利用一些法术协助进攻。可是,到了后来,旗鼓相当的修为,让两人的法术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反倒只剩下最基础的刀法和剑术,能决定两人一争高低的胜败。 两个人打的快捷狠辣,一沾即分。但是,招招凶险、式式无情。一招分神就有性命之危! 长刀在黑衣人手里虎虎生风,月影剑在周正的控制下也如龙行云雾、难辨行踪。 又是百十个回合难分高下。 突然,周正若有所悟。他一时间好像抓住了无影的真谛。 何谓无影?无影即无形!那么,什么又是无形呢? 他忽然想起来跟师父学习医法时,曾经请教过师父,何为阴阳?何为守神固气?他们到底有形无形?是否有迹可循? 师父并没有按书上所著的给他解释,只是告诉他一句、他一早就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对于这个问题,庄子曾经进一步阐释过,无生于无无,无穷无尽! 佛家也有,“真空生妙有”的说法,得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结论。 那么,何为无?何为空呢? 就拿医法来说,阴阳是看不见的无形的东西,比如神、比如气,也都是看不见的无形的东西,但却都实实在在存在着。看病必须先看阴阳、气脉,然后根据经络分布施治才能手到病除! 那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的东西,是无还是有呢?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佛法上讲的很直观,那就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就是说,无即是有,有也是无! 之前,周正并不很理解师父的意思,如今,在这场激烈的大打斗中,他忽然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真正含义。 是剑,怎会无影?若想无影,除非手中无剑! 可是,自己的手中真的是剑吗? 不!她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一念胜心! 若是自己无心,又何来月影剑?若无月影剑,又何来剑影? 无影,便是无胜负心! 周正若有所感,突然收回所有的招式,只是平平刺出一剑。 此剑,无声、无影、无形、无质,却又如打开众妙之门,光彩夺目!让对手防无可防,守无可守,更是无处躲避! 黑衣人大惊失色,他心中虽有万般应敌之策,却又无一可以破解这一致命之击! 他无力地杵在原地,眼睁睁等待死神的降临! 就在月影剑刺向黑衣人脖颈那一刻,周正及时停住了手。 因为,周正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眼前这个黑衣人极为熟识。 这个人对自己的修为招数了如指掌,对自己的习惯动作更是烂熟于心。每每在自己要反守为攻时,黑衣人总能在第一时间先发制人,打得周正极为被动。这也是周正被连连逼退、狼狈不堪的原因! “摘下面罩!让我看看你是谁?”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手掌握紧了刀把。 他不求在周正手下逃生,只求在周正强行摘下他面罩之前,能够一刀了结自己! 周正缓缓抬剑准备挑下黑衣人的面罩。突然,他身后感到凛冽的杀机,让他下意识地就地翻滚、远远躲开。 等他再起身全神戒备时,四周又是一片安详寂静,晚风轻拂、树叶沙沙。哪里有敌人的影子?就连黑衣人也消失不见! 周正能明显感觉到,刚才身后之人一定是位高等金仙。所以,能在一瞬间救走黑衣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搞不明白,救走黑衣人的金仙为什么不对他出手?周正自问,自己绝不是那个金仙的对手!若是出手,自己绝无活路可言! 另外,那位金仙到底是谁?是山上那位吗? 要说,他和黑衣人争斗的动静如此之大,别说山上是位金仙,就算是个刚进仙阶修为的司吏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另一个问题让周正犯难了。他还用不用再上山顶去看一看? 若是山顶之人真是吴畏之,就算刚才救走黑衣人的金仙不是他,听到动静的吴畏之也早就离开又躲起来了!周正如今再上山,还有意义吗? 不过,既然已经到半山腰了,不上去一趟,周正毕竟不死心。他也不去多想刚才的遭遇,飞身跳上山顶! 山顶上有人!而且,是位金仙! 那位金仙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动不动站在山崖绝壁旁边,任由衣服被山峰吹得猎猎作响。 周正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出来祭奠我夫君!你打赢了?” “没有!那个人放过了我!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他说,是我夫君!” 周正听糊涂了,“你夫君?他说?那你祭奠的又是谁?” “我夫君!” “你的意思,你夫君已经去世了,然后,你又嫁给了现在这个人?” “不!我只有一个夫君!” 周正越听越糊涂。不过,他也习惯了,跟这位仙子说话,能听懂三成意思就不错了! 没错,山上之人正是那名红衣女子! 她说的这些话没头没脑,但是,周正却明白了一点,山腰处救走黑衣人的人是红衣女子所称的夫君,也就是元贞口中的那位行走仙尊。 那么,黑衣人也就是这位行走仙尊特意为他安排的? 可是,行走仙尊为什么要这样呢? “你,每个月都会,那个,来这里,祭奠你的夫君吗?”这是周正十分关心的问题。因为,所谓的月圆之夜,吴畏之要吸收月之精华的事,是那位行走仙尊通过元贞之口告诉他的! “不,是每季!”红衣女子依旧对着月亮,“这里我是第一次来,以往也总是找最高的山!” “为什么要找最高的山?” “离天近!夫君能听得见!” 周正已经完全肯定,这是行走仙尊给自己设的一个圈套!只是,他猜不出来,为什么? “你,平时祭奠时,有人陪你吗?” “没有!十丈之内不能有人!否则,死!” 周正吃了一惊。他突然想起来糊涂真君不久之前曾经跟他抱怨过一件事,说是哪两座高山上发现死了十几名凡人和修士。死因很蹊跷,查不出来是怎么死的,更查不出来是被谁杀死的! 周正算算糊涂真君跟自己说的日期,刚好是三个月前和六个月前。再想想刚才红衣女子说的每隔一季度就会上山祭拜夫君的事,周正忽然觉得汗毛炸立。 “你,今天,为什么没杀我?” 红衣女子终于回过头。她看着周正,忽然展颜一笑,“因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第 一 百 一 十 一章 龙海和柳姿鸡对鸭讲说了半天,两个人都没有明白彼此的意思。 “我不想伤害你!快说,孩子到底在哪儿?再不说,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孩子?”柳姿也有些急,心想这个干巴老头别是丢了孩子得了失心疯吧? “周正的孩子!”龙海也急。自己都说这么明白了,这丫头怎么还装糊涂? “我师父有孩子了?”柳姿很诧异。她没有听说师父周正喜得贵子的消息。 “废话!你们的孩子,还装什么糊涂?说,孩子在哪儿?” “我们的孩子?”柳姿更蒙了,“你说我跟师父的孩子?”柳姿终于明白过来,她突然大怒,“不许你如此败坏我师父的名誉!师父和我清清白白!不许你向他泼脏水!” 柳姿的愤怒反而把龙海弄糊涂了。难道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你跟周正,没有?那谁跟周正有孩子?” “你这老头脑子不正常吧?谁跟我师父有孩子?要有也是律惩司的云凌使君!” “云凌?不不!我说的是你们舞仙台弟子,谁跟周正有孩子?” 这一问更让柳姿勃然大怒! 这是舞仙台的伤疤。当年为了舞仙台崛起,老掌门牺牲了一大批女弟子修炼邪功。最后为了让新掌门聂山晋升仙阶,更是逼迫这些女子弟子甘愿献身! 虽然,如今舞仙台日益强盛,可是,对于两任掌门的做法,柳姿深感羞愧!舞仙台也成了修真界不洁的代名词,时时遭人耻笑! 现在,这个老头竟然还打算把早已离开舞仙台的师父周正也拖下水,如何不让柳姿恼怒? “老头,休得满嘴喷粪!我师父是何等高洁之人,怎会与弟子有不伦之举?” “他高洁?”龙海气恼地上去给柳姿一个大嘴巴!“他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龙海一把掐住柳姿的脖颈,“说,除了你,还有谁是周正的弟子?女弟子!” “舞仙台的弟子都是师父的弟子!但是,师父和她们所有人都是清清白白!”柳姿蔑视地看着龙海,毫不畏惧。 龙海勃然大怒,“气死我了!”他抬手就打算要了柳姿的性命。 这个时候,龙海忽然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他急忙封住柳姿的经脉,悄悄躲在门后。 过了一会,脚步声停在门口,“柳姿长老,你休息了吗?我是聂山,想找你聊聊今天白天之事!” 见屋内没有动静,聂山又提高嗓音,“柳姿长老?事情有些紧急,所以才深夜来此,请你莫怪!还请你出来一叙!” 见屋中还是没有动静,聂山很是狐疑。屋里明明亮着灯,为何柳姿却不答应呢?难道出去了,不在房里?还是,她不愿见自己? 聂山对柳姿确实有爱慕之心,心中早就种下情深义重的思绪。可是,他一直不敢表露出来。就在今天早上,也不知是压抑太久需要宣泄,还是两人独处时的环境太过于动情?反正,那一刻聂山鬼使神差牵住了柳姿的芊芊细手,向她吐露了心扉。 当时的柳姿有些惊慌失措,急急忙忙挣脱开,红着脸跑开了。 聂山弄不清柳姿的意思,只怪自己太过于鲁莽冒昧! 可是,今天晚上,他的确是有要事找柳姿商量,所以,才没在乎礼仪深夜拜访。 但是,柳姿默不作声的态度让他有些左右为难! 现在舞仙台,王芃几位老的长老因为修为提升缓慢,把大多数精力都花费在了修炼上,很少再过问宗门的事。只剩下柳姿几位新任长老完全担负起了宗门管理的重责。而柳姿是目前修为最高的长老,责任自然也比其他长老大得多! 昨天晚上,得到周正的讯息开启护山大阵,让聂山心情很紧张。今天下午又收到信息,说是危险已经解除可以撤除大阵。 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聂山总觉得心中不安。他思来想去,觉得很有必要找柳姿商量一下。 可是,面对柳姿的不理不睬,他不知道该走,还是低声说些软话先求得对方的原谅?他一时踌躇,在院子里徘徊犹豫。 屋中清醒的两人心情大不相同。龙海盼着聂山知难而退赶紧离开,柳姿却心里暗骂:傻子!自己是这样磨磨唧唧的人吗?半天没有动静,一定是有了危险!聂山怎么还不进来? 难道他是为了早上之事?可是,自己毕竟是女子,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那样娇羞地跑开,不已经说明心里已经同意了! 这个愚钝的家伙!还犹豫什么?赶紧进来啊! 可惜,最终,外面的聂山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龙海大喜!他倒不是惧怕聂山,只是不希望自己找到周正孩子之前把动静闹得太大! 柳姿失望至极!觉得这个聂山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害的自己白喜欢他一场! 等外面没有了动静,龙海再次走到柳姿面前,“丫头,老夫的耐心有限,告诉我,跟周正要好的女弟子是谁?” 柳姿怒目而视,对他根本不予理睬!她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好!”龙海怒极而笑,“不愧是周正的徒弟!够硬气!那老夫就成全你!黄泉路上慢点走,说不准还能等到你师父,跟你做个伴!” 说着举起手掌拍向柳姿的天灵盖。 突然,破风之声大作,一枚金钱镖力度极大地打向龙海的后心。 龙海微微躲闪轻松避开。 紧接着房门被撞开,聂山挺着长剑冲进来,挥剑斩向龙海。 聂山不是傻子!他跟柳姿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柳姿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管柳姿是否还再怪罪他的冒失,若真是事关重大的要紧事,柳姿一定会以大局为重,及时出来和他商谈。 如今,屋中灯亮着,聂山也听到屋中有细微的呼吸声,可柳姿竟一改常态地对他不理不睬,这让聂山心生狐疑。 所以,他故意装作离开。而后,掩盖住气息,悄悄又潜回来。 眼见一个老头要对柳姿下死手,他急忙打出飞镖并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聂山的进步速度之快,也算天才中的佼佼者了。如今的修为,在人族也是名列前茅。 可惜,今天他面对的是龙海,虽然受伤可仍有仙阶九层修为的老妖王。所以,他一点胜算也没有。只过了几十招就被龙海打倒在地。 不过,两人的打斗动静很大,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瞬时把一众长老弟子都惊醒。大家操起武器纷纷赶了过来。 见掌门受欺负,大家奋不顾身扑向龙海。 被众人扶起来的聂山,立即启用四象阵法,里三层外三层把龙海所在的房子团团围住。 龙海对于这样的阵仗很不屑一顾。他一手抓起柳姿,一手提起还在昏迷的玉竹,大模大样走出屋外。 “既然你们都来了,也省得我挨个找了!你们谁能告诉我,是谁跟周正生了孩子?” 众人被龙海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生孩子?还是跟周正长老?可是,周正长老已经离开舞仙台好几年了,从没有见他回来啊?他跟谁成亲生孩子了? 一众弟子中,只有依依心中暗惊,不知道自己办的如此隐秘之事,这个老头如何知晓? 自从那一次意乱情迷的错爱之后,依依虽然极力掩盖此事,可是,后来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暗结珠胎。 她当时大为慌乱,都想着要不要做掉孩子?或者,自己脱离舞仙台,远远躲藏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对她心生爱意、也是周正和她最要好的朋友关莒发现了依依的异常,悄悄找到了她。 “你怎么了?”关莒很关心依依。 “没什么!”依依显得有些慌乱。 关莒对依依一直有情,可是,他总觉得周正和依依会是一对,所以,只能对依依发于情而止于礼。 后来,周正明确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快离开了舞仙台去往了律惩司。这让关莒觉得自己对依依的感情有了希望。 只是,依依一直对他像兄长一样,不远不近,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兴趣。这让他大为苦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赢获依依的芳心。 “行了,别骗我了!我能对你不了解?说吧,到底什么事,让你这样魂不守舍?” “我,我。”依依想一吐心扉,可是,面对关莒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咱们,还有周正,可是最好的朋友!” 提起周正,依依忽然心伤,止不住嘤嘤哭起来。 那件事情在她心中压抑太久了,她需要找个人倾诉一番。 或许是时机到了,依依终于敞开心扉把那一天如梦般的荒唐原原本本告诉了关莒。 “不是掌门妙色吗?”关莒听周正跟他讲过那天的经历,“周正一直以为,以为是掌门!这,这,可怎么办?” 无助的依依只是默默流泪。她现在也没有办法! “你,已经怀上了?” 依依哭着点点头。 “你想怎么做?把孩子打掉吗?” 依依很犹豫,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那,要我去找周正,告诉他吗?” 依依拼命地摇头,“他,他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而且,他心里,没有我!” “那你心中呢?有他吗?” 依依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兄长、师长。我,我从没有想过跟他…” 关莒暗舒一口气,他真怕依依对周正情根深种。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依依又哭起来。 “依依,你,觉得,觉得,我,怎么样?”关莒突然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依依愣住了,她有些慌乱地不知所措。 终于鼓起勇气的关莒不想错失这一良机,他大胆地牵住依依的小手,“依依,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嫁给我,行吗?” 依依还在发蒙期,她不由自主问道,“你是,因为孩子?可怜我?” “不不!我真的是喜欢你!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忘不掉你!天天想着你!孩子,不!我会把孩子当成我自己的亲儿子养!我不介意这个,真的!孩子是你的,只有是你的我都喜欢!” 关莒突然大胆直白的表白惊住了依依,同时,也让依依心里充满了温暖甜蜜。 她对关莒从没有往男女之事上考虑过,以前,也没觉得关莒有哪里好?今天,忽然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子,依依突然觉得,那双炙热的眼睛望着自己,自己竟然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情难自禁,她羞涩地靠入关莒的怀抱。 之后,两人成婚,谁也没有通知,只是禀告了掌门妙色。妙色虽然对他们如此低调地成婚,连周正也不通知的做法颇为费解。可是,依旧请来所有的长老,为这对小新人送去最真挚的祝福! 后来,舞仙台又遭遇了一系列的变故,谁也无心去关注依依和关莒两口子生孩子的确切日期。就这样,依依一家三口就这样幸福平淡地度过了几年。 依依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往事重提?她不由心虚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关莒。 关莒也纳闷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此事? 他示意依依不要惊慌,大家静观其变。 见无人回答,龙海相当恼怒,他手上使劲,让柳姿难以呼吸。 “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杀了她!” “别别!”聂山有些慌张,“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她放开!” “好!你是他们的掌门?很好!你来告诉我,你门派的弟子,谁跟周正生孩子了?” 聂山也是一头雾水。 “这位,老者。我想你或许弄错了。周正副司主并没有跟我们舞仙台结亲,更没有孩子一说!若说是有孩子,也是云凌使君为周正副司主所生才对!” “我说的不是云凌!是你门下的弟子私自给周正生的孩子!” 这让聂山更糊涂了,他疑惑地扫视一圈。 “不可能吧?周正副司主自从离开我们舞仙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真要看上谁,当事人会欣喜万千、大张旗鼓告知天下。可是,周正副司主对发妻情深义重,除了去昆仑虚迎亲外,并没有听说他跟其他女子有牵扯啊?” “呸!他情深义重?他身边的女人还少吗?看,这个就是他其中一个小情人,还是魔族的!” “你信口雌黄!师父绝不是那种人!”已经被龙海放开的柳姿声严厉色回怼!她现在还被封控这经脉,不然,早上前跟龙海打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终于,叶旌回来了。他急匆匆向周正办事厅堂奔去。刚巧,乔芸萱去给周正沏过茶,从屋里走出来。 叶旌跑的急,看到乔芸萱,心中又惊异又尴尬,快速想躲开。而乔芸萱猛然看见叶旌又高兴又害羞,也连忙躲闪。恰巧,俩人躲避的方向一致,差一点装个满怀。 两个人更加尴尬,乔芸萱红着脸快速跑开。叶旌也红着脸急匆匆进了周正的房间。 这一幕被站在屋里的周正看的真真切切。他忽然觉得,叶旌和乔芸萱成为一对,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事挺多。叶旌在周正房里还没有出来,巡狩司使君扈炜就急匆匆跑来。他刚要进屋,就听到叶旌在屋内大吼,“周正,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把我往火坑里推?” “谁把你往火坑里推了?”这是周正的声音,“再说,娶乔芸萱就是火坑?人家是太守千金,哪一点配不上你?再说,这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惠女子!你怎么就不能娶人家?” “周正,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若娶,定会对她负一辈子责任!可是,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又怎能害人家姑娘一生?也害我自己一生!”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你所寻觅的那个意中人?万一是呢?你这样推三阻四,岂不错过了这段好姻缘?” “可,万一不是呢?” “那你就休了她!反正人家姑娘都同意!到那个时候,你再去找你的真爱也不晚呀!” “周正,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叶旌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人吗?我若是喜欢,就算千难万险也休想阻止我婚娶!但若不喜欢,我绝不会违背心意、做那委曲求全的事情!” “怎么就违背心意了?怎么就委曲求全了?不就娶个女人吗?你娶了人家,全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也是你的功德!再说,谁让你光不溜秋就抱着人家?你造下的因,就需要偿还这个果!” 叶旌气得脸色发白,“周正,我是救人!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我是多么龌龊的人?咱俩相交这么多年,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清楚!但是,男女之间的事,谁又说的清楚?” “你!你要坏我名节吗?” “现在,是你先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周正也有些气恼。“我问你,到底娶不娶?” “不娶!” 周正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叶旌,我告诉你,今天,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这事,我做主了!” “凭什么?”叶旌大恼! “凭我是律惩司副司主!是你上司!凭我救过你的命,你欠我的恩情!” 叶旌气得脸色发青,他恨恨地望着周正。 “周正,枉我把你当成兄弟!” 说完,叶旌摔门而出,那双要杀人的眼睛吓得站在门口的扈炜激灵灵打个冷战! 叶旌真气坏了! 他大步走到乔芸萱的面前,“乔小姐,你请回吧!我叶旌三日之内定会带上聘礼去你家提亲!” 刚才,叶旌和周正的争吵声早把律惩司内的人惊动,待在廊道上的乔芸萱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叶旌已经答应娶她,她本该心情愉悦。可是,看着叶旌面无表情的冷漠,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虽然千方百计逼迫叶旌跟她成婚,可是,看到叶旌如此凄惨委屈,她竟然替叶旌感到心疼。 她默默纳福道谢,转身落寞地离开律惩司。 她终于让叶旌屈服了,可是,她也知道,她或许永远失去了叶旌!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周正,你可满意了?”叶旌在院子大喊,“你的恩情我还了!从此,咱们恩断义绝!” 说完,叶旌撩起长袍,挥剑割去一角! 这是割袍断义! 一直躲在屋里的郝朔和胡屠看到叶旌的举动吓了一跳,想去阻止已经晚了! 看着叶旌满脸怒色地离开,胡屠指指郝朔,“你呀你!你个老家伙,干嘛非得把这个麻烦推给周正?叶旌啥脾气,你不比谁都清楚?这下好了,这么好一对兄弟,生生让你给变成仇人了!” 郝朔也是后悔地直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俩那么好,生死的交情,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闹翻脸呢?” “小事?老家伙,叶旌对感情多专一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正这样逼他,他不翻脸才怪呢!要不是咱俩相交多年,我都怀疑你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你胡说什么?我哪儿会知道,会出现这样结局?这个周正也是的,劝不成,再慢慢劝嘛!干嘛动这么大肝火?非要急在一时呢?” “废话!一个女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后,还天天住你们家,你受得了啊?你受得了,你婆姨受得了吗?”胡屠没好气地瞪着郝朔,“都是你这个老家伙出的馊主意!” “我其实也是好意!”郝朔显得很无辜。 “好意?我咋看不出来?”胡屠讽刺一句。 “真是好意!我的推演之术,你总知道吧?” 这方面胡屠没法反驳。郝朔的推演之术不光在律惩司,就算把神魔镜和四大门派的人全加进来,也是首屈一指! “我那天无意间给那个小姑娘推演,竟然发现她的前世跟叶旌的前世已经纠缠了五个轮回。每次都是阴差阳错走不到一起!这一世是个转折点,要么两人真心相爱、相濡以沫一生,之后,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要么,两个人恩断情绝,从此变为陌路,再难相见。可是,他们的情缘未了,从此之后,生生世世都会成为他们彼此的魔障,每世的结局都是悲惨收场。” “你说的是真的?” “句句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本来想,让周正成全他们,也算功德无量之举。对周正以后进入天庭会有很大帮助。谁承想,怎么会闹成这样?” “哎,这可怎么办?周正这一段也够背运的,好好的杨山,偏偏不争气,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怪周正呢?现在可好,叶旌也跟他闹掰了!他现在的左膀右臂都没了!” “不还有一个岳晓月吗?” “是啊!就剩下那个傻丫头了!可是,她的修为只比咱哥俩高一点点,关键时候,跟咱哥俩一样,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那,我去劝劝叶旌!把我的推演告诉他,让他别错怪周正!”郝朔站起来就要去找叶旌。 胡屠赶忙拦住。“叶旌是多么高傲一个人!刚刚才割袍断义,你现在就算告诉他这些,他也不可能原谅周正!别急,等缓一段,等他们之间的气都消了,咱们哥俩再中间给他们调和!” “嗯,你说的对!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出去。” “干嘛去?” “给叶旌置办聘礼!那可是我们抚顺司的使君,聘礼一定要丰厚,不能丢了抚顺司的面子!” “得!我跟你一起去!现在待在司里,我也不知道见到周正后该怎么办?还不如出去!” “你个老滑头!” “你才是老滑头!” 先不说两个老滑头互相戏谑地离开律惩司。 再说盛怒之下的周正,看着手足无措待在门口的扈炜,声严厉色地吼道,“没事傻站着看什么热闹?” 扈炜吓了一哆嗦,“副,副,副司主,有龙海的消息了!” 周正一听是正事,立即调整好情绪。 “进来!详细说!” “是。咱们的人在青州滨海一带发现了龙海的踪迹!可是,龙海戒备心极强,咱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只是远远看见他进入了内海的一座小岛。之后,再也没有见他出来!” “青州?滨海?他去哪儿干什么?”周正自言自语。 “这个,属下不知!副司主,您看用不用即刻召集人马?” “召集个茄子!”周正瞪了扈炜一眼,“司主都说过多少遍了,龙海的事只能秘密查,不能大张旗鼓!你去把叶…”周正忽然顿住了,他下意识要把叶旌和杨山叫过来,可是,现在,两个人却再也叫不回来了! “副司主,让我去吧!”扈炜看出了周正的难处,主动请缨。 “也好!你千万仔细,只打探,不能贸然登岛!只要确定龙海还在岛上,即刻给我发消息!我会随时赶到!” “明白!我这就过去!” “扈炜!千万小心!”周正再次叮咛。 “副司主,您放心吧!” 看着扈炜离开,周正怅然若失。 这一段自己这是怎么了?杨山,枉费自己对他寄予厚望,现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毫无斗志的行尸走肉!叶旌,嗨,自己是一片好心,这个臭小子怎么就这么犟、这么不理解自己呢?不就是让他娶乔芸萱嘛,至于还割袍断义?自己跟他叶旌又没有深仇大恨,这小子发哪门子疯?用得着这么决绝吗? 可是,气归气,周正也知道,这一刻,他已经失去了他的两个好兄弟!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周正想不明白! 之后几天,抚顺司张灯结彩,为叶旌的大婚做准备,整个律惩司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唯独,周正的门前鸦雀无声、充斥着浓浓的压抑。 谁都知道,周正和叶旌翻脸的事情,知道周正这几天心情极差!没有一个人敢这个时候去触周正的霉头,就连岳晓月去见周正,也总是谨小慎微,生怕那句话不妥当再惹周正生气! 再加上,扈炜那边至今还没有消息,这让周正变得更加暴躁!见着谁都是黑沉着脸、一幅要吃人的凶相!吓得没有人敢靠近他的屋子! 所有的司吏几乎全是绕着道走,即便必须从周正门口经过,也是轻声轻脚、用最快的速度通过! 一晃,就到了叶旌大婚的日子! 作为现在律惩司的最高长官,按道理周正应该被请到主位,作为男方的长辈,跟女方的父母坐在一起。 可是,叶旌压根没请他!周正也极不乐意去!虽然,郝朔和胡屠在两人之间不停地调节做工作,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以周正缺席收尾。 这样,郝朔和胡屠被拥上了主位,跟女方的父母亲家公、亲家母地拉家常。 叶旌也一改冰冷的面孔,面露喜色地跟各位宾朋招呼、敬酒。可是,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他总会时不时地瞟一眼大门口,期待那个人影的出现!每每看见空无一人,叶旌的脸上总会一闪而过深深的失望! 婚礼热热闹闹地进行,在双方新人拜天地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起先,乔太守相当拘谨,主要原因是他害怕!他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妖怪竟然敢来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不怕道爷和那些修真高人吗? 接着,乔太守更傻眼了,陆陆续续来的人中,竟还有许许多多仙风道骨的道爷们,虽然,这些人打扮的很低调、衣着像普通人,可是,身上那种飘飘欲仙的仙气,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绝非常人。 这些人跟新女婿叶旌说说笑笑,简直跟一家人一样。甚至几位一看就非同一般的仙长,叶旌更是跟他们谈笑风生、亲密无间。他们被叶旌请到主桌上,和乔太守夫妇一起就坐。 说话间,当得知这几位是醉日峰、九华山、天麓山、舞仙台的掌门时,乔太守差一点滑溜到桌底下。 这些地方他都听说过,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仙山。那里的掌门仙长,别说他一个小太守,就算当今的皇上都难以请动!如今,这些人却全来到了自己女儿的婚礼现场。自己一家这是前世修来的多大福分? 乔太守急忙恭恭敬敬坐好,面带谄媚地陪笑着听着大家说话。他自知自己一介凡人,根本不敢贸然插话!看着几位仙长对郝朔、胡屠都很恭敬、客气,乔太守忽然心中一凛。难道自己这个大妖女婿,妖术很厉害吗?或者说,他们这个妖怪团伙很厉害?要不然这些神仙级别的掌门仙长怎么会对他们这么客气? 再想到姑娘,乔太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姑娘说的是,为了不暴露叶旌是妖怪的真相,她会嫁过去后就自杀! 可是,万一叶旌不同意,或是,因为姑娘的死迁怒于他们乔家,他们整个家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乔太守一下子面如死灰! 第 一 百 五 十 一 章 周正忽然放声狂笑。 “龙海,虽说你只是下等金仙,可也是仙人!仙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折磨我这个凡人,你不怕天庭的惩罚吗?噢,我明白了,行走仙尊屏蔽你的气机。所以,你可以在这人世间肆意妄为!哈哈哈,我忘了告诉你,那个行走仙尊很早之前就想要了我的命。可是他一直没有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他杀不了我!他动动手指,我分分钟就会灰飞烟灭。他是不敢杀我!因为,我听说仙人若敢虐杀凡人,会被挖心剔骨,封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永世不得翻身!他觉得为了我,不值! 今天,有你的帮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不过,你吓不住我。不就是个死吗?来吧!我用不着报仇,估计用不了多久,你的下场会比我更凄惨!若有黄泉路,我会等着你!” 龙海不相信周正的话,可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多疑的人,难免会想的多。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猜测着行走仙尊会不会卸磨杀驴? 不过,再转念想,自己这个金仙的名号已经录入仙册,那是行走仙尊拿给他亲眼看见的! 已经被册封在册的金仙,已经受到了天庭的关注,就算行走仙尊是上等金仙,又怎敢轻易动自己?更别说取自己性命了? 想通了这一点,龙海又变得得意起来。 “周正,你少挑拨我跟仙尊的关系!你这么想死啊?说实话,我现在反而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你看你这具塑体多好啊!在我金仙的威能面前,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要是做了我的傀儡,一定会是一个得利的帮手!这样吧,还是按第三种吧,我灭了你的部分魂魄!” “好啊!你动手吧!”周正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冲着龙海的侧后方喊道,“我都要死了,还不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行走仙尊?” 龙海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如此高境界的修为,不可能再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真的显现在他侧后方时,他的后背不由出满了冷汗。他这才明白过来,下等金仙和上等金仙的差距原来有这么大? 等看清行走仙尊的真容,周正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果真是你!” “你猜到了?” “当我和云凌第一次去见你时,就应该猜到了!我一直以为是云凌运气好!或许,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她的品行潜质你才收她为徒!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只把云凌当成了工具,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对付我?”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这位终日以法术遮面的、藏头露尾的行走仙尊,正是云凌的师父,那位中年人!“云凌的资质确实不错,我也确实有心收她为我的关门弟子!可惜,她嫁错人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杀死我?我不记得跟你结过任何仇怨啊?从道魂开始,那个时候我刚刚修习法术,还是个孩子,对于修真界还懵懂无知。怎么可能得罪你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周正。他真的想搞清楚! “接着就是道墟、龙海、昆仑虚你的另一个徒弟青雉,还有现在的元贞。为了杀我,你真是煞费苦心!如今,你又公然纵容龙海炼化黑曜石成魔,控制玉竹状告我,并暴露我魔头的身份!目的还是借龙海之手杀死我!而且杀的名正言顺一些!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也好让我死的瞑目!” “死了就死了,还谈什么瞑目不瞑目?再说,等你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还有什么瞑目不瞑目的?” “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了?” “你废话真多!龙海,动手吧!” “你让一个魔仙,一个被魔族奉为魔王的人,杀我一个大有发展前途的魔头,你打算怎样跟天庭解释啊?”周正哈哈大笑! “你想让龙海杀了我,然后以凡间执掌者的身份杀了他这个魔仙。理由充分,合情合理!可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杀我顺利成章,你又非要暴露我魔头的身份。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吧?哈哈!龙海,动手吧!我会尽量多保持一会儿我元神不散,等着你赶上跟我作伴!” “龙海!”行走仙尊怒哼一声,“还不动手?” 龙海握紧了拳头,不是对周正下手,而是防御性的自保,“仙尊,你真要杀我?我可是进入了仙册!”他还抱有幻想,但也已经做好了急速逃脱的准备。 行走仙尊看向周正,“你呀,心思敏捷,啥事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加上这一张巧舌如簧的巧嘴,真是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有没有想到另外一种说法?我,作为执掌凡间的金仙,在追捕一个新诞生魔王的时候,魔王和他的手下负隅顽抗,最后我只能痛下杀手斩杀魔王。而他的手下护他们魔王心切,不顾一切冲上前,被我法力的余威波及震碎了魂魄!你觉得,这话能被天庭采信吗?” 龙海没等行走仙尊说完,拔腿就走。 可惜,就如现今周正和他的差距一样,龙海在行走仙尊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行走仙尊轻轻甩了甩手,龙海就被打入地面百丈深。 “仙册?”行走仙尊嗤之以鼻,“真假都分不清,就你也想进入仙册?” 龙海彻底心凉了。不过,龙海毕竟是金仙,身上并没有受到过重的伤害。他顾不上什么形象,遁地向远处跑去。 行走仙尊既然把一切都挑明了,就没打算放过龙海。只见他单脚轻抬轻落,龙海瞬间从地底下弹飞出来。不等他落地,行走仙尊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龙海的身体顷刻间一分为二。 不等龙海的惨叫声发出,行走仙尊虚空握压。龙海的身体连同元神瞬间爆裂碎渣,如一把泥土般变成粉尘被山风吹散。 这是周正第一次看见行走仙尊出手,他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下等的,可也是金仙! 就这样,就被抹杀了? 太强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周正说不出的无力,他心中充满了浓浓的绝望! 第 一 百 五 十 二 章 看着眼中充满绝望的周正,行走仙尊终于露出了笑脸。 如今的周正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或许连羔羊都不如!因为,根本无需行走仙尊动手,一个咳嗽就能让周正刹那间魂飞魄散! “安心走吧!下辈子投胎,记住千万别再有他的影子…噢,我忘了,你没有下辈子了!” “等等!”见行走仙尊就要动手,周正急忙大喊,“能不能多给我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也行!” “你要做什么?等人来救吗?”行走仙尊笑得更灿烂了,“是等吴畏之,梅源,还是厚存他们?或是,你的师父苏熹?” 在行走仙尊提到吴畏之时,周正已经开始心凉,等行走仙尊把周正认识的所有仙人的名字都提到后,周正的心彻底跌入了冰窟。 “他们,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 “我是掌管这方天地的神,他们的行踪怎可能瞒得了我?” “他们,怎么了?”周正变得相当不安。 “哈哈,你以为以你自己做诱饵吸引我的关注,就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去破坏天柱山?神魔镜?你太自不量力!你只是一个小泥人,怎么可能赢得了我这个金仙?现在,你能死的安心点了吧?说不准走得快些,还能追上他们!” “你!不可能!不可能!我就不相信,七位上等金仙联手都打不过你?就算再加上那三位守山的金仙,你们也不过四个人,绝不会是他们七个的对手!” 行走仙尊满眼嘲弄地看着周正,“你一个泥胎凡人,又如何懂得仙界的章程?去死吧,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想不通的事了!” 行走仙尊抬手轻点一指。 周正瞬间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泡入熔岩一般,从内向外、而后蔓向全身,正在被慢慢融化。 周正痛叫一声,口中快速念出一段生涩难懂的经文。 说来也怪,原本滚烫的胸口竟然感觉不到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灼痛感,甚至还有丝丝清凉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咦?”行走仙尊略有惊异,“没想到你学的保命东西还不少?不过,太浅显了,没用!” 说话间,行走仙尊又抬了抬手指。周正就觉得浑身上下瞬间燃起火焰,就连元神也被熊熊的烈火吞噬,温度比刚才高了不止十倍!而好不容易才有的清凉也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灼痛! 刚才的清凉来自于赤烛山上融入周正元神的怪文字。那些文字玄奥无比,周正花费了老大的精力才学会了一小段。 刚才这一小段文字一使出,竟然能抗衡上等金仙的攻击,这让周正惊喜不已。可是,没等周正高兴起来,行走仙尊略微加大功力,周正又瞬间跌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才让周正真正意识到,凡人跟金仙的差距,像天与地一般遥不可及!自己所有的小聪明小把戏,在绝对实力面前显得那样不堪一击!自己与行走仙尊的争斗完全是蚍蜉撼树! 周正体内的血液被蒸腾殆尽,脏腑和肌肉完全化成了汤汁。而汤汁刚成型又被炙热的高温快速气化蒸腾,最后就连骨头也都被融化一空。 周正的体内,唯一还剩下一颗心在垂死地挣扎着。 玄奥的文字无法抵挡行走仙尊的法力,只好龟缩在一角团团把周正的心包裹。 可是,火势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那股清凉的溪流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透明,眼见随时随地都要溃散消失。 周正的元神更加煎熬!要不是那些玄奥的文字和早就合为一体的长刀、玉笛、古琴自主地苦苦抵御,周正或许早就烟消云散了! 即便如此,周正的元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融,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虚弱。 行走仙尊并没有再接再厉加大力度,反而很欣赏地看着周正痛苦地、徒劳地挣扎,而后一点一点绝望地死去。他似乎不希望周正死的那么痛快、那么快速,好像周正越痛苦,他心里越欢喜一般! 终于,周正心脏周围的护甲彻底消散,娇弱的心脏抵御不住炙热的熔岩开始燃烧。元神也越缩越小、越来越透明,终于不堪压力开始溃散。 周正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已经变成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即将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行走仙尊的一声惊怒,“晴儿,住手!”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威压,让他一直没有被融化的躯体裂纹横生、多处碎裂。 接着,周正感觉心中的荷花怒然绽放,一股甘甜的清泉喷涌而出,快速浇灌滋润全身。而奄奄一息的元神在得到清泉的润泽后也猛然暴涨! 周正蓦然惊醒,他看见一袭红衣正在他手臂间消散。 “青阳,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正看见了红衣女子眼中晶莹剔透的泪滴,那是欢喜的眼泪,那是释然的解脱。 “晴儿?”周正还有些茫然,不过,这个名字他似乎很熟悉。 “你,为什么,救我?” 周正有太多的疑惑想询问,可是,消散的那个叫晴儿的红衣女子,在这世间只留给他手心上一颗似有千言万语、似有万般不舍的泪珠。 周正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经历。 是这个晴儿在最危机的关头,用仙力从行走仙尊手里救下了他! 随后,行走仙尊毁天灭地的一击,也是晴儿用自己的身躯为他遮蔽了这致命的风雨。 而晴儿,一个天魂地魄残缺不全的金仙,无法抵御行走仙尊的杀手,最后魂飞湮灭! 是晴儿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周正一命! “啊,不!”行走仙尊暴怒地举起手掌拍向周正! 如今稍有恢复的周正,依然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等待被屠杀的下场! 忽然间,天空中雷鸣大作,一道金色的闪电顷刻间击打在行走仙尊身上,打得他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呕血。同时,他们所在的神魔镜后山也被这一击之力夷为平地! 行走仙尊大惊!他暴怒,咬牙切齿,看着周正的眼神里充满了熊熊的怒火! 他不甘,但他也不敢! 刚才那是金雷的惩罚!怪他无故对一名凡人动杀心!他不敢再冒险! “元贞!对魔头周正,格杀勿论!”行走仙尊的声音响彻天际。 第 一 百 五 十 三 章 见行走仙尊被天规所限不敢对自己动手,不等元贞众人过来,尚有一息之力的周正爬起来就跑。 他现在的状况不仅仅是重伤那么简单,他的身体,除了心和一幅破损的外壳,里面已经全部空了。若不抓紧时间休养恢复,别说大家伙追杀,他自己都会先嗝屁了。 按说,对于他们这样修为的人,只要元神不灭,躯体不再,也只是降低修为,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经过重修,依然能够再塑金身,只是更加困难罢了! 不过,如今周正的情况和别人都不同!晴儿虽然救了他的性命,却也将他的元神和躯体牢牢地连接在了一起。他现在要逃跑,必须带上这具连骨头都没有的外壳! 没有血骨,周正连路都走不成,完全是靠着强大元神的支撑,才勉勉强强、跌跌撞撞向远处逃去! 可这样的速度,怎比得过元贞这个仙阶八层大圆满修为的高手? 周正没跑出百步就被赶过来的元贞一棒打趴在地上。 可是元贞也是惊讶不已。自己这个足可断筋伤骨的狼牙棒,竟只是在周正的身上留了道白印? 见周正又爬起来,元贞运足力气,一棒把周正打飞百丈之远。 周正连连撞断十几颗大树才摔落在地上。 元贞更加惊讶,周正身上竟然一滴血也没有流出。 周正的修为这么高了吗?连仙兵仙器都伤不了他分毫? 元贞再次挥动狼牙棒,鼓足全力一次又一次捶打在周正身上。 周正早被捶打地七荤八素、苦不堪言!要是他知道元贞是因为没把他打出血才铆足了劲捶打他,估计周正撞死的心都有! 就在元贞往死里捶打周正的同时,越来越多的神魔镜门人和修真界四大门派的弟子纷纷赶来。 行走仙尊再次隐匿了身形,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要亲眼看着周正被活活打死才甘心! 这个时候,周正真要感谢自己这身堪比金仙的躯体!在各种各样法宝的攻击下,虽然躯体伤痕累累、大窟窿小洞不少,但是,破损却并不严重,依旧不妨碍整体机能的正常运转。 周正也是豁出去了,虽然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可以还击,可是,他的元神功法却是无人能及。他瞅准机会,元神一拳打出,正蹲在他身边用刀砍他的一名神魔镜弟子首当其冲,“嗷”一嗓子昏死过去。众人不由停下手脚,惊恐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弟子。 趁大家愣神的功夫,周正用元神托住身体再次快速逃离。 可是,人太多了,他又实在没有还手之力。刚跑几步就被一名反应过来的弟子横刀拦住。于是,周正再次陷入群殴中。 不过,这时候的周正也不怕了,立即就用元神攻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等自己元神虚弱,周正就地蜷缩,然后元神立即钻入荷花中温润恢复。反正身体也打不坏,再多几个窟窿也无妨! 就这样,周正边被打,边元神反击,一小会就放到了几十名围攻他的门人弟子。 “大家小心,他在用元神攻击!”元贞最先发现了端异,“屏息静气、守住元神,咱们一起攻击他的元神!” 元贞这招够狠,上千人一起动用元神攻击周正的元神,饶是他元神强壮,也被肆虐的头疼欲裂! 周正现在太弱了!刚才他被行走仙尊收拾的已经命悬一线。哪怕给他一天的喘息时间,他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可惜,他没有时间! 如今,受损的元神雪上加霜,他更加举步维艰、动弹不了,只能凭着躯壳硬挨! 可这不是个办法!若是逃脱不掉,躯壳再坚硬,他今天也会被活活打死! “住手!是我诬告周正!他没有强暴我!他更不是什么魔头!都是我故意陷害他!” 周正听见了玉竹痛苦的哭叫声,然后,他身上多了一具肉身,那是玉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身上。 龙海一死,被控制情志的玉竹突然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的种种作为,她羞愧难当,更追悔莫及。 刚才,她忽然听到行走仙尊对周正的格杀令,吓得她激灵灵打个寒颤。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过。为了救周正,她不管不顾来到周正身边。 众人不由停止了攻击,但依旧虎视眈眈盯着周正! “玉竹,休得胡搅蛮缠!我们正在除魔卫道,诛杀十恶不赦的魔头周正!你赶紧躲开!” “我不!他不是魔头!都是我瞎编骗你们的!你是神主,应该治我的罪!” 元贞有些难办,他刚想犹豫,突然身体一凛。他听到了行走仙尊暗中的指示。 “大胆魔女!你把神魔镜当成什么地方了?就算之前你是诬告周正,可是,我们神魔镜已经查明他就是那个杀害无数修真弟子的魔头周正!罪不容恕!快快躲开,否则,敢挡执法者,按同犯治你的罪!” “不!他不是那个周正!你们只是听了我的一面之词才定了他的罪!你这是草菅人命!说出去,天下谁能信服?” “大胆魔女!你一个魔族之人也敢对神魔镜的决议指手画脚?你是魔族之人,他是魔头,你这样护着他,怎么,难道你们魔族要反了不成?再不闪开,连你一起诛杀!”元贞面如寒霜,眼中满是杀意。 “要杀他,就先杀我!”见无力阻止这场屠杀,玉竹用身体紧紧抱住周正,“是我害了你!我该死!你,能原谅我吗?”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你快走,去找你哥,让他去昆仑虚搬救兵!” 玉竹一惊。她本是抱着必死之心想要护着周正。如今听周正小声跟她说的话,她立刻明白,或许只有魔族和昆仑虚联手,才能真正救出周正。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玉竹深深在周正脸颊上吻了一口,站起身来就走。 可没走两步,突然出现的一把匕首刺穿了毫无防备的玉竹的心脏,没等玉竹回过神,匕首再起刺穿她的头顶,灭碎了玉竹的元神。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别说重伤的周正,就连元贞也没反应过来。 “青宥?”等看清行凶者的脸,元贞诧异地问道,“你干什么?” “神主,”青宥一点也不忌惮,慢慢拔出匕首,“仙尊有令,凡跟周正有牵扯的,一律格杀勿论!” “你!”元贞本想狠狠训斥青宥一顿,可是转念一想躲在暗处的仙尊,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这是仙尊让这小子如此做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 “好!各位道友,从犯已杀,现在,就让我们齐心协力诛杀首犯!”元贞急忙大声表态。 第 一 百 五 十 四 章 在普光寺的一间禅房里,一个大和尚莫名地昏昏欲睡。这正是早课的时间。大和尚最重视早课,昨天晚上自己休息的也是一夜无梦,怎么可能在如此重要的时间犯困呢? 大和尚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可是剧烈的疼痛感不仅没有为他提神,反而,加速他的上下眼皮打架,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再也控制不住睡意,沉沉陷入了梦乡。 “金光!” 听见喊声,大和尚蓦然惊醒。抬头望去,他竟然看见了佛祖。他急忙整理禅衣、虔诚礼拜。 “我有一位故人,是道门的金仙。他现在遇难,需要你去搭救一把。只是,此难乃天劫使然、在所难免。你若出手,轻则不得善终,重则无法再入轮回。你可想好,是否愿意出手相救?”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弟子愿往!” “好。他如今道心未稳,你若能就此渡化他入我佛门,功德无量!只是,天机难测,不可强求!切记!” “弟子谨遵佛旨!” 在一处高门大院前,大和尚冲着家丁施礼,几个家丁也慌忙还礼。 “不知大师前来,有何指教?” “贫僧金光,能解你家公子之苦。” 几个家丁立即喜形于色,“快去禀告管家和茗儿姐姐!大师,您里面请!” 这是金光第一次见周正,也是唯一的一次。 回到普光寺的金光跪拜在佛祖像前。 “佛祖,弟子在周正身上种下九千颗佛光,我想,他终究会皈依我佛!只是世人蒙昧,恐把佛光当成血嗜,污他为魔头。其实,这也是弟子存了私心,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有没有佛性,故意给他设下的考验。不过,佛祖放心,半年之后,我定当出面为他澄清。弟子擅自主张,还请佛祖恕罪!” 祷告完,金光静静坐在佛像前等待佛祖的聆讯。可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佛祖却再也没有了音讯。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而这个时候,修真界追杀魔头周正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金光坐不住了,他要去找周正,并要当着全天下的面还周正一个清白。 可惜,这个时候的周正真跟着师父一尘四处躲避,他们的行踪扑朔迷离,谁也找不着! 金光去九华山找掌门道墟说明情况,可是,道墟面上点头,但内心根本不相信。无奈,金光只好重返普光寺静修。周正的消息,他随时关注着。 又过了两年多,忽然传来周正引动九天玄雷灭杀道魂以及上百名修真弟子的消息。 金光急忙起身。他不想让这个误会再持续下去,他更担心,自己当年的私念会把周正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一次,他跟周正依旧失之交臂,而周正,也再次失去了音讯。 在回去的路上,金光遇见了一个穿着袈裟剃着光头的假和尚。 “小师父,你是哪里的僧人啊?” 那个假和尚摇摇头,神情落寞地回道,“大师,我不是和尚。我剃头,穿成这样,是他们逼我这样的。” “谁逼你?” “大师,您别问了。他们都很厉害,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您还是赶紧走吧!” 听这少年竟然还为自己的安危着想,金光心中大喜。他早就看出来这少年是个凡人,但身上却隐隐透着魔气。他本就想试探这个少年是否有恶心,想着处置他的方法。 如今见少年心性不坏,虽是凡骨却资质俱佳,金光起了爱才之心。 “小施主,你可是被魔头所胁迫?” 少年大惊,“大师,您会算命?” 金光笑着摇摇头,“和尚我不会算命,但专能降妖除魔!莫怕!来!” 说着,金光伸手摸着少年的光头,只见金光一亮,少年身上的魔气荡然无存。 少年惊讶地看看自身,然后慌忙地跪倒在地,“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起来。”金光心情喜悦,“你可愿拜我为师?” “愿意!”少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是,说过后,少年又愁眉不展。 “大师,我,我做不成和尚。” “为什么?” “我六根不净!我恨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打断了我的腿,毁了我的前程。可是,他又救了我一命。我知道我应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算不感谢,也应该恩怨一笔勾销。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恨他!” “若是那个人毫无还手之力站在你面前,而你手里又恰巧有一把刀,你会杀了他吗?” “我,我,”少年犹豫半天,最后颓废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金光微微点头,少年的天良心性还没有被仇恨完全蒙蔽。 “阿弥陀佛。修佛就是修心!若是你现在就能放下执念、顿悟开释,你就不用拜我为师,而能成佛了!” 少年思虑了半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好像,懂了!大师,我,弟子愿意拜您为师,做您的徒弟!”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你的法名就叫善为吧!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阿弥陀佛,弟子善为叩见师父!” 这是金光最后一次出普光寺,善为也是他收的唯一的一名弟子。 之后的岁月里,金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导善为佛法妙义上来。善为也是悟性极高,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佛法和修为上紧紧跟随金光的脚步,并和金光相差无几。 善为也真称得上是天才,在没有灵根灵骨的前提下,愣是凭着肉体凡胎一举修炼到了金刚境,和金光的修为平起平坐。简直就属于佛门和道门的奇迹! 金光很欣慰,笃定自己的弟子善为一定是以后佛门蓬勃发展的中流砥柱。 可惜,金光命短,看不到善为把佛法发扬光大就提前去见了佛祖。 金光最大的遗憾就是周正的恶名!他一直在寻找为周正正名的机会。可是,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周正的死讯。 临死之前,金光再三交代善为,有生之年一定要想办法替周正正名。 其实,在生命最后的那几天,金光已经打算拖着病体昭告天下。把自己对周正所做的一切、把自己的私心全都说出来。甚至他都打算以死谢罪,请求修真界的弟子原谅周正因误会所造成的杀戮。 可惜,金光没走到那一步,就无奈地化成了舍利子! 第 一 百 五 十 五 章 如今的善为正从昆仑虚极速狂奔来神魔镜的路上。他接到了周正的传音符,可是,上面一句话也没有,反而突然自燃起来。 这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周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界。 善为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昆仑虚,同时,还带走了墨灵。不,准确地说,是带上了墨灵的本体,那把宝剑。作为剑灵,墨灵乐意不乐意也都必须跟着一起。 善为怎么也想不通,周正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其实,这也是周正最想不通!他的计划虽然冒险,完全属于险中取胜。可是,整体设计也称得上天衣无缝。不应该被敌人看破才对? 早在被行走仙尊盯上开始,周正就开始实施起自己的计划。 他的第一步就是趁行走仙尊把注意力全放在周正身上时,周正让梅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夺取黑龙潭,并把龙海赶出昆仑虚。 他的第二步就是有意疏远叶旌、杨山,搞的自己众叛亲离。这样做的目的有两点,一个是想让行走仙尊对自己放松警惕,另外就是配合,旁人都认为立足不稳、不可能有新动作的梅羽出其不意一统昆仑虚。 这是一招险棋。周正赌的就是行走仙尊对于没有站稳脚跟的梅羽轻视、没有防备的心里。 周正的一二步都赌赢了!确实打了行走仙尊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一个变数就是,梅羽在和青雉比试的过程中,无意间把囚在孤岛上的红衣女子晴儿给放了出来。这才使得周正在最危急的关头,得到了晴儿的以命换命相救。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需要感谢青雉。 梅羽猜测的不错,孤岛确实是行走仙尊这位金仙的洞府。上面禁制很多,而且相当厉害。普通的仙阶修仙者,一旦触碰禁制,只有魂飞湮灭一个下场。 青雉的自信来自于他来过这座孤独不止一次,对于禁制的分布算得上了如指掌。 所以,比试一开始,他就按照记忆避开外围的禁制,并藏身在一处隐秘之处,打算把麒麟子和梅羽全部灭杀在岛上。 从一开始,除了自己,青雉就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孤岛,尤其是梅羽,那可是周正最大的助力。他必须帮着师父把梅羽除掉,以便砍断周正的左膀右臂!所以,青雉给青韵的所谓地图完全是假的,他笃定自己这个姐姐一定会拿着地图去找梅羽,并坦白一切。 他不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不担心梅羽会以此去举报他。他了解梅羽,知道梅羽虽然杀伐果敢,却也极重情谊。就算是为了青韵,梅羽也不可能把他的计划公之于众,害得整个青鸾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一点,他猜对了! 另外,青雉很聪明,他之所以留下假地图,就是笃定梅羽高傲地很,仗着艺高人胆大,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反而更会以身涉险、探个究竟! 这正是青雉想要的结果! 至于,自己的姐姐会不会以此地图进入孤岛找他,他并不介意。就算青韵不幸罹难,青雉也会伤心,不过他觉得值得。因为那样,他再也不用等什么十年,而是可以马上当上青鸾族的最高首领。 那个时候,同样没有了首领的另外两族,一定会内部大乱。再加上师父的襄助,他青雉就将成为一统昆仑虚的新霸主! 可惜,世事无常。等青雉进入孤岛,他才发现之前的很多禁制竟然变了。师父不在孤岛上的事他知道,可是,师父重新布置禁制的事,师父临走之时却从没有跟他提起过! 青雉有点傻眼,只能凭着记忆,小心隐隐避开他所能记住的禁制。他现在不敢再奢求自己埋伏以便诱杀麒麟子和梅羽了,他只求自己能平安走出孤岛,先赢得比试再说。 可惜,事与愿违,青雉不仅被新的禁制困住了,还意外地遇到了红衣女子晴儿。 虽然,青雉拜师已久,跟随行走仙尊的日子很长,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师娘。 红衣女子的出现,青雉很是诧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询问半天、红衣女子对他不理不睬后,这哥们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他竟然以自己是孤岛主人的身份对红衣女子出言不逊,还声严厉色要将闯入者的红衣女子五马分尸! 残缺天魂地魄的晴儿,忍受不住这样的呱噪,毫无顾虑地抬手将青雉灭杀,连元神也一掌拍灭。 青雉临死之前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知道这位红衣女子竟然是位金仙!更不敢想信金仙竟敢肆无忌惮灭杀他这个凡人! 连师父都不敢对凡人动手,她怎么敢?而且,竟然没有雷劫的惩罚? 他想不通!死也没能想通! 所以,等梅羽进入孤岛时,青雉已经灰飞烟灭,再也不可能找得着了! 梅羽并没有按照青韵给她的那张假地图走。青雉把梅羽想的太简单了,梅羽绝不是拿着性命逞能显摆之人。既然答应青韵要救她的弟弟,梅羽会信守诺言。但是,前提是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她走的步步小心,凭借着超强的感知力,躲过一道又一道禁制。 走了一天一夜,青雉她没有看见,反而看见了被禁制困住命悬一线的麒麟子。 梅羽没有贸然前去搭救,而是仔细观察禁制的布局。感觉自己已经找到破解之法后,梅羽才小心翼翼走到禁制最薄弱的地方,用蝴蝶双刀奋力破除。 可是,她还是太小看金仙的能力了! 在她的全力一击之下,禁制只是起了一层涟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麒麟子!你振作一点!咱们里应外合同时击打这一处。我估计能破除这层禁制,把你救出来!” 麒麟子伤的很重,可是,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运足力气和梅羽同时劈砍禁制的薄弱处。 这一次,禁制终于晃动起来。 梅羽大喜,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麒麟子,再来一次!” 麒麟子咬着牙,完全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再一次运力劈向禁制。 这一次禁制晃动的更厉害了,可是,依旧没有破除。 “麒麟子,再来一次!麒麟子起来!” 可是这一次无论梅羽怎么呼喊,麒麟子已经昏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 一 百 五 十 六 章 眼见麒麟子生命垂危,梅羽加大了劈砍的力度。可是就算使出全力,也再难撼动禁制半分。 就在梅羽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一道红影出现在麒麟子旁边,并迅速呼应这梅羽的劈砍,从内部打在禁制的最薄弱处。 这一击力道比麒麟子刚才的全力一击大的不止百倍!就听一声脆响,禁制如镜面一般碎落一地。 红衣女子望着梅羽,梅羽也望着红衣女子。 梅羽从刚才的一击中已经感受到对方至少也是金仙修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又见红衣女子没有攻击的意图,梅羽急忙收敛气息,排除掉任何有防备或对敌倾向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一个举动救了梅羽一命。 在红衣女子脑海里,除了周正之外,没有敌人或是朋友的概念,更没有好人或是坏人的区分。只要让她感觉不到攻击的存在,她就没有动手的打算。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梅羽,似乎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梅羽猜不透红衣女子的心思,但是,时间不等人,麒麟子再不救治真的会就此完蛋。所以,梅羽尝试着跟红衣女子沟通,自己要救人。 红衣女子没同意,但也没阻止。 梅羽尽量让自己平缓小心地走到麒麟子身边,给他疗伤敷药。生怕自己的动作过大引起红衣女子的误解。 就这样经过小半个时辰,麒麟子终于清醒过来。他伤的很重,不过,还能自己行走。 梅羽和麒麟子经过简单的商量,决定从原路返回退出孤岛。孤岛上的禁制太多,他们俩谁也没有信心能穿岛而过。 让梅羽颇感诧异的是,始终一言不发的红衣女子却紧紧跟着他们。看样子,对于岛上的禁制她也有所忌惮。 就这样,梅羽在前面领路,把众人顺利地带出了孤岛。 脱离孤岛困制的红衣女子像飞出笼子的金丝雀,连个招呼也没打,闪身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羽和麒麟子没有那个本事,只能发出信号,等待青鸾族来接他们渡过弱水。 而就在梅羽他们的大比试如火如荼进行过程中,一直处于离职状态下的程峨带着周正的信物,从青鸾族那道秘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拜见了赤烛山的厚存几位仙人。 同一时间,杨山利用评委的便利身份找到了同为评委的涂山箐,并通过涂山箐如愿拜见了梅源前辈。 后来,周正被玉竹陷害的当天上午,谁也没有留心,一直跟周正对着干的叶旌偷偷跑去了水晶宫,见到了吴畏之。同时,还联系了杨山和程峨。 周正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在行走仙尊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击天柱山,以七对三的绝对优势快速控制住神魔镜。 所以,周正即便身处险境之时依旧能毫不慌乱,就是因为他知道,只要天柱山被攻下,他就有一线生机。 控制神魔镜,将会是周正最大的依仗! 周正可谓算无遗策!时机也把握的相当到位! 可是,怎么会败了呢? 周正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玉竹对簿公堂,搅缠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行走仙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好一会。 他首先在通往天柱山的云路上拦住了最先赶来的厚存五人。他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道玉帝金旨。 “厚存,牧荒,傲杰,风焾,凤婉。玉帝有旨,你五人所犯之罪皆由魔族挑拨陷害,现予以官复原职,并擢升一级,速回天庭听宣!”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尤其是傲杰,对于天庭自来没有好感,如此的金旨对他来说还不如一纸空文。 傲杰首先站出来,“尚方,你这个时候来传金旨是何意思?莫不是你就是那个掌管这方天地的金仙?天柱山的事,一直都是你在搞鬼?” 行走仙尊,也是尚方,并没有回答傲杰,而是诚恳地看向厚存。 “厚存兄,你可知这道金旨从何而来?是青阳拿性命换回来的!” 提起青阳,几人大惊。傲杰再也顾不上其他,焦急问道,“青阳怎么了?” “青阳把所有的罪责都担在了自己身上。他如今被关在天牢、命悬一线。厚存兄,小弟恳请几位速回天庭,想想解救青阳的办法!” 尚方冲厚存几人深深作揖,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厚存几人无不动容。 “尚方贤弟,青阳是你的亲兄弟,也是我们的亲兄弟!你放心,我们就算把命豁出去也会救青阳出来!走,速回天庭!” 看着几人急匆匆奔赴天庭的背影,尚方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打发走了厚存五人,尚方的胜算已经变得极大。可是他好像并不满足,而是一个转身来到躲在天柱山外围的梅源身边。 “梅源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尚方?”梅源认出了来人,很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兄长青阳之命,一直在调查兰冰仙子遇害之事。” “兰冰,她,她到底是被谁所害?” “小弟无能,到目前还没有查出真凶。不过,梅源兄,我已经查出了线索。” “快说!告诉我!” “当年有一位金仙参与了此事。只是,他到底只是知情,或是直接参与者,或是幕后主使?这个小弟还没有查清楚。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现在在哪儿?” “他现在居住在海外的一座小岛上。” “怎么去?” “我这儿画了一幅地图。可是,梅源兄,据听说那里凶险万分,咱们不能贸然进去。我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处理,你容我半个月,到时候我们…梅源兄,你不能一个人去!等我,十天!” 梅源从尚方手中夺过地图,“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发妻的事,我要亲自去追查!” 说完,梅源头也不回急速离去。 “梅源兄,你等等小弟,五天时间可好?你不能一个人去!” 梅源只是远远地摆摆手,很快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第 一 百 五 十 七 章 所以,当吴畏之一个人来到天柱山下时,迎接他的是早已埋伏好的尚方和三位守山的金仙。 单守山金仙的任何一位单打独斗,吴畏之都没有必胜的信心,更何况现在是四比三,而且还有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尚方压阵? 结局很悲惨! 尚方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下达了必杀令! 可怜吴畏之,轻信了周正的计划,没有等来任何一个帮手,最终惨死在天柱山下! 而独自躲在水晶宫的小小也未能幸免于难,被青宥带领的一帮神魔镜弟子闯入,乱刀砍死! 而那个时候,周正还在为了云凌的误解借酒消愁。 第二天一大早得到消息的叶旌,想要找周正却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而这个时候周正是魔头周正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修真界传得沸沸扬扬! 叶旌大惊,急速传信给杨山和程峨,同时,第一时间赶往醉日峰拜见师父一凡。 等一凡和叶旌急匆匆带着弟子赶到神魔镜后山时,正赶上神主元贞下达诛杀令。 “慢!”一凡大喝一声,率先冲进包围圈挡在周正身前。 元贞一愣,随后沉下脸来,“一凡掌门,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们醉日峰也和魔族同流合污了吗?” “元贞神主,周正所犯何罪,非要诛杀不可?”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个周正就是当年那个罪大恶极的魔头周正,他隐姓埋名混入律惩司,妄图和魔族里应外合颠覆律惩司!这样的人罪不容恕!你快快闪开。” “元贞神主,你说他是魔头,他就是魔头了?按照程序也应该公开审理后,证据确凿才能定他的罪。怎么现在神魔镜,如此没有规矩?如此不把天规天条当回事吗?” “大胆一凡!你有什么资格质疑神魔镜的决议?神魔镜辨别的事实何曾有假?念你一时不明真相,速退到一旁!否则…” 一凡哈哈大笑,“否则如何?元贞,我们刚到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你一句话就把我们醉日峰说成和魔族同流合污!这就是你们神魔镜的风格?不问青红皂白,但凭你们怎么说,就是什么?若是如此,周正所谓的魔头,是不是也是你们红口白牙一张一合就决定的?贫道认死理,今天贫道还真要救了周正!” 今天无论如何一凡都要救周正。但是,他也不敢把整个醉日峰都赌上去!毕竟醉日峰还有几万名弟子,若是把醉日峰打上勾结魔族的印记,这些弟子的性命和前途都将跌入深渊! 所以,一上来一凡先从神魔镜的判罚不公上做文章。只要先保住周正的性命,能让神魔镜暂缓诛杀公开审理,一凡会再想办法救走周正。 当然,若是元贞不同意,执意杀死周正,一凡也做好了拼死救人的准备。 一凡的心思元贞如何看不透,他阴阴一笑,“一凡,你们醉日峰真打算跟全天下修真界为敌?” 一凡连连摆手,“元贞,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只是觉得你独断专行、滥杀无辜,不配做神魔镜神主的位置!我们醉日峰只想要个真相,这也有错?” 一凡的话说的句句在理,一旁的其他门派弟子听了,不由犹豫,他们对于神魔镜所下发的诛杀令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就连一部分神魔镜弟子也变得骚动。 周正真是魔头吗? 现在的周正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地灭杀不可呢? 为什么不能公开审理再就地行刑呢? 那个告周正的女子不是说自己是诬告吗?为什么不重新审理? 再有,为什么把那个女子杀了?她可是原告! 难道,周正真的是被冤枉的? 元贞为什么非要至周正于死地不可?难道,神魔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的表情,元贞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否则,再引起自己一方的哗变,他真没办法向行走仙尊交差! “一凡,休要巧言令色!我知道你跟这个魔头关系匪浅!今天,你若让开,我神魔镜对你醉日峰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把你们当作同犯,一并发落!你真愿意让你的万名弟子陪着你殉葬?” “元贞,你好大的口气!你是神魔镜神主不假,可也不能一手遮天!贫道是个犟脾气,今天,你若没有个合适的说法,周正我保定了!来人,结阵!” 元贞大恼,“众人听令,诛杀周正!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荡魔真君吴文等一干神魔镜弟子率先发动攻击,混战一触即发! 凭醉日峰的实力和神魔镜为敌,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再加上还有其他门派的帮衬,没有半柱香功夫,醉日峰的弟子就陷入岌岌可危的境界。 一凡咬紧牙关苦苦抵抗,身边的弟子一个又一个倒在他身边。 一凡很心痛,但也很欣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醉日峰的弟子举手投降、跪地求饶。大家哪怕战死,也都是挺着脊梁骨! 又坚持了半个时辰,已经气竭的一凡被元贞一掌拍碎肩胛骨,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都住手!” 见程睿、明莳以及剩余的弟子还在厮杀,元贞一棒子击碎一凡头旁的石块,“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你们的掌门!” 众人这才停住手,一个个一经泄气再也站不稳,遍体鳞伤瘫坐在地上。 “把他们绑了押回大牢!” “神主,不杀吗?” 元贞恶狠狠地看了青宥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吓得青宥再不敢多言,跟着一帮弟子把一凡等一众醉日峰的弟子捆绑带走。 “神主,周正不见了?”吴文慌慌张张禀报。 “什么?快追!” 虽说是混战,可是周正离开,元贞怎可能没察觉?他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 他对于周正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周正的死活他并不过于介意。可是,他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看着那么多的醉日峰弟子为了保护周正撼死不退,最终十不剩一、伤亡惨重,元贞心里很不好受! 元贞很清楚,这些人不是敌人,一个个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但是,他不得不下令屠杀! 他很想问问行走仙尊,为了一个周正,杀这么多人忍心吗? 所以,看着周正逃走,元贞反而有种解脱。他知道那位仙人备有后手。但不管怎么样,他再不用双手染满同袍的血水了! 第 一 百 五 十 八 章 周正是被谁救走的?自然是叶旌! 在混战开启那一刻,一凡就传音给叶旌,让他带着周正快走。 叶旌也知道醉日峰根本不是神魔镜的对手,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他也没有矫情,使个障眼法背起周正冲出重围。 叶旌的速度很快,他朝着昆仑虚的方向疾驰而去。如今,能保住周正性命的,或许只有昆仑虚了! 可惜,没跑出几百里叶旌就被一众人拦住了去路。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麓山的玄葚掌门和长老玄通,以及九华山的掌门道心和舞仙台的掌门聂山。 “叶旌,放下淫贼周正!”玄葚踏前一步。 “玄葚掌门,这里面有误会!周正副司主不是淫贼,那个状告他的姑娘已经承认是诬告,但被元贞灭口了!” 玄葚依旧满脸怒气,“我说的不是那个魔女!而是,我家的弟子岳茹月!他这个畜生,我家茹月有孕在身他也不放过!简直无耻至极!这种人留不得!” 叶旌一时懵了。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周正又怎么跟岳茹月扯得不清不楚? “玄葚,这是岳茹月跟你说的?”趴在叶旌背上的周正哈哈大笑,“看来,她真是想要了我的命!” “周正,你还笑得出来?今天,老夫定要取了你的性命!” “玄葚,别急躁!什么事都讲究个证据。岳茹月就算是你的爱徒,但你也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吧?” “这种事,怎会有假?一个女孩子家干嘛要自污清白?你若单是魔头,老夫今天废了你的修为,还能饶你一命!可是,你做下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我定不能放过你!” “玄葚掌门,那个玉竹为了陷害周正,也是自污清白!到最后,不还是承认诬告吗?这件事恐怕中间有误会!说不准,岳茹月跟玉竹一样,都是被人控制了神志。” 叶旌急忙帮周正解释,同时,也给岳茹月留出面子,给玄葚一个台阶下。 “那个魔女是被控制了神志?”道心急忙问道。 “是啊!是那个龙海,他靠黑曜石已经晋升仙界。他为了报复周正,就控制了玉竹,诬告周正。” 这些事情叶旌并不是太清楚,大多都是周正在路上告诉他的。叶旌对周正深信不疑,所以,对于岳茹月的状告,他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被控制心神这一点。 “玄葚老兄,如此说来周正或许真的是被冤枉的!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茹月那丫头,别拖久了被恶人泯灭了心志!” 道心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来这儿堵截周正。可是,那是神魔镜的命令,而且,言之凿凿现在的周正就是当面的那个大魔头周正,要求大家见之格杀勿论!他没办法,就想着万一遇到周正,如何不露痕迹地放他逃走? 和道心一样心思的还有聂山。他想的更简单,那就是一旦遇到周正他就假装受伤装死。反正周正的修为那么高,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加上周正跟舞仙台也有着一衣带水的关系,周正还救过他,他才不愿跟周正正面对敌呢! 可是,一碰到玄葚,道心和聂山都傻眼了。原因无他,周正对岳茹月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 其实,最起先玄葚也不愿意与周正为敌。他的想法和道心、聂山一样,打算装装样子就放周正过去。可是,就在他下山前,岳茹月哭哭啼啼找上门,把周正的恶行一五一十告诉了玄葚。还说周正仗着自己修为高,差一点杀了前去责问他的鲍梧,让她差一点成为孤儿寡母。 这让玄葚怒发冲冠! 所以,见到道心和聂山后,玄葚把事情告诉两位,并请求二人一起助他灭杀了周正。 道心和聂山很为难,但是,又不能明面上拒绝玄葚,只能心里盼着周正不往这条道上来。 可惜,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叶旌没有听从周正去往黑水城的劝说,反而直奔昆仑虚。他觉得如今元贞一众已经被师父拦住,不可能再有人在半路拦阻。 遇到这三位掌门和玄通长老,叶旌也觉得头大。这四位联手,叶旌不一定是对手。再加上还有重伤的周正需要照顾,自己这边一点胜算也没有! 所以,一见道心劝说玄葚,并没有出手之心,叶旌心中大喜,急忙也开口劝道,“玄葚掌门,玉竹姑娘是被龙海所控。龙海死了,玉竹姑娘就恢复了清明。我估计茹月使君或许也是被龙海所控,你现在赶紧去看看,说不准她也已经恢复清明。你再问问,茹月使君肯定不会再这么说周正!” 玄葚一时也狐疑起来,“当真如此?” “或许真的如此!”聂山也劝说。 “师兄,要不咱们回去看看?”玄通也劝说道。 玄通倒没有道心、聂山跟周正的交情,他之所以不想跟周正交恶,主要是他想的长远,不愿意让自己的门派跟周正或是昆仑虚的势力为敌。 周正现在是毫无缚鸡之力,可是一旦恢复,除了元贞和温如垕,谁还是他的对手?再有,昆仑虚周正那个老婆听说在梅羽妖王一统昆仑虚后,做了大官。这要是得罪了周正,就相当于得罪了昆仑虚!妖族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门派招惹得起的! 要做恶人,让元贞、让神魔镜做去,天麓山何必要做这个出头鸟? 玄葚显然被说动了,他点点头,“周正,我再信你一次!我现在就去看茹月那个丫头,若是她真的被控制了神志,一切好说!若不是…” “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好!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不能走!需等我回来!” 叶旌立即绷起了脸,“玄葚掌门,你说笑吗?后有追兵,我们多一会都耽搁不起,怎么可能有时间等你确定完再回来?我以性命相保,周正绝干不出那种事情!” “你也要跟周正一起走,如何相保?”玄葚在这一点上寸步不让,“再说,为什么有人追?还不是周正是当年那个杀死我修真界成千上午修士的魔头?周正,你若不是那个周正,大可放心等在这里。我们几个以性命和门派作保,定当公开审理,还你清白!但是,你若是那个周正,无论茹月的事是真是假,我们又岂能轻易放过你?” 第 一 百 五 十 九 章 争斗发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把长剑突兀地从玄葚的心脏穿胸而过,并且势头不减刺向叶旌背上的周正。 周正使出全部的力气猛然把叶旌推开,而自己再也躲不开长剑,被利刃无情地刺透胸口。 其他人谁也看不到,可是周正却看得一清二楚,驱使长剑的人正是这把剑的剑灵墨灵! 周正不知道墨灵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当他看见从远处御使着长剑迅速袭来的墨灵满含泪水望着他时,他已经感觉大事不妙。就在长剑刺穿玄葚前一刻,他已经费力推开了叶旌,为他躲过一劫。 “对不起!”墨灵一边哭着说着,一边加大力度要刺穿周正仅剩的心脏。 周正无能为力。 就算在他全盛时期,他也无法抵挡墨灵的奋力一击,更何况现在奄奄一息的自己? 周正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刺透香囊再刺向荷花。尔后,荷花一朵一朵慢慢枯萎、凋谢。 周正的元神遭受了致命的打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 他知道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 周正很不舍,更不甘心。可是,无能为力。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释怀了。 死,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舍和不甘? 就在剑尖即将刺向荷花的花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执剑的墨灵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欣喜若狂。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墨灵的身上喷射出一团黑雾,快速就被风吹散。她的身影也因此消瘦了一多半,几乎变得透明。不过,她的眼睛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主人!您是主人!我终于找到您了!” 墨灵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周正面前喜极而泣。 周正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个时候的状态,也不容许他想什么事情了! 他张张嘴想问问墨灵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嘴巴只能艰难地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趴在地上的墨灵觉察有异急忙抬头,这才发觉周正已经不是简单的虚弱,而是气如游丝、命悬一线。 墨灵像突然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给周正磕三个响头后,一头撞向了剑柄。 长剑嘹亮鸣叫,瞬间没入周正体内,支撑起他的脊骨。而墨灵则化为一缕青烟层峦叠嶂把那颗枯萎的花朵包裹,滋润着花蕊渐渐重新焕发生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叶旌,急忙奔到周正身边,搀扶起瘫倒在地上的周正。 道心和玄通、聂山则急忙做出如临大敌的防备架势,谨慎地望向长剑刺过来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僧人,正不紧不慢走向他们。 “你是谁?” “善为大师?怎么会是你?” 三个人中,有认识善为的,自然也清楚善为和周正相交甚密的关系。只是,大家很费解,刚才那一剑可是明明要取周正性命的?周正这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也会对周正起杀心? 善为没搭理道心三位,而是极为不甘地看着还有气息的周正。 “周正,你小子的命也太好了吧?这都死不了?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墨灵,没想到,临了临了,她竟然对你认主了?” 周正想放声长笑,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的如此凄惨?可是,他太虚弱,笑声没发出,反而牵引出痰堵,咳嗽了半天。 “你这半死不活多难受!念咱们朋友一场,我还是早点让你解脱吧!” “秃驴,你杀死我师兄,拿命来!”一旁的玄通早已忍不住,挥动着分水刺冲向善为。 玄通跟善为相差甚远,只一个回合就被善为一脚踢飞、大口吐血。 可是,玄通恨意滔天,爬起身来义无反顾再次冲向善为。 站在一旁的道心和聂山,看到如此情景再不能袖手旁观,纷纷祭起法宝加入战团。 叶旌也要上前帮忙,却被周正一把拉住,“快走!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周正极度虚弱,但脑子却异常清晰。 能控制住相当于低等金仙实力的墨灵,善为的修为绝不会像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水平。相处这么长时间,周正一点端异也没有看出来,只能说明善为的真实修为远胜于自己! 若是自己正常发挥,叶旌、道心这四个人和自己打都不是对手,更何况面对善为? 所以,周正急切劝说叶旌快走!保命要紧! 可是,叶旌又岂能把周正留此独自逃生? 他重新又背起周正,想要趁着道心三人跟善为纠缠之际,越过善为逃往昆仑虚。 “快把我放下!我在这儿,你们几个还有逃生的希望,不然,大家谁也走不了!” 叶旌显然对周正的话不以为然。他觉得,周正对于善为实力的评价有些夸大其词了!别看现在的善为在三打一的情况下一点不落下风。可是,若不用顾忌周正的安危放手一搏,叶旌也能够做得到! 叶旌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只要道心三位能坚持一刻钟,他准能把周正安全送进昆仑虚,而善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不过,善为好像看透了叶旌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舒展舒展身体,“你们三个太弱了!跟你们打,简直浪费我时间!” 说话间,善为从身上抽出那把幽冥魔刀,只一个翻手,首当其冲的玄通已经人头落地,元神也被刀气一刀斩灭。 叶旌大惊失色!眼见道心有危险,急忙放下周正挥刀加入战团。 也就两三招过后,叶旌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终于知道,当年在黑水城外差一点取他性命的黑衣人是谁了! 善为,平时表现也就是仙阶七层左右修为的人,如今的实力竟然堪比仙阶九层大圆满的妖王!甚至,比妖王的实力还要强悍! 等叶旌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就见善为轻松的一个反手刀,躲闪不及的聂山,身体和元神一起被一分为二,陨落人间! 唯一剩下的道心和叶旌二人,也完全成了砧板之肉。再怎么苦苦挣扎也变得毫无意义,就等着善为的屠刀先落在谁的身上! “善为!要杀杀我,放过他们!”周正大喊一声。 善为哈哈大笑,“周正,就凭你现在如一滩烂狗屎,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杀了他们再杀你,还不是一样?” 周正面色平静,“不一样。你若杀了他们,我就自杀!你会少了复仇的快感!就算到时候在我的尸体上砍上千万刀,估计也消不了你心头之恨吧?” 第 一 百 六 十 章 善为恶狠狠看着周正,然后冲着道心和叶旌吼一声“滚!” 道心和叶旌都是遍体鳞伤,叶旌还丢了一条左臂。 可是,两个人挡在周正面前都没有动。 跟善为再战,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若是如此憋气地偷生,还不如就此战死呢! “叶旌!你知道找谁!” “道心掌门,以后云凌靠你了!” 周正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说得两人一愣。最先明白的道心单手道揖,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似乎明白周正意思的叶旌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也跟着离去了。 “怎么?还要去搬救兵?” 周正展颜一笑,“是呀!就看你杀我快,还是我的救兵来得快?” 善为蔑视地看了一眼周正,“少来这套!我知道你一心求速死,可是,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要慢慢折磨你!” 周正摊摊手,“悉听尊便!” 周正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善为,他抡起幽冥魔刀砍向周正的右腿。 腿上立即出现一道惨白惨白的深口子。可是,没有血,更没有断。 善为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他再次抡起大刀砍到同一个位置。这次,伤口更深了。 周正知道善为要砍断自己的腿,就如小时候自己打断那个俗名叫蒋忠义的腿一样。 他一点也不在意,笑呵呵看着善为,“我身上已经没有知觉了,你就算把我的腿砍断,我也不会感到疼痛。再说,我快要死了,你就算把我的四肢全砍断,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毫无意义!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这句话让善为更加恼怒,他也不答话,只是发了疯般一次又一次地挥刀。 “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不杀我,让我无法自理、痛苦地活着?我估计,你背后那人不会同意吧?哈哈,你这是白费力气!好吧,你砍吧!等你累了,记着杀我!我先睡一会!这两天给我折腾的,一个囫囵觉都没睡成!” 周正说睡就睡,直接摆一个舒服的姿势合眼入眠,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鼾声渐起。 善为愤怒地大喝一声,抬脚把周正踢飞,一连撞折几棵大树才停下来。 周正的身体现在彻底无知无觉,体内连血液也没有,一口血也咳不出来。所以,原本该伤重痛苦的表情,周正一点感觉也没有。 第十六章 “两位小哥受惊了。我是藤府的管家。是我管教不严,让两位受了恶奴的欺负,小老儿向两位赔罪了!我定会重重处置这些恶奴,给两位小哥一个交代!” 说话间东翁已经吩咐人把石菖蒲和牛蒡搀扶起来。 “这位小哥可是甘草村的石郎中?” 石菖蒲见这个老者说话客气,一个劲地赔礼,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几分。 “在下石菖蒲,可不是什么郎中,只是应你家小姐之约前来贵府。没想到贵府的待客之道如此独特!” 东翁一听就知道石菖蒲的怒火还没有消除。说来也是,谁被无缘无故打一顿后,能没几分火气? 东翁老于世故,不仅态度上更加谦卑,称呼上也稍加改动。 “先生教训的是!带头的恶奴我已经杖责五十,永远撵出了藤府。这些帮凶,想来杖责二十太轻了。来人,告诉他们,杖责五十,一并赶出藤府!” 那七八个参与群殴的家丁,刚才听东翁处罚壮汉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如今,见东翁也要把他们赶出藤府,一个个哭天抹泪,跪在地上央求东翁网开一面。 在藤府多逍遥自在!虽然是奴才,可是,活儿不多,月钱也高,还能跟着主家吃香的喝辣的。关键的是,仗着主家之势,自己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走到哪儿都被高看一眼、奉为贵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靠他们自己,奋斗一辈子也挣不来! 把他们撵出藤府,他们等于什么也没了! 东翁阴沉着脸,对众人的哭求无动于衷。 有几个眼色头活道的,立即转变方向,跪爬到石菖蒲和牛蒡面前,抱着他们的大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赔罪认错。 石菖蒲和牛蒡哪见过这种场面?心早就软了。牛蒡戳戳石菖蒲,让他替这些人向东翁求求情。 石菖蒲也看出来这是东翁给自己的一个台阶。 今天,牛蒡虽然被打得体无完肤,可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说明,这些人出手时并没有下死手,尚留有余地。这也是石菖蒲能够原谅这些人的基础。 他拱手冲向老者,“东翁。” 老者急忙还礼,“先生,您是贵客,我是藤家的家奴,你叫我阿东,或是老头即可。” 这是东翁故意的一个小陷阱。他若报出自己的姓,石菖蒲带姓称一声管家也合情合理。可他偏偏自贬,就是想考较考较老夫人看中的人,能不能配得上老夫人的青眼? 石菖蒲虽然出自山村,可是,尊老爱幼的道理还是懂的,自然不会如此无礼。 “我们俩就是个庄稼汉,随几位大哥的称呼,高攀一声东翁,您老千万别怪我们没礼数!” 石菖蒲一句话就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东翁暗暗心惊,没想到一个山野出来的人,言辞风度竟毫不亚于城中的望族公子。 他急忙回道,“不敢不敢!先生有何吩咐?” “哪敢有什么吩咐?只是刚才我们和这几位大哥是一场误会。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难免的事。如今,他们也认错赔礼了,误会也消除了,还请东翁高抬贵手,对他们诫勉一番也就罢了。” “先生大人大量,小老儿受教了!”东翁转头看向那几位还跪着哭嚎的家丁,“若不是今天先生为你们求情,我定不轻饶你们!” 几个人立即感恩戴德向石菖蒲跪拜,连声称“多谢先生!” 东翁挥挥手,把几个人赶回府内,然后,亲自在前面引路请石菖蒲入府。 至于牛蒡,东翁早已吩咐人安排在厢房,并且配置了上好的金疮药为他疗伤包扎。 进入藤府,石菖蒲被震惊到了。先不说处处凉亭朗园、小桥流水的错落景观他从没有见过,就单说这所府邸所占地的面积就几乎相当于他们一个村大,让他不由瞠目结舌。 曲曲折折,也不知穿过了几座厅廊,走了多长时间,石菖蒲终于被领进了一座精致又宽敞的花厅。上首坐着一人,正是曾经找过他看腿疼的老妇人。 “夫人,石郎中到了。”东翁先禀报一声,然后,请石菖蒲客位落座。 石菖蒲慢悠悠走上前施礼。不是他不懂礼数,而是他实在快不了。 老妇人不等石菖蒲行礼就已经起身上前拉住石菖蒲的手,边陪他慢慢走,边关切问道,“听说石郎中刚才受了几个恶奴的欺负,有没有伤到哪里呀?阿东,你是怎么办事的?我千交代万交代,要你去迎接贵客,怎么还能出现如此的纰漏?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带头的就地打死!” 第十七章 藤夫人多聪明,一句话就明白了石菖蒲的意思。 “石郎中,你是说我闺女真的是被恶鬼缠身了?” “是。而且,这只鬼很厉害。昨天,我在藤小姐体内布置了一道阵图,侥幸把这只鬼赶跑了。可是,阵图维持的时间只有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那只鬼肯定还会再来。” “那鬼,为何非要缠着我闺女?既然打跑了,为啥还要再回来?” “这个,”石菖蒲不能跟藤夫人解释鬼胎的事,这是鬼藏特意交代的。 鬼藏告诉石菖蒲,此事之所以能让他知道,是因为石菖蒲能看见鬼,而且,他身体异于常人,又天赋异禀,属于不完全是凡人的范畴。但是,普通凡人若是知道此事则属于泄露天机,对本人无益,甚至还会引来灾祸。 “藤小姐骨骼清秀,是万中挑一的具有灵性的骨骼。能附身于这样的身体,对鬼物来说,是滋养魂魄、提升修为的绝佳之地。”石菖蒲只好改用一种说法。 “什么?”藤夫人已经面无血色,“那,以后,就算把这只鬼灭除掉,是不是还会有别的鬼物…” “老人家不用担心。必须是那种大能耐的鬼物才有能力附身于藤小姐的身体,而且,附着,对鬼物来说损伤也很大。所以,很少有鬼物采取这样的方法。” 石菖蒲并没有瞎编,这都是他跟鬼藏交流时,鬼藏告诉他的。 “那,我闺女,以后该怎么办?”听了石菖蒲的开解,藤夫人并没有释怀,对于女儿的未来依旧充满担心。 “有两种办法。”石菖蒲斟酌语句,“第一种就是送藤小姐进道门修炼。藤小姐有此根骨必与仙道有缘,若能进仙山得名师,日后定会成为神仙一般的人物。” “不行不行!”不等石菖蒲说完,藤夫人就立即把这个方法否决,“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不能让她去山上受苦!还有一个办法是啥?” “另一个办法倒是简单,不过,说简单也不简单。” “石郎中,你快说。” “第二个办法就是让藤小姐嫁人!藤小姐的轻灵之气存于处子之身,若是嫁人并成为人母,则…” “这有什么难的?东翁,现在就去请媒婆。我闺女要嫁,多少公子哥还不得排队等着挑?” “且慢!老人家,你听我说完。藤小姐不能随便嫁,她所嫁之人的生辰八字,必须跟她相生相克、丝丝入扣。否则,喜事将变为大祸之事!” “石郎中,老身没听明白,你说仔细些。” “老人家,说实话我也不明白。这件事,你还是请苍术观的道长来看看,他们应该比我说的明白。” 石菖蒲真的不明白。昨天晚上,鬼藏跟他讲这个方法时,说了一大堆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太极八卦的知识,弄得他晕头转向、始终没能听明白。这都是道家修士的东西,石菖蒲只能提议让老妇人去找他唯一熟悉的苍术观。 “苍术观?童真天师的苍术观?我好像记得,那谁,谁呀,不是在苍术观吗?”老妇人努力去想,可是,始终没能想起名字。 “夫人好记性,”东翁急忙接话,“翠山的姨少爷贺欢前几年去了苍术观修炼,就拜在童真天师门下。如今,也有七八年了。” “对对!贺欢。就是我远房堂哥家那个小子。他自小就喜欢跟娇娘在一起玩。这一晃都快十年没见了,现在也有十九岁了吧?” “是。我记的贺欢少爷比小姐大两岁,是三月生人,再过一两个月刚好满十九岁。” “甚好!阿东。” “小的明白,这就安排人。” 老妇人满意地点点头。 “石郎中,我即刻派人去请苍术观的道士。这样,娇娘是不是就没事了?” “老人家,这样甚好!只是,眼前这处棘手的事,还需要老人家助我一臂之力。” 老妇人明白石菖蒲所说的棘手事,那就是四十九天的期限。就算她们藤府势力再大、提亲的人再多,可是,在四十九天之内就把女儿嫁出去,显然不可能。 别说他们家老爷爱面子,断然不会同意如此仓促的婚事。就算贺氏有办法说服夫君同意,可是,最正常的提亲、下聘、定吉日吉时、准备陪嫁等等一系列的礼数章程,最少也要小半年的时间。要是为赶婚期礼数漏缺,他们家姑娘在婆家是会被指着脊梁骨说一辈子的!这样的委屈,贺氏老太太绝对不容许发生! “那四十九天之后,不能再弄个什么阵图,放到娇娘体内?” 石菖蒲摇摇头,“在体内布阵凶险万分,侥幸成功一次已是万幸,断不敢再拿小姐冒险。” “对对!不能让娇娘冒险!你是说,昨天晚上,我家娇娘相当凶险?”贺氏一下子回过味来,“怪不得你不让我跟着去!” “老人家,你误会了。”石菖蒲急忙解释,“昨天,藤小姐全力配合,所以,风险不大…” “不用说了!”贺氏还有些怒气,但她知道石菖蒲这样做也是为自己女儿好,只好按下怒火,“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我有一个鬼朋,那个贵的捧在手里的物件,能够威慑那只鬼物。等四十九天之后,可以先护佑藤小姐几天。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为什么?有这样的宝物?若是石郎中愿意割爱,老身愿以重金购买!石郎中可以任意开价!” 这话有些伤人。不过,贺氏却毫无察觉。在她的意识里,没有什么是金钱不能摆平的? 石菖蒲有点生气。他本来是想和鬼藏一起来守着藤小姐,不被那只鬼物再次骚扰。石菖蒲甚至还想说服鬼藏,两个人一直守到藤小姐出嫁。可是,贺氏的话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他没有生气的权力,因为,他只是个草民。 “老人家,这个物件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不能卖。再者,这是个至阳之物,女子偶尔使用还行,若是长期使用会伤阴,对身体反而不好!” 石菖蒲的一顿胡吣让贺氏信以为真,“原来这样!太可惜了!可是,只能管个几天可不行,娇娘怎么办?” “所以,我之前让老人家去请苍术观的道长,一来是为了推算八字、勘定藤小姐的姻缘;二来,就是请他们出手帮忙,捉住那只鬼物。我就是一个略读过几本医书的普通人,捉鬼,实在不行!” 石菖蒲明智地选择了放手退出。 他跟藤府毫无瓜葛,之所以如此尽心,只是贺氏藤小姐母女二人算是他的头一个病人,他想尽全力把她们的病治好。之所以,敢硬抗恶鬼,也是因为鬼藏在他面前吹了大话,让他一时轻信,造成了如今的结果。 石菖蒲心善,而且,他觉得什么事都应该有始有终。所以,今天才会来到藤府,想要商量个万全之策。 可是,直到这一刻,石菖蒲才突然惊醒。以藤府的实力,自己这种半吊子水平的郎中,在藤府眼里,简直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该尽的心都尽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自己已经问心无愧。剩下的,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吧! 第十八章 对于石菖蒲自谦的话,贺氏老太太当成了实话。其实在她的心里,石菖蒲也就是个有个一技之长的乡村野郎中。之所以当时去找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作用。至于石菖蒲有多么高明的医术,贺氏并不认可。她只觉得石菖蒲是得了什么祖方秘传,或许在治疗风湿关节炎方面有独到之处。就算自己闺女被治好神志,贺氏也只是认为是碰巧,认为石菖蒲在其他方面不见得有长处。她压根也没有打算指望石菖蒲能把姑娘彻底治好。 如今,又涉及到了鬼怪层面,石菖蒲一个庄稼汉,束手无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等石菖蒲礼貌地告辞,贺氏也就是虚套地客气几句,然后命东翁准备送客。 “石郎中,这次多谢你治好我和姑娘的病。我这儿准备了一些礼物,莫嫌礼轻,还请你收下。” 一个小厮捧进来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白银,足有四五百两之多。 石菖蒲急忙起身,“老人家,万万不可!诊费您已经给过了,况且,我并没有完全治好小姐的病,有负所托。如此重礼,在下愧不敢当!” 石菖蒲的拒绝让贺氏有些惊讶。五百两白银,对于一个庄稼汉来说,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石菖蒲竟然能毫无贪恋之色? “石郎中,这些钱虽不多,也够你置办几十亩良田,在城郊置办一处大院子。到时候,买一些家仆,让人伺候着,你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快收下吧!” 贺氏以为石菖蒲不知道这钱能办多大事,所以,好心提醒一句。 石菖蒲腼腆笑笑,“多谢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们村里人常说,地里花多大力气,才能收多少庄稼。这次给您和小姐看病,我出的力不多,自然也就没资格收这么重的礼。” “我说你出的力够就够,说你有资格就有资格。收下吧!” “老人家若是真想谢我,就请送我几袋白米面吧。这个在村里稀罕,过年才能吃上。” 贺氏有些无语,心想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有五百两银子,多少白米面买不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刻,贺氏开始正式打量石菖蒲,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又看似病恹恹的小伙子不由高看一眼。 贺氏没有强求,命东翁把石菖蒲送出府门。 “你们的大青驴,我已经命人套了车,上面是夫人送给你的米面和一些生活用品。我让几个家仆随后给你送到村里。这两匹马,也是夫人送你们的。你腿脚不灵便,以后出门办事,有匹马方便。” “多谢夫人厚爱!多谢东翁照拂!” 牛蒡早等在了门口,看着两匹骏马两眼放光。村里人哪儿骑过真正的马?家里头有个骡子、青驴就算是富裕户了! 把石菖蒲搀扶上马,牛蒡也一跃而上另一匹。 拜别东翁,两人纵马扬鞭,兴奋地奔出县城。 “菖蒲,这次发达了,一头驴换两匹马。我算算,这两匹马虽然不是最上等的,但是,市面上至少也值三四十两银子。两匹就是七八十两!我家那头大青驴,买的时候花了不到五两银子,这两年的草料加起来,算二两吧,不,三两,总共才八两银子。菖蒲,咱赚大发了!” 石菖蒲白了他一眼,“谁说这两匹马是用你家大青驴换的?一会,他们还把大青驴送回来!” “送回来?他们用大青驴干什么?” “拉车。送些白米面。回去,你记着给村里的乡亲们各家都分分。这玩意稀罕。” “噢,”牛蒡心不在焉回一句,他的心思现在全在这两匹马上,白米面都提不起他的兴趣。“那这马是啥意思?让咱们骑回去,然后,他们再牵回来?” “马是给咱们的。回去,你挑一匹牵回家。” “真的?菖蒲,我喜欢死你了!我就要骑得这匹,性子烈,对我胃口!你那匹性子温和,适合你!不过,他们真的,就这样白给咱?” “啥叫白给?那是我的诊费,好不好?” “啥?看病这么值钱?菖蒲,回去你就赶紧教教我!” “你学不会!” “谁说我学不会?我好好学、认真学!菖蒲,你教不教?” “不教!” “为啥?” “牛蒡哥,你真学不会!” “为啥?” “你真不是这块料!” “为啥?” “哎呀,你的脑子全在拳头上!你学不会!” “我脑子咋会在拳头上?菖蒲,你小子骂我笨?你找打!” 两个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在山间小道骑马驰骋。 或许是贺氏疏忽了,午饭并没有留石菖蒲和牛蒡在府里吃。不过,东翁细心,给他们准备了馒头、肉干和酒装在马鞍下的布袋里。两人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对付了一顿午餐。 许是牛蒡喝酒的缘故,两人又跑了半天,竟然迷了路。 “牛蒡哥,路呢?” “我记得,好像就是这条啊?怎么走不出去呢?菖蒲,你也帮我找找。” “哥,我很少离开过村子,今天天没亮咱们就往城里赶,黑灯瞎火,我也没记住来时的道儿。我哪知道哪条路是通往咱村子的?” “别急,别急!就是这一片小树林,过去就是一条笔直的山道,然后,出了山就看见咱们的村子了!没错啊?前面咋会没路了?” “牛蒡哥,应该是你记错了。说不准还有一片一样的小树林,咱错过了。天还不晚,咱回去,慢慢找。” 牛蒡不敢托大,下了马,牵着两匹马的缰绳往回走,边走边仔细查看周边的景色。 就这样走走停停,眼见日头偏西、天光暗淡,两人还是没有找到回村的小路。 “牛蒡哥,别找了。咱们找个平坦的地方,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石菖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要说,之前是因为牛蒡贪杯走错了道路,可到了现在牛蒡的酒早就醒了!牛蒡是村里面经常被派出村进城的小伙之一,进村出村、来来回回的道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样一个人,别说大白天清醒状态,就算是晚上或是喝醉了,也不可能找不到进村的道路! 既然找不到,只能说明,他们俩遇到鬼打墙了! 按说,大白天鬼不是不能出来吗? 鬼藏给石菖蒲解释过,若是深山老林阴凉之地,修为高一些的鬼物也能够施展一点迷惑人心智的小手段。 石菖蒲算过,从藤府出来,由于太过于兴奋,两个人一直在官道上不停遛马。他们吃饭是在午时之后,两人信马由缰、边吃边喝。等真正开始赶路已经快过了未时。然后,脱离官道进入山林,接着迷路,大概是在申时之间,稍微偏后。而现在又是冬天,白天短。这个时候阳降阴生,正是阴气慢慢盛起的时候。他们又处在深山密林之中,整年的太阳也照不到这里几次,属于阴气最重的地方。两项相加,石菖蒲判断,他们遇到鬼打墙的几率上升到百分之九十! 第二十二章 第四天一早,牛大叔带着三儿气喘吁吁来到坟地找石菖蒲。原来是牛蒡病了,忽然心绞痛,疼得满地打滚。 知道石菖蒲走不快,三儿背上他和牛大叔快速奔向牛家。刚进家门就见牛蒡挣脱开三四个按住他的后生,从床上滚到地上,疼得嗷嗷直叫,在地上翻来滚去。 胸口一共有五条经脉通行,从最内侧的任脉向外数,依次是少阴、阳明、太阴、厥阴和少阳。如今牛蒡的症状在胸口,也就是太阴、厥阴巡行的路线,还有阳明也经过。所以,石菖蒲事不宜迟,在厥阴的劳宫,太阴的神门,以及阳明的合谷穴各扎一针。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牛蒡安静下来,心口还疼,但已经不是那种不能忍受的撕心裂肺。 几个后生把牛蒡搀扶到床上躺下,牛大婶含着泪给儿子擦去满脸的汗珠。 众人都松了一口。 石菖蒲急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天还没亮的时候,娃儿忽然说他心口不得劲。我以为是他这几天累着了,就让他再回床上睡会儿,可是,”牛大婶边抹眼泪边说,“突然间,娃儿说受不了了,然后满床打滚。把我跟他爹吓得不行。” “婶,突然间就成了这样?” “就是突然间,没有一点征兆。” 石菖蒲看牛蒡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就急忙问他,“牛大哥,你现在感觉咋样?” 牛蒡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现在,不那么疼了。” “你现在深吸几口气,感觉一下心口,咋样,疼不疼?” 牛蒡照做,然后点点头,“还有点,现在,好像不疼了。” “你再试试。”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说着牛蒡就要坐起来,被他妈急忙又按到床上。 “好好躺着别动!我给你做碗鸡蛋汤,喝了补补力气。” “婶,做成咸汤。”石菖蒲交代一声。 “我省的!” 又过了半柱香功夫,见牛蒡再无了异常,石菖蒲依次把针拔出来。 可是针一离手,牛蒡立即面露痛苦之色,再次嗷了一声,蜷缩在一起翻滚。 床边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赶忙又把挣扎不休的牛蒡按住。 石菖蒲也不敢怠慢,急忙在内关、神门各扎一针。 说来也怪,针一下去,牛蒡的症状立即缓解,然后消失。 可是,等第二次拔针时,依然像第一次一样,牛蒡的心绞痛再次发作。 这次,石菖蒲留心,只在神门下了一针。然后,牛蒡的症状再次缓解。 “叔,赶紧套车送牛大哥去县里找郁金郎中。他这个病,我看不了。” “那要是路上犯病…” “放心吧,叔,我跟着一起去。” 几个人帮忙,很快就套好了驴车,大家把牛蒡搀到车上,石菖蒲跟着,由三儿赶着车,急急忙忙赶向县城。 到了郁金的小院,郁金对牛蒡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他给牛蒡熬了几幅汤药喝,可是,都不管用。只要一拔针,牛蒡的心绞痛就发作。但是,只要针在神门刺着,牛蒡就一点事没有。 在郁金家混了吨可口的饱饭后,牛蒡反而像没事人一样,越发精神起来。 这事让郁金直挠头。他试了各种办法,只要针不离神门,一切都好。但是,神门的针一拔,牛蒡立即发作,什么办法也没用! 眼看日头偏西,黔驴技穷的郁金只好让牛蒡他们先回去,说自己晚上查查医书,再想想办法。 几个人无奈,只好又赶上驴车回村去。 石菖蒲一心在牛蒡的病上,低头沉思。牛蒡则是被折腾一天累了,倒在驴车上呼呼大睡。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三儿赶着驴车越走越偏。直到三儿惊叫一声,“咱是不是走错路了?”两个人才猛然惊醒。 抬头望去,周边黑乎乎一片,别说回村的路,就是他们身在何处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你咋赶得车?”牛蒡埋怨一句。 三儿也很委屈,“我明明上了咱们回村的路,谁会想越走越不对劲?” “你们俩别吵了。”石菖蒲知道今天又遇到鬼了,不过,他心里并不恐慌。一是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他反而跃跃欲试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二来,鬼藏就在他身边,有这么个高手做保镖,他心里有底。 “先看看咱们在哪儿?然后,再找找路。”石菖蒲已经在四周看过,并没有发现鬼打墙的鬼术。所以,只要他们仔细找,应该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但是,今天晚上邪了门地黑,天上连星星月亮也没有,一点光亮看不见。三个人出门急,身上又都没有带火折,也没法举火照明。这黑漆麻黑的地方,别说找路,能小心走不掉到旁边的沟里都算是万幸了。 “别急,往左。左边有条路。你们先走出这里再说。” 鬼藏的提醒让石菖蒲精神大振,他边指挥大家往左走,边小声问道,“这是哪里?咱们怎么会走到这里?”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感到有鬼气,所以,一直在修炼,没有出来。刚才听见你叫我,我才出来。这是哪儿,我也不知道。不过,感觉很邪性。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好。过会你帮着找找回村的路,我感觉,那个鬼物又来了。” 鬼藏长长打了个哈欠,“行,我知道。你们先出去,我先眯一小会,就一小会儿。” 石菖蒲心中腹议,这个鬼藏不会是个懒死鬼吧? 三个人小心翼翼,终于在左边不远的地方找到一条宽敞的山路。三儿牵着驴谨慎地走在前面,牛蒡站在车上伸长了脖子帮着一起看路,石菖蒲则警惕地观察四周,查看有没有鬼物的踪迹。 就这样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三儿和牛蒡几乎同时欢呼一声,“前面有人家!看,灯光!” 石菖蒲抬头看,果然在路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处亮着灯光的小院。 几个人加快脚步,赶着驴车来到小院前。 石菖蒲先仔细打量小院,并没有发现鬼物的踪迹,院里干干净净,也没有一丝鬼气。 “大哥,这里安全不安全?大哥!大哥!” 石菖蒲很焦急。从上了小路他就开始呼喊鬼藏,可是一直没有回应。最初,他以为鬼藏真的累了在休息,所以,他很贴心地没有继续叫他。可是,后来,他需要鬼藏寻找回村的路,强力地呼喊,但是依旧没有回应。一直到现在,他呼喊了无数次,却没得到鬼藏的一句回声! 太不正常了! 第二十三章 “谁啊?”屋里面传来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大叔,我们几个是甘草村的,迷路了。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一晚?”三儿大声应道。 “甘草村?不是在山南面吗?你们怎么会跑到这儿?”说话间,屋门打开走出一位身体硬朗的老丈。 “大叔,这不是天黑,走错道了!” 老人走到院门隔着门缝瞅他们,见是三个壮小伙,不由地谨慎起来。“你们为何夜里赶路?” “大叔,我们是去县里找郁金郎中看病的,你看,”三儿本想指牛蒡,可是,刚养足精神的牛蒡精神抖擞,哪像有病之人?于是,他赶紧指向石菖蒲,“大叔,是他病了。” 石菖蒲白了一眼三儿,心想你小子干嘛咒我病?不过,为了让老人相信,石菖蒲还是拿出白天的状态慢悠悠从车上下来。怎么看怎么都象一个身患重病的患者。 老者信以为真打开了院门。 “既然这样,快进来吧。山里有狼群,若是碰到不是玩的!” “谢谢大叔!”三个人道了谢,牵着驴车进了院子。 把院门重新关好,老者招呼他们三人坐在院子里,“我这儿就一间房子,还住着我老婆子和闺女,不方便。你们几位就委屈在院里待一夜吧。” “这样就挺好!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石菖蒲急忙道谢。 “老夫姓窦,一直居住于此。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灶上还有几个热馒头,我再去给你们烧壶水,你们先垫垫肚子。” “老人家不用忙活,我们自己来就行。”说着,石菖蒲让三儿帮着窦老汉去厨房生火烧水。 “外面有柴火,你们自己生堆火。这天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你们。” 石菖蒲答应一声,和牛蒡找了几根干柴,找一处避风的墙根磊成一堆。 “爹,”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妙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这么冷的天,让他们在外面过一夜肯定会冻坏。还是请他们来屋里住吧。” 女子天生丽质,自有一股飒爽之气,牛蒡瞬间眼睛都直了。 “多谢姑娘美意,外面挺好,生了火就不冷了!”石菖蒲虽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一看这姑娘就是还没有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他们三个陌生男子和人家姑娘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有碍。 不过,这个时候窦老汉也一反常态,拍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你看我老糊涂了!让你们三位在院里过夜实在不妥。现在还是十冬腊月,要是把你们冻坏了,岂不是罪过?快快,三位小哥,快进屋坐!” 石菖蒲还想拒绝,可是牛蒡说了声“多谢老丈”,就跟着女孩进屋了。石菖蒲无奈,只好道声谢,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忙前忙后和姑娘一起招待他们就坐。等三儿从厨房端来热馒头,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壶烧酒,老太太也整了两个咸菜干、野菜做下酒菜。 “家里东西不多,怠慢了。” “已经很好了,多谢款待!”石菖蒲急忙致谢。 “你们也一起喝点吧?”见窦老汉端了一盆野菜汤进屋,三儿客气地让一句。 窦老汉笑着摇摇头,“老夫多年不喝酒了。不过,可以让叶儿陪你们喝几个。丫头,陪几个小哥喝几杯。” “好嘞,爹爹。”叫叶儿的女孩大大方方坐到牛蒡的旁边,端起酒坛给他们三个倒酒。 “我敬三位,干了!” 牛蒡第一个碗清底。三儿也挺喜欢叶儿的豪爽,痛快地也喝完。只有石菖蒲从来不喝酒。 他刚想婉转拒绝,叶儿直接转到他身后,抱着他的头进怀里,不由分说把一碗酒灌他嘴里。 石菖蒲呛得连连咳嗽,叶儿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双峰之上,笑眯眯地说到,“第一次都这样,喝多了你就会喜欢上它!” 石菖蒲第一次遇见这么奔放的女子,吓得急忙把叶儿推开。抬头就见牛蒡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叶儿媚眼如丝看着牛蒡,“怎么,你吃醋了?” 牛蒡脸一红,尴尬地直挠头,“没有,没有!” “要不要,我也灌你一碗?” “啊?不用吧?”说是不用,牛蒡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叶儿走过去,直接把牛蒡的头揽到怀里,连着灌了牛蒡三大碗。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牛蒡不由自主搂住叶儿的小蛮腰。 一旁的三儿羡慕不已,可是想起自己母老虎般的相好,他也只能不停地瞎起哄,干流口水。 第二十四章 眼见刀尖已经刺向牛蒡的心口,他们坐着的桌子忽然前移,生生把牛蒡和叶儿同时撞翻在地上。叶儿手中的短刀也被撞落。 推桌子的不是别人,真是一早就装作喝醉的石菖蒲。 一直坐在炕沿上看热闹的窦老夫妇,猛见石菖蒲动手,吃了一惊。两人纷纷变色,伸手从被子底下抽出兵器扑向石菖蒲。 两人都是练家子,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 不过,现在的石菖蒲今非昔比,灵活地闪开,空手跟老夫妇战到一处。 牛蒡还有些发懵,不过见叶儿从地上爬起,立即捡起短刀刺向自己,他的酒惊醒一半。 他就地翻滚躲过短刀,一个鲤鱼打挺急忙也站了起来。 “叶儿妹妹,你要干什么?” 叶儿阴森森笑看着他,“你不是要把心给我吗?我来挖你的心!怎么,现在不乐意了?你这个负心人!” 牛蒡被吓得毛骨悚然,急忙拎起一只板凳,抵挡叶儿的攻击。 这一家三口显然都是武功高手,绝非牛蒡所学的粗浅功夫所能抵挡的。没过三两招,牛蒡就被叶儿一脚踹飞到院里。 石菖蒲怕伤着酒醉的三儿,逼迫着窦老夫妇把打斗也转移到了院里。见牛蒡有危险,他急忙把牛蒡挡在身后,以一敌三,跟窦氏一家打的难分难解。 牛蒡更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羸弱的石菖蒲不仅腿脚灵便,竟然还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他一时有些蒙圈,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进屋把门堵住!牛蒡,快!” 石菖蒲叫了两遍,牛蒡才惊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石菖蒲的累赘,急忙跑回屋里,并把门窗全部关死。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石菖蒲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赤手空拳大战三人。 窦氏一家三人的武功确实不弱,对于凡人来说也属于高手中的高手。 可是,石菖蒲刚在鬼藏的指导下,武功有了质的飞跃。而且,石菖蒲所学的还是道士修仙者最重要的炼体功法,和普通凡人所学的武功招数比,奥妙无穷、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所以跟三个人打了半天还难分高下,主要还是因为石菖蒲的对敌经验太少。 不过,时间一长,石菖蒲出拳行云流水、越打越顺畅,心态也越来越稳。渐渐地,他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胜利的天平也越来越向他一方倾斜。 而反观窦氏一家,则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招架、再无还手之力! 瞅住机会,石菖蒲一记手刀打晕窦老汉,趁老婆子分神之际,一拳也把老婆子打晕在地。 剩下一个窦叶儿,石菖蒲反倒不急着出手,而是冲着墙角的阴暗处吼一声,“出来吧!” 声音刚落,阴影里飘出一团黑雾,正是那只鬼物。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你叫什么?敢问尊姓大名?” 鬼物好奇地打量着石菖蒲,“你的变化让我相当惊讶!说说,我藏得如此隐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自从鬼藏忽然变得贪睡,我就起了疑心。再有牛蒡一进院子心绞痛就彻底好了,我拔了他的针,他像没事人一样。太不正常。你是怎么做到的?另外,这丫头灌我酒时,我看见她眼睛里似有东西遮住了双目,这是鬼族惯用的迷惑心智的手段。可是,我却在这个丫头身上看不到鬼气,包括这老两口。那个时候,我已经坚定是你搞的鬼。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你故意装醉,关键时候反戈一击?高明!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我叫沣蝎。 这小子的心绞痛是我趁他熟睡时,在他心里留了我的一丝鬼气,很少,很隐秘,你发现不了。鬼藏沉睡不起,是因为我在困你们的那片树林里种了嗜梦花。那种花对人类无用,但是对于鬼族,哪怕再大能耐的大鬼也会沉睡三天不起。至于那片林子,本身就是一个古老的幻阵,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困住你们个把时辰还是绰绰有余。” “怪不得,我在林子里也没有发现鬼气!你又是怎么把我们带进那片林子的?” “上一次交手,我就发现你能看穿鬼术。所以,我早有防备。你很谨慎不假,但是,你只关心人,却没有关注拉车的牲口。对于鬼来说,控制牲口更简单。我趁你们赶车的人打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你们带进了林子。而且,那片林子只有一个出口,通往这里。” 石菖蒲点点头,“妙!那他们三口呢?迷惑心智,怎么可能没有鬼气残留?” 沣蝎哈哈大笑,“我提前把三只厉鬼埋在他们身体里,鬼气被他们自身的阳气掩盖,你自然也发现不了鬼气!” 石菖蒲大惊失色。他听鬼藏讲过,这种强行给健康凡人附身鬼物的行为是鬼术中的禁术,因为对凡人伤害很大,甚至会伤及性命,有干天和。所以,是天规明令禁止的法术。 “他们会没命的!你你你...”石菖蒲气得说不出话来。 沣蝎肆意狂笑,“这两个老家伙肯定活不了,不过,这丫头,要是运气好,最多折几年寿。” “你为何不直接冲我动手?你杀我,不是易如反掌吗?干嘛要伤及无辜,费这么大的周章?” 沣蝎很谨慎地摇摇头,“不行,我看不透你,你的变化太大,我感觉你很危险。我直接动手,冒的风险太大!” 石菖蒲冷冷看着沣蝎,“那你觉得,就凭他们,能杀得了我吗?” “你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我本想着由他们对付你这个弱不经风的家伙,万无一失。没想到,你竟然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不过,没关系。你还是要死在他们手里!” 石菖蒲一时没明白沣蝎的意思。 突然,一直没有再动手的窦叶儿直直向他扑来,没有任何招数,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死缠烂打、毫无章法地与石菖蒲纠缠。与此同时,已经倒地的窦老夫妇也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扑向石菖蒲。 这三个人都是门户大开,若是正常情况下,石菖蒲几拳就能把他们三个干翻制服。可是,现在他们的身体完全任凭体内的厉鬼支配,无惧无疼,就算把他们的腿打骨折,他们爬着也要上去和石菖蒲厮打。 这弄得石菖蒲一点办法也没有。打重了,他怕伤害这三个无辜的人。打轻了,又难以摆脱他们无休无止的纠缠。最后,石菖蒲实在无奈,只好卸了他们的胳膊腿,让他们脱臼关节,无力走动再动手。 第二十五章 见三个人终于没了动静,石菖蒲长出一口气。可是,气还没有喘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深更半夜,会是谁敲门? 石菖蒲疑惑地看着沣蝎,就见那个鬼物笑呵呵地回望着自己。 石菖蒲忽然觉得大事不妙。他急忙跑向没有动静的窦氏三口,就见窦氏老夫妇猛然坐起,竭力惨叫一声,而后,身体里的厉鬼破体而出,两人再次摔倒。 石菖蒲伸手探鼻息,两个人这次算是彻底没了动静,已经命丧黄泉。 石菖蒲急忙去探查窦叶儿,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大胆贼人!还不快快住手!” 同时,窦叶儿突然抬起头冲着石菖蒲诡异地一笑,然后凄惨地大叫,“爹,娘!你,你,你!把我也杀了吧!” 石菖蒲听到身后有风,他急忙闪身退到一旁。 身后抡刀之人,并没有继续拼杀,而是做出防守之势护在窦叶儿身前。 同时,另有一人快速打开院门,外面七八个人手持兵刃冲了进来,大家一起团团把石菖蒲围住。 石菖蒲这才看清楚,这几个人都穿着官服,应该是县里面的衙役。先前的两人,应该是听见惨叫声翻墙而入的。 众人中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窦叶儿面前,“小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们三个。我爹好心留他们三个过夜,还招待他们吃的喝的。可是,他们禽兽不如,要强行跟我...呜呜...我被他们扯掉了衣服,跑到了院子里,他跟着追出来。我爹娘拦阻,没想到,他色胆包天,竟然把我爹娘杀了!呜呜,要是没有官老爷你们来,民女今天,呜呜,就没脸见人了!” 大汉大怒,冲着屋内喊道,“屋里的两个听着,速速开门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屋里躲着的牛蒡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着急忙慌开了房门,“官爷,她,她...是她...勾引我。”他一时口吃,话说不利索。 大汉看看袒胸露腹的牛蒡,又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再看看只有一件贴身衣物的窦叶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用想就知道窦叶儿所言不假。 “还有一个呢?” 其中一名衙役冲进屋里,“头儿,这个醉了!” “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石菖蒲不愿意暴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选择了束手就擒。 三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在院子里的墙角。除了留下两名衙役看守他们,其他衙役都随着窦叶儿回到了屋里。窦老夫妇的尸体也被抬到了床上。 窦叶儿回里屋穿了一件素净的衣服出来,守在父母的床头,又呜呜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小娘子,你放心!等天亮了,我们把人犯带回衙门,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其中几个年轻衙役怒火中烧,“他们几个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不行,必须去教训教训他们!” 为首的大汉也不阻拦,只是轻飘飘说一句,“别打死!那样便宜了他们!” 于是,石菖蒲三个受苦了。石菖蒲本身就经揍,并没有感到不适。可是牛蒡和三儿不行,被打得哭爹喊娘。尤其是三儿,被打得疼醒,然后,又被打得疼晕。 “这也是你一早安排好的?”石菖蒲等几个衙役打累了回屋,小声地问一直留在院里的鬼物沣蝎。 “是啊。我用个逃犯引这些人到这里。不早不晚,刚刚好亲眼看见你杀人!你现在百口莫辩,哈哈,你就等着被杀头吧!” “你要杀我,可以。何必连累上我兄弟?他们不该早死!你就不害怕遭天谴?” “天谴?要是真有天谴,我早就死了!那些只不过是哄你们这些凡人的!你还真当真了?哈哈,等你死了,我会吃掉你的魂魄,或是把你做成我的鬼傀,就像他们一样。”沣蝎指指他身边的两只厉鬼。 石菖蒲听鬼藏跟他说过鬼傀的事,那也是一种惨无人道的禁术。被做成鬼傀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而且,无法超度。唯一的命运就是最终被道士、和尚打得魂飞魄散。 想想自己死后还不得安生,石菖蒲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 “怕了?”沣蝎谐谑地看着石菖蒲,“怕了就求我!说不准我心好,会放过你的魂魄!还会优先送你去投胎,帮你选个好人家!” “投胎的事,你都能管得着?”石菖蒲更加震惊。 “我做了千年的鬼,本事大着呢!你以为只有几百年道行的鬼藏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杀死他轻而易举!怎么样?后悔跟我作对了吧?还不赶紧磕头求我?” 石菖蒲倒是想头脑一热、磕头求饶。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叫沣蝎的鬼物这么大费周章陷害自己,怎么可能自己磕个头求个饶就轻易放过自己?他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为了戏弄自己! 这个沣蝎也太坏了! 相通这一点,石菖蒲靠着院墙闭目养神,对沣蝎再也不理不睬! “你小子挺有骨气!”沣蝎阴阴笑着,“不过,有你后悔的时候!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我可要马上走了,再不求我,你可没有机会了!” 石菖蒲被沣蝎逗乐了,“你就这么想我求你?我求你,你就真能放过我?”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哈哈,那行!你先跪下来说个软话,说不准我心情一好,还真会求你!” “你找死!”沣蝎勃然大怒,抬脚踹在石菖蒲胸口。就听“砰”的一声,院墙都被震裂几道细缝。 屋里的衙役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看着口吐鲜血的石菖蒲不明所以。 为首的大汉上前一把把石菖蒲拎起来,“你小子在干吗?自残?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把他们的嘴都给我堵上,省得他们咬舌自尽!” “官爷,我们不自尽!我这是咳血,老毛病了。刚才胸闷喘不过气,憋得难受我才撞墙。现在缓过来了,没事了。”石菖蒲低眉顺眼赶紧解释。 “真的?”大汉狐疑地看看两个看守。 “头儿,确实是他自己撞的。” “是,刚才冷不丁,他自己就撞上了。” 就在大家说话间,沣蝎又是一脚踹在石菖蒲肚子上。反正除了石菖蒲谁也看不见他,他才不在乎那么多! 石菖蒲“哎呦”一声,又一次重重撞在院墙上。院墙上尘土飞扬,一道裂缝清晰出现! 一干衙役吓了一跳。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石菖蒲。 “咳咳,喘不过气。”石菖蒲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没事了,现在气顺了!” 第二十六章 踢了两脚,沣蝎的气也顺了,他恶狠狠瞪着石菖蒲,“小子,你就等着做我的鬼傀吧!”说完,怒哼哼地转身离去。 石菖蒲也松了一口气,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沣蝎的力道太大了,他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他不知道,沣蝎要是再来上几脚,他会不会直接就呜呼哀哉,变成真的鬼了? 旁边的一干衙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查看。他们这帮人,不怕凶的、不怕横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这种连自己性命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谁敢招惹? 见石菖蒲还在喘气,为首的大汉壮着胆儿交代两名看守,“看好了,别再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就带着其他人快速又回到屋里。 两名看守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见众人进屋,两个人也远远地躲到院子的另一边。看着他们不跑就行,至于石菖蒲三个人的死活,他们才不在乎呢! 很快到了天亮,衙役们趁着石菖蒲他们的驴车,把窦老夫妇的尸体抬上去,并安排窦叶儿也坐上去一起去县衙。石菖蒲三个则被长绳拴成一串,系在驴车上跟着走。 石菖蒲又恢复了白天无力的状态,没走几步就被带翻在地。 兴许是有了昨晚的遭遇,几个衙役竟然没有呵斥鞭打。在问明三儿和牛蒡的原委后,破天荒地也把石菖蒲放到了驴车上。 三儿没有看到石菖蒲力战三人的情景,所以,他理所当然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石菖蒲不可能杀人。不过,牛蒡知道实情。他也相信两个老人不是石菖蒲所杀,但是,他却不敢那么确定。就连石菖蒲如今病恹恹无力的样子,他也怀疑是不是石菖蒲故意装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莱昌县县衙。石菖蒲三人作为杀人嫌犯先被收押,窦老夫妇的尸体被抬进殓尸房由仵作勘验,窦叶儿作为苦主,暂时安排在一件厢房里,等候升堂。 这是杀人的大案,瞬间就传遍了县城。等县老爷坐堂时,衙门外已经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堂上摆放着窦老夫妇的尸体,旁边跪着他们的女儿窦叶儿。而石菖蒲三人被绑着跪在另一边。 “下面何人?所告何事?” “民女窦叶儿,状告甘草村石菖蒲、牛蒡、张三儿,强暴民女不成,恼羞成怒杀死我父母。”窦叶儿哭着把昨晚的经过,绘声绘色说了一遍,“求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外面的吃瓜群众听了,无不义愤填膺,纷纷高呼,要严惩三个畜生不如的凶徒! “肃静!窦叶儿,本官问你,可有人证?” “有。县里的赵班头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 “传赵班头。” 赵班头,就是昨天晚上那帮衙役的头儿。他走进大堂,躬身施礼,“老爷。” “你把事情的原委仔细说来。” “是!昨天我带着快捕班的兄弟追一名逃犯进了岐黄山,后来,那名逃犯失足摔下山崖死了。因为当时天黑没法下到谷底,所以,我们几个先行回来,想第二天一早再进山找尸体。 回来的路上,经过这个小娘子的家。当时就听到院里有惨叫声。我们闯进去的时候,他,”赵班头指了指石菖蒲,“正从两位受害人身边离开,并要对这个小娘子行凶。等我们绑了他再去查看,两位受害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那这两个人当时在哪儿?”县老爷指指牛蒡和三儿。 “他们当时在屋里。这个张三儿当时喝醉了,人事不知。这个牛蒡也喝酒了,不过,当时很清醒。他们俩当时都衣冠不整,袒胸露腹。这个小娘子也只剩一件贴身小衣,外衣看起来像是被他们强行扯掉的。” “你是说,他们意图奸污?” “对。从现场看,确实如小娘子所说,他们趁着酒兴,意图奸污。后来,小娘子不从,并跑到了院子里,而她的父母也奋力阻挠。屋里有打斗的痕迹,现场还有兵器。这个石菖蒲应该是恼羞成怒,杀死了小娘子的父母!” “兵器可是他们三人携带的?” “回老爷,除了一把短刀,小娘子说是她自己的,用来防身。其他两把长刀,小娘子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他们三个也死不承认两把刀是他们的。” “那杀人的凶器是什么?” “呃,”赵班头犹豫一下,“是,拳头。” “拳头?”县老爷大为不解。 “老爷,仵作已经验过尸了。”赵班头小心地提醒。 “传仵作。” 等仵作上堂,县老爷直接发问,“他们俩是怎么死的?” “回老爷,这两个人应该死于内伤。属于内脏破损,导致无法呼吸而死。” 县老爷皱起眉头,“什么叫应该?” 仵作犹豫一会,“他们两个人内脏都有损伤,但是都没有破裂出血,按道理,不会造成呼吸困难,构不成致命伤。不过,两个人确实是窒息而死。可是,脖颈处却没有握抓的痕印。说明,不是外部原因造成他们的窒息。我查过他们肠胃,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这个死状,不像是,人做的。” 县老爷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老徐,你做仵作二十多年了,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不是人做的,啥意思?” 徐仵作急忙跪下,“老爷,我师父确实教过我,厉鬼杀人的症状。但是,属下学艺不精,他们俩的死因,尚不敢肯定。” 跪在一旁的石菖蒲不由多看这位徐仵作几眼。心想,自己哥仨能不能活命,或许,就靠这位徐仵作了! 外面的吃瓜群众听了徐仵作的证言一下子炸开了锅。 “听见没?是厉鬼行凶!” “赵班头不是亲眼看见那仨小子行凶吗?怎么现在又扯上鬼了?” “你不知道?岐黄山上本来鬼就多,晚上都没人敢在山上待!” “这可是徐仵作说的,错不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师父是谁?” “谁呀?” “大名鼎鼎的阴阳判官!多少州府老爷都搞不定的案子,到他老人家手里,保准理得明明白白。那可是白天断人晚上断鬼的高人!” “原来是他老人家啊!那既然徐仵作是他徒弟,这么说,就应该错不了!” 县老爷重重拍了一下醒木,“肃静!” 第二十七章 等闹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县老爷慎重地问道,“老徐,我就问你一句。若真是人做的,有没有可能也造成这样的死状?” 徐仵作格外谨慎,足足想了半炷香才点头回道,“老爷,能。但必须是武功高手!用内力透体阻塞受害人身体的气机,也能在没有外伤内伤的情况下,让人窒息而死。” 县老爷长出一口气。他马上就要调离此县走马升迁,这个关键阶段,他真怕这个案子跟鬼有关。无论是不是真的有鬼作案,反正现在官场的风气都是把无头之案全推到鬼怪身上。这个时候在他的任上出一期鬼案,会落下他办事无能的诟名,影响他以后的前程。 县老爷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窦叶儿,“小娘子,他们三个可会武功?” 窦叶儿拼命点头,“会!尤其是那个石菖蒲,空手就把我爹娘打死了!” “赵班头?” “老爷,我调查过,他们都是甘草村的,那里的村民民风彪悍,每家每户从小就习武。” “你可亲眼所见,人是石菖蒲所杀?” “是!亲眼所见!不光是我,班里的几个兄弟都看见了!” 县老爷心中大喜。他再次拍响醒木,“大胆狂徒,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不把你们的罪行如实招来?” “大老爷,我们冤枉!”牛蒡和三儿吓得瑟瑟发抖,大呼冤枉。反倒是石菖蒲一言不发,似乎在想心事。 县老爷双眉倒竖,“你们若是如实招来,还可免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来人,上夹棍!” 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上来,一脚把三人踹翻,竖起夹棍夹住他们三人的双腿。 “大老爷,”见县老爷就要下令用刑,石菖蒲终于回过神,“这事跟他们俩没有关系。这小娘子的衣服是我撕扯掉的,她跑到院里也是我追出去的。他们俩当时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啥都不知道。” 赵班头冷冷一笑,指指牛蒡,“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可是很清醒。” “他天生胆小,是官爷们进去他才被惊醒。” “可是,他说是那个小娘子勾引的你们?还拿刀要挖他的心?” “我是他的兄弟,他想替我开脱!那时候他没有弄清情况,所以,就胡言乱编。还请大老爷赎罪!” “这么说,你承认人是你杀的!” “是,这老夫妇确实因我而死。” 县老爷大喜!他根本没有留意“因我而死”和“是我杀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好!你把犯罪事实如实招来!” “那天晚上,我们迷路了,刚巧看见小娘子他们的院子。老夫妇心善让我们留宿,还招待我们酒菜。我这人不会喝酒,是第一次喝。没想到,看见小娘子俊俏,就酒后乱性了。后来,小娘子逃到院子里,我也追了出去,她爹妈也追了出去。后来,我们就在一起厮打。再后来,这位官爷带着人冲了进来,然后,他们说老夫妇死了,我才知道出人命了。” “你是说,你没有害他们的想法,是失手杀人?” “是!酒后,下手没轻没重,我也不知道会出人命!” “他说谎!他为了他的兽性,一早就对我爹娘起了杀心!”窦叶儿哭着,对石菖蒲不依不饶。 “大人,”徐仵作小声地再次开口,“两个受害人的四肢都被卸掉了,都是脱臼。若是从这一点上看,石菖蒲一开始只是为了限制受害人的行动,没有杀人的想法。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为了减轻罪责,在受害人死后,又做出这样的假象。” 县老爷点点头。对于石菖蒲是故意杀人还是失手杀人他并不在意,反正石菖蒲已经认罪,这案子就算结了。石菖蒲的罪责轻重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只不过死法不同、痛苦度不同而已。 “你们俩,石菖蒲所言可是实情?” 三儿和牛蒡手足无措地看着石菖蒲,“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后来的,我,我真喝醉了,真不知道!” “我,是被院里的声音吵醒了。醒了就看见一大堆官兵。之前的,事,我,我真不知道!” “那你们醉之前,有没有调戏这位小娘子?” “没有!没有!”牛蒡和三儿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窦叶儿也摇摇头,“他们倒没有轻薄民女。” 之所以要放过牛蒡他俩,窦叶儿是害怕事情说多了反而会节外生枝、漏出马脚。如今,只要确保石菖蒲能被杀头,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县老爷斟酌一番,“石菖蒲色胆包天,欲强行媾和窦氏女,还将其父母打死。虽是失手杀人,但其行为罪不可恕。判石菖蒲斩立决!等州府衙复审后,立即执行!张三和牛蒡,身为石菖蒲同伴,却不能阻止他的腌臜行为,实属可恶!但念及二人醉酒、人事不知,杖责二十,以儆效尤!牛蒡造假证词,扰乱视听,但念及他为同村义气,情有可原,杖责二十!一并处罚! 同时,判罚你二人,负责窦氏夫妇的丧葬费用,并要抬棺如孝子,守灵一个月! 窦小娘子,对此判罚,你可有疑义?” “没有。民女叩谢大老爷为民做主!” 县老爷心情大好,“好,此案到此结案,退堂!” 当场,石菖蒲被带上镣铐投入死牢。 挨过打的牛蒡,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不该把当天晚上发生的实情去告诉县老爷。但是,他也真不知道石菖蒲有没有杀人?更不知道石菖蒲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身高超的武功?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前一刻还笑魇如花的窦叶儿,后一刻怎么突然就翻脸变成非要取他性命的凶神恶煞?他不记得跟窦氏一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才第一次相见,就算自己对窦叶儿意乱情迷,也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吧?再说,那可真是窦叶儿先勾引他的! 太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他脑子乱成一片! 直到三儿一瘸一拐找到他,他还如在梦中一般,和三儿相互搀扶着向甘草村走去。他们的驴车被县衙收了,虽然已经判定他们无罪,可是并没有人提还他们驴车的事。他们俩也只好忍着疼步行回村。 第二十九章 石菖蒲最大的缺点就是安于现状。几天死牢的生活,虽然腌臜不堪,但是,渐渐地他竟然也适应了。不能说乐在其中,却也能心平气和,心无旁骛细究起自己的针法。 中医博大精深,尤以针法为首。针法的门类众多,各家各派都有自己擅长独特之处,而且都能手到病除、犹如拔刺、雪污。 石菖蒲所学的针法,不属于任何一派,是他自己瞎琢磨搞的一套。不过,石菖蒲也有严格的理论依据,那就是所有的理法方针全部来自于医学圣典《黄帝内经》。所以,他给自己这套针法起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内针”。当然,到目前为止,内针这个名字,还只有他自己知道。 内针之法至简之极、上手极易,可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够学会并使用。但是,至简之法必有至深之理,若没有大恒心大毅力,不能够身心沉醉其中、孜孜不倦以求豁达,则很难明白针法中的玄奥,自然也就很难为患者排忧解难!更重要的是,用此针法必须要心怀善念,更要以扶危救济、悬壶济世为己任! 石菖蒲没有名师的指点,更没有更多的医学圣典、先贤典籍来丰富他的见识、验证他的想法。唯一看过的一本《黄帝内经》,还是借阅郁金郎中的,而且,只给看了三天。 还好,虽然,很多看的都是一知半解,但是,石菖蒲记忆力超群,竟然一字不漏把整本书背了下来。这让他没事就能细细回忆书中的内容,然后,一遍一遍地琢磨品味。 就像现在,他盘腿坐在牢房的地上,全部的身心都融入到典籍的奥妙之中,如在沙滩上拾贝的小孩一样,一个一个捡起医学的玄妙,并把它们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原来针法也可以全神养真! 石菖蒲突然心有所动。他不由想起鬼藏教给他看的鬼术。 原来鬼术是道法,针法也是道法!道,从未离开左右! 这一刻,石菖蒲忽然豁然开朗!他会心地笑起来! 石菖蒲不知道的是,曾经被他吸收到体内的那团黑雾,忽然化作雨雾,丝丝滑滑滋养着他心中那朵枯萎的荷花。润物细无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雨雾越来越淡,颜色也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透明。终于,雨雾缓缓散落,变成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水,滋润进荷花的根系里。 站在石菖蒲身边的鬼藏不知所措地连连后退,这一刻他心慌意乱,感觉到石菖蒲身上发散出一股惊人的又看不见的光,似乎能洗涤一切阴暗的、宏大的、光彩夺目的光,简直要把他的鬼体也给融化掉。 鬼藏一直躲在牢门外两个多时辰,才小心翼翼靠近石菖蒲的身体。他要不是有要紧的事跟石菖蒲说,他肯定能躲多远躲多远!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叫醒冥想中的石菖蒲,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喝声,“石菖蒲,过来!有人来看你!” 被惊醒的石菖蒲狐疑地睁开眼睛,心想牛蒡和三儿上午刚来看过自己,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会是谁来看自己? 疑惑间,就见狱卒带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来到他的牢门口,“快点,说两句话就得了!上面查得严,也别让兄弟我难做!” 穿斗篷人压低声音道了谢,显然是不愿意让人听出他的身份。之后,又快速拿出一块碎银递到狱卒的手里。 狱卒心满意足点点头,“行,我去外面给你把着风。” 等狱卒离开,来人摘下斗篷,光影中竟是一张绝世容貌的脸。 “藤小姐?”石菖蒲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来看我?” “长话短说,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州府的公文下了,同意你的斩立决。行刑应该就在明天午时。” 石菖蒲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幼稚的幻想破灭了! “这是我买通狱卒配的钥匙,这是迷香。过一会你点上,趁他们睡着,赶紧逃走吧!” “逃?”石菖蒲稍微回过神,“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我自然相信!你给我治病时都没有起邪念,怎么可能会去强迫一个陌生人,还杀死她的父母?” 石菖蒲顿感一种遇知音的欣慰。 “谢谢藤小姐!我,我,若能逃出去,定当舍命相报!” “不用你报!你救过我,我现在帮你,应该的!噢,对了,”藤小姐隔着牢门递过一个小包,“这里面是我的私房钱,不太多,不过,我想够你应急用。” 石菖蒲接过包裹,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好了,我不敢出门太久,怕爹爹责罚。我先走了。你,一定要逃出去!” 正说话间,就见刚才那个狱卒又回来了。薆荳看書 藤小姐急忙披上斗篷并压低嗓音,“这就走!” 可是,那个狱卒对藤小姐不理不睬,径直走到牢门口,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藤小姐有些犯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听牢房里的石菖蒲小声埋怨一句,“大哥,你就不能等藤小姐走了以后再动手?现在走,藤小姐咋说清楚?” 鬼藏气哼哼地说道,“不能!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走,这小娘子两句话你就心动?重色轻友!我还不趁你有这个念头,赶紧带你跑!省的小丫头走之后你再变卦!” 其实,鬼藏有些冤枉石菖蒲。石菖蒲之所以一直不跑,那是他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如今,铁板钉钉他明天就要问斩了,就算不用藤小姐劝告,保命心切的他也会求鬼藏帮他逃走! 石菖蒲苦着脸向藤小姐赔罪,“那个,要不,你先走。等一会我会求我大哥,把他们有关你来过的经历,都忘了。” 藤小姐惊得睁大了眼睛,好奇问道,“你大哥,是鬼?” 石菖蒲觉得这个时候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就老实地点点头,“是。但是,我大哥是好鬼。那个,纠缠你的恶鬼,还是我大哥打跑的!” “对对!那个恶鬼!这次你杀人的事,是不是就是那个恶鬼搞的鬼?” 石菖蒲突然有一种知音相见恨晚的激动,“是。那对老夫妇是他用手下的厉鬼害死的!”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具体的经过?”藤小姐没有害怕,反而显得很兴奋。 石菖蒲看看周边,迟疑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等有机会,我会如实把经过告诉你!” “对!走吧!” “你先走!” “不用,咱们一起!我跟你走!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还可以假装劫持我!” 石菖蒲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圈。藤小姐什么意思?一起走?她是要和自己一起私奔? 第三十一章 石菖蒲不知道怎么打鬼,确切地说,他也打不着。看见鬼迎面扑来,他抬脚猛踹,可是,一脚却穿过鬼体踢个空。 不过,一众厉鬼对石菖蒲和他背上的藤小姐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对付普通人的那套迷惑心智的鬼术对这两个人都没用,有几个傻大胆欺身附体。 藤小姐因为体内有阵法,几个鬼刚附身就被阵法打了出去,身形消散了一多半,一看就伤得不轻。 石菖蒲就更离谱,几个鬼刚近身,瞬间就溶解了,连一丝烟儿都没有留下。 众鬼吓得胆战心惊,远远围着却再不敢靠近二人。 石菖蒲一看有机可乘,拔腿就走。 一众鬼一时不知所措,不能放跑他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拦阻。有几个稍微开智的,只好飘身到石菖蒲眼前,挡住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路,不能走快。 沣蝎发现这边的异状,及时补上来挡住石菖蒲的去路,把其他的厉鬼全部派到鬼藏的战团里。 如今的石菖蒲虽然双手需要托住藤小姐腾不开,但是,仅凭两条腿的灵活躲闪,也让沣蝎打得相当棘手。 沣蝎很恼火,他猛然发现他的鬼术用到石菖蒲身上竟然不起一点作用。他大惊失色,自己的鬼术有多厉害他自己最清楚。别说对付一名普通的凡人,就算遇到天阶巅峰大圆满那些高修为的道士,自己的鬼术也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怎么对石菖蒲就失效了? 沣蝎只能靠武功打压石菖蒲,却猛然又发现石菖蒲这方面的修为竟然不在他之下。 那天晚上,他看见石菖蒲和窦家三口打斗。那时候的石菖蒲虽然也表现出了惊艳的武学天赋,但是,招数生涩、平平无奇,完全对自己造不成一点威胁。可是,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石菖蒲的一招一式中,竟然蕴含起道法的妙义。薆荳看書 如果,石菖蒲懂道术,哪怕一丁点的道术,那么现在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就是他沣蝎自己了! 石菖蒲给他带来的震惊太大了,让他不由心生畏惧,心中差一点打起退堂鼓。 唯一一个优势就是,石菖蒲不会道法,无法对沣蝎造成任何伤害。所以,沣蝎可以肆无忌惮地一味攻击,不需要考虑防守。 藤小姐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瞅不到,只感觉四周阴风乱舞、耳听得风声凄厉,弄得她头皮发麻,浑身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她就看见石菖蒲像个傻子似的一个人不停地蹦来跳去。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此刻她和石菖蒲凶险万分,一颗心不由揪得紧紧的。 沣蝎见拿石菖蒲没有办法,眼睛珠子一转,立刻改变拳风冲着藤小姐打去。 石菖蒲大惊,急忙转身退后,险险避过沣蝎的一击。 沣蝎的拳头紧贴着藤小姐的衣角挥过。巨大的拳风结结实实打在藤小姐身上。 这拳风对于石菖蒲无效,可是对于细皮嫩肉、没有一点武功基础的藤小姐来说,这绝对是巨大的伤害。 就听藤小姐惨叫一声,喷了石菖蒲一头的血。 石菖蒲吓坏了,全神贯注正面沣蝎,再不敢给他偷袭藤小姐的机会。 沣蝎一看此招管用,变本加厉加大对藤小姐的攻击。石菖蒲左闪右躲,时刻还要留意后背上的藤小姐,一时间手忙脚乱、左右难支。 石菖蒲被沣蝎折腾地满头大汗,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被沣蝎打中一拳。 石菖蒲连退十几步还是卸不掉这股巨力,脚下不稳仰身倒地。但一想到藤小姐在背上,又猛然转身,面朝下栽下,把自己摔个狗啃屎。 见沣蝎得理不饶人、随后又是一拳袭来。石菖蒲顾不得再背起藤小姐,急速自己先起身,和沣蝎挥拳相向对敌。 就听一声闷响,沣蝎的黑雾鬼体被应声击飞。 石菖蒲在紧急关头又不由自主、福至灵开般使出了那玄奥的一拳。 当初这一拳就吓得鬼臧不敢再战,如今,沣蝎的表情和鬼臧一模一样。 这一拳虽然把他击飞,却没有伤到他。但是,他的内心却被震惊的如惊涛拍岸。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之夭夭。不过,他多少还有些不死心,不确定这个石菖蒲能不能真的伤了他。 在沣蝎犹豫的间隙,石菖蒲重又把藤小姐背在身后。他查看过藤小姐的伤势,五脏六腑并没有受损,伤得不重。 这一次,他必须腾出自己的双手,所以,他直接脱掉外衣拧成绳索,把藤小姐牢牢绑在自己背后。 不死心的沣蝎又开始发动攻击,不过,这一次他变得相当谨慎小心,并召唤出了他的三个鬼傀。 石菖蒲的罪名已经铁板钉钉,杀头的文书已经下达。所以,附身在窦叶儿身体内的鬼傀任务已经完成,被沣蝎招了回来。 三个鬼傀没有灵智,只听从沣蝎的吩咐,所以,毫不畏死地纠缠住石菖蒲。而沣蝎只躲在外围,寻找合适的时机突使杀手。一击不成,则又远远躲开,不给石菖蒲与他直面对敌的机会。 石菖蒲很兴奋。 刚才紧急状态下的一拳挥出,心底里被尘封已久的一小段记忆似乎松动了。不再像第一次挥出此拳那样,挥出后他就再也找到此拳的任何痕迹。这一次,他似乎感受到了此拳的拳意,并且意随心动,他随时可以再打出一拳。 不仅如此,身体里的一段经脉似乎也被打通一般,挥出这一拳后,后续的拳法也自然而然、源源不断随心打出。 而且,这套拳法不似鬼臧教给他的拳法。鬼臧教的,是强身健体的武功,对付凡人或许精妙,但对付这些厉鬼却束手无策,有劲无力、根本打不着对方的身体。 但是,这套拳法不同。在自己的拳风之下,原本飘忽无物的鬼体似乎也变得有了实体,一拳下去,和打在凡人身上一般无二。虽不能让这些厉鬼口吐鲜血、伤筋动骨,但是,瞬间变的淡薄的鬼体,也完全说明他们被自己的拳头伤的很重! 不过,石菖蒲也很苦恼。 因为,似乎哪里还没有通畅一般,现在的这套拳法,空有空架子却寻不到发力的关键点。 石菖蒲有一种预感,自己挥出的一拳,若能把拳意内的力量打出来,威力必定会山崩地裂! 第三十二章 沣蝎比石菖蒲还苦恼。 今天,他本想凭借着这么多被他召集来的厉鬼,就地解决了石菖蒲。可是,这小子身上太诡异,连他这个大鬼都不敢轻易靠近,就别说那些散魄游魂了。 如今,石菖蒲突然施展一套让他胆战心惊的拳法,眼见自己的三个鬼傀被打得越来越稀薄,他既惊恐又焦急万分。 绝对不能把这个小子放走!沣蝎眼冒寒光,心中盘算着如何至石菖蒲于死地的毒计。 突然,他看向另一个战团,那里几百只厉鬼正跟鬼臧纠缠、鏖战。他猛然吹响鬼哨,带着三只重伤的鬼傀凶神恶煞般扑向鬼臧,而且,抬手就是杀招。 石菖蒲和藤小姐这里一时无鬼阻挡,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逃离此处是非凶险之地。 不过,石菖蒲犹豫了。若是自己走了,留下鬼藏,鬼藏必死无疑!这不像最初,自己逃走能够带动沣蝎追赶,完全可以给鬼藏留下逃生的机会。可现在不一样,沣蝎突然放弃了自己,甚至放弃了藤小姐,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鬼藏。 跟鬼藏相识的日子不长,两个人绝没有产生生死之交的深厚友情。不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鬼藏把石菖蒲当成了朋友,石菖蒲也把鬼藏当成了亲人一般的依托。若是这时候石菖蒲选择见死不救,他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藤小姐,对不住把你置身于险地,可是,我必须救我的朋友!” 藤小姐不明所以,但是,大体能猜测出是石菖蒲的鬼朋友遇到了危险,“我支持你!朋友嘛,就应该两肋插刀!需要我帮什么忙?” 石菖蒲有些意外,却也很欣慰。他觉得藤小姐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能很危险,可能咱们活不成,你...” “没事!那些古来豪杰为朋友赴汤蹈火,可不是仅凭嘴说说!就算死了,为了朋友,这也是侠义之举,会流芳千古!” 石菖蒲听着有些牙疼,这位小姐肯定是看画本、听说书多了,满脑子的英雄梦!他可不在乎什么流芳不流芳,他只在乎能否让自己的心安! 石菖蒲大喝一声,带着藤小姐冲进战团。他之所以不敢让藤小姐一个人先走,就是担心沣蝎趁这个机会把她掳了去。 石菖蒲挥动着自己刚刚领悟的拳法,如猛虎下山一般,一拳一个,把团团围住鬼藏的厉鬼打飞,为鬼藏减轻压力。早就险象环生的鬼藏得此助力,立即使出浑身解数,和石菖蒲里应外合,杀出一条血路汇合到一起。 众鬼在沣蝎的带领下重新把两人一鬼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不过,这一次众鬼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只围不打。 石菖蒲和鬼藏也不敢贸然突围,趁着这个机会迅速休息、赶紧调整气息,把自身的状态调到最佳!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沣蝎嘴角露出了达到目的的奸笑。 “石菖蒲,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有没有考虑过,拜在我门下?若是你成为我的关门弟子,我保证在十年之内,助你成为真正的天师人物,甚至比鬼王还要厉害!那时候,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妖魔鬼各界,皆唯你独尊!” 鬼藏哈哈大笑,“沣蝎,你这牛皮可要吹破天了!还拜你门下成为天师?如今,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有啥脸吹牛帮别人成为天师?你咋不说你自己是鬼仙呢?别再说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沣蝎的脸阴沉似水。但是,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并没有恼怒。 “鬼藏,我原谅你的无知!千年前,若不是老夫为了帮助兄长抵御天劫而毁了鬼体,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然后,沣蝎满脸真诚地看着石菖蒲,“石菖蒲,你天生慧根,而且身体奇异,是千年难得的修仙之体,我确实起了爱才之心!若是你愿意拜在我门下,你背后的姑娘,只要你喜欢,我就成全你们做一对修道的仙侣。” 石菖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的鬼胎计划呢?” 沣蝎叹口气,“这个女娃子确实骨骼上佳、极难遇到。但是,若是成为师徒,为师又岂能夺你所爱?我另外再找也就是了!”薆荳看書 “你还要找?还要去害人?” 看着石菖蒲义愤填膺的样子,沣蝎叹口气,“我也实属无奈!你可知我为何非要寻找合适女子诞下鬼胎?” 这个,石菖蒲也很想知道,他不由摇摇头。 “老夫做鬼已过千年,这具黑雾鬼体已经到了油尽灯干的地步,我只有和鬼胎合体,才能延续生命。” “你为了自己活命,就残害那么多人?”石菖蒲难以置信地看着沣蝎。 沣蝎很恼火他的迂腐,心想死几个凡人算什么?但是一想要安慰石菖蒲的情绪,立即改变了说辞。 “菖蒲,你认为我是在害她们?为我诞下鬼胎,母体会继承我一半的修为,立即能白日飞升,一步达到至少天阶的修为!以前的女子是意外,我也没想到她们的身体无法承受鬼胎。但是,自从遇到,那个,你的心上人后,老夫明白以后所寻之人,必须有仙骨灵根才可,绝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不仅没有害人,还是真心在帮人!” “拉倒吧!你真是鬼话连篇!”鬼藏听不下去,一句话把沣蝎怼了回去,“还帮人?要不要把乱坟岗,还有周边这些鬼都叫过来问问,看你是怎么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看你是怎么逼迫他们为了你的私欲为虎作伥凡人的?” 沣蝎的脸色变了几变,冷冷冲着鬼藏说道,“鬼藏,你在乱坟岗逍遥自在待着,我可从没有找过你麻烦吧?你何必处处跟我作对呢?再说,就算是我欺负,我欺负的也是孤鬼幽魂,跟凡人有何干系?除了这一次,你见过我欺负凡人吗?” 鬼藏冷冷一笑,“是,除了这一次,你都没有亲自动过手。可是,那些专吸凡人寿命的恶鬼,都是谁指派的?那些阳寿最终又到了哪儿、给了谁?” 沣蝎再也忍不住勃然变色,“石菖蒲,你究竟拜不拜师?别以为我爱才,就不敢杀你!” 石菖蒲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让你当师父,那我不被带到沟里才怪?到时候成为千夫所指的十恶之徒,我找谁哭去?” “就是!你这个大恶鬼,有什么资格当我家菖蒲的师父?” 在石菖蒲背上的藤小姐听石菖蒲自言自语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她总算听清了,立刻帮着石菖蒲为他助威! 第三十三章 藤小姐光顾着顺嘴了,也没有仔细深想用词,那句“我家菖蒲”,听的石菖蒲心里暖洋洋的,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涟漪。 鬼藏听了大乐,连连拍手,“说得好!说得好!” 沣蝎冷哼一声,“别给脸不要脸!” 也没见沣蝎有什么动作,原本停歇的那几百只厉鬼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又开始悍不畏死地向石菖蒲三人冲去。 这次,这些鬼是真拼了命,前赴后继往石菖蒲和藤小姐身上钻,另有一批则是用人海战术向鬼藏挤压,势要用身体,压也把鬼藏给压死。 谁也没有看见,待在后方的沣蝎已经悄无声息带着自己的三个鬼傀开溜了。 石菖蒲三人的境况相当艰难,尤其是石菖蒲,他一边要顾着藤小姐不被厉鬼所伤,一边还要救护鬼藏不被众鬼掩埋。 开始,他还用拳头,可是,鬼物太多了,打得他胳膊酸疼提起来都费劲。后来,他干脆用身体撞。没想到这一招反而立竿见影、效果奇佳。但凡被他撞到的鬼物,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消散不见。 石菖蒲大喜,加足马力疯狂向众鬼撞去,一小会的功夫就清除了一多半的鬼物。剩余的厉鬼看见,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在此处停留,像一群丧家之犬一哄而散。 石菖蒲刚想喘口气,猛然天空骤明,两道闪电急速向他和鬼藏打来。 石菖蒲吓得一把把藤小姐甩到一边,同时抓起吓傻的鬼藏急速放进自己的香囊里。 刚做完这一切,两道闪电不偏不倚同时劈在他身上。 石菖蒲被劈地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的衣服瞬间焦化,露出两个大洞。不过,他人没什么事。刚才在跟鬼物的撞击中,他感觉身体涨得难受,有种吃撑的感觉。如今两道雷电下来,反而让他舒服很多,感觉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咦?”随着一声惊异声,一个穿着道服、挽着道髻的年轻人出现在不远处。 石菖蒲刚要站起来,忽然感觉身上似乎被一件重物压住。他抖了抖身甩掉这股压力,快速起身跑到藤小姐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年轻道士又惊异一声。 藤小姐被摔得很疼,再加上之前还有伤,趴在地上很不好受。 “你干吗扔我?”藤小姐很生气。 “有,有雷电,我怕伤着你。” “雷电?”刚才那一刹那,藤小姐确实感觉眼前亮了一下。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石菖蒲甩出去,正惊呼害怕呢,根本没有看到雷电。 不过,看见石菖蒲身上两个烧焦的大洞,藤小姐知道石菖蒲所言不虚,不由焦急关心起他,“你咋样?没什么事吧?” 石菖蒲笑着摇摇头,“我皮糙肉厚,没事!” “那些,鬼呢?” “都跑了。咱们可以走了!”石菖蒲把藤小姐重又背到背上。本来山道崎岖,像藤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就很难行足。如今,藤小姐受伤,更需要石菖蒲背着了。 “大胆妖贼,还不快把藤小姐放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道士单指一点,一把小飞剑停留在石菖蒲面门处。石菖蒲若是敢丝毫乱动,飞剑立刻就会刺穿他的大脑。 石菖蒲不明白这个道士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心中有所猜疑,脱口而出,“你跟沣蝎是一伙儿的?” 道士被问住了,“风邪?什么风邪?” “就是那伙儿鬼的头儿!” “休得胡言乱语!贫道乃苍术观童真天师门下弟子!你,速速将藤小姐放下!” 听说是苍术观的道士,石菖蒲知道这中间有误会,小心地先把藤小姐放下。 藤小姐很不满,撅着嘴冲着道士喊道,“是不是我爹派你来的?你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被劫持了,回不去!” 道士一听藤小姐被劫持,顿时大恼,催动飞剑刺向石菖蒲脑门,同时纵身越过石菖蒲的头顶来到他身后,想把石菖蒲从藤小姐身边推开。 没了藤小姐傍身,石菖蒲更加灵活。一步错身躲过飞剑,同时挥拳跟道士对击一拳,并顺势揽住藤小姐的芊芊细腰,一个滑步跟道士拉开距离。 道士心中大惊,短短几招他已经看出,石菖蒲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甚至还稳稳压他一头。 道士不敢再托大,双手掐指念咒,小飞剑从一变十、再变百、再变千。一时间漫天的飞剑如暴雨般刺向石菖蒲。 这样的术法石菖蒲头一次见。若只有他自己,他有信心躲过这些飞剑。可是,现在还有一个藤小姐,他没有把握在躲闪的过程中护住藤小姐不受伤害。 一时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猛然把藤小姐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后背为藤小姐挡住这些剑雨。 要说跟沣蝎那场打斗,石菖蒲为了保护藤小姐,比此时还要凶险百倍。但是,藤小姐看不见,不知道石菖蒲为她付出多少。而现在不一样。藤小姐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石菖蒲这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一时间,藤小姐柔软的芳心被感动地稀里哗啦! 其实,石菖蒲也没有傻到豁出命去。他第一时间就按照鬼藏曾经教授他的运气法门,把全身的气机全部运送到后背,形成一个保护层。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起到什么效果,不过,他估计,重伤是肯定难免的,但是,保住性命还是可以做到的! 等了半天,石菖蒲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狐疑地转过头,就见漫天的飞剑停滞在他身前,却没有继续往他身上刺。他放开藤小姐,小心翼翼转过身。 “她没有被你劫持,应该是想跟你出来看看这大千世界吧?”道士面无表情问道。 “你怎么知道?”藤小姐很好奇地从石菖蒲身后探出头。 “若是他真劫持你,刚才就不是他挡在你身前,而是把你挡在他身前!再说,堂堂藤府的千金,要不是你把护卫支开,要不是你心甘情愿,谁又能劫持的了你?” “你好像对我的事、我家的事很了解?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晃十年不见,娇娘,你还是这般胡闹任性!” 藤小姐仔细打量道士,忽然惊呼一声,“你是,贺欢哥哥!” 藤小姐兴奋地跑上前,直接给了道士一个熊抱,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第三十四章 或许是在家里被礼数约束的太狠了,也或许,藤娇娘天生就是这种飒爽的性格。也不管场合合适不合适,藤娇娘和贺欢提起小时候的事,立时打开话匣子,唧唧咋咋说个不停。 石菖蒲听了两句,知道这个叫贺欢的是藤小姐的发小,也是她的表哥。藤小姐跟在他的身边,石菖蒲也放心。 于是,他悄悄转身,飞身离去。 原本带藤小姐出来就不是他的本意。他这是亡命天涯,带着藤小姐真的多有不便。 虽然,刚才曾有一刻他心中对藤小姐泛起涟漪,可是,也仅仅只能是涟漪了。他跟藤小姐,无论是之前他是庄稼汉,还是现在是个逃犯,身份悬殊都太大。两个人注定不可能有结果! 就算,藤小姐真的甘心情愿愿意陪他浪迹天涯,他也绝不会同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给藤小姐带来幸福!和他在一起,只能拖累藤小姐过苦日子! 石菖蒲希望把这段美好的涟漪埋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回想起来能会心一笑,足矣!所以,他选择不辞而别,默默走开。 可是,他想走,贺欢却不让他走。 看着突兀地挡在自己身前的贺欢,石菖蒲有些不明所以,“藤小姐已经找到了,你干嘛还拦着我?” “石菖蒲,你要走怎么不叫我一声?”藤小姐也急匆匆赶过来,“谢谢表哥叫住他,要不然这家伙留下我就跑了。”藤小姐恶狠狠瞪了石菖蒲一眼,“行了,表哥你回去吧。告诉我爹娘我没事。我跟石菖蒲在外面玩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叫他们别担心。石菖蒲,来,背着我。咱们走。” 石菖蒲没动。贺欢也没有动。 藤小姐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最后,还是贺欢先开口,“娇娘,他走不了!他是杀人犯,我必须把他带回去。” 藤小姐一下子急了,“表哥,他是被冤枉的!真的,他没有杀人!” “你亲眼看见了?” “没有!但我相信他!” “娇娘!”贺欢第一次对藤娇娘蹦起脸,“人,确实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是他养的鬼下的手。我没有说错吧,石菖蒲?” “什么?是那个鬼朋友?不可能!”藤娇娘说完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急忙用手掌握住嘴。 “鬼朋友?哈哈。石菖蒲,你还不承认?我查过那对老夫妇的尸体,他们都是被厉鬼附身所杀。我也见过窦叶儿,她刚刚恢复神智,之前她也被厉鬼附身。你知道厉鬼附身对凡人伤害有多大吗?窦叶儿至少减了二十年的阳寿。石菖蒲,你好狠毒!” “道长,我确实有个鬼朋友,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若不是他,或许,我早被其他的恶鬼害死了。就连纠缠藤小姐的恶鬼,也是被我这位鬼朋友打跑的。”石菖蒲一脸平静,“可是,害死窦氏老夫妇的是另外一只恶鬼,也是今天晚上在这里埋伏我们的。” 说到这里,石菖蒲突然心中一惊。他一直想不明白,之前沣蝎都亲口跟他说过,他不敢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而是耗费心机借他人之手杀死自己。可是,这次为什么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在这里埋伏自己呢? 如今,看看贺欢,石菖蒲忽然明白过来。他急切问道,“道长,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你当我是瞎子吗?”贺欢很气恼地回道,“这里鬼气熏天,我自然一眼就看的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更没有质疑你的能力。我是想问,你是刚巧经过这里,还是...” 见石菖蒲问的如此郑重,贺欢不免也心中起疑,“我当时正在藤府,听丫鬟说娇娘不见了,我就急忙出来找。当时,在街上看见一只厉鬼,身上有娇娘的气息,于是,我就追着她跑。后来在山林里被我追上,她却啥也不说,只是一味地跟我打斗。我看她...最后就把她灭了。之后,我感觉这个方向鬼气汹涌,所以,就赶了过来。” “鬼傀!”石菖蒲心中有了答案。 贺欢大惊失色,原本早已被他收起来的飞剑,再次飞刺到石菖蒲面前,“你怎么会知道鬼傀?” 石菖蒲很烦贺欢这一套,伸手把面门前的飞剑取下并扔还给贺欢。“因为要杀我的那只恶鬼就有鬼傀,我至少见过三只!” 贺欢更加心惊,不是因为石菖蒲的话,而是,石菖蒲竟能轻而易举化解他对自己飞剑的控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石菖蒲无奈地叹口气,“我就是个庄稼汉!就因为给藤小姐治病,才招惹了那只恶鬼,他叫沣蝎,是一只千年老鬼!”接着,石菖蒲原原本本把经过告诉贺欢。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午时,石菖蒲被五花大绑拉到校场的断头台上。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是怒是悲。 贺欢站在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中间,他面沉似水,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吓得周边的人都尽量跟他拉开距离。 站在贺欢不远处的是牛大叔、牛蒡十几个甘草村的村民,个个都泪流满面、压抑不住悲声。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给石菖蒲收尸的。 藤小姐并没有出现在现场,想来定是被父亲禁足在家中不得自由。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石菖蒲在刽子手的屠刀下,人头落下。直到死,他的眼睛还睁着!他太不甘心了! 随着人群的散去,牛大叔一行悲伤地上前收敛石菖蒲的尸首。贺欢也走上前,嘴里默默说着什么。估计,是在跟石菖蒲说对不起,祈求石菖蒲的原谅。 牛大叔以为他是石菖蒲的朋友,还客气地向他致谢。要是他们知道昨天晚上是贺欢大包大揽劝石菖蒲回来洗冤、致使石菖蒲最终被杀,估计,立即会群情激愤,上来跟贺欢拼命! 贺欢带了一位阴阳事的匠人,现场把石菖蒲的头缝到尸体上,并一直等牛大叔他们把石菖蒲的尸体装殓进棺材、放上马车,才告辞离开。 本来,杀人犯的头颅是需要花钱买回去的,可是,县老爷不敢拂了贺欢的意,一早就命人爽利地把石菖蒲的头颅交给贺欢。 贺欢怅然若失地回到藤府,心情低迷地和藤老爷藤夫人打过招呼就匆匆告辞而去,连藤娇娘的面也没见。或许,是害怕无法向娇娘交代吧! 当天晚上,一直藏匿在山林中的沣蝎得到消息,心中大喜。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亲自赶到甘草村石菖蒲的灵堂,亲眼看到躺在棺材里尸体,才放下心来。只是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分布在县城四周的厉鬼竟然没有找到石菖蒲的鬼魂。 他猜想,可能是贺欢把石菖蒲的魂魄收了,或是直接送石菖蒲的魂魄去轮回投胎了。 不过,这一点他不计较了。石菖蒲已经被杀头,算是拔掉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让他心情大好! 更让他高兴的是,让他很是忌惮的贺欢竟然也离开了藤府,相当于藤小姐除了身体内的阵法,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可以阻止他迫使藤小姐孕育鬼胎的人。而,最值得兴奋的是,法阵的时间已经到了。也就是说,今天到了子夜,藤小姐身体内的法阵会自动消除。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沣蝎自然不会错过。不过,他天生多疑,担心藤府里设有陷阱。毕竟鬼藏那家伙至今还没有找到下落,他担心鬼藏会为了石菖蒲找他报仇。所以,子时之前,沣蝎派了他的一只鬼傀先去打探。等鬼傀回报一切正常,他才放心大胆地来到藤府,进入藤小姐的房间。 这时的藤小姐只穿了一身贴身小衣坐在床沿上发呆,那俊俏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沣蝎心都化了。 他迫不及待施展鬼术把藤小姐带入梦境,然后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去,就要钻入藤小姐体内。 但是,天生的警觉让他突然头皮发麻。已经到藤小姐身边的鬼体硬是让他又生生拉了回来。 沣蝎转身就走,可是,按道理原应该看不见他的藤小姐,却不仅看得见他,还迅速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同时,右手中猛然多出一把小飞剑直刺他的心脏。 沣蝎大惊失色,立刻雾散自己的形体,并同时急速向门口退去。 刚到门口,身形还没有站稳,沣蝎就觉得脑后生风。他不敢大意,急忙低头弯腰、就地翻滚。 险险避过刀锋,小飞剑又致,直刺他的面门。 见躲无可躲,他大喝一声,黑雾鬼体里瞬间幻化出一把长刀挡开小飞剑。 可是门户大开也给了旁人可乘之机。门口偷袭他的人抬起一脚把他直接踹飞到院子里。 等他爬起身,屋子里的两人也追了出来。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他始终没有寻到踪迹的鬼藏。另一位,哪是什么藤小姐?而是,他一直以为已经离开藤府的贺欢! 原来,这真是一个陷阱! 鬼藏和贺欢一前一后把沣蝎困在中间。 到了这个时候,沣蝎反而没有了惧色,他轻身一抖,立即幻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沣蝎,分别向鬼藏和贺欢攻去。 鬼藏一直以为沣蝎的实力跟自己最多是旗鼓相当,可直到沣蝎开始拼命,他才知道沣蝎的实力比他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单对付沣蝎的一个分体,他都相当吃力,而且,还完全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再看另一个跟贺欢对敌的沣蝎,一把长刀上下翻飞,逼迫地贺欢也是连连后退。贺欢大惊,同时也相当恼怒,他一手控制飞剑跟沣蝎周旋,另一手掐指念咒,召唤天雷。 两道天雷应声而落,分别打在两个沣蝎身上。 鬼藏吓得急忙躲到墙角。可是,抬头再看沣蝎,却见沣蝎瞬间雾化消散开来,完美地避开了两道天雷。等天雷消失,他又重新恢复,一点伤害也没有。 贺欢也吓了一大跳。这是他对付鬼物最大的杀手锏,即便遇到鬼首那样的大鬼,天雷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伤害作用。可是,对付沣蝎,这一招竟然没用! 当然,也不算全然无用,沣蝎毕竟也害怕天雷!只是,贺欢的法力有限,他不能够频繁招引天雷。这就让他一时间拿沣蝎束手无策。 重新恢复两个形体的沣蝎得理不饶人,见贺欢一时召唤不来天雷,他舞起大长刀步步紧逼贺欢。另一个形体也加大力度,把鬼藏完全至于险境。 鬼藏和贺欢谁也没有想到沣蝎的实力会如此彪悍!这已经是无限接近于鬼首的境界了。 贺欢有些后悔,下山前不该拒绝师兄师姐陪他一起来藤府的好意。那时候,自己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凭着自己十年的苦修,对付一只鬼物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用得着兴师动众麻烦师兄师姐? 现在看来,这次自己托大了。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第三十六章 贺欢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把玉屏风伞。这是一把仙阶的法宝,是因为师父疼他才赐予了他。这个法宝很厉害,不过以贺欢现有的道行,打开一次相当困难。不仅瞬间消耗掉他所有的法力,而且,在使用之后的十天内,他会变得羸弱体虚、一点法力也没有,甚至连个普通凡人都不如。所以,他很犹豫。 可是,看到险象环生的鬼藏,已经坚持不了多久,甚至再有几个回合都可能面临陨落的危险时,贺欢咬紧牙关,大喝一声,撑开玉屏风伞。 玉屏风伞刚撑开半截,沣蝎就怪叫一声。趁着鬼藏躲闪之际,两身合为一身,从空挡处夺身而逃。 贺欢大急。这个时候若是让沣蝎逃走,那么,等自己法力耗尽,返回头沣蝎再杀回来。他,鬼藏,还有藤小姐都会毫无还手之力,注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再不出来,咱们都得死!”贺欢声嘶力竭怒吼一声。 沣蝎大惊,知道前面有埋伏,步伐不由放缓许多。但是,等他看清拦阻他的人时,他先是惊讶地不敢相信,而后,眼冒凶光,不管不顾冲向来人! 那人是谁?正是已经被砍头的石菖蒲! 石菖蒲没死? 当然没有! 这一切,还需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贺欢既然选择相信了石菖蒲,自然要去给石菖蒲平冤。可是,石菖蒲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贺道长,沣蝎这么煞费苦心缠着我,就是为了等你来把我再抓回去,或者,直接杀了我。如今,你不仅不杀我,还要替我平冤昭雪,沣蝎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时候,他在暗我们在明,会防不胜防!再有,藤小姐身体内的阵法马上就要失效。有你在,或许沣蝎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藤小姐吧?万一哪一天你有事离开,藤小姐怎么办?” 贺欢频频点头,“石菖蒲,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引蛇出洞。我假装被杀头,你也佯装离开,沣蝎一定会去找藤小姐。那时候,只要我们提前埋伏好,以贺道长的高深法力,擒杀沣蝎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 “好!确实是个好办法!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杀头的事你交给我。我保证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 听了贺欢的保证,石菖蒲反而更担心了。他才不在乎别人能不能看出破绽,他最担心的是咋样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后来的一切都是真的。石菖蒲真的被押解到刑场,也真的被刽子手举刀砍头。当时,他吓得差一点尿裤子。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刽子手只是砍断了他几根头发。他庆幸之余,不敢忘了贺欢的交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人。 他看见村里的人为他哭泣,尤其是牛蒡哭得最伤心。他很感动,恨不得当时就告诉牛蒡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被抬进棺材里,被运回村子。他始终屏住呼吸、不敢妄动。一直等到沣蝎亲自来到他“尸体”前查看。 等沣蝎满意地走后,他又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从棺材里爬出来。趁灵堂里的村民不注意,他悄无声息翻越墙头,急速奔向藤府。 石菖蒲翻墙进入藤府,根据之前藤小姐给他画的路线图,他很快来到藤小姐住的小院外。那个时候,院子里已经开始打斗起来。 他急忙拿出童真曾经送给他的那个铃铛,按照贺欢交给他的咒语,慢慢催动起这个法宝。 可是,他毕竟只是凡人之躯、不是修炼之人,试了几十次也没办法催动铃铛一丝一毫。完全不像昨天晚上当着贺欢的面,一次就成功地让铃铛飞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沣蝎闯了出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石菖蒲显然还没有准备好。不过,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举起铃铛,“呔!沣蝎!你往哪里逃?” 沣蝎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退回去。可是,玉屏风伞的威力有多大,他心知肚明。若是被那把伞收了,自己彻底就烟消云散了! 石菖蒲手里的法宝看起来也很厉害,但似乎没有玉屏风伞的威力大。所以,沣蝎决定冒险闯一闯。 第三十七章 石菖蒲整整在床上躺了十天。而贺欢惶恐不安、度日如年过了十天。一直等到他功力恢复,他才终于长出一口气,两只乌黑锃亮的大黑眼圈也终于有了消散的趋势。 利用白天时间,贺欢抓紧睡了一个安稳觉,日落西山后,再一次神采奕奕满血复活。 知道石菖蒲也恢复了正常,他第一时间找到石菖蒲,商讨沣蝎的诡异行为。 “沣蝎为什么没来?这一段可是我最虚弱的时候,就算有鬼藏守着,可是,明显鬼藏不是沣蝎的对手。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来?”贺欢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 对于这一点,石菖蒲也想不通。不过,隐隐他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那就是沣蝎可能、或许已经被他的身体“吃”了!他很害怕自己会不会是个什么怪物? 这件事情他肯定不能跟贺欢说,只能支支吾吾敷衍贺欢。 贺欢以为石菖蒲是久病初愈、思绪还不稳定,所以对于石菖蒲的异常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再转念一想,石菖蒲只是个庄稼汉,能有什么高明的见解?自己纯属着急上火、病急乱投医! 所以,见石菖蒲唯唯诺诺,贺欢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也歇着吧!你把鬼藏叫过来,我们俩商量商量!我去我屋等着!”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等贺欢离开一阵子,鬼藏才从石菖蒲的香囊里飘出来。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鬼藏第一件事就是质问石菖蒲,“沣蝎是不是被你的身体,吸收了?” 石菖蒲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确实钻进了我的身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我的身体?那时候我疼的头晕脑胀,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藏谨慎地打量着石菖蒲的身体,“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很危险!而且,我能感觉到,现在你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我认识你之初可没有!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跟沣蝎打斗?” 石菖蒲点点头,“那一次,主要是你跟他打。我记得你说过,他的修为不如你。” “是!咱们先不说这个。你记不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在夜间健步如飞的?” 石菖蒲很聪明,立即就明白沣蝎的意思,“你是说,那一天,我的身体就...” “是!那次,我斩落沣蝎的几缕黑雾鬼体,随即它们就消失不见。开始我还以为他修为平平,抵不过我的鬼刀。现在想来,那次他之所以被吓走,是因为他以为我的鬼刀能克制他的鬼体。怪不得上两次的交手中,他总是有意无意躲闪我的鬼刀,一直不敢硬碰硬跟我的鬼刀对敌。原来,真正克制他鬼体的不是我的鬼刀,而是你!” “他,我,真的,把他...”石菖蒲被惊得有点语无伦次。 “最初他的几缕鬼体应该是被你,吸收了。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就变得生龙活虎!” 石菖蒲不由想起跟群鬼打斗时,被自己身体所冲撞的厉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有撑得慌的感觉,跟这次的感觉极像。只不过,这一次,自己多了生不如死的疼痛感! 难道,沣蝎真的被自己的身体,消化了? 石菖蒲已经信了七分。 “可是,沣蝎是个大鬼,修为那么高,我,我,怎么可能把他,那个,我的身体,怎么可能...” “这个事,咱们可以试试。”这个事太匪夷所思,鬼藏也不敢完全拿准,“你现在试试,身体的力量有没有增大?” 石菖蒲跟鬼藏来到院里,找到一块硬石猛然发力,就听咔嚓一声,石头裂成两半。 “你用的是全力?”鬼藏皱起眉头。 “是全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石菖蒲对着另一块硬石又是一拳,石头也是应声裂开两半。 鬼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样的力度跟石菖蒲之前的力量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沣蝎可是大鬼,修为快赶上鬼首了。那样恐怖的力量,若是真被石菖蒲吸收了,石菖蒲的拳势绝不会只是这么点的威力! 鬼藏百思不得其解。 鬼藏还想进一步再试试石菖蒲,忽然听见贺欢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鬼藏呢?你还没有叫来?” 鬼藏和石菖蒲相视一眼,“我先过去,回来咱们再细聊。” “我身体的事...” 鬼藏明白石菖蒲的担心,他拍拍石菖蒲的肩膀,“放心,这个事我谁也不会说!” 看着鬼藏和贺欢离开,石菖蒲焦躁不安,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着急等着鬼藏回来,可是,显然鬼藏是被贺欢绊住了,过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回来。 他更加焦虑,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把他折磨得魂不守舍、精神憔悴! 石菖蒲看看这样不是办法,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强迫自己专心打起自己刚刚领悟得那套拳法。一遍一遍,排除所有的杂念,完全沉浸在拳法的奥妙之中。 一遍一遍地挥拳,石菖蒲的心越来越静,慢慢地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眼里心里全是拳影。不知不觉间,他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突然之间,他清晰地听到了一段美妙的旋律,而且竟然发自于他的心里。心中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在乐曲声中翩翩起势,打了一套不一样的拳法。 这两套拳法虽然招式不同,但是同宗同源,血脉相连。石菖蒲忽然有一种福至灵开的愉悦感。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所打的拳法应该是第一式,心中小人打的是第二式。紧接着顺理成章,第三式随心而出。然后,第四式、第五式,一直到第九式。 一气呵成九式打出,石菖蒲浑身通泰,说不出的舒坦。他带着满脸的喜悦抬头,竟发现鬼藏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只不过,现在的他躲在墙角,脸上写满了恐惧。 “怎么了?”石菖蒲刚开口询问,就听到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而后,大地都跟着极巨地颤抖两下。 地震了? 石菖蒲吃了一惊,急忙四处查看,发现所有的建筑都完好无损。他又狐疑地看看地面,也没有看见裂痕缝隙。 他刚想松口气,就听见贺欢急速跑来。人未到声音先传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 石菖蒲话还没有说完,贺欢已经推门而入。紧接着,四周的院墙和石菖蒲身后的房屋,在贺欢的一推之下应声而倒! 第三十八章 刚才的炸雷声已经惊醒了很多人。如今,如此大的动静更是把藤府里所有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大家披衣提鞋赶到事发地点,就看见满脸惊愕的贺欢和石菖蒲大眼瞪小眼站在一堆废墟瓦砾之间。 “到底怎么回事?”随着一声威严的声音,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走到贺欢面前。 “姑父。”贺欢急忙行礼,“刚才,地震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藤府的主人,藤叶娇的父亲,官居二品的朝廷大员,如今归隐辞官在家的藤黑,藤守武。 藤守武疑惑地看看四周,再盯住石菖蒲看一眼,冷哼一声。 “阿东,明早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别再起房了,改成花园。省的,再地震,砸死人!”藤守武意味深长又看了石菖蒲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是,老爷!大家都散了吧。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呢!”东翁驱散众人,略有歉意地望了一眼石菖蒲,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这相当于把石菖蒲晾在了当场。 石菖蒲毕竟是藤府的客人,如今藤府安排的客舍倒塌,按道理应该再安排到别处安顿。可是,作为大管家的东翁多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气。从石菖蒲不请自来,又因病住在藤府的第一天起,藤守武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贺欢自然第一时间向他解释过原由,夫人和自家姑娘也替石菖蒲说了很多好话,可是藤守武打心眼里,就是瞧着石菖蒲不顺眼。要不是石菖蒲当时病的无法起床,藤守武早就找借口把他撵出藤府了! 今天房舍倒塌,正是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好机会。东翁又岂能不了解藤守武的意思?不过,东翁是看着小姐娇娘长大的,对于石菖蒲为了小姐的安全这么卖力,东翁还是心存感激。如此冷落石菖蒲,他确有些过意不去。但,老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只能歉意地委屈石菖蒲了。 如今的石菖蒲耳聪目明、比之前聪明了何止百倍?他立刻就感受到了藤守武的厌恶之意。若是之前,作为一名愚钝的庄稼汉,就算能看透,他也只能选择默默忍受。可是如今,他心思透亮,又经历过逃亡生死,早把一切都看开了。他高声喊住正在离去的藤守武,“藤老爷,这几日多谢收留,小可谢过了!如今,我已康复,就此告辞!” 说完,也不等藤守武的反应,石菖蒲转身离去。 贺欢想挽留,可是他也是客,没法替主人家开这个口。所以,他只好追了出去。 等出了藤府,石菖蒲立即施展鬼魅身形,越过城墙进入山林之中。这次,没有了藤小姐的牵绊,他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就又跑到了被沣蝎埋伏他们的地方。 如今这里一片清朗,连半个鬼影子也看不见。石菖蒲颇为感慨。不过,他并未停留,而是全速地向东而去。他的目的,还是之前跟鬼藏商量好的青州。 如今,甘草村的石菖蒲已经被杀头正法,如果他现在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回去,会吓坏村里的人。原本,贺欢的意思是等收服沣蝎后,他再去县府把真相告知县令,还石菖蒲一个清白之身。之后,他会带着石菖蒲回甘草村,向村民讲清事实,让石菖蒲回归原有正常的生活。 但是,与沣蝎一战,贺欢法力枯竭,石菖蒲也在床上躺了十天,这个事就一直拖着没办成。 如今,石菖蒲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有的生活里去了。另外,他也极为担心,自己的这具身体,会不会给村民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从离开藤府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好,离开熟悉的甘草村,独自闯荡天涯! 石菖蒲一路未停歇,在第二天日上三杆之时,已经赶到了离家四百里之远的通衢县。不过,他并没有进县城,而是躲到了县城之外的山林里。 如今,他身上没有银两,也没有身份路引,不敢贸然进城。不过,他的心情却异常喜悦。因为,他的身体竟然在大白天也能象夜晚一样轻盈矫健。他不知道是不是“吞噬”了沣蝎的结果?反正,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健康体魄,石菖蒲高兴地手舞足蹈,一直到现在,浑身还充斥着那股兴奋劲。 这个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他饿了,饿的前心贴后心。 这十多天生病难受,他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饱食,就又义愤地离开了藤府。而且,一路奔破这么远,他水米未进。现在,他实在有些顶不住,饿的都想吃树叶、啃树皮。 不过,如今尚属于春暖乍寒的季节,山林里没有果子可以充饥,也少有走兽的踪迹。唯一能解决食物的地方,最近的似乎只剩下县城里。 可是,怎么才能混进城里呢? 石菖蒲蹲在林子里看着城门的方向,不一会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急忙转身走进密林,以手为刀,很快的时间就砍了两大堆树枝。接着,他用树皮把两捆树枝捆牢,又选了一根粗树枝挑着,装作气喘吁吁地赶到城门口。 石菖蒲本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力气。当守城的官兵看见两个人都抬不起来的一捆柴火,被一个小伙挑着,还是两捆时,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石菖蒲。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领头的上前查问。 “小的进城卖柴火。”石菖蒲用标准的通衢话回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天赋,反正刚才在林子里听了小半天城门口的问话,他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当地的发音。 一听是本地人,官兵放松了警惕。 “你哪儿的人?” “西边,小李村的。”这是之前一个进城的人说的一个地名,被石菖蒲听到了。 一听地方报对了,官兵更加不疑。 “路引呢?” “我阿爷生病了,我一早就上山砍柴,忘了!我急着进城换钱给阿爷抓药,我,我,忘了!”石菖蒲急得两眼含泪。 官兵也动了恻隐之心,加上石菖蒲长得老实憨厚、一看就像个庄稼人,询问的官兵摆摆手,“进去吧!记着下回多长个心眼,别再把路引忘了!” “谢官爷!谢官爷!”石菖蒲感恩戴德挑着柴火进入城中。 第三十九章 石菖蒲用柴火换了钱,第一件事就是饱餐一顿。等吃饱喝足,他把剩余的钱全买成干粮带在身上,趁关城门之前,从东门离开通衢县。他先到城外一里多地的一处山林里休息,等着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再疾驰向东。 他找到一颗高大树木的枝干,纵身跳上去闭目养神。恍恍惚惚间,石菖蒲就感觉有七八个人来到树下。 “大哥,我打探过了,贡银就存放在县衙。三哥那边已经得手,县令带着一多半的官兵都赶过去了。现在,县里守卫的官兵衙役加起来不到一百人。” “老二那边呢?” “二哥十天前就带着三十多号弟兄陆陆续续混了进去,就等着今天晚上咱们里应外合。” “好!老四你辛苦了。今天晚上还是你带兄弟们打头阵,我在城门口接应。” “放心吧,大哥!” “天色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走!” 石菖蒲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他心想这是一伙儿盗贼,晚上准备抢掠县衙的贡银。不过,这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他继续闭着眼睛养神,等着夜色降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树下面又来了两三个人。 “少爷,他们夫妻一起上了山采药,现在还在山上没有下来。”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我们现在就去半道截住他们。趁天黑把那个女的抢走。” “少爷,那男的怎么办?” “怎么办?哼!打死喂狼!” “可是少爷,那是人命。我怕老爷...” “怕什么?最多我爹知道了打我一顿,还能把我怎么着?我爹是县令,谁敢治我的罪?” “是是!少爷说的是!” “天黑了,快走!别等他们回到城里,就不好动手了!” 几个人匆匆忙忙离开了。 树上的石菖蒲有些坐不住了。 劫掠官银,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如今听到杀人,若是再袖手旁观,他一时良心难安。 石菖蒲刚想起身从树上下来,忽然脑子昏沉,迷迷糊糊就看见一位容貌俊美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那对夫妻不会有事,你不用管!回甘草村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你将大祸临头!” 石菖蒲有点懵,“你是谁?仙子?” 女子摇摇头,“我是个鬼魂,一直住在你的香囊里。” “香囊?”石菖蒲忽然想起鬼藏就待在香囊里。这个女鬼说一直住在香囊里,那鬼藏... 像是看透了石菖蒲的心事,女子解释道,“你那个朋友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现在没事,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 听到鬼藏没事,石菖蒲长舒一口气,不过,他心中却是疑惑重重。“我,为什么要回甘草村?我已经死了,现在也没法回去。” “贺欢一直在找你。你回去,他能帮你洗清罪名,让你回到原有的生活中去。” 石菖蒲犹豫了。最初,他的确很想回归原有的生活。可是,如今的他今非昔比,再让他浑浑噩噩做个庄稼汉,他的心,多少有些不甘。 见石菖蒲犹豫,女子又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想问,我答应你,等你回到甘草村,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什么,事情?” “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石菖蒲更加蒙圈,自己的过去,父母跟他说过,只是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不过,有时候他也很疑惑。总觉得父母的描述极其空洞、虚无缥缈,听起来似乎不像是真实发生的。难道,自己过去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先回去!再晚就危险了!快走!”女子再次催促石菖蒲。 石菖蒲猛然惊醒。 这是一场梦吗? 他急忙先把鬼藏叫出来。 “大哥,你在香囊里...” “我正睡觉呢,着急忙慌把我叫出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伤我很重?”鬼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石菖蒲。 石菖蒲没听明白鬼藏的意思,着急问道,“香囊里...” “香囊怎么了?” “我是说,香囊里,你有没有遇见别的鬼?” “别的鬼?你疯了吧?你又把一只鬼收进了香囊?”鬼藏不等石菖蒲解释,心急地一头钻进香囊。不一会,他又飘了出来。 “香囊里什么也没有啊?小子,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石菖蒲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把女鬼的事告诉鬼藏为好,所以,他急忙编个理由,“我只是想问你,香囊里能不能住下其他的鬼?万一哪一天,你要是看上哪个女鬼,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一起住下?” 鬼藏半信半疑看着石菖蒲,“真的?你关心我的婚事?” “对!你也老大不小了。对了,你多大了?” “拉倒吧!你是关心我的婚事,还是关心你跟那个藤小姐的婚事?” 见鬼藏把话题扯到藤小姐身上,石菖蒲暗舒一口气,“行了,算我什么也没说。你进来吧,现在咱就回去。” “回哪儿?” “回甘草村!还能回哪儿?” “不对吧?”鬼藏狐疑地看着石菖蒲,看的石菖蒲一阵阵心虚。“是回藤府吧?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藤小姐?” 提起藤小姐,石菖蒲不由脸红。在他的记忆里,藤小姐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别瞎说!我,我们,不可能。” 鬼藏拍拍石菖蒲的肩膀,“兄弟,你有这种想法我很高兴。不是我打击你,你们真的不合适!” 看石菖蒲情绪低落,鬼藏急忙安慰,“兄弟,放心。像你这么优秀,又身怀绝技,肯定有大把的好女孩等着你呢!咱们不用回去,有老哥哥陪你闯荡江湖,到时候闯荡出个偌大的名声,咱们...”鬼藏正说的兴起,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行了,我得回去睡会,这几天太累了!” 见鬼藏又飘回香囊里,石菖蒲惊恐地看向四周。他知道鬼藏忽然犯困一定是那个女子搞的鬼。可是,他并没有看见那个梦中的女子。他惊异半天,最后下定了决心,转身折返向甘草村的方向走去。 等石菖蒲走远,那名梦中的女子才显现出身形。她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一声,“这样就应该能遮住他的气息了!” 第四十章 在通衢县有一对小夫妻,两个人以卖酒为生。因为他们家酿制的酒清冽爽口、回味无穷,所以,十里八乡的各家酒馆、饭庄都从他们家进酒,还有一大批老主顾常年在他们家定酒,生意很是兴隆。 小两口勤劳能干又节俭持家,两三年后,雇了几个伙计开起了一座酒坊,并在酒坊的旁边开了一家小酒馆,取名叫翠昱酒肆。 酒肆的东家兼掌柜叫张昱,为人谦和还急公好义,邻里邻居谁有个急难,他会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哪怕是过路人或是乞丐,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他也会毫不吝啬钱财,出钱出力帮忙。因此,在整个通衢县赢得了偌大的好名声。 他的夫人,小名叫做翠翠,是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勤快人。无论是在酒坊还是酒肆,都是张昱最得力的助手。起先,两个人资金不够请不起伙计,里里外外都是翠翠亲自动手。即便现在生意越来越红火,有了伙计,翠翠依旧跟伙计们一起端酒上菜、洗盘子刷碗。酒坊酿酒也是事必躬亲,带着伙计一起辛勤劳作。 翠翠总是身着粗布麻衣,有钱了也从不去买锦衣罗裙,更别说搽脂抹粉了。翠翠一天到晚打扮得干净利索,天天都是素颜出现。可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饰住她如出水芙蓉般的脱俗之美。 大家都夸张昱娶了个好媳妇,由衷地羡慕他们两口。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不知道谁嚼舌根子,把翠翠的美貌说给了县令的花花公子听。薆荳看書 这小子是个酒色之徒,一听有美人立即带着家奴跑到张昱的酒肆。他也算是繁花堆里的常客,可是,看到翠翠那一刻,他忽然感觉以前自己见过的那些都是一群庸脂俗粉,在翠翠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小子也是色胆包天,当着张昱的面就要把翠翠抢走! 张昱自是抵死不从,玩了命地反抗。 这事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拿起木棍砖头,生生把县令的公子和家奴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县令的公子事后还想报复,没想到被自己的老子劈头盖脸训斥一顿。说什么张昱是他们县的大善人,这么做一旦激起民愤,别说他小子的命保不住,就连他老子的县令之位也可能保不住! 虽然,县令的公子当时唯唯诺诺答应再不找张昱两口的茬,可是有着睚眦必报性格的他又怎能甘心咽下这口恶气? 终于,这天晚上等到两口子一起上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县令的公子急急带着自家的几个恶奴埋伏在了张昱两口下山的山道上。 张昱和翠翠早就想要个孩子,可是,翠翠以前所修炼的功法让她无法怀孕。就在半年前他们遇到一位游方的小神医。开始,翠翠还有些不信,可是,等这位自称叫明杰的少年一语说中翠翠的症结时,翠翠大惊失色的同时,也佩服的五体投地。少年开了方子,让两口子按方子自己抓药。并告诉他们,其中一味药引子就生长在他们县城旁边的山上。但因为自己急着去寻人,所以,就画了图样,让张昱和翠翠自己上山找。 两个人空闲之余已经上山找了几回,可是始终没能找到。这一次,张昱发了狠,直接把酒坊和酒肆关了,发誓找不到药引子就住在山上不下来。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峭壁的缝隙里竟然看见了这株药材。 两个人采了药,兴高采烈往山下走,或许是太过于激动而放松了警惕,翠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就在前面。 直到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抡起棍子冲着张昱照头就打时,翠翠才蓦然惊觉。 张昱就是个普通人,也不会武功。直到这个时候还傻楞楞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黑影所用的棍子是根拳头粗的粗棍,而且,黑影实打实用的是全力,目的就是要打死张昱。 与此同时,七八个黑影也冲了出来,除了两个奔向翠翠,其余几个都拿着粗棍扑向张昱。 情急之下的翠翠想也没想,单指一点,黑影的双臂瞬间爆裂。变掌猛扇,剩余的人瞬间缺胳膊断腿,滚爬在山道上哭爹喊娘。 这一切来的都太快了,等县令的公子从草丛中爬出来准备享受胜利的喜悦时,满眼却是残肢断臂、血呼啦一片,耳朵里全是哀嚎惨叫声。 这位花花公子当场给吓傻了,哆哆嗦嗦指着翠翠,“你你你你你,是,妖怪!” 翠翠原本还没有杀人的心,但是等看到是这个无恶不作的县令公子又打自己的主意时,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短剑顷刻从袖中飞出,急如闪电刺向县令公子的脖颈。翠翠这是打算斩下县令公子的人头! 县令公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电光一闪,而后自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睁开眼,迷迷糊糊有点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么个鬼地方?再仔细想想,终于想起来自己带人是要来抢张昱家的那个小娘子。 可是,自己怎么会昏倒在地上呢?他疑惑地坐起来。突然他看见几头大狼正在啃食自己家奴的胳膊腿,几个家奴疼的惨叫连连。他猛然想起来,他们一伙遇到了狼群,刚才有一头大狼把他撞昏了过去。 他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往山下跑。几个奴仆也忍着疼发了疯般随着他往山下跑。一直跑到山下,一干人才气喘吁吁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喘粗气。 县令公子看看众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个个浑身血淋淋,简直惨不忍睹。还好自己毫发未伤,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刚舒口气,就见上百号人拉着几辆马车迎面走来。 县令公子大喜,急忙呼救,“诸位,诸位,我是通衢县令的公子,劳烦各位把我,还有我的仆人送回县衙。我必有重谢!” 为首的大汉听了,停下脚步走到他们身边,“你们,怎么了?” “狼!我们遇到狼群了!就在山上!”县令公子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噢,怪不得伤得这么重!”大汉总算放下了心。他们人多,不害怕狼群。 “你是县令的公子?”大汉笑呵呵问道。 “本公子,如假包换!” “好好好!请上车。” “送我回去必有重谢!他们几个,你让人帮着也抬到车上。” “他们?不用!”大汉摇摇头。 然后,就见几个手持利刃的汉子,当着县令公子的面,一刀一个,把他的几个奴仆杀的干干净净! 第五十一章 有了关元的陪伴,石菖蒲一点也不急着赶路,遇到美景闹市两人就驻足停留,尽情玩耍,像极了游山玩水的父子。 而且,石菖蒲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体验,跟关元黏在一起他心里总是甜滋滋的,宠着惯着关元,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幸福。哪怕关元淘气惹他生气,他也觉得开心无比。 不过,石菖蒲也头一次开始为钱发愁。从藤府顺手牵羊的银两本就不多,买马买车、吃好的住好的,再加上他纵容关元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如今石菖蒲的身上已经身无分文。 鬼藏给他出主意,让他路过那个县衙时,晚上进去“拿”些银两救救急。对此,石菖蒲坚决不同意。从藤府拿钱,那是因为藤守武害他在先,可要是无缘无故进入县衙取钱,自己跟当日白芍抓的那些劫匪又有何区别? 既然不愿意“拿”,那就必须想办法挣钱。这可把石菖蒲愁坏了。对于这一块,鬼藏也两眼一抹黑,帮不上忙。当年他生前是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家世显赫从来不缺钱,对于蝇营狗苟的谋生之道自然一窍不通,只能陪着石菖蒲一起发愁。 这一天,石菖蒲驾着马车来到漳州的安邑城,还没有接近城门,他远远就看见城门口张贴着他的海捕画像。这把石菖蒲吓了一大跳。 这一段时间光顾着跟关元玩闹了,连自己正在被通缉海捕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如今看到画像才猛然惊醒,后怕自己竟然还敢大摇大摆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急忙掉转马头,顺着旁边的山路上了少阴山。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绿意盎然的季节,山林之中清泉潺潺、鸟语花香。 关元立即被四周的美景吸引,不等马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撒欢地捉鸟追兔。看到不远的溪流里鱼儿畅游,他脱掉鞋袜挽起裤腿跳进溪流,伸手逮鱼玩,一会的功夫就把衣服弄得湿淋淋一片。ζΘν荳看書 石菖蒲把马车停在一片空阔的地方,也走到溪流边洗洗脸喝了几口溪水。 “小心点!底下的石头滑别摔着!” 石菖蒲话还没有说完,关元脚一滑摔了个屁股蹲,衣服算是彻底湿透了。 “你小子,就不能慢点?快上来,我去生堆火,烤烤!现在的天还不热,别把你冻病了!” 关元才不管这些,湿了衣服反而无所顾忌玩得更嗨了,他直接扑到溪流里脱个光墩儿,然后把湿衣服往岸上一扔,自己像条小鱼在溪流里嬉戏。 石菖蒲拿他没办法,交代声“小心点”,拿起湿衣服转身向林子里走去。他找了一些枯树枝升起篝火,把衣服搭在旁边。然后,挑了几根细棍并把头削尖,来到溪流边准备叉几条鱼做午饭。 到了溪流边并没有看见关元的身影,石菖蒲也没有太在意,心想这小子可能找地方拉屎撒尿去了,也或者跑到林子里摘野果玩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石菖蒲知道,关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本事不小,起码防身自保一点问题也没有。 逮住十几条小鱼在火上烤熟,还没见关元回来,石菖蒲略显担心,起身沿着溪流边喊边找。可是,始终没有听到关元的回应。 眼见过了小半个时辰,整片山林石菖蒲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见到关元的身影,这让石菖蒲大急! 关元调皮归调皮,但是却谨守承诺,去哪儿都会提前跟石菖蒲说一声。像今天这样不声不响离开还是头一次。 石菖蒲不会法术,不知道怎么样用法术找人,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挨着山林仔细找。终于在一处较远的阴暗山坳里,石菖蒲发现了明显打斗过的痕迹,而且印记很新,像是刚刚不久发生过的事情。石菖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仔细勘察,在空气中终于闻到了关元极淡的气味,同时,在关元气味的不远处他竟然还感觉到了鬼族特有的气息。 他急忙把鬼藏唤醒,让他隔着香囊帮忙分析当前的情况。 “天呢!是鬼首!” “鬼首?就是那种看起来像普通凡人,大白天也能自由出入的大鬼?” “对!菖蒲,这次我们算是遇到硬茬了。关元是被鬼首抓走了!” “鬼首?他为什么抓孩子?难道这样的大鬼也需要吸人血、吃童子?”石菖蒲吓得不敢再往下想。 “一般不会!可是,若是练了邪术...” “快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走了?”石菖蒲急切问道。 “我...这是白天,我...”鬼藏还想解释,石菖蒲却根本等不及! “快说!” “哎!应该是往南,咱的反方向,我感觉向南的地方相对鬼气最重...” 不等鬼藏说完,石菖蒲已经飞身跳上树梢,急如闪电向南边追去,连马车都顾不上管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山道上快马扬鞭来了一队官兵,发现溪流边的篝火和马车后,里三层外三层把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队伍里有一辆宽敞的两匹马拉的马车,一个将军摸样的官员恭恭敬敬走到马车前,“大人,逃犯石菖蒲不在这里。” “马车在这里,篝火未熄,旁边还挂有小孩的衣服,他们应该不会走远!”马车里的大人没有回声,反而发出了一阵女声。 “仙子说的有理!”马车里的大人终于出声了,“还不快去四周寻找?其余的人埋伏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将军躬身告退。 “仙子,”车厢里大人再次开口,“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仙子。” “王大人请讲。” “仙子万万不可,你叫我王显就行!大人的称呼下官万万担当不起!” “就你们这些当官的事多!瞎讲究!行行行,王显,你问吧!” “首先,抓捕逃犯石菖蒲,多谢仙子鼎力相助!石菖蒲是我子侄子明的逃犯,我这个做叔叔的,帮他抓人理所应当。只是,石菖蒲再怎么穷凶极恶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么会惊动仙子您呢?” “他,偷了本姑娘的一件法宝,所以,我必须亲手抓住他!再有,他可不是普通的凡人,别看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一定抓不住他!” “他,有这么厉害吗?” “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 车里的仙子自然就是白芍。 白芍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事说起来也是凑巧。 白芍这次奉师父之命下山寻找一个人,那人的住址在通衢县。等白芍到地方一打听,她所寻之人已经离开多日,听邻居说是去了漳州。 白芍快马加鞭,在赶往漳州的路上恰巧偷听到了一伙匪徒要抢劫官银。她自小素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她帮助通衢县的官兵破了匪徒的陷阱,并亲手抓获了漏网之鱼。 再后来就是遇到石菖蒲,并被石菖蒲收走了捆仙绳。 等她追到莱昌县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石菖蒲的海捕文书,这才知道石菖蒲竟然是个杀人逃犯。这让白芍对石菖蒲更加愤恼,发誓一定要把石菖蒲绳之以法! 但是,那时候石菖蒲早已不在莱昌县,白芍根本找不着。无奈之下,她只好先赶往漳州安邑。 就在安邑的郊区,她碰到了正被群鬼围攻的节度使王显。她拔出银鞭出手相救,成功把一群鬼怪赶跑。 王显自是大为感激,盛情邀请白芍去安邑,要设宴款待。 白芍本不愿意去,可刚巧有小校来报,说淮阳县令上报说发现了疑似石菖蒲的逃犯,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淮阳县令已派人暗中跟踪,方向正是安邑城。 白芍一听立即决定留下来。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不过,这一次白芍还是空欢喜一场。整个山林都搜遍,他们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有找到石菖蒲的踪迹。白芍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天规不允,她真想一鞭子把整个少阴山荡平! 而在同一时刻,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石菖蒲急得是身心煎熬。他疾驰如风、一刻不停,却始终没有追到关元的踪迹。 “你这么瞎跑不是办法,先停停!”终于到了晚上能行动自如的鬼藏从香囊里出来拦住石菖蒲,“别急!先让我想想办法。” 说话间,鬼藏施展出鬼术,盘膝掐指默默演算,过了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我们应该是跑过了,这里没有大鬼和关元的气息。可以说,他们没有来过这里百里之内。” “那怎么办?”石菖蒲浑身上火,烧的双眼发红。 “往回走二百里,我再施法。” “好!”石菖蒲立即往回疾奔。 就这样走走停停,天光快泛亮时,终于在淮阳城外鬼藏才长舒一口气,“他们在这儿。应该是住进了城里。” 石菖蒲吃了一惊,“鬼也敢大模大样住进城?” 鬼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石菖蒲,“那可是鬼首!不是普通的鬼!他们的生活可以跟常人一模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也进城?” “天马上亮了,我必须回到香囊里。在里面我没法施展法术,所以没法确定他们的准确位置。淮阳城看似不大,但若是盲目地想找到一个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怎么办?”石菖蒲又问了一遍。 鬼藏摊摊双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看看天色,他很无奈地钻进了香囊里。 石菖蒲坐在城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里愁眉不展。他心情极度焦虑,所以,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仔细考虑应对之举。他担心关元会不会受到委屈?担心关元会不会遭到虐待?担心关元的性命会不会有危险?越担心就越焦虑,越坐卧不安,越想不出办法! 他必须进城!虽然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但是总比坐在这里干着急强!他知道进城很危险,因为自己的海捕画像贴满了城门口。他知道自己不会易容不会伪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趁着夜色未散,他翻越城墙进入县城。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只能信马由缰随便选择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去找。 开始,每家每户他都潜进去仔细去找,可是,后来随着天光大亮,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再不能毫无顾忌地翻墙进院,只好六神无主地在街上晃荡。 他很悲伤、也很无助。恍恍惚惚间就跟两个巡街的衙役撞在了一起。 石菖蒲道了歉,神情落魄地转身离开。可是,他这种模样太招人关注了,两个衙役不由多看他几眼。其中一个眼尖,突然诈喊一声,“石菖蒲!” 石菖蒲疑惑地回过头,“你叫我?” 两个衙役喜形于色,迅速拔出腰刀,“呔!石菖蒲!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石菖蒲大惊失色,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全国通缉的逃犯。如此失魂落魄在闹市区游荡,不是自己找死吗? 来不及多想,石菖蒲一个纵身跳到房顶,快速几个起落躲到几条街外,混入人群找不起眼的角落躲藏。 他不愿跟衙役官兵交手,不愿意跟他们有正面的冲突。但是,作为逃犯的他一经被发现,立即在淮阳城拉响了警报。四个城门全部关闭,所有的衙役官兵全副武装三五成群各个角落开始搜寻石菖蒲的踪迹。 石菖蒲再不敢恍惚大意,全神戒备小心谨慎地在一队队官兵的缝隙空挡处来回窜梭、躲避搜捕。这样的高度紧张反而让他重又恢复了冷静,脑子也变得机敏灵光起来。 躲避抓捕对于现在的石菖蒲来说属于小事一桩,他只是分用一小部分的精力应对就已经绰绰有余。他把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寻找关元的线索中。 一个鬼,不,算是一个人吧,带着一个小孩,还是被绑架的小孩,要想大模大样进城还不被怀疑,说明这个大鬼很可能是淮阳县本地人或是长期居住在淮阳城,这样才不会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而且,他们住的肯定不是客栈,而是有自己的房子。 若是如此,那么寻找的难度将会成倍增加。 但是,再难,石菖蒲也必须找! 他首先把目光锁定在偏僻安静的陋街小巷。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能像正常人生活的鬼首,说来说去还是一只鬼!鬼在活人众多聚集的地方肯定不会自在!只有那些偏僻幽静之所,才是鬼物喜爱之地。 有了这个判断,石菖蒲开始有意地远离闹市区,专门寻找那些曲径通幽的地方仔细探查。 刚好,趁这种躲藏的机会,石菖蒲爬高上低、肆无忌惮地挨家挨户寻找关元的踪迹。 第五十三章 在一处相当不起眼的两进院子里,虽然石菖蒲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可是,他怀里的小鼎却发出了明确的提示音。 这个小鼎很奇怪,从第一天跟关元交换,小鼎入手之时,石菖蒲就忽然赶到小鼎发出一种相当亲昵的感情。他不明白这种视同亲人的感情从何而来,但是,那种血肉相连的感受他却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对小鼎就有了几份亲切之情。 如今小鼎的异动让石菖蒲第一时间就有了感应。他静静站在院子中间,用耳朵仔细去听。 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这里。石菖蒲小心翼翼推开正屋的房门,里面没有人。两处厢房,也没有人。就连杂物间石菖蒲也仔细找过,还是没有人。可是小鼎却清晰地表示出关元就在院子里的某处。 石菖蒲很疑惑。但他选择相信小鼎,所以,他再一次仔细地一寸一寸地寻找。 当他再次走到正屋的厅堂,慢慢靠近主位时,他忽然没来由地汗毛炸立。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双手护胸、快速倒退。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一股巨力结结实实打在他双臂上,一下子把他轰到院子里,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而且,胸中气血翻滚,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屋中之人惊异一声,“一个凡人竟能接下我一掌?看来,你很不简单!” 就在屋中之人出掌那一刻,他所布置的隐匿阵型自然破除。出现在石菖蒲面前的是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人。他的身后站着关元,不知被施展了什么法术,只能冲着石菖蒲挤眉弄眼,却说不出话,更是一动不能动。 中年人看看全神戒备的石菖蒲,再回头看一眼关元,“你就是这孩子的父亲?他把你吹得多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我对他没有恶意,只想收他为徒。他根骨奇佳是个好苗子,跟着你这样的庸才,会耽误他的前程!还是跟着我好!有我调教,不出十年,他定会成为仙魔妖鬼界的风云人物!” 石菖蒲听中年人只是想收关元为徒,并没有伤害关元的意图,他先放了一半的心。他并没有为中年人对他的瞧不起而生气。他本就是一个庄稼汉,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把关元培养成为搅动风云的佼佼者。只要关元愿意,只要是对关元好的,石菖蒲并不介意关元有个厉害的师父,哪怕这个师父鄙视自己,他都无所谓! 可是,他明显看见关元在拼命摇头,所以,他也坚定地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孩子他不乐意!我需要把他带走!” 中年人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孩子有什么乐意不乐意?只要让他们练功,哪个孩子乐意?他们现在还不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但是,等他们长大,他就会感谢我把他培养成为人上人的!反倒是你,现在如此娇惯他,等他长大一事无成,他会恨你一辈子!” 石菖蒲认可中年人所说,但是,他依旧坚定地摇摇头,“您说的有道理。可是,孩子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他!我要把他带走!若是有一天,他想跟您学,我一定会把他送过来。到时候,我负荆请罪,认打认罚、全凭您发落!” 石菖蒲说的很客气,把“你”已经换成了“您”。这是他对中年人愿意收关元为徒的一种感谢。但是,他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无论如何今天也必须把关元带走! 中年人冷笑一声,“你?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把他带走吗?”ζΘν荳看書 石菖蒲徒然变色,“你这人毫无道理!收徒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可你倒好!先是不声不响把孩子绑走,如今被我找到,你却又打算强压!有你这样收徒的吗?” 中年人嘿嘿一笑,“我喜欢!我乐意!你又能奈我何?” 石菖蒲怒气勃发,他握紧双拳,说了声“得罪了!”率先向中年人打去。 他弄不清楚中年人是好是歹?他心中还抱着留有余地以后好相处的念头。所以,出拳时留了几分力。 对于石菖蒲的攻击,中年人不屑一顾,轻描淡写一挥手,就轻松挡住石菖蒲的拳势。再轻轻发力,石菖蒲瞬间就来了个趔趄,差一点摔身在地。 一个回合就一目了然,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石菖蒲大惊失色!这是他从庄稼汉变为闯荡江湖的逃犯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若是说以前他所遇到的沣蝎,尚有一战之力的话,那么面对这个中年人,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不敢再托大,全神贯注舞动一拳一层天的拳势,全力以赴打向中年人。 一拳一层天,这是当日他悟出全部拳法时脑海里蹦出的一个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很霸气,他很喜欢! 第一式打完,中年人不屑的神态变为惊愕。第二式一出,中年人立即感到头疼欲裂,心神稍有松懈就差一点被魂飞魄散。中年人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心存戏弄之心,急忙挥掌抵挡,慎重对敌。 一直到九式打完,中年人已是大汗淋漓,却也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心中暗叹万幸,“这小子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套拳法,只知其表却不懂得发力的窍门!若是他身上有一点法力,自己今天真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中年人眼冒寒光,他必须把石菖蒲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掐指念咒,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一时间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大白日里天空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阴风乍起,伴随着凄厉的鬼泣声,石菖蒲被置身于一个枯骨遍地、冤魂狰狞的阴雾沼泽!无数的游魂怨鬼扑向石菖蒲的身体,撕咬抓挠着他!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鬼魂即便靠近石菖蒲身体被吸收融化,依旧会像一把利刃一般割去石菖蒲身上的元阳之气,弄得石菖蒲不停地打起哆嗦。 面对法术,石菖蒲束手无策。而且,众鬼的围困让他不自觉地心生畏惧,慢慢地变得胆战心惊! 石菖蒲瞬间惊醒,知道再如此下去,自己必将在这沼泽地里沉沦埋葬。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打起一拳一层天。第一式打出,石菖蒲烦乱的心境一下子心静如水。他忘记了撕咬、忘记了冰冷、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周身的一切,一心一意把心神融入拳法中! 第六十章 海生把元渺送到城里并在一家客栈把他安顿下来。其实按照元渺的伤势,吃了疗伤的仙丹、伤口处涂抹了妙药,已经没有大碍,最多再修养小半天,就可以如往常一般行动自如。 可是,这个元渺矫情地很。一会非说浑身疼需要请郎中,一会又说需要吃些好吃的将补身体。海生最初还勉强忍受,后来见元渺仗着神侯的身份得寸进尺,干脆撂挑子转身就走。 “你什么意思?就把我一个伤残之人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元渺气急败坏地吼道。 海生懒得搭理他,头也不回往外走。 见这次真把海生惹毛了,元渺立即怂软,“海生,海生大哥。你就这么走了?万一我有事找你,万一我有了石菖蒲他们的消息,该怎么找你啊?” 海生不由停下脚步,犹豫一会冷冷回道,“若真有他们的消息,去城南香茗馆找我!” 说完,海生再不愿意多留一秒,快步走出客栈。 他记得好像在城门口看见过贴有石菖蒲的画像,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回去,而是转头去了城门口。他需要详细了解一下这个跟周正有六分想象的石菖蒲到底是个什么人? 而就在同一时刻,城南香茗馆来了一位白衣长裙、飒爽英姿的姑娘,跟掌柜说要找他们的东家。 掌柜问什么事她也不说,只是不耐烦地催促掌柜快找他们东家来。看起来像是要惹是生非的架势。 东家现在在哪儿?掌柜的也不知道。他一面安抚那位姑娘,想从话里话外套出更多的信息;一面跟伙计使眼色,让他去衙门里找帮手。 城南香茗馆在淮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知名场所,每年打点衙门的银两不少。所以,但凡有人敢在这里惹事,衙门里那些拿钱的主儿们首先不同意! 连喝了两泡茶,见东家还没来,姑娘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去请你们东家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掌柜急忙陪笑上前,“姑娘稍安勿躁,我们东家事多,应该快了、快了!你瞧,这不是来了嘛!” 掌柜急忙笑脸迎到门口,把四五位身着官服的衙吏请进来。其中一个为首的大模大样坐到姑娘对面,打着官腔说道,“是你,要找这儿的东家?所为何事啊?” “你是东家?”姑娘惊讶地望着眼前之人,小声嘀咕一声,“怎么会是个凡人?” “嗯,咋了?你到底有啥事?”为首之人也不否认,大大咧咧咋呼道,“你最好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要是敢惹...” 没等他得瑟完,姑娘直接拿出一个包裹递过去,“师叔,我是九华山云空长老的弟子,我叫白芍。这次家师让我来把这个交给您,师父说,您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首的衙役看着用上好的锦布包裹的包裹,想都不想顺势就接过来揣入怀里。掌柜的刚想去拦,为首衙役两眼一瞪,“我先替你们东家保管着!” 掌柜这个后悔,心想你这姑娘倒是早点说是来送东西的!进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要不然,自己何苦去请这帮衙役?这帮家伙贪得无厌,要想要回包裹又得破费很多银子! 掌柜愁眉苦脸,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白芍有点蒙圈,“您,不是这儿的东家?” 为首衙役严肃地点点头,“自然是!我和这儿的东家不分彼此,他的就是我的!行了,你的事也办完了,走吧!” 白芍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圈,迷迷糊糊就被其余的衙役送出茶楼。快要走出门口时,她才缓过味儿。她急忙转过身,“不行!你把东西给我!” “东西?”为首衙役比地痞无赖还地痞无赖,“你给我东西吗?你是谁啊?咱们见过面吗?” 白芍那受过这样的戏弄,立即怒火冲天。她刚要伸手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突然,一个瘦麻秆身形的人挡在她身前。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抢劫他人财物!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几个衙役被骂的大恼,为首的衙役一拍桌子,“兄弟们,今天让这玩意知道知道谁才是不长眼的狗东西!” 几个衙役拔出腰刀团团把瘦麻秆围住,其中一个举刀刚想往前冲,就见一个明晃晃的腰牌直接推到他的眼前。 那个衙役不明所以,依旧骂骂咧咧嚣张吼道,“这是什么破玩意?你想用这个贿赂你爷爷?爷爷我不稀罕!找打!” 他再次举刀扑上去,忽然就见他们的头儿慌忙冲上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这个为首的衙役噗通跪倒,“大人!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道巡抚大人驾到!小的们该死!该死!还请巡抚大人开恩!” 这几句话把大家都吓傻了,大家慌忙跪作一团,拼命磕头,一个劲地喊“大人饶命!” 瘦麻秆绷着脸,“东西拿过来!” 为首衙役着急忙慌把包裹双手呈上去。 瘦麻秆接过包裹点点头,“还算你识相!若有下一次,本官定不轻饶!还不快滚!” “谢大人!谢大人!”几个衙役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瘦麻秆转过身看着白芍,立刻变成和颜悦色的笑摸样,“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吧?快收起来!” 白芍接过包裹,狐疑问道,“你是巡抚大人?” 瘦麻秆哈哈一笑,“此地说话不方便,姑娘可否移步随我去聊几句?” 白芍觉得刚才毕竟人家帮了自己忙,所以,爽快地点头同意。 瘦麻秆领着白芍来到一座酒楼,要了个雅座并点上几道招牌菜和一壶小酒。等菜上齐、酒保退出,瘦麻秆才缓缓开口,“刚才让姑娘见笑了。我不是什么巡抚,我只是略用些手段让那个领头的家伙认为我是巡抚而已!” “你在凡人面前用了法术?”白芍大吃一惊。 “些许小手段,不值一提!姑娘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我肯定不会说!”白芍立即要起誓,“可是,你不怕律惩司的人吗?” 瘦麻秆哈哈大笑,“律惩司?何怕之有?我刚才在茶楼听你说是云空师弟的徒弟?” “你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我是天麓山的长老,我叫元渺。” 白芍急忙起身,“弟子白芍,参见元渺长老!” “坐坐!不必多礼!或许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你师父交情深了!你的师娘,就是我的灵羽小师妹!” 第六十一章 云空自然不会跟白芍说过元渺,灵羽更不会说。因为当时他们俩成亲之时,元渺还是天麓山一个混在底层的名声不好的小弟子。两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印象。 不过,这一切白芍都不知道。加上她涉世未深,一听说元渺是天麓山的长老,又自称自己的师母灵羽是他的小师妹,不由就信以为真,对元渺多了一丝亲近而疏于了防备。 “师伯,刚才你的法术真厉害!连我都没有看出来!” 元渺极为得意,“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法术!以后你若是想学,我教给你!” 一听说能学本事,白芍大喜,急忙又起身行礼,“多谢师伯!” “快坐!你这孩子,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不用这么多虚礼!”元渺佯装生气,“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白芍欢喜的同时也不免担心,“师伯,这次我肯定替你保密!可是,下一次你当着凡人的面千万不敢再使用法术了!律惩司的人就在附近!” 元渺毫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谁呀?有我厉害吗?” “师伯,你别掉以轻心,她真的很厉害!我上一次遇到她一面,在她面前我连动手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元渺被激起了好奇心,不由追问一句,“她是谁?” “律惩司的使君岳晓月!” 听到岳晓月的名字,元渺吓了一跳。律惩司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岳晓月他真不敢得罪!听说这位大姐嫉恶如仇,只要有人敢为非作恶,甭管哪门哪派的长老、甚或掌门,或是律惩司、神魔镜的官吏,她一视同仁、按律处罚,绝不手软!最主要的是神魔镜的两位副神主,一位是她的亲姐姐,一位是她的亲姐夫!这样的身份,连神魔镜的神主和律惩司的司主都让她三分!其他人,谁还敢触她的逆鳞? 不过,在白芍面前,元渺肯定不能认怂,他故作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腰牌扔在桌上。 “这是?”白芍拿起腰牌,不由睁大了眼睛,“师伯,您是神魔镜的神侯?” “然也!我和岳晓月使君是平级,又分属两个不同的部门,她如何能管住我?再说,我跟她姐姐、姐夫,我们的两位副神主私交甚密,我们也算是自己人,她又怎会找我麻烦?” “原来师伯这么厉害?”白芍满脸的艳羡之情。 “马马虎虎吧。来,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师侄,倒上酒,陪师伯喝两杯。” “师伯,”白芍脸上为难,“我不会喝酒。师父从来没有让我喝过酒。” 元渺佯装生气,“咱们师侄在凡间相遇,多么高兴的事,怎能不喝酒庆贺一番?再说,你是修炼之人,喝多了真气流转,自然就把酒气散去了,绝不会喝醉!” “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自然是真的!过会,我教给你法门。来,先干一杯!” 白芍信以为真,端起酒杯,“那,师伯,我敬您!”说完一饮而尽! 不一会的功夫,白芍酩酊大醉。元渺略施法术,就把白芍带回了客栈的房间。他随手在屋内布上隔音阵法,而后急不可耐把白芍推到了床上。 元渺最大的爱好就是贪色好淫,看见漂亮的娘子就忍不住动歪心思。当然,像岳茹月那样让他垂涎三尺、心猿意马的尤物,他也只敢梦里面想想,实在压不住邪火,他就干脆劫掠妇女发泄。 今天也是巧了。海生前脚刚走,元渺后脚就跟到茶楼。不为别的,实在是他身上钱财不够,担心海生不管他让他交不起房费。 元渺没想到海生并没有回茶楼。就在他考虑是否继续等海生的时候,白芍闯进了茶楼,声言也要见海生。 起初,元渺并没有打什么歪主意,他只是想探听一下白芍找海生所为何事。后来,听白芍自报家门说是九华山云空的弟子,元渺大喜过望。这一次,他接到顶头上司青宥真君的命令,让他来安邑配合沣尸,就是为了找到并抓住九华山云空的弟子。 把白芍灌醉,他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白芍要送给海生的东西。不过,他有些失望。包裹里只有一个锦盒,锦盒里放着一颗药丸。更让他失望的是,他经过仔细辨别,发现这颗药丸只是一颗普通的药丸,或许对凡人有好处,但是对于修仙者来说,哪怕是刚入门的弟子,作用都不大! 除此之外,包裹里还有一根草药。元渺不懂药材,看了半天都没明白是什么药材。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根绝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一根凡人用的普通药材! 元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云空大老远派白芍送这么两件普通的药材给海生,究竟是何意? 他再次仔细回想青宥真君给他的命令。当时,命令上说云空的弟子身上带有一件东西,是云空派她秘密送于他人的。青宥要求元渺配合沣尸务必抢夺过来。但是,究竟是何物,青宥也不是很清楚。 “秘密送于他人?”元渺仔细揣摩这句话,再想想白芍大张旗鼓找海生的架势,他忽然迷过来。云空让这个白芍给海生送东西就是个障眼法!白芍真正要找的人,肯定另有其人!至于要送的东西,要么已经送出,要么还在白芍身上。 相通这一点,元渺在酒楼就开始迫不及待仔细搜索白芍的身上。可是,白芍身上除了几件法宝、几瓶疗伤药,就剩下普通的随身物品,并没有特别的东西。 元渺一时犯愁,心想,难道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要是那样,就要再想办法逼迫白芍说出那件东西的下落。 他还有点不死心,再次翻弄白芍的衣服,不经意间竟把衣带扯断,让白芍露出了白花花的胸颈。 元渺本就是好色之徒,刚才一门心思在任务上,并没有顾及太多。如今,一眼看到白芍娇嫩的肌肤,再看看白芍娇艳欲滴的容颜,元渺身体内的邪火一下子窜上了脑门。都说色胆包天,他再也管不了太多,抱着白芍一个瞬移回到客栈的房间,急不可耐把白芍推倒在床上! 第六十二章 再说海生回到茶楼,掌柜的立即向他汇报了发生的事情。海生跟云空交情不浅,但是,很少来往,尤其是他离开青冥峰开始游历人间后,两个人几乎没有通过音信。 他不知道云空如何知道他在人世间的落脚点?更想不明白云空为什么派徒弟来找他?但是,他清楚一点,云空既然派人来找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海生急忙询问白芍的去向,掌柜的说白芍跟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形像细麻杆的人一起走了,方向好像是酒楼。 海生略微思索就知道那人是元渺。海生顿感不妙,立即奔向酒楼。到了雅间里面却空无一人,而且有法术波动的痕迹。海生暗道一声“糟了”!也快速瞬移到安顿元渺的客栈。 元渺的客房静悄悄,似乎没有人在里面。但是,海生还是感应到了明显的法术波动。 “这是,阵法?”海生大惊,一脚把房门踹开,拎着大刀冲了进去。 元渺刚把白芍的衣服扯开,一见海生提着刀冲进来,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提裤子,仓皇破窗而走。 海生急忙用被子盖上白芍衣不遮体的身体,而后,跟着跳出窗外追杀元渺。他现在不管元渺是不是神魔镜的狗屁神侯,今天,他都要杀了这个祸害妇女、不知廉耻的东西。 可是,元渺在逃跑这方面的经验显然丰富。趁着海生给白芍盖被子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任凭海生运用法术搜寻都难以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海生气得直跺脚,最后无奈地重又返回客栈。 海生给白芍喂下一颗药丸,帮助白芍把身上的酒气逼出。一会的功夫,白芍悠悠转醒。 白芍首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然后发现自己衣服凌乱,裸露出大片的肌肤,再然后,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自己对面。她顿时花容失色!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惨叫一声,也不管形体美不美观,抓起身旁的银鞭,半裸着上前跟海生拼命! 海生轻松闪开,“你先住手,听我说!” 可是这个时候的白芍什么也听不进去,紧咬银牙以两败俱伤的打法跟海生不死不休! 海生也有些恼火,心想这姑娘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胡搅蛮缠?他极力想阻止白芍先停下,但又不愿意伤着她,这让海生有些难办。 他瞅个空隙,一把抓住白芍的右手腕让她无法挥动银鞭。但是,白芍已经抱了同归于尽之心,右手被牵制,左手成拳直击海生的胸口。海生急忙伸手把她的左手也牢牢钳住。 双手被制,白芍就改为踢腿,而且直奔海生的要害。海生无奈,只能拉近距离把白芍困进怀里。可是,白芍张嘴就咬。 海生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把白芍抱得更紧,让她无法动嘴! “你个疯丫头!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你怎么不想想,到底是谁把你灌醉的?” 这句话很起作用,白芍首先想到了那个自称是自己师伯的元渺,正是他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知。 难道真是这个人救了我? “你是什么人?”白芍还有些怀疑。 “我叫海生!你师父让你找的人就是我!” 海生?师父让找的人确实叫做海生。可是,有了元渺的前车之鉴后,白芍现在谁也不相信。“你凭什么证明,你就是海生?” 海生哭笑不得,他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如何证明自己?不过,为了避免再发生冲突,他急忙说道,“我能证明!但是,你不准再动手了,可行?我现在放开你!” 刚才拼的你死我活,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于暧昧。如今缓解,才猛然觉得尴尬。 海生急忙松手,白芍则急忙躲到帷帐之后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刚才失礼了!你师父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师父让我找的海生?”白芍很执拗。 “我是,原来曾经是青冥峰的长老。我跟你师父,还有你师母灵羽早年间就认识。我们三个虽然分属不同的门派,可是,彼此亲厚,关系很好!” “这也证明不了你就是海生!” 海生挠挠头,自己证明自己确实不太容易。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城南茶楼的东家?怎么会去哪儿找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先去的通衢县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律惩司的备案里,写的只有那一个地址!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去那里打听过。现在,我能证明我是海生了吧?” 海生的这个说辞让白芍开始相信眼前之人或许真是自己要找之人。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海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那个,成这个样子?” “你去我茶楼大闹一场,所以,我回去后伙计就告诉了我。巧的是,带走你的那个人,叫元渺,我认识。他住在这里还是我替他安排的!” “你们,是一伙儿的?”刚放松下来的白芍立即又要摆出拼命的架势。 “我跟他不是一伙儿的!”海生急忙解释,“说实话,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上一次我碰到他,他正在jianwu一个凡间女子。要不是他是神魔镜的神侯,要不是他溜得快,我早就杀了他了!” “是他把我...” “没事!他并没有得逞!我赶来的及时,那时候,他只是扯开了...”海生突然闭嘴。这样的细节怎么能跟一个姑娘家说?另外,海生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跟白芍解释这么多? 白芍其实也在感受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异状才长出一口气。不过,随即她对于那个欺骗自己还打算非礼自己的元渺恨得咬牙切齿!薆荳看書 “那个元渺呢?”白芍眼睛里都冒着怒火。 “那家伙滑得很,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替你出这口气!” “谁让你替我?我要亲手抓住他,把他碎尸万段!” 海生被回怼个大红脸。他心里也纳闷,自己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似乎处处在讨好白芍一般?自己跟她的师父是好友,名义上也算是她的师叔!自己怎能冒出这般逾越礼制的想法? 海生越想越羞愧,越羞愧脸色就越红,越脸红心里就越慌张,恨不得即刻就逃离这个地方。 整理好衣服从帷帐后出来的白芍看见海生满脸涨红,不由心疑,“你干什么出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海生抬头看向白芍,脑海里却忽然出现那雪白如羊脂玉的胸颈,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脑海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他又羞又急,急忙转身仓皇逃离,“我还有事!告辞了!” 第六十三章 见海生像做贼一样逃走,白芍觉得莫名其妙。此地不是她的住所,她也匆匆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快步离开房间。 因为走的太急,刚到门口就跟一个人撞个满怀。白芍抬头一看,正是去而复返的海生。 海生一跑出去,脑子立即清醒过来。他狠狠扇自己一耳光,暗骂自己没出息!心想自己今天怎么了?见一个小丫头自己慌什么?怎么能匆匆跑出来,连正事都忘了?他急忙又转身回来。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白芍也急匆匆从屋里出来。原本他能够轻松躲开,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故意站着不动,任凭白芍再次撞入他怀里。 “没撞疼吧?”海生关切问道。 两次撞入一个男人的怀里,白芍也羞得满脸通红。忽然想起自己头一次相撞几乎跟海生半裸相对,不由地羞上加羞,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你没事吧?脸这么红,是不是风寒发烧了?我现在就去请郎中。” 听海生如此关心自己,白芍心中不免泛起涟漪。突然想到刚才情急之下张口咬了海生的肩膀,海生的肩膀上至今还残留着血印,她心中愧疚,没头没脑问一句,“还疼吗?” “啊?”海生一时没明白,等随着白芍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肩膀,他急忙连连摆手,“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你要喜欢,随时咬!”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白芍这方面的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明白海生对自己是动了情。一个女孩子能有人追,尤其是遇到一位长相不错,自己也不讨厌的人追,心中都难免会有一丝窃喜。白芍羞涩地低着头,轻声回一句,“人家又不是一只小狗,你又不是肉骨头!” 海生正为自己的失言着急,猛然听到白芍似撒娇的话语,瞬间心花怒放。情不自禁他再次揽住白芍,“我就是肉骨头,你想怎么咬都行!” 白芍心中欢喜,但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海生就抱住自己。她娇呼一声,想要推开海生。可是,这个时候的半推半就反而更加激起海生的欲念。海生抱着白芍跨步走入屋中并顺手关住房门,然后不顾一切地低头吻住了白芍。 白芍一时意乱情迷,先前还想拒绝,之后在海生强有力地攻势下,她也完全沦陷,极尽欢愉地配合海生一吻定终生!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一直躲在不远处偷窥他们的元渺恶狠狠骂一句,“可惜我的怀春散,便宜这小子了!” 元渺其实并没有逃走,而是利用隐身功夫躲在了附近。他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的随身物品还都在屋里,其他都无所谓,关键的是神魔镜的神侯令牌也在屋里,那是他混吃骗喝的本钱,他必须拿回来。 煎熬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海生才拉着羞涩的白芍离开客栈并退了房。元渺不等伙计收拾,急忙潜进去拿住自己的东西,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出城赶往安邑。他要去那里找沣尸,或许只有沣尸才能收拾得了海生。那个时候,白芍照样还是自己的! 那么沣尸在哪儿呢? 沣尸正跟着岳晓月和依依夫妇在安邑城找关元和石菖蒲的下落。可想而知,搜遍了整座城,连带周边的山林也找寻一遍,众人依然一无所获。 作为东道主,沣尸热情地邀请大家先去安邑城他自己的住所稍作休息。沣尸是负责安邑这一带的神侯,安邑、淮阳都有居所理所应当,岳晓月和依依夫妇并没有起疑。 沣尸准备了丰盛的一桌,可是依依夫妇念子心切,什么美食都难以下咽。出于对沣尸的感谢,勉强吃了两口就再也不动筷子了。岳晓月自从周正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烟火,所以,她也不吃,只是拿起酒壶,愁绪满肠地自斟自饮。 看着大家都不吃,沣尸也没了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命人把饭菜撤下,然后拿上来一坛老酒,分给依依夫妇,大家一起陪着岳晓月干饮。 一时间,厅堂上除了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声,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是氛围的事,还是太久没喝酒、而酒又太烈的事,没有一会功夫,岳晓月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顺势歪倒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关在一间地牢里。而依依夫妇被关在隔壁的牢房里,也是五花大绑。只是依旧在沉睡没有醒来。 岳晓月急忙调运真气,她看出来绑自己的绳索只是普通的麻绳,以她的修为可以轻易挣断。 可是,奇怪的是,她的真气竟然难以流转,就更别说沟通天地规则了! 岳晓月仔细内视感受身体,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施法禁锢,也没有中毒迹象。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真气无法流转呢?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沣尸捣的鬼!因为,她是在沣尸的地盘出的事,而且大牢里也并没发现沣尸也在这里。 紧接着,她又觉得不太对。安邑城也有律惩司的据点,她曾经当着沣尸的面给律惩司总部传递过消息,表明自己在安邑,跟神魔镜的神侯沣尸在一起。若是在这个档口沣尸对她实施绑架,无异于引火烧身!况且,她也不觉得沣尸有这样的胆子!毕竟,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姐姐可都是沣尸上司的上司!她若有个好歹,以姐姐的性格,沣尸一百条命都不够抵的!这一点,沣尸也清楚! 那么,如果不是沣尸,又会是谁把她绑在了这里? 第六十四章 石菖蒲和关元第一站先来到了他们停马车的少阴山。那里哪儿还有马车的影子?不过还好,这一切都在石菖蒲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特别沮丧。但是,关元还是个小孩子,不由撅起小嘴不停埋怨石菖蒲,“爹,我的亲爹!我早说过快点走、快点走,你倒好,磨磨蹭蹭!这下可好,马车被偷了!” 石菖蒲被逗乐了,“谁磨磨蹭蹭了?是谁非要吃大肉包子?是谁看见人家玩杂耍的非赖着不走?” “我,我,不是小孩吗?你要坚持拉我走,我能不走吗?”关元也知道自己理亏,就是仗着石菖蒲宠他才强词夺理一句。他垂头丧气趴在石菖蒲怀里,“爹,马车丢了,咱们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咱们挣钱再买一辆。” “咋挣钱?” 这个问题石菖蒲在路上就想好了,“我以前跟过我们县的一位郎中学过看病。咱们俩打扮一下,我装成白胡子老爷爷,举个杆子,上面绑上一只葫芦,手里再拿个串铃。你做我的小药童,背上药篓,里面放一些草药。这样,咱们就可以行医看病了。等挣够了药费,咱们再买辆马车,然后,继续赶路。” “爹,为什么要办成白胡子老爷爷?” 自从石菖蒲舍命把关元从沣尸手中救出来后,关元就直接改称石菖蒲为爹了。虽然,之前关元也叫过,不过,那都是为了糊弄别人,闹着玩呢!这一次,石菖蒲感觉明显不一样,关元是发自内心叫自己“爹爹”。石菖蒲自然心里高兴! “要是太年轻,病人家不相信我的医术,不会找咱们看病。” “噢。那为什么要挂个葫芦呢?” “这里面有个传说,说是在东汉时期有一个卖药人,经常举着一只葫芦在大街上给人看病卖药。他医术很高,看好了很多人。这时候许多王公大臣都想跟他结交,就去找他,围着他不让他走。然后,他就一下子跳到葫芦里不见了。后来,人们就称这位神仙般的高人为壶公,或称玄壶子,又叫做悬壶翁。悬壶济世这个成语就是从这儿来的。” “那,为啥手里面还要拿个串铃?” “哈哈,这还有一个传说。这个故事说的是被称为医圣的唐代医家孙思邈。传说有一天,孙思邈为别人看过病后回家,在途中忽然遇到一只大老虎。起先,孙思邈还以为老虎要吃他,可是等了半天,老虎只是堵住他的去路,而且不停地哀嚎。孙思邈观察了半天,发现老虎的喉咙里扎了一根巨刺。他让老虎把嘴张开,又害怕老虎怕疼咬了他,所以,他就用一个铁环撑住老虎的嘴,为老虎取出喉中之刺。这种铁环就称为虎撑,也叫做串铃,后来,就演变成为了游走方医的标志和象征。顶着葫芦,拿着串铃,老百姓就知道是郎中来了,有病的就会找上门。” “还有这么多说道?爹,你真厉害!什么都懂!”关元满脸的崇拜之情。 听了关元的夸赞,石菖蒲心里美滋滋的。 “什么厉害不厉害?等以后你读书多了,也都什么都懂了!” “那现在,咱们上哪儿弄这些玩意?” “街市上有专门卖这些东西的店铺。不过,咱们身上没钱,需要先弄点钱买这些东西。” “爹,以你的身手,偷不就行了?” 石菖蒲立即沉下脸,“关元,偷,是不对的!你想想,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都是正正当当地养家糊口。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万一人家因此没钱给孩子买吃的,没钱给家里人看病,岂不是咱们的罪过?咱有手有脚,可以凭力气、凭本事挣钱,怎么可以做这些昧良心的事去偷呢?” “爹,我知道偷不对!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可以暂时借来先用,等你给人瞧了病、挣了钱,咱们第一时间再把钱送过去!爹,做人不能太死板!这叫权宜行事!要不然,你没有这些行头,怎么给人看病?没人看病你怎么挣钱?不挣钱你怎么买这些东西?” 石菖蒲一时间被关元绕进入了。他想想也对!要是挣了钱及早再送过去,从本质上来说,这就不叫偷,而是先借用,再买! 想通这一点,石菖蒲点点头,不过,随即他又严肃告诫关元,“今天只是权宜之计!下不为例!” “爹,你放心吧!有你天天在身边教导我,你儿子绝不是成为坑蒙拐骗、为非作歹的坏人!” 石菖蒲点点头,“行,那现在咱们进城。趁天黑,先借几样行头!” 既然想明白了这是借不是偷,父子俩在一家店铺“借走”葫芦、串铃、药篓的同时,又到隔壁包子铺“借”了几个剩的凉包子充饥,后来,干脆又在一家客栈的空房间“借用”了一晚上。 第二天,把头发染白,又贴了几缕假胡须的石菖蒲带着关元上街。一小会就吸引了几户家里有病人的人家。不为别的,主要是关元长得太可爱,关键嘴还甜,把人喜欢地不得了! “哎,你是哪儿来的郎中?”有人开口问道。 石菖蒲立即想到海生曾说过的一个地方,“贫道来自于舞仙台。” “舞仙台?我听说过,那里可是出仙人的地方!” “老神仙,快来我家看看!我那口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上吐下泻,连着好几天了。现在看着人都快不行了!” “大嫂莫慌,前面带路!”石菖蒲见过童真,模仿他的样子故意摆起老道士的架势,不紧不慢跟在妇人的身后。 一些看热闹的也纷纷跟了过来。里面也有几家有病人的,大家就想看看这个老道士真的是医术高明的神医,还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看看他到底行不行? 关元没有经过这种阵仗,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把他们父子俩围在院子里,他心里难免紧张。 石菖蒲轻轻拍拍他肩膀,小声说道,“别怕,有爹呢!” 这句话让关元瞬间安心。他紧跟着石菖蒲来到病人的床前。 “他吐的可是清水?” “是。来了几个郎中,吃了好几服药,就是不见效!”妇人边抹眼泪边说。 “他们可说是畏寒之症?” “对对!开的药也是那个叫什么...” “温中补火之药?” “对对!药铺的伙计就是这么说的!” “他现在是不是吃不了东西?” “是!一天只能吃一点。有时候吃进去就吐出来。” “喜欢吃辛辣之热物吗?” “没有。全是清淡的。” “好,我给你开个方子!” “啊?你不把把脉?” “病症已现,不用把脉!拿着这个方子去抓药,两天即可痊愈!” 妇人半信半疑,最终为了当家的身体还是选择相信了石菖蒲。 一会功夫,妇人取来药,石菖蒲现场熬制。 这个时候,石菖蒲也知道走不了。病人不见好,家属肯定不会掏钱。而且,若是再治出个三长两短,围观的街坊四邻都不会愿他的意! 第六十五章 “这位朋友,不才,小可也是学医之人,”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人,“你连脉都不看,就敢如此笃定他不是胃寒之症?不知朋友所凭何据?可否请教一二?”薆荳看書 “爹,这人不是来砸场子的吧?”关元小声地说。 石菖蒲摇摇头,心想这哥们或许是哪个郎中的学徒。要么就是师父没有治好的病,有人有不同见解,他真心想求教、想学些真本事;要么就是心中不忿,要替师父打抱不平! “这位仁兄,我认为胃寒之人,必定唇口淡白,食物必喜辛辣热物。可是你看患者,唇口黑红,不思一切饮食,而且,嘴间总觉咸味。以此推断患者绝非胃寒,而是腎氣不藏,而腎水汜溢也。” “肾气不藏,肾水汜溢?”青年人满脸疑惑。 “吐清水一症,胃寒者亦多,但是,患者今服一切溫中補火之品不效,明明非胃寒所作,故知其腎水汜溢也。”石菖蒲故意引用原文,显得学富五车。连关元都悄悄竖起大拇指。 “今我用黃柏一兩,知母八錢,安桂三錢三味药,知母、黃柏二味,氣味苦寒,苦能堅腎,寒能養陰,其至妙者,在於安桂一味,桂本辛溫,配黃柏、知母二物,合成坎卦,一陽含於二陰之中,取天一生水之義,取陽為陰根之義,水中有陽,而水自歸其宅,故曰滋腎丸。今得安桂,扶心之陽,以通坎中之陽,陽氣潛藏,何致有吐水之患哉?” 青年人若有所思,“先生,”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称为改成了尊称,“水既汜溢,而又以知、柏資之,水不愈旺,吐水不更加严重,更加不休不止?” “问得好!子不知龍者水之主也,龍行則雨施,龍藏則雨止,若安桂者,即水中之龍也,知、柏者,即水也。水之放縱,原在龍主之。龍既下行,而水又安得不下行乎?此方非獨治此病,凡一切陽不化陰,陰氣發騰之症,無不立應。” 青年人顿觉茅塞顿开,他突然深鞠一恭,“多谢先生!学生受教了!”然后,面带笑意欣然而去。 众人都听懵了。这俩人说的什么?怎么刚开始还有火药味,这一会的功夫这青年人就蔫了? 有认识的小声说道,“这不是王大人的公子吗?听说拜到茅山邱道士门下学医。他今天来这儿干什么?” “你忘了,老曾家也请过邱道士看病。不是没看好嘛?” “原来他是来替师父打抱不平的!” “不过看这个样子,他好像对这位老道士很佩服?” “难道这位老道士真是个神医?” 大家议论纷纷,都焦急地盯着曾家媳妇给她家当家的喂药。 说来也怪,只一副药下肚,老曾的症状几乎完全消失了。而且,张口说饿,想要喝粥。 妇人激动地两眼含泪,赶紧喂了一碗粥。喝碗粥,老曾向石菖蒲说了两句感谢话,沉沉睡着了。 等服侍完丈夫,妇人来到院里就要叩头跪谢,石菖蒲急忙搀住。 “神医,真是神医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两口做牛做马都难以回报!神医,您的诊费是多少?”问这话时,妇人有些忐忑。她害怕神医要价太高,他们小门小户给不起。 “大嫂,贫道看病不为钱,只为寻访有缘之人。只是,天下的医者众多,也要养家糊口,我若不收钱,就坏了医道的规矩。否则,医道没落,我岂不成了罪人?你随心给吧!” 这么一来,反而把妇人难为住了。给少吧,神医算是救了她当家的命,太少确实拿不出手。可是给多吧,她又太心疼,担心以后的日子没有着落。她一时犯愁,真不知道该给多少好?最后,她犹豫再三,拿出了十两银子。 石菖蒲看她的家境,心里估算这些钱几乎相当于她们家一多半的积蓄。石菖蒲暗自点头,觉得此妇人还算有情有义,能把她丈夫的命放在主要位置。 石菖蒲只取了三两,然后把剩余的又退还回去,“咱们安邑城最好的郎中,诊费也不过五两。我算不上最好,取个中吧!” 妇人见此千恩万谢! 这一下子人群中炸开锅了,立即有几位跑出来,拉着石菖蒲的手就往自己家带。有的争抢不过,就开始张嘴谩骂对方、甚至有的开始拳脚相加。 “诸位,咱们一家一家来。我保证,有一家算一家,我会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大家别急!一家一家来!” 这一天,石菖蒲一共去了十二家,而且药到病除,把这些多日不见效的病患都治好了。 这倒不是说石菖蒲真的就是神医转世,医术无人能比,而是这些人的病因都一样。 这些人,病症皆不同。有的咳嗽、喘促,自汗,心煩不安,大便欲出,小便不禁,畏寒;有的忽然喉咙剧痛,上身大熱,下身冰冷,人事昏沉;还有的舌头忽然不能轉動,四肢忽然不能升舉,睡梦中口流涎液。等等。 石菖蒲经过仔细诊断,发现这些人跟老曾一样,都属于体内元阳不固所导致。他开的方也很简单,四逆汤、附子理中汤、封髓丹,就这么两三样加减去用,结果效果出奇地好。一剂汤药下去症状全消,一天之后基本痊愈。 于是乎,到了第二天,石菖蒲名声大震!半个安邑城的居民把石菖蒲父子居住的客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大声请求让神医去自己家里看病。 客栈掌柜的是个精明人,他在取得石菖蒲首肯后,立即把所有的伙计派出来维持秩序,引导大家排队就医。并腾出所有空闲的客房,让众人抬着病人来此医治。当然,掌柜的肯定不是义务服务,他只是收取一点点辛苦费。 到了晚间,当掌柜的盘点一天收成,发现这一天比一个月的收益还多时,他立即劝退所有的住客,把所有的客房全部临时改造成病房,并把石菖蒲父子安排在客栈最好的院子里。同时,请来安邑城最好的厨子,还专门安排两名有眼色手脚勤快的伙计,像伺候老爷一般供奉着石菖蒲父子。要不是石菖蒲严词拒绝,掌柜的都想把楚香楼的头牌包下来给石菖蒲暖床。 这一切不为别的,就是请石菖蒲这位财神爷哪儿都别去,踏踏实实住在他们客栈。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盛况如初。一直持续到第十天,几乎安邑城所有的人都找过石菖蒲看病后,这种像赶集一般的人潮汹涌才渐渐褪去。 第六十六章 趁这个空挡,石菖蒲带着关元去了之前“借用”东西的几家商铺。他也想第一时间还人家钱,可是,这几日太忙了,除了上茅房和睡觉,他几乎都在为患者治病。每天晚上都是午夜之后才休息,第二天天不亮就又有患者排队叩门。他实在没有时间。 进入店铺,石菖蒲说明来意,并诚恳道歉,愿意成倍受罚。可是,现在石菖蒲的名头太响了,谁敢得罪他?别说什么翻倍赔偿,就连原价收,这些掌柜也不愿意。反而请石菖蒲父子看中什么挑什么,全部免费赠送! 这些个掌柜也有小心思。石菖蒲拿的几个行头、几个包子才值多少钱?可是,一旦打出招牌这是神医最爱吃的包子,神医的所有行头都出自于本店赞助,那生意不想火都难! 石菖蒲无奈,只好答应免费替这些人住在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瞧病,此事才算了解。 又过了几天,安邑城周边十里八乡的有病的也都瞧个遍后,石菖蒲请来客栈的掌柜,准备告辞。一来,他们现在挣的钱,买一百辆马车都够用,再不用为钱的事过多担忧了;二来,关元先前看着人来人往还挺高兴,装模做样给石菖蒲搭把手他还觉得挺新鲜挺好玩。可是,日子一长,新鲜头一过,他就觉得百无聊赖,不停催促石菖蒲离开这里。 一听说神医要走,客栈的掌柜极度不舍。不过,他也知道留不住石菖蒲父子,于是诚恳请求石菖蒲父子多留一日。 “神医,小的姓冯,这几日沾您的光,小的挣得盆满钵满。这是账目,请神医过目。既然神医要走,我现在就命伙计把这些钱取出来让神医带走。” “万万不可!”石菖蒲急忙拦住,“这是你辛苦所得,都是你应得的!况且,我们父子在你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你分文不取,我们心中已是过意不去。” 见石菖蒲执意不收,冯掌柜也不再坚持,“既如此,还请神医多留一日,容小的略备薄酒为神医送行。” 石菖蒲对冯掌柜很有好感。虽说商家都是无利不起早、商家逐利本就是天经地义,但是这个冯掌柜爱钱却不贪财,而且还能如此主动地把装进自己腰包的银两再拿出来,这份胸襟不由让石菖蒲高看一眼。 这样的人物石菖蒲自然也愿意交往,所以对于冯掌柜的请求他欣然答应。 到了晚间,就在石菖蒲住的院子里,冯掌柜请来城里最好的厨师,做了丰盛的一桌。同时,请来楚香楼的几位歌姬唱曲助兴。冯掌柜心很细,知道孩子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为了让石菖蒲喝的尽兴,专门安排几名伙计带着关元去逛街玩耍。 令石菖蒲没有想到的是,冯掌柜还请来了那位王大人家的公子来作陪。 “先生,学生不请自来,先生不会怪我唐突吧?” “哪里话?能跟郎君共饮,也是老夫的荣幸!快请坐!” “先生,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我叫王可,自小喜欢医术。前一段拜在邱师父门下。邱师父医理亨通、博学多才,学生受益匪浅。前几日见先生竟以扶阳之法治病,完全不按常理,学生心中疑惑,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质问先生,还请先生赎罪!” “那里!医学之道本就该时时辩论,越辩越明才能共同长进!王郎君如此好学,本就是医学之福!何来赎罪之说?” 石菖蒲跟王可客套两句,本想就此开席,没想到王可是个医学狂热之人,更是较真之人。一提起医术,立即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把酒言欢的意思。 “多谢先生大量!上一次,听先生一番高论,令学生茅塞顿开。这几日学生思来想去,觉得所有病症不过阴阳气血,若是再进一步,也不过阴阳两字。只是学生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还请先生赐教!” 石菖蒲暗暗揣度王可或许以后的医学造诣不可估量!对于如何治病,石菖蒲很多情况也是一知半解。他擅长于针法,但又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理论知识,更没有老师指点、手把手相传。这次给众人看病,他之所以选择开药方,是因为这些都是书上有的,他记性好,依葫芦画瓢按着古方开方抓药。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古方只要对症,疗效自然没得说,另外就是,他也害怕有人当面质问原理,他能够照章取义说出个一二三,会显得有理有据。 “赐教不敢当!我医术平庸,也不过是拿着古人的方子碰巧治好了几个病人而已,要说所以然,我也不知。”这不是石菖蒲谦虚,而是实际上好多东西他也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治疗。 但是,在王可听来,这就是石菖蒲的婉转拒绝。他立即起身拱礼,正色说道,“是学生冒失了!学生知道道不轻传的道理...” 石菖蒲一听就知道王可误会了,他苦笑一声,“怪我刚才说的不清楚。”石菖蒲皱起眉头,思索着书上所记载的内容。 “醫學一途,不難於用藥,而難於識症。亦不難於識症,而難於識陰陽。陰陽化生五行,其中消長盈虛,發為疾病,萬變萬化,豈易窺測?乾為天,屬金,純陽也。坎為水,屬陰,血也,而真陽寓焉。凡天地之數,起於一。一屬陽,氣也。一生二,二屬陰,血也。人身一團血肉之軀,陰也,全賴一團真氣運於其中而立命。一合二而成,氣無形而寓於血之中是也。二合一而成,血有形而藏於氣之內是也。” 石菖蒲也弄不清楚这里面具体的深意是什么,只是照本宣科把自己所能记住的阴阳关系和盘托出。说完,他不再言语,故意装出高深的样子。其实,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王可会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时候,自己高人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 王可也不言不语,仔细思虑着石菖蒲的一席话。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有完全懂。他很想仔细请教,可是又害怕石菖蒲嫌弃他悟性不够。若是让石菖蒲觉得他笨,不是学医的料,他估计石菖蒲这位高人从此再不会搭理他!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现场的气氛充满诡异的尴尬! 第六十七章 王可一上来就跟石菖蒲聊个没完,完全把主人家的冯掌柜晾在了一旁,那几个助兴的歌姬更是百无聊赖待在一旁,不知道到底还唱不唱曲、跳不跳舞? 如今,忽然出现了冷场,冯掌柜急忙端起酒杯,“我虽然啥也不懂,但是也听说过医学博大精深,肯定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够学会的!来来,神医,王公子,咱们边喝边聊!你们几位,还不快献上最新的小曲,给神医助助兴!” 王可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主要是为石菖蒲父子送行的。自己一根筋,净问些学问上的事情,岂不扫了石菖蒲的兴?他也急忙端起酒杯,“先生,学生敬您一杯!” 石菖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举起酒杯,“来,王郎君,冯掌柜,咱们一起共饮!” 宴席总算开始了!在轻歌曼舞间,冯掌柜频频给石菖蒲敬酒,同时尽心尽力陪王可畅饮。这位可是父母官的独子,他这个小生意人必须巴结巴结! 要说,以他这样的身份根本请不来王可作陪。他不知道王可是如何打听到他要给老神医办饯行宴,竟然不请自来!这让他顿时觉得面上有光。 不过,随后他的烦恼也来了。因为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富贾也纷纷来找他要参加这次饯行宴。他们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石菖蒲这个神医,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巴结王可。这可难为坏了冯掌柜!他一个小人物,谁都不敢得罪!可是,他又害怕因此石菖蒲不高兴。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王可替他解了围。王可直接发话,这次饯行宴只能他和石菖蒲两人,冯掌柜作为召集人陪同,其他人,若是敢来参加,他就立即翻脸! 有了王可的强硬态度,石菖蒲才得以清净地听歌看舞,无拘无束地开怀畅饮。 就过三巡,王可实在忍不住再次开口,“先生,为什么这一次您开的药方全是扶阳之药?我曾经见一位患者满口牙齿缝流血不止,而且上下牙齿肿痛。这不是上火的症状嘛?先生为何还要开补阳之药?岂不是火上加火,加剧火势吗?” 石菖蒲微微一笑,“那你是否注意到这位患者下身畏寒,烤火也不觉得热?这个病症是肾中之真阳欲绝,不能统肾经之血液也。牙齿乃骨之余,而肾主骨,肾中含一阳,立阴之极,以统摄肾经之血液。肾经苟足,牙齿缝隙何得流血不止?齿牙肿痛,明系阴气上攻,况且畏寒烤火亦不觉热,而真阳之火种,其欲绝也明甚!” 王可仔细思索、频频点头,“先生高论!只是,难道整个安邑城大家都属于真阳不足吗?” 其实这一点石菖蒲也疑惑很久,“我也觉得很奇怪!安邑城中的患者确实都是元阳亏虚之症,但是,城郊或是远一点的患者,却少有这样的症状。最开始,我也怀疑我辩证是否正确?开的方子是否管用?可是,最终事实证明,安邑城的患者吃了扶阳之药,并没有因此而病情加重者,反而全部恢复了正常。所以,我一度怀疑,安邑城中是不是有至阴之地,影响了大家的元阳?” “至阴之地?”王可也不由皱起眉头,“安邑城人口繁多,四城之内都是繁华之地,怎么可能有至阴之地?” “是,我也这么想!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相通,为何大家的病因会如此相似?王郎君,你久居此地,还望有时间多加留意!” “先生放心,学生一定会留心此事!” 大家又推杯换盏一会,见关元回来,倒床上就睡着。王可和冯掌柜知趣地收拾餐具、拱手告退。 石菖蒲送走大家,独自坐在院子里没有睡意。王可最后提的疑问让石菖蒲莫名地心中难安。之前他也疑惑过,不过并没有太上心。如今,再仔细回想整件事,石菖蒲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元阳?谁会觊觎别人的元阳呢?魔族之人!还有鬼!当然,还有想续命之人! 鬼?石菖蒲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现在是春浓夏至之际,按道理晚风凉爽、不该是冷风习习。可是,石菖蒲明显感觉丝丝寒意让他冻彻心骨! 他极不情愿转身看向背后。果不其然,那里站着一只鬼,沣尸! 沣尸咧嘴冲他一笑,“每回你都会给我带来极大的惊喜!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石菖蒲叹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到沣尸那一刻,石菖蒲反而轻松许多。既然躲不过,那就勇敢面对吧! “是你摄取了城里居民的元阳?每天一点点,让人不知不觉失去精气神?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患病所致!估计大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元阳是被你这只恶鬼偷了!手法高明啊!” 沣尸哈哈大笑,“你太高看我了!这种天地不容的邪术,我怎么敢使用?好歹我也是神魔镜的神侯,这种丢饭碗事小、还得焚身灭魂的勾当我可不敢沾惹!” “不是你?”石菖蒲多少有些怀疑,“那会是谁?” “是谁,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怎么活着离开这里吧?” 石菖蒲微微一笑,似乎对沣尸的威胁并不在意,“要是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何人所为?能不能告诉我?” 沣尸笑得很开心,“你这人有意思。眼见小命都不保了,竟然还有闲心管别的事?” “我的小命保住保不住,不劳你操心!反正,我这条命,你没有资格来拿!” 沣尸心中暗惊。他搞不清楚石菖蒲怎么会有如此的底气?难道他背后有人? 沣尸仔细感应,没有发现周边十里之内有高人的存在。他心中极度疑惑,不知道石菖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弄不清楚石菖蒲到底是在拿大话吓唬他?还是真的有什么底牌? 他再次谨慎地放开元神,仔细感应周边的细微变化。足足过了半刻钟,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他狠狠瞪了石菖蒲一眼,“你在诈我?找死!” 第六十八章 “你不信?大可以试一试!”眼见沣尸就要动手,石菖蒲却毫无惊慌之色。这弄得沣尸更加疑惑,反而不敢动手了。 他狐疑地看着石菖蒲,“出来吧!把你身后之人叫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所谓的靠山到底靠得住靠不住?” “靠山?”石菖蒲有点懵,“我没有靠山,我靠的是我自己!” “自己?”沣尸彻底被激怒了。自己谨小慎微了半天,一直以为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躲在暗处襄助石菖蒲。弄半天,石菖蒲所有的底气来自于他自己?他凭什么敢有这样的底气? 沣尸大吼一声,欺身扑上!刚走两步就觉得脚底一疼,似乎被尖物刺了一下。但是,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沣尸并没有介意,继续向前。挥拳就打向石菖蒲的面门。 石菖蒲急速躲开,反手在沣尸身上扎了一针。 沣尸大惊,这一针来的太快又仗着天黑太过于隐蔽,所以,沣尸没有第一时间躲开。但是,针扎在身上并没有痛感,这让沣尸很是狐疑。 难道针上有毒? 他一边跟石菖蒲交手,一边感受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没有发现有异状。他更加疑惑,不知道石菖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么分神之际,石菖蒲抓住机会,快速又在沣尸身上扎了几针。 “小子,你到底在干嘛?”沣尸心中没底,不由怒问道。 石菖蒲一脸平静,“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一次,沣尸之所以一上来没有使用法宝,是担心石菖蒲身上藏着的那道刀意。上一次那道刀意不仅毁了他的噬魂旗,更是把他用的最顺手的鱼齿骨剑劈的粉碎。他很忌惮那道刀意,所以,这次进攻他选择近身肉搏,想通过强大的武力把石菖蒲逼入绝境,迫使他施展那道刀意。他时刻关注石菖蒲的动向,一旦发现他要施展那道刀意,他会快速全身而退。而后,再回来好好收拾石菖蒲!通过上一次石菖蒲的表现,他觉得,那道保命的巨大威力刀意,石菖蒲最多能使用一次。 可是,令沣尸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石菖蒲竟然一改常态,利用敏捷的身形跟他玩起了扎针游戏。 扎针?为什么要扎针?忽然沣尸的心里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想到了一门针法:鬼门十三针! 可惜,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石菖蒲的最后一针稳稳扎在了他的中极穴上。 “你会鬼门十三针?” “主人,就是他!” 几乎两个声音同时从沣尸嘴里发出来。 “真的是你杀了我弟弟沣蝎?看来,我的判断不错!” 沣尸用阴狠的眼光盯着石菖蒲,而他的身形在夜风中慢慢消散,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静霭的夜色中。 石菖蒲很无辜地摇摇头,“你弟弟沣蝎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杀的?不过,我承认,他的死确实跟我有关。今天,要不是你非要抢走我孩子,非要取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杀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套针法这么厉害,真能杀死你!你死了就好好去投胎,下辈子生个有钱人家,衣食无忧,快快乐乐过日子!” 石菖蒲是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沣尸干掉了,对于鬼门十三针他有了更全新的认识。他心中不由喜悦。以前他不知道该怎么打鬼,以后,有了这套针法傍身,他还何惧鬼物? 不过,还没有高兴一分钟,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声音,“想杀我?你还嫩点!” 石菖蒲哀怨一声。他就知道,杀沣尸没有那么容易!果然,等他转过身来,沣尸还好好站在他身后。 “刚才是,鬼傀?” “不错!沣蝎的几个鬼傀都被我找到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还要感谢你啊!我这人疑心病重,你今天表现地太从容了!让我不得不多准备一手,省得被你背后捅黑刀!看来,我赌对了!” 说话间,沣尸又放出了两只鬼傀,“你这鬼门十三针确实厉害。不过,有这两个不畏死的鬼傀缠着你,你还有机会在我身上施展针法吗?”沣尸满眼充满了戾气,他挥挥手,两只鬼傀悍不畏死地冲向石菖蒲。 有了刚才的成功经验,石菖蒲信心十足地捻起银针跟两只鬼傀战在一起。 可是这次,就没有刚才那么顺利了,而且,还险象环生。倒不是说石菖蒲敌不过两只鬼傀的联手,而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沣尸让他防不胜防! 百十回合下来,两只鬼傀的身上还没有扎够十三针,石菖蒲的身上倒是划满了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 石菖蒲知道这是沣尸在戏弄他、折磨他,因为刚刚有几次,明明沣尸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他的命,但是,沣尸却只给他身上留下重伤。沣尸是在等他的血流干! 不过,这一次石菖蒲想错了。不是沣尸不想杀他,沣尸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早就想把他一刀了断、及早结束战斗。可是,对于那道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的刀意,沣尸太忌惮了。他不愿意濒临死亡的石菖蒲忽然发出那道刀意,更不愿意自己直面面对那道刀意!之所以放出两只鬼傀和石菖蒲死缠烂打,也是为了最关键的时候,让这两只替死鬼帮自己挡住那道刀意。 已经遍体鳞伤的石菖蒲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就真的彻底交代了。于是,他又开始运用自己最无赖的一招。 等其中一只鬼傀再次冲上来时,他不躲不闪,跟着也冲上去跟鬼傀来个对撞。 果然,一切如石菖蒲所料,鬼傀瞬间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而自己身上几道恐怖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复原。 石菖蒲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一个什么怪物,但是,几次的经历都证明,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能轻松无比地消化吸收鬼物,简直就是鬼物无敌的克星! 一看这招有效,石菖蒲顾不了太多,故技重施向另外一只鬼傀冲过去。鬼傀不知道害怕,它们的本性就是嗜血厮杀。见石菖蒲冲过来,这只鬼傀也快速冲过去。 等沣尸发现有异想要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这只鬼傀和它同伴的命运一样,瞬间烟消云散,徒给石菖蒲受伤的伤口加快了恢复的速度。 第 一 百 零 五 章 在与玉茎峰隔有七八个山头的一座山峰上,黑衣人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中年男子。 “师父,为什么您不杀了他?” 中年人摇摇头,“我的身份被天庭所监管,只要我动用仙力,尤其是杀人,天庭就有迹可循,很快就能查到我身上。为了一个周正,我不能冒这个险!” 说着,中年人转头看向黑衣人,“如何?我说过你不是周正的对手,你还不信,非要试一试!这次,你信了吧!” 黑衣人倔强地把头一撇,“这次,若不是他有那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仙剑,我一定能杀死他!我熟悉他的一切套路,就连他出手的习惯我也揣摩过很多遍。没有那把剑,他绝不是我的对手!” “那把剑,是元贞送给那个叫岳晓月小丫头的本命法宝。我也很奇怪,别人的本命法宝,怎么会被周正随身携带,还能如臂使指?难道,他杀了岳晓月?或是,强行解除了岳晓月和那把剑的本命关系?”中年人也是大惑不解。 “算了,那把剑的事就不提了!说实话,周正的最后一招,连我都惊出一身冷汗!他的修为已经堪比金仙,再让他成长数年,恐怕就算是我亲自出手,也难取他性命!” “他的修为有那么高吗?”黑衣人透出浓浓地不相信,“我跟他那么久,他确实有时候能发挥出金仙的实力,可是,我也能!不比他差!而且,这么久,他始终看不出来我仙阶九层大圆满的真正实力,说明,充其量他和我旗鼓相当!说不准,还不如我呢!师父,您干吗对他如此高的评价?您难道不相信我的实力了?请您给我一年的时间,只要我和幽冥魔刀做到人刀融合,一定能斩下周正的头颅献于师父!” 中年人把黑衣人搀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怎会不相信你?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听从我的安排,到最后给周正致命一击!” “师父…”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被中年人摆手打住。 “记住,周正对为师来说,至关重要。杀他,不容有失!” “弟子,遵命!”黑衣人虽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不敢违抗中年人的命令。不过,他还是疑惑地又问一句。 “师父,那,师,娘,这次能杀死周正吗?” 中年人脸色变得冷峻,语气变得阴毒。 “他若不是那个人,一定会死在你师娘手里!可他要是活着,就一定是那个人!放心,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听了这语气,连黑衣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看来,自己想跟周正光明正大地生死一战,实现不了了! 周正,我多想亲手斩下你的头!黑衣人暗暗地想。 “你快回去吧!这儿,你不能久待!” “弟子这就回去!告辞,师父!” 等黑衣人离开,中年人遥遥望着玉茎峰的方向喃喃自语,“晴儿,他真是他吗?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吗?这么多年,你生死未卜,他连找寻你的一丝念头都没有!他如此薄情待你,你为什么还对他如此痴心?不过,没事,我会让你彻底忘掉他!我也会让你重生,心甘情愿做我的新娘!快了!别着急!我一定能做到!” 玉茎峰上,周正和红衣女子并肩而立。 “大姐,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从你住的那个洞府离开的?”周正很想问清楚有关天柱山堪舆图册的事,以及麟术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让我离开,独自来山顶。” “谁?你夫君?” “不,是他。” “他对你这么放心?我是说,万一有人不小心碰见你,被你,杀了。他也不管?” “他不管我!只是,不让我乱跑。听到哨声,我必须回去!” “要是不回去呢?” “他,总能找到我!然后,就罚我,不让我祭奠!” “你悼念你,那个,夫君时,总有人误闯,打扰你吗?” “是。隔三差五总会有人闯入。” “然后,你就把他们杀了?” “是。我跟他说过,不许有人打扰我!”红衣女子说的很平静,感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那些闯入的人,有凡人?” 红衣女子微蹙着眉,她不理解周正问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答应过我,不让人去打扰我!” 周正心中暗惊。他自然明白女子口中的“他”就是行走仙尊。一位金仙,若是不想有人上山去打扰自己的娘子,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人上不去,尤其是凡人。 可是,这位仙尊却任由这些人闯入,由着自己头脑不清的娘子滥杀无辜。杀凡人可是重罪啊!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你离开洞府,我说的不是这次,是上一次你离开洞府。他为什么允许你独自离开?那个时候,好像还不到你上山祭奠的时间。” “上一次?”红衣女子费力地想一想,可是,她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就是,你洞府门口的禁制忽然消失那一次。”周正试图帮着女子回忆。 “那一次,”女子终于想起了什么,“有个人把禁制打开。他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追他。可是,他的隐身术很高明,我追丢了!后来,我四处逛,闻到了你身上熟悉的味道,就跟着你。” “当时,你夫君在吗?” “夫君?”红衣女子又有些迷糊。 “就是他,在吗?”周正尽量使用女子的称呼。 “他不在!很久了,他离开!” “那,石阁里的书,那时候放在哪儿?” “石阁?书?”女子再次变得迷糊。 “你洞府里的石阁,就是那个有禁制的石阁?记不记得?” 红衣女子这次终于点点头,“有禁制的石阁,怎么了?” “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一本书。” “那本书,你离开洞府时,在哪儿放着?” “石阁里。” “你能打开石阁吗?”周正突然有个大胆地猜测。 “打不开!” “为什么?” “我,打不开!” 红衣女子的修为有多高,周正很清楚。或许,不如刚刚在自己背后出现的金仙,但是,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并不大!这样的高手都打不开石阁,麟术,就算是仗着有法宝,又如何能够打开石阁? 难道是那个故意帮着女子解开洞口禁制的金仙又去而复返? 可是,若那位金仙真是周正见过的水晶宫的大汉的话,他的修为还没有红衣女子高,也不应该能打开禁制才对? 难道,偷盗堪舆图册的不是那位大汉,而是,另有其人,是那个叫吴畏之的金仙? 难道,真的还有一位隐藏的金仙? 周正想想就头大! “那,离开我之后,就是那天晚上你听到哨声回到你夫,那个,他身边后,提起我了吗?” “为什么要提起你?我跟他不说话!” “为什么?”周正极为好奇。 “无话可说!” 对于女子的回答,周正不知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么多?” “你身上的气味很熟悉,像,我自己。” 这话,周正又听不懂了。不过,他也不介意。他呵呵一笑,“等我下辈子投胎,做你的孪生姐妹,这样,咱俩的气味就更像了!” “姐妹?我,没有!亲人?我,也没有!我的头很疼!”红衣女子痛苦地蹲在地上。筷書閣 “你怎么了?”周正急忙上前查看。 女子疼的浑身发抖,最后连身体都无法平稳,瘫倒在地上。 周正急忙取出金针,刚要施救。敏锐的第六感让他瞬间离开女子身边,撒丫子远远逃离。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中年人出现在红衣女子身边。 “晴儿,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快,把药丸服下。” 女子顺从地服下药丸,然后,沉沉睡去。 难道,这个周正,不是他?中年人暗自揣度。这个周正又是用什么办法引发晴儿头疾的? 这家伙逃的还真快!哼!逃到哪儿,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刚才周正是想向晴儿动手吗?难道他不是他? 中年人忽然高兴起来。他不是他!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抱起地上的红衣女子消失不见。 跑出千里之远的周正冷汗淋淋。他再三确认无人追踪后,才长舒一口气,坐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慢慢清理自己的思绪。 这一段时间,自己好像走了霉运,竟然在人族的凡世间遇到了这么多的金仙。 除了那位红衣女子外,无论是没见过面的行走仙尊,还是云凌的师父,都对自己没有好感,甚至还抱有敌意。而那位水晶宫的大汉,更是对自己痛恨不已! 这几位,无论他们彼此的修为谁高谁低,反正,哪一个都是周正招惹不起,动动手都能把他置于死地的大能!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几位金仙干嘛都跟自己过不去呢? 还有,被行走仙尊怀疑盗书的吴畏之,自己分辨不出这人跟自己是敌是友?可是,既然行走仙尊已经派人半路阻杀自己,那这位仙尊跟自己就是非友是敌。那么,他认为的敌人,周正觉得就应该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这位吴畏之大神现在又在何处呢? 况且,吴畏之是行走仙尊假托元贞之口告诉周正的,而引诱周正上山遇到红衣女子的还是这位行走仙尊!这位仙尊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通过红衣女子之手杀了自己!那么,他故意透露出来的吴畏之,是不是又是给周正设的另一个圈套呢? 想到这里,周正不由再次想起麟术。麟术真的偷盗了那本天柱山的堪舆图册吗?为什么偏偏是天柱山的堪舆图册呢?这是不是还是行走仙尊的谎言?为了是引自己入套? 这一切,难道是那个仙尊一早就为自己设的局? 周正再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审理一遍。 他觉得,麟术盗书是骗局,这种可能性不大!或许,麟术真的偷了书,而且,或许真是那本天柱山堪舆图册。但是,之后,由于自己阴差阳错的参与,才让行走仙尊将计就计为自己设了一个大圈套! 这个可能性最大! 若是真的一早就是为了对付自己,此事行走仙尊完全可以一开始就交给律惩司办理,而且,也更顺理成章让自己亲理此案。之后,再把自己装进圈套会更加容易、更有把握! 想通了这一点,反而让周正更加坚定要找到麟术背后之人的决心!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看到天柱山堪舆图册! 只有把天柱山的机关屏障想办法清除,才是对行走仙尊最大地最有利地攻击! 周正整理好心情,从大石上一跃而起。 他计划再去那条溪流看看。因为,他始终认为,这件事,跟水晶宫里的那个大汉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那个大汉,到底是不是吴畏之?他若真是吴畏之,他有没有拿到天柱山堪舆图册?他又是如何顺利解除石阁禁制拿到那本书的? 这些都是周正急切想知道的! 一个人再次来到那条溪流边,满眼望去物是人非。 神魔镜一定在这里进行过大规模翻天覆地地搜寻,哪里都是坑坑洼洼,狼藉一片。 溪流已经变深很多,许多地方被挖的一丈多深,不仔细看都看不到河底。 沿着溪流向下,没走三里地,小溪就彻底断流了。再看这个地方被垒砌了高高的堤坝,并挖开了四周的溪岸,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形成了一大片数量可观、连成一片的大沼泽地带。 这里,是周正他们从水晶宫里逃出来的地方,也是水晶宫曾经隐藏的地方。 看来,神魔镜的人没少在这里下功夫!可惜,那个大汉带着他的水晶宫早已不知去向,神魔镜也只是浪费人力物力、白费功夫而已! 周正四处看看,想试试能不能寻到容易被忽视的线索。 其实,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神魔镜里的人才不少,追踪方面的专家更是数不胜数。他们组团寻找多日都一无所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遗留下可用的线索? 不过,这时候的周正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碰碰自己的运气了! 绕着沼泽走了十几遍,确实什么也没有找到。可是,周正总觉得哪里看着很别扭,就是一时说不上来。 他再次皱着眉头绕了一圈。突然,他眼睛一亮! 溪流!有问题的是溪流! 第 一 百 三 十 四 章 第二天,第三天…,众人的办法五花八门,可是始终没有一个成功的。 等到这一天,该是麒麟子参赛的日子。他所选的十户人家也是在他们本族,十家共同居住在一个镇子里。 麒麟子采取的方式是直接进镇。 镇里的村民一看族长大驾光临,呼啦啦跪倒一片。 “大家快起来,今天,我有事请你们帮忙。”麒麟子笑容满面和村民一一打招呼,并请大家聚集在一起。“我知道你们这里是能工巧匠最多的地方,所以,我来请你们帮忙!我这里有一份图纸,是一个精细的木工活。谁能做?” 里长急忙站出来,“回族长,我们这里木工活干得最好的就数老张、老李、老崔、老贾他们十户,每一家都有他们各自的特长,不知道族长这个活偏重于那一项?” “这样,我这个活儿不好做,我想请他们几家先做个模型出来,到时候大家比一比。谁做得好,我用谁的!你们看,这样可好?” “这个好!他们几个都在。你们来,各自都看看图!” “族长,”其中老贾先说话,“这个活儿必须用上好的木材,我们几个家里都没有,需要先上山找木材。” “贾师傅,不用!你看,木材我都带来了,你们自己挑!”说着,麒麟子让把拉木材的马车赶过来。 “那敢情好!族长放心吧,三天之内我保证把模型做出来!”老贾话不多,上前挑选两根木头,自己扛回家了。其他几家也纷纷上前,把木头各自领取都扛回了家。 麒麟子圆满完成任务! 旁观的很多人都呆了。不知道麒麟子怎么能掐算的这么准,偏巧就是他所选的十家都是木匠? “他耍赖!”青雉跳出来,“这些人他一早就做过调查,所以才搞个什么木匠活儿,才会算得这么精准!” “规则上有说,不能提前对所选的人家进行调查吗?”麒麟子盛气凌人回怼青雉。 “规则上没说!”姚蓉面无表情,“所以,麒麟子不算违规!” “对!没有违规!这一局麒麟子胜!”慕容晃趁热打铁、急忙接口。 “臭美什么?还没有到最后呢,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青雉很不服气! 可是,再不服气,麒麟子也是第一个完成梅羽题目的人!剩余的十多个人倍感压力巨大! 之后的十多天,也有人想依葫芦画瓢学麒麟子。可是,他们哪有麒麟子的庞大情报资源?更没有麒麟子全篇布局的谋略算计!要么,就是获得的信息不准确,要么就是谋划不周,最终,一一都以失败告终! 终于轮到了青雉。 青雉也是在他本族挑选了十户。但这小子鬼的一点就是,他选的这十户人家住在同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只有这十户人家! 他的办法更奇葩,弄了二十根桃木,两根两根分别放在十家门口十步远的地方。 青鸾族有个习俗,出门见桃木,必须请回家。这是上千年流传下来的,为了感谢千年前一群道士用桃木剑赶走鬼蜮、拯救青鸾族于水火的恩情。 果然,第二天,家家户户见到桃木,二话不说纷纷请回家里。青雉的任务也就顺利完成!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这完全就是作弊!”慕容晃第一个跳出来替麒麟子打抱不平。 “我哪儿作弊了?我违反了哪条规定?我威逼利诱他们了吗?”青雉一听不干了,怒气上头,非要跟慕容晃理论清楚不可! 慕容晃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一时真想不起来青雉的做法有哪点不合规? “青雉,不违规!”姚蓉还是面无表情地表述。 “慕容将军,我觉得青雉好像也没有违规的地方,你说呢?”青韵很公道地说道。 “青雉没有违规!”墨灵也支持青雉。 慕容晃气哼哼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可了青雉的任务完成。 一晃,就到了最后一天。大家充满了好奇心,都想看看梅羽的做法能不能胜过麒麟子和青雉。大家纷纷猜测,若是梅羽输了,第二轮麒麟子和青雉的较量题目又会是什么?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选定的十户人家,梅羽并没有在自己本族挑选,也没有在她熟悉的青鸾族挑选,而是选在了麒麟族。更让大家诧异的是,梅羽选的十户人家居住在一个上百户人口集聚的大镇上,比上一次麒麟子选的镇还大。kuAiδugg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梅羽让人把二十根木头劈成十份等量的劈柴放在镇子口的一处草棚下,并竖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按需自取! 从子时开始,忽然北风呼啸,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一时间天寒地冻,气温急剧下降。 天还未亮,梅羽所选的人家中有三户已经开门冒雪出镇子。忽然看见镇子口的劈柴,又看看竖着的牌子,几户人家虔诚地朝天叩拜。然后,各自背起一份劈柴急急地返回家中。 接着是第四户、第五户。短短不足半个时辰,还没等到天光大亮,十户人家已经分别把十份劈柴背回了家。 旁观的众人一片寂静。看着像变魔术一般的场景,众人全都疑惑不解。 “这场雪,是你用法术…”青雉没说完就急忙闭住了嘴。他们都是仙阶的高手,就算梅羽是妖王,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如此不露痕迹地施展法术。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场自然降雪! “我会看天象,所以推算出这一天要下雪。”梅羽没有为青雉的冲撞生气,反而,耐心向大家解释。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你提前调查过他们?”麒麟子极为惊异。 “我曾经作为过路客来这个镇子转过一次。咱们麒麟族真是好客,大家什么都跟我说。所以,我知道这十户人家的男丁,要么已经战死,要么重病缠身,要么就是年幼单薄,家境都很艰辛。而且,整个镇子的人对这十家都很关照,都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几家。 你们也看见了,这中间也有几户其他人家是因为天冷没柴,需要冒雪上山砍柴的。可是,他们看见镇子口码好的劈柴却没有一家背回家。他们知道那十家不容易,都想着把方便留给他们!” 说着,梅羽向麒麟子和慕容晃盈盈一拜,“我替这些人家感谢两位。在你们的治理下,大家相亲相爱像一家人,他们这几家才没有被饿死、冻死。” 麒麟子和慕容晃急忙还礼。 “梅羽妖王,你让我汗颜!我的子民,是我治理无方、照顾不周,才使得他们挨饿受冻!你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不仅是他们,像他们一样的人家,我都会照顾周全!请恕我失礼,我先告辞了!” 第 一 百 三 十 五 章 这一场比试,众人输的心服口服。 应该说,从出这个题目前,梅羽就已经开始谋篇布局了。 青鸾族和火凤族的民众都知道,梅羽常常喜欢打扮的像一个村姑一般,以邻村女娃子的身份和村民们家长里短,了解他们最真实的生活情况。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尊贵的身份! 想来,麒麟族各个村落梅羽也已经踏遍了,他们是什么样的情况,梅羽已经了然于胸。 所以,当抽到排序,并推算出要有大雪降临时,梅羽已经想好了如何完美地完成这道题目。 麒麟子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觉得汗颜。自己作为堂堂的一族之长,竟然还没有梅羽清楚了解自己民众的生活情况,他确实感到很惭愧。 但,另外一层,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惊恐! 已经被两个妖族奉为妖王的梅羽,如今竟然对麒麟族如此上心,到底所图为何? 这几乎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麒麟子需要急速回到族里,调兵遣将,秘密做好防备。 看着麒麟子急匆匆离开,青雉似乎感觉自己有了希望。他才不在乎什么有目共睹的事实,不顾姐姐青韵的拦阻,耍起赖般,非要众人评出他们三个谁是最优。 “这还用评吗?自然是梅羽的方法最好!” 这个时候,慕容晃随麒麟子离开只剩下三个评委,作为姐姐的青韵,见劝说青雉无效,只好默不作声。而姚蓉又是梅羽方面的人,不便于发表意见。所以,只能让最为中立的墨灵发言。 “怎么就最好了?比起我和麒麟子,哪儿好?”青雉咄咄逼人地追问。 “你没看见吗?这些人家完全是自愿的啊?” 青雉冷笑一声,“要说麒麟子还有些仗势胁迫的意思,我的那十户人家,也是完全自愿的!甚至比这十户还自愿!” 围观的众人一想,青雉说的不无道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青雉所选的十户人家确实感觉比梅羽选的这十户人家,好像更自愿一些。 反正这些人已经求娶无望,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几个立即起哄起来。 “青雉公子说的不错!他们三个人所选的人家都是自愿!” “是啊!他们谁也没有违规,说明都是自愿!单从这一点分不出输赢!” 墨灵脾气很大,但是,真不善于言辞。平时欺负一下善为那个榆木疙瘩还行,一下子跟这么多人辩理,她立即就找不到词了。 “行行行!就算他们都是自愿的!可是,梅羽的效率最高!这十户人家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木材搬完了!” 青雉哈哈大笑,“要说时间,我可是用时最短的一个!我那十户人家,从看到木头,然后搬到家,总共只用了三刻钟多一点!我可有记时间。梅羽妖王用了将近四刻钟!所以,要论这方面,我赢!” 墨灵很无助地看向姚蓉。她是真没有记时间,真不知道三个人各自到底用了多长时间? 问题是,一向事无遗漏的姚蓉偏偏也没有在意大家完成任务的时长。 这一下子,弄得墨灵有些张口结舌。 “那个,那个,梅羽救民于危急!你们俩谁做到了?”墨灵终于找到了一点自以为稳胜的说辞。 青雉不屑地看她一眼,“规则上可没有说,要把这个作为评判标椎?你现在要是以此判定梅羽妖王获胜,只怕难以服众吧?反正,我是不服!” “对!我们也不服!” “不服!” “规则上没有这一条!” 一时间群情激昂。 “诸位,”梅羽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她真害怕众人的无理取闹再点燃了墨灵的暴脾气!要是墨灵现在忍不住出手,事态就变得严重了! 梅羽面带笑容,温和地一一看向大家。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前一刻还激情澎湃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寂然无声,等着梅羽开口。 “青雉公子说的对!既然已经完成了题目,大家自然都是赢家!各自都有各自的偏重,很难评选出孰优孰好!” 第 一 百 三 十 六 章 “我之前已经说过,我准备了两道题目。既然这次青雉公子和麒麟子公子都胜出,那我们不妨进行第二道题目。在此题目上再一决高低,如何?” “那要是麒麟子不参加,直接退出呢?”青雉一直在试探梅羽制定规则的漏洞,同时,也在试探自己在梅羽心中有没有占有位置? 梅羽温和笑笑,“青雉公子,之前我就说过,是你们跟我的比试。无论麒麟子公子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参加与否,青雉公子,都不耽误咱们之间的比试!” “好!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比试题目必须由我出!这也是妖王之前曾答应过的!” 梅羽点点头,“不错,若是麒麟子公子不反对,我也没什么意见,乐意奉陪!” “你放心,麒麟子会同意的!”青雉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着青雉信心满满的架势,梅羽狐疑不已。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只是,悉听尊便、静待事情的发展。 “梅羽妖王,若是在下一场比试中,在下侥幸赢了妖王,妖王该当如何?”青雉明知故问。 “若是只有咱们俩比试,按照之前的约定,青雉公子若赢,小女自当履行承诺,嫁于公子!但若是三人比试,青雉公子还需赢了我和麒麟子公子,才有资格迎娶小女。” “好!我就等梅羽妖王这句话!不过,我若赢,梅羽妖王嫁于小可,还需把火凤族当成嫁妆,一并嫁入我青鸾族!当然,若是我输,我们青鸾族则加入妖王的火凤族!梅羽妖王,您可有这个胆量赌一赌?” 说到这里,梅羽以及周边的众人总算明白了青雉的真实意图。 若是说现在的比试,只是一场普通婚嫁的较量,再深入说一些,也只是两个族群联姻的结果。可是,青雉的要求,就是要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决定一个族归附于另一个族的大比拼!那就意味着,昆仑虚三足鼎立的局面会被瞬间打破! 大家震撼于青雉所图者大的同时,也为青雉的胆魄和野心暗自佩服! 不过,还有一小部分人,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想着,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梅羽妖王提前设好的局? 也怪不得大家会如此想。梅羽已经是青鸾族和火凤族的妖王。之前,她一直说要辞去青鸾族妖王的职位,因为,她毕竟不是正统的继位者,名义上只是急人所急的道义帮忙。若是梅羽以武力长期占取妖王之位不让,一定会引起青鸾族一部分族众的不满!把族众对她的感恩之情变成愤懑恨意! 可是,若是今天按照青雉的办法执行,青雉无论赢得比试与否,两族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合二为一。到那个时候,无论名义是不是青雉执政,梅羽都将成为两族的实际掌控者!那个时候,梅羽再对青鸾族发号施令,就变得名正言顺、再无反对之音! 听到青雉的言语,梅羽也不由一惊。她一时弄不清楚青雉是真心在帮她,还是,别有用心的另有它图? 梅羽确实有收服青鸾族之心,但是,她不会采取这种办法!这样做的结果,只会加大跟麒麟族之间的罅隙,对以后的大一统反而会有阻碍作用! 对于统一昆仑虚,梅羽有自己的打算。如今青雉看似小孩般的赌斗,提前把矛盾摆在明面上予以激化,真不知他是好心办坏事,还是,藏着恶意的故意为之? 梅羽面不改色,疑惑地反问青雉,“青雉公子,你这样的赌斗不合适吧?别说,火凤族能不能作为我的嫁妆,还需要我和我的族人们商量。就算,青鸾族,青雉公子现在能做得了主吗?若是,青雉公子输了,难道你能决定青鸾族合并于我火凤族?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觉得麒麟子公子会拿麒麟族做赌注?他能同意吗?” “哈哈!”青雉放声大笑,“梅羽妖王,青鸾族的事您不用担心,大家一定会听我的!至于麒麟子,我有办法让他一定同意!现在,就看妖王,您有没有这个胆量接受这场赌约?” 面对青雉的猖狂,墨灵第一个坐不住,“小子,少得意!梅羽岂是胆小怕事的人?我现在就替梅羽答应!你就等着输了兑现不了承诺,怎么哭鼻子吧!” “好!那咱么就一言为定!十天之后,我和麒麟子准时赴约,咱们一决高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青雉已经转身大踏步离开! 梅羽想拦墨灵没拦住,她也真没有想到墨灵竟然不经她同意就替她做了主! 梅羽面有忧色地看向姚蓉。没想到姚蓉眼中充满了满满斗志的同时,竟然也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再看一旁的青韵,虽然眼中满是疑惑,但是,也充满了喜色。 看来,大家都以为这是自己跟青雉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加快昆仑虚的大一统! 梅羽轻声叹口气。她不知道之后的发展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层层的危机等着自己?但是,她并不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坦然面对一切生死危局! 第 一 百 三 十 七 章 第十日,梅羽选择了麒麟族的一处大广场安排三人的比试。天色刚亮,广场四周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但凡是得到消息的三族民众全都赶来了。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场即将改变昆仑虚格局的比试,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会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资本! 也不知道青雉巧舌如簧、用了什么样的说辞,麒麟子真的如约而至,而且完全代表了麒麟族的立场,参加这场赌斗。 麒麟子的身后站着慕容晃和浮石,这两位如今都是麒麟族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的助阵说明麒麟子已经说服了麒麟族的高层,以一族的未来为抵押,赌斗今后的昆仑虚以麒麟族为首的大一统! 同样,青雉的身后站着圣方和大风两位青鸾族的顶梁柱。从这一个表象可以看得出,青韵已经放权,现在的青鸾族由青雉全权代表! 梅羽的身后站着赢赦和白启年,而姚蓉则作为这次比试的主持。 因为这场比试牵涉到了三个族群的未来,所以,最终评委的人选,经大家一直同意后,邀请的是中立门派铃兰派的掌门墨灵,以及律惩司新晋升的使君杨山。还有一位,是麒麟族提议,而青鸾族和火凤族都没有反对的,现在昆仑虚的唯一鬼王、无门无派、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的涂山菁。 “诸位,请大家安静!”姚蓉见众人到齐、已经各自安坐后,朗声开口道,“我叫姚蓉,是火凤族的大司理,今天由我来主持这场比试!请大家安静!”httpδ:/m.kuAisugg.nět 等四周的嘈杂声完全平息下来,姚蓉才继续开口。 “这次比试,非我王的本意!而是,由青鸾族的青雉公子提议,而后,又得到麒麟族的麒麟子公子同意后,我王才勉强同意的这场比试。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说明呢?是因为这场比试的结果会直接决定咱们昆仑虚妖族的未来,事关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 就这件事情,我王和我们火凤族的每一位族众都详细商谈过,大家一致表示愿与我王同生共死,我王在哪儿我们族人就跟随我王在那儿,哪怕不要家园,我们也甘心情愿! 现在,按照比试的规则,我要请问麒麟子公子和青雉公子,你们真的能够代表全体麒麟族和全体青鸾族族人的意愿吗?” 这是一种诛心的问法,也是姚蓉的高明之处。 麒麟子和青雉肯定代表不了本族全体民众的意愿,他们只是得到了各自高层的许可。 姚蓉此问,就是想当着数十万人的面,让麒麟子和青雉他们亲口承诺,形成板上钉钉的定局。另外,也是告诉各族的民众,若是他们不同意就及早发声。省得到最后真的输了,又赖账不承认,个个成为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无信族众! 麒麟子暗暗变色,但是,他脑子反应快,急忙站起身来,“麒麟族的子民们,我作为族长之所以同意这场赌斗,主要是因为,昆仑虚不能再起兵戈战乱了!我们都是妖族,怎么能同室操戈?咱们昆仑虚的事,只要是妖族都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谈。兵戎相见只能让仇者快亲者痛!所以,作为麒麟族的族长,为了咱们族群的未来,我愿意个人赴险! 再说,若是侥幸我能胜出,火凤族、青鸾族和咱们麒麟族就能够实现共同的繁荣发展!这样的好事,难道不是咱们族众乐意见到的吗?” 也不知谁先带的头,四周响起山呼海啸的呼声,“族长万年!族长万年!” 青雉不屑于这些噱头,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族人最懂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族群好!所以,大家愿意听我的!我可以代表大家!青鸾族的老少爷们,咱们能输给麒麟族和火凤族吗?” “不能!不能!” 四周也是呼声震天! “你们愿意听从本公子的号令吗?” “愿意!愿意!” 围观的火凤族民众,自然不甘心让其他两族夺走了风头,也不知谁先起的头,大家整齐划一大声高呼,“我王必胜!我王必胜!”同样的声震九霄! 等大家的声音再次平息,姚蓉接着朗声开口。 “好!既然如此,按照三位之前商定好的,若是两位公子未能胜过我王,则麒麟族和青鸾族从今日起归附我火凤族,无条件听从我王的调遣!同样,若是哪位公子在比试中能胜过我王,我王则把火凤族作为嫁妆,一起嫁入胜者一族。我王和我族之人全凭胜者一族安排!我王和两位公子都已经立过重誓,若违誓言,人神共诛之!并永远背上妖族罪人之烙印!” 梅羽和麒麟子、青雉向天躬身站立,“梅羽,麒麟子,青雉,定当遵守承诺!绝无反悔!” 进行过这一项仪式后,姚蓉开始宣读此次比试的具体题目。 “大家都知道,咱们昆仑虚有两处凶险之地。一处是昆仑虚出入口的秘境之地。每年都有数百上前之人为了秘境中传言的道法术法,前赴后继进入秘境。可是至今无一人生还!当然,有传言律惩司的周正真君曾经从秘境中脱困而出。杨使君,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杨山打了个哈哈,“都说周正,真君,进入过秘境。其实,只是误传而已。周正真君进入的只是秘境的边缘,并没有深入秘境!况且,有多少仙阶七层八层的高手都有去无回,周正那个时候的修为只有四层,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穿越秘境?都是讹传!” 周正进入秘境的事早被昆仑虚的各个妖族传疯了,如今听到来自律惩司官方的矢口否认,不由议论声响起一片。 “安静!我相信杨使君所言!”姚蓉一锤定音,也证明了那是谣言,“因为,也有传闻说我王来自秘境!简直都是无稽之谈! 不过,我王为了让这次比试更加公平公正,所以,首先提出放弃把秘境作为比试的题目,省得别有用心之人造谣生事、空逞口舌之能!” 说着,姚蓉有意无意瞪了青雉一眼。 原本,姚蓉对青雉加大赌注的提议很是高兴,一直以为这是梅羽妖王和青雉一早谋划好的,她只需推波助澜即可。可是,后来听梅羽否认跟青雉串通,并提出自己的担心后,姚蓉立即觉得青雉不怀好意的倾向更大!不由对青雉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这次比试的题目就安排在昆仑虚的第二处险地,只有青鸾族的大能才能到达的弱水河中的孤岛!这也是青鸾族的青雉公子提出的比试地方!” 第 一 百 三 十 八 章 “圣方大法师,你来介绍一下这座孤岛吧!” 因为青雉的关系,姚蓉对所有青鸾族的人都不太友好。 圣方清清嗓子,“说来惭愧,这处险地位于弱水河中,确实只有我们青鸾族才能抵达。不过,在这里老夫可以发誓,此处孤岛,我们青鸾族并不知道它的内部路径以及里面有什么!kuAiδugg 不瞒众位,要想抵达孤岛,必须是仙阶七层之上的高手才行。我们族中的高手这几百年,不是没有人去孤岛一探究竟。有很多,虽不及去秘境的人数,但也足有上千人。可是,如秘境一样,他们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后来青济妖王把孤岛列为青鸾族的禁地,近一百年,族内再无一人登岛! 这次,我家青雉公子提出要通过登岛一决高低,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但是,后来想来想去,或许,也只有这种险地的比试,才能真正决出高下,也能让输的人心服口服。” 等圣方解释清楚,姚蓉开始宣布比试规则。 “这次比试,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谁先从孤岛穿越过去,谁为赢! 因为,三位的修为各不相同,相比较而言,我王修为最高,麒麟子公子次之,青雉公子相对最弱。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登岛的顺序,第一个为青雉公子。一天后,麒麟子公子登岛。三天之后,我王开始登岛! 若是,青雉公子真的幸运,一天之内就能穿越孤岛,那么,就算麒麟子公子和我王并没有登岛,也算青雉公子赢!同样,在三天之内,要是两位公子,无论哪一位先穿岛成功,即便我王并未登岛,也算我王输!” 规则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尤其是火凤族的民众纷纷抗议,觉得规则不公! “大家听我说,”梅羽温和地看向众人,“我相信圣方大法师不会骗人!青济妖王既然把孤岛作为禁地,可想里面必定凶险万分!既然有那么多仙阶七层之上的高手都曾经折戟于此,想来,要想通过孤岛绝非一件易事!我三人中,我的修为相对最高,晚三天进入孤岛,才算最公正的决定! 况且,我相信天意。若是两位公子真能胜过我,想来也是福泽厚报、天意如此!未来我火凤族跟随这样的人,也必定能繁荣昌盛!” 在火凤族,梅羽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种地位是族众发自内心地拥戴!所以,梅羽既然开了口,就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诸位,孤岛到底凶险到何种地步,谁也不知道!”姚蓉接着讲述规则,“所以,我们这次特意从律惩司借来三根魂牵绳法宝,分别系在三人身上。此法宝虽然不能保证三人的肉身安危,但是,关键之时,能够第一时间收回三人的元神!也算一种保障。 另外,为了确保三人能顺利踏上孤岛,我们从青鸾族请来三位仙阶七层的高手,负责护送三人登岛,并在他们出岛之后,护送他们飞回岸边。 同时,为了预防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我们特地请律惩司的三名官爷全程跟随监督。并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影像镜全程给岸上的众人观看。” 姚蓉稍作停顿,等大家把信息完全消化才重新开口,“三位评审,可有异议?” 杨山、墨灵和涂山菁都摇摇头。 “三位,你们可有异议?” 梅羽、麒麟子、青雉也都摇摇头。 “好!既然如此,我宣布比试从明天正式开始!首先要登岛的是青雉公子。今天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天一早登岛!” 青雉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我不需要什么准备!我争取一天之内就穿越孤岛!” 姚蓉白了他一眼。 “好!明天寅时在弱水河畔集合!那儿设有观礼台,想要观战的民众可以去河畔观战!” 回到麒麟族给大家提供的舒适客舍,看着青雉笑嘻嘻像个没事人一样,青韵急的一把把他拉进屋里。 青韵一直等在客舍里,她不好意思见梅羽。按说,梅羽一直把她当亲姐妹看待,青雉的这个计划她不该瞒着梅羽才对。可是,内心深处她又急切盼望弟弟青雉能赢,所以,又不能向梅羽坦白过多。这使得她左右为难,只能暂时眼不见心不烦地躲着! 其实,要说青韵并不指望弟弟青雉能治理好青鸾族、火凤族和麒麟族。青雉几斤几两,青韵一清二楚!可是,青韵却极乐意青雉能娶到梅羽。那样,她就能名正言顺把青鸾族交到梅羽手里!她也可以放心地去找周正,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这是她的私心! “当着我们几个,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到底有几分把握?”这时候,圣方、大风也被青韵叫到了屋里。 “大姐,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十成!我有十成的把握,最多五天时间就能穿越孤岛!” 圣方的心情还有些低沉。刚才,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谎了!孤岛被列为禁地不假,族内的很多高手有去无回也是事实。可是,就在前两天,青雉亲口告诉过他,青雉去过孤岛,还安然无恙从孤岛出来。 以孤岛作为比试的题目,他们青鸾族作弊了! 可是,为了青鸾族的未来发展大计,圣方只能昧着良心当面说谎!这是他第一次说谎,让他久久都不能原谅自己! “孤岛上有危险吗?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吧?”青韵问的很仔细。她必须保证梅羽的安全!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凶险自然会有。但是,只要按着我画的路线走,保证毫发无损!” “我想现在就派人给他们送过去路线图,也好让他们提前熟悉路线!” “大姐,万万不可!万一他们以此举报,或是拿这个威胁咱们,咱们的谋划不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们涉险吧?” “我的意思是,你申请去做救援队队长。你是青鸾族的族长,而孤岛又算是咱们青鸾族的地盘。你去救援合情合理。等他们真的有危险时,你再按照我的路线图进去救援。就算救出他们,你也可以说是误打误撞。这样,不仅能保全他们的性命,别人也怀疑不到咱们身上!” 大风摇摇头,“公子你能安然无恙出来,族长若也能安然无恙把人救出来,大家不起疑心才怪呢?” “那怎么办?”一向睿智的青韵,现在也变得不知所措。 “要不,干脆不救!”青雉变得极为冷静,“我五天之内一定能出来,那时候梅羽根本不用再进岛,谈不上有什么危险!” “可是,你跟麒麟子的互助协议怎么办?”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一张协议、一句誓言而已,违背了也就违背了!再说,要是麒麟子真的死在孤岛上,收服麒麟族不就变得更容易了吗?” 青韵不可思议地看着青雉,她有些不敢认识自己这个弟弟了! 第 一 百 四 十 章 “周正大哥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位自称行走仙尊的金仙掌管着人世间的一切事务,包括咱们昆仑虚。而这位金仙在青鸾族有一位神秘的弟子,周正大哥始终没有查出是谁?” “我王的意思,青雉是…?” “昆仑虚除了秘境就属这座孤岛最神秘。秘境中有仙人居住,难道,这座孤岛会没有?再说,昆仑虚虽大,可是我已经踏访十之八九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那位行走仙尊的洞府。” “我王,您的意思这座岛是那位行走仙尊的洞府?而,青雉是那个仙尊的徒弟?”姚蓉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敢确保。” “我觉得,青雉不可能…”姚蓉本想说青雉是青韵的亲弟弟,是青鸾族的继任者,不可能作出对不起青韵、对不起青鸾族的事情。可是,她刚说半截就想到了青琴。青琴,那个青雉的亲二姐,连亲生父亲都能毒害,作为弟弟的青雉做一些损害青鸾族或是青韵利益的事,也就不足为怪了! “难道,那个一直抓不到的青鸾族奸细,真的会是青雉?”姚蓉反应很快,她立即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我王,若真是如此,这个路线图一定是假的!定是青雉让青韵来骗你的,是个陷阱!青韵,难道也…” 梅羽摇摇头,“青韵不会!若真是青雉想要害我,估计,青韵也被她这个弟弟骗了!” “我王,如此相信青韵?” “青韵我了解。再说,周正大哥看上的人不会有错!” 姚蓉不由笑出了声,“我王,您对周正,就真的没有一点意思?” 在火凤族,也只有姚蓉敢跟梅羽说这样的体己话。 梅羽撅撅嘴,“他人很好,虽然有时候痞气,但是心肠真的不错!而且,他勇敢、果断、有担当,为朋友义字当头,是个真英雄!怎么说呢?很符合我心目中的标准!若是他有危险,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前去救他。而若是我有危险,我敢肯定,他也会不顾自身安危第一时间跑过来救我!可是,我确实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他也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我们之间那种感情,更像是一种亲情!你能理解吗?” 姚蓉点点头,“我想我能理解!您一出生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他是您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毫无私欲去关心您的人。那种感觉,纯洁无瑕,或许比亲人还要亲!那,现在的妖族,有您中意的、或是让您动情的人吗?” “你是问麒麟子?青雉?” “青雉!呸!他不配!” “蓉姐姐,青雉是不是真想害我,也只是我的猜测!万一,孤岛不是仙人的洞府,他更不是什么仙尊的徒弟呢?万一,他真是在孤岛遇到了危险呢?我们自身首先要有足够的防范,但是,不能先入为主,把人都往坏处想!” 姚蓉气呼呼‘哼’了一声,她同意梅羽的看法。但是,她对青雉打心底里没有好感! “不过,无论是麒麟子还是青韵,都不是我中意的人!而且,这两个人,也都不是能统御昆仑虚的王者之才!” 姚蓉‘噗嗤’又笑了,“我王,说来说去,还是您的周正大哥最厉害!” 梅羽也笑起来,“也是,这些来求婚的人,没一个能比得上我大哥!好了,不说笑了。我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进入孤岛,我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姚蓉立即收敛笑容,恭敬肃听。 “你即刻通知赢赦和白启年,咱们火凤族做一级警戒。若是我真的出不来,我需要你做两件事情。第一,你立即宣布继任族长之位,稳住火凤族不能动乱。我已经交代过,赢赦和白启年,还有那些高层会全力支持你!” “我王…” 姚蓉刚张口就被梅羽打断,“听我的!第二件事。我本想不让你们去告诉周正大哥,但是,我估计,你们一定不会听从,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大哥。也罢,我要交代的是,一定告诉周正大哥,先不要急着进岛救我!我若出不了孤岛,昆仑虚一定会大乱。必须让我大哥稳定昆仑虚整个局面后,再想办法救我!你放心,”见姚蓉又想劝阻,梅羽安慰道,“我身上系有魂牵绳,只要我原神没出来,就说明我性命无碍!我会自我保护,等到大哥的救援!” 梅羽比姚蓉想的更深。若进入孤岛真是青雉一早就安排好的计谋,那么,不光是自己,估计麒麟子这一次也是凶多吉少。 两个瞬间失去首领的族群必定会出现内乱。那个时候,青鸾族必定是获渔翁之利的最大赢家!就算,那个时候才知道真相的青韵,也抵挡不住到嘴边的肥肉,更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是不是出于她本心,为了青鸾族的长远发展,她也一定会听从青雉的挑唆,起兵吞并两族! 兵危战祸,又将是哀嚎遍野、生灵涂炭! 而,能制止这一切发生的,只有周正! 那么,这个时候的周正,又在干什么呢? 跟梅羽一样,周正,很快也遇到了自己的生死危机! 第 一 百 四 十 一 章 如今的周正,几乎是无官一身轻!他并不知道梅羽所面临的险境,因为,自从杨山接手昆仑虚律惩司后,周正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昆仑虚的消息。 他每天看似逍遥自在,实则心烦意乱。他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从私下里插手律惩司的政务! 既然想架空我,得,自己就干脆做个甩手掌柜!除了每天混迹凡间的街市喝酒闲逛,周正就是踏山寻水,自己找乐子! 这样的逍遥日子,一直到遇见玉竹,才算暂告一个段落。 有了玉竹的好学,周正每天都准时按约定的时间来到横断山,然后,手把手教授玉竹无影剑法。 就这样,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在玉竹的刻苦努力下,无影剑法已经被玉竹悉数掌握,只剩下勤加苦练了! “多练习!凭你的悟性,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大成!” 玉竹收起自己的宝剑,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明天,不来了吗?” 周正不愿意让玉竹的这种情思蔓延,他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你已经出师了,还需要我来干什么?哈哈,没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找你?” “找我?”周正也犯难。要是告诉玉竹,通过她哥原火就能找到自己,显然不合适。可是,若是让玉竹再冒险进入律惩司找自己,那是更加的不妥!再说,周正也不愿意让玉竹再有什么期盼。 “那个,找我不容易!我最近事多,可能需要经常外出!”周正急忙想了个谎话,“这样,咱们约定一年之后,还在这个地方见面。到时候,也让我仔细看看你练的好不好?” “一年?要,那么久?”玉竹眼中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 “是呀!或许一年都不行,这样,一年半以后吧!到时候…” “一年!我一年后会准时在这儿等你!”玉竹急忙打断周正,害怕他一杆子又把见面的时间再推迟半年! “好!一定要勤加练习!我希望一年以后,看到你境界大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哥担心!” 玉竹乖巧地点点头。她转身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转回身来。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玉竹满脸的哀怨。 “没有!没有!”周正急忙摇手,“我真的是事多!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副司主,整个律惩司的事都需要我负责。事太多,真的没时间!别多想,赶紧回去吧!” 玉竹又乖巧地点点头。可是,她没有动身,而是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一年是在敷衍我!我也知道,我,跟你不可能!我,以后,真的不会再来烦你了!你,你能抱抱我吗?就当是,告别!永远的告别!你放心,我回去后,就让哥哥帮我找个好人家嫁了!我真的不会再来烦你了!” 说到最后,玉竹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周正的心早化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把玉竹抱在怀里,“玉竹,对不起!”他不住地轻声重复着。 两人久久相依相偎,玉竹忽然大胆地踮起脚尖,亲吻住周正滚烫的双唇。周正想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躲,反而鬼使神差激烈地迎合上去。 晚风习习,只剩下四周炙热的气浪。 等第二天,周正喜滋滋从自家的床上睡醒,刚梳洗完毕,就见叶旌黑沉着脸不请自来,而且,身后还跟随着几名司吏。 “呦,这不是律惩司的大管家吗?什么风把你这尊大神吹到我这陋室了?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请回!”周正冲着叶旌阴阳怪气。 叶旌冷冷一笑,“周正,你涉嫌用卑劣的手段强暴良家女子,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律惩司受审!”叶旌故意把‘请’字说的很重。 周正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强暴女子?还卑劣的手段?这是谁想陷害自己?竟然还用如此拙劣的罪名? 他不由哈哈大笑。 “叶旌,你傻了吧!我强暴女子?以我现在的身份,若真有那个念头,多少女子不得投怀入抱?还用我强暴?你就算想整我,也找个其他理由好不好?这种理由,也亏你想得出?” 对于周正的嘲讽,叶旌面色不改、波澜不惊。等周正撒完气,才不紧不慢说道,“周正,我不像你闲的那么无聊!我没有功夫整你!你被人告了!你要是觉得自己清白,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当场对质。当然,你要是心里有鬼,也可以反抗,或是逃跑。反正,以你的修为,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被你放在眼里。” 周正心中一惊。 这是叶旌给自己设的圈套。若是自己乖乖跟叶旌他们走,不管罪名是不是真的,这盆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可是,若是自己拒捕,那更会被越描越黑!不仅相当于自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会立即引来律惩司光明正大的全面追捕! 律惩司官员被诬陷的多了,一般这种事情,都是秘密叫到司主温如垕那里,然后问明情况。只要是被冤枉的,律惩司都会妥善处理,几乎不会让消息透出来。尽量不让官员的名义受损。 今天,叶旌大张旗鼓的行为,在律惩司还是头一回,不言而喻,目的就是让周正难堪! 想通了这一点,周正也沉下脸。 “叶旌,我是副司主,这事又事关我的名誉。所以,我有权知道,是谁告我?” “告你的人,你认识,昨天才跟人家分开!啧啧,我就是想不通,副司主怎么连魔女也不放过?难道,副司主是想从那方面替人族教训魔族不成?” 昨天。魔女。几个词一出,周正大惊失色。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一定是被人下套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玉竹对自己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回头就状告自己呢? 周正百思不得其解! 第 一 百 四 十 一 章 如今的周正,几乎是无官一身轻!他并不知道梅羽所面临的险境,因为,自从杨山接手昆仑虚律惩司后,周正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昆仑虚的消息。 他每天看似逍遥自在,实则心烦意乱。他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从私下里插手律惩司的政务! 既然想架空我,得,自己就干脆做个甩手掌柜!除了每天混迹凡间的街市喝酒闲逛,周正就是踏山寻水,自己找乐子! 这样的逍遥日子,一直到遇见玉竹,才算暂告一个段落。 有了玉竹的好学,周正每天都准时按约定的时间来到横断山,然后,手把手教授玉竹无影剑法。 就这样,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在玉竹的刻苦努力下,无影剑法已经被玉竹悉数掌握,只剩下勤加苦练了! “多练习!凭你的悟性,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大成!” 玉竹收起自己的宝剑,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明天,不来了吗?” 周正不愿意让玉竹的这种情思蔓延,他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你已经出师了,还需要我来干什么?哈哈,没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找你?” “找我?”周正也犯难。要是告诉玉竹,通过她哥原火就能找到自己,显然不合适。可是,若是让玉竹再冒险进入律惩司找自己,那是更加的不妥!再说,周正也不愿意让玉竹再有什么期盼。 “那个,找我不容易!我最近事多,可能需要经常外出!”周正急忙想了个谎话,“这样,咱们约定一年之后,还在这个地方见面。到时候,也让我仔细看看你练的好不好?” “一年?要,那么久?”玉竹眼中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 “是呀!或许一年都不行,这样,一年半以后吧!到时候…” “一年!我一年后会准时在这儿等你!”玉竹急忙打断周正,害怕他一杆子又把见面的时间再推迟半年! “好!一定要勤加练习!我希望一年以后,看到你境界大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哥担心!” 玉竹乖巧地点点头。她转身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转回身来。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玉竹满脸的哀怨。 “没有!没有!”周正急忙摇手,“我真的是事多!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副司主,整个律惩司的事都需要我负责。事太多,真的没时间!别多想,赶紧回去吧!” 玉竹又乖巧地点点头。可是,她没有动身,而是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一年是在敷衍我!我也知道,我,跟你不可能!我,以后,真的不会再来烦你了!你,你能抱抱我吗?就当是,告别!永远的告别!你放心,我回去后,就让哥哥帮我找个好人家嫁了!我真的不会再来烦你了!” 说到最后,玉竹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周正的心早化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把玉竹抱在怀里,“玉竹,对不起!”他不住地轻声重复着。 两人久久相依相偎,玉竹忽然大胆地踮起脚尖,亲吻住周正滚烫的双唇。周正想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躲,反而鬼使神差激烈地迎合上去。 晚风习习,只剩下四周炙热的气浪。 等第二天,周正喜滋滋从自家的床上睡醒,刚梳洗完毕,就见叶旌黑沉着脸不请自来,而且,身后还跟随着几名司吏。 “呦,这不是律惩司的大管家吗?什么风把你这尊大神吹到我这陋室了?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请回!”周正冲着叶旌阴阳怪气。 叶旌冷冷一笑,“周正,你涉嫌用卑劣的手段强暴良家女子,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律惩司受审!”叶旌故意把‘请’字说的很重。 周正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强暴女子?还卑劣的手段?这是谁想陷害自己?竟然还用如此拙劣的罪名? 他不由哈哈大笑。 “叶旌,你傻了吧!我强暴女子?以我现在的身份,若真有那个念头,多少女子不得投怀入抱?还用我强暴?你就算想整我,也找个其他理由好不好?这种理由,也亏你想得出?” 对于周正的嘲讽,叶旌面色不改、波澜不惊。等周正撒完气,才不紧不慢说道,“周正,我不像你闲的那么无聊!我没有功夫整你!你被人告了!你要是觉得自己清白,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当场对质。当然,你要是心里有鬼,也可以反抗,或是逃跑。反正,以你的修为,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被你放在眼里。”彡彡訁凊 周正心中一惊。 这是叶旌给自己设的圈套。若是自己乖乖跟叶旌他们走,不管罪名是不是真的,这盆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可是,若是自己拒捕,那更会被越描越黑!不仅相当于自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会立即引来律惩司光明正大的全面追捕! 律惩司官员被诬陷的多了,一般这种事情,都是秘密叫到司主温如垕那里,然后问明情况。只要是被冤枉的,律惩司都会妥善处理,几乎不会让消息透出来。尽量不让官员的名义受损。 今天,叶旌大张旗鼓的行为,在律惩司还是头一回,不言而喻,目的就是让周正难堪! 想通了这一点,周正也沉下脸。 “叶旌,我是副司主,这事又事关我的名誉。所以,我有权知道,是谁告我?” “告你的人,你认识,昨天才跟人家分开!啧啧,我就是想不通,副司主怎么连魔女也不放过?难道,副司主是想从那方面替人族教训魔族不成?” 昨天。魔女。几个词一出,周正大惊失色。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一定是被人下套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玉竹对自己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回头就状告自己呢? 周正百思不得其解! 第 一 百 四 十 二 章 周正脑子反应很快,他立即就想到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自己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若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赌气,贸然公开拒捕,说不准后果更严重。 云凌此刻早已上值当班去了,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也不多,就算失面子,看到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周正双手一摊,“来吧,上枷吧!” 周正的举动反而让叶旌难办了。 其实,他巴不得周正闹起来。那样,自己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周正一脚踢出律惩司。 可是如今,周正竟然无惧这种羞辱,还非常主动地要求带上枷锁,愿意像一个犯人一般被抓回律惩司。这让叶旌倍感意外的同时,也暗生钦佩。 枷锁,肯定不能给周正戴。毕竟,周正仅仅是嫌疑并不是罪犯。而且,副司主的身份在那儿放着,叶旌若是太过分,丢的不只是周正的面子,更会使律惩司颜面扫地! 叶旌干咳了几声化解尴尬,“不用!副司主只要配合,不用戴枷!请吧!” 周正大摇大摆随着叶旌和几名司吏来到律惩司。他本以为会去温如垕的房间小范围受审,没想到,却被带到了律惩司的大堂。上面不仅坐着温如垕和胡屠、郝朔两位真君,神魔镜的神主元贞和副神主鲍梧竟然也坐在一旁的旁听位。 更甚者,堂下竟然站满了来自司内的司吏以及四大门派的千余名弟子。 看到这里,周正反而更平静了。他静静地站在堂下一言不发,等待着温如垕的审问。 “堂下何人?”温如垕打着官腔喝问道。 “律惩司副司主,周正。”周正朗声回道。 “周正,你可知,作为律惩司的副司主,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劝你如实交代!若是认罪态度好,有悔恨之心,老夫会酌情减轻你的罪责!” 对于温如垕上来就示好的态度,弄得周正哭笑不得。“司主,您总得告诉我,我所犯何罪?” “何罪?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人家人证物证都齐全,你还是赶紧招了吧!” 周正更纳闷了!自己什么都没干,怎么对方就人证物证齐全了? “司主,我这人你了解,做过的事情我肯定认!可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总不能瞎认吧?” “你还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温如垕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急躁,“非要当面对质、弄得板上钉钉,你才服软?” 温如垕意思很明确。虽然他迫不得已需要公开审理此案,可是,只要周正服个软、认个罪,他会想办法把大事化小,给周正记个大过、堵住众人之口,此事也就算彻底翻篇了! 什么强暴不强暴的?大不了让周正再纳个妾也就是了!没必要把此事弄得路人皆知、败坏周正的名声! 可是,显然周正不领这个情。 “司主,到现在我还一头雾水呢!还请司主请出原告,我想当面问问,她所告我何事?” 温如垕的脸阴沉似水,他暴怒地吼道,“传原告!” 在一名女司吏的带领下,玉竹柔柔弱弱、哭哭啼啼地走上大堂。 真是玉竹!周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告,你叫甚名谁?来自哪里?所告何事?” “小女名叫玉竹,来自黑水城。小女状告他,”玉竹指向周正,“仗着修为高强,光天化日强暴小女!” “哦?你说周正强暴你,可有证据?” “有!”玉竹说话间一名司吏呈上一件女子的小衣,“这是小女的贴身衣物,被他撕扯成这个样子了!” “周正,你可还有话说?” “有!此女所说不实!我并没有强暴她!再说,一件被扯碎的小衣能说明什么?” 温如垕点点头,“也对!一件小衣确实无法证明就是被周正所撕碎。就算是被周正撕碎,也不能证明是在强迫你的时候撕碎的。玉竹,你可还有更有利的证据吗?” 玉竹面色凄苦,“小女子那时受辱,想死的心都有,怎会有心思保留证物?不过,大老爷,我有人证。” “什么人证?也是魔族之人吗?” “不,是一位人族。我被辱是在山林之间,这位证人是位上山砍柴的樵夫。他看见了小女受辱的经过。” 温如垕没好气地看看周正,心想就算办坏事,周正你也找个背人的地方好不好? “带人证!” 说话间,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战战兢兢被带上大堂,还没有张口就吓得跪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丈,莫要惊慌!本官问你,你可看见他强暴了那位姑娘吗?” 老丈哆哆嗦嗦抬起头,等看清周正的模样,突然跳起来就打,“你个畜生!大老爷,就是他,就是他这个畜生,把人家这个小姑娘给祸害了!” “老丈,你可看仔细!确实是他?” “大老爷,小老儿眼神好,看不错!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老丈的话基本给案件一锤定音了!因为,这个老丈是凡人,不用同心咒大家也能看出来他没有说谎。 温如垕沉下脸,“周正,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正摇摇头。他现在确实百口莫辩! “既如此,周正强暴玉竹的罪名成立!按照刑罚,周正要被打碎肉身。但是,念及周正以往所立功劳,可以允许周正保留元神,并允许他继续留在修真界修炼!玉竹,对此判罚你可满意?” 温如垕的意思是,玉竹你既然心念念想嫁给周正,只要你张口求情,温如垕自然会顺水推舟,让周正娶了玉竹,同时,也把罪责一笔勾销。33qxs.m 可是,玉竹却盈盈下拜,感激地回道,“多谢大老爷为小女做主!” 这把温如垕急得,差一点问她,“周正要是死了,你的名节怎么办?” 可是急归急,温如垕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非要逼迫玉竹为周正求情。 他暗叹一口气,“来人!把周正押下去!” “等等!”喊停的是元贞。 胡屠和郝朔都满怀感激地望着元贞,希望他能说几句替周正求情的话。 温如垕也面显喜色,“元贞兄,你有何指教?” 元贞笑呵呵地摆摆手,“指教不敢当!只是,最初温司主所言,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在下深以为然!这个周正是律惩司的人,还是律惩司的副司主!虽然以前立过不少功劳,可是,现如今犯下如此大罪,若不重责,我怕别人议论律惩司有包庇、徇私枉法之嫌!温司主,不可不慎啊!” 温如垕猛地一惊。元贞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对手下那是面如雷霆、却心怀热血的好领导!总会给大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说明,他所说之言,并不只是代表元贞自己! 温如垕急忙抱拳致谢,“元贞兄说的对!是我判罚有误!周正,你身为律惩司副司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现将周正剔除灵骨,废去修为,丢入人间任其自生自灭!来人,准备行刑!” 第 一 百 四 十 三 章 周正不惊反笑。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他感谢温如垕,在重压的面前,依然坚持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直接把他处死,而是留了他一条性命。 “仙尊!”周正差一点一口叫破。不过,他没有继续,而是再次喊道,“元贞神主,司主。在行刑之前,能否允许我说两句?” 温如垕尴尬地看看元贞,“元贞兄,死刑犯临死前还给口肉吃呢,你看,要不咱们听周正说两句?” 元贞也很尴尬,他急忙点头,“温司主做主!” “周正,你还有何话可说?讲来听听!” “谢司主!谢神主!” 周正说完却并不急着开口,反而笑呵呵来到老丈面前,“老人家,你仔细看看,昨天你看见的是这张脸吗?” 周正当着大家的面变换了一张脸面。 可是,老丈却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气呼呼地骂道,“就是你这个畜生!我看的一清二楚!” “你看见的真的是这张脸?”周正又变了一幅面孔。 老丈依旧气愤,“不用吓唬我,也不用威胁我!反正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大老爷,小老儿敢保证,昨天晚上那人就是他!” 周正不死心,一连变换了十几张面孔,甚至女子的面孔也有。可是,老丈似乎一眼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一直对周正骂骂咧咧、怒目而视! 周正坦然地站在堂下,不再言语。 而堂上的众人和围观的弟子们却都沉默起来不敢开口。 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自然从老丈的行为看出来,他被人动了手脚,而且还是极其高明的法术! 这种法术不留痕迹,连温如垕和元贞都给骗了。 胡屠像是看到了希望,也站起身来走到老丈面前,“你看见的是这张脸?”他也当众变幻了一个面孔。 老丈吓得瞠目结舌,大叫一声“鬼啊!”然后吓昏了过去。 胡屠轻轻一抹,把老丈的这段记忆瞬间抹去。 “司主,这个老头只能看见我们的变化之术,却看不透我们的真面目。但是,周正,无论如何变化,他却能一眼看清他的原貌。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记忆里被人为地刻进了周正印象。所以,只要周正在他面前,气息对了,无论如何幻化,他看到的永远是刻在记忆里的印象。” “司主,若是这样,这个老头的话不可信!他的证词就更不能采信!”郝朔也急忙上前据理力争,“而且,修仙者对凡人如此施法,违反天规,咱们律惩司必须追查!” 郝朔知道周正这个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处理为扯皮的悬案。但是,无论定案与否,周正的名声定然会被损害。所以,他来个移花接木,想要就此转移视听,慢慢把周正摘拔出来!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弄得温如垕和元贞措手不及。 “这个,是,自然,不能采信!”温如垕稳住神,“来人,把这个老丈送回去,并抹去他来这里的记忆。” “是!”两名司吏上来把老丈抬下去。 “玉竹,你这个证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对他施展的法术?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竹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周正却在她脸上没看出一丝慌乱。 “大老爷,小女冤枉。小女受辱后,是这位老丈救的小女。我也不知道这位老丈是何来历?但是,不管怎么说,小女受辱是真!求大老爷为小女做主!” “你口口声声说你受辱,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玉竹显得很慌乱,她紧蹙着眉头,绞尽脑汁在想。 “没有证据…” 温如垕话还没有说完,玉竹突然抬起头,面色坚毅地回道,“大老爷,我有证据!他,他,大腿根上有颗黑痣!” 玉竹此话一出,先把周正吓了一跳。自己大腿根上确实有颗黑痣。可是,玉竹怎么可能知道? 众人把目光全部集中在周正身上。周正知道这个时候越解释反而显得越心虚,所以,他干脆承认。 “不错!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 玉竹涨红着脸,气恼地说道,“你做下禽兽不如的事,自然被我无意中看到了!” 周正无奈地笑笑,不再作声。 “周正,”这剧情一波三折,弄得温如垕都不敢轻易下结论了,“你可有自证清白的证言?” “没有!只是,”周正犹豫半天,最后摇摇头,“罢了!我无法自证清白!但是,这个罪名我不认!” 温如垕摇摇头,“你认不认,你的这个罪名都成立!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若没有对人家用强,人家怎可知道你私密之处有黑痣?” “对!我也很蹊跷!” “休再狡辩!既然周正罪名成立,按原判决,温司主,是不是该行刑了?”元贞又在一旁催促。 “慢!”这次喊停的不是别人,而是周正本人。 “司主,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司主解惑!” “讲!”温如垕巴不得周正能再想出什么脱身的法子,所以,他爽快地同意周正的请求。 “司主,请问这位姑娘告我何罪?” 这话把温如垕问愣住了,心想这个周正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他还是如实说道,“告你强行与她发生苟且之罪!” “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 温如垕这个气,审了半天,罪名都定了,你说发生没发生? “自然是发生了!而且,证据确凿!” “可是,属下不解,为何这位姑娘还是处子之身?” 周正这一问如惊天之雷,炸得大家外焦里嫩!审了半天,谁也没想起来去看,玉竹竟还是处子之身!ζΘν荳看書 处子之身,还有何强暴之说? 温如垕气得一拍桌子,“大胆魔女,说!为何要来诬陷我们副司主?” 玉竹也是大惊失色!难道,昨天动情之时,周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她现在脑子有些恍惚,记不清楚昨天和周正拥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那种甜美的幸福感会如此浓烈?现在回想,依旧甜滋滋润满心房? 真的没有吗?玉竹有些不敢相信! 她绞尽脑汁去想,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 一 百 四 十 四 章 “玉竹,你可知罪?”温如垕威吓道。 “大老爷,小女,小女,所说都是事实!我,被他撕破衣服后就晕倒了!他就算没有继续,可那也算是未遂!” “就凭你这件小衣?”温如垕很不难烦地挥挥手,“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何证据?” “我看到了他的隐私部位,还不算证据?”玉竹气愤地辩驳。 这句话,弄得温如垕无言以对。 他无奈地看向周正,“周正,这个,你如何解释?” 周正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不过,我经常去澡堂子。” “这个我能作证!”郝朔急忙站出来,他总算找到一条强有力的辩词,“我跟周正去过好几次!那种地方,人身上啥看不见?万一是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了,告诉了这个丫头呢?所以,这个,不足以证明周正曾经那什么过这个丫头!” “不错!玉竹,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若是非要这么说,小女子无话可说!况且,他本是你们律惩司的人,官官相护也在所难免!可是,周正,”玉竹转头看向周正,“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你意图强暴我,坏我清白!现在又在这里强词夺理、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于心何安?若是今天大老爷不给我做主,我就接着去告,哪怕撞天门,我也要讨一个公道!” 说完,玉竹转身就走。 温如垕大怒! “大胆玉竹!你口口声声说周正强暴你,可你却还是处子之身!而且,找的人证还被你施了法术!如今,见自己奸计不能得逞,又诬陷周正强暴未遂!却又提供不出一条有用的实证!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你以为律惩司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玉竹这时不在伪装惊恐了,她神色坦然地看着温如垕,“怎么?堂堂的律惩司要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我是受害者,温司主不替我做主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给我定个欲加之罪不成?” “你所告不实就是诬告!诬告我律惩司官员就是重罪!按律,最轻也要禁闭百年!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 堂下十几个司吏团团把玉竹围住。 玉竹一点也不惊慌,“我如何诬告了?你问问他,抱我的是不是他?亲我的是不是他?撕扯我衣服的是不是他?是谁恬不知耻地说我的舌头香甜?” 玉竹咄咄逼人地盯住周正,“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敢承认了?” “玉竹,你怎么了?”周正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了!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热情奔放却又羞涩乖巧的玉竹吗? “怎么了?”玉竹冷冷一笑,“我喜欢你不假!你若名门正娶、哪怕让我跟你私奔我都愿意!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好,我认命!今生跟你没缘分,我死心!可你呢?一面言辞拒我于千里之外,背着人却要占有我的身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还是不是人?温司主,你们想治我的罪,随便!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天死在这儿变成鬼,到阴司我照样接着告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听着玉竹字字诛心的话,周正痛心惊愕。他一直尽最大的努力想要玉竹忘记自己,可没有想到却把玉竹伤得这么深!让她性情大变,如此痛恨自己! “休要撒泼!你以为老夫当真不敢判你罪责?”温如垕早看出事有蹊跷,面前这个修为不高的女子,却隐隐给他带来莫名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汗毛炸立。 “来人!” “慢!” 这次拦下温如垕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元贞,一个是周正。 周正跟玉竹掰扯不清的感情,自然不愿意她被判罚。可是,元贞为什么也要帮玉竹呢? 周正狐疑地看向元贞。 只见元贞面不改色,大义凛然说道,“温司主,虽然现在能证明周正没有强暴这位姑娘,但是,并不能洗清周正强暴未遂的嫌疑啊!你怎能如此草率地就认定这位姑娘诬告呢?一个小姑娘,在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的无助时候,怎么可能还能心思敏锐地想着保留证据?再说,人家小姑娘,还没有出阁,怎么可能冒着败坏名节的风险去诬告周正?诬告,对她有什么好处?” “元贞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如垕不解地问道。 “周正有嫌疑,但是,证据不足!可以当庭释放!至于这位姑娘,打回她的状纸也就是了!” “元贞兄言之有理!”温如垕知道元贞的表态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更是那位尊神的意思。所以,温如垕不搅缠,立即按元贞的意思驳回诉状,并开释周正。 见玉竹要离开,元贞不咸不淡自言自语了一句,“有时候我们神魔镜也会管一管不平之事!” 玉竹似乎听到了,也似乎没有听到,头也不回地离开律惩司。 望着玉竹的背影,周正忧心忡忡! 此事到此算是告一个段落,不过,大家看周正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胡屠和郝朔瞅机会把周正拉进屋里,“周正,你说你,让我们说什么好?过一会赶紧偷偷去找那个丫头,让她别闹了!你光明正大把她娶了!要是云凌那儿说不通,我们老哥俩去帮你做工作!” 周正这才算明白,原来在大家心里,都已经相信是周正色胆包天非礼了玉竹,只是到最好周正忍住了,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误! “我冤枉啊!”周正急着想辩解。 “咱自己兄弟,不用再装了!你们俩那点事,律惩司谁人不知?动情了有非分之举也都能理解!只是,这姑娘可能对你由爱生恨了!你赶紧去劝劝,好言好语娶回家,一切就都太平了!千万别坐视不理,我看那丫头不会善罢甘休!本来是一段好姻缘,别最后搞得像仇人一样!” “对!听老哥哥的劝,赶紧去哄回来!我看那个元贞没安好心,别让那个丫头被元贞那老家伙利用了!” 周正张张嘴,知道自己说什么胡屠和郝朔都不会相信。于是,他点点头,“好!谢谢两位哥哥的好意!我这就去找玉竹!” 第 一 百 四 十 五 章 周正也很想单独找玉竹谈一谈。他总觉得玉竹今天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儿。 可是,等他在胡屠和郝朔的怂恿下走出律惩司大门,极目远眺时,却找不到玉竹的身影。 玉竹如今的修为,虽然,一直苦练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但是,在周正的面前若想隐匿痕迹,还是不可能做到。 但是,令周正疑惑的是,他竟然追踪不到玉竹的行迹。 难道是自己出来晚了,玉竹已经走远的缘故?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能感应到她去了何方呀?为什么,一点痕迹也没有? 周正越想越心惊!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玉竹的修为已经跟他旗鼓相当!可是,自己表面上虽说是仙阶八层,可是实际的修为已经仙阶九层、无限接近于金仙的境界!玉竹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 周正沉思默想,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金仙一级的存在,在暗中帮着玉竹。 金仙?周正首先想到了行走仙尊! 可是,行走仙尊作为天庭派驻在人间的掌管者,他的行为受到很多天规天条的约束。若是用法术控制玉竹,这是天庭的大忌!行走仙尊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而,玉竹,一定是被人所控制!不然,绝不会一夜之间就变得如两个人一般! 昨天,在香吻那一刻,周正的确动情了!但是,幸好自己身上带的金银草香味瞬间让自己变清醒。 当时,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推开玉竹,逃离般匆匆回到了家。 他不知道玉竹之后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玉竹怎么会对他仇恨如此、非置他于绝地不可? 带着重重的疑惑,周正走回家里。推门就见云凌面无表情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周正莫名有些心虚,急忙快走两步来到云凌面前,陪着笑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有?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打卤面?” 云凌不言不语。 周正像个犯错的孩子般蹲在云凌身前。 “云凌,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好吗?” 见云凌还是没有反应,周正发誓赌咒,“云凌,我若是跟玉竹有那种苟且之事,天打五雷轰!云凌,我真的没有!” 云凌缓缓转过身,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滚落。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你没有跟她行苟且之事!” 听云凌这样说,周正长出一口气,可随后云凌的话却让周正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那你抱她了吗?亲她了吗?还说,她的舌头,香甜?这些,你告诉我,你没有做过,都是她胡说的!” 周正张张嘴,却没法否认。 昨天的事情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最初,他真的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象征性地拥抱一下。可随后的发展太快,他措手不及!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做出了超越朋友的不应该的暧昧举动! 他没法解释! 看着周正尴尬地站在原地,云凌强忍着收住泪水,起身向门外走去。 “云凌,你干什么去?”周正担心地问道。 “我回九华山!我想静静!” “云凌…” “别跟来!请,让我静一静!” 周正很想伸手去拉,可又怕弄巧成拙、激怒了云凌。但他又真不愿意让云凌带着满腹的委屈回娘家。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云凌已起身走远,并且在身后丢下一座迷幻阵,阻止周正追上的脚步。 等周正好不容易从迷阵中走出来,云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正重重地锤在院墙上,院墙轰然倒塌,连带着院里的厨房也遭了秧,跟着一起棚塌灶裂。一时间烟尘滚滚、家不像家! 当天晚上,以酒解愁的周正醉倒在废墟旁。他气苦,却又无处发泄!他不停地拿着坛子往嘴里灌酒,直到呛得连连咳嗽才作罢。 醉吧!醉了就能忘记一切烦恼!可是,为什么却越喝越愁呢?他满脸都是水气,也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果真如此! 若是以前,或许杨山或者叶旌早过来陪他,要是岳晓月没走,一定也会赶过来开解他。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呢?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周正面前。若是之前,或许来人走不到院内就会被周正察觉。可是,今天周正醉了,还是酩酊大醉!一直等黑衣人走到他面前,并用脚踢了踢他,周正才醉眼朦胧地睁开眼,含糊不清地问一句,“谁啊?” 来人的眼神很冷,语气更冷。 “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早把你千刀万剐了!你起来,咱们公平打一场!你若能杀我,我死而无憾!你若杀不了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周正像是没听明白黑衣人的意思,翻个身又睡去了。 黑衣人大怒,重重的一脚踹在周正身上,把他直接踢飞出院子外! 受此重击的周正大口吐出一口酒。他现在有些清醒了,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还没醒?”黑衣人更怒,挥手又是一击重拳,再次把周正打飞并重重摔在地上。 周正大口大口开始呕吐,感觉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才觉得头脑有几分清醒。 他再次爬起来,定眼看向黑衣人。 “原火!怎么是你?你也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我妹妹亲口说的,会是无稽之谈?”原火勃然大怒,再不留手,一拳一拳猛击周正。 周正的修为比原火高,可是,今天他真喝醉了,反应速度跟不上,还浑身无力。 周正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护住要害,任凭原火暴风骤雨地狂锤!一小会儿的功夫,周正已经是遍体鳞伤! 可是,原火并没有罢手的意思。他真的怒了! 玉竹是他的底线!他并不反对玉竹跟周正走到一起。他也完全能体谅周正的苦衷,一直在劝解妹妹忘了周正!可是,作为朋友,周正怎么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就算你周正真的对玉竹动情了,你明媒正娶,哪怕让玉竹做个小妾,或是外房,原火都能容忍! 可是,你周正不能肆无忌惮地占有了玉竹的身体后,还像没事人一样提起裤子不认账! 你周正把玉竹当成什么人了?你让玉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间? 原火越想越暴怒,出的拳也越来越重,势要把周正活活打死才罢休! 或许,打死周正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第 一 百 四 十 六 章 周正真要感谢他这身堪比金仙的皮囊。要不然,面对已经是仙阶九层大圆满修为的原火,又是在他盛怒之下的出拳,周正早就呜呼哀哉了! 即便这样,周正也伤的很重!原火在暴怒之下,打出了几拳无限接近于金仙的拳意,直接让周正胸口塌陷、小臂骨折。 极大的疼痛,让周正彻底清醒了。面对原火没有停歇的又一拳,周正聚齐全力挥拳相迎。 一声闷响,周正飞撞在一颗大树上,大树瞬间折断,周正张嘴哇哇吐了几大口鲜血。 原火也第一次被击退,连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他身体内也是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含在嗓子眼没有喷出。 “好,好!你终于醒了!来,让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慢着!”周正急忙出言拦阻,“我只说一句话!” 原火本不打算听周正过多的辩解,可是听周正只说一句,碍于往日的情分,不由收住手脚。 “两句行不行?” “你找打!”原火立即要抬手再次攻击。 “开玩笑,开玩笑!我只问一句话,龙海是不是突破了?” 原火一愣,他没有想到如此绝密的事情,周正竟然能猜到! 原火知道天柱山的事,知道在这方天地,想要从仙阶突破进入仙界根本无法实现。 所以,为了帮助龙海进阶,原火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最终在无意间搭上了守山的其中一位金仙的关系,以相当大的代价把龙海悄悄带入天柱山的后山修炼,并完成九天玄雷的渡劫。 因为雷劫并没有在人世间呈现,所以,除了原火等三四个人知情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原火相信,就连行走仙尊现阶段也不可能知道此事。 “你怎么知道?” 原火的反问相当于证明了周正的猜测。 周正点点头,“怪不得玉竹会如此!” 原火大惊,“此话何意?” “你不是只让我说一句话吗?”周正呵呵乐起来。 “你!”原火很恼火,但是,他了解周正,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好!我不再动手!你若心中有怨气,可以打我十拳,我绝不还手!” 周正也不再说笑,紧盯着原火问道,“你是不了解我,还是不了解玉竹?我要真有那龌龊之心,你觉得玉竹会不会甘心情愿跟我?” 这一点,原火不得不承认!自己妹妹对周正的痴心不是一日两日,若是周正愿意,他毫不怀疑玉竹会心甘情愿跟从周正!他突然一惊!是啊!妹妹怎么可能去公然状告周正非礼?这件事太古怪了! 之前他一直没有深想,一听妹妹被周正强暴就被怒火冲昏了头。如今细想,才发觉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你的意思,是龙海在背后作怪?不可能,我们私下里已经答应龙海奉他为魔王。而且,现在正是他的稳固期,动用法力对他来说要冒很大的风险。他为何要出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为何要冒险?我不知道。但是,控制玉竹,对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把我置于死地!” 见原火并不是很相信,周正接着说道,“为何要把我置于死地?第一,报仇,泄他的私愤;第二,我若是死了,昆仑虚的梅羽一人,绝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比较顺利地重回昆仑虚,做共主妖王;第三,杀了我,等于是替行走仙尊办事,可以向行走仙尊示好,更可以获取光明正大重回昆仑虚的认可,为他回归昆仑虚扫清一切障碍!”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原火还是不太相信。 “能把我的影像刻在一个凡人的脑子里,还能不留痕迹瞒过温如垕那样的高手,甚至差一点连我也骗过。试问,你能做到吗?” 原火摇摇头,“做不到!” “不着痕迹地控制玉竹,而且还不留一丝破绽,你能做到吗?” “这个…我还没见到玉竹,不能肯定她就是受人控制!万一,她真的是对你失望透顶,由爱生恨呢?” “说的也对!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玉竹,而不是想着揍我出气!” 原火看了一眼周正,“好,我现在就去找玉竹。要是,要是…我…” 不等原火说完,周正直接替他说出来,“定要杀了我?放心,若是我真干了那种事,我等着你来杀!”ζΘν荳看書 原火终于气哼哼地走了。 留下周正,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拿出伤药,自己艰难地涂抹服食。 这次他伤的相当重,尤其是最后拼尽全力的反击,已经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刚才一直硬撑着才没有瘫倒在地上。如今,原火走了,精神猛一放松,周正再也支撑不住,靠着断裂的树桩瘫坐一团。 现在,周正面临的局面比较尴尬。刚才被原火打的连连后退,早已离开律惩司数百里之外,又是在高山峻岭之中。周正就算有心叫人,也不可能有人听见前来帮他。况且,如此狼狈,他也真不愿意让人看见! 他只能慢慢恢复力气,等天亮,自己再想办法回去。 夜风清凉,就在周正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儿?周正心中狐疑,定眼看向暗处。只见在月色之下,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正手持长剑缓缓向他靠近。 “晓月?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个…啊,你怎么伤成这样?”岳晓月刚要仗剑攻击,忽然看见周正浑身鲜血,惊得她急忙收起长剑,快步跑到周正身边。 “这是谁干的?”岳晓月眼睛里泪水打转。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周正伤得如此严重。 她顾不得擦眼泪,急忙拿出伤药为周正包扎。 “你,疼不疼?” “哪有那么娇气?就是伤了经脉,需要静养几日!没什么大不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我…”岳晓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正说!“你别动,伤口又裂开了!”她急忙岔开话题。 第 一 百 四 十 九 章 岳晓月不清楚的是,那一天她急急忙忙跑进姐姐的屋里,不是帮岳茹月摆脱了周正的魔爪,而是,帮周正摆脱了岳茹月的魔爪! 但是,这些事情周正不能跟岳晓月说。告诉岳晓月她姐姐的真面目,让岳晓月以后还怎么跟自己的姐姐相处?再说,岳茹月是岳晓月的亲姐姐,周正的话岳晓月又能相信几分? 岳晓月看着周正走出自己的视线,她想追上去,可是又犹豫不决! 追上去怎么办?教训一顿周正?岳晓月下不去手!搀扶着他把他送回家?晓月又觉得那样太对不起自己的姐姐了! 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不由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周正伤很重,但毕竟他修为深厚。边走边运行小周天,首先先慢慢止住流血,接着开始运转经脉缓慢地自我修复伤势。 走了一里多地后,疼痛感减缓很多,他可以加快速度赶回家中。只要再给他半个月时间,他就能活蹦乱跳地恢复如初。那时候,他依然还是仙界之下的第一人,无人敢撼其锋芒! 可是,没走百步他再一次被人强行拦住了。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岳茹月的夫婿鲍梧。 “鲍梧?哈哈,你是来抓我的?我猜,玉竹是不是又去你们神魔镜告我了?” 鲍梧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周正,我是来杀你的!奉我神主之令,天下所有修士,凡遇见魔头周正,格杀勿论!”ζΘν荳看書 “魔头?”周正心头大惊!当今天上午玉竹状告自己那一刻,周正就猜想到了会有这种最糟糕的结果。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想好对策准备好! “你说我是魔头就是魔头?无凭无据,我还告你栽赃陷害、血口喷人呢!”周正开始耍起诬赖,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证据?玉竹已经全部招供了,还有之前跟随她的手下,以及曾经让你看过病的黑水城居民。他们所有人,都能指证你就是当年那个杀死道魂长老、灭杀无数修真门人的大魔头周正! 你师父苏熹也真厉害,竟然能用药物之力改变你的形体容貌。可是,你别忘了,神魔镜的至宝叫神魔镜,可以看穿一切伪装、直透本质。 我已经派人去律惩司取了你的生死牌,那里有你的一滴精血和一缕元神。你猜怎么着?神魔镜里绘制出了你原本的模样! 好你个魔头周正,藏得够深的!不仅混入了律惩司,竟然还做了副司主?温如垕因为用人不明已经被罢免,现在由我神主兼管律惩司!你就别痴心妄想温如垕还能救你!要不是我神主念他旧日之情,让他戴罪立功追捕你!他可能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哈哈,黄泉路?”周正撇撇嘴,“鲍梧,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就凭你一个人,就想送我上黄泉路?只怕会反过来!放心吧,若是你死了,我会好好替你照顾茹月和孩子的!我会当成亲儿子养!” “你个无耻之徒!看刀!”鲍梧再也忍不住了,挥刀上前。他也知道大敌当前、心浮气躁是大忌。他也知道这是周正故意激他的!可是,脑子里一想到周正猥琐茹月的画面,他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像疯了一样,刀刀紧逼,势要把周正斩于刀下! 周正暗出一口气。 若搁着以前,只有仙阶八层修为的鲍梧绝不是周正的对手。可是,现在自己被原火打成了内伤,功力发挥不出鼎盛时期的一半。若是,鲍梧稳扎稳打、进退有节,周正估计取胜的机会寥寥无几! 而如今自己真实的身份已经暴露,估计等到天亮全天下的修真门派都会知道此事。说不准一大堆人都会赶过来围攻他! 若是在那之前制服不了鲍梧并逃之夭夭,以自己现有的伤势,周正担心自己可能真活不过明天! 周正一直在闪躲,并时不时地出言叙述岳茹月勾引自己的过程。他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是,为了尽快脱身,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鲍梧是被他刺激地彻底发疯了,毫无章程地只知道发狠砍杀。周正找准时机,挥拳就要致胜一击。可是,拳刚挥出,就发觉一道凌冽的剑意扑面而来。 周正不敢怠慢,急忙收势闪躲,并一拳打向偷袭者的面门。 但是,当他看清是岳晓月时,慌忙错招,生生把打向她面门的一拳完全打偏向外。 可是,这样一来,也使得他门户大开。 疯狂的鲍梧见有机可乘,不管不顾地挥刀斩下。 周正大惊,这时候躲避已然来不及。他只能仓促出拳打在鲍梧的胸口,不过,鲍梧的大刀也从周正的肩膀一直到腹部,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还不算,岳晓月的长剑也从周正的后背贯穿他的前胸。 岳晓月是真怒了!刚才周正戏弄鲍梧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周正是为了激怒鲍梧给他自己赢得脱身的机会。所以,岳晓月并不认为,那些事情是姐姐在勾引周正。反而,她觉得,周正能说的这么详细,只能证明,周正曾经真的做过!是他在勾引姐姐! 原来姐姐说的都是真的! 岳晓月气苦。她有一肚子的怨气却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她完全没意识眼前跟自己打斗的是谁,她只是把全部的心绪融入到剑里,尽情地挥洒舞动! 她要杀人!不管是谁! 如今的周正伤上加伤,可谓雪上加霜。让他感到更窝火的是,岳晓月用他们共同创造的无影剑法无休无止攻击着周正,而他还不能重手还击。 真是个傻丫头! 如今,二打一,鲍梧也从震怒中清醒过来,有条不紊配合岳晓月攻击,这让周正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 周正把心一横,不顾浑身伤口不停地喷溅血花,也不顾内伤加重伤及筋骨,更完全无视岳晓月的进攻。挥动双拳,铺天盖地如狂风暴雨般打向鲍梧。 可怜的鲍梧,在如此强大攻势的碾压下,被周正揍得体无完肤,趴倒在地上大口出血,再也无法起身。 而周正更可怜,直接被岳晓月在他身上留下五六十个贯穿的血洞,衣服都染成了紫黑色! 他聚齐真气猛吼一声,“岳晓月!” 就在岳晓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喝弄得略微分神时,周正瞅准空隙,一个纵身跳出百丈之外。之后,头也不回,向深山跑去。 律惩司的家是不能回了! 但是,没有了律惩司和家的庇护,如此伤重的他又能躲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