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赋》 第一章皇宫初见 天微蓝,偶有白云飘过。 四月末至的天气,微微的燥热。 赵王国十六年,刘氏太后寿辰之日。 皇宫西大院的空地,一块巨大的绣着百花齐放的丝帛盖着一个又高又宽的物件。而当那丝帛被慢慢拉开时,竟呈现出一个巨大的花篮。那花篮里装着一朵巨大的含苞未放的莲花。花篮的提手也就是舞台的拱门,竟然全部由鲜花缠绕而成,顿时之间那芬芳引得蝴蝶飞舞。拱门中间更别出心裁或者可以说是别有用意的垂坠着一朵艳丽丝花。 随风轻拂,那含苞未放的莲花微微颤抖着,随之,便是花瓣慢慢的如若盛开般的轻轻展开小半,那展开之处,露出了如同莲蓬般的小块碧绿。在那小块的碧绿之上,一簇牡丹引来一双追逐嬉戏的蝴蝶,那尚未完全盛开的莲花花瓣也因风轻摆,摇曳生姿。 不明其意的众人,观之,只觉是一场鲜花盛宴,虽心生新奇,却又不知其与这祝寿有何联系。正欲悄然议论之时,却只见一双手突然从那牡丹花下穿插而出,灵动而纤细的手指如若无骨般的扇动着,引得那蝴蝶尽在指尖纠缠逗留,突然之间,那牡丹慢然而立,一仰,一张蒙着面纱的女子脸颊赫然而现。 看到那穿着白色霓裳舞衣的女子,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一初戏码。 小小的舞台之上,女子站于那小块碧绿之上,如若莲花仙子初出这尘世般,清丽,让人观之而不忍移眼。 穿着白色轻纱霓裳舞衣的女子慢然起身,腰肢纤细,婀娜旋转。白色霓裳舞衣,轻纱白翼;火红的丝绸腰带,如若热情朝阳;裙摆之处那如若点眼般点缀着几朵火红的小小玫瑰,旋转中,成为火红的一圈儿,引人眼球。发髻编织之处,顶戴着三、两朵怒放的牡丹,一块微微透明的面纱蒙着那似倾国倾城的容颜。那面纱下不被众人得知的脸、那双灵动的眼眸妩媚多情却似乎承载着诸多的过往,那娇小却无比灵活的身段,始终都无法不让人正视。 小小的凸起之地,如莲蓬般的碧绿,白色与红色相互辉映,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雪白的袖臂长纱被朝着前方甩开,那纱袖中藏着的各色花瓣如数而落如若一场姗姗来迟的花雨般。 “好美的一场花雨。” 台下众嫔妃惊呼称奇,纷纷伸手迎接。 面目严肃的王皇后却只是抬眼一鄙,表情里尽是不屑:一群少见多怪的蠢女人。 台上的蒙面女子一如的旋转,那飘逸而起的裙摆迅速的围成了一个圆形,那点缀于裙上的红色玫瑰与红色的腰带更是相互辉映,那裙摆随着女子的转动而飘洒开,宛若飘于天际的鲜花般。 漫天纷飞的花瓣随着那袖臂长纱的甩开,尽数纷飞,飘于空中,然后慢慢落下。那如同柳叶般瘦薄的腰肢轻扭,侧身又一个旋转,伴着那纷落的花瓣,整个人就如若那苍白外飞来的仙女般。 如果情景被台下的皇帝看得是眉开眼笑,手指轻抚下巴,眼眸之中微显暧昧之色:我赵王国居然有如此美人儿! 一脸文弱书生模样的恭亲王看到这舞台上的女子,心里惊叹,眸中生光:她真的就是那画中仙! 司徒正王则是一脸无趣的打量着它处,似乎这美人儿也并非能勾起他的兴趣。 静坐于一旁的靖王,眼里除了那惊喜之色,更加拥有着微微的担忧,眼眸顿然微垂:你终究如此美丽,如此不可思议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脚趾轻惦,蒙面女子轻身跃上,一把扯落那花拱中间的丝花,此时花瓣纷飞,映衬着整个舞台。那扯落了的丝花,似乎是触动了机关,原本包合在一起的莲花花瓣顺势而开,那中间碧绿的凸起之处,顺势与着那偌大的舞台融合为一个整体,远远看去,那就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蒙着面纱的女子慢慢欠身俯地,那头顶上的牡丹与着那原本被包合于莲花中的头戴牡丹的女子们如若相拥般的贴于一处。那头上戴着的牡丹花融于一起,看似一盆巨大的牡丹盛宴,而仔细看来,居然是一个“寿”字。 看到此处,刘太后不禁的拍手称赞,眸眼生辉。 “妙,妙哉呀。” 一小会儿工夫,团于一簇的女子们纷然而散,旋转中而舞,红色的腰带与着那裙摆处的小玫瑰相互辉映,美轮美奂。 刘太后看得是眼中生花,惊叹由心而生,不由得询问。 “小李子,这是何种寓意呀。” 看着那舞台,此时已完全是一朵盛开的莲花,静立于刘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微然一笑,得瑟般的解说着。 “启禀太后,这一朵莲花舞台象征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说太后的人品高尚。” “哟,小李子,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真不愧哀家把你安插在司六宫,你果然是越来越有点子了。” “太后过于褒奖,这是司六宫的功劳,小李子岂敢一人得之。” 舞台上的女子,舞姿婀娜,这热闹的情景,连蝴蝶也赶来凑热闹。那鲜花花拱上,那女子头上的牡丹边,蝴蝶漫然的飞舞。 刘太后看到这绝妙之处,只是拍手叫好! 正在此时,四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抬着一个由鲜花编搭而成的轿台慢步朝着刘太后的方向而来,那轿台上坐着一个女子生得娇艳妩媚,手中更是捧着硕大的寿桃,寿桃上的金色小花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其彩。 司徒正王看到那迎面而来的女子,顿时眼里如若生花般,续而之后表情又愕然呆滞。 女子笑靥盛开,如若娇艳,风情万种,眼眸之间尽生无尽喜悦之意,让人见之犹见生爱。 轿台于刘太后的面前停住,女子一脸笑意的扶身而下,双手捧着寿桃姗然而至。看到前来的女子,刘太后的脸上更是赞许的笑。 “祝太后万寿无疆。” “好好好。” 刘太后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接那寿桃,而正在此时,那舞台上的蒙面女子踏着身下人儿,跃身而起,腾于空中,那身手,那动作,娴熟得如同蹦于空中的麋鹿般灵活。灵巧的手儿借助身体的上跃拉动那顶端预设好的机关,只听得‘蹦’的一声巨响,顿时天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巨大寿字,浓重的紫烟,久久难以消散。 那蓝天偶有白云飘过,那紫烟升空形成的寿字与之朝相辉映,美伦美奂。 “妙哉,妙哉。” 看到如此的惊喜,刘太后情不自禁喜上眉头,眼眸之中惊叹四起,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坐于旁边的皇帝看闻此处,龙颜大悦,站起身来指着台上的众秀女便是一阵打赏。 “赏,都给朕重重的赏,统统的都赏。” 退回到了储秀宫,众秀女只是围着婉儿说长道短。 “婉儿呀,你真厉害,想出了这样的绝招,听说当时太后和皇上都在称赞你呢?” 听到众人的褒奖,婉儿却只是微然垂目,不好意思。 “太后和皇上不是称赞我,而是称赞大家。如果没有大家的配合,是不会达到这么好的效果。” 一旁,那捧寿桃献于太后的金阳眸中微然不屑。 “赵凝婉,看在你今天让我出了一次风头,咱们的恩怨就全部抵消吧。” 看到金阳虽表面的不屑,而内中包含的感激之意,婉儿只是微然一笑,算是应答。 “金阳,谢谢你。” “可是赵凝婉,我可不会感谢你,我可是堂堂贵妃的妹妹,却在你身边当起了一片不起眼的绿叶儿,而且,你居然敢踩在我的身上,哼,这笔帐我会留着慢慢和你算。” 看着司徒可心一副愠怒而不悦的表情,婉儿有些为难,却又只是不语。立于婉儿身侧的永洋却只是轻牵起了婉儿的手。 “姐姐,别理她,她就是那样儿。” 永洋微小的声音却并没有躲过司徒可心的耳朵,听着这声音,可心微然眉头轻蹙,眼眸微虚,瞬息之间表情冷凛。 “喂,永洋,还不赶快过来给本小姐卸妆。” 表情里拥有的是一种愠怒与不屑,语气里更有发泄的意味。而正在此时,侍传太监肖公公却只是来到了众秀女卸妆之处,朝着众人望了望,而后目光落在了婉儿的身上,手持拂尘,微然屈身。 “婉小主,靖王求见。” 听到肖公公如此的传报,婉儿表情里微然黯然,微然惊诧。 风轻吹,一袭妆容未褪的婉儿只是小心的收拾起自己的那有些忐忑的心。仰头间,阳光早已充斥在整条由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翠绿的树叶上尽是铺洒着银色光斑。白色轻纱霓裳舞衣随风轻摆,步履慢行,那随风而微显摇曳的婉儿如若那天外飞仙般,只是那忧郁的眼眸,不在是仙子般的无所畏惧。 仅十余步之隔,就是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将婉儿与赵靖隔绝,一个站在储秀宫的门外,一个站在储秀宫的门内。如此近的距离,却如若天边,伸手可触,却又无法触及。 婉儿眼眸之中微然雾起,表情里微有黯然,视线里只是出现那般模糊的,却又曾一度熟悉无比的背影:靖王,你那修长而健硕的身影是婉儿不曾遗忘的,只是,靖王是否早已将婉儿淡忘。 思索之间,靖王转身,婉儿慌忙俯身礼拜。 “婉儿见过靖王。” 看到婉儿那令人朝思暮想的身影,赵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跨步进门,只是匆忙的扶起生疏礼拜的婉儿,微蹙眉头,一脸忧郁模样。 “婉儿,我们之间,难道必须这样吗?” 微然抬眸,婉儿却并不与之对视,反倒是不动身色的退身与赵靖保持距离,脸上一抹淡然的自嘲笑意。 “难道我们之间还能有怎样?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靖王,而我是你靖王的妹妹赵……凝……婉。” 听着婉儿如此生疏的话语,赵靖却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强忍着,却只是想知道一切的原由。 “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皇宫,为什么你会成为当今的秀女。” 淡然抬眸,婉儿眸间雾气尽散,那般的清亮,亮到几乎射伤人眼。 “你的问题似乎太多了,不过,我很高兴能够成为皇上的女人,这是婉儿的福气。靖王,公主和允洛小姐可在府中等候,如果你有那么多的时间,不如回去陪陪你的爱妃,而不是在这里来看婉儿的笑话,来奚落婉儿。我还有很多事儿,先告退了。” “婉儿,你给我一个解释。” 看着婉儿那般不停离去的脚步,赵靖跑步上前,一把抓住婉儿的手腕。 “赵凝婉,你给我一个解释!” 决绝的,婉儿一脸冷凛的抹开了赵靖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满目里写尽冷漠。 “靖王请自重!” 婉儿决绝的转身离开,赵靖却只剩下诸多无奈,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婉儿,赵靖终于无法再控制住自己。 “啊——啊——” 身后传来赵靖绝望而歇斯底里的泄愤之声。而那声音惊飞了树间停栖的鸟儿,偶尔飘落的树叶轻飘落地。没有止步前行,而此时婉儿只是觉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的交叉相握,控制着身体里的微微颤抖。 靖王,此时我高凝婉发誓,从此将你从记忆剔除,从此我们了无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靖王,而我是深宫里的一朵芙蓉婉! 本是相爱的两人,却又阴差阳错的被隔离于宫闱!故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第二章初识芙蓉 两年前 在永川,一个水乡人家,孕育着如水般的女子们。而这里正值春夏交替之季。一年一度的“佳人子”比赛开始了。这原本是一场才子们的秀试场,却不想也引来了美人们的参与。而这个地方因十三岁参加‘佳人子’而一举夺冠被喻为‘芙蓉婉’的美人儿高凝婉在这一天却被父亲高员外囚禁家中。 高员外一脸怒气的将房门上锁,而内中的婉儿却不停的拍打着门。 “爹,你放我出去呀。” “婉儿呀,你就乖乖的呆在家里吧,直到你想通了,同意爹爹安排的亲事,我就放你出来。” “可是爹呀,我是有意中人的呀,求求你啦。再说了,今天是佳人子比赛,你也想我去给你争争光是吧,放我出去吧,爹。” 婉儿一边说着,一脸使劲儿的拉着门,却不想,紧锁的门岂是拉都能拉开的。听着婉儿在房中捣鼓出的声音,高员外却只是一番得瑟表情。 “你想都别想,我知道你想去干嘛,你是想去会那姓何的!他家道中落,无钱无权,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日子的!爹就你一个女儿,我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呢!” 使劲的拍着门,被关在房间里的婉儿一脸气愤模样。 “爹,你太势利了吧,当年是你为我们指腹为婚的,现如今,你居然反悔!哪有这样当爹的!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你!” 听着婉儿的一番教会,门外的高员外却只是双手叉腰,一副微然气恼模样。 “我反悔怎么了,我有的是钱,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再说了,我反悔也是为了你好,我的乖女儿,你就在家里好好想个清楚吧。” 耳朵贴在那门上,终是听着高员外大步出门声音,甚至还听到他临行前吩咐丫头怜儿看好婉儿的声音。 知道是老爹离开了,婉儿微然垂目,唇角淡然起笑,而后待到确定高员外离开后,婉儿却只是拍着门,召唤着怜儿。 “怜儿,你在吗?我知道你在!拜托你放我出去吧。” “小姐,我不在,我真的不在!” 门外的怜儿听到婉儿在召唤自己,却只是赶紧用着双手捂住耳朵,一边回应着,一边推说自己不在。 听到怜儿说话的声音,婉儿终于像是找到救世主了般,拍着门,哀求着。 “怜儿,你放我出去呀,今天是佳人子比赛,我一定要去的。怜儿,我知道你最好,最心疼我了,拜托。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对于怜儿,婉儿总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一边用以软硬兼施的话语,一这将耳朵凑于那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许久,却是了无动静,微然蹙眉,婉儿顿时不悦。 “怜儿,如果你不开门,我就真撞了” 依然是静得没有声音,而与此同时,怜儿正将耳朵凑于门上,听着室内的声音。婉儿未听到门外响动,微然瘪嘴,而后额头当真使劲儿的撞在了门上。头与门的接触,顿时痛得她呲牙。 “我的妈呀,好痛呀。怜儿,再不开门,我就更使劲儿的撞了,你可以不用理我,不用管我,我爹回来了,你直接告诉他,让他下辈子生个听话的女儿。” 看着外面没有动静,咬了咬牙,婉儿的头只是又狠狠的撞在了门上。这一撞不大紧,却又顿时撞得她眼冒金星,那疼痛又岂是她可以忍受的,顿时之间,只是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悄悄的站在门外的怜儿耳朵贴在门上,却听到了如此巨大的撞击声,稍后又完全没了声音。害怕婉儿真做出什么傻事儿来,怜儿只是慌忙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句“小姐你没事儿吧”还没有说完,犯着晕的婉儿只是可怜兮兮的盯着怜儿。 “我怎么看到很多星星呀。” 看着婉儿额头上的红肿,怜儿直是心痛,一边扶起婉儿,一边替她轻揉着,一边轻声的责备着。 “小姐呀,你干嘛那么傻呀。” “怜儿呀,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就放我出去吧。” 无可奈何的怜儿看到婉儿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能是答应!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微风轻吹。 一袭白衣的婉儿只是提着裙摆快乐的奔跑前行,可怜的怜儿只是在身后马不停蹄的追撵。 “小姐,你等等我呀,你慢点儿呀。” 一路上,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闻着那春天浓浓的味道,怜儿却只是瘪着嘴。 “小姐,你就兴欺骗我,到时老爷回来,可又得拿我问罪了。” 转身,婉儿只是用以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怜儿的鼻子,一脸笑意四起。 “不会的,我爹那么疼你,他怎么舍得怪罪你。” “小姐,你每次都是这样,拿我当挡箭牌。” 面对怜儿的微然抱怨,婉儿却只是一脸暧昧的双手搭在了怜儿的肩膀上,一脸笑意。 “怜儿呀,什么时候你还是入住东宫吧,我娘去了那么多年了,爹也是应该找个人做伴了。” “小姐,你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一个丫头。” 被婉儿的一席话调戏着,怜儿终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羞涩之意四起。看着怜儿的这般模样,婉儿只是抓住了怜儿的手,一脸真诚的劝解着。 “怜儿,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深爱着你,并且你也爱他。” “可是,小姐,难道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对我这么好,难道我还怕你做了后母以后拿鞭子抽我呀。” 说完,婉儿只是转身快乐的奔跑前行。怜儿看着那一袭白衣而卓绝身姿的婉儿如同出笼的小鸟般奔跑着,嘴角不经意的泛出一笑,喃喃自语。 “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小姐,如果你永远都这样该多好!” 永川的街上行人很多,有些拥挤。两边的路边除了小摊小贩就是用以鲜花盆栽隔断起来的,一切显得拥挤却又整齐。 “怜儿呀,你看这佳人子节,真的很热闹,对不对。” “小姐呀,我可是第一次来哦。” “那是!我十三岁那年参加佳人子的时候,你还没有到我们高家来,一晃又三年了!” 说着,前进着,而前方的男子只是挡住了婉儿她们的路。抬头,看到面前的男子,婉儿的唇角忍不住笑意泛滥。 “婉儿” “何公子” 两个人的对视,视线里却只有彼此的存在,看着目空一切而只有对方的两人,怜儿瞅着四周,却又有些微微的担心。 “小姐,何公子,拜托你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好不好,这里人这么多,呆会儿被老爷的手下或朋友看到了就不好了。” 西子亭。 婉儿一脸幸福洋溢的看着何畅洋,而此时的何畅洋一脸爱意的将手中的丝绢芙蓉插在了婉儿的那高高挽起的发髻之上。看着婉儿如若芙蓉的脸颊,何畅洋的眼眸里升腾起阵阵怜爱之意。 “婉儿,你真漂亮。” 得到何畅洋的褒奖,婉儿却只是羞涩的低垂着脑袋。 “对了,今天的佳人子,何公子你去参加没有。” “我在等你,哪有心思去参加呀。” 何畅洋的眼里蜜意粘粘,婉儿却只是羞涩的低垂着脑袋侧身站于他身边。看着入目如此惹眼的婉儿,情不自禁的,何畅洋伸手轻轻的牵起了婉儿的手。那指尖传递着的温柔之意,惹得婉儿微然惊诧,但那脸颊之上的幸福的笑意却又是真实存在。 两人甜甜蜜蜜,而正在这时,站于他们旁边替其把风的怜儿眼眸之中却升腾起了惊恐的神色,转身对上了身后的甜蜜温馨,却又只是惶恐的背过身。 “小姐呀,小姐。” 正在与着何畅洋享受幸福甜蜜的婉儿似乎对于怜儿的打搅心有不悦,于是敷衍回应。 “干嘛呢,怜儿!” “老爷来呢?” “老爷来了。” 突然之间如是反应到了某种东西,婉儿慌忙而又惊恐的从何畅洋的怀里抽身,转身,抬头,眼眸里惊恐四起,嘴唇哆嗦着,却有些不知如何发音。 一把从何畅洋的身边将婉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此时的高员外甚是气恼,语调上升,下眼皮瞅着何畅洋,言语里不乏阴阳怪气之调。 “我说何公子,你不去佳人子,却在这里拐带我的女儿,你什么意思?” 何畅洋深情的对着婉儿对视,视线回正,直视着高员外以示真心。 “高老爷,我对婉儿是真心的。” “爹呀,我和何公子是真心的。” 可怜楚楚的婉儿只是抓着高员外的袖子,如是哀求般。而高员外却一把甩开了那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厉声呵斥着。 “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怜儿,把小姐带走。” “爹,我不走呀。” “阿丁,阿强把小姐给我押回去。怜儿,你也给我回去。” 可怜兮兮的怜儿只是一脸无辜的盯着老爷,又一脸无奈的盯着婉儿,而看着婉儿那可怜的表情,怜儿却又是于心不忍。 “老爷呀。” “少费话,赶快回去,否则我家法伺候了!” 高员外表情骇人,怜儿心生畏惧,只能是跟着阿丁阿强将婉儿强行押回轿子里。被押于轿中坐着的婉儿掀开了轿帘,朝着何畅洋大声的喊叫。 “何公子,我会等你的,至死不渝。” 第三章棒打鸳鸯1 高外员愤怒的盯着那坐在轿子里离去的高凝婉,转头却又对上了何畅洋那副穷酸相,伸手戳着何畅洋的胸口。 “你干嘛像冤魂一样的纠缠着我的女儿,你离她远点行吗?” “高老爷,我对婉儿是真心的。” “停停停,婉儿,我家婉儿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就穷书生一个,你有什么能耐给我女儿幸福,难道就一颗心就能让她冬暖夏冰,不吃不喝啦,她不是七仙女,不是神仙,她只是凡人。” 看着高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何畅洋却只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 “高老爷,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努力的,我会去参加高考,我会……” “停停停!你要考,你去考,我的女儿要嫁人是我女儿的事,但是你要相信,她要嫁的绝不是你这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穷酸味的穷书生。还有,你给我记住,高家不欢迎你,以后请你免尊屈驾,不要再在高家庄方圆500米内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拳头比起,如是威胁。而何畅洋却只是一把握住了高员外那高高扬起的拳头,眼眸之中微然雾起。 “未来的岳父大人,我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做出成绩,一定会让婉儿过上好日子的。” 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高员外如是嫌弃的将拳头放在旁边家丁的身上磨蹭着,擦拭着。 “岳父你个老人头,我……呸。” 何畅洋欲行再次上前,而高员外却是将家丁拉在自己的面前挡着。 “你离我远点儿。” “我……” 看着何畅洋朝着自己靠过来,高员外嗅着那来自于他身上的穷酸味,顿时火冒。 “你还来是吧。阿猫,阿狗,给我揍他。” 听到高员外的令下,两家丁只是上前将何畅洋摁在地上,那如若雨下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打不动了,于是开始用着脚踢。看到这精彩的打斗场而,高员外站在一边大喝着。 “使劲儿打,打死这个不长记性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拳头落在身上,重重的砸起了何畅洋的自尊心,此时的何畅洋咬紧牙关,只是狠命的隐忍着。任由那拳头砸在身上,硬是忍着不吭一声,指尖使劲的将那地上的泥土连和着枯草拽在手中,眼眸里尽是血红之色。 此仇不报,我妄为姓何! 看着何畅洋被摁在地上的一副狼狈模样,高员外只是一脸得逞的拉扯着衣服,摩擦着拳头。 “哼,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臭书生,我呸。阿猫阿狗,我们走。” 视线里血色一片,何畅洋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这一众行人的离开,看着他们得瑟得如同螃蟹般的横行而离,何畅洋只觉心中恨意升腾,满满的充斥着内心。 高家庄。 婉儿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也不喝。怜儿看着婉儿那般不悦的表情,心里也挺难过的。 “小姐,你多少吃点儿吧。” 双手使劲的拍着桌子,婉儿一脸倔强表情。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要绝食,直到爹他同意我和何公子在一起。” 看着婉儿这般倔强的表情,怜儿却只是一脸作难的劝慰模样。 “小姐,你明明知道这是老爷的死穴,你这样又何必呢?” “他就知道什么门当户对,权利钱财,他根本没有想过我要的是什么!我不是一件物品,不是用以交换钱财的物品呀。难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惊愕的张大了嘴,似若以为然。怜儿看到婉儿的这般模样,只是一脸无奈的乱转着眼珠。而正在此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想是谁的亲生女儿。你可以侮辱我,可不许侮辱你娘亲。” 门外,是那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高员负。 “老爷。” 怜儿看到高员外招呼着,而婉儿却如是没有看到般的,只是别过了头,厥起嘴赌气。看到家般模样的婉儿,高员外收拾起那般的气恼,用以手掌抚了抚胸口,平复般的大吐一口恶气,而后又如是讨好的将一碗元宵端到了她的面前。 “我的乖女儿,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七色元宵,好啦,别生我的气啦。” “爹啊!你每次都是这样!” “我的乖女儿呀,你要相信,不管爹做什么,都肯定是为你好。” “可是爹,你知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呀!我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和爱我的人,平平凡凡相携一生。” “那女儿,你知不知道,赵王国的规定,民间女子凡没有经过选秀是不可以私定终生的。这是要灭门的,灭九族的。” 无比夸张的,高员外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看到高员外这搞笑的动作,婉儿的气也消了不少,长叹一声,万般无奈的伸手端过了那碗七色元宵。 “那你还让我去相亲。” “我让你去相亲,无非是要找个有钱有权的,托托关系什么的,至少这样你可以避免去皇宫,避免咱们父女分离。这深宫幽径可不是一般人能呆的,而你呀,未经世事,又是一副倔脾气,我怕你去了就没办法保住小命。” “说来说去,爹爹还是希望找个有权有势的。看来咱们还是不能达成一致。但是我不相信,这就绝对到我不能和何公子在一起,那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何公子在一起呢?” 高员外看着婉儿一副若有所思之态,看着她手轻轻的搅动着碗中的元宵,只是微微叹气! “除非他高中状元,得到皇上钦点赐婚,否则,就没有这个可能。” “哦。” 万般无奈的婉儿得到这个一个答案,只是微然不悦的一口一个的吞掉那元宵。 月上柳梢头,微风轻拂,杨柳摆动。 静静的看着那窗外微呈月牙的月亮,婉儿心情微显烦躁,一只手拿着布艺玩偶,另一只手拿着针使劲的插。 “死皇帝,我要你爱美人,要你爱美人,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我插死你,插死你……” 月光皎洁,照在那玩偶上,银针闪烁,却微显诡异。 夜过天白,翠绿的叶尖之处微垂水珠。 高家的门外却是一阵喧闹。 “让我见见婉儿吧。” “何公子,我劝你走吧,待会被老爷看到了,免不得又是一顿好打了。” 家丁将何畅洋往门外掀,而何畅洋却只是死死的拉住那大门不放,表情里甚是哀求模样。 “我要见婉儿小姐,我要见她,麻烦你通传,拜托你,求求你。” “走吧,我求求你,我拜托你,好不好。我告诉你,我可不想动手打人,如果你要逼我,那我也没办法。” 听着家丁的话,何畅洋顿时闭眼睛,等待着家丁动手,而正在这个时候,婉儿出现。看到心上人的出现,婉儿顿时大为惊讶,看到家丁欲行动手,婉儿焦急。 “住手。” “小姐。” 怜儿一把拉住了婉儿的胳膊,阻止她去见何畅洋。 “小姐,回房间去吧。” “怜儿,你放开我,我要去见何公子。” “待会儿被老爷看到了,咱们就死定了。” 不理会怜儿的话,婉儿只是一把甩开了怜儿的手,大步上前掀开了家丁,扶起了何畅洋,满眼里尽是关切的模样。 “何公子,你没事儿吧。” “婉儿,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听到何畅洋说这话,婉儿突然的紧张起来,柳眉微挑。 “你要去哪里呀?” 看着婉儿如此关切的眼神,何畅洋伸手握在了婉儿的手,眸中温情肆意而起。 “我要进京赶考,婉儿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高中回来娶你。” “我会的,一定会等你,一定等到你回来娶我。” 伸手,何畅洋只是轻轻的捋捋婉儿额前的发,那眼神里装载着满满的爱意。而正此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高员外却是一把打落了何畅洋的手,厉声呵斥。 “穷书生,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出现在我高家庄500米内呢?我看你是来讨打的!” 抬手,欲行抽打何畅洋,婉儿却只是紧紧的抓住了高员外的手,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爹……不要。” 看着高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愤怒模样,何畅洋转眸瞅上了婉儿。 “其实,我今天是来见婉儿小姐最后一面的,我要进京赴考,我一定会高中状元回来娶婉儿小姐的。” 打量着信誓旦旦的何畅洋,高员外却尽是不屑的神色。 “哟,穷书生,说话这么大气,你以为你真的考上了吗?说大话的人我见得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我何畅洋说到做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行行行,不过呢?现在请你离开我高家,从这里到这里,直接跨出去,我不送你了。” 撵客般的将何畅洋撵到了门外,婉儿却只是拉着高员外,一脸无可奈何的可怜模样。 “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看着婉儿这般的不争气,高员外心中更为气恼,伸手戳着婉儿的额头。 “我这样,他就一穷书生,你以为考状元和磨豆腐一样的简单,你说考就能考上。别痴人说梦了!你,给我回房间去。” “爹呀。” 伸手,何畅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摊放在心手中。 “可是,高员外,你可别忘了,这块玉佩是你当年指定的定亲之物,我想这个你不会忘记了吧。” 看着何畅洋那手中的玉佩,高员外接过,不以为然的观看着,而装作一个不小心,高员外只是将其摔在了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玉屑四起飞溅。 “哎呀,人年纪大了,真是没用,拿个东西都拿不稳!” 佯装着责备自己,高员外拍打着自己的手。 第八章婉父情深 站在那屋檐下,高员外差来了家丁拿来梯子,可不待家丁爬上去,白猫只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迈着猫步离开。 高员外是急得有些跺脚,却不由得只能选择跟着白猫的上窜下跳追撵着。终于眼看要追上了,却终于是体力不支,喘着气儿的高员外只剩下扶腰喘息的份儿了。 “看我不逮着你。” 不待扑上去,白猫却又只是‘哧溜’的朝着前方奔跑而去。累得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的高员外几乎快翻白眼了,而白猫似若听话般的只是躺在那地上轻舔着自己身上那雪白的毛,完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看到白猫一副慵懒而不愿离开的模样时,高员外笑着逗它。 “乖乖,小白,你要听话,乖乖的到我怀里来。” 就在高员外伸手逮着白猫时,白猫只是拼命的挣扎,将白猫抱在怀中,轻轻的摸着它那柔软的毛,高员外一脸嬉笑。 “看我不逮着你。” 欲行提步离开,却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婉儿的厢房外。心中顿然失落,本想提步离开的,但在心里却又是非常的挂念着婉儿,那脚步不由自己的控制只是上前一步走到了那窗前。 “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白猫一脸好奇的看着高员外说话的古怪表情,异常的,表现平静。高员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的在舌头上蘸了点儿唾沫将那纸窗戳破。 就在高员外探看之时,白猫使劲的一个挣扎便顺利的逃脱了高外员的‘魔爪’,‘哧溜’的一声钻进了婉儿的厢房。 看着白猫的离去,此时的高外员显得格外的无辜。 看着高员外一脸无辜的站在旁边,阿丁正想跟他打招呼,却只是被他一个嘘的动作喝止了他。门没有关,门间里传来了怜儿和婉儿的对话,也似乎是存在着某种好奇,高员外并没有选择离开,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小姐,这些书是书房里的最后一批书了。” “谢谢你怜儿。” 婉儿拿起一本书翻看的时候,目光却刚刚好放在了那进屋的白猫身上。浑身雪白而微肥的白猫一副慵懒的模样,轻轻的舔舔身上的那雪白的猫,又伸了伸腰,踢了踢腿,那微眯着眼睛的模样好生的可爱。 看到这只意外而来的白猫,婉儿的脸上顿时笑意弥漫,手中的书被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冲着白猫走去。 “好可爱的猫猫,咪……你好可爱呀,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出现在本小姐的厢房里呀,你好乖呀,好可爱呀。” 看着依在婉儿怀里一副享受模样的白猫,怜儿瞅着那门外,微微一笑。上前,只是轻轻的摸着白猫的耳朵。 “小白,老爷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老爷不可爱,所以连你也不理他了呀。” 一听怜儿说这猫猫是高员外的,婉儿脸色微变,微稍带尴尬的将怀中的猫儿放在了地上。怜儿看到这般的情景,微显犹豫和尴尬。 而这只叫小白的白猫却似乎很通灵性般,绕到婉儿的脚边,不停的用身体磨蹭着,撒娇般的轻叫着“喵……喵……”。 “小姐,就连小白都如此通灵性,更何况是人呢?老爷不过才养了它两个月,而你是老爷养了十六年的女儿,我想他疼你必定比疼小白更多。” 一屁股的坐在了椅子上,婉儿只是一脸的不悦,出口数落着。 “我知道爹疼我,可是爹不懂婉儿,婉儿的心里只有何公子一个,除了他,婉儿今生谁都不想嫁,也不愿嫁!爹逼我相亲,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故意的刁难和疏离。” 微微有些驼背,披着衣服的高员外听到这里,只是有些颓废的慢步离开。眼前原本清晰的一切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了:我是不是错了!女儿远比我想像中痴情,就和她娘一样。 手中端着一碗七色元宵,婉儿站在门外,深深呼吸,但却依然紧张。转身想要逃开,却又被怜儿拦着。一脸的作难,一脸的尴尬,一脸的紧张,婉儿看着怜儿只是一副可怜的模样。 “怜儿,对不起,我很怕,也很紧张,此时的我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小姐,不能半途而废呀!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们父女俩的感情就全在这碗元宵里了。你总不见得他都一大把年级了还只能孤独的陪着小白过吧!” “可是,怜儿,我爹还有你呀。” “我对他再好,再体贴也无法填补你给的空缺,父女之间的那种亲情是任何情感都无法取缔和替换的。” 终于在怜儿的鼓励之下,婉儿端着元宵走到了房间里。房间没有点灯,黑黑的一片,那黑暗中只看到旱烟散发出来的点点明火以及倾听到高员外那格外刺耳的咳嗽声。听到这声音,怜儿一脸担忧的跨步进屋,口中也不乏抱怨。 “老爷,你又在抽烟了,你咳嗽得厉害,不能再抽了。” 怜儿进屋抽开了火匣点亮了灯,然后将那烟杆从高员外的手中抽开。看着高员外一脸漠然的模样,怜儿只是推了推他。 “老爷,你看门外是谁?” 抬头,高员外只看到婉儿端着一碗东西微带羞涩尴尬的站在门外。而看到婉儿的到来,高员外有些难过般的,只是微微的别过头,手指轻轻的揉了揉眼睛。 “小姐还不快进来,待会儿元宵可就凉了。” 婉儿将元宵端了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似乎才短短的两个月不见,高员外的头上已经爬满了不少的白发,那手似乎也干涸粗糙了不少,甚至食指处也被烟熏得微黄,而那张原本就不年轻的脸上更是丘壑横生。 微微垂目,而此时婉儿眼里雾气弥漫,言语间,声音微带颤抖和哽咽。 “爹……这是我亲手做的七色元宵,你吃点儿吧。” 眼睛里雾气升腾,干涸而粗糙的手接过了婉儿递过来的碗,用以微显颤抖的手轻轻的舀起一粒放在了嘴里。元宵化开,而汁液四溢。只一瞬间,高员外的眼泪似乎就不受控制般的滑落下来。一边吃着,一边流着泪,一边赞叹着。 “好……好……好吃!” 接二连三的只是将那元宵拼命的往着嘴里塞,似乎这一餐吃了以后,就不会再拥有了一般。看到高员外的这个样子,婉儿终于忍不住,只是‘扑通’一声的跪在了高员外的面前,用以满含哭腔的声音颤抖的发音。 “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请你原谅女儿。” 怜儿看到这一幕,只是别过脸将眼角滑落的泪轻轻抹去。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高员外只是用那粗糙而干涸手轻轻的覆盖在了婉儿的头上。 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一种情叫亲情,这种情即便是打断骨头,却依然连着筋。 当婉儿和高员外的隔阂解除,怜儿心里自然舒服了不少。 但是高员外却并没有因此等的隔阂解除而显得愉悦,相反的,脸上的表情依然很难过。 “老爷,天晚了,你该休息了。” 怜儿体贴的将鞋替高员外脱了,并把他的脚放在了床上,小心的用被褥盖上。看到高员外那般犹豫不悦的表情,怜儿好奇。 “老爷,你今天怎么了,明明和小姐和好是一件大喜事儿,怎么看着你却依然还是一番郁郁寡欢的模样呢?神情还这么悲伤,难道从心底里,你还没有原谅小姐吗?你知道小姐的脾气啦,是倔强了些,但是终究还是肯来认错,这是一个大改观呀,做父亲的,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微微的叹息,仰望着,任由眼里的雾气凝聚,语气里微微的哽咽。 “怜儿,你知道夫人的事儿吗?” 看着高员外那郁郁寡欢的表情,怜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将高员外的腿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纤细的十指轻轻的揉捏着。 似若回忆般,高员外只是陷入了一场过往。 “婉儿和她娘很像,不光是长得像,就连性格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痴情,但凡是她们认准的,就一条路走到头。对于婉儿,我只是不想让她进宫,深宫幽径,婉儿一但进了宫,就是想见她一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儿了。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可是,我却不知道这种一厢情愿的保护在她看来却是一种伤害……当年和婉儿的母亲成亲时,她已经怀孕了,原本她是想和那个男人私奔的,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在得知她怀孕后,弃她而去。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她不得不同意和我成亲。虽然我知道这一切,但我并不怨她,我只是为她不值,居然让那样一个男人有机会伤害她。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间。成亲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愁眉不展,我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只要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就会很开心。而后来,她也终于慢慢的接纳我了。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可是不幸也很快来临,她生下婉儿后,便得了产后风,不久去世。我还记得她去世前的模样,很憔悴、很苍白、但依然很美丽。那天,天下着雪,一片一片,很美很美,她说要去看雪,我把她抱到院落里。那天的她很美,比雪还要美,她的手很凉,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冰凉,彻骨。她一直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明白她是想告诉我,她最对不起我的便是没能生一个和我的孩子。还记她那时的神情,满脸的遗憾,她说:对不起,天,我很遗憾,遗憾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她还说:天……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希望……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她……还说,虽……生不能同行,而愿死能同穴。” 高员外一边说着,一边哭着,那眼泪顺着干涸的脸颊顺流而下,那悲切的表情似乎是一种宣泄和思念。这表情让怜儿看得心酸心碎。只是紧紧的将高员外搂在怀中。隐忍不住,怜儿只是任由泪水滑落。 第九章状元之争1 静立于门外的婉儿将这一切全数听了去,却又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顺着那如若凝脂的脸颊之上滑落,风轻吹,而叶纷飞,只留下光枝轻摇。 仰望着那高悬于天空中的缺月,婉儿心若疼痛牵扯,有些无法释怀: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来,他的爱,却是一直无私的付出。而我又做了些什么,只是倔强的一再伤他的心!爹,对不起,女儿不孝! 最末,高员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缓解着心里的疼痛。 “怜儿,我也想通了,我不能让她走她母亲的旧路,我放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只要她幸福。” 那话语声入耳,却如若尖刀刺于心上,那般的牵扯,生疼。眼泪早已将视线模糊,闭上眼,雾气凝结成粒,蜿蜒滑落,坠地无声。 爹,女儿不孝,请你原谅女儿。苍天,愿您保佑爹爹福寿安康,愿……来生,我还做他的女儿。 高空月挂。 婉儿静跪,双手合十,祈求上苍。 双眸紧闭,神色似若平静,而慢慢的,那微长的如同蝶翼的睫毛颤抖着打开了那一抹模糊的视线。 娘,在天国里的你是否很幸福,有这样一个虽生不能相携,但死愿同穴的男人爱着你,你真的很幸福! 京都,繁华之处。 靖王府,一派秋之硕的繁华景色。枫树红,而叶落纷飞。 英俊帅气的赵靖此时正在练剑,那武动之间,气宇轩昂。文静而清丽的美人儿允洛只是安静的屹立于旁边,眼眸里充满着崇拜喜爱之色。 剑舞动,而气繁衍四起,那随着剑气的有力催动,纷繁的红叶顿时如雨般洒落。那挥舞之中,尽显霸气之色。 站在允洛身旁的丫头喜儿看到这般的景色,只是拍手叫好。允洛满目里尽显痴迷的盯着那靖王,看着他那般的有力而挺拔的身姿,视线里突然变了颜色。突然的,允洛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总会在她到摔倒时第一个跑到她的面前,温柔的拍去她膝盖上的尘土,然后从腰间拿出藏起来的莲子糖哄她开心,并会小心的询问她‘还疼吗?’然后将她背回王府。而今,彼此却又是到了而立之年。 银色的衣摆随舞动而四起,剑气渐减,而终收。 看到赵靖练完剑后,允洛温柔无比的递上了毛巾。 “谢谢。” 看着赵靖拿着毛巾擦拭着汗水,允洛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而是一个帅气而霸道的男人!我……喜欢这个男人。 正在这时,赵靖的贴身侍卫宁蒙挎剑而来。 “主子,早朝时间到了。” “好。那我先走了。” “恩,靖哥哥,早去早回。” “好。” 手中的毛巾尚还残留着赵靖的温度,看着赵靖离去的脚步,看着他那宽厚的肩膀,允洛的眸子突然如若蒙上了一层雾气:靖哥哥还是那时的靖哥哥,只是如今他拥有了更加宽厚的肩膀。 皇宫大殿,一派庄严的景像。金色的龙椅,红色的柱子,宽阔的殿堂。金色龙袍的皇帝正坐于那龙椅之上,俯视着整个朝廷。 穿着各色官袍的臣子们纷纷议论着当朝状元、榜眼、探花分配司职的事儿。斜目看了看众人,轻语之后,宰相孙萌持牌出列。 “皇上,状元乃当朝奇才,而据臣所知,史学馆却有涉嫌包庇之疑。” 看着持持怀疑的孙萌,皇帝一番惊愕不解的模样。 “爱卿何出此言?” 听到这里,赵靖也是持牌上奏。 “孙宰相,此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真凭实据?” 听到赵靖的反驳,宰相孙萌却只是唇角微显讽刺冷意般的笑意。 “靖王,敢问,史学馆大学士科进可是你手下。可否隶属你的管辖。” 冷眼鄙了一眼孙萌,赵靖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是。” “那请问他是否位居三品。” “没错。” 被接二连三的询问,此时的赵靖明显有些显得不耐烦了。而孙萌却不以为然,只是依旧询问。 “那请问靖王可否知道此届状元是谁。” 一甩衣袖,赵靖不耐烦了。 “孙宰相,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臣没有,只是请靖王据实回答。” 环看众人,赵靖只是一甩衣袖,眉毛轻挑,一副,满不耐烦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 看着赵靖一步步的走入自己设好的陷井,孙萌暗笑,得瑟意生。 “既然靖王知道此届状元是谁,那靖王也应该知道他与大学士科进的关系对吧……他们……是亲亲兄弟。而科进不仅是吏学馆里的大学士更是此届试题参考人,再加与靖王的同门关系,可就此处无银三百两呀。” 孙萌故作沉没,而满朝文武听闻此处,无不唏嘘。 “原来是这样的。” 听到这样诬陷的话语,恼羞成怒的赵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怒指孙萌。 “你一派胡言!” 不理会气愤招彰的赵靖,孙萌只是别过头卑躬屈膝的持牌上奏。 “皇上,臣衷心可召日月!只怕此事是有人欲盖弥彰,图谋不轨吧!” 孙萌斜阳鄙视着赵靖,此时的赵靖却只是一而再的压抑着心里即将爆发的怒气。那龙椅之上,皇帝一副病奄奄的模样用手撑着额头盯着那只是站于旁边一言不发的司徒正王,发问。 “正王爱卿,这事儿,你怎么看?” 司徒正王一步上前,双手持牌。 “皇上明鉴,靖王衷心,而孙宰相也是为了朝野着想,毕竟这状元之事也是举国上下的大事儿。既然有了疑惑,臣觉得……也是应该去解开这疑题,这样朝野上下才不至于被抹上官官相护的黑名。” 垂头微思,皇帝一脸满意的模样。 “正王言之有理,朕也觉得孙宰相所说并无道理,不过滋事体大、牵连甚广,容朕好好考虑一下。各位爱卿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儿,就退朝吧!” 众人议论。 “这……难道……” 相互之间对视着,而看到赵靖给予的冷凛眼神,各自又只是不再说话。对视着,孙萌却只是一脸的挑衅之色。 “靖王,此事,你可得好好做个解释呀。” 冷眼横着孙萌,正欲发飙,而司徒正王阻止。 “孙宰相,此事待皇上察查清楚再做定论。” “哼,我只是怕到时皇上察查出来后会让靖王难堪。” “你!” 面对孙萌一脸的不屑挑衅之意,赵靖气愤的指着孙萌,一副气急败坏模样。 此时,皇上身边的小德子前来。 “靖王、正王、孙宰相请留步,皇上有请。” 御花园的小亭子里,桌子上摆着四个杯子,皇上只是微显贪婪的轻嗅着那杯中的袅袅茶香。 赵靖,司徒正王,孙萌到。 “臣等,叩见皇上。” 双手抹袖,单膝下跪。 看着三人的到来,皇上只是邀请其入座。 “爱卿请入座,其实今天招你们来,是因为状元一事,此事滋事体大,朕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想私下来谈谈你们的看法。” “皇上……” 孙宰相想说什么,但侧目却是看到司徒正王身边的一个小侍从,精明的眼眸中顿现犀利。 “正王,我们在这里谈朝中大事,这小侍从是否应该从旁等候。” “哦,宰相大人说的是。” 递了一个眼神给小侍从,小侍从只是乖乖听话的朝着一旁走去。看到这样的情景,孙萌只是得意的笑笑。 赵靖满脸的不悦,怒气明显的彰显在脸上。看着三人表情各异,皇上有些头痛,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各位爱卿,咱们还是说说这状元之事吧。孙宰相,你既然在质疑当今的状元,可是空口无凭,至少得把真凭实据拿出来吧!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听到皇上的差遣,孙萌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份试卷从袖中取出,摊平放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这两份试卷分别是状元科威和落榜考生何畅洋的试卷。这份是考生何畅洋的,如果说包庇不成立,那试问,如此精彩的文章,治国有道,朝纲熟知,条理清晰却连个士子都不曾评上。赵王国如今整好二十年,自立国都以来,也是十余数载,先皇打下的江山,而如今的朝纲却是如此的浑浊,老臣心痛呀!” 皇帝一边听着孙萌的肺腑之言,一边认真的翻阅着那试卷。入目,字字珠玑,无一不被人称为精彩,如若说这样一份精彩的试卷落榜,那不知赵王国里有多少藏龙卧虎的能人。而另一篇文章却也不失精彩,只是稍为粗犷。不同风格的两篇文章,其实看来,并不分上下。 入目的两份试卷却让皇帝陷入了一场为难的境地。一边是手掌重权的靖王,一边是开国功臣,这确实不再是两份试卷的取舍,而是靖王与宰相之间的取舍了! 深思了许久,却是无法做出一个绝断,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赵靖,皇上询问。 “赵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强忍着心里的怒气,赵靖出言也确有几分难以隐忍的怒火。 “皇上怎么看?难道皇上也是怀疑我在纵容包庇!既然皇上不相信我,又何必在这里三堂会审,直接给赵靖定罪就行。” 第十章状元之争2 看着气鼓鼓的赵靖,皇上只是细语轻谈。 “朕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手下臣子多做事,项上官邸哪能知!赵爱卿,朕也只是据实直问呀!” 看着皇帝左右为难,看着宰相的不依不饶,看着赵靖此时的一脸气愤,看到此时的气氛陷入了僵局,司徒正王只是从中调和着。 “靖王,其实皇上也为难呀。况且,说不定此事你并不知情,这或许只是手下人的罔意行为。咱们都是兄弟、臣子,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斗气。让外人看了去,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咱们了。不如此事让臣弟去查明真相,到时再宣告谁为状元!这样,有了事实做依据,就算是下士有作弊行为,我们也可以严整纲纪,以儆效尤,同时又不会损了我们兄弟间的和气。” 听到司徒正王的这个建议,皇上点头应允。 “好,这件事就交给司徒爱卿去处理。” 一脸的怒气未消,赵靖只是起身,生硬言语冲出。 “那如果没事儿,臣先告退了。” 看着赵靖甩身离开,孙萌也只是起身后退,礼拜。 “皇上、正王,臣也告退。” “皇兄,那臣弟也先行告退。” 随着孙萌的离开,司徒正王也紧跟其步伐。偌大的御花园里,刚才还诸多言语,瞬息之间却又只剩下皇帝一人静坐。 穿过弧形拱门,那与着御花园一墙之隔的庭院里,孙萌静站着等候着。跟于其后的司徒正王带着小侍跟于其后。 “孙宰相。” 回头,两人对视着,而孙萌的表情却是有几分追讨之意。 “正王。想必今日之事,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看着微带怒气的孙萌,司徒正王只是一脸和善的笑笑。 “我明白此事一定令孙宰相懊恼,此时你也一定会生气。因为今天的事儿,皇上和靖王都有些不悦了,如若我再火上浇油,岂不是也有了包庇的嫌疑。” 甩袖,孙萌只是将手背于身后,微撇着嘴,斜眼瞅着他处。 “我本以为正王与为臣是一气连枝的,却不想在今天看来,分歧倒是不小呀。” 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只是放于胸前,司徒正王轻抿笑意,似若玩笑般。 “就算是有分歧又怎么样?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谁也逃不掉的!” 回头瞅着司徒正王满脸的不带客气,孙萌脸色微变,稍显沉默后,礼拜告辞。 “臣先行离开。” 冷眼的看着那孙萌的离开,司徒正王微眯着双眼只是将双手朝着身后一放,语气间颇显冰冷。 “宰相大人,慢走!” 小侍从一脸不解的看着司徒正王和离去的孙萌。 御花园。 刘太后摆驾游园,行经御花园时,恰巧看到陷入深思之中的皇帝。 小德子朝拜,刘太后挥手免了。走近皇帝,却只是见他的面前摆着两份试卷,那神色木然得如同神游。 看着那试卷,皇上微显犹豫:细看后,这科威虽有将才,但又确无帅才;而这考生何畅洋确实算得上是满腹经纶!一个是开国宰相,一个是手握重权的靖王,朕到底要怎么做,又应该怎么取舍! 神色游离般,而看到皇帝的这般模样,刘太后只是轻呼。 “皇儿,皇儿……” 几声之后,皇上这才听到刘太后的召唤,惊恐起身,慌忙的行跪拜之礼。 “儿臣见过母后。” 看着有些仓皇的皇上,刘太后的眼眸之中升起几分不解。 “怎么了?是什么事儿是皇儿如此魂不守舍的。” “母后来得正是时候,儿臣恰巧遇到棘手之事!” 皇上请刘太后入座,然后将两份摆放于面前的试卷挪放于刘太后的面前。 “母后,您先看看这个。” 瞅着那试卷,刘太后只是用以戴着凤仪护指的手轻轻的将其摊开,精明的凤眸只是仔细的认真的看着那试卷。皇上细心的观察到刘太后在整个阅读之中,唇角笑意四起,而文章看毕,刘太后更是拍手称好。 “有此文采,真是赵王国的福气。” 一脸笑意四溢,而抬起头,刘太后却只是看到皇上有些垂头丧气。一脸不解的刘太后只是轻轻的握住了那放在桌子上的皇上的手。 “皇儿,到底怎么了?” “唉,母后,这还福气呢,为了这难得的福气,儿臣此时可是有些焦头烂额了。” 细细的将那朝廷之上的事告知了刘太后,刘太后认真仔细的倾听,那原本笑意四溢的脸上顿时也变得有些严肃了。听罢皇上的一番说解,刘太后只是微显不解的瞅着皇上。 “那此事,皇儿你怎么看?” “儿臣觉得甚是棘手啊。” 回眸,凤眸轻垂,刘太后只是有些感慨。 “是呀,先皇打下的江山,而如今也不过二十余载。前朝老臣霍乱朝纲,倚老卖老是想像之中的事儿,只是此事涉及到靖王、孙宰相两大势力,又确实应该好好的思考!只不过呢,靖王不多久后要和你妹妹安平成亲了,既然是一家人,想必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他都能理解。只是孙宰相那边,或许得多花些心思了。” 御花园里,此时秋风轻吹,菊开之茂盛,园中秋景尽现一片富饶之色。 何畅洋被安置在了刘一高的府邸,这刘一高对何畅洋也是以礼相待,伺候周全。 坐在大厅里,何畅洋和刘一高对坐着品尝香茗。此时,小厮报。 “刘大人,宰相大人到了。” “快,有请。” 慌忙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刘一高一副兴奋若然的模样。静坐于椅子上的何畅洋却是副陷入深思的模样:都说宰相大人是精明之人,不知其真人到底是如何? 刘一高迎接到孙萌,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行礼。 “恭迎宰相大人!” 看着热情迎出的刘一高,孙萌只是笑意四起的扶起他。 “多大人礼重了,对了,他还在吗?” “已被小人妥善的安置在府中,现尚于厅堂里等候着。” 听到刘一高如此的说,孙萌只是满意的点点头。 “好!” 此时的何畅洋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却又是有些如坐针毡般的忐忑不安。 “宰相大人,请……书房请。你……去把何公子请到书房。” 刘一高一边将孙萌迎进书房,一边吩咐着小厮去请何畅洋。小厮得闻其命,只是朝着那厅堂的方向跑去。 “老爷,何公子到了。” 小厮将何畅洋让进屋中,跨入书房的何畅洋在第一眼看到孙萌时,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而短暂的熟悉感过后,何畅洋却又是在心里自嘲着:我只是一界贫民,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宰相大人呢? 看到何畅洋的到来,刘一高倒是一番热情。 “畅洋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当朝宰相,孙宰相。” 听完刘一高的介绍,何畅洋只是毕恭毕敬的行着礼数。 “小人,见过宰相大人。” “你……就是何畅洋。” “正是学生。” 微垂眉目,不敢抬头逾越。此时的孙萌却只是微眯着眼打量着何畅洋,脸上不带一丝色彩。刘一高顺着孙萌的目光只是打量了一下何畅洋,并不知自已有何不妥的何畅洋一脸的莫名其妙,也只是顺势的打量着自己。 三人的目光都顺着何畅洋上下一番,终于,刘一高打破了这从尴尬的沉静。 “宰相大人,不知道今天早朝,那状元之事如何?” 面对刘一高的询问,孙萌只是双手背后,微微叹息。 “他们确有作弊之嫌疑,看了那试卷,即便畅洋不能做为当朝的状元,那榜眼和探花也应不在话下。” 听到孙萌的如此言语,何畅洋只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双手抱拳,跪地礼拜。 “承蒙宰相大人看得起,学生必定肝胆涂地!” 看着那激动的何畅洋双膝跪地以表衷心,孙萌则只是扶起了他。 “关于此事,我会尽力,毕竟如今的朝廷也有我孙某的一锥立足之地。只是,此事涉及到靖王不久后要和安平公主成亲,如果他们一旦成亲,要想再撼动靖王的地位,就更难了。到那时,我们所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皇族!” 听闻此处,刘一高只是轻捻着那一绺胡须。 “宰相大人,听闻这个靖王是一个贪图美色以及重情之人,不如以美人计可否。” 孙萌看了一眼刘一高,哈哈一笑。 “一高呀,你所说不假,这样一个贪图美色之人,要其重情于某个女子,是否太难!再说了,这泱泱大国里,所有的美人都是赵王国的皇帝的,我们又能去哪里找寻一个绝色的女子给靖王享用!” 听闻此处,何畅洋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婉儿时,虽有犹豫之色,但想到自己被其父殴打、奚落,被科威殴打、奚落,此时的情爱早已化成仇恨的筹码。 “学生尚知一绝色女子,不知是否可行。” “哦,绝色女子,能有多绝色,可有女子画像以供参详。” “请宰相大人给学生一个晚上的时间,学生定临摹女子的画像给宰相大人。” 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何畅洋,孙萌那原本严肃的脸上只是微微的袒露一笑,然后转身离开。院落里,孙萌手背在身后,刘一高毕恭毕敬的迎送。 第十一章喜从天降1 “一高呀,好好照顾这个何畅洋。” “是。不过,大人,小人愚钝,不知道大人为何如此的看重……” 看着欲言又止的刘一高,孙萌只是微微的一笑,似若释然般。 “一高呀,不管什么事儿,有因必然有果,而且此时也不是我向你言明之时。” “大人严重了,小人只是一时的好奇罢了。” “没事儿,此事迟早是会告诉你的,只是时辰未到罢了。” 院落里风吹而叶落,一切微显萧条。 小小的房间里,一烛微弱的灯光。婉儿没有睡意,只是起身,从桌案上取来纸笔描画着。纤长的手指握着那墨轻轻的在砚台里磨着。 提笔,慢然的勾画着线条,天气已然变冷,勾画之中,手足微显僵硬。婉儿的容貌早已在畅洋的心里根深蒂固,那画笔勾勒之间,也早是得心应手。 婉儿这边,一副牡丹图画了大半,微感寒意。就在此时,怜儿只是差人搬来了火盆替其保暖。衣服披了在婉儿的肩上,怜儿轻轻的捂着婉儿那微微泛凉的手。 “小姐,早些休息吧。” “怎么能睡得着呢?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书,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儿可做,闲来无事,就想画会儿画儿了。” 轻轻的摩擦着婉儿那冰凉的手,一边轻轻的替其呵气吹着。 “小姐,其实你和老爷的隔阂消散了,一有时间,不如你去陪他聊聊天呀。这样,又打发了无聊的时间,又增进了你们彼此的感情。” 听到怜儿说到此处,婉儿只是将自己的手从怜儿的手中抽离,脸上微带犹豫尴尬之意。 “我……他不是有你和白猫陪伴吗?我想,我去……会不会有些多余。” “你们是父女俩,怎么会说多余呢?他是巴不得你随时去陪着他。还有,这么晚了你房里的灯都还亮着,他是担心你,所以差我来看看。” 眉间微微的有着几分犹豫和尴尬之色:爹,从此我还能叫他做爹吗? 那笔尖如是生风般的根本无法停歇,而刘一高也差人搬来了火盆。聚精会神的何畅洋浑然不知身后发生的一切。笔若生风般与纸眷恋,画中人美若天仙,那眉目之间神情饱满似若跃纸而出。 长长的呵气,而终于将那最后一笔丹红轻点于唇上,画落,笔搁。望着那画中人儿,墨迹未干,那脸颊却似那日在西子亭里看到的般,娇羞可人。 这画中人如此让人眷恋,而此时,何畅洋却只是把她当作交换权贵的筹码。眼眸深处,那曾经见的爱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蔓延:你若无情,我又何须有义。 次日。当刘一高将这副美人图奉给孙萌时,展开画卷,孙萌有些震撼和惊叹。惊叹的不仅是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更惊叹这作画之人的纷画功底。 “好,的确是好。如此美人,可否世间尚存,别只是一场境花水月。” 孙萌侧目瞅着何畅洋,此时的何畅洋眼眸里有些微微的流转,微生犹豫,眼珠滴溜的一转,却又只是一脸的确定。 “有!这确是真人,只是学生绘画功底有限,不能将美人描画得如同真人般的美。” 孙萌看到何畅洋眼里的肯定之色,唇角绽放笑意。 “好!不过,这到底是谁家的女子!” “永川高员外家的女儿,素有佳人子‘芙蓉婉’之称。” 听着何畅洋如数家珍般的将此女子的家底全翻了出来,不由得心生几分怀疑。抬头,孙萌察觉到何畅洋眼里的微微隐匿,唇角不禁微生笑意,双手背于身后,跺步到他面前。 “畅洋,老夫想问,这姑娘是否与你有俗世渊源!” 微然蹙,何畅洋却只是双手抱拳头,脸颊之上,笃定尽显。 “大人明鉴,学生只是想到此人,或许能为此次事件有所帮助,绝……无任何渊源。而且,畅洋是永川人士,对于芙蓉婉更是有些了解,素知此女子倾国倾城,甚至于是和她有素面之缘。” 看着何畅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孙萌只是看着那画中人若有所思般的微微一笑。 “好!好!” 高家庄。 自从知道自己并非是高员外的亲生女儿后,婉儿总觉得有些无法面对高员外,甚至于那种无法面对变成了一种尴尬。 一转眼,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婉儿有些懊恼。 正在此时,怜儿雀跃的奔跑到了婉儿的房间,气喘吁吁的冲了进门。 “小姐……大喜事儿……大喜事儿。” 听到怜儿那大呼小叫的声音,婉儿只是厥着小嘴放下了手中的绣线,微抬眉目瞅着那气喘吁吁的怜儿,一副若然冷淡的模样。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兴奋呀。” 看着那般坦然自若得甚至于冷漠的婉儿,怜儿只是微微收气,然后将藏在身后的信拿了出来。 “何公子来信了!” 听到这里,婉儿那原本平静的眼眸里顿时一愣,而后惊喜四起,起身,只是从怜儿的手中抢抓似的夺过了那封信。 “是何公子的信,是他的信。” 有些激动,却是又有些害怕,那拿着信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看着婉儿一瞬三变的脸,怜儿似有不解。 “小姐,干嘛不拆开看呀。” “我……我怕!” “怕什么?” 怜儿不解的询问。 婉儿流离的眼眸里似有漂浮,怜儿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婉儿的身上,此时的怜儿分明能感觉到婉儿的心乱如麻,手足无措。看着如此纠结不知所措的婉儿,怜儿甚是不解:这看到心爱人的来信,照理说是应该兴奋的呀,为什么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轻眨眼眸,睫毛微动,婉儿咬着下唇,终是解迷。 “何公子的信纵然使我高兴,但是我怕,怕看到信的内容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小姐,如果你不拆开信,你怎么知道内容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那到底是你想见或不想见的消息呢?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呀,小姐你拆开来看看,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 看着婉儿依然犹豫的神色,性急的怜儿只是一把的夺过了那信,动手开拆着。看着怜儿粗鲁的动手拆着信,婉儿只是一脸的作难之色,然后双眼紧闭,甚至是捂住了耳朵。 信拆开了,怜儿却只是将那信横竖的拿着,瞅着,目不识丁的她将那写上的蝌蚪文盯了半晌。许久没有听到怜儿发出声音,婉儿只是试探性的睁开了一只眼,然后再睁开了另一只眼。厥着嘴的怜儿看着婉儿睁开了眼,只是将那倒拿着的信塞在了她的手中。 “小姐,我不识字,你自己看啦。” 那信被怜儿揉得有些皱了,婉儿微感心疼。将那微皱的信纸展开,婉儿微眯着眼深深的呼一了口气,圆眸眼开,静静的平放于那些如同小蝌蚪般的文字之上:死就死吧! 鼓足了勇气凝视着那信纸,表情由原先的惊恐不安,紧皱眉头变幻为平坦舒展,目光微微呆滞。看着如是发呆的婉儿,怜儿甚感好奇,伸出手儿在婉儿的面前晃动着。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何公子是高中了吗?还是……名落孙山了?到底是怎么了呀,小姐你倒是说话呀。” 看着发呆而半晌不说话的婉儿,怜儿反倒是着急了,伸手吊在婉儿的胳膊上轻轻的摇晃着。 “小姐呀,我倒是说句话呀。” 看着怜儿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婉儿厥着小嘴一副茫然的模样。 “何公子说算是高中,但又没有具体言明!我……不知道!” “算是高中,这叫哪们子话呀。算是高中,那肯定就是高中了呀!兴许是何公子害羞,不好意思说得太明。那小姐,何公子高中了,你岂不就是状元夫人了吗!哇……老爷,老爷,何公子高中状元啦!” 怜儿掰着手指细数之后,突然间的脸色兴奋,叫喊着朝着院中跑去。随着怜儿声音的消失,婉儿却只是又一遍的看着那信,眼眸里雾气微起:何公子,难道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信被紧紧的捂在了胸口,唇角的笑意慢慢的绽放开来。仰头望,天空中原本的阴霾慢慢的消散,阳光洒落,蔓延在各个角落。 当怜儿一脸兴奋的将此事告知高员外时,高员外却并非意料中的喜悦。看着微显不悦的高员外,怜儿只是收起了所有的兴奋,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爷,你怎么了?如今何公子高中状元,小姐又如愿的觅得如意郎君,老爷应该是高兴的才对呀,怎么从你的脸上怜儿看到不半分的喜悦之色呢?难道,你是舍不得小姐,小姐不用进宫,你以后就可以常常的看到她呀。” 面对怜儿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高员外不搭言语,只是微微的皱眉,抚摸着怀里白猫的手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脸上的神情没有预想中的喜悦,眉宇间微呈担忧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半分的喜悦之色,反倒是有些忐忑不巡,感觉着有些事儿会发生一样。” 第十二章喜从天降2 不解的看着高员外,怜儿小心的猜测着。 “难道老爷,何公子会抛弃小姐!可是不会呀,他对小姐还是蛮真心的。那到底老爷你是在担心什么呢?” “不知道。” 望着那仰躺在椅子上微微闭目的高员外,怜儿只是微微的厥起了嘴。 次日,何畅洋派人接婉儿到京都。 当一行侍卫衙役模样的人将礼聘之物放于院落里,高员外有些微微的惊异! 婉儿的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着婚嫁之衣,那些衣服红得耀眼,那凤冠金光灿灿。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那丝缎嫁衣,只是在这个时候,婉儿的心里才激荡起了真实的感觉。双手轻轻的捧着那些丝缎衣物轻贴于脸颊,唇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荡漾而起,眸中微生雾气:原来,这一切真的都不是梦! 院落里,一持刀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书涵递到了高员外的手中。 “高老爷,我们是奉当朝宰相之命,特前来接状元何畅洋的未婚妻高姑娘的。” 看着那手中的信涵,高员外微微的有些发呆,只片刻功夫却又是回过神来。 “官人,请里面请。” 高员外毕恭毕敬的将一持刀侍卫迎进了厅堂之中。院落里,穿着官服的侍卫无比威严的静立于厅堂两侧。怜儿看到如此浩荡的气势,只是有些吃惊,轻轻的撞了撞身边的婉儿。 “小姐,这好大的派头呀。” 看着这一切的到来,婉儿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阳光倾斜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那红木梳妆台上也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色。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般的娇艳,那般的美丽。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一切又显得有些不真实! “我是要成亲了,我是真的要成亲了。” 兴奋的婉儿在房间里高兴的转着圈儿,看着婉儿如此兴奋愉悦的表情,怜儿也真心为其高兴。 厅堂里。 高员外与带刀侍卫对坐着,看完那信涵后,高员外小心的将信涵收叠起来。 “这位官人,今日时辰已晚,不如先在府中稍做歇息,明日小人再送各位离开!” 带刀侍卫一脸严肃的模样,却只是推辞。 “不了,高员外,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将高家小姐接回京都,我们还要回宰相府去复命!时间紧迫,请高还望高老爷谅解。” 听着带刀侍卫如此的说话,高老爷也不好再做挽留了,只是抬头询问怜儿。 “小姐收拾好了吗?” “小姐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劳烦姑娘请高小姐出来,我们还要赶路。” 一小会儿的工夫,怜儿便将婉儿带了来。 在怜儿的身后,婉儿穿戴一新,红色的嫁衣衬得那如若凝脂的肌肤更是粉嫩,那凤冠于头,使得婉儿更有一种母仪天下大气之感。 此时的婉儿不仅是让高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感觉到惊叹,也更惊动了身边的侍卫! 看着如此美丽端庄的婉儿,高员外的眼眸里是雾气横生。此时的婉儿,在高员外看来,更有一种看到婉儿她娘当年的感觉。 当年婉儿她娘就是如此的打扮,大气庄重。 眼里雾气四起,颤抖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抚在了婉儿的脸上。 感受到了来自于高员外那粗糙而厚重的手,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于父亲掌心的关心不舍,顿时之间,婉儿鼻翼微酸,眸中雾气渐升。 看着婉儿那绝色的容颜,高员外那满是丘壑的脸上顿时如若雨下。看着高员外这般不舍的表情,婉儿那腾升雾气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高员外,继而伸手握住了那贴在自己脸颊之上的手。 “爹,婉儿不孝,怕是不能在您身边再尽孝道了!以后你要少抽些烟,女儿不再身边了,你更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照顾自己。” “高小姐,请上轿吧,时辰不早了!” 持刀侍卫站于身边,请婉儿上轿。 此时,婉儿才深感不舍,原来真正要离开的时候,竟然会是如此心酸与不舍的感觉。 高员外的眼眸流转,纵然千言万语此时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咽喉之处,如是哽咽,鼻翼之处,酸酸。静静的看着婉儿,静静的看着她的转身离去,此时的高员外竟然如同失声般的,叫不出一句。 前行几步,泪水盈盈,回眸却又只是双目紧紧的锁在了高员外的身上。 “爹,婉儿走了,以后你要保重身体。” 婉儿的离去,也惹得怜儿不舍,上前,怜儿却只是紧紧的拽着婉儿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痕迹。 看着怜儿眼里的不舍,婉儿只是牵强的笑笑。 “怜儿,以后爹就将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顾他,我一定拿你试问!” “小姐放心,有怜儿的一天,怜儿一定竭尽全力照顾老爷。” 目光回转,视线再回到高员外的脸上,才发现那张满是丘壑的脸上早已被泪水弥漫。看着此时可怜兮兮的高员外,此时的他不再像一位父亲,反倒是像那迷途的孩子般,可怜得需要人照顾。 高员外慢步蹒跚的上前,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婉儿的手,紧紧的拽着,不松开,那流转的目光里也尽是不舍。 侍卫催促着让上轿。怜儿闻此情景,只是无比狠心的将婉儿的手从高员外的手中抽出,随后紧紧的握住了高员外的手。 “老爷,让小姐去吧!小姐是出嫁又不是永远不再回来了。小姐,到了那边,你也记得常回来看看。” 眼眸里的雾气四起,视线一片模糊,婉儿听到怜儿的话,只是拼命的点着。 “高小姐,时辰不早了,请上轿吧。” 再三催促,那轿帘早已被掀开。婉儿慢步上前,扶手而上。 微微垂目之间,一滴眼泪却是沿着脸颊滑落。 轿帘慢慢的被放下,终于小小的一道帘子将婉儿与怜儿和高员外所隔绝。 爹,请原谅女儿,如果有来生,婉儿愿做你的亲亲女儿!如果有来生,婉儿也一定要你做婉儿的亲亲爹爹! 看着轿子被抬出了大门,高员外的目光呆滞着停留,心有若是被掏空了一般,那般的生痛,那般的空洞。 怜儿握着高员外的手,分明的发现高员外指尖的冰凉。手中的丝绢轻轻的拂过高员外那丘壑四起的脸。 “老爷,小姐出阁,我们应该是高兴的吧!至少从此,她不用再入宫闱。” 似乎是一种压抑的发泄般,伴着呜呜声,高员外只是紧紧的搂着怜儿失声痛哭。 “我的女儿呀,我的乖女儿呀!” 怜儿的手轻轻的拍着高员外的背,心中有一种被牵扯着的痛,一阵一阵的发作:老爷,原来你对小姐的疼爱,早已远远超过了对亲生女儿的爱。 目光悠远,直到婉儿乘坐的轿子慢慢的消失。 那落叶纷飞,彰显着秋的到来。 掀开了轿帘,婉儿只是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绿意,闭上眼,轻嗅着家乡特有的气息:永川,再见了! 树叶在枝间飘零,转瞬之间挣脱枝稍,与风作伴。 骑马的侍卫轻勒缰强,只是倒回到婉儿的轿旁。 “高小姐请稍作休息吧,这到京都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呃。” “原地休息。” 骑马侍卫招呼着。 放下了轿帘,侍卫只是递给了婉儿一壶水。 “高小姐请喝点水吧,稍做休息,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 接过了那水壶,婉儿轻抿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儿突然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困得连同手中的壶也跌落在了轿板上。 轿外有人轻呼着“高小姐”的名号,可是婉儿却不由自己控制的闭上了眼,任凭努力却也再无法睁开。而恍惚中,又似乎听到外面有大批骑军前行以及马匹嘶叫的声音,甚至在恍惚之间,朦胧的她看到有人掀开了轿帘。努力着,逼使自己睁开眼一探究竟,却惊然发现,眼帘就像是被人上了锁一般,怎么也打不开了。 马匹前行着,一路的颠簸着,婉儿却只是沉沉的睡去。 因为和孙萌在朝上的不愉快,此时的赵靖只是独自一人在飘香院里喝着闷酒。手下的侍卫宁蒙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陪着他,不说话,只是替默默的替他将空了的酒杯斟满酒。 花红叶绿的院落里,本是一番美景,赵靖却是一副臭脸模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石桌上,顿时碎开。宁蒙不语,只是悄无声息的移去了那赵靖手中的碎杯,然后换上一个新的。 “什么破宰相,不就是仗着在前朝为官吗!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赵靖还驰骋沙场,这半壁江山还有老子的血汗,一个小小的孙萌算得了什么?啊!你说,他算什么!” 看着酒后微显失态的赵靖,宁蒙只是将那斟入杯中的酒端起来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主子,你喝多了!” 一脸酣醉模样,手指指着自己微红的脸。 “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跟主子说话,居然说我喝醉了,你就是再抬上两坛子酒,我也不见得醉。” 就在宁蒙阻挡着赵靖,不让其再喝酒时,飘香院的老鸨带着一行美人儿上了来。摇曳的身姿几乎让人有些担心,担心那腰扭动的跨度太大,把腰闪坏了。 “把酒杯还给我。” 一看到赵靖和宁蒙在争夺酒杯,老鸨手中的丝绢只是轻轻的甩在了宁蒙的脸上,手又顺势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也伏了上去,一副徐娘半老的卖乖模样。 “哎哟,这靖王是好酒量,来了飘香院这肯定得喝酒的,让他喝,一醉解千愁。” 宁蒙斜眼盯着老鸨,一撇肩膀,老鸨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儿摔地上去了。看着老鸨差点儿摔着,宁蒙假意的去搀扶。就在这空当儿,旁边一个女子却只是将腰间的一粒药丸取出,迅速的丢在了酒壶里。 第十三章天外的仙1 待老鸨回过神时,女子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办好。老鸨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宁蒙,满脸尽是抱怨之色。 虽是半老徐娘,但是老鸨却依然是一副娇嗔的模样。 “哎呀,你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像你这样的男人,看哪个姑娘敢要你。” 被宁蒙扶起来的老鸨,一边娇嗔的玩笑着,一边扶了扶身上的衣服,召呼着。 “姑娘们,这可是靖王,你们陪好了,那赏钱可就是多多的了哦。” 看着无比势利,见钱眼开的老鸨,宁蒙对她顿时更没了兴趣。姑娘们听到了这话,却只是一拥而上,端酒杯的端酒杯,倒酒的倒酒,灌酒的灌酒。 看着赵靖似若享受的表情,老鸨则目盯着宁蒙摊开了掌心,挑了挑眉。白了一眼老鸨,虽然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只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到了老鸨那摊开的掌心里。看着那为数不少的银票,老鸨只是一脸的嬉笑,一边数着那银票。 “多谢靖王,多谢宁公子!你们慢慢玩,好好玩儿,不醉不归呀。” 看着这混乱的情景,宁蒙有些头痛的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手指轻揉着太阳穴。下药的女子在众女子的推攘中,只是跟着老鸨的脚步退离。 那配合药丸的酒被赵靖喝下,入喉之处只感芳甜,不解其意的赵靖,只是提壶自饮。当一壶酒被全数灌下去后,摇晃着那空空如也的酒壶,赵靖只是微眯着眼睛瞅着那酒壶。 “酒,酒,给我拿酒来。” 慢慢的,酒意上头,昏昏沉沉,赵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耳边,杂乱声音四起,有宁蒙劝酒的声音,有姑娘们发嗲的声音…… 楼梯上,老鸨看了一眼那楼上混乱情况,侧目询问着身后的女子。 “办妥了吗?” “放心吧妈妈,一切都办妥了。” “那就好。” 一小会儿工夫,赵靖已经烂醉,迷离的眼神瞅着身旁的人,伸手却只是胡乱的指着旁人,嘴里一直喃喃叫骂着。 “你什么东西,你什么东西……” 看到此情景,宁蒙只是一脸漠然的扶起了赵靖,欲行将其带离。刚刚上楼的老鸨看到此番情景,只是双手插腰的一扭上前,然后双手伸开,将那半露的领口朝前一耸,一脸媚相的拦住了宁蒙。 “哟,宁公子,靖王都喝得醉成了这样,你要带他去哪里呀。再说了,这外面风大,天气转凉,一出去必然会感冒的,不如今天晚上就让靖王在这里歇息吧。” 宁蒙依然是一脸冷漠的模样,只是瞅着那飘香楼,看着上上下下的各色人行。 “在这里,你让我主子在妓院里休息,这像什么样子。” “这妓院怎么了,我也是执牌开门做生意的,再说了,靖王怎么就不可以住在这里?我这里还不知道接街待过多少达官贵人呢,真是的,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众姑娘们听到老鸨叫着宁蒙这样一个大男人做小屁孩,都忍不住掩面而笑。面对着众人的取笑,宁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眉头微蹙,面色铁青。老鸨看到此番情景只是一甩手中的彩色丝绢招呼着。 “姑娘们,把靖王扶到房间里歇息去。” 扶着赵靖的宁蒙被众姑娘们围着,推拉着,而宁蒙却只是紧紧的扶着赵靖,顺势掀开了那些围绕在身边的姑娘,为自己寻着一条出路。看着醉得有些迷糊的赵靖,宁蒙只是扶着其欲行离开。 “主子,我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走开……” 赵靖一把掀开了宁蒙,踉跄的前行。大步上前本是要追回那走上走廊的赵靖,身旁的老鸨却是挺着胸拦住了他。看着那高挺着胸部的老鸨,宁蒙只是张望着,无可奈何的看着赵靖的离开。再回眸,对上了那徐娘半老的老鸨,却又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姑娘们,带靖王去歇息。怎么着,要想过去呀,有本事就直接冲过去呀。看你这个小屁孩一定没有见过女人吧,怎么样,妈妈我还算是有味道吧!” 冷哼着,宁蒙却只是别过身一屁股的坐在了桌子边,如同使气儿般的端起了酒杯欲行一饮而尽,而那杯中却只是空空。 长长的走廊,那些灯笼高高的悬挂着,这些景色在赵靖的眼里却只是成为那莹莹光斑。跌跌撞撞的不断前行,有姑娘扶住了赵靖,赵靖却只是一把的掀开了她们。 “走开,我没有喝醉,我可以自己走!你不信,我走直线给你们看。这里哪儿呀,为什么我没有到过这里。” 微眯着的眼,视线早已是一团模糊,那模糊的视线里却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看不清的容颜却拥有着妖娆纤瘦的腰肢。那躲闪之间,尽显诱惑,那瘦小的腰妓细小的几乎可以伸手握住。 伸手想要抓住她,想要看个究竟。但女子的身段却是无比的灵巧,在他的伸手间,女子只是轻轻一闪,便躲开了。 “藏猫猫,好耶,有意思,看我不抓住你。” 看着女子刻意的躲避,赵靖的心被勾了起来,只是一心的想要抓住她。女子灵巧的身段只是不段的躲避着赵靖。被这般欲擒故纵的游戏勾起了兴致的赵靖有些不甘心,只是跌跌撞撞的,跟着她前行,嘴里不停的喃喃呓语。 “看我不抓住你。” 女子不断的奔跑,躲闪,赵靖紧追不舍,当女子进入了一间房,赵靖追撵而入,顺手将门栓上,迷离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双手摩擦着。 “看我不逮着你。” 女子慢步的朝着后退,赵靖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女子那纤瘦的身影。行至桌边,赵靖只是将那烛火轻轻一吹,顿时整个房间里由明亮变为昏暗。 “看我不逮住你,一亲芳泽!” 朝前一扑,却只是扑空,女子便凭空消失。 醉意朦胧的赵靖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屋子里却只是黑呼呼的一片。再向前行,却是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在了床榻前。坐在地上,却只是用手摸着那被咯得生痛的屁股,撑着床榻起身,却意外的摸到了床上的一只手。 此时被酒精和药物所控制的赵靖,满脸的猥琐之色,笑意盎然的摸着那只柔软的手,嘴里喃喃呓语。 “被我抓住了吧!” 窗外微弱的月光倾斜在房间里,一切显得那般的冰冷却又暧昧四起。 赵靖脸上的笑意四起,费力的爬上了床。躺在女子的身边,衬着那月光的银色光芒,床上的女子盖着白色锦被,那裸露的肩膀在白色锦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具有魅力和诱惑力。身体因为药力的催动,赵靖眼里的女子变得格外朦胧。努力的想让自己看得清楚,赵靖只是侧身凑得很近,近到呼吸之间轻易的便能闻到女子身上的那特殊而独特的香味。那入鼻的气息被仔细的辨别着,依稀似若芙蓉般的淡雅清香。 迷离的眼眸早已有些散焕,努力的瞪大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楚,但那入目只是女子如若凝脂的肌肤,以及如若凝脂的脸颊之上飘浮着的那朵桃色嫣红,那薄薄的嘴唇泛着嫩红的光晕,那精致的五官让人感觉这就是天外的仙。 朦胧的眼眸有些迷离的盯着这床上的面若桃花的美人儿,似乎觉得自己身处梦境般的不真实。手抬起,指弯曲,指尖轻轻的触及着女子光洁的肌肤,沿着那脸颊之处一直慢慢的滑落直至深深凹陷的锁骨之处。指尖分明的感触到了那份柔嫩,情不自禁的,赵靖轻轻的吻上了女子那如若凝脂般的脸颊,然后是耳垂,锁骨…… 夜色朦胧,房中更是春意朦胧。那纱帐慢慢的被放了下来,赵靖身上的衣物也被卸褪的丢出了纱帐,然后整个人钻进了被窝。小小的房间里,暧昧四起,春意弥漫。 院落里,宁蒙只是一把的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老鸨,老鸨双手插腰尽显泼妇模样。 “你再敢乱闯,我可要叫了。” 白了一眼那毫无形像的老鸨,宁蒙只是瞅着那半老徐娘的老女人,眼里此时尽是不屑之色。步履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大步向前,老鸨被是被逼得步步后退,终于无路可退之处,宁蒙只是大手一伸,推开了她。 老鸨看着不一点儿也买面子的宁蒙,只是一把将衣服扯了扯,鼻翼之间冷哼一声,双手轻抬,拍了拍手,那静谧的夜空里,声响不大的掌声,却足够的引起一切注意力。暗号发出,好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排成一排挡在宁蒙的面前。 宁蒙微锁眉头。立于一旁的老鸨也加入了姑娘们的行列,只是将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了雪白的肩膀朝着宁蒙抛着媚眼,一个飞吻而上,直让得那宁蒙头皮发麻。 “姑娘们,好好的伺候一下宁公子。” 众姑娘们一拥而上的将宁蒙围在了中间,宁蒙手中持剑却又不能动手。这些穿着暴露的姑娘却只是不停的在他的面前骚首弄姿的。 第十四章天外的仙2 宁蒙眉头一皱,然后疾步退开。看着知难而退的宁蒙,老鸨只是掂量着手中的金锭儿喜笑颜开。 “今天晚上的月色可真好!今天晚上的收入可不少!” 宁蒙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那撤身离去的老鸨,众姑娘却并未放弃,只是一拥而上…… 月色皎洁,旷野凌乱,虫蚁嘶叫,枝间叶片飘零…… 太阳替代了月亮,那原本黑暗的天际只是慢慢的补鱼肚白所替代。 房间里,微微的光线,却足以看清内中的情况。床榻上的婉儿微微有了些清醒之色,但此时的她只是觉得头痛欲裂甚至于下肢也有着某种撕裂的疼痛感。四肢酸痛,婉儿只是勉强的睁开眼眸,入目的一切尽显陌生,婉儿有些惊诧不解:难道是到了府上。 笑意轻轻的浮现于婉儿的脸上: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然之间,婉儿惊然的感觉到身旁有人翻身,婉儿侧目,惊异而惶恐。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却惊发现自己赤裸着自己,再抬眸,那微显健硕的裸背只是正对着自己,眉头微蹙,轻咬唇角,任由苦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手指轻轻的按在太阳穴上,冥思苦想般:难道,是何公子,可是我们……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犹豫的伸出手,想要推醒身边的男子,婉儿却突然的脸红,小心的收回了那纤纤细指:我与公子尚未成亲,却行此周公之礼,似乎……这可让婉儿如何面对呀! 小心的抬起那微垂的眼帘,小心的控制着那因惶恐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男子翻身,整张脸完整的出现在了婉儿的视线里。那原本微红的脸颊之上,眼眸却惊变,由原本的犹豫羞涩被为惊恐不解,瞬息之间雾气弥漫,粉嫩的脸颊之上,表情尽是那般的惶恐与不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 痛苦与不解的表情在婉儿那张精致的脸颊之上翻腾四起,泪水垂垂欲坠。眼眸流转之间只是看到衣服被搭在旁边的屏风之上。顾不得许多,婉儿只是慌忙从床榻上起身。 立于屏风前,婉儿顾不得其他,只是慌张的抓起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正在此时,那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了。 那手慌张的系着腰间的细带,脸颊之上尚还存在着斑斑泪痕。眼眸里出现的男子却又更让婉儿惊恐不已,那轻系着腰间细带的手指只是失落的微垂于两侧。 门外,天色早已大亮,只是此时的婉儿并不知此时是何光景。那站于门口的何畅洋却是满脸的愤意,恨意交加四起。 四目相对,一个是无辜的可怜的,眸中雾气点滴;一个却是悲愤的,凶悍的,讨究的。 眼眸顺着何畅洋打量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婉儿只是一脸的惶恐无助,手足无措。 “何公子……不,畅洋,一切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跺步进门,何畅洋的眉宇之间却被悲愤写满,双眸冷凛的打量着此时无比狼狈而尴尬的婉儿。面对此时的何畅洋,婉儿的目光不敢直视,却又分明的感觉到那双锋利而冰冷的眼眸直视着自己,那冷凛愤慨的眼神几乎是要将她千刀万剐般。 双手紧紧的钳制住了婉儿的肩膀,那手掌之间的力度,有一种让婉儿骨头碎裂的感觉。 “高凝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父亲攀附权贵,而你亦是如此!” 眸中的雾气早已凝结成滴,顺着那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下来,凭空坠落。想要解释,而口舌之间想被人上了封条般,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呆呆的,此时的婉儿只是任由眼泪横行,沉默。 ‘啪’的一个巴掌直直的甩在了婉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躲避,顿时之间那苍白的脸颊之上惊现了四根指印,那般的明显,似若是一种彰显般。 “那个男人是谁?说!他是谁?” 何畅洋悲愤的指着床上尚带醉意还未完全醒来的赵靖,言语间甚带歇斯底里。低垂着头,不敢抬起,眼泪如同那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那滚烫的脸颊大滴大滴的坠落,耳膜里只是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世界突然间如若变得混沌,再也分不清方向。 看着婉儿如此的模样,何畅洋的眼眸里尽显冰冷之色,出口的言语更是无比的恶毒。 “高凝婉,我真没有想到,你不仅像你父亲一样的势利,更加是一个荡妇。一双玉臂千人枕,只甘愿沦落红尘。我!何畅洋错看了你,从此以后,君与之一刀两断,至此不再相见。” 何畅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将这番话说出。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利刃而带毒的刀刃般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插入婉儿的心脏,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甩袖,何畅洋只是大步的、稍带躲避般的惶恐离开。 婉儿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世界,而那耳朵里,却清晰的听到何畅洋离去的脚步声。稍后,世界又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自己也似乎如若失聪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视线里模糊了,模糊到什么都不再看得清。 院落里,宁蒙跨步前往,老鸨拦着。 “哟,宁公子,这一晚上夜宿我飘香院,难道钱都不想给吗?” “你给我让开。” “我就偏不让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老鸨双手抱臂,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宁蒙却只是一把揪住了她,怒意腾升,眼眸瞪大。 “告诉我,我主子在哪里?” “告诉你,可以呀!” 看着那摊起手要钱的老鸨,宁蒙只得松开了那揪着老鸨衣领的手,强忍着怒火将银票拿出来。看着那掌心里的银票,老鸨只是一脸的得瑟。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主子。” 穿过一道走廊,于一间厢房前停下,指着那厢房,老鸨如是完成任务般的将那银票塞于胸口。 “就是这间了!” 宁蒙看着那尚未关闭的门,只是白了一眼老鸨,跨步进门。入目,却是衣衫不整而香肩裸露的婉儿。仓皇的退步而出,宁蒙脸颊之上顿显惊恐之色,看着宁蒙这般回避的模样,老鸨一脸的笑意。 “怎么了。” 老鸨一边询问着,一边进门,而入目的一切,却让老鸨喜上眉梢。 婉儿裸露着肩膀跌坐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早已凌乱,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眼泪顺着那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砸在手背上,溅起浅浅水花:畅洋,不是你想的这样! 突入其来的变故使得婉儿整个的懵了,不知道如何的应对。就算是在面对何畅洋的指责时,她也完全丧失了解释的能力。 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那模糊的视线里只是出现房间里无数陌生的摆设,此时的自己更不知道身处何地。眼泪飞垂而下,思维却凝住:难道,难道是我爹!可是……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爹爹断然也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正在此时,赵靖醒来,那药力和着酒力使得赵靖头痛不已。原本以为昨天晚上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但醒来时,视线里出现那个跪坐在地上裸露着肩膀长发凌乱背对着他的女子时,他才恍然。 原来,这不是一场梦。 空气中,凉意肆意侵袭着那赤裸的肌肤,感觉到了冷,赵靖起身随意的抓起一件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地上的女子瘦瘦小小,而从她的背影却不难看出她定是一会倾城佳人:此女子背影就如此迷人,长相更会是倾城吧。 婉儿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思若凝结。 赵靖看到女子一直坐在地上,没有动的痕迹,起身,只是朝着她走去。 秋风起,落叶飞,窗外一片萧瑟的景色。 随手的,赵靖抓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婉儿的身上。蹲在她的面前时,却发现那地上已然被眼泪打湿一片。满怀不解,赵靖的眼眸只是顺势而上。入目的是婉儿那张精致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那脸颊之上还垂挂着眼泪,滴滴滑落。心有一种被揪了感觉,不畅快,压抑得有些无法呼吸。 面对如此一个如若芙蓉般的女子,看着她如此的伤悲,赵靖一时手足无措,唯一能做的只是温柔的伸手,轻轻抹去了她脸颊上的眼泪。温柔的言语从赵靖的口中钻出,穿透着空气,渗到婉儿的耳中。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让我看看。” 手指轻轻的勾起了婉儿的下巴,那张眼,入目却又满带幽怨。 看着面前的男子,婉儿甚至是不解,只是幽幽的脱口而出。 “你是谁?为什么我在这里?” 赵靖被这一反问给问得有些懵了,抬起头瞅着这房间以及摆设,微思。 “我姓赵,昨天晚上我是在这里喝酒,看我们俩人现在的情况,估计是昨天晚上没有回去。当然了,这里是妓院,所以你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个嫖客!但是面对你这样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我想,我应该说,我是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吧。” 第十五章伤心欲绝 听到赵靖的言语,顿然之间,婉儿只是感觉到脊柱僵硬了,眼神空洞:妓院,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去往何公子那里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爹不是我的亲爹,他也纵然不会将我卖往妓院!难道…… 眼眸中雾气腾升四起,突然之间,婉儿想到了坐在轿子里的她突然的很困,而后又听到无数马匹的声音,当时似乎还有很多杂乱的声音,恍惚间甚至还有人掀开了轿帘。 婉儿那空洞的眼神让得赵靖有些不自在,甚至是微微的寒冷之意。眼泪肆意横行,口中只是喃喃自语,而赵靖只是凑近她,听着她的语言。 “难道我是遇到了劫匪!” 听清了婉儿的这话,赵靖顿时惶恐,匆忙解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你不是这里的姑娘,不对,你根本就不是姑娘……” 赵靖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眼泪横行着,婉儿却只是如若行尸走肉般的立起,披在身上的衣服慢慢的滑落,只露出那雪白的肩膀。 岂料,刚刚走到门口,老鸨便将婉儿拦住。 “如意,你去哪儿呀?你现在可是我飘香院里的头号招牌。靖王,昨天晚上你可好运气,这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可是开的头荤呀。” 眼泪肆意而落,婉儿却只是如若呆滞的提步离开。看着婉儿跨步离开,老鸨转头只是一把将她扯回了房间,推攘着,一个失重,婉儿只是险些摔倒。 “你想去哪儿呀你,想跑,你跑了,我岂不亏本了。你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老鸨一边咆哮着,一边用着那拿着那彩色的丝绢的手戳指着婉儿。看着老鸨用以无比粗暴的方式对待婉儿,赵靖脸色大变,一把拉开了那老鸨的手将婉儿拥在了怀里。 “我替她赎身。” 一听着这话,老鸨可是喜上眉梢,丝绢轻拍在了赵靖的身上,那势利的脸颊之上顿时笑意满堆。 “有靖王这么阔气的主儿替我们如意姑娘赎身,这可是我飘香院的福气呀,如意,还不赶快谢谢靖王。” 不理会老鸨的马屁,此时的赵靖更是关心怀中的女子,眼眸里肆意着温柔。 “你没事儿吧。” 门外的宁蒙抱着剑靠在墙上,眼虽不见,而耳朵却在收集着内中的一切讯息。 看着自己怀里那早已没有血色的人儿,赵靖无比关切,那温柔的眼神也是从未曾惊见过的。面对着赵靖的关怀,婉儿却只是幽怨抬眸,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赵靖的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众人皆惊。 一旁的老鸨看到这一幕只是惊讶的将旁边姑娘手中果盘里的香蕉抓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以缓解自己的惊恐。 面对这突入其来的巴掌,赵靖只是懵然无知,那英俊的脸上只是写满不解的惊异。听到这脆响,宁蒙只是抱着剑冲进屋里,看到一脸懵然无知的赵靖,再看着那满带愤恨的婉儿,想都没想,宁蒙只是挡在赵靖的面前,用剑指着婉儿。 “大胆的女子,你找死呀!” 此时婉儿眼神里早已是空洞的一片,眼泪也肆意横行,那纤瘦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看着这般不受控制的场面,老鸨第一反应是想逃离。看到老鸨想要溜走,赵靖只是一把的抓住了她,将从怀中掏出了数张银票递到了她的手中。此时老鸨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但是看到那银票,顿时眼眸里又是桃心闪动,双手抓着那银票只是嬉笑,以慰问那尚未安定的心魂。冷语着,不带任何的感情,赵靖只是命令般。 “把她的卖身契给我!”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给你。” 阳光尚好,微风轻吹,枝间叶飘。 婉儿如若行尸走肉般的行走在闹市街道,记忆慢慢的在脑中成形。 我是怎么会被卖到妓院的,我根本没有一点印像了,唯一尚存的是当时自己在沉沉睡去之前的一丁点儿模糊印像。当时有很多马匹行走的声音,难道自己当时是遇到了马匪,所以才被卖到了妓院吗? 再一次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是这样,婉儿却是更加的难受:此时的我只是一具残花败柳之躯,何公子肯定也不会再接受自己了,就算他能接受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再配得上他。难道我们真的是注定的,有缘无份! 行至小桥边,立于石桥上。 婉儿的指尖死死的扣在那石桥栏杆上,眼泪强忍不住却只是任由流下,身体微然颤抖。赵靖远远的跟在身后,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一脸的忧郁!宁蒙紧跟其后。 “主子,咱们回去吧,淳福晋到处在找你!” 不理会宁蒙的话,赵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婉儿的身上:如意,你叫如意,可是为何偏偏事事都不如意! 风轻吹,发凌乱飞舞。婉儿的头仰起,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雪白的衣服在那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看着婉儿的如此模样,赵靖喃喃自语。 “她一定很难过!” “主子你在说什么?” 风吹起婉儿那雪白的裙摆:愿苍天保佑,何公子事事无忧!何公子,若是来生有缘,婉儿定愿等待,而此生只能在奈何桥上等待君来! 眼泪滑落,婉儿只是闭眼,如是下定了决心般的,轻身一跃跃入水中。层层涟漪激荡而起,周围有人惊呼大叫。 “有人跳河啦!有人跳河啦!” 听到这声音的赵靖定睛一看,那原本立于石桥上的婉儿已经不见了踪影。目光四射,搜寻,却根本没有婉儿那雪白的身影。 “糟糕!” 欲行上前迎救,老鸨张望而至,看到赵靖,伸手便是抓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的唠叨着。 “靖王,这是如意的卖身契,这是落红,看您,真好福气,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呀,你这价钱虽然给的高,但是也值呀。” 不顾得老鸨的说话,此时赵靖只是救人心切。 疾步如飞般的奔上石桥,却只是看到那水中那荡开的层层涟漪,此时的赵靖顾不得其他,只是“噗通”一声跳下了河。 “喂!” 看着赵靖一语不发的离开,老鸨试图招呼着,却无果。宁蒙看到赵靖跳下了河,条件反射的欲行上前迎救,身边的老鸨却只是紧紧的拽住了他。 “我飘香院很忙的,没闲工夫来给你们送东西,这是靖王要的东西,自己拿好。” 东西被胡乱的塞在了宁蒙的怀中,挣脱开老鸨的手,宁蒙只是大步向前跑向石桥边。 婉儿慢慢的下沉着,长长的秀发在水中根根起舞,雪白的纱裙在水中飘逸四起。 赵靖奋力的朝着婉儿游去,此时的婉儿的视线几乎模糊:地狱之神来接我了,对吧! 或许是变得坦然了,或许是对于死亡无所畏惧了,婉儿微笑着慢慢的闭上了眼,任由身体下沉。 靠近了婉儿,赵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的将她拥有在怀中,唇对上了她的唇,替她输入口中的空气。两人相拥着,气泡四冒。 慢慢的,赵靖终于带着婉儿浮出了水面,在众人的帮助下,赵靖和婉儿被拖离了河面。躺地上的婉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可言。 立于一旁的宁蒙看着赵靖一身湿嗒嗒的滴着水的模样,只是一脸的焦急。 “主子,你没事儿吧!” 摇了摇头,不理会宁蒙,却只是径直朝着婉儿走来。轻轻的摇了摇婉儿,只是用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呼唤。 “如意,如意!” 没有任何的反应,看到此情景,赵靖双手交叠重重的压在婉儿腹部的地方,那经压挤却并似无反应。赵靖用以耳朵贴在婉儿胸口倾听,然后再施力压着。 “宁蒙,快找大夫!” 望着奄奄一息的婉儿,赵靖心急如焚!一旁观看的老鸨看到这情景,只是惊慌的叫嚣着逃离。 “完了,完了,惹出大事儿了!” 飘香院。 白衣女子看着老鸨惊慌的模样,只是一脸的不解。 “孙妈妈这是怎么了?” “别说了,赶快告诉你家主子,这次玩大了,那姑娘跳河自尽了!” 女子听老鸨如此说话,却满脸惊诧。 “可否属实?” “肯定属实,我亲眼看到她跳下河的!” 正在此时,宁蒙回到了飘香院,大声的叫喊着。 “孙妈妈,孙妈妈。” 听到这声音,白衣女子只是快步从后院离开。逮着那静站于院中惊慌失措的老鸨,宁蒙只是一把抓住了她。 “快找大夫!” 房间的门紧闭着,静站于院落时,老鸨有些焦急。侧目看着宁蒙,他却只是静静的如同青松般的静站着,面无表情。微蹙眉头,抓狂的老鸨只是拍打着宁蒙的后背和肩膀。 “你怎么给你主子出这么个馊主意,这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我飘香院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双手抱着剑,交叉的怀抱着,宁蒙一脸的冷漠。 “你还怕出人命,这可是你飘香院里的姑娘,就算是有个什么事儿,当然得你自己担待,难不成,让我家主子把这姑娘带回靖王府不成。” 一听着宁蒙那般不留情面的说话,老鸨只是学着他的模样将双手交叉着环抱于胸前,撇眼冷笑着。 “这卖身契可都交给你了,那这人自然就是你靖王府的人,与我飘香院有何关系!” “那是,如果靖王一个不开心,拆了飘香院,我看你就到大街上去当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