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逆袭计划[快穿]》 1、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 “席言先生,你愿意接纳对方成为你的伴侣吗?” 席言从混沌中睁开眼睛,还得来得及弄清楚自己在哪,便听到这个问题。 他揉了揉额头,勉强打起精神,笑道:“我愿意。” “萧宿先生,你愿意接纳对方成为你的伴侣吗?” 席言微笑着看向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男人年纪不大,身穿白色西装,五官精致,眼角眉梢带着股风情,有种夺目的美。 他的表情不算好看,甚至算得上阴沉。 席言脸上的笑意渐失,心里有了些许疑惑。 怎么回事?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怎么看起来对方并不愿意。 “……萧宿先生,你愿意接纳对方成为你的伴侣吗?” 神父第三次询问这个问题。 萧宿一如既往的沉默,他的反常引起了宾客的注意,就连他的父母也在下面着急,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萧宿这才皱起眉,心不甘情不愿看了一眼席言,转头对神父说道:“我愿意。” 宣誓之后便是交换戒指。 席言刚把婚戒给对方戴上,萧宿立马抽回了手指,动作快得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他难免愣了一下。 萧宿把被碰过的手指擦到破皮,抬头就见席言愣在那里,低垂着眼看自己被甩开的手,那样子竟有几分委屈。 平心而论,席言五官俊秀立体,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便让人陡生好感的类型。再加上又是大学老师,在学校很受欢迎,算得上是极佳的结婚对象。 但萧宿只觉得厌烦。 他另有所爱,可他和那人永不能在一起。 在他伤心失意之时,席言便趁虚而入,在他父母面前献殷勤,借机成了自己的丈夫。 萧宿厌恶他的不择手段,更不想与他有半分纠缠,于是在婚礼过后,宾客散尽,两人开车回别墅的路上,他让席言下了车。 “下车。” 开车的是萧宿,车停在路边,他看也不看席言一眼,声音冰冷地说道。 席言剧情只接收了一半,偏头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这里很偏僻,路边都是杂草,往来行车很少。 未免自己在这里过夜,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对萧宿说道:“阿宿,这里没有车回城里。” 萧宿冷哼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下车!” 这是席言第一次做任务,就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他沉默了半瞬,在萧宿越发不耐的眼神下,这才慢慢拉开了车门。 萧宿往前开了几百米,透过外视镜还能看到席言望着这边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身姿是挺立的松竹,表情却是少有的茫然无措,像个被父母丢下的孩子。 萧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讨好的卑微样子,这才狠下心不看他,一踩油门加快了行车速度。 等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席言敛下脸上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十足的冷漠。 他摸了摸下巴,嘴角慢慢勾起,眼中带上兴味,似笑非笑般轻嗤一声,“切,主角受啊。” 没错,萧宿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席言不过是他的炮灰丈夫,他和主角攻之间爱情故事的垫脚石罢了。 席言死于一场车祸,车祸后,他被一个叫做炮灰系统的东西绑定。 跟其他系统不同的是,炮灰系统对他的约束很小,只需要摆脱原主悲惨的命运即可,至于复仇什么的,全看席言的自觉性。 他打开手机,这里的科技水平跟他原本的世界差不多,几分钟便熟悉了手机的操作。 本来想打个滴滴,可惜这里实在太偏,根本无人接单,再加上手机电量也不足,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找了个干净地方坐着,一边等车经过,一边接收未接收完的信息。 这个世界有两个主角。 主角受是他的新婚丈夫萧宿,至于主角攻,则是萧宿父母十几年前收养的好友家的孩子,名字叫陆阳,今年还在读大学。 萧宿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第一次动心的对象,就是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比他小五岁的主角攻陆阳。 陆阳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喜欢运动,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只是可惜不开窍,认为自己喜欢女人,只把萧宿当哥哥。 萧宿怕自己明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却又不时为对方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躯体心动。 机缘巧合之下,萧宿和席言结婚,但萧宿并不喜欢对方,却又碍于父母不敢主动提出离婚,在发小的提醒下,他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席言不是喜欢他这个类型吗,那他就找一个跟自己长类型相似的男人去引诱席言。他不信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男人,只要席言出轨,他就能顺理成章提出离婚。 这一找,就找到了席言的学生,一个家境贫寒、无法承担母亲医疗费的男孩儿。 之后在萧宿的设计下,席言和那人躺在了一张床上,做没做什么不重要,只要让别人看到便是证据确凿。 于是席言净身出户,再加上和自己的学生发生关系,他被学校辞退,声名俱毁,之后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老师的工作。 而陆阳在交了几个女朋友后,发现自己在床上不太硬得起来,却在看见萧宿穿着浴衣的造型后心潮澎湃,这才明白自己早就对萧宿动了心。 他毕业后并未进入萧宿的公司,另起炉灶创业成功,脱离了萧家,没了一个户口本的约束,他成功和萧宿走到了一起。 而在两人的婚礼上,面容清癯、形容落魄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幸福地交换戒指,摸了摸自己当初带婚戒的地方,失魂落魄的走了。 接收完剧情,席言按了按有些酸胀的额头。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萧宿离开一小时之后,这其间没有其他车辆路过,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把婚礼场地选在那么个偏僻的地方? 他翻了翻通讯录,再等半小时,如果还没有车来,他只能给其他人打电话了。 他的运气不差,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道路那头驶了过来。跑车速度很快,席言只来得及和副驾驶上的人打了个照面,便看见它已经走远。 半分钟后,跑车慢慢退到他面前。 席言站了起来,对着副驾驶上的年轻男人微笑,“是你们啊,现在才回城里吗?” 他虽然被人扔在半路,周围荒草萋萋,但他周身看不出丝毫狼狈,脸上的笑容依然温雅。 陆阳手放在车门上,看着他笑得灿烂,“席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是不愿说出自己的难堪,他敛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阿宿公司里出了点事,他急着赶回去,不能跟我一起走了。” 说完,他低下眼,神色是刚好能别人看穿的落寞。 陆阳自认自己是个男子汉,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怜香惜玉之情,虽然席言同他一样是个男人,但是他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说漂亮,这个词带点女气;说俊秀,又不足以形容一眼望去时的惊艳,只觉得眉目如画,看着就让人觉得宁静。 陆阳皱了眉,“那怎么能行?”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来到席言面前,“席老师,你坐我车走吧,刚好车上三个人,我让浩子送你回去。” 席言看过去,陆阳下来后,车上还有两个人,都跟他一般年纪,应该是同学,那个把着方向盘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陆阳所说的浩子。 发现席言正看他,他转过头来,笑着跟席言挥了挥手,“席老师,上来吧。” 席言自然不会拒绝,“那好吧,谢谢你们。” 陆阳便一下子笑开了。 他拉开后座的门,对上面的人说道:“老罗你下来,我陪席老师坐后面。” 席言是萧宿的丈夫,陆阳是萧宿的弟弟,按理说,两人比起普通师生应当亲近许多。 只是萧宿向来不喜欢席言,更不可能把他带到陆阳面前,两人仅有的接触,其实只有在学校听课的那几次。 跑车没有车顶,开得快了简直像往嘴里灌风,席言身上还穿着那件薄衬衫,陆阳怕他冷,便让浩子开得慢一点。 看似大大咧咧,没想到还挺细心。席言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他望着自己还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看着席言的眼睛,陆阳耳尖一热,咳了一声说道:“对了席老师……” “阿阳。”席言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你既然是阿宿的弟弟,便也叫我一声哥哥吧,我也只比你大几岁而已。” 原本只是偷看被抓包,进而觉得有些尴尬的陆阳,此时面对着对方那带笑的眼,竟真的觉得身上有些热了起来。 “言、言哥……” 他喊完,自己先扭过了头,望着路边有些凄清的景色,等到凉风吹过面颊,他才把脸转了过来。 “言哥,你玩游戏吗?”他拿出手机示意了下,席言闻言,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什么游戏?” 2、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 席言上辈子的时间都奉献给工作了,还真没玩过什么游戏。 但他学习能力强,只是看陆阳玩了几局,便学了个七七八八。浩子的车开得稳,路也平,就算看手机也不晃眼睛。 因着两人看一个手机的缘故,两人离得较近,席言点了一下他的手机屏幕,“这里,是这样玩的吗?” 陆阳抬头,四目相对,他一时语讷。 席言却已经往后退开,自言自语道:“我好像会了,刚好手机还有点电,阿阳,你带我一下。” 陆阳自然不会拒绝。 后座不停传来游戏内音效,惹得人心痒,浩子还在开车没办法,只能咬牙切齿让他陆阳安静点,反倒是副驾驶上的老罗不客气的扭身回头,把手机递到他们面前。 “言哥,也加我一个呗。” 听见他对席言的称呼,陆阳脸上的笑收了些,但什么也没说。 席言玩到手机停电,又和其他人聊了一会儿,才终于到了地方。 别墅是萧宿的,他自己没房,平时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不是没钱,只是想着结婚后再买,到时候可以离伴侣近点。 现在倒是不必了,萧宿根本看不起他买的房子,就连席言这个人他都看不起。 陆阳平时住在学校,偶尔放假才会住到这边来,此时却跟着他下了车,见他站在门口,不由问道:“言哥,不进去吗?” “也不知道萧哥回来没,”他挠了挠头发,笑道:“他肯定是公司事情太多,才没能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了穿着睡衣、坐在观景台上悠闲喝着咖啡的萧宿,嘴里的话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他急忙去看席言的脸色,却见他只是望着那里不说话,察觉到他的注视,他转过头来,无奈道:“阿宿一定是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我来。” “阿阳,今晚在这里住吧,跟我说说阿宿的事情。” 听见他上半句话,陆阳本想顺势答应,他也确实很久没和萧哥说过话了。 但席言的后面半句又让他反应过来,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两人新婚燕尔,他这个电灯泡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便推脱说学校有事,也没跟萧宿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你怎么和阿阳走在一起?” 萧宿踩着拖鞋下楼,男士睡衣下,两条长腿若隐若现。 席言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炮灰原主虽然对萧宿情根深种,但席言心里以前只有工作,现在只有任务,从始至终,他都对情情爱爱兴趣不大。 “你把我放下后,我碰巧遇到了阿阳,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萧宿眉心蹙起。 他本来就不想让席言和陆阳有什么联系,更何况他还用那么亲近的称呼,让只能用亲情掩盖自己心思的他心底泛酸。 见席言还眼巴巴看着自己,他干脆扭过头去,语气冷硬,“你的事跟我无关。席言,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一场并不算和谐的交谈之后,萧宿换了衣服,什么也没说,驾车离开了别墅,留下席言和表情尴尬的管家。 管家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年,对萧宿的脾气也有所了解,也见过席言两次,对他印象很好,此时见他被自己的新婚丈夫嫌弃,也不禁觉得他有些可怜。 “席先生,晚上要吃点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席言向来不迁怒他人,闻言便摇摇头,“谢谢,但我想自己做,可以找个人帮我一下吗?” “当然。” 席言以前不会做饭,他工作忙,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管家打理,对于情爱的欲望也淡薄,甚至没谈过正式的恋爱,算得上是不沾人间的烟火。 只不过现在他觉得,既然要做任务,有些东西还是要会,万一哪天到了荒无人烟之地,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 这次他做的是几道家常菜,在厨娘的指导下准备好了材料,又在她略带紧张的目光里把菜倒进油锅,直到装盘完成,她才用带着些惊叹的语气说道:“席先生真厉害,很少见第一次做菜就能做得这么好的!” 席言笑得腼腆,“比不得你,你上次做的八宝鸭,我在外面都没能找到更好的。” 这世上哪有比站在高位的人真心赞美更美妙的事,厨娘被他夸得红了脸,掩嘴笑道:“瞧您,真是客气,都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 她见席言又在准备明天要做的汤,便调侃道:“席先生学得这么认真,是要明天给萧先生送去吗?” “……不,其实是我自己喜欢。”他顿了下,又面色如常地回答。 厨娘见他忽然沉默下来,想到管家之前嘱咐他们的话,不由心中后悔,怎么就在席先生面前说起这件事了? 新婚当天,被丈夫丢下,想来席先生心中也很难受吧,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她叹了口气,要是自己再年轻个十几岁,想必也会为这样的人心动吧。 席言没说谎话,他做事只为了自己,但其他人怎么想却不关他的事。 萧宿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里,电话也不接,他在众人带着莫名怜惜的诡异目光中吃完了一餐。 另一边,陆阳离开别墅后并未回学校,大学生本来管得就不严,再加上全宿舍都知道他是本地人,偶尔几次不回去,查寝的时候都会帮他应付着点儿。 他在外面转了几圈,脑子被风吹得清醒,忽然想到个问题。 萧宿和席言两人虽是新婚,但结婚当天就能把人撂在半路,看婚礼现场的样子,萧宿也不是很满意对方,如果这两人在家闹矛盾怎么办? 萧哥脾气那么大,席老师……言哥怕是要吃亏。 这么看来,他就不是电灯泡,而是和事佬。 说不出是担心萧宿多一点,还是担心席言多一点,他转身朝着萧宿家走去。 等走到大门外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半,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管家给他开了门,途径花园的时候,正好看见在灯下给花浇水的席言。 他勾着身,体形修长,五官在朦胧灯光下更显柔和,表情宁静,美得像是一场幻梦。 陆阳想他对席言的看法应该做个修正,他不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他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不想惊破这副画面,他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还是席言看到了身后靠近的影子,拎着水壶起身看他,眼里带了些许惊讶,“阿阳,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陆阳想起自己找的借口,不由有些尴尬,解释道:“我跟朋友玩了一会儿,等到结束的时候,回学校的末班车已经没了。” “对了,”他转移了话题,“言哥,你怎么现在来浇水?” 席言放下水壶,调整着花盆的位置,“阿宿喜欢花,有些花养得精贵,只能晚上浇水。” “我想我以后既然住在这里,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他话里充斥着的对萧宿的体贴,让陆阳心生一种复杂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只是觉得萧哥真幸运,能遇上这么疼他的人。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席言有些失笑,“你也会遇到的。” 他摸着陆阳的头,用温柔的语气道:“你还小,还早着呢。” 陆阳才刚为他动作间的亲昵失神,却又被他的话拉回现实,下意识露出个不服气的表情。 刚想反驳,却听他问道:“阿阳,你吃饭了吗?” 其实是吃了的,半小时前才在街头吃了碗炒面。 但看席言眼睛明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像极了要带朋友去看自己新捡到的小狗,他鬼使神差摇摇头,“没呢。” 对方嘴角果然勾了起来,“正好,我晚上多做了点菜,让管家热热。” 陆阳吃了一惊,“言哥会做菜?” “今天刚学的,不过味道还不错。” 陆阳提心吊胆,却又不好辜负他的好意,尝了一口后,却是眼睛一亮。 “怎样,味道还好吧?” 陆阳点头,“言哥你做的菜真好吃,萧哥吃了吗?他是不是很喜欢?” “你萧哥又去公司了,他没福气,我第一次做菜,便宜你小子了。” “怎样,明天炖点汤给你带学校去?” “那我还真挺有福气。”陆阳想着,还好我又回来了,不然就真错过了。 萧宿在别墅给他留了房间,衣柜里也都是新买的衣服,以备他不时来住,倒是想得周到。 陆阳房间离主卧很近,中间只隔着一间书房,在光照最好的方向。 席言站在镜子前,洗澡后的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搭在额前,他抹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嘴角一勾,原本冷漠的表情便柔和了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去陆阳卧室走一走呢? 他想到今天看见萧宿时,那双因为下楼而时隐时现的腿,修长劲瘦,再加上皮肤很白,一眼看去,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想必陆阳也会喜欢。 但最后,他也只是挑了一套普普通通的,灰蓝色,上衣下裤,色调有些沉闷。 他不喜欢做讨好别人的事,去找陆阳,也只不过因为他比萧宿更有趣。 3、主角受的炮灰前夫3 此时窗外刮起了风,白日的时候陆阳便预感到会下雨,但是没有下雨,只是刮风,大风吹得外面的树枝都在摇晃。 陆阳刚好在看一部国产的恐怖电影,讲的是狐妖害人的故事,正看到紧张处,却忽然听到敲门声。 外面风声愈烈,电影声效又极佳,席言站在门口,听见开门声便一寸寸抬起眼来,如同一副忽然活过来的精致的古画。 陆阳呼吸一滞,恍惚觉得站在门口的,就是聊斋志异里半夜来找那书生的狐妖。 电影里书生一声惨叫,陆阳心猛地一跳,门口的“狐妖”却笑了起来。 “在看电影?” 陆阳摸了摸胸口,心如擂鼓,不知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为了门口的“狐妖”。 他只看了一眼,便被那人吸引了目光。 平时的席言总是太过正经,言行礼仪都分毫不差,扣子总扣到最合适的地方,温和,但也疏离。 今夜的他却穿着睡衣,带点湿润的额发垂在眼前,灰蓝色调的睡衣更显得他皮肤白皙。 陆阳被他领口下的锁骨晃了下神,连忙低下眼,却又为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亲近升起一丝喜意。 下意识不想让那人觉得自己幼稚,“是同学给我发了个视频,我不小心打开了。言哥,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你缺不缺东西。”席言往屋里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又似乎觉得刚刚的举止有些冒犯,他收回眼神,提出告辞。 有些事,自己不做,只要露出一丝迹象,别人便会帮你做。 果不其然,在他转身走了两步后,陆阳便叫住了他。 “言哥,你看恐怖片吗?或者玩游戏?还是……你要睡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席言是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他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但今夜的席言尤其。 他看着席言,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想带他看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和他聊聊学校里的事情……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什么,但在搞明白前就已经这么做了。 席言回过头笑笑,“都可以,刚好这几天都没课。” 为了准备和萧宿的婚礼,以及之后的蜜月之行,他特地请了一段时间婚假,不过这些陆阳就不必知道了。 在陆阳的邀请下,他就这么走进了他的房间,像是猎人走进了他的狩猎圈。 陆阳还是年轻,心思透明得一眼就能看穿。 席言看他乐此不疲的讲着学校里的事,不时应付几句,对方便如受到鼓励一般,兴致更高了起来。 他拉着席言入他的朋友圈子,热情推荐他自己喜欢的电影和游戏,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剖出来摊在他面前,又像个给大人显摆自己宝贵收藏的孩子。 席言从他那里掏出不少萧家和萧宿的事情来。 陆阳对他并不设防,仅仅两天时间,他对萧宿的了解便不输于一个与他交往多年的老友。 至于公司的事情,陆阳只知道个大概,对于生意更是一窍不通。 于是席言没两天便对他失去兴趣,更为他的热情感到烦不胜烦,说话的态度都敷衍了不少。 偏他好似没发现一样,直到席言忙活着厨房的事情,等他说了半天才态度冷淡地回了一句“是吗?那还真有意思。”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这才有些失落的走开。 席言对他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商场上那些恨不得心脏多长几个窍的商人们,他还是更喜欢陆阳这种心思明明白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年轻人。 他不喜欢未知,未知代表着无法控制,他喜欢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而陆阳恰巧满足了他的这种欲望。 好在陆阳学校还有课,他不好长期逃课,只能回了学校。 没了他的叽叽喳喳,席言耳边清净了不少。 除陆阳之外,他与别墅里其他人也相处甚好,年龄比他大上许多的管家和厨娘看他的眼里甚至多了几分慈爱。 至于萧宿,自从那天他离开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席言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萧宿接起来就挂,打第三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倒是并不在意,系统并未强制他要攻略萧宿,他更不想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如果萧宿不出现,那他就当这世上没这样一个人。 席言上辈子沉迷工作,直到死之前,都没好好享受过生活。现在有了第二次活着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珍惜。 浇花,下厨,和散步时遇到的行人谈心,他甚至翻阅起原主授课的教材,并且写了厚厚的一本教案。 而此时,几乎快要被他遗忘的萧宿,正在一家酒吧里喝着闷酒。 自从离开别墅之后,他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就跟几个狐朋狗友在酒吧里喝酒,醉了就睡在酒店。 几天下来,虽然不用看到席言那张让他烦闷的脸,但确实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他想早点离场,不过今天不行,因为他的发小赵卓刚从国外回来,今天摆的是场接风宴。 “小宿儿,”赵卓天生多情,再加上国外的开放风气,举止间更是大胆,他搭着萧宿的肩膀,凑到他身边说道:“听说你结婚了,怎么都没给我发个消息?怎么,不把我当兄弟啊。” 比起萧宿的精致风情,他眉眼间多了一丝不羁,不同的风格,却是同样的俊美。 萧宿冷着脸,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没说话,一口气闷了半瓶酒。 “这……怎么了这是?被嫂子赶出来了?”赵卓看着他的样子,也没计较他把自己手甩开的事,疑惑的看向其他人。 有个知道内情的人拉了赵卓一把,低声说道:“你别刺激他了,什么嫂子啊,萧哥根本就不喜欢,这不出来躲躲吗?别说没告诉你了,萧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结婚了。” 赵卓闻言忍不住笑,他跟萧宿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了,什么黑历史没见过,中学时期也互当过损友,虽然感情深厚,但对方那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让他气得牙痒痒。 现在好了,从小被家长当作别人家的孩子的萧宿吃了憋,他忍住不笑出声来,小声跟身边的人打探消息。 “你是不是去过他婚礼现场,见着人了吗?是不是长的很丑?”他问着问着来了兴致,又有一点疑惑,“萧叔叔他们不是对小宿儿疼得很吗,怎么就选了个他不喜欢的人?” 被他问话的人看了一眼萧宿,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说出违心的话,“那人……长的不丑,主要是叔叔阿姨喜欢。” 看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赵卓便懂了,那个人肯定长得是不如人意,但当着萧宿的面又不好直说。 这样看来,小宿儿还真是可怜。 就在这时,萧宿把酒瓶猛地往桌上一放,吓了屋里的人一大跳。 “喜欢个屁!不过就是在我爸妈面前献殷勤,虚伪!” 赵卓被他的突然爆发惊到,看他满脸戾气的模样,哪还有记忆中那副精英样。 虽然平时爱看他笑话,不过那都是生活中小打小闹,现在大事面前,他也正经了不少。 “小宿儿,你听我过来人一句劝,”他又挨了过去,无视掉对方的冷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你俩都结婚了,就算想无视他,也得给父母几分面子不是?” “对方也没犯啥大错,你就算提离婚你也不占理啊。而且你这在外面躲着,别人还以为你怕了他了。” 他本意是让萧宿放宽心,没想到萧宿听了,竟然有了其他想法。 “你说,什么样的错算是大错?” 赵卓靠着沙发,双臂张开,一副极度放松的姿态,“我想想。比如出轨啊,家暴啊,赌博啊……” 说着说着他反应过来,看着萧宿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出轨吗? 萧宿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卓被灌了几瓶酒,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那群牲口,不过是几年没见,下手竟然这么狠了。 从卫生间出来,他觉得包房里太过憋闷,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后,他独自走到楼下透气,却看见有人正站在大门外。 他手里拿着手机,看着酒吧的招牌,想进来,又似乎有些犹豫。 赵卓之所以注意到他,是觉得他浑身气质太过干净,一看就不像该来这儿的人。 他向来玩得开,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如此,干净的小玩意儿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大多都是那种刚从学校里出来的雏儿,没见识过什么世面的干净,脆弱到不堪一击,一点金钱或者宠爱就能打破。 站在那里的人却不同,他的干净,是一种镇定,是经受过磨砺的、坚不可摧的自信与冷静。 他在灯下抬起头来,五彩灯光在他脸上流转又移开,他的表情便在明暗之间诡谲起来,像极了破庙里勾魂摄魄的艳鬼。 但他只是望着酒吧的招牌,脸上带了点儿迟疑和茫然,便一下子冲淡了那种荡人心魂之感,只剩下柔和与安宁。 4、主角受的炮灰前夫4 席言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地址,萧宿的地址。 地址是陆阳给的,他并不了解席言对他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对方这两天似乎都不太开心。 回到学校后他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觉得可能跟几天没回家的萧宿有关。任凭谁被刚结婚的伴侣忽视,心里都会不太好受。 想到在别墅独自等待的席言,他难免对萧宿有了一丝怨气。 他不好直接问对方在哪,只能辗转给他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得到回复后,这才讨好似的给席言发了过去。 席言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定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还以为只是正常的酒吧,但席言还是去了。 他在其他人面前向来装得一副深情模样,自然不会做违背自己人设的事。 更何况按照剧情所写,萧宿的发小赵卓也就是这两天回国。 正是这两人凑在一起,想出了那么个馊主意,把原主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如果他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 走到酒吧门外,他却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很轻微的皱了眉。 他喜欢安静,也喜欢干净,听着震耳的乐声,想着身上可能会沾上的酒味,席言转身就走。 赵卓回国就回国吧,总归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为了满足心里的一点好奇而让自己沾染上不喜欢的味道,他上辈子是个商人,不会做这种会吃亏的生意。 在他走了几步后,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串散乱的脚步声,有人跌跌撞撞朝他走来,他往旁边移了一步让开,那人却不知为何又撞上了他。 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席言偏过头,刚想伸手把人推开,却又在看见他左耳垂上银色耳钉的时候顿住。 握住对方手腕的手一松,低头看向男人,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这位先生,你还好吧?” 听见声音,那人睁开惺忪醉眼,仔细辨认着面前人的模样,站直身体,歉意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刚喝的有点多。” 赵卓被灌了几瓶酒,确实有些醉了,但绝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 只是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有些心痒,心里的想法驱使他走了过来,装作醉得不轻的样子,撞到了对方身上。 “刚撞到你了,你没事儿吧?” 说完,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一副又要摔倒的样子。 席言接住他,面上担忧之色却更浓,“我没事,不过你醉的很厉害。” 赵卓顺势把住他的手臂,抬起头,露出被酒意熏得微红的眼,“没关系,扶我到旁边坐一下就成。” 赵卓笃定他不会拒绝,他虽然爱玩爱闹,但见识的人不少,从第一眼见到席言就知道,这是个性格温和、不懂拒绝别人的人。 席言确实没有拒绝,只是犹豫的看了酒吧一眼,但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这一眼被一直注意他表情的赵卓捕捉到,挑了挑眉,问道:“不方便?” 席言摇头,目光有些黯然,“我本来是来找我丈夫的,他几天没回家了。不过没关系,我想他也不是很想看到我。” “走吧,我扶你过去。” 干脆的动作,看似对里面的人毫不留恋,赵卓却注意到他刚刚正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哪里是不留恋,只不过是不敢进去,不敢靠近,不敢看到他看向自己时冷漠的表情。 赵卓下意识就把两人的关系想象成了喜欢偷腥的中年男人和独自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娇妻,暗讽了一句那男人真是眼瞎。 结了婚没事,他又不是没玩过,他们大多温柔体贴,懂得也多。玩得开,分手也干脆。 鼻尖忽然嗅到淡淡清香,他偏头,探寻着味道的来源,最后才发现香味来自席言的发间。 很奇怪,明明是市面上买的普通的洗发露,味道也平平无奇,可是从席言身上散发出来,竟让人不自觉有点儿沉迷。 他忍不住多吸了两下,就看见身边的人忽然转过脸去。 他如梦初醒,微微抬眼,就看见那人已经红透的耳尖,眉头微皱,想远离,却又顾及着扶着的自己。 显然是察觉了他的变态行为,但又不好说出口,只能默默忍受。 赵卓向来不缺床伴,他有钱,长得不差,会哄人,在圈子里很受欢迎。 他第一次交男朋友还是十年前,在那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女人,后来才知道,狗屁,他就是个没节操的双性恋,只喜欢长得漂亮的。 只是阅尽千帆后,他最近的口味越来越挑,已经好久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 今夜是难得动心,再加上酒意上了头,他摸了摸席言耳朵,“你很热吗?” 席言扶着他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想把人给扔到地上去。 任凭一个人在你耳边吹热气,耳朵都会红。不为别的原因,只是原主耳朵有些敏感,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却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赵卓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赵卓几乎觉得自己被某种野兽盯上,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快得让他以为那只是错觉。 这时席言带点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先生,你喝醉了。” 赵卓笑出声来,笑声震动鼓膜。 真吵啊。 席言想到,他真想现在就把赵卓扔地上,就用街头混混用的那种方法,套上麻袋打一顿,虽然手段不太见得了人,但也算是替原主报了仇了。 如果觉得不够,他还可以再打一顿,总归赵家不会缺了养一个瘸子的钱。 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赵卓停住笑,忽然觉得身上一冷,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周围,却什么都没发现,只有被他的突然动作惊到的席言。 真是很出众的一张脸,离近了看,更觉得惊艳。 但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面前的人性格有些内敛,太急了,怕是吓到了对方。 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法,赵卓这几十年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了这个。 席言走之前,赵卓主动提出留他的联系方式,要赔他一身新衣服。席言看了看只是有些轻微皱褶的外套,拒绝了。 对方也不勉强,这倒是让席言有些意外。 等到席言离开之后,赵卓坐了起来,眼底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拿出手机,之前手机一直在震动,他都没接,现在已经攒了好几个未接,全是包房里那群人打来的。 “喂,干嘛?” “问我在哪?我刚遇上个美人儿,刚想深入交流,你们就往死了打电话。” “我还能怎么办,让人走了呗,可别说我重色轻友啊!” “你们这帮牲口,下次再搅我好事,老子见一个打一个,马上回来,挂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正好是九点。 管家站在门口,接过他的外套,有些紧张的问道:“席先生,见到少爷了吗?” 席言换上拖鞋,想了一下说道:“我去找了,没见到阿宿,可能是不在那里吧。” 管家听了,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 他不像陆阳,见识的事情多了,隐隐约约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 也对,萧宿那一堆狐朋狗友去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但少爷不在那儿又在哪儿呢? 他叹了声气,为面前的席言感到不值。 结婚之前席言就去过两次萧家,态度很殷勤,姿态放得很低,对少爷好得谁见了都羡慕,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爱意都快溢了出来。 明明是大学老师,为了少爷进了从没进过的厨房,拿笔的手天天切菜炒菜,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每做一道新菜都要让其他人品尝。 偏偏少爷不买账,刚结婚就弄成这样,以后该怎么过日子。 而且管家也怕,席先生那么好,那么讨人喜欢,万一哪天被外面的人抢了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而且少爷现在这么对席先生,如果未来改变了心意,现在他的做法就会是插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 还是等少爷回来,他再劝劝吧。 席言并不清楚管家的想法,也并不在意。 萧宿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他天天浇水的那盆花。 那盆花因为浇水太多,有些蔫了,席言把它挖了出来,换上了另一个品种。 管家说他喜欢花,但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在遇到赵卓的第四天,萧宿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管家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等到主卧的灯大亮,席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 萧宿刚从酒吧回来,前几天他听了赵卓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让自己满意的人。 那人也刚好在酒吧打工,为了观察,他在那里蹲了几天,身上难免带些酒味,衣服也有些褶皱,脸色疲惫,像是许久没有睡好。 但这不影响他在看见席言时忽然变得冰冷的脸色。 “你怎么在我屋里?” “阿宿?”席言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良久才小声解释道:“我们结婚了,这也是我的卧室。” 5、主角受的炮灰前夫5 这是两人婚后第二次见面,严格来说,也是席言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和萧宿见面,对方的态度依旧恶劣。 他对萧宿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他人,至于原剧情,大多是从主角攻受的角度出发,只能做个参考。 想着他人口中萧宿嘴硬心软的设定,他放低了声音,率先示弱。 商场如战场,他上辈子在商场上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能屈能伸的本领,只是后来地位渐高,他再也用不着在谁面前低头。 萧宿这几日本来就睡得少,再加上酗酒,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回来看到席言躺在自己床上,心情当然不会好,直接让席言滚出他的房间。 席言坐在床上没动,只是手攥紧了被子,“阿宿,我们结婚了,结婚后就该住在一起的。” 萧宿停下按压太阳穴的动作,烦躁道:“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说完,他头一歪,露出极度讽刺的笑,“难道席老师一个大学老师,也要跟个妓、女一样迫不及待的爬上男人的床吗?” “萧宿!” 这样极具侮辱性的话,果然令他面色冷了下来,想必他高风亮节,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污秽的字眼。 萧宿抱着手冷笑,看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虚伪的表情,心里畅快至极。 席言低着头,慢慢掀开被子,下了床,“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席言说的,也是原主想说的。 原主是抱着多大的期待和他结婚的啊。 婚礼的所有东西都是原主准备的。 他只是普通家庭,怕别人看轻了萧宿,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婚礼现场也是他自己精心布置。 这些萧宿全都不知道,就连选礼服和婚戒的时候,他都没有参与过,顶多就是个出现在婚礼现场的站牌。 如果说婚姻也算一场交易,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易显然是不公平的。 毕竟原主给出的是自己所能给的一切,然而对方不仅不打算履行义务,还计划单方面撕毁合同。 当然,用的是诱导对方先行违约的方式。 席言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此时也觉得原主有些可怜,在原剧情里,他失去了一切。 爱情、名声、热爱的工作,以及义无反顾去爱的能力…… “怎么,后悔了?”萧宿虽然在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当初要跟我结婚的是你,现在跟个怨妇一样的也是你。” “席言,你的手段对我没用。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活该。” 席言眉心蹙起,一向温和的脸上失了颜色,显得过分的苍白忧郁,“我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 “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愿意,你可以直接拒绝。但你从没说过,我也就以为,你心里是愿意的。” 萧宿不是没有拒绝过,为了这件事,他还跟父母吵过两次。 但这件事原主并不知道,萧父萧母没有告诉过他,萧宿也没有找他谈过,大概是觉得没用。 这不是原主的错,萧宿的怨怼毫无道理。 “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难道是你下意识觉得我会逼迫你,所以先入为主的定下了我的罪过?” 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萧宿神情不悦。 席言却还在继续说,“为什么不能试着了解一下我,也许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只是你对我有偏见,便认为我做的都是错……” “够了,别再说了!” 萧宿打断他的话。 看着被他惊到、眼神慌乱的席言,心里有些憋闷。 他没想到,一向性格温吞的男人,竟然也会如此牙尖嘴利。 他确实对席言有偏见,这种偏见不来自于其他东西,只是来自于他不爱他。 “我知道了。”席言深深看了萧宿一眼,“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进你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萧宿张了张口,还是什么没有喊住他。 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忍着头疼打开衣柜,想换身睡衣,却在里面看见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萧宿喜欢深色,他的衣服也都是深色系,如今正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带着他最喜欢的香薰味道。 席言的几件浅色毛衣小心翼翼占据着衣柜最左边的一点点位置,孤零零的,看上去竟有些可怜,让他无端想起刚刚走出房间的那个男人。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装得这样一副可怜样呢? 他这么想着,将已经拿出的衣服又挂了回去。 算了,明天让他自己拿走吧。 “言哥。” 身后传来脚步声,席言微微侧头,来人越走越近,在他身后半米处停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睛。 看来之前对陆阳的态度还让他心有顾忌,才会让他既想靠近又不敢离得太近。 两人僵持着,席言率先开了口,脸上笑意浅淡,“阿阳。”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称呼,陆阳绷紧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 这还是席言在那次态度忽然转变后,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竟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忙往前走了一步,“言哥,你别伤心,这、这不是你的错。” 还没成熟起来的陆阳,就连安慰都如此笨拙。 他手忙脚乱,有满腔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想让席言跟他倾诉,但对方显然不想多言。 “我没事,回去睡觉吧。” 陆阳攥住他的手腕,惹来对方疑惑的一眼,他却只敢低头看着地面。 手心贴着的那块皮肤好像带着火星,一把火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一直烧到了他心里。 席言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急促跳动,连忙松了手。 “言哥,晚安。” “晚安。” 回房间的路上,席言还一直在想,陆阳似乎又有趣起来了。 虽然已经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但对待感情这种事上,还是青涩迟钝的可怕。 席言对待他,好比在一张白纸上染上颜色。 但他太过纯粹干净,反而让席言有些不敢下笔。 他一边想着,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是早就准备好的,他的日常用品也放在这里,萧宿房里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萧宿住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迟早会被赶出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抱希望。 也不知今夜的话效果如何。 席言摸着下巴,在灯下写着日后的计划。 既然萧宿已经回了别墅,按照剧情里的时间节点,想必他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再过不久,萧宿就会安排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契机是一场烂俗的英雄救美。 一个情场不得意的男人,身边有一个对自己极尽仰慕的漂亮男孩儿,总是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你,仿佛你就是他的世界。 原主虽然深爱萧宿,但也确实为这个男孩儿动过心。 席言诡异地能理解原主的心思。 这跟炫耀或者得意无关,只是在自己被彻底冷落忽视的时候,忽然得知有这样一个人将自己放在心上,那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席言屈指叩击桌面,那男孩儿,好像是他学校里的学生,名字叫许然。 第二天萧宿起得很早。 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固定,大概八点的时候,他就自己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昨夜席言走后,他总是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或许不是故意想起,只是席言临走时脆弱的神情总是浮现在眼前,让他辗转反侧许久。 再加上宿醉后的头疼,他几乎整夜没有睡好。 在盥洗室洗漱之后,他踩着拖鞋下楼吃早餐,意外的在餐桌上看到了陆阳。 自从上了大学后,陆阳就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也是回父母家,他特意准备的那间卧房,其实使用的频率并不高。 从几年前开始,萧宿的目光就一直追逐着他的身影,所以第一眼便看见了他的存在,然后才看见他身边坐着的席言。 没有打招呼,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看向对面的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跟自己一样彻夜难眠的痕迹。 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正侧身和陆阳说话,像是没有注意到餐桌上多了一个人,甚至没有往这边多看一眼。 不知是说了什么趣事,他眼中染上点点笑意,即使是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化幅度也不大。 但萧宿明明记得他昨天失态的模样。 他挪动了一下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果然看见席言皱了眉,抬眼往这边看了过来。 萧宿预备着他会说些什么,谁料他只是眼神扫过,立马收了回去,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喝着粥。 倒是陆阳,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萧宿没有在意,转而问起他过来怎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 陆阳咬着包子,闷声答道:“想过来就过来了。萧哥你公司那么忙,哪有空管家里的事。” 说完,他把最后一个包子给了席言,让刚刚准备动手的萧宿拿了个空。 席言礼貌的笑了一下,倒是没有拒绝。 原本性格大大咧咧的陆阳,此时却笑得腼腆。 萧宿看着对面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6、主角受的炮灰前夫6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没人说话,只有偶尔勺子碰撞碗壁的声音。 管家端来的粥很好的缓解了酗酒后的胃痛,萧宿心情好了一些。 他想跟陆阳说话,然而一触及到他的目光,陆阳便偏过头去。 要么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碗,要么是侧身跟席言说话。 说了什么,声音太低,萧宿听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声音太低,每次他说话的时候,席言都与他靠得很近。 来来回回有两三次。 原本因为萧宿的出现而忽然变得沉默的席言终于再次有了笑容。 萧宿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的把碗往桌上一放。 “阿阳,好好吃饭,不要说话。” 他又看向席言,犹豫了下,还没说开口,对方却已经站了起来,语气依旧温和。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陆阳吃了一惊,“言哥,你吃完了?等等我。” 席言第一个下桌,陆阳紧随其后,桌子上只剩下萧宿一个。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看他一眼。 萧宿搅着碗里的粥,想着席言离开时毫不留恋的背影。 看来昨天那些话不止对他造成了影响,对席言也是。 只不过席言比他会装,至少从他面上看不出半分异常。 “少爷,还要粥吗?” “嗯,再来一点。”他把碗递过去,“今天的粥熬得不错,厨房换人了吗?” 他本是随意一问,没想到管家欲言又止,萧宿看出不对,问道:“怎么了?” 管家斟酌着说道:“厨房没换人。这些粥都是席先生一大早起来熬的,熬了很久。” “少爷,席先生知道你喝了酒会胃疼,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下厨,做的都是少爷你喜欢的口味……” 萧宿放下勺子,虽是坐着,依旧气势不凡。 “你是在跟我说情?” 也不知道席言给其他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个个都认为他好得不行,似乎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有眼无珠。 “少爷,我不如你书读得多,但也是个过来人。” 他把碗递给萧宿,“席先生怎么样,少爷多看看就知道了。” 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会惹人烦,他没有多言,只剩下萧宿一个人端着碗若有所思。 萧宿今天没有去公司。 公司里的事情并不算多,更何况还有萧父坐镇,他没必要一直呆在那里。 之前匆匆离开,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席言而已。 他手里拿着本书,坐在观景台上,注意力却不在书上。 席言在院子里浇花,旁边放着水桶,手里拿着水壶。 每当他弯腰给花浇水的时候,身上的驼色无袖毛衣便往上窜上一小截,露出他劲瘦的腰线,和一小块白皙莹润的皮肤。 浇完水后,他会摸摸枝叶,动作温柔,像在对待自己孩子。 等到把每片叶子都抚过,他这才转移目标到下一株。 等浇到一半,似乎是怕刚刚没有浇透,根系失了水分,又把刚刚浇过的花再浇一次,然而再重复一遍以上动作。 越是喜欢的花,重复的次数越多。 这样几遍下来,有的根系周围都形成了一小滩水洼,有的却一点水都没淋到。 萧宿有些想笑。 甚至怀疑席言的目的就是要弄死他所有的花花草草。 手上的书没有翻动一页,微风吹过,枝头的花骨朵便微微摇晃,树叶沙沙作响,看上去竟有些静谧。 一桶水用完,花却才浇了一半。 陆阳立马从地上射了起来,重新给他接了满满一桶水,殷勤的不像话。 看着这一幕,萧宿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太了解陆阳了。 喜欢了几年的人,怎么能不了解。 陆阳虽然性格好,朋友不少,鲜少跟人生气,但绝不是那种会讨好别人的人。 相反,他有自己的傲气,不是他看中的人理都不理,只不过这种傲气藏在他开朗的外表之下,寻常人难以得见。 席言在旁边浇花,他就蹲在地上看着。 席言走一步,他就挪一步,偶尔帮他移下水桶。 跟条看着主人做事乖巧等在一边的狗子一样。 他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 “陆阳,”喊声打破院子里的静谧气氛,他双手按着栏杆,不悦地看着下面的人,“你没事情可做吗,跟在人屁股后头做什么?” 席言下意识抬头,提着水壶看他。 从观景台上看下去,日光下的他瞳色浅淡,瞳孔反射着点点光辉,如同坚冰化成了碎雪。 四目相对间,萧宿几乎以为他看穿了自己。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想在席言面前显得弱势,干脆瞪了回去。 席言睫毛一颤,收回了视线。 陆阳乍然间被问到,人都是懵的,可能连他都没发现自己跟了席言一早上。 他还想着昨天萧宿跟席言吵架的事,语气里自然带了点情绪,“帮言哥提桶水而已,怎么了?” 萧宿气闷,“你学校没课吗?” “这两天没课,后天跟言哥一起回去。” 席言拉了拉他的胳膊,“阿阳,那边的花还没浇。” 他一开口,陆阳立马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提着水桶跟着他走了。两人转过一个弯,便消失在一丛灌木后。 萧宿有心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又觉得这么做太过刻意,僵在原地没动。 陆阳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也就在刚刚来到萧家,跟谁都不熟悉从而对只比他大一点的萧宿相当依赖的时候。 他的心乱成一团,手里的书一页也没翻过。 今天的席言又在厨房忙活。 萧宿有胃病,不严重,就是不能吃生冷刺激的东西。当然,在剧情里这也成了主角攻受感情升华的点。 毕竟在生病脆弱的时候,有个人一脸焦急的把你抱到医院,任谁也会感动,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席言本来想往萧宿碗里放点芥末,想了想还是算了,太幼稚。 出了厨房,看见萧宿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吃饭倒是挺积极,见他出来便问道:“又是粥,你不会做点别的吗?” 萧宿承认,席言那时的话刺痛了他,席言将他看的很透,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还不清楚,就这样被生生揭穿开来。 他做不到将错就错继续厌恶对方,也做不到拉下面子道歉,席言也像是被他伤到一般,那种热烈地注视他的眼神消失不见,两人相对的时候只有无言。 没了争锋相对,两人的关系仍称不上缓和。 他不知道席言是什么意思,既不走,也不主动和他说话,不吵不闹,让他感觉不上不下,忍不住出言激他。 “萧哥你不吃是吧,刚好,都给我吧。” 陆阳伸手拿他面前的碗,萧宿却比他快了一步,将碗夺了过来,“……我没说不吃。” 他就是看不得席言忽视他的样子,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席言却是真的做到了不打扰、不靠近、不说话。 “你不是嫌口味淡吗?” 席言喝了口粥,慢吞吞说道:“是我口味淡,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让厨娘再给你做。” 两人顿时都住了嘴。 萧宿按压了一下左腹,这几天清粥小菜的吃下来,他的胃痛很久没犯过了,所以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反倒是陆阳,他年纪轻,消耗大,这点东西根本不够每天的消耗,席言觉得他脸色都苍白了一些,脸颊清瘦了不少。 他恍若未觉,安心吃着自己的饭。 第二天一大早,他跟陆阳一起回了学校。 “席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早晨温度尚低,他穿着一身浅色衣服,清雅的如同水中的莲。 “主任,我来销假。” 主任接过他的销假条,惊讶道:“席老师不是刚刚结婚吗?加上蜜月旅行的假期,还有半个多月。” “取消了。”席言语气平淡,“我也不想在家里闲着,还不如早点回学校。” 毕竟许然还在学校里。 从办公室出来后,席言独自朝教学楼走去。 陆阳今天有课,教他们的那位老师席言也认识,要求很严格,不定时点名,缺席一次就不及格。 陆阳不敢招惹他,一来学校就立马赶去了教室。 他穿过一条绿树掩映的小道,昨夜落了点小雨,石板路上有些湿滑。 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精确到多少厘米,像是害怕自己会摔倒。 许然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紧张的看他往前走,每次他的身体一摇晃,许然便呼吸一滞,握紧双手,恨不得马上跑上前去扶住他。 他在大学门口就看见席言了。 一直跟着他到了办公室,在拐角处躲了一会儿,在他出来后,又一直跟到了这里。 他离得不远不近,脚步放的很轻,生怕惊动了前面的人。 席言越走越偏,转过一个拐角后,忽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席老师!” 许然瞳孔一缩,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他环顾四周,这里位置偏僻,平常少有人来,建筑也老旧,白色的外墙掉了皮,绿色的藤蔓爬到了二楼。 不远处传来一连串说话的声音,有人踩着碎叶越走越近,他听见别人口中出现的自己的名字,心一紧,转身欲走,那群人却已经看见了他。 “许然,你怎么在这?” 7、主角受的炮灰前夫7 许然不敢走了,也不敢回头,背对着众人的身体在发抖。 直到有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他身体猛地颤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然,你要到哪里去呀?” 他回过头,眼神躲闪,声音细微,手指不安地搅动,“没去哪里,我去教学楼。” 按着他肩膀的年轻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有人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我刚刚看见席老师了,你是在跟踪他吧。” 听见他们提及到那人,他一个失神,指甲在手背刮下一条长长的红痕。 他低着头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路过。” “你说没有就没有?”男人拍了拍他的脸,许然偏了头,被他这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刺激得眼睛微红,“谁不知道你是个变态啊,不仅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自己的老师。” 他的脸上露出嫌恶,甩了甩刚刚碰过许然的手,像是要甩掉上面的脏东西。 许然眼前凝上一层水雾,不知是为了他的嫌恶还是为了他说的话。 许然在学校里并不受欢迎,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与那些青春洋溢的同龄人形成强烈对比。再加上他家境不好,需要打工来维持生活,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成绩也只能算是中下。 不管是在同学还是教师群体里,他都是一个边缘人。 但是阴沟里的老鼠也有想要仰望月亮的权利。 许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席言的,可能是在公开课上,他温和地问自己还有没有问题;有可能是在某条小路上不期而遇,他习惯性的躲闪后,又不自觉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他知道席言办公室楼下有多少棵树,知道以他的速度去教室要花多少时间,知道他最喜欢没课的时候站在天台上吹风。 他明白自己像个变态,但他没办法。 后来他的举动被几个同班的男生发现,时常拿这件事来捉弄他。 “要哭了啊。不愧是喜欢男人的变态,哭起来跟个女人一样。”男人转头看向同伴,“欸,听说那个席老师结婚对象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 “不知道,喜欢男人的都挺恶心的。” 许然抬起红着的眼,“不许你们这么说他。” “嘿,”对方气笑了,“小狗要咬人了?我说了又怎样。” 许然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刚想咬第二口,却被猛地推开,人摔在了地上。 男人骂了一句,对着许然拳打脚踢起来。 席言拨开眼前的树叶,场中的一切便清晰展示在眼中。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所以才会故意走这条小道,没想到对方竟真的跟了过来。 他没有见过许然,自然不知道跟着自己的人是谁,直到那群人叫破他的名字。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的原因。 如果是萧宿是造成原主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那么许然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明明知道那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当原主出于众矢之的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出面解释过任何事情,眼睁睁看着原主坠入深渊。 不知道几分钟后,他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声音里听不出火气,“同学,朋友间有矛盾好好谈谈就行了,怎么动起手来了?” 他轻描淡写将这场斗争定义成了朋友间的矛盾,显然是并不想追究下去。 “特么的谁啊……席、席老师!” 席言放开他的手,不在意地笑笑,“我记得你们,你们之前上过我的课。”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老师给认出来,几个大男生面面相觑,竟有些无措。 “我记得你们班的课表,你们十点半有课,再不回去的话来不及了。” 他们对视一眼,心头稍安。虽然不知道席言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但既然没有提起许然的事,那应该就是没有听到之前他们说的话。 他们虽然敢在背后说席言的闲话,但却不敢当着他面造次,冒犯老师这件事还是挺严重的。 “等等。”就在他们走了几步之后,席言忽然叫住他们。 面对着他们疑惑的目光,席言走向那个之前说他恶心的年轻人。 “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恶心?”他脸上的笑带着神秘的味道,凑近了对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跟你有不同意见,不如来老师办公室谈谈,也许你会改变想法。” 听懂席言话里的暗示意味,他瞳孔地震,脸色爆红,后退一步后,眼神慌乱的看着对方,嘴唇嗫嚅了一下说不出话,随即落荒而逃。 席言嗤笑了一声,敛下笑意,这才有空看向躺在地上的许然。 自从席言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背对着席言蜷缩在地,手捂着脸,像是将自己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听见席言走近的脚步声后,他将自己缩得更紧,跟只察觉到危险的刺猬一样。 “别过来!” 席言停下脚步,听见他用哽咽的声音哀求道:“席老师,不要过来。”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许然趴在地上,眼泪一颗颗掉落在地。 被他们打的时候他没哭,可是一想到席言会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或者知道自己是个跟踪狂后厌恶的眼神,他哭得声音都在发抖。 席言果然没有走近,这让他觉得有些轻松,又有些失落。 过了大概半分钟,脚步声渐远,许然崩起的后背塌了下来,一副颓唐至极的样子。 他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他对着自己笑的样子了吧。 席言并没有走远。 他没想到许然和原主还有这层关系。 以许然那拼尽全力都要维护席言的模样,实在想不到他会成为彻底压倒原主的那根稻草。 从那群学生下手的力度来看,他伤得不轻啊,至少脸是肿了,背上也挨了几脚。 席言估算了一下医务室离这里的距离,立马歇了跑一趟的心思,拿出手机给陆阳打了电话。 “阿阳,你下课了吗?” 那边陆阳正翻着手机,查找着游戏攻略。 昨晚跟席言还有浩子他们联机玩游戏的时候他刚开局就死了,死的就挺莫名其妙。后面全程观战,听见浩子让席言跟着他走,说是要保护他的安全。 陆阳拔了耳机,在网上搜索起通关秘籍来。 乍然接到席言的来电,他立马接通电话。 “你找我吗言哥?我刚下课,我来找你吧。” “嗯,我这里出了点问题。”席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夹杂着信号不好的细微电流声,刺得他耳朵麻痒,他悄悄开了通话录音,又听见席言说道:“阿阳,你有空的话,帮我去校医室拿点活血化瘀的药吧,我在旧教学楼这里等你。” 陆阳脸色一变,顷刻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惹来旁边的人奇怪的一眼,“言哥,你受伤了吗?” 手机里传来嘟嘟声,陆阳这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他心惊胆战,生怕席言出了事情,也顾不上和浩子他们打招呼,手撑着桌面便跑了出去。 陆阳速度很快,但校医室离旧教学楼那里还有段距离,席言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他气喘吁吁的跑来。 看见席言站在那里,陆阳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把药递给他后,已经累得只能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他仍倔强的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席言身上可能有的伤痕,待到看过几遍什么都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言哥,你,咳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席言看了一下说明书,确定他没有买错,听见他说话才看了过去。 “抱歉啊阿阳,刚刚有些混乱,来不及跟你说清楚。” “发生什么事了?”陆阳急忙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席言看了一下时间,“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陆阳有些犹豫,始终放心不下,“可是……” “阿阳,我中午有点事情,可能下午才能回去。”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陆阳却似乎没听出来,爽朗笑道:“没事,正好中午我和浩子他们聚个餐,到时候喊我一声就是。” “好,你先回去上课。” 陆阳朝他挥了挥手,往前走了几百米后,脸上的表情忽然阴了下来。 言哥有事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是傻子,那么简单转移话题的方式自然看得出来,只是他不想让言哥生气,他怕对方又像之前那样对他不理不睬。 陆阳踢着脚下的杂草,发泄心中的郁闷,一步步慢慢踱着走。 直到微信收到浩子的消息,问他都上课了怎么还不回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跑回了教室。 许然还在原地。 席言离开之后,他从地上坐了起来,靠墙抱着膝盖发呆。 身上的伤处经过最开始的剧痛之后,现在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他也没心情在意这些东西,反正身上的伤总会好的,但阴沟里的老鼠却失去了他的月亮。 他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在他身边蹲下身来。 他怔愣的抬头,看见那人温声对他说道:“校医室离这里有点远,还好你没走。” 8、主角受的炮灰前夫8 许然又想将自己藏起来,席言却牵住他的手,仔细查看着他手上的伤。 他像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席言在自己手背上涂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睁大了眼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药水冰凉的感觉,许然张了张嘴,声音艰涩道:“席老师,你特意为我买的药吗?” 席言稍微用了一点力,引得他嘶了一声,这才说道:“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除了他,谁还看到自己受伤了。 许然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的嘴角也有伤,为了方便,席言干脆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脸抬了起来,顺势打量了一下。 这么一看,从某些角度来说,许然跟萧宿真的长得有点像,难怪原主会动心。 只不过许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不像萧宿,眉眼间都是商场上打磨出的凌厉,配上他精致的五官更加美的夺目。 两人离得很近,感受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许然连呼吸都屏住,仗着对方低头看不见自己的眼神,痴迷的描摹着眼前人的面容。 “闭眼。”许然立马把眼睛闭上,睫毛不安的颤动。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温热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席言会吻下来。 然而席言只是给他抹了药,就又让他把眼睛睁开,他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听凭对方的摆布,心甘情愿在他的指掌之中。 席言已经往后退开,盖好了药瓶,收拾好用过的棉签。 什么都没发生。 许然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终于压制住狂跳不已的心,眼神暗沉。 之前他虽然总是跟着席言,但其实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不过是抬头仰望夜空、看到那轮皎洁明月时不自主的向往。 但是现在,他想拥抱月亮。 想到那位萧先生打来的电话,再加上医院里躺着的重病的母亲,他终于下定决心。 席言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他将许然扶了起来,“你在哪栋宿舍?我送你回去。” 其实许然伤得并没有那么重,只是看上去有些骇人,但在被席言从地上拉起的时候,他却腿一软,倒在了席言身上。 席言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扭过头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席老师,谢谢。” “不客气。”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造型风骚的跑车,引起了过往学生的注意。 不是羡慕,就是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么张扬。 赵卓没理会其他人,倚靠着车门,不时看看手机,或者抬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小宿儿想的那个方法虽然损,但用好了还真能起到作用,他也看过那个男学生的照片,还挺漂亮的,性子也胆怯,是容易讨男人喜欢的类型。 萧宿是在酒吧找到他的,那时他正穿着制服给客人送酒,却被故意找茬的客人泼了一身。 当时他头发滴着酒,却还咬着唇强忍着委屈的模样,立马让萧宿选定了他。 之后的事情赵卓没参与,觉得无聊,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那天惊鸿一瞥的人。 大概是天从人愿,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人。 当时正是中午学生用餐的时间,美食街上人流众多,席言正往外走,忽然有人逆着人流来到他面前,面对他略带些疑惑的目光,戴着银色耳钉的英俊男人勾起嘴角:“你好呀,认识一下怎么样?” 席言思考了一瞬,然后才恍然似的露出笑容,仿佛才认出他来,“先生,是你啊。” 这让一向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的赵卓觉得相当挫败。 他立马收拾起表情,看了一眼时间,“上次的事情谢谢了,刚好中午,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眼见席言想要拒绝,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苦恼的说道:“忘了吃早饭,肚子好饿啊。”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 美食街上不都是小吃店,也有自助餐和咖啡馆。赵卓贴心的询问了席言的意见后,两人去了一家口味清淡的中餐馆。 赵卓不断找话题跟他闲聊,然而席言似乎尊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只是偶尔回答两句,到了最后他也只是知道了席言的名字以及他是这个学校的人,应该是研究生吧。 赵卓咂咂嘴,喝了口水润喉。 席言上学晚,但他跳过级,一路水到渠成读到研究生毕业,留校当了老师,再加上面嫩,被误会成学生确实不奇怪。 他也不解释,赵卓便当他是默认了。 半顿饭过去,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赵卓思索着,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下次不知道再也哪里找他。 他以前要是看上了谁,要么是仗着自己有钱有颜直接把人往床上带,要么是对方不愿意他潇洒放弃绝不强求。 这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阿言。”他很快就改了称呼,刚想顺势约他饭后一起走一走,对方却做了个手势,向他歉意道:“抱歉,我回个消息。” 陆阳跟席言说的是寝室聚餐,但其实之前并没有这个打算,到了中午,他跟着浩子跟老罗两个人到美食街上搞吃的,比起兴致勃勃的另外两人,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陆阳,你干啥呢?”老罗塞了一口烤肠,拉了陆阳一把,“不饿啊你,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欸,陆阳他是不是胃口不好,我怎么觉得他瘦了?”浩子在老罗耳边小声说道。 老罗摇摇头,“鬼知道,今天一早上都在看他那手机,该不是有情况了吧。” 两人看着陆阳走进一家店,不一会儿,提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给席言发消息,“言哥,你吃了吗?” 没敢打电话,怕席言有事打扰到他。 收到消息的时候,赵卓正要跟席言说话。 赵卓出身显贵,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后来又留学国外,见识广博,跟他聊起来不会没有话题,只不过目的性太强,席言敷衍了几句,便不再理会。 看见来信人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在中餐馆这边。” 对面打字的速度很快,“好巧啊,我也在美食街。言哥,我刚刚在这边买了点鸡公煲,不辣,我给你送来。” 席言收了手机,“不好意思,我弟弟来找我,我先走了。” “弟弟来了?让弟弟一起来吃点。” 席言挑眉。 作为萧宿的发小,赵卓当然见过陆阳,现在可不能让他们见面。 “不用了,再见。” 好像惹得他厌烦了。赵卓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挽回,那头本来已经离开的席言忽然走了回来,倾身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赵先生,我把饭钱转给你吧。” 赵卓刚想摆手说不用,低头看见席言的微信二维码,动作很诚实的拿手机扫了一下。 “饭钱就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 陆阳离中餐馆并不远,只有几百米,但他还是花了几分钟,一路上小心的护着手里的餐盒。 他到的时候,看见席言正往店外走,又忽然转身,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陆阳觉得有些眼熟,可是身影被挡住,他想看得更仔细,席言走了出来,他收回视线,只隐约瞥见那人戴了一只银色耳钉。 刚张开嘴,席言朝他笑,拉着他往旁边的树下走。 赵卓做好备注,抬头只看见两人离开的背影,没看见那个所谓弟弟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有了联系方式,下次就可以把席言约出来了。 陆阳被他那一笑迷得五迷三道,走路脚都是软的。 席言接过他手里的餐盒,摸了摸,还是烫的,拉过陆阳的手,发现他的手心都被烫的发红。 指尖轻碰他的掌心,酥麻的感觉让陆阳忍不住缩手,五根手指都蜷起来,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抓住一样。 席言吹了吹,脸上带着担忧问道:“都红了,疼吗?” 陆阳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疼……有点儿,不是,嘶我手好疼啊……” 席言看着他从面色正常一点点变成表情痛苦,可惜陆阳根本不会演戏,席言只从他脸上看到了扭曲。 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人间真理,席言没有拆穿。 就算是做戏,自己也得演的认真点儿,席言觉得自己下个世界能去娱乐圈闯闯。 陆阳收回手后,还看着自己手心发呆,那一块被席言碰过的皮肤火烧一般的发烫,间或有一阵凉意,像极了他垂着眼往自己手心轻轻吹气的感觉。 “在看什么?” 陆阳立马收回手,将手握成一个拳头,宛若藏住了什么一样。 “没什么。”他的耳朵依旧红着,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问道:“鸡公煲,言哥不吃吗?” 席言揉了揉自己肚子,“可惜刚刚吃得太饱,吃不下了。” “阿阳,陪我走一圈吧。” 陆阳自然而然拿过他手里的东西,走在他的身侧,落后他半步。 等到走了几米,陆阳忽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像极了陪着老婆逛街的丈夫。 他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陆阳,他是你大哥的人,你特么想些什么呢? 9、主角受的炮灰前夫9 萧宿回别墅的时候,看见管家跟园丁在院子里忙活着什么。 他本来已经走过,看见被园丁挖出来的草根,想到在院子里辛苦浇水的席言,不禁又走了回去。 “花怎么了?” 管家把路上的土扫到一边,脸色有些尴尬道:“席先生水浇太多,有些花死了。” 萧宿一愣,扫视了一眼花圃里的情况,果然发现大多数植株都呈现一种诡异的蔫蔫的状态,尤其是被席言重点照顾了的那几株,有的已经从根部开始腐烂,花蕾都垂了下来。 反倒是被忽视的那些还活得好好的。 见此情景,萧宿不禁沉默。 他初中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性向,高中发现自己对相当于是弟弟的陆阳有好感,他当时心里既恐惧又慌乱,根本不敢告诉任何人。 偏偏他与陆阳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他整天压抑着自己,没病都能憋出毛病来。 后来上了大学,他干脆搬了出来,听网上的建议养了些花,算是修身养性。 他自己养了一两个月,觉得浇花施肥烦的很,干脆全交给了别人,之后的事情他就再也没管过了,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没想到被席言给折腾成这样了。 他表情微妙,心里那个席言就是故意想弄死自己的花的想法再次浮现而出。 所以是在报复吗,当老师的人就这么幼稚? “花死了就换上新的,以后别让他再碰这些东西。” “好的,少爷,要换什么品种的?” 萧宿看着花圃,眼前似乎出现席言每次浇水后都会温柔抚摸每片叶片的样子,想必是很喜欢的吧。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换上一模一样的吧。” 席言每天会去院子浇几次水,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黄昏,具体多少次看心情。 当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去拿水桶,然后就被园丁和管家拦住了。 他们非常抱歉但却坚决的表达了不愿让席言再接近这些花的意愿。 萧宿从观景台上看到,席言好像愣了一下,他绕着花圃走了几圈,都没找到动手的机会,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几分钟后终于离开了。 萧宿两手撑着栏杆,看他比以往拖得更慢的步子,脸色有些郁闷,抿紧的嘴唇竟让他显得有些孩子气。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男人,确实发现了许多以往没有看到的东西。 比如他喜欢口味清淡的食物,每天至少去院子里两次,明明可以查查每种花的需水量,偏偏固执的给喜欢的每一株都浇透,他顽固的样子,像是逮住玩具不放手的小朋友。 萧宿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从他这种离谱的行为里察觉出几分可爱。 他打了个冷战,内心恶寒,但心情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直到他收到几条来自许然的短信。 “我已经成功接近了你的丈夫。” “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好,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做。” “你承诺的为我母亲承担全部的医药费,什么时候能实现?” 萧宿看了上面的字许久,原本脸上些微的笑容彻底没了踪影。 今天萧宿下楼的速度慢了许多。 以前吃饭的时候,他虽然嘴上嫌弃,态度总是积极的,偶尔也会跟席言说一句话。 此时他却冷着脸,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在第三次跟席言筷子相碰后,席言终于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显然不欲与他相争。 萧宿吃得没滋没味,突兀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阳以为他在问自己,开口答道:“没什么事,就是上课……” “没问你。”萧宿的声音低沉,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吃着饭的人。 没问我?陆阳愣了一下,那就是问席言咯。 “没有。”席言的声音响起,仅仅两个字,不做多的解释。 萧宿看着他,他却恍若未觉。 “是吗?” “嗯。” 萧宿吃不下去了,这算什么? 当初说了让自己好好了解他,可是现在又什么都不说。 原来比死缠烂打更难以应付的竟然是若无其事。 现在的席言就像一条鱼,想抓却抓不住,过去的席言像狗,总是捱捱蹭蹭想与他亲近,不管离得多远,丢块骨头立马就能跑回来。 以前的席言让他厌烦,现在的席言让他烦躁。 萧宿丢了碗,独自上了楼,找到许然的联系方式,沉默许久。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席言从容的收拾起东西。 他的课在一大早,几百个学生都来自不同专业,一听到下课,有的拿着书本准备回寝室,有的赶往下一个教室。 席言已经慢慢习惯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讲课的感觉,跟以往在办公室对下属训话完全不同,至少他当年没有这么好说话。 “席老师。”许然手里拿着书,朝他走来。 席言上的是大课,每次讲课都有不同专业的学生来,当然也可以来旁听,学校对这个要求并不严。 许然就属于旁听的那一类,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出现在席言的课上,有些课是课表上有的,有些纯粹是他自己想来。 席言记得,许然家境不好,家中还有个重病的母亲,现在正躺在医院等着治疗费。 许然一边要上学,一边还要打工养活自己跟老母亲,虽然大学生时间松,但面临高昂的医疗费,许然每天打好几份工,真正在学校的时间少之又少。 不像现在,自从许然跟踪的事情被席言知道之后,他就仿佛放飞自我了,只要是席言一上课,就能感觉到从下方投射来的炙热的目光。 这注视既隐晦又明目张胆,矛盾的好像许然这个人一样。 席言明明记得剧情中他是胆怯内向的性格,但在席言转过身板书的时候,他却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痴迷,好像这辈子的勇气全用在了席言一个人身上一样。 “席老师,课上的内容我没有听得太懂,你可以再讲一下吗?” 席言见状放下已经收拾好的教材,温和问道:“你有哪里不懂?” 许然目光凝在他的脸上,手却指了指自己的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全都不懂。” 看着被他提出疑问的几页内容,席言有些心情复杂。 这都不懂的话,干脆别读书了,回家种地吧。 不过他也知道,许然这是抓紧了机会接近他,他没有忽略许然眼底下的青灰,想必是昨晚又熬夜打工,第二天一大早还得赶来上他的课。 席言在学校人气很高,不仅是他长得好看脾气好,讲课的方式也跟其他老师不同,来蹭课的学生大有人在。 陆阳也是其中一个。 不仅他来了,浩子他们也跟了来。 好歹也是一起联机进过副本的人,他们自觉与席言关系不同,当然要来听听言哥讲的课。 至于陆阳,比起上课,他主要是来看席言的。 到了大学,不像高中那样老师耳提面命,学习全靠自觉。 但是陆阳不像许然那样全程盯着讲台上的人看,他是认真做了笔记的,时而露出深思和恍然的表情,然后在纸上哗哗写着什么。 直到他被人撞了一下胳膊,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这才有些不悦的看向身边的人。 撞他的人是老罗。 眼见陆阳注意到了自己,他努了努嘴,示意陆阳往旁边看去。 陆阳皱着眉,正想看看他搞什么名堂,就看到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许然。 他听得很入迷,但相比起对知识的沉迷,反而更像是对说话的人的痴迷。 “他又来了,”老罗放低声音跟他说道:“我都见他好几次了,故意的吧。” “什么好几次?我怎么没注意到他?”陆阳疑惑。 陆阳是认识许然的,他们以前一起上过公开课,也在操场上碰见过几次,互相都知道对方是其他系的人。 虽然不同系,但陆阳对这个一千米只跑了一半就晕倒在操场上的男生印象深刻。 毕竟从没见过这么弱的。 他记得对方不该出现在这堂课上才对,是来蹭课的吗? 老罗有些不屑的说道:“你当然没注意到他,你光注意言哥了。” 陆阳瞥了他一眼,“是我的言哥,你跟着瞎叫什么?” “是是是,是你的哥。”老罗举手投降,一点都不跟他争。 他了解陆阳,虽然平时不争不抢一副大方模样,但那只是他不在意,要真是他认定了的,跟他争那简直白费时间。 自从发现许然也在,并且很可能是为了席言而来之后,陆阳就再也听不进去课了。 他以凝重的目光看着席言,间或观察一下许然的动作,盯着桌上的纸张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眼神,明显不太对劲,哪有学生看自己老师用这种又粘腻又深情的目光的。 虽然他还并不完全清楚其中所代表的意味,但已经提前感受到了一种危机,原本对许然还算好的印象立马恶劣起来。 就在他想着怎么让席言小心些、提高些警惕的时候,浩子忽然踢了他一脚。 “欸,那个许然去找你言哥了。” 10、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0 席言拿笔准备给他讲解,在他靠近的时候,许然激动得瞳孔都在缩紧。 陆阳却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嫌弃道:“这都不会?我会,你问我吧。” 忽然冒出的人让许然猝不及防,一时愣在了原地,陆阳一点也没有打扰别人的自觉,拿着书在许然面前晃了晃,“不问啊,不问我就走了。” 他看向席言,“言哥,我们走吧。” “阿阳。”席言拉住他,似是有些不悦,板起了脸来。 许然原本以为他会教训陆阳一顿,然而他脸上的不悦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因为陆阳脸上忽然升起的委屈转变成了无奈。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陆阳没动,忽然用冰冷的目光看了许然一眼。 许然垂下眼,往席言身边靠了靠。 陆阳捏起了拳头,老罗碰了下他的手肘,让陆阳回过神来。 “那言哥,我在外面等你。” 出去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气愤的。 “我说陆阳,这一大早的你生什么气呢?” 浩子也跟着搭腔,“是啊,学生问老师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 陆阳表情有点烦躁。 “我当然知道很正常,但是许然这个人就不正常。” 他一想起许然看着席言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不爽。 仗着自己学生的身份,刻意接近言哥,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言哥他可能是爱屋及乌。”浩子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摸着下巴说道。 “什么?”陆阳疑惑的看他。 “你没发现吗?许然长得有点儿像你哥。” 陆阳:“……” 他当然知道,在见到许然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多注意了一点。 只是比起席言因为萧宿的缘故而对许然另眼相待,他发现其实也并不比席言本身就看中这个人好多少。 甚至更憋屈了。 有句话叫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席言跟萧宿结婚多久,他就为席言不平了多久。 至亲是没看出来,光看出至疏来了。 两人直到现在都还在两室分居,萧宿虽然不再夜不归宿,但也没比以前好到哪儿去。 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一个月都说不了几句话,好歹见陌生人的时候还能带着笑问候两句。 原本陆阳还担心席言会受欺负,但自从那夜他跟萧宿吵过之后,对萧宿的态度改变了不少,不再殷勤的往他面前凑,也不再用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他。 陆阳明明可以松一口气,但又觉得这种区别对待本来就是一种重视的表现。 萧宿在席言心里地位不同,所以能让他甘愿改变自己温和的性格也要和萧宿赌气。 越想越觉得这两人不相配。 以言哥的性子,就该找个能宠着他、保护他的人。 陆阳下意识不想去想象那个人的形象,就好像若真有那么个人存在,他也不希望对方出现在席言身边一样。 陆阳几人出去后,教室里慢慢空了。 席言拿笔在纸上勾画着什么,许然站在他旁边,视线却一点也没往书上瞟一眼。 “这个问题就是这样,你懂了吗?” 解决完一个对席言这样的初学者来说都算是简单的问题,他站起身,耐心的看着许然询问到。 许然还来不及收回眼神,就这样被他撞了个正着。 他连忙眼神慌乱的看向桌上的书,“哦哦,我明白了。” “明白了?”席言笑得温柔,“那你来复述一遍。” 许然抠着手指沉默了,甚至不敢抬头看席言的表情。 一种忽然升起的恐慌席卷而来,他咬着唇,怕席言厌恶了自己,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席老师,我……”他觉得喉咙有些堵,这还是第一次,他不是因为凑不齐母亲的医药费而感到难过。 “好了。”席言卷起书,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不大的力度成功让许然惊愕的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他。 席言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去打工……” 许然攥紧了手,手心被指甲刺得发疼。 他都知道了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堪的身世,以及不可言说的过去,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他吗? “又在想什么?” 许然的表情变化明显到想忽视都做不到,席言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最近学校里有勤工俭学的活动,工资还挺高的,而且也离得近。”他顿了一下,“至少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许然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青灰。 前几天医院打电话来告诉他,妈妈的情况又严重了,又要一笔手术费,他没办法,只能延长了晚上打工的时间。 昨天晚上他直到凌晨三点才回到学校,一大早又匆匆起来赶席言的课。 就这样他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脸上的疲惫还是被席言发现了。 他感觉到尴尬,不想让席言看到自己的狼狈,唯独不想让那个人看到。 眼见许然没了学习的心思,席言也不生气,留下话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刚刚走出教室,赵卓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自从上次加了他之后,对方便时常与他联系。 不得不说,不愧是原剧情里万花丛中过、直到最终都没有定下来归宿的角色,跟他可以天南地北的聊,而且知情识趣,席言一说自己有事要忙,他便知道对方是不想聊了,主动结束了话题。 席言无事的时候,倒是会跟他聊上几句。 赵卓有着陆阳和许然所没有的眼界和阅历,更重要的是,席言能察觉到他在努力跟自己搭话。 有些东西刚聊到的时候赵卓还不了解,但是下一次再提起,他又表现得像个浸淫其中多年的老手。 也不知道在私下里,他是做了多少功课,写满了多少笔记本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席言的兴趣来得快去得更快,再加上一点点的恶趣味,往往赵卓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熬夜补习的成果,席言就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徒留下赵卓眼神阴郁,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晚上要熬夜学习几个小时。 大概是自觉自己与席言熟了起来,他在网上找席言的时间越来越多。 往往席言还没起床,手机就收到了他的早好问候。 一天两次,从不落下。 明明是个情场老手,但在这种事情上却又显得如此笨拙。 有时候还约席言去咖啡馆坐坐,或者公园里走走。 席言有时会去,有时不去,不去的时候多于去的时候,大概赵卓邀请三次他才会勉为其难答应一次。 也许是看出席言不想外出,后来就发展到了他亲自去学校找人。 开始还用一两个理由掩饰一下,比如有朋友在这里,或者听说这里风景好。 后来就明目张胆地让席言下楼来见他。 总是想跟他约会的赵卓,总是跟着他的陆阳,以及总在下课后问些弱智问题的许然,席言的校园生活过得相当丰富。 丰富到他一看见这三人就想叹气。 以至于发展到后来,赵卓一找他,他就说要跟弟弟一起回家。 陆阳来找他,他借口要给许然辅导功课。 许然来找他,他说有个校外的朋友来了。 当这三人都以或直白或隐晦的遗憾目光表示这次真不巧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席言已经一个人在小道上悠闲的散着步了。 当走到一颗树下,他停了下来。 看了许久后,他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小商店,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火腿肠。 11、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1 “咪咪。”他蹲下身,用极温柔的声音唤着,手里的食物成了勾它出来的诱饵。 “咪咪,过来。”一只奶黄色的小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得出来出生还没多久,浑身绒毛炸起,走路都还打晃。 看见自己成功把它引了出来,席言眼中的笑意越发真实。 大概让越缺少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他向来不受这些动物的欢迎,以前也养过一只黑色的柴犬,是刚从狗妈身边抱过来的。 按理说这种没长大的小狗最好培养感情,可是那小狗一见席言就叫,十分躁动不安,放其他人怀里就安静下来,席言一靠近它又挣扎起来。 以上并不是特例。 实际上,席言当年尝试养过两只猫三只狗,最后结果都以送养朋友们告终。 就连他去宠物店的时候,那些平时异常乖巧的动物们都开始不对劲,把跟在席言身后进店的客人吓得立马走了出去。 估计以后是不敢来了。 有过以上的惨痛经历,现在遇到一只竟然肯亲近他的猫,席言忽然产生了一种夙愿已了的感觉。 “喵~”小奶猫喵喵叫着,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似乎还有些犹豫。 席言将火腿肠往前递了递,另一只手平放在地上,等着它自己走过来。 小奶猫轻轻嗅了下味道,尝了一小口。 大概是察觉到没有危险,它把头埋下,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席言抓准机会,将手悄悄绕到它身后,趁猫不注意,赶紧在它背上摸了一把。 没想到一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猫居然弓起了背,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毫不留情地在席言手背上来了一下。 痛倒是没有多痛,席言向来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 只是心里惊讶之余,有隐约有那么一种果然如此的预兆。 他将火腿肠全给了猫,站了起来,眼中已经不见了之前的笑意。 看来这辈子是没有动物缘了。 它们敏锐的感知,注定了不管席言表现得有多友好都能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危险。 就好像那些人一样,不管他表现的多冷漠,总有人不知死活往他面前凑。 他还是回去折腾萧宿养的那些花吧。 萧宿回到别墅后,又见管家带着园丁正在种花,两人的脸上都有点愁。 原因是因为园丁一个没守住,被席言逮住机会,又给花浇了两桶水。 花死了。 死的还是席言最喜欢的那一盆,这个月都换了三次了,往往根都没长出来,就被水给淹了。 管家倒是不生气,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萧宿交代,也怕席言看见了伤心,所以才会趁着两人都不在的时候赶紧换上。 没想到萧宿提前回来了。 以往萧宿下班之后都会跟朋友在酒吧聚聚,最近倒是少有去了。 大概是被席言的清淡口味给养的有些清心寡欲,他上次去还是在半个多月前。 萧宿从小生活在圈子里,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是不着调的富二代。 但他比其他人好一点,早早进了公司,披上了一身成熟稳重的皮,而其他人还在家里跟父母吵架,在盘山公路上飙车,在不知道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能跟他们玩到一起的萧宿自然不是什么禁欲的老干部,一出了公司就换了一副样子,跟朋友喝酒到凌晨是惯例,喝醉了就直接躺在酒店,第二天一大早再去公司。 虽然被萧父不知说了多少次,但他依然我行我素。 最近他却变了,朋友有约他也会以有事要忙为由拒绝。 现在想想,这一切变化似乎并非是无因可循。 只是不知是席言做饭的口味让他清心寡欲起来,还是因为对方在饭桌上不经意间说的那句话:喝酒对身体不好。 好像也就是那之后,他喝酒的次数渐渐少了,下班后也不在外面长时间逗留,往往都是处理完工作便开着车回了别墅,慢慢的就养成了习惯。 赵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喊他喝酒也不出来,天天拿着电脑在那里查什么东西。 都说他最近有了新的目标,最近还在追但没追上,不然不能那么上心。 还为了对方一句随口的话,特意飞到千里之外看日出,花了几万块报训练班,虽然第二次就没再去过。 朋友们都笑他这次玩得真大,但也没想过赵卓会有追人不成功的时候,只是在看到他拉着朋友喝闷酒时,他们才知道赵卓陷下去了。 后来干脆连喝酒都不来了,说是那人不喜欢酒的味道。 他们还以为两人在一起了,结果一问才晓得,赵卓请人出去玩,路过一家酒吧,刚想请人进去坐坐,就见对方极轻微的皱了眉。 如果不是赵卓眼睛尖,他根本就发现不了,但也就是那一刻开始,原本把夜店当成第二个家的人从此过上了养生的生活。 保温杯里泡枸杞倒不至于,但是一到十二点就找不着人了,说是要学习。 要么就是已经睡了,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跟那人发早安,他觉得自动发送的没有诚意。 简直病得不轻。 这事原本萧宿并不清楚,他跟赵卓最近联系不多,还是那些酒友们跟他抱怨他才知道的。 说是以前最能喝的两个人现在一个都不出来了,他们喝起来也没多少意思,再加上年纪渐大,家里人看不下去他们再这么混下去,全都跟萧宿一样被送进了自家公司。 萧宿偶尔在手机里听到其他人的抱怨,却也懒得理会。 他最近的生活十分规律,起床和回家时间都很固定。 因为席言的生活节奏摆在那儿,他要是起晚了就没早饭吃了。 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十分赞成由席言来接手他的一日三餐,让萧宿想拒绝都没有办法。 不吃,那就只有饿着。 这还是萧宿在离开萧父萧母后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管着的感觉。 今天也是如此,提前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他立马回了家。 路边的风景看也没看一眼,到了别墅一看时间,比以前早了一个小时,比席言他们还早了半小时。 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倒是没觉得有多生气,就是感觉挺奇异的。 席言惹的祸,竟然一大堆人瞒着自己帮他收拾烂摊子。 大概是对席言改变了看法的缘故,他没有第一时间责问管家,反而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会儿,在管家终于直起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的时候开口问道:“他又把花弄死了?” “少、少爷?”管家表情尴尬,试图替席言辩解道:“刚种的花,还没生根,本来就不好养。” 萧宿嗤了一声,“所以就被他弄死了吧。” “是,是……”管家一脸为难,“席先生喜欢这花,天天都来看它。” 他偷觑了一下萧宿神色,见他脸上并无不悦,便知他其实没有生气。 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他也一直看在眼里,虽然并没有太多交流,但不是没有扭转的可能。而且他看得出来,少爷对席先生并不是全无感觉。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话,萧宿竟若有所思问道:“这样,他真喜欢这花吗?” “当然,席先生问了几次这花什么时候开。” 那株未开的被席言养死了,管家让人找遍了整座城的花店,才终于找着跟之前那株差不多、但是已经开放的一株来。 “想必席先生看见开花了,也一定高兴的很。” 管家说完之后,萧宿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席言来到花圃,看到枝头上那朵蓝盈盈的小花,一向淡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点点欣喜的笑。 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萧宿心里竟有些期待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温柔至极的神色。 说话间,席言跟着陆阳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两人在一个学校,一起回家很正常。 萧宿下意识忽略了两人离得很近的这回事,只是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席言,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他刚刚想象过的那人脸上欣喜的表情,亦或是用跟陆阳说话时的那种笑容跟自己打个招呼。 但是都没有。 他甚至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笑容忽然淡了下去,萧宿看着他熟稔的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却唯独漏过了自己。 席言从沉默的萧宿面前走过,陆阳提着菜屁颠颠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都没有跟他说话。 管家有些不忍,看了看表情茫然的萧宿,忽然喊了一声“席先生!” 12、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2 席言站在台阶上回望。 “席先生,”他轻声说道:“你常来看的那盆花死了,少爷怕你伤心,让我们买了一模一样的来,你不看看吗?” 萧宿听到管家的话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看向了席言。 席言显然也是相当惊讶,他嘴唇微启,看着管家半天说不出话。 良久,他这才转头看向萧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让萧宿的心里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说不清楚,总之带着点满足,连他那绷紧的唇线都松了开来。 晚餐依旧是席言准备,陆阳在厨房里给他打下手。 陆阳虽然是萧家收养的孩子,但从没被亏待过,更别说进厨房了。 现在倒是天天往厨房跑,晚餐虽然是席言做的,但他手上一点水都没沾到。 萧宿没进去,但也没走,就倚在厨房门口,抱着手看里面的人忙碌。 席言不回头,萧宿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可能是在单纯的发呆。 陆阳拿着把滴水的菜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看向席言的视线,萧宿回过神来,询问似的看他。 “萧哥,你要是没事就去沙发上看电视,别在这儿站着了。” 萧宿站直了身体,“碍着你了?” 他比陆阳矮上那么一点儿,但总体还在一个平面上,微抬起眼便能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陆阳似乎是有些郁闷,想挠挠头发,又顾及着手里的东西。 “你以前不都是在沙发上或者楼上等着吗?” 似乎陆阳很不希望他在这里待下去。 第一次被人赶开,萧宿眉头紧锁,再度想起以前发现的异常。 比如陆阳对席言的态度总是与他人不同,明明学校里没课,他也要跟着席言一起返校一起回家;比如他喜欢呆在席言周围,却又不喜欢其他人也在;比如…… 这种种迹象,似乎能拼凑出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答案。 但是萧宿不愿这么想。 人总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事迹毫无认知,他们觉得那只是电视上、别人故事里、他人身上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愿意接受自己或许也是那其中一个悲惨的、但又无能为力的角色。 毕竟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曾经暗恋过的人,这两人凑到一起,怎么想怎么让人心塞。 他抗拒着这个答案,并且试图用其他的解答来替代它。 比如尊敬,比如仰慕…… 最后他撩起袖子,第一次踏进厨房。 “我也可以帮忙。” 陆阳拦住他,“萧哥,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去玩游戏。” “我不想。” “……” 席言盖上锅盖,打开了排风机,取下围腰洗了手,从两人的身边经过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回头。 “排骨要煮一个小时,你们要在那里待多久?” 两人同时噤了声,齐齐转头看向席言。 席言微笑问道:“或者你们来做饭,我去楼上备课?” 虽然他脸上依旧笑着,但两人却明白他有些生气了。 陆阳干脆利落的转身回了厨房,萧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脸上尤带着些吵架吵输了的不甘。 最后他满脸憋屈的看了席言一眼,忍了。 他不想招惹席言生气。 这个性格温和的男人,就连跟他赌气也只是刻意忽视而不是大吵大闹,如果真连他都能看出对方生气了的话,想必那人心里一定已经对他厌烦极了。 今天的晚餐萧宿吃得没什么滋味。 他戳着碗里的食物,注意力却放在席言和陆阳说的话上。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陆阳在说。 讲他们系下星期有场篮球赛,希望席言能去看看;讲浩子最近看上的女孩跟他们系系花在一起了,把浩子气得半夜捶床;讲他班上几个学生找老师改成绩,一通操作后,老师气得把全班成绩改成了不及格…… 萧宿还是第一次知道陆阳有这么多话。 偏偏听他讲的人也听得很认真,不时附和一两句,整张桌子上,仿佛只有萧宿一个是外人。 他咬着排骨,想着席言会去看的那场篮球赛,没有说话,筷子却碰得碗叮啷响。 席言撑着下巴听陆阳讲学校的趣事,看他只顾着讲话连菜都没吃几口,便将盘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先吃饭,多吃点。” 萧宿咬了一口筷子,筷尖磕在牙龈上,痛得他轻嘶了一声。 那边的人停止了交谈,他还以为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连忙低头,却对上席言看过来的视线。 他刚刚和陆阳说完话,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你也多吃一点。” 席言忽然的开口让萧宿一愣,一向好使的脑子转了几个圈,才明白过来他真的在跟自己说话。 他有些语讷,只答了一声好,便闷头吃起饭来。 等他反应过来后,表情蓦地变得有些复杂。 所以说人啊,都是犯贱。 以前席言缠着他他爱搭不理,现在席言几个月不跟他说话,骤然搭理了他一下他竟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是说感觉闹心,就是乍然察觉自己也是个不能免俗的普通人,心里有些落差罢了。 这里的夜不算安静,院子里的蝈蝈蚂蚱叫声此起彼落,和成一首并不恼人的奏鸣曲。 夜风有点凉,席言关上窗子,正准备拿出原主的专业书复习复习,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阿言,你能出来一下吗?” 手机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醉意,声音里带点沙哑,一字一字说的极慢,却又十分坚定。 席言看了看来电人名字,哦,赵卓啊。 赵卓很少给他打电话,怕打扰他上课,有什么事都是微信找他。 今天晚上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的,闹什么? 想了想最近确实冷落了对方,放风筝也该一松一紧,不能让它飞到天上去。 他披了一件外衣,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打车到了和赵卓约定的地方,在距离他几百米外下了车。 赵卓到现在都以为他是陆阳学校里的研究生,约他出来这么多次,却还不知道他住在哪。 “赵卓。”席言喊了他一声,赵卓转过头来,半张脸隐没在光下。 他看见披着外衣的席言,抱着双臂有些不安的样子,觉得他像是背着丈夫和情人私会的妻子,又像是抛家和王子私奔的公主。 他差点忍不住笑,甚至想问一句“你这个时候出来,你的丈夫不会生气吗?” 想到今晚要做的事,他一把拉过席言的手腕,“跟我来。” 赵卓的车就停在一旁,因为每次开车去学校等席言都引起极大关注的原因,他特意把车改装成了低调的银灰色。 席言被他推到副驾驶的时候,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然后便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他想到什么,转头问道:“你今晚喝酒了?” “没有。”赵卓发动汽车,看着他眼睛说道:“我只是很高兴,你愿意来见我。” 他带着席言兜风,驶过河边,那里有一对对的小情侣牵着手散步。 驶过城市边缘的居民区,看见几个刚刚回家的上班族。 驶过一条偏僻车道,最终停在了一座小山下。 “到了。”赵卓脸上有着期待。 13、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3 风吹得树叶哗哗响,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刚想给席言披上,就见对方拢了拢自己的外衣,手一僵,又若无其事把外套穿了回去。 他看向山顶,示意席言跟自己一起上去,“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 “你别看我看上去挺有个人样,其实童年也跟大多数人差不多,甚至更糟……小心。” 赵卓跟他讲自己的过去,讲母亲早死,父亲花心,后妈阴险,弟弟争宠…… 他将自己的过去摊在席言面前,好像要把他的余生交付,席言困得打了个哈切。 真烦啊,为什么每个人的话都那么多。 脚下的路并不难走,因为赵卓在邀请席言来之前,已经把两旁的树枝收拾干净,也选了个十分晴朗的天气。 当两人站在山顶上时,头顶的夜空深蓝,点缀着银色的星星,从天际四周垂下帘幕。脚下是万家灯火,闪闪烁烁。 “很好看对吧,因为很美,所以我想带你来。” “听说今晚上会有流星,这里是最佳观测地点……所有美好的时候,我都想跟你一起度过。” 赵卓张着双臂,做了个拥抱世界的动作,转过身来。 席言在看着天,赵卓却看着他眼中倒映的满天星河,在月光和星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他沉迷着这一切,忽然倾身而下。 席言偏过头,躲开他的吻,眼神清澈,“我结婚了。” “我知道。”赵卓眼神一黯,执起他一只手,摩挲那根带着婚戒的手指,勾唇笑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并不幸福,不是吗?” “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反感我的靠近。” “不管是做你的爱人,还是做你的……情人,”那两个字在他喉间转了一圈,似乎很难脱口,以至于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我都可以。” 他按下手掌,与席言十指紧扣,“反正你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嗤了一声,想到自己的情敌是这种货色,他怎能不得意。 他甚至没有调查过对方的身份,便自顾自下了定论。 大概真应了那句话,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一个连每天的早安晚安几个字都要坚持定闹钟手动发送的人,根本不敢做出调查席言这种事来。 赵卓爱席言的痴心,因为他也想要。 也怨席言的痴心,因为他得不到。 直到天边一道白线划过,他愣了下,放开与席言交扣的手,对着逝去的流星虔诚许愿。 席言没有这种爱好,看着那东西消逝在远处的天际。 活着的人都求不到的东西,又怎么能寄希望于死物。 赵卓放下手,看他时的眼睛很亮,就连语调都不自觉的上扬。 “我刚刚许愿你会爱上我,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赵卓不是个信命的人,他甚至很讨厌人类无能为力时诉诸于宿命的做法,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一次他想信一信。 总有些人会成为例外。 席言微笑。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戒指,单膝跪在席言面前。 “我知道,我的过去很糟糕,”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曾经像个浪子一样,总是停留在不同的人身边,我只是觉得很寂寞,身边越热闹,我越难过。” “我在寻找某种能让我感觉真切活着的东西,可是之前全都找错了,还走错了路,回也回不了头,像一滩泥一样烂下去。” “是你让我感觉,我能出生在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我知道我不配,但我还是自私的想,有一天,你能戴上我送给你的戒指。” 曾经的那个情场浪子,也信了那个小小的圈,能套住另一个人的人生。 席言低头看他,看他从未有过的郑重又忐忑的神情,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 线已经攥在了他的手里,风筝再也飞不出去。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还没等赵卓露出惊喜的笑容,便听到他声音温和的说道:“夜深了,早点回去吧。” 那一瞬间赵卓的表情僵硬,就连肩膀都塌了下去,像是一只主人抛下又被雨淋湿的小狗,可当席言看向他时,他又勉强撑起笑容。 “好,我送你回去。” 席言在两人见面的地方下了车,等他走后又打车回去。 没人发现他离开又回来,他熟悉自己所在之地每个摄像头的位置,也熟悉别墅里每个人的作息。 当然,也有意外发生。 当他打开大门,与别墅的保镖四目相对,他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友好的问道:“我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你会告诉其他人吗?” 对方红了脸,连忙摇头,“不、不会。” “那么,谢谢。” 一切平静如常。 之后的几天,赵卓的问候照样按时发来,席言开了自动回复,将他抛到了脑后。 许然有一段时间没来上他的课。 有一次席言在学校里远远望见他,他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走路打晃,人也消瘦了不少。 席言确定自己在勤工俭学的名单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但显然他的境况并未好转,反而比起之前更加憔悴。 也不知是不是他母亲的病更重了。 连许然自己都不知道,席言曾经去过一次医院。 按照时间线的发展,这个时候许然已经搭上了席言,两人正打得火热,萧宿遵守诺言,负担了许然母亲的全部医疗费。 上次席言去的时候,她还躺在最普通的病房,跟其他几个病人挤在一起,条件很恶劣。 剧情已经被打乱了,但席言尤觉得不够。 很快,陆阳学校的篮球赛正式开赛。 他们系的对手是体育系的学生,长得个顶个的高大,从体型上来看就占尽优势。 陆阳丝毫不虚,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朝着看台上的席言使劲挥了挥手,得到对方的回应后,脸上笑容更大。 “笑什么呢,跟个傻子一样?” 队友看了他一眼,嫌弃道:“女朋友来了?显摆呢。” 陆阳心头一跳,“别瞎说!” 虽然知道以看台的距离根本听不到这里的话,但他还是下意识觑了一眼席言的脸色。 “我看呢,也跟女朋友差不多咯。”老罗做了个投篮的动作,热热身,开玩笑似得说道:“下雨了怕人淋着,跑几栋楼去送伞;天黑了怕不安全,天天跟着送回家,学校一有人感冒,连退烧药都备齐了。” 他凑在其他人身边,小声揭陆阳的短,“我跟你们说,你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其实寝室里袜子堆半个月都没洗过。” “老罗!”陆阳被他说的面色臊红,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你别污蔑我,让人听见了不好。” 他往看台上瞥了一眼,欲盖弥彰道:“言哥都跟我哥结婚了,我替我哥照顾下怎么了?” “呦呦呦,那你让你哥天天接人回家呗,你往前瞎凑什么?” “……”陆阳无话可说,烦躁道:“我不跟你说了,待会儿打起来你注意点,小心对面。” “噢噢噢!!!!” “陆阳陆阳!!!必胜!” “体育系必胜!打倒他们!” 席言被忽然响起的加油声冲击了一下耳朵,不由偏过了头。 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萧宿穿着一身休闲服,手揣着兜,站在一大堆学生后面,精致的脸在一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里,竟也不显得突兀。 他的目光显然不在赛场上,而是不停寻找着什么,只是看台上人太多,他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不得已,他只能看向场中。 不远处,赵卓一脸的意气风发,打扮精心,每一根发丝都被他细细抹平。 他紧张的调整了一下手表的位置,衬衣的扣子解开又扣紧,生怕自己有一点不庄重严谨。 14、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4 今天席言弟弟有一场篮球赛,席言邀了他来。 四舍五入,席言要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了。 他一大早就起床打扮,心情紧张又期待,慌乱的像个要立马去见心上人的小女孩。 虽然除了性别也差不多确实如此。 他看着镜子,怎么看都不满意,最后眼见着时间快到了,才闭着眼睛选了一套衣服。 千赶万赶,终于……还是来迟了。 “麻烦,让一让。” 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小心的绕过周围的人群。 一不注意,碰了一下人家的肩膀,对方立马怒目而视。 他不敢节外生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找我男朋友,顺便看看他弟弟。” 唉,也不知道这个弟弟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认不认他这个新来的大哥。 他虽没见过这个所谓弟弟,但他对对方的印象,大概就是少年翻墙爬进少女闺房时,阴森森站在窗户旁手里拿着木棒等待给登徒子致命一击的中年父亲形象。 这是他无数次约会席言都被对方以要跟弟弟一起回家的理由拒绝后所得出的结论。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黏? 但是为了讨好对方,他还是精心挑选了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的东西当作礼物,就连他寝室室友的都没忘记。 最后整理了一下扣子,赵卓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得体的微笑,今天,他就要把这个表情焊死在脸上。 赵卓依约而来,萧宿的出现却在席言预料之外,甚至有些打乱他的计划。 他观察了一下,赵卓在他的左边,萧宿在他的后方,隔着中间众多人,一时找不到席言在哪。 席言往右边走了几米,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同学,跟老师换个位置吧。” 旁边的人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一听他是老师,又见他长得实在好看,连忙说了句“好的好的,老师站这儿”。 席言礼貌的道谢。 对方站起来后,却也没走,几次转过头来看他,试图跟他搭话。 他表情投入的看着比赛,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动静,直到对方失落地离开,走到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比赛渐入佳境,耳边呼声震耳欲聋,少年脸上炽热的笑容、奔跑时落下的汗水,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陆阳他们队又进了一个球,响起欢呼声的同时,陆阳跑动中看向身后,朝席言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也就是那一刻,萧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站在柱子旁的男人。 萧宿眼神微动,原本沉静的脸上忽然生了波澜,嘴角要弯不弯,看上去有些别扭。 他本来想去席言那边,不过周围人太多,试着往前走了两次都被挤了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再加上他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去找席言,也不知道怎么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干脆在这里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赵卓还在茫然的寻找,他没有在约定的位置找到席言,却看到了赛场上奔跑的陆阳。 陆阳到萧家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萧宿跟赵卓又是发小,他的弟弟也相当于赵卓自己的弟弟。 赵卓现在还能回想起陆阳跟着他们几个到处跑的样子,如今想来,确实是过了很多年了,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不过他今天不是为了这个弟弟而来,赵卓看了一眼时间,心中很是焦急。 第一次见对方家人就迟到,是不是不太好? “陆阳,你没事吧?” 赛事过半,陆阳跑得浑身是汗,两只手撑着膝盖喘粗气,他抹了一把汗水,回答道:“没事儿,有点脱力。” “要不歇会儿?我们先撑一下。” 陆阳又喘了两口气,渐渐平静呼吸,闻言摇了摇头。 “不行,这次比赛我一定要赢,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言哥在上面嘛。真服了你了,我女神在上面看我都没这么拼……”声音随着他的跑远渐渐降低,陆阳沉默着开始了后半场比赛。 言哥还在上面看着呢。 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拿到冠军。 这场比赛萧宿只看了开头,他不太懂篮球,就觉得下面人跑起来挺累的。 只是多看了两眼陆阳。 他恍惚想起那个让他心动的少年,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晴朗的天气,他穿着无袖的运动衣,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用另一只拿着汽水的手跟他打招呼。 这一幕他记了很多年。 但是最近,渐渐忘了。 他撑着下巴,转头去看那个站在柱子旁的男人,这一看就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忽然躁动起来,陆阳他们赢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胜过体育系。 激动的人群朝着赛场汹涌而下,萧宿看见席言动了,也跟着人群往前走,却被人不小心挤了一下,失了平衡。 他想抓住些什么,却在慌乱中彻底摔倒在地,后面的人赶不及躲开,一脚踩在他脚上…… 看台上发生的事情陆阳丝毫不知。 作为这场比赛的主力,他是取得胜利的主要功臣,荣耀加身。 不过就在浩子他们想跟他击掌庆祝之时,却见他忽然喊了一声“言哥!” 满脸兴奋的朝着刚刚走下看台的席言跑了过去,留下满脸纳闷的队友们,尽皆嫌弃地忒了一声。 “忒!见色忘友的东西,走走,今晚上庆功宴不叫他。”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还是预留了陆阳的位置。 开玩笑归开玩笑,谁不知道席言是陆阳哥哥的人,没人会把这种事情当真。 “阿阳。” 席言看着他跑过来,运动后的青年浑身散发着热气,脸色绯红,额上还有汗水,就这么猛地扑到了他身上。 “哈哈,言哥,我赢了!今晚上我们一起去庆功宴吧?” 席言被他撞得往后一退,好歹一百多斤的重量,饶是他早有准备,也差点没能接住。 面前的人像个火炉,更别说两人现在正紧贴着,没一会儿他就起了一身的汗,只能提溜着人后脖颈把人拉开。 “好了,赢了就好,你想要什么礼物?” “言哥,”陆阳眼睛发亮,两只手仍放在席言背后,像是环抱的动作,“待会儿领奖,我们一起合照……”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两人好奇地向后望去,陆阳表情疑惑,怎么好像听到萧哥的声音了?他还在叫言哥的名字。 他想问问席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见席言忽然面色巨变,猛地推开了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陆阳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刚抬起头,就看到席言朝着声音嘈杂处跑了过去。 一点也没有在意差点摔倒的自己。 “有人摔倒了,都别动了!” “谁特么踩我脚!不是说先别动吗?” 人群乱成一团,本来都说好站在原地不动,可是拥挤的人堆左晃右晃,就像多米罗骨牌一样,一个带动全部,最后全都挤做一堆。 萧宿忍着脚腕上的剧痛,声音沙哑的叫着席言的名字。 他从没有这么痛过,也从没有过这样无助的情形,只能勉强护住已经被踩伤的地方,殷切的望着刚刚席言所在的方向。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那人分开人流,艰难的朝这里靠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对方脸上带着的急切与恐慌,好像这里有他很重要的东西。 “都别动!我是伤者的丈夫,让我过去!” 一向温和的男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一下子镇住了骚乱的人群。 萧宿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靠近,他背着光,可能是光线柔和了他的表情,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居高临下朝自己伸出手的他,好像是天上的神明。 “阿宿。”时隔几月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萧宿有些恍惚,脑子糊成一团。 “阿宿?”席言担忧地看着他,“伤到哪里了?” “脚。”萧宿瘪了瘪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席言,我的脚好疼啊。” 他拉住席言的衣袖,像拉住了救命的稻草,“真的好疼啊,我走不动了,你不要不管我。” 似乎是被他忽然的撒娇弄得愣了一下,席言再度温和了神色,摸了摸他的耳垂。 “好,我不会不管你,我送你去校医室。” 他的动作温柔的不像话,萧宿怔怔看着他,他在朝自己笑,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刚举办婚礼的时候,似乎这段时间的疏离从来都没存在过。 席言将萧宿抱起来,对方便乖乖躺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只听得周围一声惊呼,有人说道“原来这就是席老师的爱人啊,还挺帅的。” 大概是因为爱人两个字,又或者因为席言骤然收紧的手,萧宿的脸红了,甚至不敢去看席言的表情。 也许是误会了他脸红的原因,席言看了看周围起哄的人群,若有所思,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再次将他抱了起来。 “别怕,他们不会看到你的。” 萧宿想说不是这个原因,他不是怕被人看到,就被骤然降临的黑暗打断了话头。 他睁大了眼睛,耳边的声音渐远,世界沉寂下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紧靠着的席言的心跳,扑通扑通,并不快,跟它的主人一样沉稳。 外套上带着他的味道,将眼前的世界隔成一片小小的天地,这片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与外界的所有人都无关。 席言停下脚步,陆阳正站在他面前。 15、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5 “言哥,不是说好……” “阿阳,我要带你哥哥去校医室。” “言哥!”陆阳拦住他。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没动,萧宿拉了拉他的衣服,“席言,我好疼。” 席言低头,脸上适时染上点急切。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说完,他绕过陆阳,再没停留。 陆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萧宿从外套下伸出的手不安的抓着席言的手臂,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嫉妒。 阴暗的心思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那种感觉又麻又痛,好像哪里空了一块。 走了没多远,席言看见赵卓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他似乎有些惊讶,想起对方对着流星许愿、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的样子,张嘴想说一句抱歉,是自己给了他希望,和一个错误的暗示。 最后席言也只是强迫自己转过头,眼中带着些愧疚。 赵卓追着他走了几步,想叫他的名字,声音却堵塞在喉口。 席言没有回头,那时赵卓就知道了,比起萧宿在他心里的位置,自己根本占不到半点份量。 比起发现萧宿就是席言的丈夫,他更在意的是,席言也许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他只不过是趁着他的丈夫不在,从席言身边偷得了一点光阴。 他停了下来,不再追了,一脸的失魂落魄,只觉得自己的精心打扮、忐忑不安一瞬间都成了笑话。 他扯下衣服上的扣子,亲眼看着它咕噜噜滚落在地,又顺着台阶滚下去,直到滚进泥里。 又摘下手表,和戴了很多年的耳钉,往地上扔去,却在摘下戒指的时候心脏蓦地一痛,手快过脑子地将它紧紧攥在了手里。 不,不行,只有这个,他决不能放弃。 陆阳追着席言跑过来时,正好看到赵卓站在路边,一脸的失意。 他也看到了陆阳,却没有打招呼,低下头,像浑身没了力气,一步一步拖着走。 让人想到电影里那句著名的话:这个人,好像一条狗。 校医室离篮球场距离并不远,席言进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只是门开着。 他将萧宿放到床上坐着。 这一路过来,他怀里的人一直很乖,丝毫没有初次见面时的乖僻模样。 他安静的坐在病床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腿并着,像是一位等待新郎进屋的新娘。 席言揭开他头上的外套,就像揭开了新娘的盖头,见他脸带羞怯,不由手一顿,又在对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恢复温和的表象。 “言哥。”一路跑来的陆阳看着这一切,适时开口,“诊疗室在旁边,我扶萧哥过去吧。” 没等席言回答,他便率先扶起萧宿,大概是动作有些粗暴,引得萧宿痛嘶了一声。 陆阳面色一僵,觑了一眼席言脸色,这才和缓了声音说道:“那言哥我就先过去了,你去找医生来。” 席言挑了下眉,“好。” 陆阳扶着萧宿往诊疗室走,气氛很是沉凝。 等到觉得席言看不到了,萧宿忽然开口问道:“你不高兴?” 陆阳一愣,还没说话,就见萧宿转过头来看着他,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他是我的丈夫,你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好像丈夫这个词是种莫大的荣耀,他的脸上显现出自少年意气风发时期后便罕见的得意。 “阿阳,”他嘴角上扬,轻声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丈夫了。” 他刻意在“我的”两个字上加重语气,陆阳的手忽的攥紧,又听见他说以后不需要陆阳再送席言回家,因为他会亲自开车接送;以后不需要他在厨房打下手,因为不会的萧宿都可以学。 萧宿说了很多,仿佛要从陆阳手里接管席言的人生,陆阳忍着怒气,心底的嫉妒在发芽。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情感和理智在打架,打得他脑子里安静不下来,转着各种或阴暗或理性的想法。 他并不伶牙俐齿,说不出什么太有攻击性的话,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觉得等他见到你这副样子,还会喜欢吗?” 萧宿眼皮一跳,反问道:“他有多喜欢我,你不知道?” 这话说出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自信,只是当着陆阳的面,他不能有丝毫露怯。 陆阳不说话了,萧宿便自觉自己战胜了对方,一脸志得意满。 “弟弟,该是你的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永远都别想着抢。” 不管是萧家继承人的位置,还是席言,都是如此。 陆阳眼神阴郁,某个念头再次占了上风。 校医室面积挺大,分成几个区域,席言找到了医生,让他去诊疗室,自己却并没有回去。 他侧眼看去,许然正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窗外阳光正好,柔和的光线正照在他苍白到有些透明的侧脸上,窗帘是淡蓝色,风吹帘动,一副安谧景象。 听见脚步声,许然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见站在面前的男人时,他还恍惚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美梦,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 “席老师,你来看我了?” 男人站了一会儿,从许然的角度看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过于冷漠。 不过很快,他眼中的冷意便如冰霜化去,“嗯,你生病了?” 许然脸色赧然。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上课,没日没夜的打工,最多的时候一天打六份工,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早在前几天,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了,老是头晕,有时候站着站着就眼前发黑。 一起打工的人也劝他要好好休息,但是许然还是拒绝了,撑着身体赶往下一个打工的地点。 终于在今天支撑不住,倒在了学校里,被人看到送进了校医室,输了几瓶葡萄糖后,他缓了过来。 “席老师。”他脑子还不太清醒,仍觉得自己在梦里。 梦会放大一个人的欲/望,然而许然不管有多大胆、多想靠近,到最后,他也只敢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席言的小指指尖。 “席老师,席老师……” 他一声声念着,手指不敢用力,怕轻易就捏碎了这一个美梦。也不肯松开,缠人得很。 席言倾身向前,“怎么了?” “席老师。”他又叫了一声,笑得有些傻,“我给你选的礼物,已经快把钱凑齐了,你收下好不好?” 他声音拖得很长,声调也低,听上去像极了撒娇。 许然旁边的床铺微微塌陷,席言坐到了他旁边,低下头看他。 “所以你拼命打工,是为了送我礼物?” 许然没说话,傻笑了一下。 席言又问,“你喜欢我?” “不是,”许然这回却摇了摇头,眼中染上暗色,“不是喜欢……不只是喜欢。” 喜欢这个词太浅薄,太不够分量。 他看着俯下身、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席言的眼睛,“席老师,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你的身边。” 他既卑微又自大,既怯懦又无畏,矛盾至极,像极了他对席言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 席言手撑着床往后退开,“是吗?我知道了。” 许然试图去拉他的衣角,席言却已经站了起来,手覆在他眼睛上,声音轻柔。 “好了,睡吧。” “嗯。”许然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的身体、他的意志全都服从席言的命令,就连潜意识都升不起一点反抗。 等感觉到手下的眼皮不再眨动,席言放开了手。许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童话里等待被吻醒的沉睡公主。 人果然是很奇怪的动物。 这个拼命打工只为了送他一件礼物的人,在原主声名狼藉成为众矢之的时竟然也曾一言不发。 “医生,他的伤严重吗?”陆阳抱着手问道,声音冰冷。 “软组织挫伤,平时注意一点就行,先拿点药回去擦。” 席言敲了敲门,等吸引了里面三人的注意,他才走进了诊疗室。 一看见他进门,萧宿立马脸红了起来。 “阿宿,医生怎么说?”席言走在他面前,看见他的伤处已经涂好了药,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萧宿细声细气,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是这几天脚不能用力。” 他看着席言,神态颇有些可怜兮兮。 看见他扭捏的样子,陆阳呵呵一声,偏头望向窗户外。 刚刚萧宿嚣张的模样,和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可惜言哥没看见他那副表里不一的样子。 “阿阳这是怎么了?”席言一脸疑惑。 萧宿拉了拉他的手,让对方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这才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别理他,有毛病……席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好久。” 他轻轻晃着席言的手,撒娇似的问道,眼睛却小心打量着席言的表情,生怕他有一丝的不满意。 16、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6 席言耐心的解释:“刚刚看到我一位学生,他生病了,正在输液。” 萧宿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要追究什么,席言肯跟他解释,让他十分高兴。 然而此时陆阳却转过头来,皱着眉问道:“又是那个许然?” 席言脸上带着不赞同,“阿阳,你对许同学有意见,他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学习一直都很认真。” 都这么认真了成绩还不好,怕不是个傻子吧。 陆阳强忍着心里的酸意。 萧宿是言哥的合法丈夫就算了,那个许然,凭什么让言哥那么在意! 想到自己陪了席言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可是萧宿一出场,他就成了个可以被忽视的可有可无的角色,陆阳心里充满了不甘心。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许然这个名字时,萧宿猛然变得苍白起来的神色。 他的手在抖,只能用另一只手强行按住。 “许、许然,”他强行镇定下来,强笑着问道:“席言,你跟他很熟吗?” 他的心剧烈跳动,想起自己当初做的那件糊涂事,只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得他浑身发寒。 席言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回想,半晌后才说道:“不算很熟。” 他的神情很自然,但一直关注着他的萧宿却发现了他刚刚脸上的恍惚。 他心头顿时一凉。 当时他找到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许然,让他去引诱席言,借此逼迫席言离婚,也有因为他是席言学生的缘故。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层关系在,两人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找到许然后没多久,他就改变了想法,告诉许然协议作废,并给了他一笔封口费。 可是今天一看,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许然竟然没有遵守约定,还在继续接触席言。 他倒是忘了一件事,他本以为许然是为了钱,但如果对方本来就别有心思,反而是他的自作聪明给了许然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他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管席言是因为许然与自己长得像而爱屋及乌,还是他真的对许然的性格心生怜爱,这两个理由都能让萧宿气到吐血。 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才给了其他人机会,陆阳是,许然也是,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更多人。 你不珍惜的人,总会有人替你珍惜,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好了,不管这件事了。”席言语气中仿佛放下了什么,轻松的笑道:“我先送你回去。” 萧宿也笑,他明白席言的意思,正主回来了,替身自然不需要了。 只是他无论面上多不在意,心里却始终有着阴霾,正如日光下的阴影,又如深埋海底的火山,总有一天会爆发。 他眼底闪过一道暗色,必须马上解决掉许然,不能让席言知道这件事情。 陆阳又想抢着去扶萧宿,萧宿却推开他,“不用你。” 在席言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中,他勉强缓和了语气,“阿阳,你不是还有庆功会吗?” “我不去了,他们也没给我留位置。” 看在陆阳这么积极的份上,席言当然把照顾萧宿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得闲站在一旁,看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抬头闲适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许然醒来的时候,眼皮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人手上的温度,他指腹划过眼皮,脸上露出痴笑。 席言几人离开的时候,他就在病床上看着,两只手紧紧扒住窗户,脸贴着玻璃,目光结成了一张网,铺天盖地的朝着那人围困而去。 直到他看到轮椅上坐着的人,那侧头跟席言说话时露出的侧脸,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那是他每次照镜子时,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模样。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当看到萧宿坐着轮椅被人推回来的时候,管家大吃一惊,“少爷,这是?” 萧宿语气很冷静,“没什么,伤到脚了。管家,你把席言的东西都放到我卧室,我们以后住一起。” 管家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那边席言从车上拿了萧宿要擦的药,刚走过来,管家就见萧宿忽然变了脸色。 由于表情转换的过快,他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看上去有些僵硬。 “席言,我让管家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去了,我们以后一起住好不好?”他语气里带着问询,当初他那么强硬的把席言赶出去,现在一点也硬气不起来。 席言习惯了一个人住,也没有配合另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的闲心,自然是拒绝了。 “我晚上睡得浅,有事的话叫我一声就好。” 至于起不起得来,那是另一回事。 萧宿看上去有些失落,抿了抿唇,“那我搬去跟你住好不好?” “我的房间太小了,不适合你养伤。” 虽然他说的是拒绝的话,可是又似乎字里行间都在为萧宿着想,让萧宿完全生不起气来。 席言好不容易对他态度好了一点儿,他不敢再任性,让这段才缓和的关系再次结冰。 更何况席言还俯下身,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听话,有什么事等你伤养好再说。” 当时萧宿的感觉,就跟被鬼迷了心窍差不多,正个人都是飘的,就连被管家推走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 “言哥。” 席言走到无人见的角落时,陆阳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对于席言来说,陆阳是爱人的弟弟,也算是他的弟弟,就算亲近一点也很正常。 他又怎么能想到,兄弟之间也需要避嫌呢,是吧? 于是他转过身,拍了拍陆阳的后背,温声问道:“怎么?” 一听他温柔的声线,陆阳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压抑不住,眼圈微红,将头埋在席言的肩膀上,也不说话。 席言耐心的等他冷静下来,手一直轻拍他的背后,眼睛却望着院子里的花圃,无味又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陆阳终于抬起头,一脸委屈的说道:“言哥,我今天得了冠军。” 席言回过神,勾起嘴角,“我知道。” 陆阳声音有些抖,“你欠我一件礼物,一场庆功宴,以及一张合照。” 席言失笑,“都可以。” 陆阳沉默了一会儿,向后退开,“如果我要的礼物很过分……” 席言眼神深邃,手指轻轻抹过他的眼角,语气带着些引诱的意味,“有多过分?” 没等他继续问下去,对方便落荒而逃,席言收回手,指腹隐约有一点水迹。 萧宿因为受伤的缘故,几天没有去公司。萧父问起的时候,只说是想休息几天,让他们不要担心。 萧父又给席言打电话,先是表达了一下关心,又试探了一下两人的关系。 在听到席言说进展不错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心,大方的又给了萧宿半个月的假,让两人培养培养感情。 萧宿也本以为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跟席言拉进拉近关系,没想到跑出个陆阳从中作梗。 每次他想和席言亲近一点,陆阳就跳了出来,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两人。 “萧哥,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一个人乱跑,我推你去院子里走走。” 陆阳去推他的轮椅,萧宿气急,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就没事情做?非要到我面前碍眼?” 自从萧宿受了伤,席言就从学校请了假,没想到陆阳也跟着逃课,借着照顾萧宿的名义,硬生生插在两人中间。 萧宿他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个和席言单独相处超过五分钟的机会! 明明是合法夫夫,现在却搞得跟偷情一样,萧宿气得眼睛都红了,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阿宿?”陆阳还没说话,那边的席言却转过头来,眼中隐约带着些责怪,“怎么能这样和阿阳说话,他也是为了你好。” “言哥,我没事的。”陆阳将自己手背上的红痕不着痕迹的露出来,“萧哥只是受了伤,心情不好。” 萧宿听了他的话觉得牙酸。 这是去哪里进修的绿茶语录,偏偏席言还真信了,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对方,执起了他的手。 “阿宿有点过分了,疼吗?” 陆阳一愣,他原本只是用网上学来的说话方式试一下,没想到真引来了席言的歉意,虽然很不适应,但足够有效就行了。 这么想着,他轻点了一下头。 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东西落地的碰撞声。 萧宿大概是想站起来,不过脚使不上力,连带着轮椅都翻倒在了地上。 他两只手撑着地面,散落的发丝显得有些狼狈。 他望着席言,有些讨好的笑,“我、我刚刚是想站起来,不是故意的……” 萧宿摔在了地上,席言自然不能不管。 他把萧宿扶了起来,陆阳凝视着那只被他放开的手,抬起眼,正看见萧宿躺在席言臂弯里,朝自己露出挑衅的笑容。 17、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7 “喂,哪位?” “阿言……”手机那头的声音艰涩异常,甚至听不出原来的声线。 之前席言也接过几次,可是每次接起来都没人说话,只能听到那头沉重的呼吸声,不说话也不肯挂,直到席言先挂断电话。 这是对方第一次开口,席言有些迟疑着问道:“赵卓?” “呵,你听出来了?”赵卓虚弱的笑笑,顿了一下问道:“阿言,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那天欢欢喜喜的赴约,看到的,却是席言抱着其他人离开的身影。 “……抱歉,我” “不需要道歉,”听到席言打算说出恩断义绝的话,赵卓连忙打断他,急促的说道:“阿言,我的愿望还没实现,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话,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 席言静默,良久后,他开口道:“你很好,真的,如果没有他的话……但是没有这种假设。” 赵卓却似得到个满意的答案,轻笑了一声,带着一连串的咳嗽,声音嘶哑道:“我知道了。” 席言刚放下手机,萧宿就走了进来,“席言,你在和谁打电话?” 席言连头都没回,“没有谁。” 萧宿眼神一暗,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这几日他的脚渐渐好了,但始终没有找到和席言亲近的机会。 他想让陆阳回宿舍住,至少别在这里碍他的眼,没想到只是委婉的提了一下,席言就立马用一种“你最近是怎么了”的眼神看他。 “阿宿,阿阳毕竟是你弟弟,你们兄弟两最近在闹别扭吗?” 萧宿有口难言。 毕竟在单纯的席言心里,根本想不到陆阳会对他抱有其他的心思,他也不敢对席言说,只能暗自防备着对方。 这两人的相互防备,反倒让席言闲了下来,有了更多时间去关注其他事。 自从那天在校医室见过许然,对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既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回宿舍,反倒是他母亲忽然搬了病房,还请了专业的护工看守。 想来背后也有萧宿的影子,用他母亲的治疗来威胁许然闭嘴。 陆阳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至于赵卓,也该出手了吧。 当天晚上,赵卓约萧宿在酒吧见面。 萧宿本想拒绝,和席言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 只是赵卓状态很不好,听朋友说他失恋了,现在天天在酒吧买醉,有好几次都是他们去把人接回来的。 萧宿咂了咂舌,没想到赵卓这次陷的这么深,真就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了。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席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反倒是席言先开了口,“我还没有那么不通人情。”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我很快回来,”萧宿犹豫了一下,“别和陆阳说话,他……总之你等我回来。” 只是几个小时,应该没事吧? 席言笑着送他离开,萧宿前脚刚走,后脚陆阳就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他手里端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放着他的洗漱用品,在灯光下,他的脸色有点红,手紧张地攥紧了盆子的边缘。 “言、言哥,我……房间里的淋浴坏了,能在你……这里洗个澡吗?”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没等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就羞赧的低下了头。 席言没有问为什么空房间那么多偏偏要到自己这里来,也丝毫没有想起萧宿跟他说的话,他让开门,示意陆阳进来。 “当然可以。不过这淋浴坏的真巧,阿宿刚走它就坏了。” 听懂席言的弦外之音,陆阳心想,能不巧吗,就是老子弄坏的。 为了让它坏得更彻底,水管都被他给掰断了。 浴室里传来淋漓水声,席言坐在床沿,手里翻着书,没一会儿就看了一半。 陆阳洗了很久,久到席言已经看完了好几本书,浴室门才打开。 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陆阳穿着浴袍,浑身皮肤被搓的发红,头发还带着水汽。 房间里灯开得很亮,听见开门声,席言抬起眼看过去。 陆阳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脚趾不安的蜷缩,“言哥,你还记得欠我一个礼物吗?” “你想好了?” 陆阳抿着唇,颤抖着解开自己的浴袍带子…… 再次见到赵卓的时候,萧宿简直认不出来面前这个落魄的男人是谁。 他明显瘦了不少,衣衫凌乱,胡子拉碴,眼中带着深重的忧郁,哪里看得出半点曾经的潇洒模样。 “你来了。”赵卓推倒几个已经喝尽的酒瓶,“来,坐。” 好歹是自己多年好友,看见他这副样子萧宿也不好受,不由劝道:“至于吗?不就是一个男人。” 赵卓又开了一瓶酒,“一个男人而已,当然不至于。” 他看着萧宿不时看向手上戒指的眼神,胸口一痛,调笑道:“你倒是好了,嫂子天天在家照顾你,不像我……” 被他口里的嫂子两字逗笑,萧宿得意道:“那是,他就是讨人喜欢,外面多少人盯着他呢。怎么,你今天找我诉苦来了?” 赵卓把酒当成水喝,萧宿夺过他手里酒瓶,就见他目光悠远的望向舞台,良久才悠悠道:“小宿儿啊,我没救了,我忘不了他,永远也忘不了。” 他转着中指上的银圈子,轻声道:“这辈子,下辈子,我都遇不上一个像他一样的人了。” 萧宿看了一眼,那应该是对戒中的一只。 本想嘲讽他两句,后来一想,要是自己也和席言错过,恐怕也会带着遗憾痛苦半辈子,觉得这一生都无味吧。 “有什么,他不喜欢你,你把他抢过来不就是了?” 赵卓手一顿,“他结婚了,原本他丈夫不喜他,可是他们和好了。他们和好了,就没我的位置了。” 他居然抬头看向萧宿,眼里带着几分偏执,“小宿儿,你知道我有多妒忌吗?我真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恨不得他眼里的人只有我。” 萧宿被他忽然爆发的情感吓了一跳,又听他继续道:“其实我不怕做个坏人,我只想要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件东西。” “小宿儿,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萧宿不语,看着这个他熟悉的好友在自己面前发疯,多情的人,无情也深情。 虽然赵卓将要做的事可能不太符合世俗礼仪,可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他举杯敬对方,“那就,提前祝你成功。” 赵卓终于笑了,意味深长道:“谢谢,我们……会很幸福的。” 萧宿跟他喝了几轮,酒意微醺,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孩,一进门,他就讨好的坐到了萧宿身边,手挽住他的胳膊。 萧宿立马清醒,把人推开,皱眉道:“什么意思?” “不喜欢?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这款的。”赵卓问道。 男孩端了酒要喂他,“哥哥,今晚上要带我回家吗?” 这男孩长得高大,细细看来,跟陆阳是一个类型。 萧宿似笑非笑,看着赵卓道:“你这是要引诱我犯错啊。” “哪能,我就是替嫂子考验考验你,不喜欢就算了,让他出去,我们继续喝。”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萧宿站了起来,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家里的席言,就连喝酒的时候都不由自主走神。 经过赵卓这件事,他终于知道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心里迫切的想要见到对方。 怕席言不喜他身上酒味,他特意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 此时已经明月高悬,别墅的灯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席言房里还留着小小一盏。 昏黄的夜灯勾勒出暧昧的气氛,陆阳的浴袍掉在地上,窗前有两道交叠的人影…… 萧宿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别墅,从窗外看到那盏亮着的夜灯,想着那人正等着自己回家,不由心底雀跃。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走上楼梯,不想让自己因急切而显得狼狈。 走到席言房间外,他刚想敲门,忽然听到几声闷哼。 门没关,留了窄窄一道缝隙,他从外面看进去,陆阳正压在席言身上。 他的手一僵,脸色刷的变得苍白。 陆阳正沉迷于这个对方并没有反抗的吻,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道力量,一下子把他推开。 还没等反应过来,萧宿一拳打在他脸上,陆阳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萧宿气得全身发抖,捏着拳头挡在席言面前。 “陆阳,你混账!” 他现在只恨今晚为什么要离开席言,让陆阳有了可乘之机。 18、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8 陆阳只穿了浴袍,现在浴袍在地上,席言身上的衬衣扣子解得只剩下两颗,萧宿看着席言被亲得红肿的嘴唇,恨得又在陆阳肚子上踢了几脚。 陆阳大概心里有愧,默默承受了他这几下,在对方对准自己那处的时候,脸色一变,挡住了对方。 “够了!” 萧宿看着它软了下去,眼睛都红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还是心痛。喘着粗气,真想一脚踢断了那玩意儿。 “陆阳,那是我的丈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陆阳推开他,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浴袍披上,冷笑道:“我怎么不敢?当初你把他扔在路上,是我送他回的别墅,你不在的每一天,都是我陪着他,我凭什么不敢?” 萧宿脸色变得煞白,“那、那是以前……我已经改了……” “呵呵,当时你不珍惜,现在又想捡回来了?没那么好的事。言哥喜欢我,我亲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他跟我一样有感觉,你知道吗,言哥他是甜的……” “闭嘴!闭嘴!闭嘴!”萧宿好似发了疯,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全扔在了陆阳身上,陆阳躲闪不及,只能用手抵挡。 席言靠着墙,边扣扣子边冷静的看着这一幕,当看到被萧宿毁掉的东西时,略略心疼了下。 不过都是萧宿家的东西,被他摔了还得给自己买更好的来,不亏。 屋子里一片乒呤乓啷,萧宿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其他人知道,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想起这个。 他像头发怒的野兽,想要把侵占了自己领地的陆阳赶出去,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阳手无寸铁,身上多了不少伤痕,脸颊青紫一片。 他躲闪着萧宿扔来的东西,倔强的扒着门,去搜寻席言的表情。 “言哥,我不后悔这么做,你等我……” 话没说完,他先反应过来。 就算席言和萧宿离了婚,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萧父他们能接受一个深爱自己儿子的席言,却绝不可能接受一个在婚姻存续期间和小叔子不清不楚的席言。 但是如果,他不再是萧家人呢? 陆阳的五根手指像是钉子,深深的钉在门框上,萧宿双眼猩红,捡起书桌上的砚台,猛地砸了下去。 丝毫不顾及以往的情面。 陆阳一惊,下意识放开手,就这么短短一瞬,面前的门就已经关上,从里面落了锁。 他死命的敲门,边敲边踹,不敢想象席言和萧宿在里面会发生什么。 萧宿那么暴怒,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伤害他? 门里传来男人的怒吼,“滚!滚出去!” 陆阳想撞门,管家却带人把他拦住。 “陆阳少爷,冷静一点!” “管家,把他赶出去!” “这……”管家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很混乱。 他不敢违逆萧宿,只能狠下心,让人把陆阳拖走。 陆阳挣扎的很厉害,还打伤了几个人,最后还是管家在他耳边说:“陆阳少爷,少爷不会伤害席先生,但你不要让席先生为难。” 他这才放弃了反抗,像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跟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 房间里的情况没有陆阳想得那么遭。 看着席言红肿破口的唇瓣,萧宿伸出手,想碰一碰伤口,却又在靠近的时候停了下来。 “言言,疼吗?一定很疼吧,那个混账,我一定要杀了他!” 席言还没感觉,他却先受不了了,急忙将他敞开的衣物拢紧。 “别怕别怕,我回来了,没人能伤害你。” 席言脖子上有几道红印,胸口也有,他看着既愤怒又心疼,想擦干净,又不敢在席言面前表现出半分嫌弃,只能为他拉好衣服,遮住了身上的痕迹。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萧宿念着这句话,对待席言的样子却是温柔至极,他既慌乱又无措,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席言都一言不发。 最后他抱着席言,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别怕,我以后再也不晚上出去了,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要害怕我。” 不知道他哄了多久,席言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抱住萧宿,喊了一声,“阿宿。” 萧宿眼中透露出喜色,“言言,你终于肯说话了。” 席言将他弄乱的发丝撩到耳后,“你说会一直陪着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出去和发小喝了几瓶酒,回来就撞见自己被绿现场,萧宿其实比谁都委屈。 可是当着席言的面,他不能表现出来,席言是他的爱人,他要负起责任来。 “太好了,你不会骗我吧?我最讨厌被人骗。”席言幽幽说道:“如果有人骗了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 萧宿瞳孔一缩,浑身像跌进了冰窟。 良久,他哑着声音说:“不会,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骗你。” 他只骗了席言一件事,但只要许然不开口,席言就永远不会知道。 萧宿在席言去洗澡后,自己默默的收拾起屋里的狼藉。 他把被弄坏的东西都拍了照,打算去买最好的回来代替。 把碎片都装进垃圾桶后,他从衣柜里拿出被子,铺在了席言床边的地上。 好在房间不算小,再铺一张床绰绰有余。 他也想在床上抱着席言睡觉,可他又怕经过这件事情后,席言会对男人的接触反感,至于陆阳说的席言被他亲吻时也有感觉这回事,他根本信都不信。 席言爱他,席言只能爱他,这是真理,所有反驳这个真理的话,全都是谬论。 “言言,睡觉吧。” 萧宿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跟他道了晚安。 关掉大灯,只剩一盏床头灯,他就趁着这点昏暗的光,在席言闭上眼睛之后,细细的打量他的模样。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能长得这么好看?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他缓缓爬起身子,趴在席言的床沿边,指腹轻轻擦过他破口的嘴唇,像是要抹去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人,他眼神暗沉,呼吸越来越急促。 萧宿连忙翻身躺到床上,心脏剧烈的跳,有个地方始终平复不下来。 他骂了自己一句禽兽,狠狠掐了一把,行了。 在他旁边的床上,席言睁开眼睛,抹了抹嘴唇,眼中露出一丝嫌弃,翻过身背对着萧宿,再次闭上了眼睛。 啧,怂货。 陆阳当晚就离开了别墅,身上就带了个手机。 管家来汇报的时候,萧宿正守着席言修剪花枝,闻言连忙摆手叫停,示意他待会再说。 “言言,”他眼神柔和,看着席言说道:“听说最近培育出了新的花种,我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席言将被自己剪坏的花枝扔在地上,“好。” 仅仅一个字的回答,就足够让萧宿高兴。 萧宿果然如他所说,这几天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席言,除了洗澡上厕所,席言就跟多了个随身挂件一样。 当然席言觉得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萧宿也想跟进来。 不过萧宿始终觉得席言在这场事故里是个受害者,不想再刺激到他,就连说话的时候都要小心避免这个话题。 院子里草木葱茏,虽然打了药,但到春夏之交时候,总会有一些蚊虫出现。 席言给花浇水,萧宿就站在他旁边给他打蚊子,半天下来,席言一点没受到影响,反倒是萧宿被咬了满手满腿的包。 席言放下水瓢,皮肤依旧白净,半个包都没有。 “我要去睡觉了。” 他以前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不过萧宿明显有事要做,他想自己应该提供个机会。 萧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那我去准备。” 席言依旧住在自己房里,不同的是萧宿每天来打地铺,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屋。 萧宿给他铺了被子,被子刚从外面抱进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空调调到最合适的温度,窗帘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让房间不至于太昏暗。 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了,萧宿收回拍打他后背的手,蹲在他床前看了很久,最后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下,才终于站了起来。 席言听到反锁的声音,萧宿在门外小声叮嘱着管家让他照顾好自己,看见陆阳回来直接打出去,把他三条腿都打断。 叮嘱完这一切,他最后往席言房间看了一眼,决定处理完许然立马就回来。 郊外一处废弃的厂房。 破旧的铁门嘎吱吱打开,许然抬起头,望见许久未见的阳光,眯了眯眼。 他双手被人捆在身后,脸上全是血,又沾染了地上的污泥,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只能略略打开一道小缝,轻蔑地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 19、主角受的炮灰前夫19 “萧总。” “萧总。” 那群在他面前趾高气扬、轻易就折断了他一只手的黑衣男人们一脸恭敬,萧宿只“嗯”了一声,神情间透着高高在上的冷漠。 许然艰难的扭着脖子,看着他踩着锃亮的皮鞋越走越近,眼神越发不屑。 “萧总,打也打了,威胁也威胁了,他就是不答应。”黑衣男人跟萧宿说着这里的情况,对于许然,他们也有点麻爪。 这个人看起来瘦弱,但是太嘴硬了,就这几天跑了几次,每次都抓回来,怎么打都不求饶,往往他们都累得停手了,许然还没松口。 “还不肯答应吗?我自认为我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 他原本可以彻底解决掉对方,但他和席言复合是好事,不想手上沾血,便提出以承担许然母亲治疗费用为条件,来换取许然退学和离开这座城市。 只是没想到许然这么倔强,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许然冷笑,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地上,还好萧宿退的快才没有沾上,但已经足够让他恼怒。 他脾气向来不好,成了商人后才收敛了点一些,而现在对席言心思不纯的许然又激起了他的火气。 他一脚踢得许然歪了头,许然闷哼了一声,吐出一颗牙齿,原本和萧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现在已经五官肿胀到看不出细节。 萧宿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眼神狠厉道:“我原本可以杀了你,但我不想让席言伤心。”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 许然眯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他,“我什么也不是,但萧先生现在不就怕了我吗?” “我怕你?”萧宿怒极反笑,“你哪来的自信。” “萧先生是大人物,能纡尊降贵亲自来处理我这个平民百姓,不就是怕了我吗?”他勉强用手肘支撑着自己,让自己靠着柱子坐了起来。 他平时总是卑微的像只老鼠,却偏偏不肯在萧宿露怯。 萧宿甩开他,接过手下递来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指,像是刚刚碰到了这世界上最肮脏的垃圾。 “你别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上。” 许然变了脸色,“你要做什么?求你,不要伤害她。” 萧宿看他总算示弱,嘴角勾起,“我能对她做什么呢?阿姨辛苦了一辈子,该好好享福了。我只是给阿姨换了病房,又派了护工去照顾她,你是言言的学生,也算是我的后辈。” 他笑了一下,“就当是师娘给你的礼物了。” 许然握紧了拳头。 妈妈,他怎么可以拿妈妈威胁自己! 想到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母亲,许然咬紧牙齿,反唇相讥道:“你就不怕席老师知道当初的事?” “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的话,你还敢这么嚣张吗?” 萧宿居高临下看他,脸上不显露分毫情绪。 他拿许然的母亲去威胁对方,许然就拿席言来威胁自己,只要席言在他心里的位置比许然母亲在许然心里的位置重要一点点,那他就是输了。 但萧宿怎么可能认输? 他脚下用力,坚硬的皮鞋底碾压着许然的手指,说出的话语冷酷无比。 “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解决掉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他知道又怎样,我可以锁着他,囚着他,要是他想跑,我就打断他的腿,再养他一辈子。” “总之,他都跑不出我手心。” “倒是你,失去最后的筹码之后,你拿什么来买你和你母亲的命?” 许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如果惹恼了对方,不只是自己和母亲有危险,就连席言都不安全。 他闭了闭眼睛,“你到底想怎样?” 萧宿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很简单,闭嘴就是了。” ………… 许然趴在地上,浑身痛得坐不起来,手指充血淤肿,每一次呼吸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间或夹杂着几声难受的咳嗽。 萧宿走后不久,有人把他扶了起来,扶到车里的时候,他还是懵的,但并未反抗,因为早就没了多余的力气。 有人替他解开了手上的绳索,他勉强坐起,看着副驾驶上俊美异常的男人,声音沙哑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男人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许然注意到,他的左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 “我跟萧宿是对手,救你,只是为了给他添堵。” 他只说是对手,却没说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还是情场上的对手,许然也不多问。 他很累,因为失血过多,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对方要带他去哪里,他抱紧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萧宿走后没多久,席言就开门下了楼。 萧宿反锁门是防外面人的,又不是防他的,大概是因为萧宿的吩咐,他下楼的时候,管家就在身后跟着他。 也不说话,就是站在旁边,席言刚想坐他就搬来椅子,一伸手就能碰到茶杯。 还挺方便,席言就当他是个置物架。 也不知道萧宿去了哪里,左右不过是去解决陆阳或者许然去了,希望那两人坚持的久点儿。 陆阳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是原著里的主角攻,大不了提前走上原著的路,自立门户罢了。 反倒是许然,一个炮灰受,那小身板儿怕是经不起萧宿的磋磨。 什么时候把赵卓也给拖进来,那就热闹了。 像是想到了那一幕,席言眉梢微弯,往后翻了一页书。 他一伸手,旁边的人将一块小点心放在他手上。 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侧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萧宿代替了管家的位置,管家站在不远处,无奈而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言言。”见席言注意到自己,笑着将几个纸包递到他面前,“我特意给你买的花种,我们一起种下好吗?” 席言又看向他手上另一个盒子。 萧宿立马解释道:“听说最近新开了家糕点房,挺好吃的,我买了点回来。” 这就是萧宿回来这么晚的原因,因为特意绕路给他买了糕点。 他托住席言放着糕点的那只手,像献上了什么宝物,带着诱哄的味道:“吃一点吧言言,我尝过了,不甜的。” 他倒还记得席言的口味。 席言被他的热情打败,浅尝了一小口,却并未尝出什么味来,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他勉强笑了笑。 “嗯,好吃。” 说完后他转过头,眉间染上一抹忧郁。 萧宿看了看只有个小小缺口的点心,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轻声问道:“怎么了言言,是因为我回来迟了吗?” 席言不说话,萧宿放下点心,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解释道:“言言,你说想要新的花种,我怕他们会买错,所以才亲自去,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迟的。” 席言挣开他的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把萧宿急得不行,这才慢慢开口。 “阿宿,你还记得许然吗?” 萧宿一愣,面色有异,“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席言眼神忧虑,“许然毕竟是我学生,他室友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已经失踪几天了。” 虽然他并没有许然室友的电话,对方室友也并不关心许然回没回去,但这不影响席言的发挥。 在他说完之后,萧宿站了起来,略显烦躁的走了两圈,“所以你这几天,都在担心他吗?” 席言没回答,扯了扯他的衣角。 “阿宿,他毕竟是我的学生,现在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注意一下。” “……” “算了,太麻烦你了。” 看见萧宿不答应,席言作势要往外面走,却被人拉住。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谢谢。”席言似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不由感激道。 萧宿看着他这几日来脸上难得的笑容,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一片阴郁。 大概是因为席言之前的话,萧宿特意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一脸疲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才惊喜的回头。 走来的是席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宿,你有许然的消息了吗?” 萧宿脸上笑容淡了些,“暂时还没有消息。” “怎么会?”席言倒是没有怀疑,“连你都找不到吗?” 萧宿心虚,忙转移了话题,“我会让他们继续找的,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言言,今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鸭子和海带,炖鸭子吃不吃?” 说着他便要提着篮子往厨房走。 不知他最近是有了什么毛病,完全取代了席言在厨房的位置,但是做出的东西不敢恭维。 席言似乎没什么胃口,忧心忡忡往院子里走,萧宿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把菜板剁得咚咚响,仿佛那只鸭子是他的仇人。 之后的每一天,席言都会问一次许然的消息,萧宿回答越来越敷衍,席言理所当然会起疑心。 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手上既无人又无权,萧宿又派不上用场,他会找外援也很正常吧。 作为赵家的继承人、又是席言朋友的赵卓,会被他找上,也很正常吧。 20、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0 席言没有刻意打听过陆阳的消息,仿佛忘了有这个人,但架不住萧宿故意提起。 倒没有当着席言的面,而是在席言经过他书房的时候,听到他忽然和管家讨论起陆阳的事来,不早不晚,时机刚好。 席言原本没有兴趣,只是看在萧宿这么努力做戏的份上,他给了一点面子。 听了没两句,里面的人推门出来,他与假装惊讶的萧宿打了个照面。 “言言,你……” 席言抬起手里的书,示意了一下。 “我刚刚想来找本书看。” “是这样啊。”他有些迟疑,打量着席言的表情,“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席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萧宿深吸了一口气,“陆阳断了一条腿,现在在医院。” 席言晃了下神,“是吗?” 大概是从他脸上除了惊讶没有看到多余的表情,萧宿暗自松了口气,这段日子他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就是怕席言回忆起那晚的事情,也怕陆阳那天说的话会成真。 不管他平时有多高傲,有多胸有成竹,但在一些事情上,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听到陆阳住院的时候,席言还真有些讶异。 陆阳在原著里也进过一次医院,那是在他和主角受萧宿恋情曝光之后,被萧家父母强行拆散。陆阳为了见萧宿一面,顶着大雨在别墅外站了一天一夜,发了高烧,差点烧坏脑子。 这次倒是不同,没发烧,断了一条腿。 席言原本以为,萧宿真像他说的那样打断了陆阳的腿,后来去了医院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萧宿本想瞒着萧家人把陆阳送出国,就以国外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为由,来个先斩后奏。 没想到陆阳半路跳了车,这才把腿摔断。 也正是因为这一跳,惊动了萧父萧母,这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有了这么大的龃龉。 萧宿被他们狠骂了一顿,到最后也没说出这么做的理由。 陆阳也守口如瓶,用一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有萧父在,萧宿在公司里还不能算是一手遮天,如今弟弟受了伤,作为大哥的萧宿自然要带着席言一起去看望他。 “你们都来了啊,快,快进来!”萧母接过萧宿手里的东西,连忙招呼两人进去。 走进病房一看,萧父也在,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见萧宿进来,立马哼了一声,在看到萧宿背后的席言时又带上了笑容。 “小席也过来了啊,过来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席言过去。 席言跟两人打了招呼,跟着萧宿一起叫了爸妈。 萧父他们还挺喜欢这个儿媳的,长的好,性格也好,对他们儿子一心一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他们比萧宿想的长远,结婚不是谈恋爱,不是喜欢两个字就能带过一切,还是要选适合的人,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挺好。 他们原先还担心两人相处的不好,但现在看到萧宿对席言处处维护,就连香蕉都得剥了皮才递给对方,不由都露出满意的笑,原先对萧宿要把陆阳偷偷送出国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席言坐下后,这才有空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陆阳。 自他走进病房,陆阳就这么一直睁大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席言,好像担心他会忽然跑掉。 他炽热的目光被萧宿发现,皱了皱眉,挡在了他与席言之间。 萧父拉了萧宿一把:“要坐就坐,挡那儿干嘛?” 萧宿被萧父推到一旁,心里憋屈,那边席言已经看了过来,刚好与他身后的陆阳对上视线。 席言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也只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陆阳露出笑容,笑里少了几分明朗。 明明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久,但总觉得他成熟了不少。 他紧盯着席言的眼睛,“言哥,你知道吗?当时跳车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可是一想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我就害怕的快要死掉。” “所以我一点都不后悔,再断一条腿都不后悔……” 萧母削好一个苹果,走过来递给他,成功打断了他未尽的话。 “跟你言哥说这些干什么,快把苹果吃了,你萧哥刚带来的。” 陆阳接过,心事重重的咬了两口,又放下。 “爸,妈……萧哥,我能单独跟言哥说几句话吗?” 虽然问的是三个人,但他却一直看着萧宿。 早在陆阳说那些话时就冷了脸的萧宿没动,反问道:“我听不得吗?” 带着席言来看他是因为萧父的命令,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三人的纠葛,更不想把席言牵扯其中。 现在陆阳还当着他的面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真当他这个老公是死的吗? “自己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都成年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也不知道他说的不该做到底是指什么。 陆阳还没说话,萧母先拉扯着萧宿的衣服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一整天都阴阳怪气的,弟弟都受伤了还说这种话。” “妈!”萧宿没办法,只能在临出门的时候,冷冷瞪向陆阳。 “五分钟,陆阳你要是敢做多余的事,老子把你另一条腿都打断。” 狠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父一巴掌拍在背上,“快走。” 三人离开之后,病房里一下陷入寂静。 陆阳朝他伸出手,“言哥,过来。” 席言站了一会儿,才往他那边走去,做到病床边。 陆阳拉住他的手就不肯松开,神情愉悦像得到了什么宝物。 席言抽了抽手,没挣开,便随他去了。 但是一直沉默着,大约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言哥,我已经跟爸商量过了,我不出国,等我伤好之后就去公司实习。有他在,萧宿不敢太放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认真学习,直到萧宿再也控制不了我,我就去找你。” 他的语气悠长,好像在幻想着某个美好的场景,最后他一下攥紧席言的手,语气亢奋道:“言哥,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把你抢回来,很快。” 他说的,好像不是要抢别人的丈夫,而是要抢回自己的东西一样。 原著里的陆阳是这种性格吗? 席言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萧宿踩着点闯进了门,病房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一进来就把席言拉了起来,眼睛在他身上紧张的巡视,直到看到他的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后,终于松了口气。 早在他进来之前陆阳就已经放开了席言的手,萧父他们还在后面,不能太过分。 萧宿过度紧张的态度没有让在他后面进来的萧父萧母看到,他们只看到了两人手牵着手一副恩爱模样。 陆阳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只是目光沉沉,似有心事。 “小席啊,我们俩就先回去了,你们再去逛逛?”等出了医院,萧母忽然笑着说道。 看样子她对儿子儿媳的感情进展也很满意,拉着丈夫上了车,不给两人当电灯泡。 萧宿想起自从两人结婚后,还没有手牵着手一起逛街的经历,一时有些跃跃欲试。 “言言,我们去吧!” 席言转头看见他眼睛发亮,点了点头,“好。” 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有些奇怪,街上的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回头率百分之百。 他们在一家饮品店停了下来,听席言说想吃旁边那条街的草莓蛋糕,萧宿犹豫了一下,让他乖乖在这里等自己回来,自己拿着手机排进了十几米长的队伍里。 萧宿刚走,就有人拉开凳子,坐到席言对面。 赵卓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曾有一只银色耳钉,可惜随着他的衣扣一起丢进了泥里。 席言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就见他笑道:“我跟了你一路,终于找到了见你的机会。” 他望了望四周,“怎么,你老公呢?” “我说我想吃蛋糕……” 他没说完,赵卓便懂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又笑:“他现在倒是听你的话。” “你让我查的东西,有一点眉目了。”赵卓给了他一个文件袋,里面是许然的资料。 席言翻了一下,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赵卓看他皱起眉,似乎有些不满意,解释道:“有人把他的消息藏了起来,藏的很深,我花了大力气,暂时也只找到这些。” “阿言,你很在意他吗?” 席言收起资料,“他毕竟是我的学生,作为老师有义务保护学生的安全。”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正常,赵卓暂时对许然放下戒心。 他握住席言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在他手心轻轻滑动,“你不用着急,我一定会帮你的,只要你……多出来见见我。” 席言收回手,又想要重复自己已经结婚了这句话,赵卓先开了口,“阿言,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丈夫?” “许然是个小人物,没跟谁有利益牵扯,能跟他有所接触、又有实力将他藏起来的人不多。” “你别这么说他,阿宿没有理由这么做。” 听见他话里的亲昵称呼,赵卓的手猛地攥紧,手指发白。 他勉强笑了笑,“是吗?” 萧宿排了很久的队,热的满头大汗,这才终于轮到他。 “言言一定等久了吧,我得快点回去。”他提着蛋糕想到。 21、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1 萧宿满头大汗回来的时候,赵卓已经先一步走了。 他将蛋糕放到席言面前,看着桌上多出的一杯咖啡,惊咦了一声。 “言言,这是给我点的吗?” 席言回过神,那是赵卓点的,但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萧宿就回来了。 萧宿满心欢喜尝了一口。 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太苦了,倒是有点像他发小赵卓的,都喜欢不加糖。 他硬撑着全部喝完,席言切了一块蛋糕给他。 “很苦吧,吃点蛋糕。” 萧宿没动手,就着席言的手一口含住,“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这些东西。”看见萧宿愣神,他撑着下巴,又补了一句,“但我想看你为我去买。” 像极了小女友对着男朋友在撒娇,于是萧宿的心一下子软了,也没空去在意其他的东西。 比如刚刚擦肩而过的有点像他发小的那道身影,比如自从他回来后席言就有点欲言又止的神情。 赵卓看着萧宿进了店,坐在席言对面。 有人从他旁边的树后走了出来,身形瘦削,带着顶帽子,右手不安的握住左臂,手指上还缠着绷带。 “赵、赵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 面对赵卓,许然有些拘谨。 赵卓没说多,只说“快了。” 许然又问能不能去见见他母亲。 自从被萧宿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医院,就连母亲的消息都是赵卓告诉他的。 赵卓意味深长地说道:“萧宿正在医院守株待兔,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许然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和赵卓的关系,同盟亦或者是利用。 但他还挺怵对方的。 但是为了达成目的,他又不得不与虎谋皮。 ………… 席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陆阳,听说他伤都没好全,就去了萧氏实习,天天被萧宿管着,就连发个短信都要不时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人。 在断断续续收到他几条短信后,席言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萧宿看陆阳看得紧,就跟防贼似的,反倒让席言得闲去跟赵卓见面。 当他看见在树下等着的赵卓,那副小心翼翼又急切的样子,竟让席言隐隐有了一种在与他偷情的错觉。 他觉得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并且很有可能乐在其中。 席言走过去,开门见山道:“你说你知道许然在哪,是吗?” 赵卓刚露出的笑容一滞,充满酸意的说了一句:“你肯见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但他也知道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所以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就将一份录像带交给了席言。 录像是那天赵卓去郊外工厂时带回来的,刚好拍到萧宿折磨许然的场面。 “这是我查你丈夫的行踪时,在一处工厂里找到的摄像头。”他解释道。 席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赵卓是怎么会觉得,一处已经废弃已久的工厂,会有这么清晰的摄像头的。 合着他是早就找到了许然,又安了摄像头,在萧宿把人教训了一顿之后,又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把人救走,又用许然的消息一直吊着自己。 看见席言一直不说话,赵卓心里一紧。 他早知道这件事会给席言造成重大打击,但已经尽力避免,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时间拖得这么久。 真以为他喜欢跟人偷情的刺激吗? 是的,他喜欢。 但这不重要,他是怕忽然一下子告诉席言,他会接受不了。 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当初挑选出来认为可以共度一生的良人,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打击对手的人。 “……我不相信阿宿会做这种事。”席言眉头蹙起,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赵卓没想到,事到如今席言竟还对萧宿心存幻想,不禁又心疼又气愤。 “我已经找到了许然,”他顿了一下,“他过得不太好,这段时间一直躲躲藏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人。” “阿言,他是被你丈夫带走的。” 席言闻言,先是震惊,而后沉默不语,似乎不愿意相信,但又确实再也骗不了自己。 赵卓眼见着目的快要达成,只需要再添最后一把火,可是一想到会看到席言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犹豫了。 他甚至厌恶这个不择手段的自己。 萧宿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席言是他不可能放手的爱人,他要么对得起萧宿,要么对得起自己。 摸着中指上的戒指,赵卓想到,只差一点点,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席言说道:“阿言,许然想见你。” 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继续瞒下去也没有必要,该是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 “席先生!” 听见喊声,席言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园丁在朝他挥手,脸上带着笑,一口白牙在太阳底下特别耀眼,一身灰蓝色布衣,拿着铲子的手上沾着泥土。 席言只思考了一瞬,就转身朝他走去。 走过草丛,忽然眼前一亮,原本是草地的地方,现在竟长了一大片蓝莹莹的花,只见花不见叶,风吹过,像是一片涌动的湖水。 “这是?” 席言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院子,许然的事情始终悬在他心上,既然要表现出担忧的样子,自然没有心情做其他事。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自己房间里看书,顶多在萧宿也在的时候敷衍几句,很少再踏足其他地方。 如今看到这些花,都觉得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一样。 “这是少爷上次带回来的种子,长的快,花期也长,能开几个月。” “席先生,你不喜欢吗?”园丁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脸上没有喜色,不由觉得奇怪。 席言勉强露出笑容,“不是,我很喜欢,谢谢你照顾它们了。” “席先生客气了,哈哈哈!”园丁是个实诚人,闻言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知道萧……阿宿什么时候回来吗?” “少爷?”园丁疑惑道:“席先生也不知道吗?那可能只能去问管家了。” 他又问席言是不是找萧宿有急事,席言摇了摇头,满腹心事的走了。 下午萧宿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院子。 园丁正在除草,总觉得自从席先生不来院子里之后,院子里的草都少了几分生气。 “老郑,你过来一下。” 萧宿手里拿着文件,刚刚回来,就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来了这里。 园丁老郑闻言回头,看见萧宿一脸沉思,期待中又带点紧张的样子,心里想着今天这夫夫两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奇怪。 等他走进,萧宿抬起眼问他:“言言回来了吗?” “席先生回的早,现在大概在房里看书吧。” “嗯。”萧宿搓了搓手指,“那他来这边没有,看没看见这些花?” 他问得急,园丁懂了他的意思,不由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席先生能跟少爷和好,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下意识忽略了席言今天的异常,回答道:“席先生喜欢的很,还问了几次少爷你多久回来呢。” 萧宿这下放下了心,表情一松,“是吗?” 园丁乐得当个助攻,点头应道:“是啊是啊,席先生一回来就问起少爷,怕是挂念你咧。” 萧宿忍不住笑,“我马上就去找他。” 他上楼的脚步轻快,看得出来心情极好,走到席言房外,他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关。 席言不肯去他房里,他就一直在这里打地铺。 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娇生惯养的臭毛病,被子往地上一铺就是一张床。 委屈是委屈了点儿,他倒是想爬床,但席言不给机会,他爬一次就被踹下来一次。 每次他揉着酸痛的腰,满怀怨念的看着床上的人时,席言揉着眼睛坐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然后一脸愧疚的把他扶起来,萧宿的脾气立马就没有了。 甚至还得骂自己为什么不长记性又去打扰席言睡觉。 门一推就开,萧宿走进去,看见席言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低头翻着书。 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席言一动不动,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他发上、身上都形成一层毛绒绒的光圈。 萧宿嘴角勾起,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俯身抱住他。 “言言,在看什么?”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萧宿满心沉溺在这个亲昵的动作里,根本没有注意到。 顿了两秒,席言继续翻书。 “我今天看了一本书,里面讲一个女人因为一些原因,欺骗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无法接受这种行为,跟她离婚了。” 他侧过头,“很可笑是不是?” 萧宿眨了眨眼睛,“是啊,仅仅只是一次欺骗就要离婚,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席言将书放到桌上,“那个妻子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觉得,爱人之间不应该有谎言和欺骗。就算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所以不得不撒谎,但是如果连相信对方会原谅你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这段婚姻无疑是可悲的。” 他像是在说书里的人,又像是在说自己,“阿宿,你有什么事骗了我吗?” “你告诉我,我不会怪你。” 萧宿慢慢松开抱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望着自己投射在墙壁上的身影,在日渐西斜的昏黄日光下显得过分孤寂。 他语气轻松的笑了笑,“没有,我没有骗过你。” 席言叹了口气,眼中分明是失望至极。 22、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2 席言拉着行李箱,顺手将手机卡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出别墅大门。 也不知道萧宿知道他走后是个什么反应,总归不会太平静。 他兴味的笑,又在看到不远处的人时收敛了笑容。 赵卓连忙跑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掂了一掂,疑惑道:“这么轻?” 当然轻了,席言除了些换洗衣物和证件,什么都没带,以后说不得萧宿还得跪着求他回去,行李带多了挺重的。 面对赵卓的疑问,席言解释道:“没什么好带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眼见着他这么轻易就丢下了这些东西,就像丢下了别墅的主人一样,赵卓也不去追究多的东西,帮着席言把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里。 临走前,他问席言:“不多看一眼吗?以后就不来了。” 席言摇头,“不看了。” 临上车时,赵卓勾住他的手,晃了晃。席言看过去,赵卓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掏出一个小盒子。 “我的流星,你愿意实现我一个愿望,为我带上这枚戒指吗?” 还是当初被席言拒绝过的那一枚,席言按下他的手,“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位面,再也不用和这群人周旋。 赵卓也没指望席言马上答应,但至少对方也没拒绝,于是喜滋滋的把盒子收了起来,贴在胸口的位置放着。 没了萧宿,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赢得席言的心。 两人启动后,席言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后座的车窗。 一声声急促不已,席言刚想看过去,赵卓就已经发动了汽车。 车外的许然跟着跑了几步,边敲车窗边喊:“席老师,席老师!” 刚刚起步的车速不快,他踉跄的跑着,头上的帽子被风吹落在地。 席言对他要说的话有点兴趣。 上次见面之后,他已经从许然处得知他和萧宿的计划,按照常理,席言应该疏远许然才对。 就算他宽宏大度,不跟许然计较,心里也总会有根刺,这根刺虽然不算很痛,但却时时刻刻扎在他的心里。 但是席言就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这种兴趣大概是心血来潮,又或者是他对外面这个青年最后的悲悯。 他刚想让赵卓停车,转头却看见后视镜里男人压低的唇角,似乎只要他一说出口,赵卓立马就会加速一样。 他只能打开了车窗,看着许然伸出手扳着窗框。 “席老师……”他艰难的跑着,几次差点跟不上来。 席言看着他递过来一样东西,伸手接过,是一个盒子。 许然喘着粗气,断续说道:“我……给你选的……礼物,终于……凑齐了钱……” 看见席言收下礼物,许然欣喜若狂,车速越来越快,他渐渐放慢步伐,直到彻底停下。 追不上了,就连车身都快看不见。 他撑着膝盖喘气,倔强的望着那个方向,头上的汗流进眼里。 他抹了抹眼睛,眼角红了,嘴唇抿紧。手背上沾了液体,不知是他的眼泪还是汗水。 “他给了你什么?”等到彻底把许然甩开,赵卓终于开口。 席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银色腕表,他认得这个牌子,萧宿有块表就是这个牌子的。 虽然只是里面最低端的一款,但也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消费能力。 难怪许然会为了攒钱把自己累到进校医室。 他把盒子放到一旁,这才回答道:“没什么,一块表罢了。” 赵卓闻言,嗤笑了一声,笑许然的不自量力。 他拼了命才能给席言的东西,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更好的。 席言给学校递了辞呈,他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所以当萧宿推开他房门,满脸笑容的说起自己已经提前处理好了公司的事务,接下来半个月都有时间陪他去蜜月游,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时愣了一下。 他没想的太多,只当是席言看书看得闷了,可能在外面散步。 可是当他找遍了所有地方,包括平时没有踏足过的角角落落,却都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终于慌了。 今天学校里没有课,他把席言的课表背得滚瓜烂熟,当然记得没有课。 也不是席言哪个熟人的生日,不是超市大降价的日子,不是席言习惯的每周一次去公园的日子。 这个时间,明明是席言该乖乖坐在观景台上看书,等着他从公司回来给自己做饭的日子,平常的跟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但就是这么个平常的日子,发生了一件不平常的事,席言不见了。 他说不出为什么自己这么心慌,但总觉得早有预兆。 大概是前天晚上,当他提到要补偿席言一场蜜月旅行、兴致勃勃的规划旅游景点的时候,席言并没有太高兴,只是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两声。 他对席言了解的不多,虽然他很想走进对方心里,插足他的生活,可是那个人总把自己的喜好藏得那么深,让他无处下手。 他规划了大概几个月,网上查攻略,看评价,终于制定出一条满意的路线。 他明明那么兴奋、那么期待,可是席言不见了。 “管家,管家!” 他急急忙忙下楼,一时没注意脚下,差点被地毯绊得一个踉跄。 “少爷,发生什么了?”管家一惊,连忙跑出来把他扶住,就见萧宿一脸慌忙,茫然失措。 “言言呢,你看见他了吗?”萧宿握住对方手臂问道。 “也许是出去了。” “不可能的,我昨天明明说过,让他在家里等我,我要给他看样东西。” 萧宿这段时间想了很多。 不同于在商场上的故作老练圆滑,他真的慢慢成熟起来,开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学着怎么做一个丈夫。 他甚至畅想起自己和席言的以后,要去哪里旅游,等老了,要找个安静不喧闹的地方养老。 这就是他想给席言看的东西,半个月前他买下的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岛。 管家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少爷,席先生不会忽然消失的,你打过电话了吗?” 萧宿摇头,“打不通,怎么打都打不通。” 管家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虽然不相信席言会不告而别,但现在确实要做点什么来安抚萧宿的情绪。 他连忙找人在别墅各处搜索,看席言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保安去看了摄像头,里面录下了席言拉着行李箱离开别墅的全过程。 萧宿浑身卸了力,垂头坐在椅子上,眼睛却扫到桌上的东西。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份已经签订好的离婚协议书,以及他之前调查过的许然的资料,时间是他刚和席言结婚后不久。 萧宿浑身颤抖起来,抖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东西。 早在让许然去引诱席言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里面的条款单方面对他有利,甚至写明了因对方过错导致的离婚过错方应净身出户。 他把这些东西锁进了抽屉,在与席言和好后,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可是还是被席言找到了,这是他在争吵后第一次主动进自己的房间,为的是签下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意味着席言知道了一切。 萧宿像被人抽走了魂魄,眼里一下子失了生气,又像是看见了极恐惧的事情,铺天盖地而来的阴影压得他说不出话。 又是日光西斜,墙上倒映出一个勾着背、垂着头的男人身影。 这次才真是落寞极了。 ………… 席言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好要住的房子。 他相信赵卓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赵卓直接拉着他到了别墅区。 美其名曰:这里安保好,萧宿找不到。 席言没有拒绝。 屋里的东西都是全新的,虽然准备齐全,但显然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赵卓把最大的那间房留给了席言,放好行李箱后,又问席言晚上吃什么。 席言没有偏好,赵卓打了电话,预订了一些菜品,到时间就送过来。 不知为何,席言总觉得赵卓有些兴奋,但每次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都在躲闪他的眼神。 到了五六点的时候,他就明白赵卓在瞒着他干些什么了。 红酒,玫瑰,一桌西餐,还有桌旁燃着的蜡烛…… 赵卓早就拉了窗帘,屋内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蜡烛,烛火摇曳着,映照着席言的脸都或明或暗。 赵卓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语气轻松的和席言说着趣事,虽然没得到什么回应,他也乐此不疲。 “这酒不错,多喝点。”说话的间隙,他逮住机会又给席言倒了几杯。 红酒度数不高,但挨不住赵卓一直劝。 席言放下酒杯,揉了揉眉心,“我喝不了了。” 赵卓伸头看他,眼睛发亮,“阿言,你醉了吗?”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席言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如果我醉了,你要怎么办?” 赵卓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席言身旁蹲下,手放在他膝盖上,就这么抬起头看他。 这个姿势有些莫名的弱势与乖巧,席言低了头,看着对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自己把脸贴在他的手心,轻轻蹭了下。 赵卓本来就长相俊美,又多几分潇洒和野性,此时抬眼看人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引诱意味。 他眯起眼睛,眼尾挑起,手指在席言腿上缓慢画着圈。 “我从来都拿你没办法。” “阿言,今晚,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23、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3 席言在赵卓面前展示了他从未见识和体会过的强势与霸道。 当第一缕天光照进窗户,席言就醒了过来。 赵卓趴在他胸口熟睡,席言推开他,却发现他正与自己十指紧扣,席言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跟赵卓的刚好一对。 看来是昨晚半夜他又爬起来,自己给席言套上了戒指。 他掰开对方的手,坐在床边穿着衣服。 大概是刚刚的动作惊醒了赵卓,他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脑子还不清醒,一眼看见床边背对着他扣扣子的人,下意识就抱了上去。 “早啊,阿言。” 虽然很累,腰也很酸,但是有着长期定闹钟给席言发消息的经历,他已经习惯了一听见声音就从梦里醒来。 席言没动,只是说道:“我饿了。” 赵卓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慢吞吞的说道:“好,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跟萧宿不一样,年少时就出了国,在国外没人照顾,除了家里按时打钱,其他时间他都得自己养活自己,时间一长,就养成了自己做饭的习惯。 不过也只是很简单的菜品,他的原则是只要能吃饱饿不死就行。 不过现在不同了。 他怕席言吃腻了他做的东西,现在正在努力学习做菜。 外面的天还没大亮,席言披着外套看窗外的日出。 如果不是原主不抽烟,他现在真想来上一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卓在外面喊他吃早餐。 很普通的面包三明治,被他精心摆成了精致的模样,赵卓取下围裙,坐到席言对面。 “暂时随便吃点,等我从烹饪学校毕业,我天天做不一样的。” 讲着讲着他就笑了起来,“阿言,你喜欢中系菜还是西方菜,川菜还是粤菜?” 他低声喃喃几句,“还是都学吧,万一阿言哪天想换个口味。” 席言喝了杯豆浆,感觉对方想的太远,要不是男人不能生孩子,估计他连孙子上哪个小学、死后埋哪个坟头都想好了。 赵卓一个人规划着未来,席言计算着按照现在的进度,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世界。 席言有几天没出门,赵卓就在屋里陪了他几天。 他也不知道,萧宿和赵卓明明都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在自己身边。 大概就跟他以前偶然听闻过的狗血小说一样,里面的霸总不管怎么折腾公司都屹立不倒吧。 嘟嘟—— 赵卓在洗澡,手机就放在外面的桌上,席言本来不想管,但是手机一直响,他只能喊了一声赵卓。 “等等,阿言你别接!”赵卓急里忙慌的喊道:“我马上出来!” 席言本来没有兴趣,见他反应奇怪不由挑了下眉,不过他也不至于偷看别人的手机。 铃声停了又响,大概两分钟后,赵卓裹着条毛巾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喂,找我干嘛?”他接起电话,躲开席言的视线走到阳台上,声音压的很低。 “我最近在忙,没有时间,不出去了,以后这种喝酒的事情也不要找我,我最近身体有点亏的慌。” “萧宿他老婆跑了关我什么事?我老婆又没跑。” “……你别管我老婆是谁,对对对我们和好了,我们不仅和好了我们还会长长久久一辈子,就这样,再见,我要陪我老婆睡觉了。” 赵卓挂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 想到之前他为了席言烂醉如泥,萧宿搂着席言甜甜蜜蜜,现在全反过来了。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心里有种隐秘的得意。 他是真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搅自己和席言的二人世界,不过今晚的电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了解萧宿,对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性格,以后恐怕不会安宁。 他心事重重走进房,席言放下书,把灯调到夜灯模式,“你回来了。” 席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打电话打了很久,我有点困了。” 赵卓倒吸一口凉气,又听他语气悠然地说道:“不是说要陪我睡觉吗?还站着干嘛。” 这还能忍? 赵卓一下子扑到床上。 良久后,他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看着席言,“阿言,过两天我们去国外吧。” 席言摸着他的头发,没去揭穿他的小心思,“好啊。” ………… “陆助理,中午又不去吃饭啊。” 陆阳抱着文件,闻言笑了笑,“我还不饿,待会儿去买块面包就行。” 跟他打招呼的秘书啧啧两声,“你也太拼了吧,我早上来公司都算早的,但我每次来都能看到你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我都怀疑你没有回过家。” 陆阳垂下眼,他确实很少回家,萧宿把他赶出别墅,萧父家和学校又离公司太远,再加上他晚上总是加班,有时候干脆就直接住在公司里。 吃饭、睡觉、工作,这些东西填满了他的时间,他感觉自己都好久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浩子他们给他打电话,约他一起出去,他都拒绝了,几次之后,他们也不再打搅,只说让他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跟兄弟讲。 陆阳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有些感动。 日子虽然过的辛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对商场上的事情很敏锐,就连萧父都夸了他不少次,只是萧宿看他看得紧,跟防贼一样,让他根本见不到席言。 而现在,他刚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脱离萧宿的视线。 公司要在南方开展业务,正差一个带队的人。 陆阳虽然经验不足,但他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只要能争取到这个机会,他就可以发展自己的势力,与萧宿正面对抗。 “啊,我还有文件要送,再见。”秘书吐槽了陆阳两句,觉得他快带动整个部门都卷起来了,让她摸鱼都不好意思。 陆阳一脸腼腆,跟她说了再见,自己朝着萧父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萧宿也在,听到他的声音,陆阳没有进去。 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陆阳来的晚,只听见萧父正在发火。 “混账!你做了什么糊涂事,把人逼得跟你离婚!” 萧宿忍了他的怒火,哀求道:“爸,我找不到他,到处都找不到。你帮我找他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爸。” 萧父都气笑了,“你跑了老婆,让我给你找?你是还没断奶吗!” 萧宿那管得了这么多,他就知道席言跑了,他想把席言找回来。 彭的一声巨响,陆阳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拉着萧宿的衣领质问道:“你刚刚说,言哥他怎么了!” 萧宿变了脸色,推开陆阳的手,“关你什么事!” “草泥马的!” 萧宿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把他提了起来,“我问你,言哥呢!” “陆阳,你疯了!” 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萧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拉开。 陆阳清醒了些,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奇怪,他冷冷瞪了萧宿一眼,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他不信言哥会这么忽然消失,一定是萧宿做了什么,他一定要找到席言。 “陆阳,陆阳!”萧父喊了两声,没有回应。 他看着嘴角青紫、一脸颓废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又担心又恼火。 “还不赶紧去找,你还不如你弟弟!” 萧宿如梦初醒,不能让陆阳比他先找到,他恍恍惚惚的跑出去,外面早就没了陆阳的身影。 席言再回到这座城市,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前些日子赵卓带他去了一趟国外,说是想带他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刚刚回国,又说想去拜访一位长辈,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大概是怕碰到萧宿吧,这段时间他连电话都不敢接,尤其是以前那群狐朋狗友的。 家里人催过几次他回国,他沉默着应下,转头又跟席言撒娇要去另一个国家。 越是跟席言待的越久,他越患得患失,已经品尝过拥有的滋味,他又怎么能放弃? 席言拿起一盒西红柿,放进赵卓推着的车里。 他举起一个鸡蛋,娴熟的对着光线看了看,也不知道萧宿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够他感受一番痛苦折磨了吧。 不过这又哪里够呢。 席言向来不是个讲理的人,他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对原主负责。 往后的几十年,原主可一直痛苦着呢,郁郁了半生,最后凄惨病死,像朵落进海里的水花,没激起半点儿波澜。 那时候萧宿怕是还和陆阳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圆满是踩在原主的痛苦上得来的。 将选好的鸡蛋也放进手推车,他拉了一把因为走神差点撞到货架上的赵卓,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无奈的笑道:“发什么呆呢?” 赵卓被他忽然的亲昵唤回神,“我在想晚上做什么菜。” 说着,他还不忘去看席言勾起的嘴角。 然而席言已经转过身,“别想了,我都买好了。” 转身时,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头顶的监控,刚刚应该已经拍下他了吧。 24、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4 “少爷,少爷,开开门吧。” 咚咚敲门声传来,萧宿睁开迷蒙的眼,刚刚扬起脖子,就又疲惫的趴了下去。 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抱着席言的衣服,被子也没盖,就这么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是受凉了。 地上堆满了空酒瓶,他已经很久没出过这间房,也没让其他人进来,怕席言留下的气息会消散。 他只剩这点东西了,除了一些衣服和书,席言连一句话都不肯留下,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萧宿到处派人找,萧父虽然嘴上嫌弃,但也派了不少人,将整个城市都翻了好几遍。 每次他以为抓住了席言的踪迹,满怀期待的跑去,却又都与他失之交臂,只能带着失望而归。 晚上他依旧住在席言的房间里,在地上打着地铺,一切都跟席言还在的时候一样。 只是夜里总是惊醒,睁开眼睛,忘床上看去时,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一下子被惨淡的现实压倒,再也睡不着了。 本来已经戒掉的酒精又捡了起来,席言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养好的胃,因为酗酒,上次已经吐过一次血。 他喝醉了倒是不闹,就是抱着席言的衣服喊他名字,喊着喊着就睡着了,就像席言还在他身边。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勉强骗骗自己,让自己不至于从失去席言的噩梦中惊醒。 “少爷,”管家还在敲门,“有席先生的消息了。” 他本来不想动,此时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什、什么?找到了?”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既狂喜又恐惧,害怕又是一场空。 他连忙站了起来,脚下却踩中一个空酒瓶子,差点摔了一跤。 他却没有理会,衣服也没披,直接拉开了房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门外的人。 “真的找到了吗?” 管家看着萧宿两眼通红、一脸疲惫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这是那个一向高傲的萧宿。 他甚至有点后悔,是不是应该先证实一下再告诉对方,免得对方希望落了空。 不过对于濒临崩溃的萧宿而言,任何消息都是对他的安慰。 “是,监控拍到了席先生,他应该是回来了。” 萧宿松了一口气,“是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找到了……” 他嘴里语无伦次,声音又低又急,管家看着他转身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套新衣服,好像一会儿也不肯等。 萧宿已经等了快一个月,现在他就连几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想跟席言解释清楚,至少告诉对方他的心意。 ………… 席言后知后觉到,自己像是被赵卓给包养了。 他不用工作,不用出门,赵卓就安排好了他的一切。 不过比起那些金丝雀好一点,他不用讨好自己的金主,甚至对方还得反过来讨好他。 毕竟是自己花了心思抢回来的,赵卓时时刻刻怕他再被人给抢回去,所以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 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 虽然两人没有结婚,席言也一直不对他们的关系表达看法,但赵卓已经自觉的上交了工资卡,并且可怜兮兮的请求席言每个月给他一点零花。 席言当场就想还给他。 没想到对方立马变了脸色,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声音颤抖的问他为什么不收,是不是没有想过和他的未来。 等席言勉为其难收下之后,赵卓就哼着歌蹦哒着走了。 当时席言就明白了,什么上交工资卡,要零花,合着赵卓都把它当作情趣啊。 嗯,夫夫间的情趣。 还蛮奇怪的。 不知道萧宿什么时候能到,他对萧家的实力很有信心。 赵家虽然也不差,但赵卓毕竟只有一个人,他甚至还要瞒着自己父母,多方因素影响,他不是萧宿的对手。 席言对萧宿很有信心,所以当他听到敲门声传来时,并没有意外。 萧宿早在站在门口时,心跳就已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一想到立马就能见到席言,他兴奋的脸颊带上红晕。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概是很长,大概只有几秒。 他分不清了,他脑子早就被重逢的喜悦填满,甚至没有想过对方会有不见他的可能。 房门从里面打开,那个人站在门里,一身浅色家居服,跟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不同。 “言言。”他刚喊了一声,门里的人眼神意外,立马就想把门拉上。 萧宿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但手却快过脑子的扣住了门框,“言言,你听我说!” 席言没有停手,萧宿的手被猛地夹住,不禁凄惨的叫了一声。 他的五指不自觉的张开,察觉到席言愣了一下、又想要继续关门的动作,他立马把另一只手也挡了进来。 “言言,言言!不要关门,求你了,至少听说说几句。”听他的声音,似乎是要哭了。 萧宿哪有过这样的时候,就算是他年少轻狂、一个人围殴对方一群,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那时候他只觉得,肋骨断了有什么可怕,就连死都不可怕。 现在他知道了,这世上有比死亡可怕的多的东西,可怕到他宁愿放弃了尊严和自我,只为了再见席言一面。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解释吗?我不想听。” 席言冷淡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萧宿与他隔着一道门,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萧宿扒着门,手指被挤压的充血,仍然不肯放弃。 他摇着头,“不,不是,言言,把门打开好吗?不要躲开我,就算你打我一顿都好,但是不要不理我。” 如果席言是因为移情别恋才离开,或许萧宿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只要一想到,席言是发现了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才被他逼走的,他就痛苦到喘不过气来。 这意味着,他原本可以拥有、并且一直拥有着的东西,却因为他一念之差,生生的放走了。 这是足以遗憾终生的事情。 萧宿不知道什么叫做遗憾,他想把一切想要的都抓在手里。 门里的人沉默着,萧宿自以为有了希望,慢慢把门拉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言,是谁啊?”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萧宿先是愣了一下。 既愤怒于席言住的房子里竟然还有其他男人,又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脚步声渐进,那人说了第二句话,“怎么不开门?” 这下子萧宿听出来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那个发小的。 想到最近从其他人那里听闻到的,赵卓跟他老婆和好,两人一起去国外旅游,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互相见家长的传闻,他心头猛地一空。 随即一股怒气直充脑海,烧的他眼睛通红。 大概是因为赵卓的出现,席言一下子松了力。 门被拉开,萧宿与门里的赵卓打了个照面。 乍然对上萧宿愤怒怨恨的目光,赵卓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手却拉住了席言的手腕,自己挡在了萧宿面前。 “小宿儿,你来了啊。” 赵卓的脸上除了些许愧疚,看不到丝毫意外。 萧宿握紧了拳头,声音艰涩,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赵卓,你是我十几年的兄弟。” “我知道,可是……”赵卓目光落在地面上,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席言的手腕,像得到了什么勇气一般,神情恳切的看着萧宿说道:“如果可以,我们以后还是兄弟。” “但是,阿言我不能让给你。” 25、主角受的炮灰前夫25 他说的让,就好像席言是他的东西一样。 萧宿脸色煞白,明明他们才是互相交换过戒指的夫夫。 他下意识看向席言的手,却惊愕的发现,那里戴着和赵卓明显是一对的戒指。 明明在几个月前,赵卓因为失恋约他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戴上了这东西,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勾搭在一起了吗? 发现他的视线凝在两人手上,赵卓大大方方伸出手,“我特意订做的,花了我几个月时间。” “小宿儿,你不是说,会祝福我吗?” 我祝福你妈呢! 萧宿越听拳头握得越紧,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一张脸又青又紫,又觉得自己浑身透着点绿。 “你、你们多久了?” 说话的时候,他都觉得喉咙里带着股血腥味儿。他看向席言,睫毛扑闪着,眼尾下拉,委屈至极,像绝症濒死的病人抓住救命的灵药,“阿言……” 他什么都可以不信,只要席言肯解释,哪怕只有一句话,他都信了。 然而席言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出轨、离婚、净身出户,我都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萧宿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是他为席言制定好的计划,席言做到了,一步不差的做到了。 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像被人重击了一拳,有什么东西堵在他胸口,密密麻麻的痛从心脏处流遍全身。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席言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实已经很久了。” 萧宿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席言叹了口气,“就是在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吧。” “我想你不喜欢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更多的了解你。”他笑了一下,“所以我才会去你的书房,想通过你看的书揣测你的喜好。” “当然,我并不是想侵犯你的隐私,只是就是那么巧,我看到了你调查许然的资料、你的计划,以及,你已经签下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说的自然是假话。 他没去过萧宿的书房,也没翻过他的书,只是凭借着对原剧情的一点点印象,编出了一个并不走心、但足够唬人的谎话。 席言的声音沉了下去,萧宿心也一沉。 “那你……是在报复我?你给我做饭,做养胃的粥,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然后报复我?” 席言点头,“是。” 萧宿瞪大眼睛,语调高昂,“陆阳比赛的那天,你保护了我,把我抱到校医室,也是为了报复我?” “是。” “你跟陆阳,跟赵卓,全都是为了报复我!”他嘶吼出声,一拳击打在墙上,垂着头,强行忍住眼泪,又抬起眼,“你为什么不继续报复?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所以你才把我彻底抛开,是不是!” 席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放柔了声音,伸手擦拭了他眼角的红晕,“阿宿,你爱我吗?” 他的样子着实奇怪,刚刚还冷酷无情,又乍然变得温情起来。 赵卓紧张地拉着他的手,生怕他心软。 萧宿却似忽然看到了希望,哽咽着说道:“当然,我萧宿什么时候对其他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攥着席言欲收回的手指,顶着赵卓想杀人的目光,哀求道:“言言,你回来吧,你想报复我我不计较,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一切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在席言面前当真是卑微到了极点,如果是原主的话,也许当真就心软了。 席言摇头,收起了他眼中最后一丝暖意。 “萧宿。”他骤然改变的称呼让萧宿一愣,在看到他脸上堪称冷漠的神情时,心头升起一丝不妙。 席言开口道:“让你爱上我,然后将你抛弃,这就是我最开始的打算。”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没有确定你心意的情况下,就率先离你而去吗?” 萧宿眼中闪过困惑,然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也许席言动摇了,他在和自己相处的过程中,心中的怨恨逐渐消失,他怕再次爱上自己,所以才会…… 似乎是猜测到他心中想法,席言翘起嘴角,笑容竟显得有些讥诮,跟他以往的温和大相径庭。 “因为我嫌你恶心。” 萧宿的脸失了颜色。 席言继续说道:“我本可以继续待在你身边,直到你彻底爱上我为止,可是我无法忍受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就连和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我从不和你亲近,也不跟你同床。” “你做的东西很难吃,你送我的礼物我都不喜欢,那些花也很难看……” “萧宿,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自作多情。我们的缘分,早在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已经尽了。” 他每说一句,萧宿的脸就白上一分,到了最后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像具彻底失去了生机的尸体。 他做了那么多,席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否定了他的一切。 好像他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啊!”他嘶吼了一声,双眼腥红,几乎快要滴下血来。 萧宿带着恨意,大概是想给面前的人一巴掌,还没碰到那人,他就下意识放轻了力道——还是不想伤害他。 伸出的手却被人拦下,赵卓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早就因为酗酒而千疮百孔的胃又受了这一击,萧宿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最后他皱着眉,忽的呕出一大口血,红的刺眼。 “小宿儿!”赵卓吓了一跳,想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又想到席言,克制的停下脚步,只有歉疚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人。 “对不起,是兄弟我欠你的。” 萧宿愣愣的看着地上发呆,就连他都没想到,自己会吐血。 他下意识看向席言,乞求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怜惜。 然而对方只是拉了赵卓一把,略带些无奈的说:“你怎么动手了?” “你把人打出个好歹来,看萧家的人饶不饶你。” 自始自终,他都没看自己一眼。 又或许看了,但也只是漠不关心的一扫而过,低着头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两人亲亲密密牵着手,地上的萧宿像条狗。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陆阳出现在众人面前。 “言哥。”陆阳一见席言就笑,跟那个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一样,浑身闪着光,席言却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阴霾。 他慢慢走近,一点没注意到其他的人,包括地上的萧宿。 “言哥,不是说好了要等我吗?怎么我还没来,你却跟着别人跑了?” 他被人捏住手腕,手指张开,离面前人的脸却还有一些距离,只能放松了力道。 “我没想做什么。”他看着赵卓,喊了一声“赵哥”。 赵卓皮笑肉不笑,“小阳当年就爱跟着哥哥们玩儿,现在就不用了吧。” 陆阳笑容渐失,冷眼看着对方,两人对视间似有火花闪烁。 多年未见,再见却是这般情形,不禁令人唏嘘。 萧宿手撑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见此情景,不由冷笑了一声。 陆阳、赵卓、许然……席言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俗话说,恨比爱长久,能被席言这样恨着,也许对他而言,也是另一种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