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大巡林官今天也在努力崩人设》 1、责任 夕阳渐沉,斑驳的树丛在繁茂的草木上投出长长的阴影,小路的尽头,两名巡林官面色凝重。 前方的一大片区域都被瘴气笼罩着,无论是枯焦的植被,还是徘徊在其中的蕈兽,都表明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域。 柯莱指着已经被瘴气覆盖了的小路,那里有一处小石堆。 “提纳里师父,那是我刚发现死域时做的标记。” 提纳里丈量了一下,大约有十米的距离,而柯莱出发去找他,也不过只花费了一个小时。 就扩张速度来看,这处死域绝对是恶化程度最高的一类。 柯莱担忧地看着他,仅仅三天内,提纳里已经独自处理了五处死域,纵使他有神之眼,也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死域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死域是危及生命的存在,只有拥有神之眼的人才有清除死域的能力。 而道成林的巡林员中,只有柯莱和提纳里拥有神之眼。 柯莱的视线移向提纳里腰间的神之眼,她明明掌握着和师父一样的元素力,为什么就不能—— 提纳里叹了口气,摸了摸柯莱的头。 “在你的魔鳞病痊愈之前,绝对不能靠近死域,还是说你想看到师父一边照顾你,一边和蕈兽战斗的样子?” 柯莱急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那就快回化成郭写巡林日志,晚上我可是要检查的。” 不待柯莱回答,提纳里径直走进了死域。 天色渐暗,月光不知何时已经胜过夕阳,由于死域的存在,往日活跃的小动物们都沉寂了下来,连一只萤火虫都寻不到,柯莱知道这片死域今天必须清除,可是却没一个人能够帮帮提纳里。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位在就好了—— 柯莱前段时间看过一本流行小说,书中的女主在遇到危险时,男主总会突然出现,像英雄一样帮助她解决所有困难。 怀揣着童真的想法,她也想等一等。 然而等来的并不是穿着黑色斗篷的那位,而是去而复返的提纳里。 见到柯莱还没走,提纳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神情转为窘迫,深吸一口气后,视死如归地向她走来。 “咳咳,你还不走,不,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哈,你不会觉得,我会被这种小事难到吧?” 柯莱:……? 眼见着柯莱的眼睛越瞪越大,提纳里逃似的返回死域中。 在确定柯莱已经看不到自己后,他崩溃的扶额。 “没想到我真的能说出这种人设崩塌的话啊!” 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更不用想柯莱此时的震惊程度了。 但提纳里此时已经顾不得思考怎么向柯莱解释了,他急忙向连接着他意识的系统确认:“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吗?” 系统操作片刻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经检测,ooc程度为百分之三十,成功积蓄三十点能量。” “请确认操作:1、向机体提供能量。2、连通世界树。” 提纳里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第一项。 虽然从绑定系统开始,他就迫切地想看一看世界树被损害的程度,但为了避免更多生态受到破坏,此时此刻更着急的是死域的清除。 下一秒,力量早已用尽的他感受到了身体机能的回升,腰间的神之眼也再次亮了起来。 打败魔物、清除死域瘤,有了系统的帮助,提纳里很快解决了所有麻烦。 瘴气消失后,原本枯焦的植物重新焕发生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的味道,最先出现的动物是萤火虫,带来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点点星光,周围渐渐有了隙隙碎碎的声音,提纳里靠着一颗大树,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三天清理六处死域,饶是最有经验的巡林官也做不到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提纳里的身体早在一天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在清理第三处死域时,一群异变程度很高的魔物将他打成了重伤,在他性命垂危的时刻,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为他提供了转机。 他绑定了自称是ooc系统的存在,只要他做出违背于自己主人格的事情,就会为系统积蓄能量,继而转化成自己身体的能量,借此,他才能将这几天的死域全部清除。 当然,这两天也他收获了数不清的“问候”。 - “昨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提纳里前辈竟然没有训斥那位吃了毒蘑菇的冒险家!” “早上提纳里哥哥把我的糖抢走了,唔……其实他想吃的话可以直接向我要的。” “请转告大巡林官,虽然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 …… “草神在上,我真的不是有意打听师父的八卦的!” 回到化成郭后,柯莱仍震惊于提纳里的那番话,她本打算向村民们询问一下提纳里近期的异常,却没想到“被迫”收到了这么多反馈。 作为教令院生论派天才的提纳里,不仅在学术上造诣极深,工作能力更是得到了所有巡林官们的认可,“待人和善”、“颇有威望”,常常被大家如此称赞的人怎么会做出抢小孩子的糖果、询问女孩子的私人生活的事呢? 思来想去,柯莱只想到一个原因。 ──提纳里师父被死域“污染”了。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趁着提纳里还没有回来,她急忙拿出纸笔。 “赛诺大人亲启……” 提纳里刚回到化成郭,就见到柯莱鬼鬼祟祟地从送信员罗纳卡家中出来,他心中疑惑,最近给安柏的信寄得是不是有些勤了。 “柯莱——巡林日志写完了吗?” “啊!提纳里师父!”柯莱被吓了一跳,“写,写完了,您身体还好吗?” “……还好,吓到你了吗?” “嗯……啊,没,没有!” 提纳里看着她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认真反思是不是不久前说的话吓到她了,于是编了个中了幻觉的理由,但柯莱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睡觉前,提纳里尝试和系统对话,但对方像是宕机了,再也没有出声过。 “跟虚空很相似,可能也是教令院那帮人研究出的新型意识产物?” “不管怎么说,它帮了我很大的忙。” “如果仅仅付出这点代价就能无限制地清理死域,怎么都很值。” 很突兀地,他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被赛诺发现,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呢?” - 第二天晚上,提纳里切实为自己前一天想到某人感到后悔。 他清晰地记得一周前,赛诺亲自说即将去沙漠执行为期一个月的紧急任务,所以当他回家见到在门口等他的赛诺后,心脏倏地一顿。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他瞬时感到这些天积攒的疲惫一扫而空。 “你……怎么突然来化成郭?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能看得出来赛诺来的很急,身上的装束仍然是沙漠的行头,一般情况下,赛诺会在外面披一个黑色的斗篷,一是为了防雨林的蚊虫,二是为了遮挡身上的伤口——如果没有好好处理,提纳里会凶他。 提纳里是亚兽人,体内有一半狐狸的血统,早就闻到了赛诺身上的血腥味,即便赛诺有意遮挡,他也发现了伤口的位置——从左腹往下,大概十厘米的刀刺伤。 提纳里打量赛诺的同时,赛诺也在打量他。 赛诺的视线将提纳里从上往下看了个遍,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这才试探地问:“提纳里?” 这下轮到提纳里沉默了。 “怎么,我长得不像提纳里吗?” 自从五年前他们结识以来,提纳里想象过许多种被赛诺审讯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犯了某种教令,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帮助了某些犯罪份子,但怀疑点是自己的身份这种情况,提纳里倒是没有想过。 赛诺仍然抱着那柄凶名在外的赤沙之杖,没有轻易相信他。 不需要怎么推敲,提纳里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毕竟这两天连巡林队的人都觉得他奇怪,更何况相识这么多年的赛诺了。 提纳里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看着赛诺紧锁的眉头,以及赤色瞳孔中掩盖不住的关心,他突然想捉弄捉弄赛诺。 “难道这么久了,大风纪官还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查吗?” 赛诺反驳得很快:“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向提纳里走近了两步,距离一缩短,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更加肆无忌惮地钻进提纳里的鼻子,不待赛诺开口,提纳里已经拿出医药箱,将人拉到床边坐着。 “你是没有痛觉吗?伤口这么大都不知道处理?” 提纳里这边刚数落完,那边赛诺就调过头来数落他。 “三天清理六处死域,大巡林官一点也不‘逊’。” 提纳里:“……这个时候可以放弃你的冷笑话攻击吗?” 提纳里常常会想,赛诺难道是石头做的吗?风纪官的工作危险,他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带回一身或大或小的伤疤,却从不会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有一次提纳里偷偷酒精在赛诺的一处小伤口上消毒,对方却好像浑然不觉,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那天赛诺走后,提纳里也在自己的伤口处用了点酒精,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提纳里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赛诺怕疼,他自我安慰,一定是赛诺的痛觉神经没有发育好。 直到提纳里帮赛诺处理完伤口,对方的疑虑才彻底消了下去。 提纳里向赛诺说明了雨林的危机情况。 “道成林以东是最安全的区域,昨天却出现了恶化程度非常高的死域,世界树的状态可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赛诺在收到柯莱的消息时已经料想到了糟糕的情况,但提纳里的描述还是让他一惊。 “其实不只是雨林,沙漠的环境也受到了破坏。我们在追击一伙雇佣兵时,对方遭到了大批魔兽的攻击,不得不回头求助于我们,比起丢掉性命,他们选择了被审判,所以这次行动才提前结束了。” 提纳里点头,“看来那伙人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已经将死域的事报告给教令院,但是还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 赛诺沉吟片刻,“教令院那边出了点状况,我需要去调查一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再有什么情况,可以写信给我,不要独自去做危险的事情。” 提纳里心头一暖,应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赛诺行踪不定,就算发生意外状况也很大可能来不及联系他。 就在这时,提纳里脑中的系统不适时地再次响起。 “叮咚——补全规则,ooc行为仅在特定人物处使用有效。” “检测到特定人物赛诺,ooc关键词为‘暗恋’。” “请宿主于五分钟内完成攻略。” 2、变故 等等,“暗恋”? “暗恋”赛诺? 提纳里感觉自己的脑袋轰得一声炸掉了,就连赛诺问他“你的身体有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的时候,他都只顾得机械化地摇了摇头。 “暗恋”这个词很好理解,但如果对象是赛诺的话,怎么想都很离谱。 先不说两人都是男性,就他们相识多年的感情来说,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更像是家人。 当初赛诺把柯莱送来的时候,几人开玩笑的讨论这“三人之家”中的辈分,最后得出“赛诺是大哥(自封),提纳里是二哥,柯莱是小妹”的结论,如果突然做出“二哥”喜欢“大哥”的举动,另外两人怎么想都会难以接受吧。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失去作为赛诺朋友的资格。 提纳里尝试同系统沟通。 “如果仅仅是积蓄能量的话,我放弃这次的机会,之后再补回来也是可以的吧。” “而且我连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说的做呢?” 系统的回答很出乎意料:“我的存在是你无法理解的,你是选定之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瓦特,如果你拒绝的话……”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段如潮水般涌入提纳里脑海中画面。 黑色,漫天遍野的黑色。 数不清的人类如决堤的蚂蚁四处逃窜,推搡、踩踏、嘶吼、咆哮、孩童绝望的哭喊、魔兽狠戾地撕咬,到处都是血渍和残骸。 画面一转,提纳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棵晶莹庞大的巨树。 缕缕黑气从树干中逸出,汇聚后又重新缠绕在上方的枝叶里。 “这是……世界树?” 提纳里只是喃喃自语,却听到了回答。 “是的,它很痛苦。” 一道很轻的女声。 提纳里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身份,系统已经将画面切了回来。 它又重复了一遍。 “请宿主于五分钟之内完成攻略。” 经过方才的一番操作,听力敏感的提纳里早已被刺得耳膜生疼,额间流出细小的汗珠。 瞧见他这副模样,赛诺有些担心。 “提纳里,你看起来不太好。” “没……没事。” 提纳里干笑两声,这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想办法完成系统的任务。 从小到大,提纳里就没被什么问题难到过。他是生论派”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道成林经验丰富的巡林官,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没有一点恋爱经验的单身青年了。 啊,好难,完全想不出! 由于沮丧,提纳里平日里直立的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也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接着,他感受到了耳朵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 是赛诺在摸他的耳朵。 “别担心,等我的消息。” 赛诺误以为提纳里是在为须弥的异状担忧,尝试着安抚他,却意外给了提纳里灵感。 他一把拉开赛诺的手,激动地说,“你等我一下。” 不一会,他拿来了近日调试出的植物精油,塞到赛诺的手里。 他又晃了晃尾巴,示意赛诺抓住。 “你可以帮我抹植物精油吗?”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太靠近尾巴根的毛发我理不顺。” 说完,提纳里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太完美了,这样既符合“暗恋”的行为,又不会让赛诺感觉到奇怪,朋友之间抹个精油很正常嘛! 赛诺握着提纳里突然递来的精油,有些发懵。 倒不是疑惑好友为何突然让他帮忙,而是…… 算了,应当是他想多了。 赛诺甩去脑海中无厘头的想法,认真地帮他涂抹。 精油的气味很好闻,是他经常在提纳里身上闻到的月莲香。 由于工作的原因,大风纪官的手掌上覆有吼厚厚的一层茧,当触摸到尾巴根部的时候,一股苏麻的痒感传到提纳里心中,他不由得红了脸。 好不容易捱到赛诺理完,他赶忙把尾巴甩到身后,同时在心中吐槽对方的技术。 平日里自己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赛诺竟然花了足足两分钟,手法太差劲! 好在系统及时的提示音告诉他努力没有白费。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经检测,ooc程度为20%,成功积蓄20点能量。” 听到这些,提纳里终于可以放心地和赛诺交谈了。 两人又分享了些近日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提纳里知道赛诺的习惯,他从不在化城郭留宿,许是风纪官的工作太繁忙,每次都是只待几个小时就走。 临行前,赛诺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提纳里这条秘密消息。 “最近尽量别去禅那园,有一位早年被流放的学者回来了,那个人很危险。” 禅那园拥有着生论派的试验基地,是提纳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往的地方。 “流放的学者吗……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教令院掩盖他的踪迹。” - 送走赛诺后,提纳里再次尝试同系统对话。 “我现在可以连接世界树吗?” 不同于昨日的沉默,系统的声音很快在他脑中响起。 “积分不足,无法连接世界树。” 提纳里反应过来,之前每次积蓄的能量都是30点,而后系统会给他两个选择,其中之一便是连接世界树。而这次在赛诺那里积蓄的能量是20点,还需要10点才能达到要求。 特殊的是,以往的ooc行为是提纳里可以自行触发的,而赛诺的这次是强制的,必须要完成。 一个危险的想法在提纳里心中悄悄浮现。 等下,不会每次面对赛诺,都会出现强制性ooc行为吧? 应该不会这么恐怖吧? 提纳里很想问问系统,但对方自从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了下来,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自从童年后,须弥的子民们会逐渐失去做梦的资格,可这天夜里,提纳里很罕见地做梦了。 梦境里重现了系统让他见到的画面,诡异的场景让提纳里流了一身冷汗,他在最后又见到了世界树,围绕在其周围的黑气似乎比之前更多了,温柔的女声似在传达着谁的喃喃自语。 “要等她……” “还不可以遗忘……” - “师父……昨晚没睡好吗?” 柯莱看着提纳里眼周的黑青,有点心虚。 天呐!师父不会一整晚都在接受赛诺大人的审讯吧。 提纳里知道她就是赛诺派来的“内鬼”,这副紧张的神情多半是因为误会了什么。 提纳里很想解释清楚,但从刚靠近柯莱开始,系统就疯狂提示他关键词是“傲娇”。 提纳里强烈怀疑这位系统的开发者是某个癖好奇怪的学者。 虽然心理活动巨多,但提纳里的嘴却很诚实。 “哈哈!你不会以为我没睡好是因为赛诺吧?当然不是,他在我面前也就是个心理不成熟的弟弟。” 柯莱:“……“ 师父你真的没有被夺舍吗! 不过……这份微微傲娇的语气,说话时会左右晃动的耳朵,以及有点炸毛的毛茸茸尾巴—— 真的好像轻小说里的那只小狐狸! 柯莱暗戳戳地想,明天一定要再向八重堂订购几本类似主题的轻小说。 由于近日死域增多,而普通人靠近死域又非常容易遭受幻觉,提纳里将前几日赶制的一大批抑幻香氛分发给了众位巡林员。 当发给第一位成员时,那位名叫罗雅的女生悄悄地塞给提纳里一颗粉红色的糖果。 “之前没有给您回答,如,如果结婚对象是您的话,我……愿意!” 提纳里:? 意识到是之前做ooc任务时不小心让对方产生了误解,提纳里连忙解释。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位男性巡林官频繁投过来的视线,提纳里又补充了一句。 “是有人让我帮忙问的,你很优秀,所以有倾慕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一个小提示,多看看身边的人哦,” 听到夸赞,罗雅瞬间红了脸,但捏着衣角的手还是显露出了她的不自信。 待提纳里走远,她才小声地自言自语。 “真的吗?我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喜欢吗?” 等到提纳里分发完香氛,已经收获了满满一口袋的糖果。 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提纳里一头黑线。 他看起来像一只爱吃糖的狐狸吗?有爱吃糖的狐狸吗? 没有!他是一只爱吃蘑菇的狐狸! 可是看着那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的壮汉,提纳里还是把这些话忍住了。 提纳里认出这是那个被他抢了糖的小孩的哥哥。 “大人……我只是随口一说您爱吃糖,没想到大家都放在了心上。” 提纳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表示感谢。 “感谢大家,不过有一点我要申明,喜欢吃糖的不是我,是柯莱。” 莫名其妙收获了众人的眼光以及一大包糖果的柯莱:? - 出乎提纳里意料的是,今天没有发现一处新增的死域。 没有了需要紧急处理的死域,提纳里也就没有再执行系统的ooc任务,30积分在他早上跟柯莱对话时就已经集齐,等到闲下来时就可以连接世界树了。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故。 就在众人收工集合时,巡林员卡赛拉慌张得带回一条消息。 罗雅失踪了。 3、冲动 卡塞拉就是早上那位频频关注罗雅的巡林员,由于这种关系,提纳里特地将二人分到一个巡林小组里。 “罗雅是被一群愚人众抓走的!” 卡塞拉双拳紧握,平日温和的面容被愤怒的神色取代。 此时正是每日巡林结束前的集合汇报时间,众人听到罗雅失踪的消息纷纷申请前去寻找。 “等一下。”提纳里打断众人,他看向卡塞拉。 “先说清楚事情的经过,愚人众为什么要抓罗雅?” 面对提纳里的直视,卡塞拉眼神闪躲,有些磕绊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但我是亲眼看到他们把罗雅带走的!” 提纳里倒是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无论是从他脸上急切的神情,还是凌乱的巡林服上看,都表明了他对罗雅的关心。 只是事情有些奇怪。 提纳里换了一种问法。 “卡塞拉,为什么他们只抓了罗雅,却没有抓你?” “因为……”卡塞拉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我太懦弱了,愚人众抓走罗雅的时候,我躲了起来,我不敢去救她。” “……” 这不是你的错。” 面对他的一番自我剖析,提纳里只是简单地安慰他,毕竟现在可不是分析谁对谁错的时候。 提纳里对愚人众这个组织没有一点好感,一是因为柯莱幼时的经历,二是由于赛诺临走前的叮嘱。 ——教令院近日的异常多半与愚人众有关。 巡林员属于须弥的公职人员,而愚人众又是至冬的组织,往大了说,这可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冲突,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上报教令院。 但鉴于之前的事情,提纳里并不对教令院抱有什么希望。 他挑选了几个武力值较高的巡林员,带上卡塞拉,准备连夜寻找罗雅的踪迹。 临行前,提纳里附在柯莱耳边交代了一些事情,又让她尽快给赛诺写了封信。 “虽然很抱歉又要麻烦赛诺,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知会一声比较好。” 柯莱点点头,同时在心里补全了师父只说了一半的话。 ——要是我失手将人打残了,还能让他帮我兜着。 - 顺着卡塞拉的指引,一行人很快找到了罗雅被抓的地点。 化城郭西边的水域,是道成林植被最为茂密的区域之一,虽然时常有大型猛兽出没,但基本不伤害人类,安全系数很高。 岸边有愚人众留下的篝火痕迹,提纳里将手插入余烬中感受。 果不其然,是热的。 提纳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到了这里,卡塞拉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像其他巡林员们描述当时的场景,以及那五名愚人众士兵的大致摸样。 “他们真的很魁梧,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武器,我没有神之眼,单枪匹马肯定打不过他们。” “这边,他们就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别走了。”提纳里突然出声,拦住卡塞拉。 卡塞拉不解。 “怎,怎么了?” 提纳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从路边摘了一朵须弥蔷薇,放到他手上。 卡塞拉:“……” “天呐!”其他巡林员齐齐惊呼,“这朵须弥蔷薇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止是这一朵,你们快看周围!” 卡塞拉手里的蔷薇虽然保持着绽放的姿态,却诡异地失去了颜色与光泽,就像是一朵没有上色的纸花,被人连茎带叶插近了泥土里。 由于月光微弱,众人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经提纳里一提醒,这才发现附近的植物不知何时竟都变成了这般姿态。 “他们是不是用了生命提取装置?”提纳里将猎人之径架在卡塞拉的脖子上,毫不客气地质问。 “我,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话已至此,提纳里也没必要跟他兜圈子了。 “罗雅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让我把您带到这里,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伤害罗雅,我没办法……” 看着他惊惧过度的样子,提纳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涨。 要不是自己走之前留了一手,恐怕现在的化城郭也变成了这幅场景。 可即便化城郭幸免于难,对雨林热爱至深的提纳里还是不免心痛,没人比他更明白生命提取装置意味着什么。 在他还没从教令院毕业时,当时的生论派贤者还不是他的老师,而是另一位具有极高声望的前辈。 那位贤者相中了提纳里在植物学方面的天赋,坚持不懈地邀请他加入自己的课题,耐不住对方施加的压力,提纳里在经得老师的同意后参与了研究。 一开始,提纳里只是简单地评估每种植物具有的生命力数据,可随着深入,提纳里发现他们与知论派合作发明了一种绝密的机械装置,在亲眼见到他们将某种植株“纸质化”之后,提纳里果断退出了研究,并且向大风纪官举报了他们。 在相关人员全部收到惩罚之后,提纳里尝试将植物复原,在加入十倍剂量的生长素后,它花费了一周才复原。 提纳里估测,在没有生长素的情况下,这片区域自愈起码需要一个月。 他现在有三个疑问。 生命提取装置的资料是怎么泄露出来的? 愚人众提取植物的生命力是为了做什么? 提取的地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在得知愚人众带着罗雅去往化城郭之后,众人对卡塞拉均是恨铁不成钢,绑着他往化城郭赶去。 在听到提纳里说卡塞拉很有可能是骗大家时,柯莱惊讶极了。 师父总是很厉害,当大家还在为罗雅担忧的时候,他就已经部署好了每一步。 按照提纳里的吩咐,柯莱带领剩余的巡林员行动,在化城郭周围的树干上涂满了植物陷阱,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攻击声。 是中了幻觉的愚人众士兵在相互攻击。 待提纳里回来之后,没废多少力气就解决了这些人,一个个捆着扔进了审讯室。 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意外的,只有在解救罗雅时,卡塞拉为了保护她,被划伤了胳膊。 提纳里看得很清楚,就算卡塞拉不上去挡,那一刀也划不到罗雅,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为了弥补对罗雅的愧疚,还是对作为巡林员失职的心理安慰。 无论是哪种原因,提纳里都没打算惯着他。 “系统,现在进行ooc行为可以积能量吗?” 提纳里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却没想到系统真的回他了。 “除特定人物外,宿主可自行选择是否进行ooc行为,不过积蓄的能量点会减少。” 有了这句话,提纳里放心地将卡塞拉拽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卡塞拉还没来得及说话,提纳里已经在他脸上甩了两拳。 一左一右,非常对称。 “一拳是因为你作为巡林员,对生态损坏知而不报,另一拳是因为你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将化城郭置于险境。你可以去教令院告发我,我既然做了就绝不会不认账。” “不不。”卡塞拉果断承认自己过错。 “谢谢您,提纳里大人,这下我也好受了许多。我会主动向大家认错,用我最大努力照护那片区域的草木。”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出现,罗雅震惊得看着卡塞拉肿起的脸颊,询问。 “你们……” 卡塞拉打断她,“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墙上了,多亏了提纳里大人,不然我可能晕倒了都没人发现。” 好吧,提纳里承认,当系统加分的提示音和两人的道谢声在耳边同时响起时,是有那么一点点罪恶感。 真的只有一点。 由于柯莱使用的植物陷阱时效很长,被抓住的几位愚人众士兵还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将审讯的事情安排到明天后,提纳里终于可以如愿连通世界树了。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提纳里的意识出现在世界树前。 和上次见到的场景不同,围绕在世界树周围的黑雾全部消失了,显露出树干本身的炫丽色彩。 提纳里还记得上次和他对话的女声,她说世界树“很痛苦”。 这是提纳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世界树,他不是神明,也不是处于“林居狂语期”的学者,没办法做到感知世界树的痛苦,但如果可以,他想扮演一个“园丁”,默默地保护这棵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之始”。 提纳里试探着问:“它现在还痛苦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在提纳里的视线里,树干周围的光芒突然变成了雷电一般的紫色,而一条不起眼的枝叶中汇聚而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奋力地对抗着四面八方的紫色。 如同蚍蜉撼树,蝼蚁想同皓月争辉。 当一抹小小的绿色逸出,钻进提纳里腰间的神之眼中时,提纳里想明白了一切。 “我要怎么帮你?” 回答他的是系统。 “在时机到来之前,维持她的存在。” 提纳里眼角有些湿润,“所谓的积蓄能量,就是为了她吧,与其说我是被你选择,不如说是被我们的神明选择。” 从小到大,提纳里都被要求牢记须弥的历史,他出身学术世家,知道更多普通民众不知道的秘闻。曾经,须弥大地凭空出现许多禁忌知识,一旦人类接触到自己理解不了的超前存在,就会精神错乱,甚至陷入疯狂。 所以系统说,它是提纳里理解不了的存在。 知道这些后,提纳里觉得系统的声音都变得亲切了许多。 “她现在非常虚弱,仅靠每天的30点能量供给的话,很快就会消散。”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遗留的神明罐装知识,唤醒她的记忆。” 提纳里:“……” 很好,他又要开始违法乱纪了。 4、交易 作为大风纪官的助手,哈维尔的日常工作有许多。 比如整理审讯结束后的报告、在追捕犯人时进行物资的补给,甚至还有扮演赛诺的捧哏,帮助缓解他因为冷笑话导致的尴尬气氛。 但……无论哪条工作手册里,都没有提到他要作为上司的“移动信箱”。 哈维尔找到赛诺时,对方正在资料库里阅读卷宗。 窄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个味道是哈维尔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在赛诺身上闻到的。 “大风纪官大人,有来自化城郭的信件。” 赛诺很久以前就特意叮嘱过哈维尔,如果收到了化城郭寄来的信,一定要及时交给他。 因此,哈维尔才放心地打断他的阅读。 闻言,赛诺立刻放下手中的资料。 “愚人众……难道跟那位博士有关?” 赛诺并不担心提纳里他们的安全,区区几个愚人众,他相信提纳里能够解决。 况且柯莱的字迹工整,应当不是在危急的时刻写的信。 “哈维尔,上报艾尔海森,愚人众入侵化城郭,巡林员们牺牲个人休息时间保护家园。” 哈维尔有些吃惊。 “什么,愚人众入侵?难道至冬想与我们开战吗?” 赛诺虽然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却能听出声音中夹杂的一丝怒气。 “那就要看那位滞留在须弥的执行官的意思了。” “写报告时,记得强调巡林员‘牺牲个人时间’。” “……好的。” 陪伴赛诺身边多年,哈维尔一向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虽然大风纪官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工作,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与诋毁,但只有一点,是他真正放进心里在乎的。 说来奇怪,明明赛诺是沙漠出身,为什么他口中的“家”却在化城郭呢? 稍晚些,风纪官的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艾尔海森书记官赶在下班前的最后十分钟找到了赛诺。 虽说他们二人都是在教令院任职,但一文一武,交流不多且三观不合,属于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类型。 在众风纪官新奇的眼神中,艾尔海森走进了审讯室。 “怎么,大书记官终于忍不住来自首自己的罪行了?” 赛诺此时正在审讯犯人,见到他“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艾尔海森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能像嘴那么好使就好了。” 艾尔海森带来的消息很糟糕,同赛诺预想的一样,大贤者并没有对愚人众的行为进行干涉,反倒准备在虚空中发布通告,“愚人众将与教令院进行长期合作,有关人员不得与之产生冲突”。 赛诺没想到愚人众的势力已经渗透得这么深,见到艾尔海森的脸色也说不上好,他试探地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 艾尔海森的回答很有自己的风格。 “不管怎么样,大贤者的决定都不是你我可以干涉的,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现在最好搁置下来。” 说完,他指了指赛诺耳边的虚空终端,示意他摘下来。 赛诺这才发现,艾尔海森没有戴这个联通了所有须弥城民大脑的装置。 按照对方的意思摘掉后,赛诺语气依旧很冷。 “如果只有这一条消息的话,我可不认为这值得你亲自来找我。” “别用你审讯犯人般的眼神看着我,不久后你会收到一项任务,去追查赤王遗留的神明罐装知识。” 通常来说,赛诺完成一项任务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休息时间内,赛诺还要分出一大半去审判犯人,就像这次刚结束的任务,赛诺从提纳里那里回来后一直在忙,直到现在才大致完成收尾工作,这突如其来的为委派确实有些紧迫。 不过赛诺本就是“工作狂人”,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 艾尔海森也没有等赛诺发言的意思,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才堪堪有了变化。 “我的室友,卡维,严谨地说,他已经在沙漠失踪一个月了。” “卡维?那位被称为‘妙论派之光’的大建筑师?”赛诺脑中浮现出一个金色赤瞳的形象。 “嗯,因为失踪地点与你的任务地点相同,所以请留意一下。” 赛诺挑了挑眉,胡狼帽下的眼睛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艾尔海森。 他经常听到风纪官们闲聊,评价艾尔海森是个冷漠的人,对除了自己的事情毫不关心。赛诺对他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既然艾尔海森主动开口,他不趁机交换点东西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似乎是预料到赛诺会这么问,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开口。 “三点。” “第一,你不是个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第二,卡维不仅是我的室友,同时也是提纳里的好友。” “第三,提纳里以后提出的研究经费申请,我会直接通过。” “成交。” - 提纳里怎么都没想到,他晚上刚抓到的人,第二日上午就被教令院派人带走了。 为了从愚人众口中套取消息,他取消了自己的巡林计划,审问了整整三个小时,但一点成效都没见到。 那几人就像是笃定了会被获救,不管提纳里怎么逼迫,都紧紧不松口。 到最后,提纳里甚至都想出给他们喂致幻蘑菇的想法了,但又觉得给他们喂蘑菇属实是委屈了蘑菇,这才作罢。 唉,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收获的,是他从那几人身上搜到了数量可观的“生命提取装置”,对比提纳里之前见到的,这个装置经过了改进,不仅体积变小了,性能也增加了不少。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作。 一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提纳里就后背一凉。 在确认了被“纸化”区域植被的状态后,提纳里想到了一个尽快恢复生态的办法。 在遭受破坏的区域内,他带领众位巡林员挖了数道小沟渠,引入一部分道成林东侧的水源,再在沟渠的源头每日加入适量的生长素,尽最大的可能保护植被的生长。 至于购买生长素的摩拉,卡塞拉很爽快地承包了。 处理完一切,提纳里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卡萨扎莱宫。 这座镶嵌了数不清的名贵宝石的宫殿,是由提纳里的好友卡维倾力设计与建造的,大名鼎鼎的桑哥玛哈巴依就居住于此。 如果忽略掉须弥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为何卡维在建完他的代表作后就穷困潦倒,卡萨扎莱宫的建成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多莉小姐从不会放弃她在商业上的奋斗,正如暝彩鸟不会放弃飞翔,这正体现在提纳里见到她时,她正孜孜不绝地忽悠顾客购买打折商品。 那位顾客大手一挥,直接消费了一百万摩拉,多莉小姐笑得合不拢嘴,鼻梁上的小眼镜也跟着上下晃动。 看着那位顾客沾沾自喜着离去的背影,提纳里为自己的钱包捏了把冷汗。 “啊呦呦,瞧瞧这是谁,我们的狐狸巡林官提纳里大人,想要购买什么东西呢,作为老顾客,我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我想买一条消息。” “哦?什么消息呢?只要我知道,价格好商量~” 提纳里斟酌了下措辞,鉴于赛诺这层关系,多莉很可能不会跟他做这个生意。 “你知道最近须弥传得沸沸扬扬的‘赤王复活’事件吗?” 果然,此话一出,多莉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 “提纳里先生,这件事可是教令院明令禁止的哦,你也不想见到全知的我被风纪官抓起来吧。” “放心吧,既然我来找你买这条消息,就绝对不会让风纪官知道。” 这几句话不足以让多莉消除疑虑,但桑哥玛哈巴依老爷总能想出办法让交易维持下去。 “这样,在维持原有价钱的情况下,你需要额外向我提供你的一个秘密。” “可以。”提纳里答应的很干脆,对他来说,只要能得到“赤王遗留知识”的消息,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无论什么秘密都可以交付。 多莉很满意提纳里的回答,开心地做出了让步。 “既然客人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我也不能让您吃亏,这样吧,我先告诉您问题的答案,您再告诉我秘密好了。” 作为老顾客,提纳里知道,只要是多莉放出的消息,那就一定是真实性可靠的。 据她所说,沙漠里的几大雇佣兵部落都对那罐“知识”虎视眈眈,而教令院那边也派了人手去追查相关下落,罐装知识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荼诃落谷附近的遗迹里,持有者进入后就失去了联系。 “如果您也对它感兴趣的话,可要快点喽,有不少人已经进入遗迹搜寻了。” 提纳里点点头,向多莉表示感谢。 “多谢,我还想多问一句,应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向您咨询过这些吧。” “那是当然,客人请放心,每一个客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呦。” 提纳里在心中松了口气,毕竟这次真的是做了教令院禁止的行为,如果被风纪官知道,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提纳里已经想好了,当这些事情过后,他会去找风纪官自首,尽量不给赛诺带去麻烦。 “嘻嘻,这条消息的费用是五……”多莉说到一半,突然敲了敲脑袋。 “我竟然忘记了,有人预付了您的在我这里的费用,所以这次的消息是免费的。” “嗯?”提纳里疑惑,“……是谁?” “嘿嘿,保密!”多莉催促提纳里,“快说出您作为交换的秘密吧!” 方才她提出这个方案时,提纳里就在心中想好了答案。 对于提纳里来说,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就是系统的存在,但作为一种“禁忌知识”,他没有把握能否将这件事说出口,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表达方式。 只要说“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界树”就好了。 提纳里会心一笑,自信地开口。 “我做这一切都是——” 系统:“哔——检测到禁止言论,将自动进行话语转化。”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赛诺。” 多莉:??? (⊙-⊙)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提纳里:“……” 就……能提供个地洞吗?突然间想钻了。 5、相遇 “哎呀,客人不要难过,在这场交易中您可是赢家,一分摩拉都没有花费呢。” 多莉拉下提纳里捂着脸的双手,真诚地安慰他。 “……谢谢。” 提纳里做梦都没有想到,系统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 好在听到这句话的人是多莉,这位心中只有摩拉的商人信誉度很高,不会轻易向外传播。 提纳里自暴自弃地想,就算说了也没事,反正是不会有人花钱购买自己的秘密的。 提纳里为自己接下来的旅程感到担忧。 他的体质极其怕热,别说在沙漠,就是停留在阳光下的时间稍稍长一点,都会出现中暑的现象。 曾经有一次,提纳里听说赛诺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了严重的伤,他连忙出发去沙漠,结果还有没有走到风纪官的营地,就晕倒了,最后还是被巡逻的风纪官背回去的。 往事不堪回首。 有了之前的教训,提纳里在喀万驿购买了齐全的装备。 ——墨镜、面罩、沙地靴、可以从上到下都把他裹起来的连帽斗篷。 唯二受到委屈的就是他的耳朵和尾巴,被提纳里蜷缩着塞进了衣服里,这使得他看起来胖了一整圈。 装扮完成后,提纳里惊喜地发现了另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在伪装身份的同时,可以完美掩盖自己的ooc行为。 例如刚刚,他在欲在劫匪手下救下一位年迈的老爷爷,不知为何,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检测到关键人物塔玛辛,ooc关键词为‘嚣张跋扈’。” 提纳里正拉着弓箭与劫匪的首领对峙,这个词可以完美地形容对方的神态。 首领指着提纳里啐了一口,他比提纳里高了一个头,完全没将这个突然冒出的黑衣小胖子放在眼里。 “哪里来的小屁孩,非要多管闲事的话,休怪本大爷刀口无情!” 名为塔玛辛的老爷爷跌坐在提纳里身后,颤颤巍巍地拉着提纳里的衣角。 “孩子,你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别误伤了你。” 提纳里不可能放任这伙人欺负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对方虽然人数多,但他有系统这个隐藏能源,所以有信心打赢。 嚣张跋扈说简单些就是放狠话,输人不输势,提纳里学着对方的样子,大笑两声。 “哈哈哈,哪里来的沙包,不怕死的话,尽管上吧!”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十几伙人将提纳里团团围住,亮出兵器一起动手。 提纳里抛出植物陷阱,趁着数人被迷惑之际,拉弓连射,为了抵抗高温带来的眩晕感,提纳里花费30点能量为机体充能,很快便将一群人打趴下。 眼见手下全部晕倒,首领脸上阴晴不定。 一双鹰眼狠戾地盯着提纳里,片刻后又勾唇冷笑。 “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可惜了原本给那位准备的东西,给你用了是你的福气。” 话音刚落,他飞速朝提纳里跑来,被安置在一边的塔玛辛高呼。 “小心!” 提纳里不傻,见到对方一副准备放大招的样子,连忙向一旁闪躲。 随着一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提纳里瞬间被绿色的瘴气笼罩,即便隔了一层面罩,他还是第一时间将口鼻牢牢捂住,警惕四周。 果不其然,听力敏感的提纳里接着就听到了沙地里传来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动物爬行的声响。 “去死吧!”首领大喝一声,转头走向倒在地的塔玛辛。 这是他花重金买来的毒蝎诱捕剂,只要沾上气味,附近的毒蝎就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此招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虽然提纳里陷入了困境,但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周聚集了许多毒蝎,被打伤的小弟们也无一幸免,被咬得鼻青脸肿。 不过首领并没把这些当回事,他们已经事先服用了解药,现在顶多受点皮外伤。 首领抓着塔玛辛的领口,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真想知道,如果赛诺见到你被我们抓了,会不会来救你呢?” “你,你们……” 塔玛辛面色苍白,他早就料到了这群人的目的,果然是冲着赛诺去的。 “你也不要怪我们,谁让他这么谨慎,我们怎么调查都没查到他亲近的人,只能把唯一和他有交集的你带回去了。” “……我只给他做过两次饭,并不熟。”塔玛辛尝试辩解。 首领根本不听。“那又如何,只要他会来救你就行。” “说完了没?” 提纳里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语,没想到会遇到冤家寻仇的情节,主角还是赛诺。 首领没想到提纳里会这么快脱困,立马拿刀架住塔玛辛的脖颈。 “你怎么没事?” “哼,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困住本大爷?” 说话的同时,提纳里始终牢记关键词,模仿“嚣张跋扈”的语气。 经过这么多天的摸索,提纳里发现,自己必须在关键人物面前始终保持ooc形象,这样系统才能积蓄多的能量,上至50点,下至10点,全然靠提纳里的攻略程度来判断。 秉持着能多就多的原则,提纳里将系统的话牢牢放在心上。 那些毒蝎确实废了提纳里一番心思,他的武器是弓箭,没有办法造成群体伤害,但仰仗穿的衣服厚,以及身体对毒性的抵抗,哪怕不下心被咬了一口,依然安然无恙。 由于塔玛辛正被劫持着,提纳里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柄赤色的权杖悄然出现,重重一挑,首领的刀柄从手中滑落。 提纳里蓄满力的箭矢早已蓄势待发,涂满了药水的箭头插入首领的身体里,后者随即陷入昏迷。 赛诺扶住差点倒下的塔玛辛,垂下眼眸。 “抱歉,是我牵连了你。” “哪里的话,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老头子我受些苦也无妨。” 塔玛辛稳住发颤的腿,尝试自己站起来。 他感激地看着赛诺和提纳里,把目光停留在后者身上。 “多亏了这位小哥,不然这个圈套可就真让他们组成了。” 赛诺将伪装起来的提纳里细细打量了一番,冰冷的眼神像是在审判犯人。 提纳里避开他的眼睛,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 虽然已经做好了在沙漠遇到熟人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而且对方还是赛诺。 好在这种紧张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赛诺虽然眼前奇怪的黑衣人有很深的疑惑,可还是及时出口道谢。 “谢谢。” 提纳里没有出声,对他点了点头。 此处距离喀万驿不远,在赛诺释放信号后,驻扎在附近的“三十人团”的佣兵闻讯赶来,将瘫倒在地的劫匪们悉数拉走。 “迎接他们的会是须弥城最为严厉的审判。”赛诺告诉塔玛辛。 待一切平息下来,提纳里向二人告别。 多和赛诺待一秒,被发现的概率就多一分,他可不想被赛诺发现自己要去寻找赤王“禁忌知识”。 同时,在赛诺出现的第一时间,系统就不停地在他脑中提示。 但提纳里宁可不要这次的积分,也不能让赛诺发现自己的身份。 提纳里转身欲走,却被塔玛辛拦下。 “唉,老头子我没多少时间了,二位都是我的恩人,作为报答,一起去我家吃顿饭吧,以后多半没机会再见了。” 闻言,提纳里停住了脚步,面罩下的鼻子一酸。 赛诺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提纳里的脑中有两个小人在辩论,一个说“去吧,受恩却不能报的滋味你不是最清楚了吗?何况人家就快不行了。” 另一个说“不行不行,如果被赛诺发现了该怎么解释呢?” 赛诺声音突然响起,打断纠结的提纳里。 “走吧。” 提纳里:“……”他好像还没同意吧。 一路上,三人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烈日灼灼,一个老人步履蹒跚,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隐约能判断出是数十年前教令院流行的学者装;一个头戴胡狼帽,身上的布料只堪堪遮住了重要的部位;另一个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颗绿色的眸子。 塔玛辛由于年纪大,步伐很慢,而提纳里也因为太过炎热,走得摇摇晃晃,大致跟塔玛辛的步调一致。 赛诺竟也不急,一步一步跟着他们。 塔玛辛的家非常简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做饭用的厨具都摆在外面。 他坚持不让赛诺和提纳里帮忙,留两人在屋内,自己出去忙活。 和赛诺独处一室,提纳里如坐针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赛诺,须弥城的大风纪官。” 赛诺的语气仍然冷冰冰的。 迎着对方投来的眼神,提纳里只好粗着嗓子回他。 “郁林,没什么身份。” 赛诺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几眼。 “璃月人?” 提纳里干脆将错就错,点了点头。 一时间,气氛又回归尴尬。 “塔玛辛爷爷──您终于回来啦!” 屋外传来呼唤声,提纳里见到一个小男孩欢快得跑来,朝屋檐下正在烹饪的塔玛辛挥手。 塔玛辛慈祥地抱住男孩,揉了揉他的头顶。 “阿伊然,爷爷家来了两位重要的客人,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吃饭啊?” “咦?客人?” 阿伊然探头望向屋内,先看到了离门近的赛诺,顿时兴奋起来。 “啊!是那位打牌很厉害的大哥哥!” 随后,他的视线落到里面的提纳里身上。 “啊啊啊啊啊!是沙漠怪人!” 提纳里和赛诺:“……” 看着兴奋的得手舞足蹈的阿伊然,塔玛辛询问。 “什么是沙漠怪人?” 小男孩一脸崇拜地望着提纳里。 “爷爷你不知道吗?沙漠怪人是沙漠里最厉害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总是在夜里出现,惩罚坏人,保护乖孩子,但如果小孩子做了坏事,沙漠怪人也会在夜里惩罚的!上次玲美就是因为偷吃了蛋糕,夜里被沙漠怪人打了屁股!” 说完,阿伊然的双手牢牢捂住自己的屁股。 “我是好孩子,沙漠怪人不要打我!” 提纳里:“……?” 这很明显是大人为了吓唬孩子,编出的睡前小故事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纳里似乎听到赛诺的呼吸滞了一下。 塔玛辛冲着提纳里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来,方才这位小哥说话的语气可是很嚣张的,真的是沙漠怪人也说不定。” “嚣张?”赛诺不知为何来了兴趣,看向提纳里。 提纳里干笑两声,撇开了头。 “我要去跟玲美她们说,带她们来看沙漠怪人!”阿伊然兴奋地跑了出去。 尽管塔玛辛向提纳里解释,这只是孩子的童趣,但为了避免自己被群体围观,提纳里还是匆匆向他告别,吃完饭后立马离开。 没过多久,提纳里就发现了身后的“小尾巴”。 “大风纪官阁下,您不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跟着我做什么?” “我觉得他们说错了。” 赛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跟踪行为,走到提纳里身边。 “什么?”提纳里不明所以。 “你应该叫‘雨林怪人’,而不是‘沙漠怪人’。” 提纳里:“……” “你没听懂吗?”见对方没笑,赛诺坚持向他解释。 “是这样的,因为你叫郁林,与‘雨林’同音,所以……” 提纳里心道完了,他的冷笑话天赋怎么这时候觉醒了。 趁着他还没说完,提纳里及时打断他。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吧,你可真幽默啊。” 闻言,赛诺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而在提纳里看不到的地方,他花了好久才掩下眸中的情绪。 6、分别 “赛诺先生,不出意外的话,你我的目的地并不相同,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天知道在赛诺强行跟着他的这段时间,他都发生了什么。 虽然没有了像初次那样强制执行的限制,可系统的提示音还是一直围绕在提纳里耳边。 “检测到特定人物赛诺,ooc关键词为‘暗恋’。” 道理提纳里都懂,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做不到啊! 时间紧任务重,他没办法再跟着赛诺兜圈子,必须尽快找到“赤王遗留知识”。 自从提纳里“认可”了赛诺的冷笑话,他面上的表情变得丰富了许多,不再像刚见面时的那般冷酷。 “你不说要去哪,怎么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不同呢?” 提纳里一路向南,目的地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咬咬牙,只好又编了个谎话。 “我要去荼诃落谷探望朋友。” 赛诺毫无感情地“呀”了一声。 “太巧了,我也要去荼诃落谷探望朋友。” 提纳里:“……“ 假,太假了。 一则荼诃落谷附近根本荒无人烟,二则赛诺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也亏他能说得出来。 提纳里甩不掉他,只好沉着头赶路。 一路上,他们二人的关系好像变成了普通的“旅友”。 提纳里走得慢,赛诺会时不时得拉他一把;提纳里想喝水,赛诺会及时给他递水壶。 有时被太阳晒得迷糊了,提纳里喃喃自语“好热──”,恍惚中,赛诺会走到前面一点,提纳里也悄悄地踩着他的影子。 沙漠昼夜温差大,提纳里白天有多煎熬,晚上就有多舒服。 看着赛诺大半皮肤都露在外面,提纳里还是没忍住关心。 “你不冷吗?” “习惯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阵冷风吹来,赛诺任凭刀子般的风打到自己身上,眼睛都没眨一下。 提纳里:“……”行。 下次赛诺如果再跟他讨论谁是哥哥这件事,就姑且不跟他争论了。 二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直至深夜,才在赛诺的提议下稍作休息。 赛诺挑选了一处背风坡,提纳里靠在石壁上准备小憩,却见赛诺曲腿坐着,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 注意到提纳里的视线,赛诺主动解释。 “你先睡,我来守夜。” 提纳里心头一暖,到底是自己来沙漠的次数少了,不如赛诺有经验。 他没有跟赛诺客气。 “我们轮着来,下半夜你把我喊起来。” “嗯。” 听到赛诺的回答声,提纳里才安心闭上眼。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刚入眠没多久,眼皮上就传来痒痒的触感,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而系统也似乎出了什么故障,没有预兆地在他脑中出声。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经检测,ooc程度为30%,成功积蓄30点能量。” 提纳里不解。 “唉?你是有延迟吗?” 他今天只做了塔玛辛的ooc任务,系统也在离开塔玛辛家时给他积蓄了10点能量。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并没有回答他,提纳里只能把这当成“草神的馈赠”。 提纳里自我感觉没有睡多长时间,可醒来时天边已经泛白,徇丽的极光早已消失不见。 赛诺就坐在旁边,提纳里一睁眼就对上了那双红色的眼睛。 “……抱歉,我睡过了。”提纳里有些自责。 “没关系,是我没有叫你。” 赛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 他遥望南方,视线里,已经依稀能见到嵌在大峡谷尽头的遗迹。 “郁林先生,按你昨天的脚程,只要沿着前面那条路直行,今天中午就能到达荼诃落谷。我们就此分别,祝你旅途顺利。” 闻言,提纳里心中一喜。 草神在上,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看着赛诺眼底淡淡的乌青,提纳里询问对方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发,赛诺却表示不用。 二人分别后,提纳里独自上路。 随着逐渐靠近多莉所说描述的遗迹,周围的雇佣兵也渐渐多了起来。 提纳里本以为这里会有好几股势力,但在他探查一圈后发现,除了在遗迹的外围有零零散散的独行者,靠近中心的地方只有两伙人。 一个是名为的“阿赫玛尔之眼”的镀金旅团,另一个则是愚人众和附属于他们的雇佣兵。 即便提纳里刚到这里,也一眼看出了两方的水火不容。 他们的营地分别驻扎在遗迹的两边,中间用绳索划了一条界限,一直延伸到遗迹的入口,左右都有人在看守。 最离谱的是,两边都设立了哨塔,这般战火焦灼的景象,仿佛遗迹里藏着什么金山银矿。 想起在卡萨扎莱宫时,多莉给自己赠送的“隐藏套餐”,提纳里的视线在两方势力之间徘徊,思考来接自己的到底是哪一边。 “喂喂,你就是来支援的医生吧?” 身后传来声音的同时,提纳里的肩膀被拍了好几下。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暴露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腰腹间还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能看到血迹。 他对着提纳里扫视一圈,自顾自地点点头。 “这弱不经风小身板,是你错不了……” 还没等提纳里反驳,他就被拽着肩膀往前走。 男人抱怨地说,“好歹是花了一百万摩拉请的人,你来的也太慢了吧!再晚点我都要死了。” 提纳里:“……” 瞧瞧您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提纳里疑惑地问他。“一百万摩拉?” 男人一脸不耐。 “不然呢?早知道你来得这么晚,就该还个半价的,呸,多莉这个奸商。” 提纳里也小声地呸了一句。 奸商!亏得自己当时对多莉感激了这么久,结果被免费卖了都不知道。 说话间,男人将提纳里领到一处隐蔽的营地,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入提纳里鼻中,刺激得他皱起了眉。 毯子上躺了一个女人,看起来伤势很重,腹部的伤口虽然做了简易的包扎,但提纳里仍一眼就能看出情况的不乐观。 女人还清醒着,说话的声音很微弱。 “医生终于来了……” 提纳里确实对医术颇为精通,他曾在健康之家学习过一段时间,虽然还做不到像医师扎卡里亚那般妙手回春,但简单的急救还是不成问题。 提纳里接过男人递来的医药箱,俯身为女人处理伤口。 女人的情况很危急,刀口处溢出大量的血,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提纳里看出她很想说话,于是在动手的同时,仔细分辨她的喃喃自语。 “这小,小白脸医生……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提纳里:“……” 他忍! 7、冲突 “所以说,你们这支队伍只有两个人?” 在男人简单的介绍后,提纳里有些吃惊。 男人名叫赫拉索,受伤的女人是他的搭档夏玛尔,同四周隐蔽起来的独行者一样,他们也是想来遗迹碰碰运气。 “哼,两个人怎么了?看不起我们?” 赫拉索对提纳里的话感到不满,没好气地回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提纳里摊摊手,有些无奈。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大致摸清了这二人组的脾性,都是输人不输嘴的主。 夏玛尔在伤口被处理完后就陷入了昏睡,在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后,赫拉索强行将提纳里拽出帐篷。 营地搭建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口,凭借着较高的地势,在他们的位置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情况。 提纳里顺着赫拉索的目光看去。 隶属于愚人众的营地旁,有几个人正在搭建帐篷,提纳里认出他们身上的服饰,是风纪官所特有的。 赫拉索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后,又把目光移到提纳里身上,从头到脚再次打量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 “你们雨林人的身板怎么都这么弱,看着都不够我一拳打的。” 提纳里深吸一口气,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你可以试试”咽了回去。 他深深地觉得,这个任务完成后,他可以去稻妻考个忍者证书了。 在这二人面前,系统给他的ooc关键词是“软弱”,因此不管怎么被他们看不起,提纳里都必须保持人设。 提纳里咳了两声,附和赫拉索的评价。 “确实。” “唉,要不是夏玛尔受伤,哪轮得到你跟我一起行动。”赫拉索叹了口气,指着下面正在同愚人众交谈的风纪官。 “看到下面那群教令院的人了吗?今晚你跟我一起掳一个回来。” 语气之轻松,就仿佛下面的不是风纪官,而是一群小猫小狗。 “……大人。”在“软弱”人设的加成下,提纳里由衷地提醒他。 “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后勤人员,这样的任务对我来说太过艰难。” 可赫拉索根本没打算顾及提纳里的感受,待到夜幕降临,他强行拉上提纳里,在愚人众的营地边缘潜行。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 有一位风纪官独自出来方便,在对方最放松警惕的时候,赫拉索用刀柄将其敲晕,拖到了二人藏身的岩石后。 “好了,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扛着他我们走。” 赫拉索将人拖到提纳里面前,催促提纳里快些行动。 看着晕倒的风纪官的脸,提纳里一时陷入沉默。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风纪官的助手哈维尔,而提纳里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赛诺曾经对提纳里说过,哈维尔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助手。 “他不仅具有极高的行动力,还非常细心,只是有一点,每当抵达任务地点后,哈维尔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管安全还是危险,他都会保持在距我十米的范围内,这可真让我头疼。” 赛诺如是评价。 事实证明,提纳里的猜测是对的。 就在赫拉索话音刚落的那一秒,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前一刻还在絮絮叨叨的赫拉索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赛诺收起浮于掌上的紫色电光,走到提纳里面前,他冲提纳里笑了笑。 “真巧,又见面了。” 如果哈维尔还清醒着,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风纪官竟然会笑着跟人打招呼? 哦,草神在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吗? 只是提纳里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心中莫名其妙升出了一种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即视感。 见对方不出声,赛诺踢了两下躺在他脚边的赫拉索。 “他就是你朋友?” 赛诺这两脚踢的不偏不倚,正好在赫拉索受伤的腹部,缠在伤口处的绷带又渗出一大片血迹,即便已经昏迷,赫拉索还是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提纳里:“……” 提纳里有点搞不明白,对于赛诺来说,“郁林”不过只是一个和他认识了两天的过客,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现在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没办法解释,提纳里只能乖乖承认。 “是。” “如你所见,我们袭击了风纪官,你大可把我们一起带走审判,不需顾及你我之前的一点交集。” “一点交集?”赛诺的面色更沉了些。 他盯着提纳里的脸,想从中看到些什么,可后者的面容掩在面罩后,只能看到那两颗垂下的绿色眸子。 过了好一会,赛诺才收回目光。 他转身走到哈维尔身边,俯身查看对方的受伤情况。 在赛诺的背后,提纳里紧紧握住右手的试管瓶,这是在离开道成林之前,他特意调制的无副作用的眩晕陷阱。 按照提纳里对赛诺的了解,对方每时每刻都处于警惕的状态,他成功的概率不到十分之一。 可连提纳里自己都没想到,赛诺就这么倒下了。 那一瞬间,提纳里深深地松了口气。 他在心中又给自己加了一项任务——等一切尘埃落定时,他要好好提醒赛诺,一定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后背展露给别人。 整个后半夜,提纳里都在“处理”晕倒的三人。 好在赛诺睡觉的帐篷独立且偏僻,前后折腾出的动静并没有吸引来其他人,提纳里这才能放心地将二人送回室内。 他们睡觉的地方是两张铺在地上的毯子,通过放在一旁的胡狼帽,提纳里分清了各自的归属。 赛诺似乎是真的不怕冷,哈维尔的毯子上放着一条厚厚的被褥,而赛诺这边却什么都没有。 在摘取赛诺腰间的风纪官令牌时,提纳里不小心触碰到他了的皮肤。 很冰凉,冻得提纳里缩回了手。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经检测,ooc程度为10%,成功积蓄10点能量。” 系统的声音出现得很及时,似乎是对提纳里方才举动的认可。 “啊?这也行吗?” 要知道,在找到赤王遗留知识之前,提纳里每天都要花费30的能量去维持世界树里的存在,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独自一人在遗迹里摸索,很可能没办法再积蓄能量。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他岂不是可以趁着赛诺昏睡多攒一点? 提纳里正准备收回的手停在半空,望着赛诺的睡颜,他心虚地蜷缩起手指。 同时,又自我安慰地想,赛诺是肯定不会知道今晚的事情的…… 提纳里试探地戳了戳赛诺的手背,确认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鼓起勇气后,他又握住了赛诺的手。 赛诺的手掌要稍大一些,由于常年的工作,掌心上覆盖了一层茧,使得摸起来有种沙沙的触感。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经检测,ooc程度为10%,成功积蓄10点能量。”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后,提纳里又将目光转移到赛诺的脸上。 赛诺出生于沙漠,皮肤也是沙砾般的浅褐色,平日里,他的眼睛总是透露出审视的目光,让一般人不敢与之对视,须弥城的民众对他逐渐达成了一致的观点——大风纪官冷酷无情。 而现在,白发下的那双眼睛闭上后,他身上的冷峻气质都收敛了,睡颜温和,提纳里看得有些出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赛诺。 缓缓地,他在赛诺的脸颊上覆上自己的双手。 “叮咚……成功积蓄20点能量。” …… “恭喜宿主,累计积蓄300点能量,再接再厉哦~” 借赛诺的光,提纳里头一次听到系统的语气如此活跃。 在他的触摸下,赛诺原本冰凉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热,提纳里原本给自己壮的胆量也越来越小,估算着差不多后,他一把拽过搭在哈维尔身上的被褥,盖在了赛诺身上。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刚刚做的一切。 “对不起……我对你做的这些,以后都会还回去的。” 说完,提纳里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走了出去。 嗯,如果忽略掉他顺拐的手脚,还是可以称得上“从容”的。 8、方法 教令院和愚人众合作,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风纪官隶属于教令院,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提纳里不能判断赛诺对愚人众的立场,但是他知道,无论赛诺怎么做,都是为了须弥。 在追求须弥和平这件事上,他们都在努力。 拿到风纪官令牌后,趁着天色未亮,只有少数几个士兵把守,提纳里没费多少功夫就进入了遗迹。 提纳里原本认为,众人迟迟寻找不到遗留知识的下落,是因为遗迹内部机关重重,阻挡了去路,但等到他自己进入后,才弄清楚缘由。 机关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遗迹塌方造成的路障,以及消灭不完的魔物。 之前赛诺对他说过,世界树的损坏也给沙漠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主要就体现在地脉异常造成的魔物的异变。 愚人众和“阿赫玛尔之眼”的成员不管在外面怎么争斗,在里面还是统一起来向遗迹深处推进。 提纳里仍然用了“支援的医生”这个身份,由于握有大风纪官的令牌,很快他便来到了最前线。 正值昼夜班成员交替,两名刚换下来的佣兵坐在地上聊天,提纳里坐在不远处偷听。 “我说,照咱们这个进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有那群至冬人帮忙,起码缩短了一赔的时间。” “这倒也是……等我找到那个缺心眼的学者,一定要把他揍一顿,闲的没事往这种诡异的遗迹里跑做什么,搞得疯了这么多人。” “唉,距离那人最后出现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很有可能要跟一具尸体打架了。” “……那还是算了。” 两人只简单聊了几句,对话就被突然出现的长官打断,训斥二人快去休息。 而后,在得知提纳里医生的身份后,长官又把他带到了放置伤员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景象,提纳里真诚地觉得自己的假身份用错了。 应该用“精神医生”的。 几个简单搭置的小布篷里,受伤的愚人众士兵与佣兵们都被绑床上,每个人都双眼紧闭,手脚却不自觉地挥舞着,症状与食用了毒蘑菇的冒险家们一摸一样。 仅有的两名医生完全发挥不上用场,只能不停地给举止怪异的伤员注射镇静剂。 提纳里看向身旁的长官,认真地询问。 “他们真的不是吃了毒蘑菇吗?” 长官虽然外表凶狠,性格却还算温和,耐心地向他解释。 “虽然他们负责的洞穴里长了不少蘑菇,但我想,应该没人会碰那些五颜六色的菌类。” “异常是从前两天开始出现的,这个小分队在清理13号洞穴附近的魔物时,集体陷入了严重的幻觉中,好在支援人员及时出现,才将他们安全地带回来,不过如你所见,他们的症状并没有消失,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提纳里沉思片刻后向长官提议。 “如果是这样,秉持着追根溯源的原则,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13号洞穴探查一下。” 闻言,长官却面露难色。 “那里的异常仍没有消失,我们后面派去的人也全部出现了相同的病症,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无妨,我随身携带了安神剂,有把握不被侵蚀。” 这句话完全是提纳里信口胡诌的,他有把握不受影响,是因为系统方才在他脑中的承诺。 在长官第一次提到“13号洞穴”时,系统就立马出声提醒提纳里。 “叮咚,经检测,异常是受到赤王残留之力的影响出现的至幻作用,请宿主尽快前往异常区域。” “提示:宿主可用积蓄的能量阻挡残留之力的侵蚀。” 长官也不是傻子,明显没有相信提纳里的说辞,不过作为愚人众的一员,他始终贯彻的原则就是执行上级派发的任务。 提纳里自称是教令院派来的支援医生,又拿有可以证明身份的大风纪官令牌,他必须配合治疗过程。 但正因这个特殊的身份,让长官陷入了为难。 不过他并没有思索太久,提纳里手里的令牌提醒了他。 “话说回来,既然你有大风纪官的令牌,想必与前来支援的风纪官也是相识的,那不如就等到下午,同他们一起行动。” 提纳里有些崩溃:“……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天呐,为什么哪里都有赛诺。 如果真的见到了赛诺,他的假身份必然藏不住了。 长官摇了摇头,不想再同他争论这个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你现在这里待着,下午行动前我会派人来找你。” 说罢,自顾地走了。 没有办法,提纳里只能再寻找其他方法。 遗迹内已被探索的区域已经完全被两方势力占领了,想要去13号洞穴就必须经过两方长官的认可,否则驻守的士兵会强行将人送回地上区域。 提纳里决定先看一下那些精神异常的士兵。 此处位于遗迹一层的尽头,房间很宽阔,但除了两位手忙脚乱的医生,竟连一个其他助手都没有。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帮忙了”。 开口的是那位和提纳里身高差不多的医生,早在提纳里还和长官对话时,他就频频朝这边投来视线。 还没来得及相互介绍,对方就给提纳里递过来一支镇静剂。 他指着东侧墙角的方向。 “看到那一排人了吗?只要有人醒过来就扎他,千万别让他们动起来。” “哦,风神在上,如果我有罪,请让我跪在西风教堂前的风神像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我。” 另一位个头稍高的医生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将针头扎入一位佣兵的皮肤。 看着手中的针管,提纳里叹了口气。 他从包里拿出昨天对赛诺使用的香氛,绕着房间撒了一圈,又递给二人特制的解药,没一会儿,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老天,你简直是我们的救世主。” “风神在上,我爱上了一个蒙面小子。” 提纳里:“……”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俩人变成这样。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训斥这二人。 “身为医者,你们应该清楚镇静剂的副作用,绝对不能这么大量地使用。”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步调一致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是医生啊。” 提纳里有些懵,“那你们是?” 个头稍矮的那位说,“我是一个来自稻妻的小说家。” 另一位蒙德装束的人说,“我是一个来自蒙德的吟游诗人。” 提纳里:“……” 那你们穿着白大褂是在做什么?cosplay吗? 9、转机 吟游诗人安德烈抓了抓他那乱蓬蓬的头发。 “我们向这里的人解释过,可他们非说我们是医生。”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需要的只是两个陌生面孔。” 小说家黑泽接着补充。 提纳里有些奇怪,方才愚人众长官对伤员的担心并不像假的,那又为什么要做指鹿为马的事情。 房间里昏睡的伤员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在熏香的作用下,原本躁狂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过仍有几个还在梦魇,断断续续说着胡话。 “不可以……” “一定要救她……” 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黑泽用力地把将手中的镇静剂摔到地上。 “迟早有一天,未来作品畅销全稻妻的大作家会在这里疯掉!” 对于这种场面,安德烈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拍了拍提纳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看到了吗,等你回去了,一定要把派你过来的人好好教训一顿,在这个连风都吹不到的地方,即便我死去了,我的灵魂也回不到蒙德,这是多么令人悲痛的事啊!” 看得出,这两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提纳里清楚地记得,此行的目的只是寻找赤王的遗留知识,可…… 这些人的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不知道这些伤员“病情”发作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曾经有一次,冒险家协会将野营的地点选在了道成林,数十位冒险家集体蘑菇中毒,场景同现在差不多。 想到这,提纳里差不多理解了他们的心情。 提纳里只能用语言简单安慰他们,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也有些苍白。 “想开一点,只要有人找到了东西,你们就能离开这里,比躺在地上的人幸运多了。” 二人:“……” 谢谢,有被安慰到。 听了这么久,提纳里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这么说来,你们是被抓过来的?那抓你们的是愚人众的人还是佣兵团的人?” 二人齐口回答。“愚人众。” “……那愚人众为什么要让你们假冒医生?他们不想治好这些伤员吗?” 黑泽冷哼,“他们当然不想治好,每天只让我们给这些人注射镇静剂,而且除了几位长官,普通的士兵根本靠近不了这里,佣兵团的人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他说完,提纳里顿时有股不详的预感。 等等,那岂不就意味着…… “你们也出不去?” 安德烈悲痛地点了点头。 “或许,现在应该说‘我们’。” 进入遗迹之前,他先打听了消息,教令院的确派遣了一位医生前往这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未到,所以提纳里才放心地捏造了这个身份。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尝试与房间外的士兵沟通,但得到的结果也是自己被软性禁足了。 提纳里欲哭无泪。 很好,他又给自己挖了条坑。 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 要么冲出去大战一场,要么等下午与赛诺一起行动。 无论哪一条都不是明智之举。 此时已接近中午,提纳里必须赶紧想到方法。 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在见到石座上的阿努比斯像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是他的好友卡维曾说过的话。 “赤王遗迹虽然建造的时间久远,但我始终相信,不论什么时候,建筑都是个人意志的提现,在探索过这么多遗迹后,我可以肯定一点,赤王绝对是一个做事喜欢留后路的人,不然为什么每个房间的尽头,都会有通往下层的机关?” 虽然那时卡维刚说完,这些观点就被艾尔海森反驳了,但此时却给了提纳里灵感。 他们所在的房间正是位于走廊尽头,而来的路上提纳里并没有见到有类似于电梯的机关,这就意味着,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苦寻无果后,提纳里将主意打到了那些简易小床下,他逐个挪开昏睡的伤员,在床底细细摸索。 安德烈有些看不下去了。 “……郁林医生,虽然这些人很讨厌,但把他们都扔在地上,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提纳里心说,你把针管扎到他们皮肤里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竟然觉得他残忍? 不过提纳里还是耐心地解释。 “我在找有没有机关,按你所说,如果愚人众真的不想治好他们,我们待在这里也是徒劳,不如找找出去的方法。” 黑泽对他摇了摇头。 “这里确实有一个机关,但是我们解不开,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从缝隙里给安德烈带来一缕风。” 安德烈对他的话颇有不满。 “可不要小瞧了这缕风啊,虽然它不足以带走我的灵魂,却能给我们带来希望的种子,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有巴巴托斯大人的祝福。” “好吧。”黑泽摊了摊手。“可惜这里看不到雷电,不然我也会像你一样盼望神明的注视的。” 提纳里走到他们口中的机关处,就在安德烈的床板旁,有一块明显凹陷的地板,随着提纳里的触摸微微地晃动。 不得不说,这个机关的位置巧妙且隐蔽,如果不是安德烈对风敏感,就很可能会被忽视掉。 提纳里相信,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卡维,对方绝对能轻松解开机关。 但对于主修生论派的提纳里来说,他只能求助于系统。 “叮咚,检测到宿主需求。” “请确认操作:1、向机体提供能量。2、连接世界树。” “由于系统升级,此次操作将消耗60点能量,当前剩余300点。” 没有办法,提纳里只能肉疼地选择了第一项。 呜呜,60点能量!要摸六次赛诺的手才能赚回来! 提纳里一边感慨,一边同二人向下走。 同预想的一样,机关被破解后,脚下原本的地板变成了重力电梯,在伤员们嘈杂声音的掩护下,电梯将他们安全带到下层。 这一部分的遗迹保存相对完好,除了时间留下的大量灰尘,所有物品都完好地矗立着,说明这里还没有被愚人众和佣兵团的人发现。 安德烈非常激动地凑上提纳里。 “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有风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希望!郁林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话,我可能真的要爱上你了。” 提纳里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请不要做这么恐怖的假设。” 相比来说,黑泽要镇静得多,他小心翼翼地向深处的走廊摸索了一段距离,而后示意二人跟过去。 待他们走近后,才发现黑泽沉着脸,表情非常凝重。 黑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走廊的墙角。 在他们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赫然有一排脚印。 10、巧遇 哈维尔从来没有哪一天过得像今天这么惊悚。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自己昨晚似乎上了个厕所,可不知为何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大风纪官就睡在他的身旁,距离不超过一米。 最恐怖的是…… 为什么他的被褥会在赛诺身上!!! 要知道,按照往常的习惯,赛诺恨不得把他的睡毯拉到最墙角,因为讨厌近距离的接触,所以二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趁着对方还没醒,哈维尔蹑手蹑脚地拉开被褥的一角,找到了藏在夹层中的一张照片。 还好还好,它还在。 照片上,一个女人带着明媚的笑容,双手抚在明显凸起的肚子上,眼神满是温柔。 哈维尔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的脸,不知不觉中嘴角也擒上了笑。 他的动静很小,但还是吵醒了极度敏感的赛诺,见到对方坐起身,哈维尔连忙将照片塞到了枕头下。 “您,您醒了。” “嗯。”赛诺并没有理会哈维尔的小动作。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被褥,似乎是害怕漏风,两边都被折叠得整整齐齐。 昭示着主人的细心。 不用想,赛诺也知道是谁做的。 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要求必须站着睡觉,对于幼时的他来说,能够睡着就已经是一种奢侈,至于御寒的衣物,更是遥不可想的东西。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和衣而睡。 哈维尔猜测昨晚应是发生了什么,但赛诺闭口不谈,他也就识相地没有问。 沙漠的阳光来得又早又烈,当营地内换班的声响传来时,光线已经顺着帐篷的缝隙钻进屋内。 哈维尔掀开帘子,一同出任务的其他风纪官已集合完毕,聚在一起小声交流。 “哈维尔竟然起晚了。” “……应该不是,如果哈维尔晚起,赛诺大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喊起来。” “也对,所以你的意思是……大风纪官起晚了?” “怎么可能?不信谣不传谣!” “嘘,出来了。” 关于“谁起晚了”的话题就此终结。 赛诺向众人再次强调了这次的任务,追查流言甚广的“赤王遗留知识”,在教令院的授权下,他们必须与愚人众深度合作,听取执行官的调度。 “我再强调一遍,进入遗迹后,你们将与愚人众共同执行任务,但不要忘了,风纪官是为心中的【根源六罪】服务的,我们要审判的对象是所有的违律者。” 说完,赛诺单独看向一旁明显走神的哈维尔。 准确地来说,是哈维尔身上的令牌。 “哈维尔,我有另外一件任务交给你。” “嗯?啊,您说。” “你回一趟教令院,把我经常穿的那件长袍拿来。” 哈维尔彻底回过来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 “什么?” 您是在开玩笑吧? 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与哈维尔一同震惊的还有站在一旁的众位风纪官。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任务执行地了,哈维尔现在回去的话岂不是中断任务吗?” “教令院到这里可是有好几天的脚程,等他回来任务说不定就结束了……” 接下众人替他辩驳的话,哈维尔第一次开口反对赛诺的命令。 他不知道赛诺为什么派发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命令,但身为风纪官,他决不可能做出临阵逃脱的事情。 哈维尔的声音不卑不亢。 “如果只是这样一项任务,属下恐怕难以从命。” “我知道。”赛诺点点头,先肯定了他的话,而后指了指自己腰间,那里除了一颗紫色的神之眼外,别无他物。 “我的令牌似乎忘记带了,如果不借你的一用,怕是进不去遗迹了。” 说话时,赛诺的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的腰间,哈维尔原以为是藏在口袋的照片被发现了,额前不由得渗出了一排汗珠,闻言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风纪官工作手册的第一条——禁止将个人情感带入工作中。 哈维尔不想回忆上一个违反手册之人的下场。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哈维尔将令牌递给赛诺,仍然表达了自己要留下来的决心。 “相比于返回教令院,我并不觉得你留在这里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赛诺没有再过多地向他解释,留下这句话后,带领其他风纪官进入了遗迹。 正如赛诺所说,在他们离开后,哈维尔在营地度过了闲散的一天,愚人众士兵的队伍整齐有秩,他完全插不进手,只能进行一些物资的简单调运。 在确保物资配备齐全后,哈维尔看着照片思踱了许久,还是决定踏上返程的旅途。 直到他进入须弥城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大风纪官的令牌,他明明在遗迹处见赛诺佩戴过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 原本只是寂静的走廊上,在见到那串脚印后,气氛骤然变得幽异了起来。 不同于上层已被探索的地方,面前的走廊黑漆漆的,年代久远的石砖散发着霉菌的味道,他们三人中只有黑泽手上提着一盏燃油灯,堪堪照亮直径半米内的路。 作为有着丰富夜巡经验的巡林官,提纳里向来不怕这些。他上前摸了摸脚印处的痕迹,几乎没有灰尘,这说明它们是不久前被留下的。 “……说实话,我有一点害怕。” 安德烈踱步到提纳里身边,想凑到他身旁。 可刚贴近提纳里的后背时,安德烈就感到大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软软的,触感有些像毛茸茸的线团。 “嘶——”提纳里立马跳了起来,转身和他拉开距离。 安德烈疑惑的同时,无辜地向提纳里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是在屁/股那里塞了线团吗?” 黑泽听得没头没脑,“你说什么?” 提纳里:“……”明明是尾巴! 谁能告诉他,这人是怎么得出如此离谱的推论的啊! 一时之间,提纳里却想不出来好的说辞,只能干巴巴地反驳安德烈。 “你感觉错了,我只是多穿了几件衣服。” 黑泽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清了提纳里的话,他顺手拍了拍提纳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 “其实我也早觉得你穿的太严实了,想来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吧。” 提纳里心中一惊。 黑泽继续说,“我曾经在小说里见过,‘遮掩面容,不以真实身份示人’,想来你就是——来自璃月的盗宝团!” 提纳里:“……” 不愧是小说家,脑洞就是大。 安德烈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顿时满脸崇拜地看向提纳里。 “原来你竟然是这个身份吗!有机会一定要向我说说你的经历,我要为你作诗一首!” 提纳里无奈地点点头,“黑泽说的没错,其实我是盗宝团的技术顾问,至于安德烈……下次一定,现在的话,我们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脚印上吧。” 经过这么一个话题,原本紧张的气氛霎时缓解了不少,三人简单地商量后,决定先沿着脚印寻找线索。 提纳里从黑泽手上接过燃油灯,在前方领路,大约走了百步的路径后,脚印在尽头的房间消失了。 三人立马警惕起来,原本悬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提纳里在冲另外两人比了个手势后,将燃油灯熄灭,黑泽与安德烈则一左一右地贴着墙踱步进入屋子。 过了好一阵,屋子都保持着安静,黑泽与安德烈松了口气,向门前的提纳里汇报。 “没有人。” 然而下一秒,微弱的机械转动的声就传进提纳里的耳朵,他赶忙提醒二人。 “别动!” 但为时已晚,只听扑通两声,二人传来阵阵哀嚎,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屋内。 与此同时,一道风刃划过的声音在提纳里耳边响起,他立马侧身躲过,趁着对方身体踉跄的那下,提纳里反手将人按在墙壁上。 “哎啊——”对方吃痛叫出了声。 提纳里一愣。 等等,这声音…… 他连忙打开燃油灯,瞬间,与记忆中毫无差别的金发映入眼帘。 “……卡维?你怎么在这?” 11、出发 卡维还保持着面部与墙壁亲密接触的姿势,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艰难地开口。 “提,提纳里?” 提纳里并没有变换声音进行掩饰,故而卡维及时地分辨出这位老友的身份。 “……是我。” 提纳里松开钳制着他的手臂,二人这才得以相视,注意到卡维的面部与胸前都蹭出了一片红痕,提纳里抱歉地开口。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你那点力气怎么会伤到我。” 卡维转了转酸痛的胳膊,骨节随着动作发出咔咔的声响,他又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在灯光重新亮起之前,面容恢复了整洁。 提纳里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对比与之前活力四溢的神情,如今的他,俊美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的沧桑感。 在提纳里还没有从教令院毕业时,二人就因课题结识,后来卡维接下建造卡萨扎莱宫的工程的那段时间,他们经常通信,讨论园艺花卉的挑选,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为了关系密切的朋友。 不待提纳里再度询问对方在这里的原因,卡维就一把抱住了他。 “……提纳里,真的是你吗?” 他哽咽着,感情之真挚,令提纳里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这是幻觉的话,我要真诚地感谢赤王,起码在我死前,见到的不是艾尔海森那张欠揍的脸。” 提纳里:“……” 如果忽略掉后面那句话,他还是很感动的。 卡维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没过多久,就恢复到相对平静的状态。 他简单说明了自己的经历。 “大概一个月前,我来到这片遗迹寻找建筑灵感,与我同行的还有几个旅人,但,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我被独自困在遗迹里,而且这段时间,遗迹里发生了一些……非自然现象,我不得不改造些小机关用来自保,没想到却误打误撞伤了你的同伴。” 在叙说的同时,卡维向提纳里介绍屋内几块特殊的地板,正是其中的两块带走了黑泽和安德烈。 看着那些宽度足有一人高的可翻转地板,提纳里对他的话陷入沉思。 “小机关”? 他可没忘记那二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我想知道,他们应该没有意外吧?” 卡维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自信,笃定地说,“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末了,他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下面就是一处洞穴,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发生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提纳里知道,卡维虽然是妙论派的学生,但对于机关术研究很深,既然他能够说出这番话,就说明黑泽和安德烈都是安全的,提纳里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就是在放下前,很有必要先替他们默哀两分钟。 卡维不解地揪了揪提纳里的衣袍,“话说回来,相比于我,你出现在这里更不可思议吧,还有,你为什么要裹成这个样子?” 提纳里递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说来话长,我来这里寻找一件东西,穿成这样是为了隐藏身份,接下来同行的时间里,请一定用假名‘郁林’代称我。” 说到这,提纳里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 失踪一月左右、落单的学者…… 如果把这些要素叠加在一起,不就是卡维吗? 难道说—— “你不会就是那个拿到赤王遗留知识的学者吧?” “啊?”卡维有些懵,无论是前面的话还是后面的话,他都不太理解。 思索片刻后,卡维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你说的什么知识,而且,罐装知识的交易不是教令院命令禁止的吗?我怎么会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提纳里对卡维的自觉性表示赞同,十天前,他自己也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似乎是感受到提纳里的情绪波动,系统适时地跳了出来。 “叮咚,检测到特定人物卡维,ooc关键词为‘冷漠’。” “由于系统升级,宿主可选择使用60点能量跳过攻略,当前结余240点能量。” “请宿主尽快攻略。” 提纳里:“……” 对不起,他刚才就不该突然想到系统! 一天之内,系统连续两次表示“已升级”,提纳里却一直没来得及寻找其中的原因。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系统好好对话过了,而且从化城郭出发后,系统就一直阻拦他连接世界树,每次都以“系统升级”为理由,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提纳里仍保持每天向世界树停供30点能量,他也一直处于担忧的状态。 他必须尽快找到机会连接世界树。 而面对已经被困遗迹一月余的卡维,提纳里觉得自己暂时扮演不好“冷漠”的角色。 比起失去朋友,他更愿意失去60点能量。 在系统播报的声音消失后,提纳里询问卡维。 “你刚刚所说的非自然现象,具体是指——” 这番话勾起了卡维某些不好的记忆,他向提纳里身边靠了靠,直到两人的胳膊紧贴着,他才深呼一口气,说出之前的经历。 “就在几天前,我经过了一处洞穴,从远处观望时,正好见到许多愚人众士兵突然像中了邪,齐齐叩地跪拜,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东西,不过当时离得太远,我没听清。” 似乎是害怕提纳里不信,卡维又连忙补充。 “你知道的,除了大慈树王与小吉祥草王,我只衷心于建筑学的一切,绝对不可能主观臆造这些。” 提纳里点点头,根据卡维得描述,这些很有可能就发生在13号洞穴,也正好是他的目的地。 提纳里斟酌了下说辞。 “是这样的,我是作为教令院的委派医生来到这里的,为了找到那些士兵们的医治办法,我必须去一趟你刚刚所说的洞穴。” 卡维被称为“妙论派之光”,绝对拥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但此时此刻,他切实对提纳里的话感到费解。 隐藏身份、明明是巡林官却作为委派医生、要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霎那间,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卡维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灵光,他打趣地看着提纳里。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那位最好的朋友——赛诺,也执行了这个任务?” “嗯?……是的。” 对于卡维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提纳里一时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卡维却好像看透了一切,不仅答应与之同行,还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坚持在前方带路。 “走吧,提·郁林医生·纳里先生。” - 愚人众的营地内,两位长官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汇报任务。 “执行官大人,如您所料,他们正在向13号洞穴前进。” “大人,教令院派来地风纪官们到了,只是那位大风纪官……在进入遗迹后不久就消失了。” “呵。” 为首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隐藏在黑色面具下的神情看不真切,但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兴奋。 “鱼儿要上钩了呢。” 12、又遇 在出发去13号洞穴之前,提纳里决定先将黑泽与安德烈寻回来。 他们身处的房间已是这一层的尽头,提纳里向来时的路上眺望,走廊仍然黑漆漆的,四周更是静的可怕。 估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提纳里必须抓紧时间。 “卡维,有没有快速找到他们的路径?” 卡维指了指屋内的石板。 “当然有,只要踩上那个机关,十秒后我们就能见到他们。” 提纳里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方法。 “如果你想体验自由落体十秒钟的感受,恕我不能奉陪。” “嘻嘻,开个玩笑嘛。” 卡维走到墙角,对着一个突出的机关操作了一番,接着响起机械转轴运作的咯吱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升起一座升降机。 卡维冲提纳里招招手。 待二人站上去后,升降机平稳地下行。 卡维用颇为自豪的口吻向提纳里介绍。 “两天前,我就是坐这个机关上去的。”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吗,赤王遗迹是不存在死路的,可恶的艾尔海森竟然还反驳我,真该带他来这里看一看,让他明白,我的结论可都是通过实践得到的。” 顺着他的话,提纳里忆起当时的场景。 即便提纳里对艾尔海森颇有微词,此刻也不得不替他说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质疑的是你后面的推论——赤王到底是不是一个做事有底线的人,因为由于资料的缺失,并不能判定遗迹是否由赤王亲自设计。” 卡维扶额。 “反正他就是对我有意见,不管我说什么都跟我对着来。” 提纳里对这句话不可置否。 “艾尔海森是一个绝对理性者,你和他同居了这么久,应该早就适应了吧。” “喂!”卡维差点被提纳里的话惊得跳起来。“是借宿!不是同居!” “好好,是借宿。”提纳里顺从地改了口。 多年的经验告诉提纳里,只要对话中提及艾尔海森,自己的这位朋友就会变得极其敏感,如果不顺着卡维的话,他很可能就会与你争论到底。 提纳里没说的是,关于“同居”这个词,并不是他随口偷揶的话,而是某天卡维喝醉后自己说的。 不过,看着卡维气鼓鼓的模样,提纳里暗暗地想,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话说。”卡维话题一转,“既然是在一个地方,我们见到赛诺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是的,为了防止我的身份暴露,我们尽量要避免与他见面。” 这也是提纳里担心的事情之一,以防万一,他列举出种种可能遇上赛诺的情形,并且告知了卡维应对方式。 可对于卡维来说,即便提纳里向自己提过赛诺许多次,他还是没办法想象出大风纪官与学者的奇妙友情组合,在他的固有印象里,赛诺每次出现在教令院,都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总之,等你恢复身份后,一定要为我正名,我真的是来这里学习和找灵感的,和你口中那位拿着赤王遗留知识的学者一点关系都没有。” 提纳里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我进了审讯室,一定会替你解释的。” 卡维:“……那还是算了。” 听起来不像是解释,更像狡辩。 如卡维所说,下面的这处洞穴只是由遗迹塌方造成的,并不危险,一路上连蕈兽都没见到,更别提其他危险的魔物了。 他们见到了黑泽和安德烈掉下来时砸出的土坑,却没见到二人的踪迹。 卡维提议,“正好前面的路是通往那个诡异的洞穴的,不如我们就顺着路线找找看。” 提纳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他与那二人本就是萍水之缘,只要确定他们的安全即可,就算是找到他们,也不可能一起行动。 一路上,卡维向提纳里展示了他之前设计的数种小机关。 看着那些被触发过的痕迹,他总算明白了卡维说过的“有意思的事”是什么了。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黑泽。 被发现的时候,对方正缩在墙角,恰好是路上的视野盲区,若不是卡维转动了下机关墙,二人根本发现不了。 黑泽被提纳里拉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眼神不自然地飘来飘去。 提纳里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安德烈的身影。 “安德烈呢?你们不是一起下来的吗?” “安德烈……”黑泽看了一眼前方,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那里有少许打斗的痕迹。 “他,他被愚人众带走了。” 提纳里皱起眉,不解地瞥了黑泽几眼。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黑泽的神情这么古怪…… 虽然先前的相处很短暂,但黑泽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一个偏向镇静的人,起码,比现在要冷静的多。 按下心中的疑虑,提纳里安抚地拍了拍他。 “他既然被当作医生,多半也会被送回原来的房间里,我们走之前已经将机关复原了,他还是有机会逃出来的。” 黑泽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低着头,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提纳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他来不及在这里仔细分析利害关系。 “卡维,赶紧带路,如果被愚人众发现我们就糟了。” 卡维先前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黑泽,闻言才收回目光,带着二人进了另一个机关升降机。 一路上上兜兜转转,好在并没有碰到愚人众。提纳里尝试着与黑泽分别,但经过了好几个路口,对方仍然坚持地跟在提纳里身后,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快到地点时,提纳里装出一副吓凶恶的神态吓唬黑泽。 “你也知道我是盗宝团的人,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的,按我们盗宝团的规矩,做事时可是要清场的,你要是再跟着,就别怪我不念及我们的交情了。” 黑泽并没有因提纳里的话退却,反而向他们郑重地鞠了个躬。 “我听到你们说要去那个诡异的地方了,请带上我,我想找到那些伤员疯掉的原因,给他们治病。” 提纳里有些惊讶,“你之前不是很厌烦他们吗?” 黑泽沉默了一下,为自己解释。 “但我还是想治好他们。” 提纳里是真的没想明白,黑泽这个稻妻“假医生”,是怎么突然在沙漠人和至冬人身上找到了责任感。 但他的理由,让提纳里没法拒绝。 提纳里看向卡维,后者之前已经听他讲述过先前的经历,明白了前因后果,在卡维点头同意后,提纳里答应了黑泽的请求。 “但是有一点。”提纳里必须提前声明。“如果你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任何干扰,我会立马与你分开。” “一言为定。” 对话结束后,卡维将提纳里拉到一边,小声地在他耳边交谈。 “这个黑泽,我之前好像见过……但是具体记不清了。” “是在进入遗迹前,还是遗迹后?” “肯定是进入遗迹前,在遗迹里除了愚人众和佣兵团,我就没见过除你们外的其他人。” “……总之先见机行事,多留意他的行动。”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等他们再赶入13号洞穴时,愚人众和风纪官的队伍已经在外围行动了。 卡维带他们走的这条路在较高处,视野开阔,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个洞穴面积很大,另外一边也连通着另一处遗迹,远远可以望见立在遗迹门口的两座阿努比斯神像,但由于路径上众多魔物的阻隔,使得另一边的遗迹仍处于无人踏足的状态。 洞穴内的魔物处于肉眼可见的狂暴状态,较外围散落了不少兵器,想来正是那些被影响的士兵留下的痕迹。 提纳里的视线在风纪官的队伍中停留了许久,却没有发现那个胡狼帽的身影。 赛诺呢? 不是说大风纪官也会下来的吗? 卡维的手指戳了一下提纳里。“别找了……赛诺不在那。” 提纳里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卡维面色复杂地投过去一个眼神,就算隔着一个黑泽,提纳里都感受到了他的无语。 卡维示意他看向身后。 提纳里刚一转身,就对上了那双红色的眸子。 赛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好巧,又见面了。” “这两位,也是你的朋友?” 13、加入 提纳里深吸一口气,这么一出大变活人,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了。 他将自己的衣服仔细搜索了一遍。 赛诺不解,“你在做什么?” “我非常怀疑你在我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那倒没有。”赛诺矢口否认,“不过如果你有这个请求的话,我倒可以满足你。” “……别,被大风纪官惦记着实是一件高兴不起来的事。” 从说第一句话开始,提纳里就换上了之前伪装的声线,卡维和黑泽都知道他在伪装身份,对此没有感到多么诧异。 做了坏事多少有些心虚,早在摸衣服的时候,提纳里已经把腰间的令牌收了起来,他害怕赛诺直接把自己抓起来。 毕竟单论武力,他是绝对打不过赛诺的,即便有系统的加持也不行。 赛诺倒是没有一点找提纳里兴师问罪的意思,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我。” 提纳里:“……” 这要他怎么说? 说这二人都是他在遗迹里捡到的,赛诺能相信吗? 在这暗流涌动之际,卡维决定主动站出来缓解气氛。 他冲赛诺打了个招呼。 “那个,赛诺先生,我是刹诃伐罗学院的卡维,是被这位……郁林先生救下的。” 学着卡维的话,黑泽也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赛诺收回压在提纳里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卡维。 “你就是那个拿走了禁忌知识的学者?” 卡维连连摆手:“千万别污蔑我啊,我只是一个爱好建筑的学者,来这里学习古代建筑技巧。” 赛诺摸了摸下巴,“可是艾尔海森告诉我,你来沙漠是为了躲债。” 卡维:“……” 艾!尔!海!森! 卡维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在心里暗暗给艾尔海森扎小人。 “我确实是欠了外债,但还不至于为了躲债做这种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教令院问一问知论派的珐露珊前辈,正是因为我们合作的一项有关赤王遗迹的课题,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实地考察。” “你说的这些都要等回到须弥城后才能验证,但现在,我依然对你的说辞保持怀疑。” 赛诺严肃地指正他,这样的场面赛诺见得很多,每当有学者被指控交易罐装知识的时候,他们总会搬出教令院的某位师生做担保,但结果依旧是接受审判。 做了就是做了,事实是无法因担保人而改变的,即便卡维是大书记官的室友也不行。 “总之我问心无愧。” 在大风纪官的威严下,卡维虽然心里犯怵,但是并不害怕,赤王遗留知识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有意思的是,卡维明显注意到,赛诺在跟提纳里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温柔的多,而跟他说话时,吐字一点感情都没有。 来自朋友的直觉,往往都很准。 卡维话头一转,“说来,我和提纳里也是很好的朋友,他也可以给我作证。” 突然被提到,提纳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似乎看到赛诺往他这里瞥了一眼。 提纳里的名字在赛诺这似乎格外好使。 “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在离开遗迹前我不会抓捕你。” 卡维:“……” 你要不要这么双标! 为什么明明是件好事,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赛诺向前走了两步,强行插在提纳里和黑泽中间,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他们几乎是肩膀相贴。 迟钝如黑泽,也看出了此时气氛的焦灼,不动声色地朝卡维的方向挪了几步。 不待提纳里发问,赛诺主动解释与他们相遇的原因。 “纯属巧合,就像‘桥’总会遇到‘河’。” 提纳里/黑泽:“……” 卡维:“……突然有点冷。” “事实上,我现在同你们一样,也是被愚人众抓捕的对象,原因不便说明,如果不嫌弃,可以加入到你们的队伍中吗,毕竟遗迹这么大,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提纳里再一次无语。 天呐,听听这人说得什么话。 如果他现在是大巡林官的身份,一定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害怕?那个曾经说出“能让我害怕的事情只有打牌五局之内被拿下”的人是谁? 提纳里几乎是抢答。 “嫌弃!” 听到这两个字,赛诺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先是微微睁大双眼,在见到提纳里无动于衷的神色后,眼皮又慢慢地垂了下去,被白发半遮住的睫毛轻颤,嘴角挂了一丝苦涩的笑。 由于是背对着黑泽与卡维,他的这幅模样,只有提纳里能见到。 真要命。 就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狗。 赛诺的声音很小。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提纳里:“……” 如果他没记错,对于“郁林”这个身份,他们好像只认识了五天不到。 提纳里心里酸酸的。 一半是因为赛诺这副沮丧的模样,另一半是因为赛诺对“郁林”格外特殊的感情。 赛诺的交友能力,提纳里是最清楚的。由于大风纪官的身份,几乎没有人主动同赛诺建立友情,而赛诺对于情感的认知一直都很匮乏,单是与提纳里成为朋友,都是建立在长达一个月的接触的基础上的。 大风纪官啊大风纪官,如果你早拿出这样的心思,还会愁没有好友吗? 提纳里心想,真没骨气啊。 自己吃自己的味,他提纳里可能是全提瓦特独一个。 可谁让赛诺是他最好的朋友呢。 面对赛诺,他一向都没有办法。 赛诺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提纳里拉住他的衣角,将人留了下来。 “我们当然是朋友。” 赛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迅速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 卡维和黑泽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卡维,先前提纳里可是拉着他做了好久的计划,方案千万条,目的只一个,那就是—— 避开赛诺。 可自己的那位好友亲手粉碎了所有的计划。 算了。 卡维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这些都是提纳里该操心的事。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东西,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管提纳里与赛诺之间怎么周旋,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赤王遗留知识。 显然赛诺也是这么想的,来到这座遗迹的人,百分之百是为了那罐知识,他想了一会,视线看向存在感最低的黑泽。 “他是来做什么的?” 经赛诺的提醒,提纳里也看向呆站着的黑泽。 “黑泽,既然现在已经到了你所说的洞穴,那我们就此分别,后面的路注意安全……” “不,等等。”黑泽急促地打断提纳里。 “现,现在还不行,我没找到伤员们生病的原因,怎么能把他们治好,你们把我丢在这里,我会被愚人众抓住的!” 提纳里想说话,却被赛诺拦住了。 “那是你的事情,没有人应该为你自己的决定买单。” 黑泽激动地反驳,“你们,亏你们还是教令院的人,实在是太冷血了,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们,别想甩掉我。” 提纳里和卡维对视一眼,均蹙起眉头。 赛诺冷冷地看着黑泽,他的手指并在一起,聚成了手刃的形状。 提纳里看出他的想法,急忙握住赛诺欲举起的手。 “别急,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14、救人 “你们快看!” 卡维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方,在原本愚人众和风纪官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怪异的人。 一位有着淡蓝色发色的高个男人正低头和身旁的士兵说着什么,他的脸上带有长长的喙状面具,整个上半张脸都被覆盖住,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身上的至冬服饰说明了他的身份, 而紧贴着他的,是一位头戴紫色笠帽的少年,此刻一脸平静地看着洞穴内处于狂化状态的魔物。 “他们果然来了。”赛诺声音很小,可还是被身边的提纳里听到了。 如果提纳里没有猜错,蓝色头发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位“放逐的学者”,他的样貌特征早在化城郭时赛诺就对提纳里提及过。 而那位少年…… 提纳里又盯着他看了许久,还是没在脑中捕捉到相关的记忆。 赛诺主动向几人介绍,“他们是愚人众的执行官,第二席‘博士’,以及第六席‘散兵’。” 被困一月余,卡维对愚人众的事情并不知情,略带震惊地看向赛诺。 “愚人众不是至冬的组织吗?两个执行官都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那个消失在这里的神明罐装知识吗?” 赛诺的视线在两位执行官之间打转,“是或不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一会,方才同“博士”交谈的士兵就去而复返,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数位抬着担架的愚人众,而担架上的人,提纳里和黑泽再熟悉不过。 ——正是那些被13号洞窟影响的伤员。 士兵低着头向“博士”汇报,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紧张。 “执行官大人,有两位实施治疗的医生逃、逃走了,他们似乎是刚被注射了镇静剂,都、都在昏迷中。” “散兵”懒洋洋地抬起眼,扫视了一圈昏迷不醒的伤员们,不忍嗤笑。 “多托雷,这就是你要展示的实验?” “斯卡拉姆齐,不要着急。” “博士”并没有苛责士兵,他向后者耳语了几句后,一个被愚人众挟持着的男人被带到前方。 正是被抓回去的安德烈,他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此刻正不停地挣扎着,试图从钳制着他的愚人众手下逃脱。 从安德烈刚出现开始,黑泽就显得躁动不安,他先是突然拉着卡维的胳膊,吓得卡维后退好几步,又蹲下身,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岩石后面。 虽然之前也只是露了一个头而已。 提纳里的脸色也不太好。 赛诺对着提纳里挑了挑眉,“被绑着的那个也是你的朋友?” 提纳里:“……是。” 赛诺这次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他两眼。 “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散兵”的神情仍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博士”有点惋惜地开口。 “真是可惜,原本可是有一个稻妻人的。” “散兵”不想对他的恶趣味发表评价。 “呵,你既然这么喜欢稻妻,不如赶紧向女皇申请,罗莎琳的班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人接。” “博士”轻笑,附身看向少年。 “相比之下,我还是对你更感兴趣一些……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把他们唤醒。” “嘁。” “散兵”走到昏迷中的伤员面前,右掌浮起缕缕紫色电光,簇拥在一起的雷电之力互相推搡,很快分散成数道钻进这些人的身体里。 下一秒,原本毫无意识的伤员们都恢复了意识,陆陆续续地响起哀嚎声。 “散兵”面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吵死了。” “博士”挥了挥手,身后的愚人众士兵们纷纷抬起担架,连同已经被松绑了的安德烈,送往洞穴深处。 这些伤员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愚人众士兵,但“博士”却没一点要救助他们的意思。 随着逐渐靠近致幻区域,原本只是叫喊的伤员们纷纷开始剧烈的挣扎,安德烈奋力想跑出去,但他的意识愈渐模糊,双腿不住地发抖,嘴里颤巍巍地念叨着什么。 提纳里心中一恸,他听清了安德烈的话。 “没有风,风神大人不会保佑我的。” 再次受到影响的伤员们呈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即便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力,他们的手脚都疯狂地向安德烈靠近,想抓住他。 就在这时,“博士”身旁的士兵向安德烈扔去一把机械枪, “这把枪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你才有活命的可能,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选择。” 安德烈已经几乎要站不稳了,他颤抖地捡起枪,用枪柄不断抵挡受到的攻击。 见到此等场面,围观的风纪官们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齐齐质问设计这场荒诞场景的罪魁祸首。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怎么可以拿人做实验!已经触犯了最基本的法则!” “我要告诉大贤者……你们就是一群魔鬼!” 可即便再愤怒,他们也冲不破愚人众的钳制,只能对着前方的执行官宣泄心中的不满。 “法则?哈哈哈哈哈。”“博士”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言语中满是不屑。 “教令院所谓的法则,不过是拘泥于狭小眼界中的固步自封,别急,等会就轮到你们了。” 安德烈已经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而攻击他的人却在不断增强行动力,他不得不一边抵御幻象带来的侵蚀,一边四处逃窜。 前有魔物,后有追兵,可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不知何时,赤沙之杖已经出现在赛诺的手上,他死死地握住杖柄,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突起。 提纳里知道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但这件事不应该由赛诺来做。 提纳里一直在脑中与系统对话。 “系统,消耗积分,帮我抵挡住赤王残留之力的影响。” “叮咚——检测到宿主的请求。” “已消耗60积分,成功抵御幻象的侵蚀,当前结余180点能量。” 终于,当安德烈跑到快接近魔物群时,已经与愚人众的队伍拉开了安全的距离,提纳里快赛诺一步,直接从崖壁上跳了下去。 在提纳里起身的同时,赛诺想拉住他的衣角,到终究还是慢了一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安德烈地方向跑去。 害怕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这是赛诺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来不及收回的手紧握成拳,来不及多想,赛诺当即从前方跳了下去,与阻拦在他们前方的魔物战斗起来。 提纳里扶起快要瘫倒在地的安德烈,几乎是背着他往前跑。 看着突然冒充的两人,“博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 他询问身边的少年,“如何?” “散兵”半眯着眼睛,眼神中满是冰冷。 “哼,人类总是这般,软弱、无知、却又改不掉狂妄的本性。” 听到满意的回答,“博士”又重新将视线放在前方几人身上。 “别急,好戏还在后面——” 15、洞穴 另外一边,安德烈受到的影响非常严重,提纳里不得不把他背在肩上。 蒙德人的身躯远比耳廓狐要大得多,如果在往常,提纳里可能要耗费掉一大半的力气,好在这些天的经历让他的体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才不至于行动不便。 可即便如此,提纳里也顾不得分身去管其它。 至于原因…… 提纳里掩饰住眸中的一丝痛苦。 耳朵! 他的耳朵被压住了! 由于这些天一直伪装身份,提纳里不得不把耳朵耷在脸颊两侧,再用黑袍的帽子遮住。 安德烈的头靠着他的左肩膀上,好巧不巧,正好压住了他的耳朵。 而且随着奔跑带来的颠簸,耳朵正不断地被摩擦和挤压,让本就柔软的地方更加敏感。 提纳里甚至都能想到,耳根的地方一定都红肿了。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只能先忍住疼痛。 幸好大风纪官的效率很高,提纳里在见到他也跟下来后,放心地将前路交给了赛诺。 随着象征着雷电的神之眼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路径上的魔物已被尽数清理完毕,赛诺也跑过来同提纳里会和。 上方,卡维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形式,他没有较强的武力,只能替他们观察地形,并抛出自己的智能手提箱来引路。 “前面左转——” 提纳里和赛诺应声转进左边的洞口。 后方的愚人众士兵们仍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而随着渐渐远离致幻区域,拥挤着追赶的伤员们的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 这个洞穴非常逼仄,仅能容下一人,原本同提纳里并排的赛诺只能退到他后方。 由于耳朵持续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感,提纳里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不过才刚出声,提纳里就抿紧了唇,生怕被赛诺听到。 “先休息一下吧。”赛诺从后方拉住提纳里的胳膊。 他用的力气很大,提纳里几乎立马就被定住了身子。 他向后看了看洞口,虽然距离已经足够远,可依稀还是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 “现在还是不安全。” 提纳里喘着气,向赛诺说明。 赛诺却并没有听他的,不容置疑地重申。 “没事,先休息一会。” “……好。” 答应的同时,提纳里颇为担忧地看着对方。 相识多年,提纳里早就熟悉了赛诺说话时的各种语气,可方才,他明显地感觉到赛诺语气中隐藏的颤音。 不需要多想,提纳里就明白了原因。 与自己不同,赛诺没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却闯入了致幻领域中…… 提纳里投过去的眼神更担忧了。 迎着他的视线,赛诺一言不发地将安德烈从他肩上扒拉下来,后者已经陷入了昏迷,被赛诺放置在石墙边。 而后,他提着赤沙就朝洞口走去。 提纳里正偷偷地活动着自己的耳朵,见到赛诺的举动,差点把耳朵都惊地立了起来。 不过由于长时间的压迫,耳朵倒没那么快恢复,只是再次给提纳里带来了刺骨的痛。 “嘶——你干什么去?” 赛诺的身体一僵,虽然没转身,却急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 赛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却已然没有放松,右手仍紧紧抓住他的武器。 “区区十几个愚人众,我能对付,你在这里等我。” “……” 提纳里扶额,他就知道,这人的轴性子又上来了。 在赛诺担任风纪官五年的时间里,提纳里不知道听到过多少与此有关的传言。 例如“大风纪官一人前往佣兵聚落,一晚剿灭整个团”、“赛诺前辈追查禁忌知识贩卖网,独自审判两百多人”。 虽然听起来多少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无风不起浪,赛诺性格一直如此。 只要能动手解决的,他绝不会多废半点话。 换句话说,他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等一下——”提纳里连忙叫住他。 “你……你过来,我有办法。” 赛诺不信,“还有什么办法?” 虽然嘴上将信将疑,他的身体还是顺从地转身,回到提纳里身边。 提纳里指了指身旁,示意他坐下来。 赛诺听话地照做。 他们挨的很近,胳膊之间相距只有一拳的距离,提纳里能感受到赛诺身上传来的冷意。 洞口互相推搡的致幻伤员们挤进来两个人,正缓慢地靠近,在他们斜对面是昏倒的安德烈,紧闭双眼,眉头紧蹙,似乎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提纳里深呼一口气,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往赛诺的方向挪了一大步。 下一秒,两人的肌肤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好,好凉。 这种冰凉的温度,就算是用来冷敷给耳朵消肿,都是绰绰有余的。 提纳里不明白,明明刚刚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战斗,为什么赛诺的身体并没有热起来呢? 一颗疑惑的种子悄然在提纳里心中栽种下来。 下一刻,在赛诺近乎诧异的眼神中,提纳里的手缠上对方的掌心,牢牢地握住了。 “你……” 赛诺好像不会说话了,他能感受到自己跳得愈来愈快的心跳,“砰砰——”,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心脏就要不受控制地跳出胸腔。 提纳里别过头,在伪装之下,双颊早已攀上绯红。 “你,你别多想,这是我们璃月的行医技巧,称为‘号脉’,我怕你受到幻境的侵蚀,帮你诊断一下身体的情况。” “……” 赛诺沉默了,彻底沉默了。 怎么会有人比他还不会撒谎。 如果他没有去过璃月港,没有见过不卜庐的大夫行医,可能就真的信了。 赛诺挺了一下手腕。 “郁林先生,你确定‘号脉’的地方是手掌吗?会不会记错了。” 提纳里本就局促,经他这么一说,慌张地松手,准备抽回去。 “啊——”赛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反手握住了提纳里的手。 “是我记错了,你继续。” 提纳里:“……” 丢死人了。 说是“号脉”,但哪有“大夫”的手被“患者”握着啊! 赛诺攥的很紧,提纳里根本抽不开。 偏偏他还真的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努力扮演着一位等待结果的病人。 太可恶了! 意识空间内,提纳里敲了敲系统。 “怎么样,检测出来了吗?” “检测到目标人员身体并未受到影响。” 系统的声音不由得让提纳里松了一口气。 是的,早在他刚进入存在致幻作用的区域内,系统就告诉了提纳里解决办法。 只要提纳里接触到受到影响的人,系统就可以吸收存留在他们体内的赤王遗留能量,而代价是消耗掉提纳里积蓄的20点能量。 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动接触赛诺的原因。 不过令提纳里惊讶的是,赛诺竟然身体无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关于赛诺,提纳里又多了一个疑惑。 这时,系统又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成功积蓄20点能量,当前结余200点能量。” 提纳里对赛诺点了下头,说话的同时抽出了手。 “没有受到影响……我能询问下原因吗?” 赛诺感受着手心留下的余温,眸光意味不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 “你也没有受到影响,为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蕴藏着一丝打量,却谁都没有开口。 提纳里率先别开眼,洞口的人影愈来愈近,他要抓紧时间去处理。 来不及向赛诺多解释,他只能言简意赅。 “我有办法消除他们受到的侵蚀,但前提是需要一分钟的接触,在这期间内,我想请你帮我争取足够的时间。” “没问题。”赛诺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原由,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他话题一转,又加了一条要求。 “但前提是,你不能摸他们的手。” 提纳里:“……好。” 奇怪的要求,但可以接受。 16、惊讶 按照提纳里的计划,赛诺只需要在洞口抵挡住想要冲进来的人,后方的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逐一治疗。 他先用熏香将人迷晕,再握住对方的手腕,一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对提纳里来说,几乎有五十秒的时间都是闲下来的。 没有别的事情做,他就悄悄偷看赛诺战斗的样子。 不得不说,大风纪官挥舞赤沙的样子很帅,修长的权杖在他手里变成了夺命的利器,即便在小小的空间内,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威力,但赛诺仅动作了几个回合,就将狂暴的敌人拘禁住,使其不能动作分毫。 提纳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赛诺,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回头,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 提纳里霎时有些慌乱地扭开头,假装自己是在环顾四周。 余光里,他感受到赛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在见到二人接触的部位是手腕时,赛诺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提纳里:“……” 这突如其来的查岗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提纳里每换一个治疗对象,赛诺都要投来检查的视线,让提纳里愈发心里憋屈。 不是,他看起来就这么像不守承诺的人吗? 好在没过多久,任务就全部完成,齐齐靠在石墙边昏迷的二十人宣布了他们的胜利。 二十人,正好是200点能量,耗尽了提纳里在系统那里的储存。 赛诺收起赤沙,走到提纳里身边,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秘术,但他能看的出来,因为长时间的治疗,对方耗费了极大的体能,连额前都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被治疗的这些人,大半是“阿赫玛尔之眼”的佣兵,其余的皆是愚人众士兵。 哪一方,都与他们的阵营刀刃相见。 “这样做,值得吗?” 提纳里轻笑,“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别忘了,我可是医生,医生的本职就是要救人的。” 听到这个回答,赛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也跟着笑了。 “说得对。” 其实,提纳里虚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相反,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系统在吸收遗留知识后,力量逐渐变得强大。 主要体现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花的数种场景。 一开始,与之前见到过的场面相似,铺天盖地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提纳里的视线几乎全被遮住了,耳边也响起了更加剧烈的嘶吼与尖叫,痛苦、挣扎、悲痛,数不清的情绪在他的脑中炸开,想要钻进他的意识里。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一抹绿色。 它带来的是生机与希望。 模糊的场面逐渐清晰,一株小草努力伸展茎叶,随着枝叶渐渐繁茂,黑暗也逐渐被绿色吞噬,画面的中央,最终幻化成了世界树的模样。 这次,提纳里又见到了那团绿色的光球,对比之前,它变得更加明亮,几乎可以同与树干周围的紫色分庭抗礼。 轻盈的女声再度响起。 “我感受到了,旧友的力量。” “谢谢,你是正确的选择。” - “喂——你还好吗?” 赛诺的声音将提纳里拉回现实,他稳住心神,拨开赛诺放到自己面前上下摆动的手。 “还好……请叫我的名字,我不叫‘喂’,叫郁林。” 赛诺收回手,眼眸里藏着看不清的情切。 “都一样。” 提纳里不懂,“什么都一样?” “没什么。” 赛诺注意到不远处仍在昏迷着的安德烈,提醒提纳里。 “那里还有一个蒙德人。” 提纳里这才想起,忙活了这么久,竟然将安德烈落下了。 但是…… 提纳里垂下眼睑,在赛诺看不见的地方,他局促地捏着手指。 但是,没有能量了。 之前积攒下来的能量已经丝毫不剩,要想治疗安德烈,就必须想办法获得20点能量。 现在的情况下,洞穴里的能量来源只有赛诺,也就意味着,他还要再和赛诺进行“亲密接触”。 可是怎么再编出一个理由呢? 提纳里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面对危险临危不乱的大巡林官再次被难倒。 “过来。” 不知何时,赛诺已经来到安德烈身边,学者提纳里治疗时的样子,右手握住了安德烈的手腕,左手则向提纳里招了招,示意他过去。 待提纳里走近,赛诺面无表情地拉住了他的手。 “我有一个疑惑,如果通过我作为媒介,究竟算不算是‘接触’呢?顾名思义,‘接触’就是先‘接’后‘触’。” 提纳里:“……” 说得好,他也想知道。 于是,二人的手再次紧紧地握在一起。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成功获得10点能量。” 提纳里咬了咬唇,才10点吗? 他松开交叠的左手,换上右手上前。 赛诺轻轻挑眉,“不行吗?” 提纳里点了点头,撒谎的次数多了,他也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 “没关系,左手不行,换右手试试。” 赛诺忍住想笑的冲动,偷揶道,“看来,你这们秘法还挺有性格。” 提纳里:“……” 心累,不想说话。 换只手能再次加分的秘诀,是提纳里之前在赛诺身上“偷”能量时知道的,在如愿以偿得到20点能量后,系统提示正在治疗中。 三人挨着坐着,彼此相互牵着。 如果他们是三位小姑娘的话,画面将是极致温馨,可惜他们不是,对于三个已经成年的男性来说,这个画面过于怪异,非常容易让见到这般场景的人想入非非。 很不幸,卡维就是那个幸运儿。 当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绕路与他们成功汇合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副场景。 卡维惊讶地张开嘴,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还带着些恍然大悟。 “原来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他看得清清楚楚,赛诺与安德烈之间是握着手腕的,而与提纳里之间,是牵着手的。 他指了指赛诺,又指了指提纳里。 “你知道……不对,他还戴着帽子,你不知道。” “那……赛诺你这样,提纳里知道吗?” 17、询问 几乎是在卡维出现的第一时间,提纳里就应激似的把手抽开。 可惜还是让卡维看到了,并且成功误会了。 他这两句话,不管是谁来听,都是相当炸裂的。 赛诺先是看向被松开的手,神情夹杂了几分遗憾,又扬起嘴角,半开玩笑似的呛卡维。 “只要你不告诉他,提纳里又怎么会知道?” 卡维的嘴张的更大了,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他准备再拱一层火。 “啊,所以你是准备瞒着提纳里喽?” 提纳里:“……”这都什么跟什么? 如果黑脸能够被评出个等级来,那提纳里此时绝对是十级。 “停停停。”提纳里及时叫停了这场闹剧,“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刚只是在给安德烈做治疗,所以才……接触,话说卡维,黑泽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卡维才不信这个说辞,就算真的是治疗,那为什么要拉着赛诺的手? 相识多年,提纳里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可以说是对感情一窍不通,那么只能是赛诺有问题,想到这,卡维狐疑地看了赛诺一眼。 而赛诺根本没理会他,眼睛完全黏在了提纳里身上。 卡维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懂这么多啊。 可是身为朋友,他必须要主动担起提醒提纳里的重任,不然仅靠这只笨狐狸自己琢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情感上的端倪。 提纳里岔开话题的能力十分弱,但有关黑泽的事情,卡维确实要跟他说明。 “在你们进入洞穴后,黑泽就自己跑掉了,表情十分惶恐,我拉不住他,只能先来找你们。” “还有一件事,愚人众也撤走了,那位‘博士’说,我们想找到的东西就在前方的遗迹里,他等我们来拿……这人也太嚣张了吧,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东西的位置,为什么还要调来这么多人找,还有那些佣兵们不也都被他骗了吗?” 事情的走向渐渐变得扑朔迷离,不论是黑泽还是愚人众,似乎都蕴藏着说不清的动机。 “奇怪的是,我之前遇到黑泽时,他的性格可以说与现在大相径庭,明明之前执意要跟着我们,现在却独自离开,他之前说要治疗伤员,多半只是借口。” 赛诺顺着他的话分析。 “既然离开了,多半是之前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或者现在有什么紧急要做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如果说他和安德烈是被愚人众抓过来的,那他们出现在遗迹附近的目的是什么?” 提纳里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并没有告诉我。” 准确地说,提纳里与这二人认识的时间也不久,彼此并没有了解过深。 “来这里的人,除了寻找赤王的遗留知识,还会有什么目的呢?你说是吧,郁林先生。” 提纳里:“……” 这还真不是,其实他的最终目的是拯救提瓦特。 “哎哎哎——”卡维觉得他必须要为自己发声。“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是来寻找灵感的。” 赛诺不想在此时讨论他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你还是先回到教令院与艾尔海森串好口供再说。” 卡维:“……别跟我提他。” 提纳里开口,将二人再次拉回话题。 “至于愚人众那边,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犹豫了一会,赛诺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来之前查了许多资料,那名称为‘博士’的执行官曾经因‘私自做违禁实验’被逐出教令院,结合他刚才的行为来看,他更像是在向‘散兵’证明什么。” 提到这里,卡维积攒许久的愤怒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愚人众都是疯子吗?明明被幻觉影响的人中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竟然放任他们的生命不管,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因为他们眼中,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赛诺的声音很小,比起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总之,前方的遗迹必须要去。”提纳里做出下一步的打算。“不过出发前,我们先休整一下,尽量保持良好的状态。”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不管是体力消耗过多的他们,还是仍然昏迷的安德烈,都需要时间休息。 赛诺扶起安德烈,卡维带几人离开洞穴。找到了一处相对宽阔的位置。 提纳里将包裹里的食物和水分给大家后,坐在了卡维和赛诺中间。 遗迹内分不清昼夜,除了未坍塌的地方有着烛火,其他地区都是黑漆漆的,提纳里估算着时间,此时大约已是晚上,困意也逐渐涌上心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躺下,卡维就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了一边,远离赛诺的地方。 “怎么了?” 卡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提纳里则是一头雾水。 “你有没有觉得,赛诺好像对你有意思?” 提纳里一愣,“什么?” 卡维掰着手指数落赛诺的种种“罪名”。 “你想一想,他刚刚可是摸了你的手唉?” “……朋友之间不是很正常吗?”提纳里并没有觉得拉手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那里正常了!你想想,我们也是朋友,就从来没有拉过手。” 提纳里认真回想,他和卡维之间似乎确实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但是—— “我们之间是没有,但是你跟艾尔海森之间有过啊。” “啊!?”卡维大惊失色,像是一只受惊的暝彩鸟,连头发上用作装饰的羽毛都翘了起来。 这是什么离谱的话! “什么时候?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提纳里想了想,站起身来模拟当时的场景。 “你当然不知道了,有次你在酒馆喝醉了,正好碰到了路过的艾尔海森,你非要拉着他的手,说‘这么好看的手一定很适合画工图’……” “停停停!别说了,就当这个论据不成立。” 卡维抚面,这么羞耻的事情,他不想让提纳里再复述出来。 还好他还有别的论点。 “下一条!你有没有觉得,赛诺对你很特殊,为什么你的名字在他那里这么好使?” 关于这点,提纳里更有理由反驳他了。 “很正常嘛,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卡维:“……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赛诺最好的朋友,他亲口跟你说的?” 提纳里耸了耸肩,“这倒不是,因为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卡维:“……” “那‘郁林’呢?他不是也把你伪装的这个身份当作好朋友吗?” “也是……”提纳里陷入沉思。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回归到最原始的问题上。 赛诺喜欢他?绝对不可能。 赛诺亲口说过,他们是朋友,是家人,是最亲近的人。 即便他和赛诺工作的地点距离很远,他们还是会定期联络,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在赛诺少有的假期中,他们还会和柯莱一起出去旅游。 耳廓狐天生对感情认知不清,但提纳里的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教育他,爱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学会分辨,不然就会错失非常重要的朋友。 赛诺是他的好朋友,非常非常重要,提纳里不想失去他。 “不管是“郁林”,还是“提纳里”,赛诺都是不可能喜欢我的,我也只把赛诺当作好朋友,你不要多想啦,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提纳里拍了拍卡维的肩膀,独自走向了休息处。 卡维:“……” 卡维表示不想说话,当个朋友好难。 而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不远处,似乎有道身影一闪而过,很快融入了黑暗中。 18、凌乱 提纳里并没有休息多久,就再次睁开眼。 系统的声音不停在脑中回荡,提醒他交付每日的30点能量。 “叮咚——检测到特定人物赛诺,ooc关键词为‘暗恋’。” “检测到特定人物卡维,ooc关键词为‘冷漠’。” “请宿主于五分钟之内攻略。” 在提纳里的左边,卡维已经睡的深沉,借着微弱的燃油灯光,能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想来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而右边的赛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大风纪官抱着双臂,虽然在小憩,两只眼睛却只是堪堪合上,赤沙就放在他身侧,一副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模样。 提纳里两边都不想打扰,但他必须选择出一个ooc对象。 最终,他还是把视线放在了赛诺身上。 比起把卡维叫醒“冷眼相待”,提纳里更倾向于把目标换成赛诺。 从包裹里拿出之前用过的熏香,轻轻在赛诺鼻下晃动几下,没过多久,对方就彻底合上了眼。 提纳里戳了戳赛诺的胳膊。 没反应,睡得很踏实。 提纳里又看了看一边的卡维,轻微的动静并不足以将他吵醒。 提纳里先勾了勾赛诺的手指,皮肤与皮肤相触,指纹摩擦带来的清晰触感牵动着提纳里的神经,他屏着气息,生怕将别人吵醒。 赛诺的手要比提纳里的大一些,在冰凉的温度逐渐传到提纳里的手心后,他将赛诺的手指拢在一起,用自己的掌心紧紧包裹住。 先给赛诺捂捂手。 只是对于浸满浑身寒意的赛诺来说,他这样做无非是饮鸩止渴,即便掌心的热源尽数传到了赛诺那里,对方的身体依然很凉。 提纳里又换了一边,给他暖另一只手。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成功积累20点能量。” 只过了两分钟,提纳里成功地把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和赛诺一样的温度。 磨蹭了一会,提纳里终于把手覆在了赛诺的脸上。 之前在愚人众营地里,提纳里整个人都被强烈的罪恶感包裹,在抚摸赛诺的脸颊时,他的眼神全然放在了别处,双手就像是上了轴的发条,仅凭机械的手法来回动作。 而这次,虽然仍有罪恶感,但提纳里已经能够鼓起勇气看着赛诺了。 常年戴着的胡狼帽被放到了一边,露出长长的白发,额前的碎发松散地垂下,遮住赛诺的一只眼睛,提纳里视线定格在露着的另一只眼睛上。 随着赛诺的呼吸,修长的睫毛一扇一动,每一下都吸引着提纳里的眼球。 奇怪,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赛诺的面容这么精致。 在又收获了40积分后,提纳里将主意又打到了赛诺的头发上。 摸摸头,会有多少积分呢? 说干就干,提纳里当即把手移到赛诺的头顶上。 将蓬起的白发按下,从额前到后颈,顺着柔软的发丝,提纳里一下一下的顺着。 白发、胡狼…… 提纳里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个场景,真的很像他在给某只乖顺的狼顺毛…… 虽然这只胡狼的乖顺只是他用熏香堆砌出的假象。 不知不觉间,提纳里的手已经在赛诺的后颈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他似乎感受到赛诺的呼吸乱了一瞬。 提纳里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赛诺……醒了吗? 他急忙收回手,就像一个偷偷做了坏事的孩子,忙不迭确认有没有被发现。 还好还好,赛诺仍然闭着眼睛,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可当提纳里再次回头,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何时醒来的安德烈,正满脸震惊地盯着提纳里,那表情,好像是侦破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案。 提纳里:“……” 看什么看!没见过朋友之间摸摸头吗? 提纳里不动声色地回到原位,隔着赛诺,对安德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安德烈面色复杂地看着提纳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神情,有惊讶、有不解、有恍然。 不知为什么,提纳里竟然还解读出几分“失恋”的痛心疾首。 接触被半路打断,提纳里只获得了90积分,在交付给系统30点能量后,提纳里顶着安德烈的视线,倔强地再次入睡。 只留下安德烈一人独自在黑暗中凌乱。 - 在周围的动静都沉寂下去后,赛诺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久前刚被暖热的手指已经散去了温热,头发上和后颈上却依然残留着奇妙的触感。 赛诺静静看着身旁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听到了他和卡维的对话,赛诺还真的差点误会了。 误会对方看懂了自己的一点点心意。 熏香吗?他也有。 赛诺掏出一个小瓶,这是之前提纳里硬塞给他的,说是自己调试的安神助眠的精油。 当时为了证明精油的功效,提纳里主动给赛诺展示,切身说明了精油不会延长睡眠的时间,只会增加睡眠的深沉度。 赛诺熟练地将它用在了提纳里身上。 他褪去提纳里的帽子,抚摸着那两只受到委屈的耳朵。 因为长时间的压迫,以及没有精油的护理,原本光滑柔顺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赛诺眼尖地发现了一侧耳根的红痕。 不用想也知道,它的主人根本没有及时地处理伤口,才让痕迹一直留存到现在。 赛诺的身上没有多少可以存放东西的地方,仅有几件物品也是哈维尔临走前强行塞给他的药品。 其中就有一支消肿的药膏。 赛诺均匀地涂抹在对方耳根的伤口处,轻轻地按摩。 赛诺还想从提纳里的包裹里翻出精油,将他一向爱惜的毛发理顺,但这样做被提纳里发现的风险很高,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没有精油,赛诺就笨拙地用手梳理。 先是耳朵,再是头发,最后是提纳里最敏感的尾巴。 直至打理好一切,赛诺才心满意足地整理好提纳里的衣服。 哪知抬眸就对上了卡维看破一切的眼神。 赛诺:“……” 两人无声地交流了几个回合。 卡维(看了看提纳里):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怀好意! 赛诺(丝毫不慌乱):所以呢? 卡维(不怀好意地笑):你就不怕我告诉提纳里? 赛诺(勾唇):随意。 卡维:…… 不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慌啊? 对话就此终止,赛诺拿起武器走到几人最外侧,静静守夜。 而另一边,卡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赛诺这么坦然的原因。 是夜,这座遗迹里,又多了一个凌乱的人。 19、前行 待众人陆陆续续醒来,提纳里才昏昏沉沉地起身。 不知为什么,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伸了好几个懒腰才减轻了困意。 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前方未经探索的遗迹,由于必须经过那片致幻区域,提纳里担忧地看向卡维。 “现在我们三人都可以抵御幻境的影响,只有你一人可能会受到侵蚀。” 卡维还没说话,就被一旁的赛诺抢过话题。 “无妨,你不是会治疗吗?大不了等他中招后再解除。” “可是,看安德烈之前的样子,怎么说都是一次痛苦的体验。” 安德烈的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听到提纳里的话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他的头到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等等,他们说的什么? 卡维一直没有回答,看得出他确实陷入了纠结之中,对着提纳里欲言又止。 其实他纠结的倒不是这件事,而是对昨夜的所见所闻耿耿于怀,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提纳里当他只是怕受到幻觉影响,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提议。 “即便是我能够治疗,也不能让卡维凭白受到折磨,这个观点我不同意。” 卡维心头一暖,提纳里真是切切实实地关心他,反观自己,身为好友却瞒而不报。 这属实不是他卡维的作风! 提纳里接着补充,“所以,我建议卡维和安德烈一起留在这里,我和赛诺前去即可,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回来。” 卡维:“……” 他吞了下口水,暗戳戳地往赛诺身上瞟。 两人独行?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这不就是狐入狼口? “不行,绝对不行。”卡维斩钉截铁地拒绝。 “对!绝对不行!”另一边,安德烈强烈附和卡维的话,语气比之更加果断。 卡维颇为奇怪地看向他。 怎么?他也知道内情? 安德烈用一种难以言喻地表情看着提纳里,他有许多想说的话,但当着众人的面,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总之就是不行。”安德烈转向卡维,语重心长地向他传授经验。 “其实……也没有很难受,就是脑袋晕了点、意识混沌了点、幻像恐怖了些……” 卡维一脸坚定:“我能抗住!” 提纳里:“……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尽快出发吧,以防万一,卡维还是在路上拉着我,尽量帮你减缓些痛苦。” 闻言,赛诺神明不明地盯着卡维,“拉哪?” 卡维:“……拉手腕。” 不是,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真当他不会向提纳里戳破吗? - 路上,提纳里回想着方才的暗流涌动,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感觉,明明赛诺和卡维刚认识不久,为什么总有一种针锋相对的紧张感。 难道是在他没有留意的什么时段里,卡维被赛诺欺负了? 另外,提纳里总觉得现在气氛有些不对劲,13号洞穴虽然面积不小,但也不至于四人齐齐并肩走吧…… 由于卡维要拉着提纳里,赛诺就绕到另一侧与提纳里紧贴着,安德烈则一边讲述自己被抓回去的事情,一边有意无意地往赛诺和提纳里中间挤。 赛诺的不悦几乎要写在脸上了,安德烈却仍然不知所觉,嘴上喋喋不休。 “真的要多谢郁林医生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我就知道愚人众肯定动机不纯,而黑泽多半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把我推出去。” “推出去?”提纳里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是黑泽导致你被愚人众抓住的?” 提起黑泽,安德烈咬牙切齿地复述对方的罪行。 “对。当时我们都被困在了机关里,愚人众的人只是照常巡逻,按理说是看不到我们的,但黑泽……”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黑泽将我推了出去。” 受到幻象的影响,卡维此时有些昏昏沉沉,听到安德烈的话后,几乎凭本能反应脱口而出。 “啊?这你不把他也带上?” 安德烈叹了口气,“当时愚人众确实到黑泽藏身的地方检查了,但……他们没有找到,黑泽就像会隐身一样。” “隐身?” 提纳里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得玄幻了起来。 “嗯……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被带去当做实验品了。” 提纳里将之后他们遇到黑泽的事情告诉给安德烈。 “我总觉得黑泽很奇怪,先不说匪夷所思的‘隐身’问题,后面的时间里,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度惶恐的状态,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眼看着赛诺就要被安德烈彻底挤开,他拎着赤沙往提纳里身旁一杵,安德烈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顿时捂住脑门喊痛。 提纳里嗔了他一眼。 重新回到提纳里身边,赛诺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直都没好好询问安德烈先生,你到这座遗迹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得疼了,安德烈停了一会儿才回答。 “其实我是和一位冒险家一起来的,我们循着风的指引,一路走到了这里,后面遇到魔物的袭击走散了,我独自被抓到了这里。” 赛诺很会抓重点,“你是吟游诗人?” 安德烈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那你写首诗听听。” 安德烈:“……” 他怀疑赛诺在针对他,但他没有证据。 吟游诗人的创作也是需要灵感的,他们正走在一条危险又崎岖的路上,上不见天空,下只有石块,没有微风的吹拂,也没有浪漫的氛围,这让安德烈有些为难。 他只能在脑海中搜寻近日见到的,能够称之为浪漫的回忆。 但……自从来到沙漠,他所经历的过的,不是魔物的攻击,就是受影响的伤员们无休止的尖叫。 唯一称得上有意境的只有…… 安德烈清了清嗓子,一边优雅地旋转到三人前方,一边声情并茂地吟唱。 “在那不见轻风的晚上——” “有一只孤单的胡狼。” “情窦未开的人儿啊——” “告诉我,谁才是那只洁白的羔羊。” 20、变数 仅凭一首诗,安德烈就成功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等杀伤力,完全可以和赛诺的冷笑话相提并论。 最后还是卡维站出来打破沉默。 “你这完全是口水诗吧?” 安德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之前是个冒险家来着,前段时间才决定当一名吟游诗人,现在还处于见习阶段。” 提纳里由衷地安慰他,“加油,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吟游诗人!” “嗯嗯!”安德烈看向提纳里,眼睛里闪动着星光。 怎么办,更喜欢了郁林医生了! 很快,几人到了遗迹的入口,这是一座更加磅礴的宫殿,不管是大门上,还是立在两边的雕塑上,都设计了数不清的赤王元素,寓示着赤王权力的霸道与雄厚。 才刚接近这里时,卡维就对着面前的建筑两眼放光,如果不是提纳里还拉着他,他绝对会给这座伟大的设计一个亲切的拥抱。 他的状态其实说不上好,身体的大半重心都挂在了提纳里身上,眼前时不时地冒出数种幻象。 一会儿是艾尔海森冷着脸数落他乱跑,一会又是赛诺把他抓回教令院审讯。 最严重的是,他甚至幻听到了赤王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犹如恶魔的低语。 “我的子民啊,尽数臣服于我吧……” 卡维烦躁地捂住耳朵,不停地说话,以抵御这个声音。 “臣服于你是不可能了,臣服于你的设计还差不多!” 走出致幻领域后,提纳里第一时间给卡维治疗,即便后者嚷嚷着要先观察一下建筑,却仍被提纳里钳住了身体。 “……我怎么觉得你的力气又变大了?” 提纳里拉着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反驳。 “说不定是你变弱了。” 卡维:“……” 他能收回之前的感动吗? 还有,提纳里什么变得这么毒舌了? “都怪赛诺,肯定是被赛诺影响的!” 一不小心,卡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可能。”提纳里不知道他的心理历程,单纯以为卡维在说赛诺弱。 “赛诺的力气绝对比我大。” 卡维语塞,“……我说的不是这个。” 既然话题提到了赛诺,卡维正好顺水推舟,提醒提纳里。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 提纳里不理解他的意思。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他醒来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赛诺明显在后半夜起来守夜了,如果发现愚人众的踪迹,一定会及时将他们叫醒。 安全这方面没有问题,那么卡维说的是…… 提纳里心中一惊,难道是他昨晚做的事情被卡维发现了? 卡维误以为他对赛诺有好感,所以才会与赛诺针锋相对?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种情况,提纳里的双颊迅速攀上绯红,圆润的双眼局促地看着卡维,由于他皮肤太过白皙,连面罩遮不住的地方都染上了红色,被卡维看得清清楚楚。 卡维呆住了。 什么情况? 提纳里偷偷向后方看了一眼,在他们治疗的间隙,赛诺和安德烈正摆弄着遗迹大门的机关,两人正争执着什么,显然是对机关的破解方法产生了分歧。 不久前,卡维明确告诉赛诺与安德烈,等他治疗结束绝对能打开机关,但二人根本不听,不知何时出现的攀比之心蠢蠢欲动,争抢着要率先解开机关。 当时提纳里还说教了他们幼稚的举动,现在却要感激这二人的行为。 得益于此,他们才不会注意到这边的谈话。 提纳里有些不好意思,鉴于之前与多莉谈话时的情形,他没有办法告诉卡维事情的真相,只能扭捏着承认。 “你都看到啦?” 卡维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提纳里当时是醒着的? 卡维机械地点了点头。 提纳里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璃月有句古语,‘眼见未必成真’,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但不管你怎么想,一定要帮我保密,拜托了,卡维。” 卡维只感觉胸口憋着一口气,想提却提不上来。 一定是中了幻觉的原因,让自己的脑袋变得不太好使,不然怎么会听不懂呢? 所以提纳里的意思是,赛诺做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而且还不让自己告诉赛诺? 等等,这么说来,赛诺应该是清楚提纳里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才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慌乱。 卡维面色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原谅他只有妙论派的固定思维,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看到卡维这副思考过度的样子,提纳里有些愧疚。 “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赛诺之间的关系就好比你与艾尔海森,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卡维苦笑,“……下次不要做这么恐怖的类比了。” 他与艾尔海森可不会这么亲密,顶多—— “治疗好了吗?这个机关似乎有陷阱,你有把握解开吗?” 赛诺清冷的声音打断二人的谈话,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二人的身后。 卡维眯起眼睛,顿时将刚刚的想法抛去了九霄云外,不服输地开口。 “早治疗好了,在赤王遗迹摸爬滚打这么久,就还没遇见过我卡维解不开的机关!” 提纳里:“……” 你刚刚不还头痛呢吗? 于是,几人齐齐来到机关前。 “让我看看——” 见到专业人员到来后,安德烈自觉地退居副位,向卡维发表自己的见解。 “据我和赛诺先生的发现,最外层是机械机关,打开后,里面隐藏的应该是需要元素激活的内芯,真没想到,赛诺先生竟然对机关术了解颇深。” 赛诺站在他对面,回给他一句同样的话。 “我也非常惊讶,蒙德的吟游诗人竟然涉猎于须弥沙漠的机关知识。” 安德烈露出得意的神情。 “毕竟我的前职业是冒险家。” “停停停!”眼看着这二人之间火星四溅,提纳里及时打断他们。“看卡维怎么说。” 不愧是教令院的“妙论派之光”,卡维很快打开了外层的机关,露出藏在里面的结构。 同安德烈描述的一样,里面的机关需要雷元素的激活,幸而赛诺的神之眼就是雷属性,可以随时释放出雷元素。 待完全解开后,伴随着脚下明显的晃动感,紧闭着的三瓣石门缓缓旋转,将遗迹内的景象尽数展现在众人面前。 卡维一边向他们解释,一边向遗迹大厅迈步。 “这个机关并不难,陷阱藏在里外两层交界的地方,如果操作者过于急切,很可能就会触动机关,当然,一般人也打不开外层复杂的结构,所以基本杜绝了误伤的可能性。” 这座大厅显然比外围的遗迹大厅壮丽许多,宏伟的雕像遍布房间四周,用以承重的四块接顶大石柱静静矗立,森严又肃穆。 不知赤王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让空气涌入的瞬间,烛火点亮整座大厅,原本漆黑的房间霎时变得灯火通明。 提纳里的视线被正前方的阿努比斯雕像吸引。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形状,这座雕像底座的四角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提纳里谨慎地走进观察。 然而当看清那些东西是什么时,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在离开化城郭前,提纳里就被同一种东西困扰过。 即便这些东西与他之间见过的外观不同,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生命提取装置”。 提纳里掩下眸中的异样,呼喊其他人。 “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离他最近的赛诺闻声走来,见到这些东西不禁皱起眉头。 几年前轰动须弥城的“生论派贤者违禁案”正是出自他手,由于提纳里也被牵涉其中,他记得格外清晰。 “郁林”懵懂地看着赛诺,认真请教:“大风纪官认识吗?” 赛诺:“……认识。” 他先把四个装置都拔了出来,再向围过来的几人解释。 “它叫‘生命提取装置’,能够提取地脉的生命力。” 提纳里做出吃惊状,“天呐,听起来危害很大。” 赛诺:“……对,它会使吸附的植物丧失生命力,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雕像并不具有生命力,它们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 卡维在石板地上找了一圈,连一株草都没有见到。 “附近并没有植物。” 众人陷入沉思之际,提纳里一直在与意识中的系统对话。 “叮咚——检测到赤王遗留知识痕迹,请宿主尽快寻找。” “我有个问题。” “叮咚——检测到宿主需求,是否消耗30点能量获取答案?” “……这也要能量,之前你不都是直接告诉我吗?” 系统的声音非常冷漠。“系统已升级,当前是系统2.0版本。” 继上次系统提示升级后,提纳里就逐渐发现了不同。 以前的系统非常支持他寻找遗留知识,虽然有时会出现连接不上的情况,但提供很多免费的服务。 而升级后的系统,格外看重能量的消耗,不论何时都处于在线状态。 在给卡维治疗后,提纳里身上仅剩下40点能量,这次的花费必须用在刀刃上。 斟酌许久,提纳里终于确定了问题。 “赤王遗留知识是不是就在雕像上?”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提纳里集中视线,努力在雕像身上搜寻。 突然间,他感受到一阵风从身旁飘过,余光中,赛诺胡狼帽上的飘带被轻轻撩起。 系统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在中间顿住了,接着话音一转。 “现在不是了。” 21、隐身 来不及思考,提纳里几乎在瞬间伸手去拦截那缕风。 果然,他触到了实体。 那是类似于衣物面料划过指尖的触感,提纳里下意识地用力攥住一截衣角。 当这一系列动作发生时,系统的话语才刚刚结束。 离他最近的赛诺率先反应过来,附着雷元素的赤沙直直向提纳里指示的地方探去。 “啊——” 与此同时,安德烈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抱着头在地面上翻滚,就像是有什么人正在攻击他的脑袋。 他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目光所及之处,安德烈的身边却是空空如也,根本见不到攻击之人的身影。 突然的意外也让提纳里回了个头,再反应过来时,手中攥紧的衣角已被抽出。 好在赤沙命中了目标,空气中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 然而当赛诺想要继续追击时,神秘人已经彻底融入空气,寻不见目标。 提纳里只能转身去帮助另一边的安德烈。 在他的搀扶下,安德烈狼狈地捂着脸起身,身上沾染了许多灰尘。 “攻击我的那个人也走了。” 由于还在受幻觉作用的影响,卡维仍有些晕,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询问。 “什么情况?” 安德烈一边揉着手肘,一边咧嘴解释。 “刚才有人突然攻击我,但是却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我们也发现了一个神秘人,但不幸让他跑了。” 提纳里边说边走近雕像,寻找着被带走的东西。 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一路奔波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赤王遗留知识这么近。 提纳里的目标一直都非常明确,拿到遗留知识,交给系统,只要稳定住那位的存在,他就可以与荒诞的一切撇清关系,也不用再伪装身份,每天活在虚假之中。 可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遗留知识的消息,却被半路截胡了,他连截胡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而且—— 30积分啊!他刚消费的30点积分啊! 呜呜,就这么打水漂了。 提纳里眼睑低垂着,既气愤又无奈,遗留知识被抢走,下一步又要去哪里寻找呢? 他甚至连遗留知识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赛诺走到提纳里身边,安静地看着这只失落的小狐狸。 他见过许多拥有狐族血统的半兽人,无一例外全是狭长的丹凤眼,但面前的这位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遗传巴螺迦修那的血统,拥有一双圆润的、翠绿的眸子。 赛诺很喜欢这双眼睛,因为它会在主人兴奋的时候闪烁着希望的星光。 绿色,是希望的颜色。 “我有一个朋友。”赛诺突兀地开口,以吸引提纳里注意力。 “他总是说我的笑话不好笑。” “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你知道为什么吗?” 提纳里:“……” 赛诺是在安慰他吗?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 赛诺认真地看着提纳里的眼睛,神情坚定。 “因为沙漠很热,需要冷笑话降温。” 提纳里:“……” 他就知道! 不过鉴于赛诺想安慰他的初衷,提纳里忍住了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并且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 其实提纳里并不是一个容易自怨自艾的人,相反,他远比身边的同龄人要坚毅的多。 不论是跳级进入教令院学习,还是顶着压力担任巡林官,他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出色地完成目标。 只是这次,他要隐姓埋名,顶着违法乱纪的罪名,去完成一个看似虚幻的“拯救须弥”的任务,对于一个从不幻象自己能够当救世英雄的人来说,这种压力太大了。 不过—— 提纳里重新燃起了信心。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虽然不能够比肩神明,但作为须弥的子民,他有责任承担起背负的一切。 毕竟,连神明都在努力,他又怎么能放弃呢。 “谢谢。”提纳里声音很小,但却非常真诚。 赛诺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跟我客气什么。” 可惜提纳里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心思全部扑在了寻找线索上,仔细地打量着雕像。 一旁,在确认安德烈的身体并无大碍后,卡维疑惑地盯着他的脸。 蒙德人的五官比较深邃立体,故而安德烈虽然长着明显的胡茬,面容憔悴,却仍可以用英俊来形容。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不是被打的头吗?为什么脸上除了灰尘,一点淤青的痕迹都没有呢?” 闻言,安德烈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地笑了两声。 “哈哈,可能是因为我用胳膊挡住了,伤口都在胳膊上。” 说话的同时,安德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并且眦着牙痛哼了两声。 “这样吗……”由于衣物的遮挡,卡维见不到他手臂的伤口,只能探究般眨了眨眼。 赛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由此对安德烈的视线中多了一分打量。 调整好心态后,提纳里很快就发现了线索。 “那伙神秘人带走的是‘生命提取装置’的内芯。” 说话间,提纳里拿起放在石台上的四个装置。 “生命提取装置”的外观类似于小蕈兽的形状,一头多足,顶上的机械装置囊里原本应该存在有试管类结构,用以储存提取到的生命力,然而此时的凹槽却空了出来。 提纳里颇为小心地解释,尽量不透露出自己对此装置的深度了解程度。 结合系统方才的话语,提纳里基本可以做出结论。 此物的内芯就是“赤王遗留知识”。 “现在有三个问题。” “首先,那两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们拿走内芯是为了什么?” “其次,是谁将这些装置放到这里的。” “最后,这些装置提取的,到底是什么?” 赛诺率先开口,“关于第二个问题,我基本可以笃定,这些装置是愚人众放置的。” 原因是在他到达沙漠不久,哈维尔就再次收到了柯莱的来信,讲述了愚人众在道成林的恶劣行径。 安德烈对第一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谁,但他们使用的手段大家也看到了,是‘隐身’,与我之前见到的黑泽用的相同。” “隐身”的手段是显而易见的,除去卡维外,他们三人都可以说是与隐身人进行了交手。 赛诺冷漠地提醒安德烈。 “你的后半句话的真实性,必须建立在实话的基础上。” 安德烈也不恼,只是委屈巴巴地看向提纳里。 “郁林医生,好像有人针对我。” 提纳里:“……” 头痛,四个人的友情好难经营。 他刚想出面调解,敏锐的耳朵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一支人数颇多的队伍,正在快速接近。 提纳里面色一冷,提醒众人。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四人迅速寻找藏身之地,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雕像两侧的柱子。 提纳里果断选择了左侧,几人依次而至,这里既是大厅的视线死角,又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厅的场景。 来人明显是“阿赫玛尔之眼”的佣兵团,数量有十人。 走在最前方的佣兵似乎是小队的首领,昂首阔步踏入大厅,身后的众人紧随而至。 在首领的身后,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佣兵被绳索绑住手臂,步伐踉跄。 在看清楚被绑佣兵的面容后,几人皆是一愣。 提纳里和安德烈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赫拉索!?” “你也认识他!?” 22、偷听 赛诺饶有意思地看向提纳里。 “这不是你那位佣兵好友吗?” 提纳里的表情僵在脸上,默默感叹赛诺的记性真好。 “是……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他低声询问安德烈。 “你认识赫拉索?” 安德烈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何止是认识,他和另一个女人是我们雇下的雇佣兵,当时我们遭受了魔物的攻击,那个女人受了重伤,他丢下我们,带着他的同伴逃走了。” 说着,安德烈又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还真的要感谢愚人众,如果不是他们出手,可能我都活不到现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赫拉索是跟着你来到这里的?” 这倒和提纳里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几天前,赫拉索亲口告诉提纳里,他和夏玛尔只是单纯想来这里碰运气的。 听完提纳里的叙述,安德烈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他们是雇佣兵,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抛下了雇主,以后估计也没法在沙漠混了,至于我?”安德烈扯了扯嘴角。 “估计他早以为我已经死了。” 大厅里,两名佣兵小弟将正中央的阿努比斯神像搜查了一圈,除了石台上留下的四个孔洞,再无他物。 赫拉索身后的佣兵踹向他的膝盖,由于上半身被束缚着,他只能被迫跪在了地上。 首领将手上沉甸甸的银刀架到赫拉索的脖子上。 “明明是沙漠子民,却要投靠愚人众?当真是被奴役了太久,久到都忘记了自己的神明吗?” 赫拉索的脸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他单纯地不想做表情,双眼麻木地盯着对方。 “赤王又不能给我摩拉,我为什么要信仰他?” 首领面色一黑。 身边的小弟察言观色,又给赫拉索补了一脚,看傻子似的呛他。 “这里可是赤王遗迹,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不敬的话?” “呵!”赫拉索的语气中满是不屑,长久的佣兵生涯中,他早就淡漠了对信仰的坚守,正如那位被称为“炽鬃之狮”的佣兵所言。 在刀尖舔血的日子里,如果信奉神明并不能为自己带来利益,那她也就没有说服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毕竟,忠诚于自己的雇主才是王道。 虽然……他不久前刚抛下了自己的雇主。 “我告诉你赫拉索,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即便是夏玛尔也保不住你。” 首领拽着赫拉索的领口,将他提起半截后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也想要神明的知识?” 赫拉索撇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在笑,却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那可是拥有复活能力的神明产物,谁不想要呢?” “哈哈哈哈。”首领突然大笑,不过脸上狠厉的表情表明了他此时的心境。 他快被气的五翘生烟了。 “这是愚人众告诉你的?” 赫拉索没有回答。 首领拍着手,“很好,很好,这群卑鄙的至冬人,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等我们成功复活赤王,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见话题终于转到愚人众身上,一旁等待了许久的小弟见缝插针地出声。 “老大,东西被拿走了。” “外面洞穴的异状都消失了,东西肯定也不在了。” 大约是真的被气到了极致,首领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旁边的小弟。“我走的这段时间内,愚人众封锁了几个地方?” 小弟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答:“我们,我们知道的有十个。” “……” 听到这个数字,首领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我找了那个人,我们还有胜算。” 赫拉索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首领。 “你找到了赤王文化的最后一位祭司?” 首领没好气地说,“先管好你自己,赫拉索,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如果夏玛尔再出现什么闪失,你这条命我就要收回去了。” 赫拉索冷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察觉到首领的脸色越来越黑,小弟识趣地替老大发话。 “你个窝囊废,真不知道小姐看上你哪一点了,下次再让我们发现你偷进遗迹,一定打掉你半条命。” “好了。”首领挥了挥手,止住还准备放狠话的小弟,“来两个人把他扔出去,其他人跟我去找愚人众的那两个执行官,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偷听了这么久,众人终于可以松懈了紧绷的身体。 对于卡维来说,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吃瓜群众,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哇哦!好大一出戏,这不就是‘富家小姐爱上三无穷小子’之镀金旅团版吗?” 提纳里扶额,这完全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啊喂! “……你还是少看点话本为好。” 卡维摊了摊手,毫无底限地将某人卖了。 “抱歉,柯莱之前送过我一本轻小说,这实在跟里面的剧情太像了。” 提纳里:“……” 柯!莱!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明明限制了柯莱购买轻小说的渠道,那孩子却仍能拿到五花八门的书。 看来回去后要好好彻查一番了。 想到这,提纳里瞄了一眼赛诺。 对方从佣兵们在对话时,就表现出一副凝重的样子,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德烈看了看认真思考的赛诺,又看了看定住视线的提纳里,勇敢地跨出一步,挡在了二人之间。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间啊!” 提纳里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安德烈说得对。” 方才通过对话可获知的信息有很多,其中最让提纳里在意的事情就是—— “赤王遗留知识可以复活死去的人?” 原谅他孤陋寡闻,在教令院做了这么多年的学者,提纳里可以说是看遍了智慧宫里的大部分书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说法。 据古书记载,哪怕是当今提瓦特最古老的神明——岩神摩拉克斯,也不拥有生死人肉的能力。 安德烈也颇为惊讶,不过他诧异的不是遗留知识的作用,而是提纳里的这句话。 “郁林医生竟然不知道吗?” 提纳里疑惑,“你知道?” “当然。”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猜的啊!你想,‘阿赫玛尔之眼’的人都说要要用它来复活赤王了,那肯定是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提纳里:“……推理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推了。” 这两句话根本就不构成因果关系好吗! 除了仍在神游天外的赛诺,同样作为教令院学生的卡维也听不下去了。 “遗留知识能复活赤王,是因为它拥有赤王残留的记忆,属于赤王本体的一部分,这就好比说,我精通建筑学的知识,那我肯定能够盖好一座房子,但并不说明我拥有赚钱的能力。” 不是卡维想杠他,作为每年都要发表数篇论文的他们来说,实在忍不了这明显的逻辑漏洞。 虽然他偶尔也会犯这种错误,不过那都是跟艾尔海森争论上头的时候。 丝毫不具有参考性。 嗯,都是艾尔海森的原因。 安德烈挠了挠头,“好吧……” 提纳里叹了口气,“其实,赤王遗留知识是否有复活作用,这个问题虽然有待商榷,但在这里似乎并不重要,对比起赤王复活和愚人众作乱,复活其他人倒显得是更好的结局了。” 听到他的话,安德烈的眸子闪了一下。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他的声音很小,连距离极近的提纳里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安德烈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刚才的懵懂的神情。 “吸引我的倒是另一件事情。”卡维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赤王文化的最后一位祭司?据我所知,赤王的祭司其实是一个部族,部族里的所有人都会在成年后担任一方庙宇的祭司,但……早在五百年前,这个部族就已经销声匿迹了,他们怎么可能找到?” “赤王的祭司?那是做什么的?”作为蒙德人,他实在对须弥的文化过于匮乏。 这个提纳里倒是有所耳闻,他曾在教令院选修过须弥文化史,当时的知论派大学者是这么说的。 “祭司主要负责侍神、献祭……” “对不起。”提纳里的话刚开了个头,赛诺就仓促的将他打断。 “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23、前情提要 (前情提要:本章会有提纳里装扮为雷萤术士的剧情,由于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女装”,怕有些宝贝会被创到,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 在赛诺转身欲走时,提纳里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抱歉……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赛诺顿了一下,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 纵然很不舍,但他还是将提纳里攀附上来的手拨了下去。 这让提纳里有些无措。 僵在空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似乎表明着主人心中的忧切。 记忆中,这还是赛诺第一次把他拂开。 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提纳里努力地在脑中寻找答案。 愚人众?风纪官?还是赤王遗留知识? 赛诺的背影渐行渐远,在提纳里的视线中,他的后背上还留有上次战斗时,狂躁的魔物留下的抓痕。 提纳里一直想着要给那些伤口上药。 上次是被安德烈打断了,下次—— 看来暂时是没有机会了。 卡维拍了拍提纳里的肩膀,“别担心,赛诺战斗力这么强,肯定没事的。” 提纳里眨了眨眼睛,“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嗯?”卡维疑惑。 提纳里的脑袋微微倾斜,用一种晦涩的眼神盯着他,其中夹杂着些许不怀好意。 ? 卡维后退了一小步,感觉心里凉飕飕的。 这是什么意思? 提纳里扬起嘴角,伸手止住了他后退的步伐。 “有些事,可能只适合夜里做。” 卡维:……? 瞳——孔——地——震—— 吓死人了,这一定是被夺舍了的提纳里! “笨!想什么呢!”提纳里加重力气拍了他一下。 他说的是能量值。 之前积攒的能量只剩下10点了,现在唯一的固定“收入来源”出走,他必须想办法在卡维这里赚回来,不然可能要凑不齐今天的30点能量了。 至于赛诺—— 提纳里相信他,大风纪官不是傻子,不会把自己陷入必死局内。 但他放不下的是,赛诺始终贯持独狼行动,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问,明明—— 明明他们是朋友的啊。 不管是“郁林”还是“提纳里”,都是会尽心帮助他的。 身旁,安德烈的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提纳里没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突然被注意到,安德烈害羞地低下了头,“那个,郁林医生,如果……夜里一定要那样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提纳里:? 天呐,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 “所以,我们现在要混进愚人众。”提纳里沉声说出下一步的计划。 事态陷入僵直,想要再次寻找线索,就只能向愚人众和佣兵团打探。 至于为什么选择愚人众,而不是“阿赫玛尔之眼”…… 这是个令人悲伤的问题。 “愚人众士兵戴着面具,我们毕较容易伪装,而佣兵团里的人沙漠特征太过明显,不是一条明智的选择。” 提纳里向二人解释原因。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卡维和安德烈的身高都很优秀,能够达到至冬人的标准。 而至于身高不优秀的他—— 也有解决办法,只是提纳里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就是……扮成雷萤术士。 羞耻,社死。 一是身高匹配度高,二是外观相对契合。 在与提纳里的耳朵位置大概相同的地方,雷萤术士也拥有用于装饰的两个耳饰,至于尾巴,雷萤术士的紫色长袍能够覆盖到脚踝,只要留心一些,他的尾巴也能够被很好地遮住。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同于使用铳枪的愚人众士兵们,雷萤术士利用雾虚草来操控飞萤为自己使用。 关于如何使用植物,正是提纳里的强项。 要点都商量完毕后,三人立马着手执行。 他们原路返回,来到一处偏僻的走廊,这里是一队愚人众士兵巡逻的必经之路。 排除掉卡维的心碎历程,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 提纳里和安德烈安静地潜伏在走廊的转角,确认这里是最佳的攻击角度,能够快速击晕愚人众。 卡维则被提纳里安排在很远的另一边放风。 说是放风,其实就是故意支开他。 卡维很委屈。 不知为什么,一路上,提纳里都对他异常冷漠。 主要表现在—— 他们原本并肩走着,卡维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提纳里刚把他扶正,就莫名其妙地走到他后面,拉开很长的一段距离。 而且不管卡维跟提纳里说什么,对方都只是简短地回复。 “嗯。”“好。”“行。” 卡维发誓,他绝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只能当做是提纳里心情不好。 嗯……不过作为朋友,他完全可以包容这些的! 即便是被安排了一个非常轻松的任务,他也在尽心尽责地观察情况。 与卡维的心理活动不同,提纳里虽然看起来面色冷峻,心里却对充满了对卡维的愧疚。 为了获取能量,他只能执行对卡维的ooc任务。 几次行动下来,提纳里在将能量积累到了50点后,就立马停止了行动。 30点给世界树,20点为一会的行动做准备。 没过多久,走廊上就响起了愚人众巡逻小队的脚步声。 提纳里提前给自己套上系统的身体加成,随着他的一声灵下,成功击晕了所有士兵。 一个火铳游击兵、一个岩使游击兵、还有一个……雷萤术士。 刚刚好,和提纳里的计划完全相符。 怀着不太真诚的歉意,他们将三个愚人众的外衣脱了下来,由于雷萤是女孩子,提纳里只拿走了她的外袍和面具。 接下来是换装时刻。 顶着卡维和安德烈惊诧目光,提纳里的羞耻心几乎要在此刻爆炸了。 但为了任务,他忍! 提纳里终于褪去了穿得许久的黑色长袍,由于许久没有得到精油的护理,他的毛发处于非常粗糙的状态,提纳里心疼地捋了捋。 在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后,他心一横,套上了属于至冬少女的紫色衣服。 在他换装时,卡维知道他想隐瞒身份,所以及时地拉着安德烈背过身去,在收到提纳里的准许后,二人步伐一致地回头望去。 然后—— 二人再次步伐一致地呆住了。 24、任务 “你你你,你真的是郁林医生?” 安德烈在提纳里周围绕了足足三圈,才惊叹地开口。 提纳里的上半张脸虽然被面具掩盖着,但嘴角的僵硬表达了他的无奈。 卡维郁闷地看着衣着格外合身的提纳里,又扯了扯自己身上明显紧绷绷的火铳士兵服。 “啊……究竟是因为我太胖了,还是你太瘦了,为什么效果差距这么大!” 提纳里:“……”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啊!单论体型就完全不同好嘛! 学着卡维的样子,他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紫色长袍。 “如果你看上了这件衣服的话,我会非常愿意和你交换的。” “那……那还是算了。” 卡维清楚,这话单纯是提纳里在开玩笑。 他不像提纳里,拥有着半兽人的血统,即便年龄早就达到了成年男子的要求,体型却依然保持着少年的形态。 由于这种特性,从教令院到化城郭,提纳里给别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乖巧的廓耳狐少年,可只有慢慢地了解下来才知道,提纳里的性格和他的外形截然相反。 成熟稳重、踏实可靠才是他的代名词。 不过,如果将沉稳的提纳里带入到眼前的紫袍少年的话…… 那也太犯规了! 相识多年,他一直都知道提纳里的皮肤属于非常白皙的类型,学生时代时,是许多女孩子都羡慕的对象。 虽然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但相较于身为至冬少女、先天拥有白种皮肤的雷萤,提纳里的伪装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 伪装得极好的耳朵、极为相似的体型、完全遮住的尾巴—— 好吧,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提纳里的颌角更加俊朗,显得整个人比雷萤要英气得多。 没来由得,卡维想到离开队伍的某人。 要是赛诺知道,他错过了这个模样的提纳里,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对于安德烈来说,他没有见过提纳里完整的面容,之前黑袍时是遮住下半张脸,而现在紫袍时是遮住上半张脸,他只能在脑中暗自拼凑着对方的模样。 安德烈幽幽地抱怨。 “所以郁林医生,什么时候能摘掉面具啊!” 提纳里粲然一笑。 “大概要等到世界和平。” 安德烈:“……” 是他哪里没跟上吗,怎么格局突然就打开了。 - 火铳和岩使都是通过手中的武器释放元素能量的,这对于机关天赋极高的卡维来说,研究出它们的使用方法,完全不在话下。 提纳里也找到了雷萤的雾虚草,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已经熟练掌握了利用飞萤的技能。 他们不再耽搁,即刻前往愚人众在遗迹内的驻扎营地。 当其他巡逻的士兵逐渐集合,提纳里三人也跟着大部队混了进去。 愚人众士兵内部的规章制度极其严格,列队的期间,连一声窃窃私语都听不到。 此时正是早晚换班时刻,长官在前方严肃地宣读各项信息。 伪装之下,提纳里可以光明正大地竖起耳朵听。 他很怕错过什么有效信息。 但经过长官长达半个小时的“催眠攻击”,周围的士兵都疲倦的耷拉着眼皮,提纳里还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 当汇报结束之即,长官话音一转,提到一个名字。 “阿茨雪奈——” 无人应答。 长官蹙眉,又喊了一声。 “阿茨雪奈!” 在接收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后,提纳里心中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阿茨雪奈……不会是他吧? 眼看着长官的怒火就要发泄出来,提纳里咬了咬唇,向前走了一步。 不能出声,出声就会立马暴露。 这完全是提纳里的猜测,好在他赌对了。 长官面上的怒火减轻了些,但眉宇间仍充斥着愠意。 “据我所知,你只是不能说话,可耳朵似乎不聋?” 提纳里愣住了,长官的意思是…… 阿茨雪奈,也就是提他伪装的雷萤,实际是不会说话的? 这可帮了提纳里很大的忙。 提纳里低着头,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长官见状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交付下一项任务。 “从明天起,你从巡逻小队调出,去执行别的任务。” “解散。” - 晚上,阿茨雪奈的帐篷里,三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对于新安排的任务,提纳里仍然摸不着头脑,长官只说明天自然有人会带他去,现在仍是保密的状态。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尽量收集信息,找到赤王遗留知识的线索。” 提纳里再次强调来到这里的主要任务。 说实话,他有些犹豫。 愚人众营地的危险指数远远比遗迹的其他地方要高得多,而对于安德烈和卡维来说,他们留在这里的目的仅仅是想找个办法逃出去,赤王遗留知识只是提纳里一人的任务而已。 斟酌许久,他还是决定再问一下。 “还有就是,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思考一下,明天在巡逻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好的时机,就尽快离开这里,没有必要跟着我在这里冒险。” 闻言,卡维重重地拍了他一下。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安德烈点点头,附和卡维的回答。 “郁林医生,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所以我也会尽力帮助你。” 说着,他伸出手感受空气的流动,由于营地靠近洞口,微小而迅疾的风从他的指缝间快速穿过,安德烈的话语间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是风!是希望的种子!” 在安德烈的强烈要求下,提纳里和卡维都伸出手,同他一起感受。 这是提纳里第一次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不同于一直受着风神守护的蒙德,自五百年前大慈树王消失,须弥的人民就逐渐弱化了对神明的依赖,他们崇尚的力量慢慢变成了未知的知识。 这种观念在须弥人心中根深蒂固,即便后面贤者们寻回了新的神明——小吉祥草王,也不能改变分毫。 提纳里和卡维心中都浮起一层异样的情绪。 这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赤王曾经统辖的区域内,两名信奉着智慧之神的学者,却被一位蒙德人指引着,去感知那位遥远的风神传递来的希望。 提纳里不得不承认,安德烈的方法是有效的。 当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手掌时,他原本躁动的心很快静了下来。 经过一番讨论,几人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卡维和安德烈仍然待在巡逻小队里,尽可能地打听情报。 至于提纳里,新的任务往往代表着新的机遇,他是最有可能发现转机的那个人。 兵分两路,伺机而动。 - 第二天一早,提纳里就被长官带走,他们穿过愚人众士兵的层层把守,来到了一个格外僻静的房间。 一路上,长官都在向“阿茨雪奈”强调。 “你的任务是严密监视房间里的人,确保在两位执行官回来之前,他是一直待在营地里的。” 快到地方时,长官似乎还是不放心,又从侧边敲打他。 “阿茨雪奈,你要知道,愚人众的队伍里向来容不下残疾之人,这很有可能是你唯一的立功机会,只要任务圆满完成,‘博士’大人就会批准你的请求,将你调回壁炉之家。” 提纳里乖顺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猜测房间里人物的身份。 有关两位执行官离开的消息,是他在昨晚就已经知晓了的。 据说是“阿赫玛尔之眼”的首领冲进营地里,和“散兵”起了争执,在“博士”出现后,三人于房间内沟通了许久,最终,首领的脸上挂上了笑容,愉悦地离开了营地。 也因此,愚人众和“阿赫玛尔之眼”的人再度合作了。 长官将提纳里带到后,留给他最后一句嘱托。 “虽然你不能说话,但也要注意,不管他问你什么,都不要回答,否则——” 长官叹了口气。 “否则任务一定会失败。” 提纳里:“……” 这么……玄乎? 与提纳里的猜测相同,长官的话解释了任务落到他这里的原因。 因为“阿茨雪奈”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自然也就无法回答。 很好,提纳里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了。 虽然这位“贵客”被严密看管,可提纳里发现,越靠近房间,把守的士兵就越少,等到房间门口时,竟然一个士兵的身影都寻不见。 “哎呀——终于有人来了。” 不待提纳里推开门,一道男声就传进他的耳朵里。 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却又夹杂着几分迫不及待。 提纳里在心中默念:不回答,不回答。 等他走近,终于看清了此人的样子。 这是一位体型和他非常相似的少年,慵懒地靠在墙边,无论是身上繁琐的服饰,还是手中握着的权杖,都蕴藏了数不清的赤王元素。 提纳里只能认清其中一些,比如他左肩处印着的苍鹫图像,以及衣摆上的灼灼烈日与密密麻麻的“朝圣者”。 他似乎……正在盯着自己?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此人的脸上还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容。 几乎是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提纳里就想到之前赫拉索提到的——“赤王的最后一位祭司”。 “哦?愚人众竟然舍得派来女孩子?” 少年似乎非常惊讶与兴奋,将手里的权杖随便地一扔,急切地想去拉提纳里。 “不对。”在距提纳里只有两步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男人?” 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好奇地打量着提纳里。 “咦,你的身上……怎么有他的味道?” 25、斯齐 “叮咚——检测到特定人物斯齐,ooc关键词为‘顺从’。” “请宿主于五分钟之内攻略。” 提纳里:“……”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嗯嗯,错不了。” 名为斯齐的少年伸手食指转了转,在得出确定答案后,他冲着提纳里打了个响指。 提纳里能够看出,斯齐原本是想来拉自己的手的,但经过刚刚的事情,他改变了主意,最后将双手放到提纳里的两侧肩膀上。 提纳里被推到了床边。 “快坐下,别客气。” 斯齐坐到提纳里的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 提纳里垂着双眼,摆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没办法,他身上背着两条枷锁,不能直观地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是长官再三强调的不能回答。 二是系统给出的ooc任务。 唯一能够安慰他的就是,这两条限制并不冲突,提纳里只需一直保持沉默就好。 斯齐的一只胳膊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抱着下巴将提纳里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过了许久,他终于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虽然看不清眼睛,但五官大致清秀,身材很好,身高也正合适……嘶,就是衣品不太行,为什么穿着女士的衣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癖好吗?” “咳咳咳——”提纳里没忍住,连忙咳嗽了两声打断对方的话。 “哦~”斯齐若有所思地看着提纳里,语气中带了些玩味。 “原来不是小哑巴啊。” 提纳里:“……” 你听错了,就是哑巴。 提纳里并不准备承认,装哑能给他省去很多的麻烦。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接着摆了摆手。 斯齐的喉中溢出一声轻笑,看样子也没怎么相信。 不过他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自顾自地和提纳里聊起天。 即便提纳里没有给过回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说单口相声。 “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斯齐,沙漠人,嗯……最大的爱好是喜欢和别人聊天。” 说到这,仿佛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斯齐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 “唉,不过他们都跟你一样,都不喜欢跟我说话。” “没意思,不好玩——” 斯齐的声音骤然提高,对着屋顶大声呼喊。 提纳里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不知为何,斯齐的语言与动作都给他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斯齐抱怨了一会,就再次把目光移到提纳里身上。 他这次的的眼神,像是大漠中展翅翱翔的苍鹫,犀利的眼睛一旦瞄准了猎物,就不会轻易松开。 当提纳里抬头对上这双眼睛时,他的心脏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一个荒诞地想法涌上他的心头—— 自己当被当成了他的猎物。 这种感觉是不受提纳里的自主控制的,就像是源于血液骨髓里的种族压制,让他一时间无法抗衡。 而这种异样的感受提纳里并不陌生。 五年前,他与赛诺初见时,对方的眼神也是同样地让他如芒在背。 唯一的区别就是,赛诺的是打量,而斯齐的是审视。 斯齐倾身上前,缓慢靠近提纳里的耳朵。 就在提纳里以为他快要碰上去时,斯齐停住了,语气中,提纳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捉弄。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身体里还住着一个魔鬼哦。” 刚说完这句话,不待提纳里思索其中的含义,斯齐就立刻站起身,走向刚刚被他扔掉的权杖。 那根可怜的、看起来就气质非凡的权杖,被他从墙角捡起,拿在手上恶劣地把玩。 “说来,你觉得这个棍子值多少钱?把它卖了的话,够不够我在教令院旁买套房子?” 这句话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 提纳里在心中腹诽。 自信一点好吗,你那根棍子长了个能买下半个教令院的模样。 当斯齐不再说话时,四周恢复了诡异般的寂静,提纳里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 一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哎呀——”斯齐毫无预兆地惊讶了一声。 “另一个我好像要出来了,你要陪着我吗?就像丈夫等待妻子生产那样。” 提纳里:? 这,这是什么炸裂的比喻? 斯齐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压根没想让提纳里知道这些,将他从床上拔起来,直接推出门外。 提纳里再次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 所谓的“门”,其实就是遗迹内的通道机关,提纳里根本没有见到斯齐对开关进行操作,可机关就好像是能理解他的意思,在提纳里被推出去后,又立马合上了。 得益于ooc关键词与伪装身份的契合度,提纳里这次的任务完成的较为轻松。 当然,这些是建立在,他的内心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的基础上的。 对于提纳里来说,方才在房间里,要在对方奇怪的注视中隐忍下来,还真是一件格外突破自我的事情。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成功积累20点能量。” 遗迹墙壁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提纳里一点都听不到房间内的声音。 他顺势靠在石墙上,回忆着见到斯齐后发生的一切。 先是“他的气味”,说明斯齐认识提纳里最近见过的某个人。 可问题是,自从提纳里混进愚人众,接触过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找出有关联的那位。 其次,斯齐还是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提纳里凭借直觉,猜测他就是“最后一位祭司”,不过这个结论有待作证。 -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提纳里就再次见到了走出房间的斯齐。 一反先前的跳脱形象,他这次只是简单向提纳里招了招手。 提纳里进入房间,再次按照他的指示坐在床上。 至于为什么每次都是坐在床上…… 因为房间里可以坐的地方只有一张床。 提纳里环顾四周,发现了房间内细微的几处变化。 那根精致又可怜的权杖竟然没有在地上躺着,而是被精心摆放在石台上。 桌子上原本有着的两个杯子不知为何摔碎了一个,在地毯上留下了大面积的水渍。 斯齐仍然在提纳里身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盯着他露出的下半张脸颊。 提纳里:“……” 要不是这里没有镜子,他真想好好看看自己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至于看这么久吗? 久到他都要困了,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联系到之前斯齐神秘兮兮的话语,提纳里切实感受到了面前之人的不同。 他更沉默,更矜重。 斯齐一言不发,在提纳里震惊的目光中,竟然用手掌托起他的双脚,毫不嫌弃地脱下他的靴子。 提纳里:!? 刚夸完就犯病? 顾不得系统的ooc警告,提纳里慌张地用手肘撑住自己的重心,想借力把双脚抽出来。 可斯齐的力气很大,在钳制住提纳里的同时,稳稳地把他往里侧一抛。 提纳里一个没撑住,整个人就完全躺在了床上。 他警惕地看着斯齐,随时准备呼叫系统,就算是花费掉身上所有的能量,也要奋力一搏。 斯齐确实行动了,他左手从提纳里的身上跨过去,抓住了更里面的被角,然后—— 把被子盖在了提纳里的身上。 斯齐的声音有些沙哑。 “睡觉。”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提纳里的脑中。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攻略,成功积累30点能量。” “当前能量结余50点。” 提纳里:“……” 别的先不说,他严重怀疑系统的判断力。 方才他兢兢业业努力装乖,忍者恶心让斯齐打量了这么久,只是加了20点能量。 而斯齐只是抓了下他的脚踝,提纳里甚至差点要动起手来,系统却莫名其妙加了30点? 荒谬,太荒谬了。 更荒谬的是,斯齐似乎真的只是想让提纳里睡觉。 他坐在提纳里身边,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后背靠着石墙,就这么闭上了眼,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小憩。 可是提纳里却睡不着。 他没有这么大的心,面对一个疑似双向人格的高危分子,必须时刻绷紧神经。 提纳里慢慢调整着睡姿,确保自己在能够清晰看到斯齐的同时,拥有一个随时进入战斗的警惕姿态。 但……似乎是提纳里想多了。 斯齐真的在睡觉,也是真的想让提纳里睡觉。 二人就这么诡异又平静地相处了一整天,直到晚上。 愚人众长官的吹哨声说明着换班时刻到,也提醒着提纳里要抓紧去找卡维与安德烈。 这是他们三个约定好的,每天的信息交流时间。 提纳里起身的声音毫不意外地吵醒了斯齐。 在他睁眼的一瞬间,动作极快地握住了提纳里的手腕。 嘶,痛。 提纳里的闷哼声唤醒了斯齐的意识,他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到提纳里蹙起的眉头后,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手。 “抱歉……你要出去?” 提纳里西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但话到嘴边,却想起了长官的告诫。 他抿着唇,眨了几下眼睛。 斯齐:“……你去吧,我不会离开。” 他郑重地做出承诺,看向提纳里的眼光坚定。 提纳里:“……”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是怎么回事? 提纳里默默地后退一步,和斯齐拉远了距离。 虽然目前来看,面前的这位说话可信度很高,但另一位的不稳定性让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他可不相信。 似乎是看穿了提纳里的想法,斯齐沉默了一会,再次向他做出保证。 “放心,我会拦住他。” 26、斯齐(二) 似乎是怕提纳里不相信,斯齐甚至提出要把那柄权杖交给他做信物。 提纳里无语凝噎。 且不说权杖很长不方便携带,就算他真的拿了,愚人众的人不得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问题最终的解决办法是,提纳里用一瓶珍贵的精油买通了一位看守的愚人众士兵,趁着换班的间隙,士兵去给卡维和安德烈送了信。 很快,二人就伪装成看守的士兵见到了提纳里。 三人依次分享自己的见闻。 提纳里先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对斯齐的身份提出了猜测。 卡维肯定了他的猜想。 “我今天巡逻的时候,见到你们都认识的那位佣兵了。” 提纳里想了想,“赫拉索?” 卡维点点头,“是他。” 安德烈对赫拉索没什么好态度,没好气地询问。 “他不是被丢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卡维耸了耸肩,“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见到他时,他正在被佣兵团的人追赶,情急之下,我帮他掩饰过去了。” “而我要说的这条情报就是他告诉我的。” 卡维的视线移到提纳里身上。 “你去看管的那个人就是‘赤王的最后一位祭司’,据赫拉索所说,佣兵团的首领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他从某座遗迹中请出来。” 提纳里又抛出另一个疑问。 “那祭司的能力是什么?” 卡维复述当时赫拉索的话,“有传言说,只有赤王祭司才知道激活赤王遗留知识的方法,但具体是什么,恐怕只有祭司本人知道。” 分析到这里,提纳里回头看向走廊最里侧的房间,不久前,斯齐就站在那个位置目送提纳里出去,不知何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有关祭司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安德烈说起他收集到的消息。 “你们还记得之前大风纪官提到的‘生命提取装置’吗?” 卡维和提纳里都点了点头。 安德烈面色凝重,“愚人众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提取什么东西,而现在任务进行到一半,那个装置出现了问题,两个执行官去寻找装置的制造者,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制造者?” 怎么可能? 提纳里清楚地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作为当年参与过研究课题的人,提纳里记得装置的始制作者已经去世,而其他已经被流放的负责人根本接触不到研究的核心内容。 想寻找制作者,从根本上就不可能。 提纳里询问安德烈,“你从哪听到的这些消息?” 安德烈犹豫了一下,仔细斟酌一番后才开口。 “是从一个长官那里知道的,你们也知道,我与那两个执行官有很深的过节,所以对有关他们的消息比较敏感。” 提纳里和卡维都知道,之前在13号洞穴的经历给安德烈留下了心理阴影,见话题谈论到这里,提纳里便做了个总结将话头引走。 “总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遗留知识和祭司缺一不可,两名执行官不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情报那边交给你们,祭司这边我来搞定。” 三人敲定计划后再次分开。 提纳里没说的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最终猜测。 根据上次系统的回答,提纳里已经可以判定出,愚人众提取的东西其实就是赤王遗留知识,再结合之前佣兵团首领的话,在愚人众的手里,类似于13号洞穴的地方至少还有十个。 提纳里大胆地猜测,赤王遗留知识其实是分为数个小碎片的。 愚人众这么做是想把“碎片化”的知识聚集在一起,再让祭司将其激活。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们的目的确实是激活知识的话。 - “阿茨雪奈——” 卡维和安德烈刚离开,提纳里就听到愚人众长官的呼喊声。 提纳里止步,走到他身边致礼。 长官回礼后,连忙向他确认斯齐的情况。 “有什么异常吗?” 提纳里摇了摇头。 长官松了口气,他似乎格外相信提纳里,连进去确认的想法都没有。 “很好,很好……” 接着,他的语气转为严肃,“现在两位执行官不在营地,一定要格外注意,一但那位有什么动静,立马释放信号,调动周围的士兵全力追捕。” 在得到提纳里的肯定后,长官又向他强调。 “你要小心一个人,教令院的大风纪官赛诺,仅仅两天的时间,他就劫走了半数风纪官,已经严重打乱了‘博士’大人的计划,而他的下一步动作很可能就是那位。” 提到赛诺,长官一阵头痛,咬牙切齿道。 “如果真的遇到了赛诺,就用这个。”长官递给提纳里一个小瓶子。 “这种药剂会吸引附近的毒虫,只要沾在身上就会存留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即便他成功,我们也可以循着踪迹找到他。” 提纳里:“……” 他无奈看向手中的小瓶子,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此物了。 刚进入沙漠时,提纳里为了解救塔玛辛爷爷,逼劫匪使用了给赛诺准备的药剂,而现在他手里的那个,看起来正是之前的升级版。 提纳里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针对赛诺开设了一个虚假商业链,把这种药剂说成是赛诺的克制品。 他可是亲眼认证过,赛诺根本不怕这个。 毕竟,赛诺只是穿的少,又不是怕虫咬。 - 斯齐确实没有说谎,待提纳里返回房间时,他仍在那里。 就是…… 提纳里有些疑惑。 斯齐的肚子怎么了? 提纳里一进门,就见到斯齐捂着肚子坐在床上,他的身体蜷缩着,嘴里不时溢出闷哼,即便他的脸被面具挡的严严实实,眼睛里的痛苦之色也掩饰不住。 “你,终于……回来了” 提纳里不能说话,但并不妨碍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唉”斯齐叹了口气,拉长了声音,“还不是你那个——” 话尾,他狡黠一笑。 “还不是你走了那么久,我太想你了。” 提纳里:……? 想人能想得肚子疼? 看着斯齐痛苦的神色,提纳里担心他是犯了什么急症,犹豫片刻后,决定走进检查他的身体。 这可是唯一的祭司,断然不能出差错。 就在提纳里的手伸出,马上就要触及斯齐的肩膀时,他突然直起了身子,挑逗地看着提纳里。 他的双手举到脸颊两侧,冲提纳里比了个沙漠小孩常常做的鬼脸。 只是隔着面具,提纳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略,骗你的,我装的。” “我才不像那个笨蛋,打架都不还手。” 说着,斯齐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假装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对手。 “我都说了,我打人可是很痛的,他非不相信。” “那我只好教训教训他喽——” “就像小时候那样!” 提纳里沉默着,眼睛定在斯齐身上,静静地看他扮演一个顽童,展示完这一出戏。 笨蛋?不还手?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如果说,之前提纳里还对斯齐的两种人格进行怀疑,那么此刻,他基本可以断定了事情的真相。 意识空间内,提纳里唤出系统。 “叮咚——检测到宿主需求,请确认是否消耗30积分,获取问题的答案。” “是。” 提纳里的眼神沉了沉,果断地说出问题。 “斯齐,到底是几个人?” “——两个。” 27、斯齐(三) 等斯齐冷静下来时,一转头就对上了提纳里不怀好意的笑。 斯齐:……? “你在笑什么?” 提纳里抖了抖耳朵,紫色的高高翘起的头饰也跟着颤了颤。 他现在弄清楚了一切,面对身前这位“斯齐”,也不用再有之前的谨慎。 他收起了上扬的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斯齐脸上的面具。 面部的上方和两侧都被大面积的金色条纹占据,高耸的鼻子对于整体的布局稍显突兀,不过却是赤王文化的鲜明特征。 再往上,提纳里只能见到他的两颗眼睛。 此刻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眼底还藏有几分狡黠。 伪装了这么多天,提纳里本应早就厌倦了,但看着对方眼神中的试探,以及想想不在场的某人的拙劣演技,提纳里突然很想陪他们就这么演下去。 正好看看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同时,提纳里在心中严正声明,绝对不是因为他想看乐子。 “你笑什么?” 见提纳里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斯齐又问了一遍。 虽然他知道提纳里不会回答,但他心里就是很不爽。 那种莫名其妙被别人笑话,却又不知道原因的不爽。 而令斯齐没想到的是,提纳里竟然回答他了。 “我在笑你连我在笑什么都不知道。” 斯齐:? “哈?” 竟然有人嘲笑他? “那你也一定不知道我其实知道——” “停,禁止套娃。” 提纳里果断地打断他。 “你——!”斯齐简直要气炸了,连连跺脚,如果他的头上可以有个出气孔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头顶大蘑菇云了。 “我平生最讨厌两件事!” “一件是说话——” 提纳里:“被别人猜到。” “另一件是说话——” 提纳里:“被别人打断。” “啊啊啊啊!你你你,别以为你是——”斯齐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极致的痛苦,平时只有他呛别人的时候,今天却栽在了提纳里手里。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提纳里竟然回答了他的话。 “等等,你刚才回答我了?” 斯齐停下与对方的斗嘴,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 虽然那位反复强调过,不可以对这只小狐狸做什么过分的事,但—— 如果只是善意地玩一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面具之下,斯齐的嘴角缓缓挑起一个弧度。 他的右手在空中随意地一伸,石台架上的权杖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竟凭空飞起落到了他的手中。 权杖轻轻地在地毯上点过,泛起阵阵飘渺虚幻的光波,有一道明显的光线从斯齐的脚下延出,在地面上蜿蜒前行,最后汇集到提纳里身前,像一条灵巧的蛇,钻进了提纳里的身体里。 斯齐闭上眼睛,笑容忍不住又扩大了些。 来,让他看看,那只笨胡狼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人,最重要的秘密是什么呢? 良久的沉默…… 斯齐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眉头紧锁,眼底透露着深寒。 这种感觉…… 突然间,斯齐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强忍着身体的痛意向提纳里意识的深层前进。 是她…… 斯齐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他几乎要站不稳了,双腿打着颤,但仍然不肯放手,固执地、艰难地向前探去。 可不出意料地,他还是失败了。 连接在他与提纳里之间的光线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就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奋力地撕扯这条光线,在它坚持许久之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从中间断掉了。 那一瞬间,斯齐被弹回了现实,权杖在剧烈地颤抖后散去了光芒,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斯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提纳里,眼神里一半是惊讶,一半是不甘。 明明就差一点了…… 在提纳里的视角中,他能感受到斯齐探来的那根光线,正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系统为自己筑起光罩,它很努力,但还是失败了。 斯齐呆滞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茫茫,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提纳里尝试开口:“你……” 斯齐的情绪剧烈地一颤,忍不住发着抖,过了许久,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从地下起身,对提纳里扯了个牵强的笑。 “呵,你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 提纳里本以为经过刚才的事情,斯齐最起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之前跳脱的状态,根本没想到,他只是郁闷了短暂的几分钟,就重新挂上了欠揍笑容。 自从提纳里跟他说话后,斯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劈头盖脸对着提纳里一顿输出,即便多数时间是提纳里在单方面呛他,斯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给提纳里生出一种错觉。 这人是前半辈子都没和别人说过话吗? 又到傍晚时分,斯齐正滔滔不绝地向提纳里讲述赤王大祭司的生平轶事,恍惚中,提纳里似乎听到四周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 他的耳朵动了动,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斯齐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提纳里转头,对上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提纳里心头一跳。 这人又想做什么? 由于两人都坐在床边,距离挨得极近,而斯齐的体型又比提纳里要稍稍高大一些,所以当他倾身俯来的时候,可以从背面将提纳里遮住大半。 斯齐的双手撑在床面上,将提纳里禁锢在两侧臂弯之间的狭小空间内,虽然他们的面部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但从背面看,两人就像是紧紧贴在一起。 像在拥抱,像在接吻。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斯齐的嘴角噙着一抹恶劣的笑容,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提纳里。 提纳里又听到了谁的呼吸声,很重,很急促。 他的身体一僵,想把斯齐推开,但手肘没有借力点,他只能用脚狠狠踢着斯齐的小腿。 “放开我。” 提纳里用的力气很大,可斯齐就像感知不到痛觉,不仅身体没有松动半分,还向下又压迫了些。 他凑到提纳里的耳边,唇息几乎要打在对方的耳朵上,提纳里别扭地转开头,与他保持距离。 “你猜我要说什么?” “……起来。” “我想对你说——” “你和小伙伴集合的时间要到了哦,快去吧~” 说罢,斯齐松开手臂起身,解除了对提纳里的禁锢。 提纳里:“……” 这个……疯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于他方才的举动,还是该震惊于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行动目的。 当长官的吹哨声音响起,提纳里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而几乎是在提纳里离开的同一时刻,房间里就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接着,斯齐的腹部再次迎来重重的一拳。 他踉跄地后退几步,即便他的声音因疼痛而断断续续,可毒舌的程度却是丝毫没减。 “怎么,你急了?” “你这个……胆小鬼。” - 提纳里心不在焉地听着卡维与安德烈的汇报。 卡维再次遇到了赫拉索,很不幸,他又被佣兵团的人抓住了,伪装成巡逻士兵的卡维目睹了他被毒打的全过程。 “很惨、很悲痛,愿他能在地面上忘记自己的屈辱史。” 安德烈倒是满脸兴奋,“都是他自找的。” 接着,安德烈讲述了风纪官批量失踪的事情,这正是昨天提纳里从长官那里得知的消息。 卡维点点头,“其实这个我也听说了,赛诺一个人……不可能一下救这么多人吧?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提纳里笑笑,“那是你还不了解他。” “其实我还听到了另外一种版本。”安德烈的犹豫了一下开口。 “有一些愚人众士兵也失踪了,但因为人数较少,被上面的长官统一认定为是风纪官。” 提纳里和卡维膛目结舌。 “……这未免太随便了些。” 哪有把失踪的人乱扣身份的道理? 三人又沟通了一会,在确定得不到有效消息后,各自分别。 回房间的路上,提纳里想到方才的事情,控制不了的头疼。 谁能告诉他,斯齐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啊。 提纳里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反复推演斯齐数种有可能的目的。 最终,他叹了口气,放弃这个没有什么实用性的举动。 与其做不切实际的准备,还不如根据形势见招拆招。 提纳里迈进房间大门。 下一秒,他的后面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将他紧紧圈在怀里。 提纳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落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提纳里微微愣神,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推开。 他们有着相似的身高、相似的体型,从后面抱住的时候,对方的脑袋会搭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间,提纳里甚至可以听清对方紊乱的呼吸声。 就在提纳里纠结要不要抽身离开时,他的嘴突然被捂上一块手帕,提纳里猝不及防地吸了口气,闻到了手帕上特殊的精油香气。 嗯,是他自己调制出的昏睡精油。 起效快,作用深…… 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提纳里的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被后方拖住了。 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这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将自己的重心完全地、彻底地压在另一个人身上,会很容易产生信赖的情感。 而提纳里从五岁开始就没被父母抱过了。 他的头昏昏沉沉,眼睛也几乎要睁不开,好在抱住他的人臂膀很结实,走路时并没有让他觉得难受,片刻之后,稳健地将他放进一片柔软。 提纳里身体一沉,感受到了急切地压上来的某人。 他的唇被对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像是猎人在进食的前一刻贪婪地欣赏着猎物。 在彻底昏睡前,提纳里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以后做的精油不能乱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