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穿越后,从小酒吧开始起飞》 1穿越空降小酒吧 八月,白天炎热。 到了夜里,仍然燥热。 文化东路的南墙酒吧,灯光昏暗,双踩的架子鼓震耳欲聋,台上的黄毛,拨片狂刷电吉他,凑在话筒前用死嗓咆哮:“啊…哦…啊…” 台下也有几声破音的喝彩: “杀戮,牛b!” “我cao,阿鹏,牛b…” “啊…哦…啊…” 后排卡座,蜷缩了一名二十一二岁的男子,他满身酒气,脸色苍白两眼紧闭。 右臂忽地一阵剧烈摇晃:“二周,醒醒,二周,在睡?马上轮到咱们了!” “嗯?” 梁周睁开了两眼,只觉头痛欲裂,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前面台上,五名乐手穿着黑衫短袖,卖力表演死亡金属,或肥胖或健壮的身影,长发飘飘… 他的眼神却一片茫然: 梁周?2006年?益川大学?益州城?武陵国?绮罗星? 身边挨着坐了两名黑皮衣。 一位搞了个扫把头,跟着台上狂躁的鼓点乱甩脑袋,对着他竖起拇指:“四瓶二锅头,二周,牛b!” 一名脖颈戴着粗银链子的平头,晃着半瓶二锅头,偏过身来嘟哝:“兄弟,忘了歌词,就像杀戮这样,啦啦啦、啊啊啊,混过去…” “哦。” 梁周扫了眼台上蹦蹦跳跳的乐手、台下或甩头或看戏或无动于衷的三十几名观众,眼神渐渐有了几分清明。 这,不是蓝星? 穿越了! 四十岁的灵魂,装入了二十二岁的身躯! 身旁的两人,是原主在益川吉他网结识的乐手,扫把头田基是鼓手,平头赵阳是贝斯手。 赵阳的朋友,是南墙酒吧的老板。 摇滚圈子的小酒吧,随时都会倒闭,没有能耐请大乐队,赵阳最近手头紧,邀两人组了个临时乐队,搞搞摇滚,来熟人酒吧混几包烟钱。 今夜,是三人乐队的登台首秀。 原主心情阴郁,连干四瓶二锅头后,一命呜呼,如果不是他穿越救急,酒吧老板连夜就得跑路,这间酒吧今夜就得关门。 不等梁周理清思绪,杀戮乐队的一首《鬼哭狼嚎》,到了尾声。 摇滚乐,从国外传来,本就是小众音乐,何况死亡金属,更是摇滚乐中的小众音乐,台下的观众,几乎都是益川大学喜欢摇滚乐的学子,抵抗力极强,被鬼哭狼嚎摧残一波,剩了不到二十人。 可以想象,留着油腻长发的几个大男人,对着你呲牙咧嘴咆哮,不觉得阴嗖嗖? “靠。” 赵阳一气喝光了二锅头,抱起一把红色的贝斯,吐了口酒气,“兄弟们,上。” 田基抓起卡座上的鼓棒,激动道:“二周,上场后,先让兄弟来段花活。” “哦…” 梁周从蓝星穿越而来,睁着醉眼,打量闹哄哄的酒吧,似真似幻的奇异感觉,还没有全部消散。 他脑中一闪,忙掏了掏衣兜:穿越后,有没有改命?如果是富二代,直接躺平… 幻想破灭。 就一块五毛钱,还有一部半新不旧的翻盖手机。 前世不是资深乐迷,好歹会几手吉他,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不容错过。 四十岁的灵魂,有些经历,极为务实。 他打开吉他箱,背起那把白色fe-5效果器,向狭窄的舞台走去。 穿越第一夜,把饭钱挣到手。 四瓶二锅头,足有一斤,在肚子里闹腾,后劲极大,走路时止不住有些踉踉跄跄,踩到了刚从台上下来的黄毛。 黄毛一手提着电吉他,两眼一瞪:“小子,走路不带眼啊?” 梁周醉眼迷离,知自己理亏,没有强词夺理,“抱歉。” 摇滚圈子,市场没有做大,已经开始内卷,时不时就会争论“谁谁谁”是第一主唱、第一吉他手、第一贝斯手、第一鼓手…,你多赚一点,别人就会少赚一点,跑场的乐队相遇,多是大男人,没提着啤酒瓶向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算是善良。 黄毛闻着浓浓的酒气,冷哼一声,往卡座走去:三人像是学生崽,喝了酒后,下手没轻没重,容易进局子。 杀戮乐队的吉他手,嗤笑:“益川地下,有这三号人物?” “呵呵,汪哥疯了,竟然找学生乐队暖场…” “南墙蹚子太小,每回演出,就几十号人…” “嘿嘿,咱们杀戮在益川数一数二,明晚换个场子…” “…” 梁周上了台,麻利得连好gt效果器,看着近在嘴边的话筒,脑中有些懵。 为了捞钱,三人昨日一合计才组的乐队,就在文化东路的小琴行排练了两个小时,准备了两首原创:一首是赵阳的存货punk《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了》,一首grun《时间解散》。 那首punk,大白话,旋律简单,配器齐全,有一两年乐器的水准,就能捣鼓出来。 那首grun,三人刚弄出一段riff,词曲没弄齐全,配器都没掰扯明白… 要崩的节奏! 至于翻唱。 地下演出的受众,不同于流行乐的粉丝,翻唱能凸显乐队的风格和才华?要被起哄喷死! 鼓手不用调音,田基上了台,兴奋劲压制不住,挥舞着鼓锤,秀起了一段lo。 “动次,咚咚咚咚、噼里啪啦… 打次,咚咚咚咚、噼噼啪啪…” 对此,酒吧里的观众似若未闻。 等候台上准备的间隙,有对狗男女搂搂抱抱往外走去,怕是要到小旅馆坦露相对,深入交流。 黄晓铭是益大的大二学生,对摇滚乐无感,周末跟着宿舍的两名同伴来凑热闹,他望着台上三人,小声道:“老四,乐队的主唱,挺帅气。” 刘宏建是摇滚乐迷,皱眉回想:“来南墙十几回,从没见过啊,咦,主唱像是咱们的学长,上过毕业晚会?” 廉思远跟刘宏建志趣相投,“老四这样一说,还真像,唱的是…《月不落》?” 刘宏建噗哧笑出了声:“唱流行的,来搞乐队?没劲,撤了。” “撤…” 梁周扫了眼台下,见又有三名观众往门口走去,还不知是自己长相惹出的惨案,有些怀疑没了观众,三人自娱自乐,老板会不会赖账? 原主穷得叮当响,他还指望这场演出,撑过明天。 他调好吉他弦音准,拇指和食指夹着拨片,轻划琴弦,让身后的两位队友有个准备。 听到乱糟糟的鼓声停歇,他轻抖右手的手腕,扫出8节略带失真的琴音,鼓点、贝斯跟随响起,这才尖着嗓子唱道: “yeah…你妈妈…喊你… 你妈妈喊你…回家… 你妈妈喊你…回家……奥…吃饭啦…” 台下观众,瞬间笑出了声: “噗哧…” “我去,主唱虽然面瘫,唱得好欢乐啊。” “哈哈哈…” 梁周却松了口气。 原主十指修长灵活,有一定的吉他基础,没有练到人琴合一的地步,弹唱,问题不大。 这副嗓子,有几分像前世的张杰,又有几分像湾湾的林志炫,清亮高亢,稍显单薄,没经历劣质香烟的熏烤,绝不会翻车失控。 只,四十岁的灵魂,来玩这类校园摇滚,词曲直白到了天际,尬得发毛。 面无表情,以对。 后排的卡座。 杀戮乐队的主唱黄毛,吹了瓶啤酒,不屑得瞄了眼台上:“什么玩意!” 2玩小众也能让人疯 吉他手拨弄着油腻的长发,嗤笑:“这在校园乐队里面,也算下下水准了吧。” “嘿嘿,烂大街的词曲,我一天能弄三四十首。” “这种乐队,与咱们杀戮同台,丢人。” “哈哈……” 摇滚圈子,卷得无边,私底下,都以为自己的乐队是国内老大,风格最牛b、思想最深刻,承认别的乐队比自家优秀?不存在的… 走到酒吧外的三名益大学生,脚步一停。 廉思远听了几耳,眼中带有询问,“老四,朋克,听听?” 刘宏建皱了皱眉,“嗓音过亮,不是摇滚嗓,搞怪的意味很足?” 黄晓铭大手一挥:“周末,宿舍网络卡得很,玩不了游戏,回去也没事!” 梁周瞟见酒吧门口,三道身影晃了回来,有了几分底气。 他飞快扫弄电吉他,踩下效果器踏板。 重度失真的电吉他,陡然轰鸣,田基的鼓点拍子极稳、赵阳的贝斯律动有劲,引领十几名观众,晃动着身躯… 三分钟后,急促的鼓点停歇,这首原创的朋克收尾。 没有明显的失误。 自然也没有出彩的地方。 台下观众大都是学生,素质极好,对陌生的乐队多了几分容忍,没有人喝倒彩。 还有人怪笑着喊:“帅逼主唱,再玩一首。” 梁周吐了口酒气,趁着调弦的功夫,有了决定:那首半吊子的grun,词曲不全,现在演出,一定会拉垮! 蓝星的智能手机时代,不容你拒绝,就会被各种资讯轰炸,前世眼见耳闻的摇滚乐极多,适合吉他、贝斯、鼓三大件、又能应急的乐队作品,如花儿、新裤子、许巍、汪皮裤、冷血动物,此情此景,正好借来应急。 梁周夹着拨片,缓缓划过吉他琴弦,还真想起了一首。 冷血动物乐队,风格融合grun/acid-rok,作品有爆发,也有旋律,喜欢玩弄情绪的反转,早期作品经典的三大件配置,地下演出,场场爆满。 《墓志铭》,发行于2000年,收录于专辑《冷血动物》,爆发出来,现场躁不起来,才怪! 选它的主要原因:词、曲、配器简单,三人没有排练,也能勉强展现出来。 梁周右手按着琴弦,转身与两名队友,嘀嘀咕咕。 赵阳抱着那把红色的贝斯,张口结舌:“有没有搞错,现场…现场…即兴?” 即兴,顾名思义,事先没有排练、彩排,给出和弦走向、节奏,乐手凭借自身的功底和乐感,配合演奏出一首完整的作品。 难度极大,搞不好,就会闹出笑话! 田基手指间转着鼓棒,眼中冒光:“二周,玩这么大?” 即兴,对于鼓手来说,有三两年的功夫,用基础的鼓点模版,就能应付。 梁周与队友合作了一首,已知他俩乐感在线,成竹在胸。 “就e/c两个和弦,前奏8小节,我先铺出情绪的基调,你俩跟着感觉进来,支撑住律动,我来垫旋律,不要玩花活,出不了问题。” 赵阳果然放了心,最不济,“e”、“c”两个根音,往死了拨拉。 “干了,到了副歌,与兄弟使个眼色啊。” “放心!” 梁周调好效果器,扫了眼台下稀稀拉拉的观众、后排卡座看热闹的黄毛等人,拨片,在琴弦间轻灵跳动。 一串串带有延迟的琴音,飘飘忽忽,在酒吧内弥漫,将阴霾的情绪,一层一层堆叠起来。 渐渐有力的分解和旋走过8小节,鼓点和贝斯齐齐跟进,前奏的律动,变得更加鲜明,虽有些生疏,带有延迟音色的分解和旋在酒吧内飞旋,掩盖了内里的不足。 台下有几名观众,随着音乐,开始摇晃。 梁周暗自点头,两位队友能够hold住音乐的底层逻辑,明天的盒饭就有了着落。 他面无表情,压着气息,慢慢唱道: “每天都在, 一点一滴, 慢慢的失去, 还是在这里, 贪婪的呼吸, 就象蜡烛, 燃烧的火苗, 照亮了一片片青草, 暴露无疑, 美好的生活… 美好的生活…” “迷幻?” 台下,刘宏建身为摇滚乐迷,立刻听出了曲风。 “分解riff有点意思,主歌直白,没有故作高深,用压抑的嗓音、漠然的情绪,来营造宿命的无奈?” “简洁,而不简单!” 廉思远望着台上,有了几分兴趣:“三大件竟能玩出迷幻那股劲,主歌压下了气息,副歌一定是走爆发的路子,前后突出对比?” 黄晓铭摸不着头脑:“老四,听着有些丧啊?” 刘宏建与廉思远相视一笑。 摇滚乐分支太多,有punk、蓝调、金属/重金属、 itpop、eo、艺术摇滚、华丽摇滚、独立摇滚、acidrock、哥特/视觉摇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多到现场听听,知道了套路,能够嗨起来,其他,不算事。 就在这时,梁周踩下效果器踏板,扫出激烈的失真音色,微仰起头,陡然提声吼唱: “怎能… 怎能不这…样… 怎能不这样度过每一分钟…” 进副歌,向两名队友打眼色,早忘记了。 “靠!” 刘宏建鸡皮疙瘩突地竖起,忍不住喊道:“牛b!” 廉思远眼中一亮,兴奋起来,晃着脑袋,“没有过度,直升八度,有了预期,还是出人意料!” 梁周两脚一动不动,右手拨片狂扫电吉他,前面堆叠的压抑情绪,在此刻,骤然爆发。 “昨天, 昨天和今天…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灯光昏暗的酒吧,汇集的巨大音啸,尽数垮塌,压在场中的每一人心头,轰隆隆震响,无法释怀。 “怎能… 怎能不这…样… 怎能不这样度过每一分钟… 昨天 昨天和今天…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台下的观众,t到了嗨点,或踮起脚,或疯狂挥舞手臂,尖叫连连: “cao,这哥们,牛b。” “牛b,不是金属,也能玩得怎么躁?” “哇,主唱虽然面瘫,好帅啊。” “靠,吼着最躁的歌词,主唱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太有型了,我看得都心动了…” “兄弟,离我远点…” “死g,别蹭我,滚远点…” 后排卡座。 杀戮乐队的吉他手扯着油腻的长发,有些张口结舌:“配器普通,全靠主唱支撑啊。” 黄毛听台下尖叫声不断,比他演出时还要热烈,神色难看,“玩弄情绪的极端,没劲!” 杀戮乐队的贝斯,看着台上随律动自在摇晃的赵阳,来了几丝兴趣:“阿鹏,这首歌值得借鉴,阴暗的小调,令人沉浸其中的律动,配上颓废而浅显的歌词,台下气氛不错,咱们照着排练几首?” 黄毛脸色更是难看。 他做了三年乐队主唱,对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看似简单的词曲,要玩爆发,还得调动听众的情绪,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 “简单,没劲!” 梁周面无表情,拉出一波爆裂,似乎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玩弄情绪的摇滚作品,不同于流行乐,现场感觉不能到位,配器再花哨,音准再好,表情再丰富,都是失败。 躁,就完事了! 他右手飞扫电吉他,重重叠叠的失真,压迫着在场每一个人,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唱道: “啊…啊… 怎能不这样度过每一分钟, 啊…啊…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台上主唱无动于衷,台下听众已疯,“牛b”“主唱好帅”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啊…” “啊…” “啊…” 连续的将破未破的嘶吼后,梁周踏下效果器踏板,目视前方,电吉他的失真lo惊空划电般响起,把观众狂躁的情绪,拖入了阴霾的黑暗中。 刘宏建鸡皮疙瘩迟迟未消,等鼓声一停,满头大汗道:“老二,咱们学长还有这一手,真t酣畅淋漓!” 廉思远点头,挥着手,对着台上喊道:“牛b主唱,再来一首。” “帅逼主唱,再来一首!” “再来…” 梁周听着台下热烈的呼喊,知道:演出没有搞砸。 他蹲下身,收拾效果器的电源线,对阵阵喝彩似若未闻:刚刚穿越来,解决了温饱,还得找一个安静的地儿,理清这具身躯的状况。 台下观众兴奋劲还没过,见主唱要收活走人,更是躁动: “我cao,主唱别走啊。” “继续奏乐,继续嗨!” “哥哥别走,我要和你生猴子…” “哈哈哈…” “别走、别走…” “别走…” 田基不料一首即兴作品,如此受欢迎,心情激动,转着鼓棒就凑了过来,“二周,要不再搞一首,嗨翻文化路?” 梁周抬头看去,悄悄说道:“咱们又不是顶尖乐手,没有排练,玩即兴,迟早会崩。” 赵阳瞥见吧台后的熟悉身影正在做手势,嘿嘿笑道:“兄弟,我哥们说了,加钱!” 梁周醉眼一亮,抱着吉他,缓缓起身:“我还有一首存货,三个和旋,即兴…” 4我有了1份创业的好点子 梁周摇了摇头,直直进了小区,穿过清静的花园,轻手轻脚上楼,打开了房门。 客厅仍然昏黑。 合租的那位,听惯了二人打打闹闹,早习以为常,并没有出来看热闹。 梁周进了主卧,看着满地的衣物、凌乱的衣柜、皱巴巴的床面,懒去收拾。 在南墙酒吧酗酒、演出,冒汗,回来后,上楼、下楼、再上楼,一番折腾,酒气和臭汗黏在短袖衫和牛仔裤上,浑身难受。 循着记忆,他挪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要找换洗的短裤,两眼瞬间一呆,险些流出了鼻血。 那丫头,竟然没将贴身的小布料,带走! 前世,他不是有特殊癖好的猥琐大叔,自然也不会翻看原主女友的私密物品。 压下浮想联翩的画面,胡乱抓了条黑色短裤,就去了浴室。 镜子里,那张面容极为陌生,有些俊朗,嘴角的胡茬还很稀疏… 一番洗漱后,神清气爽。 梁周躺在床里,摸来翻盖手机一看,已到了凌晨一点半。 或许是酒意渐渐退去,脑子越来越清醒,前世的过往,无数的音容画面,齐齐涌上了心头。 他曾兢兢业业搬过砖、享受“996”的福报,也曾跟随热烈的创业浪潮,出来单干,撸起袖子当老板,体会了成功的喜悦,也接受了倒闭的无奈,领悟到创业有风险时,已欠了一屁股莫名其妙的三角债,然后在全球的瘟疫爆发期,孤身躺于一间出租屋里,猝然告别了蓝星。 不堪回首! 梁周心绪起伏,无法安睡,翻身开了电脑,上网浏览这个世界的格局。 没有银河系的只言片语。 疏明星系,也有太阳系? 眼花了!绮罗星的世界地图,有些眼熟,莫非是蓝星的平行时空? 好在前世耳熟能详的文学、音乐、电影、名人,在这个时空都没有,不然,倒像是重生。 现今,国内国外仍是以经济建设为主,没有发生战乱,少有激烈的国际秩序争端,四下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世界的经济金融文化中心,不在地大物博的武陵国,而在大洋彼岸的花旗国。 武陵国人口12亿,gdp连续十五年保持8以上的增长,大有急追快赶之势。 嗯,文化娱乐产业,钱景向好…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大爷大妈们起得比鸡早,在楼下的花园里甩手溜圈,拉着家常,偶尔有小孩子的嬉笑,让周日的清晨越显宁静。 客厅里,合租的那位去了洗手间,凉拖踩着地板“啪啪”作响。 梁周对着电脑一夜,眼睛干涩无比,躺到床里,消化网上得来的信息: 益州本地的工资水平,在1500元左右,而房价每平4000-5000元,找个工作老老实实上班,最后还是替房地产老板和银行打工。 “996”的福报,容易让人猝死! 原主没有找到工作,毕业后空玩了两个月,房租每月就要450元,又供着女友胡吃海喝,向家里求救了数次,银行卡余额为元。 得想办法赚钱,将日子过下去! 昨夜演出了四首歌,台下气氛热烈得很,南墙酒吧的老板汪哥极为满意,给了三人200块的演出费,算来一人分到手65块钱。 摇滚圈子的小酒吧,挣扎在倒闭的边缘,没扔几个钢板打发他们,汪哥这人,可交。 如果每天都有演出,一个月也能到手2000块左右,如果能在几间酒吧赶场,会挣得更多。 不比上班强? 也或…,将蓝星的经典歌曲,搬运过来? 绮罗星的时空,虽然和蓝星不同,人类的审美却趋于一致,昨夜的演出,就是明证。 可惜,现在的手机功能简单,仅能支撑上网页,没有汇聚流量的微博、微信、抖音、快手等app,不能搞直播、炒作话题,来抢夺流量的红利。 凭借一首歌吃遍天下的事,纯属臆想yy。 要知道前世许多作品,都具有流行传播的属性,唱片公司、娱乐公司花大力气推广,就是不温不火,极为常见。 反而有些口水歌、怪歌,背后没有推手,却莫名其妙就传得人尽皆知。 这事,有运气的成分,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 想着想着,梁周头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铃声,划破了屋里的静寂,他摸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困意全部消失。 梁楚,原主亲姐。 2002年大学毕业,她去了京都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后,摇身一变,成了妥妥的伏弟魔,是原主的幕后大金主。 “姐…” “你这懒虫,大周末,还在睡懒觉啊?” “上周投了十几分简历,在看几家国企回复的面试邮件。” “切,你姐还不知道你,和颖儿花光了生活费,才忙着找工作?” “…” 梁周心中一动,做音乐搬运工,看似简单,除了自身的条件够好,还要有版权托底,本钱去运作! 蓝星到了2020年,各种信息随处可查,都有歌手敢去抄袭、拼凑那些经典老歌,用来吃烂钱。 法治社会,咱们得按法办事,考验人性,是极为愚蠢的! 武陵音乐著作权协会,注册版权登记,一首词曲需缴纳300元,十首就得3千元,公示审查的时间,要等候足足一个月。 随意在公众场合搬运经典曲目,大概率会被人打时间差、钻空子,沦为被告。 版权官司,一拖几年很常见,耗时又耗力。 先筹一笔钱,解决了被人捷足先登的隐患,更为靠谱。 刚睡了起来,浑身是汗,房东抠门,没有装空调,他去窗前拉开了窗帘,也没几缕凉风,趁机回想原主和亲人聊天的语气,嘴里越发亲热说道:“梁大小姐,手头宽不宽裕,借小弟5千块钱急用?” “滚!” 梁楚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冷笑连连:“梁二,可惜你投错了胎,你姐不是富婆!” 梁周俯视楼下。 耀眼的阳光直照,燥热无比,来来往往的美女少妇们的单薄衣料偶露白花花的风光,瞬间隐去。 “梁大小姐,我在益州静心考察了两个月,有了一份创业的好点子,低投入,高回报,下个月,最迟下下个月,一定连本带利双倍还你,往后你还能坐享分成,三两年就能买车,四五年就能在京都买房,未来的千万富翁,在你眼前,千万别错过了投资的机会。” 对面,语声陡然严厉:“梁二,你敢找死,去做传销?” 梁周吓了一跳,忽悠投资人的话术,瞬间被打断。 “梁楚,你弟弟我好歹是一本大学毕业,从来遵纪守法…” “呵呵,给老爸知道你在外面乱来…” 通话,随即挂断。 梁周收起手机,叹了口气,揉了揉哄哄作响的耳朵。 创业时期,总是万事开头难,到了功成名就之时,身边的亲人朋友,自然会追着你屁股后面吹捧! 不必计较。 大睡了一觉,已到了下午2点,肚子“咕咕”直响。 梁周换上短袖短裤,踩着拖鞋出了主卧,没有看到合租的那位,便关了房门,下楼到小区门外的蔡大娘米粉店,花了6元钱,吃了两碗米粉,终于有了饱腹感。 街中热气熏烤,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汗水。 昨夜挣的演出费,还有40元,随又到超市甩出10元,搞了包双喜。 当呛人的烟雾在手指间升腾,顿有了熟悉的感觉。 裤兜里,手机震动。 梁周一看来电显示,奇怪问道:“阳子,有事?” 对面兴冲冲说道:“兄弟,赶快来老马琴行,咱们抓紧排练,晚上赶场。” “十五分钟,就到。” 5摇滚乐天才 梁周转身就往小区走去。 忽悠不到大金主,还得靠出卖原主的长相挣钱,缴纳版权费。 他背着吉他箱,提着效果器,出了小区,抵不住毒辣的太阳直照,又破费10块钱打的去了文化东路的那家小琴行。 赵阳和田基蹲在琴行门前散凉,夹着烟,与老板吹牛说笑。 见他下了出租,赵阳连连招手,“兄弟,我给马哥说,咱们乐队玩的朋克,益州无敌,他还不信,咱们给他露两手。” 田基为了晚上的演出,又吹了个扫把头,乐道:“二周,让马哥服气,咱们能省下今天的排练费。” 梁周笑了笑,抱着家伙什进了琴行,向撩起短袖、亮着肚皮的矮壮老板点了点头,这才问道:“阳子,晚上有几家场子?” 赵阳背起那把红色贝斯,蹲身捋音频连接线。 “两家,我哥们的活完事,就去科大那边,潮乐酒吧,三首,150块。” “行!” 梁周没有嫌弃演出费低,当过小老板且曾破过产的人,务实,不会空想一夜暴富。 没有名气的乐队+穷得叮当响的乐手,别人能让你上台,把握住每一次展示的机会,最为要紧。 这样,一个月下来,能入手三千块钱,距离财务自由,进了一小步。 他取出那把白色的fender吉他,调弦、调效果器,与两名队友讨论贝斯的riff、和鼓点的加花。 摇滚乐,不同于流行乐: 流行乐的绝大部分听众,只会关注歌手; 而摇滚乐的魅力,就在现场,每一名乐手都是看点,或者说都有戏份加身,容许乐手在现场根据当下的情绪变化,有即兴的发挥,如果全是即兴,整首作品就会显得散漫,不紧凑,也会让奔着你这只乐队来的乐迷,无所适从。 昨夜是赶鸭子上架,又遇到野生的观众,才能混过去。 有了充裕的时间,自然要把作品的节奏和律动,完善好。 现场演出时,队员们作为一个团体,搭配得天衣无缝,更能调动观众的神经和情绪。 他挑选的三首作品,都是冷血动物乐队早期的曲目,配器简单,且经过了二十余年的现场考验,搬过来很快就能用。 好在吉他手兼主唱是他,将最繁杂的演出部分扛了过来,不然,一首摇滚作品,练唱、练吉他节奏和lo,就要花一两天的时间… 琴行老板马季四十来岁,似乎也受过社会的毒打,为人看着有些沉闷。 八月份,学生们正放假,这条街开有三家琴行,店里生意不太好,有熟人来排练,他痛痛快快搬来音箱摆好,接电源线板,就想闹出动静,多聚人气。 只,昨天三人在这排练了两个小时,光顾着制造噪音,让人有些牙痛… 果然,马季坐在音箱上,对着老风扇吹风,看他们仨嘀嘀咕咕一阵,又是时断时续的乱响,“没有默契,不成气候啊。” 梁周不知道琴行老板的小心思,和两名队友一直讨论了半个小时,背着吉他起身,“咱们先试这首《循环的太阳》。” 田基抬手摸了摸扫把头,骚包的动作真有些二,“昨晚弄了一回,每小节结尾处,鼓点加花的地方我改改,问题不大。” 赵阳扣击贝斯弦,弄出“噼噼啪啪”的沉闷低音,不知是真是假的银链子,在脖颈间摇摇晃晃,有些惹眼,“别忙,哥们先练练手…” 梁周也不催促,等一串暴躁的低音停顿下来,右手拿着拨片,扫出稀里哗啦的节凑。 马季坐在音箱上,低跨的眉毛一动:咦,原音的扫弦riff,还带有旋律,有些意思。 开琴行的,多少有些鉴赏能力。 这段扫弦riff后,电吉他失真的扫弦音色响起,贝斯和鼓点齐齐跟进。 马季稳坐不动,两腿却不由自主踩起了节拍:“吉他的扫弦riff,过渡到贝斯riff,再加上鼓点,律动一下子就鲜明起来,配器有些巧妙。” 随后,贝斯的riff走完,电吉他的失真扫弦,立刻过渡到带有些许延迟的分解riff。 马季陡然起身,随着音乐轻微摇晃,瞥见门前过路的行人有些探头探脑:“这段旋律riff太绝了,精炼,好记,带有懒洋洋的摇摆乐意味,只听前奏,就有忍不住听下去的念头。” 不等他多想,前奏迅疾走完,清亮而又不带一丝情绪的歌声,加入了其中: “又是一个早上,还是那个太阳, 象昨天一样,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树叶又绿了,刚刚过了冬天, 还是象去年一样, 你笑得很欢畅,哭得那么忧伤, 永远走不到远方…” 马季甩着脑袋,瞧斜对面不远的那家琴行有人出来听热闹,暗想:“我靠,歌词直白,又有文艺青年那股劲,能打动人心,再配合变化巧妙的律动,td无敌啊!” 还没转过念头,伴随电吉他激烈的扫弦失真,副歌陡然爆发: “循环的太阳,伴随我一天天成长, 也象枯萎的花叶,把我遗忘, 妈妈给了我身体,希望我能幸福地生活, 循环的太阳,把我深深埋葬… yeah…深深埋葬… 深深埋葬…” 直到,语声沉寂。 马季终于回过神来,嘴巴微张:“二周翻唱的不错,是那支乐队的作品,我怎么没听过?” 梁周险些脸红,老板是老江湖,一听就猜了个不离十:“原创。” 马季两眼圆瞪,暗惊:“这…这…首歌,riff经典,配器简练,律动明朗,grun的风味较足,还带有放克、摇摆乐的意味,已经有了自己的乐风,应该是十几年的地下乐手作品啊,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搞出来?” 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沉闷说道:“二周啊,成年人的生活有很多不幸,进一步面朝大海,忍一步海阔天空,遇事要往好处想,千万不要走极端。” 赵阳摸摸索索燃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大蓬烟雾:“兄弟啊,我昨晚听了这歌,就觉有些费烟,一夜没有睡好。” 田基打鼓时,脑袋上冒尖的扫把晃得有些散乱,重重点头:“二周,我深刻怀疑你有抑郁症,尽快去四医院瞧瞧啊。” “瞎写的,不要当真。” 梁周被三人说得有些抑郁,蹲下身调效果器:“《循环的太阳》多排练几回,就成,咱们再试试《墓志铭》。” 赵阳甩脱半截烟头,拍打着贝斯,笑嘻嘻道:“马哥,这一首更致郁,还听不?” 马季有怀疑,也有不信,坐回音箱上,摇过风扇对着吹,“别t废话!” 当带有迷幻色彩的吉他分解,和直击心房的鼓点响起时,他却再坐不住了,随着律动摇摆,情绪完全沉浸其中。 阴暗的小调… 再也不能简单的和弦… 抓人耳朵的精炼riff… 浅显易懂的歌词搭配朗朗上口的旋律… 冷漠和炽烈的情绪,极端对比…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无法延续的爆裂嘶吼完毕,电吉他的失真lo,又将浓郁的情绪,拖入了幽暗的深渊。 马季听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还别说,地下演出的观众就喜欢这个调调。 他掏了支烟,抖抖索索点上,沉默良久,开口道:“二周,从这两首歌来看,你已经脱离了照搬照抄国外摇滚乐的束缚,有了自己的乐风,风格很成熟,不逊于国内的老牌乐队,有没有考虑录小样,或是做专辑?” 梁周全身上下就20来块钱,幽幽道:“马哥,一首小样,录音+后期+混缩+母带,一般的2千,过得去的5千大洋,要不要赞助一波?” 马季弹飞烟头,笑骂:“滚蛋,老子家里还等米下锅呢,往后来这排练,免费,嗯…你小子别忘了登记版权!” “放心。” 梁周这倒不怕,混摇滚圈的人,大多有些清高,谁要敢抄袭偷版权,会被整个圈子喷死,上台演出,绝对有大批乐迷当场喝倒彩,名声臭了,也就没了演出的机会。 况且,这些作品极为小众,只适合地下演出,没有流行乐的属性,里面的利益并不太大。 解决温饱,先将第一桶金捞到,更重要! 三人走后。 马季抱着电吉他,凭借记忆将《循环的太阳》的前奏扒了下来,试着想再加一把吉他的旋律,将和弦搭配更丰富:作品的配器看似简单,太过精炼,竟然没有一个音符,是多余的! 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我t遇到了摇滚乐天才?” “老师!” 店门口,两位中学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有些恭敬问道:“那支乐队,是老师的学员?” 马季暗道有戏,这两小子,刚从斜对面那家琴行出来。 他面不改色,轻扫着电吉他,忽悠道:“废话,不是我学员,会来这排练?” 一名脸上青春痘风发图强的少年,摸着琴架上的吉他,兴奋说出了来意:“假期,我们想学电吉他和贝斯,组乐队…” “小事。” 马季妥妥的奸商,扫了眼两人的穿着,本来是一百元包教包会,立即提价:“吉他、贝斯,一节课都是50元。” “老板,我们都是学生,能不能少一点?” “小老弟,马叔我不玩那些花架子,整个益州,能教出这种牛b乐队的老师,50块钱一节课,上哪里请得到?他们仨天天会来排练,你俩在旁边看着,进步贼快!” “那好吧,我们就住在附近,三位师兄排练的侍候,老师一定要通知我们…” “绝对没问题!” 6再撞南墙 傍晚的阳光,仍然毒辣。 三人还没走到南墙酒吧那条小巷。 梁周裤兜忽地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条短信: 您尾号6543的储蓄卡8月9日18时18分收入元,活期余额元。附言:梁家大小姐爱心捐款。【益州银行】 霎那间,梁周就接收到了远方的小爱心,感叹道:“吾等背靠富婆,粮草充足,何愁大业不兴!” 赵阳贝斯包险些脱手,满脸震惊:“兄弟,你包养了富婆?” 田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有些艳慕:“凭二周这长相,轻轻松松就能包养位富婆,余生无忧。” “想啥好事呢。” 梁周暗中也有些羡慕,前世要有这样一位伏弟魔,能少奋斗十年。 他编辑短信诚恳感谢了一番,揣起了手机,“我亲姐!” “靠!” 赵阳一把搂住他,亲热道:“兄弟啊,哥哥我绝对仗义,又是单身,还是雏,最是靠谱!” 田基抚弄头顶的扫把,懊恼道:“凭二周这长相,他姐绝对是大美女,被阳子抢先一步,我不好截胡啊。” “滚,一个二个的竟然想做我姐夫!” 梁周暗惊两个鸟人的反应,好是灵敏。 梁楚肤白貌美+大长腿,绝对是校花级别。 从中学到大学,追求者没有万儿八千,也有百号,毕业四年,她却从未往家里领过人,应该在等合适的人选。 将她早早嫁出去,老梁家当夜就能致富奔小康! 以老两口的优良基因,当年一狠心多生几位闺女,往后的人生,不敢想象…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一条热闹的小巷,直奔一家米粉店。 都是一穷二白的社会青年,嗦米粉、吹冰啤最划算,眼见天色昏黑,他们打着饱嗝,去了南墙酒吧。 现在是暑假,益大学子多已返家,里面竟然坐了五六十号人,对小酒吧来说,周日的生意,小爆发。 每晚八点钟起,南墙酒吧会有四支乐队登台,他们仨是捞快钱的临时搭子,又不是本地的有名乐队,绝对不敢掐着时间来,以免被别的乐队抢了台,错失演出的机会。 故而在四支乐队里,是最早到场的。 有些造型奇葩夸张的青年、妹子,看三人进来,伸手指指点点。 隐隐有议论声响起: “喏,看到没,中间那个,就是面瘫主唱。” “黄花碎核桃,我警告你别乱说话,那是帅逼主唱哥哥。” “靠,青楼傲娇小公主,别乱发sao!” “黑皮,这主唱,绝对牛b克拉斯…” “老子穿过大半个益州跑来,忽悠我,车费报销啊?” “放一百个心,到时躁得你怀疑人生!” “别闪了舌头…” “嗨,哥几个从哪里过来,杀戮乐队也很牛b啊。” “啊…哈哈…” “窒息乐队也牛b啊…” “…” 梁周脚下一顿,看来昨夜的演出效果不错,有观众成了自来水,拐带了乐迷来。 他曾饱经社会的毒打,脸皮着实厚,背着沉重的吉他箱、提着效果器,就往后排的卡座走去。 赵阳有些得意,将贝斯包交给田基,去了吧台和老板汪哥东拉西扯,随后抱着一堆二锅头回来,殷勤劝说:“兄弟,再搞四瓶,酝酿酝酿情绪?” 梁周瞬间无语:他,不是昨夜那位脆弱的原主,内里的一系列玄幻故事,没有办法和别人唠嗑… 赵阳拧开三瓶二锅头,嘿嘿笑道:“汪哥说了,咱们加一首,多50块。” “没有存货!” 梁周直接拒绝,拼盘的演出,一支乐队4首已经足够。 前世好歹是半吊子的摇滚乐迷,能够排练,就不要玩即兴,糊弄台下。 田基两眼一亮,“二周,昨晚演出后,我熬夜弄了一首?” “等排练了再说。” 梁周接过二锅头,倒想起了一事,“这边演出完,都要11点了,转场去科大,来得及?” 赵阳极为警惕,扫了眼周围,没有别的乐队,仍然悄悄说道:“潮乐的场子大,咱们没名气,我托了几层关系,才拿到试场的机会,去收尾…” 梁周心下了然,昨晚他们来南墙酒吧,就是收尾。 有名气的乐队,会在9-10点的黄金时段出场,那时场子里人最多;太早,乐迷们没到齐、酒劲没上头、气氛没到位;太晚,乐迷们多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干嗨一阵,多巴胺飙升,早搂着妹子去小旅馆坦诚交流,调和阴阳,到时,场子里也需有乐队收尾,不要让顾客一哄而散。 如果是大牌乐队,随时可以上台,乐迷们会从头嗨到尾。 到现场看演出的乐迷,对大牌乐队的作品几乎耳熟能详,全程无尿点,这点,倒有点像流行乐。 三人在卡座喝酒聊天,竟有几名摇滚青年过来攀谈,诚挚赞了几句,问他们乐队有没有发小样,好下载了听。 赵阳本就自来熟,喜欢交朋结友,有了野生的乐迷,高兴得很,不会说三人是穷得没撤来捞烟钱的临时搭子,也不会故作姿态玩弄娱乐圈俯视粉丝那一套,拧开了酒,与他们称兄道弟,乱侃一通。 “这小子,不到酒吧做销售,屈才!” 梁周耳听几句,晃着手里的二锅头,暗自点头。 如果队内都是他和田基这种话少的成员,支撑不起外联、外宣,没钱途。 遂和田基碰酒,小酌。 八月,热得没边,入目满是白生生的靓景,正好消磨等待的时间… 不知不觉,夜幕渐渐深沉。 后排的卡座,又来了两只候场的乐队: 一支是6人乐队,竟有2名女乐手,足能用大波浪/是否浪?来形容,他多瞄了几眼,惹来两名妹子大方点头,惹来4名雄性生物怒目相视; 一支是3人乐队,脖子上挂得金/银链子,比赵阳的粗大松,映着闪烁的灯光极为惹眼,同行有3名浓妆艳抹的女票,年轻人放得开,在卡座里亲亲抱抱,不怕外人旁观揣摩,令人怀疑是否上演了隐秘级动作。 耳边,田基嘿嘿低笑:“窒息乐队,玩pop-punk有些名气,不如咱们!” 梁周与他碰了碰手中的酒瓶,“音乐作品,挑人,只要有一个听众,就算成功,没有高下低劣之分,可以不喜欢,不用去比较。” 田基被灌了波臭鸡汤,想了想,点头:“一个听众都没有的作品,绝对是烂!” 梁周顿时有些惊讶,嘴角露出了几丝笑意:这小子不像表面那么愣,没有脑残粉的属性,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偏执摇滚青年。 时近八点,南墙酒吧上坐了七十几号人。 酒气、烟气、汗臭和香水味等混杂,燥热的气息渐渐加重。 昨晚的黄毛和杀戮乐队,未赶来候场。 那支6人乐队上台暖场,2名女乐手一名是萨克斯手,一名是主唱。 这支乐队极懂发挥自身的特长,台上大波晃荡,台下眼球随之凸出,还没开嗓,就引发了老看客的追捧。 “萱萱,我…爱…你!” “阿蕾,好…腿!” “两位美女,能不能侧身?” “侧…身、侧…身…” 7没有名气不要自视甚高 梁周精神也是一振,“果然,lsp无处不在!” 悄悄挺直了背,伸直了脖子。 既然妹子上了台,就能不引人记恨而正大光明的以欣赏艺术的眼光来批判艺术以外的不良风气。 小背心、包臀裙、大长腿,看点十足,颜值75分! 以他经历前世资讯轰炸的眼光,妹子颜值有80分,可达女明星级别。 至于是几线女明,颜值在里面占得比重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不好评判,何况还有医美,能批量生产“四千年以来第一美”。 所以,两名女乐手,算是武陵国普通lsp能见面的美女。 音乐响起,作品偏蓝调/爵士轻摇滚,套路化的痕迹比较明显。 蓝调/爵士/乡村,本就是摇滚乐的根源,数十年来被国外的前辈开发得很是成熟,不说玩出新意,就是玩出耳朵一竖的花样,都极难。 或许是久经酒吧的历练,主唱萱萱的歌声低沉带有磁性,类似前世抖音快手常常被人吹捧的烟嗓,对摇滚乐迷来说不稀奇。 阿蕾的萨克斯有些撩… 罢了,不必关注其他,只需盯着看点。 四首歌,转瞬就结束,在一众看客恋恋不舍的要求下,乐队加演了两首。 开场是稳定预期,留住新老顾客打通消费的,不必搞惊喜或惊吓。 梁周这副身体仅有二十二岁,精力旺盛,看得内心蠢蠢欲动,不像前世,人到了中年,会沾染上佛性,除了对rb的追求一如既往,诸事俱废。 嗯,有幸穿越,应该趁着现在年轻,将养生的重要性提上日程,以免往后空流泪… 他借口起身,到了洗手间调整状态,还未降伏凶气,外面的乐风已陡然转变。 出来时,一不小心,又有了动静:洗手台前,两道山峦起伏的身影,对着镜子折腾,马甲线、白生生、挺翘的裙、晃眼… 舞台上,灯光直照,站着不动都要冒汗,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演出后不补妆不行。 年轻,真好! “唰唰唰…” 水声,忽然响起。 名叫萱萱的主唱,瞥眼镜子里的俊朗面容,自顾涂着红唇,随口问道:“帅哥好是面生呀,刚来南墙?” “嗯。” 梁周隔了两个身位,在洗手台冲手,鼻子里还扑来浓重的香水味,兴致一下淡了许多,胡乱称赞:“台下看你们演出,好听!” 阿蕾身材高挑,扭着腰肢整理给萨克斯背带扯得有点歪的小背心,翻了个白眼,“你不太诚恳唉,摇滚乐,能夸好听?” 梁周扯了张纸巾揩手,一本正经的敷衍:“歌曲,好听,最重要啊。” 萱萱心里有些不悦,偏首看向身侧,招呼道:“阿蕾,好了没,咱们还得赶下一场。” 梁周有四十年的经历,极有眼色,道了声别,转身出了洗手间。 阿蕾在镜子望不到那道身影,悄悄说道:“听那些观众议论,他们昨晚的气氛,玩得很好!” “来的时候,汪哥提过。” 萱萱颇有些无奈。 女主唱玩摇滚,天生就比男人少了些带动现场情绪的能力,何况队里的乐手各有各的想法,除非天赋异禀、气运加身。 “快走啦,别耽误了赶场…” 梁周回了卡座,拿起那瓶二锅头,看窒息乐队的免费演出。 台上蹦蹦跳跳唱得很欢乐。 台下观众还有七十几位,摇头晃脑听得也很欢乐。 赵阳和田基,都晃着酒瓶很欢乐。 属于校园乐队里面中等偏上的水准。 至于校园乐队里的上等水准,其实不差于大牌乐队,而且青年人思维发散,作品常常带有新意,更能迎合潮流。 梁周与校园乐队,身体同龄而灵魂不同龄,不可避免有代沟,很难t到里面的g点。 窒息乐队的水准尚可,但对他来说,就是不对味。 这事无关高低优劣对错,没有办法强求,以现实点的比喻来说,让大学生喜欢上儿歌,不能说没有,少,极为优秀的作品,是特例。 九点半,窒息乐队的演出将要结束,黄毛领着他的杀戮乐队赶来。 不等他们坐下休息,窒息乐队的吉他lo完事,乐手下台领着三名女票和七名随行的乐迷酷酷的离开。 黄毛见南墙今晚有六十几号观众,有些意外,领着乐手上台,演奏出急促的一段旋律死亡金属,或肥胖或健壮或瘦高的乐手,齐齐甩飞油腻的长发,马上将气氛烘托到位,让台下的观众也随之摇头晃脑。 直到—— “啊…哦…啊…” 像野兽饿吼般的死腔,响起,或许有歌词,资深乐迷都不一定能够分辩。 立时有十几名观众,转身溜出了酒吧。 也有死衷乐迷,大声尖叫: “啊,阿鹏,牛b…” “杀戮,燥…” 梁周觉着旋律还行,毕竟死亡金属,乐手没有较高的水准,真玩不起来。 可惜死亡金属,涉及的主题很虚幻,而武陵国老百姓急着挣钱买房,大多务实,牛唇不对马嘴,必然是小众中的小众,不可能改变现状。 他前世有过记忆,曾有大牌死亡金属进大学校园演出,学校领导不知内情,受邀出席后,当场就拉断了礼堂电闸:敢传播负能量,谁请来的… 那时的死亡金属,在国外欧美还好,能举办大型演出。 毕竟他们的社会发展进入了停滞期,各种矛盾突显,如果老外人人都喜欢死亡金属,那么,距离gaover,也就不远了。 一个时期的文艺作品喜好,不但能反应观众审美,还能间接反应当下的时代特征。 比如,前世移动互联网进入抖音快手时代,爆红的歌曲,多偏口水化,时代节奏极快,人人为了买车买房、养娃养老,谁有空闲,浪费在故作高深的词曲上? 话说回来。 武陵国人口基础大,即使有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人喜欢这种摇滚乐风,也能养起几支乐队。 作为摇滚乐迷,喜欢某种摇滚类型,也要允许别人有不喜欢的权利。 口沫横飞与人争辩,是偏执的脑残粉特征。 而台上的黄毛,应该没到三十岁,见台下有观众离开,虽然演出的时候习以为常,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 我这么牛b的音乐,竟敢不懂欣赏! 黑嗓、水喉、深吼轮流发挥,酒吧里一阵嚎吼,令人毛骨悚然,耳听死衷乐迷的喝彩,黄毛简直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梁周瞥见又有几道身影溜出了酒吧,暗地摇头:还是太年轻啊,何必较真? 如此,熬到杀戮乐队第四首作品快要结束,台下还有四十来号人,比昨晚强。 赵阳干了手中的二锅头,悄悄嘀咕:“d,刚才那几位兄弟,被吼走了。” 一场演出,隐隐就有了野生的乐迷,说明钱途向好,少了一批观众,就少了潜在的野生乐迷,相当于少了以后专辑的销量,怎不让人郁闷。 梁周只关注一件事:“咱们的演出费,不少,就行!” 田基抓起鼓棒,嘿嘿低笑:“阳子,你说咱们的演出,要是能上人,汪哥加不加钱?” 提及钱,赵阳马上来了兴趣:“等下了台,我去问问。” 梁周取出电吉他、效果器,小声提醒:“阳子,汪哥是你朋友,咱们才第二场演出,不宜提此事。” 赵阳脑子活泛,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原因:没有名气,不要自视甚高。 “好!” 见黄毛等人下了台,他背起那把红色的贝斯,有些不放心:“二周才干一瓶二锅头,够用不?” “滚!” 8摇滚的魅力就在现场 梁周背着电吉他上了台,蹲身调效果器和琴弦,给聚光灯一照,短袖飞快湿透。 田基是人来疯,在后面把架子鼓敲得“咚咚咚咚”,震耳膜。 还没有正式演出,台下已经有破锣嗓子大喊:“面瘫主唱,快躁起来,兄弟们早等着了!” 一阵嬉笑声后,或许在场有不少昨晚的乐迷,也跟着起哄: “面瘫主唱,嗨起来!” “面瘫…啊…帅b哥哥,看得人家好是心动…” “面瘫主…” 杀戮的乐手下了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到了后排卡座休息。 黄毛听着此起彼伏的喊声,脸色有些难看,他瞟见好些人在打电话,不过一分钟,竟陆陆续续有十几道身影进了酒吧,比他们演出时,还要热闹。 “三个小子,还没演出,就开始上人。” 黄毛的脸色,越发难看… 而同时,梁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昨晚演唱后面的两首歌,被场下众鸟人一直喊“面瘫”,他刚穿越而来,兼酒劲上头,没太在意。 往后,要是落了个“面瘫”的外号? 他缓缓起身,对着话筒,严肃说道:“多谢大家来捧场,本人这张脸,原滋原味,绝对没有动刀!” 台下陡然沉寂,随之,是一片“哈哈哈哈…”的嬉笑。 廉思远是昨晚的观众,听过演出后,一夜没有睡好,白天补觉睡到下午六点,就拉着两名室友来了南墙。 他提着瓶啤酒,低声道:“老四,我全身已经开始轻颤了。” 刘宏建喝了口啤酒,眼睛盯着台上,说道:“昨晚的演出,我来南墙十几回,从没见过一支新乐队,能将现场带得这么嗨。” 黄晓铭悄悄问道:“老四、老六,我又不喜欢摇滚乐,怎么回去后也一夜睡不着。” “看过现场,旋律和律动,影响了人体的神经和反射弧。” 廉思远笑着解释,“这是摇滚和流行的区别,好的流行乐,一听就能入耳,再听觉得舒服,多听几遍又会厌烦;而好的摇滚乐,初听或许不出奇,但是后劲大,越听越有回味、越上头,怎么听都不会腻…” “老二,摇滚的魅力,就在现场。” 刘宏建也解释了两句,忽地踮起脚,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朗面容,喜道:“开始了。” 略带失真的扫弦,响起,很普通。 前奏8小节后,鼓点和贝斯齐奏,律动平常。 终于,尖着嗓子的声音,响起:“啊…,你妈妈…喊你…” “噗…” 廉思远立时笑出声,“学长好叼,又来混演出时间。” 刘宏叹了口气,猜测道:“连续用真嗓吼唱,没人受得了,学长应该是用口水歌开嗓?” 三人几步远处,穿过大半个益州跑来的黑皮,不满道:“老子等了一夜,就这玩意?‘错把犯贱当真爱’,快把车费赔来,老子回去了。” ‘错把犯贱当真爱’老神在在,贱笑道:“急毛,下一首,绝对牛b克死你。” “敢犯贱,定斩不饶!” 黑皮举起啤酒对吹,来都来了,多听一两首也无所谓:打车,还花了26块大洋呢。 后排卡座。 黄毛和他的杀戮乐手,没有半句嘲笑,昨晚他们下了台,后面的演出,几次想要走,终究从头听到了尾。 称赞,是不存在的。 杀戮的贝斯手背靠着沙发,望着台上一动不动的那道身影,嘀咕道:“这首歌,和后面的那三首,不管是词曲、风格、riff,相差都太远了,真不敢相信是出自同一支乐队。” 黄毛心中一动,两眼微眯:“大肥,有没有可能,是抄袭国外?” 大肥是杀戮的吉他手,想了想,低声说道:“后面三首,有用到五声音阶,不像国外,或许是国内的大牌…” 黄毛点头,回去后找人打听打听,敢抄袭大牌的作品,来装逼,一定要让三人在益州地下无处立足。 几人琢磨间,搞怪的歌声,完结。 台下观众再忍不住,乱糟糟喊道: “靠,面瘫主唱,我们要嗨,我们要躁,我们要爽。” “面瘫主唱,别瞎混时间,这是犯罪啊!” “面瘫主唱,给姐姐笑一个…” 梁周充耳不闻,电吉他激烈扫弦后,需要微调弦音,趁机对着效果器,又混了半分钟。 四十年的人生经历,有很多办法偷奸耍滑,让消费的老板们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看向身后,让队友有个准备,没有报出歌名,右手拿着拨片在六根吉他弦间,轻灵,跳动,就像纤长的十指,在鉴赏绝世的美女,让荒闲的绝密之地,渐渐生出了润意,然后,雨意盎然。 飘忽而阴暗的情绪,一层一层,在酒吧里的各个角落,铺叠。 台下骤然响起一片欢呼。 有哥们拉破了嗓音,尖叫: “牛…b…啊,面…瘫…主…唱…” “对了,就要这种味!“ “啊(破音),面瘫主唱,向我开炮,狠狠来吧。“ “…” 黑皮嘴巴微张,两脚似乎被人操控了,不由自主就打起了拍子,“咦,简单的分解riff,就能够带动肢体。” 不等他回过神来,震荡人心的有力鼓点、能超控肢体的贝斯律动,为电吉他延迟分解营造出的一片死气幽暗,带来了生机。 突然,烦闷而燥热的夏夜,有人在缓缓述说,冷漠,没有一丝情绪。 “每…天…都…在, 一…点…一…滴, 慢慢的…失…去, 还是…在这…里, 贪婪的…呼吸…” 黑皮晃动着身躯,看向台上那张面无表情的俊朗脸庞,仅吐出了两个字:“牛b!” 还觉不够,又补了两个字:“确实!” ‘错把犯贱当真爱’极为得意,伸出手,贱笑道:“哥们是10年的老乐迷,一百块拿来,你输得不冤。” “冤!” 黑皮摇头,愿赌服输,掏出钱递了过去。 几步远的地方,有人在兴奋嘀咕: “我cao,学长重新配了器,迷幻的味道比昨晚更浓,律动却更为鲜明。” “确实,现在的鼓和贝斯,紧凑许多,搭配得几乎恰到好处…” 随之,再也听不到理智的议论声了,因为台上那道身影在狂扫电吉他,微仰了头,对着话筒陡然爆发: “怎能…怎能不这…样… 怎能不这样度过每一分钟… 昨天昨天和今天…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周围的人如打了鸡血般,尖叫声连连不断,看似一片乱糟糟,翻来覆去就重复着两个字:“牛b!” 黑皮的心中有些酸,本来还想找人组乐队,傲视益州地下,看了这种现场,瞬间提不起多少兴趣:“益州这鬼地方,啥时候有玩弄极端情绪的摇滚乐队,且这么…溜?” 管它许多,身体已经忍不住了,先嗨了再说,遂跟着周围的人挥手高喊:“牛b。” 如此气氛下,舞台中间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半丝表情的变化,面瘫无疑。 梁周来这搞摇滚,没有情怀,就是务实的为了钱,40岁的灵魂,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唱出嘶哑的歌声,心情极为平静。 田基激动的打着架子鼓、张阳摇晃着拨弄贝斯,听一浪高过一浪的“牛b”呼声,他俩相视而笑:这场子,已经td嗨翻了! 后方卡座。 黄毛看着前面躁动无比的人群,心情有些郁闷,举着啤酒闷吹。 杀戮的吉他大肥,摸着下巴,琢磨道:“阿鹏,要不,咱们试试这种乐风?” “咳…咳…” 9转场潮乐 黄毛呛了一鼻子酒沫,咳嗽几声,小声说道:“化繁为简,看易实难,这三个小子一定是抄袭大牌。” 大肥扯着油腻的长发,还在琢磨:“我们的水准不差,演出就是不上人……” 如此。 台上的时光,过得飞快,已到了第四首作品…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一切,没有意义 耶耶…耶耶…” 梁周激烈的嘶唱中,左手忽然按住了琴弦,鼓声和贝斯,齐齐停歇。 “面瘫!!!” “面瘫!!” “弟弟虽然面瘫,眼睛好是炯炯有神,姐姐真是爱死你了…” “…” 台下不知怎么回事,此起彼伏的高呼,由“牛b”,转为了“面瘫”! 梁周对着话筒,严肃说道:“演出结束,再说一次,本人脸上没有动过刀。” “别啊,面瘫,再来一首!” “面瘫敢走…” 有过昨晚的经历,三人不敢拖拖拉拉,收拾好吃饭的家伙,就要窜下台。 却被挥舞着手臂、群情汹涌的观众,堵在了台上。 八十几号人,兴奋劲上头,真顶不住。 赵阳见吧台那边的身影在打手势,有些迟疑:“兄弟,要不,再玩玩…即兴?” 梁周还等着转场,赚两份钱,且当过小老板的人,绝对有时间观念,不愿与人失约,断了以后的财路。 他拿来话筒,诚恳忽悠:“我们是新乐队,创作、排练,都需要时间,请大家谅解…” 好说一顿,三人终于下了台,又被二三十名男男女女围住,吵吵闹闹问小样的事。 这些,都由赵阳口沫横飞应对。 梁周忽然觉着t恤在动、短裤在歪,忙挤出了人群,去了卡座收拾吉他箱、效果器包:人心不古,竟然敢下手揩他油,不知道是男是女! 十几分钟后,赵阳结了演出费过来。 三人急急出了酒吧,走出那条热闹的小巷,已经把钱分了,在路边等出租。 赵阳回望身后,没有可疑人员,兴奋说道:“汪哥说了,等咱们有了七八首作品,可以压轴,100一首!” 酒吧里各种气味混杂,让人烦闷,梁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舒服许多,“需要时间。” 乐队作品不足,观众新鲜劲一过,迟早会泯然众人也,想要多挣钱,就四处转场,薅野生乐迷的羊毛。 有了七八首作品,勉强可以在小场子里压轴,轮换着演出作品,这样仍不稳定,小有名气的乐队,会开启全国巡演,将韭菜的地盘扩大。 田基手抚有些凌乱的扫把,嘿嘿笑道:“要是能有自己的乐迷,那气势…” 梁周受不住他sao包,称赞道:“你这头型,如果留光头,应给更酷!” 田基虎躯一震,显露王八之气,厉声问道:“真的?” 梁周点头,暗道:“舞台上,多一盏灯光,更亮…” 夜里11点20。 三人坐出租车,赶到了益州科大附近的天源路,进了鼓声轰轰的潮乐酒吧。 场子,果然比南墙大气。 闪闪晃晃的灯光,对着台上光着膀子的四名乐手,主唱的脸颊仿佛刀刻,极为有型,对着话筒强劲输出: “wu…我仰望一片粉红, 突兀的山峰, 圆圆的灯笼, 奇异的香味, 她…她…她…让我振奋, 妖孽,收了那妖孽, 呼、呼、呼、呼…” 台下的观众男男女女混杂,足足两三百人,齐齐摇头晃脑,像群魔在乱舞: “收了那妖孽。” “收了那妖孽。” “收了…” “啊,仲夏放开那妖孽,来收我!” “仲夏好帅,姐姐在隔壁酒店419等你来收…” “哈哈哈…” 梁周背着吉他箱、提着效果器,跟着赵阳穿过汗水和香水搅混的大堂,到了舞台一侧。 赵阳找见了熟人,忙凑上去,弓着腰招呼:“徐哥!” 徐伟三十来岁,长得很健壮,扫了三人一眼,见背吉他的除了有些帅,没有一丝特别,那理着扫把头的非主流,倒有摇滚青年的愣劲儿。 他扯着赵阳去了边上,问道:“阳子,成不成啊,别上了台拉垮,给我丢脸,让人笑话!” 赵阳有些底气,附耳说道:“我们在汪哥那,把场子都嗨翻了…” 梁周和田基站在一旁,没有过去强送笑脸、搭话。 田基捏着鼓棒,探头探脑观望,兴奋道:“二周,堕落黑金在益州地下能排前五,想不到,有一天我能和他们同场演出。” 梁周听过几耳,重金属,结构严谨,主唱的嗓音带有几分金属撕裂的质感,好像能击穿房顶,旋律吉他、贝斯和鼓的实力,都不俗。 乐手的水准,明显强过他们这些临时搭子! 他想了想,正经地问:“小基基,益州地下乐队,能有5支?” “…” “10支?” “滚,爷爷露出来,吓死人!” 此时,一阵摧枯拉朽的吉他lo收尾,台上的演出,结束。 观众亢奋劲没过,堵死了舞台,一拨2b青年扯着嗓子高喊: “仲夏…” “仲夏…” “仲夏…” 堕落黑金是有名气的乐队,演出费不低,瞟见老板没有加钱的意愿,主唱仲夏很利落得拿起话筒,告别几句,将女乐迷们说得饱含热泪,终于让他们下了舞台。 酒吧里的观众,应该有很多是堕落黑金的死衷乐迷,仍然围着四名乐手,吵吵闹闹。 赵阳向酒吧的音乐总监忽悠一通,干劲十足的过来拉开贝斯包,背起了那把贝斯,“兄弟们,咱们要是拿下这场子,以后的炮…钱,绝对够了!” 田基眼睛一亮,嘿嘿低笑:“你傻啊,几百人的场子,用得着花钱?” 赵阳不动声色看向大堂:衣着清凉的各式妹子,少说占有三成,撩得很… 梁周懒去搭理两只牲口,年轻人、火力足、sao话多,总存有攀雪山、入深潭的幻想,辛苦磨练十年,当不再坚挺时,就知自然的规律违背不了。 他避开挤挤闹闹的人群,上了台就接效果器、音频线,等调好吉他六弦的音准,台下剩了一半人,毕竟已近凌晨,明天周一得上班。 田基是人来疯,将架子鼓敲得“咚咚咚咚”响,倒吸引了一些闲得无聊的观众。 “咦,没见过,新来的乐队?” “三大件,没有键盘合成器,应该是朋克,鼓手水平过得去…” “主唱有点小帅…” “嗨,哥几个,快点,还等着回家呢…“ “快点快点…“ “…” 梁周望了眼台下毛色不一的脑袋,与两名队友嘀咕:“既然观众有了预期,咱们是老实人,先玩朋克。” 《窗外》,也是出自2000年《冷血动物》那张牛逼的专辑,秉承一贯的套路,歌词直白而不小白,前后情绪反差极大,又不会让人觉得勉强突兀。 风格偏punk,以贝斯的律动,来引领整首歌的节奏,且更加急促欢快,一亮出来,就能让底下的观众醒醒神——前面的重金属,燥热劲未过,落差太大会让观众产生对比感,容易失去兴趣。 赵阳和田基相视嘿笑,“二周,实在个p。” 10铁板烤鱼 梁周已转过身,脚踩效果器,等后面传来一串跳动的贝斯低音,他狂刷起电吉他,“稀里哗啦”的失真和急躁的鼓点,走起了强劲的前奏。 潮乐的场子似小剧院,极为适合地下乐队的演出,混响、回声的效果比南墙酒吧好太多。 三大件发出的声响,就似开启了“轰轰轰轰”的搅拌机,将台下观众卷得轻有摇晃, “果然是punk,节奏不错,能听。” “虽然简单,贝斯的律动,挺好。” “哈哈,主唱怕是被堕落黑金镇住了,脚不动、身不晃,好似有些紧张啊,一脸的生无可恋。” “废话,punk能比重金属?” “哥们,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n25乐队的punk,比重金属差?” “你要这样说,二手残花的重金属,n25乐队的punk能比…” “凎…” 不等台下开启骂战。 梁周踩了脚效果器,带着切音的原音扫弦极为利落,对着话筒冷漠唱道: “窗外的天空…上慢慢飘着雪, 猜不出你在什么季节, 抓住这…些, 抓住这…些…纷乱的碎片, 消失在这个寒冷的夜里…” 徐伟抱着膀子,站在舞台边,听到这里暗自点头:“勉强凑合。” 他好歹挂着不正经的“音乐总监”的名头,要是找来了拉垮的收场乐队扫尾,降低了潮乐酒吧的水准,定然会被老板记上一笔。 随后,鼓点陡然密集,失真的扫弦,将他的注意力紧紧吸引,“这么快,副歌来了?” 只见台中那道身影微仰了头,两眼发出灯光都无法掩盖的光彩,陡然嘶吼。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消失 一切…都那么难忘…记…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冰雪,没有未来, 耶…” 徐伟抚了抚手臂,有粗糙的鸡皮疙瘩竖起,暗道:“阳子上哪找的主唱,不错啊!” 直到—— 一段简单的吉他lo后,主歌重复,副歌再度爆发,其中的旋律已无法事先预料。 “像窗外的冰雪,没有未来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一切,没有意义 耶耶… 耶耶… 耶耶… 耶耶… 耶耶!” 整首歌,毫不拖泥带水,结束。 “靠!” 徐伟头皮有些发麻,呆呆盯着舞台中间那道身影,失声道:“干净!” 而台下的气氛,显然预热起来了,有七嘴八舌的尖叫响起。 “主唱牛逼,再来一首。” “痛快,再来一首。” “啊,主唱好帅,主唱贵姓,我妈还差上门女婿!” “美女,我能不能倒x门…” “那个美女,我倒x门,不要(破音)嫁妆!” “哈哈哈…” 梁周似若未闻,埋头调好了弦,立即扫出一段轻微失真而带有旋律的音响,在众人的耳边盘旋,等杂乱的语声沉寂,咚响的鼓点和明朗的贝斯齐齐加入,精炼的分解,在众人耳边划过,抓心、带劲… 台下,有人忍不住低呼: “靠,牛b!” “兄弟,我也觉得这段分解riff牛b,回去就扒下来。” “何止分解,前面那段扫弦也带旋律,就一把吉他,没有炫技,节奏和旋律都玩出花儿来了。” “确实,三大件玩出了双吉他的效果…” “…” 舞台一侧。 徐伟盯着耍弄白色吉他的那道身影,暗惊:“前奏的编曲,不逊于国内大牌乐队!益州城,有这一号人物?” 身子似乎被施了魔法,随着律动摇晃,控制都控制不住! 随后,冷漠的歌声,响起: “又是一个早上, 还是那个太阳…” 徐伟耳朵一竖,心中越发震惊:“cao,两首歌的唱法,也是一脉相承,不是吃灵感的孤品?” 灵感这玩意,时灵时不灵,靠着灵感创作,有些不可靠,除非天赋极高。 不止是摇滚圈,流行乐圈,有很多靠灵感创作一两首歌而爆红的歌手,沉寂下去后再没有声响,原因就在于:灵感不像女孩子的大姨妈,每月准时来! 有许多歌手,为了找灵感,甚至走上歪门邪道,酗酒赌博、打架斗殴、吸d嫖c,绝对不可取。 如此,舞台中间的那人,或许摸索到了自己的乐风,有批量创作,甚至发专辑的可能。 徐伟偏头看向台前,百余号男男女女齐齐晃动着身躯,真不敢相信是支无名乐队,他打了个手势,控台后的工作人员摇头晃脑,开了摄像机。 台上那小子,倘若有万分之一成为大牌的可能,初舞台的录像,还能赚上一波交情… 凌晨12点。 三人出了潮乐酒吧。 梁周深吸了口气,将胸腔里堆积的乌烟瘴气腾空,顿觉这个世界变得很美好。 田基手抚头顶趴窝的扫把,有些郁闷:“二周,那两妹子要电话,怎不给人留下啊?” 梁周背着沉重的吉他箱、提着效果器包,摇头:“车太野,马力太足,开不动!” 先前下台,竟有热情的女乐迷凑来友好交流,算是0的突破。 只是打着鼻钉、顶着爆炸头的非主流模样,明显与四十岁的大叔有精神层面的偏差,即使进了小旅馆坦诚交流也难得到艺术层面的共鸣,况且不知转了多少手的野车,避都避不及,惹上hiv,哭… 穿越来绮罗星,刚两天,没活够! 田基恨铁不成钢:“混熟了,介绍给哥们,也成啊。” 梁周懒去搭理火气无处发泄的精神小伙,就要到路边等出租,各回各家。 “二周,急啥。” 赵阳分了演出费,口袋里攒下了百把块钱,不花,心慌。 他东张西望,扯着两人进了一条巷子里,在烧烤摊前坐了,兴奋道:“咱们有了两家场子,合当庆祝庆祝。” 遂飞快点了单,回来举起塑料杯,与两人碰了碰,“我看,咱们仨弄个队名,怎样?” 田基两眼一亮,“正式搞?” 赵阳见身边那帅逼面不改色,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奉承蛊惑:“二周的创作能力,绝对牛b,咱们先录小样,然后发专辑,必成益州地下音乐之王!” 田基被说得蠢蠢欲动,抓乱头顶不成模样的扫把,嘿嘿笑道:“到时,咱们一年,少说能挣二三十万吧?” “切…” 赵阳面露不屑,探着脑袋近前,加大了忽悠力度,“我朋友讲,白天使乐队,一场演出,三四首歌少说要开五千,每年在国内各大城市不停的巡演,就没有空挡的时候!” “我靠!” 田基脸露震惊,看向身侧,问道:“二周,搞不搞,说句话?” 梁周有些羡慕,年轻的时候多幻想、干劲足,还能怀有成为世界主角的雄心,待磨平了棱角… 他想了想,搞摇滚,实在是没钱途,原本是暂且积累些资金。 只穿越来这,得亏两人拉了一把才解决了温饱问题,人品不能败。 …那就可着冷血动物,薅一张羊毛! “嗯,你俩有合适的队名?” 赵阳暗喜,给两人满上啤酒,说道:“霸气,是必须的!二周的歌多用小调,阴暗、致郁、爆发力强,叫‘丧冥’,咋样?” 梁周眼皮微抖,死过一回的人,再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吉利、太不吉利!” 田基举酒干了一杯,成竹在胸,“沉尸、沉炉、沉滞,随便选一个,响亮不?” 梁周嗅着扑鼻的香气,口水已经暗流,指了指桌面:“铁板烤鱼,好吃好记,又应景,还喜庆?” “铁板烤鱼?” 赵阳和田基面面相觑,险些破口大骂。 这鸟人,三俗啊! 11爆红看运气 凌晨一点半。 梁周与“铁板烤鱼乐队”的两位队友分别,回到了文化路益建小区。 石道上月色银白,花园里树影斑驳,楼栋间清风舒柔,让酣畅的酒意消退了几分。 唯有不知哪扇窗户传出了古怪而压抑的“咿咿啊啊”声响,在半空旖旎徘徊,让人有些躁动。 他走到黑咕隆咚的二栋,脚步极轻爬上5楼,摸索着开了门。 如此注意,仍惊醒了合租的那位,次卧的门缝瞬间闪起了光条,让客厅稍显清晰。 “伊汶姐,是我。” 梁周小声说了一句,就进了主卧找换洗的衣物,然后去卫生间洗浴。 冲掉满身的酒气臭汗出来时,次卧没有透露半点光线。 前世仅活了四十年,这一世再不能挥霍青春,当短命鬼。 “若要无诸病,再三防夜醉!” 他找来水杯,转去了厨房折腾。 原主和女友偶尔也做饭,不缺常用之物,有枸杞、菊花,没有西洋参,便烧水泡了杯枸杞菊花茶。 养生,要趁早! “啪嗒、啪嗒…” 凉拖踩地板的声音轻响,次卧的房门,缓开。 一道穿着睡裙的曼妙身影闪了出来,右手拨弄蓬松的秀发,睡眼很是惺忪。 “梁周,这么晚才回来呀?” 梁周瞟到似有似无的峰景,端着水杯的右手一颤,笑着解释:“我找了份夜间的兼职,这两天还不熟练,明晚就能早些回来,不会打扰伊汶姐休息上班。” “嗯。” 钟伊汶二十五六岁,知道大学生出了校门后,找工作多半会有落差,极为通情达理,没有责怪或是阴阳怪气的说教,打个呵欠就去了洗手间。 梁周见此,转身溜回了主卧,暗赞:“好家伙,竟然挂空挡,汹涌出云涛,遥分玉兔毫啊!” 睡意,没起。 他打开电脑,搜到武陵音乐著作权协会的网站,十二字的标题“注册版权,保护音乐,保护自己”,很是显眼。 慢慢研究。 一首原创的词曲作品,登记版权需300元的费用,不管是否登记成功,交纳的费用,不退。 从提交作品登记申请书——受理——核查——颁发《音乐版权注册证书》,需要1个月的周期。 也就是说,他将前世的经典歌曲搬运过来,在网上提交版权登记后,需要等1个月的时间,在公众面前使用,才没有一点后患。 原主没本钱,没背景,是无名无姓的小人物,做事必须谨慎! 梁楚入股的1千大洋,能登记3首歌,前世流传的经典曲目太多,怎么将钱花得有效率,还真不好取舍。 一首歌,想要利益最大化,就要得到更多受众的喜爱! 而歌曲的受众,大致分为没有乐理基础的群体和有乐理基础的群体,也可以分为农村群体和城市群体,还可以分为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 其中: 年轻人有初高中学生、大学生、上班族、文艺小资青年等; 中年人有落魄潦倒的群体、平凡的群体、中产阶级、成功人士等; 老年人有文艺爱好者如广场舞群体、对音乐完全不感兴趣的群体等。 由此可见,受众的类型,极为复杂! 而受众的喜好,又会被年龄段、教育背景和人生阅历等因素影响。 文艺小资青年的喜好,与初高中学生,大概率不同;落魄潦倒群体的喜好,与中产成功人士,又大概率不一样;年轻人的喜好,与老年人,更是极难重叠… 一首歌,想要得到广泛的喜爱,得到类型复杂的受众群体认同,难度,堪比中彩票! “搬运一首经典歌曲,就会火”的想法: 在前世的移动+社交互联网时代,人人都会被实时交互传播的信息轰炸,有可能实现; 在如今的pc互联网时代,流量局限在不同的网站里,操作难度直线飙升。 梁楚经历过大时代的变迁,知晓些里面的门道。 不管是口水歌,还是专业歌手的歌曲,爆红,其实充满了运气的成份!(注:《bj欢迎你》这种类型的作品,是特殊节点下的产物,没法用市场化的因素衡量,可遇不可求。) 甚至。 进入2000年后,被指为爆红的歌曲,根本就是网络数据导向的产物,真实性越来越低; 到了2010年后,歪门邪道的风气越演越烈,排行榜的大多数热歌,明星或歌手的粉丝可能都不会听,何况路人… 里面的水,深。 其中原因。 是2000年后,国民受教育的程度快速提升,导致音乐市场的受众群体,出现了细分化,单单某种类型的音乐、某种风格的歌手,已经难以满足日益复杂的受众群体的需求。 这种变化,对音乐圈的无数从业人员,本来是大好事。 可惜逐利的资本,智商过高,找到了一套赚快钱的方式:借各种选秀、比赛、移动社交的流量平台,批量生产流量明星。 成为明星,不再需要用作品说话! 后果众所周知: 音乐市场畸形发展,劣币,竟然把良币驱逐了! 模式化的生意,让一众娱乐圈的大佬,赚得盆满钵满,争先恐后上市,又去把股票市场的韭菜割了一波。 而乐坛的好歌却在逐年减少,各种比赛,歌手们翻唱老歌,乐迷群体,也是翻来覆去听老歌。 这一点,反到不如90年代至00年初。 那时候,只要听满大街的小卖店、理发店、歌舞厅、ktv放的歌,就知道哪些歌是真红。 那时的乐坛,经典歌曲层出不穷,是蓬勃发展的黄金时代。 如果有人声称能够让歌曲爆红? 一定是他疯了(做假数据除外)。 蓝星近二十年,就没有歌手、作词人、作曲人、工作室、唱片公司、娱乐公司,能保证自家的新作,每年都挂在歌单热榜第一。 梁楚盯着电脑,将思绪整理清晰,喝了口热气腾腾的枸杞菊花茶。 他终究是中年人的灵魂,注重商业逻辑,不会存有天真的想法,只会去分析市场,再来对症搬歌。 摇滚圈子的作品,想都不用想,首先划掉! 词曲不太友好,受众小;制作成本高,需要到录音室用乐器实录;内卷,总会有自以为是的同行出来批判,指指点点,显摆自己半桶水的才华。 流行乐的市场,词曲通俗。 初听就能入耳,再听就能上头,配器或编曲不需要实录,老少咸宜。 “搞流行歌!” 梁楚有了思路,拿着鼠标一顿扒拉,找到了名为“企鹅音乐”的播放器,在武陵国用户基数最大。 想要在文娱产业里捞一把,总得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对手! 戴上耳机一听。 原主的歌单,竟然都是哥特摇滚,充斥着阴郁幽暗,满是阴间氛围,怪不得会霍霍了自己小命。 他将原主的歌单,一键清空了事,点开播放器的“乐库”,选择“排行榜”,从上往下,飞快扫榜。 12将流行的下限降到地板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渐渐发亮。 梁楚为了穿越后的第一份创业计划能够成功,早将养生的事,忘于脑后 一晚上,他简略听过54首作品,端起水杯时,枸杞菊花茶已经凉透。 2006年企鹅音乐排行榜上的作品,多是唱片工业下的产物,重词曲、重制作,受众是年轻人和有一定乐理基础的群体,还没被口水歌和模版化的流量明星的产品一窝蜂占领。 大有机会! 他取出电吉他,找来纸笔,准备扒歌:将流行的下限,降到地板! 一个月后,就让武陵国的父老乡亲,共同感受网络口水歌的恶意! 只有这样,撒出的网面积最大,梁楚的入股资金收益最高。 “啪嗒、啪嗒…” 客厅里,凉拖踩着地板的声音,隐隐响起。 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飞出了洗手间,惹人遐想。 随之,或轻或重的动静,再没有停歇。 合租的那位,早起,准备上班。 “嗒嗒嗒…” 高跟鞋急促的拍子,去远,客厅终于恢复了安静。 梁楚的电吉他没有接音箱,扒歌时几乎无声无息,不会影响到周围的邻居。 他回想前世听过的旋律,时或拨动琴弦,时或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到窗外的人语声、车鸣声嘈杂。 梁楚在武陵音乐著作权协会官网,登记申请了三首作品,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关了电脑。 他进了洗手间,忽地回过神来:昨晚换下的衣物? 洗手台,空空如也。 垃圾筐里,没有处理的过期物品。 梁楚翻开洗衣机盖,松了口气:与女人合租,以后换下的脏衣服,不能过夜。 现在得辛辛苦苦积累本金,没有闲钱浪费在衣物上,更没有精力另寻住处。 有了初步的创业计划。 接下来几天,梁周按部就班,过得极为规律。 早上,在家蒙头大睡,起床后,去小区门口吃米粉; 下午,到文化路的老马琴行排练,顺带忽悠七八名摸不着边的师弟; 晚上,去南墙和潮乐两家酒吧赶场,应付日渐增多的野生乐迷; 演出结束后,和张阳、田基到路边摊撸串,两名队友很仗义,知道他正筹钱登记版权,晚饭夜宵没让他掏一毛钱,几乎是白混吃喝; 凌晨12点前,赶回益建小区,以免打扰合租的那位美女休息; 洗漱后,坐在电脑前,浏览武陵国的各种资讯,寻找更好的捞烂钱机会… 没负债、没房贷、也没人在耳边唠叨的日子,潇洒得很! 前世,他破产后,整日闷闷不乐,现如今,心境倒是轻松了许多。 一转眼。 到了周五晚上。 “铁板烤鱼乐队”在科大的潮乐酒吧演出结束,气氛比初次登台,热烈了不知多少,“牛b”、“再来一首”的高呼,久久都未平息。 三人下了舞台,被四五十名乐迷围着、七嘴八舌询问乐队的小样,满身的衣物,全被汗水湿透。 梁周背着吉他箱、提着效果器,两手挪不开,感觉身上的t恤在动、短裤在斜歪,硬着头皮往人群外窜:都是在酒吧消费的老板,不能得罪。 好在赵阳是社牛,“兄弟姐妹”乱喊一通,将乱局轻松稳定。 等热情的乐迷们散去。 潮乐酒吧的音乐总监徐伟走了过来,招呼三人到卡座喝酒,笑着问道:“二周,最近有没有写新歌?” 梁周先前被奇装异服的女乐迷揩油,关键零件险些失守,弄出了满头大汗。 他吹了瓶啤酒,压住燥热的情绪,不失尊敬说道:“徐哥,我有了些旋律,过几天应该能成型。” 这一周,他回了家,就忙着扫各大音乐网站的榜单,了解武陵国音乐市场的格局,“铁板烤鱼乐队”并没有排练合适的新歌。 赵阳和田基倒是干劲十足,在琴行吹牛时,拿出了好几首新作,可惜和现有的作品一比,不说乐风,词、曲、旋律就差距太大。 连马季听了都直摇头:“败观众缘。” 好在摇滚乐,不同于通俗的流行歌,旋律、情绪、配器、乐手台风等都有看头,三四首存货,足够应付当前的局面,一时半会,不会让观众感觉厌倦。 徐伟掏烟散了一圈,探着身子近前,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 “你们的台风,很好,就是作品太少,只有三首不太够啊,如果有七八首作品,我给你们调到9点钟上台!” 梁周的经历比两名队友丰富,没有接话,顾自喝起了啤酒掩饰。 赵阳笑开了花,能在大场子的黄金时段演出,钱途绝对向好。 他坐直了身,保证道:“徐哥放心,我兄弟写歌,快得很。” “嗯…” 徐伟喷云吐雾一阵,亲自送三人出了酒吧,又叮嘱梁周好好搞创作。 他转回控台坐了,回看录像: 台上那道身影,对着话筒,自始至终没有动过脚步,俊朗的脸庞一直面无表情,只在副歌时,会微微扬起了头… 真是r了狗! 这样的小学生台风,却能让舞台前的男男女女齐齐合唱,几乎陷入疯狂。 徐伟有些怀疑人生,燃上支烟,后靠着椅背,回味三人演出时的场面。 “与大牌乐队相比,只差名气,和足够的作品!” … 三人带着家伙什,出了潮乐酒吧,就平分了演出费。 赵阳这几天演出,站在台上被人瞩目,下了台又认识不少乐迷,真是意气风发,再不是只惦记几个烟钱的穷小伙。 他想了想乐队现有的作品,有些心虚,低声问道:“兄弟,真能再写几首?没有好的灵感,等等也无所谓。” “我先回去想想,或许能搞一首。” 梁周没有说得很绝对,将不顾羞耻的音乐搬运工作,显得像拧水龙头,就能灌水一般容易。 田基上周被老实人忽悠,真的将稀疏的扫把头,剃成了油亮的光头。 时刻显露的王八之气,让路边的行人非常警戒,路过三人时走得飞快。 他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道:“二周、阳子,咱们在南墙和潮乐的场子,应该有百来位稳定的乐迷,啥时候录小样啊?” 用乐器实录一首小样+后期制作,费用要两三千,立刻就将他们浮想联翩的发财大梦,拉回了现实。 三人每晚挣到演出费,才有饭钱、烟钱,一体的单身狗,连女朋友都养不起,整夜与五姑娘作伴。 哪有多余的资金? 梁周早有过思考,对录制摇滚乐的小样,没有多少信心。 主要是性价比太低! 他招了辆出租车,把吉他箱、效果器包塞入后座,迟疑道:“再…等等看。” 裤兜里攒了六百来块,等版权注册证书下来,足够用来录一首口水歌,能捞快钱。 将词曲提前泄露出去?哪里都少不了聪明人,有隐患。 前世好歹当过小老板,赚钱的商业机密,得捂严实! 赵阳、田基知道乐队主唱要搞创作,这是当前的大事,没有硬拉着他,去路边摊宵夜。 两人东拉西扯,走进了一条热闹的小巷子,寻到常去的那家烧烤摊。 赵阳有些兴奋,飞快点了单,悄悄说道:“潮乐9点时段的演出,益州有名的乐队才能轮上,一首歌,少说得100元,高的能到500元。” 田基似乎心不在焉,两手拨弄着桌面上的鼓棒,突然问道。 “阳子,咱们乐队的词、曲、配器,都是二周包揽,平分演出费,是不是…不太合适?” 13纯洁的合租关系 赵阳满上了啤酒,转头看了眼周围,小声解释:“乐队,都是这样啊,咱们帮人伴奏,才是队长看着给。” 田基举起塑料杯,一口干了,“二周刚毕业,要筹钱登记版权,又要录小样…” 赵阳眼中光芒微闪,笑着说道:“录小样的费用,咱们不能让二周一个人承担,到时平摊,怎样?” “合理。” 田基点头,胡闹组的乐队,起步出人意料的顺利,让他生出了向往。 “阳子,你说咱们录了小样,能不能找到唱片公司,签约?” 两人正要就此讨论一番。 桌旁,忽有欣喜的语声响起:“铁板烤鱼乐队的两位帅哥,介不介意,我和姐妹来这拼桌?” 赵阳和田基绝对是火气旺盛的lsp,见妹子主动上门,且长相打扮并不吓人,两人相视一眼,内里都是雄性动物才能明白的意味,起了身就腾位置… 文化路。 益建小区。 梁周仍在凌晨12点前,回到了黑咕隆咚的二栋。 夏夜闷热,花园里还有几道身影溜达散凉。 裤兜,忽地起了震动。 他背着沉重的吉他箱、提着效果器包,累得像狗一样,本不想理会,无奈震动很是持久,显然不是诈骗电话或者误拨过来的陌生人,只得腾出右手,摸出那部翻盖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不想沾染原主的过往,通讯录,除了家人和乐队队友的联系方式,早被他随手清空。 “喂…” “梁周,你俩,还要别扭多久呀?那位姑奶奶在我家呆了五天,闹得家宅不宁、猫狗遭殃,趁着周末,快来将她领回去啦!” 对面的语声刻意压低,软软糯糯,很有温柔范。 梁周觉着耳熟,稍稍回想,应该是…原主女友的同班同学兼闺蜜周筱雨,在益大,三人时常见面。 原主女友,这些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能产生交集? 他看了眼周围,走到一株桂花树下,低声道:“筱雨,我和刘颖,已经分…” 对面的语声陡然变得严肃:“梁二,不要忘记颖儿为了和你在一起,跟家人的关系有多僵?” 梁周脑海里闪过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继续找借口,解释道。 “刘颖和我的三观严重不符,价值取向有巨大的偏差,思想层面无法统一,精神层面没法共鸣,生辰八字或许相克,实在…” 周筱雨呼吸有些急促,撕破了假象,输出一连串攻势,没有半点停歇。 “你俩已经同居,偶尔吵吵架,很正常呀,出现了分歧,为什么不想着互相迁就、相互体谅对方呢?” “这样处事,让颖儿如何面对她的父母?” “要让她被亲戚朋友同事耻笑?” “梁二,你听着,别让我去揍你!” 梁周右耳被喷得嗡嗡作响,沉默了少许,连他都觉得,如果原主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确实有些…渣,有些不负责任。 只,如今的梁周,外表没变,内核已经完全改换了。 里面的复杂关系,真是不敢说清楚。 “筱雨,能不能让她在你那多想一想?两个人整日吵架,性格不合,没法共处,迟早会产生更大的矛盾,会对彼此的伤害更深…,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家。” “…好吧。” 周筱雨很懂分寸,没有紧追着不放,一竿子捅到底,让人揪心。 随后,对面似乎有语声隐隐在商量,电话突然挂断。 梁周收起手机,仰头望了阵明亮的月色,忽地一笑。 “梁周啊梁周,多情多绪,人来憔悴,莫随年少,空叹一生,倦归闲梦…” 他踏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五楼,开了房门,眼前突地明亮。 “伊汶姐,还没有休息?” “明天周六,熬剧。” 钟伊汶歪躺沙发里,惬意的拥着抱枕,看激烈的动作片打发无聊的时光,见他肩背手提进门,捂嘴打了个呵欠,好奇问道。 “你做什么兼职呀,总要到12点才回来?” “和几位朋友,到酒吧演出。” 梁周瞥到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和裙角间若隐若现的幽景,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数倍,若无其事走向主卧。 原主和这位,绝对是纯洁的合租关系。 他穿越来的几天里,一人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人是日夜颠倒的无业青年,作息时间几乎完美错过,很少碰面。 “哦…” 身后轻应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梁周进了主卧,掩上屋门,悄呼了口气。 这具身体,二十出头,精力旺盛,经不起没有艺术手法加工的色彩和图案吸引! 他怕此时出门,再撞见少儿不宜的情景,放下吉他箱、效果器包,将乱糟糟的衣柜细心理顺,又在电脑前坐了一会,才抓起换洗衣物出了屋门。 客厅里的吊灯没关。 电视的声音很小。 组合沙发上。 那道歪躺的身影眼眸微闭,夏天的睡裙,封印不了起起伏伏的曼妙曲线。 更有淡淡的香水味,飘逸、 令人遐想。 他洗干净换下的衣物,端着水盆,走去阳台。 那道挺拔雅婷的身影,蜷在沙发里假寐,微卷而泛黄的长发,掩住了静怡的脸庞。 美女浅睡,香浮欲近,半臂才遮半裙,有些… 电视屏幕里的画面,渐渐拉近:一柄三尺长剑,横在风流俊逸的男子脖颈,旁白狠狠娇斥,“宁万荣,你…你…敢让本寨主,做你…小妾?休想!” 梁周目不斜视,晾好了衣裤,又转进了厨房,泡好一杯热气腾腾的枸杞菊花茶。 出来时。 他端着水杯稍有犹豫,站在主卧门前,轻声唤道:“伊汶姐,凌晨2点了。” “嗯…” 钟伊汶嘤咛一声,拨了拨脸颊旁的秀发,睡眼惺忪道:“熬过了点,没留意。” 梁周瞟见浪涛一阵汹涌,宽松的短裤险些越轨,点了点头,若无其事走进了主卧。 既然田基提起了录制小样的事,就把铁板烤鱼乐队的歌,申请版权登记。 存下的六百多块钱,可以注册两首。 梁周打开武陵音著协的官网,握着鼠标,又有些迟疑:熬夜赚来的辛苦钱,花在地下风格的作品,好像效率低了些。 许巍?汪皮裤? 他们的歌,有摇滚乐的韵味,更偏通俗流行,容易被大众接受,也容易在不同的受众群体间传播。 梁周想了想,暂时放弃了流行摇滚。 这种乐风也有弊端,偏软,睡觉、开车、上班、看书、约会、空闲的时候都可以听,唯独在地下演出,很难迅速调动观众的情绪,即使你唱得泪流满面,台下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是猥琐发育时期,需要到酒吧赶场,积攒资金,不能浪。 况且,铁板烤鱼乐队的两名队友,为人没毛病。 领着你赚钱的朋友,没有出现分歧,绝不能过河拆桥,这是身为前世小老板的坚持。 先可着冷血动物,薅出一张专辑,保持水准,演出时统一乐风,更稳当。 即使往后出现了纠纷或是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会心痛… 14音乐的本质 第二天。 梁周被馋人的香味唤醒,摸来手机,已经是中午12点。 没了一屁股三角债的压力,连失去的精气神,都慢慢恢复了。 他趿拉着拖鞋出了主卧,见一道雅丽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脱口就赞:“好手艺!” 钟伊汶晃了晃手里的锅铲,笑着说道,“周末,练手,我做了三道菜,你不用下楼去吃盒饭。” “行。” 梁周肚子里咕咕响,能混吃混喝,绝对不会故作矜持,进了洗手间飞快洗漱。 出来时,那道身影已经在客厅的茶几摆好了菜。 他去厨房拿来碗筷,坐在沙发里,同善良的女施主说说笑笑,大快朵颐。 钟伊汶见他狼吞虎咽,挑了块鱼肉尝来尝去,脸色古怪:“梁周,我的手艺,还好吧?” 梁周这几天的正餐都在唆米粉,肚子里没油水,吃啥都香,“不比大厨差。” 钟伊汶的脸色越发古怪:“这人的味觉,怕有毛病?” 午饭后。 梁周很是自觉,主动起身,收拾茶几上的碗筷。 钟伊汶歪躺沙发里,无聊回看昨晚的《西唐小妾传奇》,余光扫到系着围裙的高挺身影,暗奇:“刘颖在家时,他很少进厨房呀?” 梁周前世是围城里的不老实本份人,哪里知道女施主的想法,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回了主卧,蒙头又睡。 下午两点。 毒辣的阳光直照,让人在街上站着不动,都要出汗。 梁周出了益建小区,又破费了10块钱,打的去了老马琴行。 赵阳和田基蹲在琴行的门口抽烟,顺带向围在身边的几名琴行学员,传授乐队成功的秘诀。 飘飘然,隐隐有了带头大哥的气质! 有名长毛眼尖,远远看见过来的出粗车,伸手一指:“二周哥来了!” 赵阳走到路边,接过了吉他箱,挑了挑眉梢:“兄弟,我联系了一家场子,三首歌,能有300块。” “阳子,人脉广啊!” 梁周精神一震,昨晚登记了两首歌的版权,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裤兜,又瘪了下去。 单此一家场子,每月就能分到手3千块钱,钱途很好,值得庆贺。 他听身旁的人嘀嘀咕咕,才知是新康路的嚎唱酒吧。 场子比潮乐宽敞,能容纳四百人,附近有交大、理工大、师大等高校,不缺少客源,难怪财大气粗。 话说回来,乐队的作品不过关,也上不去大场子。 仍有疑问:“咱们一晚上跑三家场子,累不累无所谓,赶得及?” 赵阳早就想过了,弹飞指间的烟头,小声说道:“晚上和汪哥说一声,咱们明晚再去试场,如果能成,以后三家场子轮换着来。” “可以。” 梁周进了琴行,老板马季正抱着电吉他、教四名学员拨弦的手法,都是熟人,没必要过分热情,他打了个招呼,蹲身接音频线,调吉他的效果器。 马季立刻放下吉他,指挥起学员摆放音箱,“大家都来,观摩你们师兄排练,比自己瞎练强,进步更快。” 琴行的8名学员,早就围了过来,眼里满是兴奋。 一名正被青春痘折磨的爆炸头,忍不住问道:“听阳哥说,二周哥准备写新歌?” 有名打耳钉的红发少年,好奇道:“二周哥,想搞哪种乐风?金属、硬核、朋克…” 先前那名长毛,露出一脸的鄙视:“阿明你傻呀,二周哥现在的乐风,全益州最牛b,怎么会改乐风?” “靠,耗子,我在请教二周哥,关你p事。” “cao,这问题太白痴,影响智商。” “diao…” 梁周瞧着还没排练上,自来水观众倒燥起来了,天气热,火气大,闹腾得让人心烦。 “别吵啊,我还在琢磨呢,当心打乱了我的思绪。” 很显然,一众小老弟吃他这套,顿时偃旗息鼓,站在边上大眼瞪小眼。 他看向搬来的大功率音箱,没有揭破奸猾小老板的用心,问道:“马哥,你确定不会被周围的居民商户投诉?” “都是熟人,没事!” 自从铁板烤鱼乐队在这固定排练后,老马琴行好像有了招财猫,马季的教学生意,简直是飙升向好,不费功夫,截了斜对面的同行好几单买卖。 ——有了学员,就有了吉他、贝斯、鼓以及周边的销路。 他恨不得在门前搭起舞台,引来更多人气,怎会怕动静大。 店老板既然不虚,梁周自然无所谓,调好了弦音,与队友讨论新歌的编曲。 三人都是野路子,就用吉他、贝斯、鼓当场比划,全凭记忆记下各自的分谱。 作品排练熟后,身体会形成条件反射,跟着律动就能演奏出完整的作品,不用想谱子,也不会卡壳… 马季体胖内虚,汗流浃背坐在音箱上,对着风扇吹。 耳听“叽里呱啦”、“哔哔啵啵”、“咚咚哒哒”的一阵乱响。 他扫向旁边的八名学员,假正经教学:“你们的师兄水准倒了,才不用乐谱,你们是初学者,需要对着原谱勤奋练习,这是基本功。” 有位短裤剪出无数破洞的清秀少年,嘀咕道:“老师,二周哥编的吉他,好像也不难啊。” 这话一出,顿时有几道视线,狠狠瞪了过去。 马季知道这名学员有练钢琴的底子、懂乐理、学吉他进步神速,还真不好忽悠,要费些口水说理。 “安舟,你这句话里面的涵义,在音乐圈争论了无数年,是个谜题,至今没有明确的答案。” “马叔我个人认为,各种技巧的使用,在妙,而不在难:难,乐手通过艰苦不懈的练习,大多能够做到,吉他界有很多炫技的大师,除了玩吉他的人知道,外人很少听说;妙,是吃天赋那口饭,随手一拨弄,总会让人两耳一竖,吉他界,这种类型的大师很少,每一位都能享誉乐坛,不是靠练习能做到的。” “《循环的太阳》的前奏,确实不难,有一两年的吉他功底就能学会,重点,在…妙!” “安舟,如果你的意识里,音乐的好坏,是以技巧的难易来评定,那么,我建议你多听听不同风格的音乐,不要局限于钢琴或摇滚乐,再来想想音乐的本质是什么?” 说完,马季摸了摸耳垂,笑容意味深长,“音乐,是比技巧?” 安舟点了点头,看向那道背着吉他的高挺背影,坚定道:“等我学会了电吉他,也能写出同等水平的前奏。” 长毛讥笑道:“说话这么牛b,益州地下有名的酒吧,你去过几家?又追过几只乐队啊?二周哥玩得吉他,简单又好听,还带劲,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安舟显然有股傲气,“益州地下乐队,没有我不熟的。” “…” 马季笑而不语。 年轻的时候,有和人较劲的心态,是朝气蓬勃,是充满后劲,等出了社会,自由发挥,才知道自己是龙,是蛇。 学员还没有吵起来。 突然。 一段跳动的吉他分解,震耳响起。 轻重分明的节奏,带有几许神秘,散发出微微荡漾的韵味… 15我这有支乐队不错 马季霎时一激灵,两只腿,止不住抖、抖、抖。 “才几天,这小子又写出了新歌?前奏水准仍在,还是阴郁范啊。” 长毛盯着那双在吉他弦上挪动的纤手,两眼冒光,再没心思和人斗嘴,“大音箱,真有劲!” 几名学员不由自主摇晃着身子,挪去了那道高挺身影的正面,满脸向往:吉他手,真…t帅… 不到半个小时。 铁板烤鱼乐队,今天的排练,彻底宣告结束。 街道的人气势汹汹找了上门,说他们被居民投诉,再敢制造噪音,就打11… 马季没有半点骨气,笑得像孙子,连连向人保证,“放心、放心,今天绝对安安静静!” 倒是来人里有一位烫着卷发的时髦大妈,对梁周非常感兴趣,招呼他出了琴行,亲切照顾。 “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我有个侄女,长得很漂亮,个子有1米68,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瓜子脸,研究生学历,现在在市办,工作稳定又悠闲…,和你很般配,放心,冯阿姨保媒,没有不成的!” 梁周对这些热心大妈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脸色恭敬,招架得轻轻松松。 “冯姨,我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一群大爷大妈走后。 他蹲在门前,掏烟散了一圈,笑着问道:“马哥,你的熟人呢?” 马季一脸晦气,“靠,这帮人,是真会报警!”说着转身进了店里,招呼学员把音箱摆顺,继续敷衍教学:50元一节课呢,不能坏了名声。 赵阳很有队长的觉悟,排练了一首新歌,毛细血管里的兴奋劲还没消散,带着美妙的畅想,把乐队的钱途,想得无比深远。 “兄弟,咱们的几首歌,气质都比较丧,会不会太单调了?用大调写两首欢腾的朋克,吸引不同的观众?” 梁周是经历了起起伏伏的中年loser,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一次搬运不同类型的几首歌,在外人面前,突显天份? 不出这种风头! “我再想想,找找灵感。” “两位。” 田基摩挲着光溜溜的脑袋,幽怨的sao情附体,满脸都是惆怅,“我那十几首好歌,绝对欢快,你们不用,是咱们乐队的重大损失!” 里面的马季耳朵很灵,听到三人嘀咕,他有自己的见解,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大声指了出来,在几名学员面前显露王霸之气。 “你们是新乐队,将现有的风格稳定住,让乐迷记住乐风,最重要!” “专辑都还没影儿呢,这也玩、那也玩,把曲风弄得花里胡哨,是唱戏呢?还是觉得很牛b?” “那是杂牌乐队的玩法,难成气候…” 梁周扫了眼两名队友的脸色,暗赞:“老马,真是老江湖!” 大牌或殿堂级的乐队,比如前世的tallica、ac/dc、u2等,资深乐迷几乎一听到吉他、贝斯出来,就能判断是哪支乐队的作品。 风格稳定,这一点,其实很难做到。 有点像文学作品,舞文弄墨的人数不胜数,能让人记住文风的凤毛麟角。 比如前世顶尖的文人,一想到李白,洒脱不羁;一想到苏东坡,豪放豪气;提及柳永,得,花街柳巷+绰约婉转。 什么风格都玩,可能什么都玩不好,毕竟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缺专注的天才。 排练,被大爷大妈们搅黄了,没法进行。 三人在老马琴行吹牛到六点半,带着吃饭的家伙,往南墙酒吧走去。 马季看着最后一个学员离开,摸出手机,埋头翻了半天通讯录,找到“宋皓”的号码,他有些犹豫,仍拨了过去。 “…我这有支乐队,不错?” “嗯?…说说。” “三大件,乐手年龄都在二十出头,主唱叫梁周,刚大学毕业,卖相很好,创作能力很强,有自己的乐风,词曲简洁,旋律还行,律动很能带动现场的情绪和氛围,…难得的是,风格统一,比较稳定!” “哦?有没有小样,发过来听听?” “滚,有小样,还找你?不到半年,他们已经有了四首水准以上的作品,你那里签下,很快就能发ep。” “…在益州?” “废话,你随时可以来看现场。” “好,明晚喝酒。” “…” 马季收了手机,拿起身旁的一把电吉他,奸商的本性发作,眼睛忽地发亮。 “那小子如果能出名,往后只卖签名吉他,就能买车买房!” 此时。 梁周自然不知道被奸商安排了赚钱大计,和两名队友吃了米粉,晃去了南墙酒吧候场。 如今,这里每晚能上百来号顾客,比一个星期前热闹了许多,对小场子来说,也显得有些拥挤。 三人刚进了酒吧,一阵吵杂的语声,陡然响起,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纷纷起身招呼。 “老板准备上菜,要铁板烤鱼!” “老板上菜!上菜!” “二周,来喝一杯…” “阳子,过来喝两瓶啊。” “基哥,头贼亮…” “嗨,宁宁,我刚来南墙玩儿,哪个是面瘫主唱呀?” “面瘫,诺诺,就是帅爆了的那个。” “…” 这样的情形,让新顾客有些惊奇,探头探脑看向门口。 梁周脸皮不薄,任由各种视线,直接碰撞。 他肩背沉重的吉他箱、手提效果器包,向招呼的人胡乱点头,走到了后排卡座。 刚坐下。 就有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找来碰酒,还有些人很热情,不舍得走,在卡座里挤着坐了,一片嘻嘻哈哈。 ——铁板烤鱼乐队,在南墙霍霍了几天,已经有了乐迷。 三人又都是丝,没有中二少年那种“酷炫拽炸天”的属性,并不难相处,来了后,基本上从头喝到尾。 赵阳面对以后的衣食父母,耐心十足,和乐迷们打得火热。 去和酒吧老板套交情?没空! 还是酒吧的老板,亲自送来了二锅头,又散了一圈烟。 梁周身边挤坐了一位很惹眼的绿发妹子,熟面孔,却叫不出名字,隐隐飘来的清香,让人浮想联翩。 现在人多、赵阳又忙着应酬,他倒没有向老板提起明晚试场的事。 礼数,不可失! 他和田基拧开了二锅头,一起同汪哥碰了碰,随意闲聊。 汪哥见吧台忙不过来,吹干了酒,起身回去照看生意:亏得都快请不起人了,这一周来,终于有得赚! 梁周喝了半瓶二锅头,感觉身边的绿发妹子目光满含深意、似乎藏有不可明说的秘密:长相,能有七十分,短袖外的肌肤虽白,成年…没? 他心中很是警惕,绝不会去犯绝不该犯的错误,逮着田基,大谈音乐创作和艺术人生的联系,讨论架子鼓胡乱加花对不优秀主唱的深刻影响。 身边时时飘来的两道目光,多了好些幽怨,“二周哥哥,还没陪人家,喝一杯呢?” 如此。 熬到了八点。 开场的是一支女子朋克乐队,经典的三大件配置,穿着一式的小背心、包裙裙。 台上还没闹出声响,就满是晃来晃去的大长腿! 梁周两眼微眯,挺起背坐直身,暗赞:“汪哥很有眼光,每晚都给lsp发福利!”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二周哥哥,要不要人家起来,给你看看?” 梁周身子颤了颤,火气,一下子升得老高。 妹子,好懂啊! 16投身文化娱乐产业 半夜10点40分。 南墙酒吧里,百余号人齐齐挥舞手臂,高喊“面瘫、面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激烈的鼓点,陡然停歇。 梁周面无表情,甩了甩额头的汗珠,蹲下身就扯效果器的电源线。 这帮鸟人! 本来准备了一首新歌… 算了,演出结束。 老顾客知道他们是新乐队,作品不多,没有去堵舞台,让他们轻松下了场。 倒是新来的野生观众,嗨的刚起劲,很是不满。 “靠,面瘫,别走。” “我t听得正上头,再来一首,” “牛逼主唱,我穿越大半个益州来看你,再搞一首啊!” 有人见了此景,唏嘘道:“cao,昨晚我半夜去ktv,清唱《墓志铭》,把一包厢的公主都唱哭了。” 身边的少年很是八卦:“大哥,你别顾着唱了,摸了没?” 那人挺直了背,义正言辞道:“废话!” 也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我要铁板烤鱼的小样,谁告诉我去哪里下载,赏金100大洋。” 立刻就有机灵鬼出来接单:“老板,面瘫的三首歌,我都扒会了,可以去你家唱100遍,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爽…” “滚远点,死g!” “…” 梁周应付了十几名热情的怪装少女,窜出围着的人群,到后排卡座收拾吉他、效果器。 揩油的,越来越过分,敢径直袭击要害部位! 长得帅,真能惹人犯罪! 田基跟了过来,瞧身边没有闲杂人等,悄悄说道:“不喜欢那名绿发妞?介绍给兄弟啊。” 梁周手中微顿,看着火气旺盛的精神小伙,似笑非笑道:“小基基,你想去踩缝纫机?” 田基呆了呆,大怒:“老子是守法青年!” 梁周瞥了他一眼,正经青年,能留光头? “不像。” “滚!” 十几分钟后。 张阳和酒吧的老板汪哥,交头接耳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汪哥想让咱们接替窒息乐队的场次,9点左右上场?” 田基两眼一亮,乐队的钱途,大涨啊。 梁周有些犹豫:“汪哥,我们乐队就几首作品,玩黄金时段,不太合适吧。” “都是兄弟,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发展。” 汪枫掏出烟散了一圈,郑重说道:“小酒吧,很难请动有名气的乐队,砸钱,搞不好会亏得卖车卖房,经不起折腾啊,你们现今的水准不差,特别是二周,就差一点点名气,这样安排,你们能腾出赶场的时间,又能维持我这儿的人气。” 边上,张阳接话道:“咱们刚组乐队那会,全益州没有酒吧,敢让咱们上场。” 梁周立知其意,不仗义,在圈子里名声就臭了,去哪里演出都会被指指点点,“汪哥是我们乐队的伯乐,等客人厌倦了,我们随时可以换场。“ 汪枫不由高看了他一眼,笑着赞道:“敞亮!” 铁板烤鱼乐队的演出,他看得最久,知道这几天生意变好,是有野生乐迷闻风追来,绝对舍不得现在让这支乐队去外面轮场。 找来杀戮乐队时,也曾火了几天,新鲜劲一过,撑不起场子,还吓走了很多女性顾客,酒吧的人气几乎是断崖式滑落,那几个哥们又是朋友,他们没撞得头破血流前,不好开口得罪。 窒息乐队的乐手都是大学生,讲道理,能说通。 几人闲聊几句。 梁周和两名队友出了南墙酒吧,把演出费平分了,准备去潮乐赶场。 张阳瞧身边没有外人,悄悄说道:“明晚,4首歌,汪哥能给到350元。” 田基的裤兜慢慢鼓了起来,光溜溜的脑袋蹭亮,嘿嘿笑道:“阳子,不是你那首朋克拖了后腿,咱们能拿4百。” 张阳毫不在意,“我写的歌,能挣钱,你写的玩意,只能扔垃圾袋!” 梁周懒去掺合牲口间的交流,走到路边等出租车,还在合计:三家场子,每晚有850块钱的演出费,能分到手280元,月入8500元,登记音乐版权的费用,更多了。 前世经历过破产,求稳中有进,杜绝偏激冒进! … 半夜,潮乐酒吧的演出结束后。 梁周摆脱了一拨热情的女乐迷,借口搞创作,和两名队友分别,仍在12点前赶回了益州小区。 太晚,不说会打扰合租的那位,也会影响左右的邻居。 夏夜的路边,有各式各样的推车摊,男男女女的身影很朦胧。 将要进大门时。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买了一碗冰粉,用来感谢中午的一饭之情。 受人之恩,三块钱就能回报,很划算! 到了家,客厅,灯光昏红。 一道长发舒柔的身影,悠闲的歪躺在沙发里,随口说道。 “回来啦。” “还在熬剧?” 梁周走过去,把冰粉放到茶几上,视线不经意落至一处,忽然间就变得炽热起来,若无其事转向了电视画面,没话找话。 “这女演员,看着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给我带的呀。” 钟伊汶一天没有下楼,满身都是慵懒的气息。 她端起那碗冰粉,丝丝的凉意顺着掌心散至心间,来了几丝精神,长发拨到了身后,拿着小勺甜滋滋的品尝。 “赵如萱可是一线女星,你都不知道?她主演的《西唐小妾传奇》,现在最火,我的同事都在追呢。” “原来是她!” 梁周有些心不在焉,找出了画面里的毛病,像前世…喜欢与人做头发的那位女星:“下巴这么尖,都快抵到胸前了,整得太明显,失败的医美产品,不如伊汶姐漂亮。” 钟伊汶“噗哧”一声,呛得连连咳嗽,下巴险些埋到了胸前,引发的浪涛好是起伏。 她伸出白皙的纤手,扯来纸巾仔细擦拭嘴角,佯怒道:“去去去,吃东西呢,别惹我发笑!” 梁周暗咽口水,找来换洗的衣裤,到洗手间冲刷满身的酒气、臭汗。 出来后。 他端着杯枸杞菊花茶,靠在厨房门边,和熬剧的女施主闲聊,顺带以历经四十年红尘的刁钻眼光,审视游离在艺术以外的绰约画面。 赏心悦目,好福利! 电视里突然响起的旁白,让人耳朵一惊:“…休要多嘴,由得你们男儿骗娶小妾,本寨主绑几名男子,当压寨的夫婿,有何不妥…” 嘶,这个世界的编剧,很有大胆的想法嘛。 对男性观众,不太友好,毒点。 梁周回了主卧,年轻的身体火气很足,孤枕,难眠,继续上网了解陌生世界的资讯。 嗯,赵如萱,盛华娱乐的艺人,28岁,身高165,未婚,没有曝出与人做头发的新闻。 差评… 第二天。 梁周睡得正香,被一阵铃声吵醒,接通了电话。 “喂,姐…” “又在睡懒觉?找到工作没?” 梁楚似乎生了千里眼,语气恨铁不成钢。 梁周起身,站在窗前,俯视来来往往的白花花风景,远处的街道车来车往,晃动的光线都是炎热的气息,再远处,高楼耸立。 “梁大小姐,你弟现在迈入了中等收入群体,前途一片光明,想要分红,以后说话客气点!” “梁二,你不会真去做传销了吧?” “我投身了文化娱乐产业,每天为数百名大客户服务,只工作五六个小时,还不用看老板的脸色…” “???” 17嚎唱酒吧 梁楚听他解释了一通,知道他没有去出卖长相、娱乐姐姐们,松了口气。 只,竟然没有接收到半句求援的信息。 她将信将疑,叮嘱道:“刚和爸妈聊天,你有多久,没打电话回去了?” “最近不是忙着工作嘛,放心。” 梁周满口答应,亲热闲聊了几句,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这一世的…父母,和他有血缘关系…而没有半点亲情的羁畔。 梁楚突然提及这事,又令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两张熟悉的面容在脑海里闪闪晃晃,逐渐好起来的心情…… 莫名难受! 窗外,阳光耀眼,都驱不散心中那股阴郁。 cao。 独生子女,真t不好! 他静立了一阵,心绪慢慢平复,翻出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喂,爸…” 对面的语气温和而平静,聊过几句家常,指出了重点:“竟然想起了家里,很熟悉的套路,缺钱花了?” “我找到了工作,够用。” 梁周确实缺钱,虽然预估这个月的收入还行,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 四十岁的人,在某方面,固执的要面子,真开不了口,前世山穷水尽的时候,都没有开口。 况且老梁家还没把梁楚嫁出去,本份的工薪家庭,仅能维持生活。 不等他多说。 对面变成了絮絮叨叨的关切:“小周,什么时候带刘颖回家…” “妈,刘颖她工作才几天啊,哪敢请假?” 梁周几十年的阅历没有白活,躲过了一顿疯狂输出,恭恭敬敬陪聊了半天,挂断了电话。 对面正渴盼接待未来的儿媳妇。 看准了时机,再来把谎话,圆过去。 厨房里,锅碗瓢盆混响,安稳生活的气息,一下就丰富了。 几缕香味,透过狭窄的门缝,飘了进来。 梁周肚子里咕咕响,趿拉着拖鞋出了主卧,只有称赞:“好手艺!” 钟伊汶显然是合格的女施主。 她系着围裙、头罩透明的塑料袋,笑着说道:“正好,帮我下去买包盐,赶快。” 梁周为了稀里糊涂的养生,翻找过厨房,伸手指了指:“那柜子里,有现成的。” “哦?” 钟伊汶微弯了腰肢,轻轻打开了柜子,果然看到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精盐,高兴道:“马上开饭。” 梁周瞟到睡裙展示的曼妙曲线,益州位于平原地带,却能发现高低起伏的深幽丘陵,也是大开眼界。 他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终究舍不得福利,直直进了洗手间。 随后,两人坐在茶几旁,说说笑笑,吃了午饭。 钟伊汶扯来纸巾仔细擦拭唇角,趁着周末的悠闲时光,继续看剧。 外面的阳光很毒辣,但凡爱美的女人,能够不出门,就不会出门。 梁周很自觉,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回了主卧蒙头又睡。 这些天,习惯了日夜颠倒… 直到赵阳的电话打来。 梁周肩背手提,和歪躺沙发里的那道身影说了几句,带着吃饭的家伙,赶到了老马琴行。 琴行的学员,竟然增加到了十一名,都是十五六七岁的摇滚少年,挤在小店面,显得有些拥挤。 长毛眼尖,瞧他下了出粗车,老远喊得很热情:“二周哥来了。” 引得琴行里,发出一片的招呼声:“二周哥。” 梁周顿时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扫视周围的车辆路人,暗道:“别被当成了拐带不良少年的社会人,遭打击!” 前世是守法的破产小老板,最不想出的,就是没有意义的风头。 当带头大哥? 踩缝纫机,是最好的归宿! 赵阳已走到了路边,接过沉重的吉他箱,小声说道:“谢哥说了,让咱们晚上十点左右过去。” “行。” 梁周点头,暗想:“赵阳一直催着排练,对那家新场子很重视。” 马季昨天吃了街道的教训,收敛了奸商的本性,指挥学员们搬来小音箱,拿铁板烤鱼乐队的排练,现场教学。 学费挣得快,省心又省力。 …… 晚上9点35分。 南墙酒吧里,“面瘫”、“面瘫”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梁周已经懒得辩解,蹲下身,收效果器的电源线。 这,就算演出结束。 下了台,老板汪枫果然痛痛快快给了350元的演出费,是诚信人。 三人出了酒吧,飞快分了钱,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田基抬手摩挲蹭亮的光头,感叹道:“一场演出,就超过了益州普通老百姓的收入,钱来得太容易啊!” 赵阳干劲十足,吆喝道:“别废话,快走、快走。” 随后,三人打的赶到了新康路。 梁周和两名队友进了嚎唱酒吧,再次体会了无名之辈的滋味。 布置在场子中间的舞台,围有三百多名摇头晃脑的观众,没人和他们打招呼,也没人管他们是谁。 台上,激烈的鼓点,发出强劲的压迫感,三名健壮的乐手站出马步,排成一行,跟着节奏甩动脑袋。 没有齐腰的长发… 田基的两眼贼亮,强压住兴奋,说道:“二周,达兰乐队玩新金属,巨t猛,在益州绝对能排前三!” 新金属并没有严格的定义,相比重金属,保留了生猛的失真扫弦,降低了主音吉他在乐队里的表演份量,只要乐手水平足够,可以把喜欢的元素如电音、嘻哈、说唱,甚至民乐等,都融入作品中,不失燥热,又能体现层出不穷的新意,符合时代的潮流。 梁周耳朵被轰了一波,几乎压抑不住血管内原始的躁动,点头道:“确实牛。” 好的摇滚乐,无论你喜欢或不喜欢,到了现场,律动就会操控你的肢体,即使四肢瘫痪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还会被强劲的节奏所影响! 赵阳见两名队友好似要怂,脸色微变,低声道:“咱们…也…不差。” 梁周笑了笑,仍然点头:“风格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 边上,有名花臂青年摇晃着脑袋,嗤笑出声:“从哪儿来的,敢跟全益州最猛的乐队比?你们很猛啊!” 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几名摇晃的身影注意,扭头看了过来。 “没见过,新来的乐队?” “能来嚎唱演出,水平应该够。” “你没听到?人家敢跟达兰比,口气不小啊。” “靠,玩乐队的,能有口气小的?都嘴臭。” “哈哈,也是…” 赵阳本就是自来熟,好像没有听出言外之意,笑嘻嘻道:“兄弟,你千万别走啊,我们乐队一会就上台!” 花臂青年一愣,瞧光头青年有些壮实,比了个请的手势,“我记好了,等你们露两手,看是真牛b,还是装b!” 赵阳拍了拍贝斯包,怪笑道:“牛b,你在这看不了,得去乡下养牛场!” 梁周受过社会的毒打,也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平静道。 “阳子,不去找谢哥安排候场?” “靠,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 18我们最懂规矩 酒吧里,一处不起眼的卡座。 马季端起酒杯,和对面穿西服的中年男子,碰了碰。 台上的节奏很暴躁! 两人无动于衷,坐得很随意。 四十来岁的大叔,和十几二十岁的青年有所不同,看多了套路,生出了免疫,喜欢的乐风,可以躁,允许躁,又不能太燥,其中的分寸是随心,很难把握,有渐渐向往宁静的趋势。 这是自然规律,人在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成熟,导致出现的变化。 马季时刻留意着舞台的周围,忽地伸手向前面的人群里,指了指,“皓子,那就是他们仨。” “哦。” 宋皓微仰起头,顺势看去,暗有诧异:“背吉他箱的青年,短发,高挺俊朗,长得还行,大学生的气质没褪去,哪有…半点玩摇滚的劲?” 光头倒是很惹眼,身材壮实,…踩过缝纫机才放出来? 带银链子的社会小伙,常见的摇滚乐迷,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露声色道:“京都汇聚了各地的人才,会缺这种卖相?” 马季摸了摸宽松的肚皮,笑着说道:“摇滚圈,长得歪瓜裂枣的不少,有这卖相,还不突出?” “有理!” 宋皓嘴角露出丝许淡笑,举杯,一饮二净。 马季转而望向舞台中间,暗有几分担忧:“达兰的气氛,玩得这么躁,后面出场的乐队想要接招,很有难度啊!” 地下演出的观众,大部分是乐迷,小部分是粉丝,极小部分是凑热闹、看乐子的闲人。 乐迷与粉丝,有明显的区别。 乐迷的关注点在作品。 歌手或乐队的作品一拉垮,即使是死衷乐迷,都很容易翻脸,“cao,什么玩意!” 而粉丝,更在意歌手或乐队的卖相,眼馋人家的外在条件。 作品的好坏,对他们的影响不太大,“我家xxx很有实力,都怪写歌编曲的人水平不好。” 至于入戏太深的粉丝,看到喜欢的歌手或乐队出了演出事故,他们会痛哭流涕安慰:“呜呜,哥哥别哭,你是最帅的。”“没事没事,小姐姐是最棒哒。” 所以,乐队作品的好坏,在场的乐迷们,就能给出答案: 好,气氛就燥,齐喊“牛b”,是很高的礼遇; 不好,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交头接耳、转身就走算是有礼貌,喝倒彩、竖中指是常事,甩酒瓶子、乱掷打火机不少见。 最怕,冷热极端的对比! … 赵阳领着两名队友去了后台,在七八道身影里,找到了一名三十四五岁的男子。 他微弓了腰,笑着问道:“谢哥,我们啥时候上场?” 谢添脸色显黑,留着马尾,没有展现艺术气息,反而表露了几分街头社会人的风范。 他瞥了三人一眼,板着脸,说道:“阳子,刘大锤说你们台风不错,我t没看过,等会听我招呼,上去试一首,不到位,就t给我下来,别t磨磨蹭蹭,有好几只乐队等着呢。” 赵阳面不改色,连连点头:“我们铁板烤鱼乐队,绝对能嗨翻全场。” 谢添对新乐队不放心,极有经验的说道:“敢拖时间,我t立即闭麦断电,以后别t再来嚎唱。” 赵阳乖得像龟孙子,拍着胸脯保证,“谢哥放心,我们最懂规矩。” 谢添显然没空应付他们,对着耳麦一通输出,指挥摄像师怎么录台上的画面。 梁周有些无语,谈好的三首歌三百块,转瞬就可能变成一首。 汗流浃背跑过来,为了分到30块钱? 嗯,赵阳打的,还破费了18块。 他和田基面面相觑,都是表面上的老实人,不会在这里怪话连天:出了门,很容易被砍。 两人跟着赵阳走到角落。 梁周取出电吉他、效果器,默默查看琴弦的状况。 歇口气的时间,后台又进来两只乐队,凑到谢添身旁,打听演出的情况,被谢哥一顿td输出… 赵阳背好了贝斯,向他俩使个眼色,悄悄说道:“二周,上了台,没人招呼就继续演出,阿基,在大场子不能浪费时间,别玩你那些花活。” 田基虽然容易兴奋,很有b数,“晓得…” 这时,前台轰响的音乐突然停歇,随之是此起彼伏的呼喊: “达兰、达兰、达兰…” “杨达牛批,再搞一首!” “靠,兰陵别走啊,继续嗨。” “…” 谢添挥了挥手,却没叫他们,“小苹果,速度,快t上。” 梁周心中一跳,若无其事站起身,盯着走向舞台的两男两女:“很有靓点啊!” 此时的达兰乐队,刚下了场。 主唱杨达右手提着电吉他琴颈,瞟到迎面走来了两名女乐手,眼睛直放幽光,“有新乐队试场,咱们到卡座听听?” 之前激烈的氛围,让乐手们一时半会无法平复心情,这是演出后遗症,严重的能让人感觉生无可恋、不如解脱了事,需要休息。 “两妞不错啊,兰陵,等会去要号码?” “行,先整几杯?” “那玩意还有没,整一颗!” “靠,闭嘴…” 不到一分钟。 小苹果乐队做好了演出准备,前奏“唰唰唰”响起,乐风偏后朋,很欢快。 梁周坐回了凳子,暗中松了口气:“没听过,不是同行!” 小苹果乐队是女主唱,稍显磁性的嗓音,一开口抓得人心痒痒。 听过黄龄的《痒》没,有那股味,叫红苹果或熟苹果,更符合这支乐队的气质。 “…月夜的陋巷, 他,留恋暗红的黑窗, 谁人,在听躁动的烂床, 软软的,身影晃荡, 啊…他,索然无味…” 梁周被勾起了兴趣,从头听到尾。 四人的水准足够,没有拖泥带水的地方,作品配器紧凑,较南墙酒吧的窒息乐队,整体更显高明。 可惜前面的新金属,太猛烈! 女主唱本就吃亏,让周围的观众晃动起来,已经做到位了。 毕竟,凹凸起伏的身姿,容易让lsp们显露不正经的原形。 连身边的赵阳和田基,都看得津津有味。 田基还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谢添板着脸,挥了挥手,仍没叫他们,“曼陀罗,上。” 立刻有五名紧跟潮流的乐手,带起吉他、贝斯、小号等,向场子中间的舞台走去。 小苹果乐队见此,知道一首歌就是终点,脸露失望下了场。 周围的ldp很不舍,有人怪笑着嚷嚷。 “靠,还没看够,再来一首啊。” “把妹子留下。” “嘎嘎,她真好看…” 19玩音色 梁周手指转动着拨片,暗自摇头:“哪里,都不缺lsp。” 漂亮的女乐手,或女主唱,是把双刃剑。 摇滚乐的乐迷群体,雄性动物,占比很高。 一只乐队,但凡有好看点的女乐手或女主唱,现场演出时,有一定的概率让观众将关注的重点,往下面移动。 只顾了看,忘了听到的是什么。 乐队整体的水平有欠缺,别致的女乐手或女主唱,确实能增加演出的看点。 当然,前世的大牌或殿堂级乐队,队里有女乐手或女主唱的也不少,如夜愿(nighish),那是真牛b+真好看,仙女下凡都掩盖不了乐队的创作才华,让演出的效果+1,再+1! 舞台周围,稍有沉寂。 一串鼓声陡然响起,随后,悠扬的小号跟进… 梁周耳朵一竖,静静听过,暗道:“复古,不错!” 曼陀罗乐队,词曲带有一点“颓”的意味,配上暗流汹涌的旋律,能让人拉出几许回忆的思绪,节奏不能算猛,摇摆的律动,却能让人身体轻晃。 没有“全世界都欠你的”,那种怼天怨地。 也没有“我养的小强竟然丧命了”,那种愤怒。 是他穿越来绮罗星,在现场看到的、最抓耳朵的乐队。 而观众的氛围,明显指出:代沟,是存在的! 四十岁破产小老板喜欢的乐风,不太符合随时随地散发着荷尔蒙的年轻乐迷的口味。 以至于酒吧内,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嘈杂。 “靠,老年迪斯科啊?” “达兰乐队刚搞硬,又软了。” “其实两名吉他手不错,有些小帅。” “小号吹得还行…” 那处不起眼的卡座。 马季听着前面的议论,直摇头:“玩复古的本来就少,能玩出味道的更少,这支乐队其实还行。” “胖子,乐坛的主流,在年轻人身上。” 宋皓拿起二锅头给他满上,平静说道:“人类的大多数,喜欢亲近朝气蓬勃,爱慕青春洋溢,暮气沉沉会让人想到衰老,总难让人感到愉悦。” 马季怕散场回不了家,伸手捂住酒杯,“皓子,咱俩七八年没碰面了,酒量见涨啊。” 宋皓举杯,一饮而尽,“应酬多,身不由己。” 后台。 谢添有些气馁。 曼陀罗的乐手,出自益州音乐学院,可以维持创作水准,能走得长远,他本来是比较看好的,但是一帮观众不买账,有鸟用。 这么大的场子,老板,要看到挣钱! 谢添抬手挥了挥,板着脸,催促道:“铁板烤鱼…靠,好t拗口。” 赵阳连忙起身,微弓了腰,笑着说道:“哈哈,谢哥,我也觉得不顺口。” “阳子,别废话,等会还要赶场。” 梁周背起吉他、提着效果器,出了后台,顺着留出的通道,走向场子中间的舞台。 通道两边,有语声哀叹: “我靠,又是新来的乐队!” “什么年代了,还用gt—5的效果器?” “嘿,fender,两三千的那种。” “乡下乐队?” “狗日的老谢,要把嚎唱整垮啊?” “是不是老谢昨晚去火车站的小发廊,被一锅端了,没有空联系牛b乐队?” “很有可能…” 梁周前世遭遇过难堪的窘境,耳朵能自动屏蔽杂音,若无其事走到了台阶前。 曼陀罗的五名乐手搞了一首歌,没了后戏,多少有些不爽,脸色冷冷下了台,目不斜视而去。 梁周踏着台阶上了舞台,飞快接好吉他的音频线,调效果器音色,起了身时,两名队友早做好了准备。 他站在话筒前,刚要扫弦,试音… 一只啤酒瓶突地就甩了过来,掉在脚边,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前面,有人怪笑着嚷嚷:“嗨,那牛b小子,我在这等着呢,看你们是不是比达兰猛!” 赵阳的脸色很难看,找到罪魁祸首,狠狠瞪去:那花臂青年,在挑事,阴他们! 他们是没有名气的小乐队,低调猥琐发育,才是正道。 益州地下,达兰乐队的死忠乐迷,很多。 舞台周围已像炸了锅般,充斥着阴阳怪气的嘲笑: “cao,哪儿来的,这么牛b?” “台上的,吹牛b,不怕犯法吗?” “真t有种,敢跟全益州最猛的乐队,比…猛。” “猛不猛,不知道,有谁认识他们?” “在嚎唱从来没见过,应该是没名气的十八线农村小乐队。” “…” 曼陀罗的五名乐手,刚走出了通道。 听着嘈杂的议论,吉他手低笑出声: “cao,我们这么牛b,都不敢这样说?” “用的垃圾设备,应该没见过场面。” “无知者无畏啊。” “嘿嘿…” 后面的卡座。 达兰乐队的鼓手起身看了眼舞台,又马上坐下,满脸不屑:“设备加起来,都不够兰陵买效果器,真t有自信!” 兰陵是达兰乐队的吉他手,有“益州第一吉他手”之称,他喝光了冒着小气泡的红酒,甩了甩杯子,“阿强,年轻人,口气大嘛。” “呵呵。” 杨达嗤笑一声,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卡座,两眼直冒幽光,“兰陵,再等,那两妞要走了。” 兰陵脸皮泛起红晕,飘飘欲仙般站起身,往对面走去,“有我在,放心。” 他们的隔壁。 马季望着舞台上的三道身影,暗自腹诽:仨小子真蠢,还没演出就给乐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扭转局面,更费劲! 宋皓松了松领带,低声道:“胖子,签乐队,最怕的就是乐手三天两头搞事。” 马季对铁板烤鱼这道常见菜,很有记忆点,翻了个白眼:“咱们以前搞巡演,没少和人干架!” 宋皓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时代在改变,从前,怎么能够和现在比… 此刻的舞台中间。 梁周扫了眼台下,能看到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脑袋,或嘲笑或冷漠的脸庞。 真让人有点小压力啊! 不能随便应付。 既然来了大场子,又有好几只乐队旁观,得拿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新排练的作品——《幸福》,当然出自《冷血动物》那张牛b的专辑。 这首歌的出奇之处,不在萦绕人心的旋律,也不在情绪上的极端反转,更不在嗨翻全场。 而是。 ——犒赏听觉! 梁周面无表情,拇指和食指间夹着的拨片,在6根琴弦上随意划过。 一片带有些微失真、且延迟的音色,在酒吧里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泛起了水花。 霎时,田基和赵阳收到了信号,鼓点+贝斯,齐齐跟进。 鼓点,叩击人心。 贝斯,律动强劲。 仅仅如此,就让舞台周围的观众们脑袋里一空,身体止不住就着律动摇晃了起来。 鼓点很稳,不疾不徐。 贝斯的低音,灵活跳跃。 电吉他却没有用到半节重失真的扫弦! 猛不猛,无所谓了。 变幻莫测的音色,时或急点、时或摩擦、时或轻扫、时或拨动,玩弄在场所有观众的耳朵。 几乎没法分辨旋律的线条,和调性! 肆意游离的音色,在贝斯和鼓声搭建的底层逻辑上进进出出,轻起轻落,让人悬起心,想听到后面是什么音符。 就像。 你身处一间黝黑的房里,有人凑在你的耳旁,绘声绘色讲述一段奇幻离奇的故事,然后,时不时的太监,气人不气人… 舞台周围。 有人很懵逼,自言自语道:“靠,前奏根本不躁,我怎么又觉得…好像…有点…很牛啊。” 有名长发青年,不耐烦的说道:“兄弟,专心听,好不好!” 有位露出一脸迷醉的青年,显摆道:“兄弟,你没摸过电吉他吧,人家在玩音色呢,这种意识流,不是技术流能弄出来的。” 那人来了兴趣,小声问道:“哥们,里面有什么门道,讲讲?” 20正常人能写出来 那位露脸迷醉的青年,很享受被人请教的快感,大方解说: “把电吉他拨得飞快,似乎要冒烟,让急速的音符压迫人的耳朵,是很常见的炫技,吉他手通过勤奋的练习,五年做不到,十年做不到,花二十年总能做到。” “而玩音色,也是一种变相的炫技,纯属意识流,和乐手的天赋有关,与辛苦练习没有几毛钱的关系。” “天赋不够的,去玩音色,弄出来的都是像杀猪一样的噪音,花再多的时间,白费力气!” 那名小白,惊呼道:“有这么牛b?” 长发青年听他们逼逼叨叨,终于忍不住,叹气道:“兄弟,这不是牛不牛b的问题,而是意识层面的问题,有牛b的技术,没那意识,抓破脑袋都玩不出来…” “靠,有这么玄乎啊?” “呵呵…” 那花臂青年两只手提着啤酒瓶,站在他们身后,撇了撇嘴:“什么玩意,比达兰乐队,差远了。” 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黑心的律动,自在摇晃。 此时的后台。 谢添两眼微眯,晃悠着脑袋,盯着台上那道高挺的身影。 有名穿黑短袖的青年,笑着说道:“谢哥,刘大锤有些眼光啊,这支乐队的律动,比前面的两支乐队厉害!” 谢添在嚎唱酒吧免费看了几年的乐队演出,见多识广,板着脸道:“前奏还行,到了主歌副歌,再说!” “…” 那处不起眼的卡座。 马季的脸上,笑眯眯的。 他听铁板烤鱼乐队排练了十几回,两只腿仍在抖、抖、抖:“大场子,音响效果就是好,出来的音色很干净!二周手上也很利落!” 宋皓解开西服的扣子,望向舞台中间的那道高挺身影,只能看到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端在他手里的酒杯,随着强劲的律动,一摇一晃的。 “能把一种音色的细微变化,玩到这个地步,少见!” 对于乐迷来说,旋律呈线条走向,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一首陌生的流行歌,听一两个小节,多少能猜出后面几拍子的旋律或是起伏变化,听个一两遍,几乎就能将整首歌哼唱出来。 这样,人的心里有了提前的预期,没有引人入胜的神秘感,过不了多久,会对同类型的音乐产生厌烦。 那时,再听这种类型的音乐,就想破口大骂:“写歌的,能不能走点心,别让我猜出后面的旋律?” 要知道,人的听觉,需要新鲜的音乐元素,不断去刺激,才会对音乐,保持长久的兴趣! 而不同的音色,对于听觉来说,就算一种刺激! 普通听众的关注点,在歌手、旋律和节奏,不太会注意音色或编曲。 一般的乐迷,会留意音色或编曲,不会计较得太细微。 只有资深乐迷和从业人员,对音色或编曲的细微变化,非常明感。 玩音色的难度。 就像将一首歌分成很多小段,让几十名歌手来演唱(注:不是大合唱): 编排得好,每名歌手的嗓音特色,都能带给听众出人意料的惊喜,听众也猜不到下一节的音乐,是谁来演唱,同时,能拉出满满的期待感; 编排不好,各种各样的嗓音混成一团,如大妈们挤在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没法听。 里面的区别,是要有牛b的编曲,将各种不同的嗓音用得恰到好处! 而梁周此时是在一种电吉他的音色里面,寻求极细微的变化,比上面所说的情况还要难。 宋皓显然是内行,听出了门道,怀疑道:“胖子,是你给他们编得前奏,用来骗签约吧?” “滚!” 马季翻了个白眼,吐了一大口酒气,“我要有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当年会回益州?” 宋皓笑了笑:“有理。” 隔壁卡座。 鼓手阿强记下了一串电话号码,瞥了眼舞台,“兰陵,那小子,好像有点货啊?” 贝斯手对律动最敏感,暗自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们达兰乐队,是益州最牛b的乐队,自家人,怎么能称赞外面的乐队? 不可能的! 兰陵的脸皮红彤彤,眼神迷离:“小花样而已,投机取巧,技术一般。” “没什么难度,有三两年的吉他功底,就能玩出来。” 杨达埋着头,和那名大波女乐手发短信聊sao,暗想:“从没见过这支乐队,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 舞台的中间,冷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慢慢响起。 “我睡觉的时候…梦见我去了 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穿过一堵墙…手中拿着网 眼睛像神秘的月亮, 我发现我…一直在我自己 手中拿着的网子里, 它像我…它像我的记忆 可我的记忆…不在这里……“ 不是唱。 不是吟诵。 不是竭力嘶吼。 而是梦中的呓语! 荒谬的歌词,配合强劲的律动,编织了一张迷幻的大网,将舞台周围的观众,全部罩在了怪异的音乐梦境里 “靠!” 杨达忍不住说了一声,望着台上,眼睛里的幽光很闪烁。 聚光灯下,那道高挺的身影,几乎一动不动:脑袋微微扬起对着话筒,两脚没有打节拍,身子也没有左摇右晃。 很静。 只有白色的电吉他在震颤,制造出的音效,一点都不猛。 却让他一字不落,仔细去听! 杨达是达兰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听过的音乐类型够多,写出的摇滚作品也够多,耳朵,很灵敏。 他心中有些茫然,喃喃道:“这段歌词,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 旁边的鼓手阿强和贝斯手,相视一眼,都没有啃声。 他俩跟着音色怪异的间奏,只顾晃动脑袋。 兰陵飘飘欲仙后,眼皮直打抖,斜靠沙发里昏昏欲睡… 隔壁卡座。 宋皓的脸色有些怪,悄悄问道:“胖子,那小子,没…问题吧?” 马季想了想,附耳说道:“他们一直在我琴行排练,精神状况很稳定,应该没有嗑过药,真有毛病,我绝对不会找你。” 宋皓嘴角露了些笑意,举起酒杯:“你我都写不出来这词,那人,也不行。” 马季抿了口酒,抖动着双腿,“废话,我现在有正能量护身!” 此时。 那冷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又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我睡觉的时候…梦见了一个 我从没遇见过的女人, 她样子有点奇怪…但却让我迷恋 她带走了我失控的意念, 我害怕…害怕突然醒来 我害怕突然的醒来…” 后台。 那名穿黑短袖的青年,一直跟随律动,摇晃着身体,皱眉说道。 “好奇怪的编曲啊,走了两遍主歌,看样子快要收尾了,都没有出现副歌。” “情绪走得太平淡了,要用吉他的lo,或重节奏拉高情绪?再来结束?” 21这种天赋怎么练 谢添靠着门边,望着舞台中间的那道高挺身影,张口骂道:“td,音色玩得牛,词也写得牛,主唱像t面瘫一样,带不飞观众,会不会演出啊…” 就在这时。 舞台中的那道高挺身影,微微仰起了头,陡然爆出剧烈的嘶吼: “…幸福 幸福 幸福 我突然醒了!” 巨大的音啸,在酒吧里碰撞回荡,谢添一不留神,竟被震了个趔趄。 他扶着门框站稳了脚跟,满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脸黑黑又骂:“kao,你t够牛b!” 先前预测了一波的短袖青年,已经目瞪口呆:“…” 瞬间。 聚光灯下的那道高挺身影,左手按住琴颈,踩下了效果器踏板。 贝斯吉他鼓,似被指挥了一样,齐齐停歇! 余音,还在半空回荡。 酒吧里却陷入了沉寂,听不到一句言语! 舞台周围的三百多名观众,事前没有预期,被突然的爆发,震得头昏脑胀。 过了四五秒的时间。 有些观众好像从一场奇幻的梦境里,醒了过来,又爆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呼喊: “cao、cao、cao、牛…批啊!” “主…唱,帅…逼…爆…了!” “我靠,帅逼主唱好突然,摧残了我的身体!摧残了我的心灵!摧残了我的人格!” “啊…帅逼主唱,我要和你交朋友!” “啊…我做梦了,我要幸福,我要媳妇…” “媳妇,媳妇,媳妇,我突然行了!” “主唱哥哥好帅,我是女孩子,我要给你当媳妇!” “妹妹,帅逼主唱太猛,爆发起来,你遭不住,让姐姐去给他当媳妇!” “帅逼主唱,别停啊,嗨起来…” “嗨起来,嗨起来” “…” 人群里。 有名长发青年,一脸的呆滞:“前面铺垫5分钟,就为了后面二十秒的爆发?和美女聊sao一年,就为了那几秒钟的滋味?服了,真t服了,牛到天上去了啊!” 一名卷发青年,叹了口气:“兄弟,整首歌的编曲,都是逆着思维的习惯,出人意料,让人没办法把握,这种天赋,怎么练啊?” 长发青年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没听过同类型的编曲,你想得到这种玩法?反正我是想不出来,想象力有限,做不到,还是老老实实练技术吧。” 卷发青年无语:“哎,苦逼的无影手…” 站在他们身后的花臂青年,把手里的啤酒瓶,悄悄放到了地上,“和达兰乐队比,根本不猛,只是有点小牛b…” 那处不起眼的卡座。 马季笑眯眯说道:“皓子,前面的新金属,是极端无脑的躁,他们仨玩得是情绪起伏,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控制全场啊。” “你在京都混了十多年,哪种风格常见,哪种风格稀缺,不用我多说吧?” “嘿嘿,这首歌的编曲配器,特别是收尾,很干净,很利落,很震撼,国内大牌乐队里面能找出来一比的,都没几首,别放过了…” 宋皓身上有些燥热的感觉,脱了西服,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他们真的是新乐队?主唱真是大学刚毕业?” 马季喝了半杯,打了个酒嗝:“有个玩意,叫做身份证,年龄在那里摆着呢!” 隔壁卡座。 达兰乐队的主唱杨达端起酒杯,和两名队友碰了碰,他觉得少了点什么,说道:“这支乐队,好像…还行。” 鼓手阿强把酒一饮而尽,点头道:“嗯,还行。” 贝斯手毫不迟疑,笑着说道:“我觉得…比我们差远了。” 他望了眼舞台上的银链子青年,暗中有些羡慕。 这支乐队,…很牛! 同样为贝斯手,他在乐队里演出所占的份量,不到四分之一,编曲配器,很难说上话,几乎是工具人,而人家是三大件,这首作品里,贝斯的部分非常出彩。 要是招双贝司,他第一个就去试… 杨达听了很满意:乐队里的队员,心很齐,很团结嘛。 他瞄了眼对面的大波女乐手,继续发短信,撩… 而那名女乐手,正望着舞台中间的高挺身影,两眼亮晶晶的。 耳边,有语声悄悄嘀咕:“婷婷,你可别见异思迁呀,等我回去,就写一首同样风格的作品,不比他差!” “灿灿,咱们和曼陀罗,都没这气氛。” 婷婷偏首看去,脸露几分憧憬:“等我把他拐骗过来当主唱,咱们小苹果,一定能红。” 灿灿眼中有些迷茫,伸手抚去,很软。 “难道,你真要一波打天下,两波定江山啊?” “咯咯咯,渣女…” 此时。 梁周背着电吉他,站在舞台中间,满身已经湿透了。 在聚光灯下的感受,特别是夏天,不太美妙。 场子大,灯光就强,炽热的光线像是把人放在火上烤,随时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滑落眼帘,连舞台前方的很多面孔,都看不清晰。 《幸福》这首歌,有它独特的气质,可以说是冷血动物乐队很具艺术性的作品,其实旋律不太友好,也不怎么适合搞氛围,如果初次登台,面对的都是普通听众,场面大概率会冷飕飕的。 好在,嚎唱有很多乐迷,能隐隐t到里面的嗨点。 左右前后的各种尖叫、呼喊,很嘈杂: “帅逼主唱,继续嗨!” “别停啊,搞起来…” “…“ 后台。 谢添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远远望着他,脸色有些黑。 “td,那小子是不是吓傻了?大毛,去催催他,别t冷场啊!” “谢哥,小乐队上了大场子,总会有些犯憷。” 黑短袖青年大毛很有经验,笑嘻嘻出了后台,往舞台跑去。 梁周干等了一分钟,都没有看到通道里有接场的乐队,倒是身侧不远,有熟悉的语声,兴奋说道:“兄弟,继续啊!” 他这才想起来,上台前赵阳有交代,没人打招呼就接着演出。 刚被乱哄哄的声音吵得头昏,忘球了。 一首歌,一百块钱呢,能顶益州普通老百姓两天的工资! 梁周忙蹲下身,调效果器音色:排练过的老作品还有三首,捞钱,不含糊。 不久,一串自带律动的电吉他分解,在酒吧里跳跃开来,令周围的观众随之摇头晃脑。 大毛走到通道前,见前奏已经响起,得,倒是省事了。 “这律动,真t带劲!” 大毛混在人群里,望着台上那道面无表情的身影,抖起了两腿。 舞台周围的音效,找音效师调过,比后台更嗨! 等鼓点和贝斯跟进,明朗的律动,好像能让瘸子们排队pogo。 大毛再也忍不住了,感觉自己要被掰弯了,随着周围的人群挥起了两只手臂。 “主…唱,帅…逼…” 此起彼伏的欢呼浪潮,让舞台上的时间,过得飞快。 转瞬。 到了铁板烤鱼乐队的第四首歌。 梁周面无表情,右手狂刷电吉他,对着话筒嘶哑输出。 余光,似乎在无数挥舞的手臂里,发现了一条大花臂,很眼熟。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冰雪,没有未来,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一切,没有意义, 耶耶… 耶耶…” 谢添站在后台门边,扫视蹦蹦跳跳的疯狂人群,感觉地面像安装了马达。 他摸了摸下巴,回忆道:“不对劲啊,初次到嚎唱登台,就能把观众带飞?…应该没t来过吧?” 22是金子就会发亮 舞台中间。 梁周脸上的汗珠大滴滑落,剧烈的吼唱,让气息急促起伏,脑海里一片空白、有想要宕机的感觉。 四百块,到手! 他缓缓蹲下身,收拾效果器的电源线,前后左右都是“牛b、牛b”的呼喊,耳膜受不了。 大场子,连观众的喝彩,都有音效加成。 有人扯破嗓子嚷嚷:“要60度以上的二锅头,才能渡过这个躁动难安的夜啊!” 也有人怒喊:“主唱是大帅逼,我要是女孩子,就让你糟蹋!” 马上就有破锣嗓子怪叫:“主唱哥哥继续嗨,人家是女孩子,愿意让你糟蹋。” 还有妩媚的声音,很惹耳朵:“主唱是不是经历了倦怠疲惫的人生,脸上才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让姐姐好是心疼呀。” “靠,大帅逼,别走啊。” “别走别走,继续搞!通宵嗨!” “再来一首…” 后面的卡座。 小苹果乐队的两名女乐手,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关晓婷盯着被一帮观众堵在舞台出口的那道高挺身影,眼眸里水光荡漾,喃喃道:“怎么办呀,灿灿,我真的好心动啦?” 周灿灿的脸颊染有几丝红晕,瞟向两座雄浑的山峰,很大气的说道:“婷婷,你身怀重器,快去把他拐过来,当主唱!” 关晓婷对重器很有信心,反倒产生了犹豫:“那…你…怎么办呀?” 周灿灿推了推她,憧憬道:“双主唱啊,让他跪倒在我的裙下…,想一想,都很嗨啦。” “咯咯,真是渣女…” 此时,对面卡座。 杨达瞧大波女乐手向舞台走去、一晃一晃得,脸色微变。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看向两名队友,冷冷说道:“第一首勉强能听,后面三首的配器很简单,土得掉渣,随便找一支校园乐队,都能玩出来。” 鼓手阿强被他看着,没有办法,点头:“这种乐风,确实…不太跟得上…国际潮流。” 贝斯手在达兰乐队的地位最低,无奈说道:“确实…土。” 他们隔壁。 马季的耳朵很好用,暗骂:“狗日的,同行相轻。” 正给铁板烤鱼介绍好生意呢,怎么能让恶评,砸了口碑? 他酒劲上头,拍了拍出轨的肚皮,大声问道:“皓子,一支生面孔的乐队,能让全场子的观众都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水平啊?” 宋皓举杯,一饮而尽,淡淡说道:“大牌,diao爆!” 杨达很恼怒,益州地下,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这是…明摆着想跟他过不去! 杨达提着红酒瓶,一下子站起身,向侧后方狠狠瞪去:“我ca…” 正对上一张方正而严肃的面庞。 那人的眼神像一把尖刀,很亮!很利!很冷峻! 杨达跑场子多年,没有缺胳膊断腿,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遇到什么样的人该绕着走。 玩乐队的,真不缺愣头青,那样的人才很难混得风生水起,一两年就要把队伍搞解散,也或进局子接受再教育,又或干脆进了匣子躺眠… 杨达绝对是欺软怕硬型的选手,弓腰背起了吉他箱,招呼道:“阿强、刚子,这里太吵,咱们回去喝酒。” 两名队友很配合,架起瘫软的吉他手,就往外走。 “明天还要排练,不能在酒吧太嗨。” “哈哈,赶了两场,早就累了…” 马季回头,见达兰乐队的乐手走得飞快,放下了手里的酒瓶,意味深长道:“皓子,他们上了大场子,是金子就会发亮啊。” 宋皓扫了眼被男男女女围着的高挺身影,举起了酒杯,“今晚来,是喝酒!” 马季抬手摸了摸额头,全是汗,嘟哝道:“醉了回去吐,要被媳妇骂啊。” … 梁周摆脱热情女乐迷的友好交流,和两名队友出了嚎唱酒吧,已经是10点55了。 赵阳很高兴,把400块钱飞快分了,喜滋滋道:“咱们乐队,如果能在嚎唱立足,以后缺不了演出!” 梁周对这小子已经有些佩服了,诚心称赞:“阳子,真牛b!” 被谢添一通输出,这小子还能嬉皮笑脸,换成他,打死都做不到。 裤兜里,忽然有震动 梁周掏出了手机,回头催促道:“小基基,别偷窥妹子了,还要赶场。” 田基眼睛一亮,凑过来看他手机,贱笑道:“小苹果女乐手发来的短信?二周,把她号码给我呗。” 梁周一看,还真是那位胸怀傲人的女乐手发来的短信,同场演出,人家来问联系方式,能板着脸拒绝? 便把手机递给了精神小伙,奇道:“南墙酒吧的那名绿发妹,放弃了?” 田基低着脑袋记号码,头皮锃亮:“傻呀,全都要呗!” “嘶,无耻至极之徒…” 三人走到路边,打了出租车,赶到科大的潮乐酒吧。 徐伟在门口东张西望,快步走了上前散烟,亲切道:“我的三位少爷,你们再不来,我这可要冷场了。” 赵阳有些飘飘然,接过散来的烟,不失恭敬道:“徐哥,我们乐队最守规矩,每晚都准时到场,绝不敢耽误徐哥的大事。” 梁周笑着打了个招呼,心里暗自奇怪:来这演出了一个星期,让酒吧的音乐总监接客?想都不敢想,没这待遇! 他和田基接过烟,相互使个眼色,就默不作声。 徐伟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听见酒吧里的动静,没有多说,往里面走去:“先上台,先上台,等会别急着走啊,咱们兄弟喝几杯!” 梁周怀着几许疑惑,跟在他身后,进了闹哄哄的酒吧。 立时有人怪叫:“老板,上菜啊,我要…铁板烤鱼!” 有人跟着嚷嚷:“哈哈哈,老子饥渴难耐,就等着铁板烤鱼!” “上菜,上菜…” “上菜…” 此时。 堕落黑金乐队,刚刚在嗨到爆的气氛中,准备下台。 乐手们看到门口的动静,脸色都有微微的变化。 现在,他们是这间场子最牛b的王者。 不过几天的时间,有些乐迷就叛变了! 仲夏,是堕落黑金的主唱。 他轻轻松松就下了台,觉着不对劲,悄悄说道:“东子,咱们今天别赶场了,留这里听听?” 他们乐队有名气,演出的机会很多,平常都是演出结束,立刻走人,铁板烤鱼乐队的作品,没有从头听到尾。 一支新乐队,观众连作品都不熟,有这么强的吸引力? 23难以预料的事 隆东,是堕落黑金的主音吉他手。 他在这演出了几天,也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见贝斯手和鼓手都在点头,小声说道:“我和邓哥打个招呼,让那边安排乐队接场。” 四人带着演出设备,到了后面的卡座,刚坐下来。 一段旋律化的吉他分解,突然在酒吧里响起。 舞台前的观众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挥动着手臂蹦蹦跳跳,齐齐高喊。 “面瘫、面瘫、面瘫…” “面瘫、面瘫…” “面瘫…” 仲夏望着那道高挺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他站在舞台中间的时候,也能搞出这气氛,只是那小子,才来潮乐几天啊? 鼓手和贝斯手坐在他身旁,随着律动,摇摇晃晃。 前奏走过。 进入了主歌。 冷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酒吧里幽幽响起: “又是一个早上, 还是那个太阳…” 仲夏顿时就有点懵:舞台前的观众,扯破了嗓子,全在合唱。 那架势,都t快把主唱的声音,给盖过了! 他在这演出了几个月,没有一首歌,能有这个效果。 隆东也在摇晃着脑袋,口里还念念有词。 直到这首歌结束。 他看着躁动的人群,和三名队友悄悄说道:“歌词很直白,旋律很简单,唱法没有用到什么技巧,反而谁都可以嚎两嗓子,让观众更兴奋…” 这事,只能他来提,主唱没法说出口。 主唱丢了脸面,气势会渐渐消弱,影响以后的演出。 仲夏知道他的意思,内部交流,没必要装逼,“回去后,我琢磨琢磨。” 鼓手和贝斯手相视一眼,齐齐点头:“连配器都没有用到高难度的技巧,乐器爱好者能够轻松扒带,有利于传播!” “对得对!” 隆东笑了笑,几人合作了几年,讨论音乐,还保留在理智一边,队伍才没散架。 这样。 直到台上的演出快要结束,堕落黑金的乐手,都没有离开。 隆东扫视前面嗨翻了的观众,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cao,合着我们给他们,暖场了?” “走吧。” 仲夏摇了摇头,背着吉他箱起身走出了酒吧,突地吐了口气。 “东子,我们和他们,一个玩重金属,一个玩得特别简单,不用比较!” “cao,主唱整场演出没有一点表情,老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真是面瘫。” “哈哈,咱们保持自我就好。” “对…” 此时。 潮乐酒吧里。 梁周好不容易,摆脱了或熟悉或陌生的女乐迷们的纠缠,窜出人群,到卡座收拾演出装备。 十来分钟后。 徐伟和两名队友说说笑笑,走了过来,打趣道:“二周,场子里的女乐迷可都是宝贝啊,千万不要得罪啰。” “徐哥,放心。” 梁周夹着两腿,四十岁的老男人,比不上年轻人开放,有些话很难说出口。 那些宝贝,玩得太疯了! 先前不晓得是谁,下手很没分寸,关键部位隐隐作痛。 只不过,女乐迷群体,还真不能得罪。 演出的时候,一眼望去全是雄性动物,没有异性刺激,不但观众们、就连乐手们,想想都没劲。 田基的眼神很郁闷:“怎么围着我的都是男人,鼻子里现在还有狐臭味。” “哎…” 赵阳叹了口气,摸了摸脖颈上的银链子,暗想:“赚了钱,换成拇指粗的金链子,真金!” 四人在卡座喝酒,闲聊了一阵。 梁周记着明天是周一,怕影响到邻居,掏出手机看时间。 徐伟这才晃着酒杯,说道:“我给你们换到9点上场,怎么样?” 赵阳一喜,拍着大腿,满口就要答应。 梁周知道徐伟和南墙的老板很熟悉,收起手机,直接说道:“徐哥,我们在汪哥那边,也是9点的场子,两边撞了点,时间上赶不及。” 徐伟笑了笑,掏出烟散了一圈,“没事,我给他打声招呼就行。” 赵阳怕失去了机会,双手接过烟,连连点头:“多谢徐哥。” 梁周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田基,没再多说,有分歧可以内部讨论,在外人面前七嘴八舌,很愚蠢。 他坐了几分钟,瞧赵阳还拉着田基,接连和徐伟碰酒,找了个借口起身开溜。 急赶慢赶。 在路边摊掏三块钱带了一碗冰粉,踩着银白的月光回了益建小区,已经到了12点半。 合租的那位,明早要上班,没有熬剧。 客厅里黑乎乎的,拉了窗帘,透不来几缕月光。 梁周把冰粉放到茶几上,没敢半夜里去敲美女的房门,让人报警。 他踮起脚进了主卧,还没开灯放下演出装备,眼皮就忽然一跳。 床里,躺了一道苗条的身影! 梁周有几十年的阅历,看都不敢多看,轻手轻脚退出了主卧,又做贼一般的退出了防盗门,抬头一望。 门牌号:2-5-2! “没开错门。” 梁周松了口气,脑袋里有些混乱,额头全是冷汗,抬脚进了门里东看西看,家具、电器、摆设等,都很眼熟。 确实是他合租的那套两室一厅! “难道是2栋的女邻居,走错了?” 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加重了脚步,慢慢走到主卧门口,扑鼻的是淡淡香气,不是浓重的酒味,不是一失足而千古… 警惕的眼光,带着好奇和疑惑,向屋里望去。 窗帘,没拉严,今晚的月光很靠谱。 那道身影侧卧对着窗户,穿了件遮到腿弯的翠花裙,浓密的长发散在枕边。 影影绰绰的风光,让他的两眼有些发热。 脚步声都没把她惊醒,在别人家,能睡得很安稳? 身影,好像眼熟。 ——是,原主的女友,刘颖! “周五的时候,和周筱雨通过电话,应该拖延了过去啊?” 梁周的脑袋里又有些混乱,转身回去关了防盗门,瞎折腾一阵,才又镇定了下来。 他进了主卧,没有开灯,放下沉重的吉他箱和效果器包,去了洗手间冲刷酒气和汗味。 冷水一冲,脑袋里更加清醒。 思维开始活跃。 原主和他女友,大学三年是很纯洁的恋爱关系。 主要是刘颖的父母,不同意女儿外嫁,两人没有偷户口本的勇气,不敢搞出下一代,自然也没有到分不开的地步。 毕业后,两人犹犹豫豫斗争到了同居,一个走歪路酗酒丧命,一个分了手又回来,年轻人的感情,真是难以预料! 哪像他前世,一刀两断,绝不多做纠缠… 出了洗手间。 梁周望了眼客厅,和异性合租的房子,不好借沙发过夜,以免产生矛盾,还是回了主卧。 那道苗条的身影,右臂放在身侧,似乎睡得很沉。 气息隐隐可闻,很是舒缓。 “大半夜的,这丫头要是不管不顾吵起来,整栋楼都要遭殃,明早再来和她好好谈谈。” 梁周的视线顺着妙显的曲线滑过,才到电脑桌前坐了,靠着椅背打盹。 又耽误了一夜。 现在是创业初期,时间紧、任务重,怎么能让女人捆住了手脚? 24很难全盘掌控 半睡半醒的时候。 好像有香软的物什,挤到了身前。 梁周忽然惊醒了过来,睁眼看去。 一道穿着翠花裙的身影,坐到了怀里,发丝间的缕缕清香,扑鼻不绝,让人的思绪都缓慢了下来。 是那丫头… 耳边,有轻柔的语声,低落道:“坏…人!” 梁周历经前世的磨炼,小小的风浪,轻轻松松就能抵得住,他被镇压在电脑椅里,见天色没有亮,不想闹出动静,说道:“刘颖,我们已经分手了。” 刘颖双臂绕着他后腰,脑袋胡乱蹭了蹭,“梁周,咱俩不闹了,好不好?” 梁周稳得一批,两眼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飞快回想记忆中的画面。 原主和刘颖在大学三年里分分合合了七回,这丫头心眼…不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两人闹掰了之后,都是她反过来缠人。 难办。 “穿越人士”这个秘密,如果外泄,不堪设想! 与原主关系近的亲朋好友,最好不要长久共处,人总会百密一疏、露出蛛丝马迹,潜藏的风险太大。 何况,白送的女友,颜值虽然过关,他又不是原主,真没有多少留恋,更没有精神,应付闹腾的小姑娘。 为了安全着想,他只得苦口婆心劝说。 “哪有情侣,一个月要吵架十七八回的?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想想彼此合不合适,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回家陪陪叔叔阿姨,缓和一下内部的矛盾,个月后,你如果还愿意找我,我们再坐下来讨论讨论,好不好?” 刘颖显然没有听进去,晃了晃身躯,气恼道:“梁周,你真是混蛋!” 翠花裙纤薄,梁周忍不住吸了口气,“呵…” 二十二岁的身体,精神极为稳定,却经不住自然规律的考验。 电脑椅闪了闪,发出难听的刺耳响声。 梁周两手扶稳了电脑桌,施出了缓兵之计,“椅子是地摊货,承受不住,要垮。” 刘颖摇了摇脑袋,浓密的发丝在他身前散乱,伸手悄悄寻去,“买来两个月,都没有坏呢。” 梁周一下子没有了借口,看向窗帘缝隙外的一片树影的时候,浑身陡然紧绷。 创业初期,不想被人捆住了手脚,却被抓住了把柄! 真是不讲武德。 呼… 屋里,沉寂了一阵。 刘颖埋低了脑袋,不知发现了什么,轻笑出声:“哼,看你还敢气人家!” 梁周脑海里有些空白,感觉人生真没趣,小声说道:“天快…亮…了。” 刘颖暗自得意,静听合租那位姐姐的动静,没有异常,脚步轻轻出了主卧。 “竟然着了小丫头的道!” 梁周心里很懊恼,站起身躺倒了床里,却没有多少睡意。 “这具身体太年轻,精力太旺盛,我又是正常人,柳下惠重生才能控制得住…” 不久,轻微的脚步声渐近。 一道环绕有好闻清香的身影,极为熟练地挤了过来,在耳边嘀咕:“人家的行李箱,还在筱雨家,这边都没有衣服换洗。” 丫头有些小心机。 知道和男友闹了一个礼拜,重归于好,她独自去闺蜜家拿行李箱,再独自回益建小区,很没有面子! 梁周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否则,就是白活了几十年。 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低头看向那张清丽的脸容,诚恳的问道:“咱们这样吵闹,你会不会觉得很烦、很不开心?” “当然会呀。” 刘颖那双眼睛闪亮闪亮的,“所以呢?” 梁周竟然顶不住那目光,仍继续说道:“咱们分开一段时间,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你想啊,两个人吵来吵去,感情会不会变淡?如果能沉下心来想一想,两个人为什么要吵架…” 刘颖终究不是中年大叔的对手,被他忽悠了一通,眼睛里渐渐露出了迷茫,“等人家想想啊,…好像有些道理呢。” 梁周晚上跑了三家场子,喝了不少酒,回家又被折腾到半夜,生出了困意,再撑不住迷糊了过去… 直到被一阵摇晃唤醒。 窗外的天色,刚刚泛白。 刘颖眼圈微黑,捂嘴打了个呵欠:“人家要上班,陪我去筱雨家,换正装。” 梁周上了贼当,再不能义正言辞说教,更没有十足的底气拒绝,爬起身穿好了衣服,和她走出了小区,打了辆出租车。 刘颖呵欠连天,上了车,靠在他怀里打盹 梁周嗅着淡淡的发丝清香,心情莫名:“这丫头,一晚上没睡?” 前世的那位,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知道他背了三角债,期间好吃好喝好睡,照样与闺蜜们潇洒。 即使做再多的考虑,事情总是会出人意料的发展,让人很难全盘掌控。 真是说不清楚… 十五分钟后。 出租车停到了桐柏路的嘉禾家园北门口。 梁周付了钱,带着仍在打盹的身影下了车,马上闻到街边散来的馋人香味,问道:“吃了早餐,再去筱雨家?” 刘颖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不了,我到了公司再买早餐,你先回去吧。” 梁周低头看去,奇道:“我不是白跑一趟?” 刘颖仰头望着他,好是得意:“害得人家考虑了一晚上,你却跟没事人一样,在家里睡懒觉?想得倒美!” 梁周瞬间无语,这丫头很记仇,骗他出来,就是为了折腾他。 刘颖拉着他走去了大门旁,以免挡住了车道,凑耳说道:“这一阵子,我先陪陪筱雨,你每晚要给我来电话,知道没?…不准偷吃!” 梁周愣了愣神,重重点头,“好!” 刘颖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叮嘱了几句,背着两手进了嘉禾家园里。 那条翠花裙的裙摆,不宽不紧,随着轻盈的小快步,一晃一晃的… 梁周等了一阵,直到那苗条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楼里,都没见她转身出来,这才往街边走去。 时间,能经得起考验? 不用月,十天半月,一月两月,或许就能让人作出改变。 他找了家粥店,吃了一笼包子、喝了两碗粥,花了6块钱,就恢复了精神。 这些日子,白天待在家里、或是到老马琴行排练,晚上跑酒吧赶场,还没仔细领略这座城市的风景。 梁周走到一条大路口,不管东西南北,随心浏览:与蓝星的2006年,真没有多少区别… 乱逛了不知多久。 裤兜里,铃声突然响起。 梁周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怕是那丫头的电话,飞快接通:“喂…” 对面传来的语声,陌生而成熟: “梁周?” 25咱们就不说场面话了 梁周站在一颗大树下,躲避渐渐燥热的阳光,他挂了电话,立即给马季拨了过去。 星碟唱片?宋皓?老马介绍的? 铁板烤鱼乐队,刚组队一个多星期,没有名气,连小样和ep都没钱录,能有唱片公司找上门? 怕不是骗子! 对面的语声有些含糊,像宿醉没醒,说话颠三倒四。 “呼…,二周,你小子大早上有啥事啊?呼…呼…我和你嫂子正办急事呢,啊哟,媳妇轻点…” “马哥,我有件事想要求教。” 梁周和马季聊了几句,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信息,结束了通话。 有些意外。 不起眼的矮胖大叔、琴行小老板,还真有唱片公司的人脉。 马季那家小琴行,像随时要席卷一大笔学费,搬空店里的烂设备,跑路的样子… 现在是8点50分。 宋皓约在9点30分面谈。 时间本来很充裕,梁周看向道路中堵成一片、望不到头的车辆:上班高峰期! 好在,和出租车师傅提起加钱,最管用。 五十来岁的司机,脑子里有张自动生成的ai地图,没带他走宽阔的大道,而是在城里的小巷子飞窜,9点20分,赶到了人民路的益州大酒店。 梁周凭借前世的作风,没有闲着,在出租车上用蚂蚁爬的2g网络,查阅了星碟唱片的一些资料。 星碟国际音乐有限公司,未上市;董事长孙长冲;经营范围音乐唱片;成立于1988年,赶上了思想大开放的好时候,在乐坛的黄金时代,旗下签约艺人出过天王黄升,也出过天后谢清韵,还发掘过国内的朋克领军乐队——n25乐队… 不过,这家公司好像留不住人,当家的招牌艺人都解约了。 根据公开的资料。 星碟唱片,和旗下的艺人,有几宗正在打的解约官司; 员工,在2004年约200人,2002年约400人,2000年约600人… 梁周前世好歹是破产小老板,一下看出了毛病,简单的说: 星碟唱片这几年在不断缩减人员开支,曾经有过辉煌,不定啥时候就倒闭了! 只要不是皮包公司,也无所谓… 他下了车,望了望阔气的酒店大门,再看了看自己。 宽松的白t恤、半新不旧的牛仔短裤,“吧哒吧哒”的人字拖,最朴实的丝打扮,没有拆迁狗大户的气质。 刚在外面溜达,还来不及换正装! 门卫站得笔直,瞟了他两眼,见卖相可以,不像拉皮条的,让他轻松混了进去。 梁周脸皮够厚,直直进了酒店大堂,在十几道或花痴或诧异或嗤笑的视线下,他找了张沙发靠坐,若无其事拨通了先前的电话。 五分钟后。 有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留着平头,穿青灰色衬衣,打了领带,显得很正式。 梁周忙起了身,看着那张方正而严肃的脸庞,露出了几丝尊敬的笑意:“宋总,您好,我是梁周。” “嗯,我看过你的演出,现场气氛不错。” 宋皓扫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年轻人这么随意,浓眉微微皱起,伸手和他握了握。 “到茶室聊聊?” “宋总,请。” 梁周的内核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保持了应有的尊敬态度,客随主便。 到了此时,赵阳和田基都没有来,一定是没有被通知,他绝不会傻乎乎的胡乱探问,惹人厌烦。 稳得很! 宋皓领他进了茶室,在软椅里随意坐了,瞧对面的青年一直不急不躁、不卑不亢,暗自点头。 星碟唱片娱乐事业部的副总,下面管理艺人经纪部的事宜,绝对是阅人无数。 二十来岁的新人,知道自己被大公司看中了,半数以上会表现得很兴奋;有小部分,会变现出焦虑、畏畏缩缩;极小部分,会患得患失。 能以平常心对待的,少之又少,是因为那些新人的家世很好… 在他们这些老油条面前,新人即使想掩饰,掩饰得了? 寻思间。 有名身穿旗袍的茶艺师款款走来,向两人微微一笑,随后在桌前蹲身而坐,素手调茶。 不久,白雾袅袅,茶香散溢… 茶艺师见两人不说话,嘴角仍是微微的笑意,抬手作请,“两位,请。” 说完。 她起身离开,圆润的曲线没有半分赘肉,锻炼得很是巧妙。 宋皓的心中瞬间转了个念头:这小子,不太好对付啊! 茶艺师波浪起伏,连他都忍不住瞟了几眼。 对面的年轻人,一直盯着人家手上的动作,没有故作眼观鼻、鼻观心,用假老练来掩饰lsp的底细或内心里的忐忑。 宋皓举杯,慢慢品过,说道:“梁周,你和老马认识,我也是老马的朋友,咱们就不说场面话了,你不会甘心待在益州吧?” 梁周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我姐在京都工作,常常和我提及首都的繁华,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也想去京都看看,开拓自己的眼界。” 宋皓稍有接触,暗想:果然,这小子滑不留手。 他放下茶杯,慢慢说道:“你有创作才华,容貌、身材、学历都无可挑衅,星碟唱片,想必你也了结过,应该是合适的机会?” 梁周没有一下接话,过了五六秒钟,让人感受到他在认真的思考,问道:“宋总,您说得这个机会,是给铁板烤鱼乐队,还是单单指我个人?” 宋皓盯着他,不露痕迹的蛊惑:“公司会找两名高水平的乐手,配合你创作,在编曲这一块,做到更精炼!” 梁周笑着说道:“n25乐队是星碟发掘的,宋总定然清楚,一支乐队,能够被随意拆散重组,那是流浪歌手+模式化伴奏。” 宋皓摇头,直白说道:“你那两名队友的水准,仅仅到了及格线,达不到星碟签约的要求,在任何一家大的唱片公司都达不到。” 梁周早有了心里准备。 一支乐队,被唱片公司看上后,四分五裂很常见。 有的公司为了省下日常的费用,不要其他的乐手,只签主唱。 乐队成员,可以一起在地下辛苦演出,磨炼作品,经不起唱片公司画大饼的诱惑。 人性,就是能共苦,而不能同甘! 在国内,摇滚乐的受众比流行乐市场小太多,多数的摇滚乐手,挣钱太难,极度渴望钱,又遮遮掩掩,不想直白表达出来,要用保持自我、批判现实、摇滚态度等去掩饰。 后果就是:摇滚圈,很内卷,红眼病很严重! 但凡有出圈的摇滚人,圈子里的人喜欢一拥而上的指手画脚,借机显示自己的才华:大家快来看啊,我不比那狗日的差,为什么我就不能红? 这样的环境里。 那种单飞的主唱,在一部分乐手“你能签约,为什么我就不能签约”的心态下,极容易被圈子里的人齐齐指责。 如果创作跟不上,单飞的主唱迟早会玩凉,再转回地下演出,没人会待见他。 其实,不只是摇滚圈,小圈子,都有这毛病… 梁周想了想,不能过河拆桥,坏人品、毁信誉,诚恳说道:“宋总,我们是小乐队,可以签唱片约的,不要培训、薪资等额外的费用,贵公司也能减少支出。” 宋皓笑意莫名:“梁周,你们乐队连益州都没走出去,能到签唱片约那地步?” 26面谈无果 梁周盯着茶杯上淡淡散发的白雾,平静说道:“宋总如果答应,今年内,铁板烤鱼乐队能录出一张专辑。” “摇滚青年,讲哥们义气,我很理解。” 宋皓有些头痛,转而望向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身影,随口提起了更深层一点的逻辑。 谈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就和他聊音乐嘛。 “梁周,你是聪明人,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你陷在地下摇滚圈,出不来?词曲人,都有创作高峰期,过了那个时间段,再想回头,或许会错过时代发展给出的机遇?” 说着。 他两只手臂环了个圆圈,再用食指拇指比划了个小圈:“相比流行乐市场,地下摇滚圈,争来争去就鸡蛋那么大!” 梁周心中一跳,不愧是老牌唱片的高管,很有说服力,“还请宋总指教。” 宋皓自乐队解散后,一直待在音乐圈发展,遇到过很多摇滚青年。 一聊起流行乐,那些人大多会脸露鄙视,来彰显自己的摇滚态度,即使穷得都揭不开锅了、靠着女友或富婆来养了,还是拐不过弯。 偏执,害人! 这种虚心受教的情形,倒是少见,正好打压一波。 “你创作的四首作品,在地下摇滚圈,确实算好,如果放到整个音乐市场,又能得到多少听众的认同?我敢肯定的说,基数不大,10到20个人里面,能有一两个人喜欢!梁周,不是每一位听众,都是乐迷,会去关注配器巧不巧妙,不要被地下演出的氛围所迷惑,凭你的写作能力和嗓音条件,尝试流行摇滚的风格,去得到更多听众的喜爱,或许更合适?” “宋总的话很在理。” 梁周被捅了一刀,面不改色,拿捏了力度,轻轻反捅回去。 “我也想谈一点自己的见解,音乐市场的主流,受众在15-35岁之间,年轻人的喜好,变化非常快,而贵公司现在的情形…”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觉得应该收些力度,留下些想象空间,不要见血为好,缓缓说道:“想必我去了贵公司,不管是做地下摇滚,还是流行摇滚,都很难得到有力的支持吧?” 宋皓脸色微变,手持茶杯,慢品。 受众群体是年轻人… 星碟唱片现在的情形… 内里的意味不难猜出,简直都点到他的心坎上了! 几年来,星碟唱片渐显颓势,和公司高层有很大的关系,一家成立近20年的家族企业,高层没有大换血,自然由50-60岁的群体,来决定公司的发展。 50-60岁的群体,都快退休了,能准确把握年轻人的喜好? 供需双方的年龄差,有二三十年,公司高层大力度支持的作品,跟得上音乐市场的激烈变化? 想到这里,就…心塞。 这小子,真是刚毕业的二十二岁大学生? 宋皓面色不变,意味深长道:“十八线的艺人,去担忧上层结构,是白费心思,不如专注自己的业务。” 梁周点头,带着歉意说道:“宋总,如果贵公司暂时不考虑签铁板烤鱼乐队,我需要时间考虑。” 宋皓没有丝毫恼怒,和他握了握手,起身相送。 “我随时等候你的答复,小样出来后,立即发给我,不然,我光靠一张嘴,很难让公司的人信服。” “多谢宋总,小样出来后,我第一时间给您寄去。” 梁周微躬了腰,连连保证。 宋皓望着那道高挺的身影出了酒店大堂,才乘坐电梯,回了客房。 昨夜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懒躺床里,暗想:“年轻人嘛,心高气傲,总会把自己看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指点江山,引领风潮,别人都要围着他转,先熬一熬…” 正琢磨的时候。 一道妖娆的身躯靠了过来,燥热的气息,越来越低。 “呵…慢…” 宋皓舒服的叹了一声,眯眼盯着不正经的年轻服务员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晚马季的问题:“一只陌生乐队,能够带飞现场,是什么水平?” 他缓缓坐起身,扳过手提电脑,心不在焉的翻看一篇收藏过的博客。 …摇滚现场容易出现的嗨,大致有三种情形: 1台上的乐手,自嗨。 乐队的乐手自以为技术很牛逼,作品思想深刻、讽刺现实、批判犀利、乐风独特、特别伟大等,而台下的观众根本不买账,或许换一批观众能有起色,不然,怎么说摇滚乐是小众?(注意:这种情形,与乐队的水准名气,没有关系) 2台上的乐手和台下的观众,齐嗨。 乐队有一定的水准或名气,观众们或许不熟悉乐队的作品,当乐手们在台上躁起来的时候,能够带动台下的氛围,喊喊“牛逼”,玩玩pogo。(注意:这种情形,乐队一定是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3台下的观众,躁嗨。 乐队被公认为大牌或殿堂级,或有与之相当的水准,无论演出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样的状况,观众们自己就把演奏的作品脑补齐全了,其实乐手还未上台,观众们的多巴胺已经飙升,不嗨也得嗨(注意:这种情形的嗨,无关肢体动作,观众们安静听现场、激动流泪、合唱等等,都是不同的表现)… 宋皓还没浏览完那篇博客,突地就抖了几哆嗦,胡乱合上电脑,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我的想法,正好能和‘摇滚叛徒’的观点印证,那小子的创作能力堪比大牌,既然能写出旋律简练的地下作品,或许也能驾驭流行摇滚?” 流行摇滚,别看沾了“流行”两字,可并不简单。 旋律太腻,与流行歌,没多大区别; 歌词太白,会带有农村集市“土嗨”的气质,没有摇滚乐的格调; 编曲需要在流行乐和摇滚乐间做平衡,掌握不好其中的“度”,没有流行性。 其实有不少的摇滚老炮,都想要转往流行摇滚这条路,大多以失败告终。 武陵国乐坛,有名气的流行摇滚歌手,屈指可数! … 下午两点半。 阳光暴晒。 梁周带着笨重的演出装备,满头大汗,赶到了老马琴行。 他扯着赵阳去了一边,说道:“阳子,我们刚在南墙酒吧换了上场时段,又答应了徐哥的换场,汪哥那里怕要不高兴吧?” “徐哥知道咱们去了嚎唱,咱们不答应,他还不放心。” 赵阳心里美得很,附耳说道:“潮乐的演出,一首歌给咱们涨到了150块,演出的时候,场子里上人,徐哥还会加钱。” 梁周点头,汪枫是这小子的朋友,提一嘴就到位了,不能往深里说。 是人都会有几分脾气! 三人进了琴行,在马季的吆喝声和一众小老弟的围观下,排练到了6点收工,满身都湿透了。 田基摩挲着光脑袋,见店里挤了十五六号人,嚷嚷道:“马哥,赚了那么多学费,就舍不得买几座换排气扇?热得要中暑了!” 马季懒得搭理工具人,中午接到了老朋友的电话,他实在有些意外,想扯着梁周到边上仔细聊聊,瞧三人收拾了演出装备出了琴行,他就没有将人喊回来。 见面的时间多得很,以后再说。 “能走通流行摇滚这条路,钱途确实大大的!” 27这是1种幻觉 晚上。 铁板烤鱼乐队的演出结束后。 梁周摆脱几波热情女乐迷的纠缠,感觉嗓子里,都快冒烟了。 他推拒了两名精神小伙去宵夜的邀请,还是在凌晨12点前,赶回了益建小区。 做自觉的好邻居! 刚进了黑咕隆咚的2栋,裤兜里,忽然有震动。 梁周喘了口气,飞快掏出手机,见发来的短信署名是关晓婷,他看都不看,就把手机塞进了裤兜。 小苹果那位女乐手,晃得人眼花,又不找奶妈,拿来何用… 客厅的落地窗前,银白的月色斜铺,很显静怡。 主卧,好像还留有几缕淡淡的清香,床中空空荡荡。 梁周到洗手间冲掉了酒气和汗臭,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却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一晚上跑三家酒吧,连续两天,累得像狗一样! 如果宋皓不想着安排他的人生,签约到星碟唱片,混一份工资是不错的选择。 大公司的高层,要有多无能、多无用,才会听取刚毕业大学生的提议。 地位差距明显的双方,不可能保持平等的对话,也不用埋怨愤恼,现实里的情况就是这样,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可惜,他是穿越人士,有做搬运工的资格,知道一点音乐市场的情况。 歌手或乐队,一丁点名气都没有,去做流行摇滚? 结果大概率是会扑街的,在流行乐市场和摇滚圈,两边不讨好! 前世蓝星的许巍、汪皮裤、伍佰、朴树、零点乐队等,都是名气已经不小,再转做流行摇滚,有庞大的老乐迷支持,才能扩大基本盘。 除了寥寥可数的那几位,还有让人记忆深刻的流行摇滚歌手? 真没有多少! 有漏网之鱼,谁能指出来,他正好搬运。 前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再蒙着眼睛去撞,是犯傻。 四十岁破产小老板,务实得很,不会迷信穿越人士的主角光环,绝对是要稳扎稳打,以免重蹈覆辙! 梁周呆坐了一阵,取来钱包,慢慢数钱。 潮乐酒吧9点的场子,4首歌给了600元; 嚎唱酒吧10点的场子,3首歌给了300元; 南墙酒吧11点的场子,4首歌还是给了350元,他们上场的时间推后,汪哥没有声起,反而很高兴,能够将客人留得更久… 演出费一共1250元,分到手415元! 算来,相当于月入一万二,年入十四万五,攒三两年就能在益州买房。 妥妥的迈进了中等收入群体。 有钱在手,满身的疲累,立马消失:赵阳那小子,像当会计的料,演出费分得很准确。 梁周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翻出电吉他,准备扒歌,当勤劳的搬运工。 桌面上忽然亮起了一团蓝光,随后是急躁的震动。 “早不来,晚不来啊。” 他深吸了口气,摸来手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 “梁周,你真是混蛋…” 对面的语声很气恼,噼噼啪啪输出了一通,有些轰耳朵。 梁周顿时记起了早上的事,送刘颖去她闺蜜家,下车的时候,刘颖让他每晚要电话联系。 关键是,穿越来的当晚,他就把这位白送女友的电话号码删掉了。 想打电话,也打不了。 这丫头真能忍,等到凌晨1点钟,才来兴师问罪、 梁周被她强行制伏了一回,结束了真实的陌生属性,只得献出一点耐心,用温和的语气,好好劝解。 脑海里,忽然一闪:早上那位茶艺师的曲线,好圆润,小丫头比不了! 呼,火气一下子就激发了。 但凡开了荤,很难再吃素。 梁周被缠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腻歪的叮嘱声中,结束了通话。 孤枕难眠,继续扒歌,好到“武陵音著协”登记版权。 怎么能让女人,拖延第一份创业计划? … 铁板烤鱼乐队的钱途大涨后。 梁周和两名精神小伙搞排练、跑演出,动力更足,好像都钻到了钱眼里。 摇滚态度?管他鸟,没人提! 转瞬,到了8月底,天气依然炎热,似乎要将人体内的每一滴水份烘干。 下午六点,文化东路的老马琴行。 一阵“咚咚哐哐”的声响后,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二周哥帅爆了!” “二周哥好牛逼!” “二周哥太躁了!” “二周哥,啥时候能排练新歌?” “二周…” 梁周的白t恤直往下滴水,被周围的七嘴八舌吵得头昏脑胀,又堵在店里面不透风,很烦闷:“收工了、收工了,都回去吃饭。” 一众小老弟就吃他这套,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二周哥,再见。” “二周哥,明天下午我还来看你的排练。” “…” 梁周坐在矮凳上,伸手扳过电风扇对着吹,随意问道:“马哥,那三名中学生要拜师,你怎么没收啊?” 马季最近红光满面,和大半月前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 自从铁板烤鱼乐队来这排练后,店里竟收了三十多名学员,每天的流水少说有几大百,多的能上千,几乎没有成本,净利润率高得吓人,像白捡钱一样。 何况,卖乐器的周边,还能多捞一笔。 这种情景,让斜对面的同行老孙很眼红,天天扯起嗓子卖店员,那孙子也搞了几天大动静,学着在店里整排练,可惜他家的音响效果太好,把大盖帽都招来了,不得不做整改… 马季知道生意飙升向好的原因,很有逼数,摇头道:“店面就这么点宽,再收学员,你们过来没法排练。“ 梁周穿越来绮罗星后,很自觉的接受了金钱的极力压榨,天天跑地下演出,没有休息过一天假,他的嗓子过耗,已经略带了嘶哑,无力多说,向身边使了个眼色。 赵阳秒懂,笑嘻嘻说道:“马哥格局小了啊,店面不够用,就换一家大铺子,别耽误了赚学费。” 马季一愣,拍着肚皮想了想,笑着骂道:“滚,等你们去搞巡演了,老子要把底裤都亏光。” 他这么一说,赵阳精神更好了,忽悠道:“等我们乐队名气大到能搞巡演的时候,马哥就在门口贴一张海报,‘铁板烤鱼乐队——专属排练琴行’,绝对更招财!” 田基掀起衣服,揩干脑门上的一片汗珠,嘿嘿笑道:“阳子格局小了啊,到那时,马哥要做咱们乐队的唯一赞助商,钱绝对哗啦啦的来。” “滚,老子这点的收入,都不如你们仨小子,赞助个毛。” 马季被两个精神小伙,还真说得有些心动了,眼珠转了转,琢磨起附近哪里有合适的空铺子。 等三人带着设备出了琴行。 他坐在音箱上吹了半天热风,心里渐渐冷静,见一道身影提着饭盒进来,问道:“媳妇,咱们家有多少底子?” 老马的媳妇身材略显丰腴,见他交回家的生活费,日渐变厚,还是给了他好脸色:“有五六万吧。” 马季点头,递了一把钱过去,大口大口嚼着香喷喷的饭菜,突然说来:“明天都取出来,咱们…” 老马媳妇点清了日收,听他净做白日梦,两眼一瞪:“就阳子他们弄得那玩意?我听过两回,脑壳轰轰响,走路都打闪,你这死鬼别跟着年轻人犯糊涂,当心亏光了家庭,纯纯上高中、考大学怎么办?” 提起音乐,马季有了几分底气顶嘴,斜着眼看去。 “媳妇啊,你这种想法是很不对的,你的喜好,决定不了别人的喜好。” “…人对音乐的共情能力,就是自己觉得好听的音乐,会认为大家都爱听;自己不喜欢听的音乐,就觉得很难听,没有人会去听…” “淑芬同志,你这是一种幻觉!” 老马媳妇被绕得晕晕乎乎的,一时回不过神来,给他倒了杯热水。 “有病,就多吃点!” 32刘清诗 朱啸天歪躺椅子里听他唱完后,没有抓耳朵的记忆点,果然是网络歌水准,心虚的称赞,“哈哈,老弟写得这首歌,词曲…直白,应该能够流行起来吧。” 怕吓跑了客人,没了开张生意。 音乐工作室的老板,时常会遇到没谱的客人,很会抓住客人有一夜暴富的心理,输出了额外的奉承。 “这首歌的旋律,还是很不错的,绝对有爆红的潜力!靠下载,可能就赚个千八百万!哈哈,只要1千块,我给你做得巴巴适适,今天录音,三天后过来取成品,怎么样?” 梁周这些天一直在搞摇滚,突然间改唱网络口水歌,就像吃了一勺糖精,嘴巴都快腻歪了。 浑身不自在。 网络口水歌能够爆红,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有运气的成份,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产物,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 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有狗屁的天时地利,完全没有办法复制!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一点点人和。 尽量去模仿原版的作品,不瞎改编曲、人声和唱法,把最值钱的“口水化”的东西,给改没了。 这一点,很重要。 改成高深或高级的作品,娱乐大众群体,更容易扑街… 朱啸天看他不说话,推心置腹道:“老弟啊,不是我要价高,后期要修音、缩混、处理,几百块的制作费,让人家带上耳机真的没法听,音轨打架全崩了。” 梁周想了想,点头:“朱总,这首歌的编曲很简单,需要按照我的构想来。” “绝对没问题。” 朱啸天喜滋滋的收了300块定金,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编音轨。 他俩坐在电脑前,友好协商。 一人脑子里有成品,抱着吉他指指点点,一人很懂乐理,对音乐制作软件熟溜了,一个多小时,就把编曲完成了。 梁周带着耳机,听完了伴奏,赞不绝口:“和我想要的东西,丝毫不差,朱总牛逼啊!” 按照他的预料,编曲,怎么也要半天或一天。 这老板,手速贼快,很可能是单身狗。 “过奖,过奖。” 朱啸天老神在在:对他来说,这种玩意的制作要求,真心不高,没难度,多多益善。 老实话是绝对不能在顾客面前说的。 他看了看时间,笑眯眯道:“老弟啊,你的唱功很可以,音准没有瑕疵,咱们这就去录人声,争取三两遍就过。” 梁周当然不会拒绝,跟着老板,说说笑笑出了工作室。 却是要借别人家的录音棚… 中午12点半。 梁周出了富音大厦,一股炎炎热浪迎面扑来,眼睛微眯了眯。 肚子里咕咕叫。 他跟着一波穿工作服的帅哥美女,走到了城市音乐广场后面的小巷子,见有几十家小饭馆、小面馆,随便挑了家面馆,点了碗清汤面。 还在等待的时候。 有位穿白色吊带长裙的高挑女生,拐进了店里,引得店里店外的雄性动物,无不侧目。 那女生素颜没有化妆,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坐到小桌子对面。 她抚了抚脸颊旁的乌黑秀发,就盯着他看。 梁周的脸皮很厚,眼睛若无其事的东躲西闪,仍抵不住那两道直勾勾的视线,笑着说道:“美女,虽然我有点小帅,不用一直这样吧。” 那女生伸出两只白皙的手臂支在桌面,撑着下巴,嘴唇一张一合的说道:“二周哥哥…” 梁周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都冒起来了,脑袋探前,低声问道:“绿发妹…诗诗?” “人家叫刘清诗啦!” 刘清诗的眼神好是幽怨:“才几天没去南墙酒吧,看二周哥哥的演出,就不认得人家啦。” “诗诗,咱们都是内陆人,能不能正常讲话?” 梁周被腻得生生打了个冷颤,正大光明的,看向对面。 只见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肌肤紧致,满是十七八岁少女的胶原蛋白,眉眼恬淡,唇齿间圆润饱满,溢有引人去品尝的光泽。 极有清冷的气质。 与南墙酒吧浓妆艳抹的绿发妹,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 有名二十来岁的男店员送来清汤面,显然是被女生惊艳到了,殷勤的问道:“美女要点什么,我们家出餐很快的?” “我和男朋友用一碗,就可以了。” 刘清诗与店员说话正常得很,起身挪到对面坐了,探手拿来了一双筷子,眨了眨眼:“二周哥哥,人家正减肥呢,不介意吧。” 梁周有些无语,“…你先。” 拿刘颖打过来的钱,去请别的妹纸吃饭?是绝对不可能的。 身侧,有一股淡淡的兰花体香,袭袭传来。 面馆里,弥漫有各种各样的浓浓面香,都无法将之掩盖。 梁周心浮气躁,半天才回过神来,“别乱说话,你男朋友,不在这里。” 刘清诗挑了两根面条,慢条斯理的吃完,凑耳说道:“有人在南墙的卡座,偷偷伸手摸…” 梁周眼皮抖了抖,再不敢多说:喝酒误事! 他端过碗,稀里呼噜的吞咽,汤都浪费了没喝,结了账起身就走。 右臂却被人一把挽住了,紧紧的。 触感,香软。 梁周霎时浮想联翩,不动声色走出了面馆,找借口开溜:“我晚上还要演出,得去琴行排练了,…阳光太毒,对皮肤不好,你也早些回家。” 刘清诗挽着他,空出的右手从挎包里摸到了手机,声色并茂的念道:“基哥的短信,以后我们乐队,白天…不用…排练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谎话瞬间被戳穿。 梁周面不改色,随紧挨在身旁的挂件,心不在焉的往巷子外走去。 这妹纸,妥妥的老手,把田基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玩得明明白白… 两人各看各的风景,默默走了十来分钟,一路引来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 不知不觉,城市音乐广场,被甩倒了身后。 梁周见前方的林荫道人影稀疏,抽了抽右臂没挣开,直接说道:“可以放手了,我有女朋友!” 刘清诗偏过脑袋,望着他,奇怪道:“那,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呀?” “…” 梁周与身旁的挂件,明显存有代沟,导致思路转了几圈,还跟不上趟。 前世的蓝星,2006年的妹纸,应该没有这么开放,当时他和相亲的姑娘晚上约会,看电影的时候摸了摸小手,都被埋怨了半天。 而武陵国,他穿越来的当晚就查过: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禁止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有重婚罪! 长得帅,真的可以… “二周哥哥,人家在前面那所学校,念书啦。” “哎,正常点!” 梁周腻得鸡皮疙瘩又起来了,领悟软软的触觉,暗想:“摇滚女乐迷,有很多正常人啊?” 走到林荫道的深处。 他才见前面的宽阔大门,挂的牌子是——益州音乐学院! 33诗诗公主饶命啊 暑假已经结束。 益州音乐学院的校门口,俊男美女,川流不息。 艺术类院校,学费高出其他院校一大截,学生的家庭条件普遍很好,不缺大老板,这时候,送子女返校的家长很愿意比阔,说不定能意外结交到人脉。 故而,进进出出有很多豪车! 梁周怕和妹纸拉拉扯扯引起路人看笑话,被她拖着进了校门转悠,见校园里也不全都是美女,微微有些失望。 两人躲着烈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到了足球场旁边的林荫道。 球场里,鸟都没有。 转过了拐道。 前面百来米远的路中,横有五道玲珑骨感的身影,慢悠悠的闲步。 左边那位女生,短裙,拖鞋,迈着两只大白腿,很惹眼。 刘清诗扬起小脑袋,远远的招呼:“唐沁、唐沁…” “诗诗?” 大白腿听到动静转身看去,表情有些古怪,和同伴说了一声,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小跑了过来,很有兴趣的望着他。 “你…表哥?还是堂哥呀?” “我男盆友!” 刘清诗搂着手臂又蹭了蹭,脆生生的说道:“什么眼神,人家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啊?” 唐沁眼泛桃花,似乎在看稀奇,捂嘴笑道:“你不声不响就…,咱们益音很多男生,都要失望了。” 梁周望着这位瓜子脸的女生,暗有惊艳。 只见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往下掉,精巧的鼻梁,柔媚的双唇,组合出来的画面很自然,长相显得很…甜美,举手投足间都是甜味,甜得让人发硬。 他没办法的伸出了左手,点头道:“你好,我是梁周,诗诗的朋友。” “唐沁,诗诗的同班同学兼闺蜜。” 唐沁显然不是小女生,带有一股子自信,伸出纤手和他握了握,随后笑着聊了几句,挥手离开。 刘清诗瞧他还在偷瞟那双大白腿,在手臂上拧了拧,凑耳说道:“要不要人家提起裙边,给你看看?” “…” 梁周瞬间化身很正经,瞧时不时有雄性动物的视线狠狠扫来,低声道:“手臂都是汗,你不觉得热?先放开好不好?” “走得好累呀。” 刘清诗取下挎包挂在他脖子上,脚步很是轻盈,遇到熟悉的同学老师,无论男女,都和人说:这是她…男盆友。 梁周应付了几拨人,即使有几十年的阅历、脸皮足够厚,脸皮都有些发红。 出来逛逛,就被热情过度的女乐迷捉到了,还脱不开身。 小女生,容易被各种各样的视觉所蒙蔽! 他望着双大长腿,慢慢说道:“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应该知道,当人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被聚光灯一照,会显得特别高大出众、特别引人注目、特别完美,那是舞台效果营造的错觉…,下了台,都是普通人!” “哦…” 刘清诗左顾右盼,挽着他在校园里逛了阵,或许真得走累了,转向前面的一道月洞门走去。 梁周隐隐听到混乱交错的钢琴声,探头望了望,松苑,琴房? 月洞门后,栽有几株蜿蜒扭曲的古松,少说有两三百年的树龄,古松的两旁,是带有历史气息的两排小楼栋。 那些打得不可开交的钢琴声,就是从楼栋里的无数房间内传来,让园子里显得静谧又热闹。 音乐院校,不缺勤奋刻苦的好学生,开不开学、放不放假,他们都会保持训练。 学艺术,看天分。 而天分这个概念,有些玄乎,所以,朋友们,坚持不懈的练习更稳当。 梁周满脑子都是创业,看周围没什么人,掏出手机说道:“1点半了,我要回去休息,晚上演出很累人的。” “二周哥哥,等等再走嘛!” 刘清诗很会施展小女生的本事,拖着他进了松苑,上了左边那栋的二楼。 有位圆脸的女生,在楼道里打电话,奇怪的看着两人,“诗诗,这位帅哥是谁呀?” 梁周经验多了,不用介绍,挤出笑容向她点了点头。 “杨茜,这是我男盆友!” 刘清诗脚步不停,挽着身边的人,拖拖拉拉走到了第五间琴室。 杨茜看着两人的身影,脸色忽然一变,对着手机说道:“子萱,别来了,下午怕是练不成了…” 刘清诗挽着他进了琴室,在钢琴前挨着坐了,揉了揉白皙的纤手。 隔壁在爬音阶。 虽然关着门,一串串音符仍能从窗口飘过来,像爬山下海一样,连绵起伏,回旋不绝。 梁周看着那双纤手在琴键上随意敲出几个单音,就打散了隔壁绵密的音符,建议道,“我觉得,练琴的时候,一个人没人打扰,效果最…” 正说着。 那双纤手开始在琴键上灵巧跳跃,出来的旋律,熟的不能再熟。 果然是铁板烤鱼乐队的资深女乐迷! 梁周听了几耳朵,摇头道:“《墓志铭》是地下摇滚乐,不同于古典乐,首重情绪、再次是律动,而不是旋律和和旋…” 那双纤手好像能听他使唤一样,跳跃的节奏,瞬间舒缓了下来。 一股阴郁幽暗的气息,渐渐的,充塞了琴室。 隔壁的音阶。 轰轰作响,都抵不住这股阴暗的气息,嘎然而止! 梁周感觉一团阴气罩体,顺着无数的毛孔渗入了身体内,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有些惊讶。 静心听了一阵,感觉全身冰凉,都快要暴毙了。 简单的旋律,扩展得很好,也非常流畅… 词曲的情绪和味道,抓住了,还超越了… 足以证明,身旁的妹纸乐理扎实,对情绪的把控,能做到细微的地步。 只。 阴间氛围,太t浓郁了! 窗外耀眼的阳光,都打不散音符间荡漾出来的寒意! 乐由,心生。 难怪看着这妹纸的时候,觉得有股清冷的气质,都快清冷透骨了! 梁周前世破过产,又死过一回,人生的际遇可以说很糟糕,穿越后,他照样跑场赚钱,都没有这么丧…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打着墙壁,隔壁响起了清脆的怒喊:“诗诗,天天给鬼片配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那双纤手,在黑白混杂的琴键上轻抹,没有半点停滞。 阴郁幽暗的氛围,好像要让人无法呼吸… 隔壁的妹子很无辜,哀嚎:“诗诗公主饶命啊!本小姐还要练琴啊!” 随之,松苑内有语声接连响起; “诗诗,你放过我们吧。” “诗诗你再弹,我就要跳楼啦。” “诗诗,整天被你吓唬,我快要得忧郁症啦…” “…” 对这些无聊的杂音。 刘清诗充耳不闻,眼眸微闭,纤手抹出飘忽的音符,很享受自己营造出来的情绪。 梁周看向身旁白皙的侧颜,皱了皱眉,沉声道:“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天天的,在想什么玩意?” 他终究是当过小老板的人,板着脸说话,有那么一丢丢威严。 刘清诗这才睁眼看去,幽怨道:“人家是根据你的作品,再创作啊。” 梁周摇了摇头,解释道:“《墓志铭》虽然阴郁,最终有转折,会将情绪发泄出来。” 前世的蓝星,有死亡乐,是真会引发人嗝屁的倾向。 简单来说,那种音乐类型,就是持续堆积负面的情绪,没有转折、没有发泄点,直到压垮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这,无关艺术性,是创作者心理异变的一种犯罪行为,被封杀、被严禁是最正确的选择。 梁周抓开那双纤手,让琴室内充塞的阴郁幽暗飞快消散,严肃的说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吗?只顾堆积小调的情绪,没有转折,没有发泄点,对自己、对听众都没有半点好处,以后,不能这样玩音乐!” 隔壁妹子不料今天这么好说话,已经开始欢呼:“奴婢叩谢诗诗公主不杀之恩!” 松苑内,也有语声在欢呼: “诗诗公主,奴婢谢恩。” “诗诗,我太爱你啦!” “诗…” 刘清诗眨了眨眼:“二周哥哥,那人家该玩什么样的音乐啊?” 梁周无语,放开那双纤手,缓缓伸出了一指禅。 “玩这个…” 392只蝴蝶 梁周回了家,欣赏了一阵萱萱发来的美照,闷头就睡。 直到下午5点,他才起床,到小区门口嗦了两碗米粉,打的去了老马琴行练手感,和两名队友赶晚上的演出。 晚上,潮乐、嚎唱、南墙三家场子,挤满了荷尔蒙旺盛的大学生,有很多新面孔,仍…嗨翻了! 演出结束后。 他们在一片吵闹的挽留声中,挤出了南墙酒吧。 赵阳分了演出费,搂着单眼皮妹纸,有些憧憬:“咱们录四五首小样,就做ep,在酒吧里摆张桌子,应该能卖两三千张吧!” 田基逮着大眼睛妹纸乱亲,脑袋发光:“一张ep卖20块,录小样的本钱,就回来了。” “有可能。” 梁周和他俩聊了几句,没去打扰牲口们的好事,一路与白送女友通电话,回了家闷头又睡。 熬夜+晚上演出,伤嗓伤身! 到了9月2日。 梁周早上10点起床,合租的那位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安安静静。 他在小区门口唆了两碗米粉,打了出租车,赶到了城市音乐广场。 三天前录的网络歌,约好今天取成品… 阳光曝晒益州城,燥热得很。 梁周甩飞了额头的汗珠,进了富音大厦,找到3楼的啸天音乐工作室。 一名长发披肩的男人坐在电脑前,刷着小怪,嘴里乱哼着歌。 “…我带你飞 穿过丛…林, 去看小溪水, 唔,我带你飞, 去看…小溪水呀, 再玩小溪水啊…” “朱总。” 梁周很佩服这鸟人的想象力,拖了张椅子坐在旁边,问道:“那首原创《两只蝴蝶》做好了吧?” “哟,老弟来了啊。” 朱啸天这才回过神来,在桌上找了张光碟放入光驱,又把头戴式耳机递给他,“先听听,合不合味?” “好。” 梁周肯定要试听,没有推拒,直接戴上了耳机。 不久,合成器的声音,响起。 简单的吉他旋律,跟进。 随后,是带有一点电子味的节奏鼓点。 “亲爱的, 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 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 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梁周一口气听了三遍,暗自点头。 小作坊后期制作水准,与原版差距不大,带上专业的耳机可以听,足够在ktv、商场商店、汽车、电脑、手机等场景播放。 当然也算不上好,伴奏除了吉他的旋律,都是音源合成的,音色死板,缺少生机,没有灵动劲… 《两只蝴蝶》的原唱,是庞龙。 庞龙曾在酒吧驻唱,录制这首歌的时候,已经34岁了,他嗓音偏厚,带有嘶哑感,歌声里透有股…中年男人一脸深情的演唱十五六岁少男少女写的煽情诗…的感觉。 梁周的这副身体,只有二十二岁,嗓音偏亮,再怎么模仿原唱,还是会显得偏“嫩”。 幸亏他最近都在跑场,嗓子疲累有些微哑,不然,根本难以模仿原唱。 两者之间的差距,没法通过后期的制作去解决,除非换歌手。 前世的蓝星,《两只蝴蝶》的商业价值有两亿以上!很明显,破产小老板是不会把可能发大财的机会,拱手送给外人的。 梁周取下耳机,痛快结清了700元的尾款,小心收起光碟,和老板聊了几句就要告辞。 “老弟,你这首歌可能有爆红的潜质啊,以后靠下载+彩铃的分成,轻轻松松赚个千八百万!” 朱啸天还想再赚一笔,违心的吹捧了一波,散了支烟烟,悄悄说道:“发表到网上,没点击量,谁会听?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渠道,100块能写软文,1000块起价就能做点击,有了软文、有了点击,就有人好奇会听,凭老弟的才华,绝对红…” 梁周每晚的收入不低,录乐队小样,还要让两名队友垫钱,仍是穷的一批,笑着婉拒。 “朱总,等我先挖到了第一桶金,再来追加投资。” “哈哈,好,那我等着老弟。” 朱啸天没再多说,送他出了玻璃门,摇了摇头,坐回电脑前继续刷小怪,“这种口水歌,我一天能写十首八首的!” 口水歌,词曲俗、制作差、没渠道、没推广,能和唱片公司制作精良的作品相比? 掏钱的又不是傻子,放着有名气的歌手不消费,浪费时间去挖掘无名无姓的音乐爱好者? 最终的结局,就是沉底埋沟,给音乐软件充实曲库。 年轻人啊,懂个屁的音乐市场,老老实实的找个班上,才稳当! 忽然,啸天音乐工作室,有公鸭嗓子吼起。 “亲…爱…的, 我带你飞, 穿过丛林, 去看小溪…水, 呀…那好看的…小溪水…“ … 梁周出了富音大厦,眼睛被亮堂堂的阳光,闪得微眯了眯。 过道上,穿正装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 他掏出手机一看,已经12点02分了,这里离益州音乐学院很近,容易被神经质的绿发妹撞到! 他打了个出粗车,就回了益建小区,来去无踪。 在“蔡大娘米粉店”唆了碗米粉后,欣赏街中的绰约风景,一路走回了家。 《两只蝴蝶》,在前世的商业价值极高,在武陵国的商业价值,不敢打包票,需要后期来验证… 版权9号才能到手,安全起见,先保密,那时再来发表,更稳当! 梁周开了电脑,找到企鹅音乐,继续扫歌。 排行榜前50的作品,都出自唱片公司; 排行榜前100的作品,有6首是出自独立唱作人,词曲、编曲和制作,不差于唱片公司; 新歌首发,点了五页,歌手多少有点名气… 房间没有装空调,像蒸笼一样。 梁周前胸后背都是汗,觉得耳朵隐隐发痛,取下了耳机,皱了皱眉。 “不推广,难逃沉底的命运!” 口水歌发表到网上,等自来水就能红,纯属臆想。 要知道,前世的《两只蝴蝶》,本来是一部电视剧的插曲,词曲作者是庞龙的朋友,邀请了庞龙来唱,那部电视剧虽然没红,播出后多多少少有点收看人群,口水歌本来就洗脑,电视天天播,观众们天天听歌,才有了一点红的基础,然后,唱片公司根据情况,推广,发酵。 得好好想想,怎么推广… 梁周看了手机,带着演出设备去了老马琴行,和两名队友排练。 琴行的学员,都是初高中学生,被摇滚乐迫害极深的小青年,下午放学后,也会来琴行观摩练习。 两间铺子里,时常有“二周哥牛逼”的呼声响起… 晚上,10点50分。 铁板烤鱼乐队,赶完了潮乐和嚎唱的演出。场面比昨晚更燃爆。 看过他们演出的大学生乐迷,呼朋唤友,拉来了很多野生乐迷。 这让赵阳和田基,对录小样的前景充满了信心,在出租车上,讨论得特别热烈。 “看情况,不仅能回本,还能额外捞一把啊!” 40总有1天都化作云烟 梁周闭口不语,趁着空闲歇嗓子,琢磨网络口水歌的玩法。 在地下现场演出? 一定会被观众们扔啤酒瓶的,乐迷不像粉丝,变脸飞jer很! 等他们赶到了文化东路的南墙酒吧。 舞台前围满了人,挤得没缝。 台上,杀戮乐队的五名乐手一脸舒爽,正在收拾演出设备:“观众越来越多,演出贼带劲,死亡金属终于大放光彩了!” 主唱黄毛阿鹏扫了眼台下,考虑要不要加唱一首,抒发澎湃的激情… 有老乐迷东张西望,忽然高声嚷嚷:“后面的,你们t傻呀,二周来了,快让开,快t让开!” 立时,场子里都是乱纷纷的喊声:“靠,二周终于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一下子,舞台前就腾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黄毛阿鹏被打回了现实,和4名长毛队友下了台,撞见迎面过来的那道高挺身影,脸色冷冷离开。 倒是吉他手大肥,对着过来的三人笑了笑,让他们仨心里冷飕飕的。 这老哥,难道是g? 观众们早就饥不可耐了。 “嗷呜,二周上场了,兄弟们准备,保护身体,保护腰子…” “二周,嗨起来啊!” “二…周…躁…翻…全…场!” “啊…今夜,又将躁动不安…” 等铁板烤鱼乐队三人上了台,那道高挺身影,却慢悠悠的调起了效果器和弦音,直让一帮新老看客恨得摩拳擦掌。 有人尖着嗓子,怒吼:“二…周,再…拖拖拉拉,姐姐要上台揍你啦!” 忽然。 一段类似古筝音色的吉他分解,在场中不疾不徐的响起。 瞬间,欢呼声爆响满场: “面瘫、面瘫、面瘫…” “面瘫、面瘫…” “面瘫,给姐姐笑一个…” “面瘫,笑一个…” “笑一个…” 随后,贝斯和鼓声齐齐跟进,强劲的律动,引领观众们摇头晃脑,摆动着身躯。 吉他分解的颤音,带有古筝揉弦般的音韵,在酒吧里回荡不休。 老乐迷们仰脖齐声高唱: “我在水里…也上陆地, 阳光照射着我…没有意义, 我在梦…里在你怀里, 我在草里…非常隐蔽, 飘在水上…一切…正常, 咀嚼着…泥…我很忧伤…” 吧台里。 老板汪枫抖着两腿,看到这副景象,嘴巴笑得一直合不拢:“今晚的流水,应该过万了!” 南墙酒吧是小场子,就能容纳一百三十来号人。 8月初的时候,场子整天的流水千把块,还要请三四支乐队演出维持人气,亏得他都快卖裤子了。 哪料,铁板烤鱼乐队会在他的场子里崛起! 现在晚上的收入,直接翻了10倍,钱像长了八只脚一样,“哗啦啦”的跑来。 越想,汪枫越乐:“真t带劲!” 他松了松皮裤的腰带,跟着舞台中间那道高挺身影,用沙哑的声音乱吼。 “我一步一步…走向明天, 我一夜一夜…的睡眠, 一句一句…把话说完, 永远…失去…了昨天, 总有一天都化作云烟…” … 等铁板烤鱼乐队演出结束, 梁周挤出了酒吧,已经过了凌晨12点。 他瞧两名精神小伙搂着妹纸卿卿我我,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绿发妹,没来南墙纠缠,让人很安心! 他掏出手机给白送女友拨去,一路聊到了益建小区,才挂了电话,回了家,静悄悄的洗漱后,泡了杯花茶枸杞菊,抱着电吉他继续扒歌。 犯困的时候,才躺倒了床里。 枕头旁,突有震动。 梁周精神一阵,摸来手机翻看短信,女主唱萱萱又发来了福利,他对着美照仔细研究了十来分钟,萱萱腿没…这么长,阿蕾前胸有…这么壮?脑中一闪:“是在哪家小网站截过来的吧?” 现在的妹纸,没有省油的灯,好刁钻! 想到此,兴致大减,闷头就睡。 梦里,似乎回到了蓝星。 二老一切都好,他猥琐发育,和几名朋友囤了批口罩,做合法生意,借此东山再起,那位,不知从谁嘴巴里听到了消息,竟敢来找他复合? 想啥好事呢,一脚将她踹开前。 一阵“哒哒哒”的敲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梁周有些失神,又有些心塞,燃上了一支烟,在床边埋头坐了半分钟,听敲门声很执着,才穿好衣裤去开门,“伊汶姐,没带钥匙啊…” “啪!” 防盗门飞快关上。 梁周转身就回了主卧,暗骂:“狗日的田基,嘴巴太不牢靠了!” 枕头边,震动连连。 梁周摸来手机,一看陌生号码,有些犹豫,还是接通了。 “喂…” “二周哥哥,你不开门,人家就要喊人啦,到时候整栋楼都会听到的!” “…找我什么事?直接说。” “你先开门…” “…” 梁周吸完烟,莫名烦躁的情绪,渐渐恢复了正常。 管理过十几号人的小老板,怎么可能被小丫头拿捏?不想计较而已。 他趿拉着拖鞋走出主卧,打开了防盗门,平静说道:“讲吧。” 刘清诗仍是素颜,吊带长裙,额上冒有细密的汗珠,她挤到了门里,顺手挽住了身侧的手臂,悄悄问道:“你女朋友呢,没在啊?” “她在益州证券上班。” 梁周甩了甩手臂,没挣脱,直直往主卧走去。 刘清诗看到大床,心跳“咚咚”响,脸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转着脑袋东张西望。 烟气熏人,有股怪味… 梁周走到了床头前,弯腰拉开了柜子,“看吧,没骗你!”刘颖留下的贴身物品,正好派上了用场。 刘清诗探首扫了两眼,都是小布料,脸更红了,“你女朋友没有透明的呀?” 梁周无语,身旁的衣裙汗湿,感触惊人,他转身出了主卧,走到卫生间前,笑了笑:“一起?” 刘清诗这才松手,对着镜子照了照,拧开水龙头,清理脸上的汗珠,门后的水声也很急,她耳朵微微动了下,问道:“合租的,是伊汶姐?” “嗯。” 梁周走出来刷牙洗脸,刚忙完,又被挽住了手臂拖着往外走,他摇了摇头,说道:“姑奶奶,有事直说,我半夜才回来,得补觉。” 刘清诗拉不动他,在那只手臂上拧来拧去,“那段爵士旋律,人家快填充完整啦,需要你去听过,好录谱,登版权…” 梁周和钢琴无缘,没有多大的兴趣。 “曲名《agicwaltz》,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 “咦,人家正为曲名头痛呢,意境很贴切。” 刘清诗眼眸转了转,凑耳说道:“二周,你女朋友没在,人家再给你…” 41再到松苑 梁周听了,火气飙飙的升,怕大白天的,孤男寡女掌控不住,带着手机钱包,和她下了楼。 都是一失手惹来的麻烦! 两人挨在一起,拉拉扯扯的走到了小区门口,打了辆出租车赶到了益州音乐学院。 刘清诗紧紧挽住他,在校园里走了一路,遇到无论是男是女的熟人,都说这是她男盆友! 梁周板着脸说了几次,竟然不管用,带着挂件脚下走得飞快。 这样,两人晃到了松苑的月洞门口,梁周出了一身汗,他听里面交错的琴声比上回热闹多了,还有几串旋律很相似,低声问道:“有老师在讲课?外人进去不好吧?” “不知道呀,有人家在,没事的…” 刘清诗拖着他进了松苑,绕过一株老松,到了左边的那栋上了二楼,走到了头,才找到了一间空琴房。 隔壁妹纸盯着乐谱,在专注的练习进行曲,琴声轰轰隆隆,气势很足… 梁周在窗前好奇瞟了一眼,还没看清楚那妹纸的长相,就被身边的人扯进了琴房内,挨着坐在琴凳上,鼻子里满是淡淡的兰香,极好闻。 有些…心浮气躁。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9点20分,小声说道:“快些弹完,我好回去补觉。” “别急嘛。” 刘清诗揭开钢琴盖子,揉了揉两只纤手,随意的在琴键上敲出了几个单音,击溃了隔壁传来的轰隆音浪。 琴房里的光影,刹那间,似乎停顿了一下。 随之,一串飘忽的琴音,在两人身周诡异的弥漫,让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姑奶奶,还来!” 梁周有些渗得慌,毫不犹豫,抓住了两只葱白的嫩手。 诡异的氛围飞快消散,房里的光影,都明朗了许多。 刘清诗眨了眨眼,很腻歪的说道:“二周哥哥,我先给你弹《幸福》,好不好?” “幸福个p。” 梁周松开微凉的纤手,板着脸说道:“以后没有我的授权,不准乱改我们乐队的作品,要收版权费的。” “真小气。” 刘清诗浅然一笑,两只纤手轻轻按到黑白琴键,带出了几节柔美的旋律,就像某个晴朗的早晨,随风袭来了一缕清风,之后,琴房里满是轻盈飞舞的音符。 隔壁妹纸或许被愉悦的氛围影响了,轰隆隆的音浪越来越弱,直至弱不可闻… 梁周心里一下子变得舒朗,晃悠着脑袋,暗想:“演奏者不同,即兴出来的音符,区别很大。” 爵士的味道,仍…极足! 他看着身旁那张粉润润的脸颊,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清诗微闭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好像都在跳舞,细致的眉梢扬了扬:“空明的远山,湖光荡漾其间,白羽的小鸟在湖面…盘旋,湖面激起阵阵水花,小鸟无忧无虑的展翅清鸣,忽高,忽低…” 梁周随着时断时续的语声,想了想,点头:“很美的画面!” 神经质的妹纸,看来还有救! 她没有看过《海上钢琴师》,自然也没有听过原作,给出一段经典的旋律,能够无拘无束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值得称赞了。 刘清诗嘴角弯出了一抹弧度,轻轻问道:“梁周,你听到了…什么?” 梁周笑了笑,“外面的阳光,很舒服,没法具体的描述。” 音乐,与画面的关系,并不是绝对和唯一的。 人生的阅历不同,感受到的情景,必然会不一样,你听出了水流潺潺,别人可能觉得是钢镚叮叮。 刻意苛求与演奏者共情,反而会失去聆听音乐的乐趣,甚至感到苦恼。 这是大多数歌曲没法做到的,词一出来,场景就具象化了… 他看过电影,音乐与画面已经绑定了,听到那段反复穿梭的主旋律,脑海里自然就会想到电影里的片段。 《agicwaltz》这首曲子,缘于商船,航行在海浪肆掠的那个夜晚。 ,dangwiththeo! 低音部“蹦哒哒、咚哒哒”的节奏,反复回旋,像汹涌的海浪,在一浪一浪的推着你来回前进、左右摇晃,带出了舞蹈般的步伐。 而主旋律飞绕于波浪之上,似在尽情摇曳优雅的身姿,扫除了幽深的暗夜和剧烈的颠簸,同时又在安抚惊恐失措的听众。 时起时落的高音装饰音,像浪头激起的一串串浪花,它们形态各异,让听众们领略到大自然的美妙,又能露出喜悦的笑意。 一切的烦恼和暴风骤雨,反而化作了欢畅的琴声,跳跃在听众的身旁。 优雅舒心的音符,与激涌律动的波涛碰撞,交相辉映,合奏出了无法形容的优美画面。 整首曲子,是演奏者怡然自得的挥洒,无关情人间的浪漫,演奏者用异于普通人的想象力,去宽慰身旁的唯一听众:看吧,哥们,我都能踩着巨浪,从容的和钢琴跳华尔兹,你也无须担心,不必忧虑… 梁周晃着脑袋,听了一阵,暗赞:“难道,这妹纸有小天才之姿?” 身旁飞舞的音符,流畅生动。 低音的节奏和高音划过的装饰音,完全是陌生的,有全新的体验。 当然,妹纸的人生阅历还浅,与大师相比,差距是存在的! 至于扒原作? 爵士经常会用到蓝调的音阶,还有一些半音阶,和旋,琶音装饰音等等,对他这半吊子的乐迷来说,完全不可能实现。 他闭上了眼睛,电影里的画面和妹纸描述的画面,竟然搅混了,让人有些苦恼,好奇问道:“诗诗,如果那片湖泊掀起了巨浪,那只盘旋的白色小鸟,会变成什么模样?” “嗯?” 刘清诗的纤手停顿在黑白的琴键上方,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 过有半分钟,她的两只纤手在琴键上迅速的划过,带起一片片噼里啪啦的声响。 琴房里,鸡飞狗跳! 隔壁没有一丁点琴声传来,倒有妹纸恼怒的在喊:“诗诗,你上午没课吗?” 梁周有些牙痛,抓住两只纤手,讨论道:“我是说啊,比如,窗外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你待在屋里,泡上一杯热茶悠闲的品尝,是不是更舒适?那种动静之间,极致的画面对比,会不会更有意境?” 刘清诗睁眼看去,露有几分思索的神色,“哦?” 梁周掏出手机瞧时间还早,组织了语言,对着小姑娘循循善诱。 既然被她拉来了,一首经典的曲子,费费口舌能够做到更好,也是一件乐事。 毕竟,好歹是半吊子乐迷… 42给录音棚打工 两人凑着脑袋,嘀嘀咕咕。 琴房里的音符时起时落,连窗边的光影不断偏移,都没有察觉。 直到梁周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他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4点33分了,还没吃午饭呢,便趁妹纸沉浸在灵动的音符中,拔腿就开溜。 门外。 有道纤腰惹眼的身影,趴伏在走廊的阳台,盯着楼下的松枝出神,听到了门响的动静,不由偏首看去。 梁周瞥到那挺翘的曲线,心中一跳,平静说道:“同学你好,我是诗诗的朋友,有事先走一步,劳烦转告她一声。” “你就是诗诗天天念叨的男盆友?” 徐卓妍两腿斜伸挡住了大半个过道,盯着那张俊朗的面容,看稀奇,“我是徐卓妍,也是诗诗的…朋友。” 梁周怕被绿发妹缠住,闲聊了几句,偏过身走得飞快。 “这首曲子,诗诗和他男盆友,共同创作?” 徐卓妍回想那俊朗的面容,进了琴房,脚底下都轻飘飘的。 她坐在那道摇头晃脑的身影旁,只觉回荡在房间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在释放让人欣悦的余韵,一时盯着那双灵巧的纤手,竟然入了迷。 等光影渐渐暗淡了。 琴房里,倏忽间沉寂。 徐卓妍看着清冷的鹅蛋脸,惊赞:“诗诗,今天的即兴,要比前两天好太多呢。” 刘清诗没有找到那高挺的身影,心里有些失望,拉起她就走。 “妍妍,我一天没吃东西,好饿呀!” “哎,别急呀,你男盆友长得蟋蟀,他让我转告一声…” “知道啦。” “我包还没拿呢…” “…” 两人到了食堂吃晚餐。 途中遇到好几拨来搭讪的学长学弟,音乐学院的妹纸自信大方,给人留下电话,她俩说说笑笑的走到宿舍楼前,挥手分别。 刘清诗哼着熟悉的旋律,拐进一条林荫道,脚底下就像踩了风,走着走着都要跳起来了。 裙边摇曳生姿,还险些漏了光。 她忙用手臂压住裙摆,脸红红的东张西望:幸好,附近没人… 脑海里,盘旋有很多旋律,似乎用之不尽。 她小快步回了家,拉下客厅的窗帘,坐在钢琴前继续挥洒跳跃的音符。 身周,昏黑,一串串音符有光呀… 不知过了多久。 身旁有熟悉的语声响起:“嗯,画面感还行,变奏、华彩仍差了些…味道。” 刘清诗扬起脑袋,眼眸里光彩熠熠:“亲爱的岚姐,人家觉得已经足够好啦!” “诗诗,一位作曲家,有生之年能写出几段富有诗意的经典旋律?变奏的意韵不足,会很遗憾的…” 刘雅岚哄了两句,没再多说什么,坐在琴凳旁,勾起食指敲打着琴键。 刘清诗右手忽然抚住小腹,跑向洗生间,大声哼哼。 “doriido呀 doriido呀 ifa— ifa—” … 梁周回了益建小区。 他带起演出设备,继续和两名精神小伙捞快钱,所到之处,天花板吱吱嘎嘎,险些嗨翻。 手机里,也被几名热情的女乐迷,强塞了号码。 不然,被女乐迷扯着胳膊,根本离不开场子。 这样昼夜颠倒的日子,空闲,又伤身。 好在合租的那位和女主唱萱萱,时不时会发来福利,让孤枕难眠的夜晚,更加难熬了。 转瞬,到了9月5号。 铁板烤鱼乐队录制的第一首小样,出成品了。 两名精神小伙心里痒痒,大早上不断催促,让他赶到了富景大厦。 赵阳给异姓兄弟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接。 三人坐电梯直上25楼。 才8点半,乐禾音乐工作室的前台,就坐了一名颜值7分的美女 赵阳眼睛一亮,微弯了背,向美女说明来意,顺带用猥琐的目光丈量山势。 那美女看到后面有一张俊朗面容,眼睛里都是水花,很乐意帮他们喊人。 不久。 许强揉着眼睛出来,把他们领进了录音室,哈欠连天:“帮一朋友修音,熬到六点…” 梁周昨晚研究萱萱发来的闺房照,2点半才睡,被感染了一样,也打了个哈欠。 录音室不能抽烟。 赵阳陪着笑听了一阵废话,眼巴巴问道:“强哥,我们的小样好了吧?” 田基来了精神,也眼巴巴的望着人家。 “放心,成品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许强找出一叠光碟,悄悄说道:“我找师父帮忙搞得混缩,音效绝对牛b,你们快些把ep弄出来,能寄出去签公司,还能卖给乐迷…” 半个小时后。 三人把成品试听了无数次,付清了2000块的尾款,出了富景大厦。 梁周拍了拍裤兜里的光碟,暗想:“乐队的录音棚作品,总是没有现场的感觉好,少了观众的氛围,缺了一股气场!” 录一首小样,花去4000大洋,能在益州地段差的区域囤一平米房。 真不便宜。 赵阳摩挲手里的光碟,百看不厌,很有干劲:“我哥们技术牛逼,做出来的效果,比达兰乐队的小样好,反正咱们白天没事,要不把其他的作品,接着录了?” 田基摸着光脑袋,没说话,看向了身旁。 “阳子,你安排时间。” 梁周不会打击队友的热情,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找到了星碟唱片的联系方式,得把小样寄去,等通知。” 田基两眼圆瞪,搂着他,喜滋滋道:“靠,大唱片啊?” 他们在三家地下场子演出,陆陆续续也有二十几家公司找来签约,不是毛都没有的小公司,就干脆是皮包公司。 至今没有好心人给他们开工资。 现在有了小样在手,天下都可以走! 赵阳的激情一下子起来了,注意力偏移,蠢蠢欲动:“咱们铁板烤鱼乐队的第一支小样,完美成功,今天绝对是好日子,应该庆祝,我约几位妹纸出来,咱们去城外哈皮哈皮?” 梁周没有精神小伙耐糙,笑着说道:“别t飘了,我先走了!” 赵阳和田基面面相觑,嘿嘿一笑,勾肩搭背而去。 梁周一路闲逛,找到了邮局,拨出电话和星碟唱片的宋总聊了几句,填好地址,就把光碟封进了特快专递。 柜后的大妈是好心人,给他慢吞吞的办着业务,语声和蔼的问道:“小伙子,你是那里人啊,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家闺女,去年大学毕业…” 梁周看大妈长相,心里秒拒,笑着应付一番,打的回了益建小区。 往后几天。 铁板烤鱼乐队白天录小样,下午去老马琴行搞排练撑场子,晚上赶酒吧捞快钱。 整个是连轴转。 想要偷懒,还不行。 乐队一晚上的演出费1800元,两晚的演出费,都不够录一首小样的。 连赵阳都忍不住吐槽:“cao,老子辛辛苦苦跑场,合着给t录音棚打工了!” 田基的眼神也有些幽怨:“现在和唐玲上宾馆,都是她掏钱。” 梁周嗓子疲累,无力开口。 他们能够录小样,算是好的一批了,有些无名无姓又无作品的小乐队,房租钱,要靠凑! 43不推广要沉底啊 三人在乱糟糟“面瘫、面瘫”的呼喊声里,结束了今晚的演出。 梁周带着设备挤出了南墙酒吧,想起了一事,回头看去。 赵阳搂着那叫王丽的单眼皮妹纸,上下其手,田基怀里的妹纸换了一位,还是大眼睛,身材娇小… 他把两人喊到了一边,说道:“明天我有事,不录小样。” “我给强哥说一声就成。” 赵阳掏出烟散给两人,半夜里要照顾妹纸,整日都不休,也觉得累:“咱们折腾了三天,我都精神恍惚了,也该歇一天。” 田基杵着烟,嘿嘿笑道:“我正好干通宵。” 梁周懒去搭理牲口,燃上烟吸了一口,琢磨着言语,“阳子,你和达兰乐队的乐手,很熟?” 赵阳心思活络,随意说道:“到哥们家玩,见过杨达和兰陵,一起喝了几杯。” 先前去嚎唱酒吧赶场,他和下台的达兰乐手打过招呼而已,地下乐队暗中鄙视较劲,犯不着表现出来。 梁周轻飘飘说道:“兰陵的脸色…很不对劲,你喜欢交朋结友,要知道什么人可以玩,遇到什么人得躲。” 前世的小老板,乱七杂八的人见过不少,眼光是有一些的。 达兰的主音吉他手脸皮松垮,浑身懒洋洋的,一看就不正经,同在嚎唱酒吧演出,平常双方没有关联,他也懒去管别人的闲事,各走各的道就行。 现在搭上了身边人,自然要,告诫! 田基看向了身旁,也在点头:“阳子,我早就看他不对劲。” “嗑药呗,大家都知道。” 赵阳异姓兄弟多,对圈子里的事门清,低笑道:“你俩放一百个心,我才不碰那玩意。” “知道就好。” 梁周闲聊了几句,与两名精神小伙分别,一路和白送女友通电话,走回了益建小区。 客厅里有淡淡的月芒,静谧到人不自觉就会放轻了脚步,以免打扰了楼下不知那家燥热的气氛。 不爱月,也夜眠迟。 他放好演出设备,急冲冲洗漱后,回主卧开了电脑。 今天是9月8日,穿越来绮罗星武陵国,满一个月的时间。 明天,首批登记的三首口水歌,版权就能到手,再无隐患。 嗯? 过了12点… 梁周喝着菊花枸杞茶,登陆了“武陵音著协”官网,官方的办事效率够快,走完了流程,证书没有问题。 进入企讯音乐。 原创歌手的资料,他早就注册好了,直接将电脑里保存的小样上传。 要脸,不可能用真名。 况且真名搞了“铁板烤鱼乐队”,再玩网络口水歌,让人一听,割裂感太严重了,会使听众产生认知混乱。 艺名“梁龙”,贼霸气! 等了三分钟,梁龙的主页下,刷出了第一首单曲——《两只蝴蝶》! 毫不犹豫,贡献了第一个点击量。 “亲爱的 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 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前世。 《两只蝴蝶》是牛朝阳在1996年写的,到了2004年给庞龙演唱才爆红,时差8年之久,肯定不符合当时流行乐市场的潮流。 词曲,听感上自带浓郁的年代味,有年代味,就会有“俗、土得掉渣”的亲切感。 这不是乱说。 庞龙接歌前,李健曾听过小样,建议他不要唱《两只蝴蝶》:“效果肯定不好,听我的,千万不要唱,它可能毁了你!” 庞龙也认为这首歌太俗气,不喜欢这种简单直白的口水歌,拒绝演唱过。 很明显,歌手也不知那首歌,会红! 可是,他缺钱啊! 庞龙没唱这首歌前,发行过一张专辑,裤子都快亏光了,生活紧张太t缺钱了,去了酒吧驻唱。 他的嗓音,和大多数的酒吧男歌手类似,嘶哑感严重,这是没能好好休息,嗓子过度疲累造成的! 我们常说,酒吧歌手唱歌很油滑,歌声的情绪有油腻劲。 那是因为酒吧歌手不比有名气的歌手,为了生活,他们经常性的在赶场或驻唱,很容易就会耗空真挚的情绪,演唱经验一丰富,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演唱方式,用来代替情感的表达。 不然,要不了几年,就会把嗓子毁掉。 听众可以不喜欢,没必要去喷为了生活而努力工作的人。 显然,庞龙在演唱《两只蝴蝶》的时候,也有这种问题。 好在他找到了一种感觉——中年男人对着你…一脸深情的演唱十五六岁少男少女写的煽情诗。 没法确定《两只蝴蝶》爆红内在的原因,是旋律的琅琅上口、简单的编曲,还是歌词的直白纯情,或是歌手亲切煽情的演唱方式。 反正,外在的原因一定是: 这首歌完整呈现出来,符合了当时大众群体的审美! 别被舆论和音乐评论人骗了。 他们大赞的歌:是符合年轻人群体和小资文艺中青年的口味,仅是一部分听众的喜好! 这一点,可以参考当年的数据: 《两只蝴蝶》的手机铃声,下载了1500万次,收入亿,移动拿走了大头2亿多,经纪公司分走了几千万,庞龙拿走了几百万。 梁周是破产小老板,会很理智的思考。 所以。 他录制《两只蝴蝶》的时候,尽量去贴近原作。 众口难调,自作聪明的根据个人喜好,胡乱去改编,很可能会把符合大众喜好的点,给弄没了。 当然,他也不指望这首歌,为他带来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收入。 大众群体的审美,会随着时间而改变,2004年前世的蓝星和2006年绮罗星的武陵国,有没有可比性? 很存疑,需要等结果来验证… 梁周盯着电脑半个小时,见点击率还是1,心里有些慌。 他并有点收费的选项,免费,竟没人听? 不推广,要沉底啊! 他找来新买的小收音机,带上了耳机,调动频率。 “…夜色阑珊,生活在路上,风景在耳边,走进声音的世界,听音乐聊心情…” “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这里是,黎庆交通广播电台,音乐心情时间,我是你们的朋友晓彤,有喜爱的音乐,可以拨打热线电话096-61252088,我们的导播会…” 梁周暗自点头:这妹纸语声可爱俏皮,应该有一批彻夜难眠的lsp听众! 他拿起手机,按照那串电话,毫不犹豫拨了过去。 “嘟…嘟…嘟…” 等收音机里放过了两首歌,电话才接通,对面的语声很淳厚,是位导播大爷,问起他的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 又等了会,对面的语声,终于变得可爱俏皮。 “刘先生你好…” 44忽悠点击量 梁周稳得一批,压着嗓子,深情输出。 “晓彤你好,我是你的忠实听众,想点一首梁龙演唱的《两只蝴蝶》,送给我的初恋,可以吗?” “好的!刘先生三十五岁是吧?我们都知道,初恋是美好的,她藏在成年人的内心深处,什么原因,让你想起了初恋呢?” “哎,人到了中年,半夜睡不着,偶然间听到了《两只蝴蝶》这首歌,它让我回忆起了那个青涩而又纯真的时代,真得,《两只蝴蝶》特别好听,把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 “刘先生,不要激动,好吗?美妙的歌曲,确实能让我们回到…哦…” 晓彤看着屏幕上点击为1的那首歌,忽然嘴瓢了,很难机灵的接着说:“好的,这首《两只蝴蝶》,是益州的刘先生送给她的初恋…” 梁周挂断电话,等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旋律,又开始调动收音机的频率。 “…凌晨的某一刻,不同的音乐,正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演绎不一样的感受…” “这里是音乐咖啡屋,我是小倩,同你聆听动人的故事…” 梁周被吸引了一下,暗想:“这妹纸的声音,带有些许感性,应该有一批听众群体。” 他静听了一会,终于等来了热线号码,立即拨通了过去。 “嘟…嘟…嘟…” 四五首歌过后,对面直接传来了感性的声音:“喂,你好…” 导播,睡觉去了? 梁周稳得一批,破产小老板的谎话,说出来情真意切的。 “小倩你好,我叫窦威,是你的忠实听众。” “嗯,窦先生,你有什么音乐故事,要和小倩还有我们的听众分享吗?” “我…离婚了,本来已经淡忘了,可是无意间听到梁龙演唱的《两只蝴蝶》,让我又想起了她,想起了曾经的美好,想起了和她一起经历过的日日夜夜…” “等等,窦先生,是一首好歌,让你想起了曾经的爱人吗?” “是的小倩,我现在特别难过,请你帮我放梁龙的《两只蝴蝶》,好让她知道,我一直在爱着她,想和她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窦先生,你先别激动…” 小倩看着屏幕上点击为2的那首歌,眼睛一睁,镇定说道。 “窦先生,要让她知道你的深情,最好能说出她的名字?” “谢谢你小倩,她叫…阿菲。” “好的,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静静聆听这首《两只蝴蝶》,也希望阿菲女士,能感受到窦先生的爱意…” 小倩听着略带嘶哑却又显嫩的歌声,感觉有些怪异:勾起了美好回忆?完全不像啊! 她强忍了半首歌,直接切断,接通了下一位听众。 “喂,你好…” 此时。 梁周取下了耳机,正在刷新“梁龙”的主页:《两只蝴蝶》,点击为4,评论为0。 花费几块钱长途费,忽悠来3个正经的点击,很划算。 几分钟后,再刷新: 《两只蝴蝶》,点击为5,评论为1。 小倩:这首歌,曲俗词白,土到家了! 梁周笑了笑,晃动鼠标想要删除恶评,企讯音乐竟没有这项功能。 《两只蝴蝶》的主要受众,不是年轻人特别是大学生群体,而是普通的老百姓。 这一点,很重要。 大学生群体空闲的时间太多,听过的音乐不会少,对通俗的旋律,明感度不强,还容易引起他们反感。 普通的老百姓,忙着工作赚钱养家,哪有时间浪费去琢磨音乐?通俗的旋律和歌词,他们听过几遍就能记住,正好对口。 否则,做网络推广,更省力… 第二天,早上9点。 梁周被闹铃吵醒爬起了床,坐到电脑前刷“梁龙”的主页:《两只蝴蝶》,点击为21,评论为3。 小倩:曲俗,词白,土到家了! 晓彤爱音乐:姐妹们慎重,昨晚有位听众来点歌,听得我尴尬病犯了,好好好俗气-_-! 带着灵魂来听歌:鉴定完毕,100的口水歌,兄弟们散了吧() 梁周想删都删不掉,无奈:“和前世的我一样,都是有眼无珠之辈啊。” 蓝星价值几亿的网络神曲,到了武陵国,打个折扣也有百八十万吧? 恶评,劝退路人,真t害人。 歌想红,想赚钱,需要一批运气来加持… 他关了电脑,趿拉着拖鞋出了主卧,到卫生间放松心情,合租的那位在上班,家里自在安静,刷了牙漱了口,换好衣裤,去了小区门口唆了两碗米粉。 随后,坐出租车,赶到了富音大厦。 3楼的啸天音乐工作室。 那长发披肩的男子似乎整天闲着,还是坐在电脑前,乱刷小怪。 梁周抹掉额头的汗珠,扯了把椅子,坐到了旁边。 “朱总,再帮我做两首原创?” “行。” 朱啸天来了生意,甩飞鼠标散了支烟,笑着问道:“老弟,你那首歌发表了没?” 梁周不会浪费人头,顺杆子上,“在企讯音乐,朱总帮我增加个点击吧。” “小意思。” 朱啸天叼着烟,搜索到梁龙的《两只蝴蝶》,点了播放,看到下面的评论,他强忍住笑意,很仗义的写下了一大段话。 【我喜欢!!!这是一首浪漫的爱情歌曲,它纯情的歌词,深深的打动了我的内心,它那美丽的旋律、极强的上口感、自然的画面感,加上梁龙质朴而深情的演唱,是心境成熟的男人,在对爱人述说着最真情的告白!我太喜欢了,毫不夸张的说,才听了一百多遍,一点都不腻!!!】 梁周的脸皮很厚,在旁边看得也有些脸热:“朱总,这…好像有点过了吧?” “老弟你这就不懂了。” 朱啸天弹飞烟灰,传授秘诀:“有人胡乱瞎评,咱们就要狠狠夸赞一波,把水搅混了,让评论两极化,不然都是恶评,谁会来听啊?” 梁周前世终究不是行业人士,闻言恍然,大赞:“朱总说得对!” 朱啸天很受用,检查了两遍才发出了评论,真真假假劝道:“老弟,你昨晚才发歌,今天就有了33个点击,说明这首歌是有潜力的,现在一年有十几万首歌会发到网络上,大多是自娱自乐,一两个月都没有两位数的点击,我建议你啊,可以考虑拿出一部分钱,用来做网络推广,甚至扩大点击量。” 梁周盯着电脑屏幕,出门前应该是21,增加了12个听众… 看来,昨晚的推广,有效! 他知道点击的来历,委婉的拒绝:“不瞒朱总,我没想着靠一首歌就赚钱,这才来录制新歌,一首不行,就发两首、三首、十首,总会碰到点运气。” 45幕后大金主出手 朱啸天见年青人头铁,再不多说,收了600块的定金,和他去了隔壁制作伴奏,两人有过愉快的合作,一切商量着来,到了下午1点半,才把两首歌的伴奏做好。 梁周带着耳机听了几遍,和脑子里的原作相差很小,竖起拇指就赞:“朱总这编曲技术,牛逼!” “老弟,这两首歌的伴奏,音源用得多,电吉他音色要修,还要找和声伴唱,后期绝对比《两只蝴蝶》复杂。” 朱啸天把卖人情的地方,点了出来,没有提加钱的事:毕竟,这小子要录10首8首的,有钱,能发展为长期客户。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收割了一波韭菜,大方邀请客人去外面吃牛肉面。 梁周客随主便,吃得额头都是汗,顺便请教几句制作音乐的事,混混交情。 两人回来后,一刻没歇直接上楼,借别人的录音棚录人声。 这样。 等两人下来,已经4点了。 朱啸天有了两单生意,今天的房租无忧,和来客笑着分别,甩着手回了工作室。 他坐在电脑前刷小怪,嘴里乱哼哼,脑中忽地一闪,打开企讯音乐搜索“梁龙”,看清了点击数,不由摸了摸下巴。 “狗日的,口水歌也有人听啊?” 此时。 梁周已经到了家,也在电脑前查看企讯音乐“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108,评论10。 在平台各个区块都看不到身影的新歌,点击有近3倍的增加,很难得。 电台推广,效果好像不…错! 他晃动着鼠标,看向【啸天大帝】一大段话后的新评论。 酒醉人心痴:这首歌,听不得!!!俺昨晚喝醉了,忘记在哪家电台听到了这歌,忍不住了,去找了一位女神,温柔的唱“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结果很t惨烈! 会舔的叔叔:楼上的兄弟,闻到味儿了吧? 给你害羞的笑脸:楼上的,你好会哟! 无情先生:酒醉人心痴,告诉我那位女神在哪,我不怕有味的! 进城就是为了找钱:kkkkk,你们说得…什么味??? 意外不温柔:同问… 眼看这楼堆得太歪了,有被平台关小黑屋的可能,梁周删又删不了,不得不留下一段评论。 梁龙:朋友们,讲文明,树新风!!! 他关了电脑,背起沉重的吉他箱,心中忽地转了个念头:“大金主也入了股,不能等着白拿收益?” 去了琴行排练,直到凌晨12点演出结束,都没有时间做推广,而这段时间正是吸引线下听众的好时机。 小老板,很会调动相关利益方的积极性。 他坐回床边,翻到通讯录,拨了过去,“梁大小姐,忙不忙?” 梁楚在上班时间接到电话,有些小意外,淡定问道:“缺钱花了?” 梁周咳了一声,亲热忽悠:“我写了首原创,发表在了企讯音乐,新歌期需要点击量,才能让更多的路人听到,有更多的人听,才能收费赚钱,让你的投资翻无数倍,买车买房…” “不错呀梁二,咱们家还出了位歌手啊。” 梁楚又有了些意外,望向窗外林立的大厦。 “嗯,大歌手,姐姐等下就把你的…原创,介绍给我的闺蜜同学…” “千万别!” 梁周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我的姐,欠了人情,以后不要还啊?要是你弟大红大紫了,以后少不了麻烦,咱们有更好的办法!” 梁楚斜靠着窗台,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蹙起了细眉,“广播电台,点歌?” 现在都用电脑,网络时代,谁还听电台啊! 没有收音机… 她挂断电话回了办公室,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走得稀稀拉拉,便戴上耳机,打开企讯音乐搜索“梁龙”,很快看到了那行信息。 《两只蝴蝶》,点击135,评论16。 梁楚的眼眸一亮,点击了播放,“半夜上传,就有很多路人听,歌曲的质量应该不错。” 她工作了几年,有了经验很会抓住重点,翻起了下面的评论。 …生气!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看得人脸红… 不久,耳机里的前奏结束,似陌生又略感熟悉的歌声响起。 “亲爱的, 你慢慢飞, 小心前… … 亲爱的, 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梁楚全神贯注听到这里,不由扫了眼评论,脸颊更红了。 “词好…俗!” “曲好…腻!” “死梁二,白念了一所211大学!” 降低了听觉品味,即使是自己亲弟弟写的原创歌曲,也要吐槽。 她强忍住煽情的吐腻味,听过了整首歌,完全熄灭了向闺蜜、同学、同事、客户推荐的心思。 在熟人眼里,她惯常的女神范,会蹦的! 也不能转发到博客,好毁人设的! 梁楚取下耳机,换过了小号,揉乱了满头秀发,发挥着无边的想象,在评论里添上了一大段话。 一丝丝烟火气:这首歌特别好听,很有浪漫的感觉,一丢丢的俗气却让岁月仿佛回溯了一般,很暖,很亲切,歌词里表达的爱情自然不显做作,就像烟雨红尘中,为了那未曾忘却的温柔爱恋,在想你,在等你…,这样的歌曲和歌手,真得很少见呢!梁龙,棒棒哒!!! “太费脑细胞了…” 她舒了口气,理顺了乱蓬蓬的秀发,正要关电脑。 身后,有冷冷的语声响起:“梁楚,这里是办公室!乱七八糟的事,回家去做!” 梁楚似若未闻,淡定的拿着鼠标点了关机,抓起手机和挎包就走:哼,靠脱上位的人,有什么了不起! 后面是一张粉底厚厚的白脸,望着那道摇曳的身影,觉得威胁太大了,尖声冷笑:“梁楚,你上班时间聊电话,做与本职工作不相干的事,这个月的绩效,想都别想…” 梁楚抿了抿嘴,出了大厦,越想越气。 她漫无目的走了一阵,早将梁周要保密的叮嘱忘到了脑后,拨通了手机。 “喂…,妈,你知不知道呀,小周已经成了大歌手啦!” “歌手???” 对面像打了鸡血,连声追问:“小周什么歌手呀?怎么没听他说起,死丫头快讲。” 梁楚逛到了一扇玻璃窗前,手捂嘴边,现场指挥:“妈,你先打开电脑啊,找到企讯音乐,对,里面下得有软件,在搜索框输入…” 女人嘛,瞎聊一阵,心情自然会有好转。 这才记起了正事。 她挂断了电话,进了隔壁超市买了台小收音机,随便吃了点晚餐,急急赶回了与闺蜜合租的两室一厅。 两人聊过几句。 梁楚躲进了房里,反手把门关得死死的,躺坐床中,戴着耳机收听广博电台,然后,照着梁二交代的流程,记下了那些热线号码,用手机挨个拨打过去。 竟然,没法接通。 黄金时段,电台点歌的人很多,太火爆了… 眼看到了10点,幸运女神终于降临,她的手机号码被一位有灵气的导播发掘,让她留下了基本信息。 不久,对面有爽朗的语声传来。 “赵女士你好,我是辉哥…” 46可以先关注 梁楚心里有些小慌。 好在女人天生是擅长谎言的,她用伤感的语气,落寞的说来。 “辉哥您好,我是您的粉丝,今天我…呜呜…失恋了,想点播一首梁龙演唱的《两只蝴蝶》,送给我的前任,让他知道,离开我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决定…” “好的,听众朋友们,赵女士点播了…” 一通主持人和女粉丝的友好交流,结束。 梁楚飞快取下了耳机,揉了揉耳朵:拨了太久的电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得休息一会! 她取来手提电脑,打开企讯音乐,搜索到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222,评论暴涨到41。 评论对女士极不友好,没法看! “咦,三小时涨了88个点击,这么俗腻的歌,还有人听呀?” 梁楚仔细看过了评论,脸颊红彤彤的,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随后,再刷新梁龙的主页:《两只蝴蝶》,点击568,评论156。 “十来分钟的时间,点击涨了346,评论暴涨了近4倍!” 梁楚有些不敢相信,坐直了娇躯,揉着几缕秀发蹙眉寻思:“小周写的歌,难道真能听?” 电台的热线,好难拨通… 她终究工作了几年,蹙眉想了想,找到了能偷懒的方式,登陆京都同城网,发了一篇帖子。 【招兼职,轻松钱还多,速来!】 夜里。 梁周结束了演出,一路和白送女友通电话,走到了家,他放下沉重的吉他箱,先打开电脑,查看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2698,评论789。 再刷新。 《两只蝴蝶》,点击2718,评论790。 没有眼花。 “发生了什么?” 梁周有些懵,下午出门前,点击应该是110左右。 涨了二十倍? 夸张了! 富音大厦的朱啸天,真没有乱讲:武陵国各音乐平台加起来,一年发到网上的新歌,确实有十几万首,或许还不止! 平均算下来。 每天有三四百首新歌问世,一个人完整听一遍,都要花20-26个小时,除了个别行业人员,谁有空干这傻事? 其中,又有85的作品,是兼职或音乐爱好者创作的,没有名气、没有财力、没有公司的助推,根本就没有展现量,传上网就走红,是的人幻想的错觉。 作品沉底了,那就真的是沉底了。 如果后面点击暴增,不是歌手走了运、红起来了,老作品被粉丝们追着翻,就是碰上了小概率事件,比如,赶巧被平台的音乐编辑看上了。 平台把资源堆给有名气的歌手,才是最现实,最省力的做法。 音乐市场,很残酷… 已经是凌晨12点26分。 梁周仍拿起了电话,拨了过去:“梁大公主,你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厉害吧。” 对面的语声有些兴奋,噼里啪啦说道:“我找了3个兼职姐姐,帮我拨打热线点歌,谁成功一回,就给她30块钱…” “这脑洞…” 梁周冷静了下来,用钱买流量的套路,真可耻。 “花了多少钱?” “这事不用你管。” 对面很得意,带有无限的憧憬:“明晚,咱们的点击就能上万啦!” 梁周一下想到了关键:“电台导播又不蠢,看到同样的手机号码频繁去点《两只蝴蝶》,会发飙的,说不定把歌拉黑。” 幕后大金主会看数据,对口水歌生出了信心,运筹帷幄,早有了腹稿。 “梁二你真傻,明晚换一拨兼职,不就行了呗。” “嘶…” 梁周吸了口凉气,诚恳赞美了几句,扫见一排“土俗皇”的评论,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大金主不要花钱去买假流量,才挂了电话。 虽然时空不一样。 《两只蝴蝶》这种“神曲级”的网络口水歌,让大规模人群听五六遍,应该有一部分人会上头的吧。 一两万?三四万? 有了基础,再加码,让流行无下限… 而远在两千里外的黎庆交通广播电台。 晓彤坐在直播间,已经感觉有些反胃了,趁着播歌的间隙,她闭了麦,急急叮嘱导播。 “全哥,再有点播《两只蝴蝶》的电话,别接进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 全哥有四十来岁,声音淳厚:“歌词其实不错的,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 晓彤翻了个白眼:“俗得不能再俗了,别吓跑了我的老听众!” 代沟太严重,在音乐这门艺术上,两人明显无法达到深层次的交流。 武陵国的另一座城市——伏阳。 音乐咖啡屋的小倩,就不一样了。 她怀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功力,接到点播《两只蝴蝶》的听众,放了前奏+一小段歌词,轻描淡写的接进下一位听众。 呵呵,梁龙,敢到老娘的地盘来薅羊毛,想得倒美! 小样,嫩了点… 第二天,上午九点。 梁周爬起床,先打开了电脑,查看“梁龙”的主页;《两只蝴蝶》,点击3515,评论1051。 增加了近800点击。 看来,女人们不擅长熬夜啊! 评论虽然多,没法看,寥寥可数的几十条好评,都被一溜的“土俗皇”+嘲讽给淹没了。 这种情况,短期内很难改变。 2006年的武陵国,电脑的使用群体绝大部分是学生族和上班族,而口水歌的受众,在里面的占比并不高! 现实如此… 有了梁楚当帮手做推广,不用他费心,带着演出设备赶到了富景大厦,和两名精神小伙,继续录制乐队的小样。 今天,仍很炎热。 企讯音乐。 林广源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查看新歌榜的内部数据。 身边的座机电话,忽然响起。 他拿起话筒稳稳的说道:“喂,我是林广源…” 电话里的语声,很平和:“有位独立歌手的新歌叫《两只蝴蝶》,前晚上传,就有了一千多条评论,你们怎么看?” 林广源心中“咯噔”一声,对面是主管独立歌手运营的主管黄强,不能得罪。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黄总说的是梁龙的那首歌吧,下面的评论98都是差评,词曲也有些…土气,我们讨论过,不太符合咱们平台推广原创音乐的标准…” 黄强四十来岁,皱了皱眉,说道:“可以先关注,和同期的做对比。” 昨晚在车上听电台放起了这首歌,他隐隐有些上头,回家躺到床里还哼哼了几句,今早来了办公室,就搜了搜,果然在企讯。 只,曲风确实俗了些,词嘛…很有想象力! 林广源放下话筒,心里瞬间一松,有老同学找上了门,正愁着怎么给人挪位置呢,哪能给无名歌手+属性? 幸亏那首歌俗不可闻,否则,还真不好找借口。 他心情很愉快,掏出电话打了过去:“陈致啊,你的事啊,有些眉目了…” 47演出费直接翻倍 梁周自然不知道,错过了一次走狗屎运的机会。 晚上9点50分。 他和两名精神小伙赶到了嚎唱酒吧,达兰乐队的四名乐手光着膀子,在热烈的尖叫声里,跟着狂躁的节奏甩动脑袋。 舞台周围,有无数的手臂在齐齐挥动。 有名青年摇着大花臂,余光扫到他们仨的身影,转身亲热招呼:“阳子,阳子,哥们就等着你们来嗨翻。” 赵阳暗有得意,走上前笑着招呼,“昊子,再过十来天,我们乐队就发ep了,到时你过来帮我看桌子啊。” 廖昊拍着胸脯,“在这边,多了不敢说,最少卖个千把张。” 梁周看得有些佩服,和身旁的田基嘀咕,“阳子绝对的社牛!” 上个月,他们来嚎唱试场,刚上台就被大花臂扔过啤酒瓶子,事后,赵阳不计前嫌,愣是把人给处成了乐迷兼异姓兄弟。 这一点,他心胸没那么宽,有些做不到。 后面的观众发现了他们的身影,纷纷转身招呼。 “靠,二周来了啊!” “今夜注定又不平凡…” “二周,啥时候出小样,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二周,基哥,过来和兄弟们一起嗨…” “二周,今晚唱不唱新歌…” 舞台中间。 达兰乐队的四名乐手,注意到了门口的情形,心中很不爽。 兰陵和主唱杨达相视一眼,他擦出尖啸的泛音,扎着马步,竖起电吉他,开始飞起了lo,把急促的音符飙到了天花板… 梁周望了眼台上,招呼两名队友,转去了后台。 铁板烤鱼的乐迷群体爆发式增长,待在现场,容易影响别人的气氛,就像小歌手正在深情的演唱,感觉好的很,台下忽然走来一位昂首挺胸的大明星,靠,还t让不让玩了! 对同行,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尊重。 嚎唱的音乐总监谢添喜欢板着脸,仍给了他们好脸色,捂住耳麦喊道:“二周,过来…” 梁周无奈,放下沉重的吉他箱,扯着赵阳、田基上前,“谢哥,找我们有事?” 谢添很难得的掏出了烟,散了一圈,“我t听说,你们t要发ep了?” “等ep做好,第一时间就给谢哥送来。” 梁周不动声色,避开了飞溅的唾沫。 田基躲在赵阳背后,摩挲着闪亮的脑袋,默不做声。 赵阳燃上烟吞云吐雾,弯着腰,笑嘻嘻说明了情况。 “这张ep,我们准备收录5首经典的代表作,1张想卖20元,谢哥人脉广,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些路子?” “cao。” 谢添瞥了他一眼,骂道:“你t总给老子找麻烦,…行,到时给我拿500张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料还有这种好事,连连道谢:“谢哥,你老人家牛逼爆了。” 谢添听了很受用,弹着烟灰,和他们聊起了乐队形象、logo、介绍、照片风格、ep包装等细节。 直到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才走到角落,悄悄说道:“有了ep,能涨t一波人气,我t给你们安排到9点,一首300,怎样?” 梁周没出声:都t是老奸商啊。 三人录小样正缺钱花,演出费直接翻倍,傻子才会拒绝。 田基嘿嘿笑着,看向了身旁。 赵阳和两人混了一个月,秒懂,笑开了花:“谢哥也晓得,徐哥那边已经给我们安排了9点的场子…” “小事,你们去上场。” 谢添毫不在意,掏出了手机:“我这就给老徐打声招呼…” 梁周见此,背起吉他、提着效果器,和两名队友出了后台。 大学开学没几天,学生乐迷群体听他们的歌正新鲜上头,舞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爆了,观众齐声高喊: “上菜、上菜、上菜…” “上菜、上菜…” “二…周,嗨起来…” “铁板烤鱼,牛逼…” “基哥,贼亮…” 达兰乐队的四名乐手正下台,走到过道,和他们迎面相遇。 “阳子,二周…” 主音吉他兰陵率先打了声招呼,拉着赵阳,站在过道里亲热交流。 梁周没装高冷,向对面四人点了点头,走上了舞台,蹲身调弦、调效果器。 他们占了达兰的演出时段,明晚双方再见面,应该会生出些火气的。 这样也好。 赵阳那小子和嗑药的套交情,脑子绝对有病,得治… 随后的演出,满场都是合唱,嗨爆了! 嚎唱的场子大,舞台周围的人群推推攘攘,搞起了pogo,更有女乐迷横躺着,被无数双手在黑压压的头顶上传来传去,惹出嘻嘻哈哈的尖叫。 后台。 谢添望着那道高挺的身影,摸着下巴,一直想不通:“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狗日的小学生台风,观众还t爱吃这一套!” 三首歌结束。 老乐迷们荷尔蒙浓度太高,很激动,把过道围堵得死死的。 梁周无奈,加唱了一首,终于下得了舞台。 他不敢多待,和两名精神小伙带起装备挤出了嚎唱,打的就往南墙赶。 车上,电台里播放的音乐非常耳熟。 “…亲爱的, 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司机五十来岁,天生的五音无全,嘴里跟着乱哼哼,“我和(破音)你缠(破音)缠绵(破音)绵,翩(破音)翩飞(破音)…” 梁周有些震惊;梁家大公主,把业务都推广到益州来了! 田基嘿嘿笑着靠过来,嘀咕:“二周,你听了这种歌,赃不赃耳朵?” 梁周若无其事说道:“有些…腻…而已。” 等南墙酒吧的演出结束后。 老板汪枫笑歪了嘴,有些抠门,没和他们提加演出费的事。 梁周也没提,和搂着妹纸的两牲口聊了几句,带着演出设备走回了家。 他挂了白送女友的电话,直奔主卧,打开电脑查看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11112,评论2223。 点击涨了2倍多,果然破了万。 评论是一水的“土俗皇”,遇到心里脆弱点的歌手,直接能给人整抑郁。 翻了半天,眼睛都要花了,才找到一条好评。 【田冬梅:小周加油,妈妈永远支持你!】 梁周觉着有些眼熟,想了想,突地吸了口冷气:“靠,梁楚的嘴巴,太不牢靠。” 已经凌晨12点16分了。 他仍掏出手机,拨给了家里,再三叮嘱田冬梅女士千万别泄露了他的真名。 对面,梁宇生先生的回应非常大气,“小周,咱们凭才华吃饭,不偷不抢,怕什么?” 朴实的老一辈,哪懂娱乐行业大公司的套路! … 睡了一夜。 梁周大早上被枯燥的铃声闹醒,摸来手机,有些奇怪,“喂,朱总,不到两天就把后期做好了啊?” “哈哈,老弟还在睡觉啊。” 对面的笑声很亲热,“我这有一桩好事,要介绍给你。” 48签约的好消息 梁周抹干额头上的汗水,走去了窗台,遥望远处的高楼大厦,“朱总,请讲。”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男女,提着包子馒头,热气腾腾的,满是生活的气息。 对面乐呵呵说道:“这不是有位朋友来找我编曲嘛,他听到了你的小样,想要买断1首歌的版权,用来自己唱…” “不卖!” 梁周说得很坚决,一点想象空间都不留,套起了小老板的说辞:“朱总,很抱歉啊,我现在事业迎来了曙光,正处于走红的关键时期,极有可能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亿,实现财务自由,哎,我耗空了灵感,就写出了三首歌,要是作品更新跟不上,恐怕会留不住粉丝啊。” “那…好吧,等老弟赚…了一个亿,别忘了老哥我啊。” 朱啸天直瞪眼,闲聊几句挂断了电话,对着身旁干笑道:“魏总,你也听到了,现在的年青人啊,都想走红,一门心思去赚大钱,不遇到困难,不会轻易卖出版权的。” “可惜,那首歌,很适合我们连锁店的。” 魏蒲有四十五六来岁,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滑亮,他出不了一个亿的价钱买版权,只得退而求其次,“朱总,麻烦你多多费心。” “啸天音乐工作室,曾为101家企业定制过企业歌曲,都是独家授权,没有一家企业退单。” 朱啸天很自信,手抚披肩的长发,侃侃而谈:“我们工作室会牢牢把握住5个工作要点,鼓舞员工斗志、振奋企业精神、增强企业凝聚力、彰显企业精气神以及提升企业的形象,绝对会让魏总满意。” 魏蒲想了想,叮嘱道:“一定要吸引顾客!” 朱啸天愣了愣,点头:“魏总尽管放心。” 两人交流了一阵企业需求。 朱啸天亲送大客户到了电梯,回了办公室,暗骂:“d,足浴按摩店,要求还这么多。” 无奈,要交房租,人家给的钱又足啊。 他想了半天,没有找到什么头绪,戴起了耳机,琢磨企业的需求。 一段电吉他的前奏过后,感觉随时处在破音边缘的歌声响起。 “这不是偶…然, 也不是…祝愿, 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泪, 不相信…改变, 可是坚信…彼此的情结…” 朱啸天做后期,已经听了太多遍,捂着鼻子又听了一遍,一把甩飞了鼠标。 “忒t俗。” 脑子里忽然有念头闪过。 他捡回了鼠标,打开企讯音乐,搜索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16816,评论3186。 “靠!” 朱啸天两眼圆睁,努力回想:“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应该只有…几百个点击,这评论互动比,快要逆天了啊!” 那小子,真有运气… 此时。 企讯音乐。 林广源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松了口气:陈致《追梦的人》,在新歌榜排194位,上升了3位。 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厚爱”。 “叮铃铃…” 桌旁,座机响起。 林广源接起话筒,稳稳的说道:“喂…” 对面劈头盖脑就问:“《两只蝴蝶》,你们没关注?” 林广源撇了撇嘴,苦笑着解释:“黄总,《两只蝴蝶》几乎没有好评,要是开通了试听和下载收费,商业价值不大,如果我们平台推广这样的原创音乐,网酷、咪嘛、千素几家同行,或许会看笑话…” 对面的语气略有缓和,模棱两可的说道:“现在是网络音乐时代,不能凭各人喜好,你们的工作是用‘数据’来说话。” 林广源连连应是,恭恭敬敬应付了过去,他搜到梁龙的主页,随手翻看评论,深有同感。 “垃圾口水歌!” 一两万点击,在企讯这个国内最大的音乐平台,毛毛雨。 等新鲜劲过去,自然就没人听了,没人听了,也就没人评论了。 现在的行业人士,大多是唱片工业培养出来的,口味养得有点刁,对网络歌曲的认同度普遍不高。 武陵国迈入2000年后,网络歌曲的最好名次,从来没有进过各大排行榜的前50名。 想要以小博大,以为各家唱片公司是摆设? 最差的排名,都意味着几十上百万的钞票。 呵呵! … 外面的阳光。 熏得人脸皮冒油。 梁周带着演出设备,赶到了富景大厦,裤兜里忽有震动,他将效果器包交给了田基,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小样寄给星碟唱片,刚刚3天,就有回信了。 邮局的办事效率,还是够快的,点赞。 他向两名队友打了个手势,带有一丝恭敬说道:“宋总,您好。” 张阳和田基相视一眼,竖起了耳朵。 对面的语声成熟稳重:“梁周,我刚听过了小样,很不错,你有什么想法?” 梁周没有一下接话,走进了大厦,找了张沙发端坐着,不要让对方觉得你说话很随意。 虽然被宋皓打压了一回,他对宋皓的感官却很好:务实干练、能真能假、喜怒不形于颜色、对音乐市场有见解… 主要是破产小老板吃过大亏。 知道合作方无底线的吹捧,才是最可怕的。 梁周看向电梯旁的一双大长腿,慢慢说道:“如果宋总有意向签下铁板烤鱼乐队,我们随时可以去京都面谈,商讨合同的细节。” 他很有b数,没敢安排大高管,到益州来和无名艺人谈签约。 直接败人品… 对面等有三秒钟,问道:“你,确定?” 梁周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瞥了眼越靠越近的大光头,镇定加码:“半个月时间,铁板烤鱼乐队录制了5首小样,十来天后,就能处理好母带,做出一张质量还行的ep,有宋总的支持,今年内,我们乐队可以录制一张风格统一的专辑…” “梁周啊…” 对面叹息了一声,似遗憾又似钦佩,终究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挂断了电话。 梁周收起手机,对着两双望眼欲穿的狗眼,笑了笑:“16号,咱们去京都,谈签约。” “真…的?” 赵阳没有欢呼,主要是眼睛瞪得太大了,说不出来几句话。 一个月前,他招呼两名聊得来的网友,搞搞摇滚,不过是去熟人那里混几包烟钱。 哪能料到,这t混着混着,都混到要和大唱片签约了。 乐队的钱途涨得太快,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名精神小伙的异姓兄弟多,对自己有较深刻的认知,挠头道:“我这水准,行不行啊…” 田基摩挲着脑袋,嘿嘿地笑:“二周,你真t牛逼!” 聪明人,大部分话不多。 梁周摇了摇头,“别高兴早了,签约的事变数太多,你们不要乱传。” 签约年限、权利、分成等等,都好谈,他是搬运工,版权归属这一块,是难谈的点。 就以《两只蝴蝶》来说,前世的原唱和唱片公司利益分配不均,大头都被唱片公司拿走了,也曾闹出了版权纠纷,导致原唱好几年不能唱《两只蝴蝶》。 当然,双方在明面上没有撕破脸皮… 49都是缺钱惹的祸 两名精神小伙听到了大好的消息,还录毛线的小样啊。 直接罢工,需要庆祝! 梁周赶不上精神小伙耐糙,推拒了事。 赵阳给许强打了个电话,和田基勾肩搭背,去找妹纸深入交流摇滚乐的配器套路。 富景大厦在城市音乐广场附近,离益州音乐学院很近。 梁周怕被绿发妹撞到,打个出租车回了家,刷了下“梁龙”的主页,闷头就睡。 这些日子,录小样、排练、演出、扒歌、搞推广,一天就24个小时,几乎是连轴转,自己给自己打工,没存下钱不说,竟然比“996”的社畜过得更惨。 单打独斗,二十二岁的身体,有些顶不住。… 中午。 梁周被定好的闹钟惊醒,踩着拖鞋出了益建小区,去了老马琴行,拉着老板进了附近的小饭馆喝小酒。 马季早接到了老朋友的电话,喝了三杯,酒劲上头,捂着杯口说酒话:“你小子啊…,他俩的演奏水准不足,又没有心性去埋头苦练,强拉着一块玩,不一定是好事,被聚光灯一照,人很容易膨胀的,早些换个安稳的工作,以后还能养家糊口。” 梁周端着酒杯,说道:“上个月,没他俩,我要饿死,搞一段时间,他俩或许能挣到几年十几年的炮钱。” 马季哈哈一笑,举杯和他碰了碰,吹得牛b乱跑:“在京都混不下去了,到我琴行来教学员,一节课给你50…” “好。” 梁周夹菜填肚皮,笑着点头:“先去那边看看,不行,还回来。” 两人面相很有差距,却都是中年人的灵魂,兴致够好,也知道控制,说说笑笑喝了一斤。 马季的铺子大了,生意也好了,干了两碗米饭,抹了抹嘴就走:掏空了家底,绝对不能把买卖做垮了,不然,淑芬同志要找他拼命。 梁周望着那微胖的身影远去,暗有一丢丢羡慕:老江湖+顾家中年男+想得通透… 他身体年轻,狼吞虎咽填了三碗米饭,结了账,酒气熏熏回了家,又睡。 而京都。 梁家大公主就没这么宽心了。 上班的时候。 随时要偷摸着刷“梁龙”的主页,看着“点击”、“评论”两组数据或快或慢的增长,心情也随之起起伏伏。 下了班。 她胡乱吃过晚餐,赶回家里,关紧房门,打开收音机,发帖招兼职,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戴起耳机躺坐床里,电话指挥临时工搞推广,像打了鸡血一样,小痘痘都冒出来了。 比当事人都用心,简直就是前世蓝星“姐姐粉”的雏形。 这样。 过了两天。 梁家大公主熬到了9月13日的凌晨,眼窝都有些发青了,靠着床头养了会神,又刷起了手提电脑上的网页。 《两只蝴蝶》,点击88889,评论6778。 “一晚上,点击涨了10086…” 她细眉微蹙,翻了翻评论,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梁二,咱们的数据快涨不动啦。” “接近9万很不错了,咱们频繁点歌,主持人听腻了会切歌的。” 梁周演出回来,也在电脑前,刷梁龙的主页,“大公主,先别刷钱了,缓一缓再看。” 对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一穷二白的歌手,能有现在的点击量,已经超出了发歌时的预估。 梁楚找到新歌榜,乱点一通,有些生气:“不说点击量,咱们的评论近7千条,碾压了新歌榜90的歌曲,平台竟没有给一点点展现量,太可恶了。” 梁周干笑了两声。 武陵国的网友,极具科学研究的精神,在评论里热烈的探讨丛林里小溪水的出处以及成份,相比前世来说,出现了兴趣偏差,对女士极不友好,没法看。 平台不给展现的机会,应该是这个原因。 接近事实的猜测,他在亲姐面前说不出口,胡乱宽慰道:“先别急,新歌都会有一段沉默发酵的时期,等旋律在听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数据还能暴涨。” 姐弟俩就此聊了一阵,挂断了电话。 “创业的道路,是曲折的,不会一帆风顺。” 梁周摇了摇头,拿起换洗衣物,去了洗手间。 不能逮着同一堆羊,往死了薅。 没有渠道,去电台电视报刊杂志烧钱,能拼过大公司? 网络上做推广?受众群体占比小,武陵国网友的脑洞又太大,不知道评论会变成什么样,有被和谐的风险。 得想想别的路子。 合租的那位,明早要上班,次卧里静悄悄的。 阳台铺了厚厚一层月芒,散发奇幻的光泽。 梁周轻手轻脚回了主卧,躺倒床上,一时睡不着,思考起推广的办法。 发歌4天的时间,接近9万的点击量,没半点水份,算是有了群众基础。 不挣扎挣扎,说不过去。 可是,乱糟糟的评论,很劝退路人… 枕头旁,忽有震动。 “又来发福利?” 他摸到了手机,美好的期望落空,瞬间打击很大:半夜扰人清静,真不讲礼数。 萱萱:梁周,我想去京都闯闯,你怎么看? 梁周:孤身勇闯天涯? 萱萱:嗯,我和阿蕾提过,她不想离家的。 梁周:首都嘛,机会很多,前途绝对是美好的,当然也会有挫折,那只是你成功路上的一点点小意外,用你宽广的胸怀,绝世的才华,轻轻松松就能克服。 萱萱:渣男,说人话! 梁周:有经纪公司,邀你签约? 萱萱:木有,我朋友在京都跑场,一晚至少到手500… 梁周:你要从头开始,我没法给出很好的建议,趁着年轻,出去闯闯,或许是不错的主意,如果走不通,转回来,这里也有朋友在。 萱萱:嗯,我再想想… 梁周没有等来福利,合上手机,闭目叹了口气:“都是缺钱惹的祸!” 闹钟响的时候。 天色已经大亮了。 梁周爬起床,习惯性的打开电脑,刷新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89911,评论6851。 幕后大金主撤了资金,大半夜的还能涨1千点击,有自来水了。 不错。 他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到小区门口唆了碗米粉,打出租车赶去了富音大厦。 3楼的啸天音乐工作室。 那长发披肩的男人,坐在电脑前,乱抓着头皮。 梁周看到飞舞的头皮屑,理智的站在一米远处,问道:“朱总,我的两首原创,做好了吧。” “去隔壁听。” 朱啸天已经和他熟悉了,随手甩出两张光碟,烦躁的说道:“我写歌呢,搅乱了灵感,要你赔啊。” 梁周笑了笑,一句话都不说,悄悄转进了隔壁。 专心创作的时候,脑子里隐隐有想法,去抓又抓不到,就是这鸟样。 隔壁是朱啸天搞编曲的地方,声卡、耳机都是专业级的,可以发现细微的瑕疵。 他把两首歌听了四五遍,朱啸天能开小作坊,确实有些能耐,编曲伴奏制作都没毛病。 问题仍在: 他的嗓音,无法完全模仿原唱,仅能达到一定程度的神似。 主要是网络口水歌: 有些歌的原唱会走音,还自然流畅,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你刻意模仿,东施效颦的结果,就是会恶心到听众; 有些歌的原唱,含有莫名其妙的深情,无论你怎么想象,都t不到那种深情; 有些歌的原唱,他那与生俱有的独特气质,绝对是你用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这问题,很难完美解决! 50进入企讯原创榜 梁周收好了光碟,出来后,见电脑前的男人还在乱抓头皮,他也不打扰,找了张椅子舒服的躺了,闭目休息。 事前没法去预料,《两只蝴蝶》的评论,会被网友们给带皇。 有些犯忌讳。 要不,拯救拯救评论,挽救一下“梁龙”崩塌的口碑? 等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 梁周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笑着说道:“朱总,我耗空了灵感,又写了一首原创,咱们这就来编曲?” 朱啸天有些瞪眼:前两天,这小子说得信誓旦旦,只有三首原创… 此时。 企讯音乐办公室。 林广源盯着电脑屏幕,惬意的喝了口咖啡:陈致《追梦的人》在新歌榜排第165位,稳步向好,比两天前升了…嗯…近30个名次! 成绩很不错,老同学的买卖没出岔子。 “叮铃铃…” 桌面的座机忽然响起。 林广源拿起话筒,稳稳说道:“喂,我是林广源…” 对面语声冷冰冰的,“《两只蝴蝶》的数据,还不能上新歌榜?” 林广源撇了撇嘴,以他的音乐素养,是轻易不会对垃圾口水歌妥协的,赔笑着说道:“黄总,那首歌的评论不堪入目,我们平台要是给了展现的机会,影响怕会很不好,风险很大…” “啪!” 不等他说完。 黄强脸色漠然挂了电话,扯了扯领带,又拨出了一串号码,“老罗啊,昨天我和谢总吃饭,谢总提起了最近有首《两只蝴蝶》,好像还不错,人家电台老在播…” 林广源听着“嘟、嘟、嘟”的枯燥声响,暗骂:“甩什么脸色?” 运营独立歌手的主管而已,时不时就来指手划脚,又不是曲库模块的运营主管。 管鸟用! 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没喝完。 有道略显宽胖的身影,推开了玻璃门,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广源啊,咱们的内容入库工作很缺人手,你去那边先顶顶,一定要保证曲库里歌曲专辑艺人等基础信息的完善准确…” “内容入库?” 林广源呆了一呆,那不是当成机器人用了,张口结舌道:“罗总…我…” 罗博宽笑着宽慰道:“你放心,这里会有人接手的。” 林广源额头冷汗直冒,止都止不住,“罗总,我…” 罗博宽摆了摆手,意味深长道:“咱们毕竟是平台,音乐素养重要,看数据的能力也不能落下嘛。” 林广源两眼无神,这句话,前两天好像听谁说过? … 下午1点半。 益州城市的上空,缓缓飘来了几朵灰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梁周在录音棚待了一个多小时,吹久了空调,直犯困,等他走出富音大厦,被凉爽的清风迎面拂过,精神一下就起来了。 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刚坐进去,觉得电台里放的前奏太熟悉了。 他摸来手机,埋头就给梁大公主发了条短信,让她别去浪费钞票,【你老弟还有更好的办法。】 等了会,对面回了过来,【??姐姐在办公室,忙工作呢。】 梁周瞬间醒悟;自来水,变大了啊! 他合上手机,听前排深情的哼哼了一阵,笑着问道,“师傅,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司机有四十来岁,以为遇到了同好,粗声粗气说道:“《两只蝴蝶》,梁龙唱的。” 梁周不动声色:“哦,听着好像还可以。” “那是绝对的可以啊,这两天我在广播里听了三遍,都学会了。” 司机开了大半天车,精神本来就不好,见有人和他聊天,唾沫星子甩得乱飞。 “老弟,这首歌是百分之百的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唱得出来的,你听听,就梁龙这声音,男不男人?绝对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才能唱得这么深沉!嗨,你们年轻人,老去听什么嗯嗯啊啊的歌,跟娘们一样,没意思…” “师傅说得很对。” 梁周暗自偷笑,随口说道:“好像能够在网上,把歌下载到手机里随时听。” 司机虎躯震了一震,虚心请教:“老弟,你们都去哪儿下得歌?” 梁周知道有些工作没空接触电脑,耐心得很,不厌其烦的介绍了一通。 又,忽悠来了一个点击量! 两人一路乱侃,很愉快的到了益建小区。 梁周回了家,习惯性的打开电脑,刷新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115156,评论7215。 不声不响,点击,破10万了… 梁周有些疑惑,“昨天刷了钱,才涨了一万多啊?” 先前在棚里录歌,录音师入情太深,逮着他扣了半天的情绪,折腾得口干舌燥的。 他去厨房泡了杯菊花枸杞茶,坐在电脑前,慢慢翻起了评论。 【我叫djj:歌手真t是人才啊,梁龙,我记住你了…】 【洛洛她真可爱:闺蜜说这里有科普讲座,我就是好奇,来看评论的)】 【绮罗星精神病总院主任:想不到,在老夫科室竟有这么俗气的歌手!!!】 【那鸭悲剧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随便翻翻原创榜,点进了h歌,我…好喜欢】 【真香419:歌词,信息量极大】 【忧桑的空调:土味十足!】 【我的意中人是绝世美女;平台,要脸不?】 梁周有些恍然,抬了抬眼,见网页的右上角果然有新消息在闪。 《两只蝴蝶》在上午9点19分,被平台纳入了企讯音乐人原创榜。 终于被挖出来了! 一直被资本遗忘漠视,他习惯成了自然,先前倒没有去查看,晃了晃鼠标,找到了原创榜:《两只蝴蝶》排在等198位。 原创榜,只在每周四才会更新,相比新歌榜,是很冷门的榜单。 总之,聊胜于无。 既然平台给了展现,应该没有被和谐的风险。 本来要三连击的,看来得等一等了;无名无姓的小歌手,平台会给你两个排名? 太贪心,让别人难做,也会让自己难受! 梁周有些高兴,拿起手机,就把这个好消息给梁家大小姐发了过去。 钱,没有白刷。 等了会,对面回信:【继续刷?】 【不用,咱们看看效果,再来商量】 梁周笑了笑,要不是知道梁家的底细,恐怕会被这股财大气粗的派头给迷惑了。 幕后大金主花光了积蓄,下个月得吃土。 距离排练的时间还早。 随后,梁周放下手机,继续翻起了评论,等眼花的时候,才带着沉重的演出设备下了楼。 他到了老马琴行,和马季聊天,顺带爬了半小时的格子,赵阳和田基才一块赶来,他俩看着就精神不振,应该又去找妹纸哈皮了。 精神小伙,火气旺,这事没法讲。 何况,现在乐队录小样的资金,两人帮他垫付了一大部分,够仗义。 他持续不断的扒歌,屁股后面又背起了债,搞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所以,继续幸辛辛苦苦跑场。 幸好演出费陆陆续续都涨了。 嚎唱酒吧,9点的场子,4首1200元; 潮乐酒吧,10点的场子,3首750元; 南墙酒吧,11点的场子,4首800元; 一晚上有2750元,每人分到手916元,如果加唱,有多无少。 远超了益州普通老百姓的收入。 搞乐队,还是能捞到快钱的! 51签约关键人条款 南墙酒吧的演出结束后。 梁周一路与白送女友聊电话,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12点,仍是先开电脑刷数据。 《两只蝴蝶》,点击161888,评论10001。 评论过万了! 他给幕后大金主打了个电话,知道对面没刷钱,暗想:“企讯音乐好歹是国内最大的音乐平台,用户数亿,14个小时点击量才涨了7万左右,很不正常。” 点击量的算法,一首歌被完整的听过一遍才算,且同一个账号,是不会重复计算的。 有了展现的机会,点击量增加几十万,才正常。 路人们,大概率是被评论给劝退了。 口碑,还真要挽救,得等待一个好时机! 接下来的两天。 梁周录制乐队小样、排练、赶场等,继续连轴转。 当然,刷榜单+思考推广的方式,是必须的。 小老板很明白,自己的生意自己都不上心,能指望外人给你抬轿子? 而且看到数据稳稳的上涨,只要不去翻评论,心情会很愉悦的。 14日傍晚的时候。 梁家大公主曾发来短信:【梁二,你要成大歌手啦,姐姐和闺蜜逛街,听到有理发店在放咱们的歌啦!】 幕后大金主为了武陵国网络口水歌的事业发展,真的很上心,随时准备再刷钱… 梁周回信大赞:【那家老板,很有眼光!】 可惜,这类好消息,只有一条。 他为了生活,白天晚上都在益州城的东南西北穿梭,没看到街边或小巷的商家有这种吸引顾客的敏锐眼光,倒是出粗车司机们很给力… 转瞬到了16日。 梁周背着包,和两名精神小伙,一大早赶到了益州机场,三人9点登机,闷头睡了1小时40分钟,空降京都国际机场。 赵阳有些意气风发,起身的时候,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晃来晃去的,眼睛里都是憧憬。 “铁板烤鱼乐队,一定要打入京都地下摇滚圈!” “阳子,你说咱们在这发ep,会不会大赚一笔?” 田基畅想得很实在,右手摩挲着闪亮的大脑袋,忽然记起来,“靠,你俩没带乐器啊?” 赵阳拍了拍鼓鼓的腰包,低笑道:“放心…” 梁周知道他没钱,那是南墙酒吧老板汪哥借的备用金。 乐队跑场赚的资金,大半被录音棚压榨了,两名精神小伙火气旺,娱乐妹纸很费钱的,他登记版权+录口水歌,也很耗钱的。 瞎忙一个多月,他们仨几乎都没存到钱… 三人走出了机场,打车赶到xc区仙酒桥东路的天润大厦,正是午饭时间。 在外面,大太阳曝晒,汗珠顺着脸颊直淌。 梁周瞟到一家面馆,招呼两人进去随便吃了碗面,好补充底气。 三人经常性的赶场熬夜,每晚都被烟酒和噪音熏陶,都是眼圈深陷。 梁周对着身侧的玻璃窗一瞧,这形象有股猥琐劲,去和唱片公司的高管商谈,哪成? 便和两人找到一家美发店,捯饬一阵出来后,才给宋皓拨去了电话。 对面话不多,直接让他们去公司。 梁周收起电话,暗想:“看来,签约意向不小,熟人介绍确实好办事!” 默默无闻的小乐队,在武陵国太多了,玩的风格稀奇古怪,对口的听众群体又不大,没人牵线搭桥,小样寄给唱片公司,多半会被当成垃圾给扔进垃圾桶。 想跨进唱片公司的大门,需要+点运气的属性… 这样。 三人神色各异,到了天润大厦b座的5搂。 整层,都是星碟唱片的办公区。 前台的两妹纸,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容,颜值能达分,见有访客,远远的嘴角就露出了微笑。 梁周瞧两名队友有些紧张,走上前道明了来意。 前台左边的妹纸,望着那张俊朗的面容,眼睛水灵灵的,知道来客是与宋总有约,她眼睛里都快溢出笑意了,摇扭着腰肢,将他们领到了一间小会议室,大方的泡上了茶水,随后笑着走了出去。 赵阳和田基坐在软椅里屁股下像是有针,挪来挪去,掩饰内心的不安。 梁周没去宽慰两人。 这种场合,经历经历,也能那样。 他拿着一支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来前,以为会在外面谈事… 赵阳和田基干坐了一会,东瞟瞟西瞄瞄,眼球都快凸出来了:门外,时不时就有婀娜绰约的身影经过。 京都果然卧虎藏龙,不是益州能比的,有大展棍神的空间。 十几分钟后。 才有位穿衬衣、打领带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走了进去。 宋皓的脸上带有几分严肃,向三人点了点头:“刚才有事,耽误了一会。” 梁周前世遇得多了,习以为常,笑着起身介绍两名队友。 宋皓上回去益州无功而返,多少有些不快,显然没兴趣说场面话。 要是换了别的新乐队,先用一通摇滚术语,夸赞年轻人的作品很有思想、很有深度,等他们飘飘然,再用远大的摇滚理想,去说服年轻人,让他们为摇滚乐的发展添砖加瓦。 那样,签约的事,多半就成了。 宋皓在长桌对面随意坐了,望着三人,一板一眼的说道:“你们是一支新乐队,即使有乐迷,也是局限在益州小小一地,对星碟唱片来说,完全不够,公司需要评估市场,对你们的形象、服装、造型、培训等各个方面进行投入,后面还要做宣传做推广,这些工作,耗钱又耗时,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梁周听过,翻动了一下笔记本,平静说道:“如果我们乐队有幸与星碟签约,会服从公司的合理安排。” 宋皓知道大学生出了社会,已经被不良习气给染黑了,再不是一张纯洁的好白纸,直接问道:“梁周,你们有什么想法?” 梁周身体微微前倾,不失恭敬的说道:“宋总是铁板烤鱼乐队的伯乐,我们希望在合约里有关键人条款,倘若…宋总以后离开了公司,我们乐队有选择离开星碟的权利。” 赵阳张了张口,和田基相视一眼:放着版税分成、期限、签约费不提?二周怕是傻了! “等等…” 宋皓有些头胀,起身出了小会议室,让秘书拿来了合同,再慢慢商议:这小子,被社会染得太黑… 直到夕阳夕照的时候。 三人混在一群男男女女的身影里,出了天润大厦。 梁周掏出手机查看短信,问道:“我姐在西三环,一块过去吃饭,之后在附近找个宾馆,咱们玩两天回益州?” 赵阳满脑子都是懊恼,扯着他去了一边,“兄弟啊,你怎么没提版税分成和签约期限?15的分成,不如咱们自己搞巡回卖ep,损失太大了吧。” 田基在旁边幽怨的点头:“确实,30才合理。” “我们是小乐队,在大公司面前,根本没有议价空间。” 梁周很清醒,有些话不能多说,要是传出去了影响不好,“去小公司,倒是能拿高分成,申请版号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还得自己蒙头乱跑,签约和不签约都一样。” 赵阳叹了口气:“一个月4500的生活费,才顶咱们几天的演出费。” 梁周埋头回了条短信,笑着问道:“你俩自己听,我这嗓子,天天跑场能撑几个月?” “也是,t累!” 田基嘿嘿笑了几声,瞟见高楼里出来的无数大长腿,关注点渐渐往下偏移,心不在焉说了几句,和赵阳勾肩搭背而去。 两名精神小伙对首都的夜生活,有极大的向往,想找妹纸发发补贴… 52你们是大公司心别太黑 六点半的时候 梁周倒了两趟地铁,感受了京都的热闹氛围,晃到了西三环的金禧大厦。 他盯着里里外外的人影乱瞧,拨出了电话,“梁大小姐,人呢?还没下班?” 对面有些烦躁,“等等要死啊!” 梁周被大金主喷了一通,乖乖合上手机,背着包慢悠悠往前瞎逛。 一道玻璃墙前,站了五六名男女,在看上面贴的租售房信息。 “聚合房产!” 梁周毛事没有,走了过去,混时间。 【海丽家园/㎡/3室2厅2卫/95万】 【嘉瑞祥庭/89㎡/3室2厅1卫/万】 【三院宿舍/93㎡/3室2厅2卫/万】 … 看了一溜,京都西三环附近的房价,每平大致在8000-11000元。 如今,铁板烤鱼乐队的演出费大涨。 算起来,他每月有27000元的收入,不歇不休、不吃不喝,30个月就能在京都攒一套房,已经是妥妥的高收入群体。 左边两米远处。 有名三十来岁的男人,唉声叹气:“老婆,房价现在这么高,咱们哪买得起。” 烫着波浪头的女士很生气:“前年房价5、6千,叫你买,你不买;去年房价6、7千,我让你买,你给老娘推三推四的;再拖,我看到了明年,得涨到一两万,咱们更买不起!” 男人讪笑道:“老婆别急啊,专家们都在说,房价太高,房价太高,迟早会崩盘的。” 波浪头听了更生气:“滚!快滚!哪来那么多狗屁专家!那帮混蛋每年都在嚷嚷着房价要蹦,跌了吗?跌了吗?…” 梁周听热闹不嫌事大,心里正偷着乐,手里忽然有震动。 他遗憾不已,接通了电话,往回走去,“姐,我在前面…对,聚合房产这儿。” 很快。 迎面有道淡绿色裙装的修长身影,挥了挥手,迈着小碎步过来,群摆的线条,随风一勾勒,满是清丽秀雅的味道,“小周,没把颖儿带来呀?” 梁周淡定的接过了挎包,说起了胡话,“证券公司那鬼地方随时要应付大客户,她走不开。” “哦?” 梁楚挽着他右臂,轻踩砖石道,往前闲逛,“颖儿前天来过电话,我问起你的时候,她还支支吾吾的,你俩肯定有事。” 梁周没有露出破绽,暗惊:这,绝对是试探! 有些小事,给梁大小姐知道了,老家的田冬梅女士也会知道,不能露了口气,“她白天上班,我晚上到酒吧赶场,有些日夜颠倒了,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的。” 说着,他东张西望,奇道:“璐璐姐呢,不来吃饭?” 谢璐是梁楚的大学同学兼闺蜜,也是她合租的室友,原主每次来京都,都是两人一块接待他,混得很熟,要不是谢璐曾交往了男友,他会怀疑两人一起腻了近十年,还没有闹掰,可能藏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呀,今晚应该回家挨训去了。” 梁楚捂嘴轻笑,挽着他拐进了一家面馆,悄悄说道:“咱们快些吃完,好回去看数据,我先前出来的时候,点击已经到了43万7千多…” “行。” 梁周笑了笑,幕后大金主盯数据快盯魔怔了,劝都劝不住。 和他,一样! 没有外人,姐弟俩间不讲究形式主义,一顿晚餐而已,简单对付就可以了。 况且都不富裕。 有位大爷用纸巾擦着嘴,路过他俩桌旁是时候,兴致高昂的哼着歌,晃出了面馆。 “…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咦咦咦…美…” 俗气的旋律,矫情的歌词,洋溢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喜悦。 让梁周觉得好听无比,拿着筷子的手,都停在了碗面上方:《两只蝴蝶》,祸害到老年人群体了! 此时。 星碟娱乐的副总宋皓,正在酒店和几位同行觥筹交错,听到手机铃声,他告了声罪,举着手机出了包间,笑骂道:“胖子,你t是给我找了位大爷来啊。” 马季嚼着香喷喷的盒饭,含混道:“咋了,没谈拢?” “成是成了。” 宋皓走到角落,找了张沙发躺坐了,借着酒意一通输出:“那小子老揪着版权不放,一位新人,敢到大唱片去谈版权?我cao,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怪!也就是你我关系在这…” 马季一愣,惊讶道:“靠,你们公司很大方嘛,没要版权?” “不可能,录音版权肯定归公司!” 宋皓扯了扯领带,低声说道:“那小子有些野心,把乐队作品和个人作品的版权,分得很明晰,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马季脱离正规军太久,一时没有回过味来,他盯着一把木琴半天,忽地笑出了声:“这不是应该的嘛,你们是大公司,心别太黑…” 而远隔三千里外的益州。 刘清诗坐在钢琴前,微闭了眼眸,两只纤手在琴键上轻盈跳跃。 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好像带有柔媚的阳光,让黝黑的客厅似乎都变得宽阔明亮起来了。 她摇头晃脑沉浸其中,连淡淡的月芒透过了窗纱,都没有察觉。 已经,忘了时间流逝。 直到身旁有语声,轻轻响起:“诗诗,可以整理整理,录谱了。” 刘清诗仰着脑袋看去,脸颊都在散光,“亲爱的岚姐,人家觉得每一段变奏、每一次的华彩都很好听,十本记谱本,都不够用呢。” 刘雅岚开了灯,坐到琴凳旁,勾起食指敲打着琴键。 “不是有共同作者?找你那…男盆友问问。” “啊?” 刘清诗脸色一呆,悄悄摸来手机,溜回了房间,她仰躺床中滚来滚去,好久才翻到通讯录拨了过去,“喂,二周哥哥…” 梁周被腻得打了个冷颤,镇定自若的看了眼身旁,“诗诗,有什么事?…哦,有新场子啊,我在京都,对,对的,咱们回去再商议…” 他应付了几句,很正常的挂了电话。 耳朵边,有语声淡淡问道:“不是颖儿!” 梁周稳的一批:“诗诗是我们乐队的女乐手。” 梁楚飞速抢过手机,见通话记录显示的是“键盘手”,一下熄灭了八卦的兴趣,递回手机催促道:“梁二,快拨热线,咱们的数据又涨慢了。” 梁周拨了一晚上的热线,耳膜“嗡嗡”响。 进了梁大公主的家门,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被当成了免费临时工用。 …为了推动网络口水歌的事业,不去计较了。 第二天。 梁周被闹铃惊醒,嗅着枕巾淡淡的清香,脑海里昏昏沉沉的,他摸来手机,毫不犹豫给赵阳、田基打了过去。 对梁大小姐,一言难尽… 昨晚连拨了5个小时的热线,资本家都不会这样压榨劳动力。 京都,没法呆了,趁早跑路! 等宋皓对乐队有了安排,再飞过来。 哪料,对面噼里啪啦的,两名精神小伙乐不思蜀,还要再干一日。 真的是牲口! 53要不要开通收费 梁周爬起床,仍是习惯性的打开手提电脑,刷数据。 《两只蝴蝶》,点击510168,评论27526,在企讯音乐人原创榜升至第191位,冷榜变动不快,得下周四才会更新。 点击量,破50万了… 默默无闻的音乐爱好者,9月9日凌晨发的歌,8天的时间,点击量能破50万,远超了预期。 其实,在发歌的时候,他有过心理准备:没钱、没渠道,扑街沉底,特别正常。 哪料梁家大公主的眼光太好,用她那薄薄的积蓄,冲破了无数音乐爱好者构筑的屏障,绝对是头号功臣! 现在,互动评论的比率,有所降低。 主要是网友们对“小溪水成份”的科普知识,顶到了天花板,兴趣自然会减少。 这是好事,楼越盖越歪,崩塌的风险太大了。 梁周心情有些愉悦,很难得的看起了评论。 【小强你好:不喜欢这首歌,土到家了,是我爷爷逼着我来的,要我给他下歌…】 【我是颜如玉:谁能告诉我,连电脑都没见过的农村老奶奶,为什么会知道一首网络歌?】 【孤魂野鬼;现在每天坐到老爸车里,耳边就会响起这首歌,你说烦躁不烦躁?】 【全村老少爷们都没俺腚大:og,我家母后娘娘想一展歌喉,硬逼着我找这首歌的vcd,有没有人知道,上哪儿去买?跪谢!】 【tt草莓味;同问,哪有vcd?我外公天天在家哼哼[eail protected]】 【强哥很涩会;这首h歌还没被封?】 【啊啊啊11;楼上的,这歌哪里带色?】 “和前世的蓝星相似,《两只蝴蝶》的受众群体,不在年轻人,而是中年人+老年人。” 梁周合上了电脑,踩着拖鞋出了卧室,刷牙洗脸。 客厅里,很清静。 梁大小姐和她的闺蜜要上班… 忙活完事。 梁周走出了这片老旧的小区,沿着人行道晃悠,欣赏京都的城市风景。 昨天能够与星碟顺利签约,老实说,让他略感意外,趁着空闲的时光,正好梳理一下思绪。 铁板烤鱼是小乐队,和星碟唱片签约,没有一毛钱的签约费。 乐手每个月能从公司领4500元的生活费,要是乐队发行的首张ep扑街,让公司看不到钱景,这笔钱很可能会化成泡影。 合约里还有要求: 公司出资,每两年为乐队录制一张专辑,如果扑街,乐队大概率会变成孤儿,想再出专辑,得靠自己; 公司会安排乐队的演出,频率在每月两场,演出如果太频繁,会影响到乐手的创作和排练,乐队可以根据情况拒绝; 公司安排的宣发活动,乐队必须参加,这正是小乐队所欠缺的,怎么可能拒绝; … 短期内靠乐队挣到大钱的机会,有些渺茫。 好在。 他毕恭毕敬的和宋皓拉扯了两个多小时,拿到了最大的便利;仅以乐队主唱的身份签下合约,他用艺名在外面浪,只要不抛头露面、不借用乐队的名义和“梁周”的身份,合约没有约束。 就这一点,足够了! 宋皓不写进合同,他宁愿去街边卖唱攒钱,肯定不会签。 要知道,对音乐人和唱片公司来说,作品版权利益巨大,最容易闹出纠纷! 特别是新人,一心想着出名,签约大公司的时候,对原创作品的版权不在意,也或根本没有资格与公司谈版权,等人红了,想解约离开的时候,全是后患。 当然。 他敢提出这一点,是借用了马季的面子,也是他不去找别家公司碰运气的原因。 没有熟人牵线,大公司哪有耐心,去听新人说废话? 培养新人,前期全是风险。 当场就要发飙… 梁周穿过了两条繁华的街道,脚步突然一停,在嘈杂的环境里,循着若有若无的旋律,拐进了前面的小超市。 音箱虽然很劣质,歌声还能听: “…亲爱的…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梁周耗费50元巨资,搞了包华子,问道:“老板,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两只蝴蝶》!” 柜台后坐了名中年妇女,收了张钞票,大大方方卖出了歌名。 她望着那张俊朗的面容,有些来劲,跟着音箱乱哼哼:“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帅哥,这首歌很好听的,你也喜欢啊?” “哈哈,我就是听到了这首歌,觉得很好听,才过来问问。” 梁周被火辣辣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主要是对方不太愉悦感官,他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中年妇女没了帅哥听众,哼唱声一下就弱了。 等那道高挺身影远去,她收回视线,晃动鼠标,点了循环播放,略带嘶哑的歌声,在小超市里飘了一天。 到了晚上一数钱,今天的生意,比平常要好… 梁周出了超市,心情很不错,燃上一根华子,继续在首都的街道徜徉,“50块钱,买来一家小超市的流量,互惠互利。” 等《两只蝴蝶》的点击量,破百万的时候,应该算小红了吧?” 2006年的武陵国,数字音乐还处于起步阶段。 现在是2g时代,app很不发达,网络歌曲在视频+翻唱+广告方面的收益很小。 收入来源,在各大音乐平台的播放量收费+试听收费+下载收费等方式。 播放量不同于点击量,是可以重复计算的,每千次有1-2元。 当然也有严格的限制: 1/未登录用户的播放,不算数; 2/用户需要听完一整首歌,且歌曲时长大于1分钟,算一次; 3/短期内循环重复播放,只算一次; 4/同一个账号,同时在不同的ip地址播放,只算一次 … 总之,想要薅平台的羊毛,吃力不讨好。 1千万的播放量,到手有一两万块钱,完全不够用。 得想想,要不要开通试听收费+下载收费。 捞一笔钱,再发表后续的歌曲,就有了做推广的费用? 这,只有歌迷和真正热爱这首音乐的人才会买单。 不要没赚到钱,还劝退了路人,影响了歌曲的传播度,那就得不偿失了。 权衡其中利弊的时候,裤兜里,震动连连。 他掏出手机,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通,“喂…” 对面的普通话很标准:“梁龙先生您好,我是企讯音乐的沈鹏,您的作品《两只蝴蝶》已经登上了原创榜第191名,点击量也突破了50万,请问是否要签约,开通收益功能?” 梁周正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各大音乐平台,处于发展博弈期,还不太霸道,个人只要注册了账号,就能上传歌曲,想要获取收益,才需签约成为独家或者非独家音乐人。 他瞥了眼四周,走到一块花台旁坐了,慎重说道:“我没有名气,开通收益效果应该不大,此事还得考虑考虑。” 对面耐心的说道:“您可以先签约,成为企讯音乐的独家音乐人,我们平台对独家签约授权的歌曲,是按照100给予分成的,而且,对独家音乐人,我们平台会全力扶持,给予更多的推广流量…” 54忽悠合伙人 梁周抠着脚丫,言辞诚恳应付了几句,合上了手机。 对这些场面话。 他半句都不会信:平台的推荐位有限,独家音乐人多如牛毛,你又不是关系户,人家顾得过来? 千万不要觉得自己的音乐牛逼! 这玩意,在生活中不是必需品,缺了就缺了,对世界和谐一点影响都没有。 发歌的时候,他曾遇到大半个小时没人点击的情况,不得不熬夜撸电台的流量,哄来二十几个野生路人,累得跟狗一样。 未点收费的选项:一是考虑到没名气,过早的收费,相当于自绝在路人们的面前;二是网络口水歌的受众,可以用庞大来形容,只看你的歌是否契合大众的口味,还没经受大众考验呢,就想捞钱,原本是大马路,都走成羊肠小道了。 现在没有多平台发,确实怀有想让平台照顾照顾的不良心思。 以后,肯定要将歌上传到各大平台的,等韭菜群体足够旺盛再来收割,效益最大。 不可能签独家授权! 企讯这通电话,倒给他提了个醒:为了脸面,仅在注册账户时留了手机号码,梁龙的主页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以后要是有商业合作怎么办?那可是麻袋装钱的机会! “梁周”的身份,暂时和星碟绑定了,不能抛头露面… “如何解决?” 梁周边走边思考,在偌大的京都乱晃,太阳火辣辣的,全身都是汗。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竟然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 他毫不犹豫就进去消费了一把,付钱的时候,对着柜台后的阿姨大赞:“刚才那首《两只蝴蝶》,太好听了…” 逛到下午6点。 他倒地铁,赶到了金禧大厦,又等了40来分钟,才见梁大小姐脸色黑黑的走出来。 多半是上班,受气了。 成年人,总会遇到一些困难,需要自我调整。 梁周没有多问,知道姐姐的闺蜜谢璐仍然不会过来聚餐,他接过挎包,扯着大金主拐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盘饺子。 梁楚坐在对面,瞥了他一眼,鄙视道:“这发型,真难看,以后别去路边摊。” “照顾了客户一单生意。” 梁周乱转着念头,笑着问道:“我看京都的房价,都快过万了,姐在那公司,几年能够买房?” 提起这事,梁楚更来气,“梁二,我要不养你,前…去年就能供上一套房。” 梁周殷勤的给她调了蘸料,低声说道:“我现在是签约艺人,不能露面搞兼职,姐来注册一家公司,我把‘梁龙’的业务放到这家公司里,你来打理日常事务,怎样?” “少来。” 梁楚用筷子拨弄着蘸料,轻易不会上当:“一家空壳公司,每年杂七杂八的费用都要几千呢,你姐没钱。” “别急啊。” 梁周继续忽悠:“这家公司,最重要的是有版权,什么办公地点、固定资产、工作人员,咱们统统不用投入,姐你照常上班,坐等客户上门,接一单生意就能赚大钱…” 梁楚好歹工作了几年,被勾起了兴趣,想了想道:“能有什么生意呀?” 梁周扳着手指,慢慢的数了出来:“《两只蝴蝶》要是火了,有歌手想翻唱,得找咱们授权吧;有电视剧想用来做插曲,得买版权吧;有广告商想用来做背景音乐,得付钱吧;有人要是侵权,咱们打官司能赚一笔吧…,要做这些业务,咱们得有公司,走账报税。” 梁楚听他唠唠叨叨,眼睛有些发亮,“拜托,你还没红好不好?快点吃完,回去盯数据!” 简单的晚饭后。 姐弟俩在京都繁华的夜色里嘀嘀咕咕,不知走了多久,回了那片老旧小区。 一进家门。 梁楚甩飞高跟鞋,歪躺沙发里,指挥起了手下小弟做事。 等手提电脑送到了跟前 她立即来了精神,登陆“梁龙”的主页,在简介里刷刷刷输入了一行字:【洽谈商务,请联系xxxxxxx】 梁周恭候一旁,暗自点头:创业大计,轻松了,顺畅了… 为什么很多小公司,都是家族企业?合伙人稳妥、也更上心啊。 所以,他又被使唤着拨了半夜的热线。 第二天早7点。 梁周背着包,与睡眼朦胧的合伙人道别后,赶到了京都国际机场。 不久,赵阳和田基哈欠连天,进了候机大厅。 三人来京都一趟,有所获也有劳累,眼圈都微微的发黑,九点半登上了飞机,没有心思和亮眼的空姐搭讪,闷头就睡。 空降益州时,已经到了中午。 天气的炎热程度,好像略有降低,三人走出机场,额头上有几滴汗珠而已。 两名精神小伙耗空了精力,没拉着他去搞什么庆祝,各回各家,抓紧休养生息。 毕竟歇一晚上,乐队就要损失2750元的演出费,比益州普通老百姓一个月挣得还多。 梁周睡到下午四点起床,带着演出设备,到了老马琴行。 两名精神小伙,还没到。 琴行学员都是中学生,这时没放学,清静得很。 铺面大了,马季可用的地方也多了,窝在躺椅里和他聊了一阵,笑着问道:“签约了,公司没给你换一把好琴?” “我们乐队的作品,对乐器不太讲究。” 梁周摇了摇头,抱着白色的fender电吉他,慢慢爬格子。 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还真是,手指的跨度明显带有了延迟,与琴弦的触感也有几分生疏,要是三两个星期不摸琴,按弦随时可能滑飘,一年半载不摸琴,在小白面前,根本没有卖弄的可能性,一按弦,手指头必痛。 和马季说说笑笑,练到了六点,才等来了两名精神小伙。 三人“噼里啪啦”排练了一首作品,将围观的几名爆炸头少年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随后,打车去了新康路,找了家饭馆吃晚饭。 签约的事,已经过了两天。 赵阳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了,倒是想起了一事:“前面录的小样,算公司的,还是咱们的?” 梁周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道:“等下回见了宋总,我问问。” 田基摩挲着脑袋,叹了口气:“好几万呢,总得把本钱补给咱们吧?” 三人都是diao丝小伙出身,骤然间找到了好东家,对用过的钞票、该挣的钞票,全舍不得,全想往兜里揣。 要不是没发票,他们仨得合计着把前些日子跑场花的打车费给报了。 聊到了8点。 三人酒足饭饱,带着设备,赶到了嚎唱酒吧。 开场乐队是三男一女,玩得punk有股清新味,在场子中间的舞台蹦蹦跳跳很带劲, 梁周怕影响到同行的气氛,没敢多待,招呼两名队友绕路去了后台。 如此。 他们仨所过之处,惹起了一片响声。 “靠,二周回来了啊!” “嗷…二周…兄弟们太t想你了。” “二周,今晚多搞几首,给兄弟们补回来啊!” “二周、阳子、基哥,今晚搞专场呗…” 谢添站在后台门口,远远瞟见三人过来的动静,神情微微有点恍惚:“才t个把月,一支新乐队,有这号召力了!” 55梁楚的发财大计 梁周和两名队友,挤到了后台,裤兜里那包华子还剩半包,他掏出来,挨个给工作人员散了一圈。 谢添靠着门框,手臂抱在胸前吞云吐雾,冷眼旁观了一阵,这才问起了签约的事。 赵阳的心思活络,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比如版税分成、签约费、生活费等太少了,讲出来丢面子。 有名穿黑短袖的长发青年,在边上听得羡慕不已:“阳子,以后出了名,带着兄弟们跑巡演啊。” “都是兄妹,真到了那时候,打个电话就成。” 赵阳异姓兄弟多,应付了一句,还是弯着腰,笑嘻嘻的请教:“谢哥,我们乐队是头回签公司,啥也不懂,不知合同有没有毛病?” “你t先把尾巴夹起来。” 谢添在场子里呆了多年,一眼看穿他潜藏的无比得意,黑着脸说道:“别t以为和大唱片签约就牛b了,益州地下有合同在身的乐队少说七八支,还不是那鸟样,专心搞创作、跑演出,最t实在!” 赵阳这人脸皮贼厚,又听得出好坏,立马变得弓腰哈背:“谢哥放心,我绝对不会翘尾巴。” 田基看他吃了教训,摩挲着脑袋,嘿嘿的笑。 梁周脸上仍带有笑意,暗自点头:老江湖说话总是直指实质。 就铁板烤鱼乐队现在的风格,即使发了专辑,不管卖多卖少,还得跑地下。 其实很多地下摇滚乐队,情况类同。 成名前蛰伏期太久,导致心情压抑,堆积了愤懑,作品质量或许不错,却过于风格化,甚至有偏激的倾向,导致受众群体较小,到了地上一试水,得,还得回归地下,找定向乐迷们抱团取暖。 谢添瞧三名小伙孺子可教,倒聊起了一些行内趣事,用前辈们遇到过的经历,告诫他们仨:别四处打架惹事、泡妞出轨、敷衍公司的安排… 说说笑笑的时候,那支开场乐队的演出将要收尾。 “谢哥,我们上台了。” 梁周打了声招呼,背起吉他,提着效果器往舞台走去。 谢添等三人出了后台,飞快踩灭了烟头,每晚得抽一两包,遭不住。 此时。 场子里像被扔了炸弹,突然爆了一样,变得闹哄哄的。 谢添掏了掏耳朵,向身边交代道:“大毛,等会把二周的演出视频,传到咱们博客上。” 大毛愣了愣,悄悄的问:“谢哥,不再等等啊?” “少t废话。” 谢添板着脸,望向舞台中间蹲着的那道身影,暗想:“已经签了约,还压个毛。” 本来他向几位朋友,推荐过铁板烤鱼乐队,小公司的劣势明显,没能把年轻人忽悠到手… 不等他多想。 一串带有旋律的吉他扫弦,忽然响起。 随后,贝斯和鼓齐齐跟进,强劲的律动,让周围的观众摇头晃脑,齐齐挥动着手臂大喊:“面瘫、面瘫…” 不久,全场开启了大合唱: “又是…一个早上, 还是那个太…阳, … 你笑得…很欢畅, 哭得那么忧伤, 永远走不到…远方, …” 这一唱,竟然持续了六首,大大超过了演出时间。 主要是密密麻麻的身影涌进了过道,把舞台口子堵得死死的,梁周想下台都下不了,谢添骂骂咧咧的跑出来疏散,也不管用。 好在。 老乐迷们知道他们是成立不到2个月的新乐队,掏空了他们存货后,才扯着嗓子招呼:“兄弟们,让道、让道,别耽误了二周赶场…” 梁周收拾好装备下了舞台,见达兰乐队的四名乐手迎面走来。 他知道影响了别人赶场,不得不避到一旁,诚恳的说:“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演出时间。” “没事。” 杨达的脸色有些黑,冷冷的吐了两个字,领着贝斯和鼓手上了舞台。 9点演出时段本来是他们的,被三小子抢了,失了面子。 刚才的情况,他们在后台也都看见了,是现场观众的原因,为不可抗因素,借题发挥,丢脸不说,还会显得他们特sb。 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二周,你们的演出,气氛越来越好啊。” 兰陵像没事人一样,真真假假赞了句,转而扯着赵阳说说笑笑。 梁周暗自警惕,和田基出了嚎唱酒吧,两人闷声抽了支烟,才等到赵阳出来。 他弹飞了烟头,慢慢说道:“阳子,有些人一旦缠上就脱不开身,你不知道吗?” 赵阳数钱的手一顿,分了演出费,笑嘻嘻道:“放心,兰陵每回喊我出去喝酒,我都推了。” 田基有了钞票,乐滋滋的。“阳子,你要出了事,我和二周正好找个美女弹贝斯,绝对能爽翻现场。” “滚!” 已经耽误了演出时间。 赵阳掏出手机给潮乐那边打去,赔着好话,让徐哥先安排后面的乐队接场。 对面二话不说,让他们速去,“客人都t眼勾勾的,等着呢!” 三人没办法,打了车飞奔赶场。 接下来,场子,全t嗨爆了。 夏夜,年轻人的精力很旺盛,没有对象,无处发泄会睡不着的。 … 这样。 等梁周走回家,结束了白送女友的电话,已过凌晨12点半。 合租的那位要上班,早早的就休息了。 客厅里,仅有微弱的月光,很安静,很惬意。 他放下演出设备,习惯性的先坐到电脑前刷数据,桌面突然有震动,一看,是合伙人,必须得接啊。 “喂,姐…” “梁二!” 梁楚知道他在酒吧混演出、熬到半夜才会有空,掐着时间打了过来,语气有些小兴奋。 “姐告诉你啊,咱们有…业务啦。” “这么快?” 梁周精神一震,稳住了气息,问道:“是哪家狗大户,这么有眼光?” 梁楚“哈哈哈”笑了几声,转又捂住嘴边,悄悄说道:“衡向阳,你知道吧?是位小有名气的歌手呢,他想买《两只蝴蝶》的版权,放到专辑里…” 梁周听完,一下就焉了,叹了口气,“我的姐,人家那是要买断,不能卖。” “买断就买断呗,对方给二万块钱呢!” 梁楚下午接到洽谈业务的电话,东琢磨西琢磨,规划了一条长远的发财大计。 “姐觉得可以考虑考虑,咱们推广这首歌,成本才几千块钱,利润有一万多呢,反正你会写歌,再写一首发到网上,姐来做推广,如果有人买,咱们还卖…” 梁周呛了口气,不由咳了几声:梁家大公主,明显是把路子给走偏了啊。 《两只蝴蝶》虽然口水,在前世的商业价值是排得上号的,用来试错的成本,最小。 况且就两万块钱,现在点击都有605813了。 怎么能卖? 衡向阳很聪明,想白捡便宜! 他想了想,没打击合伙人的积极性,慎重说道:“60万,咱们可以卖,正好给你在京都供一套房,…这个开价,只管这周,等到了下周,得涨到100万、200万。” 梁楚的眼睛都睁大了,憋了半天,幽幽道:“梁二,你真心黑!” 56就等你定谱呢 梁周也觉得自己心黑。 不心黑,梁大小姐还要拾掇他,把版权给卖了:普通词曲人的作品,对方能给2万,已经开了高价。 他话头一转,开始叮嘱合伙人多多了解音乐市场、熟悉音乐版权方面的知识,随后挂断了电话。 姐弟俩之间,是认知层面存有差距,原因是他有前世的经验托着底。 这,短时间很难弥补… 梁楚拿着手机,蹙眉想了一阵,终究没再拨过去。 “唉,两万块钱呢。” 白天的时候,她还接到了几家娱乐、唱片公司打来的电话,要找梁龙洽谈签约的事宜,都被她推拒了。 自己弟弟一身难以两卖,没法再签约,很是可惜。 她扶稳腿上的手提电脑,在搜索框输入“音乐市场的现状”,开始慢慢翻起,等两眼干涩的时候,本来想要休息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个念头,又在搜索框输入“经纪人的工作职责”,继续浏览… 第二天。 梁楚打着呵欠赶去上班的途中,想起了昨天的业务,拿起手机,心痛的推掉了这笔好生意。 “衡老师,抱歉,我们公司会将《两只蝴蝶》,收录到梁龙的专辑里…” “哦?” 衡向阳听了,有些意外, 对《两只蝴蝶》感兴趣,是昨天晨跑的时候,听到有位大爷摇头甩脑的哼着一首陌生的歌曲,旋律很通俗,他上前聊了几句,回家后查到了歌手资料,觉得可能有操作空间。 照着简介里的电话打过去,果然:梁龙,是一位新人。 新人好,好忽悠啊。 60万的点击量,勉勉强强,2万块钱要是能拿下版权,算是捡了大漏。 衡向阳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梁总,我可以再加1万,这价钱,对一位搞原创的新人,很高了!” 梁楚的眼睛都要放光了,终究没敢报出60万的天价,让人破口大骂,“衡老师,感谢您对梁龙作品的认可,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为您量身定制一首作品的…” “不必!” 衡向阳撇了撇嘴,挂断了电话:新人写歌,没有水准线的,时好时坏。 网络音乐平台发展起来后,原创音乐人像是摆上了货架,琳琅满目,捡漏的机会很多… 此时。 梁周正在家里闷头大睡。 签约后有了金主,星碟唱片不安排,他们仨不会自掏腰包去录小样,白天的时间段,又空出来了,能缓解嗓子的疲劳。 “哒哒哒…” 迷迷糊糊的时候,敲门声响个不停。 梁周摸来手机一看,8点11分,胡乱穿好衣裤去开了门,心中暗惊:“又被田基那牲口给卖了!” 一道高挑身影闪进了门里,探着脑袋,瞧了瞧,“你女朋友,上班去了啊。” 梁周昨夜扒歌熬到了2点才睡,没空搭理闲话,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找我有事?” 刘清诗挨在他身旁,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用手指戳着边上的手臂:“想你了,来看看你呗。” “…” 梁周跟不上神经质钢琴爱好者的脑回路,抹了把脸,转身就要进房再睡。 右臂却被人紧紧拖住了。 “二周哥哥,咱们的《agicwaltz》,就等你定谱呢。” “…” 梁周有百十斤挂件沾身,到主卧共处,孤男寡女的容易闹出事,他现在是签约艺人,前途向好,怎么能自毁清誉?便带着手机钱包下了楼,在小区门口,唆了碗米粉。 对面坐的妹纸,“吸溜吸溜”,竟然唆得也很带劲。 随后,他被耳边吵吵着,拉去了益州音乐学院。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走过足球场边的林荫道,拐进了一条绿苔点缀的岔道。 梁周来过了两回,脑子里有张模糊的地图,奇道:“不是要去松苑?” 刘清诗小碎步甩得很轻盈,“松苑太闹腾,咱俩找个安静的地方,才好录谱呀。” “也行。” 梁周耳听教学楼里时不时飘来的歌声,心情都好了起来,越走却越觉着不对劲:前面,不是教学楼、不是办公楼,像是一片家属楼。 他脸色一黑,飞快挣脱了挂件,扭头就走。 “别慌嘛。” 刘清诗施展出小女生的本事,扯住他衣角,脚步踉踉跄跄的:“二周哥哥,我妈要讲课,下午五六点才会回家。” “姑奶奶,轻点,衣服快要撕烂了。” 梁周怕被别人家长暴打一通,黑着脸说道:“去松苑。” “松苑的琴房,都不够用呢。” 刘清诗没有一丝觉悟,拖着他进了前面的单元楼,上了二楼,飞快开门,又飞快关了门。 声响,极小。 梁周见她家果然空荡荡的,心里有些发虚。 他嗅着淡淡的菊香味,视线扫到玄关柜摆放的一摞摞奖状证书,有些吃惊:难道是一位学霸,不像呀。 反正,这家的家长,挺爱现。 “诗诗,这些,都是你的?” “我妈闲得没事,打小逼着我练琴。” 刘清诗明显会错了意,推着他去钢琴前坐了,转身去拉上了窗帘,“二周,你会五线谱吗?” “不会。” 梁周刚翻开钢琴盖上的记谱本,觉着很不对劲,起身去拉开了窗帘,催促道:“快点,我还有事。” “别急嘛。” 刘清诗打开钢琴盖子,十指交叉揉了揉,随手敲出了几个单音,绵绵的音韵在客厅里荡漾,四周的光影一下生动了起来。 这回是讲究人,没给他弹《幸福》。 葱嫩纤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间跳跃,带出一串串柔美的旋律,让斜照入窗的耀眼阳光渐渐变得温润… 梁周摇晃着脑袋、抖动着两腿,听了半天,暗赞:“像一尾鱼儿,在海浪中无拘无束自由欢跃。” 身旁那妹纸被美妙的音符包围,微闭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会轻动。 在《海上钢琴师》里。 主角的钢琴撞破船长大门,剧情桥段结束,导致《agicwaltz》原曲只有2半分半左右,时长过短,虽然有意犹未尽的感觉,收尾也特别突兀。 他想了想,伸出一指禅敲了敲琴键,搅散了一片音符,“诗诗,精选几段变奏,时长在4分半左右,就可以了。” 刘清诗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容,有些犹豫:“梁周,你不觉得每一段变奏都很好听吗?好难取舍的…” 梁周终究是外行,绞尽脑汁找到了合适的言语,劝说道:“听者的注意力,没法长时间集中,欢快的节奏确实能长久的带动肢体,那股令人欣悦的意趣,相当于是对情绪的一种刺激,必定会越来越弱,自己弹着玩倒无所谓,要录铺就不能臃肿。” 这一番话,有些绕。 他又补充道:“你这样即兴,观众得听一两天,谁有那耐心?” 刘清诗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能t到他的意思,眼睛闪亮,“二周,你写摇滚作品,也是用的这种方式?” 57没吃上1顿饭 梁周心中一跳,“诗诗,这可是我的创作经验,绝对是无价之宝,你千万别外传。” 这问题,没法回答。 首先,他是搬运工,知道个p。 再次,一张经典的摇滚专辑,是创作人的才华+灵感爆棚+生活经历的积累,三者能归一,是乐队被当时所处的成长环境逼出来的。 过了那个时期或阶段,即使乐队想搞一张类似的专辑,很难实现。 环境变了,心境也变了,怎么可能py出来?让成名乐队再去住地下室?银行卡里的存款,厚厚的。 所以,大部分乐队都是早期出经典,后期玩摆烂,跑了几十年的巡演,曲目表反反复复还是那几首歌,经常性的会被乐评人和老乐迷拿出来喷。 心平气和,想通了里面的逻辑,真的无法责怪… 梁周怕再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露了他搬运工的老底,递过记谱本和笔,拉着身旁妹纸扣起了音符。 客厅里,黑白的琴键时不时在跳跃,欢悦美妙的音符时不时会响起。 即兴,放松了全身带着耳朵听就行;录谱时,想找到最契合的表达方式,需要反反复复推敲斟酌。 如此一来,立即把他俩之间的分歧,清清楚楚的摆到了琴键上。 一人心中有原作、存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一人脑海里浮有无数的旋律线条、华彩段落,表现欲极强,觉得这也好、那也好,怎么可能没分歧? 两人磕磕碰碰的讨论着。 梁周有四十年的阅历,只要不被人指着鼻子骂,情绪都能藏在肚子里,保持了惯有的耐心。 身旁妹纸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辩不过中年大叔,最后“啪”的一声合上了钢琴盖子,气呼呼的去了卫生间抹眼泪。 梁周干笑两声,对着卫生间喊道:“早说了让你看着办,非要拉我来…” 话说了一半,才瞟到门口的玄关柜斜依着一道优雅的身影。 她看着三十四五岁,容貌与刘清诗有七分相像,微卷的秀发半遮了脸颊,却不显凌乱,浅粉色泡泡袖的收腰连衣长裙,让身材温婉到使人挪不开视线,好似里面藏有引入入胜的遐想。 静悄悄的靠在那儿,不知道待了多久! 梁周暗自庆幸:来了后一直保持警惕,没敢动手动脚,真有先见之明… 猜不透她是绿发妹的姐姐还是母亲,便站起身,尊敬说道:“您好,我是诗诗的朋友,梁周。” “嗯,我知道你。” 刘雅岚略作点头,望了眼卫生间,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张俊朗面容,谎话也是张口就来,“我家诗诗经常提到你呢。” “…” 梁周有些顶不住那锐利+柔和的矛盾目光,摸出手机看了看,才10点49分,厚着脸皮说道:“刚和诗诗讨论一首曲子,她好像生气了,我还有事…“ “啪”的一声。 那道高挑身影冲出卫生间,坐回了钢琴凳,脸色木然:“梁周,咱们继续!” 梁周松了口气,瞧她眼红红的,很正经的商议:“主旋律已经在曲子里反反复复了,你那几十段变奏用到的琶音,很多也是重复的,只是稍作了变化而已,随便一听倒无所谓,如果录成作品让人反复去听,会觉得累赘,会感觉腻耳的…” 刘清诗埋首翻看记下的音符,乌黑的长发垂到了腿上,吐了几个字:“二周,你有时候真啰嗦!” 身后,突然有语声响起:“诗诗,梁周提的意见不错…” 刘清诗回头看去,板着一张小黑脸:“岚姐,要不你来?” “嗯?我来?” 刘雅岚嘴角露出了笑意:“也行呀。” 这些天,她回了家常被欢快的音符洗耳,空闲的时候,也会玩玩那段熟悉的爵士旋律。 即兴,不是唯一的,演奏者不同,表达的方式可能大为迥异,这就是即兴的魅力和乐趣。 看他俩为了琴曲的编排争执了半天,对一名钢琴教育家来说,心里已经给出了几百条意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那段旋律的创作者就在跟前,方便理解创作的意图和背景。 刘雅岚的十指早就蠢蠢欲动了! 她挤坐到丫头身旁,揉了揉手腕,挥洒起了兴致。 一股动人的气韵,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优雅的身躯,随着轻盈动人的旋律,自在摇晃,微卷的秀发,像是精致的匹练,泛出了华丽的光泽… 梁周嗅着淡淡的清香、隐隐的菊香,不由自主晃动着脑袋。 演奏者微闭了眼眸,浑身都在散发雍容华贵的光芒。 他不敢多瞧,和身旁妹纸对视了一眼,意味都懂:增加了一名创作者,这项工作,无疑更复杂了! 到了下午4点。 梁周满脑子都是时响时歇的琴声,肚子咕咕叫也没人管,再熬不住了。 “岚姐、诗诗。” 他揣好手机,清了清干燥的嗓子,打断身旁激烈的商议,“你们太厉害了,《agicwaltz》这样编排,完全将我想象的音符呈现了出来,我相信结尾的几个小节,你们肯定能完美的解决。” 刘雅岚对现在的曲谱很满意,笑着点头:“有你在旁边听着,我和诗诗才能达成一致的。” 刘清诗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亲爱的岚姐,人家梁周还没吃午饭呢。” 刘雅岚把手里的记谱本放到琴盖,挽着宽松的泡泡袖袖,要去厨房折腾,“你这丫头,怎不早早提醒我呀。” “哈哈,我还要去琴行排练,下回再来麻烦岚姐。” 梁周神色如常,找了老实的借口,起身开溜。 有客来访,吃饭是大事,怎么会忘? 肯定是… 呵,谎话连篇的成年人! 刘清诗是铁板烤鱼的老乐迷,知道他晚上有演出,没扯着他衣角,不放人走。 刘雅岚嘴角带着笑意,和刘清诗送他出了家门,转身回来又坐到了钢琴前,“诗诗,《agicwaltz》旋律有一定的流行性,变奏和华彩也能展现演奏者功底和乐感,咱们把尾奏完善了,稍后几日做些小调整,再录制小样,下个月的迎新晚会,你就演出这首。” “等…等啊…” 刘清诗还在皱眉,乱翻着记谱本,喃喃道:“男盆友,到家里,没吃上一顿饭…” 刘雅岚听了暗自得意,勾起食指,在琴键上敲敲打打。 客厅里,很快乐: doriido, doriido, ifa… ifa… … 梁周晃出了益音大门,脑海里浮闪那道优雅的身影,暗想:“年轻人,才喜欢蹦蹦跳跳的少女。” 他在路边等了会,打到出租车,回了益建小区,仍在门口唆了两碗米粉,填饱了肚子。 便宜,很省事。 创业者,最忌讳浪。 随后走到家,习惯性的刷起了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666127,评论30119。 不花钱做推广、平台不给推荐,数据越涨越慢了。 前世有很多歌,被媒体说成是一夜爆红,而在它们爆红前,也许被扔在了某个角落,吃了几月几年的土灰。 普通的听众,不知道而已! 65他们都在网上骂你呢 晚上10点50分。 梁周带着设备,避过一只只神鬼莫测的揩油小手,挤出了潮乐酒吧。 今晚的跑场,宣告结束。 南墙酒吧被周围的住户投诉后,仍在闭门整改,老板汪哥曾拍着胸脯说有人脉,人脉却没起作用,一天要损失万把快的收入,让他心痛的以泪洗面。 铁板烤鱼乐队少跑一家场子,每天的收入当然也有损失。 三人也很心痛。 他们现在真不缺演出,益州地区有很多场子就盼着他们去搅风搅雨。 一首开价,至少300元。 赵阳提着贝斯包,在路边打了个电话,知道南墙没解封,当即就想找异姓兄弟联络感情,另找捞钱的去处。 “算了。” 梁周一把拦住他,摇头道:“阳子,我得休息。” 整天赶场子+前段时间录小样,让他的嗓子很疲累,声音越来越嘶哑。 宋皓在电话里都听出来了,告诫他“别t像酒吧歌手一样,只顾着捞钱”。 等过几天,乐队的首张ep出来,他们肯定要四处跑场子、干推销,关键时期嗓子要是出了毛病,会降低铁板烤鱼乐队的逼格,如果声带长息肉、小结,去动手术,少说得歇一年半载。 那损失可就大了。 赵阳听他解释几句,和田基相视一眼,绝对的赞同:“二周确实该好好休息了,要不,咱们歇几天算球!” “不用,两家场子的乐迷把歌都唱了,我可以偷懒,咱们卖货也要聚人气。” 梁周很清醒,没和两名精神小伙去搞夜生活,打车回了益建小区。 他摸出手机一看,还不到11点半,怕过早到家会遇上尴尬事,在小区门口买了两碗凉粉,进了花园里晃悠。 此时的嚎唱酒吧。 乐队演出,早散场了。 嚎唱附近有几家高校,人流大,住户也多,老板的消息很灵通,知道相关方面最近会整治扰民的演出场所,让谢添别太嚣张,避免了歇业的风险。 场子里嗨过后,一片狼藉,就剩稀稀拉拉的十几位客人。 工作人员趁此偷懒抽烟喝小酒。 后台。 一名短袖青年把今晚的演出视频剪辑后,打开博客正想上传,眼睛忽然大睁,“我cao,谢哥,咱们爆了!” 谢添跷着腿正在喝茶,被他一喉咙,爆得满鼻子热水,骂骂咧咧道:“大毛,你t别一惊一乍的。” 大毛笑开了花,“谢哥,前天的视频评论过千了,快给兄弟们发奖金!” “发奖金?” 这番动静,马上引来了几名工作人员围观。 “铁板烤鱼吧?” 谢添有了些猜测,端着茶杯,凑到电脑前验证:“果然是他们狗日的。” 扫一眼,刷出来的评论,牛b晃眼。 “靠,这伴奏乐队,真牛b!” “太牛b了,嚎唱到哪儿找来的伴奏乐队?” “主唱牛b,一场演出,就唱了几句歌词!” “兄弟们,明晚去嚎唱飙歌?” “楼上的牛b,+我一个,去找贝斯手蹦迪…” “组队ktv、组队去飙歌…” “…” 有名短发青年散了圈烟,笑着盘算:“谢哥,评论1111条,不得有好几万乐迷看过啊。” 有名小胖子很有觉悟的说道:“那晚的演出气氛,咱们这从没见过,我就觉得要爆!” 有名壮实小伙回想了一下,咂舌道:“靠,白天使乐队是益州地下老大,评论最高…4百来着。” 大毛吸了口烟,美滋滋的说道:“文明刺客乐队来咱们这搞巡演,评论数,675!” “我记得n25乐队前年来咱们这巡演,也就8百多。” “苏喇乐团来巡演,也没过千…” “们别t乱讲!” 谢添很老成,瞪了他们一眼,告诫道:“外面还有客人,当心传出去,惹人来砸场子!” “谢哥放心。” 一众精神小伙连连点头,笑呵呵道:“兄弟们嘴巴最严实,只要有奖金。” “滚!” 谢添难得笑了笑,心口不一的把水搅乱,“搞摇滚的,长相大多普通,二周卖相好,能t吸引女乐迷犯花痴,评论数高点,也t说得通。” 嚎唱博客聚集了益州大量的摇滚乐迷,更辐射到周边地区,即便如此,演出视频的评论数能到5百的,都不多见。 其实,视频评论一旦过了两百,接下来的几天,场子里的生意绝对火爆。 况且现在根本就不愁客源,为了安全,已经开始收门票了。 明晚的门票,由10块,涨到20块、30块? 这钱,好挣… 谢添在场子里混了几年,老奸商了,想起一事,吆喝道:“你们别t偷懒,快去找人来把舞台搞结实,明天好调音效。” 那帮2b们太疯狂,舞台的质量,让人担忧… 同样的夜晚。 有人因为铁板烤鱼乐队琢磨着赚钱大计。 也有人为了“梁龙”的声誉,而伤透了脑筋。 京都。 梁家大公主软软靠着床头,盯着搁在腿上的手提电脑,只觉自己在与全世界作对,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再没有心气,指挥一帮临时工姐姐冲锋陷阵了。 她摸来了手机,颤抖着拨了出去,弱弱的说道:“喂…小周,要不…要不咱们把《两只蝴蝶》,暂时隐藏了吧。” 梁周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乐得开花来形容,闻言震惊无比:“怎么啦,梁大小姐?咱们快要赚到给你供房的本钱啦!” 他刚和白送女友聊完电话,走回家,送了合租美女一碗凉粉,领到了今日份福利,然后习惯性的坐在电脑前,刷起了“梁龙”的主页。 《两只蝴蝶》,点击2119527,评论81776。 新歌榜不愧是“小热榜”,太给力了。 数据“噌噌噌”的暴涨。 一天时间,点击量破210万。 距离榜首余司函的《向晚玫瑰》,仅差800多万点击量、3万多评论数而已。 形势不要太好! 绝对小红了! 对面的梁家大公主受了委屈,无处宣泄,都要哭出来了。 “小周,他们都在网上骂你呢,姐一个人,真顶不住…” “啊,姐先别急,先别急。” 梁周一愣,好歹是小老板,破产都熬过去了,没跳楼,心理素质极为强大。 他忙温声劝说了几句,随后问明情况,在网页搜索《两只蝴蝶》。 一溜的批评文章: 【《两只蝴蝶》的出现,是对流行音乐市场的羞辱】 【《两只蝴蝶》进入企讯新歌榜,到底侮辱了谁】 【评《两只蝴蝶》登榜,流行乐市场在开倒车】 【《两只蝴蝶》是不是投机之作】 【为什么说《两只蝴蝶》,是在毁灭流行乐市场】 【口水歌《两只蝴蝶》,惊掉了我的下颌骨】 【《两只蝴蝶》,比起旋律,更俗的是它的歌词】 【揭密:不入流歌手“梁龙”,如何凭借一首《两只蝴蝶》,打进了音乐榜单】 像是捅了马蜂窝。 连点十几页,还能看到《两只蝴蝶》的身影。 梁周稳得一批,翘起了腿,陪笑说道:“梁大公主啊,你别被吓唬住了,人家是在眼红咱们呢!” “梁二…” 对面隐隐有啜泣的语声,哽噎道:“你别想骗姐姐,难道所有的音乐人,都会眼红咱们呀…” 65发飙的梁总 梁周沉默了少许,温声说道:“姐,‘不遭人嫉是庸才’,别人不生嫉妒,哪有空写文章来骂你老弟?你老弟又不是名人,被他们齐声指责,反倒说明你老弟…有才!” 梁楚耳听絮絮叨叨,抬手抹了抹眼泪,“那些歌手…和乐评人们…都这样讲,或许…真是咱们…错了呢?” 梁周无语,尝试着去体会当年的原唱遇到这种情况是什么样的心境,也许心理有了预期,没法想象。 “我的梁大公主,那帮人都是为了利益,只认钱的,会讲p的对错啊!” 发歌后,要不是合伙人出钱出力、熬夜撸电台流量,《两只蝴蝶》早就沉底了。 只是没料到,玩小成本的口水歌,原唱曾碰到的麻烦,他这么快就遇到了。 但凡心理素质差一些,得被那帮恶狼的一片指责,给pua崩溃了。 幸亏合伙人是亲姐。 要是外人,见着大势已去,保不准会关机跑路。 必须做疏导… 梁周坐直了背,以极大的耐心,慢慢说道:“姐你想啊,武陵国的专业歌手至少十几万吧,他们发一首歌,词曲+编曲+制作怎么得也要万吧,我看还不止,…而同期能登上热榜的歌手,又有多少呢?也就几千位!很多人都是陪太子读书,瞎折腾,白忙活…” “咱俩就不一样了,都是小人物,花了多少钱,登上的新歌榜?肯定不到别人的三分之一。” “用小成本,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你说咱俩厉不厉害?你说别人嫉妒不嫉妒?你说别人眼红不眼红!” 这一点,是他人到中年的事后领悟。 也或,此刻他的屁股坐歪了。 “嗯…” 梁大公主被破产小老板洗了脑,眼眸渐渐发亮,仍有疑惑,“梁二,咱们的歌,好像真的很…一般呢?” “一般的歌有很多,为什么别人上不了新歌榜,偏偏就咱们上了?说明咱们的歌,根本不一般!” 梁周口干舌燥的,仍在继续疏导:“姐,你别听他们的,那帮人是在偷换概念呢,讲审美、讲高雅、讲艺术,应该去欣赏古典乐!注意,咱们做得是流行乐,流行乐,最大的宗旨是让更多的老百姓听到,最核心的责任是让普通老百姓闲时一乐、舒缓生活的压力,咱们不管教导大众的审美情趣,流行乐顺应潮流而变,根本就没这功能!” “对呀…” 梁大公主反应过来了,“咱们是流行歌啊!” 她虽年长了几岁,终究没有破产小老板的套路深,被打击的信心,好像竖起来了。 “梁二,那帮混蛋太可恶了,姐这就去发博客,挨个骂死他们!” “别别别…” 梁周吸了口凉气,干笑道:“梁大小姐,好汉还难敌四手呢,咱们别搭理那帮sb,只管接业务、赚大钱,就能气死他们,现在点击量都破210万了,姐你明天看着,来买版权的公司出价还得涨,低于200万,你想都不用想,直接挂电话,咱就这么牛b!” “咯咯咯…” 梁大小姐的注意力被忽悠到了钞票,一下子容光焕发,得意笑道:“哼,有人出价50万,姐就把版权卖了,用来开公司!” “这…” 梁周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幕后大金主劝得眉花眼笑了,不能再去触怒,“梁总看着办吧。” 要是合伙人甩手不干了,真要累死人的。 对面的语声很轻松,有些好奇:“梁二,你在益大能学到这么多呀?姐工作了几年,都想不到呢,差点被他们骂…懵了。” “你老弟想要写歌赚钱,不去了解这些知识,敢去乐坛混?” 梁周心中一跳,老老实实敷衍过去,又把音乐市场的听众类型,简略分说了一遍,让合伙人别被外面的歪风邪气影响,这才挂断了电话。 “呼…” 他晃了晃脑袋,说了半天嘴巴都麻了,抓起换洗衣物,去了卫生间放松放松。 合租的那位已经休息了。 次卧门缝,一丝光都没有。 梁周轻手轻脚回了主卧,坐在电脑前,端着菊花枸杞茶,飞快翻看那些批评文章。 数据涨得这么猛。 不是企讯新歌榜给力,而是被一群人喷,引来了大量好奇的路人! 只。 《两只蝴蝶》在前世成为万夫所指,应该是在大红了之后,他刚小红呢,就被群体性针对了。 有些奇怪。 发文章的,都是小歌手+小乐评,背后应该没有推手。 看来,企讯新歌榜虽然是“小热榜”,也是很多业内人士的奶酪。 再等等… 而此时。 远在京都的梁大公主根本就睡不着。 平常好歹是女神范,生活中还是比较顺利的,从小到大,除了被公司里的无耻女人针对,再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 接连被人群殴,太掺了! 心里积攒的闷气没处发泄… 晚上只顾着指挥临时工冲锋打仗,挽回“梁龙”一塌糊涂的声誉,积蓄快见底了,帮手也请不动了。 她是大金主梁总,怎么能听手下小弟的指挥? 梁总盯着天花板蹙眉乱想了半天,陡然爬起身,打开手提电脑,在“梁龙”的博客,编辑了一篇文章。 怕露了馅,必须用男人的口气,就几行字。 【你们这帮sb: 梁爷做的是——流行歌! 再说三遍,流行歌!流行歌!流行歌! 懂不懂流行歌??? 想讲审美、讲高雅、讲艺术,滚去做古典乐!!! 想听审美、听高雅、听艺术,滚去欣赏古典乐!!! 一帮偷换概念的sb!!!】 鼠标点了点,文章轻飘飘的发出去。 人,通透了。 梁总发了飙,揉乱满头秀发,仰倒了就睡,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梦里,都是哗啦啦的钞票… 第二天,一大早。 梁总被急躁的铃声吵醒,摸来手机一看,翻起身,气定神闲的说道:“喂,周总。” “哈哈,梁总好…” 对面语声笑呵呵的,“周某大清早的冒昧打扰,还请不要见怪啊。” 梁总眼眸乱转,悄悄走到了窗前,淡然一笑:“周总客气了,有事直说无妨。” 光着脚丫,地板清清凉凉,一下精神了。 外面,天色刚亮而已。 艺乾文化虽然是不大不小的公司,老总周震豪妥妥的大客户,昨天的开价差点令她心动。 得稳住! “哈哈哈…” 对面很爽快,果然直说了,“梁总,相信你也知道,周某昨天的出价是很有诚意的,周某对《两只蝴蝶》这首作品,也是有特殊感情的,就是不知道梁总能否割爱啊?…当然,今天的行情,和昨天绝对有所不同!” 梁总心跳咚咚,极有耐心,淡淡说道:“《两只蝴蝶》的版权,都在我们公司,后续没有一丁点问题,周总的开价要是合适,我们是愿意考虑的…” 对面沉默了五秒,坚定说道:“30万!周某绝对诚心!” 梁总的娇躯晃了晃,险些坐倒在地,脱口就要说“好”,终究稳住了,郑重道:“周总确实很诚心,还请稍等,我要和合伙人商…” 对面不等说完,又吐了两个字。 “32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