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上分攻略》 1. 霸王硬上弓? “顾生,本小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凡惜音猛拍桌子站起来。 “嗤,凡大小姐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被吼的人慢条斯理地把胳膊搭在椅子上,勾起嘴角:“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凡惜音缩了缩脖子,她还真没种。 一来,顾生气场太过强大,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敢再说,他就敢动手。 二来,她不是主角,而是恶毒女配,恶毒女配是用来干嘛的? 打脸啊。 凡惜音穿进这本书没几个月,她原本是一名普通大学生,因为长期不吃早饭,某天早上低血糖直接倒在马路上,隐约听到了急促的鸣笛声,心知自己可能出事了。 一睁眼,她就变成了长相姓名和自己一样的女孩,脑子里多出一个系统,滴了声:恶毒女配准备就绪。 这是一本重生救赎文。前世女主被渣男背叛,更是被套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家产,落得人财两空。重生后的她,决定抱紧男主的大腿,趁着男主没彻底黑化前,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温暖他,救赎他,成为他唯一温柔以待的人。 最后成功解决了上辈子让男主跌入深渊的恶毒女配—凡惜音,这辈子的凡惜音因为有了女主的插入,每次害顾生的时候都偷鸡不成蚀把米;到了后期作者不知道抽什么疯,又让她喜欢上男主,当然,为男女主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系统没说更多,就猝不及防赶上主系统突击维修,匆匆交代她想要让自己活下来,改变自己被撞的轨迹,就必须扮演好骄纵的恶毒女配角色,践踏男主让男主黑化,并且……喜欢男主,成为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凡惜音听了半晌没说话,只问了一句:“我到底讨厌他还是喜欢他?” 系统有点讪讪,不过还是狡辩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古早女配都这样,一天不干正事围着主角转……”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厚道:“这样,我给你两个进度条,只要你完成了以后你在这个世界就自由了,就当是补偿。” 啵一声,凡惜音脑子里突然弹出两条进度条,黑色代表女配的伤害值,粉色是告白值。 “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系统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消失。 这就走了? “等等,男主是谁啊。” 新手系统也没想到自己还没交代男主是谁,走之前忙吼了一句“顾生!” 留下同样是小白的凡惜音干瞪眼,女主呢?剧情呢?难不成她还要自己编吗? …… 于是凡惜音根据自己的看的,为数不多的国产烂片,硬着头皮自编自演了这出戏。 这是一出狂霸酷炫拽的黑心小姐,霸凌孤立无援的穷小子的剧本。 大小姐看上了小可怜,并且为他买了一份爱心早餐—煎饼果子。 为什么堂堂校长的女儿送煎饼果子?因为这出戏是凡惜音早上在小吃摊啃煎饼果子的时候,碰到顾生临时想到的。 虽然身处泥沼,但是心高气傲的男主怎么可能接受她的示好? 不接受就对了,嘿嘿嘿,就让她尽情地羞辱他,践踏他吧! 可惜她忘了顾生的人设,穷小子不是小可怜,而是一匹凶狠的野狼,一眼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 并且撕碎了凡惜音的剧本。 凡惜音:“……”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凡惜音心里飞速地想着对策,气势汹汹地拍着桌子。 其实是腿已经有点吓软了,不撑着点她怕自己一会摔倒,更丢脸。 是冒着被打的风险完成任务,还是放弃涨破坏值的机会? 凡惜音灵机一动。 “说就说,本小姐看上你了!” 还是一样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居高临下的姿态,但是凡惜音把这场挑衅变成别扭的告白。 好吧,她怂了,当反派是需要勇气的,她一鼓作气,再来就衰了。 他总不会因为自己和他告白就打人吧? 不会吧?凡惜音不确定地想。 果然,顾生听了这话沉了沉脸,但是周身没了骇人的冷意。 她这是安全了?凡惜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把你的东西拿走。”顾生冷然道。 哦,她买的煎饼果子还在他桌子上,只是两人是同桌,明明伸伸手的事情,他却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凡惜音也来气了,虽然自己不对,可是他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大概是刚刚的杀气没了的缘故,她嘴比脑子快地怼他道:“给你就给你,就当是我做慈善了。” 就当是我做慈善了。 做慈善? 顾生表情一变,微微拧头,眉尾轻跳,像是出鞘的利剑,震的凡惜音不敢再开口。 他紧盯着她,薄唇发出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做慈善?” 凡惜音后背被盯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激这个疯子。 可是话既然说出口,怎么能当做无事发生? “凡惜音,你的确有胆。”顾生冷笑着站起来,脚下向她走近。 凡惜音被吓得一步步后退,他不会要打自己吧,怎么办? 凡惜音硬着头皮道:“你……老师马上就来了。” 暗戳戳提醒他不要动手,老师的威力可是很大的。 可惜威胁错了人,顾生哪里怕过老师,从小哪天不整幺蛾子老师就谢天谢地了。 顾生脚步不停,继续逼近她,冷哼:“知道怕了?” 晚了。 一伸手揪着凡惜音的领子把人半提起来。 凡惜音被迫看着顾生放大的俊脸,还有心思想他不愧是男主,自己刚开始即使不知道他就是顾生,也被他的脸惊艳到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生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擦过她的裙子堪堪停到教学楼下。 凡惜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提了提自己过踝的裙边,一条修长有力的腿闯进她的视线。 顾生没有对差点蹭到凡惜音表示歉意,一只手随意地抵在把手上,冷声对后面的人道:“下车。” 凡惜音顺着冷冽的声音看过去,他身后冒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踮着脚跳下车,盯着那个女生,凡惜音饶有兴趣的挑挑眉。 她身上穿的校服可不是她们学校的,而是隔壁禹城中学的。 女孩紧拽着书包,小心地朝顾生看去,眼含秋波,可惜顾生没收到,他收回腿,也不锁车,把车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凡惜音这才终于看到顾生的正脸,鼻梁高挺而流畅,薄唇微抿。最出彩的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盯着人的时候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看的人脸红心跳。 “顾生,我……我的学校不在这里。”从他车上下来的女生见他不管她了,带着哭腔弱弱开口。 顾生收回视线,不耐烦地拧起眉:“怎么,你还想让我送你?” 女生见顾生这么无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退后几步,勉强笑笑,白着脸:“本来就是我麻烦你,你快去上课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任谁看到小美人这副柔弱无依还故作坚强的样子,都会心生不忍。 顾生脸色也好了点,小美人见状,重新期翼地看着他。 “你知道就好。”谁知下一秒,顾生就丢下这就话,衣角带风地走了。 留下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他就是顾生。凡惜音碰到了自己的任务目标,也不着急上去了。 “需要帮忙吗?”她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不用了。”对方一直看着顾生消失的背影,疏离地道谢,转身慢慢走开。 …… 此时凡惜音被提着领子,被迫踮起脚,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这种一看就是街溜子干架的手法把她吓呆了。 啵,迟来的黑化值进度条开始跳动,连带着告白值也因为她刚刚耍小聪明,浅浅动了一下。 凡惜音却笑不出来,她现在被顾生像提小鸡仔一样的姿势,就这么当着班里面这么多人的面,马上就要把这辈子的脸丢光了。 她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我好歹是凡盛的女儿,你给我个面子呗,瞅着没人的时候再动手行吗。”凡惜音赶紧认怂。 唉,说到人,今天教室里怎么这么安静? 凡惜音歪头从指缝看出去:所有人都瞪着眼看他们,这些人在吃瓜! 凡惜音一口气憋在胸口,吃瓜就算了,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顾生顺着凡惜音的视线往后看,也沉了脸。 这些刚刚还在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被顾生摄人的眼神吓得一个个低下了头。 凡惜音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把顾生推开,贴着墙溜了出去。 直到上课,她才不得不回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顾及老师在,顾生没有理会她。 凡惜音头顶就这么悬着一把剑,胆胆战战过了一天。 下课前十分钟,凡惜音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和老师请了假,书包都不拿就溜之大吉。 她怕顾生下课堵自己,准备先走为上。 顾生扬眉看她一副有鬼追的样子,心下鄙夷,胆小鬼。 与此同时,一辆商务车来到安宁路,停到一所私立贵族高中门口,宽阔雄伟的大门,占地面积不输大学,这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头部,据说迈进这所学校,就有半只脚踏进了q大。 门后是一块没什么用但价值千万的大石头,雄伟的教学楼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肆意舒展,而车子要去的,正是这所学校……对面的高中。 一所垫底多年,年纪比凡惜音爷爷都大的老校—十一中。门口已经掉漆的题字见证了这所学校的辉煌的过去,也同它一齐走向衰败。 2. 一条马路,两个世界 车里孙悦瞧了瞧两边的差别,本就不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赵叔,你今天来的挺早啊。”车门打开,凡惜音悦耳的声音闯进来。 孙悦的脸也一点点展露在凡惜音眼前:“妈?” 孙悦阴着脸没理她,扒开凡惜音往外面看,一个鬼影也没有:“上车!” 人生第一次逃课就被抓住了,凡惜音扒着门犹犹豫豫不敢进去。 “要我请你吗?”孙悦冷笑地看着凡惜音进来。 “开车!” 司机麻溜地启动车子,都没敢说凡盛还没接上。 “凡惜音,和你的死鬼爸就是来气我的吧,啊?”孙悦指着凡惜音,时不时戳她脑门上。 一个不和她商量就把闺女转到这个破学校,一个小小年纪学会逃课了。 这次是她碰到了,没碰到有多少次? “妈,妈,你轻点儿,我真是第一次。”凡惜音捂着脑袋,瞅着空隙解释,“你不信问赵叔。” “是是是,小音真是第一次这么早出来。”赵叔赶看了看后视镜里孙悦的脸色,赶忙替凡惜音说话。 “真的?” “当然是真的!”凡惜音保证了几次,孙悦才勉强放过她,转而又数落起了凡盛。 “你爸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非要说什么回来为母校做贡献,人家几句话哄的巴巴的赶回来当校长。” 她冷笑一声,又像是想到什么,怜爱地摸着凡惜音的头,“自己折腾就算了,还把我家宝贝也送进去。” 说到一半,想起她刚刚逃课,又生气了,“你们爷两等着,这个学期你敢退步,一个都别想好过!” 嘴上这么说,孙悦心里已经寻思着下个学期怎么给闺女转学了,她刚刚看着对面的禹城就不错。 …… 过了几周,凡惜音终于和几个同学成为了相见恨晚的“至交”。不过可能是受剧情影响,恶毒女配的朋友不是没头脑就是不好惹。 中午一群人簇拥着凡惜音去了食堂。她来者不拒。 “惜音快看,你上咱们学校论坛热搜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家惜音这么好看,走在路上都要被路人认为是女明星的程度,区区学校热搜不是随便上吗?”耳朵上有4个洞的小太妹一脸傲娇。 太夸张了吧,姐妹,你这flag立的就差凑上去让主角打脸了。凡惜音心里疯狂吐槽,脸上不显,顺着小太妹的话缓缓地抬起头,把两个鼻孔对向众人,显然是认同的。 小太妹更开心了,站在凡惜音旁边露出同款鼻孔,还“哼”了一声。 “……”众人无语。 果然,下一秒,林可儿就犹豫道:“惜音,你还是自己看一下吧。” 只见论坛第一页第一行加粗的大标题“校长女儿表白顾生,遭拒后仍旧死缠烂打”。 帖子已经翻了5页了。 “Big胆!敢挂我凡公主,你们号没了(狗头)” “我见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一上午只和班里几个男生说话。”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对面的高中吗,听说她小小年纪因为私生活混乱,还逼的人跳楼,被原来的学校劝退,人家知道才不收她……” “真的吗!这么刺激?” “……” 再一刷新,这个帖子已经被删了。 李佳也就是小太妹,正看的起劲,突然一下帖子没了,着急地扯着凡惜音的袖子,凡惜音以为李佳替自己生气,刚觉得心头一暖。 谁知道下一秒,李佳就迫不及待地问:“音音,然后呢,你同时和5个男生在一起,当场掉马以后呢?” 凡惜音:“……” 呃,这她也不知道啊。 凡惜音嘴角一抽,她都不清楚是造谣还是原主真玩这么大,一时也带入不到自己身上,索性顺她着说。 谣言嘛,没凭没据的,大部分人听听就过了。 她心大的安慰自己。 “这……应该是吧。” “哇!惜音,你真厉害。” “就是啊,怎么做到的?” 一群三观不正的人围着凡惜音,真心实意地夸她。 凡惜音被夸的来劲了,不自觉挺了挺腰,准备吹个更大的,矜持道:“这算什么,其实……” “别挡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叉着腰吹牛的凡惜音被戳的一下泄了气,连忙收回手往旁边给人让路。 顾生像是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身后跟着一个染着红毛的男人却回头,默默给凡惜音比了个大拇指。 凡惜音回以假笑。 凡惜音从那天以后就不躲着顾生走了,她觉得,她伤害了顾生,可是顾生也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个大脸。 于是单方面认为他俩扯平了。 况且,她发现告白值并没有对自己加以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她不一定非要在男女主确定关系以后再去告白。 凡惜音立马算了算,结果发现就算是每天晨昏定省地告白,也要20年。 20年!目标太远,她又消极怠工了。 …… 三班一大早像是菜市场一样,热闹非凡。 “大家都静一静!”班长站在讲台上拍黑板,扯着嗓子吼。 “咳咳咳,呛死了!”凡惜音见黑板上的粉笔沫被拍起来,捂住嘴控诉班长。 她和顾生都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因为刚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很公平地遵循先到先得的原则,谁先来谁挑座位。 奈何碰上一群不爱学习的小鬼,大家争着坐后面,以至最后迟到的顾生只剩下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了。 等到过两天凡惜音来了以后,就自动和他配成同桌,这可是让几个暗恋顾生的女生着急了,这么一朵校花整天杵在顾生旁边可怎么行? 事实证明她们多虑了,这两人三天小吵,五天一大吵,凡惜音可劲找麻烦,顾生烦不胜烦。 班长听到是凡惜音的声音,放下黑板擦,转身笑看她:“对不起,脏了咱们的关系户了。”说完还鞠了个躬。 凡惜音听到他说自己也不生气,神气地说:“你知道就好,好好巴结我,我让糟老头子起来把校长的位置让给你。” 凡惜音这个嘴里没个把门的越说越离经叛道,班长听了却一本正经的答应:“我会努力的!” 附近的几个人听了乐个不停。 “班长,什么事啊?”有人问他。 班长笑着回答:“咱们学校要和禹城举行篮球友谊赛,有意向参加足球队和拉拉队的同学请积极报名。” 话音一落,班里男同学的站起来一大片。 要说十一中近几年唯一比得过禹城的,除了穷就剩下篮球队了,可能是差生体育好,十一中的体育成绩一向傲人。 大家也以能为校篮球队比赛为荣,不过这么多人凑热闹的还是大多数。 班长连忙道:“要筛选的。” 听了这话,班里愣是没一个人坐下,李佳噗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家好自信呦。”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说谁自信?”一个小个子男生瞪着眼睛撸袖子威胁道。 李佳才不怕他,当她是吓大的:“谁不行说谁。”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凡惜音怕李佳吃亏,起哄地说了一声:“1米8以下的坐下。” “凭什么”那个人转头瞪凡惜音。 “你一个小个子上场能撞的过人大个子吗?” “就是,到时候打球还是打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谁说话他瞪谁,像个蓄势待发的公鸡,最后瞪不过来了。 “兄弟,不和他们见识。”他的同桌关键时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哄地坐下。那人也终于有个台阶下了,“不情愿”地坐回位置上。 这也是个信号,班里个子不到的纷纷做了下来。 凡惜音环顾一圈,啧,还有几个人,唉?顾生怎么也坐着? “你不到一米八?”凡惜音太惊讶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顾生感觉额头的青筋一跳。 “人家刚刚就没有站起来。”班长刚刚一直沉默,此时才突然开口,笑着打圆场,“凡惜音同学,顾生这么大个人就在你旁边你也看不到吗?” 顾生转着手里的笔,闻言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班长,班长回以友善的微笑。 半晌,班长转头,视线落在凡惜音头上:“后勤有人想报名吗?” “我要报名!”凡惜音毫不犹豫地举手,多好的逃课机会呀。 她悄悄捅了捅顾生:“你也去吧。” 顾生猛的扣住笔,往离她远的地方挪了挪,冷脸:“不去。” 凡惜音并不介意他这么冷漠,笑着凑过去:“顾同学,你难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想啊,别人坐在教室里被题折磨的扣脑袋,你却在外面沐浴阳光!” “不觉得,我爱学习。” 凡惜音笑容僵了一瞬,信你个鬼哦。 “那你可真是个好学生。”凡惜音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过奖。”顾生毫不心虚地接下她的赞美。 凡惜音翻白眼,倒不是她真的想拉顾生一起,她只是有种直觉,搞事情的机会可能就在这次篮球赛里。 3. 谁让我喜欢你 “顾生,我不是打扰你学习嗷。”凡惜音像个老干部一样拍拍顾生的肩膀。 “咱们身为三班的一员,也没为集体做过什么贡献,将来十年后再回忆起来,没有在最好的时间干一些‘傻事’,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遗憾?我妈就经常和我说后悔中学的时候读死书,读到最后不懂得变通,错过了人生中最单纯美好的时光,现在追悔莫及啊。” 才怪,她妈每天揪着她的耳朵,说自己高中怎么怎么三更灯火五更鸡,多么刻苦,多么厉害,并且就把凡惜音学习不努力这件事情归在了没有遗传她的优秀基因上,凡盛同志再次背锅。 “我去!”后排的郭文涛举起手,凡惜音扭头,就见他一副舍身赴死的样子。 “凡惜音同志,你说的对,我不想以后留下遗憾,我要去作志愿者!我要发光发亮!” 凡惜音没想到没忽悠住顾生,反而多了个竞争对手,连忙暗暗瞪了眼郭文涛:你凑什么热闹! “说的好,我也去!” 苏筱筱也举手报名。 “我也去!” “我也去!” 陆续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也被凡惜音的发言激励到,还是跟风,也举手报名。 “呵”顾生不客气地笑出声。 凡惜音哪里顾得上他,连忙摆手:“唉唉唉,人够了,人够了。” 什么?这玩意也限量? 本来不打算报名的人也来凑热闹,反正要抢的肯定就是好的。 一时间“我我我”的声音此即彼浮,凡惜音的话被淹没在鸡窝里。 …… 下午,明媚的阳光裹挟着阵阵微风游走在操场的各个角落,正是上课的时候,没有了热闹与喧哗,篮球场上只有两个孤零零的身影。 篮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重金属一声接着一声,凡惜音隔着大老远就听到了。 她推着从超市借来的购物车慢吞吞地往篮球场走,车里面垒着两箱水,最上面的袋子里装着她随手挑的零食和两瓶果汁。 待走近一点,她眯了眯眼,其中的那个人头上的红毛太过眼熟,那另一个人就是…… 凡惜音把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刚刚被遮住的小脸蛋,阳光落在她如瓷的脸上更显精致。 顾生随意地扯起肩膀处的衣服擦去头上的汗,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凡惜音。她身上没穿校服,可能嫌热又塞书包里了。 露出的藕臂白的发光,穿着干净又明媚,正歪着身子往这里探头…… “生哥,你看什么呢?”红毛李响抱着球顺着顾生的视线朝后看,看到了上次食堂门口见到的女生。 “唉,这不是那谁吗,都追到这儿来了?”他暧昧地朝顾生示意。 顾生闻言瞥了他一眼,旋即蹙起眉:“别胡说。” 李响见顾生不准备搭理凡惜音,自觉跑出去给凡惜音推车。 凡惜音见红毛这么自来熟,也不推辞,笑着塞给他一瓶水:“谢谢啦。” 红毛看向手上十几一瓶的电解质水,又转头,见整整两箱的这种水就被凡惜音眼也不眨地送同学了,瞪大了眼睛:“富婆!你缺男朋友吗?” “啊?”凡惜音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顾生,他朋友这是什么路子? 红毛见她这样,觉得她还是没有放弃顾生,暗自叹了口气。 顾生是什么人?从小到大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要做什么事情连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凡惜音这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平时不定被骄纵的多霸道。可是顾生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人? 以前……的时候,不缺女人往他身上贴,不乏像她一样的,都被顾生劈头盖脸骂跑了,他眼里可没有什么男女有别,对人怎么样全看他心情。 据他观察,顾生不喜欢女人,尤其不喜欢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娇气的女人。 “那个,你找生哥有事吗?”李响自觉肩负起把她打发走的任务。 什么叫她找顾生? 凡惜音疑惑地望了望专心练球的顾生,又打量了红毛几眼,见他一脸心虚,明白过来。 “好啊,你们逃课被我逮住了吧!” 红毛听了这话心下一跳,她不是来找顾生谈情说爱的,而是因爱生恨?过来找麻烦来了? 他不自觉后退半步:“你别胡说,我们生哥可是老师亲自批准的球队队长,他今天来是先占场子的。” 他最讨厌动不动就和老师告小状的人了,凡惜音果然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凡惜音撇了撇嘴,不是说不来吗。男主角就是好,老师求着他参加活动,不像她,干个苦力活还得抢。 班长今天确定了报名的几个人之后,就拉了个群,里面并没有顾生,想必是老师看了名单直接私下找了他。 凡惜音不爽地冲红毛做了个鬼脸。 红毛以为她告状的计谋落空了,心下得意:“唉,谁让我们生哥厉害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铃声打断,他接起电话不知道听到什么,神情变得严肃,和顾生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走了。 凡惜音百无聊赖地拿起袋子上的果汁,跑过去蹲在护栏网外面,把饮料卡在格子里:“唉!顾生同学,口渴了吧,快来喝点水吧。” 顾生充耳不闻地一跃而起,轻轻松松投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可惜凡惜音看不懂。她从来没有看过打篮球,在她眼里,球丢出去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进去关打球的人什么事? 哼,不理她? “顾生同学,你怎么不喝呀?这些水是我专门买的,一会别人来了都拿一瓶,就你不拿……”凡惜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家会不会误会咱俩关系不一样……” 一颗球“砰”地砸到网格上,年久失修的护网抖落了一身灰,打断了凡惜音的胡说八道。 凡惜音吓的小心脏砰砰跳,差点往后翻下去。 她怒瞪始作俑者,对上一脸冷意的眸子。 顾生隔着网面对凡惜音半蹲下,挑衅地弯了弯唇:“手滑。” 然后慢条斯理地抽出果汁,拿在手心把玩,明明白白告诉凡惜音,就算有她说的那么一点可能,他都不允许他两有什么交集。 凡惜音咬牙见他往嘴里灌水,可能是真的有点渴了,他喝的有些急。 她突然笑了:“没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 不待顾生反应,又加了一句:“只有你的是果汁,我特意给你买的。” “咳咳咳!”顾生猛的呛出声。 凡惜音见难得顾生狼狈的样子,笑容更深了:“这么大人了,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凡惜音突然理解了恶毒女配,原来勉强顾生的感觉这么快了,哈哈哈…… “叮咚~”下课了,操场仿佛按下了开关键,恢复了热闹。没一分钟,一群人就已经抱着球冲向篮球赛了。 三班因为知道凡惜音先去占场子,大家都走的不紧不慢。 “哎!这里!”凡惜音眼尖,望向过来的一群人,急忙站起来招手。 呼啦啦一群人跑过来,他们看到顾生没有什么意外,班主任刚刚打了招呼了。 反而是班长径直向购物车,见一车的功能饮料,好笑地摇了摇头,凡惜音为了竞争后勤,这么舍得自掏腰包。 他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那瓶和凡惜音刚刚给顾生的果汁:“不是让你买两瓶吗,一人一瓶,我请客。” 顾生闻言,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猛看向凡惜音,她拿别的男人的水来钓他? 他不知道该气还是恼,她可真是会省钱! 凡惜音面不改色的说:“哦,我刚刚喝了。”又不经意补充了一句,“味道不错。” 顾生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校服扔在地上,恰好盖住了那瓶没喝完的果汁。 他才不要和凡惜音有牵扯,到时候再传出来什么三角恋。 剩下就没有凡惜音什么事了,她看了会儿比赛,嫌弃地啧了一声“臭男人”就慢悠悠地走了。留下旁边的班长尴尬地揉了揉耳朵,他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凡惜音回家,告白值才浅浅动了一下,她看了暗自摇头,顾生怎么这么抠? 一个月前 “叮!女主准备就绪” “啊!”苏诺颤抖着从床上挣扎起来,哆嗦着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滑腻的汗水。 “嗬,嗬……” 过了十几分钟,苏诺缓过神来,环顾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是噩梦吗?这个梦也太过真实了。想起自己闭眼前江轩在破小的出租房里和贱人互相扭打,谩骂,“哈哈,哈哈……哈哈哈”脸上笑出快意的泪水。 果然老天有眼,让自己重活一世,这一世,她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江轩,咱们走着瞧! “小姐,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吃了早饭咱们就可以去提前熟悉熟悉新学校。”管家看着走出来的苏诺,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她见到憔悴的管家又恢复了如今精神抖擞的模样,眼泪差点没憋住。 “熟悉?呵,是啊,是要熟悉熟悉了。”苏诺意味深长道。 管家听见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一觉起来,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说话都老成了许多。又摇摇头,想什么呢。 …… “小姐,到了。”保镖恭敬地拉开车门,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小心翼翼地看去,苏诺正对着窗外发呆。她看着马路对面,想起了那个男人。 从江家的私生子一步一步走到最后的掌权人,对于江家的每一个来说,他像影子一样,被踩在脚下,却也挣脱不掉,日复一日地无声蚕食着这个看似难以撼动的家族,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顾生早已张开獠牙,啃尽他们的灵魂。 苏诺想起那个晚上,一家人老小挤在老别墅,婆母对着顾生破口大骂,骂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骂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小畜牲活下来。 “哈哈哈,你妈勾引有妇之夫,活该落到那个下场,这就是报应,哈哈哈,你也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下地狱,就算化成恶鬼我也要撕了你!” 顾生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蓦地笑了,定制的皮鞋碾碎烟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整个人贵气从容,找不到一丝从前那个混混的影子。 徐雅却抖的像筛糠一样,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恶魔,顾生却脚步不停地略过她,下一秒,“彭”的一声,江轩被踹翻在地。苏诺看到了他用力时隐藏在西装下紧致的肌肉。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徐雅顾不得害怕,疯了一样就要扑过去,被保镖狠狠地按在地上。 “起来。”顾生解开袖口的扣子。江轩心口被踹的不能动弹,出了一身冷汗一动不动。 “耳朵聋了?”顾生猛然抬脚,像刚刚碾烟一样,碾着江轩的骨头。 江轩吓的一骨碌爬起来,扶着桌子还没站稳,就又被顾生一脚踹倒,打翻了旁边的果盘。 盘子在地上狠狠碎开,吓的苏诺后退半步,她惊恐地看着顾生,慢慢后退,顾生敏锐地看向她,苏诺吓得腿软地动不了。 谁知顾生旋即又转开了视线,他放了她了! 苏诺慌忙地退出去,趁人不注意逃了出去,后面顾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呵,下地狱?我就是地狱……” 果真如他所说,他就是地狱,江家的人一个一个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自己也越来越偏执,疯狂,接手江家后变本加厉地摧毁着这个企业…… 苏诺轻吐一口气,顾生就是在这里上的十一中啊,和她仅仅隔着一条马路……听说他在接回江家以前过的并不好。 苏诺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如果她这个时候帮助他,他的心还会像以前一样冷漠无情,谁也走不进去吗? 4. 七夕是个约架的好日子 一早,十一中校门口排起了一溜的早餐摊子,炉子升起的炊烟伴着辣椒味,霸道的侵入路人的鼻腔,勾起人们的口水。 苏诺穿着禹城中学的校服出现在十一中门口,扎眼极了。 正是夏秋交替的季节,校服裙边却离膝盖还有一段距离,腿被风一吹,染上了一层粉色,尤其是膝盖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俏生生的楚楚冻人。 若是凡惜音在场,就能认出来这个女生就是当初从顾生车上下来的人。 苏诺忍着不适站在煎饼摊子旁边,地上的油渍入土三分,不知从哪吹来一片油油的塑料袋,差点贴在苏诺腿上,她有惊无险地躲过去,狼狈地抬头,终于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忙把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一脸惊喜道:“阿生!” 顾生一身白短袖,懒洋洋地把校服搭在背上,在一群冷的恨不得把自己全身裹起来的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校门口执勤的学生一边忍不住瞅他,一边又希望他赶紧走,不穿校服进校门被领导抓住自己也跟着倒霉。 苏诺急走两步,又小声叫了几声顾生,突然腿一僵,惊呼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看到面前有一个高挑的影子遮住自己,咬唇抬头。 “你是?”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响起。 苏诺眼里的楚楚可怜僵硬了一瞬,变成了难以置信。 她猛的看向顾生,他不记得自己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看过她? 顾生见面前的人迟迟不说话,微微皱眉,扭头就要走。 苏诺见状,顾不得膝盖上的伤口了:“唉!我是来谢谢那天的,谢谢你载我上学,不然我就要迟到了。” 顾生回忆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她是谁,不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谢我。” 他可不记得自己当过好人。 顾生突然俯身凑近苏诺,扫过她脸上害羞的潮红,落在她手里精心准备的饭盒上,眼里难辨喜怒:“不用感谢我,要不是你不长眼往我车上撞,我也不会带你。” 他什么意思? 难道知道了那天自己是故意守在那里的? 苏诺脸上的羞意退却,白着脸不自觉后退一步。 顾生见状,这才满意地笑了,转身的瞬间眼里只剩下讥讽和嘲弄,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自己。 苏诺回过神,看着顾生毫无留恋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下一横:“我叫苏诺!” “下次见面就不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了!” 她不会放弃的。 …… 凡惜音坐在教室,就见顾生一脸不爽地走进来,又怎么了? 不过她没有找他麻烦的想法,因为今天可是周五耶,大喜的日子不兴找晦气。 挨到最后一节课,有人不等老师出门就闪了出去。 凡惜音也丝毫不见平时的拖泥带水,扛起一大袋书也不嫌重,反而一脸喜色。 “哈哈哈,凡惜音,你要去城里赶集?” 有人笑话她。 平时最在乎形象的凡惜音此刻充耳不闻,谁都不能阻止她回家! “篮球队的等等,我们开个小会。” 凡惜音脚步不停。 “唉,说你呢,凡惜音!”好吧,被班长点名了,她认命地放下书包,干笑了两声,小声嘀咕“放肆!” 敢阻挠她回家! 班长无奈地摇头:“也没什么事,明天下午一点咱们在体育馆集合。你们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校外呀,那应该用不着她吧,怪热的,她还是不去了。 “你去吗?”班长看向凡惜音。 问她干嘛,难道又想让她买水?凡惜音怀疑他为了省班费压榨她的零花钱! 凡惜音正想摇头。 “没什么事就来吧,咱们完了一起聚聚。”班长继续道。 唉,凑热闹? “好嘞!”凡惜音应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今天周五,凡盛有个例会要开,而孙悦这最近更是忙着自己的新店。 店铺开在H.K的商业街上,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盘孙悦直接包下一层练手,主打奢侈品和餐饮,凡惜音周末去看了一眼,被人均四位数的自助餐惊掉了下巴,偏偏生意还不错。 她回了家没有上楼,放下书包脱了校服,跑去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和几包薯片,打开电视也不换台,任由它当背景音。 等孙悦回家,凡惜音正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天色已经不早了,没人开灯,花花绿绿的灯光映在凡惜音脸上,她正头也不抬的玩平板。 “音音,明天的饭你自己解决,你爸要给我惊喜,我们估计一天都不在家。”她啪地打开灯,也不管被吓一跳的凡惜音。 “啊?你怎么知道爸爸要给你惊喜的。” 凡惜音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小脚丫一翘一翘的。 孙悦笑的一脸甜蜜:“明天是七夕啊。”对她的迟钝很满意,因为好好学习的高中生是不会关注这些节日的。 凡惜音背靠着沙发垫子正了正身子,连忙翻开日历,七夕啊。 又猛的砸回去,雨我无瓜。 …… 父母周末不在家,难得能睡懒觉的凡惜音把家里的窗帘拉的密不透风,保证不让一丝光透进来。 但天不遂人愿,她还是在8点被吵醒了:“喂?”凡惜音被手机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胡乱接了电话放在耳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音音!”电话那头的李佳哭的肝肠寸断。 凡惜音被吓得一激灵,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看了看名字,是李佳? 忙问“李佳?” 李佳也不回答,一个劲儿地叫着凡惜音的名字,蹦一个字哭一阵儿。 凡惜音确定她没遭遇绑匪后暂时放下心,耐心地等着她哭完,没问她怎么了,直接从床上翻起身来:“你在哪,我去找你。” “甜甜圈”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甜品店,点一杯奶茶可以在里面坐一天,是个十分合适的自习室。 “甜甜圈”里,李佳桌子上摆着一大片甜食,心里已经够苦了,不能苦了胃!猛吸了一口果茶,大颗的葡萄粒在味蕾中爆开,甜的她眯起了眼睛,凡惜音着急的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佳听到动静,余光往门口扫了一眼,待看到熟悉的身影时,眼里刹那擎满了泪水,刚刚压下的委屈倾巢而出,压的小姑娘无助地朝凡惜音伸了伸手:“音音!” 即便是早上,甜品店也还是有零星的顾客的,凡惜音没管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上前轻轻抱住李佳。 过了会林可儿也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李佳看她一个人来的,抽咽地问她男朋友呢,林可儿也不客气,拿起果茶就往嘴里灌:“你都这样了,我管他去死。”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李佳哪根神经,这次她没有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了,她愣着眼睛无声的落泪,泪滴砸在了脸颊上,凡惜音和林可儿面面相觑,安静地陪她。 李佳红着眼也不擦脸:“你们不问我怎么了吗?” 凡惜音摇了摇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李佳闻言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不过这次她忍住了,低下头没说话,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他昨天晚上和我提分手,今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林可儿突然攥紧李佳的手,失声道:“什么?” 李佳的感情她们是知道的,男生从小学就暗恋着这个性格开朗,不把一切放在心上的女孩,他看着她的头发从两个小小的羊角辫长到一头修长顺滑的秀发,把喜欢两个字藏在心里。 终于,初一一个平平无奇的晚自习,他扭头看向这个出落的愈发标志的女孩,像平时问题一样,问了一句:“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少年的笑颜惊艳了李佳懵懂的岁月,从此女孩心甘情愿陪他长大。 可是,这才多久? 李佳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可是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他……隔,他和他们班的艺术委员在一起了,她追了他一个月,她追了他一个月,她追了他隔……一个月……不是一年,不是一学期,是他妈的一个月……呜呜呜”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然套麻袋把他们俩揍一顿吧。”凡惜音建议道。 “惜音,咱们可是文明人,不兴打打杀杀那套。”林可儿忙制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开玩笑,她们三个人的胳膊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个男人粗,真要对上就不是打架了,那是单方面找揍! “呃,我已经和那个女的约好了。”李佳红着鼻子适时出声。见两人震惊地看过来,也顾不上伤心了,“那什么,她也是个混混。” 道上的人啊,这就不奇怪了。 “那李佳你小心点,我和音音到时候和你一起去,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报警,吓跑她们。” “其实……”李佳小声说道,“我说的是咱们去约架。” “哦,凑人数啊”凡惜音明白,“行呀,人多气势足。” 李佳看着两人淡定的样子,犹豫半天还是说出了口:“没有别人。” “什么?” “就咱们三,没有别人”李佳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别的人不想得罪他,我的几个好姐妹去上职高了。” 没办法,两人整个初中都是形影不离的,又不学好跟人混,圈子太小,朋友的重合率太高,他们帮李佳骂骂他男朋友还行,但不会为了一个朋友得罪另一个。 5. 三个臭皮匠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上了。 凡惜音顾着李佳刚失恋不和她计较,但还是没好气的问:“在哪里?” “下午2点,就在海地公园。”海地公园是建国初建立的,说是公园,里面其实只有几个健身器材,后来别的公园相继兴起,也没人往那里去了,现在野草都能淹了那些设施。 不得不说,那是个狗都不去的地儿,倒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对方几个人啊?”林可儿觉得手里的蛋挞也不香了,她从来没打过架,这次赶鸭子上架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李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我和她说的是我们俩约架,但是我还是带了你们,至于她会不会另外带人我也不清楚。”她老老实实交代道。 好家伙,要打仗了自己还不知道有几个敌人。凡惜音忍了半天,没忍住在桌子下踢了一脚李佳。 一点不到,三个人就吃过饭到了海地公园。 “音音,咱们这么早来干什么?”李佳打死一只嚣张地往她脸上爬的蚊子,扯了扯袖子,觉得今天要被这些野蚊子吃掉。 “我们来蹲点。”凡惜音今天恰巧穿着粉色背带裤,觉得自己有点显眼,早知道应该穿一身灰的。 “啊?蹲什么点?”李佳傻傻地问她,在她的印象里,打架就是打架,在哪里打不一样? 凡惜音和林可儿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她们要偷袭! “我和音音力气不行,明着来肯定吃亏,我们先躲起来看对方有多少人再考虑该怎么打。” “这样不好吧,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连林可儿一向文静的女孩子听了这话忍不住爆粗口了:“李佳,你是不是傻×,她是小三唉,你和小三讲什么武德。” “咱们先看看在哪里能找地方藏起来吧。”凡惜音一遍观察一边说道。三人在这不大的地方找了几个角落,要不就是衣服太显眼藏不住,要不就是不方便动手。 最后凡惜音和林可儿勉强分别找到一个地方蹲起来,只要不离的近,就不容易被发现。 “嗨!你们猜我在哪?”李佳不知道怎么爬进网格小球里,笑嘻嘻的问道。 凡惜音跳起来:“你藏什么呀?快点出来,一会儿人到了。” “哦哦,对哦,我不能藏。”李佳的声音听着还有点遗憾,“等等,我出不来了!” 两人连忙跑过去,就见李佳扶着铁网格,头被卡在中间,一人一边帮忙把铁栏子往开拉。 林可儿手都拉红了,铁棍子还是纹丝不动,她急的踹铁栏:“你刚刚……怎么……进去的?” “翁!”李佳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踢了一下,“你别踢了,我难受!” “我也不知道啊。”她又奋力地把头往前顶。 这时,凡惜音透过土墙,听到外面摩托车嚣张的声音:“不好,来人了!” …… 周雯安今天约好和自己新晋男朋友的前女友打架。 “一会你们几个拉住她,然后给我狠狠揍一顿。” 旁边穿着超短裤,同样浓妆艳抹的女生点头道:“你放心,咱们五个对她一个,等我把脸给她扇肿,让她再秀恩爱。” 蹲在草丛后的凡惜音第一次听到这么核善的发言,难以想象这是从同龄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小声开口:“哪个是周雯安?” 耳机里传来李佳不确定的声音,几个人把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远看着像马卡龙开会:“不知道啊,p成那样鬼认得……应该是刚刚开口那个?” “你确定吗?我怎么听着像第一个说话的人。”林可儿一脸怀疑。 “音音,你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 “行了,人差不多快来了,你们随便找个地儿藏起来,一会咱们吓吓她。”那个女生听够了恭维,才下命令。 “你放心,我今天带了相机。” 凡惜音心里一惊,为什么要带摄像机?她想起以前在网上的新闻,心里隐隐明白她们要干什么,暗骂一声,这群人真是五毒俱全。 不待她多想,那些人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这么大的地方除了破旧的器材,就是到膝盖的野草了,好巧不巧,有个人也看上了凡惜音藏的地儿。 对方直直地朝凡惜音的位置走过去,只要再走三步就能和凡惜音来个脸对脸了。 一步,两步……凡惜音放慢了呼吸。 “周雯安!你在哪,你爷爷我来了!”李佳嚣张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那人猛的蹲下,和凡惜音只隔着一颗老树。 周雯安扭头,打量着李佳,轻蔑地笑了。这种梳着马尾,穿着卫衣的女孩子她见的多了,大多胆小内向,她就是欺负了她,她大概也不会声张。 不过周雯安这次看走了眼,其实李佳初中比她们更过分,头上的几根毛她能玩出花来。 还是后来上了高中被年级主任按着到学校门口的理发店染回来的。 李佳脸上乖乖的,扭头就和凡惜音她们吐槽,年级主任这是嫉妒她头发比他多,他一地中海想剪都没人给剪! 从那以后,李佳谈起年级主任就“光老师,光老师”的叫,形象又好记。 有的学生以为他真的姓光,直接当着人的面喊“光老师”,把他气的嚷嚷着要叫家长。 话说回来。 李佳看到对方浓妆艳抹,穿着不符合年龄的包臀裙,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初中的生活肆意又放纵,可是自从上了高中,短短几个月,她感觉过了很长时间,长到模糊了那些鲜活的面庞。 人总是会变的,她相信那个晚上害羞又大胆地说喜欢自己的男孩是真的,却也明白了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也再融不进去以前夸张叛逆的生活。 “原来你就是李佳啊?”周雯安轻蔑地睨了她一眼。 这种轻飘飘又高高在上的眼神换做别人早就冒火了。可是李佳有点近视,没看清她眼里的暗刀子,只看到挤眉弄眼。 “你眼瘸了?”李佳皱了皱眉,这人眼睛长的有问题? “你……”周雯安气急,“我不和你这种人废话,出来!” 李佳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在她大喊“出来”的时候,猛的扑向她,周雯安一时不防,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周围的三个人同时都跳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凡惜音在她前面那个人起身的时候,拽了她一把后退,那人由于惯性直接脸着地,还把手机紧紧护着的照相机也摔了出去。 “啊,我的鼻子!”她的尖叫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狰狞地扭头,“贱人!” 凡惜音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索性大方地跳出来,一群人吓一跳,怎么还有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把她弄下去啊!”周雯安不擅长打架,哪里敌得过李佳。 几个女生反应过来,两人去帮周雯安,剩下三个人来对付凡惜音。 “慢着!”凡惜音大吼一声。 “别听她的,抓紧时间撕烂她的脸!”抱着照相机起来的女生呸了一声,恨恨道。 “你们确实该抓紧时间。”凡惜音跟着点点头。 “刚刚我看见门外几辆摩托车违规停车,还私自改造,已经随手举报了,警察叔叔差不多该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慌。违规改造摩托车这事,平时没人查,但是也经不起查。被查到蹲局子怎么办?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警察叔叔,就是这里!” 这一嗓子打乱了她们的最后一丝理智,几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果然出去就见几个大叔气势汹汹往这边走来。 “有便衣警察!”不知道谁吼了一声。 “啊!”混乱中,几个女生尖叫地开车落荒而逃。 留下被凡惜音和李佳捂住嘴巴的周雯安一脸傻眼。 “嘿嘿嘿。” 局势瞬间逆转,李佳笑的一脸得意,转而问她,“音音,你真报警了,怎么会有便衣警察?” 凡惜音手里不停,从周雯安手里扒出手机:“没有啊,真有警察来了?” 林可儿从门外进来,刚刚就是她喊的警察来了的,她笑道:“没有,不过是几个大叔路过。”一群人自己吓自己。 被压的动弹不得的周雯安怒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警察? 转而怒瞪向这几个人,她们使诈! 凡惜音笑眯眯地看向她,晃了晃手机:“来,密码。” “唔唔唔?” 你想干什么? 林可儿讽刺道:“废什么话,先扇烂她的脸!”刚刚现学的脏话现在就用上了。 说着就要上来动手。周雯安一脸惊恐地摇头。 凡惜音装模作样地拦住她:“别冲动,别冲动。” 扭过来对周雯安安抚道:“你别害怕,她就是容易上头。上次把一杯开水直接泼到人家脸上,啧,那脸。”凡惜音遗憾地摇头,“没事,我会看好她的。” 她会看好吗?才怪,周雯安察觉到林可儿阴测测盯着自己,觉得凡惜音一时不察,对方就要扑上来。 她挣扎的更激烈了:“唔唔唔!” 李佳松开捂住她的手,她立马道:“我说,我说。密码是……” 6. 可恶,被男女主卷到了 另一边,眼看着到两点过半了,凡惜音和班长还没有到,郭文涛看了眼群消息后,把手机扔到口袋里也不管了。 “这两人怎么和说好了一样,都有事?” 一直靠墙一言不发的顾生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 “咱们先进去。” …… “亲爱的,今天晚上我有惊喜给你,等我的消息。”一条消息发送到了李佳男友陈云的手机上。 凡惜用周雯安的手机发了这条消息后,又给跑了的那几个人微信报过平安,就让李佳和林可儿看着她,自己去垃圾桶旁边扒拉,还真找出一个麻袋。 “我劝你们放过我,我既往不咎,要不然,唔,你干嘛!”周雯安被林可儿盯得屁都不敢放一个,一见凡惜音回来,又开始叫唤。 凡惜音这回不惯着她了,直接把她的手脚反剪过来,用几根缠在一起的草当成绳子困了个死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陈云在海地公园下了车,太阳刚刚擦着山际落下,天马上就要黑了。 他挂了电话,眼前是张牙舞爪的树木包围着的破公园,一群蝙蝠呼啦啦从一颗树上飞到另一棵,扇着翅膀的声音又急又快,引的人无端有些害怕。 他咽了咽口水。 突然,他看见了路边停着的摩托车,蓦的松了口气,那是周雯安的。 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从容地往里面走,眼里带着点好奇和期待。 “唔!”刚踏进门,他隐约听到有人的声音,一股冷汗突然爬上背脊。他马上就想退出去,可是来不及了! 兜头被人套上什么东西,关键还湿湿的,透着一股诡异的馊味,yue!他一时没忍住,把中午吃的饭吐了出来。 当然全蹭到了衣服上。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因为李佳把他一把推到地上,三个人就扑上来对着他一顿乱打。 “啊!哪个孙子有本事单挑!”这是陈云说的你一句,也是最完整的话。 后面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了,三个人忙着动手动脚,没功夫理他。 口袋里响起嗡嗡声,凡惜音知道网约车到了,也不废话,说了句“撤”,几人撒腿往门口狂奔。 等陈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连个车屁股都没看到。 …… 周一 凡惜音脑袋上顶着创可贴一脸生无可恋地走进教室,打了个俊俏的哈欠。 “音音,快,数学卷!”后排的苏筱筱手上抄着英语作业,头也不抬。 凡惜音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转过身去翻书包。 “唉,你头上怎么了?”苏筱筱语气关心。 说到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凡惜音躲开她乱摸的爪子,犹豫了一下,添油加醋地说了自己前天是怎么揍渣男的。 “他前脚迈进门,我后脚就摸到他后脑勺上,‘唰’一声把尿素袋子套上去,谁知这人还要反抗,哼,还好我技高一筹,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地上……” “哇!音音,你怎么这么厉害!”苏筱筱作业也不抄了,非常捧场。 “哪里哪里?”凡惜音谦虚道,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我头上还是挨了一下,不过他可是惨多了,我和你说……” “音音!你脑袋上的疤好点了没?”李佳一进门就看到了凡惜音,亲热地跑过来。 “你也是的,能从出租车那么低的底盘上摔下来,我看看,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啊,没摔成脑震荡吧?” “……” “什么?”苏筱筱眨了眨眼睛。 “你别听她瞎说,什么……”凡惜音赶紧伸手去扒拉李佳这张嘴,她就是来克她的吧,“什么脑震荡,什么脑震荡!” “我没瞎说。”李佳委屈地躲开她的手,嘴里不停,“就咱们下车,我和可儿都没事,就你是滑下来的,屁股着地。” “对了,你屁股没事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苏筱筱忍不住了。 凡惜音气个仰倒,她的老底都给抖落干净了! “对了,我给你们讲个八卦!”苏筱筱见凡惜音是真臊了,连忙换了个话题。 她点了点顾生的位置,小声道:“他今天估计来不了了。” 见两人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苏筱筱满意极了。 “那天音音你没来,我们散了以后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的,顾生说他有事先走了,结果没等我们离开那条街,就出事了!” “等我们听到声音跑回去,就见顾生头上都是血,他脑袋上不知道被谁被砸了个窟窿,一个劲儿哭着喊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也不知道叫120,还是郭文涛他们叫的救护车。” “后来救护车来了你猜怎么着?人家只让带一个家属,那个女生二话不说就跳车上去了。” “那他现在有事吗?”凡惜音虽然知道他是男主,命大的很,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是人就会有意外,她做不到对生命这么云淡风轻。 苏筱筱摇了摇头:“郭文涛跟着去了,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要卧床一段时间,还要随诊。” 凡惜音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有个猜测,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女主。 “那女的和顾生是什么关系啊?”李佳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苏筱筱挤了挤眼睛,“不过两人肯定认识,这又是英雄救美,又是情人节的,没什么关系以后也有了吧。” 凡惜音和李佳也跟着偷笑。 笑到一半,她咧着的嘴一僵,不对啊,自己告白值才不到百分之一呢,男女主要是在一起了,叫她怎么办? 凡惜音没想到,自己平时学习叫人催,起床叫人催也就算了,现在当个女配,都要被男女主倒逼着催kpi! 她就奇怪了,这两人高中都没事干吗,怎么做到学习恋爱两不误的? 她突然生出一种焦虑,那种马上就要上考场,自己还没预习的焦虑。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了。 这时,一旁收作业的数学课代表不顾好兄弟的哀嚎,大公无私地把他的名字记在了小本本上。 “呀,我的数学还没写!”苏筱筱才想起这茬。 “不是吧,屎出来了你才找厕所?”李佳话糙理不糙,一下骂了两个人。 …… 放学后,凡惜音拿着顾生的地址七拐八拐找到一个老式小区。 她拿起手上的纸条盯了半天,那人写字有点连笔,实在拿不准是二单元还是三单元。 算了,凡惜音决定挨个去试,那就先去二单元吧。 单元楼里阴气逼人,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往上走。 一转身,迎面撞上一个鲜红硕大的“还钱”。 嘶……凡惜音吓的倒退几步! 硬撑着上了5楼,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声。 这时,楼道里不知道是哪里响了一下。 凡惜音不再犹豫,拔腿往下跑,好像身后有人追她一样,吓出一身汗。 直到跑出楼道,被炎热的气温包围,她握了握手掌,手里的纸袋子刚刚已经被她抓变形了。 蹲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她慢慢站起来,往旁边的单元楼门口走去。 “咚咚咚” 顾生打开门,就看见凡惜音笑靥如花地站在自己家门口,就是额头好像出汗了,上面黏着几根发丝。 他扬了扬眉,也没请人进去的意思。 凡惜音就当没看见,厚脸皮地拎着手里的礼物往前走了几步,正好卡在门缝,断绝了他甩门的可能。 “顾生,听说你病了呀?我来看看你。” 顾生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着急关门,抱着胸斜靠在门框上,头顶的纱布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就你一个人?”他垂眸,只能看见凡惜音毛绒绒的头顶。 “怎么,你还想要谁来?”凡惜音威胁地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道,“当然就我这么关心你啦。” 暗示意味明显,不过没挑明。 她现在不敢再直接表白了,毕竟首先得在顾生身边呆下去才能说以后,她怕一会儿顾生直接把自己扔出去。 “咳咳!”凡惜音想溜进去说话,奈何顾生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门口,“那个,老师让我这两天辅导你的学业。” “不需要。”顾生冷声拒绝。 “那天和你打球的男生是叫李响吗?。”凡惜音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爸最近打算成立一个反校园霸凌的办公室,我这两天经常在学校门口见他和那个校霸混在一起,你放心,只要我和我爸说一声,他就没事。” 她的意思很清楚,她能一句话让李响不用受牵连,也能一句话让他被开除。 这是凡惜音第一次以权压人,心里还有些揣揣。 “你威胁我?”顾生眯了眯眼,眼底一片戾色。 “我……我是为了他好。”凡惜音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两人对视了片刻。 “嗤,进来吧。” 顾生抬脚蹬向防盗门,门砸在墙上的声音让整个楼道都震了震。 凡惜音瞪大了眼睛,这么容易? 顾生就摔个门就让自己进去了? 她一时有些不敢迈腿,但是想到自己的进度条,只能咬咬牙进去。 顾生见她还真敢进来,舔了舔后槽牙,那就别怪他了,这可是她自找的。 7. 强抢民男 顾生家东西不多,倒也显得干净利落。 凡惜音站在玄关处,伸了伸脖子,看了半天没见到拖鞋在哪。 “不用找了,家里面就一双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哦。”凡惜音自知理亏,难得乖巧,随口问了一句,“你家就你一个人住?” “嗯。”顾生应了一声,没有解释的意思。 凡惜音本就是没话找话,也没有进一步窥探他隐私的打算。 “喝水吗?” 顾生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干净,故意放轻话,就更有种自己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 凡惜音揉了揉耳朵,怎么今天的顾生这么温柔,是她的错觉吗? 她坐在沙发上抬头望过去,正好顾生也在微微低着头看她,狭长的双眼此刻眼含笑意。 不是错觉! 凡惜音警惕地正了正身子,顾生不可能无故转性,他打的什么算盘? “你吃了饭了么,我……”顾生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反而两根手指抵了抵头。 “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凡惜音见他这样,吓一跳,连忙起来要搀他。 “要不我先去给你倒点水吧。” 顾生不动声色躲开:“这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 “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虚的干什么?快回去躺着。”凡惜音把顾生赶回卧室,就转身去找厨房。 烧水壶一眼就能看到,凡惜音插上电源,就翻箱倒柜找水杯。 但是水开了她也没翻出杯子在哪,索性拿了个大瓷碗给顾生接水。 没一会碗底就烫了起来,凡惜音一路小跑回顾生的卧室,“砰”一声把碗放在床头柜。 她扭头对顾生道:“等等再喝,烫。” 顾生皱眉道:“喝水干嘛,我又不渴。” 他本来想借身体不舒服,让凡惜音出去,谁知道她这么多管闲事,他连个话都插不上。 “生了病当然要喝热水。”凡惜音理所当然道,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生只是碰了脑子,又没感冒发热的。 “你懂什么?”凡惜音估摸着他现在打不过自己,于是嚣张起来,凶巴巴地拍了拍桌子。 “让你喝你就喝!”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顾生闻言沉了脸,片刻后再抬起头,已经又挂上了客套的笑容。 他端起碗,睫毛感觉到滚烫的水雾微微一颤。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嘶!” “啵”破坏值突然增了一点。 坐在一旁,正抱着药盒子研究怎么吃的凡惜音眉心一跳,“你烫着了?” 顾生四平八稳地拿着碗,感觉舌尖酥酥麻麻的,顶了顶脸颊,凡惜音看到他的脸鼓了出来。 “怎么不说话呢?”凡惜音手忙脚乱地扔下手中的盒子,倾身过去,撑住墙钳起他的脸,“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顾生猝不及防被凡惜音压在床头,呆滞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扯下凡惜音的爪子,阴测测地开口:“凡惜音,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凡惜音才不怕他,嘴上敷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还不是怕你被烫成大舌头吗?”她脑袋也不老实,眼睛一个劲地往他嘴里瞅。 顾生无奈地松开手,叹了口气:“我饿了。 “你饿了?”凡惜音撑着胳膊终于舍得把视线从顾生嘴巴移到他眼睛上。顾生不说还好,他一提,凡惜音才想起来她也没吃饭。 “我点个外卖吧,你吃什么?”凡惜音给顾生盖好被子,还贴心地掖了掖,顾生热的抽出手:“随便。” “怎么能随便?你现在可是病人。”凡惜音想起什么,“对了,病人能吃盐吗?”外卖调料都很重,顾生肯定不能吃那些东西的。 “还是我给你做吧。”凡惜音想一出是一出。 “你行吗?”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连厨房的门都没有碰过吧。 “你看不起谁呢,等我今天给你露一手。” 她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不忘把顾生的手塞回被子里。 顾生:“……” 顾生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客厅透过来的光发呆,凡惜音怕他玩手机,把卧室的灯关了。 “各位家人们!今天我来教大家如何做抢炒土豆丝!首先点颗小红心。接下来把削好的土豆切成丝,注意要……” 一个中年大叔中气十足的吼声跨过厨房,穿到了顾生的耳朵里。 凡惜音一点没有给病人一个安静环境的自觉,放开视频从头开始学做饭。 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厨,而且是为了他。她不求顾生感动,但是还是希望以后万一哪天,两个人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的时候,他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码。 “把土豆一面切平,增加土豆的稳定性……然后切成土豆片,再切丝。” 她懂了,很简单嘛,手起刀落……没完全落。 不知道是刀子太钝还是土豆太硬,凡惜音不信邪,“梆梆”地对着桌沿敲了两下,两者纹丝不动地粘在一起。 这可咋整啊?她莽足了劲,跳起来接力往下摁,才好不容易切下一块土豆。 这么费劲的吗? 她举着菜刀想问问顾生,又想起自己刚刚夸下海口,只能硬着头皮砸土豆。 几分钟后…… 凡惜音看着一桌子埋汰的土豆块,嫌弃地皱皱眉,又打开视频看了看看人家切的土豆丝,在盘子里粗细一致地摆放着,看着就有食欲。 “啪”地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嗯,两个也差不多嘛。 “土豆丝焯水20秒……”视频里的大厨动作利落干净。 她迟疑地把碗里的土豆块扔锅里,土豆块比丝厚多了,那就多煮会儿吧,反正熟了总是没错的。 于是凡惜音放心地打了局游戏。 等她再打开锅,拿筷子轻轻夹了一块,没夹起来,它裂开了…… …… “顾生,醒醒,吃饭啦!”凡惜音把迷迷糊糊睡着的顾生摇起来。 顾生眉头皱了皱,猛的睁开眼,眼里是来不及收回的防备。 凡惜音没注意到这些,她自顾自地坐在床边,把碗杵在顾生面前:“大郎吃药了。” 顾生垂眸,盯着面前的碗,没有动作。他怎么就睡着了,自己向觉浅,凡惜音手机放那里和个大喇叭一样,自己竟然听着听着就没意识了。 一定是撞了头,这两天太累了。 凡惜音见顾生半天不接,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个挑食的小侄子,不想吃饭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当下也不废话,舀起一勺土豆泥就快准狠地塞顾生嘴里。 顾生冷不丁被塞了一勺饭,可能是刚睡醒,没有了往日真真假假的面具,只睁着眼睛无辜地看向她。 “看我作什么?动嘴啊,我脸上有饭吗?”凡惜音以为他不想吃在撒娇,找到了和小侄子相处的感觉,下意识就把平时和小侄子说的话说出来了。 一说出口她就怂了,心虚地瞥了眼顾生。 出乎意料的,顾生没有发火,可能是饭占着嘴,他还真听话地嚼了起来。 凡惜音刚刚一勺放的太多,有一些饭挂到了嘴上。 她下意识拿勺子给他刮下来,顾生眼睁睁见她拿着那个带着“残羹剩饭”的勺子,又从碗里挖了一点出来,就要往他嘴里送。 他眼疾手快地钳住她的胳膊,凡惜音一时动弹不得,他哑着嗓子开口:“不是说做土豆丝吗?” 这个……凡惜音能说自己就是按照土豆丝的步骤做的吗? “还不是看你身体不好,要不然这个哪有土豆丝好吃啊。”她直接倒打一耙,“你不知道我这顿饭做的多辛苦,那些调料要什么没什么,还有你们家的刀也该磨磨了,你看看,我手都切红了。” 凡惜音放下碗,把手给他看。 她的指尖纤细修长,肌肤细腻,更显得虎口处的那一片红触目惊心。 这是凡惜音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何尝不是顾生第一次被这么照顾? 他那么对她是不是太狠了?顾生想起自己的计划,难得反省了一瞬。 “你明天别来了。”顾生盯着她的手上的红印,只要她明天不来,他就当做无事发生。 “你想得美!”凡惜音“嗖”地把手缩回去,她不来告白值怎么办,它要是能自己动她用得着这么上赶着吗? 凡惜音没得到顾生的一句谢谢就算了,还又被撵了一次,气的她也不喂了,跳起来走了几圈,就要走,她不伺候了! 出了卧室,又想起什么,一阵风似的返回去,俯身在顾生耳边。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和别的女生拉拉扯扯的!” 虽然她没有立场这么说,可是再没立场刚刚都威胁过顾生了,索性她是恶毒女配,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人一向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腻了,到时候自然不会缠着你。” 看似蛮不讲理,其实她也是在暗戳戳给顾生画饼,她不会纠缠他很久的,忍忍就过去了! 顾生定定地看着她,嘲讽道:“班长那边呢,你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吗?” 嗯?什么班长? “少和我转移话题嗷,本小姐这么优秀的能看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凡惜音一遍一遍揪着顾生盖着的被子,把狠中带怂发挥的十分稳定。 8. 她是海王? “生哥,我已经到了地儿了,你别说,她那些黑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凡惜音初中是全校有名的霸王,她仗着自己好看和好几个男的不清不楚,经常得手了以后,又把人家踹开。” “对了,她还把她们班里的一个女生逼的退学了。据说是因为她追了最久的一个学霸,人家看不上他,不知道听谁说的学霸喜欢那个女生,凡惜音因爱生恨,带着全班对人家冷暴力,连老师都不管……” 那人说到这里,才想起来电话那头的顾生一直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回了句:“生哥?” 顾生把手枕在身后,懒散地靠着窗,漫无目的地望着外面。 安静了几秒,他“嗯”了声。 “那我就按你说的做了啊,等我两周左右,我把证据整理成文件传给你。”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顾生没急着起来,凝视着门口,眼眸深深。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人显然是不耐烦,开始捣乱了。 他按了屏幕上的红圈,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你怎么慢吞吞的?”凡惜音见顾生终于开了门,随口抱怨了一句。 “你今天给我带饭了?”顾生没有回答她,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见凡惜音手里还拎着个盒饭。 “是啊,我专门让司机帮你去H.K家买的,他们家一般都不让外带的,说是厨师怕影响饭菜的口味。” “是吗,那这是怎么带出来的。” “钞能力呗,厨师收买不了,就收买个临时工。”凡惜音理所当然地说。 “你还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顾生笑着夸她,声音不辨喜怒。 “说什么呢,没文化就不要乱用成语。”凡惜音嗔了他一眼,觉得他在内涵自己,她花的钱够那个服务员工作一年了。 “我的意思是……”顾生说到一半微微弯了弯腰,突然凑近凡惜音,“你原来为我做了这么多。” 此刻的顾生就像一颗裹着糖的毒药,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即便凡惜音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她直接看直了眼。 顾生见她这样,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果然和他调查的一个样,肤浅又愚蠢,这种人还敢来招惹自己,暂且忍她几天。 人最得意的时候,突然一脚踩出悬崖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顾生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是那又怎样? 他转身去拿盘子,掩饰掉眼神里的疯狂和狠厉。 看不到那张妖孽的脸了,凡惜音回过神,自己刚刚竟然看男主看痴了! 不行不行,美色误人,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默念了几遍后,凡惜音的脑子里神清气爽,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熟门熟路地去卫生间洗了手,也没有想过去帮帮顾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起遥控。 等顾生端着饭出来,凡惜音才刚打开电视机。 电视剧这时切了广告,凡惜音啧了声,果断伸出手换台。 顾生坐在她头前一声不吭地跟着她看。他对什么都没兴趣,但是看一段时间也能看进去。 凡惜音正好和他相反,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在顾生刚刚有点兴趣的时候“啪”地换了台。 几次下来,顾生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 “你到底要看什么?”换来换去的看的人头晕。 凡惜音听了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连播的什么都没看清就切了台。 顾生把遥控抢过来,也不动:“就看这个!” 恰好停在了一个抗战片上。 凡惜音鄙视他看手撕鬼子,皱了皱鼻子:“这什么啊?狗都不看。” 五分钟后…… 两个人一齐盯着电视机,连手里大厨做的饭也不香了。 顾生从来没打开过电视,对于他而言,什么都是新世界,他默默地看了眼台标,以后可以看看这个频道。 凡惜音确实是很意外,没想到突突突还挺好看的,论剧情冲突吊打一堆灌水剧,论节奏也是每集一个小高潮,关键是爽啊,这剧主角还是个女特工,大女主谁不喜欢? 好吧,她承认她之前讲话声音有点大。 两人吃完饭,顾生自觉收拾了碗筷进厨房。凡惜音专注地看着电视,好像没有注意到,只是在顾生转身后偷偷看了他一眼。 等到顾生出来,凡惜音讨好地冲他笑了笑:“辛苦了吧,快坐啊。” 起身去厨房给他接了杯水,又把茶几擦了一遍。 她妈说过了,人就是越夸越勤快。她哥就是被她妈夸出来的,每次一回家就又是扫地又是倒垃圾的,像个小蜜蜂忙个不停。 反倒是她,瘫在床上任由妈妈骂了哥哥骂,没养成一双勤劳的双手,反倒是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厚脸皮。 事实证明妈妈的话是对的,顾生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周身释放出来的信号明显表示他很受用。 “对了,既然我都帮你补习了,老师说你每天的作业也要交。” 说到这里,凡惜音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她见过顾生的练习册,那是真一个字都没动。 果然,顾生听到这里脸色变了,一言不发地盯着凡惜音把书本掏出来。 “哎呀,你这么看着人家,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凡惜音知道他心里不爽,故意气他。 顾生闻言,脸上僵硬了片刻,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厌烦。 不过凡惜音却顾不上他,告白值进度条久违地蹦跶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没有说自己喜欢顾生吧?进度条为什么会动呢? 难道自己不用每天告白,只撩也可以? 虽然对于她这个母胎solo来说,撩人也算不上简单,但是比起像神经病一样,每天琢磨着怎么表白可是容易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惜音现在对着顾生这张臭脸也笑的明媚灿烂。 顾生被凡惜音这么真诚的笑容闪了眼,不自在地扭过去,好看有什么用?华而不实。 “咱们今天先把数理化过一遍,今天晚上我把各科笔记留给你。”凡惜音安排道。 “物理今天讲的是……”凡惜音把笔记本拿出来,花花绿绿的一大片,也亏得她有那个时间换颜色。 顾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的声音娇娇的,读个公式都能读出起伏来,不是那种小学生念课文的起伏,而且一种自然地娇俏感。能听得出来她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 生活?热情? 顾生抿了抿唇,这两个词和他有什么关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盯着凡惜音的笔记本,就如凡惜音知道他平时不写作业一样,他也知道凡惜音上课是没有做笔记的习惯的,顶多在书上勾画两笔。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笔记本是为了谁写的,不言而喻。 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生不自觉地皱起眉,他自觉洞察人心,左右脱不过人性二字,可是她呢? 顾生有种什么事即将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 “喂!我问你呢,这句话什么意思啊?”凡惜音没想到自己讲这么多,顾生竟然在那里发呆! 顾生收回视线,对上凡惜音因为生气,微微含水的双眸。 “我听不懂。”顾生理所当然道。 “那怎么办?”凡惜音头疼地敲了敲脑袋。 “这样吧,我重新一句一句讲,你有不懂的地方我就停下来。” 出乎顾生的意料,她没有发她的大小姐脾气。 其实他也算了解凡惜音,她平时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可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学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乎着一个人的未来,她既然担负起这个责任,就要尽量做好。 这和她的性格无关,有些事情没有选择,而是一定要做的。 “好。”顾生见凡惜音难得这么认真,他也颔首认真应道。 再讲一遍,凡惜音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念下来,顾生没有喊过停。 她看了眼顾生,还是那个样子,这是又没有听懂吗?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没关系的,再多……” “我懂了。”顾生打断她的话。 什么,这下又都懂了? 凡惜音才不信,刚刚他还说自己都不会的。 他怕不是怕自己笑话他吹牛吧。 “你给我看看这道题。”凡惜音随手抓了道习题。 “你不信我?”顾生看都不看,只盯着凡惜音道。 凡惜音眨了眨眼,她这么做戳破他伤他的自尊了? “算了算了,咱们看数学吧。”说着就要把题合上。 顾生面无表情地扣住她的手。 他抢过练习册,扫了眼题就毫不犹豫地下笔。 要不是在旁边看着,凡惜音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看了答案了,不然速度怎么这么快? 写完最后一个字,顾生抬眸看向凡惜音,凡惜音也看着他。 顾生抬了抬下巴。 哼,臭屁。 凡惜音将信将疑地接过书,翻开答案一个一个对过去,他竟然对了一大半! 只要是这节课的知识点,他都做对了。只是还有一些综合体涉及到以前的,他准确率就不行了。 这是人类的脑子吗?什么人听了一遍课就能直接把题都做对的? 她要闹了!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9. 老baby “你自己看吧。”凡惜音努了努嘴,把剩下的笔记一股脑扔给他,什么嘛,太打击人了。 顾生半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笔,见她的样子扬了扬眉,这是打击到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凡惜音耸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听了他的安慰撇了撇嘴,神仙怎么能理解她们这些凡人的烦恼? 顾生随手抓起一本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啧,花花绿绿的看着闹眼睛,嘴里继续道:“就凭你能教会我,你已经胜过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了。” 凡惜音微微侧了侧脑袋,露出一只小耳朵。 顾生弯了弯唇,不动声色地继续夸她:“不仅学习好,还为了我专门写了这么多,可见你心地也善良。” “对吧。”凡惜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拍了拍桌子,可算有人懂她了,“我这个就是人美心善。美就不说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是像我这么细心的人可是不多了,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能让你不落下知识点,一边听老师讲话,还得把他的重点给你写出来,再换颜色分类,纸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刚刚吃的鸡都是我亲手挑的,中医说有伤口不能吃发物,可是从西医的角度讲,你得吃点蛋白质增加抵抗力,伤口才好得快,那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凡惜音顾意停顿了一下。 “唉!我给你挑了只大!公 !鸡!” 谁家恶毒女配像她这么好,又是操心顾生的晚饭,又是负责他的学习的? 凡惜音想到这里,看向顾生,她都这么好了,和顾生收点好处怎么了? 顾生也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心里冷笑,真是个傻子,不过自己应该能清静一会儿了。 可是没等他松口气,凡惜音就又开始作妖。 “呀!我笔掉哪里去了?”凡惜音惊呼一声,腔调说不出的矫揉造作。 她偷偷瞥了眼顾生,对方似是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在哪呢?”凡惜音的手慢慢从桌子上滑下去撑在地上,悄悄靠近顾生。 顾生以为她要到他这里找,往前挪了挪,给身后留下一个空隙。 凡惜音看都不看那里,反而歪头看了看他身前和桌子的缝隙,估摸着可能容不下自己的头。 不管了,上! 顾生正翻书,突然感觉自己胸前挤进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凡惜音的脸蹭过他的手臂,柔软绵滑的触感从皮肤传到四肢百骸。 他僵了僵,一时忘记了动作。 凡惜音没料到他和个木头一样,不知道往后退退,艰难地把头扭了半圈,对上他的下巴。 笑语盈盈道:“找到了!你就是我的小baby!” 顾生脸上的从容一点点裂开,不可置信地低头。 他从来没有听过土味情话,所以那种心脏像是被抓了一下的,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也是最剧烈的。 凡惜音此刻就夹在茶几和自己胸前,就像是被他圈在怀里一样,她嘴里还叫着自己宝贝。 想到这里,顾生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就乱了一拍。 “啵”告白进度条一下子涨到5。 耶!凡惜音见顾生一脸的茫然,咂了咂嘴,真纯情,扶着沙发和桌沿就要退出来。 突然,顾生的胳膊瞬间搂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腿上。 “你说什么?” 凡惜音脑袋上的声音低沉而强势,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直觉告诉她有危险。 男女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她挣也挣不过,干脆一动不动地装死。 “哑巴了?嗯?” 顾生又紧了紧手臂,袖子下修长的肌肉轻轻鼓动了起来。 “轻点轻点!”面对绝对的力量压制,凡惜音像个小老鼠一样,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着急地蹬了蹬腿。 “我说嘛。”她长了张嘴,声音越来越小“我说你是……是小baby。” “我错了!”凡惜音双手合十戳了戳他,跪的十分干脆。 “记住你说的话。”顾生威胁地捻了捻她脖子上的动脉。 他算是知道了,对待凡惜音这种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的狗东西,就不值得绕心眼子,不把她压制住,她能给你上天! 凡惜音感觉顾生松了力,逃似的挣开他。 连滚带爬地滚到茶几的另一边,确定自己不会被他抓回去,嘴里又欠欠地补了一句话。 “你哪里是小baby,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老baby来了都得叫声你爷爷。” 说完怕顾生过来逮自己,拉起书包袋子就跑到玄关处。 亏的顾生家没有拖鞋,自己这两天就穿鞋在他家乱跑,倒省了换鞋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溜了出去。 “碰!”凡惜音甩门的声音在客厅回响,徒留下顾生坐在原地,脑袋嗡嗡地疼,不知道是被震的还是被凡惜音气的。 …… 苏家 书房 “回来了?”苏盛海报纸书,对苏诺的到来并不意外。 “父亲。”苏诺缓步上前,把手里的汤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苏盛海尝了一口,皱眉,这不是家里厨子的手艺:“你做的?” “嗯,还可以吗。” “不错。”苏盛海不咸不淡地称赞了一声,“不过你这个年龄要把心思用到该用的地方去,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是。” 一阵寂静。 苏诺忍不住开口:“顾生的事情……” 苏盛海把汤放下,没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种人的?” 苏诺握了握拳头,她不打算和任何人说自己重生这件事,哪怕是父亲也不行。 “他救过我一次,我想感谢他……” “哦,他救的你?”苏盛海打断她。 “我怎么听说是那些人本来就冲着他去的,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使了什么手段让我苏海盛的女儿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要为他挡刀!” 苏海盛刚听说苏诺差点出事的消息,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的仇家干的,马上就让人去着手调查。 结果对方供出自己不过是和那个叫顾生的小孩有私人恩怨,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把自己满腔的怒火转移到了顾生的头上。 至于苏诺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自然是在剧情的作用下,让她恰好路过那里,恰好听到了一群人拿着铁棍铁刀要去围堵顾生。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苏诺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顾生的胳膊上有过一条疤。 那是一条很长的疤痕,从袖口冒出来直接延伸到手背上。 苏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被它狰狞的模样吓到了。而顾生初到江家的时候也因为这个,没少被人拿来取笑。 不过无论对方说的有多难听,甚至指着鼻子骂他,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接下。 直到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了事,即便没有证据能证明和顾生有关,但是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从那以后人人自危,没人再敢轻易惹他,但是大家族盘根错节,顾生也把人一次得罪了个遍。 不过不破不立,他也把江家搅成一团浑水。 趁着各方势力重新洗牌之际,顾生成功蹬掉了几个元老,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快速吞并了很大一部分势力,成功在江家占有一席之地。 苏诺那时候还沉浸在江轩编编织的谎言中,两人关系还不错,江轩随口和她提过顾生特别讨厌七夕节,就是和那条疤有关系。 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没见顾生手上有疤,而今天又正好是七夕,她推测可能就是这回落下的疤。 苏诺攥了攥拳,既然这条疤这么重要,那她一定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苏诺当即改变了给顾生报信的想法,反而暗暗跟着那群人,等到他们终于出手,才扑出去要给顾生挡刀。 谁知被顾生察觉,反手护住了她,他自己硬生生擦过刀刃,头上却挨了一棍子。 苏诺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没能帮他躲过一劫,她跟着顾生去了医院,还没见到他一面,就闻讯而来的管家带了回去。 “你要记住,你是苏家的长女,苏家的未来都是你的,犯不着为了一个没有前途的小混账赔上你的未来。” “是,我知道了。”苏诺低头,眼里哪有半点悔过。 苏家虽然发展的也算可以,可她爸爸毕竟是白手起家,怎么配和家大业大的江家比? 可笑他心里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那点财产,不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抓住了顾生,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那时她把苏家的生意交给顾生打理,自己安心地做他的江太太就好。 苏诺心里对苏父拼搏一生奋斗出来的家业并没有丝毫的敬佩和珍惜,反而隐隐有些看不上。 苏盛海也消了气,顿了顿放柔声音:“我过两天找人调查调查他的学业怎么样,要是真的不错,就把他弄到禹城来,到时候你们谁也不欠谁的。” 正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小子休想骗他的女儿。哼! “真的吗?”苏诺眼睛亮了亮,“都听爸爸的,你真好!” “嗯,但是你记住,学习最重要,“自己强大起来不会被外面的坏人吃掉。” 苏诺听到他又在教训自己,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笑容淡了淡,自己上辈子那么努力,考上最高的学府,结果怎么样,还不是遇人不淑,把自己赔个底儿光? 她这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抱紧顾生的大腿。 至于学业,那不过是一纸文凭罢了。 “对了,这段时间你不许背着我偷偷找他。” 苏盛海语气一转,突然严厉地警告苏诺。 “是。”苏诺还指望他帮顾生转学,这个时候自然怎么样都说好。 10. 梦? 马上就要打第一场篮球选拔赛了,温度还是迟迟降不下来。窗外老树上的鸟热的烫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旧的风扇哼哧哼哧地工作,让本就无聊的课堂变得更燥热。 英语老师不管这些,她讲的津津有味,下面的人睡的热火朝天。 凡惜音也不例外,尝试了几次睁眼,最后还是放弃挣扎,枕着手背安详地闭上眼。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困在一个房子里,有个小孩在床上睡觉,她想叫醒他问问这是在哪里。 于是凡惜音就眼睁睁看地着自己的手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 “鬼啊!” 凡惜音尖叫着乱窜,这次直接穿过了一面墙。 等等,她怎么出来的? 难道……她才是鬼? 这不比遇到鬼可怕? “啊啊啊啊啊啊!” 凡惜音又开始满家乱嚎了,不过她不但碰不到那个小孩,可能连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到他耳朵里,他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 凡惜音在整个家里转了几圈,也没人搭理她,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陷下去跌到了地上,这个客厅怎么那么眼熟啊。 直到她看到厨房里摆着的瓷碗,白底蓝印,这不是……她给顾生接水的碗吗? 她又跑回刚刚的卧室,扒在人家脸上借着晨光仔细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小孩怎么和顾生长得那么像? 凡惜音第一个反应就是顾生有孩子了,只是这孩子看着有5.6岁大,她掰着指头推了推顾生的年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真刑! 蓦地,小孩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凡惜音下意识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往旁边移了移。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原来看不到她啊,怪吓人的,顾生的儿子果然和他一样讨厌。 凡惜音仗着对方看不到她,朝他吐了吐舌头:小鬼! 小鬼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开始自己穿衣服。 “你爸爸妈妈呢?”凡惜音弯下腰来,盯着他的脸问道。 对方自然是不可能回答她的。 凡惜音也没想让他回自己,她实在是一会儿不说话憋的难受。 “现在流行七分裤吗?”凡惜音瞅着他两条裤腿,已经短的快到膝盖了。 小孩换好衣服,又坐回床上,看着外面的树发呆。 她可没那么好耐性,跟着他看了一会外面,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跑开了。 她敲遍所有的地方,绝望地发现自己只能在顾生家,别的墙穿不过去。 这时,楼下孩童嬉笑打闹的身音路过窗外的树叶,穿过窗户传到凡惜音耳朵里。 她轻飘飘跑到窗前,外面阳光正好,几个小孩正在玩旱冰鞋,一会儿滑过来,一会儿滑过去,鞋子把地砸的哐哐响,留下一串串欢乐的笑声追在他们身后。 原来外面的天气那么好呀,怎么这个屋子里没有阳光呢? 凡惜音扒着窗户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喂!小鬼,咱们也去外面玩玩好不好呀?” 凡惜音又转身去缠他。 “姐姐带你去吃冰淇淋,你带我出门呗……小孩子就应该出去撒野,呆在家里小心长不高哦。” 凡惜音念叨了半天,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哼了声“没劲!”,就飘到窗户前准备解解眼馋。 就在她搭着下巴,盯着人家手里的冰棒的时候,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下床了。 “你终于肯出去玩了?”凡惜音蹦跶着跳到他眼前。 小孩走近她,然后……穿过她进了厨房。 家里也没有个表,凡惜音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嗯,没看到,应该10点左右。 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进厨房,见他环顾一圈,然后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从冷冻室抓住一颗速冻饺子。 “唉唉唉,这个不能吃!”凡惜音连忙上去制止,只可惜对方听不到她说话,她急的原地转圈。 “这里不是有馒头吗?”凡惜音指着那个大瓷碗眼睛一亮,“你应该吃这个!” 小孩可能是真的饿狠了,抓起手里的饺子就往嘴巴里放。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忽然,她灵光一闪,蹲下来模仿小朋友的高度,果然,从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碗,更别说拿了。 “这个顾生,亏他还是男主,生了又不养,这年头真是畜牲也能当人了!”凡惜音咬着牙咒骂。 “唔!”那边的小孩捂着嘴把饺子吐手上。 饺子皮上连个牙印都没有,毕竟年纪还小,饺子又是一直在冷冻室里放着的,当板砖用都没问题。 “呦!宝贝这是怎么了?”凡惜音早就忘了刚刚自己一口一个小鬼了,心疼地跑过来,半蹲下往他嘴里瞧:“来,张嘴!” 小男孩跑开,又坐在玄关的鞋柜前抱着膝缩成一团,手里还攥着饺子不放。 凡惜音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她揉了揉眼睛,挨着他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好像有点声音了,小孩终于有了反应,蓦地看向身后的防盗门。 凡惜音也起来,撅着屁股把耳朵贴在门上,直到听不到脚踏地板的声音,她才又坐回去。 小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眼里的光骤然熄灭,慢慢低下头,一动不动。 “你别灰心啊,爸爸妈妈出去给你挣奶粉钱了,等他们回来姐姐给你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凡惜音朝他挥了挥拳头。 …… 渐渐地,窗外又有了小孩的声音,时不时就有笑声传进来。 凡惜音若有所感地低头,那个孩子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真的会有小孩不喜欢玩吗?她抿了抿唇,也没有像上午一样急着过去看了。 “你放心吧,只要我在,就会一直陪着你的!”凡惜音附在他耳边轻轻说话,也不管他听得见听不见。 两人坐在一起,慢慢地合上眼放缓了呼吸。 太阳逐渐倾斜,小孩玩闹的声音和邻居下棋的声音都慢慢消失,傍晚,只剩下野猫似哭似笑的叫声。 “妈妈!妈妈!”凡惜音被吵醒,迷迷糊糊听到了钥匙插在门里的声音。 女人一进来凡惜音就闻到了一股酒和劣质香水还有饭菜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她立马就捂住了嘴巴干呕。 再抬头,借着门外的声控灯看清了女人的穿着。 上半身就是一件简单的打底,能看得出来胸大腰细,但是这个下半身……裙子短的不用动就要走光了啊姐妹! 凡惜音眼疾手快地捂住小朋友的眼睛:“你不要把我家小孩教坏!” “妈妈!”对方再一次穿过凡惜音,想要上前抱住女人的腿,却被女人一把推开,她蹬着高跟鞋跑进卫生间。 小孩被推倒在地上,手里的饺子终于脱手,在地上滚了一圈。 “妈妈,妈妈”他站起来,跑到门边,听到里面痛苦的呕吐声,拍着门想进去。 凡惜音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他被推倒,缓了缓才能再爬起来,气的想砸桌。 “她就是你妈?不要担心,我给你看看去!” 凡惜音穿过墙进去,就见女人跪在马桶前干呕。 她又“咻”地穿出来,“放心吧,死不了。” “妈妈!”小孩又拍了拍门 “你只会这一句话吗?”凡惜音突然觉得不对劲,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张口,现在也不见他说别的。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呕吐声,接着就是马桶抽水声。 “催催催,催死呢!”里面的人歇斯底里地吼。 这人,工作不顺心了吗,有什么火回来朝一个孩子发? “那你死了吗?”凡惜音叉着腰在门外回骂。 门终于被打开,小顾生看到一双暴露的大腿。 视线往上移,女人泪容满面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狰狞的恶意。 凡惜音贱兮兮地跑过去:“啧,你怎么还没死啊?” “妈妈”小顾生下意识退了退。 “小杂种,我不是你妈!”女人厌恶地吼道。 她看到地上的速冻饺子,捡起来,问他:“这是什么?” 顾生不敢说话。 “是你造的孽!”凡惜音气愤地跺脚。 “这是什么?”饺子砸到顾生头上,又弹回地上,“你是不是傻子,啊?看不到我给你放的馒头吗?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女人越说越激动,见到他身后的桌角,狞笑着开口:“你先走,好不好,我把我的命赔给你!” 话还没说完,就狠狠把小人儿推出去。 “不要!” 凡惜音在一旁听到她说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出手这么快,眼见小孩儿就要撞的头破血流,猛的扑过去想要拦下他。 她穿过小男孩的身体,一把摁住桌角。 手背传来一阵钝痛感……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原来是快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讲错一道题,闹了个小笑话。 凡惜音猛的睁开眼坐起来,眼前是宽敞明亮的教室,还有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单词。 而她这个新出炉的吊死鬼瞪着眼睛大胆直面老师。 老师猝不及防和她对上了视线,被她脸上睡出来的大印子逗笑了,也没苛责,继续讲她的题。 凡惜音摸了摸心口,那里还在极速地跳动着。刚刚那个是梦吗?还是…… 她摊开右手,手背上面是被自己的脸压红的痕迹。 11. 生而不养 下了二节课要跑早操,全校的学生挤在一个小操场上。 “理论上我们是可以跑的!”体育老师拿着大喇叭在主席台上肯定地说。 领导看完整齐的方阵,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办公室吹空调去了。 但是事实就是一旦大家节奏不一样,跑一会儿就会莫名其妙地堵住,两个班追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昨天凡盛听了凡惜音的一嘴吐槽,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是玩笑,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他连夜让下面的人准备分批跑操,不过这样一来还得调整上课时间,没有个一两天下不来。 “一二一,一二一!” 体育委员在凡惜音旁边吼的起劲,凡惜音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耳朵。 体委喊了一会儿,就溜达到前面去了,她刚松口气,就感觉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喂,富婆!” 凡惜音转头,就见李响大摇大摆地跑到她旁边和她一起跑。 “你怎么来了?”凡惜音吓一跳,跑错了一步,差点被后面的人踩掉鞋子。 “没什么事,就是看见你了,过来打个招呼。”,李响说到这里顿了顿。 “还有就是,你最近是不是惹了谁了,昨天有别的学校的人过来和我们打听你。” 打听她?凡惜音心下一跳。 要说最近惹的人,第一个就是顾生,可显然不是他。 那就剩李佳的前男友了,这是上次不服气又过来找场子了? 李响见她脸色不对,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把他们打发走了,你和你那些朋友的信息不会泄露出去的。” “谢谢你!” 她们也才见了两面,他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凡惜音想起自己前两天刚刚拿他做筹码威胁顾生,难得有些愧疚。 “这算什么?”李响拍了拍胸脯,“生哥的同桌就是我的同桌!” 前面的体委喊了半天,感觉快把自己嗓子喊劈叉了,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绿色的口哨。 “嘘!嘘!嘘!” 凡惜音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和李响吼道:“快出去!” “怎么了?”李响茫然地看向周围。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天,下雨了? 还没等他分辨出来,又有一片水滴随风糊到了他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什么玩意儿? 他狠狠地抹了把脸。 一旁的凡惜音见他还没明白过来,有点嫌弃地往另一边边挤了挤,嘴里提醒他:“快走,还想拿我们体委的口水洗脸吗?” 体委的口水经常顺着口哨溢出来,再乘着风,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赠送。 李响听了凡惜音的话,猛的反应过来,她说这是…… “呸呸呸!” 他崩溃地揉了揉脸,恶狠狠地瞪向前面的体委。 可惜体委后脑勺没长眼睛,就算看到也不能影响他吹哨。 “嘘!嘘!嘘!”哨声仍在继续 “哗!”一嘴的口水又砸到李响的脸上。 “靠靠靠!”他也顾不上不瞪人了,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方队。 …… “班长,这是顾生的做的卷子。”跑操回来后,凡惜音从书包里抽出顾生的卷子,走到最后一排把它递给班长。 班长正和同桌研究明天篮球比赛的流程,看到是她,扭头和同桌说了一句有事,就把凡惜音拉去角落。 “怎么啦?”凡惜音见他神神秘秘的,好奇道。 “刚刚跑□□听到了,有人找你麻烦?”他微微压低了声音。 “哦,你说这个啊。”凡惜音也学着他放低了声音,“是呀。” 班长见状勾了勾唇,正色道:“要不然这两天找个人替你去给顾生补习吧,他家那里乱,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危险。” “或者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好照应。” “不用了。”凡惜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顾生能让她进去已经是她威逼利诱的结果了。 她再一声不吭带个人过去,班长进不进得去两说,就怕她也被牵连得赶出去。 “好吧。”他也不坚持,“你留下我的号码,有事打电话。” 凡惜音已经拒绝了他两次了,现在听到他说留个电话,不好再拒绝,遂点了点头。 班长照着她念的号码按了出去,她拿出手机,存下了他的名字。 …… 晚上 凡惜音写了几道题,咬着笔头抬头看了眼顾生。 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慢慢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抬起头:“咳咳。” 顾生淡定地翻了一页手上的书。 “咳咳!咳咳咳!”凡惜音和他较上劲了,“咳咳咳……yue!”,成功把自己咳呕了。 顾生抿抿唇,掩饰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我今天做了个梦。”凡惜音干脆放下笔,直接开口。 “哦。”他无动于衷。 凡惜音咬牙:“关于你的。” 顾生捻了捻书页,心下猜测他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我梦到你生了个儿子。”凡惜音说完,紧紧盯着他的脸。 顾生终于掀起眼皮,赏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他好可怜呀,小小一只整天被关在家里,没有人陪他就算了,连饭也没人管。自己从冰箱里扒拉出速冻饺子,咬也咬不动,他妈大半夜回来还要发疯,说要杀了他……” 顾生听了她的梦,怔愣在原地,凡惜音没注意到,还在敲着脑袋使劲回想。 半晌,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可怜他?” 凡惜音点点头:“你说说他可不可怜,爸爸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妈妈还有虐童倾向。” 她话锋一转:“我都和他说好了,要替他和他父母说一声,养不起就不要把他带出来受这个罪。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善,枉为人……他爸爸的眼光也有问题,娶的那是什么老婆?整个一后妈!” 顾生沉了脸,这是骂他呢? 自从上次凡惜音凡惜音心血来潮说了句土味情话,把顾生气的破了功后,他也懒得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 “我娶谁,结不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顾生冷冷地打断她。 “哼,谁稀罕管你?”凡惜音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就往门口走,人家明显不欢迎她了,她又不是没有家,还赖在这里不成? 但是等她拧着把手推开门,看到门外黑漆漆的一片,突然就想起来李响提醒自己的话。白天没当回事,可是一到了晚上才发现自己原来没那么大胆子。 凡惜音犹豫了一下,扭回头:“那个,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车站,我害怕。” 凡惜音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她在说什么,刚指着鼻子骂了人家,有本事头也不回地走了也算,现在这么没骨气地回来求他,她都替自己丢脸。 不过凡惜音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她已经都不想承认的期待。 顾生差异地挑了挑眉,她胆子一向大的很,几次三番的要跳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害怕。 半晌,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凡惜音。 凡惜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是糊涂了,男主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能妄想他会帮自己一下呢。 凡惜音垂下眼,转身合上门。 借着时灵时不灵的声控灯,她胆战心惊地摸下楼,站在单元楼门口,望见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实在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顾生扯起的嘴角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就拉了下去。 这就是她求人的态度? 他不同意她就不会再说几句好话么,一点毅力都没有! 他起身去厨房,盯着垃圾桶看了半天,抬脚把它踹得转了个圈,臭着脸把里面只装了点果皮的垃圾袋拿起来,他要去倒垃圾! 顾生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到了二楼,他察觉到了楼下的一点光,放轻了脚步。 凡惜音还是没迈出去,她的小时候被哥哥捉弄,他为了甩开小跟屁虫把凡惜音锁在地下室里,自己和一群小孩勾肩搭背跑出去撒野。 家里的大人玩了一天麻将,都以为她和哥哥出去玩了,谁知道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还不见人,她哥这才想起来还被还锁着的凡惜音。 一群人忙去地下室把门打开,凡惜音扒着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加上灯又早就烧坏了,她怕的嚎了一下午直接缺氧晕了过去。 他哥那年春节被爸妈和几个亲戚轮着请了一顿爆炒皮鞭,从那以后长了记性,天王老子来了都是妹妹第一。 因为哥哥风雨无阻地接自己上学放学,从不让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她倒是没有留下什么阴影。 凡惜音吸了吸鼻子,她还能再见到哥哥吗? 顾生斜靠在墙边,单手插在裤带里,低眸望向她。 她拿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顾生猛的直起身子,眼光如炬,看见通讯录第一个就是班长的名字。 凡惜音手一晃,打了出去。 他眯了眯眼睛。 “喂……我在……我在建南路这里,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接一下我好不好……嗯”凡惜音抽噎着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凡惜音的手机就再次响起来,她这次没有接,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几步就消失在巷子里。 “呵。” 一声轻轻的自嘲消融在夜色中,无人听闻,无人在意。 顾生拎着垃圾袋,转身上楼。 12. 不要他了 “王叔!”凡惜音在路口看到熟悉的商务车,拉开门坐进去和司机打了个招呼。 “你没事吧?”他在电话那头听到凡惜音哭了就连忙赶过来,从后视镜见她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没事,你别担心。”她已经不哭了,刚刚只是太想哥哥了。 “这两天天也黑的早了,我来接你吧。”王叔熟练地掉了个车头。嘴上还是不放心。 凡惜音刚想答应,想起自己可怜的进度条,微微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班里就静悄悄的。 数学老师说她今天嗓子不舒服,所有人喜获一张测验卷。 快下课的时候,可能是水喝完了,老师起身拿着保温杯走出去。 人一走,班里就有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喂,你真的不看看答案吗?”苏筱筱推了推郭文涛,虽然老师把答案都收走了,但是她记得他留过一份。 “别管我,我要靠自己的努力。”郭文涛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突然像变了一个一样。 凡惜音和苏筱筱相互对视一眼,他这是怎么了? “我选择快写完了,你确定不看吗?”凡惜音把自己的卷子抽起来在他面前晃悠。 “不看!我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什么样!”郭文涛坚定地拒绝。 凡惜音瞄了眼他的试卷,他竟然也把选择题做完了! “快对对答案!”苏筱筱把他桌兜里的答案抽了出来。 郭文涛没有笔袋,他手忙脚乱地把苏筱筱桌子上的红笔拿过来。 两个女生好奇地看着他的卷子,比他还紧张。 郭文涛错一道题就骂一声“我靠!”,从第一道题骂到了最后一道题。 “哈哈哈!”凡惜音和苏筱筱笑的十分不客气。 “咳咳咳!”坐在门口的人突然猛地咳嗽,大家默契地收了声坐好。 那人咳嗽声刚落下,老师就走了进来,她拿着杯子也不急着回讲台坐着了,反而一排一排转着看大家的答案。 等转到郭文涛这里,她停了下来,拧眉扶了扶眼镜。 凡惜音余光见老师迟迟不走,偷偷留了只耳朵在后面。 “你抄答案抄窜行了?”老师终于问出来。 “噗!”凡惜音实在没有憋住。 “老师,这是我自己写的!”好不容易靠自己的能力写一次题,竟然被老师质疑了。 他一时急了,极力想证明这份全错的试卷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老师才不管他,踩着下课铃走了。 “凡惜音同学,我有事和你说。”班长走过来微微弯下腰,敲了敲凡惜音的桌子。 “啊?”凡惜音正和苏筱筱一人一句损郭文涛,扭回头看到是他,这才连着把身体转过来,“怎么啦?” “是这样的,咱们班篮球队今天放了学要打比赛,我知道还没轮到你,可今天陈萱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请你搭把手?”,陈萱也是篮球队的后勤。 “可是我要给顾……”凡惜音说到这里,想起昨天晚上两人闹的不愉快,话说一半就止住了。 班长一听到“顾”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刚好赶到今天别人都脱不开手,他不死心地问她:“今天非去不可吗,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明天再去。” “啊?可我没有他的电话。”,别说电话了,两人就连微信都没有加,凡惜音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舍下脸一直缠着他,他俩连这点交集都没有。 “你也不用担心,我今天晚上去给你们帮忙,至于顾生那里,想来我去不去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她抬起头,淡淡开口。 可能如果知道她不去,他还能多吃两碗饭。 “嗯,那咱们放学一起走。”班长应完又急匆匆走了,可见这两天忙的很。 凡惜音目送他离开,扭回头:“郭文涛,帮我个忙呗。” …… “你听好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柳如烟不敢干的事儿……” 电视机里的女人走的摇曳生姿,嘴里却放着狠话,这是顾生和凡惜音那天一起看的抗日神剧剧。 顾生此时却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就看一眼门,快六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差不多该来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顾生下意识就站起来,又想起凡惜音对着自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转身就和别的男人哭着撒娇,不由地抿唇。 顾生打开门,迎面对上的确是郭文涛的笑脸。 “嗨!生哥,你这两天好点了没有啊……”郭文涛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在顾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咽了下去。 凡惜音果然说得对,顾生不欢迎所有人。 “这个是凡惜音让我给你的笔记,她今天有事,就不过来了。”郭文涛扭头拉开书包,翻了好半天,终于把一叠纸抽了出来。 他伸手递给顾生,可是顾生没有接,动也不动地站在那,脸上晦暗难明。 郭文涛只好把笔记放在鞋柜上:“那个,我就先回去了,顾生同学再见。” 他被顾生这样子吓到了,只想立刻马上走人,凡惜音同学每天来给他补习真是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她可真不容易! “慢着。”顾生终于开口,叫住快要溜走的郭文涛。 “她……今天有什么事?” 郭文涛停下脚扭回来,挠了挠头:“这个,她没细说,不过我看到班长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然后她就让我帮你送笔记了。” 郭文涛话音一落,顾生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又是班长,她这是作出选择,不要他了么? …… “生哥,文件你收到了没有?”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收集好凡惜音的黑料,正整理好打包给顾生。 顾生送走郭文涛后,弯腰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也不点着,就叼在牙上咬着。 “我这两天可是见识了那个凡惜音的厉害,你见过谁同时找过6个人吗?” 顾生咧嘴笑了笑,他和那6个人有什么区别吗,想起什么,又把烟拧掉,靠在沙发上:“唔,你继续说。” “哦哦,她的传奇可是多着呢。有一次她和同学炫耀自己在朋友圈发的一句情话,叫什么你可真阴啊,居然在背地里喜欢我。你猜怎么样,下面连着六条评论都是‘是我!’哈哈哈哈哈哈!” 亏的那六个人没加好友,要不然场面一定很好看。 顾生也跟着笑,笑意未达眼底:“很好笑吗?” “哈哈哈,啊?”那人的笑声被打断,这话问的,“不好笑……吗?” 好笑个屁! “怎么,你把这些东西放出来,是觉得她会身败名裂,还是以后更破罐子破摔,找起男人来肆无忌惮?” 那人被顾生骂的一愣一愣的,她找不找男人关他什么事?不过察觉到顾生此刻心情不好,还是没有触霉头。 “生哥你说的对,打败敌人就要一击毙命,这样不痛不痒的打击没有任何用!我这就去找被那个女流氓逼的退学的学生。” 话说完,就“嘟”地挂了电话,溜了溜了,他才不要当出气筒! 顾生扔了手机揉了揉眉头,她不来正好,自己落得清静! 隔天 时间还早,三班班里只有凡惜音,她今天特地早来一阵,买了校门口的小笼包吃,自己已经馋很久了。 凡惜音坐在座位上,纤细的手指捻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真不错,就是没有醋…… 顾生顶着纱布进来看到的就是某人正在眯着眼吃包子。 凡惜音见到顾生愣了一下,他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还要养一阵子吗?刚想凑上去问他,又想起来她两还在吵架。 她倒是不生气了,一来那天晚上顾生愿意送她是情分,不送是本分,是她之前没有分寸感,现在她只把他当成任务对象,除了做任务两人还是不要有多的交流好。 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吵架以后先说话怪没面子的。 于是凡惜音狠嚼了几口包子,把说话的欲望咽下去。 顾生也没看她一眼,直到同学陆陆续续进来,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种诡异的氛围持续了一上午。 第三节课的时候,凡惜音差点忘了自己在和顾生吵架,扭过脖子刚想让他给自己读一下那边黑板的字,僵在了半空,又猛的缩回去。 顾生余光瞥到她弹回去的样子,眼色凝住,怎么没憋死她! 凡惜音确实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一上午,整整一上午,她这么委屈自己竟然就是为了一口气。 好在下课班长来了,不过班长是来找顾生的。他准备和顾生商量商量篮球队的事宜,看看他有没有精力再带队了。 凡惜音见他两聊上了,自己也想说说话,她一个劲地盯着班长瞧,不看顾生是她最后的倔强! 班长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和顾生寒暄,结果越聊越感觉有一束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凡惜音看他的样子怎么像是他家的狗见了肉条的样子? 眼见班长越说耳朵越红,就是顾生脸色阴沉沉的,不然凡惜音还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奸情。 “那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了。”班长怕自己的脸也红的不像样,窘迫地走了。 13. 不会再麻烦你了 “班长再见!”凡惜音笑盈盈地和他再见,不放过一切开口的机会。 “嗯。”班长头也不回地应她,庆幸自己没被她看到通红的脸。 顾生脸色难看到极致,她就那么迫不及待? “他有什么好看的,你眼瞎了?”顾生控制不住问出来,不是他自恋,论长相,有他在还有别人什么事,也就她眼光有问题。 “……”凡惜音扭回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转过去。 顾生面色铁青地站起来,直勾勾地盯了她一会儿,凡惜音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呵。”他抬脚一脚踹翻自己的椅子。 “哐当!” 热闹的教室就这么一瞬间被泼了一盆水,安静了下来。 顾生冷冷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一众吃瓜群众暗暗交换视线,他俩这是又吵架了啊,话说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 等到顾生出了教室门,凡惜音才把脸从书上抬起来,他先开口了,他输了! 顾生脾气越暴躁她就越开心,哼哼,憋不过她吧,还一副输不起的样子,啧,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凡惜音!咱们去拿一下篮球吧。”陈萱刚从外面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径直走向凡惜音要和她准备一□□育课的器材。 “来啦!”凡惜音顺手把顾生的椅子扶起来。 “班长,你也帮我们拿一下吧,就我们两个女生有点重。”陈萱扭头喊道。 班长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就看了眼凡惜音,见她脸上没有排斥也没有欢喜,心跳又快又有些失落。 “嗯。”他向她们走过去。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住寻找凡惜音的身影。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凡惜音有什么不对,她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女孩,还总是爱笑,自己和她站在一起就忍不住的欢喜,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吧? …… 器材室门口,三个人一人一大包篮球,说说笑笑地往操场走。 不远处,顾生抱臂靠在大榕树上,,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一身校服丝毫不显土气,反而被他撑起修身感。 “生哥,自从你没有去过麻将馆以后,那里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李响吸了口烟,他下意识想摸出来一根递给顾生,又想起来他戒了,悻悻地收了回去。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阿姨和顾生关系也没那么好,虽说是母子,可是两人和陌生人一样,平时就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她立的遗嘱顾生就和奉为圣旨一样呢? 至于顾生他爸,压根就没出现过,楼下的老人有说他爸爸卷了钱跑了的,有说她妈妈不知道和哪个男人厮混生下野种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身世清不清白也不重要,那玩意能当饭吃吗,谁家不是一地鸡毛,能平安长这么大已经是一种幸运了,就这么混着呗,日子还不得过下去。 “最近街上又来了新人,仗着自己打了几场胜架猖狂的很,呸,看他那副穷人乍富的样,要是生哥你还在有他什么事?”李响说完余光瞄了瞄顾生的脸色。 “我已经收手了,以后这些话犯不着和我说。”顾生隔着烟雾,双眼如鹰,直直地盯着李响,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李响被看的钉在原地,直到烟头的火星烫到了手,他才猛的清醒过来。 “对了,最近少和那个什么校霸在一起混,有人还拿你来威胁我。”顾生淡淡嗤笑一声。 “什么?”李响连刚刚说的话也顾不上了,哪个王八犊子活的不耐烦了,“是谁啊?不要让我逮到他,看我不……” 李响撸了撸袖子:“唉?凡惜音!” 顾生眉头轻轻一蹙,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就见凡惜音和班长一人抱着一个袋子,时不时说句什么。 至于陈萱,顾生还不认识她,自然没有把她算进去。 他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就朝着那两人走过去。 待他走近,三个人正聊着昨天的比赛,没一个人注意到顾生。 昨天他们班和隔壁班的人打篮球,裁判没看清是谁犯了规,几个人差点当场打起来。 “好家伙,原来打篮球这么好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凡惜音昨天还跟着起哄,可是那两个男生中间不知道隔着什么结界,两人隔着不到一步远的距离手舞足蹈的,就是不动手。 她不知道,他两就是在比谁能忍,一边拼命地挑衅对方,一边苦练练忍者神功,一旦对方先动手,自己这边就不用打了,直接晋级! 凡惜音侧着头正说到兴头上,丝毫不知道自己前面有个人。 顾生眼眸深了深,见她马上就要撞过来也没有躲开,反而迎了上去。 “啊!”凡惜音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一堵墙,等她再反应过来,她已经摔坐到了地上,手中的球也因为袋子散开滚了一地。 凡惜音抬头。 “没长眼?”那人语气淡然,逆着光把她想说的话抢先说了。 是顾生,这厮故意的吧! “音音!没事吧,快起来,我帮你捡……”陈萱说着就要把怀里的袋子放下。 “体育老师找你们有事。”顾生打断了她的话,垂眸盯着凡惜音的脑袋,“我来帮她捡吧。”,只是两只手在闲闲地插在裤袋里,没有伸出来的意思。 “是吗,老师找我们?那就拜托你了,班长咱们快走吧!”陈萱推着班长催他走。 班长一直没说话,被推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顾生一眼。 顾生等到人走了,也没有蹲下来帮凡惜音,勾唇看着她狼狈地追着溜远的球。 凡惜音抱着球直起身子,锤了锤腰,扭回头狠狠瞪了眼他:“看什看,不是要帮忙吗?” “嗯。”听到凡惜音终于肯开口和自己说话,顾生听话地弯下腰拾球。这次没有干看着了,凡惜音捡一个的功夫,他能捡三四个。 两人渐渐把球堆在一起,往袋子里套。 凡惜音要去拿手边的球,指尖却碰到了顾生的手背,他也准备拿那个。 “啪!”凡惜音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打开,他怎么这么没眼色,不知道这个球是她先看到的吗? 顾生被打了也不生气,笑骂了一声不讲理,就去捡别的球了。 凡惜音不理解,有什么好笑的,是嫌太阳不够大还是嫌自己刚刚的力气太小了。 太阳烤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她伸手摸了摸头顶,把自己烫的一激灵,干脆偷起懒,坐在一边看顾生捡球。 顾生想是没看到她不动了一样,单膝蹲着捡球,他手掌大,一手撑袋子,一手轻轻松松拿起一个丢进去,行云流水。 凡惜音悄悄把自己的爪子放在篮球上,看看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惊叹都是人,手怎么能差这么大。 顾生眼看捡的差不多了,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一个梦就说你。”凡惜音抢着出声道歉,她回去仔细想了想,为了一个梦去骂别人确实不像话。 但是她不后悔,无论是真是假,那个梦里的小孩都值得她拼着得罪人的风险,去试着做点什么,哪怕能改变一点点。 “我不是说这个……”顾生见她这么客气,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球,指尖毫无血色。 “哦,还有后面我拜托你送我去车站。”凡惜音淡笑出声,“也是我说话不知进退,以后肯定不会再麻烦你了。” 凡惜音说的真诚,她也是真这么觉得,自己为了任务,又是缠着他,又是背后阴他的,换做是她,有这么一个人烦自己,她可能做的比他更过分。 顾生静静地听着凡惜音说的话,喉咙一阵阵发紧,不是这样的,他也没有一直把她当做是麻烦。 可是真的说出口,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和她解释吗,然后呢? 凡惜音不仅威胁他,还朝三暮四,今天是他,明天又是别的男人,他从没想过会和这种人有交集。 可是真的能放下,他今天又为什么还没好就来学校? “我……” 凡惜音却觉得他怕打击人,说不出口,笑容愈发深,看吧,说中他心事了,她是他甩不开的麻烦。 “凡惜音!”班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欲盖弥彰道:“陈萱见你这么久都没回去不放心,她让我来看看,你装好了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好了好了,这不是吗?”凡惜音连忙把袋子从顾生手上拽过来,打了个结。 “那就快点,老师问了。”班长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抱起袋子。 “我来拿吧。”凡惜音追着他跑出去。 顾生蹲在原地,听着他们越跑越远的声音。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人一向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腻了……” “谁稀罕管你……” “是我不知进退……” “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不麻烦了么? 这样也好。 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顾生站起来,微不可见地晃了晃,阳光依旧炙热。 14. 原来是你啊 那天以后,两人的关系好像一键倒回一开始,甚至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 以前凡惜音给顾生使绊子,顾生起码还有反应,现在他干脆冷着脸不接招。 凡惜音因此丢了个大脸。 事情还要从那天早上说起。 天气渐渐转凉,孙悦让朋友给凡惜音从国外捎了一双手套。 凡惜音捏起那双手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没明白它是哪里值4位数的。 “妈妈,这么好的手套我都舍不得戴了。”她赖在孙悦身上撒娇,其实主要还是嫌它太丑了。 孙悦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凡惜音赶紧冲她乖巧地眨眨眼。 “呵,戴上。”孙悦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直截了当地戳了下她的脑袋。 凡惜音努努嘴,不情不愿地戴着“妈妈的爱”去了学校,一到教室就迫不及待地扔到桌子上,跑出去玩了。 等她和李佳再回来,却发现桌子上只剩下一只手套孤零零地躺在书本上。 凡惜音心里一咯噔,这下惨了,她要是告诉她妈丢了一只,她妈会不会怀疑是她故意扔的啊? 不过等她走近,就找到了另一只……在她脚下。 她弯下腰把手套拿起来,它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上面的粉色都看不出来了。 “啊!音音,你拿的是什么?”一旁的李佳一惊一乍地叫起来。 “……手套?”凡惜音纳闷,这么不明显吗? 李佳摇了摇头。 “那……脏手套?” “音音!这不是我昨天才在时尚杂志看到的新款手套吗?”因为太丑了还死贵死贵的,她看了好几眼。 凡惜音皱眉,李佳平时看的书不都是小说吗,她好好的怎么看起时尚杂志了? “哇,不愧是我们家音音,就得最贵的才配得上最贵的你!” 凡惜音默默地听她像背广告台词一样,说出来的话尬的人脚趾扣地,心里猜测这里应该有一段剧情。 果然,李佳皱起眉:“是谁把手□□成这个样子的?是不是嫉妒我们音音啊?” 凡惜音听罢明白了,这走向就是恶毒女配姐妹团联手陷害男主,挖苦男主是个穷鬼,助力他黑化的桥段嘛。 什么你赔得起吗,打一辈子工也是白努力,就应该被她们踩在脚下之类的,这破坏值简直就是白给。 凡惜音自然地表演起来,她抱臂瞥了眼顾生:“还能有谁?” 顾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没人接她的话。 “……” 凡惜音默了默,无奈跑过去,拍了拍他的桌子,把人先叫起来。 顾生被人吵醒,心情非常不爽,从桌子上爬起来,眼里还有红血丝,面色不虞地瞪她,一般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凡惜音却哪里管他什么表情,看见人醒了就念出自己准备的台词:“是不是你把我的手套扔了的?” “什么?”顾生还没搞清楚她这是闹哪出。 “我的手套,新手套,就是你给我扔了的!”凡惜音闭眼胡搅蛮缠。 顾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惜字如金:“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一群吃瓜群众看得心里一阵无语,他们为什么要看这两人废话。 “就是,就是,就是!”凡惜音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沉迷于打嘴仗,一连说了三就是,并且自觉预判了他要说的话,一定是“不是,不是,不是”! “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凡惜音抢先大声喊,势必要压过他的声音。 然而顾生并没有出声。 于是全班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凡惜音自作聪明地略了半天。 空气突然安静,接着爆发出一阵笑声,除了顾生低下头,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凡惜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来得及把羞辱男主的台词说出来,在一阵阵久久不停歇的笑声中红着脸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 国庆过后,三班的篮球队拿下了代表学校打比赛的资格。 “咱们晚上去吃烧烤吧!”班长为了庆祝胜利,让凡惜音包了个大桌,就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 大家虽然都很累,但是精神头还不错,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扫兴,都欢呼着应和。 放学后,篮球队的一群人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吃饭。 这么多人成群结队地走在一起,还是很瞩目的,陈萱兴奋地脸都红了,她拉着凡惜音:“音音,我今天好开心啊。” 凡惜音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手:“等会儿你更开心。” “为什么?” “保密。” 一行人到了烧烤店,凡惜音率先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还记得我吗,我中午订了个位置。” 老板看到是她,一个四十岁的大叔硬是笑成了一朵花:“记得记得,快请进,服务员!把客人带进去!” 大家跟着服务员进了房间,坐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吃什么。 凡惜音却没有跟着往里走,等她推开门进了包房,只有顾生旁边还剩下一个位置,不禁犹豫了一下,怎么这么巧? 其实也并不是巧合,凡惜音和顾生每天吵吵闹闹,快成了班里的固定节目了,甚至有人嗑起他们的cp,虽然自从顾生请假回来后,两人互动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小情侣嘛,哪有不吵架的? 大家还是默认把顾生旁边的位置留给凡惜音。 “音音,快过来坐啊!”陈萱催促她。 凡惜音也不扭捏,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下,不过两人一个扭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另一个安静地坐着,没人敢和他主动搭话。 他们俩之间的官司影响不到别人,点好菜以后有几个男生嚷嚷着要买酒,旁边的女生笑看他们装大人。 “啪嗒”,门又被打开,服务员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来。 所有人望去,一脸问号,这是谁? 那人笑着走进来,见到顾生,笑容更深了:“顾生,好久不见。” 顾生挑眉,点了点头:“的确好久不见。” “刚刚在路边看着背影就像你,跟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苏诺似乎忘了自我介绍,听到顾生终于认出自己,心下激动。 “这位是……”陈萱偷偷和凡惜音咬耳朵。 苏筱筱凑过来小声道:“这不就是那天和顾生一起上救护车的女生吗?” “顾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她是谁吗?”一个男生盯着苏诺笑着打趣,顾生桃花运可真好啊,一个个都这么好看。 “你们好,我是苏诺,是顾生的……朋友。”苏诺接过话。 “你好,苏诺同学,快坐下一起吃吧。”班长招呼道。 “是啊,既然是顾生的朋友就一起坐下来吃吧,不用客气。” “那就谢谢了。”苏诺顺势应下,也不客气,只是已经没有位置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椅子!”角落的男生热情地搬出来凳子。 苏诺没有看那个椅子,扫过顾生旁边的男生,弯下腰对凡惜音礼貌地问道:“同学,我能坐你这里吗,我和顾生有点事要聊。” 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校花凡惜音vs也很漂亮的女生苏诺 两女争一男,争风吃醋,互扯头花,大打出手,嘶,刺激! “哦,当然没问题!”可惜的是,凡惜音应的没有一丝犹豫。 她虽然不想让男女主那么快地在一起,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会傻到去得罪这个疑似女主的女生。光一个男主以后就够她受的了,要是把女主的路也挡了,以后还能有她的活路吗? 凡惜音麻溜地搬起自己的小凳子,离她们远远的,随便找了个空插进去。 众人见凡惜音这副怂样恨铁不成钢(没乐子看了),又看看顾生,看不出什么来;再看看苏诺,她倒是理所当然,似乎没想过凡惜音会拒绝。 这下大家都拘束了起来,只有苏诺和顾生不知道在说什么,聊的还算和谐。 不是吧,顾生难道喜欢的是这位苏诺同学? 有人瞅到苏诺身上的校服,和她头上价值不菲的发饰,斗胆问道:“苏诺同学,你是禹城的呀,那你和苏氏集团的关系是……” “苏盛海是我爸。”苏诺风轻云淡地开口。 苏盛海,那不是苏氏集团董事长吗? 众人震惊!那可是苏氏集团啊!苏盛海年轻时白手起家,从五金店做起,发展到如今,虽说不能和□□比,但是在s市绝对是头部集团了。 大家看苏诺的眼神顿时变了,这可是真千金名媛啊。 苏诺却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顾生马上就要走了,她犯不上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改变了主意,随口又抛出一个爆炸性话题:“凡惜音同学在这儿吗?” 众人熄灭的八卦之火像是冷不丁被泼了一盆油,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她是怎么知道凡惜音的?快说啊! 这下不止别人,凡惜音也惊了,她怎么会问自己? 能和顾生关系不错的,对她这个恶毒女配格外关注的,凡惜音基本能确定,她就是那个重生的女主无疑了! “我就是凡惜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凡惜音也不躲了,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忘了,如果她就是女主的话,自己避着也没用,因为她不管干什么,有一笔账是躲不过的。 那就是上辈子! “原来是你啊。”苏诺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连和善都不愿意装了。 15. 失控 “原来是你啊。” 苏诺尾音微微挑起,眼里充满敌视,却没有警惕。 在苏诺眼中,得罪过顾生的人都不配活着,更何况是让他栽了个大跟头的人。 两个女生对视了几秒,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疑问:凡惜音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 其实苏诺知道的也不多,上辈子顾生进江家的时候连高中学历都没有,他是高考前夕被劝退的。 同年,他所就读的学校就闹出一个大新闻:校长被家长联名举报。 理由是他女儿作风有问题,凡惜音欺凌同学的视频不知被谁放在网上,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全市还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校园霸凌运动。 上面火速把校长撵下台以平息众怒,而他走的前一夜带着凡惜音来江宅,听说是要道歉。那天自己正好以江轩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登门,所以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而恰巧,这两个人又是同学。 苏诺怀疑顾生被退学的事情和凡惜音脱不了关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凡惜音。 凡惜音友好地笑笑,不是她听不出来苏诺话里的机锋,只是是毕竟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不去惹女主,对方也没理由找她麻烦。 说到底,要不是顾生,她和女主其实也没什么仇。 殊不知大象看一只蚂蚁不顺眼,想要随手碾死是不需要理由的,苏诺眼里,凡惜音就是那只蚂蚁。 “我听说你是十一中校长的女儿?”苏诺抬了抬下巴,灯光划过她的下颌,勾出冷冽的弧线。 倒是真的有几分爽文大女主的味道。 凡惜音不知道她问自己这个干什么,不过她并不想接招。 “是吗?”她含糊道。 什么叫是吗?苏诺皱了皱眉。 “咚咚咚”,服务员推着车子走进来,打断了苏诺还想说的话。 “你们现在服务这么周到吗,杯子都一个一个发。”苏筱筱记得以前来过一次,好像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慢用。”服务员发完杯子,冲凡惜音眨眨眼,推着车子走了。 “凡小姐,你为什么没在禹城读书呢?”苏诺又把话头拉回来。 小姑娘都爱攀比,凡惜音家境也不错,却没有进禹城,心里必定耿耿于怀。 “为什么呢?”凡惜音打哈哈。 “你没想过转学吗?” “没想过。” 苏诺:“………” 她是复读机? “你妈妈去求过我父亲了,希望你能去禹城。”苏诺只能假装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继续不疾不徐地开口,她就不信她不上钩。 凡惜音果然不再当复读机了,看着苏诺的眼色沉了下来。 求? 孙悦的确有让凡惜音转学的意思,不过准备走的是正规程序,是给苏生海送过礼,对方也有回,都是商人之间常见的往来罢了,怎么到了苏诺这里成了求?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气性,凡惜音的脾气更是和包子差的十万八千里,把她惹急了,顾生她都照怼不误,能对女主忍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过我们学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苏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卷子,“这是我们最基础的测试,你如果连这种都不会,你母亲也不用总来我们家了。” 苏诺话里话外暗指凡惜音父母屡次登门。 苏诺笑着递过一张卷子,只要她接了,不论会不会,都坐实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更何况,她一定不可能答出来。 反正凡惜音也总祸害别人,她这么做不过是为民除害。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反应过来这里的弯弯绕绕,陈萱下意识接过来看了一眼题目,眼前一黑,好难! 她抓着卷子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递给凡惜音。 凡惜音毫不避让地迎上苏诺的视线,笑着接过试卷。 她摊开卷子垂眸看了一眼,题只做了一半,旋即轻笑一声,怪不得这么笃定她不会做,里面的题目根本不是用高一的知识点能解出来的,也不难,就是超纲而已。 苏诺见凡惜音低头看着卷子没有动手的意思,笑意更深。 对于普通人而言,谁有那个精力在高中跳级学习,而她不一样,重生以后完全有能力在高一学高二甚至高三的知识,一时在学校风头无二。 “答不出来也正常……”苏诺“安慰”道。 “你第三题做错了。”凡惜音皱了皱眉,“唔,这个第五题也……” “不可能!”苏诺猛的沉下脸,“你倒也不必为了不懂你装懂就睁眼说瞎话。” “我来看看!”一个同学拿过去。 “你行吗?”他旁边的苏筱筱质疑道,他一个靠抓阄写选择题的人难道还会判题? 那人当然不会,在他眼里题都长一个样,甚至都看不出来一份试卷是超纲题,不过…… “我有小x搜题!” 他从桌边抓起手机,啪啪拍了几张,按了一会儿:“答案确实和卷子不一样。” “拿来我看!”苏诺也没有刚刚连餐具都不想碰的矜持了,语气不好地夺过卷子。 凡惜音轻笑,她真是有出息,重生一场,过来逮住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小姑娘欺负,她怎么不去找前夫去抖威风呐,不过是挑软柿子捏。 可惜自己虽然不是重生,但是也上过一遍高中,她的算盘在凡惜音这里是打不响了。 “题目确实简单。”凡惜音无辜地眨眨眼,轮到她婊演了。 “连我这个在班里排名中下游的学生都能做出来,可见也不怎么样嘛,你们说是吗?”凡惜音朝周围的人使眼色,和顾生对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祸害! 一直看戏的顾生无辜躺枪。 看戏的同学突然被cue,嗯?他们有那么厉害吗? “是啊是啊。”所有人不管心里怎么发虚,面色都算淡定地附和,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苏诺信了才有鬼,这群人怎么可能都会,但是自己刚刚已经说了是基础题了,现在再承认这份题不是给大一做的不是自打脸吗? “就这?那她刚刚神气什么啊?” “基础题做的还不如凡惜音随便扫一眼,这难道就是禹城的成绩吗?” “我突然怀疑禹城的教学水平了,连凡惜音都不如唉,她进班里的成绩可是倒数。” 原主凡惜音的成绩确实和顾生争倒一。 “她可真爱吹牛,刚刚还说凡惜音妈妈求她,现在看来,该是她爸爸求凡盛取取经吧,毕竟资源差那么多交出来的学生还不如咱们十一中的哈哈哈哈哈哈!” 苏诺咬牙,重生以来,除了顾生,她还没这么憋屈过。这群人也真是奴才,凡惜音那么霸道欺负人,他们这个时候不帮着自己对付凡惜音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踩她,活该他们以后被欺负! 顾生看完了一场好戏,垂下眸事不关己地倒了杯水。 “顾生!”苏诺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委屈地看向他,自己这还不是为了他? 顾生正抬起杯子喝水,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扭过去。 “噗!” 热闹的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 顾生喷了苏诺一脸!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包括顾生自己,有人想笑,碍于顾生的脸色却不敢笑。 “哈哈哈哈哈哈!”凡惜音可没有那些顾及,拍桌笑的花枝乱颤。 好啊,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真的只是想整顾生的,谁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别人也忍不住了,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抱歉。”顾生回过神来,抽出纸巾塞给苏诺。 “没关系!”苏诺顾不上狼狈,接过纸巾。 顾生抬眼看向凡惜音,发苦的咸味还绕在舌尖。 凡惜音挑衅地冲他挑眉,没错,就是自己指使服务员在顾生的杯底撒盐的。 顾生蓦地狞笑一声,拿起杯子,长腿几步跨到凡惜音身后,扯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唉唉唉,你要去哪,饭还没上呢!”凡惜音被拖着向前走,怕自己摔倒不敢停下来。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出了包厢。 顾生一路拉着凡惜音走出店,拐进旁边的巷子里。 凡惜音几次要摔倒,都被他腾空捞了起来。 她抬头看他一直紧绷着下巴,俊脸压抑的深沉,心里有些慌,闹着死活不肯走。 顾生杯子里的水剧烈地在手里晃动,半数撒在了手上。 他拧眉干脆钳住凡惜音的两只胳膊反剪回去,一条腿横上去,把人抵在墙上。 “喝了!”顾生冷声低呵。 “不要!”凡惜音死命挣扎。 顾生敛着眼,薄唇紧抿,只是手上动作不停,要把那杯盐水往她嘴里灌。 凡惜音眼见躲不过了,闭眼把头往前一撞,水杯就歪开,里面所剩无几的水悉数撒了出去。 这下安全了,凡惜音松了口气,亮晶晶地抬眼瞪顾生。 没水了吧,看他还拿什么灌自己。 “你不是说不麻烦我了吗?”顾生哑着声音开口。 不是她先放手的么,他已经尝试过没有她的生活了,她现在为什么又几次三番地来招惹自己? 顾生轻笑了一声。 “找死。” 修长的手指扔掉杯子,抚上凡惜音的脖颈,捏着她手腕的手臂瞬间收紧,把人往前一带,俯身发狠地撞向她的唇…… 16. 进退两难 两个人的嘴就这么横冲直撞地磕在一起。 凡惜音吃痛地叫了一声,顾生顺势闯进去,他也不懂怎么做,只是强势地纠缠着她和他一起承受咸到发苦的滋味。 凡惜音在两人舌尖碰到的一瞬间,就激灵地打了个哆嗦,心里却蓦地一沉,还没等她推开顾生,对方就退了出去。 顾生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的狠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决然,既然放不下,那索性就不放了。 想通了以后,顾生瞬间松了口气,甚至连看向她的眼神都溢满了明目张胆的温柔。 “你干什么!”,凡惜音难得有些崩溃了。 她一想到顾生刚刚吻自己,就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一股巨大的恐惧冲上大脑,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想都不想就嘲讽出声:“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不给顾生说话的机会,她又紧接着冷笑一声:“李佳说的果然没错,不爱说话的男生就是单纯,随随便便就追到手了。” “你说什么?”顾生眼里的笑意凝住。 凡惜音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一想到顾生可能喜欢她,她就吓得话音都在颤。 “我说你是不是没找过女朋友啊?”凡惜音凉凉地抱臂,扯出一丝笑容,“我一直都在欺负你,这样你都能上赶着喜欢我,还是说你就喜欢倒贴?” “我那些喜欢你的话不过是随便说说的,你不会当真了吧?你的喜欢能不能不要这么廉价?” 说她自私也好,冷漠也罢,对于凡惜音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回家。 察觉到顾生可能喜欢自己,她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玩的小游戏的主角ooc了,而不能通关的结果就是再也回不了家,她只想立刻马上读档重来! 说到底,她还是没办法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她潜意识里始终觉得自己是要离开的。 顾生眼里的暖意随着凡惜音的话一寸一寸地消了下去,她说自己的喜欢廉价…… 顾生粗重的呼吸逐渐平静,眼底阴翳一片,猛的钳住凡惜音的下巴,语气如冰。 “凡大小姐金枝玉叶,像我这种阴沟里的人哪里配得上你?” …… “音音,起床啦!”孙悦早上出门前才发现凡惜音还没起来,赶紧敲了敲她的门,见人醒了就急匆匆地走了。 凡惜音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感觉头要炸开了,昨天晚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顾生黑眸阴鸷地盯着自己的模样,她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闹到半夜才消停。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凡惜音翻遍记忆的每个角落,试图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可是她就是想不出来。 到了学校,她半眯着眼走到座位,就见陈萱元气满满地冲自己打招呼:“嗨!早上好呀!” 凡惜音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陈萱,她怎么会在顾生的位置上?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她扭回头去,就见原本陈萱摆满书的桌子现在一片干净,她苦笑一声,他这是找老师换了座位了? “早上好。”凡惜音沉默片刻,笑着回应,换了就换了,省得自己还在愁怎么面对他。 “音音,你没事吧?昨天顾生突然把你拉走,吓死人了!”等两个人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凡惜音说的“保密”是什么意思。 “你也真勇,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陈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过凡惜音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那个叫苏诺的女生见你两不在了,也没打声招呼就走了。” 那人也真是可笑,一边自视甚高地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一边又明里暗里欺负音音,还教训了她们一顿,说什么好自为之。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气她们不帮她说话,难不成指望她们不帮自己的同学,去帮她一个外人? 陈萱真的觉得那个叫苏诺的脑子有问题,她见凡惜音兴致不高,以为顾生和她因为苏诺的事情闹的不愉快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音音,好男人多的是,这种被别的苍蝇盯上的咱不要!那个顾生除了脸好看点,浑身上下没一处优点。” 好吧,光脸好身材好这一点就能忽略他的臭脾气。 凡惜音笑了笑:“你误会了,我和顾生没那种关系,苏诺她……也不是因为顾生才针对我。” 准确来说,苏诺并没有把凡惜音当成情敌,她只是想通过针对凡惜音来讨好顾生,让顾生感觉到她的价值,说白了,就是抱大腿。 这也是让凡惜音烦躁的一点,女主讨厌配角仗势欺人,那她自己对配角又何尝不是这样做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嫌弃谁! 对了,还有顾生,她昨天对他说的话那么狠,他不得恨死自己。以后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他? 不要说搞事情了,凡惜音怀疑自己就算是和顾生打声招呼,都得防着点周围有没有刀子。 自己怎么就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呢? 凡惜音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好难啊! “都起来了!”学校用来课间广播的大喇叭冷不丁响起,炸醒一群面面相觑的学生。 “从今天开始,早自习站着上!”是年级主任的声音,一锤定音。 “啊?” “不是吧!” 稀稀拉拉的站起来几个人,还满脸的不情愿。 “还不起来,等我过去逮你们!”年纪主任不看都知道自己带的学生是什么德行,隔了片刻又诈尸一样吼道。 果然,经过这一吼,所有的人的屁股都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凳子。 …… 有一点凡惜音说对了,她不去找顾生,两人根本不会有联系。接下来一个月,这两个因跨越时空而有交集人,好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平行线上。 本着能混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凡惜音也不去纠结了,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完成任务的话,趁系统还没回来,剩下的日子都是自己赚到的。 周五,林可儿硬拉着凡惜音和李佳,让她两陪自己去看电影。 “电影票100,爆米花30,这样,我请你们吃爆米花怎么样?” “切,我差你的30?”凡惜音不屑一顾,“我差的是100!” 什么电影票这么贵,按秒收费的吗? 林可儿咬了咬牙:“行,我请你们两看!” 李佳和凡惜音对视一眼:“林可儿,你最近被下降头了?不就是个女明星么,做路人不好吗,当什么冤种粉丝啊?” “你们不懂,她是我的偶像!”林可儿瞪了她两一眼,谁都不可以说她偶像! 行吧,谁花钱谁是大爷。 “玩去喽!”三个人拉拉扯扯地跑出校门口。 “喂,你俩看,看那不是顾生吗?”李佳突然一个急刹车,还把姐妹也拽回来,明明知道对方听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放低声音。 不远处苏诺走路绊了一下,差点撞到顾生怀里,顾生顺势扶住她。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林可儿好奇道。 “她啊,她就是苏诺,最近咱们班同学都在校门口看到她好几次了。” 凡惜音见到是他们俩,本来大好的心情瞬间凉了一半,男女主时刻提醒她,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在下一刻就结束了。 她拉了拉两人的袖子:“咱们走吧。”,晦气! 她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音音,你不喜欢他了?”李佳后知后觉地发现,凡惜音和顾生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不会是顾生有眼无珠,看不上你吧!我明天就准备麻袋,咱们再打他一次……哎呦!” 凡惜音扭了一下她的胳膊:“你以为你是谁啊,恶霸吗,谁不合你心意就要打一顿?” 李佳没什么心眼,为了所谓的义气什么都敢做,而林可儿是有点小聪明,可是她对于道德方面的自我约束淡薄的很。 两个人倒霉,原著里交了凡惜音这个三观不正的朋友,这么一组合,正好带到沟里去,惹了不该惹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凄凄惨惨。 “你们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能不惹就不惹,能躲就尽量躲,那就是苏诺和顾生!如果……总之你们俩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害你们的,千万时刻提醒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她希望自己的朋友、父母不要牵扯到男女主的世界里去。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小说有没有警察,万一是一本霸总文,那么一条命在作者的眼里可能就和蝼蚁一样。 凡惜音也喜欢看霸总文,看书嘛,爽就行了,可是不代表她喜欢这种世界,尤其是在霸总文的世界里被剥削。 “音音,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李佳疑惑,以前的凡惜音找起顾生的麻烦那可是不讲道理的。 林可儿听出了凡惜音话里有话,她敏锐地问道:“音音,要转学了吗?” 凡惜音摇摇头:“不聊这个了,今天晚上咱们去我妈那,我请你们……” 几个人渐行渐远,顾生淡漠地收回视线:“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苏诺红着脸摇头:“还有,我是来和你说一声的,我爸爸答应我想办法把你转到禹城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顾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里厌烦她的多管闲事还一副对他有大恩德的样子,他如果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长这么大,早就被别人吃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没有显露出来:“是吗?不过我很好奇,你竟然几次三番救了我,咱们真的很有缘分,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设的局了……” “没有没有!”苏诺怎么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又不想让顾生误会是她的计谋,“我发誓,我一定没有对你下局!” 顾生饶有兴趣地笑了笑,那就有意思了。 17. 他走了 傍晚,凡惜音走进小区,远远的就能看到别墅里点亮的灯火。 她裹紧了衣服,加紧步伐快走了几步。 “爸,妈!” 凡盛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脸上笑出了褶皱:“音音!快过来,好几天没见你了。” 他对凡惜音招了招手:“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自己的口袋,搓了两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放到办公室了。 “呵呵,那个,明天给你。” 孙悦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凡盛坐在那里傻笑就气不打一处来,“喂,姓凡的,快过来给我炒菜!” 凡惜音见状,赶紧拖过来扫帚装模作样地扫地。 孙悦等凡盛进去,眼尾扫到凡惜音手上的扫帚,脸色缓了缓:“音音快去坐着吧,休息休息,饭一会儿就好了。” “唉。”凡惜音心里一喜,乖巧地点点头。 这个“快好”的功夫,凡惜音又看了一集电视剧,孙悦这才终于宣布开饭了。 凡惜音夹了一筷子鱼肉,心里惊讶菜做的比平时丰盛多了,“妈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你和爸爸都在?” “哦,我和你爸这个星期要去外地出躺差,我们商量今天回来给你做顿饭。”孙悦解释道,见她又只吃肉,“多吃点菜,怪不得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你肯定缺营养。” “我吃饱啦!”凡惜音不想听她唠叨,猛炫了几口米,放下筷子起身跑了。 孙悦在她起身的时候嘴里还有菜,只得目送她溜走,等把饭咽下去,张了张嘴,人已经不见了。 没关系,小的不见了这里不是还有个老的吗? 她气的直接就对着凡盛开喷:“都是你养的好闺女!” 凡盛无辜躺枪,心里敢怒不敢言,只是还是忍不住回道:“不还有你的一半吗?” 孙悦猛的一拍桌子,冷哼道,“我可没有不吃蔬菜的习惯。” 凡盛闻言,立马夹了一筷子芹菜塞嘴里,无辜地看向她。 “你……” 凡惜音走到楼梯上,隐约听到楼下两人吵架。 她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把耳朵支出去想听听他们俩个在说什么,结果听了半天,只听到孙悦的吼声。 心下疑惑,她爸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还能把人气成这个样子的。 这个疑惑一直到开学都没解开,因为两人从周五吵架,周六冷战,周日闹离婚后,到了周一早晨火速和好。 凡惜音见他两亲密地挽着胳膊一起出门,忍不住嘴欠地问了一句:“你两真的和好了?” 孙悦一听这话,皱着眉质问她,“我们夫妻两吵架,有你什么事?” 凡盛乐呵呵地抚着孙悦的手臂,嘴里叮嘱女儿,“真的要坐公交吗,不用爸爸把司机给你留下?” 凡惜音摇了摇头,这两天有的时候会有考试,放学时间没有那么固定了,司机每天接送怪麻烦的,“你们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丢不了。” 结果她早上才说了这句话,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后悔了。 这天下午,凡惜音如往常一样,放了学准备去车站坐车,余光瞥到一个靠在墙上抽烟的女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对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鲜艳的颜色,就像马卡龙……慢着,马卡龙? 凡惜音猛的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个颜色了,破公园的几个混混们。 是她想多了?凡惜音却不敢大意。 她一边掏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给李佳和林可儿发短信,让她们找人一起走,自己脚步一转,绕过那个女生,拐进另一条小路。 她一进去就后悔了,要是在这里两头被堵,那可就真得长了翅膀才能飞出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急促了起来,凡惜音心跳跟着一紧,跑! 凡惜音在前面撒腿狂奔,听到后面跟着跑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这下麻烦了。 不过这条路是去顾生家的路,凡惜音走过几回还算熟悉,在七拐八拐的小巷里如鱼一般灵活,她完全可以甩掉那群人……如果前面不来人的话。 凡惜音看着两边来势汹汹的熟人,明白躲不过去了,干脆贴住墙把手绕到背后。 “你们干嘛追我?”凡惜音佯装没认出起来她们是谁。 “你跑什么?”一个混混叼着烟眯着眼睛问她。 凡惜音挺了挺背,语气轻巧间带着一丝埋怨,“还不是因为你们追我。” “呵呵,你不认得我了吗?”陈云笑着从人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空心铁棍。 凡惜音听着铁棍在地面划过的声音,牙酸了酸,“我说不认识你,你就要打我吗?” “我当然……”陈云还想再说,被周雯安尖锐的嗓音打断,“别和她废话,你手上在干什么!” 被发现了,凡惜音无奈地任由她们抢走自己的手机。 周雯安恨恨地盯着她,“你不是喜欢动别人手机吗?你说如果我也和你一样把那两人贱人约出来怎么样?” 凡惜音轻笑了一声,“随你。” 周雯安认定她是故作镇定,笑着打开微信,结果发现凡惜音刚刚发出去的话,一时怒上心头,“你还挺警觉的。” 凡惜音没有说话,她可不觉得这时候是在夸她。 果然,下一秒,周雯安就恶狠狠地笑了,抹的艳红的嘴咧开,凡惜音觉得她能吃了自己。 这时,外围一阵骚动,原来是路过一个帅气的学生,那些女孩见顾生身上整齐地穿着校服,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邪气,这种反差最让人心动。 顾生冷冷地抬眸,瞥了眼那些花痴的面孔,心下觉得恶心,周身阴风阵阵。 察觉到对方不是善茬,那些女生脸红心跳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顾生也事不关己地往前走,虽然看不清里面,但这种事情每天在这里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他也不是什么惩恶扬善的人。 “凡惜音?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顾生脚步一顿。 一直偷偷注意他的女生皱了皱眉,直接喊出声,“怎么,你认识她?” 这声突兀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周雯安闻声望去,眼神一亮。 顾生冷嗤一声,就近夺出一个人手里的木棍,转身猛的甩出去。 “啊!”那个女生膝盖一弯,吃痛地蜷在地上嚎叫,她旁边的女生吓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周围的几个人也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凡惜音这个时候才隐约看到顾生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她猛地松了口气。 周雯安也没有心情欣赏帅哥了,她心下又惊又怕,心知别看她们人多,肯定是打不过这个人的,犹豫着要不要先撤。 结果顾生好像只是生气自己被冒犯了,他给了那个多嘴的女生一个教训后,就扔下傻眼的一群人,拎着书包走了。 他走了。 凡惜音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立场让顾生停下来,今天的局面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时候不是难过的时候。 凡惜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想办法脱身才是最要紧的。 周雯安看见那人走了,又得意地瞪凡惜音,“既然他们俩来不了,那就你替她两受就好了。”,说着就要上来扯凡惜音的头发。 “等等!”凡惜音斥住她,“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可是校长的女儿,你今天要是敢伤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呵,对付你还不简单?”陈云猥琐地笑了,“扒了她的衣服,她敢告状,咱们就把她的视频传网上!” 凡惜音听了他的话不怕是不可能的,她猛的扭过头,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你以为你就逃得过吗?你们那个学校是市里面有名的择优录取,你凭什么能进去?” 凡惜音也是猜测他学习应该不好,李佳说过她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也只不过考上了十一中。 陈云脸色一僵,懊恼她怎么会知道,心里对李佳又添恨意,肯定是她说出去的。 凡惜音死盯着他的脸,知道自己猜对了,起码他不会想让自己今天出事的。 她又看向周雯安。 “这位同学,我只是帮朋友教训一下渣男,当时也并没有把你怎么样。”凡惜音软了声音缓缓开口,“现在,我想你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拿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去赌吧。” 凡惜音指了指头上的监控,“这片是我们学校管的,留下案底可是后悔一辈子都没用了。” 凡惜音信口胡诌,她们学校连班里都安不上监控,哪有那个闲钱在外面安,她只是吓吓她们罢了。 周雯安脸色缓了下来,似是被她说服了,扬了扬下巴,“那好吧,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你得跪下给我磕个响头,我以后就不计较了。” “不可能!”凡惜音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给我扒了她的衣服!”周雯安从没被人五花大绑过,她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说罢指挥着人上前。 “陈云!”凡惜音连忙大喊。 “唉,不行,她会揭发我的!”陈云连忙上前制止,到时候被牵连的可不止他了,他们全家都得完! “关我什么事,你被甩了,现在就滚吧!”周雯安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开口,刚刚见了那么帅又透着狠劲儿的男人,现在再看陈云只觉得辣眼睛。 “你说什么?”陈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我说,你被甩了,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周雯安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陈云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他捏紧了手里的棍子,今天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18. 百变小音 “不许动!”陈云猛地从身后搂住周雯安的脖子,脸上是狰狞的狠意。 “陈云!你敢?”周雯安猝不及防被人卡住脖子,满脸不可置信,陈云这个人从来没和她大声说过话,今天却敢要挟她! 周雯安死死扒着他的手臂,心里呕得要死,“你还能怎么着我不成?我告诉你陈云,今天这个仇我报定了,不只是她,还有你,你不是怕被人举报吗,我回去就雇水军把你的事情泼网上!” 周雯安还不了解陈云?他要是能有一点硬气也不会一边和自己的女朋友找着,一边又和自己暧昧不清了。 果然,陈云听了这话怒意更盛。 这个毒妇! 他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下来。 凡惜音见状心道不好,赶紧煽风点火,“你两不要吵了,人家女生通讯录里的小哥哥那么多,陈云你要是不懂珍惜,连这顶绿帽子都没得戴。” “什么!”陈云猛地收紧力道,周雯安被呛了一口,咳嗽得喘不上来气。 “你别信她!”她气急败坏地跺脚,气得也顾不得身后的陈云了,一心只想拉着凡惜音给她点教训,“快给我撕烂那个小贱人的嘴!” 凡惜音紧紧地抿起嘴,她高估了陈云的能力,也没想到周雯安能这么疯。 几个小太妹也不想等了,扑过来按住凡惜音,一个人高高地扬起手臂…… 完了完了,凡惜音自知不是女主,没那么好的运气,下意识闭上眼。 “唉!那边的,你们干什么!”巷口的保安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大声呵斥道。 “不好了,来人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人顾不上凡惜音,眨眼间就作鸟兽散。 凡惜音眨了眨眼,这时才觉得自己腿都软得站不住了,慢慢滑坐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李响谢过保安后,才不疾不徐地蹲在她旁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祸害的生哥,那天晚上好端端的,顾生找李响喝酒,他进了家都没处下脚,因为地上到处是烟头, 顾生整整抽了一包烟! 他以为顾生这是犯了烟瘾了,谁对方只是一个劲拉着他喝酒,等他一声不吭地往嘴里灌了整整一瓶,李响这时才看出来不对劲,着急地拉着他不让他喝。 顾生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嘴里叫着凡惜音的名字。 李响不知道她和顾生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顾生变成那副样子,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 凡惜音慢慢地摇了摇头,勉强朝他笑了笑,“谢谢你了。” “不必。”李响见她脸色白的吓人,忍了忍,还是没说出什么挖苦的话,站起身来,“没事就回去吧。” “等等。”凡惜音见他要走,心里一急,“那个,是顾生叫你来帮我的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纠结这个,但是一想起刚刚顾生抛下自己的那一刻,凡惜音就觉得脚底一片冷意。 “哈。”李响见她还有脸问顾生,直接气笑了,“你不要太得意,我告诉你,生哥今天就算是碰上这事,他也绝不会插手的!要不是咱俩认识一场,我也懒得管你!” 凡惜音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点点尴尬,他还真猜对了,顾生这是有多恨她,转念又有些赌气地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他碰到麻烦她也不管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李响不耐烦地往后扭了扭头,“有个女生正好看见了,回去找保安被我碰见了。” “那你还能找到她吗?” “怎么?你不信我?”李响叼起一根烟,完全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样。 “不是,我请你两吃饭。”凡惜音睁着大眼睛,见他一脸不屑,默默补充了一句,“H.K的。” H.K 三个人坐在窗边的位置。 “来一份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李响穿着人字拖,和全国最高档的酒店格格不入,但是他硬是对着菜单点出了暴发户的气场。 “行了!差不多了!”那个被李响找过来的女生看着菜单下的数字,李响越点,她越胆战心惊。 “再点就吃不完了。”服务员展现出高水平的训练有素,对着这几个小孩笑的得体,适时出声提醒。 “吃不完打包。”李响不在意道。 “不好意思,本店不能打包。”服务员再次微笑。 李响小声切了声规矩真多,“这样啊,那再点瓶二锅头。” “抱歉,本店暂时没有二锅头。” 那个女生扶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凡惜音笑了笑,“那就来一瓶酒吧。” 李响这才舒服了,他要败光凡惜音的零花钱! “对对对,怎么能没有酒呢?” 上了酒,李响又给凡惜音倒满,假模假样地笑着,“来,咱们走一个!” “别呀,她会喝吗?”女生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心下后悔,早知道就不听着李响的忽悠来这一趟了,本来以为能蹭一顿饭,谁知道李响这是在针对人家,她可不想搅这趟浑水。 “没事的,我是该谢谢你们!”凡惜音端起杯子起身,李响几次三番帮她,只是喝酒而已,自己也不是滴酒不沾的人。 凡惜音仰头一口饮尽,亮晶晶地看向两个人,然后眼前一黑,“咚”一声摔倒在地。 “啊!”女生踉跄着跑过来,带倒一片椅子,“凡惜音死啦!” …… 凡惜音张开眼睛,入目是一双超大的皮鞋,“喵!” 什么玩意儿?“喵喵喵?” 她好奇地伸出爪子……雪白的毛发里点缀着粉粉的肉垫,原来这就是梅花! 好可爱啊! 凡惜音兴奋得直晃尾巴,感受到自己的尾巴,她扭头想看看,可能是因为脖子太短的缘故,直接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转了一会,凡惜音就懒得动了,果然就算是变成猫,她也是只小懒猫。 她动了动小鼻子,闻到一股“麻将味”,这是棋牌室的味道,凡惜音直起身子从皮鞋下溜出去,果然外面烟雾缭绕,眼前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她讨厌这种味道! “喵!”小白猫无措地挠着玻璃门,放她出去! “音音,你又怎么了?”,一个女人把猫一把捞起来。 凡惜音感觉自己身体突然腾空,离地面越来越远,害怕地眯着眼睛,僵着身子不敢动。 “哈哈哈,你看它害怕了。”前台新奇地望向顾客手里的小猫,心里痒痒,想上前撸一把。 凡惜音在她的魔爪伸过来之前机敏地从主人怀里窜出去,跳到收银台上,不喜欢别人摸她。 可能是因为是第一次当猫,她没有把握好力度,两只后爪擦着桌沿滑下去,无助地腾空扑腾。 前台忍不住托了她一把,凡惜音这才狼狈地勉强站上去,她愤愤地回头瞪她:谁让你摸我屁股的! “喵!” “哈哈哈,它真聪明,还会感谢我呢。”前台笑的牙不见眼。 凡惜音气的呲牙咧嘴,前台见她这幅模样笑的更欢了。 凡惜音只能扭过头以示抗议,看到不远处的小镜子,灵活地踩着猫步溜达过去。 她见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满意地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哎呦,她可真好看!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回去看会儿牌。”女人扔掉手里的瓜子,“来,音音,到妈妈怀里来!” 凡惜音再一次措不及防地被人提起来,窝在那人怀里,她动了动耳朵,听到了门外有高跟鞋的哒哒声。 女人抱着怀里的猫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只有一个麻将桌,凡惜音探头看过去,吓得把头缩回女人的臂弯里。 一个目测有200斤的光头男背对着她。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座位上,只穿着黑色二股筋背心,满背的刺身从背心下蔓延出来,一条狰狞的龙盘踞在他手臂上,往脖颈处的图案被一条一指粗的刀疤生生截断。 别说凡惜音了,女人路过他的时候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像是怕打扰到他。 凡惜音忍不住偷偷看过去,谁知那男人机警的很,警惕地抬头逮到她的视线,见是一只小畜生,这才收回眼神。 凡惜音就和他对视了一眼,她的毛就忍不住炸起来了,这是什么人? 看她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提刀过来砍她一样! 女人察觉到怀里的猫紧张地抖着身子,没办法,凡惜音现在是一只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她赶紧安抚地顺着小猫的毛,一下又一下,把凡惜音撸得直打呼,就快要睡着的时候,熟悉的哒哒声又响了起来。 凡惜音甩头挣开头上的手,好奇地望过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恭维的笑意,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过来,而她的视线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那个200斤的男人! “顾静姐,你来啦?”抱着凡惜音的女人淡淡地打了声照顾。 顾静才30出头,脸上就已经有衰老的态势,加上浓妆艳抹,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翳。 她把女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见对方打扮不如自己,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以示友好。 凡惜音看了想翻白眼,她不会以为人人都想和她抢那个胖子吧? 不是吧! 待人走近,凡惜音才发现她的身后跟着个小萝卜头,待看清那个小萝卜头的脸,凡惜音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又一个长得像顾生的? 19. 勇斗光头强 “强哥!”顾静谄媚地坐在强哥腿上。 被叫强哥的人头都没抬,狠吸了一口烟,环住顾静,扔了张牌出去。 他把烟全吐在顾静脸上,“来了。” 手在顾静背上摸了几把。 扭头注意到一边站着的小孩,被他好看的脸蛋震住几秒,转而皱眉道:“你怎么把小拖油瓶带过来了。” 顾静暗示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带他来学学。” 强哥怪笑了一声,她想让他学什么? 顾静见他没有再张口的意思,转身扯住小男孩的胳膊,玫红色的美甲把他的皮肉掐出几道红印。 “顾生,过来和强哥问声好。” “喵!”凡惜音叫道,顾生! 他竟然是顾生!他怎么会是顾生呢? 刚睁眼凡惜音以为是自己又穿成猫了,现在却在这个世界遇到了顾生,7、8岁的顾生!鬼使神差地,她又想起自己英语课上梦到的那个酷似顾生的小男孩,他难道也不是顾生的儿子,而是顾生本生? 这是怎么回事?凡惜音傻眼了,那她现在到底是又穿了,还是和上次一样,一切都是梦? “怎么了,音音,你想下去玩吗?”女人察觉了她的异样,想把她放下去。 不要!凡惜音伸出爪子勾着牛仔裤,任凭女人把她身上的肉都堆在脑袋上,屁股都纹丝不动地焊在原地。 她才不要去找顾生呢!一想起他对她见死不救她就气地想蹬腿,两人好歹同学一场,她都不计较他让自己回不了家了,当然计较也没什么用。 顾生把她扔下不管也就算了,连给别人递个信也不愿意,凡惜音不敢想像,要是没有人好心地帮了她,她今天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果然,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这下轮到她看他的热闹了。 小顾生抬头,黝黑的大眼睛看向强哥,强哥恶意地露出比刚刚对凡惜音更加凶狠的神色,顾生连眼睛都不眨,麻木地看着他。 “小傻子?”强哥没有得到想象的反应,磕了磕烟头,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男孩,话却是问顾静。 凡惜音转着眼睛,看看顾静,又看看顾生,上次的梦里的疯女人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见到顾静没有认出来。 这个时候的顾生也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上次的小男孩虽然也不说话,但是眼里起码是有光的,是个见到妈妈会跑过去抱抱,为了妈妈着急的小孩。 如今的他好像完全沉默了下来,周身阴郁、冷漠,有点像以后的顾生,比顾生又少了点狠劲儿。 “你这孩子,见了人怎么不说话?”顾静狠狠地推搡了下顾生,差点把他掀倒在地,心下恼怒这个小杂种给自己丢脸,“快滚一边去,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好吧,凡惜音拳头硬了,比顾生更不是个东西的是顾生他妈,她真想冲出去给她挠一爪子。 不行!她强行按住自己的右爪,忍住,她现在可是凡·钮祜禄·高冷·惜音,想想顾生今天是怎么对自己的,就算是梦里面也不能心软! 小猫把头埋到主人怀里,还依赖地蹭了蹭,惹的女人一脸怜爱,“妈妈的宝贝,瞌睡了就睡吧。” 小顾生被推的一个趔趄,闻言抬眸看向那只撒娇的小猫,一潭死水的眼神闪了闪,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一时间,麻将馆里只有机械洗牌的声音和麻将相碰声。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给强哥喂了两把牌后,见他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开口,“强哥,城西那里有个人和我抢地盘,一听说我和您有关系,就更嚣张了,嘴里一口一个老子,您看……” 眼镜男见强哥眼睛不离麻将,头也不抬,忙给顾静使了个眼色。 顾静半个身子贴在强哥身上,妖娆一笑,“强哥,你不是总吹你最厉害吗?这会怎么又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啊?” 强哥这才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眼镜男,猛吸了几口烟,拧掉,“是吗,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眼镜男被看的出了一身汗,听到他的保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真的露出笑容,“那就谢谢强哥了,今天七夕,祝你和小嫂子玩的开心!”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静,顾静勾了勾唇,把胳膊圈在强哥的脖子上。 凡惜音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她怎么嗅到了瓜的芳香? 这个眼镜男厉害啊,敢在光头强眼皮子底下撬墙角。 果然,强哥讽刺地笑了声,“嫂子?”,然后他的咸猪手就往顾静衣服里探进去。 顾静霎时白了脸,她不是没和强哥有过首尾,只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抖着唇喊着强哥,双手徒劳地隔着衣服想挡住他往上攀的手。 “放开。”强哥冷眼看着顾静,阴霾地笑了。 顾静下意识求助地看向眼镜男,他逃避地低下头,索性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值得为了一个女人开罪强哥,她也别怪他,是她自己不检点勾引他的,他只是一时把持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桌子上已经没有人出牌了,大家唯恐殃及池鱼,恨不得原地消失。 凡惜音也不忍心看了,虽然疯女人很讨厌,但是同为女性,她对她的绝望感同身受,悄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突然,强哥惨叫了一声,把凡惜音吓的一激灵,她张开眼睛,入眼是光头强扭曲的面孔,看着倒胃口。 小顾生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臂,强哥疼的抬起手想甩掉他,小顾生硬是不松口,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把胳膊上两只龙眼咬出了血。 “小畜生!”强哥一脚把顾生踹开,反手给了顾静一巴掌。 小顾生砸在地上,硬生生搓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后背撞到了椅子才猛的停下,划破了新买的衣服,渗出点点血珠,又马上被吸进了布料里。 “强哥,强哥,都是我没教育好那个小杂种,您别生气。”顾静露出纤细的脖子,低声告饶。 强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任她小心翼翼地坐回他腿上:“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把他扔出去。” “喵!”凡惜音好像看见了那天梦里,被推倒在地,一声不吭的小孩,这次他弓着身子蜷缩了一下,想站起来都不行了。 “音音,安静点!”女人低声呵斥了一声凡惜音,压着她不让她乱动。 一个光着膀子的人过来提起小顾生,他疼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直看着顾静,他徒劳地张嘴不知道想喊什么,一提气,心口就牵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顾静忙着给男人点烟,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喵呜!”女人怀里的猫突然发了癫,挣开她“咻”地窜出去,跳到麻将桌上蹬翻强哥手里的一把好牌。 强哥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见这个小畜生自己撞上来,想都没想就举起蒲扇大的手掌想拍死它。 凡惜音站在桌子上冲他挑衅地呲了呲嘴,小胡子一颤一颤的,把强哥气的吹胡子瞪眼,凸起眼珠子就把大掌落下。 凡惜音灵巧地跳到他胳膊上,用力一蹬,就蹦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给我抓住这个小畜生!”强哥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踩在脚下过,今天算是丢尽了脸,他盯着自己胳膊上的爪痕头痛欲裂,“我要把它生撕了!” 凡惜音早就滑下去溜到桌子下面不见身影了,借着身体的优势,她如鱼得水地在一个个桌子下逃窜,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麻将,蹲下来找那只胆大包天的小猫,凡惜音蹑手蹑脚地贴着角落走,转角和前台碰了个面对面。 前台也吓了一跳,接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对着凡惜音嘘了声,不动声色地溜达到门口,给她开了一条缝。 凡惜音蹭了蹭她的裤腿,然后飞快地闪了出去。 出了门,凡惜音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理发店,这不是顾生家附近的理发店吗? 她现在整个猫都是灰扑扑的,打了几个喷嚏后,她才在拐角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了那个小身影,他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凡惜音快步跑过去,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不见人醒,伸出舌头轻轻舔着顾生的脸,顾生一直紧锁眉头,不曾张眼。 凡惜音不知道顾生是不是被踢到内脏了,急的原地转圈,又跑出街道,见一个人就喵喵地叫,还咬着人家的鞋带往里拖。 不过染了一身土的凡惜音魅力直线下降,没有人愿意搭理她,有的人甚至想一脚踹开她,她有惊无险地躲过去,顾不得朝那人理论,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回巷子口守着顾生。 她怕小顾生醒不过来,在他耳边一直叫,终于,小顾生眉头动了动,凡惜音眼前一白。 再睁眼,眼前就是顾生放大的俊颜。 凡惜音惊喜地看着他,他没事! “喵!” “你有病?”顾生被这声喵吓了一跳,想都不想就往后仰了仰,毫不客气地骂她。 “你胸口疼不疼?”凡惜音顾不得他说什么,着急坐起来扒拉他的衣服,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20. 你会后悔吗 顾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跳起来,指着凡惜音的脑袋,“你,你……” 凡惜音呆呆地看着他,眼前的顾生眉目深邃,棱角分明,正瞪着眼和她跳脚,生气蓬勃的样子,一点不见那个奄奄一息的影子。 凡惜音想笑,可是一咧嘴,不知道怎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 真好,他挺过来了。 顾生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凡惜音倒先哭起来了,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还是硬着声音道:“哭也不行。” 凡惜音闻言一顿。 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他以为她…… 凡惜音小脸一红,嘴已赶在脑子前面怼道:“亲都亲过了,你现才担心自己的清白?” 她也不知道现在对顾生是什么态度了,俗话说功过相抵,可是她气他对她见死不救,又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没有帮小顾生而愧疚,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几种情绪纠缠在一起,不但没有抵消,还把凡惜音的心绪绕成了替团乱麻。 这话提醒了顾生,他才是那个心思不正的人,他默了默,“醒了就走吧,我家里廉价,招待不起你这尊大佛。” 凡惜音现在听到“廉价”这两个字就心虚,她也知道那天自己说的话有亿点过分,眼珠子飘啊飘,飘到了窗外大黑的天色上。 她估计自己喝醉了以后,是李响给顾生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的,她坐在沙发上,把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凡惜音看了一眼顾生,顾生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她舔了舔唇唇,干巴巴地没话找话:“李响破费了哈,我明天会把钱转给他的。” 顾生偏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冲自己笑的一脸讨好,就像从前…… 他已经不想去想她的笑容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了,“你自己和他说。” 过了一会,又加了句:“我要休息了。” 送客之意明显,凡惜音却卧在沙发上,歪着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是啊,你一天没休息了,快去睡吧。” 不是她听不懂,而是她今晚就准备赖着不走了! 外面的天那么黑,这次又没有司机接自己,鬼知道外面会不会有人再等着她。 凡惜音也不准备开口问顾生能不能送她去车站了,他今天下午就没管她,即便他愿意送自己,她也不敢走。 顾生还没有察觉凡惜音的那点小心思,他微蹙着眉,“你呢?” “你不用管我的,我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凡惜音笑盈盈地提醒他,“我说了不会再麻烦你了。” 谁要照顾她了? 顾生都想学凡惜音翻个白眼,他冷着脸给她下逐客令,“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 “哎呦,我头疼。”凡惜音瞄了眼身后的靠枕,扶着脑袋摔回沙发上。 顾生眼睁睁见她倒下,瞳孔缩了一下,忙往前走了两步,当机立断道:“去医院!” 说完就准备回卧室拿衣服。 凡惜音还以为他又在赶自己,心里骂了声狗男人,中气十足地冲他喊道:“我不要!” 喊完才发觉自己露馅了,又躺回去哼唧唧。 顾生也是关心则乱,没察觉她的怪异,反而以为她害怕去医院在耍赖,上前几步去拽她身上的毯子,“由不得你。” 拽了两下,没拽动。 顾生挑眉看向凡惜音,后者正使出吃奶的劲和他抢毯子,连嘴上的叫唤声都顾不上了 “头疼?” 顾生蓦地收手,凡惜音一个力没收住,脑袋又砸回去。 这下凡惜音可算是找到把柄了,她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手叉着腰神气地坐起来,丝毫不见被拆穿的慌乱,理直气壮地看着顾生,好像他才是那个没理的人,“都是你,又砸到我的脑袋了!” 顾生沉沉地盯着她,这次又是什么恶作剧,“我没功夫陪你玩。” 又在耍他吗,见到他因为她手忙脚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笑你妹!”凡惜音听了他的话,以为他不想负责,当即喷了回去。 顾生脸上的表情一僵。 凡惜音不管这些,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像个小孔雀,“我头都磕懵了,不过念在同学一场,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我要静养,你别再过来烦我啦!” 凡惜音说完,往旁边挪了挪,怕顾生不耐烦她胡讲蛮缠,想着要不自己也抱抱大腿,当然就是字面意思的抱大腿,也不知道顾生会不会对她动手。 她等了半天,没等到顾生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让她滚,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这张老脸全是保住了。 顾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这会想起她之前做的,也回过神来了,她这是想留下? 他古怪地看了眼凡惜音,凡惜音赶紧发誓,“我不是随便的人。” “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你要实在不放心,晚上把卧室门锁了。” 顾生无语,她担心错了对象吧? 凡惜音见他脸色虽然还是臭臭的,不过没有再说让自己走的话了,暗暗松了口气,头也不疼了,跑上去主动跟着他进厨房。 她晚上一口饭没吃,现在也饿了,她准备主动上去打打下手,到时候顺理成章蹭饭吃,嘿嘿,她可真聪明。 “顾生同学,我来帮你洗菜!”凡惜音屁颠屁颠跑进去。 “出去。”顾生把她推出厨房。 凡惜音也不抵抗,顺着他的力道出去。等到他一转身,又跟上去,来回了几次,顾生被磨的没脾气了。 “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我怎么没脸没皮了?”,凡惜音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往他面前凑,“这不是脸,这不是皮吗?” 顾生看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呼吸一滞,扭过头摘菜不理她。 不过到吃饭凡惜音也没帮上忙,顾生还是嫌她添乱把人撵出来了。 吃过饭后,凡惜音端了盆热水放在沙发旁边,她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所以每天晚上有泡热水脚的习惯,恰好今天有她想看的综艺,犹豫了一下,干脆边看电视边坐在沙发上泡脚。 顾生洗完碗出来,就见她吃着橘子看电视。裤腿挽到膝下,一双又直又细的腿白得晃眼,他不自然地别开头。 “洗完啦,吃橘子吗?”凡惜音见到他主动把自己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顾生没有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你在干什么?” “哦,我在泡养生汤。” “养生汤?”他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养生汤。 “陈皮养生汤。”凡惜音说完,就把手里的橘子皮丢了进去。 “……”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笑得夸张,搭配着特效,热闹非凡。 两个人却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笑。 凡惜音见顾生准备起身,忍了忍,终于开口,“顾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生没有说话,不过又坐了回去。 “如果有一个人得罪了你,你因为生他的气,在他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没有帮他,结果他因此受了很严重的伤,那,那你会后悔吗?” 凡惜音想起小顾生惨白的脸,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自己会回去? 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的生活太苦,所以让自己回去帮帮他,可是她好像什么忙没有帮。 “你在说我?”顾生黝黑的眸子望向她,凡惜音看不懂他眼里的喜怒。 反应过来顾生可能误会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指责他,指责他下午没帮她赶走哪些混混,凡惜音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会。”顾生没听她说完,就打断她,他的视线还在电视上,沉着脸看着一众嘉宾嬉笑怒骂,好像不是在看搞笑综艺,而是在看新闻联播。 凡惜音没想到他答的这么斩钉截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哦。” 顾生在凡惜音低头的一瞬间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看向她的脸,对方难得没有兴致缺缺,不想说话。 他不会。 他不会因为生气就不去帮她。 不过这些事他不打算告诉凡惜音,他不想再把心拿出去给人踩了,无论是顾静还是凡惜音,都一样,一次就够了。 顾生握了握拳,蓦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摔上门。 凡惜音从他起身就注意到了,心里难得升起的愧疚也被摔门声震碎,什么人嘛,不要说她不是故意的,就算她真的提起来这件事又怎么了,提都不能提了吗? 哼!凡惜音也猛地站起来,她也要回家! 等她气冲冲地走到门口,门外突然响了一声,她忙把耳朵附在门上,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自觉后退一步。 算了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凡惜音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回去把洗脚水倒了,关灯,睡觉! …… 一夜无梦,顾生早上醒来,打开卧室的门,眼睛下意识往沙发上看,没见到娇小的身影。 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又往卫生间和厨房看了一遍,都没有看到人,她这是走了? 特地一大早起来,不愿意见自己就走了? 21. 你找谁 她要走就走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顾生这么想着,还是抓起衣服快速套身上,脚步匆匆地追出了门。 五分钟后。 安静的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凡惜音拎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和豆浆站在门外。 “咚咚咚!”越来越急促的锤门声泄露了主人压抑的怒火。 好啊,凡惜音没想到,自己好心给他买个早餐,一回来……不,就回不去了! “喂,你倒是把书包还给我啊!”凡惜音咬牙朝门里喊,里面还是没动静。 难道没人? 呵,她狠狠地踹了下门,转身就走。 …… “音音,把你的数学卷给我抄一下!”凡惜音刚走进教室,苏筱筱又问她要答案。 凡惜音耸了耸肩,“我连卷子都没有,帮不到你了。” “啊?下节课可是公开课,这你都敢把卷子搞丢了,你可真勇!” 数学老师略微有些强迫症,她为了能让自己的公开课上的完美,提前两个星期在班会上准备,包括哪个问题要叫哪个学生,她都要做到心里有数。 凡惜音若有所思地咬了咬笔头,蓦地起身,转身朝后排走去。 顾生正在填篮球决赛的报名表,她直接坐在他前排的位置上,幽幽地盯着他。 顾生笔尖颤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写。 “顾生,你今天为什么走那么早?”凡惜音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忍不住先开口。 她怎么知道自己早走的?顾生捻了捻笔。 凡惜音这边还在继续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买早饭特地早起,我爸我妈都没这个待遇,结果呢,你倒好,趁我下楼的功夫,直接就丢下我走了,你知不知道邻居看我的眼神?” 凡惜音特地站起来,附到他耳边,“她们以为我被你始乱终弃了,你成了全小区最渣的人还不算,连带着我的名声也要被你拖累了。” 虽然她主要是下楼给自己买,顺带给顾生带的早饭,但是凡惜音偏要往惨了说,就是要让他愧疚! 顾生感觉到她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他搁在桌子上的拳头倏地握紧,敛下眸遮住自己眼里的幽暗,学着凡惜音的样子擦着她的下颌哑声解释,“我以为你走了。” 这下轮到凡惜音呆住了,顾生近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半边脖子都要被麻到了,气急败坏地坐回去,质问他:“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嘛?” 顾生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啧”了声,她想怎么都行,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凡惜音这么一搅和也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目的,“反正因为你我没有书了,下节课就是公开课了,你说我怎么办吧。” 顾生听到那句“公开课”心念一动,手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把自己的卷子递出去。 凡惜音拿过来,一脸嫌弃,“没写啊。” 顾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写了你还不要了。” “咳咳!”凡惜音心虚地收回卷子,他这话什么意思,自己的计划被他知道了? 顾生也发现了,凡惜音每次主动找上自己的时候,不是有事相求就是要整他,他以前是哪里来的错觉,觉得她可能喜欢自己的? 这次,凡惜音这么想要自己的空白卷,他大概能猜到她想干什么。 不过他有一点不理解,凡惜音为什么整人的手段都那么低级? 凡惜音此时还在窃喜,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早就被看穿,对方唯一看不透的是她没有下限的智商。 公开课上,一群领导人坐在教室后面,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频频走神,无他,凡惜音盯了她快一节课了。 “凡惜音同学,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吧。”她暗暗叹了口气,再不叫凡惜音,她就真的要想不起来后面的教案了。 谁知,凡惜音给了她一个更大惊喜。 “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凡惜音站起来。 老师脸上笑意一僵,“我不是提前叫你们写了么。” “这份卷子是顾生的,他什么都没写。”凡惜音实话实说,还把卷子扯起来递给她看。 班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行了,先坐下。”老师忍着怒意,下意识看了年级主任一眼,年级主任并没有看她,反而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顾生旁边的领导。 那人满脸铁青,顾生眼尾扫到,轻轻笑了。 “啵”破坏值进度条再度响起,涨到20,凡惜音一脸淡定,涨到50,她瞪圆了眼睛,直到涨到80,她终于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她只是想让顾生在全班丢个人,怎么就一下子涨到80了呢? 凡惜音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可是顾生知道,他旁边坐着的不是什么领导,而是禹城的老师。 苏盛海就是派他过来考察顾生的,原本这节课只要顾生坐那里,不出意外,老师可以张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转去禹城。 谁知他不但不写作业,还和一个女生纠缠不清,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他最讨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心思不在学习上的人了! 凡惜音这一打岔,直接改变了顾生转学的轨迹,这是顾生命运的转折点,没有了这个转折点,后面的剧情就会崩的一塌糊涂。 此时,世界发出一份警告函,加紧送往系统手里。 下了课,凡惜音被老师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过念在她是关系户,老师最终还是没有罚她。 不过凡惜音也顾不上老师怎么看自己了,她直接走到后桌,把卷子递给顾生,顺便观察他的脸色。 顾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反而带着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啊?”她好奇了,破坏值涨的太快,她都带出几分事业心了。 谁知顾生听到她说话立刻变了脸,冷着脸把她赶走。 他只是利用凡惜音解决麻烦,他根本就没打算去那个什么禹城,今天不是她,他也会另想办法。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存了份期待,她也许不会害他呢,事实证明,是他异想天开。 中午放了学,凡惜音在校门口蹲到李响,追上去打招呼,“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我把饭钱转给你。” 李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算她有良心,要不然自己这个月白干了! 两人一起走进巷子,凡惜音下意识往他旁边挪了挪。 李响发现她没有去车站,“你也不用害怕,那些人以后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除了生哥,谁还给她收烂摊子? 李响想到这里,又看她不顺眼了,“都说了没人再来找你麻烦了,你跟我干嘛?” “我没跟你啊。”凡惜音无辜的眨了眨眼,“顺路。” 李响才不信她的鬼话,她不会又去找生哥吧,天哪,生哥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种人缠上。 李响心里暗暗替他的生哥难过的时候,凡惜音也终于看到了梦里的那个理发店,视线往它对面移。 这个店铺门是开着的,只不过和左邻右舍不同的是,并没有标明它是干什么生意,凡惜音停下脚步,这里真的和梦里一样,是棋牌室吗? 她咬了咬牙,还是走进去,她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李响走着走着,才发现身后没有了脚步声,他一扭头,才发现对方已经进了麻将馆! “喂,你去哪,快回来,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应该去的地方。” 凡惜音没有理会李响的叫喊,她踏进棋牌室,下意识往前台看。 棋牌室的装修和梦里的大相径庭,梦里是老式的木质装修,现在多了许多现代感,墙上铺的是和地面同一风格的大块墙砖,四周装着的环形灯本显幽暗,可是有了大面积的砖瓦反射,倒是相得益彰。 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差别这么大,梦应该不是真的。 “你好,欢迎光临!” 凡惜音眼睁睁看着前台从座位上站起来,是她,梦里帮她逃跑的前台! “你好。” 她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走上前,“我找人。” 前台看她一身学生打扮,以为是过来找父母的,“请问你找谁?” 凡惜音也细细地打量她,对方也不是和梦里全都一样,她已经褪去了婴儿肥,眼角也有了一些细纹,她更心塞了,算了算时间,刚好对的上。 “我找强哥。” “你找谁?”李响刚进来就听到凡惜音的话,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前台见到李响恭敬地低下头。 凡惜音扭过头,看着李响眼神复杂,没有再说一遍自己刚刚说的。 “你跟我来。”李响率先朝里面走,凡惜音跟在他后面,原来的大厅也不见了,可能是为了客户的隐私考虑,现在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包厢,走近也听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凡惜音跟着李响穿过幽暗的长廊,走到一个没有挂着门牌的门口停下,待李响开了门,她站在门口环顾一圈。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沙发,还有一个没有挂衣服的衣架,干干净净,也空空荡荡,这是李响的办公室? 22. 他的世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李响怕有人听到,特地把门掩上。 “你是怎么认识王强的?”一关上门,他就沉了脸,质问凡惜音。 一想到王强和凡惜音有关系,他的心里就凉了半截,怪不得她总是让生哥受折磨,原来是有人指使。 凡惜音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就是想知道有没有这个人。” 看他的反应,是真的有了。 “那他现在在还在这里吗?”凡惜音本来也不打算找光头强,她就是确定一下。 “哼!”李响打定主意她在装糊涂,“他啊,早就成了生哥的手下败将了,现在在蹲局子吧。” 凡惜音心里一突,“怎么可能,顾生才多大?” “哈哈哈,你平时装的再像,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乖乖女嘛。”李响看着她满脸嘲讽。 “我们这片长大的人,哪个不是整天逃课打架,无恶不作,生哥更是其中翘楚。” “你知道路边的野狗吗,人人憎恶,可也人人都怕。”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是一个人能长成什么样子,先天的环境就冥冥之中预示了,这里的人从小就被压榨,被整个社会贬低,他们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逻辑。 李响从小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王强,他怕他半夜提着刀子上门要保护费,却也渴望有他的权力。 而顾生推翻了王强这堵大墙。 他带着几个刚入社会的混混,硬生生把王强身边的老人离间了个遍,在他们内斗得热火朝天之际,顾生麻利地出手,带着人直接抖落出王强的罪证。 最终墙倒众人推,顾生取代了王强的地位,其他人为了保全自身,纷纷把过错推到王强身上,这个猖狂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有一天被自己的兄弟反水,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而顾生一时间风头无二。 本来他在这条违法犯罪的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推翻了王强,可是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变成王强。 谁知命运弄人,顾静在顾生成功的那天倒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她的遗书。 李响瞄了一眼,字数不多,字里行间透露着敷衍,尤其是第一句,神他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谁知顾生一晚上没睡,真的听话了。 他从此戒烟戒赌,从柜子里翻出压箱底的校服,再也没有踏进麻将馆一步。 “实话告诉你,昨天是生哥给我打电话救的你,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害他了。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可对你仁至义尽。” 可对你仁至义尽。 凡惜音还没从李响的话里回神,门突然被踹开。 “谁让你来这里的?”顾生一脸墨色,视线从进门那一刻起就直接落到凡惜音身上,几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出走。 她顺着他的力道和他出去,顾生把她拖出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骂出声,戳着她的脑袋,“凡惜音你脑子进水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凡惜音还从来没见过顾生发这么大的火,他平时没对谁生过气,只有对她经常气的跳脚,可是也没上手。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吗?”她忍不住顶嘴。 “你出息了和我比?” 她是父母宠爱,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他是一只脚踏进地狱的孤魂野鬼。 “回去,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那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凡惜音脱口而出,抿了抿嘴,“顾生,我想看看。”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这个世界,主动去了解过任何人,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场意外,一个匆匆过客,她也怕自己有一天,想不起来那个只留在记忆里的世界。 可是她现在想去了解顾生,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童年,他的过去,即便心里隐隐意识到这个想法很危险。 她说她想看看他的世界。 顾生错愕地站在原地,“你说什么?” 换成别人,听了这话大概会很开心,你喜欢的人,求而不得的人有一天突然说想了解你。 可是他顾生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怕她这么胆小的人窥到一点就吓跑了吧。 “凡惜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生哑声开口。 没等她说话,他猛地拉起她的手,率先往家里走。 凡惜音被吓一跳,下意识想挣开,顾生却收紧了力道,不容她退缩。 他第一次握自己的手,手掌干燥炽热,她感觉到他掌心的粗糙,心里没由来的慌乱。 两人一路沉默,一向话多的凡惜音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家,顾生还是没有放开手,他拉着凡惜音一路到电脑桌前,把她摁在椅子上,一手绕过她,操控鼠标。 顾生微微弯下腰,胸膛散发出属于男性的灼热,凡惜音被圈在他的领地,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顾生的热气还是把她的脸烫红了。 电脑已经有点老化,还没有开机,她好奇地仰起头,盯着顾生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瞧。 良久。 “顾生,你现在低头会不会有双下巴?” 顾生额边的青筋跳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低下头,身体力行地证明他不会有,“我有没有不知道,你肯定有。” “什么!”凡惜音猛地坐起来,和顾生的下巴撞了个结结实实。 “啊!”她捂住脑袋,“你下巴怎么那么硬,疼死了!” 顾生牙齿相撞,脑袋也正嗡嗡响,听着她恶人先告状,心里竟然没有丝毫诧异。 电脑屏幕彻底亮起,顾生看向屏幕,光影照得他眼睛幽深,“你不是要看我的世界么?” 凡惜音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电脑桌面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标,甚至壁纸都是那个绿油油的草原,忽略屏幕中央那个突兀的文件夹,这和商家卖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发现顾生好像对这些电子产品没有什么兴趣,包括手机,她有的时候都忍不住吃饭的时候刷刷手机,却从没见过他抱着手机看。 “自己点。”顾生牵着她的手放在鼠标上,箭头挪到那个文件夹上。 凡惜音已经有心理准备,不管是顾生被打,还是他打别人,她都能…… 为什么里面都是她! 凡惜音不可置信地翻着自己的“黑历史”,还是每翻一页都要惊叹还可以这样的程度。 顾生眉眼淡淡,“这就是我的世界。” 他没有给她看自己的从前,自己的生活的环境,也没有给她看那个乌烟瘴气的麻将馆,这些只要他想,他都能摆脱。 他给他看的是他自己,一个阴狠狡诈,面上和她说笑,其实已经准备好怎么毁了她的疯子,他自己已经养成的性格,是这辈子都挣脱不掉的。 他想,凡惜音可能会震惊,接着就会是厌恶,害怕,甚至慌忙逃离,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后悔。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凡惜音把原主所有的黑历史翻完,她都没有看顾生一眼。 默默地掏出手机,翻到最开始的聊天记录,准确找到那个几个男人一起回她的朋友圈,拍了一张。 遇事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 “你干什么?”顾生见她打开微信,猛地夺过她的手机,三下两下删了照片。 “还给我!”凡惜音跳起来扑过去。 顾生伸着胳膊,帅气地把手机扔到另一只手上,任凭凡惜音怎么扑腾也够不到。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找出一丝惊恐或者是厌恶,她凶巴巴地瞪着他,“给我!” “你不怕?”顾生扬眉,凉凉开口。 她不怕他么,他只要把这些东西发出去,她就会身败名裂。 凡惜音见他还不还她手机,直接转身。 顾生见她终于要走了,松了口气,心里却泛起一阵连绵的疼痛。 凡惜音却没朝门口走去,她搭着椅背,踩到了椅子上,瞬间比顾生高出一个头,椅子下有滑轮,她叉腰的时侯差点闪下去,手忙脚乱稳住,“你给不给我?” 顾生复杂地看着她,她为什么没走? 知道她想发朋友圈,又冷了脸,“不给。” “好,好,好!”凡惜音连说三个好,下一秒,直接踩着椅背朝顾生飞扑过去。 他没想到凡惜音能这么不管不顾地生扑过来,明明往后退几步就能躲过去,他却下意识手忙脚乱上前接住她。 凡惜音没想到,没把这个狗男人扑倒,反而被他轻轻松松地捞起来,现在看着,倒像是自己投怀送抱。 “放开!”顾生还没来得及站稳,凡惜音的手就胡乱地扑腾,好巧不巧,打在了他还没拆线的伤口上。 顾生只觉得自己的头要被劈开,他死死地抱住凡惜音,奈何身体不由控制。 “啵”黑化值再次跳动了一点,她这才发现顾生头上的线还没拆,她连忙缩回手,她能说那个纱布顾生头上时间太长,她都看习惯了,一时忘记他头上还有伤了么? 凡惜音这么不安分地乱晃,顾生终于撑不住了,两个人一上一下摔在了地上。 23. 老男人 顾生躺在病床上,微微张开眼,入目是一片清冷的白色,他浅浅吸了口气,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恍惚了一下。 一颗脑袋突然闯入他的视线,对方笑的眉眼弯弯,脸上满是惊喜,“你终于醒啦!” 凡惜音就坐在床头,探过身子就能看到人。 顾生勾了勾唇,真的有双下巴,嗯,不过也不是很丑。 凡惜音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见他笑得开心,松了口气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塞给他一个吸管,“喝点水。” 顾生顿了一下,张嘴咬住吸管,他也渴了,入口的水不冷不烫,她是一直给自己备着的吗? 凡惜音一边给他架起床边的餐桌,嘴里不紧不慢地和他抱怨,“你刚刚一直不醒吓死我了,虽然护士说你没事,可看着你白着脸躺在那里,我饭都顾不上吃了。” 凡惜音发现顾生晕倒后,直接叫了120,结果医生只说他是昏过去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下午做了检查再看。 她把一旁的饭盒打开,拿出上面的一小碟凉拌藕片,薄如蝉翼的藕片整齐地叠成一圈,闪着诱人的光泽,上面挂着几粒辣椒。 “呀,我忘了让他们不要放辣椒了,这个你就不要吃了。” 凡惜音把盘子拖过来,又取出下面的香菇鸡肉粥,萝卜和鸡肉切丁,大块的香菇浮在表面,再撒上一点葱花,淡淡的清香味散开。 她舀了一点倒在盖子里,剩下的就连同饭盒全推给顾生。 顾生撑着身子坐起来,伤口处还是有感觉,他没当回事,越过饭菜,面容肃然地看着凡惜音,“你不怕吗?” 凡惜音正吹着粥,茫然地抬起头,丝丝白雾撩过顾生的眉眼,柔和了他的神情。 “什么?”她略有些迟钝,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是问她不怕他吗。 她确实是不怕的。 因为她不是原主啊,尽管占着人家的身体就要负相应的责任,可是有些事情毕竟没做过,连参与感都没有,事情真曝出来,她顶多不逃避,可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再者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发朋友圈?” 顾生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凡惜音正要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呀,我该去上学了,你等着医生来了给你做检查啊,不要乱跑,放了学我就来找你。” 顾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松了口气。 …… 下午五点五十,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校门口也只有零星的几人。 苏诺收回视线,满脸不甘。 今天中午她和爸爸一起吃饭,就是想快点知道顾生转学的好消息,好过来恭喜他,谁知道,等来的确是他表现极其差劲的评价。 那个老师也是个刺头,把父亲阴阳怪气了一通,她见此情形,再不敢提半句话,只能下午来找顾生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专门嘱咐过他,公开课记得好好表现的。 凡惜音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苏诺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上次亲眼见到顾生和她拉拉扯扯都没有这种感觉的,这是怎么回事,她变了脸色,紧紧攥着书包带,不敢再细想下去。 医院离学校还挺远的,坐公交车需要中途换乘,她索性打了个车。 坐在车上,她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一想到要面对顾生,心下有些怯意。 不过这股怯意在她到了顾生的病房后,听到外面的吵架声就暂时消失了。 “什么声音?”凡惜音削苹果的手一顿,竖起耳朵听着门外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可能是隔音太好,一句话都听不清。 顾生看着凡惜音坐立不安的模样,不自觉拧起眉,“你别凑热闹。” 凡惜音直接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堵住他的嘴,起身跑到门口,把耳朵贴上去,啧,还是听不清啊。 “啪嗒”,她直接把门打开探出去半个身子。 门被打开,外面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两个女生尖锐的叫喊声传到顾生的耳朵里,他愣是没听清楚一句话。 他看着凡惜音胆子越来越大,先是把门全敞开,然后又站出去抱臂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前面,后来可能是看得不尽兴,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他看不见她。 顾生深吸了口气,女人每叫一声,他的心就跟着提起来,就在他想把凡惜音喊回来的时候,后者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顾生,顾生,外面打起来啦!”凡惜音兴奋地和他分享。 “你小心她们疯起来连你也一起打。”顾生面无表情地接话。 “哎呀,她们又不认识我。”凡惜音无所谓地摆摆手,从两人的吵架中推断出了来龙去脉,给顾生科普。 这是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后宫着火的故事。他养的小三跟了他十几年,自认为和半个正宫差不多,只是缺一个孩子,左盼右盼,终于盼到她怀孕了。 要知道,那个老男人家里可就一个儿子,他爸爸还在世,要是知道自己多出个孙子,指不定有多少好处。 就在她和她全家连门都不敢出,就等着来钱,甚至更进一步之际,不出意外地发生意外了。 小四不知道哪里找来她的电话,直接给她发过去一段劲爆的视频,关键是视频里还有在小四刻意的引导下,他对小三“人老珠黄”,“比不上小年轻”的诸多嫌弃。 小三本来就是高龄孕妇,这么一刺激,直接一个没站稳跌到地上滑了胎。 她哥哥这些年也是被她惯坏了,加上老男人是个不愿意撕破脸面的人,言语上倒是也愿意捧着这个蠢货,一来二去,他真把自己当成了小舅子,现在自己妹妹肚子里的金疙瘩没有了,他拿着菜刀就去找老男人。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老男人和那个小四在幽会,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他大着胆子上前讨要说法,结果老男人在自己的新欢面前丢了脸,一气之下扔下一句“孩子没了就没了,不识相的话,连大人他都不要了。” 这下可是惹毛了“小舅子”,直接不管不顾地挥着菜刀砍了过来,推搡的时候还真的砍伤了人。 可能是怕男方家里权势太大,这个“小舅子”和小四没敢通知老男人的家里,也没敢把人送到他专属的医生那里,只是悄悄送这里准备等人醒了再说。 谁知道小三也是个彪悍的,一听自家哥哥把老男人打伤了,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坐月子,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医院赶。 等她到了这里,哪里还有那个哥哥的影子,只剩下害的她丢了孩子的小四。 两人新仇旧恨,几句话就吵了起来,互揭对方的短,一个骂对方老猪婆,一把年纪还浓妆艳抹地不知羞,一个骂对方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都是尖叫着输出,乍一听还以为是两只狗在狂吠,可是凡惜音为了吃瓜还是艰难地翻译出来了。 凡惜音笑着趴在顾生耳边给他讲两个人是怎么把还在昏迷的男人放一边,从比谁好看吵到谁分的遗产多的,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笑,顾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听着她的笑声,眼尾不自觉也弯了弯。 突然,门口的吵闹声止住了,凡惜音想过去看看,顾生眼神一厉,一把拉住她。 他经常打架,耳朵比凡惜音灵敏多了,门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训练有素,可能和那个有钱的老男人有关。 他猜的没错,得亏凡惜音给想着给顾生分享,先回来了,还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被这么多一下子涌进来的保镖吓住了,还有的人因为手机还在手里,被保镖直接粗暴地砸坏。 “你凭什么砸我的手机!”那人脑子一热吼道。 后面就没有声音了,凡惜音和顾生面面相觑,她有些害怕地往顾生身旁凑了凑。 顾生另一只手护住她,安抚地开口,“没事。” 然后就是院长匆匆赶来,谄媚的陪笑声,只言片语中,他两听出来了,这个老男人,就是H.K的董事长,江仁怀! 顾生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想起什么,周身的戾气突然暴起,扣着凡惜音的手不自觉收紧,凡惜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门口进来的医生咳嗽了一声,两人背对着自己举止亲密,他都没眼看了。 凡惜音扭回头一见是医生,回过神来,挣开顾生忙道,“医生,顾生他的头怎么样啊?” 医生瞥了眼顾生,见他也一脸坦荡的样子,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老古董了? “这次没事,下次就不一定了,真是胡闹,头上本来就精密,拆线之前都说了多少次不能乱动,有条件最好静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弄成脑震荡的?” “你们在干什么?伤口还想不想好了?”大夫敲着病历训斥着面前的小情侣。 二人默不作声地听他说。 “你这个女娃娃,你……”医生还要再批评一下凡惜音。 坐在床上的顾生猛的抬头,面色无波地看了过去,眼里却盛着一抹凌厉的狠意。 他感觉自己提起的气势就这么突兀地被截断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相拥 凡惜音疑惑地抬头,就见顾生角色难看地盯着人家。 她只能先把医生请出去,连连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们是对自己负责。”医生冷声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走廊里的保镖分两列肃然地把隔壁病房围起来,见医生走过去,冷然地挡住他。 “不能走这里!” 医生没防备,被两个彪悍的保镖推得急急地后退几步,差点把眼镜摔掉。 “你们!”,他慌忙收起眼镜,几百度的近视也不影响他能感受到对方一股一股的腱子肉,“……哼!” 两个保镖仍旧面无表情,冰冷的墨镜下神色丝毫不让。 医生恼怒他们的蛮横无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返回去从另一个楼道绕远路出去。 凡惜音目送他离开,紧紧地握住门把手,迟迟没有把门推开。 这个世界的人都那么无礼么? 先是苏诺,然后是这些仗势欺人的保镖,还有顾生刚刚瞪医生那一眼…… 还是说道霸总文的世界观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切以主角为主,别人的命,别人的尊严都是为了突出主角的高高在上。 她轻叹了口气,扭下门把手,脚步轻缓地走了进去。 她一时间有些不想看顾生,但也不想打击他什么,只能走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把作业掏出来,做出一副努力学习,勿扰的模样。 顾生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直到过去一个小时了,她还是没有说话。 换作是平时,她就算写作业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时不时就要和身边的人问问题,或者说一些有的没的,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凡惜音!”顾生突然出声叫她。 凡惜音还在低头写作业,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果然如此,顾生冷哼一声,控诉道:“你对我冷暴力。” 冷暴力? “我没有。”凡惜音也装不下去了,无辜地否认,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生紧紧地盯着她,意图很明显,要她一个答案。 凡惜音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委屈,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心里就是有些没由来的愧疚,想到自己想说的话,把头更低了低。 “你出院的时候和医生道个歉好不好。”凡惜音有些底气不足。 顾生目光变得深邃,“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医生道个歉,刚刚……是你不对。”她这回声音变大了,话说出口以后自己也松了口气。 空气凝滞了几秒。 “呵,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顾生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那么做是为了谁,结果换来了什么? 被她指着鼻子嫌弃! 顾生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如果我说不呢?” 凡惜音怔了怔,回过神后,又安静地望向他,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顾生透过她,好像看到了顾静,好像看到了那个仄逼的麻将馆,看到了顾静屈辱而隐忍的脸色,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他看着凡惜音恬静的脸庞,心里升起恨意,为什么这次还是这样,她也选择背叛他么? “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顾生长臂一扫,餐桌上的食物落了一地,餐盒摔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凡惜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眨了眨眼睛。 半晌。 她弯下腰,拾起脚边的鸡蛋,拿起来抽出纸巾在手心里滚了几圈,蛋壳又恢复了干净,只是上面多出了几丝裂痕。 她又起身捡起地上的饭盒,还有一份馄饨和一份豆浆,这些黏在地上都不能吃了,她扫了一眼,也没有再捡。 顾生冷脸睨着她,见她没有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反而蹲下来捡地上的食物,身侧的拳头突然握紧。 他的呼吸深了几分,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对上凡惜音平静的视线。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知道他刚刚凶医生是为了她。 可是她心里却有些心酸。 一个人的性格不是像攻略游戏那样一键生成的,对于顾生来说,他的世界不是几行文字堆砌,他的每一个性格的生成都有着成长的烙印。 如果没有经历顾生的童年,她可能只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礼貌,甚至是黑心的未来社会毒瘤。 但是她不仅回去了,还参与了。 她这两天总是止不住想,顾生长成这么一份冷漠的性子,自己会不会也是推手之一,如果那天在麻将馆,她能先把顾生引走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他本不是天生冷情,她不想看他最后成了一个人人都怕,人人都躲着走的人。 “怎么,你嫌弃我给你丢脸了?”顾生说的话还是和刀子似的。 凡惜音默了默,“我也想你好。” 既然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改变,她就不去纠结了,人总要向前看,“现在还来得及,对吗?” 顾生猛的抬眸,目光灼灼,凡惜音等着他的反应,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生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她有些气馁地抿了抿嘴,不行吗? “多管闲事。” “哦。”凡惜音准备起身,却被人一把捞在怀中。 顾生把她锢进怀里,微微弯下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凡惜音有些难受,她动了动身子。 “别乱动。”顾生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这又是怎么了,凡惜音有些搞不懂他,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她吵架,下一秒就突然抱住她。 “我让你抱了吗?”她手滑下去,摸索到他腰间的软肉,下手不客气地拧了拧,他都占她多少次便宜了,不要得寸进尺! 可惜顾生肉太硬,拧不起来。 “谢谢。”顾生突然开口,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其实都知道,知道顾静为什么带他去麻将馆,他的妈妈,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为了让他从小学会那些不该学的,甚至专门搬家,不惜孤身一人到那种环境里。 她恨他,他一直都知道,可能是恨他那个没影的父亲,可能是恨他毁了她的一生,所以她报复在他的身上。 顾生从认识到这点的那天,就告诉自己无所谓,她是他的妈妈,她要他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就怎么做。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想要他好,他自己都忘了。 他从没想过,一直针对自己的凡惜音,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震撼。 顾生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凡惜音痒得想躲开,却察觉到一肩膀一热。 他哭了? 顾生竟然会哭。 她想推开他的手慢慢移开,缓缓地抬起手,一遍一遍拍着顾生的背,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二人相拥相依……只有低不可闻的拍打声,和女孩的轻哄声。 …… 江家 “轩儿,听说你最近和苏家的小闺女走得近?”徐雅扶了扶刚做的指甲,指甲上的画,是请的大师专门设计的,上面的鹤眼更是拍天价买回的饰品。 江轩听了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徐雅不乐意了,“我是你妈,再说了,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我也不阻止你们,我只是关心你,要是处的不错,带那个小姑娘回来给我看看。” “再说吧,我们这才高中。”江轩打了个哈哈,最近苏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先是突然和他分手,然后就是在学校里面拉什么投资,什么网剧,综艺,一开始没人当回事。 不过也是邪门了,她看好的就没有不赚的,一部可以说是运气,两部三部下来就是实力了。 虽说没有多少钱,不过他是真的好奇,苏诺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是经商天才?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很多富家公子也注意到了她,不过没听说她和谁在一起,只不过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一个友谊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只不过就是看不上他,奇怪了,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再加上最近苏诺眼光好的传言,他就更加郁闷,这不是间接说明他不行嘛! “高中怎么了,家世最好的人也差不多就在这个学校里了,妈妈不反对……”徐雅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扫兴地拿起手机:“怎么了?” 江轩见徐雅脸色变得难看,语气不好地挂了电话,下意识问了句:“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爸被人砍了,死不了。” 换作是年轻的徐雅,她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看开了,除了自己的儿子,谁都不重要。 再者说,老爷子还没死呢,这个家他也做不了主,他哪天不在了,整个江家还不都是她儿子的。 给徐雅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真是那个被凡惜音看到吵架的小四,她是徐雅的人,这回给小三发视频也是徐雅的授意,他在外面偷吃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涉及到她儿子的利益,她不允许出差错! 若是年轻一点的江家夫人,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人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她也“心慈手软”了些。 男朋友 顾生晚上不愿意住院,他去办出院手续,凡惜音坐在病房里收拾东西等他。 她把书包和饭盒打包好,余光发现某人回来了,也没有在意。 直到对方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好像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凡惜音翻了个白眼,“去把地拖了。” “嗯。”顾生喉间低低地应了声,说不出的专注温柔。 顾生从卫生间拿出拖把,凡惜音坐在床上晃着腿,“我刚刚问了护士,医生去门诊值班了,应该是医院门口的那栋楼,一会儿咱们去三楼看看。” 顾生拖地的手一顿,抬头面含笑意地说:“好,听你的。” 凡惜音受不了了,他这是整哪出? 她从床上跳下来,把书包单挎在肩上,“你没事发什么骚,头上的毛长出来了吗?” 吐槽完就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顾生僵在原地,良久。 “凡惜音!” 凡惜音听了身后的吼声,跑得更快了。 平心而论,顾生现在这副样子和难看根本不沾边,甚至因为头上的纱布,配着抢眼深邃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邪气,让人又害怕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要不是凡惜音这个煞风景的,谁被顾生这么盯着都会受不了腿软。 凡惜音还是高估了自己,人还没跑出楼,就被顾生拎住了书包,她由于惯性往后转了个圈,直直撞进顾生怀里。 “哎呀!”顾生热烈的气息和她纠缠在一起,她连忙后退,却被锢住腰,一时间动弹不得。 两人隔着书包贴在一起,顾生姿态随意地低下头,禁在她腰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谁教你说的这些?” 凡惜音没说话,住院部大厅此时黑漆漆的,无名的暧昧游走在两人之间,顾生的视线不知何时紧锁在她的红唇上。 眼神暗得出奇,犹如敏捷的猎豹遇到可口的猎物般蓄势待发。 凡惜音却冷不丁攀上他的脖子,戏谑道:“哥哥,为什么不能告诉爸爸妈妈我晚上和你出来了啊?” 顾生眉头一紧,直觉她要搞事情。 “咚!”身后传来水桶砸地的声音,保洁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两是什么关系。 “啊!怎么有人?”凡惜音好像才发现顾生身后的人,夸张地捂住嘴,揪着顾生的袖子。 “哥哥,你不是说不能给别人知道吗,那咱们去酒店……唔!” 凡惜音还没有说完,顾生忍无可忍地捂住她的嘴,把人夹起来,长腿一迈出了楼。 出了门,顾生深吸一口气,丢下凡惜音越走越快,凡惜音忍着笑意在他身后夹着嗓音,“哥哥,等等我呀!” 说完,心情大好地追上他,笑的牙不见眼。 顾生突然停下脚步,迎上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笑什么?” 他要是气急败坏凡惜音还不怕他,见他现在这副样子,她反而肯定对方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我晒牙。”凡惜音赶紧捂住嘴巴,嗡嗡答道,眼尾微微上翘,笑得一脸讨好。 顾生不知可否地扬了扬眉,凡惜音还想故技重施,跑为上策。 她刚迈开一条腿,顾生这次长臂一伸,勾住了她的书包,她这次不敢再闹了,委屈巴巴地使出吃奶的劲,把人半拉着进了门诊大楼。 两人上了三楼,即便是晚上,医院依旧灯火通明,行人脚步匆匆,热闹非凡。 从楼梯口往右拐,就是一个快要排到楼下的队伍,凡惜音拉着顾生顺着这个队伍一路往前,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看到了他们要找的科室。 凡惜音踮起脚尖蹦了蹦,下午还去查房的医生此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排队!不要说话!下一个是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奋力嘶吼,既要看病,又要负责秩序,嗓音已经带上了沙哑。 顾生捞回凡惜音,把她和人群隔开,“咱们等等。” “嗯。”凡惜音乖巧地点点头。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大妈看了两人好几眼,男生面色英俊,高高大大地把女生护得结结实实。 女生面容明媚,一双眼睛好奇地往他身后瞧,一看就和她年轻时候一样,是个机灵的! “你们也来看病呢?”大妈笑眯眯地看向凡惜音。 “是呀,我们来找医生。”凡惜音果然如她所料,没有半分社恐,十分自来熟,“奶奶您也看病呢,看不出来啊,您着精神头瞧着比我还好呢。” 这话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连连笑着点头,“是啊,就是点小毛病,家里孙子非得拉着我来看看才放心。” 她说完,指了指队伍里鹤立鸡群的年轻人,个子比顾生稍微低一点,整个人白白胖胖的。 凡惜音由衷感叹道:“奶奶您真会养娃!” “哈哈哈!”大妈笑的更舒心了,觉得凡惜音真了解她。 顾生也看着凡惜音勾了勾唇。 “你们找医生的话再等等吧,他今天下午是真的忙,坐在这里几个小时了,别说上厕所,愣是连水都不敢喝,其实按理说他早就该下班了,就是病人一批又一批,多得看不完。” “刘主任!病人在手术室里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护士跑过来趴在门口喊医生。 “来了来了!”刘主任抹了抹头上的汗,“今天实在看不完了,我这还有一台手术,你们要是能等个一两个小时,我下了手术看,不能等的话就明天再来吧。” “什么啊,我们排这么长时间队白白排了吗?” “怎么搞的,这个医生能力不行吧,半天看不了几个人。” 没看上病的人议论纷纷,刘主任哪里顾得上这些,脚步匆匆地挤出去跟着小护士往手术室赶。 一群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就散的差不多了。 凡惜音稳稳当当地坐在大妈旁边,大妈也不着急回家,她片子都拍了,今天索性看完明天就不用再来一趟。 两人倒是不无聊,你夸我一句精神好,我夸你一句长得俊,两人把对方从头夸到尾,都乐得合不拢嘴。 顾生摇摇头,凡惜音就喜欢别人夸她,这下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奶奶,您这大孙子真孝顺,肯定是你平时没少下功夫。”凡惜音没夸的了,干脆转战她的孙子。 大妈与有荣焉地表示赞同,她看了眼大孙子,想顺竿爬,她的大孙子正头也不抬地玩游戏。 她对着那副呆样实在张不了口,扭头正好看见安安静静坐那里的顾生,从头到尾没说话,可是那相貌气质实在太出彩,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 “还是你有眼光,找的男朋友真好看,又稳重,我要是年轻50岁,我也找你这样的!” 凡惜音正被夸得飘飘然,现在别说顾生是她男朋友了,就是说他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她都能面不改色应下。 “哪里哪里,他也就一般般吧。”凡惜音嘴上谦虚着,心里乐开了花。 反而是顾生听到她没否认,耳尖悄悄红了。 这时,一个面色不善的大汉走进了诊室,见没有人,转身朝走廊吼道:“人呢?人死哪去了?” “这个破医院,挂个号还要身份证,这个犄角旮旯找半天找不到也就算了,现在连医生都没有,我要举报!” “小伙子不要着急啊,医生也不容易,他一下午连个厕所都顾不上去,更是为了病人忙前忙后的,人家可是尽到自己的责任了。你觉得医院不好你投诉这个医院去嘛,找医生做什么?” 老奶奶年纪大了,忍不住给他解释,壮汉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见旁边还有个男人,一时摸不准那个满身邪气的人和她是什么关系,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医生的椅子上,把椅子坐的吱吱乱响,声音杂乱难听。 凡惜音的好心情被他全都搅和了,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下意识看向顾生,认出这个是下午凶他的男人。 他扫了顾生一眼,不知道对方来干什么,直接越过他把大妈叫起来,“大娘你先进来看吧,这前前后后拍片耽搁了一下午了。” “唉!”大妈笑着起身,她的孙子赶紧过来扶着她。 那壮汉见她和顾生没关系,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当下拍了拍桌子,“凭什么她先来,老子还说是我先来的!” 医生才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占了,“她已经显示接诊中了,你先出去,等等叫你进来。” “哼!”那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医生此举正是瞌睡送枕头,他一跃而起,抓起医生的衣领就怒吼道:“我不管,你今天不给我先看病,我投诉你!” 医生今天接二连三被人推搡,也来了脾气,“那就不看了!” 大汉急了眼。 “老子弄死你!”,说着就要下手打医生。 “住手!”一个娇娇的声音打断他,他扭头,凡惜音举着手机,大声吼道,“大家快开看唉,直播医闹啦!” “给老子关了!听到没有!”大汉也顾不得医生了,瞪着眼就要扑过来夺下凡惜音的手机。 占有欲 一直铁臂突然拦住大汉的大掌,顾生握住他的胳膊,姿态随意,斜过去的眼神却如刀锋般凌厉。 大汉着急抢凡惜音的手机,紧绷着身体,暗暗和他较劲,一张脸憋的扭曲狰狞。 相较而言,顾生就云淡风轻多了,没人看清他怎么出手的,眼前一晃,那大汉就觉得膝下一酸,狼狈地跪爬在地上。 “小兔崽子,你敢动我?”大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尊严扫地,心下恼羞成怒,“你完了,等老子起来,老子要杀了你!” 顾生一言不发,一脚却碾在他头上,黑眸阴鸷,周身的狠意再不掩饰,脚下力道蓦地加重,凡惜音好像听到了骨头碎掉的声音。 “啊!有没有人报警,杀人了,杀人了!”大汉脸上的横肉压在地上变了形,只剩一双眼珠子能转,见顾生不吃这套,假意求饶,“我错了,你放我起来,我一定马上走!” 顾生戾气并没有减退半分,面无表情地继续踩。 “我错了!医生,对不起,我不该插队的,对不起……啊!”他疼的直冒冷汗,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好!”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有人带头鼓起掌,周围的医护和病人也都纷纷拍手庆祝。 “活该啊,仗着自己个头大,不把医生当人,想必平时也嚣张惯了吧,这次可是碰到了铁板!” “铁板真的长得好帅啊!娱乐圈都没有这种极品,他要是去娱乐圈,还有别人什么事儿?话说他能进娱乐圈吗,演技就算是一坨屎我也支持!” “我去,我现在能不能期待他演一个《□□老大爱上我》!他好狠,我好爱!” “铁板!铁板!铁板!”女生的叫声渐渐盖过掌声,甚至有男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也跟着叫。 凡惜音在一旁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神他妈铁板,“哈哈哈哈哈哈!” 顾生一身的冷意被一声声犹如粉丝见面会的尖叫声冲散,更别说还混杂着凡惜音的鹅笑声。 “让一下,谁给保卫处打的电话?”一个年长的大爷拿着警棍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看着顾生,“就是你欺负人?” “是我!”一个小护士举手,“你什么眼神啊,人家那么帅可能干这种事情,当然是地上那头猪啊!” 保安挠挠头,没搞清楚小护士什么逻辑,不过知道了闹事的人,麻利地和身后的几个人把他带走。 顾生面对大家的热情并没有什么反应,准备和医生道完歉走人。 刘主任却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绽开了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从没有人对顾生这么亲密过,他一向冷着脸,周身还有掩饰不住的邪气,一看就不好惹。 可是今天的顾生,是路见不平的大英雄,大家看他的眼神没有了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任。 顾生难得有些无措,他下意识看向凡惜音。 凡惜音正把胸膛抬的高高的,这下不止是大妈了,连一旁的护士小姐姐都围过来夸赞她眼光好,怎么这么会找男朋友,她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己。 顾生见她脸都红了,是兴奋的红的,抿了抿嘴,把她拉走。 “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凡惜音和他出了医院的大门,忍不住问他,“你不高兴吗?” 换做是她被这么多人不要钱似的夸奖,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不是在夸我。”顾生淡淡开口。 “什么?”凡惜音没听懂,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向他。 顾生看着冷清的马路,眼里晦暗难明,“他们夸的他们想象中路见不平的傻子,我不是那种人。” “凡惜音,我不是那种人,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才出手的,如果不是你掺和进去,我今天根本不会插手。” 顾生没有掩饰自己的阴暗,他偏头凝视着凡惜音,以一种不容她逃避的强势,让她知道她面前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又怎样?”凡惜音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论迹不论心。” 她笑着看着顾生的眼睛,“你是不是害羞了呀,大英雄?” 顾生心里一震,论迹不论心。 良久,他轻轻“嗯”了声,知道了她不在意后,他的心情也跟着如路边的晚风一般荡漾。 “凡惜音。” “唉!”凡惜音脆生生地应道。 顾生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凡惜音。” “嗯?” 顾生又不说话了。 凡惜音:“……”,他最好有事。 良久,顾生又冷不丁开口,“凡……” “凡你妹!”凡惜音认定他耍她玩,顺手拦下好不容易等到的出租车,和他做了个鬼脸后就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顾生被甩了车屁股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做起鬼脸来也可爱。 …… 两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凡惜音的占有欲却来的猝不及防。 早上,班长突然来找凡惜音。 “凡惜音同学,这是篮球决赛的后勤表,这两天就辛苦你了。”他最近又是忙篮球赛,又是准备考试,忙得团团转。 “嗯,班长你放那吧,我一会儿就看。”凡惜音捧着刚刚买的薯片,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哦,好的。”他把表格放在她的书堆上,“你这书摆得有点乱啊,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凡惜音听了这话下意识皱眉,她的书堆乱不乱管他什么事,这话说的好没分寸感。 她一只手拍在书堆上,不想让他碰自己的东西,反而笑着问他,“班长你是不是还有事?” 班长表情一变,一脸犹豫地看向她。 凡惜音挑了挑眉,还真有事。 “那个,是这样的,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过生日了,想托我要顾生的联系方式,我这不是看你和顾生以前是同桌,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和他要。” 他当然不是不能自己找顾生要,不过他有自己的心思,自从公开课后,凡惜音好像又和顾生有联系了,以前还能用他们俩是同桌来解释,现在却容不得他自欺欺人了。 如果她真的去找顾生要了联系方式,那就说明她并不喜欢顾生,如果她没有找顾生要,要么他两不熟,要么就是她对顾生有意思。 若是后者,班长想到这里皱了皱眉,趁这个机会也让凡惜音知道顾生他不是什么好人,连隔壁班的女生都能扯上关系。 “不行,顾生不给。”凡惜音语气却难得强硬。 “什么?”他微微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这个,我不好交代,毕竟你也不是顾生的……” “你就说凡惜音说的,她不让顾生给。”凡惜音以为他不愿意得罪人,说的霸道直接。 班长听了这话心酸的同时,又忍不住被她骄纵的模样吸引。 “失陪。”她也没心情客套了,回头寻找顾生的身影。 谁知对方也在看她,见她看到自己,依旧拉着脸,甚至冷漠地低下头。 凡惜音起身,走到顾生面前,“你……” 突然,门口一阵骚乱。 “打架啦!”不知是谁在门外喊了一句,一堆人冲到门口去看热闹。 “谁打架啊?”有人看那架势挤不过去,也不起身了,只是好奇地问一句。 “哦,是咱们班的王子豪,他和隔壁班的打起来了,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两个班打篮球吗,那次两人就结下梁子了,刚刚王子豪出去倒垃圾,不小心掉了一个纸团也没看到,那个人借题发挥,非说王子豪故意把垃圾扔他们班门口,两人这不就打起来了。” 那个人还没科普完,两个主角就从门外一路扭打,直直打进三班教室。 凡惜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进来,门口本来堵的动弹不得的人群默契地散开,给他们留下场地。 周围几个拦架的见两人正是无差别攻击的阶段,也不敢上前挨揍。 突然,王子豪扯住了对方的衣服,不知道抽什么疯,就要往上扯,那人也马上有样学样,抓着王子豪的衣服也要给他脱掉。 这转变来得猝不及防,谁都没想到两人打着打着怎么开始脱衣服了, “啊!”见到这一幕的女生忍不住叫了起来。 凡惜音也不例外,她没见过这等场面,嘴上叫喊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顾生的眼睛,“不要把我家小孩教坏!” 顾生掰开她的手,却看到凡惜音正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盯着前面的两个男人。 凡惜音此刻兴奋极了,那两个人是一般的人吗,他们可是体育生! 顾生咬牙,蓦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把人拉回来,“好看吗?” 好看吗? 凡惜音还真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没看清,不过两个人肚子上好像都是细条条的,难道打篮球不会练出腹肌? “不好看。”她诚实地说。 “你看了?” 她还真敢看! 凡惜音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说道:“没看。” 见他不说话,迟疑了一阵子,又弱弱地开口,“没看清。” “呵!” 凡惜音冷笑,呵什么呵,他还不是到处招蜂引蝶? 给他脸了! 她扭过腰走人。 顾生脸上的怒意凝固,眼里满是震惊,她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告白 凡惜音气呼呼地回去,纪律委员也从数学办公室跑回来传“圣旨”。 他刚刚这见到两个人互扯衣服,就马上跑去办公室告状去了。 也是凑巧,两个班的老师此时正在一起吃瓜:吃西瓜。 “报告,老师,咱们班王子豪和2班的人打起来啦!” 两位老师听到这句话都没什么反应,打架嘛,不稀奇,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里有不打架的,多打几次就长大了。 2班的班主任甚至没滋没味地又啃了一口西瓜,他们班的情报网不行啊,他听个消息都得蹭3班的。 纪律委员见他两没反应,心下着急,这不就显得他像是没事爱告状一样吗,绝对不行,又补了一句:“两个人在咱们班互脱衣服。” “嗯?”数学老师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然后呢?” 然后呢,纪委心想自己怎么知道,他没看完热闹就跑过来了,“哦,王子豪把人衣服给抠破了。” “你去吧人叫过来。”班主任发话,“叫他去水房把墙皮都给我抠下来。” “噗!”2班班主任笑了笑,“对了,也把我们班那个崽子叫下来。” 于是两人还没有闹出个胜负,纪律委员就把人带走了。 凡惜音还没坐回位置上,就看到了自己丢在桌子上的薯片,扭头扫了眼墙上挂的闹钟,还有10分钟。 她干脆地撕开袋子,又走到教室后面。 至于为什么要到后面吃,因为她讨厌粉笔灰,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坐过第一排,一来自己个子不算矮,二来视力也好,前排都很少坐。 所以没想到第一排这么脏,她擦桌子的抹布都不敢沾水,就怕把落在桌子上的灰和成泥。 粉笔灰总是肉眼可见地在空中飘荡,她每每看到都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凡惜音怎么敢在前面吃东西? 她溜达着走到教室后面,路过顾生旁边也没停,嘴里还小声骂了句“臭男人!” 顾生长腿一伸,挡住了凡惜音的去路。 凡惜音急急地刹住车,差点就被绊倒,她气的抬腿就往他脚上踹,顾生机敏地收回腿。 “老师来了!”有人突然在门口吼了一句。 凡惜音郁闷地抱着自己一口没吃的薯片,关键是她没有地方放,自己的桌兜里都是书,真的硬塞进去估计碎一大片。 怎么办?凡惜音不想把薯片压碎,左顾右盼地找地儿。 她眼睛转啊转,转到了顾生的桌子上,看着他光光的桌面,和宽敞的桌兜,凡惜音馋了。 可是显然顾生还在和她生气,要是问他没准碰一鼻子灰。 那她干脆就不问了。 凡惜音直接偷偷把手伸过去,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薯片放进桌子里去了,一只手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凡惜音若有所感地抬头,对上顾生慵懒的眉眼。 “干什么?” 气氛凝滞,凡惜音眨眨眼,神经兮兮地小声问顾生:“你听说过海螺姑娘吗?” 顾生嗤笑,眼尾扫到她身后紧盯着他们的班长,捻着她手腕的手一转,把人猛的拉过来,微微抬头,附上她的脸旁,低声开口。 远看着,两人倒是亲密非常。 顾生嘴里说的却不是这么回事:“收垃圾的?” “……” 凡惜音回头看了看门口,班主任正好一只脚踏进了门。她赶紧挣开顾生,把袋子扔进他桌子里,头都没回地小声开口:“你想的美,都是我的!” 顾生闻言就要把薯片拿出来。 “哎哎哎,分你一半。”凡惜音见状赶紧拽住他的袖子割地赔款。 顾生依旧没有停下来,凡惜音的力气怎么能抵得过他,咬牙道:“我是收垃圾的,我是收垃圾的行了吧!” 顾生这才收回手,眼底闪过笑意:“下课记得把垃圾拿走。” “知道啦!”凡惜音恼咬牙。 …… 放学,苏诺早早地站在门口,这次她的期待没有落空,她终于把顾生等到了。 她除了重生这个金手指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特别的坚持,原著里的苏诺也是这样,无论顾生对她态度有多恶劣,她下一次都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满脸笑容地去找他。 “顾生。”,苏诺把头发轻轻别到耳后,“昨天怎么没见你?” 顾生一见苏诺,眯了眯眼,她可真是锲而不舍。 “不说这些了,我今晚有个宴会,你……有时间吗?”,苏诺面色微红,她觉得顾生又比记忆中的模样英俊了些。 “宴会?”顾生慢条斯理地开口,“江家会去吗?” 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苏诺猛地看向他。 “什,什么江家?”她没想到顾生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脑袋空空。 其实她每次和顾生说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提到江家,而且像是对这个家了如指掌一般。 顾生从她的嘴里知道了江轩是个渣男,这点不稀奇,两人在一个学校。 但她还知道江家夫人徐雅是个宠儿狂魔,董事长江仁怀是个被股东拿捏的废物,她每每提到江家夫妻,都有一种“虽然他们很厉害,但是也不过如此”的口气,有意无意让顾生去讨好江轩的爷爷,也就是□□实际的掌权者。 是什么原因让她一个苏氏集团的千金,这么不计后果地帮自己,而且好像笃定他将来会进江家一样。 顾生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今天这么一诈,苏诺的表现更加让他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顾生,可能是江怀仁的种,那个凡惜音口中,因为两个女人差点害死自己的老男人。 他笑着望向苏诺,眼里却是寒风咧咧,“我没兴趣和江家有什么牵扯,如果哪天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顾生压着嗓音,一字一句阴风阵阵,“我可要算到你头上。” 苏诺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顾生的真面目,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卡住了脖子,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直到顾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才倏地回过神,硬撑着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他怎么可以说不回就不回了,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苏诺一想到顾生竟然不愿意进江家,她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怨恨,恨顾生坏了她的复仇大计。 苏诺眼里都气出一丝猩红。 一个跳脱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凡惜音! 苏诺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对了,还有凡惜音。 上辈子就是她推了顾生一把,让他进了江家的,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蝴蝶效应,凡惜音对顾生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若是让她和江轩凑成一对,再让她知道顾生的身世,她还能坐得住吗? 对于自己的乱点鸳鸯谱,苏诺没有一点愧疚,在她看来,烂人就该和烂人在一起,两人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凡惜音丝毫不知,之后几天在苏诺的努力下,她虽然和江轩未曾谋面,却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江轩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凡惜音,索性篮球决赛快到了,他特地混进志愿者里等着邂逅她。 和他一样紧张的还有一人。 顾生在决赛的前几天拆了线,专门在比赛的前一天去理了个头,看着镜子里寸头还帅的惨绝人寰的男人,Tony老师惊叹出声。 尤其是顾生听到他的鬼叫,面色不善地从镜子里睨了他一眼,这是个极具侵略性,又让人忍不住想征服的男人。 够野! “啊,这谁受得了!”在美貌面前,Tony顾不得自己的人身安全了,用自己学过的最高的词汇赞美他, “我要是女生,我说什么都要嫁给你!” 顾生本来难看的脸色听到这话突然骤雨转晴,“真的?” 她看到这个样子真的会答应他吗? 顾生本就为了凡惜音才换的发型,他现在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努力在喜欢异性的面前展自己的羽毛。 李响给他出主意,人多的话,一起哄女生就容易心跳加快,她答应他的概率就会高一些。 他当即反驳回去,冷斥他净出馊主意,然而还是忍不住按他说的做,决定打完篮球就告白。 …… 周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这一天终于转了晴。 一群穿着十一中校服的学生在禹城中学门口排起了长队。 “哇,生哥,你今天好帅!”王子豪前段时间被班主任收拾了一顿,这段时间乖了一阵子。 “你在哪剪的头,我也想去!”他从没发现寸头原来这么养眼。 “得了吧,好看的是人,不是发型。”另一个人夹着篮球嘲笑他。 “切,你怎么知道我不好看,说不定我剪了头就变了个人,到时候一个月,不一个星期换一次女朋友!” “哈哈哈,你去,要是好看我直播倒立吃屎!” 顾生没有理会他们斗嘴,只是看向女生队伍里的凡惜音。 凡惜音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傲娇和得意,他是在求夸奖吗? 她忍着笑意走到他身前,略有些担心,“你怎么这么快就理头了,不怕伤口处感染吗?” “没事,都好了。”顾生也难得温柔地应她的话。 “我看看?”凡惜音踮起脚。 兄弟相见 “我看看。”凡惜音踮起脚尖。 顾生插在裤口袋的手没拿出来,凝神看了她一眼,柔顺地低下头。 凡惜音怔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头上的伤口,指腹触碰到他的发梢,被扎了一下。 刚刚剪短的头发并不像它的主人一般温和,此刻正直挺挺地竖着,像极了顾生的臭脾气。 凡惜音忽然觉得自己脸有些烫,她骤然缩回去,搓了搓指尖,想把那层痒意去掉。 她难得露出羞涩的神情,侧过脸,不敢再看顾生。 “好看吗?”偏偏顾生不放过她,视线紧紧缠着她。 凡惜音更羞了,站在那里矜持了几秒,猛的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好看,真好看! 顾生胸膛发出一阵沉闷的低笑。 这时,禹城中学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这个外表极其复古的欧式双开大门,自动缓缓拉开。 众人回头望去,入目即是一片宽阔的草坪,向前延伸,是这个学校标志性的大石头,几辆白色的车从石头后面露出头,朝这里驶了过来。 车身比公交车略小些,在阳光下闪着银灰色的光泽,前面的窗户大得出奇,上面浮动着文字和时间,这是一块智能屏。 一辆车突然停了下来,在几秒后一只小猫大摇大摆地从它前面跑过去,车子这才重新启动。 人群中一阵骚动。 “快看!这些车是不是没有司机啊?” “唉就是,这是无人驾驶的车!” “车前面的logo不是H.K的吗,没听说过H.K有出过这种车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家的独苗江轩在禹城念书,这是他们专门出资,设计,为学生开出的一条生产线。” “哇,这么大排场?” “那有什么,楼都捐了几栋了。” 一众人惊叹着有钱人就是豪,撒起钱来眼都不眨一下。 其实江家也不是人傻钱多,在禹城读书的人以后出去都是各个行业的顶尖人才,现在借着江轩的名义打好关系,以后若是能把这些人才资源利用起来,将是一笔无形的巨额财富。 再者,H.K虽然汽车制造这方面起步算早,性能和质量都跻身世界前列,但是比起国外的老牌汽车公司,还是差了点名气。 江家不打算一直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准备在新能源新技术方面弯道超车,这次为禹城设计的无人驾驶车算是一次小小的趟水。 几辆车在校门口排成一队停下,车与车之间的间距分毫不差。 “呲!”车门缓缓拉开,一个修长的身影率先下来,接着陆陆续续跟着六七个志愿者和一个跟队老师。 江轩虽然也穿着校服,但是并没有套志愿者的荧光坎肩,在他摘掉脸上的墨镜后,十一中的学生小小地惊艳了一下,不过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毕竟他们每天对着顾生的脸,有时候冷不丁照镜子都会疑惑这丑人是谁? 审美直接拔高了几个层次,直接导致三班的恋爱率是全校最低的一个班。 江轩目光如炬地张望着对面的人群,凡惜音还是很好认的,她的皮肤很白,在人群中好像会发光一样。 他眼睛一亮,往前走了几步想仔细看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先一步把凡惜音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轩玩味地看向那人,对方毫不退让,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瞬,都从对方眼中读到敌意。 凡惜音从顾生的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想知道他在看谁,结果就看到骚包的江轩。 这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到顾生都顾不上看自己了,她撇了撇嘴,“顾生,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在车上戴墨镜,结果下了车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又摘掉了。” 顾生有些意外地低下头,原来她是这么看那个人的,他抿嘴掩饰住自己的笑意,“我也这么觉得。” “是吧!”凡惜音笑得开心。 “欢迎十一中的同学们,我是负责接待你们的老师,我姓路,大家叫我路老师就好。” 跟队老师见江轩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上前作自我介绍。 “这是江轩同学,这次接送大家的车就是他们家赞助的,一会儿你们上车的时候注意点,别乱碰那些按钮。” 路老师说到这里,下意识抬了抬下巴。 她身后的一个长发女生眼里也露出讥讽,呵,今天就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 在她看来,马路对面的学校和贫民窟没什么区别。 突然,顾生眼含笑意地转过身,她看着他呆愣了片刻,抢着上前一步,走到顾生的那一列队伍前,“同学们好,我叫章橙,我来负责你们这队,大家请跟我来。” 而凡惜音那一组恰好是江轩负责。 顾生没有上车,就在章橙暗自着急时,他突然一把捞过凡惜音,把她推上他的车,紧跟着抬脚进去。 “您看……”路老师一点都不敢在江轩的面前摆老师的谱,询问地看向他。 “走吧。”江轩有些冷淡地开口,看样子凡惜音和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他有些气闷,转而又控制不住地兴奋,饭还是抢着吃才香,不知道凡惜音有没有那个本事让他想抢她。 几辆无人驾驶车驶出草坪,驰骋在学校里的马路上,道路干净整洁,就见两旁的树木也都透露着一派生机勃勃,可见平时都打理得很好。 章橙坐在最后一排面色不好地看着她前面的两人。 好不容易有个心动的人,对方竟然有女朋友了,她瞧着顾生的视线总是下意识地围着凡惜音,知道两人这时恐怕感情正好。 “喝点水。”顾生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这个车里面是沙发式的椅子,每张椅子面前还有一个黑色实木桌。 长发女生忍不住开口讽刺:“穷鬼就是穷鬼,连这么点便宜都占。” 热闹的车厢因为她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她见一群人面色奇怪地看着自己,心下有些发怵,可还是强撑着抱着臂:“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以后说不定出来还要给江轩搬砖。” 凡惜音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贵校的待客……” 顾生拉了她一把,把手中的水杯递到她唇边,“喝。” 除了遇到和凡惜音有关的事情,他还没有失控过,何况他从小听的骂声可比这个脏多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刺激他,还早的很。 他压根不把对放在眼里,现在满心都是凡惜音。 “你放心,我就是搬砖也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顾生附在凡惜音耳边轻声开口。 凡惜音才不上他的当,“谁要你养了,你是我的谁啊?” 开玩笑,别说浪漫惊喜了,连句表白都没有就想这么稀里糊涂地和她在一起? 如今走到现在,剧情早就歪了,破坏值进度条已经涨到了80出头,告白值却迟迟不动。 她不喜欢顾生的时候,无论是告白还是撩他都毫无压力,可是如今两人心态早就变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告白,进度条肯定会涨,但是同样的,后果自己能承担的起吗? 系统知道会怎么样,世界会不会受影响,她还能不能回家,她总是下意识拒绝去想这些。 凡惜音看向顾生,最重要的,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辜负顾生的心意,到那个时候他怎么办。 你真是个胆小鬼!凡惜音心里骂自己。 “呵,等着。”顾生不知道凡惜音现在在想什么,他笑的势在必得。 …… 江轩下了车,发现凡惜音那辆车上的人都变得怪怪的。 几个人突然对自己一脸谄媚,不过他们还是一群学生,不敢上来随意搭讪,可是眼里的羡艳甚至是贪婪也毫无掩藏。 江轩心下冷笑,谁说学校是最圣洁的地方,人性到哪里都一样。 不过还有以凡惜音为首的几个人,倒是没有冲着他露出那副恶心的表情,但是一个个路过自己旁边的时候都冲他翻白眼。 他气得撸了撸袖子,要不是她们人多,他能和她们对翻,看谁能翻得过谁。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吗? 哦,还有一个人。 顾生眼里根本没有他。 …… 下车后,顾生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两个学校的拉拉队在热场子。 凡惜音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有个人突然坐在自己身侧,凡惜音不由地看向她。 今天是周日,体育馆里虽说有篮球决赛,但是这么大一个场馆就算是全校师生来了都不一定能排满,何况是今天。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挑着没有人的空位,凡惜音身侧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认识的人,脸上挂着微笑扭过头。 来人的却认识,是苏诺。 凡惜音笑容淡了淡,苏诺却不像上次那样针对她,语气还算和善地开口,“你刚刚见过江轩了吗?” “他是H.K的继承人。不但长得帅,而且又高又多金,关键是……”,苏诺有些蛊惑地看向凡惜音,“他喜欢你。” 凡惜音皱了皱眉,江轩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苏诺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 这个江轩和苏诺又有什么关系,她敏锐地反问:“江轩是你的前男友?” 鸢尾花 苏诺神色呆滞了一瞬,又马上被她掩饰过去,“你怎么会这么说?” 凡惜音却没错过她傻眼的几秒,她心里一梗,江轩真的是那个前夫? 虽说她是穿书,可是并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系统倒是知道,但是系统走的匆忙,留给她的信息并不多,除了知道女主是重生的,顾生以后会很厉害外,她唯一了解的就是女主的前夫。 系统只用两个字描述他—渣男。 现在,女主想要把这个渣男推给自己。 凡惜音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和女主才见过几面,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木着脸十分干脆的拒绝,“我对他没兴趣。” “为什么?”,苏诺不明白,以江轩的家世,配她绰绰有余,她还挑上了,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劝你你别不知好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苏诺背影笔直,看都不看凡惜音,嘴里说的话也因为对方的拒绝而变得强硬。 “是吗,可是我不要二手的。”凡惜音说话学不来她的气势,她也没有打算学,依旧是甜甜的声调,可内容却异常扎心。 苏诺下意识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她上辈子和江轩甚至结了婚,现在虽然老天开眼,让她回到了少年时期,那份被江轩磨的千疮百孔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眼神突然变得尖锐,恶狠狠地盯着凡惜音,头顶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都黯淡了几分。 凡惜音透过她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那个生活不幸的中年妇女,对世界充满怨恨,对她满是不忿…… “刷!”所有灯光突然熄灭,音乐也戛然而止,凡惜音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还没等她适应过来,场馆的顶光灯又悉数亮起,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音乐,所有拉拉队成员全盘登台,踩着鼓点跳舞,热情而奔放的动作把场面迅速点燃。 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听不到了,凡惜音和苏诺默契地欣赏着表演,谁都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主持人陈词结束后,篮球比赛正式开始。 凡惜音本以为自己能看到一场巅峰对决,谁知道自古决赛无名局,双方都打得非常收敛。 开赛前班长就收到学校的示意,能赢,但不能赢得太轻松。 鉴于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十一中的体育老师不敢让自己的孩子太放开手脚,毕竟每年禹城出的赞助费就能包下他们一个年级的学生用的体育器材了,把人虐跑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过今年出了点小意外,江轩篮球打得竟然还不错,他在场上风骚的走位给顾生他们舔了不少麻烦,加上十一中这边被老师示意过要放水。 打到后半场,王子豪被抢了球,一时间站在场馆上还有些茫然。 凡惜音没看到这一幕,她估计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就从观众席上起身,准备下去给他们帮一下忙。 推开厚重的大门,走廊里隔绝了主持人的尖叫声,她觉得眼前都清明了不少。 身后“嗒嗒嗒”的脚步声也就愈发明显,她回头瞧了一眼,就看到苏诺也出来了。 凡惜音收回视线,不打算和她过多纠缠,仍旧走自己的路。 体育馆的走廊有些复杂,她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绕了几回路才找到一楼的场馆入口。 苏诺就在她身后跟着她走,如愿见到了顾生的队伍。 此时胜负已经揭晓,十一中还是赢了。 凡惜音进场的时候全场掌声如雷,观众席上虽然大多数都是禹城的学生,她们还是不吝啬地给出了掌声,因为友谊第一次排第二。 才不是因为那个十一中的篮球队长长得帅呢! 凡惜音和苏诺一前一后往顾生那里走,顾生若有所感,视线穿过人群锁定住了几步外的凡惜音。 两人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不知是谁朝空中扔出一颗篮球,凡惜音倒霉,眼看着就要落在她那片。 场地上人本来就多,不少人看到了那颗篮球,都尖叫着想要逃离。 一瞬的功夫,已经有人被推倒在地。 顾生在看到那颗篮球时,马上就朝着凡惜音跑去,逆着人群硬生生往里挤。 篮球砸在了离她不远处的右手边,她隐隐听到了尖叫声,此时往哪里走已经由不得她了,前面的人急急往后退,她不想被带倒只能跟着往后走。 “凡惜音,这里!”顾生找到她,奋力朝她伸手。 凡惜音没有听到顾生的叫声,因为此时她前面的人被地上的线缆绊倒,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她身上。 “都不要动!都不要动!”老师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忙开话筒组织说有人都停在原地。 可是这个时候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可不是想不动就不能动的。 顾生推开旁边的人,扑上前抓住一只手腕。 凡惜音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觉得自己腕间传来一股大力,她被甩出去,一个没站稳跪坐在地上。 而那人代替她承受了前面人的重量,更倒霉的是,他脑袋好巧不巧地磕在了篮球架的铁座上。 铁座发出沉闷的声响,传进凡惜音的耳朵里,她慌忙扭头,大喊道:“顾……” 对方明亮的黄色球服把她的话音止住,他不是顾生!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露出侧脸,是江轩。 而此时顾生也发现自己拉错了人,也许是受剧情的影响,他拉的人正是苏诺。 他面色铁青地甩开手,就要往凡惜音那里走。 苏诺却疯了一般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刚刚喊谁?” 声音之凄厉,好似顾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事实上苏诺就是这么认为的,她重生一场,不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吗? 为什么上辈子害了他的凡惜音会反而会和他走到一起?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有预感,这次如果让他走了,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了,“顾生,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和你说!和你妈的死有关!” 顾生准备再次甩开她的手滞了一下。 阴测测地转回身,“你说什么?” 凡惜音抬头找到顾生时,看到的就是他和苏诺面对面,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 苏诺满脸笑意,顾生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快送我去医务室!”江轩扶着后脑勺,旁边有医护人员抬来担架他也不上,反而还有精力找凡惜音。 凡惜音慢了半拍,机械地望向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胡乱应了声“哦。” …… 医务室 凡惜音不由地望着窗外。 江轩躺在病床上,像个大爷一样翘起腿,嘴里说着风凉话,“别看了,要来早来了,我估计啊,他应该是不要你了。” 哼,刚刚不是很神气地和他翻白眼吗? 凡惜音没心情和他斗嘴。 这就是剧情的影响吗,就算她和顾生关系已经离情侣只差临门一脚,可一遇到女主他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她感觉有些无措,或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当真,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她竟然差点沉迷进去了。 可万一他是真的有事呢,凡惜音忍不住为顾生着想。 “哈,还伤心呢?”江轩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上顾生了,忍不住劝她,“我和你说,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永远只有一种,那就是利益。” “我爸厉害吧,年轻的时候和我妈的恋爱也是轰动了整个学校,两个人青梅竹马,大学一毕业就一脚踏进婚姻的殿堂。” “有感情基础的联姻,双方父母都喜闻乐见,他们俩结婚的那一天的照片印在了全世界报纸的头版,多幸福的一对啊,可是你看现在呢?男的连家都不回一趟,只有女人还在硬撑着。” 江轩摇摇头,她妈妈到底在守着什么?要说是为了他好,他早就和她提过,自己不介意两个人离婚,可是徐雅只是说他不懂。 他确实不懂,为什么要守着一个早就不爱她的人,为什么要守着一个在婚后第一年就出轨的男人。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不要只爱一人,感情太脆弱,经不起一点折腾,甚至不用折腾,它自己就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散。 同样,他也不想被人这样爱,这种爱只会是枷锁,牢牢地把两个人锁进地狱互相折磨,太过于沉重,他要不起。 “不要拿顾生和你爸比,你爸不配。”凡惜音想起医院里两个互扯头花,在那里争论遗产的女人,心下有些酸涩,“顾生不会到他那个地步的。” 众叛亲离,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他不会的。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天色不早了,我要赶车。”凡惜音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等她跑回体育馆,门已经锁上了,没有车专门送她,她一个人慢慢往校门口走,学校很大,她走了很久才看到校门口,而它旁边,是一个大的垃圾桶。 这个垃圾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它还是吸引了凡惜音的注意,因为在它上面,是一大束花,是她喜欢的鸢尾花。 她呆愣愣地凝视了它许久,自己的脚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径直朝那里走过去。 顾生 事实证明,即便是贵族学院的垃圾桶也没有比别的地方香。 凡惜音离它几步远就闻到了隐隐的酸臭味,这种味道就像是一个蔫坏的书生,初闻没什么感觉,等你松懈下来才会猝不及防地攻击你的五脏六腑。 她站了好一会儿,憋了口气,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抓起垃圾桶上的花束。 可能是刚被它的主人丢弃没多久,上面仍旧挂着水,还有淡淡地沁香略过凡惜音的鼻尖,让她的鼻子暂时得到喘息。 可是她脸上却难掩失望,这束花上面并没有卡片。 她怎么会觉得这是顾生准备给自己的花?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扭头,就见几个禹城中学的学生鄙夷地看着她,大概见她穿的校服,下意识认为她是在垃圾桶里捡花。 她怔了怔,才发觉自己手里抓着花束,抬起下巴,把花丢进去,扫了一眼那个女生,随即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目中无人谁不会啊,她就是干这个的好吗? 凡惜音虽这么想着,脚步却不由地加快,好尴尬好尴尬。 她刚出了校门口,就看到一辆公交车停在车站,“等等!” 凡惜音快跑了几步,跳上车,车里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位置都坐满了,她随便找了个杆子一把抱住。 想起今天下午的一堆事,忍不住把头贴在杆子上滚了滚。 车外的风景逐渐暗淡,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顾生的家里没有点灯,他随意地坐在鞋柜前的地板上,一只腿伸展开,另一只蜷起来架着胳膊。 他手里把玩着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一支蓝色的鸢尾花,旁边是一个笑的满是傻气的卡通女孩。 他没有看那张卡片,眼里满是死寂和嘲弄。 苏诺已经等不及了,为了让顾生回江家,把自己上辈子知道的一桩秘闻抖落出来。 她婆婆徐雅年轻时是人人羡艳的人生大赢家。前半辈子在豪门世家当着名媛中的金字塔,后半辈子嫁了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 原本幸福美好的童话故事却在她收到一个消息时戛然而止。 一个叫顾静的女人起诉她的丈夫涉嫌非法拘禁。 开始,顾静大学刚刚毕业后,机缘巧合下给H.K的总裁当秘书。 总裁很温柔,即便是她每天状况百出,也从没有苛责半分,只是指出问题耐心地等她自己成长。每次她跟在他身后时,他的匆匆的脚步也会比平时慢几分,同事都说他待她不同,她也是这么想的。 顾静心动了,她和总裁谈了一年的地下恋情,一开始她只是期待偷偷放在她桌子上的早餐,期待他晚上送自己回家的一段路。 她知道他有未婚妻,她不奢求和他结婚,只是想总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可是一切都从江仁怀结婚那天变了。 那天,全世界都知道江仁怀结婚了,而且对象是他的小青梅,被派去出差的顾静是从机场的屏幕上得知这个消息的。 她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但是她已经不是当时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她选择了及时止损。 等江怀仁满面春风地去了办公室时,才得知自己的小秘书提交了辞职申请,他思考了许久同意了。 只是大公司不是说辞职就辞职的,流程少说得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顾静的人生脱了轨。 江怀仁业绩做的一般,可是霸道总裁的特质可是一个不少,她囚禁了顾静,同时以她家人作胁迫,逼迫两人发生关系。 一边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妻子,一边是需要他威逼利诱的情人,男人该死的劣根性,让他更加痴迷于顾静,除了自由和婚姻,他给了她所有。 无论顾静要什么,他都想尽办法给她搞过来。 他也以此为乐趣,每次出差,江仁怀都会抽出时间去拍卖会给她拍下昂贵的首饰。 象征着一生一世的“永恒之泪”。 寓意着互相纠缠的“恶魔的眼”。 顾静嗤之以鼻,专门为难江仁怀她要徐雅手上的钻戒。 那颗钻戒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品,江仁怀知道她这是发脾气,第一次翻了脸,整整一个月没有来找顾静。 就在顾静以为她终于自由时,他带着妻子的钻戒再次登门。 顾静不知道他是怎么拿来的,她把钻戒扔在马桶里冲走了。 江仁怀气的跳脚,没想到更加喜欢她,甚至以后给徐雅买什么,留给顾静留一份。 两个女人隔着一个月先后怀孕,顾静也好像终于认了命,不再闹着要出去,安心等着给江仁怀生下一个儿子,他也松了口,放她出门。 他也不怕顾静跑,她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也没有哪个公司敢要她,她的父父母,她的哥哥,她的儿子,她的一切都在他手里,顾静已经是他手中的金丝雀了,她翻不出他的手心。 谁知道,顾静选择了报警。 江怀仁在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江怀仁了,她对他的爱也在一次次的胁迫中消失殆尽,转成了浓浓的恨意。 她装了一年,终于让江怀仁卸下心防,以她的背景想撼动江家简直是痴人说梦,那时也没有这么发达的网络,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法律。 可惜公正的法律没有证据支撑也保护不了她,别墅的保姆,她的同事,甚至是她的好朋友都通通反水,指认她是自愿跟着江怀仁的,最终连立案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而孤注一掷的结果就是遭到了江家的猛烈反击,江怀仁被妻子发现后遭到了老爷子的强势镇压。 江老爷子在商界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同时,他也是个老古板。他觉得徐雅既然嫁到江家,给他江家延续了香火,那就是江家的大功臣。 儿子在外偷吃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既然曝光了这段关系,就要给儿媳一个说法。 他断了江仁怀的职位,拿出家法狠狠伺候了一顿江仁怀,把他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若不是徐雅在旁边死命护着,逼着江仁怀承认是被狐狸精勾引的,他老爷子是真的打算把江仁怀活生生打死。 有了老爷子的支持,江仁怀虽然满心想造反,奈何能力有限,最后还是无奈放弃和顾静的这段关系, 而徐雅对江怀仁正是情浓之时,见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舍不得再苛责他,只能把满腔恨意劈头盖脸撒在顾静的身上。 她先是雇人去顾静的父母那里大闹一场。 老两口是大学教授,清白了一辈子,临退休之际却在学校被人举着横幅骂他们伤风败俗,女儿勾引有妇之夫,成了全校的同事甚至是学生的笑料。 不仅是学校,就连家里都不能幸免,他们出去买个菜都有人往头上丢烂叶子,甚至家里的防盗门上都有人往上面喷着大大的“贱”字。 他们相信自己女儿说的,她是被冤枉的。他们想和邻居,和同事解释,自己的女儿是清白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们。 大家不需要真相,只是想多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没有人关心他们一家的想法。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他们带过的学生写的一封信,这封信被登在了校报上,名字叫《我为成为他的学生而感到耻辱》,顾静的父亲在自己呆了半辈子的办公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顾母撑着一口气要和她断绝关系,就在她在家门口跪了两天两夜撑不住晕过去后,她哥哥因为被人算计去澳门,输了整整一个亿跳了楼。 等她醒来,面对的就是哥哥的死讯,和她母亲受不了也跟着去了的消息,顾静彻底疯了,她每天自责又后悔,为什么要惹江怀仁,为什么要逃出来,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顾静站在医院楼顶,晚上的风很大,吹鼓着她的衣袖,似乎也想让她下去。 她眺望着远方桥下繁华的街市,和周围黑漆漆的地方相比,那里灯火通明,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是这个城市的骄傲,那是江家的资产。 突然,她就不想死了,凭什么? 凭什么害人姓名的江仁怀夫妻俩就能好好的活着,享受着功名利禄,凭什么支离破碎的是她,是她的亲人! 顾静在顶楼站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风吹的脸颊刺痛,她却比任何时刻都清醒,她不要死了,起码不能就这么死! 太阳升起时,她笑了,笑的疯狂,笑的绝望,头也不回地跳下台阶。 顾静咬着牙,承受着徐雅铺天盖地的报复,她的学历成了一张废纸,再也没有正经的工作,不论她去哪里,第二天她是小三的事情就会传到每个邻居的耳朵里,总有人闹着要让她滚出去。 她没有作出解释,就这样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一年之久。 突然有一天,她知道徐雅终于放过她了,因为就在这天,她的门口多出一个眉眼俊秀的婴儿,那是被江仁怀藏了一年的小孩。 她笑着把他领回家,给他取名顾生。 一生孤独。 酒吧 凡惜音不是一个能憋得住心事的人,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和顾生说清楚。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顾生压根没来。 没有请假,没有缘由,就这样不来了。 班主任很生气,在班里下出通牒,“你们如果有谁能联系上他,回去通知他,就说我最多给他一天时间,明天如果还不来就按旷课处理,三次旷课直接劝退!” 凡惜音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一如既往干净整洁,连一本书都没有,就好像那里本来就没有人一样。 她紧紧地握住笔,不再看那里。 心不在焉地过了一上午,凡惜音放学后忍不住想去找顾生,思来想去,好像班里只有她能找顾生。 她一出校门口,一大束玫瑰花突然堵住她的去路,来人把花移到胸前,露出江轩堆满笑意的脸。 “麻烦让一让。”,周围的人好奇地看过来,凡惜音有些烦躁。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可是第一次给别人送花!”江轩脸色有些难看,以前他找女人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哪个不是随便递个眼神就勾搭上了? 凡惜音气笑了,不识好歹,又是不识好歹,他们禹城的人只学了这一个词语么? 她今天心情本来就烦闷,遇到这么个往枪口上撞的也就不再客气了,她接过花束,淡淡地称赞了一句,“花不错。” “那是,这可是我昨晚连夜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江轩有些得意。 凡惜音有些恶意地开口:“可惜人不怎样,白瞎了这么好的玫瑰了。” 说完就把花往他怀里一怼,风风火火地隐进人群。 …… 凡惜音中午去了顾生的家,把指头都敲红了也没有人应她,她又不死心地跑去麻将馆,可惜一进门就被前台拦住了 “凡惜音小姐,不好意思,您是我们这里的黑名单用户,不可以进去。” “什么?”凡惜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上了你们这里的黑名单的?” “上次你来过之后,生哥就让我们把你划进去了。” 是顾生不让她来的? 凡惜音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酸,他就这么怕她学坏么,那他自己怎么不往好的地方走? “那你知道顾生在这里吗?”,她咽下喉头的酸意,没有再说什么,只问他的下落。 前台摇摇头,“他今天没来。”,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准确,她又补了一句,“他很久都没来过了。” “咱们能加个微信吗,他如果来了你偷偷告我一声。”凡惜音掏出手机,拜托前台。 “这……”前台有些犹豫。 “我家邻居的猫刚生了一窝崽子,毛色雪白雪白的,眼珠子有这么大!” 凡惜音把眼皮撑开,踮起脚把半个身子压到桌子上,冲前台瞪眼。 前台没说话,默默地拿起手机。 凡惜音是晚上收到前台的消息的,顾生没有去麻将馆,她给凡惜音发了一张朋友圈截图。 这条朋友圈是李响发的,图片里昏昏暗暗,只有彩色的灯光打在脸上,处处透着糜烂的气息,下面的定位是市里的一所酒吧。 凡惜音换好衣服,匆匆出了门。 她从来没去过酒吧,所以到了地方有些不确定,已经晚上10点了,这条街的商店全都关了门,连路灯都躲着这里走。 她不确定地找到一处电梯,按了顶楼的楼层,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到了四层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下,然而外面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没,凡惜音吓得恨不得当场去世。 电梯来到最顶层,门一打开就是如昼的灯光和隐隐传来的鼓点声,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她还是松了口气,起码有人气了,这不比午夜惊魂强?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直筒裙,配着条纹开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夹克。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元气又不会显得太突兀。 凡惜音穿过大厅,还有人在舞台上跳舞,她顺着前台给的号码找到包厢,这里的门一般都不上锁,她只要一推便能进去。 她酝酿了一会,直接把门推开。 相较于外面的明亮,里面明显更昏暗,也乱多了,没有人注意到她进来,包厢里有一台麻将桌,五六个男人聚在一起,还有女人的娇笑声。 凡惜音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收回视线,她扭头看向沙发,上面坐着熟悉的身影。 顾生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眼眸半垂,盯着桌子上花花绿绿的酒水,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 这和她平时见到的顾生差别有点大,凡惜音一时不敢上去认。 顾生旁边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直笑着和他说着什么。 他的脸正好冲着凡惜音这里,第一个发现了她,他瞧着对方有些脸生,虽然连妆都没画,长得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他扭头问贴着自己的女人,“她是新来的?” 女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 “长的不错啊。” 顾生听到他们说话,也没兴趣抬头,直到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生。” 顾生眼神凝住,猛地抬头,眼里划过一丝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我叫你回去上学。” 我叫你回去上学。 嘈杂的包厢因为这一句话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上学,生哥,有人叫你回去上学呢!” “妈的,好久没听到过‘上学’两个字了,怎么这么搞笑。” “小妹妹,顾生明天就回去上学,你先回去吧,哈哈哈。” 凡惜音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她望着顾生等他的回答。 一个女人许是觉得好玩,她妖妖娆娆地走过来,递给凡惜音一瓶酒,“小妹妹,你是不是喜欢生哥啊?来,把这瓶啤酒吹了我们就劝他和你回去怎么样啊?” 凡惜音下意识看向顾生,他冲她扯了扯嘴角,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反应。 “吹一瓶!吹一瓶!” 所有人都来起哄,等着给这个单纯的女孩一点教训,顺便看个乐子。 凡惜音垂下眼,“我不喝。” 顾生脸色沉了沉,起哄的人见他这样也不敢再吭声。 他心下自嘲一笑,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她对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小孩,你快回去写作业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一个头发齐肩的男人扔了手里的麻将,好心下逐客令。 凡惜音抿了抿唇,径直走到顾生旁边坐下,因为顾生两边都有人,她算是勉强插进去的,为了不碰到另一个人,她紧紧贴着顾生。 她为了好看裙子下面没有再套什么光腿神器,大腿微凉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顾生的腿上,他下意识僵住,凡惜音还没意识到,只觉得挺暖和的,下意识蹭了蹭。 “别动!”顾生气息一滞,恶狠狠地威胁她。 凡惜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没动啊?” 为了证明自己没动,她这次真的一动不动。 “你还坐这干什么?连一口酒都不愿意为了我喝,现在反倒来装模作样。” “为什么非得喝酒才能证明什么?”,凡惜音不解,她喝了又能怎么样,她在不在乎他从来都不是一瓶酒的事情,“我等你回去。” 顾生另一侧的男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丫头就那么贴着顾生坐下去了,而且顾生竟然也没有把她踹下去! 李响刚从厕所回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原本热闹的包厢安静了不止一点点,等他看到凡惜音,心下明白了几分。 别看生哥对着凡惜音一脸的不耐烦,可手臂还是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下意识把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两人还在低声斗嘴。 “呵,你就是不在乎我!” “我没有。”凡惜音有些无辜。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哦。”她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干脆应下。 顾生嘴上赢了,肺却快气炸了,气息又深了几分,克制住自己把眼前的人掐死的冲动。 “你几点回啊?”凡惜音有些困了。 “老子今天要通宵!”,顾生咬牙切齿。 “哦。”,凡惜音也没劝他早点回,像是没听出来他正在气头上,“我想吃点那个蛋糕。”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对顾生倒是不客气,胳膊肘戳了戳他。 “饿了就回去。”顾生赶人。 “我不要!”凡惜音往后缩了缩,也不吃蛋糕了。 安静了一会儿,凡惜音坐不住,扭了扭身子,侧过头往他另一边望去,一个卷着大波浪的女人手里端着玻璃杯子,蓝色的酒水缓缓渡入她的红唇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好喝吗?”凡惜音忍不住问她。 女人差异她竟然会和自己说话,见她和顾生关系不一般,友善道:“挺好喝的,度数也不高。” 她说的度数不高和凡惜音理解的显然不一样,凡惜音早就忘了上次自己一杯倒的经历,有些跃跃欲试。 “你刚刚不是不喝吗?”李响听说了他上厕所发生的事,有些无语地问她? “那怎么能一样?”,凡惜音扭头朝揪了揪顾生的衣服,“我想尝一口。” 顾生是狗 “哦,那你想吧。”顾生对凡惜音不肯为了他喝酒生闷气,可她真的想喝他反倒舍不得了。 上次她喝酒喝昏迷就把他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再让她碰那玩意?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凡惜音烦躁地跺了跺脚,偏偏自己还不能走,她拿脑袋顶住顾生,使坏把他往另一边推,“那你也不许喝!” 顾生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皮,眉头锁的紧紧的,“别闹!有人看着你呢。” 凡惜音把脑袋抬起来,想看看他说的人是谁? 结果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正抱着一个女人热吻,他的手正不老实地往她裙底摸。 凡惜音瞠目结舌地张大嘴巴,她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好奇。 但是还没等她多看两眼,就被某人急赤白脸地拎出去了。 出了包厢,凡惜音没给顾生发脾气的机会,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咱们走吧!” 顾生没有再顺着她走了,讥讽开口,“凡惜音,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凡惜音缓缓松开手,低头盯着他衣服上被自己抓住的褶皱,半天才开口:“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了好不好?” “你管……” “我害怕。”凡惜音突然抬头,眼里闪过水光,“我今天晚上偷偷跑出来,可能路上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刚刚我一个人坐电梯它自己突然打开了,我本来就怕黑,它自己突然打开了……” 凡惜音有些语无伦次,以前去找顾生家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当时他还讨厌她,她也从来没想过把这些说给他听。 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是吃亏的人,为他做了那么多,自己不说他怎么能知道? 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憋不住了,特别顾生此刻就自己面前站着,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想哭。 顾生听着凡惜音说她自己一路过来的经历,止不住替她害怕,心下轰动,原来她为他做了这么多。 凡惜音不愿意为了自己喝酒,却是唯一惦记着他去不去学校的人,他知道她一向胆小,可这么胆小的凡惜音为竟然为了他孤身一人来这种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愿来的地方。 顾生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她多说一点,他就跟着心疼,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却也一寸寸溢满全身,他以为他们之间,一直是自己在单方面付出。 他不后悔,谁让他喜欢她呢? 可她原来这么在乎他。 “不哭了,好不好。”顾生不心动是假的,小心翼翼用自己粗糙的指腹替她拭去泪水,没想到他这么一做,凡惜音哭的更来劲儿了,“我就哭,都是你的错,你还不让我哭,你怎么这么讨厌?”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手忙脚乱地在她脸上抹着,柔声哄着她。 凡惜音被他的手弄的疼了,不耐烦地挡开她,刚哭过的嗓音有些黏软,学着他刚说的话,“别碰我,咱俩什么关系啊?” 话说出口,好像是她想要逼顾生告白一样,不过她也没有找补,略有些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谁知顾生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身体僵硬了一瞬,眼里的温柔也一点一点消失,沉声开口,“我送你回家。” 凡惜音的心跟着沉了下去,他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记起他和苏诺还有一笔烂账,单刀直入问他,“你是不喜欢别人。” 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不和他拐弯抹角,若是他对她的感情真的比不过剧情,那不如早点收心。 顾生看着她小脸严肃,知道只要他点头,她绝对再也不会来找他,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 凡惜音见他不开口,心下的火蓦地烧起来,转身就走。 “没有。”顾生突然开口,让她的脚步停滞了半秒,不过也就半秒,半秒后又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 顾生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还是没有用这种方式骗她。 江家欠他顾家的人命,他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从此以后前路难料,他怎么舍得把凡惜音拉进这趟浑水? 可他还是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不要忘记他,起码……不要那么快。 前面的凡惜音快气炸了,没有喜欢的人还不和她在一起,那为什么又是亲她又是抱她的,自己这是遇到渣男了? 她想起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渣男语录: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心下又凉了大半,竟然都对上了。 夜里寒风阵阵,吹不散她满腔的怒火,凡惜音知道顾生跟着自己,也没回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路回家。 凡惜音一回别墅,蹑手蹑脚地路过凡盛夫妻的房间,马上踮着脚跑回卧室,没有开灯,鬼鬼祟祟地趴在阳台上往下看。 院子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风更大了些,她被吹得眨了眨眼,心不在焉地拉上玻璃门,卧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 月色洒在床上,凡惜音睡觉不老实,身上的薄被被她蹬下床,她翻了个身,眉头轻微颤动了一下。 “滴!”电脑主机发出一声响动,老旧系统缓慢运转开来。 凡惜音张开眼睛,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大瓷碗,就知道她这是又穿到顾生家里了。 一回生二回熟,凡惜音此刻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不着急,还有心情想她这次穿成了个什么东西。 “有人吗?”凡惜音想到自己就要见到小顾生,心里竟存了几分期待。 电脑的显示屏突然弹出备忘录,屏幕上的竖线闪烁了几下,依次弹出几个字:有人吗? 凡惜音脑子里同步了显示屏上的画面,她默了默,“顾生是狗!” 竖线又开始闪烁,可能是电脑跟不上,卡顿了一下后,屏幕上又出现了“顾生是狗”几个字。 就在凡惜音玩的不亦乐乎时,房间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吼叫声:“你说什么!” 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啪嗒”,顾静打开了顾生对面的卧室门,凡惜音慌忙想删除自己屏幕上的字。 只是越忙越乱,电脑在这个时候又掉链子了,她吼着;“删除!删除!删除!” 显示屏十分快速地打出“删除!删除!删除!” 凡惜音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了,她竟然不会删除?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顾静已经走过来扫到了显示屏,她皱起眉。 “我害怕鬼!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音响乍然响起音乐,顾静忙走到电脑后,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开了音响? 显示屏上的字趁着她不在的功夫飞快地消失,最后连备忘录界面都缩了回去。 凡惜音瑟瑟发抖,她刚刚要不是误打误撞开了音响,现在估计就被顾静这个疯子砸了。 “啪!”顾静拔掉音响后的电源,手机铃声又突兀地响起,她烦躁地把线扔一边,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静脸色更加阴沉,“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什么?你说不做就不做了,王强,我搭上我这条船你想退出,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那头的王强此刻正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哪里管顾静的威胁:“你这个疯子!我是有女儿的人,哪里能比得过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在乎!” 顾静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坐在电脑前看着显示屏,突然就笑了起来,这是她十年前买的电脑,恰好在顾生生日那天,那个小杂种以为是她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呢。 王强正好提醒她了,她还有个儿子,哈哈哈,那就让她的儿子去对付徐雅吧。 “顾生,你别怪我,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的,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也是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顾静怜爱地摸了摸电脑,眼里写满兴奋,凡惜音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顾静打开world,给顾生打过去电话,开着免提放在桌子上,那些人的电话她都烂熟于心,她一个一个敲在屏幕上。 电话此时显示接通,顾生没有说话,顾静也不在乎,哑声道:“回来!” 然后就把电话摁断,继续打着字,敲完最后一个数字,凡惜音数了数,一共有15个号码。 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或威逼,或利诱从H.K下抢来的暗线,她为了得到他们,下足了狠手,好些人都盼着她死。 她今天终于要死了,否则等徐雅找到她不仅不会放过她,连她的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她只能把报仇的大任交给顾生了。 他既然这么厉害,小小年纪能打败王强,那就不要辜负她这么多年的栽培。 顾生一旦接手了她的事情,自然连同这些人的仇恨也一并接管,至于会不会遭到他们的报复,这就不是顾静要考虑的事情了。 顾静打下回车,在最后一排用鲜红的打字写下“江仁怀!徐雅!替我报仇!!!” 回房间拿了攒下的安眠药全部吞进嘴里,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死,不过一会,她就红着脖子挣扎,看样子并不好受。 等她彻底断气之际,楼下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是顾生回来了。 电脑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把满屏的算计,满屏的仇恨,满屏的不甘,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送死 少年顾生倚在摩托车上,上半身只着干练的黑色背心,半低着头,眯着眼望向单元楼门口,手上夹着半截烟,烟头的火星和脸上还没结痂的伤口一样惊心动魄。 “走。”,他随意地扔掉烟头,抬脚碾灭,率先踏上楼梯。 电脑的屏幕上,文字又重新滚动起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个小男孩抱着新的玩具飞机笑着跑下楼,没看到顾生,直直撞了上去,一抬头对上他 深邃阴冷的眼睛,吓得瘫坐在地上。 “不许抽烟喝酒!” 顾生漫不经心地嗤了声“滚”,一点都没有尊老爱幼的自觉。 “不许再去麻将馆,也不许赌博!” 顾生抬手敲门,迟迟没有人回应,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 “不要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坏。” 钥匙插在门锁里,传来铁器的转动声。 “记得多爱自己一点。” 凡惜音打完最后一个字,想转身看看这个时候的顾生,眼前突然闪过白光,灵魂像是被抽出来,瞬间失去了意识。 顾生只觉得心下一空,猛地推开门,却看到了倒在桌子前的顾静。 …… 刺眼的阳光照在凡惜音的脸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哀嚎一声:“好晒!” 捂着眼睛转过身,懊恼自己昨天忘了拉窗帘。 昨晚的回忆铺天盖地涌入脑海,她猝然睁开眼,自己真的又回到顾生小时候了。 梦里自己听到顾静的口气,就知道她不知道怎么计划着害顾生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她全删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有些冲动了,不过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凡惜音不知道顾静有什么事非得让顾生替她冲锋陷阵。 不管怎么说,既然顾静不心疼顾生,那就她来疼。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顾静,江仁怀夫妇,江轩,女主,这几个人到底和顾生有什么联系? 顾生看样子是听了她的话,没有再去麻将馆,可为什么最近又突然和他们有了联系,甚至连学也不上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凡惜音耐着性子,脑海里划过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体育馆里顾生和苏诺拉手的画面。 她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泛酸水。 等等,苏诺! 苏诺不仅仅是女主,她还是重生者,上辈子没有自己插手,那么顾生很可能会为了顾静以死相逼而替她向江家复仇。 系统说顾生最后会变得很厉害,那会有多厉害才让江家的未来女主人苏诺另眼相待? 他难道真的打败了江家? 凡惜音倒吸一口气,这无异于蚍蜉撼树,可竟然真的让他做到了! 她觉得震撼之余,忍不住替他难过,他这一路得多艰难? 如今苏诺如果发现他没有走上辈子的路,很可能会把上一世的仇恨告诉他,逼着他回江家。 怪不得,怪不得顾生又重新和那帮人走动,还一次次把她推开,这么决然,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么? 她不知道上一辈的人究竟有多大的仇,也不想去了解,凡惜音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一向只为了自己着想,现在她把顾生划分成自己的人,同样也只为顾生考虑。 她不是想阻止顾生去复仇,只是对方是江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连命都搭进去。 命和仇恨哪个重要? 凡惜音不打算让他做选择题,她只想让顾生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可以,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笼罩在顾静的枷锁下。 说她自私也好,不尊重顾生也罢,她没那多精力面面俱到,她能考虑的就一个顾生,也只有顾生。 可现在,顾生可能还是知道了,凡惜音想到这里,忙下床洗漱,她得去堵他! …… “咚咚咚!” 一大早,邻居就有看到有人在敲顾生的门,看样子还是上次的女娃娃。 “别敲了,他一大早就走啦!”,老大爷手上拎着菜,好心地提醒她。 “走了?”凡惜音揉了揉敲红的关节,“麻烦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走的?” 老大爷打开自家的门,回头想了想,“这个不清楚,我买菜的时候碰到他的,大概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那她还是来迟一步,凡惜音不再耽搁,上学快要迟到了,她一边往学校跑,心里想着自己明天五点就来敲他家门。 “凡惜音,你还知道来?”还没等她进教室,班主任就从窗户里看到人,出声训斥。 凡惜音自觉站在门口等她骂完再说,心不在焉地往教室里瞅,正好和顾生对上,他来上课了! 顾生见她被骂,没有露出像别的同学一样幸灾乐祸的神情,只是事不关己地把视线挪回书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凡惜音依旧踏实了下来,他昨晚是听了她的话来的吗? 放学后,凡惜音见顾生走得飞快,下意识想喊住他,“顾生,等等我!” 可顾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消失在拐角。 她忙把书胡乱塞进书包里,拎起来追了出去。 顾生存了心不想让她追上,凡惜音跑了一路也没看到人影,反倒又被江轩堵个正着。 “喂,女孩子不能那么上赶着追男人,会被看不起的!”江轩这次没拿花,见顾生和凡惜音一前一后出来,有些调笑开口。 “你看到他了?”凡惜音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也顾不得和他计较,忙出声询问。 江轩没回答她,而是一本正经道:“你不如跟了我,我就不用你追,而且每天嘘寒问暖,送你上学放学,还时不时给你名牌包包,你说好不好?” 凡惜音见他不打算说,懒得敷衍他,扭头继续找顾生。 “哎,追男人可不是这么追的,敢不敢和我打赌,你只要和我站一会儿,他就自己回来了?” 江轩也不上去拦她,反而胸有成竹地开口,笃定她不会走。 果然,凡惜音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站回来。 “你为什么不选我?”江轩见人回来,继续自己的问题,“唉,别总扭头偷看,他知道你在钓他可就不来了!” “哦。”凡惜音连忙缩回脑袋,“你刚刚说什么?” 江轩呼吸一滞,她就差把不耐烦摆在脸上了,不过他不是也是这样子吗,喜欢他的他觉得无趣,偏偏来找满心都是别人的凡惜音。 “我说,我喜欢你,虽然以前有过女人,可是你是不一样的,一见到你,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唯一。” 江轩面上深情款款,说出的话也精准抓住了小姑娘的“我和别人不一样”的心理,好像她是最特别的那个。 凡惜音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我猜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倒也没有。”江轩被拆穿也不否认,认真地想了想,“我没有对第一任女朋友说过这种话。” 凡惜音没想到他还挺诚实,正准备说话,感觉到身后强烈的视线,蓦地扭头。 顾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眸子黑暗深沉,扯了下嘴角,转身就走。 “不许走!”凡惜音这次猛地扑过去,奋力一跳,就吊在顾生的背上,不过两只胳膊没什么力气,眼看就要滑落下来。 顾生下意识托住她,她是又管不住自己脚踏两只船了,他紧紧地抿住唇,心里有些发苦,因为他竟然会因为凡惜音刚刚选择了他而开心。 “你为什么躲我?”凡惜音刚稳住身体,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他。 “我不躲怎么给你们腾位子?”顾生酸气冲天。 凡惜音箍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软声开口,“我和他不熟。” 顾生没再说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他知道现在应该让她从自己背上下去,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走过这段巷子就放手,他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放慢了许多。 两人谁都没说话,凡惜音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也不想说话。 两分钟就能过的巷子,顾生走了五分钟,可是再短的路都有尽头。 “下去。”顾生走到分叉口,不肯再走,说完就松开手。 凡惜音跳下来,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顾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挑眉示意她放开。 她没松手,“你想干什么?” 顾生没回话。 凡惜音替他回答:“你要找江仁怀和徐雅是么?” “你怎么知道?”头顶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回换她没开口,这么说是真的了,他真的知道了顾静的事。 “你和他们有什么仇?”凡惜音声音有些颤抖,“说话啊。” 顾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是江仁怀的私生子。” “我要回江家了,以后我就是人上人,再也没有人能欺辱我,也没有人能再骂我是野种,以前的事我都要忘记,以前的人……”顾生看了眼凡惜音,没再说话。 她见顾生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些想和她撇清关系的话,“以前的人你也都要放下,是么?” “顾生,你最好是这样想的,你要去当江家的少爷,而不是去送死!” 狠心 顾生扬起一抹笑,视线落在凡惜音泛红的眼眶上,“凡惜音,你有病就去治,别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了。” 别再死皮赖脸…… 凡惜音瞳孔微微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她迟缓地抬眸,他又在赶她了,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对,她不能信,“我……” “顾生,你别太过分了!”江轩见他们俩半天没动,想过来看看怎么一回事,谁知道却听到了顾生的话。 顾生原本注视着凡惜音的眼睛蓦地抬起,淡漠地望向江轩,眼底有什么生生被他压下,话却是对她说的,“有人来接你了。” 有人来接你了,回去吧,回去属于你的世界,别再来这里了。 这一次,顾生走得决绝,凡惜音看着顾生离开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没想到啊,他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比我还不是个东西……”江轩站在凡惜音旁边,瞄了眼她毫无血色的脸,替她碎碎念着骂顾生。 凡惜音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前面。 “活该他没有女朋友,这么好的女孩都不知道珍惜,换我是他肯定不舍得这么对你的,他这种人以后也是注孤生……” “住口!”凡惜音突然扭头打断他,目光凛冽,“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江轩被她吼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瞪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凡惜音,我是为了谁才这么说的,你他妈就是个恋爱脑,下一次肯定还是被甩……” “我就算被甩一百次也是我和他的事情,就不劳烦你多管闲事了!”,凡惜音眼里还有泪光,却没再流下来,“还有,我讨厌你,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怕我哪天看到你的脸会忍不住吐出来。” 即便知道他也是无辜的,父辈的仇恨和他无关,可凡惜音就是忍不住恨屋及乌,凭什么只有顾生和她痛苦,要苦大家一起苦啊。 果然,江轩好心没好报,肺都快气炸了,眼里喷着火,“行!今天就当是我多管闲事!” 说完,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越走越快,心里暗恨凡惜音狗咬吕洞宾,却也对顾生升起了一丝羡慕,他真是走了大运,怎么就能遇到一个那么偏爱他的人? 不分场合,不讲道理,护短护得毫无原则…… 凡惜音不知道江轩的想法,她也没空关心,顾生说烦她的那一刻,她是想放手不管的,可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他一个人走下去。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凡惜音提了提肩上的书包,也走出巷子。 …… 江宅 一楼的大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男人大都是黑色剪裁西装,而宴会上的女人可就花枝招展多了。 几个还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熟稔地夸赞对方,这些都是a市龙头企业的后代,他们虽然年纪还小,可站在那里已经不容忽视。 “夫人,少爷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一个女佣匆匆走到徐雅身边,附上她的耳朵低语。 “知道了。”徐雅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冷了下来,“再打。” 这孩子跑哪里去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这么多人专门给他庆生,平时也就算了,有她帮着兜底,可是这次连老爷子都在场,他可真真急死人。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传来一阵引擎声,江轩把他新得的摩托车停在门口,也没说换身衣服,就这么穿着校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他的墨蓝色校服在一群精心打扮的人里扎眼极了,加上他金光闪闪的身份,大家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看来这个主角今天心情不大好啊,原本热闹的氛围都不自觉安静了几分。 “你回来了……唉,怎么还穿着校服,快上去把衣服换了。”徐雅连忙迎过来,这个小祖宗终于回来了,看见他的穿着,又抚了抚额,这也太失礼了。 “不碍事的,令郎仪表堂堂,穿什么都好看。” “是啊,小孩子家穿那么严肃干什么,我看这样就挺好” 不时有人夸赞着江轩,把徐雅哄的眉开眼笑。 “你们都别护着他,我看这个小畜生是要造反!” 人群后传来一声宏亮的呵斥声,江轩闻声回头,大家恭敬地让出一条道路,电动轮椅缓缓往前,上面坐着的正是江老爷子。 他虽然满头华发,早些年也因为忙碌坏了腿,这几年不再拼命,反而精神头好了很多。 绕是江轩也不敢摆脸子了,他毕恭毕敬地弯下腰,“爷爷好。” “哼!好什么好,我快被你气死了!”江老爷子睨了他一眼,“什么事那么重要,能让你撇下这么多人?” 江轩没有说话。 “老爷子你别生气,江轩是想给你领个未来儿媳过来。”苏诺不知从哪站出来,略带些调侃道:“江轩,别害羞啊,快把她领出来给我们见见。” “哦?”江老爷子隐隐含怒,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他今天要是敢带人进来胡闹,他就打断他的腿! 江轩暗中瞪了苏诺一眼,就是她出的馊主意,让他今天把凡惜音带过来长长眼,现在倒好,他人没领过来,反而受了一肚子气。 “没有人。”他冷着脸丢下三个字。 苏诺一愣,随即语气带着嫌弃,“你还没有把人追到手?” 他怎么这么没用? “这是我和凡惜音的事情,用不着和你交代。”江轩把凡惜音和他说过的话丢到苏诺身上,见对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松了点。 谁都没注意到,江老爷子听到“凡惜音”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神一变。 “你说她叫什么?”他打断两人,语气略有些急。 江轩有些奇怪,他的爷爷怎么会关心一个小辈的名字,不过嘴上还是下意识老老实实应道:“凡惜音,怎么,爷爷,您认识她?” “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江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马上隐下自己的情绪。 江轩松了口气。 谁知江老爷子又随手丢出一颗炸弹:“下次把她带回来给我看看吧。” “什么!”徐雅难掩震惊,别人不知道,可她清楚,江老爷子这人最是刻板,他怎么会同意儿子在高中谈恋爱? “什么?”和她一样震惊的还有江轩,他还在生凡惜音的气呢,才拉不下那个脸去找她。 “我不是问你的意见。”江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江轩连忙住口,行吧。 “行了,我也乏了,你们好好玩。”江老爷子喜静,也不参与这些热闹,露了一面就回屋休息去了。 徐雅趁着没人把江轩拉到角落:“那个凡惜音是什么来路?怎么你爷爷一听是她,连态度都变了?” “我也想知道。”江轩抓了抓脑袋,她这是什么运气,凭一个名字就能得到爷爷的另眼相待,她以后可就相当于一步登天了啊。 “她父母呢,是干什么的?”徐雅问他。 “没什么啊,她爸是十一中的校长。” 徐雅听了这话没反应过来,“哪个十一中?” “我高中对面的那个。” 高中对面……她想起那个平民窟一样的学校,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十一中第二天一早还是照常开学。 凡惜音回去想了一晚上,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心里只能先记着这笔账,留到以后再算。 要下当务之急是稳住顾生,既然阻止不了他,干脆就当他的猪队友,有她在,他多少也能有所顾忌。 问题是怎么能让他接受自己呢? 凡惜音没想出个好办法,索性先上课,她对这世界有了牵挂,连带着自己的人生也都重视了起来,一改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拿出当年高考的架势,埋头苦学。 一上午很快过去,她下课自觉收拾好书包,还是跟在顾生身后走。 顾生很快就发现了身后的小尾巴,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扭头,谁知凡惜音比他更横。 “看什么看,马路你家开的啊?” 顾生目光淡然地收回视线,薄唇抿出一丝凉意。 她爱跟就跟好了,总有她放弃的时候,顾生知道凡惜音向来三分钟热度,估计指不定哪天他就看不到她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一个月凡惜音都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也不和他说话,刚开始的两天她还在生他的气,在他身后时不时骂一句“渣男”,见他回头,还把头扭到一边拒绝和他交流。 后来可能是见顾生不理她,也渐渐地没了说话的兴致,不过依旧每天跟着他,似乎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老实回家,等到他进了楼,她也不多待,匆匆回家做作业。 顾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一边静观其变,一边开始着手调查江家。 他虽然不出门,可是还有手机,顾生用不惯微信,说什么话都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可把手底下那些早就习惯用微信交流的人折磨惨了。 他们现在一听到电话铃声响就打哆嗦,顾生这个讨命鬼又来了,可是没人敢静音,都是争分夺秒地接起电话。 凉茶风波 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街道上霓虹闪烁。 H.K的公司大厦在这座城市的主干道路上巍然屹立,俯瞰着周围鳞次栉比的建筑,楼身此刻灯火通明。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江仁怀把手中的文件砸出去,正好打在营销总监的头上,纸张散开,散落一地。 他大气不敢出。 一旁的助理已经见怪不怪,“怨不得江总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江仁怀在外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江家虽大,却不只有他们一家姓江。 江老爷子的父亲那时注重传宗接代,姨娘就娶了十几房,孩子也生了一窝,反正养得起。 到了江轩这一代,尽管已经分出去不少,可是有名有姓的人就不下50个,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若不是江老爷子当年的铁血手腕,把这些人压的死死的,现在H.K还不知道在谁手上呢。 江老爷子早就看出江仁怀有些理想主义,不是经商的料,索性也不帮他,这个号废了还有江轩,所以无人扶持的江仁怀处境就有些尴尬。 谁知千算万算,老爷子却没料到江轩还没长成,自己身体先跟不上了,这两年只能先把江仁怀推出来历练,让他管食品部。 H.K几十年前不叫H.K,它的前身是一个凉茶制造厂,因为做的凉茶畅销全国,后来才渐渐把业务拓展到房地产和其他方向。 但是凉茶一直是H.K的重点项目,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国家的发展,百姓爱国情怀日益增长,这种老牌国产尤其受到消费者的青睐,这也是为公司提升形象的好机会。 凉茶制作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沉淀,已经拥有了自己成熟的工业体系,在全国各个城市都有设厂,江仁怀什么都不用做,坐在这个位置只要不出错,就一定会有成绩。 他窝囊了半辈子,也卯足了劲想证明自己,在宣传上做足了功夫,这几年一有冒出头的明星,他就去找他们推广,怒刷了一波存在感。效果也确实不错,凉茶的订单创下新高。 可还是出了意外。 一周前,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博主上传了一个“国货饮料试尝”的视频,里面有两款凉茶,一个是H.K的经典黑色款,另一个正好和它相反,纯白的瓶身,是一个没人听过的牌子。 这个博主在视频里先夸了一顿H.K的凉茶,尤其对它的产地做了详细的介绍,说这个地方在历史上的茶叶就闻名于世,现在更是我们国人的骄傲。 突然话题一转,拿起旁边的白色罐子,给镜头展示了一下它的产地,正好和H.K的出于同一地方,价钱一样,两款饮料味道也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瓶身正好是H.K的两倍大。 “虽然这个杂牌量更大,我还是更喜欢H.K凉茶,我可是H.K的忠实粉丝,像这种恶意的价格战如果真的把H.K打下来,岂不是寒了那些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的心?”博主最后总结。 视频一发,评论区里刚开始都是支持博主的,或者是有人分享自己遭遇的经历。 人多了以后,逐渐开始有不同的声音。 “不是吧不是吧,H.K的凉茶在国内占的市场近乎垄断了,现在是来和消费者哭穷来了?” “我是xxx的粉丝,我支持我们家的哥哥,支持H.K!” “关我什么事?我一打工的当然买便宜量大的。” “这个杂牌别来碰瓷H.K,人家是国货之光,你是哪个作坊起来的?” “搞笑了,大家都是国货,谁看不起谁呢?” “我再买H.K我就是大冤种!” 双方开始站队后,这个视频的评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甚至一度超过了播放量,几分钟后,一个词条空降app热搜。 “要不要共情资本家?” 由于这个app是近两年新起来的,也没有什么明星入驻,H.K根本没有人关注到它。 直到今天下午,这个词条突然占据了微博热一,正式走进了大众视线。 众多博主纷纷下场,来蹭一波热度,H.K的宣传部这才看到,花钱买水军洗实时,可是架不住路人太多,水军淹没在人海里。 “江总,我已经联系那个测评博主删视频了。”助理有些头疼,如果能第一时间发现的话,肯定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还有,这次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公司的形象可能会大大受损。” “去把热搜给我撤下来!”江仁怀气的眼都有些红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江总,这恐怕不行。”宣传部经理舔了舔干涩的唇。 “怎么不行?钱不是问题,给我把这件事压下去!” 经理有些无语,这是钱的问题吗,本来这件事情没有H.K什么事,可是闹到现在这个地步,H.K在网友眼里和压榨人民的资本画上了等号,现在撤热搜无异于火上浇油,更加坐实了这个说法。 助理也不认同他这么做,“我们不如先安抚网友情绪,先发一份声明,和那个博主切割开来,不要让网友把对资本的怒火发泄到咱们H.K身上,等热度下去后再想办法撤了热搜。” 江仁怀沉沉看了他一眼,默许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江仁怀眼皮一跳,下意识觉得没好事。 销售部经理等不到他应声就匆忙进来,“江总不好了,咱们直播出岔子了!” “又怎么了?”江仁怀忍着脾气,不耐烦地问道。 经理打开手机,高跟鞋踩在地上都重了几分,把手机递给他。 只见那条“要不要共情资本家”的词条已经降到了第二。 排在第一的是“乌合之众”四个大字,后面还有个红的发黑的“爆”字。 江仁怀点进去,里面的视频是H.K的直播片段,主持人在卖凉茶,左下角的评论区里不断有人问他如何看待热一。 他笑着说:“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咱们宝子不要给他们眼神。” 这下可是真的彻底惹怒了网友,网友立刻炸了锅,纷纷自发抵制H.K,把“乌合之众”四个字顶到了第一。 “那个主播呢?”助理急急问道,立马就想把他推出来道歉。 销售经理面露难色,“他,他是咱们签的零时工,不肯道歉,已经辞职了。” 江仁怀就是再笨也反应过来了,对方一环套一环,明显是有备而来,“要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想办法!” 很明显,这件事情最大的收益方就是那个杂牌凉茶厂商“淘喜”凉茶,现在各大超市已经开始抢购他们厂的凉茶,还专门和H.K贴在一起卖,一黑一白,话题满满。 “淘喜”的老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两只腿还悠闲地搭在桌子上,和江仁怀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笑眯眯地对着电话那头道:“顾生啊,这次多亏了你和你的弟兄们,要不然我们这些小品牌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出市里。” “陶老板客不必自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归根结底还是你的质量过硬。”顾生淡淡开口。 这话他爱听,陶老板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对了,万一H.K也推出二倍装的产品怎么办?” 顾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后的尾巴,凡惜音走路也不好好走,正蹲在花坛旁边捡石头,她从小看到石头就忍不住蹲下来找一找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改不掉。 顾生放慢了脚步,“他们不会。” H.K在全国都有生产线,特别是近几年订单倍增,生产出来的瓶子起码够他们用两年,想要说改就改,小厂商尚且困难,更何况是他们? 别说两年,给顾生一年的时间,起码能吞掉H.K多半的市场份额。 陶老板听了他的解释,恍然大悟。 搁以前,打死他都不相信一个还没有出学校的高中生能翻出什么花来,谁知道,现实永比小说魔幻。 他惊叹着顾生的能力,心知自己达不到他的高度,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把他留下,自己的公司前途一定无可限量,他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建起一座写字楼,心里已经有些激动。 “顾生啊,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啊,除了我,这个厂你就是这个!”,陶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想继续游说。 顾生却懂了他的意思,“多谢陶老板抬爱了,我暂时想把学上出来。” 陶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婉拒了,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理所当然,这小子这么小就能把s市搅得翻天覆地,以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不过买卖不在仁义在,他聪明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你有事就和我说啊,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绝无二话!” 顾生笑着应下,两人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 顾生眼神瞬间冷冽,鱼饵已经放下了,就看那人愿不愿意上钩。 有意思没 凡惜音对顾生干了什么一无所觉,她还在对着自己挑的石头傻乐。 天色将晚,光影落下一地碎金。 她一蹦一跳地抓着一颗粉色的石头跟在顾生身后,落日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消融了彼此的距离,亲密交叠在一起。 凡惜音往旁边挪了挪,怕顾生踩到自己的影子,这样一来两人的影子此刻就像是并排走着一般。 她眸光微动,轻轻歪过头。 她的影子靠在了顾生的影子上。 顾生脚步滞了下来,几近僵硬,她总是这样。 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心攥在手里。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要忍不住。 良久,顾生侧过头,下颌线透着凉薄的锋利:“别再跟着我了。” “有意思没?” 凡惜音的笑容凝在嘴角,眼神暗淡了几分,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瞳眸噙满执着。 “有意思。” “顾生,我只是想在你回头的时候,就能看到我。” 顾生的胸口狠狠地震了一下,他只要回头…… 回头么? 呵,这就够了。 顾生的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没有回头,疾步往前走去,像是没听到一样。 凡惜音望着他,贝齿磨了磨唇,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也不敢再把人逼紧了,没有跟上去,手里的石头却控制不住地扔出去,“狗脾气!” 一向没什么准头的她,这次破天荒中了奖。 石头砸中顾生的腿,灰溜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凡惜音好像看到顾生趔趄了一下,她有些心虚,自己刚刚还说了一番深情的话,还没眨眼的功夫就破功了? “那个……”凡惜音不知道怎么找补,总不能说打是亲骂是爱吧,“顾生同学明天见!” 她趁着顾生侧眸看着那个石头之际,溜之大吉。 顾生余光瞥见人不见了,这才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石头。 石头表面没有棱角,甚至可以说是光滑,一角微微透出一丝粉色。 这就是她挑了半天跳出来的宝贝? 真丑。 顾生嫌弃地把它扔进口袋,粗糙的指尖一遍一遍捻过去。 这边的凡惜音见他没追上来,放慢脚步,熟门熟路地往车站走,自从上次凡盛夫妇出差后,她就没让司机送自己了。 毕竟这段时间要跟着顾生。 她没注意到,车站不远处停着两辆豪车,前面坐着的,正是江轩。 让他求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但是爷爷规定的期限快到了,他总得交差。 “动手。”他对着手机发出号令。 后面的车里,两个强壮如牛的保镖同时应声,一左一右下了车,把门摔得砰砰响。 凡惜音见两人来势汹汹,一时踌躇不前,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她下意识侥幸地扭头看了看两侧,一个人影都没有! 街上除了她,还真没别人。 凡惜音转身就跑,虽然最近她好像没惹谁,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跑了再说。 两个保镖要是能让她逃了,就要无颜拿百万的年薪了。 凡惜音身后一麻,就被人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车厢。 两辆H.K的豪车高调地行驶在马路中央,凡惜音就坐在后面的车里,一左一右守着那两个抓她的保镖。 她瞄了眼对方发达的手臂,也不敢闹腾,生怕惹的他们一个不高兴撕了自己。 “敢问两位……是做人口统筹生意的?”凡惜音试探地问出声。 两人受了江轩的指使,没有解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 但是她的声音却通过保镖的耳机穿到了江轩的耳朵里,他大笑着拍着车椅,“哈哈哈,凡惜音你怎么这么怂?” 把人贩子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后面的车里,两个保镖一脸淡定地听着无线耳机里的少爷搞恶作剧。 凡惜音还被蒙在鼓里,脚底已经微微发凉,眼看着车不是往市中心开的,两边的道路已经越来越偏了,自己可能马上就被卖到无人问津的山沟沟里了! 她缩了缩身子,害怕地垂下头。 两个保镖见她一副吓坏的样子,也不敢揭发自己的小老板,只能别过头不看她。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凡惜音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猛的暴起,扑倒了前排,抓住司机的方向盘。 “哎!放手,你不要命了?”司机一时不察,谁能想到这个弱弱的小姑娘突然胆子这么大? 他用力掰凡惜音的手,两个保镖也反应过来,上前拽她。 凡惜音之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等的就是这一下,怎么可能放开,司机快把她的手背抠出血了她也没放手。 “要死一起死!”凡惜音知道真的把车开出市区就没救了,干脆放手一搏,若是活下来,她就得救了! 若是没能活下来,起码拉着一车的人贩子,也值了! 她这么想着,两只脚不客气地往保镖的脸上蹬。 江轩有些傻眼地听着耳机里的尖叫声,后视镜里的车拼命地开着双闪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一时间车鸣声四起,更是混着各种国粹声,马路热闹极了。 眼看着前方就是人行道了,江轩来不及思考,猛的吩咐司机:“拦住他们!” 司机也顾不得心疼自己手上的新车了,银白色的豪车生生横过来截住后面的“马路杀手”。 两车撞在一起,幸好后面司机已经踩住刹车,车里的人控制不住地往前倾了一下,凡惜音直接掉到了前面。 “少爷!”司机却顾不得她,紧盯着面前被自己撞了的车。 凡惜音一听这话,也赶紧把头支起来,让她看看,这个人贩子头头长什么样! 窗外,江轩黑着脸摇下车窗,恶狠狠地盯着凡惜音这个惹事精。 凡惜音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明白过来,一起都是他的恶作剧,火从心头起。 “真是可惜,怎么就没事?”她咬牙切齿地说出口。 声音从耳机传到江轩的耳朵里,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司机眼睁睁见自家小祖宗生气了,虽然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地道,还是忍不住替江轩拉偏架:“凡小姐,请注意你的素养。” 凡惜音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不哑巴了?刚刚怎么和聋了一样,“我没有素养,注意什么?” 一句话把司机堵的哑口无言。 江轩忍不住了,他要和她下车对线! 他推了推车门,没推开,因为车门被顶住了。 他身侧的司机有眼力见地从另一侧下去,给他让路。 交警正好犹豫地想拍他车窗,见有人下来了松了口气,这辆车一看就车价值不菲,他有眼色地放软了态度:“先生,你要不先把车开到路边?” 身后的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来,凡惜音探出大半个身子:“警察叔叔,救命啊,我被坏人挟持啦!” 凡惜音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机着急拉回车厢里,“话可不兴乱说!” 司机慌忙之下,动作有些粗暴,这一举动在交警看来倒像是做贼心虚。 交警的眼神瞬间变了,正了正神色,有些戒备地盯着才从车里出来的江轩:“请配合我去一趟警察局吧。” 江轩终于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他后悔了,自己没事惹她干嘛! …… 警察局 警察贴心地把一杯热水递给凡惜音。 凡惜音机械地接过杯子,可能是看她可怜,找她录笔录的是一位女警,女警穿着蓝色的制度,一头利落的短发,英姿飒爽。 她有些看呆了,下意识抿了一口。 “谢谢姐姐,水真好看。” 凡惜音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有些窘迫。 警察抿唇笑了笑,也没有拆穿她,“是吗,那就多喝点。” 凡惜音捧着一杯白开水,感叹着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美好。 另一边的江轩就比较惨了,他坐在审讯室里,两个男警桌子前摆着他的资料。 两人对视一眼。 H.K公子? 拐卖? 这件事不简单,他们立功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两个年轻人人兴致勃勃地用着自己学过的手段,想从江轩嘴里套出点什么。 江轩一句话都不说,他得等律师过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人面红耳赤地拍着桌子,“你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 江轩被吓一跳,把自己这辈子干的缺德事想了个遍,确定自己劈腿应该不会判刑,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另一个人见他不上钩,充当着和事佬:“唉,你怎么说话的?” “江轩同志,《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办理减刑、假释案件具体应用法律的规定》规定,自首的可以考虑减刑,当然,《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明确提出,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证据,只要有立功表现,也可以减刑。” 江轩扯了扯嘴角,一脸生无可恋。 到底为什么要惹凡惜音? 他再一次想回去抽自己。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人,“你们俩不用审了,有人来保江轩了。” 江轩听到这话都想哭,他从来没觉得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好! 不过等他出了大厅,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江老爷子,他笑着和局长寒暄,虽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身上的威严却稳稳地压人一头。 叉出去 江轩厚着脸皮走过去,局长见到他,亲切熟络地拍着她的背,“这位就是江公子吧,真是个好孩子。” 一脸欣慰的样子好像他不是刚从局子里出来一样。 江轩默了默,也假笑着应付。 江老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淡淡道:“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误会!”局长可不敢应下,笑眯着眼打圆场,“小孩子来了也热闹些。” 这要是他的儿子,赶进来凑热闹,腿给他打断! 江老笑了笑,没应下这话。 “爷爷,凡惜音出来了。”江轩首先看到凡惜音,下意识向江老示意。 江老扭回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瞳孔却缩了一下。 凡惜音穿着一身天蓝的校服,头上梳着两个低马尾,粉黛未施却容姿俏丽,走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跳,眼神狡黠灵动。 江老却恍惚看到了另一个人,深蓝色的上衣、下配黑色中裙,齐肩短发,笑意款款地走过来,眼睛也是这样好看,像是要点亮黑夜的星光。 像,真的太像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收敛了自己的激动,一字一句出声:“凡心。” 听到有人叫自己,凡惜音下意识“唉”了一声,却看到对方是一个穿着黑底暗纹唐装的老头,对方眯着眼,像是要睡不睡的模样,可以看出城府极深。 这是一个连细纹都透着威严的人,她被慑得愣在原地,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江轩。 谁知,江老却突然绽开笑意,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好像刚刚都是她的错觉,“你受委屈了,我帮你教训这个混小子。” 说完他就率先坐着轮椅出去,他身后的保镖没有着急跟上去,反而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朝她示意:“凡小姐,请。” 态度挑不出错,就是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凡惜音抿了抿嘴,判断出对方应该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点了点头,对方看来是找她的,她躲也没用。 门外,三辆加长的车停在警察局门口,有一队保镖守在外面,管家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待江老进去后,替他关上门,自己坐进副驾驶。 凡惜音被安排在后面的车上,这次没有人压着自己了,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极速后退的树木,几辆车重新驶上马路,远离市区。 车子七拐八拐进了山,绕的的凡惜音想记一下路都记不清,这一路也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是车,她心里不免紧张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有佣人早就等候在这里,给她拉开车门。 凡惜音跳下车,看向前面的院落,天色将晚,房屋里橘黄的灯光悉数亮起,这不是西式的别墅,而是一个极大保留了传统风貌的庄园……青砖黛瓦,飞檐栏杆。 一队人走进去,到了里面她才发现另有乾坤。 地上除了三人宽的石砖路之外,再没有别的铺设,路左边透着幽香的树林,像是遮蔽了太阳。另一边却是小桥流水,活水的声音叮咚清脆,传到耳里都透着凉意。 每几步就有一对树桩陈设在路旁,上面摆着的盆景争奇斗艳,随便拿出去一个都会被抬到天价。 凡惜音暗自乍舌,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怀疑自己脚下的石头都比她值钱。 凡惜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她感觉自己腿有点酸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房子,门上还有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稻香村”三字。 她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 江轩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想到了,这个提名出自《红楼梦》。 《红楼梦》里,贾政在大观园内造了一处田园屋舍,为了表示自己有“归农”之意,里面不同于别处的精致奢华,反而处处透露着淳朴。 而他的这番举动却被儿子宝玉吐槽“远不临村,近不负郭”,不够天然,是假的“归农”,被贾政训斥“叉出去”。 而江老爷子取这个名字也是有自嘲之意,他虽然想过“隐市”生活,却终究还是舍不开俗世的纷纷扰扰,也离不开便捷的科技带给他的便利。 江老回过头,就见凡惜音抬头对着牌匾若有所思,心下有些满意,这个女娃娃还不算文盲,有些落桐的影子。 下一秒,凡惜音发表了她的感想:“叉出去!” 这是她看完后唯一留在脑子里的东西了。 江老:“……”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再好的书也只学到一些粗鄙之言,连落桐的半点文采都没有学到。 他拿拐杖杵了杵地,愤愤地进去。 凡惜音收回视线,见江轩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朝他呲了呲嘴,丢下他先走进去。 几人走进大厅,江老转过身,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离他离不远的地方,“跪下!”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扑通!”凡惜音只觉得膝盖一软,半分骨气都没有地跪下来。 江老眉拧得紧紧的,怎么该跪的不跪,不该跪的瞎跪? 他没料想到落桐的后代还是个怂货,脸沉了沉,“你除了脸倒是一点都不像她。” 落桐的背永远都是挺得直直的,满身的气节吸的人移不开眼。 像谁? 凡惜音没听懂。 江轩瞥了她一眼,知道爷爷是让自己跪下,慢吞吞地单膝触地,再规规矩矩地跪下。 “你很熟练啊。”凡惜音扭过头嘲笑他。 江轩冲着她笑了笑,“没有你快。” “那还是你快。” 江轩皱眉,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骑小黄车。 两人眉飞色舞地斗着嘴,管家弯了弯腰,附在江老的耳旁,“老爷你看,他们可真登对啊。” 男俊女靓的,看着就养眼。 他的话一出口,江老就展了眉头,管家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对了,“有这些孩子在,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呢。” 这话倒是真的,他和江老住在这里清静是清静,有的时候却也觉得寂寞。 江老点点头,“你们俩毕了业就订婚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凡惜音和江轩齐齐望向他,江老目光坦然,凡惜音又扭头看江轩,然后她就更惊恐了,江轩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你放心,江家我说了算,我说你是未来女主人,就没有人敢有异议。”江老以为她在看江轩的眼色,出声安慰她。 凡惜音给江轩递了个眼色,对方垂着头没有看她。 她“蹭”地跳起来,脸颊泛红,不是羞的是急的,“老爷爷,你是在开玩笑吗?” 管家看她被大饼砸晕了的样子,笑眯眯地开口:“江老一言九鼎,何况是婚姻大事,他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看着房子里贵重却有着年代感的陈设,心里觉得有些荒诞,“现在是21世纪吧?” 怎么会有人搞包办婚姻啊,而且这个人都算不上自己的长辈,现在的老人催婚都满足不了他们了吗。 “那个……江家是不是缺点什么。”凡惜音有些欲言又止。 “缺什么?”江老挥挥手,示意她说,什么东西他都能给她弄来。 凡惜音眨了眨眼,这可是他让她说的:“缺边界感。” 她算是发现了,姓江的一老一小都有那个大病!一个大街上直接绑人,另一个会装一点,骨子里却都一样,高人一等,唯我独尊。 “放肆,敢和江老这么说话!”膀大腰圆的保镖捏了捏拳头,要把凡惜音揍一顿。 江老抬了抬手,无声制止了他,深不可测地看向凡惜音,“这么说,你不想当江家的女主人了?” 他说的是女主人,不是江轩的女朋友。 管家怕凡惜音没听明白,赶紧和她解释:“凡小姐,如果你能成为江轩少爷的妻子,那么将自动继承江仁怀在H.K股份的百分之十,夫人的百分之五,我们老爷的百分之十,还有……还有少爷一半的财产。” 管家见凡惜音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补充道:“凡小姐不妨查一查H.K的市值。” 凡惜音听了他的话,果真掏出手机,没一会儿,她倒吸了一口气,自己就算是拿到百分之一的股份,马上就能成为百亿富翁! 管家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舒坦级了。 凡惜音也知道了为什么刚刚江老笃定她不会拒绝,她转过脸,细细地打量着江轩,一脸同情。 江轩被她看的发毛,“你干嘛?” “你实话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凡惜音一脸我都知道的样子。 “什么?”江轩没听懂,她不应该高兴吗,天降横财,做梦都偷着乐吧。 凡惜音想了想,开口:“我姥姥和我说,在村里面,只有低嫁彩礼才会高,嫁的人越不行,彩礼就越多,你这么倒贴钱的架势……病的应该……” 她没说完,不过话里话外,引人遐想,周围的人也都顺着她的话有意无意地看江轩下面。 “凡惜音!”江轩咬牙开口,那架势看着想吃了她。 江老也气笑了,“凡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 “不要。”凡惜音想都不想,“便宜没好货。” 更何况倒贴这么多。 “你不用现在这么急回答我,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江老假装听不到她说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好了。” “叉出去!” 再见,小骗子 凡惜音被盛怒中的江老轰出了“稻香村”,她倒是不觉得丢人,毕竟因为顾生的缘故,她对姓江的都没有什么好感,刚刚也有几分故意气人的意思。 对方态度越恶劣,就说明他们越生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及腰的树桩周身亮起盈盈灯光。 凡惜音沿着石板路往外走,她见到园子里有女佣,想上去打探一下自己要怎么出去。 原本带着笑意的女佣一见到她,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不待凡惜音说话,忙不迭跑开,好像有鬼在追。 “哎……” 凡惜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白费力气了,她们都怕你。” 江轩抱臂悠悠走上前。 “怕我?”凡惜音揉了把脸,她长的有那么恐怖吗? “你刚刚把爷爷惹生气的事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她们怕被你连累。”江轩眼里闪着几分神彩,“毕竟,没有人能惹了H.K的江老能全身而退。” “上一个和爷爷有过节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是他派来杀我的吗?”凡惜音目光毫无波澜。 江轩见她没有害怕,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挫败,“我是他派来送你回家的。” 他真的不明白,爷爷看着不像是对凡惜音很满意的样子,可这就更说不通了,为什么他能对她一忍再忍?换做是别人敢这么气他,他早丢出去喂狗了。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问出声:“我爷爷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身上,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对她好? 对她好能半压着她来这个山沟里?对她好会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的婚事定下来?对她好会一言不合把她赶走? “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凡惜音瞪圆了杏眼望向江轩,因为生气眼睛亮亮的,一根发丝飘到她脸旁,整个人透着朝气十足的美丽。 江轩看呆了一瞬,马上移开视线,“不管你信不信,换做别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 他想起自己挨过的打,屁股都有些抽搐,要不明天自己改个名儿,也叫凡惜音? 凡惜音不知可否,她不觉得那个江老哪里好了,无缘无故带她来这里,她不听从他的话,他不弄死她她就得感恩戴德。 这是什么道理? 凡惜音忍着脚下的酸意,跟着江轩走了好长时间,终于出了大门,她忿忿地盯着江轩的背影,他怎么一点都不累? 门口停着一辆车,江轩坐进驾驶,启动引擎,车子发出响声,惊扰了幽静的山林。 车喇叭响了一声,他示意她上来。 他早就会开车了,只是因为未成年不能办车本。 凡惜音心里装着事,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她上了车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爷爷为什么让我和你订婚?” 江轩见她没有质疑自己,心情莫名开心了一些,看着前面的路,“因为你叫凡惜音。” “这话说的,我叫王惜音他就看不上我了?”凡惜音随口吐槽,没想到江轩思索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 她震惊了,“你爷爷难道是个神棍?专门找叫凡惜音的少女,骗财骗色,最后用我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斯!车子打了个滑。 “我去!你会不会开车?”凡惜音身子不受控地往前闪,她惜命地抓紧安全带,“等等,你怎么在开车?快停下,我还没买保险!” 江轩脸色沉了下来,合着刚刚她不是相信他,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怎么,要是换成是顾生在这里,你是不是死也愿意上车啊?” 顾生? 凡惜音想起下午顾生冷淡的眉眼,心里有些无力,把身侧的车窗打开,冷风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 她冷得颤了一下,但没有躲,反而迎上去。 她想当顾生的后腿,让他有一些忌惮,不要把命舍进去陪他们玩,可现在她有一些怀疑,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江轩说完这话就等着她喷回来,谁知等了好一会却没有人说话。 他看了眼后视镜,凡惜音像是突然泄了气,蔫哒哒地垂下头。 “不就是又被顾生甩了吗?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真的长点心眼就不要去找人家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个劲劝凡惜音打退堂鼓。 “要你管!”凡惜音握着小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背椅。 江轩见她恢复了精力,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近最好不要再每天跟着顾生了,如果让爷爷知道你不答应他是因为那个穷小子……他可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你那么有耐心。” 他停了一下,开玩笑地试探道:“毕竟你是我爷爷认定的孙媳妇……” “我没心情开玩笑。”凡惜音打断他。 江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第一次被一个人牵着情绪走,刚刚爷爷真的让她们订婚的时候,他的心竟然漏了一拍。 可是他好像明白的太晚了一点,对方已经满心都是另一个人。 这可能就是他的报应吧。 江轩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来我的玩笑不好笑。” 凡惜音却又想起一件事,“你爷爷刚刚说让你毕业就订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江轩笑着反问,“娶一个爷爷喜欢的女生,我以后在H.K的砝码就又增了一筹。” 凡惜音没想到他的理由竟然是这样,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前面坐着的不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学生,他是一个被江家培养的继承人。 “你又不缺钱,没有必要牺牲你的后半辈子吧。”凡惜音心情有些复杂。 “牺牲?你把情啊爱啊的看的太重了,多少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自己爱的人,我可以干的事情很多,爱情对于我来说只是盘子上的装饰,有固然赏心悦目,没有也就那样。” 凡惜音点点头。 “所以你不满意就自己想办法让爷爷改变主意,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 凡惜音一开始没明白江轩说的她自己想办法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放学,她看到校门口杵着的两个保镖心下一突。 两人也发现了她,昨天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保镖率先走过来,十分恭敬地弯下腰:“凡小姐好,我们两个是江老爷派来保护您的。”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避着别人,此时校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已经有人好奇地望过来,凡惜音没有理会他,疾步走到角落,保镖跟了上去。 她见周围没了人,客气道:“江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没有人要害我,我很安全。” 现在她身边最危险的人就是这两个四肢发达的保镖! 保镖带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过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凡小姐,江家的人都会配备保镖,您现在没有危险不代表以后没有危险。” “我姓凡,不姓江!” “好的,凡小姐,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今天就是来让你认识一下我们俩,以后只要你不叫我们,别人不会察觉到有人在保护您。” 知道和这两人说不通,凡惜音也不费口舌了,嚷嚷道:“江老呢,我要见江老!” “抱歉,江老让我们转告您,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他,不过如果你是江轩的未婚妻,他可以考虑考虑。” 凡惜音咬牙,见他们两人像两堵墙似地杵在那里,心里憋得慌,抬脚就走。 走到巷口,没有看到顾生的身影,知道他昨天和自己玩真的,她顾及身后的两个人,烦闷地跺了跺脚,转身往车站走去。 巷口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顾生刚刚先走进巷口藏了起来,所以没有见到凡惜音被两个保镖拦住。 他见凡惜音来了巷口没有进来,她终于放弃了。 因为他的卑劣,那个说他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的人也放弃他了。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理会,贪婪地盯着凡惜音的背影,目光幽暗,宛若深潭。 再见,小骗子。 …… 凡惜音回了别墅,今天孙悦难得比她先回来。 “音音,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准备?” 孙悦平时忙,一见了凡惜音就忍不住念叨她的学业,恨不得能把自己平时缺失的陪伴通过这寥寥几语补回来。 “妈妈,你放心,就等我考个满分回来和你要奖励吧!” 孙悦还不知道凡惜音喜欢吹牛的毛病,一听这话放了一半心,“那我就等你喽。” “哼,你就等着我榨干你吧!” 孙悦听着她不孝的话,心下却开心得不得了,这是稳了啊! “对了,妈妈,我为什么叫凡惜音啊?”凡惜音趁着她高兴,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你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你爸爸可是在你旁边念叨得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凡惜音一听有戏,抱着孙悦撒娇混过去:“妈妈,我想再听一遍嘛!” 孙悦对于小棉袄很是受用,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行了行了,我给你再讲一遍。” “你原本可能不叫凡惜音,而是叫凡心……” 遇阻 “你的名字是你奶奶给你取的,取名凡心,凡心所向,素履以往。” 凡惜音有些懵懂。 孙悦揉了把她圆润的小脑袋,“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凡惜音的奶奶凡落桐出身大家,是不折不扣的名门闺秀,可惜在她从国外学成归来时,国家正遭受着一场大变革,彼时社会容不下商人,而她的父亲当即决定去举家搬去香港。 凡落桐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跟随她的父亲出去,而是冒着和家人决裂的代价留了下来。 “当时你奶奶作为知情下乡,遇到了你爷爷,他还是一个成分有问题的狗崽子,两人结婚时候你奶奶的父母都没来。”,孙悦说到这里,瞥了眼凡惜音,撞上她好奇的眸子,扑闪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天真又纯粹,“当然,不听妈妈的话是不对的。” 凡惜音乖巧点头,孙悦才继续道:“亏得两个人有本事,环境也慢慢变好,他们俩从农村走出来,闯出了一番天地。” “你奶奶本来弹得一手好琴,可惜乡下条件艰苦,寒冬腊月里用井水揉衣服,硬是把手冻坏了。” 凡落桐和丈夫陈列只生了一个孩子,陈列心疼她,不肯再生,还让孩子和她姓,取名凡盛。 凡盛的女儿出生后,凡落桐把原本留给女儿的名字给了这个小娃娃,希望她能像她一样坚持自己想要的人生。 凡盛去登记名字的时候,却被陈列拦了下来,他让凡盛把名字换一下,换成凡惜音,说这是陈列对凡落桐没能再碰琴的遗憾。 谁知凡落桐知道了后,不知想到什么,古怪地笑了一下,嗔了陈列一眼,也随他去了。 陈列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心虚又止不住的得意。 “可惜两人熬坏了身体,早早的就走了。” 孙悦想到这里,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思念。 凡惜音没想到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再念起自己的名字都有些牙酸。 她垂眸深思,奶奶的故事里好像并没有江老的身影,那江老对她的名字反应那么大,到底和奶奶有没有关系? 凡惜音不敢再多问,刚刚她差点就和孙悦说她想奶奶了,想去看看她,如果不是孙悦的一句“走的早”,她可能就要闹出地狱笑话。 相比起凡惜音这里的温馨,顾生那边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生哥,这两天真的有人来调查你的身世了,连我妈他们都没放过。” 李响把烟头挂在耳后,特意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给顾生打电话,心里有些着急,生哥明知对方会冲着他来,却什么都没让他们遮掩。 顾生刚刚洗了澡,他随意地拿毛巾擦了几下头,就甩动头发,水滴沿着发梢飞溅出去,俊俏脸上还留着几分湿意,眼底却结满了冰。 他半靠在墙上,背心遮不住有力的双臂,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石头把玩,“王强和H.K的过节编造好了么,放出风去,让他们知道。” 顾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世,因为这虽然是最危险,却也是最快的一条路。 他没有把顾静和王强的那段抹去,只是隐去了他和王强斗得你死我活的过程,至于王强为什么会让一个小情人的儿子接手自己的势力,那就任人遐想了。 这样一来,他针对H.K的动机都推到了王强的身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最不会让人怀疑,管家把调查到的资料摆在了江老的书桌上。 江老挑眉:“这么说,这个叫顾生的小子可能是我的孙子了?” “根据时间推测,是这样的。” 管家面上沉稳得体,话语间却难掩激动。 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真正为陶喜公司出谋划策的人,还没等他消化对方是个高中生,就又被他是顾静的儿子惊到了。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他和江轩少爷竟然同岁! 这说明什么? 管家不敢再耽搁,连忙把手头的资料递给江老。 头顶幽暗清冷的灯光打在江老的脸上,他因为年纪的缘故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打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半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手快要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时,猛地摔了出去,名贵的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混账东西!” “咳咳咳!”他一着急伤了嗓子,扶着桌子咳得撕心裂肺,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像是要撑破。 管家忙过来给他拍背。 “去!”江老推开他,“让那个孽障马上给我滚回来!” “唉,唉,先生你别急,我这就派人把江总请回来。”,管家跟了江老一辈子,没人的时候还是喊他先生。 他出去让人给江仁怀打电话的功夫,转身回了书房想要劝江老几句,却见到对方已经板正地坐回椅子上,若不是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却,谁都想不到他刚刚的失态。 江老正拿着顾生的资料,半天没有翻动。 管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江老,没再出声,偌大的书房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终于打破死寂,江仁怀在外面等了半天,没等到江老的应声,也不敢贸然进去。 他看着门口两个门神似的保镖,觉得江老拂了自己的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见父亲还不让自己进去,不知是不是暖气太足,鬓角已经渗出汗。 这种未知的惩罚最过恐怖。 就在他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门后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啪嗒”,管家开了门,“江总里面请。” 江仁怀没有立马进去,反而凑近管家,“全叔,不知道父亲找我什么事啊……” “还不滚进来!” 江仁怀再不敢耽搁,几步并作一步,跑到书桌前面,踌躇着不敢再走。 已过不惑之年的堂堂H.K总裁,还在父亲的威严的笼罩下抬不起头。 江老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说你被小公司摆了一道,最近在找人家的麻烦?” 江老再度摇头,生意场上如何不择手段他都没意见,换做是他只会更狠,只是江仁怀派人去找人家妻儿的麻烦,不但捞不到好处,完全就是泄愤。 这一点上,江仁怀一辈子都比不上那个孩子。他看了顾生的资料,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控,还是杀伐决断的魄力,他不得不承认,顾生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也不是被他摆了一道,我们还是打得有来有往的。”,江仁怀飞速抬眸瞄了眼江老,小声为自己辩解。 “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江仁怀被他老子瞪了一眼,又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里沾沾自喜?” 原本缩着脖子的江仁怀听到这话来了精神,“谁?” 江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往后靠了靠,“你的儿子。” “江轩?”,江仁怀马上反应过来,“不可能!” 他虽然混蛋,但是对江轩还是没的说,他没道理对自己下绊子,“爸,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谁说是江轩了。”江老打断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人。 江仁怀有些傻眼了,不是江轩?那…… 蓦地,他想到什么,原本红润的脸庞一下子惨白,惊疑不定地看向江老。 见他木着脸早料到自己的反应,心咚得沉到了谷底。 “爸,我……我……”江仁怀诺诺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还存着侥幸,没有乱开口承认。 江老看他这样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猛地拍桌把手边的印章砸出去。 玉制的印章生生把江仁怀的额头砸出一个血洞,他感觉一阵眩晕,也不敢喊叫,连忙跪下。 “爸,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知道自己错了,我发誓,我现在一心一意待小雅和轩儿,再也没有和她们母子俩联系过。” 江仁怀说完,眼神又厉了厉,“那个小畜生敢算计我,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剩下的事情您不必管了,我去收拾他!” “你准备怎么收拾?” 江老气急,他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对自己至亲骨肉眼都不眨一下的畜生。 那等他走不动的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被他嫌弃碍事,一口一个老东西的一脚踹开? 江仁怀看着江老气的一鼓一鼓的胸膛,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唇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口:“爸,不是儿子狠心,只是像他这么大再怎么养都养不熟,心里指不定怎么惦记着咱们的家产呢,与其到时候再祸起萧墙,不如儿子现在掏点钱打发了他。” 江老没有说话,他说的不无道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针对仁怀的偏偏是他的私生子,虽说对方是为了他的便宜爹,可当年那个女人难保没有记恨上江家……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桌子上顾生的照片,由于侦探偷拍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不凡。 顾生即便穿着烂大街的校服,人群之中也能一眼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漂亮的眉眼,而是对方与生俱来的从容与气场。 谁让我啊 江老收回视线,扶着拐杖缓缓坐下,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爷爷!”,是江轩。 江老看了眼管家,管家连忙上前把还在跪着的江仁怀扶到沙发上,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医药箱,返回去,“江总,我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蘸着碘伏的棉棒在伤口处来回碾压,江仁怀疼得到抽了一口气,攥紧拳头不敢吱声。 江老没再管他,淡淡地说了一声进来。 江轩拎着平板推开门,就看到江仁怀头上的一抹红,“爸,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上前仔细瞧瞧。 江老咳了一声。 江轩脚步一顿,规规矩矩地转过身弯腰,“爷爷。” “上完课了?” 江轩点点头。 “过来。”,江老招了招手,“你说说你的想法。” 江老问的是老师留给他的作业。 “我觉得……”江轩扭头看了眼江仁怀,今天爷爷安排老师给他讲的是H.K的商战,也就是江仁怀被陶喜单方面压着打的这场。 他心里猜测父亲额头上的伤口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嘴上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对H.K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 江老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 “因为咱们家本来也不指望凉茶挣钱,我们卖的其实是品牌,这次虽然亏损了不少,可是H.K实实在在火了一把,有更大的影响力,这不就是我们本来的目的吗?” “有道理!”江仁怀抑制不住地给他儿子喝彩,他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理由? 对,他其实是故意让着对方炒作的。 江老冷眼瞥了眼他,让江仁怀又缩了回去,不辨喜怒地开口:“王全。” 管家应声道:“是。” 江轩见他拿起遥控器,书桌对面的幕布亮了起来,花花绿绿的光投射在江轩的脸上。 爆炸的音乐声诈然响起,这是时下最火的口水歌,整首歌突出一个“快乐”,两分钟的歌词出现了不下10个“快乐”的字眼,简单又洗脑,和肃静的书房格格不入。 不过广告里的小姐姐当然不会被影响到,她在燥热的夏天穿着比基尼,脸贴着手中黑色的凉茶,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陶喜凉茶,满足你双倍的快乐!” 这个双倍显然是在明晃晃嘲讽H.K。 “没完了是吧?”江仁怀跳起来,刚准备骂娘,想起江轩说的话,又生生挤出来一丝微笑,面容一时有些扭曲,“轩儿说的对,他们这么贴着咱们炒作,就是白给我们送热度!” 江老扭头看着江轩,“你也这么认为吗?” 江轩眼睛还盯着已经播完的广告,由衷地赞叹出声,“我怎么没想到!” 他回过神,盯着江老的眼里泛着光芒,“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来饮料还可以这么卖!” “嗤,不就是打擦边么?”江仁怀不屑。 江轩摇摇头,耐心地和他解释:“爸,如果是你卖一款饮料,你的重点会在哪里?” 江仁怀哪里关注过这些,他下意识皱眉。 江轩继续道:“我们给饮料打广告,讲究突出色香味,而这三者里的香是最不容易表达的,所以重点大都都放在对颜色和口感的包装上。” “无论是拍摄产品的生产流程,或者是对演员的剧本设计,都脱不开这两点。” “但是这个广告完全不一样,她甚至都没有打开来尝一尝。” 江仁怀抢着嘲讽,“呵,是啊,我完全没感觉到这个凉茶有多好喝,看完脑子里除了‘快乐’什么都没印象。” “对,就是快乐!”江轩肯定他,“他们卖的不是凉茶,而快乐。” 陶喜再次另辟蹊径,不和老牌H.K拼品牌影响力,它也知道自己这方面拍马难追,所以它没有以卵击石,而是去转而贩卖情绪。 对于饮品来说,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重要么? 非常重要。 其实人们买饮料,除去功能饮料和无糖饮料这两个特例,剩下的产品说穿了就是糖水,糖可以帮助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而多巴胺就是快乐。 卖饮品,卖的其实是快乐。 江轩已经可以想象到,一旦这个广告跟着洗脑的口水歌一起火遍大街小巷,以后陶喜将会和快乐深度绑定。 如果真的被他做到了,那这个陶喜的价值可就远不及此了。 以后如果一说起快乐就想到陶喜,别说凉茶,在整个饮料行业可能都将是龙头。 “爷爷,这个陶喜的老板有两把刷子啊。”H.K倒不会因为一个凉茶伤筋动骨,江轩对陶喜也是兴趣更多。 “扑哧!”江仁怀觉得自己心口被插了一刀。 江轩注意到他脸色不对,看着他头上的绷带有些同情,“爸,你别气馁,天赋这个东西越比越气人。” 见江仁怀脸色更差了,他又安慰道:“我见过那个陶喜的老板,他岁数摆在那里,有点手段是正常的,你比不过他不丢人,他那么大把年纪了输给你才丢人。” 大把年纪,比不过,丢人…… 江仁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行了。”江老摆摆手,话却是对着江仁怀说的,“你去把那孩子接回来。” “可是……”江仁怀还想说什么,被江老打断。 “不必再说了。” 江老已经做了决定,顾生绝非池中之物,要么把他拉拢过来,为H.K服务,如果不成,那就趁着他还没长成先下手为强毁掉他。 说到底,江老压根就不怕顾生有什么别的心思,他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 江仁怀知道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眉头一直没松开,不过没再吭声。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江轩突然开口。 …… 期末刚考完,没放了几天假就是大年三十。 “音音,你收拾收拾自己,一会儿有亲戚要来。”,孙悦手上包着饺子,嘴里不忘叮嘱坐在旁边的凡惜音。 凡惜音把脑袋从手机里抬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家里暖气足,她穿着一身鹅黄的睡裙,裙边堪堪及膝,露出的两条腿细腻白皙。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啊。” 孙悦摇头,“你小心你姨姨一会儿来了说你。” 凡惜音的小姨不是孙悦的亲姐姐,而是一个远房表姐,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定居,今年和前夫离婚后,才带着自己的儿子打算回国发展。 她出了国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春节,却喜欢过节日,也不忌讳什么,领着儿子就准备跟着孙悦凑凑热闹。 她没有准备什么红包和礼物,按照她的话来说,国外不兴这套。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 凡惜音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大一小,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对方魔性的笑声打断。 “啊哈哈哈哈!”,王茹扔下儿子率先挤进门,环视了一周,见到孙悦笑着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好久不见!” 凡惜音在门边和小鬼头大眼对小眼,对方一身小西装,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小男孩呲了呲牙,十分绅士地冲凡惜音弯了弯腰,“姐姐好!” 凡惜音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高高在上,没有应声,睨了他一眼,骄纵十分。 小男孩没有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一点都不像妈妈说的那样,国内的孩子面对他都会自卑。 他仰头看着凡惜音的下巴,后者在家里也不梳头,就这么披头散发,但是发质非常好,又黑又长,泛着健康的光泽,柔软蓬松中带着点微卷,把本就小巧的脸蛋衬的更加精致。 两人都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她(他)要当老大! 片刻,男孩先有了退意,他毕竟还是小孩,被凡惜音唬住了,没敢把藏在手里的仿真蜘蛛扔她身上。 凡惜音险胜一局。 “唉,这个就是小泽吧,都长这么大了,快把人请进来!”孙悦没看到两个小霸王眼里的交锋,笑着夸小泽,“真是个小王子。” 王茹听着她把自己儿子从头到脚夸了个遍,这才把左侧的头发往后一甩,优雅地坐下,“小泽接受的可是快乐教育,国内怎么能比得过?” 她顿了顿,“我这个说话比较直。” 来了,孙悦心道。 果然,王茹把矛头对准了一旁的凡惜音,“音音穿的也太随便了,虽然说我们不是外人,可今天怎么说都是家宴,妹妹你可得好好教教她,不说和小泽一样优秀吧,起码得过得去。” 凡惜音挑眉,这是踩着她夸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她正要开口,孙悦连忙用眼神制止她,王茹从小就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如果不让她得意不知道她要怎么闹幺蛾子呢。 王茹从小被同辈的一群孩子让到大,被孙悦一帮哥哥姐姐惯坏了。 她刚离婚,你就让让她吧。 凡惜音接收到妈妈的意思,微微笑了一下,用口型回道:“我让她。” 孙悦还没松口气,就被凡惜音接下来的话惊住了。 凡惜音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如吸饱了水的唇瓣饱满美丽。 她说的是:“谁让我啊?” 新年快乐 凡惜音小脾气上来了,连顾生的毛都敢拔,何况是王茹。 王茹见她安静坐在沙发上,欣慰地笑了笑,心道还算听话。 “在国外,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你看你穿的什么,和人家差远了。” “行了,你上去换件衣服,今天姨姨在,给你把把关。” 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 凡惜音却没有接她的话,笑嘻嘻地夸她:“姨姨,你的假睫毛贴的好自然啊。” 一旁紧张的孙悦松了口气,女儿没有糊涂到当众骂长辈就好。 顺着她夸表姐:“是啊,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接的。” 本应高兴的王茹笑的却有些勉强,原因无他,面前的凡惜音粉黛未施,睫毛却长得能看到翘起的弧度,她费心贴了一个小时的假睫毛被对方的天生丽质秒成渣。 她不是要和小孩比,只是女人一辈子都爱美,何况对方刚刚还被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她怎么能承认自己不如她呢。 她收敛了笑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凡惜音这个没眼色的小鬼又亲昵地黏上去,茶里茶气道:“哎呀,妈你还别说,姨姨这个粉底打的真好,和耳朵后面完全不是一个颜色的,姨姨怎么打的呀,教教我嘛。” 句句嘘寒问暖,句句嘲讽拉满。 王茹盯着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脸上一窘,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她怎么忘了耳后了,顿时又气又急,指着旁边,“小孩子家家,学什么化妆?去!” 凡惜音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跑开,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香风。 一旁的小泽头一次见横贯了的妈妈被人气得失了态,看凡惜音的眼色顿时变了,眼里止不住的崇拜。 他学着她的样子和妈妈吐了吐舌头,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跑开。 孙悦也反应过来女儿是怎么杀人诛心的,笑着摇头,把长辈一直对她说的话还给了表妹:“孩子还小,你让着她点。” 话出口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小时候因为长辈偏心受的委屈也一并烟消云散。 音音说的对,她让了表姐半辈子,她的委屈又有谁来负责? 凡惜音没有完全跑开,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见王茹果然还不消停,现在正开始对妈妈发难呢。 “你看看你家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胡说,我小时候比她乖多了……谁要吃饺子,我从不过年,这么多年一直过的是圣诞节。” 孙悦不知道说了什么,王茹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国内的圣诞节是圣诞节吗,那是对这个节日的侮辱!只有中国什么都不懂才吃苹果,我们吃的是火鸡!” 孙悦也烦了,一把夺过她的苹果:“你看我像不像火鸡!” 王茹见她也和自己一样心情不好,没有计较她和自己呛声,反倒高兴起来,不计前嫌地凑上去和她说话。 凡惜音转了转眼睛,低头看向腿边狗腿的小泽,笑得一脸无害:“小泽弟弟,姐姐教你一首儿歌怎么样?” 王茹正和孙悦科普圣诞节该怎么过,像抖擞着羽毛的火鸡,小泽不知道从哪里蹦跶着跑出来。 “圣诞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大,在厨房里做菜的凡盛都听到了,从门口探出头,露出惊喜,“呦,小茹和小泽来啦。” 王茹却没听到他打招呼,不可置信地盯着儿子,“你说什么?” 小泽见妈妈脸又气歪了,觉得新奇又有趣,拍着手继续道:“圣诞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王茹觉得自己真的被冒犯到了,左看看,又看看,抄起拖鞋,“你再给我说一遍!” 凡盛第一次见心高气傲,自诩自幼长在国外的王茹摆出了他爹揍他的同款姿势,想笑又不敢笑,怕这个小祖宗到时候又不依不饶。 小泽见势不好,想都不想就撒腿跑,嘴里还继续叫喊:“圣诞饺子不蘸醋,圣诞老人打驯鹿!圣诞饺子不蘸醋,圣诞老人打驯鹿!” 家里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小泽腿短人却机灵,专捡窄小的缝隙钻,王茹拉不下脸跟着他钻桌子,只能绕路堵他。 小泽再次像个泥鳅一样逃脱魔爪,笑的畅快肆意,“哈哈哈,哈哈哈!” 王茹撑在桌子上累得气喘吁吁,连生气的力气都耗光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厌厌道:“我讨厌饺子!” 电视机的突然响起一阵欢乐的音乐,春晚开始了,伴随着各路明星满脸的笑容,一群舞蹈演员踩着欢乐的鼓点翩翩进场,偌大的舞台顿时变得拥挤又热闹。 孙悦包好饺子,轻巧地躲过还在斗智斗勇的母子俩,把饺子端进厨房。 “刺啦”一声,肉菜滚进热油里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冲厨房,充斥着凡惜音的鼻腔,孙悦进了厨房后却好久都没有出来。 凡惜音依稀看到凡盛偷偷给她开小灶,她不自觉弯了弯唇,想到什么,笑意又淡了淡。 顾生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一个人,还是已经如愿进了江家? 自从有保镖跟着她后,她就没有找过顾生,对方也有意躲着她,她唯一一次看到他,是在期末考试后,江轩黑着脸闯进教室,凶神恶煞地堵住顾生。 顾生似乎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率先迈着大长腿坐进江轩的车,把江轩衬得像一个跟班的。 凡惜音见江轩阴翳的脸色,就知道他可能知道了,那江家应该都知道顾生的存在了。 那天以后她就忍着,谁都没有联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他添麻烦。 可思念如雨后春笋,一旦破开就再也没办法收住,她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起身回房。 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走着走着,她不管不顾地跑起来,上楼,冲回卧室。 卧室没有开灯,她也顾不上开,翻出一个号码,这是她早就和李响要的,顾生的号码。 但是她从来没有打过,她想过有一天会接到这个电话,再顺理成章地存下顾生的名字。 因为爸爸喝醉的时候和她说过,女孩子不能太主动。 可是现在她不想去管这些,她迫切地想听听他的声音,她想他了,他何尝不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羁绊? 他是她来到这里的理由,也是她珍惜这里的原因。 如果他还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和他说句话吧。 新年快乐。 凡惜音攥了攥手,一狠心打出去,没有把手机放在耳边,而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屏幕,微弱的铃声响起。 许是许久没和他说过话,她竟然有点紧张。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凡惜音心里的小紧张就这么“啪”得摔碎了。 她抿了抿唇,他说不定以为是骚扰电话。 凡惜音又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次忙音比上次更快,她不待机器说完,就又打了回去。 “对不起……” 凡惜音拧眉,卧室有些黑,只有月亮的光芒隐隐撒进来,手机刺眼的光芒照的她眼睛有些疼。 心里有个直觉,顾生知道这是她的电话,所以他不接她的电话? 他不接她的电话! 较劲似地,凡惜音又打了回去。 两人一个坚持不懈地打,一个不停地挂,电话那头也不把她拉进黑名单,看来很闲。 凡惜音越打越气,越气越来劲。 冷不丁地,电话接通了,凡惜音手一顺,“啪”地挂了电话。 “……” “……” 她当作无事发生,打回去,这次对面接得很快。 凡惜音气呼呼地把手机放在耳边,两人谁都没说话,她也不想说“新年快乐”了。 他想得美!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凡惜音举得手都酸了,手腕的困意传到心里,她突然有些委屈。 她这是在干什么,死缠烂打么,顾生如果不是烦透了,怎么可能会接这通电话? 凡惜音不确定他不挂是不是在给她留面子,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她一向闪着笑意的眼睛慢慢黯了下去,死死咬着嘴,不肯出声。 手指微微动了动,忍着泪意,女孩子的羞耻感让她有些难堪。 她挂就她挂。 哼!她再也不要理顾生了! “砰!”烟花在别墅上空炸开,有人顶风作案,要给春节添一丝年味。 一瞬间,烟花比月光还要亮,引得别墅区里的小孩好奇张望。 凡惜音耳边一前一后响起两道一样的炸声,她蓦地睁大眼睛。 愣愣地看向手机,手机里也有烟花的声音? 倏地,她像突然启动开关,冲向阳台,一手扬起窗帘,推开落地窗。 冷风破门而入,呼地顺着脖子灌进衣服里,她的胳膊炸起一片小疙瘩,呼哧呼哧地向主人抗议。 凡惜音顶着风跑出去,窗帘尽职尽责地裹着她的腿,又无力地顺着光滑的小腿滑回去,她扒着栏杆向下望。 一道高大的身影隐在后花园的夜色中,墨色大衣大敞开来,衣抉飘飞,里面是棕色衬衫,身材修长,黑色的长裤干净笔直。 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还没有反应过来,脸对着她这里,看不清神色。 礼物 楼下的身影僵硬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不许走!”凡惜音的声音顺着风寒风追到顾生耳后。 娇软的语调盛满急切。 凡惜音见他头也没回,瘪了瘪嘴,一声不吭扒着栏杆往外翻。 纤细绵软的手指紧紧抓着冰凉硬质的栏杆,顷刻间手心就被挫红。 顾生似有所感,回过头,瞳孔猛的缩小,“你干什么!” 纤细的背影挂在二楼的栏杆上,小心翼翼地踩在阳台边缘,因为他的吼声抖了一下,连忙抱紧铁柱子。 顾生被她那一滑吓得目眦欲裂,不敢再出声,挺拔的身影有些狼狈地奔向那个瘦弱的身影,生怕一阵风吹就能把她吹下来。 “音音,太危险了,你先回去好不好。”顾生放软了声音,带着颤意。 原本不敢再动的凡惜音听了这话表现得十分叛逆,鼻子里发出长长的哼音,娇俏轻快。 又伸出手去够旁边的铁管,她想抱着管子滑下来。 手指离管子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堪堪滑过。 “音音,你下不来的,听话,我不走,你回去好不好。” 凡惜音本就害怕,已经萌生退意,听了他的话却有些恼羞成怒,“烦死了,我就要从这里下!” 两只宽大的拖鞋都挤在这一片小小的地方有些晃,她干脆取下一只,白嫩的脚丫踩在另一只脚上。 凡惜音想都不想,冲着楼下的身影扔下去:“你少管我!” 顾生抿唇紧盯着她,动都没动,拖鞋砸到他的肩膀,落在地上。 凡惜音见真砸到了人,轻轻“呀”了声,缩回脖子,又忍不住探头去看他。 撞上顾生沉沉的眸子,小声狡辩道:“是你自己不躲开的。” 顾生一声不吭看了她半晌,突然有了动作,像一只敏捷的猎豹,顺着平滑的墙面如履平地地向上爬。 凡惜音被他墨黑的眼睛死死锁住,心跳落了一拍,觉得自己好像被狩猎者盯住的食物,“你干什么?啊,别过来!” 顾生充耳不闻地逼近,高大的身躯眨眼的功夫就把凡惜音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凡惜音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捞起腰来甩了回去。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栏杆边,抱着柱子缩成一团,见顾生单手撑着护栏,帅气利落地翻进来。 凡惜音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眼底的郁色,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心虚气短地瞟了他一眼,赶紧倒打一耙:“你刚刚把我弄疼了!” 顾生眉头都没动一下,打定主意要教训她,刚刚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敢去,自己要是不在怎么办? 大掌钳住她的胳膊,她身上的凉意传来,他顿了顿,“回去!” 说着,就要拖着她把卧室里带。 凡惜音死死地扒着柱子,把脸别向一边,就是不撒手。 顾生怕弄疼她,也不敢下狠劲儿。 凡惜音见他锢住自己的力量有所松动,把刚刚的惊险又丢到脑后。 小脾气有人纵容,更加猖狂,乱蹬着腿不让他近身:“你回来干什么,不是听不到我说话吗,滚开,滚开!” 顾生一把抓住她的脚腕,被手下光滑细腻的触感惊起一身汗,手下的力气不自觉加重。 “别动。”他喉结快速滑动,努力压抑翻涌而上的气血,沉声道。 凡惜音没注意到他的语气不对,扑腾得更加欢实了,双手松开柱子,跃跃欲试地想上去挠他。 她还没上去,就感觉眼前一黑,被顾生猛扑过来,紧紧地裹在自己的大衣里。 顾生一包住她就后悔了,怀里的人又软又香,脆弱得仿佛他一碰就能碎掉,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恶念,叫嚣着想揉碎她。 顾生青筋暴起,死死地闭上眼。 凡惜音无知无觉地扭动,“放开我!” 殊不知她越是挣扎,腰间的手臂就越是收紧。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慌忙间不管不顾地咬上面前的衬衫。 “嗯!”头顶传来一丝痛苦的闷哼声,夹杂着奇怪的调子。 趁着禁锢自己的力道松开一些,凡惜音猛地从衣服里探出脑袋。 “你要闷死我?”她张牙舞爪地把顾生反推在地,凶巴巴地质问他。 顾生刚恢复一丝清明,睁眼就对上她染着湿气的眸子,像个女王般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撑在自己两边的胳膊纤细柔软,他一只手就能扫开,可是属于她的气味密密麻麻,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他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 眼底再次升起欲念,他盯着凡惜音因泛光的唇瓣,胸口的湿意提醒他她刚刚干了什么,手控制不住地往她腰上探去。 “顾生,你脸怎么红了?”凡惜音清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他龌龊的想法。 顾生猛的醒过来,像个被抓包的小孩,扭过脸,不敢面对一脸天真的凡惜音。 “哈,你害羞啦!”凡惜音起身嘲笑他,“你可真单纯!” 顾生躺在地上仰望她,许久,“嗯。” 他起身把大衣脱下,不容置疑地披到她身上,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快回去吧,再在外面站着该感冒了,到时候别人出去玩都不带你。” 凡惜音没有小孩子那么好哄,抱着臂单刀直入,“你在我家院子里干什么?” 顾生喉结动了动,看着她一副没有答案不罢休的神情,眉眼生动。 心里自嘲一笑,他能干什么。 他下午甩开跟着他的人,鬼使神差地翻墙进来,推掉江老安排的宴会,不顾可能会让他进江家的计划打乱。 他早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二楼的阳台,他想陪她一起过年。 顾生记事后,从没有过过年,每年不是有人拿着刀上门来闹,就是顾静在发疯,年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词。 可是凡惜音那么喜欢热闹,他知道她一很定喜欢过年。 顾生知道,其实不是他陪她过年,都他妈是自己找的借口。 他就是想她,想到在这里站一天,只为能偷偷看她一眼,见不到…… 也没关系。 顾生垂下眸,手伸进口袋,把没打算送出去的礼物递给她,锋利的眉眼此刻悉数融化。 “新年快乐。” 凡惜音不抬头都能听出他藏不住的温柔,耳朵有些红,接过顾生手里的项链,指尖有意蹭过他掌心。 顾生抽回手攥紧拳头,那股痒意在心头挥之不去。 “哇!”凡惜音提起项链,一颗粉色的石头翩然坠下,一朵蓝色的鸢尾花缠绕着石头,荧蓝的花瓣闪着宝石的光芒。 银制的花托从尾巴处分开两股,像两条藤蔓往上攀岩,汇合到她的手心。 顾生见她眼中的惊喜不作假,眼底也染上笑意,“摁这里。” 凡惜音的小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松裹住,顾生帮她找到花托处的小开关。 “啪!” 石头后面藏着一颗小灯,暖暖的灯光卧在她的掌心,鸢尾花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几个手指上,凡惜音蜷了蜷手指,想接住它。 她想和顾生分享这份美好,笑着抬头,对上顾生含笑的眉眼。 他凝视着她的神情专注认真。 “你陪我过年好不好?”凡惜音突兀地开口。 “好。” “以后也陪我一起。”凡惜音得寸进尺。 顾生皱了皱眉头,后退一步。 人都送上门了,凡惜音怎么可能把他放走,她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衬衫,做坏把平整的料子揉皱。 顾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揪起的一块,他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不该上来,不该给她礼物,不该……舍不得挣开。 可一和凡惜音有关,情感和理智的博弈上,理智从来没有赢过。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真的放不开了。 想到这里,宛如一盆凉水泼在他头上,“你放……” 凡惜音逼近一步,“顾生,我今天很开心。” “因为有你在我旁边。” 顾生握着她的手一抖。 喜欢的人披着他的衣服,染上他的气息,和他说她很开心,因为他开心。 “音音,你有很多人陪着你,你有父母,有朋友,有……” “那顾生呢?”凡惜音踮起脚,两人距离更进一步,“顾生和别人不一样。”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顾生。” 顾生眼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这句话裂开,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凡惜音抿唇笑,一脸信任与依赖:“我相信你最厉害啦,一定能保护好我的。” 顾生的理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的手倏地复攥紧细腻的手腕,把凡惜音扯到自己身上。 她仰起头,弯起的眼里满是笑意和纵容,纵容什么? 两人谁都没说话,顾生盯着她的眼睛,往下是小巧的鼻子,再往下……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 “砰砰砰!” “姐姐,饺子好了,姨姨喊你吃饭啦!” 凡惜音回过神来,下无情把顾生推开,毫无防备的顾生被她推进墙角。 “姐姐?” “哦……来啦!” 顾生被推倒也不着急起身,悠哉地坐在一边欣赏凡惜音急得原地转圈圈。 “姐姐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玩的不叫我?太过分了!” 小泽气得鼓起脸,握着门把手就要进来。 团圆饭 “别进来!”凡惜音见门被推开一条缝,外面的灯光一并挤入。 可惜她遇到的是一个叛逆小孩,小泽听到这话,更加嬉笑着把门大打开。 他一进来就不自觉张大眼睛。 凡惜音慌忙解释:“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姐姐你怎么不开灯啊?”小泽歪头问她,把右手边的灯打开。 凡惜音被晃得闭了闭眼,回过头,窗户半开,月光整齐地铺散在门口,阳台上空无一人。 “都说了没事。”她松了口气,便神气地教训便宜表弟,走过去揪他耳朵,“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我房间啊?” “哎呦!”,小泽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见没有好玩的,把自己的耳朵夺回来,一溜烟跑了。 凡惜音没有追上去,她还披着顾生的衣服,又大又肥,拖在了地上,亏得小泽不懂这些。 “误会什么?” 身后冷不丁冒出顾生的声音。 凡惜音扭回头,原来他没有走,只是站在阳台的死角。 “误会什么?” 凡惜音被顾生挺阔的胸膛逼近,脚步不退反进,挑衅道:“当然是误会我家有只狗啊!” 呵,说他是狗? 顾生低笑,“怎么没有,我刚刚就被小狗咬了。” “……” 凡惜音霸道得很,她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可不行。 她跳起来就要闹顾生。 顾生轻松地挡住,反握起她的手去摸胸口的湿意。 凡惜音小脸一红,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拍开,笑道:“你快出去,我要下去吃饭啦。” 顾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许久,“嗯。” “等12点的时候,记得出来。”顾生抬起手,把她前面的头发勾到耳后。 凡惜音闻言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他要一直在外面等她么? “怎么了?”顾生见她目光黯了下去,清冷的眉宇间尽是关切。 凡惜音晃了晃他的袖子,瘪着嘴没说话。 顾生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音音,我不难过。” “我今天也很开心。”顾生弯下腰平视她,认真开口。 所以你不必为我难过。 凡惜音被他看穿小心思,有些恼,把衣服扔他身上撵人,“谁管你开不开心,快走快走!” 顾生没有再磨蹭,自觉走阳台下去。 凡惜音紧张地望着他,见他平稳落地才松了口气,“喂,你去前门,客厅的窗户能看到门口。” 顾生没有抬头,挥了挥手。 “记得去门外,被妈妈看见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凡惜音有些幸灾乐祸趴在护栏上。 等他的背影彻底不见,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转身匆匆往楼下跑去。 …… 顾生靠在别墅门外,一脚慵懒地叠起,抬头望向天空的明月,眼里闪着稀碎的光。 感受着欣喜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几个月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从什么时候起,凡惜音对他的影响变得这么大了? 脑海里和她有关的画面一点一点浮现,嘴角的笑意扩大,一个人独自品味这份快乐。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站直了身体有些警惕地看向大铁门。 来人脚步匆匆,别墅的大门猝不及防地打开,孙悦探出头,见到顾生的脸小小惊艳了一下,脸上尽是和善的笑容,“哎呦,你就是顾生同学吧?” 顾生没想到她上来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懵住了。 孙悦以为他不好意思,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家里带:“音音这孩子被我们惯得太不懂事了,她下次再这么干,你直接告诉她爸,我们帮你教训她!” 顾生本来被她带着快进门,闻言停下脚,执着地看着她,“音……凡惜音同学很好。” 孙悦有些诧异地回头,见他肃着脸,以为他是在帮女儿遮掩,不过虽说她嘴上不停的数落女儿,听到别人夸她还是忍不住与有荣焉。 “行了,不说这个了,小顾同学,阿姨知道你家的情况,听说你爸爸……你们家没人,今年如果不嫌弃,就在阿姨家过吧。” 孙悦刚刚听到了凡惜音过年压榨同学给她排队买限量专辑的时候,气得火冒三丈,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她之所以逮着人家欺负是因为那个小可怜无父无母…… “凡惜音,你是知道怎么气你妈的!”孙悦抓着擀面杖跳起来要揍她。 凡惜音边逃边狡辩:“他又没有给我买到,现在就在外面站着,大不了我让他回去嘛……” 孙悦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凡惜音了,出去找还在挨冻的娃,于是有了刚刚那一幕。 顾生从孙悦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这一切应该是凡惜音搞的鬼,聪明地没说话,跟着孙悦进门。 孙悦打开指纹锁,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隔绝了门外的寒风,顾生闻到了饭香味,只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他不用找寻,一眼就锁定了扒着沙发靠背笑看着他的凡惜音。 后者有些神气地扬了杨眉头,她厉害吧! 不论顾生怎么想,她怎么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挨冻呢? 顾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护着,这种滋味…… 不错。 孙悦见凡惜音一脸得瑟,以为她还在欺负人,自从见到小可怜长着一副颠倒众生的皮囊后,她对顾生的怜爱之情愈发疯长。 这要是她的孩子,怎么舍得被别人这么欺负,“凡惜音!过来给顾生同学道歉!” 道歉? 凡惜音还记着顾生不接她电话的事呢,该道歉的人是他! 她嘴撅得高高的,小脸一扭,满脸拒绝。 孙悦当即拉下了脸。 “阿姨,我挺好的,音音她……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她是个好女孩。”顾生适时打断她。 凡惜音猛地扭头,是她的错觉么,怎么闻到股茶味? 孙悦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的母爱更加泛滥,都没有意识到顾生说的是“音音”。 她拍了拍顾生的背,“阿姨相信你是个好的!” 顾生笑的无害,他想讨好人简直是手到擒来。 凡惜音见她们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嫉妒谁,小脸越鼓越大。 “姐姐,你学青蛙呢?”小泽屁颠屁颠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小哥哥眼睛亮了亮,又有人陪他玩了! “你才青蛙!”凡惜音惊恐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这位是……”王茹好奇地凑了过来,看到顾生的时候,眼睛也亮了亮,色迷的模样和孙悦一脉相承。 “哦,这是老盛那边的亲戚,父母出国了,今年来我们家过年。”孙悦抢在顾生开口之前说道。 她知道自己表姐是什么德行,不想让她为难顾生,站出来替他应付过去。 顾生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情复杂,他又被人护着了,这个人还是和他只见过一面的人…… “是吗?出国好,出国好啊。”王茹更加满意了。 孙悦翻了个白眼,“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扭头领着顾生去餐厅,“不用理她,咱们去吃饭。” 顾生选位置的时候,为了避嫌,专门坐在了凡惜音的对面。 凡惜音诧异地盯着他,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怎么这么能装? “饺子来喽!”凡盛和孙悦一起把饺子端出来,见了顾生知道他是自己的学生,拍了拍他的背,“别多想,好好吃饭。” 吃饭的时候,凡惜音故意使坏,去踢顾生的脚。 顾生眼皮一跳,手中的筷子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甚至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嘴里。 谁都不知道,他的两只腿紧夹着凡惜音不安分的脚。 凡惜音被他的表里不一惊到了,抬起另一只脚就要蹬他,结果不出意外地也搭了进去。 她有些欲哭无泪,身旁坐着一群长辈,做不到像他那样面不改色。 凶巴巴地瞪着顾生,示意他赶快放开她! 孙悦的眼睛像探头一样,见女儿又欺负同学来,咳了一声,“音音!” 凡惜音想告状,又委屈地垂下眼帘,脚心传来一阵痒感,顾生的腿在慢慢地蹭她! 撩人的痒意一直传到心里,挥之不去。 凡惜音刷得通红,头越来越低,最后快要把脸埋进碗里。 突然,顾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把另一半没到嘴里的饺子夹出来。 凡惜音的脚立马缩了回去,像个受惊的小鹿,躲在窝里再也不敢出来。 顾生唇角微微扬起。 小泽眼尖地发现顾生这里的异常,他指着顾生饺子:“那是什么?” 凡盛乐呵呵地笑道:“顾生不错啊,你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硬币,真是个好彩头,来年学习一定更上一层楼!” “恭喜发财啊!”凡惜音十分开心。 顾生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去年算上从陶喜那里得的钱,全拿来拍下凡惜音项链上的那几片“花瓣”宝石了。 “所有的饺子都有吗?”小泽好奇地问道,妈妈不让他吃饺子,他一个也没吃。 “不是,我只包了5个硬币,也就是说只有5个饺子能被吃到。”孙悦笑着解释。 小泽听懂了,抽卡! 抱抱 小泽个子小够不到饺子,干脆站起来用叉子插了一只丢进嘴里,还没等吃完,就又迫不及待去够。 他的运气不怎么样,连吃了三个饺子都没有中奖。 大人乐得他喜欢吃饭,也不制止。 孙悦看他吃得香,也想夹一块来尝尝。 “别动!”小泽尖叫着打断她,“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不许吃!” 孙悦还没怎么样,凡惜音已经抢先出声:“凭什么?” “我是小孩子,你们都得让着我!” 凡惜音冷笑:“谁还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是小孩,还是你姐姐,你得听我的!” 两个小霸王因为饺子吵了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小泽见没人帮自己说话,干脆躺在地上撒起泼,声音甚至盖过了电视机里的主持人。 地上不脏,但是那副无赖的样子让人没眼看。 凡惜音哪里管他怎么闹,直接把盆端起来,比他更不讲道理:“都是我的,你一个也不许吃!” “什么?”小泽跳起来,见姐姐把盆举的高高的,他怎么也够不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孙悦看不下去了,“行了,我们大人不吃,你们两个比赛,凭本事,看谁吃得多,能吃出硬币。” 如果放在刚刚,小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别人来和自己抢食物的,可现在被凡惜音这么一闹,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还紧张地看着姐姐,生怕她不同意。 凡惜音果然别扭了一下,等孙悦催,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不待人说开始,两人默契地抢起饺子。 但是别看凡惜音比小泽大不少,饭量可比不过这个能吃下一头牛的小后生。 她这里一个饺还没嚼完子,小泽那里就已经连吃了三个。 “哼!”小泽满脸小人得志。 凡惜音嘿嘿一笑,贝齿叼着一枚硬币。 “哇!”小泽一下子就哭了。 毫无人性的凡惜音见他哭出声,也没去哄人,拿纸巾擦干净手里的硬币后,神气地举着硬币绕着桌子走了一圈。 顾生宠溺地看着她,凡盛夫妻习以为常,只有王茹觉得不妥,吃饭的时候怎么能下桌呢! 还没待她出声,小泽已经用那两只油腻的爪子抓住她的衣服,“妈妈,你帮帮我,我吃不下了!” 王茹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把衣服抽回来:“我不吃饺子。” 顾生看到她袖子上的油渍,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一只饺子猝不及防地扔进了他的碗里。 凡惜音嚣张的语气紧跟而来:“顾生!咬!” 小泽眼巴巴地看着顾生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吃出一枚。 就剩两个了! “哇!”,小泽这回是真哭了。 凡惜音理直气壮地朝顾生伸手,顾生把硬币擦干净,慢条斯理地递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凡惜音听见他哭笑得更大声了,她怎么这么厉害? 快叉会儿腰。 “你作弊!”小泽眼泪婆娑地指控无良表姐。 凡惜音切了一声,反过来指责他,“你怎么这么自私,顾生同学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小泽不自觉跟着她走,“我没有不让他吃,可是你拿了他的硬币。” “我拿了就拿了,顾生的就是我的!”凡惜音霸道地又塞给顾生一个饺子。 他默默低头吃饺子,耳根透出隐隐的红来。 “音音,不要欺负小顾。”孙悦觉得女儿又在压榨同学了。 凡惜音无辜地眨眨眼,“我哪有?” 说完,就又丢了一只饺子放进顾生的碗里。 顾生自然地接过来吃掉,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孙悦摇摇头。 春晚都没有这几个活宝热闹。 …… 饭后,凡惜音和小泽一前一后追着玩闹,顾生钻进厨房帮大人洗碗。 “快出去,怎么能让你一个客人洗碗呢?”孙悦手上带着手套,拿胳膊肘推搡顾生。 “阿姨,我来吧。”顾生抢过孙悦手上的碗,娴熟地拧开水龙头擦洗。 孙悦还没有享受过凡惜音给她洗碗的待遇,笑的合不拢嘴:“小顾啊,以后过年就来阿姨家,阿姨都想认你当干儿子了,哈哈哈。” 顾生听到最后一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笑没说话。 等他把厨房收拾好后,孙悦告诉他凡惜音在二楼给他铺床。 凡家的厨房和功能房间在一楼,主卧和客房都在二楼,顾生和凡惜音的房间隔了一个小泽。 他走到房间门口,想到里面可能在给自己铺床的凡惜音,手指蜷缩了一下。 谁知房间里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门从里面拉开,凡惜音手上拿着一个糖果逗小泽玩,见到了顾生,笑着把他推出去,“走啦走啦,咱们出去看烟花。” 凡惜音指的烟花是那种没有响声的观赏烟花,凡盛托朋友买了一堆,他们在自家院子里放这些,除了邻居,没有人会举报。 凡家左边的邻居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常年耳背,应该听不到鞭炮声。右边的邻居是一对新婚夫妻,丈夫下午还问他们借了一箱花炮,也想要玩给妻子看。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凡盛抱着炮去点,凡惜音偷偷挪到顾生身后,偷笑着去勾他的指头。 顾生旁边就是正在和王茹说话的孙悦,他轻轻拍了一下凡惜音作怪的小手,把手抱臂,不让她碰,身子往后靠了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离我一步远。” “哼!”只需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凡惜音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顾生余光看着她越走越远,早就超了一步远的距离,好看的眉颦起,“咳!” 示意她回来。 凡惜音早就把他抛在脑后了,亮晶晶地看向凡盛。 “哇,好漂亮啊!”她笑着跑向凡盛,闻到特有的硝烟味。 凡盛递给她一把仙女棒,凡惜音蹲在地上,借着烟火点燃,和小泽围着烟火转圈。 两人的欢笑声像是烟火弹出的小火球,蹦跶着洒满院落。 顾生静静地看着她,也跟着笑了。 众人闹到很晚,凡盛夫妇熬不了夜,让大家回房睡觉。 凡惜音去厨房拿了一瓶酸奶,遇到在楼梯口等着她的顾生。 顾生一手撑着扶梯,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散开,漫不经心地望过来。 凡惜音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怎么不脱衣服?”顾生见她还穿着羽绒服,笑着问她。 凡惜音缩了缩脖子,“我有点冷。” “冷?” 顾生仔细端详她的脸蛋,近距离看过去,一点毛孔都看不到,但是双颊透着异常的粉色。 凡惜音被他这么直直地看着,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顾生无奈地弹她的头:“凡惜音,你是不是傻子?” “啊?”,凡惜音眼里闪着光泽,有些迟钝。 “你发烧了。”,顾生抓起她的手,不容拒绝,“走,去医院。” 凡惜音不肯配合,紧紧地抱住扶梯:“不要!” 顾生有些头疼,回头却看到凡惜音要哭不哭地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他顿时放轻了动作,指腹抹去她的眼泪。 “都是你,要不是你不接我电话,我就不会吹着了,你还凶我!” 凡惜音越说越委屈,还顾着不要吵醒楼上的大人,自顾自地坐在楼梯上盯着自己的手看,嘴巴抿成一条线。 顾生就是再冷,此刻心也化作一团,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一只手背起人。 “我不去医院!”凡惜音揪着他的头发胡乱蹬脚。 顾生差点栽倒,不是因为她那小猫挠人的力气,而是背上的两团绵软。 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耳朵红得发烫。 “放开我!”凡惜音朝他呲牙,作势要咬人。 “不放。”顾生想让她放松点,把人往上扔了扔,谁知惹得凡惜音吓得抱紧他的脖子。 顾生全身的血气都往一处涌,怕自己出丑,连忙背着人往楼上走,“不去就吃退烧药,一会儿还不管用就出门。” 身后的人一听不用去医院,总算安静了下来,乖巧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睡意涌来,安心地闭上眼。 顾生没想到还没到卧室,凡惜音就睡着了,他听着身后绵长有些深重的呼吸,深吸一口气,把她背进她的卧室。 一开门,家里比走廊还冷,凡惜音刚刚也没关落地窗就出去了,此刻灌进一室冷风。 她却很舒服,脸庞无意识地蹭顾生的衣服。 顾生轻手轻脚地把人放下,生怕让这个瓷娃娃受到一点磕碰。 起身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回洗手间打湿毛巾给她降温。 凡惜音的脸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她的手腕刚刚被他攥了一下现在还透着一圈红,顾生一点力气都不敢用。 凡惜音梦里可能痒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气哼哼地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生又凑上去给她擦拭,先是胳膊手腕,接着是脚,顾生擦出了一身汗,他起身给小人盖被子。 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眼,声音有些哑,“你用我的擦脸巾擦脚。” 顾生抿紧唇,眼尾微微下压,像一头做错了事的大狮子。 凡惜音突然伸出两只手,“抱抱。” 我看镜头,你看我 “抱抱。” 凡惜音软软地躺在床上,眼角因为发热闪着泪光,襟口微敞,即便没有开灯,依旧能看到大片白皙修长的脖颈。 顾生睫毛轻颤,浑身僵硬地像块石头。 凡惜音见他没有动作,往前倾了倾身子,嘴里像小奶猫一样发出哼叫声。 脑子里的弦轰然断开,顾生蹲在床头,手臂青筋暴起,还是极尽克制地把人捞在怀里。 生病的凡惜音没有了闹人的精力,很是乖巧,下巴窝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新年快乐呀,顾生。” 她半夜撑着起来,原来就只是和他说这个,声音也轻飘飘的。 如鹅毛般的话传进耳蜗,落在心底却犹如万斤之重。 砸破了他积压多年的阴翳。 劈开一束光,一束名为温暖的光,给他的人生添加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他也能跟着光走。 他无声笑了,是他自己都没有见到过的开朗,这才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嗯,新年……真好。” 怀里的人没有再回应他,而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生一直等到她退了烧,看了眼表,已经快五点了,这才回自己的房间。 他匆匆洗漱了一番,没有掀被子,只打算小憩一会儿,一躺到枕头上,脖子下崎岖的触感让他皱眉。 起身拿开枕头,才发现下面满是糖果和一封红包。 他有些哭笑不得,凡惜音家里有在大年三十晚上压糖果和压岁钱的传统,她给顾生铺床的时候就给他也安排上了。 撒了大半袋糖果下去,顾生就算不是豌豆公主也很难忽略它们的存在感,他想起凡惜音以前非要去他家给他添麻……照顾他的日子。 嗯,这也是她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顾生拆了颗糖果丢进嘴里,腻的他皱眉,嘴角却不自主地咧开。 他把两只手垫在了脑袋后,轻轻闭上眼。 …… 大年初一,s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树,又从树上吹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落下的花瓣。 “姐姐姐姐!”小泽对着凡惜音的门狂轰乱炸,没得到她的应声,直接跑进来对着她的耳朵大喊:“起床啦!” 凡惜音脑瓜子翁叫了一声,猛的睁眼,掐着他的脖子大喊,“你一大早在狗叫什么!” 小泽昨天和她疯玩了一天,也不装了,手不客气地呼在她脸上:“快去把顾生哥哥叫起来,咱们去领红包。” 顾生? 凡惜音脑袋宕机了一下,她只是发烧,不是喝醉了,昨天晚上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顾生,我的胳膊酸!” “重一点,你没吃饭啊!” “太重啦,你当我是你呀,皮糙肉厚的。” “……” 顾生喂她喝水,她睡得正香,被人叫起来就开启暴躁模式,专和人对着干,死活不肯张嘴,被顾生烦的受不了,干脆手脚并用地蹬他,把人赶走。 没过多久又被渴醒,哼哼唧唧地要水喝。 顾生也不吭声,任劳任怨地给她下楼接水,他下楼的功夫,她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病死了,身边连一个关心的人都没有,委屈地掉眼泪。 顾生把水拿上来又马不停蹄地哄她,凡惜音来了劲,他对她越好哭得越凶,从他开学拎自己领子开始算账,一直到他刚刚丢下她不管。 顾生听着前面有些怔然,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对她这么差,听到最后一条,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 顾生被凡惜音抓到把柄,赶紧收敛笑意,好话说尽,不知道签下多少不平等条约,凡惜音才放过他,“我渴了。” 说这么多能不渴么?顾生心里吐槽,手上不耽误地把水递过去,她又嫌弃水太烫了,一会儿又说水苦……其实是她嘴巴苦。 凡惜音都佩服顾生,是怎么忍住不打死她的? 她抓了抓头发,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今天谁都别想让她出这个门! 小泽以为她和自己玩捉迷藏,大笑着扑到她身上也准备往被子里钻。 “啊!”可惜还没挨到凡惜音,就被人拎了起来。 他扭头,顾生拎书包一样拎着他,身上穿着凡惜音给他从凡盛柜子里扒拉出的新衣服,挺阔的身型把衣服硬是穿出了买不起的样子。 小泽笑得牙不见眼,“顾生哥哥!我要玩飞飞!” 他其实是有些怕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的,可今天他显然心情很好,小泽别的和凡惜音不像,顺杆爬的本领倒是和她如出一辙。 顾生垂眸看了眼撅着屁股不见头的凡惜音,掂了掂小泽,“好啊,那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能往姐姐身上靠。” “为什么啊?”小泽歪了歪头。 “男女授受不亲。” 还在装死的凡惜音僵了一下,顾生在和小孩说什么? 她忍了忍,还是自己的面子占了上风,没有出来锤爆他的头。 小泽没有听懂,但是不耽误他答应,“好啊好啊,我答应你了,以后不往姐姐身旁靠,你快带我飞飞,我要飞飞!” 顾生得到保证,这才两手夹着他的腋下,轻轻松松把人扔到空中,又精准地接住,小泽一点都不害怕,还笑着让他再扔高一点。 凡惜音猛地把被子扔开,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撞上顾生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也不害羞,撅了撅嘴,“我也想要。” “呵。”,顾生放下小泽,去抱凡惜音。 “不可以!”小泽义正言辞地抱住顾生,两只腿都紧紧地缠在他的腰上面,“男女瘦瘦胖胖!” “……” …… 凡惜音把两人赶出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下楼吃早餐。 “滋!”,她猛地停住脚,脑海里清晰地闪过一阵电流声,等她再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凡惜音呆在哪里怀疑了半秒人生,她大脑短路了? 随即又心大地安慰自己,放宽心,万一是鬼呢? “音音,来这里!”孙悦见她终于下楼,大过年的也不苛责她,反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你今天起的挺早啊。” 凡惜音没听出来母上大人的嘲讽,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我最乖啦。” 孙悦笑意更深。 一顿早饭吃得其乐融融,三个小孩每人三封沉甸甸的大红包,就连王茹也被孙悦压着给小孩准备红包。 “音音啊,你们俩记得领着我们家小泽出去玩。”王茹今天想放松放松,过来和凡惜音商量,话到了嘴边不自觉成了命令的语气。 “这怎么能行,他两还是孩子呢。”孙悦的柳叶眉皱在一起,不赞同。 “唉,都多大了还小呢?”王茹暗中给她比了一个搓麻将的手势,孙悦被她这么一提,心也开始痒痒。 “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 凡惜音有些期待地看着孙悦,她想出去玩! 顾生见她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扯了扯凡惜音的头发,“你的病……” 孙悦疑惑地看过来。 话还没说完,凡惜音就赶紧打断他,“嗯?什么辫子,我辫子好着呢,你敢破坏试试?” 顾生在凡惜音咬牙切齿的威胁声中闭了嘴。 三人由司机载着去市里最大的游乐场,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因为凡惜音“稍微”打扮了一下。 她专门让司机开着大姨的车出来,一路上也没有人见到有车尾随,虽然不知道那两个跟着她的保镖有没有年假,她还是小心为上。 到了游乐园,凡惜音让司机先回去,等晚点再来接她们。 小泽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游乐场没什么稀罕的,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这种没有家长在身边拘着自己的感觉才是最爽的。 “姐姐,我要玩过山车!” 凡惜音拿出自拍杆,头也不回道:“和你顾生哥哥说。” 过了一会,凡惜音正拿着手机自拍,屏幕里突然出现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小泽呢?”她看着屏幕问道。 顾生看着她的手机皱眉,“我的嘴怎么了?” 凡惜音的前置摄像头没有开美颜,但是她今天心血来潮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斗篷下的项链隐隐闪着蓝色的光泽。 于是为了配合衣服,她打开了“烈焰红唇”特效。 凡惜音笑嘻嘻地回头,“来,咱们一起合照!” 嘴里指挥着顾生,“等会儿拍照的时候,我看镜头,你看我!” 顾生扬眉。 “你看我做什么,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美丽的公主对着镜头嫣然一笑,而她的舔狗男朋友眼睛时刻在她身上,就连拍照的那一秒都不放过。” 顾生知道她又在损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心,她说男朋友…… “懂了吗?”凡惜音挺着小胸脯问他。 “公主大人的命令哪敢不听?”顾生弯腰在她耳边揶揄道。 凡惜音神气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我数三二一就开始了嗷。” “三!” 凡惜音眉目如画地绽开笑意。 “二!” 顾生微微侧过脸,许是不常拍照,面色有些不自然,可一看到凡惜音,目光立刻变得灼热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同海水般波涛汹涌。 “一!” 照片定格的前一秒,凡惜音猝不及防地扭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真实的顾生 凡惜音嘟着嘴踮起脚,出其不意地往顾生脸上凑。 动作太快,鼻子磕到了顾生的下巴。 “啊!”她叫喊了一声,眼泪汪汪地捂住鼻子。 顾生连忙掰开她的手,看到粉红小巧的鼻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撞的。 “都怪你!”凡惜音恼了,把自拍杆塞到他手里,背靠着他把人往草坪里推。 顾生任由她在自己怀里闹腾,抽空把手机取下来,照片没有拍到两人相撞的一幕。 画面里的女孩嘟着嘴往他身上凑,眼角扬起一个小勾。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把这张照片传到他手机上,然后反手有些强硬地压住凡惜音的脖子。 凡惜音果然如被捏住后颈皮的小兔子,缩着脖子不敢再动。 “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凡惜音抬手抱着他的手腕,像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顾生顺着她的力道把手收回来,他倒要听听她有什么正事。 “前两天江老找我了。” 顾生散漫的神色一变,直起身子,低沉地问道,“他欺负你了?” 说完,扣着她的肩膀拉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 凡惜音摇摇头,“他没有,但是他的孙子欺负我,被我坑回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她还不忘暗戳戳给江轩告了一状。 顾生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头,“下次给我打电话。” 凡惜音有些犹豫地看着他的脸色,“那个……他要我毕业以后和江轩订婚。” 订婚? 凡惜音和江轩? 顾生慢慢抬起眸,眼里的担忧被滔天的怒意取代,咬牙,“他做梦!” 她把抓他的手改为握住他的食指,摇了摇,顾生的脸色又好了下来,“我没同意,他现在派着两个保镖跟着我,要是被他们看到,那你……” 顾生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他和江老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他知道他直接跳过凡惜音的父母是为什么,不过是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但是他好像对凡惜音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别害怕,该怎么样怎么样,接下来交给我。”顾生低头道。 凡惜音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问他看上我什么了?” “那还用问,谁能不喜欢你?” 顾生理所当然,关键语气真诚,明显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凡惜音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她真的这么好吗? 嗯!她就是这么好。 顾生精准地踩在了凡惜音的点上,她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小猫,看着顾生眼底露出不自觉的娇意。 两人身后的小泽从海盗船上下来,推开出口的门往出走的时候,腿都有些打颤。 “姐姐,过来拉我一把。”他看到两人的身影,慢慢伸出一只手。 三个人一腿还软,一个是来美美拍照的,另一个无所谓,谁都没有再去玩游乐设施,而是去祸害游乐场中央洁白的雪地。 一小时后,顾生口袋里的电话不知道第几次响起,他神色如常,理都没有理。 凡惜音撒了一把雪在他脸上,“快去吧。” 顾生闻言,有些惊讶地望向她。 他以为凡惜音不喜欢他做的这些。 “怎么,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呐?”凡惜音缓缓开口,语气却坚定,“顾生,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不会再不顾一切,甚至不计生死地困在仇恨之中,这就足够了。 “我等你。”,声音到了顾生耳朵里清甜舒适。 顾生静静地凝视着她,“嗯。” 凡惜音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这下真的开心起来。 “我把你们送回去。”顾生不放心两个小孩子。 凡惜音不耐烦地摆手,“你少管我。” 顾生匆匆走后,她带着小泽又去附近的公园转了一圈,大年初一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也不着急,踩着地上的雪,听着耳边嘎吱嘎吱的声音,欣赏着沿途的树木。 这里地处郊区,气温比市里要冷,成群的树上挂满霜,自然又磅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及。 “可是这一切是假的。” 冰冷机械的声音诈然在她耳边响起,她吓得跳了起来。 “谁?” “姐姐,你怎么了?”小泽扯了扯她的衣角,眉宇间有些担心。 凡惜音勉强笑着冲他摇头。 她凝神细听,心里默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吃她唯物主义铁拳! 系统:“……” 有被无语到。 “宿主。” 凡惜音愣了一下,脑子里尝试和它对话,“哦,是你呀,我都把你忘记了。” “……” “对了,你进修完了?有没有什么升级功能啊?比如说兑换我的美貌值什么的。” “抱歉,未查询到关键词,请尝换个词试试。” “那暴富系统也可不错啊。” “抱歉,未搜索到关键词,请换个词试试。” 凡惜音觉得自己的系统有些傻,她委婉地问他,“你确定自己进修了?” “082号系统未成功升级。” 凡惜音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系统是个老实孩子,他如实道:“因为男主行为严重脱离大纲,主系统被迫停止升级功能,082这次回来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 凡惜音不自觉勾着头发,有些心虚,“哈哈,是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期待道:“我的进度条呢,好久都没有出来了,快让我看看!” “根据最新数据修正,您的破坏值是53%。” 凡惜音等了一会儿,“还有呢?” 她的心动值呢? “抱歉,未查询到相关数据。” 凡惜音有些傻眼。 没了?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根据主系统下达公告,宿主的心动值进度由于受男主影响过大,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决定取消对宿主告白的任务。” 别的恶毒女配涨进度条全靠女配单方面激情输出,甚至到了后期,由于男主对女配愈发厌恶,告白值涨得就越来越艰难。 到了凡惜音这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怕是两人无意中对视一眼,顾生的心动值都能自己涨一大截。 系统吓得赶紧隐藏了心动值进度条,他看了眼后台逼近90%的心动值,明明只是一堆代码的他竟然有种心梗的错觉。 凡惜音心里有些失落,她还想看看顾生对自己到什么程度呢。 系统捕捉到宿主的情绪,语气平淡地出声:“宿主,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082友情提醒您,请不要对纸片人真情实感。” “宿主,由于世界出bug,接下来的剧情还请配合082一起完成。” “什么bug?”,凡惜音像个好奇宝宝问他。 不涉及加密文件,系统还是知无不言的,“目前为止,发现有两处bug。” “第一次处bug,男主小时候曾被醉酒的母亲推搡的剧情,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这里男主应该因为躲避,手臂上留下一道疤痕,为日后被人奚落时,只有女主站出来帮助他埋下伏笔。” 凡惜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的梦,是那次吗? 她第一次救小顾生那次? “第二处bug,男主在顾静死之后继承了她的情报网,这算是作者为男主进江家设置的动机,也是给男主安排的金手指,更是结局时给男主留下的副本,他要承受这些人反扑带来的致命打击。” “但是这两处助力男主黑化的关键剧情全部缺失,082正在重新计算数据,尽量弥补剧情丢失带来的偏移。” 凡惜音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个剧情东缺一快,西缺一块的,确实不行。” 半点看不出她就是那个bug的始作俑者。 系统被嫌弃了,有些不开心地弹出一个哭哭的表情,“宿主,你知道为什么你是男主黑化的关键吗?” 凡惜音愣了一下,“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原主为什么能让顾生黑化?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男主回江家精心安排的环节之一。” “按照原本的剧情,男主会在上高中前就提前知晓您对于江老有非凡的意义,无论是对凡惜音欺辱他的纵容,还是对凡惜音校园欺凌行为的曝光,他的目的很简单,获得凡盛和凡惜音的愧疚。” 他先是诱导凡惜音变本加厉地伤害他,直至让他高考前夕退学,再然后让凡盛父女跌入深渊,因为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只有把他们拉下来,拉到平等的地位,才会激发起对方的愧疚之情。 “顺理成章地,他得到了原本属于凡惜音的资源。” 凡惜音有些疑惑,“凡惜音的资源?” “凡惜音的资源,就是江老的支持。” 凡惜音停下脚步,半天没有回过神。 她就说,原主怎么可能斗得过顾生,原来如此。 她之所以能让顾生黑化,只是因为顾生愿意,他就这么不动声色,环环相扣地算计着每一个人,不到最后,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当众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更倒霉的,最后可能还会对他感激涕零。 “和这种人待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卖了。” 系统引用作者的原话告诫凡惜音。 “宿主,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真实的他吗?” 我想你了 凡惜音带着笑意的脸色一顿,弯腰替小泽把帽子戴上,“你在这里玩,姐姐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小泽扭头跑到公园中央圆形的大喷泉旁,这里结了一层不算厚的冰,就像一块平整的滑冰场,比雪更好玩。 凡惜音坐在长椅上,微笑地看着他自娱自乐,脑子里对系统却冷得像那块冰,“顾生是什么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你……你别不识好人心!”082看来生气了,连成语都崩了出来。 凡惜音捏起手机,想都没想就拨了个号出去,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就被飞快地接起来。 “到家了?”顾生低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没有,还在外面转悠呢。” “那你早点回去,下午记得买点水喝。”顾生不放心地道。 “哦。” “……”无声的气息流淌在两人之间。 “凡惜音,你……是不是想我了?” 系统听得想跳脚,它的男主,它那么大一个男主! 凡惜音靠在长椅上,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不是,是你想我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突然传来一阵低笑声,“嗯,是我想你了。” 系统气的想咬电池! 凡惜音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到了李响的起哄声。 “哦!我也想你啦!” “哈哈哈!” 一群人笑起来,凡惜音脸都麻了,顾生这是在哪? “你在干什么?”凡惜音后知后觉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她,一阵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后,他应该是来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我在陶喜开会。” 她突然觉得脸上燥热不已,两只脚发泄地蹬着地,“你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开会还和她聊那些有的没的。 “没事,我们么那么多规矩。”顾生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外面的世界恢弘开阔。 “不和你说了!”凡惜音别扭地掐断了电话。 顾生没有着急回去,愣愣地看着通话界面上的来电显示,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这串数字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顾,你怎么在外面吹风啊,快进来吧,别冻坏身子。”陶喜的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年纪比自己小几轮的顾生,眼里丝毫不敢怠慢。 短短几个月,他的身价已经翻了几番,都是因为眼前的人。 顾生的视线缓缓从屏幕上移开,抬眸移到他身上,眼底的暖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疏离。 陶老板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如果让他看到顾生刚刚对着手机的那副模样才要吓到,怀疑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 江家 五楼,江仁怀夫妇的房间占据了大半个楼层,但是男主人却已经许久没有再进来过。 徐雅坐在床上无声地啜泣。 “雅儿,听妈一句劝,收拾好下楼,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徐雅的母亲心疼极了,陪着她坐在床上,看着不远处衣柜里的男士西服,心酸不已。 两人自从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徐雅何尝不明白,为了江轩,她也得下去,可一想到那个女人和她同一年生的孩子,她的心就绞得连呼吸都困难。 “妈,我难受。”她扑到徐母肩膀上抑制不住地哭出声,往日盛气凌人的妆容早已不见,只剩下满脸憔悴,“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江仁怀? 他为什么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给她啊? 徐母心疼地环住她,心里斗争一番,下定决心,“雅儿,不然我们离婚吧,回徐家去。” 回家? “不!” 徐雅红着眼坐起身,手背擦过脸,满脸偏执与愤恨,“我能斗得过那个女人,就要压她一辈子,没道理让他的儿子骑在我头上!” 呵,一个毛头小子想抢她的东西? 休想! 楼下的宴会厅被金光的灯光点燃每一个角落,门外的豪车不值钱似地停在院子里,彰显着来客不凡的身份。 门内的女人穿着依旧清凉,性感的礼服,耀眼的珠宝,嘴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装点着这场宴会。 江轩面无表情地望着江仁怀,后者正若无其事地和盛海集团的老总应酬,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脸上未消的红痕。 那是徐雅得知顾生的存在后,牺牲了一个刚做的指甲挠的。 他身为子女不便评价长辈对错,可他忍不住会想,母亲如果在发现父亲出轨时就及时止损,她是不是就不会成天以泪洗面了。 蓦地,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齐齐往门口看去,尤其是女人,个个眼里露出精光。 江轩心知是谁来了,他顺着人群回头,就见顾生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身材高挑,凤眸微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利芒。 其实他身旁还站着矮他一个头的陶老板,但是被大家自动略过去了。 “这位是谁啊,长的真不错,娱乐圈都没有这款。” “那不是最近和H.K闹的很凶的公司么,他们怎么来了?” “什么无名无姓的小公司都能进来了,和这种人站在一起都掉价。” “他们不会是偷偷进来的吧,这下有好戏看了。” 别看陶喜在饮品方面打了个胜仗,可在座的哪里会把一个买饮料的放在眼里? 江仁怀在人群里打量他的便宜儿子,他第一次见到真人,说来可笑,他这么多年是真的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顾生站在他面前,和江老桌子上的照片比起来,真人带来的冲击更震撼。 他脸上没有马上被江家接纳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半分怯场,除了一双寒眸,再也看不清他的心思。 顾生身上的痞气和这个贵族宴会格格不入,可周身强大的气场却强势地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来还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江仁怀不自觉地挺直背,眉宇间紧紧沉下,他隐隐有种后悔,不应该拿他当小孩看的。 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面,顾生一步一步走进来,带着后来居上的傲气,一时无人敢拦。 另一边,系统给凡惜音做直播,“顾生走进江宅,一脸邪魅狂狷……” “噗!”凡惜音把嘴里的水喷出去。 “宿主?”系统用冰冷的声音关心道。 “哈哈哈……顾生……邪魅……哈哈哈!” 凡惜音笑倒在床上,笑了有五分钟,扶着肚子勉强爬起来,“你念文章的时候有没有去油功能啊?” “没有!” 向来以服务态度无可挑剔而出名的系统,这次也不加废话了。 哼! “好嘛好嘛,我不笑了,你继续!” 江家这边,江仁怀对于顾生的出众,没有半点欣慰,反而警惕非常,他冷眼看着顾生进来,想到自己的计划,心下稍松。 能进江家又怎么样,他今天就让他后悔踏进这个门。 他隐蔽地投给那人一个眼神。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混在人群中,微微佝偻着腰,透出猥琐之气,他点了点头,抢在顾生前面站出来,“呦,这不是顾生吗?” 顾生看了眼那个人,他不认识。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又马上松开,勾唇看着那人。 男人见他脸上没有半分诧异,反而像是看穿了他的把戏,心里一慌,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江仁怀着急了,暗恨他没用,“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 他特意咬死了“值钱”两个字,提醒那人事成之后可以得到多少报酬。 男人脸色一亮,这把成了可有一千万的报酬,那可是一千万啊,他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只要背台词就行了,只要背台词! “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是王强手下的人。” “王强是谁?”江仁怀适时插话。 男人扭头回答他的问题,笑得一脸殷勤,“回江总,我们都叫王强为强哥,他是我们那里的地头蛇,嚣张的很,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可都干过。” 男人说着,擤了把鼻涕,随手甩在昂贵的地砖上,所有的人都默默后退半步,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江仁怀也觉得一阵反胃,看了一旁的佣人一眼,一群人上去清理地板。 他转念一想,心下更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曝出王强是顾生的干爹,到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生和一个地痞流氓长大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世家最讲究这些,他就算是他的种又怎么样,江老就算是有心让他认祖归宗,也要为江家考虑,为H.K的名声考虑。 董事会还怕那些穷乡僻壤出来的人闹着要说法,他们都不会同意让这种人进H.K的。 江仁怀眼里迸发出一股恨意,他就应该烂在那个巷子里,她已经不在了,他还活着干什么? “没想到啊,顾生,你都混得这么好了,我好歹也跟着强哥混过,也是你的半个爹,怎么样,儿子,不知道孝敬孝敬我吗?” 江仁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你是哪里来的泥腿子,敢当顾生的爹,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吗?” 救人 那人一听到这话,立马贪婪地看向顾生。 顾生目光一掠,薄唇掀起一抹冷笑,不慌不忙地斜靠在桌边。 “啊!”一个尖叫的女声打断了这里的剑拔弩张。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见自己的新裙子被明光的果汁染脏,淡淡的粉色上染了一滩黄,毫不犹豫地要扇始作俑者,“苏诺!你这个贱人!” 这个行事嚣张的小公主就是姜氏集团的千金,而且是独身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苏诺毫不畏惧地扣住她的手腕,上辈子她忌惮这里是江家,怕给江轩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让这个女人泼了自己一身水,甚至对自己出言不逊。 这次,她已经知道江家会改朝换代,自然不需要去讨好江氏夫妇,可不会再惯着她了! 苏诺不经意瞥了眼江轩,“江家的公子在看着姜小姐呢,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撒泼?” “你!”姜云头都不敢扭头,气哒哒地上楼换衣服。 姜家也算是江家的常客,她在二楼是有一间常用的客房的。 苏诺阴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为难顾生的猥琐男,那男人犹豫地看了眼江仁怀,见他俩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悄悄跑了。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这个男人在被江仁怀安排进了这场宴会,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气派场面惊得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他恰好看到了过来躲着清静的苏诺,见到她的姿色不错,一时看呆了眼,顾不上这里都是他惹不起的人,趁着她从卫生间出来的功夫,偷偷去占她便宜。 苏诺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可是一想到上辈子的死对头姜云,她突然计上心头,告诉他姜家小公主的房牌号,只要他能和她有染,整个姜家将来都是他的。 她看着男人眼里恶臭的光芒,就知道这事一定能成。 【苏诺眼中划过一抹冷光,上辈子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还回来!】 系统念着原文。 凡惜音抿住唇,“这个叫姜云的女孩子以前怎么的罪过苏诺?” “请稍后……查到了,她是本文女主的对照组。” 对照组? 系统接着道:“姜云上辈子是苏诺的死对头,虽然没有嫁入江家,但是也和一个不错的豪门联姻,婚后丈夫体贴温柔,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所以经常奚落对丑闻不断的苏诺。” “这辈子苏诺提前让她被这个猥琐男玷污,她虽然让这个男人过得生不如死,可自己已经名声尽毁,她没有嫁给上辈子的丈夫,反而是嫁给了一个二婚老总,这个老总被苏诺的才识吸引,心里一直惦记着苏诺。” “苏诺过得有多幸福,她就有多惨,这就是对照组。” 凡惜音瞪眼:“这个女主有些过分了吧!读者不骂她?” “宿主不必激动,这只是一本无脑爽文,根据大数据分析,一到这种打脸剧情,读者不但不生气,反而会拍手叫好。” 拍手叫好? 凡惜音抓起手机,去他的拍手叫好。 她要给顾生打电话,拦住那个女孩! “宿主你要干什么?”系统发现她的意图,出声制止,“这段剧情是女主和男主的对手戏,没有您的戏份。” 凡惜音打电话的手一顿,涌起一阵酸意,“有什么好对的!” 还对手戏。 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道:“顾生被江仁怀羞辱,被众人耻笑,这个时候,只有苏诺跳出来说英雄不问出生,一番大道理把所有人说得哑口无言以后,含羞望向顾生,顾生也深情款款地……” “停!”,凡惜音拿手比叉,“你胡说,顾生怎么会站在那里等着挨骂?” “因为男主心里只有复仇,只要能让他回江家,不要说是挨骂,就算是更过分的他都能……” “别说了。”凡惜音下意识拒绝听更过分的是什么。 凡惜音翻出手机,不顾系统的叫声,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接起,“音音?” 凡惜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让她怎么说? 说她有特异能力,不然怎么解释她知道他那里有个小女孩遇险了? “音音!你出什么事了?”顾生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语速有些急切。 “没事啊。”凡惜音支支吾吾道,“那个顾生,我有个好朋友可能遇到麻烦了,就在江宅,你能不能帮一下她?” “好。”顾生想都没想就应下来。 凡惜音道,“她是姜云。” “谁?”,顾生显然有些迷茫。 她赶紧顺着原文描述她,“就是穿着粉色裙子的那个女生,刚刚和苏诺撕的那个……” 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糟糕,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电话那边的顾生眯起眼,“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吵架的?”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一会儿快来不及了!” 她打着哈哈,心里飞速盘算着怎么解释,顾生可是人精。 顾生这里半晌没说话。 “……嗯。” 嗯?这就过去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 其实顾生不是好糊弄,只是因为对方是凡惜音,他才可以没有原则地答应她。 凡惜音也意识到这点,开心地抱着被子滚了一圈,“你快去吧。” “……” 顾生有些头疼,“我不知道她是谁。”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刚刚和苏诺在一起,还吵架来着。” “关我什么事?” 凡惜音嘟起嘴,“你还记得苏诺长什么样吗?” 顾生没有吭声,记那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凡惜音抑制不住的笑声,系统也郁闷,他的女主是路人脸吗,怎么男主过段时间就不记得了? 顾生以为她是在朝笑他,阴测测开口,“怎么,你很希望我记住别的女人的脸?” 凡惜音心情大好地摇摇头,“那你就在二楼等着吧,她一会儿就上来了。” 顾生放下手机,站在二楼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那个猥琐男的身影,这么巧,都在二楼? 今天因为晚宴,佣人都在一楼忙活,二楼空空荡荡的,也让顾生和猥琐男顺利地上来。 顾生离他有一段距离,所以他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是在快进姜云门口时,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你死哪去了?戏还没有演完,剩下的钱不想要了?”江仁怀等他接起电话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男人不耐烦地皱眉,从怀里掏出佣人递给他的迷香,等他睡了姜家公主,还用他那2000万? 虽是这么想,可贪婪的本性还是让他想都抓住,“江总,我闹肚子,这实在是走不开啊,这样,一会儿等江老宣布顾生的身世的时候我再下去,到时候震慑力更强!” 江仁怀想到那个场景,原本恼怒的脸色转晴,“那就听你的。” 姜云又被苏诺拉着纠缠了好一会,才扶着旋转楼梯姗姗上来,她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熟门熟路地打算推开门。 突然,嘴巴被一双大手封住,她被顾生轻松拎起来,几步离开房间。 “唔……”,姜云手腕生疼,正想喊人,突然对上顾生妖孽的脸,一时看呆了眼。 顾生一把推开她,凶狠道:“不许进去。” 姜云被他瞪得腿有些软,放柔了声音,“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顾生嘲讽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房间里现在有个不洗澡的老男人。” 老男人? 姜云惊恐地瞪眼,被顾生早有预料地震慑住,“不许叫人!” “好……好。”一向一身反骨的姜云被眼前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改变。 顾生没有再理会她,面无表情地走了。 他已经猜到刚刚救的人要遭遇什么,心里冷笑一声,正好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喂,生哥?江轩被灌倒了。”李响拖着睡得像死狗一样的江轩,给顾生打电话。 顾生想起下午凡惜音的话,脸色沉了几分,轻佻地嗯了声。 …… 约一刻钟后,江老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从楼梯里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和别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的顾生。 徐雅也扶着楼梯缓缓下楼,厚重的粉底遮住了她泛红的眼圈。 她死死地盯着顾生。 “我们的女主人终于下楼了!” 一群人不敢恭维江老,转而去夸徐雅。徐雅勉强挤出一抹笑,“我可不是今天的主角,公公?” “什么人这么重要啊,还能大过我们江夫人?”有人自以为幽默地来了个玩笑,徐雅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指甲已经硬生生掰断。 江老看她一脸大度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 江仁怀却有些着急,因为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人了! “诸位,江某今天有件事要宣布……” “啊,不好了!”一个不懂事的女佣慌忙从二楼跑下来,打断了江老的话。 徐雅和江仁怀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徐雅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可是……”女佣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怎么了。”苏诺冷不丁开口。 现在不就攀到了 众人目光齐齐向苏诺望去,她也不怯场,反而笑道:“我相信江家的佣人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这么惊慌失措想必有什么大事,在座的都是千金之躯,万一有谁真的遇到麻烦,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是啊是啊,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知道的?”有人附和,已经有出头鸟了,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徐雅冷眼看着一众宾客拱火,闹吧,最好把今天的宴会闹砸,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她这才无措地看向江老,“爸,您看……” “小雅,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老发话。 徐雅笑着应是,领着人乌泱泱地往楼上走去,“带路!” 小女佣没有动,偷偷看向苏诺,暗暗摇头。 苏诺看到她这幅样子,没由来地一慌。 “你看她做什么?”,徐雅不喜欢出风头的人,尤其出到她头上,那个女孩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带路!” 女佣欲哭无泪地上了旋转楼梯。 几人上楼,姜云早有预料地站在门口等她们。 “你怎么在这里?”苏诺失声问道。 “呵,我还想问呢,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别人!”姜云没给人留反应的余地,手一扬起,虚掩的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 入眼是一张超大的床,少女的粉色床单此时已经凌乱不堪,上面有两个男人的身影。 上面的人无意识地撕扯着对方为数不多的衣服,而另一个人面色坨红,不安地皱着眉头。 众人被这劲爆的场面惊到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徐雅定睛看去,那个被扔在床下的衣服不是…… 今天江轩的…… “啊!”,徐雅这辈子都没发出过这么刺耳的尖叫声。 她不顾一切地上前扯开那男人,扇了江轩两巴掌。 江轩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头疼得厉害,“妈?” 姗姗来迟的江仁怀从外面往里挤,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前面的人迫不及待地给后面的人现场直播。 “江轩他竟然喜欢男人?” “他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可惜咱们来早了,裤子还没脱呢。”有人遗憾道。 “唉,你们看和江轩上床的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你不知道,刚刚这个人上赶着认顾生的爹呢,顾生你知道吧,就是帮着陶喜拳打江仁怀,脚踩H.K的那个人。” “啧啧啧,这个江轩可真是不挑啊……” “你懂什么,我听说这个圈子里乱的很。” 江仁怀默默地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猫着腰想跑…… “唉,这不是江总么,你来看你儿子啦!”李响笑着堵住他的去路,成功让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这里。 被发现了,所有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江仁怀不得不直起身,扭回头去。 谁知道这么一看,他直接血气上涌,发福的身子此刻出奇的灵活,一个飞蹬把他找了半天找不到的男人踹下床。 “你敢!”江仁怀拉起他的领子,“你敢对我儿子动手?” 不提他这里的鸡飞狗跳,江轩终于清醒了一点,就听到他吼出来的话。 他刚准备起来的身子僵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我……我!” “你怎么了?”徐雅气急。 “我不是在喝酒吗?”他喃喃自语道。 徐雅却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她的儿子不是自愿的? 做了这么多年江家夫人,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今天实在是被吓到了,现在被江轩这么一说,理智顷刻回笼。 她猛地扭头,看到一堵人墙……看热闹的人已经不满足在门口了,一步一步挪动到她身后。 扔下江轩,站起身来,顾不得江家夫人的体面,“都让开!都让开!” 众人让出一条路,江老就坐在外面,面色铁青地看着这场闹剧。 徐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爸,你要为轩儿做主啊,他这明显是被人害了!” “你是怀疑有人要害江轩?”江老淡淡开口。 两人都没有明确说谁,但是心里都清楚,徐雅的意思就是顾生要害江轩了。 没想到啊,这个顾生这么沉不住气,还没进江家就这么迫不及待露出马脚,送上门的把柄可不要怪她了。 “是啊,是得查清楚,否则江轩以后就要沦为笑柄了。”顾生慵懒地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漫不经心道,“如果真的是有人陷害,绝不能让这么恶毒的人逍遥法外。” 这么看着,他竟是丝毫不心虚。 就是他让李响把江轩拖进去的,江仁怀不是高高在上不让他攀江家的高枝么,那他就把他扯下来。 现在不就攀到了? 顾生无声淡笑,凡惜音还是把他变了,如果按照以前的性子,他必定会选择蛰伏。 可现在,他对捣毁江家也不是那么急切了,除掉江轩和徐雅夫妇不难,难的是颠覆整个H.K。 以前的他眼里满是仇恨,他母亲的不幸,顾家的不幸,他的不幸的,归根结底都是姓江的造成的。 那就谁也别想好过,大家一起下地狱。 可现在他有了软肋,有了牵挂,对H.K没有执念以后,除了让江仁怀和徐雅付出代价,他不想耗费自己的时间在他们身上了。 自然进不进江家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他一脸笑意地望向江老,故意恶心他道:“看来我爸和江轩搞在一起了。” 江老手一颤,“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派这个人来的!” “是。” 他身后的保镖训练有素地进了房间,把被打个半死的猥琐男拖了出来。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他抱着头在地上抽搐。 陶喜的老板忍不住道:“江家这是要打死人么?” 众人闻声都放轻了呼吸不敢说话,他们就是再狂这也是法制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江老深吸一口气,下了逐客令,“我江家行得正做的直,从来不蔑视法律,各位请放心,另外,今天江家的事情还请不要往外传。” 江老发话,谁敢不听? 大家默契地走了,就算是江家真的要干什么,他们也不敢看啊。 “顾生,你留下。”江老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射向他的视线满是威严。 顾生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丝毫没有被影响,勾着嘴角留了下来。 “为什么?”姜云知道是顾生救了自己,一双眼睛自从顾生来了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什么为什么?还不快走?”姜父拽了她一把,不敢这个时候触江老的霉头。 江老把拐杖搁在地上,对着躺在地上的人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了我就放过你的家人。” 江家虽然不会杀人,但是让人生不如死还是能做到的。 江家发话,谁敢让他找到工作? “先生,人晕过去了。”,管家见人不对,上前掀起他的眼皮。 顾生在一旁突然好心开口:“那就查他的汇款记录。” 汇款记录? 江仁怀诈尸一样跳起来,“不行!” “为什么?”,徐雅不解地看向他,随即明白过来,气得手脚发颤,“好啊,江仁怀,咱们儿子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明天全市的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儿子和市井流氓厮混,你还顾着那个小杂种?” 江仁怀心道她这个妇人懂什么,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害顾生,被指着鼻子骂的就是他自己了! 是自己被骂还是儿子被骂,江仁怀还是分的清楚孰轻孰重的。 他恨恨地看向顾生,心里知道这个哑巴亏自己今天怎么都得吃进去了。 “爸,人是我找来的。”,江仁怀憋屈地看向江老,与其被动查出来两人有交易,不如他自己主动交代。 “你找来的?”江老揉了揉眉头,“你找这么个人干什么?” 干什么? 江仁怀转头看了看江轩脸上难掩的失望,知道不给他一个交代今天是不会过去的。 他环视了一周,索性现在家里也没有外人,他今天说的话是不会传出去的,一狠心咬牙道:“他是把轩儿当成了我!” “把轩儿当成你是……什么意思?”徐雅喃喃问道。 在场的其他男人却都变了脸色,除了憋笑的顾生,其余人都下意识退了退。 “你这个孽障!”江老举起拐棍就要打他。 江仁怀往后躲开,“爸,爸,你别气坏身子,我就是和他玩玩。” 江仁怀被逼着背下这口锅,心里也憋屈,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看着丢人,其实无伤大雅,毕竟他可是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若是让父亲发现自己阳奉阴违,才是真的完了。 江老果真雷声大雨点小,不再追究他灰溜溜地跑开,扭头朝顾生道:“孩子,今天委屈你了。” 顾生正和房间里的江轩对上视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道:“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江老眼睛黯了黯,“明天你跟着陈秘去H.K学着看一看吧。” 陈秘是江老的秘书。 绝口不提认回他的事情,江老这么一闹,现在也没心思弄这些了。 徐雅却面如菜色,跟着陈秘去H.K可比一个没什么用的私生子头衔好多了。 就连江轩都没有这个待遇。 江老,他是什么意思? 顾生可厉害啦 “宿主!都是因为你,剧情又崩了!”系统自从剧情又飞了之后就一直是癫狂的状态。 凡惜音自知理亏,忍了它一会儿,后来实在被烦得不行了。 “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这个剧情和我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要不然你突然通知男主,他就不会救下女配,还把江轩换了进去,现在好了,女主的两场高光都没有了!” “……” “怎么办啊,这么久了男女主还没有进展,读者都要跑了!” 凡惜音无辜道:“是我让顾生救的姜云,可别的事都是他自己干的。082,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顾生已经不会按照你的人设走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你的掌控,有了自己的思想。” 有了自己的思想。 这怎么可以? 凡惜音抬头盯着头顶的水晶灯,暖暖的灯光顺着明亮的玻璃倾泻而下,看得久了有些不真实,“这个世界真的都是假的么?” 系统的代码飞速运转,宛如一波波起伏不定的浪潮,“宿主,你喜欢上男主了吗?” “喜欢?”凡惜音轻轻摇头。 系统心下稍安。 “好像不止。” 凡惜音因为这张脸,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孩给她递情书,她一开始害怕,害怕家长知道,后来也会得意,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可过了那阵子新鲜劲以后,她麻木了,臭男人哪里有女孩子体贴? 除了看到好看的人可能会多看两眼,她的眼睛从没有在哪个人身上停留超过三天。 可是顾生和别人不一样,她第一次在他身上认识到自己有多霸道,不同于她以前对其他异性的欣赏,从前她可是会把帅哥发到群里和小姐妹一起舔屏的人。 可她绝不会把顾生和任何人分享,她甚至想把他藏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她还能和自己说这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就像以前和哥哥抢玩具一样,顾生和它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现在我好像都不是我了。” 明明她最讨厌顾生这种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人,可她竟然因为心疼他,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放手。 凡惜音茫然了。 082颤抖了,它虽然只是一个新手系统,可自己的前辈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任务者绝对不能对主角产生感情。 感情是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东西,这是最大的变数。 可它的宿主不但喜欢上男主,甚至为了他改变了自己,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陷进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凡惜音可能还没有认识到这点。 “宿主,你觉得男主有你的父母重要吗?我是说你原来的世界。”082不自觉放轻了语调,像是怕吵到什么。 “当然没有。”她想都不想。 系统没再说话,凡惜音唤境半天它都没理,可能是下线了。 …… “音音,快起来吃饭了。” 凡惜音动了动鼻子,是妈妈做的可乐鸡翅。 她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把压在脑袋上的枕头拿开,眼前一片模糊。 凡星乔一只手端着一盘凉菜,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拿着两份米饭,见到妹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贱贱地抬腿踢了踢她身下的沙发,“大白天的睡这么死,妈!凡惜音昨天晚上肯定偷偷玩手机了!” 凡惜音想都不想就把手边的抱枕扔出去,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起来。 电视柜上铺着奶黄色的防尘布,下面及地的小边边有节奏地随着门口的风摆动,两旁的白瓷花瓶里的叶子长势很好,对着透进来的阳光蠢蠢欲动。 可以看出主人平日里精心额呵护。 凡惜音看着自己活了快二十年的家,生出一种陌生感,直到凡星乔开朗帅气的脸凑过来,“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哥!” 她扭过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猝不及防地,眼泪滑落。 “这……说都说不得了?”,凡星乔吓一跳。 凡之文从厨房出来就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掉金豆子,见到自己就哭得更凶了,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作假。 “凡星乔,你多大了还欺负妹妹?” “我没有!”凡星乔扭头控诉凡惜音,“你碰瓷!” 凡惜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只是睡了一会儿,却好像和他们分开了很久。 她一把抱住凡星乔,把脑袋靠在他肚子上,闷闷地不说话。 “开饭啦!”杨音书出来,见到女儿这么大还缠着哥哥,脸上乐开了花,“音音,你羞不羞啊,星乔,给她拍下来发给老师同学。” “妈,我都上大学了!”凡惜音终于放开哥哥,跑过去黏着她。 难得两个孩子都放假在家,凡之文夫妇变着法地给他们做好吃的。 几盘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笋干红烧肉,油焖大虾,莲藕排骨汤还有一份白灼茼蒿。 凡惜音本来不饿,可是看着这些菜突然就有了食欲,洗了手以后,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 “音音,你也得学着做饭了,以后去了别人家不会做饭怎么行?”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婆家。 凡之文虽然疼爱女儿,可从小的教育还是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他,女人如果不会做饭会被婆家欺负。 “你懂什么,现在年轻人哪里会做饭,都是点外卖或者出去吃。”杨音书夹了一个排骨给凡惜音,“吃。” “外面的饭不干净。” “那是他们的事情,人家都不嫌弃你操什么心?” 凡之文噎住了,“可……那过年怎么办,过年总不能点外卖了吧,两个人就这么饿着?” “谁在外面过年啊?”杨书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音音,以后你过年就把丈夫和孩子带回来,想吃什么和爸爸说,他会做。” 凡之文沉默,他竟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凡星乔看看父母,再看看咬着筷子一脸懵懂的妹妹,这样也行? 那他也要回家蹭饭! “我……”凡星乔举手。 “对了,还有你哥。”凡之文拍拍他的肩膀,“你哥做饭也挺好吃的,绝对不会让你丢人。” 他给凡惜音夹了一筷子茼蒿,“这是他调的,你尝尝。”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第一次做饭就做的这么好,还得是你呀。”凡惜音特别上道地拍着马屁。 是吗,有这么好吃? 凡星乔得意。 “这有什么难的,你以后的男朋友不会连这个都不会做吧?。” “胡说,顾生可厉害啦!”凡惜音脱口而出。 话落,室里一静。 凡星乔吃惊地望向她,凡之文也掉了一只筷子。 “顾生是谁?”他变戏法似地拉下脸,女儿有着落了,不怕砸手里了,可他一点都不开心。 “顾生是谁?”凡惜音失了魂一样重复,“顾生……” 对了,她穿书了。 手里的筷子“砰”的一声消失,凡惜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猛地睁开眼。 …… 对于这个美好的梦,凡惜音回味了半天就抛在脑后了,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自己想家了。 年关过后大家渐渐开始恢复正轨。 十一中突然接到H.K的合作意愿,应该是为了江家的体面,资助的学校里正好有自家失散多年的孩子,到时候联系媒体再炒一炒,又是一段佳话。 突然收到这么大一笔钱,可把凡盛忙坏了。 顾生也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给她打电话,凡惜音有的时候说着说着,那边就没声音了,她有些心疼。 不过到了第二天,顾生再打过来的时侯,她就会凶巴巴地质问他,“你当我是什么,教堂敲钟的吗?” 每次和她说话没五分钟就睡觉。 电话那边传来顾生的低笑声。 “我要转学了。”顾生突然道。 “嗯,我知道。”凡盛今天还和她说了这件事,顾生要转到禹城念书了,并且对顾生竟然是江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表示唏嘘。 而且从他的话里,凡惜音听得出来顾生在江家过的可能并不好。 江家似乎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接回他,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没有明确承认过,但是却叫他在集团做事。 凡惜音隐隐觉得,江家这是欺负顾生没有人给他做主,同时又舍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所以压榨他给H.K做牛做马。 其实她还真猜对了,不过顾生看得比她更清楚一些,他们不只是想让他在H.K,之所以在媒体面前这么大张旗鼓,其实是堵了他在别的地方做事的路。 从今以后,谁敢聘用他? 即便是真的聘用,也不敢让他接触到公司的核心。 这就是江老,看似处处中庸,实际上每一步都暗藏机锋,一不留神就可能掉入他的陷阱,被吃的渣都不剩。 绕是顾生,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啊?”凡惜音没话找话,随口问道。 顾生沉默了一会儿,“就是公司的事情,你今天吃的什么?” 凡惜音没发现他转移话题,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想瞌睡了,灯都没有关就进入梦乡。 顾生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没有挂电话,唇角弧度加深,真是个小霸王,不让他先睡,自己睡得这么香。 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顾生 凡惜音一直以为那天的梦是巧合,可一连几天接二连三地做梦梦到上辈子的事情,她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这一天,她梦到了自己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突然接到爸爸凡之文的电话,“音音,快去,快去省人民医院找你哥!” 凡惜音听着他颤抖的几乎不成调的语气心下一慌,直接从梦里惊醒。 “082!”凡惜音又从梦里醒来,两鬓的头发粘在脸上,一张小脸能沉得都能滴出水。 “宿主凌晨好,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凡惜音没有和它打官腔,“是你干的?” 许是刚刚做了噩梦,她现在极度烦躁,连开口的语气都冲人。 是它给她编的这些梦?它想干什么? “不是082编的。”系统用平静却又残忍的口吻继续道:“这些是从宿主未来的时间线中截取的片段。” 不是编的…… 梦里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几乎将要把她吞没,“我哥,我哥他怎么了?” 系统没有说话,她眼前凭空出现一张屏幕,凡之文赫然在上面,他从老家坐火车风尘仆仆地赶到省会,这是凡惜音和哥哥上大学的地方。 寒冬的风掀起他穿的短款皮衣,那是凡星乔考上研究生以后自掏腰包给他买的衣服,他嘴上说着浪费他不喜欢,却把皮衣压在箱底,只有在重要的场合会拿出来穿。 现在,冷冽的风把皮衣吹开,露出里面的条纹毛衣,显得凡之文狼狈又无助,他脚步匆匆,走几步就抬起胳膊在眼上抹一下,凡惜音看着他的样子,跟着湿了眼眶。 越往医院走,凡之文的脚步就越慢了下来,女儿迟迟没有给他打电话,他害怕这是他见儿子的最后一面,可他又不得不走。 终于,快到手术室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下去,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被凡星乔的同事架起来托着走。 “我哥他到底怎么了?”凡惜音哑着声音问系统。 “宿主的哥哥凡星乔在医院实习过程中,遭遇医闹,患者手术过程中意外死亡,患者家属情绪失控,朝宿主哥哥背上砍了一刀。” “我哥他……” “宿主请放心,你哥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凡惜音屏住呼吸,只是什么。 “只是中枢神经系统损伤,右手永远不能自主活动。” 右手永远不能动,比起没命或者截肢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她哥不是医生的话。 她的哥哥是骄傲的,从小就成绩优异,加上颜值出众,自然性子开朗乐观。他报名最好的医学院也是怀着一颗治病救人的理想去的。 “这是凡星乔第一次手术麻醉的病人,他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去世患者血管走形和别人不同,他在麻醉的过程中,意外扎伤血管,导致脊髓大出血……” 这种情况可能一万个病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可是凡星乔倒霉, 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被他碰到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错,可他却永远都没有资格再拿起手术刀,加上一条鲜活的生命折在了他手上。 凡惜音不敢想象,他哥哥要怎么挺过来。 他的骄傲,他的前途,他的责任心都足够摧毁支持他活着的那口气。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凡惜音极度伤心的情况下脑子出奇的清醒。 “宿主想改变这一切吗?” 果然,就像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一样,系统说着同样的话。 “我要做什么?” 凡惜音没有选择,一个快要被渴死的人即便眼前放的水是毒药,她都必须去喝。 系统也没有办法,它为了让剧情重回正轨,擅自做主去插手别人的因果,它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082知道宿主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填满破坏值剩下的进度条,可为了世界的正常运转,082需要宿主协助,让大家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上。” 凡惜音没出声,面色苍白却平静。 系统接着道:“两个世界的通道会在四年之后开启,在这之前,请宿主同意江老的要求,在毕业之后和江轩订婚,通道开启之后,082会把您送回去。” 自己本来的位置。 “我的位置是江轩的女朋友?” “宿主,不论你的位置是哪里,反正都不会和顾生有关。不论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你都不属于这里。” 男主因为凡惜音的影响,提前被救赎成功,要知道,在原著里,即便到了大结局,苏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都没能让他回头。 可男主现在回头太早也不好,早到对江家偌大的H.K都没了兴趣,那他怎么夺回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霸总小说里最可怕的是什么? 霸总骑电驴上班! 系统当然清楚以他的能力迟早会作出成绩,可等他打造出不输H.K的公司时候,保守估计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霸总老矣! 不论是哪种,读者和系统都不能接受,所以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凡惜音。 系统也在赌,顾生现在对凡惜音的感情有多深,那凡惜音倒戈向江家的那天,他的恨意想必就有多深。 希望可以支持到他夺回江家的那一天。 “嗡”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来,冥冥之中,顾生在半夜打来电话。 凡惜音紧紧抓着手机,现在顾不得别的,她只想让哥哥平安健康。 那是宠了她十几年,让了她十几年的人,她不能没良心。 铃声歇了下去。 她失神地盯着前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想她和顾生的以后。 他们有以后么? 手机没再响起,她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窗外有什么声音在响。 凡惜音起身,隔着窗户看到了楼下的人影。 是顾生!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凡惜音下意识躲到一边,顾生的语音发了过来,带着一丝笑意,“别闹,下来。” 口气中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看见她了。 凡惜音抿唇,套上一件衣服就抹黑下了楼。 走出门,没有见到人影,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她被紧紧地锁在顾生怀里,属于顾生的气息将她吞没。 顾生往她手上探去,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把她的手指掰开,十指相扣,“怎么这么凉?” “你怎么来了?” 顾生今天心情很好,没发现她的不对劲,拉着她往外走,“跟我来!” 凡惜音和顾生出了大门,迎面撞上早就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 是江老派在她身边的保镖! 出乎意料的,两人没有赌她的路,而是朝她身后恭敬地低头。 顾生从她身后出来,“这两个人以后是我的人,你不用怕他们。” 凡惜音没想到他的执行力这么强,这才几天就收买了江老身边的人。 两人身后有一辆黑色轿车,两个保镖在前排开车,顾生把凡惜音塞进后面,跟着挤进去。 凡惜音想问去哪,见他还往自己这边挤,伸手推他,“车里位置这么大,你贴着我干嘛?” “冷。” 凡惜音无语,“车里的暖风都要糊你脸上了!” 下一秒,保镖“啪”得把暖风关掉。 真……狗腿啊。 顾生笑意加深,又往她这里挪了半个身子,凡惜音被夹在他和车门之间动弹不得。 夜色很深,她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还以为要走很久,可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缓缓地停了下来。 凡惜音没有着急下车,扭头看向窗外,这是……一栋别墅? 顾生从另一侧下车,抓着她的手把人带下去。 “你们在车里等着。” 两个保镖识趣地没有下车。 两人走到别墅的门口,顾生抓过她的手,又松开。 凡惜音摊开手心,里面多了一串钥匙。 这是…… 她下意识想逃。 顾生直接扣过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好听,“给你的。” 他见凡惜音站着不动,拉过她的手把门打开。 门一开,原本黑漆漆的别墅像是被按下开关,盈盈灯光一个接一个亮起,大片的落地窗让屋子里的灯光得以照亮院子。 面前的大水池倒映出另一个世界,水面波光粼粼飘起阵阵水汽,即便是在冬天,依旧没有结冰。 凡惜音被这如梦似幻的景象看呆了,她有些发怔。 顾生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瞌眼,就是为了这件事,“这里离你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家都可以。” “你不是说大学也想在本市上吗,到时候看你能考上哪个,咱们就在附近再买一套小一点的。” 顾生今天像换了个人一样,话怎么都说不完。 凡惜音的心却越来越沉。 顾生凝视着她,眼里闪着光芒,“音音,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说这些,你能等我三年么,三年后,我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顾生。” 凡惜音却听不得,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是三天没洗澡?哪里不干净了?” 顾生笑意更深,他就知道,他的音音永远不会嫌弃他。 给我一个家 “音音,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浑浑噩噩,孑然一身,唯一的亲人想让我去死,可我不能怨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凡惜音狠狠一震。 顾生知道自己说这些太早,凡惜音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她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爱,他就这么着急地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可那又怎么样,说他卑劣也好,耍手段也罢,他只要她。 “可是我遇见了你。”顾生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眸,牵起她的一只手,“你愿意给我一个家么?” 愿意拉他一把么? 让他也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人爱,有牵挂,有未来。 凡惜音红着眼没有说话,手里还拿着顾生给她的钥匙,他问她愿不愿意给他一个家。 可她不敢给他承诺,即便没有答应系统,她心里却清楚,自己已经有了决断。 顾生,她只能对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耳边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顾生眼里的忐忑逐渐变成失望,又从失望变成凉意。 “为什么?”他不自觉攥紧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好像变了一个人,还是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的以后? 凡惜音手腕一疼,这才猛地惊醒一般,低着头想把手抽回来。 顾生却没让着她,反而加重力道,把她拉过来,“看着我!” 凡惜音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还是左看看右看看,不肯和他对视。 系统悠悠的声音传来。 “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 她抬起头,想和他好好谈谈,顾生心下却一慌。 “我……” “你瞌睡了,我送你回去。”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拽着她往外走。 凡惜音有点跟不上,想把手里的钥匙先给他,“可是……”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最好闭嘴。” 凡惜音没再说话。 顾生见她真的没吭声,气不打一处来,发泄似地踹了一脚车门。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凡惜音借着车灯隐隐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你别那么凶嘛。”凡惜音弱弱道。 顾生冷笑,“凶么,我想掐死你!” 回程的路上,就连前面的保镖都发现后面的两人气氛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顾生,周身阴风阵阵,可以称得上是寒气逼人。 直到车子停在凡家,两个保镖都噤若寒蝉,谁都没敢说话。 凡惜音也不好受,她等了一会,见旁边的人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先回家了。” 说罢,就扶着车把手,拧了一下,没拧动。 她看向后视镜,和保镖的视线对上,保镖触电似地避开她。 “……” 凡惜音无奈地把视线挪到顾生身上。 顾生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开口,“是你先招惹我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凡惜音却懂他的意思。 是她先招惹他的,当初赶也赶不走的是她,现在想退出的也是她。 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开门。” “啪嗒”,锁打开了,凡惜音落荒而逃。 他盯着她的背影不见刚刚的冷意,只剩下落寞。 凡惜音连滚带爬地跑回家,趴在床上闭上眼,听到了楼下引擎发动的声音,知道顾生走了。 他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大半夜地突然来和她表白,被自己拒绝了以后还气得跳脚,平白惹一肚子气回去。 她本以为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可和顾生见了一面后,心情奇异地平复下来,她很快就没了意识。 半夜迷迷糊糊的,她好像接了谁的电话,可是太困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昨晚不小心摁关机了。 凡惜音也没有在意,不慌不忙地去洗手间叼着根牙刷出来,慢悠悠地开机。 一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弹了过来,全是顾生发的。 【凡惜音!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为了江轩?!!!】 【接电话!!】 【!!!】 “……” 【凡惜音!你完了!!!】 她一眼扫完这些信息,眼皮一跳,这是怎么了? “082!” “宿主早上好,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顾生为和么(什么)给我花(发)这些?” “请稍等……” “昨晚男主给您打了一通电话。” 凡惜音连忙翻开通讯录,里面也是一长串的红色,最下面藏着一个绿色的图标,显示六点多的时候,她和顾生通过话。 “……” 她有些颤抖地打开录音,幸亏自己开了通话时自动录音功能。 “……哪位?”是她的声音,一听就有气无力的,估计还没醒呢。 “为什么?”顾生的声音有些低。 “……” “凡惜音?!” “……嗯?” “……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江轩。” 凡惜音握着手机傻眼了,她干了什么?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顾生说这件事就因为睡觉睡得太困,困的把脑子也丢了,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顾生骤然低了八度的声音传过来,迷迷糊糊的凡惜音没有感觉到。 “为了江轩……为了哥……” “啪!”,电话被她猝不及防地挂断。 遭了! 凡惜音连忙去卫生间漱了口,随便套了身白T就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她猛地停住,转身往上走。 “音音呀,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同学招呼都不打一声么?” 凡盛和顾生有说有笑地不知道在门口说着什么。 凑巧的是,和身旁西装革履的凡盛不同,顾生今天穿的也是一件白T,胳膊肘上搭了一件咖色羽绒服。 凡盛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还没等他冒出来什么想法,看到做贼似的凡惜音不悦地开口喊住她。 他扭头朝顾生抱歉道:“音音不懂事,不像你啊,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成绩,都不用大人操心,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话里话外夸赞着顾生,有几分恭维,但更多的是感慨和欣赏,当然,言外之意是你和她不一样,你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顾生多聪明,他自然听出了凡盛话里的意思,对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心知肚明,不过也没有安抚他,反而不明不白道:“伯父言重了,凡惜音同学虽然年纪不大,可她胆子还是大的很。” “什么?”凡盛不解地皱起眉。 “唉唉唉!”凡惜音怕顾生说出什么话,连忙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哒哒哒”跑过来,打断他,“爸,顾生怎么来咱家了?” “哦,你说这个呀,小顾快换鞋,随便坐。”,凡盛一边把外套脱掉,一边解释道,“H.K那边负责和我对接的人今天有事,换小顾过来,临到中午的时候他的车子坏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一起个吃饭。” 什么有事,什么恰好,她看就是他故意的! “音音,这是咱们家的贵客,可不许欺负人家!”凡盛可是见识过自家女儿是怎么对待顾生的,连哄带吓地和她说了顿,就去厨房看孙悦去了。 凡惜音看了眼稳稳坐在沙发上的顾生,偷摸走到玄幻处,低头换鞋。 “去哪?” 头顶突然传来他特有的声音,凡惜音手一抖,鞋带都没拿稳。 输人不输阵,这样一高一矮怎么能行,她站起来挺着背,“你管我?” 顾生见她还不老实,额头青筋一跳,欺身上去,“我不能管?” 两人站在门口上半身快要贴在一起,只要凡盛或者孙悦有谁从厨房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俩不对劲。 “你想谁管你?江轩?” 凡惜音听出他声音刻意压着怒气,抬起小脸却撞上他眼底的青色。 顾生昨晚一夜没睡。 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连忙低头遮住眼底的波动。 她不想骗他,可这个时候开不开口好像都不对。 这幅样子落在顾生眼里就是她默认了。 “凡惜音!”,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蹦出来,“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她的胆子惹了他再去找别人? 凡惜音察觉到他越来越逼近自己,胸膛的热气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料传入她的四肢百骸,脸蛋也像是被热红了。 她害怕妈妈从厨房出来,连忙伸手推他,“你好好说话。” 顾生面无表情地钳住她的两只手,把人抵在鞋柜上,好好说话? 她都要和别人跑了,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要是还能心平气和,不如一头撞死! 凡惜音被卡在他和鞋柜之间,抬脚就踢他,结果被顾生早有预料地扣住,只有一只脚在地上,要不是顾生撑着,早就歪倒了。 她现在哪哪都动弹不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终于急眼了,“你快放手,不然我喊人啦!” 威胁的话被她刻意压低声音,伤害力也降了不知几个等级。 顾生笑了,露出一口阴森森的大白牙,“你喊吧。” 凡惜音还真不敢喊。 顾生见她老实了,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拷问,“你去找他干什么?” 凡惜音有些心虚地看着旁边的大窗帘。 “音音啊!”孙悦拿着一盆蒜出来,“快给妈妈掰两瓣蒜。” 有我在,谁都不许想 “阿姨。”,客厅里只有顾生一个人,他好像刚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笑得一脸无害。 孙悦愣了一下,赶紧道,“小顾啊,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过来坐!” 被顾生裹在大窗帘里的凡惜音正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听到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顾生察觉到腿边的小东西抖了抖,心里知道她只敢和自己横,镇定地提醒孙悦,“阿姨,你找凡惜音同学有什么事吗?”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让她掰蒜。”孙悦方向一转,边里面走去,“音音?音音!” “她刚刚上楼换衣服了,我来帮您吧。” 孙悦乐呵呵道,“哪用得着你,那我用刀背拍几下吧。”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顾生一只腿支起,架在窗上,恰好把凡惜音的出路挡的严严实实,低声警告道,“凡惜音,你听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有几个人,有我在,你谁都不许想,都给我断干净!” 凡惜音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断干净? 有关系才能断。 和她有关系的只有他一个人。 真是个傻子,这么大阵仗过来就为了不痛不痒地威胁自己一通。 顾生察觉到她心情低落下来,不自觉地蹙眉,她在伤心什么? 这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 “妈妈,你找我干什么!”凡惜音猝不及防地提高声音,趁他愣神之际推开他滑了出去。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小泽这个捣蛋鬼不在,凡惜音头也不抬地低头扒米饭,只有凡盛时不时和顾生搭话。 顾生心不在焉地回着他,时不时划过凡惜音的脑袋,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凡惜音吃完米饭就端着碗筷进了厨房,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直到顾生离开都没再露过面。 一连几天,她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顾生也不给她打电话了,两个人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平衡。 系统已经有些着急了,“宿主,你不担心你的哥哥了么,快去找江老吧!” 凡惜音表情有些古怪,没说话,走出小区把在暗处的保镖叫了出来。 “我要见江老。” 两个保镖头一次接到这么轻松地活,领着两份工资不说,凡惜音比较宅,他们一天都快闲出病了,刚刚还在围观老头下棋。 “哦,凡小姐稍等。”一个人拿起手机就要给江老打电话。 另一个戴墨镜的保镖一把把他的手机夺过来,“等一下。” 凡惜音镇定地看着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墨镜男另播出去一个电话号码,“顾先生,凡小姐要见江老。” “滚!” 墨镜男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扭头和凡惜音道:“江小姐请回吧,顾先生不同意。” 凡惜音撇撇嘴,火气真大,没开免提她都听到他那个“滚”字了。 系统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不着急了,着急也没用啊。 顾生怎么可能让她去联系江轩,联系江老? 顾生把手机砸到墙上,心里的火却怎么都发不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小秘书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进去,“顾先生,有个叫苏诺的小姐找您。” 顾生说是跟着陈秘学习,却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即便他什么职位都没有,不提江家的人,反正她们这些打工的人是不敢招惹他的,都恭恭敬敬地喊他顾先生。 “不见!”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先生头一次露出要吃人的神色。 “好嘞!”小秘书匆匆给他拉上门,想起什么,她又战战兢兢地返回来,“她说要和你谈凡惜……凡惜……的事情。” 顾生原本半垂的眼眸突然抬起,锋芒毕露。 在H.K楼下等着的苏诺面色憔悴,唇色都泛着白,这两天她过得算是水深火热。 姜云没有被她算计到,她却暴露了自己,即便是没有证据,姜云整她却只是想不想的问题,她没有像原著那样失身于歹人,还是那个自我又不管不顾的小公主。 苏诺见识到了什么是姜家的怒火,以前姜云和她那些原来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整个姜家从上到下没有不出手的,都要为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复仇。 短短几天,苏家大半的项目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停工,苏家就要……破产了。 苏诺看着H.K前台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眼神,这些溜须拍马的人,上辈子还不是对她上赶着巴结? 心里对凡惜音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她回去仔细想了想从重生到现在,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而根源就是凡惜音! 她坐立不安地等着,心里害怕顾生不见自己,那她爸爸可能要把她推出去平息姜家的怒火,最近承诺一辈子不再娶的苏父开始带人回家了,那些嚼舌根的亲戚背地里说她是丧门星,劝苏父趁着年轻还能再生。 即便大闹了好几次,哭了好几回,通通不管用,她是真的害怕了。 可真的见到笑容满面迎接自己的秘书,苏诺死死地咬紧牙关,为什么提到凡惜音就能不一样? 她不甘心! 可再多的愤怒这个时候都不得压下去,她强打起精神,进了电梯。 “你是说你是重生的?” 顾生单腿搭起,懒懒地靠在单人沙发上,黑眸深深,窥探不出他信没信。 这个办公室不算好位置,大中午的连个太阳都见不到,而且顾生不喜欢开暖气,进了这个房间有种彻骨的冷意。 苏诺坐在他对面,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自己最大的底牌甩出来却没有达到期望的效果,她紧张地攥紧衣袖。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需要你的帮助,同时,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会需要的。” 顾生嘲讽地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下嗤笑,从她小小年纪就能精准地靠着到处投机赚的盆满钵满,事事透着诡异的行事,他就差不多信了。 顾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没怎么好好学习,自然对科学的敬畏也不深,所以接受良好地消化了有人重生的事实。 不过,她重生之前怎么没把脑子也修修,一手好牌打到现在混得还不如上辈子,真是蠢到家了。 “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谈判的资本么?” 苏诺的大秘密就这么直接说出来,顾生有的是办法撬开她的嘴,为什么要合作? “你!”苏诺和顾生对上完全不够看。 她忽然勾了勾耳边的头发,“你知道你和凡惜音上辈子是什么关系么?” 顾生神情不变地睨着她,放在沙发上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苏诺自顾自道:“上辈子你们俩可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她带头整个学校孤立你,所有人都能踩你一脚,最后害得你高考都没有参加,努力了三年,结果就在考试的前一晚退学。” 顾生脸上的笑意凝在嘴角。 “你也不多承让,你向全国曝光了她小太妹时犯下的罪证,让他父亲滚下台,让她一辈子都背负着骂名,不敢抬头做人。” 苏诺终于看到顾生的脸上有一丝破绽,心里升起一丝快意,“你说,她这辈子为什么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是见识到你的手段,这辈子放下仇恨刻意讨好你?”,苏诺看着他发黑的神色,不怕死地继续道,“还是耍你玩,先得到你的心,再狠狠地把你踩在脚下,让你也尝尝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 …… “宿主宿主,我找到破绽了!”082不得已,准备悄悄作弊,窥屏这个世界,好久才等到一个机会。 凡惜音不慌不忙地写着自己手里的寒假作业,快要开学了,她得抓紧补。 “宿主,你快点啊,还写什么作业,反正四年后你就要离开这里了。” 凡惜音没听它的,充耳不闻地写完一份数学卷,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这才停下笔,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关节,“什么破绽?” 宁安路,一辆加长跑车一个急刹车停在路口,车窗缓缓抬起,江轩看着站在路口的凡惜音,“呦,这不是巧了吗?” 凡惜音在身后两个保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不巧。” 车子又驶上路。 江轩愣了一下,“你这是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他刚刚都不知道自己会路过这儿。 凡惜音当然不会把系统这个外挂说出来,不紧不慢忽悠他,“我不止知道你在这里,我还知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哪?”江轩像个呆鹅,傻愣愣地问她。 “你要去找江老。”凡惜音一副高人样。 “我去!”江轩激动地脸都红了,他本来每天都会回江宅,可这两天家里鸡飞狗跳的,他不想回去看那两个人吵架,今天想去爷爷那里躲清静,“你是怎么知道的?” 凡惜音看着后视镜里那辆低调的黑车,已经能认出来那是那天晚上顾生找自己时两个保镖开的车,他们追上来了,“我还知道你被人跟踪了,你今天有血光之灾。” 过来 江轩跟着她的视线扭头,也看到了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的汽车,“老张,甩开他们!” 乌云来势汹汹,下午还不到四点就已经找不到太阳的踪迹,天色黄得发沉。 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穷追不舍,像两条猖狂的蛇,在马路中央来回摆动,后面的车咬的很紧。 凡惜音的身子在车里不受控制地颠簸,手心已经滑腻一片,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后视镜。 “少爷,后面的人好像对我很熟悉。”老张头上也出了一身汗,他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 今天绝对不能让少爷在他手上出事! “往市区开!”江轩早就坐直身体,果断下命令。 “是!”老张猛打转盘,车子调离了方向。 进了市区,车流多了起来,江轩的跑车没什么素质地横冲直撞,引得路上的司机纷纷鸣笛问候。 跑车刚闯出一条路,后面的空隙就被源源不断地补上,凡惜音扭头,终于看不到黑色的车影,软软地瘫在背椅上,浑身肌肉后知后觉地有些酸痛。 就在此时,侧边的巷子里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一辆车,直直地朝着跑车撞去。 跑车猛地刹车,凡惜音往前一闪,接着整重重地摔回去。 “怎么回事?” 三人看向窗外,一辆路斯特嚣张地截断跑车前面的路,横在马路中央。 车门缓缓打开,一只皮鞋率先着地,顾生迈着长腿身姿笔挺地下车,身上还穿着一身剪裁西装,不知道是从哪个宴会上赶了过来,他如鹰般的眼睛看向跑车车窗。 即便隔着防窥玻璃,凡惜音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江轩打开前面的车窗冲他嚷嚷道:“顾生,你不要命了,想撞死我?不怕爷爷知道吗?” 顾生没有理会他,“过来。” 凡惜音死死抿住唇,没动。 江轩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找自己的,忙把头缩回来,给凡惜音开车门,快把这个翁神送走! 凡惜音抓住他的胳膊,江轩没想到她会拦自己,一时愣在原地。 顾生死死地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周身瞬间戾气横生。 三步两步立到车门一侧,猛地抬腿就是一脚,车门直接变了形。 江轩就在车门后,他有些傻眼,“你疯了!” 顾生充耳不闻,一下又一下地踹着车门,对前面准备拍视频的司机视而不见。 凡惜音知道自己再不下去他就要拿江轩撒气了,江轩被打事小,顾生绝不能留下把柄,连忙从打开另一头的车门,匆匆跳了下去。 两人隔着跑车四目相对,顾生的脸上是来不及收回的凶残,他瞪着凡惜音,眼底划过一丝受伤。 “回家。”他什么都没说,还是主动绕过车门抓住她的手心。 凡惜音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一段,“咱们谈谈好么?” 顾生后背绷得直直的,没有放手,固执地重复道,“回家。” “顾生!”凡惜音不想再往前走,这样不是办法,这次回去了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她不能总逃避。 “谈什么?”顾生倏地转过身,厉声吼道。 他双眼通红地盯着她,一把扯过她的肩膀,压抑地低吼,“谈你重活过一世?谈你像耍猴一样耍我?” 凡惜音被他吼的有些发懵,“你在说什么?” 乌云阵阵,寒风肆虐,凡惜音被吹得骨头都在发冷。 “啵。”破坏值进度条开始疯长。 凡惜音慌了一瞬,“不是,你不要这样想……” “男主黑化值还有百分之五方可启动,请宿主再接再厉哦,你的亲人还在等着你!” 她死死地咬住牙,没再解释,“顾生,你冷静一点。” 顾生不眨眼地看着她,她可真冷静啊,连解释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哪怕是骗他呢? 他死死地闭上眼,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你要干什么?” “……” “你坐在江轩的车里要干什么?” 凡惜音垂下眼,“我要去找江老。” 身体止不住地有些发颤,她追了他一年,护了他一年,到头来还是要亲手把他推开。 “我要是不让你去呢?” 顾生再睁开眸子,漠然开口。 “我要去。”,她听到自己同样固执的声音。 “凡惜音,我顾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今天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死寂的沉默后。 凡惜音撇过脸,答案不言而喻。 这样都不行么?他拿自己威胁都没用。 呵,又是这样,顾生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就不长记性。 “滚!” “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凡惜音,我们完了。” …… 凡惜音从江老的宅子里出来,抬头茫然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身后是江轩跳脚的声音,“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做主!”,接着是江老如钟的声音。 “可是……”江轩着急了。 “可是什么?” 可是兄弟妻不可欺,他虽然喜欢凡惜音,可自从知道了顾生是自己的弟弟以后,就下意识把她划出女人的范围。 凡惜音没有理会身后的吵闹,径直出了门。 “恭喜宿主,男主黑化任务和和江轩订婚任务均已完成,您哥哥的命运即将改变,另外,您也可以回家了!” “预计回家倒计时四年零六个月三天五小时三十秒,请宿主做好准备。” 凡惜音坐在车上,往衣服里缩了缩,听到这句话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只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在医院里了。 手上还插着吊瓶,她忍着恶心起来找自己的手机,司机给她留了短信。 【凡小姐,您发烧晕过去了,因为你家没有人,我就把你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您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凡惜音谢过司机,给他转了一千,手机都有些拿不稳,她软着手舔了舔唇。 “在多喝一点。”旁边一个男声传来,她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人。 “不要,烫。”女生娇滴滴地撒娇,两人笑做一团。 她闭上眼,努力忽略心里的憋胀感,把头埋在被子里,扭过头又睡了过去。 …… 日子不咸不淡地走过,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凡惜音一如往常,每天除了补作业就是吃饭睡觉,甚至作息比以前更加规律,晚上不到九点就放下手机睡觉,早晨也醒得早,甚至开始吃早饭。 凡盛和孙悦对她的改变啧啧称奇,凡惜音吃完饭也不走,就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看他们吃完饭了,这才把碗筷都收拾起来,端到厨房去洗碗。 “老盛,你女儿中邪了?” 凡盛擦了擦嘴,“家里该买个洗碗机了。” 女儿孝顺是好事,可不能让她冻着手。 一切都看上去和谐又自然,除了凡惜音最近走神的频率高了些。 开学几天,凡惜音给同桌讲数学题,“这道题应该连这条线……” “唉。你们听说了吗,顾生他原来是江家的私生子!” “怪不得他几天没来了,原来是转学了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 “切,要我哪天富贵了也想不起你们这些人,不过,他还和凡……” “他估计把凡惜音甩了吧,听禹城的朋友和我说最近姜家的小公主在追他,那钱是嗷嗷往里砸啊!” “哪个姜家,姜氏银行?我去,顾生这还没高中毕业呢,就这么厉害,咱们可都是学生唉,不学习是不对的!” “啧,要我说你就别酸了,我觉得凡惜音也挺好的,要我就选凡惜音,起码没人比她漂亮哈哈哈。” “音音。”,陈萱有些担心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凡惜音笑着摇头,“没事,咱们继续。” “这道题应该在这里画一条线……” 陈萱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又重头讲了一遍,凡惜音讲得真的很认真,认真到她不忍心戳穿她。 下了课,江轩又一次堵住了三班的门。 众人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他又来找顾生? “凡惜音!快点,收拾个书包磨磨唧唧地。” 哦,这位原来是找凡惜音的! 不对,他怎么会找凡惜音? 难道他们俩好上了,顾生这是演哪一出,女朋友变成了嫂子? 嘶,贵圈真乱。 凡惜音本来已经要拉书包了,闻言又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重新装一遍,头也不抬道:“你再进来我就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江轩嗤笑,装什么装,她嘴上说着喜欢顾生,又是拒绝爷爷,又是骂他的,结果原来是欲盖弥彰,甩人的时候多干脆啊,他怎么没发现凡惜音是这种人? 都怪他当初瞎了眼。 “你不就是贪图我们家的钱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休想!”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看江轩,又看看凡惜音。 凡惜音手上不停,听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自己,面无表情地背着书包出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轩见她脸皮这么厚,气的跳脚,“喂,你听到了没有,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凡惜音翻了个白眼,她本来也没打算嫁给他,算算时间自己四年后就要走了,拖也能拖到她回家的那天。 “站住,你听到了没有。”江轩赶紧上去追人。 “有事就说。”凡惜音挡开他碰自己的手。 我害怕 “爷爷让我陪你去玩。”江轩也不尴尬,直接绕到她前面倒着走。 “不去。” “你答应过他的,要配合江家出席必要的活动。” “我不觉得跟你浪费时间是什么必要的活动。” 江轩迎上去挡在她前面,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不得不去拜访一下凡叔叔了,看看他愿不愿意给我的未来未婚妻放个假。” 凡惜音突然顿足,“你威胁我?” 眯眼模样和顾生有七八成像。 江轩吓得后退半步,还是不死心,“你不好奇顾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如你所愿,他过得很不好……” “别说了。”,她冷着脸打断他,“我周末和你去,不过说好只这一次。” 江轩单手插在兜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女人狠起来是真的狠啊,连他的名字都不让提。 周末。 凡惜音哈欠连连地在游乐场门口站着。 远处的江轩丝毫没觉得自己迟到了,悠然自得地穿过街道,身着一身白色青春的运动套装,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身旁跟着个高马尾的女生。 那个女生也是一身白色套装,和他的距离明显超过了朋友间的安全距离,一双眼睛时不时往他身上瞄,眼里的爱意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 “这是小雯,过来给咱们拍照片的。”,江轩手搭在她肩膀上,玩味地给凡惜音介绍那个同行的女生。 “Hellow!”女生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冲凡惜音笑得甜美。 凡惜音点点头,“走吧。” 一旁看好戏江轩见两人这么和谐不悦地沉下脸。 他这么积极地找凡惜音就是抱着羞辱她的意思,没错,他给顾生找场子来了。 即便顾生来者不善,但他也没有真的伤害过江轩,江轩还有些感动,所以在兄弟和女人之间果断选择了兄弟。 但是显然这个场子没找回来。 江轩不信邪,硬是拉着她们三人行,眼看着小雯都快贴他身上了,凡惜音眉头都没动一下。 正常的女生就算是再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这么被别人光明正大地撬墙角,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生气吧。 她的表现让他很是挫败。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才像那个小丑,不耐烦地把小雯从身上扯下去,扭头朝凡惜音道:“走,光站着有什么意思,咱们去玩点有趣的。” 身后,过山车的铁皮声呼啸而过,把人们的尖叫声吞没,小雯见他们俩进了检票口,犹豫了一下没敢跟上去,还是把怀里的相机拿出来。 这是全国最陡的过山车,她还是不要冒着个险了。 几分钟后,两人顺着人群从出口出来,小雯抓拍了一张,两张脸在阳光下白得像鬼。 “这个没什么挑战性,那个跳楼机不错!”江轩强撑着评价道。 “滚!” 小雯见两人僵持在原地,上前揽住江轩的胳膊,“跳楼机有什么吓人的,那个鬼屋才可怕。” “真的?”江轩没进过鬼屋,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啦,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吓哭了!”,她说着,抓着江轩的手还配合地紧了紧。 真的才怪!里面的鬼和智障一样,她不过是不想让两个人单独行动,自己也只剩下这个敢玩了。 于是凡惜音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下,以江轩许诺玩了这个放她走为交换,又进了鬼屋。 三个人穿过门口又黑又厚的门帘,看到一堵惨白的墙面,墙上只挂着一盏忽闪忽闪的白灯,门牌写着“急诊室”三个字。 推开门,里面都是一些病床或者是棺材,走在前面的游客不小心踩到了机关,身旁的棺材突然弹开,里面的人直直地坐了起来。 “拿命来!” “啊!” 那个游客空长一米八的大个,吓得胡乱倒腾,一不小心掀飞了“鬼”的假发。 “鬼”摸了摸头上的发网,阴森森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哈哈哈哈!” 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越往后走,鬼做的就越来越敷衍,江轩脸色也越来越臭。 “你们完了!” 一个鬼从拐角跳出来,跳的太着急还踩到了自己的裤腿,直直爬倒在地。 江轩再也忍不了,拉出躲在他身后的小雯,“这就是你说的可怕?” 小雯无辜地又往他身后躲,身体力行地表明自己真的很害怕。 算了,江轩泄了气,今天这个小丑他当定了。 “哇!” 凡惜音突然狗叫一声,嚎了起来。 两人回头望去,就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你,你没事吧?” 小雯没还从没见过女生哭得这么伤心,好奇地跟着蹲下看她在那里哭,就见她越哭越大声。 啧,还怪好看的。 眼见凡惜音哭了整整五分钟还不带停,她顺了顺她的背,“我不和你抢江轩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凡惜音停了一下,一张脸因为缺氧憋的通红,摇了摇头,“我……我害怕。” 害怕? 江轩抱臂看着她哭,哭得像是天塌了一样。 她害怕什么,就因为那个蠢鬼的一句“你们完了”? 蓦地,他想起那天晚上,顾生冲凡惜音吼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完了!” 凡惜音无助地抽噎着,积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猝不及防地爆发。 她们完了。 她和顾生再也不可能了。 她把顾生弄丢了。 周围的游客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着地的女孩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光是听她的声音,就不自觉地想跟着落泪。 凡惜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江轩这才开口。 “我带你去找他。” 她没说话,撑着站起来,脑袋一瞬间缺血让她晕地往一边倒。 江轩连忙去接她。 两人还没碰到,凡惜音就硬生生站了回去,哑着嗓子开口,“我要回家。” 说完,没理会俩人,虚浮着脚步走了出去。 那天以后,不知道他是怎么和江老交代的,江轩再也没有找过她。 从高一到高三,明明只相隔着一条马路的两个学校,她再也没有从马路对面见到自己熟悉的面孔。 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刚开始还有同学嘲讽她。 到后来,全班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着她做卷子。 整个三班的老师都怕给他们上课,因为自己下课百分百会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我要上厕所!” 数学老师扒拉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崽子,急吼吼地跑了。 一群人又马不停蹄跑向各科办公室,没看见凡惜音还在座位上做题呢吗,叫他们怎么玩的下去? 凡惜音的成绩坐火箭一样往上飞,本身就是学过三年的人,再学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就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凡惜音已经和江家订了婚,再没人敢惹她这朵桃花,她也乐得清静。 高二升高三那年,她的成绩成功跻身于隔壁禹城火箭班的行列。 凡盛乐不可支,每次出去应酬都会以“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为开头,真应了他的姓。 江老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的事,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江家吃顿饭。 不是应酬,江家的人都会来。 凡惜音沉默了一会儿。 “好。” 时隔两年,她又一次和这本书里的几个主角见面,脑子终于从数不清的题海里出来片刻,提醒着她自己还在一本书里。 周末,凡惜音早早起来,想着晚上的聚会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坐在梳妆台前面拿起一根眉笔。 原身从初中开始就会捣鼓这些东西,她来了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可能是无聊,她打开手机,翻出美妆博主,跟着一步一步笨拙地化妆。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面,保镖把车停在江家。 凡惜音跳下车,她只浅浅地打了个底妆,连眼线都不会画,却意外好看,唇上的一抹红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S市晚上的风也透着热意,她把袖口挽起,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掩在碎花裙子里,裙摆随着走动荡漾起来,像天边的云朵一般轻盈干净。 一进门,就有人早就候在门口给她拿出合脚的鞋子,看样子还要给她穿。 凡惜音不着痕迹地躲开,脚尖蹬脚后跟,眨眼的功夫就把鞋子脱了,就近踩进一双拖鞋。 “哎,这个鞋子……”女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无事,进来。” 江老冲凡惜音招了招手, 叫狗呢? 凡惜音没有马上过去,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江老笑了笑,“江轩出去学习去了,你想见他叫他回来去找你。” 凡惜音没有说话,慢吞吞地走过去,保镖把江老身后的位置让出来。 “里面。”,江老指了指右边。 凡惜音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把手推着他进去。 餐厅里,徐雅正和阿姨核对着晚餐,其他的女人笑着坐在她旁边,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聊得其乐融融。 凡惜音扫过去,这些人都是代表H.K上过财报的大人物。 那些人看到她也微微惊了一下,原因无他,江老除了江轩,还从来没有让那个小辈推过他。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凡惜音的存在。 重逢 “这是轩儿的女朋友,凡惜音。” 江老淡定地拍了拍凡惜音的胳膊。 众人齐齐停下手头的活,连收拾碗筷的女佣也好奇地看过来,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跳过江轩直接搞定江老。 这么一看,那个女孩长的倒是不输明星,虽然五官明艳,脸蛋却流畅,加上一身清新的装扮,中和了那股媚相,显得美丽却不小家子气。 可江家是靠脸谈婚论嫁的吗,显然不是。 那些亲戚也不例外,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撑着他们,估计现在已经惊掉下巴了。 徐雅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血色消失殆尽,“不行!” 凡惜音这个名字她记得,她爸爸的名字说不好听点,连给江家提鞋都不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儿子? 这要是传出去,她的脸都要丢尽了不说,儿子要拿什么和那个顾生抗衡? 待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她,其中最瞩目的莫过于江老,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父亲不快。 “我是说……轩儿还小,不急着找女朋友。” “哼!”,江老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她的儿子什么样自己不知道? 徐雅顿时不敢再说话,只不过悄悄瞪了眼凡惜音,一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凡惜音倒是没被影响,见她就这么偃旗息鼓,小小地遗憾了一下,要是她和江老吵起来自己就有借口溜走了。 当然凡惜音没有开口,这个场合也没有资格开口,她静静地坐在江老右手边,想着赶紧吃完饭回家! 长长的法式宫廷大餐桌中央摆着各色桌花,沿着中轴线向外延伸,藤蔓如同瀑布一般静静地落在地上,菜还未上桌,就隐隐透出几分橘子的香甜。 几个女佣有序地把佳肴端出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呦,这么热闹啊,江爷爷您偏心,怎么不叫我和顾生?” 一个甜甜的女声从餐厅的门口传过来,虽是撒娇,却带着几分傲意。 顾生? 顾生! 垂着头对着盘子发呆的凡惜音僵在了原地,顾生竟然来了。 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不敢动,此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害怕,害怕顾生会恨她。 可怎么可能不恨呢? “顾生来啦,前两天西郊的生意可是谈的不错啊,那么大的一块开发区,换作别人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能拿下,你竟然把价压得那么低。” “是啊顾生,我们这些亲戚可就等着跟着你吃香喝辣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吹捧着他,江老也跟着笑,可是眼里却显出些意味深长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徐雅不知道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温温柔柔地看着他们巴结顾生,笑着让女佣给他们俩添碗筷。 自始至终,顾生都没有说话,凡惜音看着餐桌上复杂地雕花,心思却全在对面的脚步声上。 “喂,你是谁啊?”姜云和顾生坐在一起,看到凡惜音这个生面孔,毫不客气地问出声。 凡惜音抬起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直直地看向她,余光终于看到了顾生! 两年不见,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额前的刘海翻了上去,把帅气深邃的五官完全展现了出来,可能因为清减了一些,轮廓更加分明。 再也找不到从前那个小混混“生哥”的影子,举手投足之间难掩沉稳和贵气。 他没有看她,随手扯了扯领带。 “这是凡惜音,和你一样是我们江家的娇客。”,江老笑着替凡惜音解释,“说起来,音音你和顾生好像是同班同学。” 他开玩笑道,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轩,苍老的眼睛里藏着机锋。 “哎呦,这不是巧了么?”桌尾的女人突然开口,她是徐雅的堂妹,靠着自家姐姐的关系才能嫁给江家的表支,现在还有头有脸地坐在这里。 “要我说,顾生和这个凡小姐可真是有缘,以前是同学,以后可能是叔嫂,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被你们两个给包圆了呢,哈哈哈。” 除了几个不明所以过来混吃混喝的傻蛋跟着她傻笑,别人都默默噤声,恨不得立刻隐身。 顾生靠在椅子上,把所有人的脸色扫了一遍,等她笑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挺好笑的。”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能让你这么大做文章,这位老嫂子要是真的这么闲,不如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无关紧要? 凡惜音心里一空,下意识去看顾生,顾生也毫不避讳地看过来,眉梢间尽是冷意,还有几分嘲讽。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没有交集的人,“何况是这种货色。” “行了!”眼见他越说越离谱,江老不悦地打断他,“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姜云见顾生占了上风,见好就收,也不敢和江老叫板,乖乖地回答他的话,“是我拉着他来的,我想吃大厨做的爆浆蛋糕了,别人做不出那个味道。” 凡惜音垂眸,压下眼里的涩意,看来顾生也不是因为自己来的,他是真的放下了,就像当初对苏诺一样,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所谓的恨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是苦的。 也好。 这样也好。 看样子顾生没有了她也活的不错,她的愧疚也会少一点,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饭桌上,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姜云有些坐不住,环顾了一圈,除了不爱搭理自己的顾生,也就凡惜音能和她说上话了,“凡惜音,你是怎么追上江轩的?” 她之所以认为是凡惜音追的江轩,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能以女朋友的身份稳稳当当地坐在江家的掌权人旁边,可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到。 凡惜音抬起头,看着她眉飞色舞,毫不避讳的模样,心里有些感慨,自己两年前也是她这个样子吧? 单纯还爱耍小心机,殊不知都摆在脸上,唯一的区别是,她已经变了,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意地对顾生好,肆意地笑了。 她想起来,这个姜云就是她两年前让顾生救的女生,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和善地开口,“如果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坚持不懈地追了我两年,我一定会很感动。” “真的吗?”姜云难得有些羞涩,眼里却亮亮的。 谁知这句话不知怎么惹到顾生,他摔了筷子,扭头脸色阴沉地瞪姜云,“谁让你和她说话的?” 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姜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歉意地冲凡惜音笑了笑,“我不说了嘛,你别生气。” 连话都不能说么? 凡惜音看着两人一个黑脸一个好脾气地哄,胸口闷闷的。 告诉自己她只是还不习惯,扭头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饮料。 一入口,她就尝出不对劲,“这个是酒?” 江老点了点头,“这是给你准备的果酒。” 凡惜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色,还有往脖子上蔓延的趋势。 “怎么,你没喝过酒?”,江老皱起眉,意识到她可能不大能喝,“来人,把王医生叫过来。” 王医生是顾家的家庭医生。 凡惜音连忙摆手起身,“不用不用,我就是有点困。” 她这么说着,一边带倒了旁边的椅子,皮质的椅子划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狼狈地扶住椅背,这回可是真丢人。 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心里联系好久没说过话的系统,“082,082,我这段……是不是就是打脸情节啊?” 嫌贫爱富的恶毒女配抛弃了男主,两人再见面时,男主早就走了出来,只有恶毒女配陷在回忆里自我折磨,盼他出去,又恨他走的这么干脆。 “嘶!”脑子里传来一阵电流声,系统显然听到了,却没有吭声。 哼,一个两个都不理她,她也不稀罕他们! “快,把凡惜音送到二楼让她休息休息。”,江老见她站都站不稳,还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人醉成这个样子也不能就这么把她送回去,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凡惜音迷迷糊糊地被女佣扶着上了二楼,口齿不清地重复,“我要回家,回家。” 她不能后悔,还有哥哥在等着她呢,她才不缺爱。 头顶的大吊灯闪过她的脸,照出了眼角晶莹的光。 “凡小姐,你说什么?”,女佣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幸亏力气比较大,听到凡惜音说话,凑近问她。 凡惜音却没有回应她,她睡死过去了。 女佣无奈,又招呼了一个人过来,两个合力把她抬上楼,把人送进房间的大床上,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隔绝了室外最后一丝灯光。 凡惜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嘴上传来的疼痛感弄醒的。 有人压在她身上,粗粝的拇指来回地捻磨着她的唇瓣,口红染开一片,嘴巴有些火辣辣灼烧感。 “疼。”,她无意识地哼哼。 那人停顿了一瞬,接着就是更重的碾压,像是惩罚,又像是要把她嘴上的口红彻底抹掉。 就算是骗我 凡惜音想挣脱唇上的桎梏,对方却不放过她,甚至强势地掰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弹。 终于,凡惜音醒了。 她没有睁眼,身体却已经熟悉了对方的气味。 虽是夜晚,但没有开空调,屋内的气温节节攀升,两人的气息也纠缠在一起。 是顾生的味道。 刚刚因为她的挣扎,他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接触,面前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喷洒在她颈窝。 她的脸色在夜色中悄悄泛红。 顾生察觉到身下原本柔软纤细的身躯慢慢变得僵硬,屈起一只腿,抬起手撑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开口,“醒了还装什么,怎么,还想让我弄你……” “啪!” 凡惜音想捂住他的嘴,手却不受控制地扇上他的脸。 顾生被打得偏过头去。 空气突然定格。 凡惜音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借着月色认出了他就是顾生。 他怎么来了? 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么? 他大半夜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呵。”顾生扭回头,脸色阴霾,一字一句从喉中逼出,“凡惜 音。” 两人挨的极近。 这是真的顾生,不是她梦里那个虚假的泡影。 语气一如两年前那样,好像她们从没有分开过。 凡惜音庆幸现在是晚上,他看不到自己的快哭的样子,带着几分颤意道,“是你先欺负我的。” 他嫌弃地蹙眉,一脸的理直气壮,“因为你丑到我了。” 顾生没有起来,就这这个姿势和凡惜音说话,连带着她说话的声音也不自主地放低。 “哪里丑了?” “丑死了,你脸上抹的这是什么?” 他生说完,就拿手指蹭她的脸,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些粗鲁。 又来了。 黑灯瞎火的他怎么看出来她脸上的粉底的? 凡惜音拍开他的手,脸上划过一丝无奈。 顾生的手被打掉,面色沉的能滴水,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今天的不同了。 本来就好看,涂了口红就更让人挪不开眼睛,只是她越美丽,他的火气就越大。 一想到凡惜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化过妆,今天竟然这么反常。 胸口的怒意就怎么都发泄不出去。 她是为了谁? 江轩吗? “幸亏江轩今天不在,不然他看见你这副模样估计得吓得扛着飞机连夜跑路。” 顾生满心的嫉妒化作一把伤人的利剑。 凡惜音是真的生气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化了一天的妆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拆台。 “重死了,你给我起来!明天没事还是去挂个眼科看看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 竟然说她丑! 她哪里丑了,今天妈妈还夸她好看来着! 真是! 顾生紧抿着唇,没有躲开,任她不痛不痒地捶自己,意味不明地开口,“就那么喜欢他?” 他黏着她的视线慢慢染上一抹危险,凡惜音本能的有些不安。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俯下身,精准地叼住她的喉咙,牙齿衔起一点皮肤厮磨,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微微的刺痛透过敏感肌肤传到脑子里,引起一阵电流,瞬间扩散到全身。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羞恼地开口,“你……” 说出去的字完全变了个调,甚至带着几分哭腔和娇意。 她却不敢再说话,因为她每出一声,脖子上被咬住的那块肉就跟着愈紧。 顾生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也不是对自己没感觉。 他心情大好地放过她,居高临下望着身下的人。 眼里尽是得意。 凡惜音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赶人,“谁让你大半夜来我卧室的,咱俩不是无关紧要的关系吗?你找我干什么?快走!” 她不依不饶起来,推搡着他要把人撵出去。 顾生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凡惜音放松警惕的时候,又猛得卸了力又把人重重地砸回去。 “咳!” 她被压得扑腾了一下,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个混蛋压出来了。 顾生见身下的凡惜音气得抓狂,偏偏还拿他没办法,两年来从未笑过的脸又漾起明朗的弧度。 笑着笑着,他又敛下眸,熟门熟路地躺在凡惜音软软的肚子上。 凡惜音也止住了动作,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明亮的月亮发呆。 室内流淌着安静的气氛,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你这两年过得好么?” “你真的是重生的?” 两人同时开口,前一句话是凡惜音说的。 他们都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对方在意的是这个。 再谈起这个话题,许是环境变了,心态也变了,两人都没有像两年前那样歇斯底里。 尤其是顾生,他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等着凡惜音开口,平静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欠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又为什么突然不要他? 她难道真的……恨他么? “音音,这样不公平,我不知道他上辈子是怎么伤害你的,我也不是他,你能不能不要恨我一辈子?” 他的话里不是恨意,不是冷漠,而是乞求,乞求她不要恨他一辈子。 欺骗也好,耍他也罢,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知道顾生不能没有凡惜音。 凡惜音听着他枕在自己肚子上,毫无预兆地放软了态度,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顾生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顾生,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为什么?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颤抖着手搭在眼睛上,眼泪顺着面颊没入发丝。 “凡惜音,你赢了,你骗走了我的心,你想怎么报复我,我都配合,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就算是骗我也行……” 一只柔软的手突然覆住他的嘴。 “别说了。” 凡惜音泣不成声,“我不恨你,顾生,我不恨你。” 她怎么可能恨他? 她怎么舍得恨他? 是她欠他的,她为了自己能再回去,为了自己的哥哥,一次又一次放弃他,伤害他。 “是我欠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两年前的那场争吵来得猝不及防,她当时发着烧,满脑子只有哥哥的命,来不及考虑他的处境。 好多话都没能说出口。 此刻凡惜音终于能认真和他道歉,除了这句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是借口,说什么都是她的推辞,顾生今天的这份真心更是压得她呼吸不过来。 “我不要对不起。” 顾生红着眼拉下她的手,“我只问你一句,你爱过我么?” 他不在乎她对自己的好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要她说,他都相信。 “……” 爱过么? 凡惜音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有爱过他,因为爱从未停止。 只是这份爱没那么深,深到能让她放下自己的家人。 顾生眼睁睁地看着她摇头,眼里的光彻底泯灭。 他松开手,凡惜音的胳膊摔回床上。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重新立在床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衫。 凡惜音撑着胳膊坐起来,安静地看着他。 他应该放弃了吧,都这么卑微了,她还是拒绝了他,依着他的心气不掐死自己都算仁慈的。 以前他还是个没前途的小混混的时候就不缺人追,现在有权有钱,成天衣冠楚楚的样子肯定更招人待见。 想起那个叫姜云的女孩,凡惜音嘟了嘟嘴。 即便今晚这出就知道顾生还没有和她在一起,可顾生对她的不同她能感觉出来。 都赖顾生,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那个……”凡惜音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顾生手上不停,挽起胳膊上的袖子。 凡惜音挺了挺腰,“你是不是没有和那个叫姜云的女孩说是我救的她?” 可能觉得优势在我,她瞬间更有底气了些。 “好啊,被我逮住了吧,你偷偷抢我的功德!” 顾生冷眼瞥了过来,凡惜音瞪回去,脸上泪痕还未干,“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 “你这样是不对的!” 凡惜音顶着张小花脸义正言辞地职责他。 “呵,凡小姐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就是毫无廉耻的人,只要能对我有利,我谁都可以……” “嘶!” 凡惜音对着他的腿窝来了一脚。 上一秒还非她不可,说什么都不计较,下一秒就变了一副脸色,喊她凡小姐,生分的不行。 去他的凡小姐。 真是是心眼比针尖都小的男人。 “凡惜音,你敢踹我?”,顾生黑着脸吼。 她是真觉得他不会动她? 凡惜音别过头拒绝交流,一想到他要走,她就没由来的生气。 “我只是担心姜云小姐羊入虎口,毕竟人家在禹城的成绩也算是名列榜首,怎么着都不能配个学渣吧!” 顾生眼睛暗了暗,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看不起学渣么? 凡惜音没听到他怼自己,也没听到脚步声,忍不住偷偷回头看。 谁知顾生突然弯下腰,冷声开口,“你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担心一下江轩。” 担心江轩? “他怎么了?” 顾生勾了勾唇,眼底尽是疯狂,“你说我怎么毁了他比较好?” 毁了他…… 凡惜音有些不明,“你为什么要毁了他?” 顾生寒眸冷冽,没有说话。 难道……是因为她? 顾生还没有放弃她,还是说他想报复她? 什么都给不了 凡惜音无意识地咬了咬唇,“你想干什么?” 顾生自嘲一笑,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转身就走。 她看着他隐在黑暗里的身影,连月亮都吝啬给他一点光,恍然间看到了那个独自站在门口等妈妈回来的小顾生。 一个挺拔修长,一个瘦小脆弱,却是一样的孤单,好像都在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不可能的人…… 她恍惚了一下,等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拉住了顾生。 真的拉到他的皮带,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凡惜音才松了口气。 ……皮带? 皮带! 几乎是瞬间,她烫手一样缩回手去,抬眸对上顾生的视线。 高大的身躯慢慢转过身。 可能是因为看不到人,此时的顾生十分陌生,陌生到凡惜音有些害怕。 她萌生了退意,本能后退半步,白嫩的脚丫在真皮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单手抱了起来。 凡惜音惊呼一声,又被放下。 顾生让她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她虽然很轻,可是此时面对心上人也有些慌乱,害怕把顾生踩重,手忙脚乱地就要下去。 “别动。”顾生扣住她的手紧了紧,“想死就趁早说,又是喝酒又是不穿鞋的,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凡惜音眨了眨眼,他是在关心她?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也乖乖地没再动了。 顾生以沉默回应。 还生气呢? 凡惜音轻轻叹了口气,“你别欺负江轩,他是真拿你当弟弟。” 能真心待他的人不多,江轩就算一个。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腰间的手又在收紧,都要勒的她快喘不过气了。 “你很了解他?” 顾生阴测测地问道。 只要她敢点头,他就把她丢出去! 凡惜音想掰开他的胳膊,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男女间的力量太过悬殊。 怎么这么幼稚? 她只好实话道:“我是了解你。” 顾生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很珍惜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不论是她还是李响,都是他放在心上去待的人。 甚至于他为了顾静报仇这件事,也是因为他在心底还是把顾静当自己的亲人,即便她从小就冷暴力他,虐待他。 顾生仍旧记着她的生养之恩。 “你不是那种不顾手足人,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顾生心口一震,有些意外他在凡惜音心里竟然是这种人,倒是从来没人这样说过他,连他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 不过面上没露出一丝破绽。 “胡说,你根本不了解他和我之间有多大的利益冲突,别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放过他。” “……” 顾生冷下脸,“再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 她有什么资格管他? 凡惜音没有说话,她给不了他承诺,给不了他一直想要的家,什么都给不了。 就像他说的,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能管他。 顾生见她又低着头,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把她推下去,转身拉开房门。 这一次,凡惜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上门,无力地听着房里的阵阵回声。 …… 翌日 门口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她梦到有人在装修,好一会儿才睁眼。 “请进!” 一个圆脸的女佣哭着脸打开门,这个凡小姐怎么睡得那么沉?她指头都要敲疼了。 不过一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乖巧炸毛的样子,心里的那点不满马上烟消云散,手里端着着一套没剪标的衣服进来,“凡小姐,您恢复的怎么样?” 说着,她把衣服放在床尾,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个口,又把窗户打开。 凡惜音又在床上拱了拱,“我好多了,谢谢关心。” 楼下除草机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清凉的风滤进来,轻薄的窗帘微微作响。 干净又美好的早晨。 “凡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我给您准备了一份咸粥和几个小菜,您看可以么?” 早饭? 凡惜音揉了揉脸,这才想起自己在江家,昨晚过来吃饭,不小心喝了一口酒就没了意识,半夜顾生来闹过,然后自己就不困了,又去洗了个澡,洗着洗着差点又睡在浴室…… 她好像忘了什么? 爸妈! 她着急地在床上摸索着。 女佣贴心地问她:“凡小姐,您是在找您的手机吗?” 见凡惜音点头,她指了指新衣服,“我把您的手机放在换洗的衣服里了,对了,您的父母昨晚给您来过电话,夫人帮您解释过了。” 她口中的夫人就是徐雅。 凡惜音心口一跳,徐雅不喜欢她。 万一给爸妈说些有的没的就不好了。 “谢谢,江老在哪?”,凡惜音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准备和江老说一声就回家。 “江老昨天就回去了,您要是有事我帮您传达一下?” 凡惜音摇摇头,一边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边道:“浴室里的衣服你扔了就行,这套多少钱我转给你。” 女佣说什么都不肯收。 凡惜音无法,只好先踩着拖鞋下楼,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和孙悦解释,夜不归宿…… 走到玄关,她正要穿鞋,眼尖地看到一双男士皮鞋。 “凡小姐等等,吃完饭再走吧。”,女佣从身后追着她出来。 凡惜音想拒绝,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那双鞋,话到了嘴边就变成“那麻烦你了。” 进了餐厅,昨天的大桌子已经撤下,换成了象牙白的欧式餐桌。 凡惜音进去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三份饭,两份是烤面包,一份是飘着热气的粥。 她自觉坐在面前摆着粥的椅子上,对面……是两份一样的早餐。 几乎是她前脚刚坐下,顾生后脚就来了,身后是昨晚同样没走的姜云。 她紧跟着顾生进来,“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往常这个点起床早就看不到你了。” 凡惜音面无表情地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看来姜云不止一次和顾生住在一个屋檐下。 顾生微微拧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姜云也不在意,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抬眸看到了看着他们俩的凡惜音。 “早上好啊!”,她心情不错地朝凡惜音打招呼。 凡惜音假笑,“早上好。” 说完,她自然地去看顾生,顾生也盯着她,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凡惜音顿了顿,立马收起笑脸,哼! 低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味道有些淡,甚至比不上校门口的小摊子。 顾生直接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她没再看他,夹起一根调的辣黄瓜,又凉又脆的黄瓜上挂着辣辣的醋汁,倒是有些开胃。 抬头看了眼顾生的饭,他吃的很慢,显然还是吃不惯江家的西式早餐,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这两年他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融入这个光鲜亮丽,规矩严苛的地方的? 心里的那点怒火被蔓延的心疼扑灭。 须臾。 凡惜音放下勺子,故作随意道:“这个凉拌黄瓜不错,姜小姐要试试么?” 说着,就把小碟子拿起来,要往姜云哪里递。 姜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你没事吧,烤面包蘸黄瓜条?” 凡惜音没和她争辩,反正又不是真的想给她吃。 “顾生同学,你要尝一尝吗?” 凡惜音顺手就把碟子递到顾生眼前。 顾生看着翠绿的黄瓜条愣了愣,没有接,抬头去看凡惜音。 “不行!”姜云打断她,“我看你是害顾生,你难道不知道他……” 凡惜音疑惑地望向姜云,她不知道什么? 突然,手上的碟子被一把夺过。 凡惜音又扭过头,顾生已经叉了两条黄瓜丢进嘴里。 “你疯了?” 姜云放下叉子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碟子。 顾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姜云有些吓到了,僵硬地坐回椅子上。 凡惜音静静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回,无意识地攥紧桌布,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插不进去…… “我不知道什么?”,她佯装镇定地问出声。 姜云正要回她,顾生抢在她前面开口。 “凡小姐很闲么?或者说,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凡惜音见姜云和周围的仆人通通看向自己,知道她不能再问下去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问。 只是有什么事,是他可以告诉姜云,而她不能听的? 凡惜音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忘了碰旁边精致的几碟小菜。 顾生也没得寸进尺,低头继续吃饭,等吃完面包,一碟黄瓜也都下了肚。 没一会儿,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按着上腹,脸色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不正常的白。 凡惜音最后勉强把粥都喝掉,顾生已经有事匆匆先走了。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上面赫然写着母上大人。 凡惜音也顾不得别的,抓起手机跑出去,门外的两个保镖已经在等着她了。 进车,关门,启动。 黑色的车子很快把江宅甩在身后,毫不留恋。 凡惜音打开车窗,闲聊似地问着两个保镖,“你们昨晚在哪睡的?” “凡小姐,我们昨晚自然是睡在江宅。” “哦?顾生不是让你们回去帮我拿衣服吗?” “是吗?”副驾驶的保镖连忙翻出手机,半晌,僵硬地抬起头。 不想看他笑话么? 他被凡小姐套路了。 保镖顿时噤了声,等着接凡惜音的后招。 车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出乎意料的,凡惜音没再说话。 她已经差不多能猜到了,他们还是顾生的人。 顾生,一直没有放下。 心里乱成一团。 她昨天是不是不应该为了见顾生一面去江宅的? 理智告诉她既然迟早要走,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 可她真的忍不住了,这两年经常梦到她和顾生的那场争吵,好几次半夜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 凡惜音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想让父母担心,凡盛和孙悦都忙,谁都没有看出来她哪里不对,只是偶尔感慨着女儿可能长大了,沉稳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问题了,她对顾生的愧疚已经不知不觉成了自我责怪,甚至是自我厌弃。 “凡小姐?凡小姐!” 保镖叫了好几声。 “嗯?”凡惜音猛地回过神,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哦,到了啊。” 两人面面相觑,凡小姐手机铃声响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听到吗? 凡惜音不待他们下车给自己开门,就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给她挑选裙子的人眼光不错,棉麻刺绣连衣裙在风的吹动下扬起灵动的弧度,好像随时都要被吹走。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凡盛和孙悦在沙发上顶着黑眼圈齐齐扭头。 凡惜音换鞋的手一顿,这么……夸张?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凡惜音连忙低头换了鞋,“好困啊,爸妈我先上去睡一会。” “不行!”孙悦立马有些尖锐道,被凡盛捣了一下胳膊,连忙放柔了声音,“音音啊,过来,妈妈爸爸和你谈个事儿。” 凡盛摇摇头,这个家没了他可怎么办? 凡惜音乖乖做到她们对面的沙发上。 凡盛给她剥了个橘子,“昨晚你住在江家了?” 见她点头,他和孙悦对视一眼,“我们不是那种封建迂腐的父母,只是下次你做什么决定之前能不能和我们商量着来呢?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 凡盛没有指责她,可话里话外之意都让凡惜音有些惭愧。 她刚想说什么,凡盛打断她,“音音,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江家那小子找上了?” 凡惜音下意识摇了摇头,想起江老在家宴上大张旗鼓地介绍她,这件事迟早会传到凡盛耳朵里,与其让他们从别人口中知道,不如她自己坦白。 她又点了点头。 凡盛瞬间心梗,立马跳起来,“不行!” 孙悦咬牙切齿地把他拉下来,“音音,我们先不谈这个年纪你该不该谈恋爱,你看上他哪一点了?” 凡盛和孙悦听到凡惜音竟然能参加江家的家宴,先是震惊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当然是不同意。 不说江轩那小子花名在外的名声,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是个好的,可那是江家! 世界上都没有几个能匹敌的江家! 门不当户不对,女儿去了肯定会遭罪。 他们又不是卖女儿,怎么会因为对方有权有势就高兴? 凡惜音眨了眨眼,不肯说话,借口头晕就跑上了楼。 孙悦还想追上去,被凡盛拉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能急,她这会正是叛逆期,咱们越反对她越拧着劲。得从长计议。” 凡大校长的从长计议就是化身为江轩的黑粉,游走在各个宴会之间收集江轩的八卦,隔三差五把他的黑料抖落给凡惜音。 “音音啊,你听说了没有,江轩最近可是过得不太好啊。” 饭桌上,凡盛“不经意”地提起江轩。 过得不好? 凡惜音心中一动,把视线从电视上收回,转而看他。 凡盛这才继续道:“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了,他最近和H师大的一个女同学走的很近。” H师大是s市唯一的师范大学,虽然不是国都,可教育质量放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带出一大批优秀的教师,禹城就有好多老师都是那里出来的。 凡盛没想到自己给凡惜音说了他那么多烂桃花,凡惜音都没什么反应,可是他却体会到了八卦的快乐,每天听到什么事就回来和女儿分享。 看到她同样闪烁的眼睛,就知道她也爱听。 特别有成就感! “结果他昨天把H师大的一个老教授打了,据说是撞见那个女孩坐她导师也就是老教授的车回的宿舍,还是大半夜。 那个老教授也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了,带着自己的学生在H.K楼下贴横幅,要闹江轩呢。 结果又被闻风而出的江轩打了一顿,据说顾生那孩子也去劝架了,也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去挨了一顿打。 不过还是江轩挨得揍最多,反正等保镖乱哄哄拉开人的时候,那孩子鼻青脸肿的,鼻血都流了一地。” 得亏江家把新闻提前压下来了,不然H.K今天就能成了全城的笑柄。 信息量太大,凡惜音饭都有些吃不进去了,前面她是信的,不过顾生出来劝架她不相信,不会是出来拱火来了吧? 更甚者,说不定这整件事就是他的手笔。 能做到教授的位置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个书呆子,他敢和H.K的太子爷叫板,背后怎么可能没人撑腰? 至于给他撑腰的人是谁,除了顾生不做他想。 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么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给江轩戴顶绿帽子顺便把他揍一顿? 不像他无利不起早的作风。 而是像……单纯的发泄。 一顿饭吃下来,她也没心思看电视了,反而频频扫手机。 她要不要给顾生打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还有,顾生到底伤得严重不严重? 凡惜音到底没打出去,原本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就因为她前段时间见了一回顾生,他就又闹出这一出。 她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打扰他,也不能再扰乱自己的心。 不过她没有打,却有人给她打电话。 凡惜音晚上洗漱后正准备上床,就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她没有马上接,怕这是顾生的电话,又希望是他的。 结果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凡惜音直接挂了。 过了一会,那通电话又打了进来,她这才按下接通键,打开免提扔在床边。 “你好。” “撕,轻点,你滚猪皮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嚣张的叫嚷声,可能是离听筒远,声音比较小。 凡惜音皱了皱眉。 那个人可能是才发现电话接通了,声音清晰了起来,“喂?凡惜音?” 凡惜音听了出来,这是江轩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顾生和她说的那番话,她下意识觉得江轩的挨的打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出于愧疚没有立马挂断电话。 “喂?”,江轩没听到应声,声音又大了点。 “……你说。” 听到她让自己说事,江轩也不拐弯抹角地去和她寒暄了。 “我说这位两年都没见面的未婚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顾生把我收拾惨了?” 江轩上来就要和凡惜音讨说法,不过凡惜音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要是装装可怜,她还可能有点愧疚之心。 这么强硬地给她定罪,凡惜音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装糊涂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轩立马耐心地和她细数这几天自己有多倒霉。 原来除了凡盛说的那件事外,还有更多的,比如江轩最近喜欢姐姐,谈了个比自己大7.8岁的女朋友,结果“倒霉”撞到他女朋友竟然和徐雅一起玩麻将,他当时就懵了,下意识喊了声妈。女朋友给他抛了个媚眼,“宝贝,喊谁妈呢?” 收获扣除零花钱两个月外加一顿打。 又比如他的前段时间分手的女朋友突然冒出一个哥哥,上来就打人,嘴里还喊着什么“负责”,“出轨”,搞的街上没一个人帮他,保镖也和集体宕机一样,等他被扯掉一把头发,这才上来帮忙。 凡惜音:“……” 是挺倒霉的哈,不过她才不傻,没证据的事情干嘛要承认。 “你别胡说,顾生怎么可能那么无聊?再说了,我和顾生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没有理由为了我欺负你。” “好……好一个没关系。”江轩气笑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那里熊熊燃烧的火气,“那我这里有一个关于顾生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凡惜音没有回她想不想,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唔,怕我拿你当筏子对付顾生?怎么,你怕了?” 许是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江轩有些得意,“怕什么啊,你和他又没关系,人家身边现在可是跟着一个跟屁虫呢。” “……”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问你,你要来禹城吗?”,江轩难得一副严肃认真的口气。 “不去。” 凡惜音不知道江轩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不打算再进去给顾生添麻烦了,他们两个多见面对谁都不好。 “别急着拒绝啊。”,江轩玩世不恭地笑道,“你不想看他的笑话吗?” 笑话? 凡惜音坐起来,抿唇盯着手机屏幕,“你什么意思?” “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江轩没等她再问别的,抢先挂断。 幼稚 手机的光灭了下去,卧室里只剩下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幽幽地护着一方小角落不被吞噬。 要问问顾生么? 万一这只是江轩的恶作剧怎么办? 那万一是真的呢?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去找顾生了,不只是为了他,同样是为了自己。 凡惜音烦躁地蹬掉被子,又拉回来闷头盖上。 良久。 她伸出手去摸台灯的开关,摸索了半天,只摸到被她遗弃在床边的手机。 纤细白嫩的手指犹豫了片刻,还是泄气地攥住手机。 她就问问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铃声响了几声就马上被接起。 电话那边很嘈杂,凡惜音凝神去听,却又没了声音。 “喂?” “……你在哪呀?怎么这么吵?” 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写完作业就过了十二点,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 顾生没有回答她,反而哼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是谁?管的倒是挺宽啊?” 凡惜音被噎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他在哪里。 顾生没听到她说话,黑了脸。 VIP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个祖宗怎么了,突然来了个电话被他忙不迭接起。 接了通电话还不让他们吭声。 可现在看来电话那头的人让他更生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凡惜音没有开口,顾生的脸越来越沉。 “没事就别给我打电话,老子没时间陪你玩!” 顾生怒到极点,脸红脖子粗的吼完,就把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砸在墙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她以为自己是谁? 他已经不是两年前任她摆布的顾生了! 凡惜音听着手机里骤然消失的声音,心沉到谷底。 是她多心了,看来他火气大得很,能有什么事? 他说的对,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再联系他了。 凡惜音关了灯,抹黑躺下。 夜凉如水。 …… 六点,铃声乍然响起。 凡惜音起身关了闹钟,头像快要炸了一般,她昨晚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什时候没了意识,感觉才刚闭上眼就醒了。 起身拉开窗帘,今天早上有雾,空气中透着潮湿的冷意。 她叹了口气,转身洗漱换衣服。 “音音,司机刚刚打电话说加油站没开,他得去另一个站加油,可能来不及送你了,你等等自己打个车去吧。” 孙悦早就换上一身女式西装一身干练地站在玄关处换鞋,嘴里不忘叮嘱她。 “嗯。” 凡惜音喝了口豆浆。 等她出了小区,风更大了些,路边的草坪都看着没什么精神。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打了个喇叭。 凡惜音扭头看去,认出这是两个保镖的车,呆楞了一瞬。 他们是来送自己的? 可是…… “滴——!!” 车子又响起一声刺耳的声音,引得周围晨练的邻居好奇地看过来。 凡惜音顾不得其他,连忙拉开后门跳上车。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没……” 她还没坐稳就问出声,可一抬头,前面哪里有保镖的影子? 她呆呆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失了声。 顾生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面色难看地扭回头,“凡惜音,你昨晚睡得不错啊?” 他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到她家楼下,谁知道她房间里黑乎乎的,显然是早就睡下了。 凡惜音不自觉地看向他皱成一团的领口,领带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他昨晚没回家? 那他就在这辆车里睡的? 这个认知让凡惜音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门外的风呼呼作响,拍打着车门,传进车厢里透着一丝诡异。 她却扬起唇角。 “你笑什么?” 顾生一脸不爽。 凡惜音抱住面前的靠背,古灵精怪地摇头,“师傅我没系安全带,你可要开慢点。” 顾生抬眸看了眼后视镜,望见她笑吟吟的脸蛋,调转方向盘,车身偏离去十一中的路,绕了个大弯。 这样一来她肯定要迟到了。 凡惜音舔了舔唇,没出声。 “你昨晚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顾生看着后视镜问出声。 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凡惜音抱着副驾的椅背打起了盹。 她懒懒地掀起眼帘,实话道:“因为江轩啊。” 顾生舔了舔后槽牙,手背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 好。 好得很。 凡惜音也想起来昨晚那茬,“江轩给我打电话,说你欺负他。” 她说完,就观察着顾生的脸色。 顾生脸上没有丝毫心虚,阴恻恻地反问,“他还敢给你打电话?” “真是你干的?” “是我又怎么样?他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敢一次又一次联系你,当我是死人?” 顾生语气里的冷意让凡惜音都有些不适,她从没觉得顾生会对江轩下手,可听他的话又觉得他什么都干的出来。 “那你就让他的女朋友都绿了他?” “……” “我看你是想把他身边的女孩都赶走,好让我赶紧上位是吧?” 斯──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你敢!” 顾生气急败坏地朝凡惜音吼。 凡惜音揉了揉耳朵,两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她无辜地摇摇头,“我又没说要上位,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顾生脸一阵红一阵白,“……靠!” 凡惜音想笑又不敢这个时候再惹他,唇瓣抿的发白。 顾生瞥见她的样子,“你笑我?” 凡惜音绷着嘴把头摇成拨浪鼓。 “你就是笑了。” 她还是摇头。 顾生长臂一伸,禁锢住她的后脑勺,欺身过去,低声威胁道:“松口。” 这人怎么这样? 力气大了不起吗? 好吧,她还真的有点被震慑到,乖乖松了嘴。 被顾生这么盯着,她早就忘了刚刚为什么笑,他找不到她的证据了。 但是顾生没有松手,直直地盯着她的唇瓣。 被抿得失了血色唇骤然松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本的色泽,甚至更加诱人。 他的眼色暗了下去,无名的火气在体内叫嚣。 黑眸幽幽,凡惜音差点被吸进去。 她本能后仰。 脖子上的手掌察觉到她的意图,强硬地拦住她,还把人往前带。 凡惜音眼前一花,唇瓣上就贴了个软软的东西。 呼吸骤停。 顾生没继续,很快放开她。 真乖。 奖励地摸了摸她的头。 眼里却是她从没见过的偏执和阴狠。 “你是我的。” 她只能是他的。 他只有她了。 凡惜音红着脸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满脑子都是刚刚唇上的感觉,眼里染上一抹羞涩。 她这副样子,待会儿即便是假意生气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凡惜音把脸贴在皮质的车套上,冰凉的触感降低了脸上的热意,她躲着不肯看他。 顾生也怕她脸皮太薄,一会儿真生气,没再说话。 待得脸上的燥意降下去,凡惜音重新找回自己的舌头,突兀地开口:“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对付江轩。” 又是他。 “你非要这种时候提他?” 凡惜音察觉到顾生的烦躁,可她也不想提,这不是顾生惹出的祸么? 她像是没听到,“我要是你我就给他撮合一个大美女,让他眼睛都挪不开那种,这样他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凡惜音显然是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亮晶晶地望向顾生,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硬着头皮补充:“对了,我自己肯定守好我的眼睛,不该看的人一眼都不看。” “呵。”,顾生被逗笑了,接着又面无表情道,“幼稚。” 凡惜音气急,就他不幼稚! 顾生突然又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就应该多给他找几个人,再狠狠地把他甩了让他再也不敢碰女人。” 再也不敢碰女人…… 凡惜音被顾生吓到了,不敢乱开口替江轩说话。 决定回去提醒江轩下一个反诈app,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车子重新启动。 凡惜音看了下表,第一节课已经开始5分钟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 反正顾生也迟到了。 她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呀,你们学校不查校服么?” 他穿成这样去学校? 顾生面色不变地开口,“你管我?” 又开始了。 凡惜音这次没有沉默,而是自然地接口:“毕竟我也想去禹城上学,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学校怎么样。” 去禹城? “不行!” 出乎意料的,顾生没有同意,而且反应很大。 顾生竟然不让她去禹城,江轩为什么想让她进去? 难道顾生真的有什么事情? 凡惜音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呀?” 顾生把车停在十一中的校门口,扭回头看着她:“你为什么突然想来?” 凡惜音正想张嘴,顾生接着道:“别和我说什么资源好,你要是真的为了禹城所谓的师资,就不会等到该学的都学完了才来。” 很好,她的借口被顾身堵死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生敏锐地逼问她,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凡惜音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和他坦白是江轩说的。 二人对视几秒。 凡惜音嘟了嘟嘴,“你好像不想让我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姜小姐了呀,听说她为了和你一个班都自愿从一班转到普通班了。” 顾生皱眉,“你胡说什么?我和她没关系。”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 不会选他 顾生面色紧绷,幽暗的眸底染上冰霜:“总之你不许去。” 凡惜音没答应他,反而道:“开门。”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耳旁风? 她气笑了,“顾生,不是你一直说我管不了你么,那这句话今天还给你,我要做什么事你也管不着。” 顾生的脸色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黑的滴墨。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意不及眼底,“是啊,我从来都没能管得了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说完,就把车锁打开。 显然是让她下车的意思。 凡惜音却没去开车门,别看她怂的快,但实际上是吃软不吃硬的,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排,小心地瞅着顾生的脸色。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禹城。” 她妥协了。 顾生面色稍雯,淡定开口:“就凭江轩那个又老又丑的在禹城,你看他看多了也会变丑。” 什么叫又老又丑? 凡惜音无语,人家江轩好像只比他大几个月吧。 “顾生,我是认真的!” 顾生闻言扭回头,面色严肃,“我也是认真的,你到时候变成丑八怪可别找我哭鼻子。” 凡惜音都被他说的有些不确定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真的会传染?” 顾生理所当然道:“当然,所以不要搭理那些丑人,只有经常和我待在一起才会变好看。” 凡惜音木着脸捶了他一记,转身下车。 到了学校,正好下了一节课,凡惜音淡定地走进教室。 稳得就连代课老师老师都看不出她是迟到了。 班长见她终于来上课,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凡惜音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她看到班长的脸满脑子想的都是顾生和她说的话。 和丑人在一起会变丑,和丑人在一起会变丑。 班长长的没她好看…… “凡惜音同学,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 凡惜音没有解释,而是打着哈哈。 班长察觉出她的敷衍,耸着脑袋走了。 她偷偷松了口气。 今天除了第一节错过的语文课,连着一上午的数理化,上的人头昏脑胀。 凡惜音下楼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空了一节楼梯,脚腕处撕心裂肺的痛传来,她蹲在楼梯口动弹不得。 “呀,音音,我送你去医务室看一下吧。”,李佳拽着她的胳膊就要起来。 凡惜音连忙惊呼疼疼疼。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 她顶着虚汗轻轻推了把李佳,“你快去上课吧。” 李佳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了学习的劲头,她要是落下一节课,到时候跟不上,别又气的不想学了。 “哎呀,你都成这样了还上什么课,快起来,我背你去学校。” 凡惜音死活不肯走,李佳无奈,只好道:“那你在这里坐着,撑不住叫我。” 凡惜音点头。 目送着她上楼后,凡惜音坐在楼梯口,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缓过劲来,才轻轻地转了一下脚腕,还是有些疼,不过不影响走路了。 她放下裤腿正要起身,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凡惜音抬头,看到了江轩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你怎么进来的?” 学校的保安也太不靠谱了,放学的时候能让他趁乱进来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江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还不简单?” 刚刚他在十一中的校门口瞎晃悠,被保安室里的保安语气不好地拦下,问他来干嘛。 江轩当时没穿校服,无辜道老师找他。 保安顿时就懂了,以为又是一个被孩子闹的叫家长的倒霉蛋,很顺畅地把他放进来。 “不提这些了。”,江轩也不嫌脏,凑过去跟凡惜音并排坐在楼梯上,“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凡惜音扶着楼梯站起来,“我要去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你真的不打算去禹城?” 江轩显然没料到凡惜音是这个回答,他不相信她心里没有顾生,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放弃了他。 就凭她两年前在游乐场哭得撕心裂肺,江轩不相信她能无动于衷。 前不久她去江家过家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冲着江轩去的,连顾生都这么认为,只有江轩和她明白她是为了谁。 凡惜音没有理他,撑着楼梯一瘸一拐地往上走。 “喂!”,他也跟着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就算是顾生这辈子都毁了你也不在乎么?” 这辈子都毁了…… 凡惜音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顾生到底怎么了?” 话语里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冷意。 江轩摇摇脑袋,手插进裤口袋“我不能说,他要是知道是我告的你估计得让我喂鲨鱼。” “你不怕我现在就告诉他你撺掇我去禹城?” 江轩无所谓地笑了,“然后呢,然后他收拾了我,你依旧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被他三言两语骗过去,等到你知道的那天,一切都晚了。” “……” 凡惜音站在原地,“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不去禹城了。” “什么?!” 江轩不可置信,她怎么就和顾生通过气了?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吧,她怎么就和顾生说过话了呢? 他今天早上特地在凡惜音还没放学的时候赶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糟了!” 这下麻烦了,顾生知道她要去禹城,一定会阻止。 “来不及了,你快和我走。” “去哪?” “去找爷爷,这个时候只能他出面才能让你去禹城了。” 江老? 凡惜音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有些抗拒。 江轩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凡惜音,如果我要害你或者是害顾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咬了咬唇,知道他看出了她的犹豫。 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信他。 半晌,凡惜音点了点头。 江轩松口气,转身就走,十几个台阶被他两步就跨了下去,他边跑边掏出手机,让人在校门口接应他和凡惜音。 凡惜音跟着下去,脚腕处疼了一下,没有说话,忍着痛意跟着他跑起来。 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校门口,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都透着几分狼狈。 凡惜音有样学样,“我爸爸叫我们……叫我们出去有事。”说完,她指了指门口的保姆车。 保安认识凡惜音,不疑有他,开门放两人出去。 凡惜音一出门,眼尖地看到了暗处的两个保镖。 两人面色不善地上来,“凡小姐,请回去上课。” 说着,就要上来把她架回去。 她身后赶来两个同样大块头的保镖,四人对视一眼,大打出手,顷刻间过了三招。 江轩趁乱拉着凡惜音上车。 还不待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就飞了出去。 凡惜音的保镖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着急,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却被另一个眼疾手快的保镖一个飞腿把手机踹了出去。 ………… 一辆顶级保姆车驶出市区,凡惜音频频回头望去。 江轩看了眼后视镜,身后没有车追上来,他安慰道,“别担心,顾生应该没那么快跟上来。” 话音刚落,一辆摩托车嚣张地从另一条路上并到主路。 顾生一拧油门,排气筒轰隆一声,摩托车飞出一大截。 车子疯狂地鸣着喇叭,显示出主人暴戾的心态。 “我去!” 江轩也死踩油门,车速达到最大。 两辆车在环山公路上穷追不舍,凡惜音拼命咽着口水,叹了口气,脚腕处的疼痛越来越大。 今天真是不适合出门。 最终,摩托车的就算再好也赶不上豪车,江轩和凡惜音有惊无险地先到一步。 顾生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稻香村。” 他没有跟着进去,懒懒地靠在门外的墙上,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追上又能怎么样,她的选择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即便今天再让他拦下她也不过是再重复一次两年前的戏份而已。 凡惜音从来就不会选他。 凡惜音, 再一次放弃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来,顾生就怎么都遏制不住心里嗜血的邪气。 一拳砸向一旁的石柱,未经打磨的表面挂上了一抹鲜红。 见到血,他这才冷静了几分。 没关系,顾生突然笑起来,面上满是疯狂。 她不是想要江家么,那他就把碍事的人都清了,她想要的,他都能给。 他顾生都给得起。 身后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眼底淬着冰。 凡惜音没想到他就在门口等着自己,吓了一跳。 往后退了几步,本就充血的伤口又被扭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顾生看到了她脚腕处刺眼的青红,面色不变。 凡惜音此刻正心虚,也没有这个时候去撒娇。 她也见到了顾生拳头上的血,“呀,你怎么了?” 顾生紧锢着唇,下颌线紧绷,没有开口的意思。 凡惜音想回去问问女佣有没有医药箱,江轩被江老留下了,至于顾生,估计一会儿也会被叫上去吧。 他不能就这么见人,会露馅的。 顾生没有说话,在她转身的瞬间扭头往出走。 凡惜音连忙跟上去,“你不见江老么?” 顾生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凡惜音也没了声音,默默跟在他身后。 然后,顾生一脚踩进了佣人精心打理的草坪上。 挨打 埋头跟着他走的凡惜音见状愣了一下,他走错了? 顾生显然没有走错,放着好好的石板路不走,堂而皇之地践踏草坪。 一旁的园丁惊疑不定地看着二少,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可不是随便种的,要是弄坏哪一个他这辈子就算是上一辈子的班也赔不起啊! 所有人默契地低下头,反正是江家二少爷踩的,他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凡惜音犹犹豫豫地看了眼石板路。 “怎么,还要我请你?” 顾生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她不再犹豫,跟在顾生后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草坪太软,顾生的脚步并不快,反倒是闲庭信步般走走停停。 凡惜音跟着他走也不吃力。 所以等她看到院子的大门时还愣了一下,她记得很长的一段路怎么感觉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这才回头望去,石板路要兼顾风景,所以弯弯绕绕,而她刚刚走的路到门口基本上是直线。 直线…… 不待她细想,门口的音响突然响起,“凡小姐您慢走,接您的车已经在门口了,我们会专门派人和您的父亲对接您的转校事宜,祝您一路顺风。” 接着,“顾生少爷,江老请您进来。” 凡惜音扭头去看他,顾生已经又回去了,背影笔直。 她垂下眸,跨过门槛,转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这是算先斩后奏了,还得和爸爸妈妈交代。 “不行!我不同意!” 凡盛果然如她预料般生气。 孙悦毫不客气地朝他脖子后面拧了一圈,疼的凡盛嗷嗷叫。 “音音啊,别听你爸的,想去禹城是好事,妈妈支持你!快上楼准备准备吧,明天妈妈爸爸亲自送你去上学。” 凡惜音见孙悦一脸“包在我身上”,冲她感激地笑了笑,连忙单脚跳上楼。 身后的孙悦早已变了副面孔:“凡盛!你读书读傻了,音音既然能去更好的地方,你这个作父亲的难道还要阻止不成?” “不是我要阻止,江轩那小子……” 孙悦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管,只要能让我女儿变得更好更上进,就算是早恋我也认了!” 凡盛听了她的话醍醐灌顶,好像是这样,只要结果是对音音有利的不就行了? “那咱们就放任音音和那个江家的小子越走越近?” 孙悦冷笑一声,凑到他耳边,“怎么可能?……对了,你有顾生的电话么,麻烦他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你……” …… 凡惜音没有和同学告别,当天晚上凡盛的秘书就帮她把学校的东西都带了回来。 她和李佳还有林可儿说了自己转学的事情,两个人强烈谴责她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下午还在担心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结果一晚上过去你人都要走了?】 【音音,你和我们说实话,你去禹城是不是因为顾生呀?】 林可儿心思比李佳细腻一些,顾生走后,她从没提起过这个名字,也是凡惜音转学太突然,她才问她。 凡惜音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既然好朋友已经下了决定,两人当然支持。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和她算起不告而别的账。 凡惜音哄了这个哄那个,答应她们“甜甜圈”请客才让两人勉强原谅她。 不过这么一闹,冲散了她一团乱麻的心绪。 双方的效率都很高,她都没做好准备,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她下车都下意识想往十一中门口走。 孙悦早有预料地一把拉住她,墨镜下的眼睛看着禹城宏伟的校门口,脸上很满意。 “凡惜音!” 江轩怕她不适应,今天专门跑过来接她。 等他走进,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看的凡盛,“伯父好,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哼!” 凡盛面无表情地打断,这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江轩还不知道凡盛已经得知了他和凡惜音的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反倒是孙悦脸带笑意地隔开两人,“江同学,就不麻烦你了,我们已经拜托别人替我们照看音音了。” “谁?” 凡惜音也惊讶,她怎么不知道? “顾生啊。” 凡惜音和江轩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齐齐一变。 孙悦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变化,“顾生自己答应了,他一会儿应该就到了,音音,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我们都在你身后。” 言外之意就是她可是有眼线的,警告两人不要乱来。 凡惜音目送父母离开,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轩却哼笑了一声,把校服搭在身后,“走吧,顾生今天才不会来。” “你说他昨天下午不知道抽什么疯,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去踩爷爷的草坪。” 凡惜音闻言眉眼一跳,“这和他不能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知道草坪里有多少上好的药材么?为了让那些宝贝活下来,一整片园地的土都是从洪山山顶空运过来的。” 洪山可是世界闻名的雪山,极易发生雪崩,想要上去依靠笨重的机器是不用想了,基本都是人力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想上去已是艰难。 何况是运下来那么大一个园子的土地。 江老甚至调用了世上最先进的室外空调,让那片的气候模拟每个植物最舒适的生长环境,连湿度都有专家团队每天调控。 顾生这一踩,直接踩在了江老的肺管子上。 凡惜音没想到这么严重,“江老罚他了?” “……” “我去找江老说,昨天不只是他一个人踩草坪,我也参与了。” 江轩连忙勾住她的胳膊,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也踩了?” 凡惜音没说话,想挣开他的手。 “行了,你就别去了,顾生昨天已经一个人揽下来,你再去他不是白白挨……” 江轩自知说漏了嘴,赶紧住口。 “他怎么了?” 凡惜音反扣住他的手腕,隔着衣服都疼的江轩想骂娘。 “你别紧张,也不是特别严重,就是挨了顿打,他今天应该是下不了床了,但是过两天肯定能来。” 在爷爷这里,能用挨顿家法就能揭过去的事情还真的不算什么事。 下不了床。 凡惜音瞬间就红了鼻子,这还不算严重? 江轩见她都要哭了,瞬间有些无措,他会哄女人的方式就那么几招,显然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凡惜音想着顾生,没顾上脚下的力量,脚腕支撑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 江轩这才注意到她红肿的脚,“你这是怎么了?” 蹲下来就要拉过来瞧一瞧。 凡惜音躲开,“没事,就是扭伤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知道顾生的伤休息几天才能好。 江轩也没多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是我……我在校门口,推辆轮椅过来。” 轮椅? 凡惜音坐不住了,起来就要走,多大的伤啊就坐轮椅,她可丢不起那个人。 江轩拦着人没放走,不一会儿就有一辆无人车从学校里面驶出来,凡惜音正和江轩斗智斗勇,看到熟悉的车,一把推开江轩,没再走动。 无人车缓缓停到他们面前,车门打开,想起一阵欢快的乐曲,“欢迎凡惜音同学加入禹城大家园!” 接着响起一阵电子礼炮声。 无人车扫到了她胸口的学生卡,自动播放着为新生的欢迎程序,冰冷的语气配上空无一人的车厢显得有些尴尬。 凡惜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进了一个新的环境,至于这个环境是不是像无人车说的那样欢迎自己…… 想到那次的篮球赛,恐怕悬。 江轩直接把她脖子上的学生卡拿下来,上车找到他要的轮椅,刷了一下卡,轮椅自动开机。 江轩又跳下车,重新把卡套在她的身上。 凡惜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轮椅已经顺着无人车的滑梯下来,精准地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凡惜音站在原地没有动,好奇地看着它想做什么。 轮椅慢悠悠地绕到她的身后,一个加速就把她铲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请选择您要去的地址。” 凡惜音紧锁眉头,在丢脸和丢腿中选择了吃饭。 “我要去食堂。” 她摆烂了,谁不想要代步工具啊? “你好,这里有七个食堂可供选择。” 凡惜音的眼睛瞬间亮了五分,七个食堂! 这就是有钱人该死的快乐吗? 她坐在自动轮椅上去了最近的食堂,不耐烦地赶江轩。 这幅放下碗骂娘的架势把江轩气个仰倒,“谁故意跟着你了,你和我一个班,同一条路懂吗?” 也不看看是谁给她找的轮椅。 二人走到花坛旁,一个坐在轮椅上叉腰赶人,另一个一脸笑意地捣乱,刺眼极了。 一双修长的腿站在他们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 “顾生,你今天就应该休息休息,这么着急来学校干嘛,这个破学校有什么好上的?” 姜云娇蛮的声音从一角传来,她手上不停,踮着脚追着顾生给他披校服。 凡惜音和江轩闻言住了手,尤其是凡惜音,马上看过去。 就见到了顾生有些发白的俊颜,薄唇毫无血色。 他和姜云站在一处,看着她们的眼神毫无温度。 不是东西 “凡惜音?你怎么在这里?” 姜云看到她胸前的学生卡,明白了什么。 这个凡惜音有些手段啊,都追到这里来了。 “我说呢,是为了江轩来的吧?”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种女人她见的多了,傍上大家族就和狗见了肉一样,赶都赶不走。 阴魂不散。 凡惜音看向顾生,他目光冷如冰霜,眼神淡漠,看不透在想什么。 她知道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不该看他,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 江轩勾了勾唇,一脸宠溺地搭上凡惜音的肩膀,“我给你准备的自动轮椅怎么样?这可是顾生的团队研究出的新品,今年下半年才上市。” 凡惜音有些不可置信,他说这是顾生团队的? 姜云听了马上就不乐意了,“喂!江轩,你凭什么没经过他的同意就随便把人家的研究成果拿出来?还有你,凡惜音,你怎么好意思坐的?” 江轩看了眼顾生,意味深长道:“我看他放在那里好长时间没有动了,以为他不需要了。再说了,轮椅那么多,想必你不会介意丢这一个吧。” 女人那么多,想必你不介意丢一个吧? 顾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收回视线,淡淡道:“该回去上课了。” 话显然是对姜云说的。 将不远处的两人忽视了个彻底。 凡惜音扭头低声质问江轩,“你让我到学校就是为了弄这些事情?” 当她听不出两人的机锋? 江轩无辜耸了耸肩,蹲下身,提高了声音,“来,我给你揉揉伤口,你也是心大,这么肿了就放着不管?” 说完,就猝不及防地握起她的脚腕。 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忍不住皱眉。 刚想张口骂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没等她抬头,江轩就被蹬飞在地。 江轩也没想到顾生反应这么大。 反应了一会儿,忍着喉间的腥意站起来,“顾生,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我,就不怕爷爷知道了这件事?” 说完,看到呆在原地的姜云,“姜小姐还在这里,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和她解释。” 顾生没有理会他,垂眸凝视着凡惜音,平静的眼底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怒意,低沉道:“起来。” 凡惜音忙撑着扶手起身。 顾生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就一把夺过轮椅,手臂青筋暴起,猛的砸在地上,并不轻的铁车到了顾生手上变成了纸扎的一样。 一个轮子直接被砸弯,轮椅发出了警报声,一遍又一遍,折磨者每个人的耳朵。 “能被你拿走的,只能是我顾生不要的。” 顾生这才看向江轩,眼里是不可一世的猖狂。 凡惜音站在那里白了脸,他不要的…… 他不要她了? 他终于受不了她了? 江轩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顾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闪过身又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江轩也是从小学习防身术,加上顾生此时身上有伤速度慢了一些,他堪堪躲过他的拳风,还能腾出手反击。 二人打作一团。 “哎呀,你们别打了!” 姜云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看着撕打在一起的兄弟,自己却帮不上忙。 学校古老的钟声从远处的楼顶传来,原来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看到他们是因为快要上课了。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凡惜音,没有人在意上课铃声。 那就她走吧,虽然上课第一天就迟到。 凡惜音拖着受伤的脚腕一浅一深地往教学楼处走。 腰肢纤细,单薄而落寞。 “凡惜音!站住!” 顾生在她身后大吼。 她像没听到般,一瘸一拐地继续走着。 顾生一把推开江轩,跑上前把凡惜音拦下,瞪着眼睛凶她。 凡惜音不肯看人,我行我素地要往前走。 顾生也和她较上劲了,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脸蛋。 待看到她发红的眼眶,力道下意识轻了几分,“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骂你?” “那你是来打我骂我了么?” 凡惜音的个子只能到他的肩膀,她也没有挣扎,就着这个姿势和他说话,声音一如既往清澈,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 可这么轻飘飘的话落在顾生心上却砸的他快要站不住脚。 “你砸轮椅还不够是么,还要过来欺负我?顾生,我不是东西!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 她不是东西? 顾生眼里的怒火轻而易举地被扑灭,眼底隐隐透出一分笑意。 不是因为她自己骂自己,而是她的气急败坏,她的愤怒和伤心狠狠地取悦了顾生。 凡惜音反应过来她好像骂了自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顾生的手臂突然收紧,把凡惜音往自己身上带,她被迫只有脚尖虚虚地点着地。 男人低下头,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吻,封住了她的话。 凡惜音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呆呆地看着他吻自己时轻闭的眼睛,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每一根都精致好看。 不远处的姜云也看到了这一幕,画面冲击地她失了声。 那还是顾生么,是她追了两年都不曾为自己停下脚步的顾生? 她一直以为他天生冷情,不懂情爱。 可今天他的一举一动都颠覆了她的印象。 姜云死死地攥住拳头,就要上去,被江轩拦住。 她扭回头狠狠地瞪着他,“那可是你的女朋友,你的未婚妻,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任谁被质疑不是个男人都不会好受,江轩扯了扯唇角,“你没看出来么,人家不喜欢我,我要是再上去就是自己犯贱了。”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姜云气地狠狠地跺了跺脚。 顾生这边,凡惜音软得站不住,他稳稳地捞着她的腰肢,一手拉起她的胳膊把她背在身后。 “你放我下来!” 她们还在吵架呢,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放你下来你自己走到明年都去不了教室。” 凡惜音挣扎之间碰到了顾生的伤口,他疼的僵硬了一瞬,然后冷不丁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凡惜音娇滴滴地叫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淡定的表情。 “我还说你变得绅士了,没想到,你就是个大流氓!” 顾生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什么绅士,那些只不过是那些人披的一层皮,一层掩盖自己恶臭的皮。 对凡惜音绅士什么,绅士能亲她还是能摸手? 顾生一边走,边隔着裤子掐了把她腿上的肉,像云一样软,软的他恨不得陷进去,“对,我就是流氓,你第一天认识我?” 这话被他说的一脸得意。 凡惜音红着脸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拿这样的顾生怎么办,“你快放我下来。” 声音嗡嗡的。 “不放,你是能自己走还是坐那个破轮椅,你看看他给你找的那是个什么破椅子,轮子都没了。” 还不是他弄没的? 她这么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 顾生想到江轩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意,“还不是你先气我?” 气的他都顾不上身边还有别人,什么计划,什么不能,早就被妒火烧没了。 满心满眼都是她。 还有怎么卸了江轩那个王八羔子的手。 她总是轻而易举地摧毁掉他的理智,可他, 甘之如饴。 凡惜音也想到了,圈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怎么办,江老不会知道吧?” 江轩往上颠了颠她,“不要担心,姜家现在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她闻言松了口气,自己都没发现地靠在他身上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顾生身体僵了一瞬,不是疼的,而是从脊尾骨传来的酥麻。 他没有吭声,不想打断她的这份依赖,他深知一旦自己进一步,她就会拼命地后退。 顾生很聪明,一步步探到了她的底线,就马上掌握了主导权。 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让她丢盔卸甲。 背后因为摩擦碰到伤口疼起一身的汗,刺到伤口处又是一个恶性循环,他垂眸,这种情况下脑子却格外清醒。 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姜家一直和他互惠互利,却也是相互制肘的关系,这个把柄送上去绝非小事。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家拿着这个有一天来威胁自己,他得想办法加快脚步了。 或者……让姜云不敢开口,不能开口。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顾生黑眸深了深。 他背着人上了三楼,把人拉在自己的胸口,“不许和江轩说话!不对,不准看他!” 凡惜音无奈,“我和他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你不如给把他的脸毁了,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顾生闻言深思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 “你说什么呢?” 凡惜音伸手就往他的手背上掐。 绕是他皮糙肉厚的也有些疼,“凡惜音,你敢掐我?” “和你学的。”,她甜甜一笑。 顾生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坏笑地把她拉进死角,“我刚刚还亲你了,你也学一个。” 给你骑 你也学一个…… 凡惜音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冲顾生招手,“你下来一点。” 顾生神色渐渐变得幽暗,紧紧盯着她的脸缓缓低头。 凡惜音也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丝丝暧昧似乎马上就要把空气点燃。 她出其不意地跳起来,结结实实地往他脑袋上撞去。 顾生锋利的剑眉蹙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天地都要颠倒。 “哈哈哈,哎呦!” 凡惜音也没好到哪去,她硬撑着脑袋笑了两声就软软地贴在墙边。 她这一笑引来了老师的注意,老师从前门探出头,露出梳的一丝不苟的额头,脸色有些臭,“是谁在那里笑,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是哪个班的?” 顾生因为在拐角处,老师只能看到站没站相的凡惜音。 凡惜音乐极生悲,不但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还被老师逮个正着,这个人恰好就是她的班主任。 几分钟后。 顾生斜斜地靠在墙上,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到了当着全班同学自我介绍顺便检讨的凡惜音。 后者大大方方地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引来全班一阵笑声,就连一旁严肃的班主任都忍俊不禁。 凡惜音说完后,揪起自己两旁的衣角当裙角,优雅地谢幕。 “好!” 有人起哄鼓掌,连带起一片掌声。 顾生也跟着柔了唇角。 他喜欢的女孩,检讨都能这么可爱。 …… 凡惜音上午都在忙着和同桌核对上课进程,不愧是禹城的尖子班,复习进度远不是一般的学校可以追的上的。 若是她没有高考过一遍,还真不一定能跟得上这群人。 课间,她埋在成堆的习题册里算着自己要怎么赶作业。 江轩顶着脸上的伤口大大咧咧地过来坐在她的桌子上,一旁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不动声色地降低了声音。 江轩可是全校的名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女生格外关照。 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见怪不怪地敲了敲凡惜音的桌子,“这是咱们班的班级群,你加一下。” 班级群? 凡惜音闻言抬起头,扫了眼快要怼在脸上的二维码,下意识看向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 里面就有刚刚和她搭话的人,看着一脸和善地关心新同学,实际上暗暗打探着她的来历。 刚刚她们可一点都没有加她的意思。 此刻那个女生见她看着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还是冲她假笑,只是眼角耸拉着,一点都看不出友善,反而透出敌意。 凡惜音看到这种眼神就浑身发毛,她不是来和这些人勾心斗角的,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针对。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推开江轩的手机,一本正经道:“江轩同学,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好看,可是我不喜欢你,你找别人搭讪去吧。” “什么?凡惜音你脑子进水了?” 江轩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谁和你搭讪了?” 想起早上顾生的那股狠劲,他暂时还不想来第二次,“你可别胡说啊,我没有喜欢你!” 他连忙跳下桌子,身后有鬼撵似地跑了,不忘回头强调,“不喜欢!” 果然,他说了这番话后,凡惜音感觉自己周围若有若无的敌意瞬间降下去许多,换成了讥笑。 笑就笑吧,别找她麻烦就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顾生发的微信出现在通知栏。 【乖。】 凡惜音下意识抬起头左右看看,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没看到顾生,她的眉不自觉地拧成一团。 【傻子】 顾生的微信又弹出来。 什么? 凡惜音呼吸紧了几秒,他怎么就会气她? 【放学别走。】 顾生又发了条消息。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下,恶狠狠地打着字,指尖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歉,傻子听不懂。】 那边沉默。 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谁知,他马上就回了过来。 【乖乖坐在那里等我,或者我在你们班门口堵你。】 凡惜音笑意一僵。 【你喜欢被扛着还是公主抱?】 “……” 【或者哪种姿势?】 神他妈哪种姿势,凡惜音面无表情地回他, 【我喜欢骑在你头上!!】 监控室里的顾生歪在椅子上,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邪气。 他凝视着监控里的后脑勺,眼里噙着笑意,修长的指节慢悠悠地打出几个字。 【……嗯,给你骑。】 凡惜音看到这句话都能想到顾生戏谑的语气。 面色燥红一片,心虚地丢掉手机。 她要脸,玩不过他是正常的。 负责监控的人战战兢兢站在一侧,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看着,连恭维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眼观鼻鼻观心,听到顾生的笑声眼皮颤了颤,这个疯子今天竟然笑了,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惹到他了? 中午。 凡惜音没有收拾书包,而是在座位上写着英语试卷。 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生鬼鬼祟祟地走近,幽幽地盯着她的卷子。 凡惜音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了一大跳,“同学……有事吗?” 那人视线没从她标的花花绿绿的卷子上移开,幽怨地问出声:“凡惜音同学,你为了学习可真是刻苦啊。连饭都不吃了。” “啊?” 凡惜音没听出男生的挖苦,反而一阵心虚,但是面上不显,沉沉地点头,“是啊,我每天晚上学到四点才睡觉。” 似乎是觉得这个人设不错,她又信口开河地胡诌了几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喜欢学习,一会儿不学浑身难受。” 她说完后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快夸她呀,快呀。 “哼!” 男生不但没有夸她,反而吹胡子瞪眼地转头就走。 他碰到对手了,原来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刻苦学习的人,谁知道来了一个怪胎,竟然爱学习! 不行,他今天晚上就学到五点,看谁卷得过谁! 凡惜音一脸懵地瞧着他气哼哼的背影,难道她说的太夸张被人家发现了? “凡惜音!” 顾生怒目瞪着她,他来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发现,反而一个劲地盯着别的男人看! 那个男人有他好看? “唉,你怎么也生气了?” 凡惜音闻言回头,就见他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 也? 她还看别的人了? 顾生很高冷地没有理她,把她前面的椅背拧了半圈。 他把手上的餐盒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 “咚!” 在寂静的教室格外响。 那是老式铁制餐盒,没有什么设计,胜在能装。 饭盒打开,里面有三个菜,金黄的土豆丝挂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山药炒木耳,炖排骨。 凡惜音眨了眨眼,这些一看油水就不大,都是些家常菜。 “这是谁做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生舀米饭的手,怎么都看不够,这双手怎么长的? 不过凡大小姐丝毫没有帮忙的意识。 顾生闻言一顿,抿了抿嘴,不想说话。 又怕她硬要追着自己问,随口丢出一个答案,“买的。” “看着不像啊。” 凡惜音用湿巾纸擦了擦手,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吃着也不像。 “都是两只手做出来的,能有什么不一样?” 她摇了摇头,“自己做的吃着舒服。” 顾生闻言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但是想到刚刚凡惜音说话的眼镜男,又拉下脸。 “吃饭!” 凡惜音一头雾水,他好好的怎么了,难道是心情不好找她撒气? 当她是好欺负的?! 想把筷子摔他脸上,手已经出去了,又没出息地夹了块排骨。 炖的软烂的肉一到嘴里就和骨头分开,料汁浸透了整块肉,真好吃,她眯起眼。 凡惜音吃到美食,心情也变好了,顿时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生气,拉着顾生扯东扯西。 窗外的老树滤过了夏日的燥热,吹进教室只剩下沁人心脾的清凉。 偌大的教室里,女孩清甜的声音如泉水般,男人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可却听得认真。 “哎呀,真是可惜,那两个人之前肯定就结下梁子了,可惜我刚来,也不好意思问别人。” 她讲完今天见到的八卦以后,意犹未尽地总结。 顾生差点绷不住,今天全校最大的八卦就是她自己。 他还担心她能不能适应,谁能想到漩涡中心的人正忙着吃着别人的瓜。 他静静地听着她吐槽,顾生连自己班里的同学都没有认全,也没有兴趣关心别人的事情。 可不管什么事到了凡惜音嘴里就变得生动有趣起来,她还给故事的每个主角起代号。 和她一个老家的就叫老乡,手上带美甲的就叫甲臭美,人傻钱多的暴发户就叫小笨蛋。 不仅通俗好记,而且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听名字就知道她喜不喜欢这个人。 他一边听一边吃,凡惜音见他嘴里一直有东西,也不在意他不回应自己,自娱自乐地说的起劲。 她还没说完,顾生这才惊觉自己今天吃了昨天两倍的量。 凡惜音丝毫不觉,“哎呀,你吃那么快做什么?” 顾生见她放下筷子,知道小姑娘胃口小,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碗拿过来把剩下的饭几口扒拉完。 他倒是一副坦然自若,凡惜音却红了脸。 等他过去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脚尖踢到一个障碍,意识到那是他的鞋,“刷”地缩回去。 脸上升起一片红晕。 顾生淡淡地抬眸。 凡惜音立刻觉得自己像是干坏事被抓住的小孩。 不行,这个氛围太奇怪了。 正当她要起来时,顾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板鞋,凡惜音也撑起身子去瞧。 原本雪白的鞋面被蹭上一块灰印,格外明显。 他放下筷子略微挑眉,凡惜音捂脸。 察觉到他从座位上起身蹲了下去,她关心道:“要纸吗?我这里还有刚刚擦了手的湿巾纸,别浪费啊。” 下面的人没有说话。 凡惜音却蓦地睁大眼,自己的脚腕被他强势地握住。 顾生的掌心干燥灼热,一只手就把整个脚腕包裹还绰绰有余。 他把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手掌没有离开肌肤,而是不自觉地紧了紧,温热的指腹来回地在内踝摩挲。 凡惜音有些痒,痒到了心里。 她偷偷看顾生,后者一本正经,甚至让她有些羞愧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大掌突然发力,她疼的直往后躲。 “疼!” 顾生哼了声,“疼就对了,不疼怎么长记性?” 手上的力道却轻了些许。 他摸了摸骨头,调整了几个方向没再见她喊疼,“没伤到骨头,这几天这只脚不要动。” “哦。” 顾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贴,敷在她的肿胀处。 凡惜音皱了皱鼻子,“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啊,好臭。” 主要是好丑。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凡惜音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平时看着娇生惯养的,结果真受了伤反而一点都不上心。 怎么这么不省心? 顾生没理会她,拉开她书包侧边的拉链,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叠纸巾,她的小习惯还是没有变。 抽出一袋慢条斯理地擦手,修长的指节一根一根地擦过去,赏心悦目一幕在她眼前晃啊晃。 凡惜音看直了眼。 顾生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然后突然收回手,冷着脸看她,“看什么?” 狭长的双眼似是要穿透人心。 “看,看……” 她回过神,那种被抓包的感觉又来了。 凡惜音只能欲哭无泪地揪着桌子上的纸巾。 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勾的顾生想上去揉一把。 他捻了捻手,终究还是没动,泰然自若地戳穿她,“你馋我的身体。” 虽然话说的没错,可就这么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自恋了,凡惜音面上一窘。 顾生冷笑一声,“你想得美!” 什么呀? 她不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欣赏他的脸么,怎么被他说的和什么恶中色鬼一样? 凡惜音抬头,好吧,是亿点点,不过还是有些没面子。 “我才不稀罕呢!你少自作多情。” 放完狠话还不够,她撑着椅子就要站起来。 顾生抢先扣住她的两只手,胸口的热意把她脸红心跳地逼了回去。 凡惜音只能被困在狭窄的双臂间仰头看他,气势全无。 她气哼哼地扭头,“你也不许占我便宜,我不要你背我了!” “嗯?” 顾生压下腰逼近,快要碰到她的鼻尖时才停下。 笑得又坏又宠溺,“说反了,我背你是你占我的便宜。” “啊啊啊!” 凡惜音张牙舞爪地就要跳起来,被顾生早有预料地按住脑袋。 “腿不想要了?” “我今天就是不要这条腿也要和你拼了!” 她气的一鼓一鼓的,伸出爪子扑过去挠他。 顾生闪了一下,她的手正好勾到了他的侧腰,他面色一紧。 凡惜音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紧张地收回手看着他。 顾生又恢复了若无其事地模样,“吓到了?我刚刚装的像吧。” 装你个头。 嘴都白了还逞强呢。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昨天突然带着自己踩草坪,能为了什么? 真是个傻子。 “像。” 凡惜音顺着他的话笑了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样的顾生让她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 拿不起,放不下。 她可真糟糕。 …… 凡惜音是被教室渐渐乱起来的声音吵醒的,她茫然地坐起来,身旁已经没了顾生的影子,她是靠着他睡着的,自己睡得这么死?人走了都没察觉。 眼镜男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她醒了,连忙跑过来,“你怎么醒了啊?快再睡会儿。” 凡惜音僵了一瞬,眼神慢慢聚焦。 糟糕,忘了她的人设了,她赶紧坐直身体,故弄玄虚道:“啊……我刚刚在梦里解了一道大题。” 什……什么? 梦里还不忘学习? 眼镜男顶着一头乌云愁眉苦脸地走了。 “唉,他怎么了?”,同桌见眼镜男和凡惜音说完话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奇地问她。 凡惜音这才看过去,见他背都佝偻了确实没精打采的样子,“就是啊,他怎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八卦。 切,不知道啊。 索然无味地同时扭回头。 一下午过的平静无波。 教室里有一半的人都被保送进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所以上课的氛围很微妙。 一半的人在埋头苦学,另一半的人不是摆弄着自己的化妆品就是昂贵的篮球。 凡惜音有自己的节奏,她已经想好考哪个大学了,不是清华北大,甚至不是c9,而是一个985的吊车尾——本市的师范。 先不说她带着比别人多出三年的记忆算不算作弊,努努力应该也能进清华,可那有什么意思,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真考进去没有了比别人多学几年的优势,不一定能跟得上。 上辈子她没有听父母的话,选了一个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不适合自己的专业,并且对父母给自己选的师范专业嗤之以鼻。 拜系统所赐,她上了快有6年高中了,虽说也遇到过不喜欢的老师,但不论是十一中还是禹城,她就没有见过不负责的老师。 教书育人,不放弃每一个孩子,在他们最关键的阶段拉他们一把,改变的说不定就是几个家庭的人生,老师的价值或许就在此。 如今再选一次,她完全不觉得当老师有什么不好的,要是做的好,说不定能在35岁之前坐上校长的位置,多酷啊。 所以以她现在六百二三的分数线,考上这所学校应该问题不大。 放学铃声一响,她猜测顾生还会来,所以不着急,又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 果不其然,顾生在人都走光的时候姗姗来迟,见到了乖乖在位置上等他的凡惜音,微勾的唇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口的光踏进教室,落日给他镀了一层金光,柔和了身上的冷意。 耀眼而危险,好看的不真实。 凡惜音坐在座位上没动,朝他身后看去,“你没给我带个拐杖?” 顾生当然没带,“我这么大个人就站在你面前难道比不上一个棍子?” 凡惜音摇头,怎么都不肯再让他背自己,“要不然这样,你给我看看你的背。” 他脸色骤变,接着又不正经地调笑道,“凡惜音,你就这么饥渴?” 她定定地望着他,嘴抿成一条线,“嗯,我就是饥渴,所以能看了么?” 顾生回视她,在她眼里看到了认真,眸光一沉。 “谁告诉你的?” 凡惜音轻轻揪住他的衣袖,“我就是扭了个脚而已,真的没有那么弱。你明天不要再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你赶我?” “没有,我只是在担心你。” “不需要。”,顾生神色平静地打断她,黑眸中多了几分偏执,“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他已经见识过她的狠心,什么舍不得,什么只是想陪着他,那些名为凡惜音的温暖,都能在一夜之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怕了,再也要不起她对自己的好。 她只要别动就行,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他走过去。 凡惜音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再仔细一瞧,又什么都没有。 后者一步一步走向她,脚步从容坚定,拦腰把人抱起。 凡惜音怕扯到他的伤口,没有挣扎,一个劲地盯着他的脸看,见他一脸轻松,“真的行吗?” 顾生为了证明自己行,把她抛上去又接住,像逗小孩子那样,凡惜音可不是小孩子,魂都要吓得飞出来了。 “好了好了!” 凡惜音死死地环住他的脖子,连忙喊停。 “等等,我书包!” 顾生没走出几步,又被她丢三落四地叫停,无奈地返回去。 凡惜音拿起书包套在头上,“好啦,走吧!” 顾生没有动。 果然,下一秒,她就拍了拍头,“对了对了,还有钥匙。” 在哪呢? 凡惜音的小脸皱成一团。 “抽屉上。”,顾生出声提醒。 “对哦!”,钥匙就插在上面。 刚刚她看了那么多遍怎么就没有发现? 把钥匙拔下来,两人才踏出教室。 太阳已经抵不过时间,慢慢落幕,只余几分红色的悲壮。 留给世人的却是恰到好处的暖意。 二人迎着光出去,短暂的余晖驱散了心底的沉重,拉长的影子融为一体。 时此刻,只有彼此。 蚀骨的毒 待走下教学楼,凡惜音找准机会 抱住扶手不撒手。 教学楼里没人看到可不代表外面没有人。 “万一被别人知道怎么办?江老要是知道了你就麻烦了。” 顾生把她抱在扶手上,两只手搭在一旁成保护姿态,“江老今天下午把我调到了跃色。” 顾生上学迟一年,今年刚满18,在H.K没有职位,他打拼的一切都抵不过江老的一句话的分量。 跃色是H.K旗下的一个刚刚成立的子公司,主打同城快递业务。 同城快递是一个比较新的概念,提供一小时内快递送货□□,只是夹在原本快递模式的围堵之中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按理来说在s市,又是靠着H.K,怎么说都有一席之地,可偏偏它像是被忽略了一样,总部并不愿意去扶持投资。 顾生被调到这里,很明显是被江老打入了“冷宫”。 凡惜音不清楚这些,她只隐约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名字里嗅到了一丝落魄。 不过她拍了拍顾生的肩膀,“调了就调了,正好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静下心来学习才是最要紧的。” 比起进H.K,她更希望顾生能按部就班地来,他已经缺失了童年,她私心不想让他再丢掉同龄人应有的经历。 系统为了让他成为年轻多金的霸总,总是逼着他拔苗助长。 可这些不是他想要的啊,这个年纪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苦大仇深? 她哥哥像他这么大整天做的最勾心斗角的事情就是和父母藏手机,和同学半夜出去开黑。 凭什么到了顾生这里就只有尔虞我诈,只有忍气吞声? 学习…… 顾生没再和她说下去,一把把人揽在地上,“你知道单脚跳着走会有什么后果么?” 凡惜音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受伤的这条腿明天会充血,肿成猪蹄。” “你才是猪蹄。” 凡惜音想都不想就一脚踢上去。 顾生一掌握住她的大腿,轻轻往前一扯,她就失了重心跌倒在他胸口。 凡惜音推着他连忙要起来。 她还是不敢冒险,不能因为自己拖累了顾生。 顾生见她还要躲着自己,强压着怒火,没等她站稳,就单手把人圈在自己身上,“别推开我。” 别推开我。 微微颤抖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隐忍和克制。 凡惜音抗拒的手一抖,终究是败给了他。 一路上顾生挂着凡惜音走得像T台走秀的模特,反倒是她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 “别担心,我有分寸。” 顾生察觉到胸口的脑袋扭来扭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凡惜音一把抓住自己头上的手,挡在了她的小脸上。 顾生:“……”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走出去都没有碰到过什么人,凡惜音这才从他身上跳下来。 后者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车。” 凡惜音没有说话,纠结自己要不要趁他拿车的时候偷偷跑掉。 可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顾生,江轩说的“看顾生的笑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有找到答案。 凡惜音纠结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算他遇到麻烦也不是她能解决的。 可她就是担心,因为看顾生的态度明显不想让她来,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直到摩托车的引擎声传来,她这才猛的惊醒,顾生骑着黑的发光的摩托停下,大长腿抵在地上。 摩托! “上车。” 强烈的汽油味刺激着凡惜音的神经,顾生低沉的嗓音在这其中就像是点燃了一支薄荷口味的烟。 冰冷和热烈的摩擦。 凡惜音面对江轩的天价豪车波澜不惊,现在却被一辆摩托车蛊住了。 或者说是被车上的人蛊住了。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她已经没办法忽略它的存在。 顾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见她迟迟不动,淡漠地开口,“嫌我的车?是啊,摩托车怎么能配得上凡大小姐?” “没有没有!” 凡惜音赶紧手脚并用爬上车。 她没有做过摩托车,以前远远看着那些街溜子骑着车只觉得招摇撞市,现在亲自坐是另一番感觉。 她没有顾生逆天的大长腿,坐上去脚离地面有一大截距离,手也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她在后面扭来扭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突然眼前一黑,顾生把自己黑乎乎的头盔安在她脑袋上。 “我不要戴!你快给我摘下来!” “走了。” 他打断她。 她连忙攥住他的衣服,隔着布料感受到对方硬邦邦的肌肉。 “嗡!” 车子启动,金黑的摩托贴地飞了出去。 凡惜音身子不自主地往后仰了一下,忙不迭抱紧他的腰。 等到适应了这波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和顾生贴在一起了,连忙把他腹前的手重新移到两侧的位置。 车身再一次加速,凡惜音还没抓紧,又尖叫着抱紧他。 顾生唇角勾了勾。 摩托车在高架立交桥上破风而行,傍晚的路灯像翩然亮起,打在凡惜音的头盔前,映出一片温暖的橙光。 她有些恍惚,面前的人替自己遮挡了大半的风,自己的心跳在高速退后的景色中平静了下来。 如果说此处心安是吾乡,那和顾生在一起的时候,何处皆是心安。 他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成了她最蚀骨的毒,一旦染上,所有的的挣扎都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两人回了凡家,顾生像变了个人一样,除了搀扶着她的胳膊,再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凡盛和孙悦笑着招呼他留下来吃饭,顾生并没有留下来,而是借口走了。 孙悦见他克制守礼,眼睛更是不曾多看自家女儿一眼,笑容越发加深,“音音啊,人家顾生也就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才答应照顾你,你可不能没礼貌,下次请人家进来喝杯茶。” 凡惜音听着孙悦这番引狼入室的架势,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妈妈,扶我上楼。” 顾生的猪蹄论还是吓到她了,她不敢再像昨天那样单脚跳着上楼。 孙悦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腕,“呦,这是怎么了?” 凡惜音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父母的粗枝大叶,“没事,扭着脚了。” “真没事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养两天就好了。” 听凡惜音这么说,她也就真的不去操心这件事,心不必女儿小多少。 反倒是凡惜音有些不得劲,虽说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毕竟扭个脚而已,谁没扭过啊。 要怪就怪顾生太把她捧着,除了上厕所,别的时候一步都不用她动,这才一天不到,就把她的脾气养得娇气起来。 当下就和孙悦闹起来,“怎么,我不是你的小宝贝吗?” 孙悦知道女儿这是在和自己撒娇,把人抱在怀里说了好一通肉麻的话,才把自己的小宝贝哄好。 凡惜音感受着妈妈在自己背后温柔而温暖的抚摸,撅着嘴接受了她的赞美。 她和这个世界的父母相处了几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毫无负担地赖在妈妈怀里,心里真正接受了他们。 诚然他们不会养孩子,因为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必定会少,加上两人都不是什么心细的人,女儿的困境他们往往都看不到。 他们给了孩子物质上的富裕,却缺失了心理教育。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上一代的大人谁不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孙悦小时候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吃个饭都狼吞虎咽的,慢了锅里就没有饭了。 虽然不慢锅里也没有,但是好歹还有锅巴能吃不是。 他们创造的环境已经是自己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可时代就是变了。 如果凡惜音敏感一点,或者不会沟通,不是默默憋成一个变态就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引起大人的注意。 可能这就是原主长成太妹的原因。 思及此,她试探地叫了一声系统。 “宿主您好,请问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凡惜音沉默了一会儿,“我如果走了以后这个世界就没有凡惜音了么?” 那她是突然消失,还是直接抹掉所有人的记忆?如果是后者,凡盛夫妇怎么办? “宿主请放心,这个世界的凡惜音将由原本的凡惜音接管。” 这个世界的凡惜音…… 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己鸠占鹊巢的感觉,连忙从孙悦怀里起身。 “她在哪?” …… 顾生停好车,走进了破旧的小区,还是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没有住在江宅,也没有再买一套房子,对于他来说,没有了那个身影,在哪里不一样? 一开门,房间里并不是漆黑一片,江轩坐在沙发上看球赛,正是精彩处,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回来了?” 对于这个经常舔着脸进家的人,顾生一开始还把人扔出去,后来江轩用保证自己不碰凡惜音来换他家的钥匙,他才把这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当空气。 江轩也不常来,偶尔想起自己有个弟弟,这才来巡视一番他的冰箱里还有没有吃的,顺便蹭个饭。 他也是个小祖宗,对做饭一窍不通,靠在沙发上对厨房里的顾生喊,“喂,药我给你当这里了,等等自己抹。” 外卖 顾生今天心情不错,没和他扯皮,把菜放到厨房后就拎着药去了洗手间。 江轩看着他的样子啧啧称奇,明明脸色惨白,嘴唇都干的起了皮,眼睛偏偏突然有了光,春意盎然不过如此。 原本江轩见顾生反应那么大,还有些怀疑把凡惜音调到禹城会不会走错了,如今看来她在顾生面前的分量只会比自己想象的更重。 球赛结束,他站起身来在客厅随意地溜达,不过客厅甚至没有江宅的一间卫生间大,一眼就能看完。 江轩却不觉得无聊,走到厨房掀开了锅,里面是几块软烂排骨,油已经凝成固体,看来顾生今天中午做了饭没有洗锅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学校。 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些是给谁做的,心里估摸着炖排骨怎么都要2、3个小时,这样一算就知道顾生今天虽然去了学校,又没有上课…… 江轩听到洗手间的开门声,神色深了深,把锅盖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晚上吃什么?” 顾生瞥了眼他身后的厨房,又定定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轩努力维持着坦然的表情,后背却有些发虚。 “你坏了规矩。” 江轩闻言神色一僵,他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答应顾生不碰凡惜音的。 顾生不再看他,迈开长腿擦肩进了厨房,“钥匙留下。” 江轩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赶走了,不可置信地扭头,“喂!我可是你哥!” 顾生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液体冲走手上的药味,眼里划过一片凛然,“你就是仗着这个身份以为我不敢动你?” “不就是握了一下脚腕么?你怎么不说你还让姜云碰了……” “砰!” 一个碗擦着江轩的脸砸到墙上。 除了水龙头的响声,空气中突然没了声音,顾生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是嗜血的狠意。 “管好你的嘴。” 江轩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触到了他的逆鳞,摸了把脸,那个碗差一点就到他头上去了,“ok,ok!你别激动嘛。” 一和凡惜音有关,顾生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会儿满脸春意,一会儿像个疯子,真是……有病! 江轩心里吐槽着,也不敢摆哥哥的谱了,眼巴巴地堵在门口看顾生做饭。 直到看到顾生炒了一盘干煸豆角,这是江轩最爱的菜,他这才咧开嘴角,撅着屁股给顾生收拾他砸在地上的碎碗。 顾生端着中午的剩饭出来的时候,就见江轩开着手电筒半跪在地上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扫干净。 一旁是簸箕里和胶带缠在一起的瓷块。 “他是真拿你当弟弟。” 顾生眼眸一动,把什么都没说,盘子放在餐桌上。 江轩屁颠屁颠跑过来坐下吃饭,两个人中间始终隔着一个凡惜音,又都是男人,没什么好说的,一顿饭10分钟就解决了。 江轩吃完饭,趁顾生洗碗的时候溜走了,当然没有留下家里的钥匙,顾生耳朵却很好,客厅里的动静瞒不过他。 一直到江轩关上门,顾生都没有再提让他放下钥匙的话,好像忘了这回事。 …… 凡惜音第一次听到系统一句话里有三处都是电流声,这是……支支吾吾? 不过,系统不想说原主的下落,她也撬不开它的嘴,只好假装听不出来,配合着系统混过去。 这两天顾生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她,时不时吃她的豆腐。 但是一说到两人的关系,他比她还要撇得快,冷笑着警告凡惜音注意自己的身份。 凡惜音气得想咬人,但是也正是他这幅态度,她没有再躲着他走了。 不得不说,顾生这一招把凡惜音拿捏得死死的。 中午。 两人凑在教室的楼梯口吃饭,这里正是风口处,比空调房还要舒服,凡惜音打开热搜,第一位赫然是H.K打的广告。 江仁怀满面春风地站在宣讲台上介绍着外卖的前景,这个世界的4G网络兴起没几年,外卖也才刚开始崭露头角。 顾生离开H.K总部后,江老就把他的项目分了下去,其中就有关于外卖的项目书。 江仁怀手里拿着的稿子就是他原封不动留下的,“未来,这个行业一定会在社会上煽风点火!” 煽风点火…… “噗!” 凡惜音听到这里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这个稿子是他写的?怎么这么没文化?” 顾生手里打开百度搜“煽风点火”的意思,嘴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跟着她附和,“嗯,你慢点喝。” “不过……”,凡惜音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酸道:“这个老东西还挺有眼光啊,这就开始做蛋糕了,以后全国的外卖估计都有H.K分一杯羹。” 顾生没想到凡惜音这么敏锐,不禁问她,“你就这么肯定这个行业肯定会起来?” “当……”,凡惜音话说到一半,看到顾生眼里探究的神色,“当然,只要是和吃有关我就看好!” 她不过是因为经历过自己原本的世界才能这么肯定,不过她并不打算多炫耀。 小馋猫,顾生眼里浮起一抹笑意。 凡惜音继续道:“以后就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啦,不过我懒得去校门口拿。” 懒得去…… 顾生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凡惜音见他这样也没在意,吃了一会儿就不自觉想往墙上歪。 顾生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凉。” 凡惜音顺着他的力道往他身上靠,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猛的想起自己和他的关系,规规矩矩地坐好。 顾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不过习惯了她的纠结,也没去管她,而是思考着她刚刚的话。 因为在H.K的角度,他下意识把外卖群体定位在了一二线城市的白领,走高端路线,但是凡惜音刚刚的话提醒了他,还有一大片空白的市场被自己忽略过去了。 那就是庞大的学校,还有二三线城市的下沉市场,这些才是真正的潜力股。 而H.K在这个新的领域也不是一家独大,还有两三家企业已经紧跟着做起了外卖平台,不过因为财力的关系,暂时营销的没有H.K猛,没有钱在电视台大面积铺设广告,现在还只是在铺设线下广告的阶段。 他在总部早就培养了自己的心腹,甚至比江老还要早收到消息,已经有几家开始准备深入合作,就为了扳倒H.K这座大山。 市场争夺大战已经打响,顾生不准备这个时候插手,他一边隔岸观火,一边把凡惜音喂出了双下巴。 两周后,凡惜音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陷入了沉思。 不过凡惜音感觉自己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但她依旧贴着药膏,因为…… 一旦腿好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顾生。 很快,她就接到了江老的邀请函,江老要过生日了,不过他这次不打算大操大办,只想一家人吃个饭。 显然,凡惜音被他划分到了“一家人”的关系范围中。 顾生盯着她的邀请函连连冷笑,凡惜音小心翼翼地把帖子拿回来,“我还有事,就不……” “去!” 顾生斩钉截铁,去,为什么不去? 看来江老已经听到一些凡惜音和他的风声,他一开始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既然不放手,这一天迟早会来。 江老这是在警告他,不过堂堂江家掌权人手段这么仁慈,顾生嗅到了其中微妙的变化。 他向来手段雷霆,被他找到破绽,头都能给掀掉。 顾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 凡惜音这次是直接从学校被接走的,令她意外的是,凡盛夫妇也在接她的豪车上。 “爸,妈?” 凡惜音惊掉了下巴。 孙悦勉强维持着笑意,“音音,上来再说。” 凡惜音这才注意到身后探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还在学校,就这么上了江家的车,估计有的麻烦。 但是显然,更大的麻烦在眼前。 “你们……也是去给江老过生日?” 凡惜音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孙悦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是啊,我在的那楼突然被通知检修一天,江家放出话,什么时候修好就看我赏不赏面子了。” 呸! 说的冠冕堂皇,那个管家刚开始还端着姿态,一见自己不想去就笑着威胁自己,当她是吓大的? 她之所以同意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是放心不下凡惜音,不然谁怕谁,大不了提前退休,反正她挣得钱也够了。 一向好脾气的凡盛这次也没有制止媳妇,他也生气了。 凡惜音见两人脸色不好,就猜出来几分下面的人的态度。 别看江老很看重她,别的人却一贯是踩低捧高,她也没少受那些人的嘲讽,什么山鸡飞上枝头当凤凰,说的是挺难听的。 她向来不当回事,左耳进去右耳出,可现在因为她,这份憋屈转到了父母身上,凡惜音没有办法再不计较。 “停车!” 她“砰砰砰”地敲着隔板,“咱们不去了。” 她为了顾生可以忍,但是父母不能跟着自己一起。 落桐 徐雅刚刚就收到了梁叔的短信,知道他没有把人拦下,不过那又怎样,她有的是后手。 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小孩不带伴手礼就算了,那两个大人怎么好意思空手来的?” “我知道,那个小孩是江老挑给江轩的女朋友,啧啧,看来婚姻大事还是得门当户对啊,遇到这么一家子占便宜的,要我就丢死人了。” 凡盛脸色难看,他好歹是个校长,还没有遇到过这种被人像物品一样指指点点的时候,心里知道自己被阴了,那个接他的人只说来吃顿饭,几乎是半绑着他来的,他哪里有时间准备礼物? 不过他没有马上甩脸子走人,那样才是丢自己的脸。 这时,梁叔才跟在他身后姗姗来迟,凡盛看到他眼前一亮,“是你没有……” “梁叔,你怎么没和贵客说清楚呢,扣一个月工钱!” 徐雅厉声呵斥梁叔,后者恭敬地低下头,“是。” 凡盛的脸色却更沉了几分,她这幅模样在别人看来分明就是替凡家掩饰,真的也给她说成是假的了。 他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凡惜音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料到江老的生日宴这么夸张,成堆的金银就那么随意地堆成了小山,她还真信了他说的吃顿饭。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笑着向前一步,把凡盛和孙悦护在身后,“谁说我们没有准备礼物,只是我们怕迟到就先来一步,徐婶子既然这么关心我们送的什么礼物,欢迎一会儿你亲自来拆呀。” 徐婶子…… 徐雅恨恨地瞪了这个死丫头一眼,这个土包子,叫什么婶子,平白给她叫老了几岁。 死丫头鬼的很,她才不信她有准备的话。 徐雅的弟弟徐浩躲在人堆后,见缝插针地嘲笑:“不会是通知别人现买去了吧?” 凡惜音笑意不变,她就是准备让别人现买,不过他有证据么? “你是……” 徐浩起哄完就准备深藏功与名躲在别人身后,可凡惜音不肯放过他,不是准备煽风点火么,躲着算什么本事,来前面说吧。 徐浩突然被这个小丫头锁住,尴尬了一瞬,不过他还怕她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挺胸抬头地走出来,“我是江轩的舅舅。” 徐雅听他这么快自报家门,心道不好。 果然,凡惜音顺着他的话转移了火力,“原来是徐婶子的兄弟啊,你们两个虽然性格不像,对我们凡家却格外关注呢。” 言外之意两人唱双簧,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地欺负人。 江老被她这么一点也反应过来,徐雅明面上对凡惜音笑脸相迎,可每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他的好儿媳玩的一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快要把他也骗进去了。 他知道她不满意凡惜音,所以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同样没面子的还有他江权山! “你闭……” “行了!” 徐浩瞪着眼睛就像上去揍凡惜音,江老面色不善地打断。 徐雅却红了眼,左右今天公公已经得罪了,她一定要把凡惜音咬下一块肉,所以她像是没听到江老的暗示,“什么礼物这么慢,一定很贵重吧,梁叔,去派人接应一下,务必不能让凡家的贵礼磕着碰着。” 凡惜音瞧着她背对着别人,毫不掩饰的怒目,就知道徐雅今天不会放过她。 徐雅盯了她一会儿,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准备伴手礼,知道自己赢了,“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学会说谎了呢?” 她今天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给她扣上一个德行有亏的帽子,她不仅不会让她进江家,敢得罪她徐雅,她要让她这辈子都进不了豪门大家。 “凡小姐!” 一个负责保护她的保镖突然从大门口进来,众人循声望去,他目不斜视地拍了拍手,“凡小姐,您的礼物刚刚送到了。” 身后出来两个人抬着一个木质的盒子,又细又长,外面挂着个精致繁琐的金锁,和这个房子一样古老,跨越了时空来到众人面前,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放在地上。 “凡小姐,您要现在打开么?” 凡惜音没有听到她说话,她看到保镖的时候就下意识找顾生,却看到了他紧绷的侧颜,他不肯看她,他生气了。 凡惜音知道他一不高兴就是这幅样子。 他为什么生气啊,生气还帮她。 “凡小姐?” 她愣神的功夫,保镖又叫了她一声。 凡惜音这才回过神,“嗯。” 保镖得了她的指令,这才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把木箱打开。 所有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都失了声音,外面那个价值不菲的木盒和金锁都被里面躺着的一把油纸伞衬得一文不值。 繁复的伞骨一看就知道这把伞绝非市面上传的廉价油纸伞,只看一个角可以窥得伞面的图案是著名画家张景之的名作《落桐》,如今在黑市已经炒到了近亿元。 传闻他的原稿并不是黑市里流传的那幅画,而是给伞匠画的伞面,但是因为谁都没有见过,再者传闻太玄乎,都当做是炒作。 由于他老人家五年前已经仙逝,没人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现在看来,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上亿的画作江家不缺,可这把伞却让江老失了态,他失神地盯着这把伞,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却忘了自己的腿,狼狈地跌坐回去。 顾生冷眼看着他的样子,皮鞋在地上轻轻点着。 “快!过去!快!” 江老身后的管家连忙把人推过去,快得他身后都跟着轮椅颠簸了一下,他却还嫌不够快,身子前倾,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地上的伞,似乎生怕它跑了。 真的到了伞面前,他急切的手却慢了下来,瘦得能看清血管的手抓了几次,还是缩了回去。 众人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嘲笑江老。 半晌。 江老恢复了理智,抬眸看着凡惜音,眼里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后悔,有愧疚,还有疯狂。 凡盛默默地把凡惜音护在身后,江老没有计较他的警惕,“好孩子,委屈你了。” 说完,他扭过头,锐利的眼睛盯着徐雅,“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回去!” 江老从没有对徐雅说过这么重的话,徐雅一时间竟是没有听懂,待周围的人或用同情,或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她时,她这才承受不住地后退一步,捂着脸上楼。 江轩也没有听过母亲被这般数落过,他连忙追上去,快走到拐角时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伞,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爷爷性情大变? 江老转回头,面对凡盛又恢复如常,“让你看笑话了,饭菜快好了,清坐吧。” 凡盛听得出来他的客气与疏离,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嫌弃,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是他们上流社会的毛病吗? 凡惜音趁着人多,想往顾生的身边走,可顾生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躲瘟疫一样躲着她。 凡惜音跺了跺脚,她就是想说一声谢谢,不听算了。 顾生侧头看过去,见她跟了两步就不跟自己,眼神阴郁。 凡惜音坐在桌头,顾生作为一个“弃子”坐在桌尾,饭吃完两人都没有对视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倒是江老委婉地提出想让凡惜音和江轩上了大学就订婚,凡惜音连忙望向顾生,后者毫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这点。 凡惜音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她也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江老叫她父母来是为了什么,幸好凡盛听不懂商人的弯弯绕绕,也无意让江轩和凡惜音在一起。 “我们不卖女儿。” 江老本来有些不悦,听了这句话却愣住了,孙悦听他这么说都想拧他,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谁知江老却没再纠缠,反而带着笑意地拍了拍凡盛的肩膀,“嗯,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也好。” 和谁哥俩好呢,凡盛不想和江老一个辈分,像反抗,被孙悦压回去,“好好吃饭!” 这么好的菜都堵不住他的嘴! 吃完饭,一群人聚在一起拍“全家福”,连徐雅和江轩都被叫下楼,凡惜音被姜云从江老旁边的位置挤走,别人见江老顾不上她,也纷纷出手把她往后面挤。 凡惜音顺势往后退,退到一半,后脑勺突然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墙”。 她故作惊讶地扭头,眉眼弯弯,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你不长眼呀?” 顾生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高冷地抬着下巴,冷着脸不理她。 “站好了吗,我要拍照了。” 女佣拿着专业的设备站在墙边,已经摆弄好摄像机。 凡惜音赶紧往另一边闪,突然被紧紧地拉住胳膊。 顾生把她拉在自己身前,眼神直白炙热,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看镜头,我吻你。” 说完,就在她鼻尖落下滚烫的一吻。 镜头在此刻定格。 两人好像听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雪地里,女孩语气轻快霸道。 “我看镜头,你看我!” 他哪里我没碰过?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有拍照的女佣表情僵了一瞬,不过也没人在意。 凡惜音伸手推他,顾生纹丝不动,甚至握住她的手,变本加厉地把人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侧。 “再来一张。” 女佣努力用平静的口气说着,大家都很配合,因为每次的全家图十有八九会被po到网上,这也是江家家庭和睦的见证。 “放手!” 凡惜音一边怕被前面的人听到,一边小声斥他,心里紧张得要死,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回头可怎么办? 顾生愈发紧地揽着她的肩,和别人一起看着镜头,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他还生气呢? 她爸刚刚不都拒绝了么。 小心眼。 凡惜音的肩膀虽然不疼,可还是委屈地瘪嘴。 当快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扬起甜甜的笑容,毕竟和顾生一起合照,打心底里的开心是藏不住的。 “拍的怎么样?” 一拍完照,姜云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女佣见顾生没有指示,不知道该不该收起相机,这一犹豫,被姜云一把夺过来,她拿过相机摆弄,待看清上面的照片,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 “怎么了,是照的不好看?” 姜堰第一个看到妹妹的变化,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拍丑了。 姜云见他也想过来,连忙把相机背到身后,讥讽地看向人群,顾生和凡惜音没有照片里那么亲密,可二人依旧并排站着。 她俩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姜云还没被人这么忽略过,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没事,你快去把照片洗一下吧。” 后一句话是对女佣说的。 女佣接过相机看了眼顾生,低着头跑了。 姜云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心知这是顾生的人,心不在焉地把姜堰应付过去。 可是姜堰是什么人,他一看就知道妹妹的心思,不过他倒是没有往凡惜音那里去想,看刚刚妹妹和女佣之间不对付。 呵,顾生怕是也改不了男人的臭毛病,和这个佣人有什么首尾。 他理了理袖口,不着痕迹地跟在女佣身后,既然妹妹这么没出息,那就叫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替她扫清障碍,左不过是个女佣罢了。 凡惜音陪着凡盛站了一会儿,刚刚因为徐雅闹的那出,没人再敢对凡盛摆脸色,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真的想和谁打交道,保管会让你舒服。 她还是担心照片会被别人看到,和一旁的女佣打听了一下在哪里洗照片,就趁着没人注意找了过去。 她要找的地方就在走廊的尽头,凡惜音推开门,眼前漆黑一片。 是这里么? 她试探地迈进一只脚,右手在墙上找开关。 下一秒,手腕就被擒住。 一阵天旋地转。 “砰!” 门被踢上,凡惜音也被反手扣在门上。 “啊!” 她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直到熟悉的气息围过来,她才知道对方是顾生。 他虽然有的时候会和她闹脾气,可从来都是尊重她的。 这次凡惜音也羞恼了。 顾生欺身压着她,下巴垫在她肩上,语气平淡,“你来干什么?” 凡惜音听出了他话里的危险。 被他碰到的地方一寸寸寒毛颤栗,她躲了一下,“我来拿照片。” 顾生嘴角浮起一抹冷意,怒意渐显,“怎么,怕你和我的事情暴露,碍着你当江家的少夫人了?” 江家少夫人…… 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顾生察觉到怀里的人停下了挣扎,慌了一瞬,接着又被漫天的醋意漫过,“说话!” 凡惜音却打定主意,“你闹够了就放我出去,别人看不到我这个少夫人……啊!” 顾生一口咬住了面前滑腻的肌肤,舌尖还在上面挑逗。 她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 “你别碰我!” 本想生气地呵斥,只是话一出口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凡惜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眼前逐渐适应了黑暗,可灼热的气息却愈发烤得她迷了眼。 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重,凡惜音也被带得乱了节奏。 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再咬她,唇瓣却流连忘返地啄着,滚烫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向上。 凡惜音被晕乎乎地转过来,顾生和她分开一瞬,又密密麻麻地顺着耳根落下,到了唇边,克制地停下。 似乎是等着她自己主动贴上来。 她腰间的手却发泄地揉着,凡惜音窘地扣住他的手,奈何力气实在悬殊,顾生变本加厉地从衣摆下探进去。 她低头想躲,游离的吻如影随形地跟上。 “别!” 她颤抖着服软。 殊不知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更加激起了顾生眼底的欲念,他呼吸滞了一瞬。 凡惜音都能感受到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和腰间几乎要把她勒断的力气。 顾生的理智再一次被击溃,他再也等不及,精准地俯下身。 猎人已经没了耐心,凡惜音一次次地踩着他的底线,今天看着她父母和江权山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刻磨灭。 这次他并不打算浅尝辄止,腾出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想加深这个吻。 “够了!” 身后阳台的门突然被拉开,打断了室内旖旎的气氛。 凡惜音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顾生,好奇地想探出头看看是谁在听墙角。 被打断,顾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将胸前的脑袋按回去,转过身把凡惜音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他不紧不慢地朝阳台的方向看过去,饶有兴趣地挑眉。 不仅是姜云站了出来,接着是她哥,还有刚刚拍照的女佣。 “这里好歹是江家的地盘,你们两个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了?” 姜云虽然知道了凡惜音就是顾生两年来一直放不下的人,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着他们……一时气昏了头,义正言辞地骂着这两个外姓人。 顾生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他从小被骂惯了,可音音娇生惯养的,何曾被人这么指责过? 姜堰拉住姜云,他也是男人,知道此刻最不应该的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所以他把矛头对准了他身后的凡惜音。 “凡小姐,真没看出来你长的这么单纯,没想到一手勾着江轩,这里还不放过顾生,这就是凡家的家教么?” 姜云没有开口,有哥哥替自己出头,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顾生扑过来一脚踹出去。 “啊!” 姜云尖叫着想上去扶他,被女佣眼疾手快地拉住。 这可是她戴罪立功的机会,她扳不倒一个大男人,对付这些娇弱的千金还是绰绰有余。 “骂啊,怎么不骂了?” 顾生下了死力气,坐在他身上,姜堰完全被压着打。 他只能护着头,一点都看不出往日风光无限的姜氏少爷的样子。 姜云见他打不过顾生,连忙看向凡惜音:“你快去拉开他啊!” 凡惜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在开什么玩笑,她长得像巴黎圣母院敲钟的?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这两兄妹鬼哭狼嚎的声音。 等姜堰挨了好几拳,凡惜音见差不多了,这才准备拉开顾生。 “你难道就不好奇顾生为什么不打我么?” 姜云等不及了,骤然开口。 顾生为什么不动她? 他眼里可没有让着女生那一套。 见凡惜音朝她看过来,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因为他欠我的!” 话一出口,顾生停了手,直直地看过来:“不许说!” 姜堰趁机把他反扑在地,顾生挨了一拳,却没功夫管他,一脚蹬开姜堰,声音难得有些慌乱,“不许说!” “凡惜音!出去!” 凡惜音被顾生气急败坏地瞪着,看了看姜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姜堰。 她眨了眨眼,“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么?” “姜云!你要是敢说我就废了姜堰!” “哈哈哈!你怕了?”,姜云笑的有些得意,眼中是化不开的苦涩,“还有你顾生怕的时候?”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哥哥,吸了吸鼻子不管不顾地抖落出来:“因为两年前我救了他的命!” “他当时喝酒喝到胃出血,要不是我偷偷跟着他,他现在哪里有命在这里打我哥?凡惜音,我和顾生是过命的交情,他要死的时候是我硬撑着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躺在医院没人管的时候是我亲力亲为照顾他,是我瞒着家里亲自照顾着等他醒过来的!他哪里我没有碰过?” 哪里没碰过…… 顾生不敢去看凡惜音,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两年前…… 胃出血。 差点没命。 凡惜音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是因为她? 顾生见状苦笑。 没人比他清楚凡惜音的占有欲有多强,在十一中的时候,她就截走他所有的烂桃花,别人坐了她的垫子她不会说什么,可转头就会换一个。 那他呢, 他是不是也会被换。 顾生在姜云扶着姜堰出去后,就头也不回地后脚出去。 凡惜音没有追他,不敢……追。 她低估了顾生对她的感情。 是她害了顾生。 顾生拎着两瓶酒回来的时候,就见凡惜音一个人蹲在那里,抱着肩膀啜泣。 他没有进门,斜靠在门口无声地守着她。 什么都听你的 凡惜音哭够了,抬起头,泪水朦胧中看到了倚在门口的修长的身影。 顾生黑眸如墨,不知道看了她多长时间。 衬衫的袖口随意地挽在肘上,他逆着光朝她一步步走来。 凡惜音眼前逐渐清晰,他半蹲在她面前也高出自己不少,顾生定定地看着她,瞳眸深不可测。 他好好地在她面前,一点都看不出是怎么把自己喝得差点丢了命的。 宽大的手掌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眼泪。 “别哭了。” “我那个时候昏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昏死过去了? 凡惜音心脏揪起,疼得嘴里泛起一阵苦意。 她颤抖着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 别说了。 她不敢再听了。 顾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单手撬开酒瓶的封口,拉下她的手腕。 举着瓶子就要对瓶吹。 “你干什么?” 凡惜音扑过去夺走酒瓶,溢出的酒水撒再两人的手上。 顾生淡淡地绽开笑意,柔声低哄,“你不是介意么,介意我被她碰过,那我就再喝出一次胃出血,这次换你来照顾我,好不好?” 好不好? 不要再丢下他了好不好? 凡惜音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脑子里装的是这些。 他害怕她嫌弃他? 所以想再伤害一次自己的身体。 就为了让她不要介意。 “疯子!” 她哭着去抢他手里的瓶子,顾生却执拗地抓着。 怎么都掰不开。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怎么都丢不掉。 “松手!” 顾生没有动,任由她干净的指甲扣着自己。 凡惜音渐渐没了力气,眼前闪过她的哥哥,上辈子的父母,还有两年前顾生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只是想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什么差点害的他丢了命? 她对他的伤害一次比一次重。 是她错了么? 顾生见她终于松了手,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好像得到了什么绝世宝物。 凡惜音再也忍不住,猛的扑过去抱住他,胳膊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 她不要放手了,再也没有人像他这么傻地爱着她,她也只要他一人。 顾生下意识丢开酒瓶扶住她的背。 烈酒撒了一地,醉人的芬芳叫嚣着跑出来。 一向深不可测的眸子现在只剩下了呆滞。 音音抱他了? 不是靠胁迫,也不是靠他的算计。 顾生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凡惜音泪水决堤,染湿了他的脸。 她说她答应他。 怎么可能? 他还没有坐到她想要的位置,她怎么突然就变了? 顾生不相信,一把推开她,“我警告你,我顾生不是让你玩弄的小丑,你敢骗我……” 凡惜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被他这么一推也有些犹豫了。 顾生看出了她眼底的踌躇,“不许收回去!” 什么啊。 一边不敢相信她的话,一边又不让她反悔。 凡惜音无奈,但一想到顾生反应这么大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就愧疚得不成样子,直直地看着顾生,干净的脸蛋上写满认真,“嗯,不收回。” 顾生还是不确定。 “真的?” “嗯。” “……” “真的?” “嗯。” 顾生一连问了几次,凡惜音没有一丝不耐烦,有问必答,他的心随之一点点落地。 凡惜音也没有说假话,姜云救了顾生的命,她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吃醋。 她不配。 “不对!肯定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不介意别的女人碰过我?” 凡惜音为了哄他,坚定地摇头,“我不介意!” 她原来不介意啊。 顾生松了口气,又有升起怒意。 “你为什么不介意?!” “我要是你我肯定现在就提刀宰了那个人!” “你不介意就是不在乎我。” 凡惜音傻傻地看着他,被他质问得一愣一愣的。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还是说你背着我偷人了?” 顾生脑子又跳到了另一层,想起她初中的“光辉历史”,笑的阴测测的。 “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什么野男人? “班长?” “书呆子?” 凡惜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可能是禹城那个很关注她学习的人。 顾生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紧锁着眉绞尽脑汁地想着她身边还有哪个狗男人。 她被他这出“虚空锁敌”整无语了,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往出走。 他慢慢想去吧。 “你去哪?” 凡惜音头也不回:“我去找野男人。” “你敢!” 顾生几步上去拉回她的胳膊。 “嘘!” 江轩站在离他两不远处的位置,吹了声口哨,视线停留在两人紧拉的手上。 “呦,这是和好了?” 凡惜音笑了笑,顾生木着脸挡在她前面。 至于么! 看都不能看了? 江轩哼了声,“刚刚要不是我给你稳住姜家兄妹,咱们三个明天就要成了全国的笑柄了。” 顾生皱了皱眉:“多事。” 江老今天请凡惜音的爸妈来,明显就是在敲打他,他给凡惜音备下的礼物也是对他的回敬。 他查到了凡惜音的奶奶凡落桐在年轻的时候和江老有过一段,两人甚至已经私自订了婚,宴请了亲朋好友。 可就在他们订婚后没几天,江权山火速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家族从政的赵文芝。 有了赵家的庇护,江家才没有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倒下,反而提前收到了改革开放的消息,愈发强盛。 夫妻俩也一直是媒体称赞的豪门典范,在那个人均3个小老婆的圈子里,江权山洁身自好。 而凡落桐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被所有人遗忘。 可从江老对凡惜音的执念上,他还是嗅到了一丝反常,他今天把那把伞拿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江老没有忘记她。 那把伞是凡家没有家道中落时,花重金给女儿打造的伞,机缘巧合下落在了他的手里。 顾生可以肯定,江老对凡落桐的感情比他估计的还要深,不管是爱还是愧疚,凡惜音不仅是顾生的软肋,还可以是他江权山的弱点。 江轩当他是在闹别扭,“爷爷已经睡下了,不过你们两个再不回去凡伯父可就要找上来了。” “遭了!” 凡惜音甩开顾生的手往出跑。 顾生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等等!” 江轩叫住两人。 “今天晚上是我妈不对,我这个当儿子的替她道歉。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事就揭过去吧。” 凡惜音顿住,下意识扭头看向顾生。 他和徐雅夫妻的恩怨哪里是这么简单? 这一刻,她好像懂了顾生为什么一直不接受江轩的示好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对于他来说,那两个人是谋害他至亲的凶手,可对于江轩来说却是爱他的父母。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无解的题。 顾生默了默,嘲讽地哼了一声,“这就开始胁恩图报了?” 说完不再管他,拉着凡惜音就往出走。 凡惜音扭头,就见江轩笑得一脸尴尬。 “你眼睛往后长的?” 顾生冷飕飕的声音传来。 凡惜音抿了抿唇,停下来突然开口,“顾生,你……算了。” 他难道对顾静没有一点怨言么? 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想象世界上还有这种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像是有仇一样,养条狗都比她用心。 冷暴力,随意打骂,带他去麻将馆学坏,还把人丢到街头不管他的死活,这些仅仅是她看到的,那她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 要凡惜音说,这种人就不配为人母,她即便有多大的苦难,关一个孩子什么事? 担不起这个责任当初就不要生啊。 可她不是顾生,他既然作出选择,她支持就好。 凡惜音捏了捏他的手。 顾生挑眉,“就这样?” “嗯?” 她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直到被他拉进怀里。 “……” “妈!爸!你们在哪呀?” 凡惜音微微抬高了声音,顾生脸色一变,把她带进拐角。 凡盛若有所感地扭回头,没见到女儿,又接着和旁边的人吹牛。 凡惜音这才把他推开。 “刚刚是谁说什么都答应我的?”,顾生瞪着眼,咬牙切齿道。 还说什么都答应他。 这才过了一会儿,就忘的干干净净了! “我指的又不是这个。” 顾生抱臂,贴着墙把她锁在角落,“你指的是什么?” 凡惜音近得都能闻到他衣服上的香味,她想留在这里,系统好像说过她可以在这个世界自由的,但是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不想再给他什么承诺。 “你给我两年时间好不好。” 顾生低着头瞧了她一会儿,没有逼问她为什么是两年。 他等她自己说。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指什么?” 凡惜音掰了掰指头,“还指平时吃什么听你的,你做出的重要决定我都听你的……” “我现在要吻你。” 凡惜音一愣,“不行!” “这就是我做出的重要决定。” “不是!” “是!” “不是!” “是!” “不是!”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出的什么决定是重要的?” “因为解释权在我!” 顾生一噎,“凡惜音!你懂不懂‘什么’的意思,什么就是全部!全部!不是后面还跟着一屁股条条框框!” 偷情 一屁股是什么鬼? “你怎么这么不文明?” 不文明? 她敢嫌弃他? 顾生变了脸色,漫不经心地笑了,“你文明,和我在这里偷情。” 偷情…… “你在胡说什么?!”惜音炸毛。 “怎么,‘偷情’这个词不文明么?那我换一个……幽会。” “……你,不许说!不许说!” 饶是她脸皮厚也没有经历过这么2十有八九荤话。 伸出葱白的手去捂他不正经的嘴。 对于她的投怀送抱,顾生自然笑纳。 顺势把人捞起来,嘴里还得寸进尺,“你这是在教我么,凡大小姐文明就是往男人身上扑?” “啊!” 凡惜音明知他是倒打一耙,偏偏说不过他,羞恼地把人推开跑了出去。 出了宴会厅,她这才感觉脸上凉快了一些。 走了几步,忍不住悄悄回头看。 顾生一脸戏谑地斜靠在墙边看着她。 凡惜音被当场抓包,刚刚有消散趋势的热意又升了上来。 这人怎么这样,就不能让让她么? 仗着周围人多,他肯定不敢拿她怎么样,红着脸冲他做了个鬼脸,扭头跑开。 顾生这次没有再追她,有个身影从一旁的卫生间走出来,他没有回头,闲闲地把玩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生哥。” 顾生脸上的笑意隐去,懒懒地偏过头。 那人从暗处走出来,正是李响。 “生哥,那咱们……还要继续么?” 这两年顾生的气场越发强大,身上阴鸷的气息也愈来愈浓烈,李响之前还能毫无顾及地和他勾肩搭背,现在他却不敢了。 他眼睁睁看着顾生从人人都能踩一脚爬到如今的光景,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没人比他清楚顾生失去了多少,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不顾一切,李响也暗自琢磨过,十有八九和凡惜音有关。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凡惜音回头了。 “过两天考完试,过了年就是百日誓师了。” 高考也不远了。 李响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顾生的手滞了一瞬,接着就挂起讥笑。 “管到我头上了?” “不敢。”李响赶紧低头。 顾生沉沉地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和哪些下属没什么两样,喉结微微滚动。 不知名的酸涩蔓延在胸口。 半晌,“下不为例。” 他听到自己冷然的语气。 …… 凡惜音既然决定要留下来,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系统,直截了当地问它等约定的时间到了她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 因为当初系统说过进度条的奖励就是她可以在这个世界获得自由,虽然进度条半路被它收了回去,可既然它承诺过,就说明这个方法是可实施的。 系统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把真相告诉她:“宿主,您还记得两年前我说的系统发生故障的事情么?” 凡惜音听到这里,心跳漏了一拍,不过面上不显,若无其事道:“这个我想留下有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找到了此次事故的原因,就是‘凡惜音’。” 凡惜音被点名,下意识以为自己改变顾生轨迹的事情被发现,“胡说!” 系统对她的反应莫名其妙,“宿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说你。” 啊? 系统没没等她辩驳,继续道:“在我进修期间,原主‘凡惜音’的编码产生了自主意识,侵入系统内部,抹掉了关键数据。” 系统知道这件事以后愤怒不已,想把原主格式化,但原主岂能坐以待毙? 她四处逃窜下,误打误撞破开了凡惜音原本世界的通道,因为两人数据高度契合,所以轻而易举地代替了真实世界的凡惜音。 凡惜音傻眼了,她被偷家了? 然而,还不等她消化过来,系统就又抛出一个惊天炸弹:“原世界的通道一旦打开,时间将不再受我们这里的系统管辖,所以……” 所以凡惜音真实世界的时间已经开启,它不会再等她。 幸运的是原主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反而处处模仿着凡惜音,为了不让“凡惜音”突然在真实的世界里突然消失,系统也就由她去了,等到时候把两人换一下就好。 这也是系统当初为什么提出让她四年后离开,因为它也清楚,这个世界终究是假的,在这里停留没有意义。 “抱歉宿主。” 凡惜音没有说话,喉头返上一阵酸意。 怎么会这样,顾生和家人……她只能选一个? 半晌。 系统听到她软软的嗓音:“我不会丢下顾生!” “你要放弃你的家人!” 凡惜音摇头,喃喃自语,“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 …… 近几天H.K和另外两家的外卖平台明显对上了,为了争夺客户,不要钱似地往里砸优惠券,红包,三个平台的用户量激增。 禹城门口每天都有外卖员在墙外翘首以盼。 点外卖就这么轻易举地成了习惯。 就在最近几天,大家却发现了新大陆,一个叫“音速送达”的外卖平台竟然和学生合作,由学生把外卖从校门口送到寝室。 解决了学生“外卖最后一公里”的需求,直接送餐到寝。 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区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平台在禹城竟然和闻名的外卖平台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的趋势。 毕竟红包不是天天有,可懒却是随时随地的。 凡惜音对此并不知情,她在江家餐桌上吃饭的照片传出去后,人缘好了不少,世界突然变得善良可爱了起来。 她却有些战战兢兢,仔细地在网上找了几天,没有发现顾生和她在一起的照片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宴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顾生,两人的教室隔着两层,他在上她在下,除非顾生下来找她,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上楼。 她说过不会再让顾生一个人,如果……如果到时候真只能二选一,她知道,自己应该会选择留下来。 顾生的身体经不起再被他这么造一次,她也不能让他再出差错了。 可这次的选择不是像做题那样勾个ABC就完事,她如果要选择留下来,那个期限是一辈子,不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这个选择就永远是进行时。 她也会害怕。 她父母和哥哥知道了会不会对她失望? 顾生真的会一辈子需要她么? 如果两人的感情某一天变质,她会不会把今天的选择化作怨恨怪在他头上? 种种疑问像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口,喘不过气来。 偏偏顾生又不在她旁边,连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 凡惜音闷闷地坐在椅子上,前面两个女生闲聊的话就传进了她耳朵里。 “这两天怎么不听你提你那个男朋友了?” “是前男友。” “啊?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这你都不知道?江湖规矩……” “什么啊?” 凡惜音默默把脑袋凑上去,听得入了迷,就这么直直地插到二人中间。 那人也不在意她这么没分寸感,反而有经验地给她科普:“江湖规矩,一周不联系默认分手。” 分手…… “不可能!” 凡惜音激动地反驳,“万一……万一他有什么事呢?” 那个女生也来了劲头,“哈,有什么事连个短信也发不了,是死了么?” 一向伶牙俐齿的凡惜音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是啊,再忙连个微信都没时间发么? 那……她来发? “不说这个了。唉,你们两个知道么,顾生是这次禹城新年致辞的代表人。” 禹城每年都会推两个同学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因为是民选,默认选最好看的。 顾生去年就毫无意外地被选中,可他哪有那个闲工夫,直接推了,今年却一反常态,竟然答应了这个邀请。 凡惜音又把头凑了上去。 女生扭回头,想到什么,“唉?凡惜音,你和江家走的那么近,应该认识顾生吧?” 凡惜音看出了她眼里浓浓的兴趣,是对异性的兴趣,换作是江轩,她早就撇开关系了,可不是江轩,而是顾生。 他只能是她的! 另一个人插话:“你做梦去吧!你知道另一个致词人是谁吗?” “别告诉我是姜云!” 姜云啊。 凡惜音默默把手机收了回来,她管他去死! 不过她没有难过太久,晚上就在家门口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顾生。 凡惜音是有些生气的,可她更想他,一时还没想好拿什么态度面对他,顾生却黑着脸死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 凡惜音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管我?” 顾生还是那副死样。 凡惜音气得恨恨地锤了他一记,加快步伐就要走。 顾生皱眉,把人拉回来,“凡惜音,你什么意思,都一周没有找过我了。” 啊? “是你不来找我的!” 他少在这里倒打一耙。 顾生哼了声,“嘴硬。” 他顾及后天有考试,加上这两天忙,这才没有联系她,顺便,他也想看看凡惜音什么时候会主动找自己。 可他不主动,她就真的不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嘴抿得死死的,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凡惜音被他弄疼了,挣扎着要让他松手,顾生却聋了一样,不但没放手,反而更加放肆。 凡惜音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及地哭出来。 “顾生,呜呜,你混蛋!” 这是我哥 怀里的人软了下来,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弄得一愣。 “哭什么?” 就哭! 凡惜音没有说话,把脸埋进他衣服里。 “你最近怎么这么能哭,嗯?” 顾生无奈,环住她的腰,顷身把下巴扣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轻轻晃动,“音音乖,抱抱就不哭了。” 他收起了平日的张牙舞爪,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温柔。 把她当个小孩哄,好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凡惜音只觉得心脏重重一跳,脸上升起一抹红意。 没了哭的心思,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顾生察觉到,停下了下来,谁知她不乐意了,不满地哼哼。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把人再度抱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渐渐地有些心猿意马,手上的力道又重了起来,还不老实地在她背后探寻,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凡惜音忍无可忍,“你够了啊!” 顾生停了几秒,噙着笑意放开她,眼底一片幽暗,粗重的呼吸泄露出他的心思。 流氓! 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 “你哭什么?” 他轻佻地挑了挑眉,天色暗了下来,给他直挺的鼻梁打下一片阴影,五官更加立体深邃,天生就是勾人魂魄的,就是这幅模样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小姑娘。 凡惜音哼了声,转而道:“我要去报名流动护旗手。” 流动护旗手? 顾生收起笑意,皱了皱眉,“你这小胳膊小身子,一分钟都站不下来,还想站一天?” 他瞧不起她? 好吧,凡惜音也知道自己不是运动的料,她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去报名,“听说选上护旗手的男生都是一米八的大帅哥!” 一米八? 大帅哥? “呵,你再说一遍。” 顾生语气依旧温柔,可凡惜音就是能看出他眼里的火气。 她舔了舔唇,“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们那么多人在一起能怎么样?反倒是你,和姜云两个人在一起玩的挺开心吧?” “你胡说什么?” 他不满地皱眉,他什么时候和姜云在一起了? 凡惜音嘴越撅越高。 顾生见状手有点痒,直接上手捏住她的唇瓣:“说话。” 凡惜音:“……” “?” 她不想说,这样不是显得她很计较了? 索性把脸扭到一边,谁知顾生的手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开,还有进一步捻磨的意思。 唇上熟悉的触感让凡惜音想起了在江家那晚,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危险的信号,心底一阵害怕,妥协地瞪了他一眼。 顾生这才松开手,看那表情似是有些遗憾。 “致辞人!” 凡惜音别别扭扭蹦出三个字。 致辞人? 他这才回过味来,身上的冷气消失殆尽,唇角轻勾,笑得像蛊惑人心的妖孽,附在她耳边,“音音吃醋了。” 凡惜音的半截身子被他麻得一震,“我才没有!” 这么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生,等他一个解释。 顾生却完全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眉眼笑意不减,“嗯,你没有吃醋。” “……” “然后呢?” 凡惜音忍不住了,他倒是解释啊。 “什么然后?” 还什么然后? “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背着书包跑进别墅。 顾生一脸笑意目送她回去,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 声音是来不及收回的温柔磁性。 “我靠,你谁啊?” 李响显然被雷得不清,没待顾生说话就切断了电话。 “怎么了?” 李响这边的兄弟问他。 “哦,我可能打错电话了。” …… 凡惜音最后还是去当了半天流动护旗手。 倒不是她报名,而是她的前排选上了,那个和一周不联系的男朋友分手的妹子,名字叫温暖。 显然人长得和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每天嚼着口香糖浓妆艳抹的,谁都看不出来这么一个非主流的女生坐稳了年级第五的宝座。 她前后的人浮浮沉沉,只有她温暖的名字焊在第五的位置上屹然不动,按班主任的话来说,她才是真有本事的人。 凡惜音还挺喜欢她的,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李佳的影子,直率,包容。 所以温暖拜托她帮她当半天流动护旗手的时候,凡惜音尽管再三犹豫,还是应承了下来。 温暖见她答应,笑出了花,把自己带的衣服一股脑塞给凡惜音就风风火火地出了教室,要找那帮富二代干架。 …… 禹城的流动护旗手就是站在一片巨型操场的国旗下——站军姿! 不过这个操场因为离教学楼太远,一般也没有人来。 等她一身绿色军装,孤零零地站在太阳下面的时候,半上午人却反常地多了起来。 高三2006班,也是这一届最后的一个班。 当然成绩也是倒数的水平。 “喂!咱们下课去体育中心打排球吧!” “你疯了!咱们就下十分钟的课,能不能跑个来回还不知道呢,打个毛啊?” “你不去我去了,听说今天的护旗手是个大美女!” 歪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睡觉的顾生没起身,长腿一伸,把前面嗓门越来越大的男生踹翻在地。 “噗通!” 教室彻底安静了一瞬,那男生知道自己忘了后面的这个疯狗了,不过他可惹不起他,自家亲爹来了都得和顾生点头哈腰。 他拍了拍屁股自顾自地站起来,对着全班狐假虎威,“都给老子小声点,没看见咱生哥在安寝呢么?” 所有人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但是碍于顾生的脾气,不敢在这个时候吵起来。 那人见别人好像真的听自己的话一样,得意忘形地坐下,小声给兄弟科普。 “来来来,我给你看照片,那个女生的小脸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 “我靠,真的是,这个腰!” 两人激动地对着照片评头论足。 “就是穿得太多了,看这张小脸热的,咱们下节课去看看吧,顺便……” “你可别打人家的注意,我听说她是江家的座上宾,江轩的人。” “得了吧,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兴趣了,哈哈哈。” “砰!” 又一声,上一秒还笑得猥琐的人被人连带着桌子踹倒。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里的手机被顾生夺走。 顾生敛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蛋,空气安静了几秒,猛地把手机砸出去,最新款的手机就这么被摔得四分五裂。 男生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碎了,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我操你大爷!” 吼着就要爬起来。 顾生却一脸从容,好像刚刚狠戾的人不是他,可是脚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个男生挣扎的手上,隐约有骨头的声音,“脚滑。” “你的舌头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割下来喂狗。” 男生本来在惨叫,闻言对上他的视线,莫名觉得他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硬是把刺耳的叫声憋了回去。 顾生说完,就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衣服,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丢下一地狼藉迈出教室。 男生瘫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活该啊,让他总开女生玩笑。” “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他在男厕说的话更恶心。” 一个早就看不惯他的男生出来添油加醋,引得嘘声连连,不过他说的也不都是全是假的,有七八分真。 那个在地上的男生发现自己班里平时对他还算可以的女同学,此时都用恶心的脸色看着他,不知是羞愧还是丢人,没过几天就转了学。 而凡惜音丝毫不知情,她还顶着太阳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群鲜活的少年在她面前奔跑,挥洒汗水。 不过她看了一会儿就恹恹地收回视线,都没有顾生好看,他的身子可是这个世界打造的精品呐。 凡惜音想起她以前偶尔瞥到过的风光,如今过了两年,好像更完美了,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又热了几分,罪过罪过,她还没有原谅他呢! 一瓶水突然伸到她眼皮子下面,把正在心里敲木鱼的凡惜音下了一大跳。 她顺着古铜的手腕看过去,是一个剃着寸头的体育生,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固执地伸着手,见人看过来,露出一嘴大白牙。 凡惜音看着他的寸头发起了呆,顾生也有过这个发型,不同于这个体育生的阳光开朗,他留寸头还是一股邪气,浓密锋利的眉眼一览无余。 “同学?我看你脸上都热出汗了,这瓶水我还没有打开,你……” 她看向那瓶平平无奇的易拉罐,第一次当这个护旗手,没想着带水,此刻看到水不由地眼睛泛光。 不过她还是没有收下:“不用了,我不……” “客气什么,拿着吧……” 寸头体育生就要拉过她的手,硬塞给她。 一只手突然横出来,握住了易拉罐的另一头。 体育生抬头望过去,他才刚升高一,没听过顾生的名字。 看到了顾生眼里对这个护旗手浓浓的占有欲,知道这是来和自己抢人的,首先扭头去问凡惜音:“这是……” 顾生也好整以暇地扭过头,看凡惜音要怎么说。 凡惜音尴尬地挠挠头,碰到帽檐不得不收回去,顶着两人的视线开口:“这是我哥。” “哥?” 顾生笑了,捏爆了手里的易拉罐。 就你一个妹妹 白色的气泡汹涌喷出,顷刻间弄湿了两个人的手,凡惜音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橘子的甜香。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勾勾地盯着汽水。 体育生连忙松手,尴尬地抹了把自己的寸头,原来是哥哥啊,怪不得这个男人刚刚一脸防备,敢情自己惹上人家的宝贝妹妹了。 他没再说话,冲凡惜音朝气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抱着球扭头跑开。 刚刚打了上课铃,操场又恢复了安静。 凡惜音看着顾生慢悠悠地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想问他怎么没去上课,一对上他微微抬起的眉尾,话就噎在嘴边。 “哼!” 她把脸扭向另一边,拒绝沟通的意味明显。 顾生嗤笑,拉着她的帽檐把头拽过来,“哥?” 凡惜音的力气实在不够看,就被他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拉过头,气得鼓起腮帮子,“不许碰我!” 顾生听了这话再也装不下去,冷笑连连地掐住她的脸蛋:“我不许碰你?那你想让谁碰你?” 眼里里汹涌的火气快要喷出来。 火气? 想起刚刚那个体育生,再结合顾生的反应,凡惜音突然心情大好,反正也不疼,任他在自己脸上作怪,打定主意就是不说话。 他自己瞎猜去吧! 顾生见她这样气的跳脚,“凡惜音!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老板。” 保镖开着车停在他们身后,探出头才发现两人在吵架,见形势不对,走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顾生脸色阴沉,扭头吼他:“愣着干什么,我雇你就是过来干瞪眼的?” 凡惜音见保镖被吓得抖了抖,忍不住替他开口说话,“你那么凶做什么?” “好啊凡惜音,你敢为了别的男人说我?”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保镖怕波及到自己,连忙开口,“凡小姐,我们老板不凶,我要是被开了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顾生脾气古怪,可工资实在可观,而且他也不会让自己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好吧,听他这么说凡惜音也不好再说什么。 接着保镖就从车上取出一个大柱子,从他胳膊上暴起的腱子肉,凡惜音能看出这个柱子不轻。 她没了和顾生吵闹的心思,分出一点精力好奇地想看那人要干什么。 保镖直直地朝着两人走过来,把柱子放在离她两臂远地上。 顾生不怀好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么喜欢看别人?来,哥哥给你……” 保镖偷偷地瞄着阴晴不定的老板,只见他低声在凡惜音耳边说了什么,换来她一记重拳。 他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好大的胆子,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老板刚刚脸上的怒意可不是假的,这要是在公司,估计整层的人一天连呼吸都得战战兢兢地,就连那帮平时张扬惯了的股东都得躲着他走,免得被逮住咬一口。 谁知顾生非但没生气,连眉都没皱一下,任她打,还笑得一脸得意。 “看不看嘛?” 凡惜音见他还说,红着脸呸了一口,“不看不看!烦死了!” “刷!” 柱子放好后,上面的咖色大布骤然撑开,原来是一把遮阳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凡惜音头顶的热意骤然降了几分。 这把遮阳伞像一个向日葵一般,自动跟着太阳走,大大的伞面把凡惜音挡了个严严实实,柱身还有风扇。 凡惜音微微乍舌,这有点夸张了吧。 “你弄这些干什么?” 她就站半天,下午就换别人了。 顾生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欣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去,一边去,别蹭我的伞!” 凡惜音一个没防备,被他挤得差点跌倒,顾生臭着脸拦住腰肢把她扶直,隔着一层硬邦邦绿色的衣服,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盈盈一握的弧度。 两个男人对着她的照片放肆谈论的语气又充斥回脑海,他拳头硬了硬,刚刚还是下手轻了。 凡惜音见顾生面色铁青,还当他在生气,吐了吐舌头,真是小心眼。 “我不走,也不白白蹭你的伞,今天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清甜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把暴戾边缘的顾生拉了回来。 他看了她一眼,“随你。” 声音没比风扇的风热多少,好像是她求着他一样。 凡惜音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先让步了,现在好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 “你爱去不去!” 凡惜音小腰一扭,就要往出走,当她稀罕他的破伞? 顾生一愣,没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任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因为还带着对两个人渣的冷意,惹的凡大小姐委屈了。 他身子一斜,把人拦下,“别走。” 保镖不敢再杵在一旁当电灯泡,安好遮阳伞就忙不迭上车。 后视镜里,顾生环着凡惜音轻声细语,女孩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反扑在他身上…… 保镖看得入了迷,差点撞电线杆子上。 …… 午饭顾生带凡惜音回家吃的,她担心他的胃,外面的饭终归没有自己做的干净,可凡惜音又不会做饭,最后只得顾生给自己做营养餐。 凡惜音再次走进熟悉的小巷子,巷子口没有成群结队的老头老太太,他们都回去吃饭了,老式小区不仅隔音不好,连饭菜味都更清晰,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给这里带来改变,还是一样的破旧。 在越来越卷的城市里坚定地摆着烂,却带来了别样的岁月静好。 顾生两只手拎满了肉菜,凡惜音抱着一包薯片跟在他身后,她眼睛四处转了转,又落在他的身上,平心而论,他现在的气质已经与脚下藏着泥水的破石板格格不入。 忽略他手上的猪肉,现在把他丢到聚光灯下走秀都毫不违和。 有些人生来就是注定被仰望的。 可他现在袖子挽起,沉稳地走在她前面的模样,像是又被拉回到了烟火人间。 她还是喜欢这样的顾生。 凡惜音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没有听行么?” 顾生嗯了一声。 “……” “那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妈认识一个老中医,听说看胃病挺不错的,咱们找他看看吧,那个路不太好走,你开车送我,车里有导航么?” 凡惜音絮絮叨叨地说着,别看顾生说自己没事了,可现在一点辣都碰不得,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回来,既然西医的机器查不出来,那就找中医。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酸溜溜道:“你的姜云妹妹没有帮你再复查?” 顾生的身影愣了一下,凡惜音差点撞上去,抬头就听到前面的人略带笑意的嗓音:“我不就你一个妹妹么?” 倦怠的音调在他嘴里转了个弯,她愣是把妹妹听出了别的意思,面颊有些燥地把话题引回去,“你也只有一个致辞女伴。” 一个致辞女伴,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最在意的事情。 顾生突然加快步伐,凡惜音一愣,蹬着两条腿忙追上去,一时间都有些吃力。 他这是生气了? 真是的,说都说不得? 等她上了楼,只看到半掩的门,觉得自己被落下了,无言的委屈又蔓延上心头,想掉头走又不甘心,哼哧哼哧地背着自己的书包爬上去。 一直胳膊突然伸出来把她卷了进去。 “砰!!” 房门被狠狠地关上。 凡惜音被顾生摁在门上,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她没有心思去捡起来,因为顾生的胸膛强势地压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她被他的笑震得失了魂。 “音音,我很开心。” 她不知道她每一次为他吃醋的时候,他心情有多好,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在乎。 他才能告诉自己,凡惜音是真的喜欢他。 所以他不想解释,她越生气,就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越高,他巴不得她一直吃他的醋,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凡惜音回过神,兴致缺缺,“你开心什么?” 顾生好笑地揉了把她的脑袋,他还是舍不得她一直皱着眉,“禹城的致辞人不是一起录视频,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 连面都没见过? 凡惜音听到他的话,眼睛突然亮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别扭道:“我又没有问她,是你自己要说的。” 他亲昵地把额头贴近她,“嗯,是我要和你说的。” 凡惜音忍了忍,还是掩饰不住地笑出声,眉眼弯弯,心情舒展。 两人闹了一会儿,眼见再不做饭就要上学迟到了,顾生这才打住,去厨房炒了几个菜。 凡惜音没事干,去给他帮忙,不过她能帮得上什么,就是递个菜,端一端盘子,剩下的时间就杵在那里当障碍。 顾生却完全不嫌她在这里,手脚麻利地做了一份蒜香茄子,凡惜音忙里偷吃,米还没焖好,她就饱了。 等顾生把锅里的菜拿出来,一扭头,发现原先切好的一盘火腿肠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片。 “……” 凡惜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忙夹起一片塞他嘴里,“啊!” 顾生轻笑,还是张开嘴,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机灵讨好的脸颊,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凡惜音,你想赖账? 她默了默,一言不发地出了卧室。 顾生只当她害羞,落后两步跟着她走出去。 巷子里,正是影子最短的时候,凡惜音贴着墙根快走,一边走一边扎头发。 一辆自行车突然从路口窜出来,顾生上前一把把她扯回来。 “放手!” 凡惜音反应激动地挣开。 顾生眼里的情意像是被水猛的浇灭,他这才反应过来,凡惜音不是害羞,而是生气。 他无声地拽紧指尖,语气透着一股冷意,“别闹。” 凡惜音不理他,加快了步伐。 高大的身影垂眸挡在她面前,正午的阳光直白毒辣,却依旧无法消融他眼底的寒霜。 她连忙眨了眨眼睛,没能把眼眶的红意消退。 “你就是欺负我。” 凡惜音带着一丝哭腔,她刚刚是真的害怕,虽然顾生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可父母从小耳提命面的教导让她对刚的事情本能的后怕。 “我爸说男孩子如果……就欺负女生,那他就是不负责,是流氓!” 不负责? 流氓? 顾生愣了一下,随即讽刺地笑了:“是么,我没爹也没娘,没有你这么好命,能有人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没爹没娘……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遛狗刚刚回家的大爷慢悠悠从巷子口走进来,见到顾生和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戳了戳拐杖:“造孽啊,这么小就把人拐回家。女娃,他可不是个好东西,快跑勒,小心肚子搞大了没人认!” 顾生充耳不闻,只是侧身挡住了凡惜音,让他看不清她的脸。 凡惜音仰头,只看到他睫毛打下的阴影,别人平时就是这么看他的? 只凭这一面就骂得这么过分? 她捏了捏顾生的手,红着眼睛示意他和别人解释。 顾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属驴的? 怎么这么倔? 顾生不是倔,而是他清楚,他是邻居嘴里“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这种烙印从他还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安在他身上,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大人小孩,无一例外。 在他还没学会反抗的时候就接受了它们,像影子一样,不管他走到哪里,骨子里都是那个没教养的他。 所以顾生习惯性地接受,没有愤怒,没有耻辱,他很平静,平静地承受着这一切。 骂顾生,好像成了约定俗成的一件事。 就连顾生自己都配合。 一股无名的火气突然窜到凡惜音身上,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他们这么说? “大爷,你说的是顾生吗?” 一个声音打破了十几年的沉默,纤细的身体把他拉在身后,顾生看着挡在他前面的背影,眼神凝住。 凡惜音笑眯眯地开口:“可是人家考上禹城了唉!” “哼,考上又怎么样,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还是那个没人管的崽子!” “可是他明年就是个大学生了!”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他就是个坏种!” “可是他明年就是个大学生了!” 无论他说什么,凡惜音就揪着这一句话不放。 老大爷气极,拽了拽自己的狗绳,“小畜生,回家了,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凡惜音怎么能听不出来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她拉住了就要暴起的顾生,淡定地笑笑。 他骂得越难听,就证明他越是没办法反驳她,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发疯地咒骂。 她也是有爷爷奶奶的,清楚没有人比这些老人更看重学历,他这么逮着顾生谩骂不过是看不惯自己一直贬低的人有一天突然混成了人上人。 现在被自己这么一直戳他的痛点,他不生气就怪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家里不会连个大学生都没有吧?” 大爷面色一僵,他们家还真没有,不要说他们家了,这个小区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 在自家厨房里看热闹的王婆子拉开窗纱,往外扔了把瓜子皮,“李老头家里哪有大学生,他那个孙女早就辍学不念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鬼混呢!”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长舌妇!” 李老头面上挂不住,要不是腿脚不便,能跳起来和她对骂。 王婆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呸了一口:“呦,我可没管人家小年轻耍朋友,刚才不知道是谁非要多嘴去掺和一脚,现在打自己的脸了吧!” 她说完不给他回骂的机会,转而有些好奇地看向凡惜音:“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顾生那小子真的要考上大学了?” 凡惜音肯定地点点头。 “呦,那感情好,到时候可要在院子里摆几桌,让我们家也蹭蹭喜气呀!顾生你小子有出息呀,成了咱们小区第一个大学生咧!” 凡惜音挺了挺胸脯,比夸她还开心,笑得牙不见眼,“顾生当然厉害啦,我的眼光就没错过!” 夸顾生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 王婆赞同地点点头,“我以为顾生的模样再也找不到他看得上的女娃了,这么俊俏的女朋友,可不得好好珍惜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你一句我一句,顾生头一回被两人这么夸赞,不自在地扯了扯凡惜音的脖子,“走了。” 凡惜音还朝身后摆手,“大娘我们先走啦,要迟到了!” 留下身后半个身子探出头的大娘和被晾在原地的李老头。 王婆收回视线,瞅着他还想理论的样子,好心开口,“你也别不服,刚刚那个小女孩的言谈举止看着就不简单,顾生是个有造化的,他不和你计较不代表那个小姑娘能咽下这口气,你能惹得起谁?” “你……” 李老头还想再说什么,王婆不准备和他多费口舌,刷地关了窗户。 他吃了一鼻子灰。 顾生和凡惜音两人走出巷口,她脸上红红的,还带着兴奋,“我和你说,以后谁再这么说你你就怼回去,说不过那群老头老太太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 凡惜音显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和顾生吵架,神气地走在他前活像个斗胜的公鸡,面叽叽喳喳个不停。 顾生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说你眼光没错过,除了我还有谁不错?” 凡惜音嗔了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顾生捏了捏她的脖子,“嗯?” 凡惜音当然就他一个,可原主的黑历史早就被顾生看过了,她一时间也不好解释,笑着打哈哈:“都过去了,过去了。” 顾生还想说什么,被她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只得咽下心底的醋意。 凡惜音这才又把书包塞给他,蹦跶着跑到前面,随意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勾的人心痒。 顾生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滋味难言,她总是第一时间冲出来护着他,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 今天被她这么一弄才隐约知道,自己原来不是没有郁气,他也有不甘,从小的驯服让他不懂怎么打破这种枷锁。 可凡惜音却就这么轻飘飘地把他头顶的石头踢开。 凡惜音,顾生在心底念着她的名字。 气人的时候真想掐死她,贴心起来又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新掏给她。 他快走一步,牢牢地包住她挥舞的小手,低声开口,“今天吓到你了?” 凡惜音一愣,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他这是在道歉? 她扭捏地低了低头,自己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害怕。 顾生见她没回话,以为他猜对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凡惜音,你想赖账?” “什么?!” 她赖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顾生低笑,凡惜音见状心叫不好,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 “我那儿好摸么?” 那里…… 凡惜音想起自己被他引着去摸他肚子上那几块肉,顺口道:“唔,有点硬了。” 一说完,就听到了他的轻笑声,这才反应回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在说什么! 凡惜音赶紧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怕有人听到。 “不好摸!不对,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忘了!” 顾生手上还捏她的手指玩,“忘了?那就再试试,多来几遍就记住了。” “我不要!” 两人走到他的车旁。 她吓得想把手抽回来,顾生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呵,要不要你都得负责。” 顾生从另一侧上车,“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凭什么?” 凡惜音乖乖拉好安全带,“顾生,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古董,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搞那套,我是我的,才不是你的!” “哼,也行啊,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凡惜音重复了一遍,耳朵红了红。 他们怎么扯到这么远的,“不说这些了,我就是觉得咱们太……快了。” 快? 顾生嗤之以鼻,“怎么,谈恋爱还要和解题一样,第一天拉手,第二天才抱……” 凡音忍不住打断他,“差不多吧,总得水到渠成。” “刺!” 车身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顾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后视镜,两人的视线相撞,“凡惜音,我得提醒你,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们这个时候床都上了几百遍了。” 败露 凡惜音面上一囧。 什么几百遍,怎么就几百遍了。 不待她说什么,顾生看着卧在街边卧着的狗,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音音,他们说的对,我从小就是个没人要没人管的人,和那条狗没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和它们一样?” 凡惜音捶他,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顾生余光瞥到她气嘟嘟的脸蛋,不动声色地笑,“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谁,爱上谁,我可能真的不配。” 像是被下了诅咒,他最亲的人一个两个都不爱他,顾静不止一次质问他怎么不去死,江仁怀也从没有把他当儿子一样看过。 顾生想起那天去江宅,看到了在足球场陪江轩练球的江仁怀,他玩累了,就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江轩,还是闲不住地指点他,实在教不会就上去手把手示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就那么傻傻地看站了一个小时,原来父亲不只是一张亲子鉴定那么简单,从某种程度来讲,他……没有父亲。 “人各有命,我认命。” 就像顾静说的那样,他就是孤独一生,爱而不得的命。 他也接受,反正他没有得到过爱,也不稀罕那玩意。 “可我遇到了你。” 可他遇到凡惜音,尝过了她给的甜,就再也舍不下。 “我想,我的名字也许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车子开进学校,顾生弹开安全带,起身覆在她耳边:“奋不顾身去爱你。” 强求也好,逆天改命也罢。 他只求凡惜音。 奋不顾身去爱你…… 凡惜音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感动了?” 顾生粗糙指腹轻轻把她的眼泪收到手里,不正经地开口,“所以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有些事情早做晚做都一样,我干嘛不早点拿我的福利?” 话题又回到了起点。 他缓缓低头,趁着情浓时想再尝一尝她的甜香。 凡惜音却扑倒他怀里,“顾生,我一定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顾生压下眼里的欲念,心里像是被暖暖的棉花填满,环住她:“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凡惜音把眼泪蹭到他的衣领上,“那是,你就放心地跟我吧……” 放心地跟我吧。 跟我吧。 顾生:“……” …… 高三的日子使用试卷堆起来的,就连禹城也是一样。 早晨七点半坐在教室写作文,凡惜音写着写着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是被收卷铃声叫起来的。 她也不着急,擦了擦嘴巴没摸到口水,就面不改色地交上去,睡了一觉彻底醒了,才马不停蹄地开始做数学卷。 从早考到晚,她这段时间白天也没工夫联系顾生,只能晚上给他打个电话。 其实晚上也说不了太长时间,凡惜音这边经常不到五分钟就说着说着没声了,顾生无奈又舍不得挂电话。 第二天她醒来,摸了摸发烫的手机,试着叫了一声人。 “嗯。” 顾生那边应得很快。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那边没说话,过了几秒传来一阵笑声,凡惜音都能想象到她俊逸的脸庞上带着怎样的戏谑,“某人晚上睡觉打呼噜,我怎么睡得着。” “你别污蔑我!” 凡惜音边刷牙边和那边吵,说着说着她自己也不确定了,毕竟她睡着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真的打呼噜?” “……骗你的。” 凡惜音松了口气。 “不过你你说梦话。” “说的什么啊?” 她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他,刚睡醒的音调藏着记得毫不掩饰的信任。 “你说你想我了,怨我这两天怎么没疼你。” 凡惜音呼吸一滞,被牙膏呛到,咳嗽个不停。 不等顾生再说话,死死地摁了电话,那力道恨不得把手机戳个洞。 她发现顾生不上课还是个巧合。 那天孙悦和她说那个看胃病的老中医要出国一段时间,就剩今天下午一下午的机会。 凡惜音当天下午有考试,因为考试是按排名分的考场,她向来是一楼的一考场,就从没见过顾生。 她顾不得请假,准备先给顾生打电话叫他出来。 电话响了几声就自动挂了,凡惜音当他进了考场,没当回事,就把全校的成绩表翻出来找他考场,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顾生全科挂零的战绩死死地焊在倒数第一名。 她看着几个鲜红的“0”恍惚了一瞬,心里已经给他找好了理由,可能上一次考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按照排名,顾生的考场在六楼最后,凡惜音都忘了电梯,她一边往上走,一边把以前的成绩单翻出来,越往前翻,脸上的表情就越淡。 无一例外,他全都挂零。 等她走到六楼,果真在最后一个位置看到了空荡荡的书桌,她又把手机拿起来,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凡惜音没说什么,她下楼和老师请假,一边往校门外面走,一边翻出可李响的微信,他的微信号就是电话号,凡惜音试着打了出去。 “喂?” 李响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有些沉,又喂了一声,“不说老子挂了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他一惊,手里的手机差点滑出去。 “凡……嫂子?” 他心虚地瞥了眼身后的门缝,顾生正大咧咧地坐在vip包厢的主位,里面的声响震耳欲聋。 除了顾生,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人手搂着一个。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他想起几年前凡惜音来“捉奸”的时候。 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 “顾生和你在一起?” 凡惜音的声音不大,平平淡淡,也就像是问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李响迟疑了一瞬,当即摇头,“没有。” 可他还是不了解女人的第六感,凡惜音笑了,“李响啊,你在哪?” 李响马上就想挂电话。 凡惜音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要是敢挂,我明天就和顾生说我其实是暗恋你,求而不得才接近他。” 她要是说了,李响估计自己活不过明天。 他都要哭了,“姐……不带你这么玩的。” 李响乖乖把地址告诉了凡惜音,而且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顾生。 他什么都不知道,咳,毕竟生哥确实该管管了。 他专门吩咐了店员,到时候直接把人带上来。 这才收拾起自己,小心翼翼地进了包厢。 “少他妈在这儿威胁老子,小子,别人当你是江家的人,打量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江老的废子么?” 那人在一众膘肥体壮的人里倒是和顾生是唯二瘦的,可和顾生这种真刀实枪练出来的身材不同,他并不是脱衣有肉那款,而是单纯的干瘦。 可能是沉迷于酒色,眼下泛紫,甚至脸上还有一些浮肿,一看就知道肾用多了。 江伟是江家旁支的一房,靠着嘴皮子利落,把江仁怀抬到天上,现在已经是他的心腹。 顾生由着他骂,不过他的保镖可不是吃素的,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按倒在酒桌上。 昂贵的烈酒全部砸在地上,几个人见形势不对,全部当哑巴瞎子,歌也停了下来。 顾生这才慢慢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嘴里的烟,把带着火星的烟灰弹在他手背上。 “啊!” 那人的手背顷刻间撩起水泡,手被保镖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跟谁老子呢?” 顾生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慵懒随意,可他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剁了他的手。 “顾生!你敢,我警告你,我这就让江老知道你敢搞你老子,他马上把你逐出江家!” 顾生睨了眼保镖,那人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u盘插到显示屏后。 灯红酒绿的包厢突然跳出一个幼儿园的vlog,“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起来……” 画面里老师带着几个小孩做游戏,孩子们一一介绍自己。 等到蹦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江伟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朝他吼:“你要干什么!” 视频里小女孩天真烂漫的语气仍在继续。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江安安,今年6岁了。” 顾生无所谓地笑了笑,“小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是没有孩子么?” 江伟的确没有孩子,不过是和老婆没孩子,谁都不知道他已经在外面偷偷和自己的旧情人养了一个六岁大的小孩。 他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母夜叉,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和大学的女朋友断了联系,而且他的女朋友的父亲是被通缉的官员。 他毫不怀疑,他的女儿今后一定麻烦不断,永远会有人提醒她她是贪污犯的后代。 江伟抖成一团,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看着长这么大的,拳头死死握住,“我警告你别乱来。” “小叔这话可是说错了,你女儿怎么样不取决于我。”,他猛地抓起他的头发,把人往后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可全都在你。” 李响收到前台消息,硬着头皮在他耳边开口,“凡惜音快来了。” 顾生凶狠的表情一凝,像是没听懂,“你说谁?” 来不及了 打死李响都不敢再说一遍,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顾生锐利的眸子射过来,他的心思无处躲藏。 腿上挨了一脚,他疼的呲牙,不敢喊叫。 “愣着干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 “是!” 一众人争先抢后地从隐形门往出挤,顾生狠踢了脚酒瓶,“把排风扇给我打开!” 显示屏都好像被震慑到,直接卡住,梦幻的童声戛然而止。 凡惜音刚到门口,只听到他张狂的吼声,想都不想就推门进去。 顾生敏锐地回头,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脸上的狠厉顷刻消失,“音音!” 说着,上前把她扯进怀里,“什么时候来的?” 温柔的语气下隐隐带着强势,还有凡惜音没有察觉的警惕。 她笑眯眯地抚上他的脸庞,沿着轮廓锋锐的下颌骨往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顾生:“!” 好看的眉杂乱地拧成一团。 “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凡惜音踮着脚凑近,“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人?” 偷人? 顾生心里一松,她看来是刚来。 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哪还有心思管别的,蓦地兜起她,“有这一个就够头疼的了,哪里还有别人?” “呀!” 凡惜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两只腿灵活地夹住他的腰,慌忙下还扯了把他的头发。 顾生:“……” 她丝毫没有察觉,居高临下道:“你的头发钢丝做的,怎么这么硬?” 说话间,小肚子上软软的肉随着她的气息在顾生面前起起伏伏。 “是么,你的软?” 顾生直了眼。 凡惜音傲娇地哼了声,她的可是天生丽质,精致到头发丝的小仙女! 还弯下腰凑上去给他看,顾生看着眼前送上门的小脑袋,得逞地松开一只手,上去揉了把。 果真如她说的那样,浓密的黑发乖巧地被他拢在手里,和它们跃跃欲试想骑在他头上的主人一点都不一样。 “唉呀别摸啊,油了!” 凡惜音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炸着毛瞪他,“严肃一点,我有话要问你!” 软香在怀,顾生抱着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离哪些烟酒远远的,哑着嗓子调笑,“凡警官好大的威风,要对我动刑么?” 说着,双手就开始不规矩地摸进衣服里,捏了捏她的肚子,比他想的还要软,“随时欢迎检查。” 喂喂喂,谁检查谁呢? 凡惜音扭了扭身子不让他动,按住他的手背,“你怎么这几次考试都没来呀?” 顾生闻言手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折腾人。 屋子里里传来娇气的女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凡惜音嘴里忙不迭地说着好话,还是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可他低估了她对这件事情的执着,她缓了一会儿,气都还没稳住,“问你呢……为什么……不去考试?” 顾生不动声色道:“这两天有事。” “是么,就这两天么?” 他面不改色道:“嗯,前面我不都在学校么,还经常找你。” 凡惜音咬了咬唇,直起身子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的缘故,他锋利的眉嚼都融进了影子里,眼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他说的没错,他应该就在楼上,事情到这里应该打住了。 可她就是感觉不对,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放过去恐怕还要猜疑别的,索性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一份数学卷,“我有道题不会,你给我看看。” 若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考试没有去的话,基础的题型应该会做。 怕就怕……他连课都没上,顾生可是有过前科的人。 理由太过生硬,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子。 顾生笑意凝在唇角,没有看手机,态度忽然淡了起来,“你不信我。” 不是问句。 半晌,凡惜音坚持把手机往前递了递,“那你呢,有没有骗我?” 顾生紧抿着唇,视线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扫过,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半分不退的意思,忽得一笑,恣意又邪气。 “是,我早就没上过课了,之所以每天去学校是因为你在那。” 他真的没上课? 凡惜音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却没有丝毫开心,从他身上跳下去,忍住捶他的冲动,颤声问:“多长时间了?” 顾生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住她,张口字字诛心,“唔,什么时候起呢,大概是两年前,我被你毫不犹豫抛下的时候。” 两年前…… 被抛下…… 凡惜音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从高一开始就…… 顾生微微弯下腰,带着茧额手指轻轻地捏着她胸口的辫子把玩。 “我以前想过听你的话,为了你所谓的未来,起码把高中读下来,可结果呢?” 凡惜音眨了眨眼,结果呢,结果她丢下他,任由他一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她先背叛了对他的承诺。 “你现在才想起来想管我,晚了。” 凡惜音看到他眼底的决然,轻轻抓住他的袖子,眼里闪过愧疚,还有一丝茫然,“可是我现在回来了,顾生,我现在回来了。” “大哥哥,你是谁啊?” 显示屏加载完成,视频又接着播放起来,二人闻声看去。 视频显然是偷拍的,晃晃悠悠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毫无防备地看着镜头上面。 “哥哥是你爸爸的朋友。” 李响的声音也沉稳了不少,一只手从镜头后面伸出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女孩听到这里,眼睛躲闪了一下,像是不习惯撒谎,小肉手都要把牛仔裙揉烂了,“安安没有爸爸。” 镜头低了下来,应该是李响蹲下了,“安安怎么会没有爸爸呢,你叫江安安,你爸爸自然是姓江的,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找爸爸?” 视频还没播完,猛地被顾生掐掉。 凡惜音呆呆地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她差点就舍不得问他,如果不是视频里那个是一个小孩,一个无辜的小孩,“她是谁?” 顾生抿唇,“我先送你回去。” 她执拗地看着他,不肯动。 二人无声对峙。 “顾生,你做这些,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被别人这样绑架,拿来威胁你?” 她也被绑架…… 顾生身侧的拳头忽地握紧,“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拿什么保证?” “就凭顾生二字。” 凡惜音一噎,他确实有那个资本,他是男主,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手段和能力无人能及,何况如今的他已经在H.K经营了两年,两年足够他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所以呢,别人不明白什么是提心吊胆,晚上不敢睡觉就怕被仇家找上门,你不明白吗?” 为什么? 凡惜音盯着他的脸,他是骗她的对不对,罪不及家人,他和强哥斗成那样都没想过去伤害他的妻儿。 他怎么会伤害无辜的人呢? 顾生沉默,“我答应你,不伤害她。” 不伤害她。 也就是说还有别人。 凡惜音抓住他的手腕,“咱们收手好不好,顾生,现在还来得及。” 他还年轻,这么优秀,他还没体会过亲情,友情,就连恋爱也没谈几天,他的未来不能就这样。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那就是一辈子洗不去的印迹。 收手? 顾生笑着扯下她的手,“音音,来不及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是我现在想收手,江权山呢,江仁怀呢,还有我身后把以后压在我身上的员工呢?” 梁子已经结下,不是他想抽身就能抽出来的。 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吗? 冥冥之中,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原著的路上,她害他休学,让他不择手段地找江家复仇。 凡惜音恍恍惚惚地推开顾生,转身跑出去。 顾生皱眉,一个不察没有抓住她。 “生哥!出事了!” 李响突然从暗间推开门,“江伟那小子整幺蛾子,偷偷给江仁怀打电话。” 顾生撩起眼皮,眼里全是冷芒。 李响瞄到凡惜音跑出去的背影,“要不……生哥你先去追她,我再想想办法?” 顾生没理会他,抬脚往暗间里走,这里面原本是供人休息的地方,中间只放着张大床,周围是暗红色的灯光。 他让人放开江伟,扑上去发泄似地狠踹,“你再打一个我看看!” 谁都不敢上前拉架,顾生却突然扭头,如鹰一般的目光盯着李响,“去看着她回家。” 李响唉了声,连忙跑出去。 而凡惜音此时还没走远,她走出大厅,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眼睛亮了一瞬,下意识回头看,是李响。 眼里的期待瞬间落空。 李响不是没有看出来,他尴尬地挠挠头,“我送你回家。” 凡惜音闻言颔首,撑起笑意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 回了家,孙悦问她今天怎么没有去看病,老中医也是个有脾气的,上飞机的时候吹胡子瞪眼地把现在年轻人数落了一番,并且表示下回不要找他! 凡惜音垂眸,“今天临时有事,等他老人家回国我再去登门道歉。” 妥协 夜凉如水。 床上的手机嗡嗡响起来,凡惜音不用看都知道是顾生的。 手机响了几次,她都没有接,一会儿静一会儿响,闹得人心烦。 终于,声音又沉寂了下去,许久都没有再响起来。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松了口气又有一点抑制不住的失落,她抓起枕边的单词本准备看一会儿。 “咚咚咚!” 阳台上的玻璃窗突然响起,急促又嚣张,她手里的书一下没拿住砸到了脸上。 凡惜音顾不得滑到地上的书,一骨碌钻进被窝。 今天孙悦和凡盛都有事,两人一个比一个忙,她倒也习惯了,经常自己在家睡觉。 可今天却有人砸她的窗,虽然隔着窗帘看不到外面,可凡惜音一动不敢动,脑补着入室抢劫,杀人劫财。 “咚咚咚!” 敲门声和催命一样一声接着一声。 极度害怕之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给顾生打电话,在她的潜意识里,顾生就是那个无所不能,那个能护她的人。 电话很快被接通,不知道窗外那个贼人是不是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更可怕了! 这肯定是要放大招啊。 吓得她牙关都打颤:“嘤,顾生,我可能今天晚上就要死了……你现在过来也来不及了,我果然不是女主,等不到我的男主来救我,呜呜呜,你怎么这么没用……好吧,也不怪你。” “……” “顾生,门外有个催命鬼想入室抢劫,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可别又给我报仇,我选择让法律帮我伸张正义。” 催命鬼? 顾生眼皮一跳。 凡惜音抓紧时间交代后事,“对了,你记得把我的微信聊天记录和上网记录全都消了,还有……” 还有我爱你。 “开门。” ……开门。 凡惜音嘴边的话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什……什么?” 那边没有声音。 她的脑子却转过弯来,从床上跳起来,几步冲到落地窗前,掀起窗帘一个角。 屋子里明亮的的灯光照出阳台上格外冷峻帅气的眉眼,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分明,他一只手拎着袋子,不紧不慢地挂了手里的电话,撩起眼皮玩味地看着她。 除了顾生还有谁? “啪!” 凡惜音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小巧的鼻子都挤得变了形,因为两人距离近,配上她那双清澈又“智慧”的对眼,顾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凡惜音看了一会儿,待确定他是顾生,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氤氲的雾气爬到玻璃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她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蓦地窜起来,刚刚是吓的,现在是气的。 顾生只看到凡惜音重重地拍了下玻璃,嘴里嘟囔着什么,精巧的眉毛皱在一起,即便他听不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凡惜音脸红脖子粗地指责了他整整十分钟,顾生耐着性子等她说完,面无表情地敲了敲玻璃窗。 凡惜音嘟了嘟嘴,十分傲娇地把头往另一边撇。 “咚咚咚!” 她抬起手捂住耳朵。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大有她不开门他就一直敲下去的趋势。 凡惜音恨恨地跺了跺脚,再让他这么敲下去保不齐就让巡逻的保安听到了。 那全小区明天都能知道她凡惜音半夜幽会男人。 “别敲啦!” 她不情不愿地把锁打开,拉开门。 顾生不待她把门都打开,整个人就挤了进来,又利落地把门合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像这是他家一样自在。 凡惜音被挤得后退几步,“你来干什么?” 面前的人没说话,一把扯过她的腰,单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捞起来走了几步甩在床上。 凡惜音落在柔软的被子上,还弹了几下,她自觉丢了面子,叉着腰站起来就要和顾生理论。 顾生却看都没看她,头也不回地走到她的书桌前,“把鞋穿上。” 接着,一股包子特有的香气就从他那里弥漫开来。 凡惜音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一闻到香气肚子应声而响,她小脸一红,踩着拖鞋往前走了几步。 看清了他刚刚拎着的袋子,这是她最喜欢的包子店,每天生意爆满,可惜老板无意做大,每天就卖两个小时,卖完收摊。 光等他开摊就要排两小时不止,包子还冒着热气,算了算时间,他这是刚买上就过来了? 她心里一酸,嘴上却阴阳怪气,“花这么长时间的功夫不如做几道题。” 顾生没说话,转身递给她一个包子。 凡惜音拍开,“这个一点都不好吃,咸得打死卖盐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顾生一个没拿稳,包子滚在地上。 “……” 他的眼睛跟着包子,直至它停下,眼里没什么起伏,“想吃什么?现在还没关门。” 说着捡起地上的包子往阳台走,背影从容。 凡惜音却看出了可怜的意味,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望着他的肩背,直挺挺的,终于忍不住跑上去抱住他的腰。 顾生脚步一僵,“怎么了?” 凡惜音不说话,只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不管他怎么问都不肯说,要么就哼哼唧唧。 知道她这是在撒娇,顾生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转身捏了捏她的脸,“知道心疼你男人了?” 她挣开他的手,又贴上去把人抱紧。 “我饿啦。” 半晌,她闷闷软软的声音从他胸口穿出。 “嗯?想吃什么?” “那不是有吃的么,就包子就行。” 顾生挑眉,“你不是说咸么?” 凡惜音扭了扭身子,“我才没有说过呢,只要是顾生哥哥买的我都喜欢!” 顾生,哥哥…… 他呼吸沉了一瞬,嘴上一本正经,“胡说什么呢?” 说完还惩罚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呀!” 凡惜音抬头见他眼睛微眯,就知道他装正经,心里指不定怎么受用呢,暗自哼了声。 “好吧,以后不叫了。” 她装作懂事的样子,嘟了嘟嘴,推开他准备去吃饭。 手腕一紧,整个人又跌进他怀里,顾生黑眸紧紧缠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凡惜音险些笑出声,露出不解的眼神。 顾生脸绷得紧紧的,手滑到她腰间的软肉上,知道她怕痒,默不作声地欺负她。 逼着她说出他想听的话。 又来? 凡惜音忍着不肯出声,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不受控制地往后面躲,顾生紧跟着贴上去,两人倒在床上。 凡惜音不甘心就这么让他得逞,作恍然大悟状,“哈哈哈……你也饿了是么?” “我喂你好不好呀?” 喂他…… 女孩躺在床上,领口敞开露出大片肌肤都毫无察觉,毫无防备地问他要不要喂他…… 顾生果然停了下来,眉峰拧起,喉结性感地滚动,浑身的肌肉因为她随便一句话而紧绷。 凡惜音笑得花枝乱颤,“顾生哥哥,走啦!” 听她带着调侃的声调,顾生何等聪明,怎么能没反应过来她刚刚在玩他,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思计较那些。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自己还没有失控之前起身退开。 凡惜音翻了个身滚下床,拿筷子叉了个包子,“顾生哥哥,啊!” 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眼里带着亮晶晶的水汽,浑身带着说不出来的香甜气息,软软糯糯地喊他吃饭,顾生不自觉张开嘴,一口咬掉半个包子。 凡惜音笑眯眯道:“好吃吗,吃完咱们就收手好不好呀?” 顾生笑意一顿,这次没有回避她的问题,“除了这个,我别的都答应你。” 除了这个…… 这人主意怎么这么大,和一头倔驴一样怎么样都拉不回来。 凡惜音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急不得,可也没了玩闹的心情,默不作声地就吃了一个包子,剩下的全给顾生。 当然整个过程和默剧一般。 两人相处一直都是凡惜音说,他默默听,现在她不说话,他也不会说,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饭后,凡惜音又去刷了个牙,出来就见某人躺在她床上。 “你给我起来!” 她跳到床上去推顾生,可男女体型太过悬殊,后者纹丝不动,隔着被子把她包在怀里。 “出去!孤男寡女的,谁让你睡我的床的?” 她正愁没有理由和他闹,顾生送上门她可就不客气了。 顾生这才睁开眼,“音音,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两天没睡? 凡惜音心疼又气极,他眼底的青色作不得假,双脚蹬他,“还不是你自找的?” 顾生没有说话,重新阖上眼,像是真的睡了过去。 见他累成这样,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把他叫起来的举动,只能气呼呼地转过身子。 顾生不允许她背对着他睡,硬把人掰过来,在她发作之前,闭着眼开口,“我答应你,考上一个大学。” 考一个大学,甚至连一本都不能保证,可这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眼下正是他收网的时候,他只能抽出本就没多少的睡眠时间去学习。 凡惜音哼了声,“就这?你又不是给我考。” 不过虽是这么说,却没再折腾,主动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两人安静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江轩和李响费了两年的功夫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参加高考。 她只不过皱了皱眉,顾生就毫无原则地妥协。 对峙 翌日 凡惜音迷迷糊糊睁开眼,她定的闹钟昨天忘了关,周末大早晨响个不停。 不知想起什么,她蓦地睁大眼,手臂往旁边搭,却搭了个空,旁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好像昨晚只是个梦。 梦? 她放空了几秒,抱着被子一点一点往顾生躺过的地方扭过去,上面还有几分他的味道,索性把脸埋在被子里。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凡惜音猛地弹坐起身,假装无事发生地看了看卧室,昨晚的顾生带来的饭盒已经不见踪影,看来他拿走了。 现在才不到七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凡惜音又赖了会儿床,觉得有点无聊,飞速起身洗漱好,挑了件天蓝色的及膝裙就蹦蹦跳跳出了门,还没走出去,又想起什么,又哒哒哒跑回去抓了张卷子塞在自己的小包包里。 她毫不见外地坐上两个保镖的车,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份从厨房里顺的三明治,“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凡小姐你要去哪?” “我去跃色!” 跃色就是顾生被“贬”的公司。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欲言又止。 凡惜音翻出手机准备刷刷视频,见车子半天没动,抬眼看了眼两人,“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凡小姐你不知道吗,跃色早就改名了,现在叫‘音速送达’。” “你说什么?” 音速送达?! 这名字她熟啊,她有的时候懒得回家点的就是这个平台的外卖,禹城每个同学都配有一间独立宿舍,不过她住了两天就想往家跑。 “音速送达”因为有校内配送服务,简直就是所有人的福音,所以即便别的外卖平台也陆续跟着做起来,他们还是喜欢点“音速”。 没想到它竟然是顾生办起来的。 “叮咚!” 微博推送了一条最新热搜,后面跟着黑红的“爆”字。 在这个美好的周末,爆发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H.K旗下的外卖平台,就在凌晨四点被潜伏打工的卧底记者曝出“黑心作坊”事件。 根据记者提供的视频,很多店面卫生程度堪忧,整个店面布满黑色的油污,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蟑螂嚣张地窜来窜去。 更不用说那些被苍蝇包裹的肉制品了。 但凡是看了这条视频的人,恨不得把昨天的饭都呕出来。 凡惜音忍者恶心看了几遍视频,实时评论都在声讨,她却发现视频里除了记者显示的“非正常拍摄”画面,有几个角度却是自上而下俯瞰全店的。 分明就是店里的监控,可这监控是从哪里来的? 商家不可能自己砸自己的摊子,而且这种店面不止一家,能拿到这种内部画面的,只有H.K的工作人员。 内部人员…… 外卖…… 音速送达…… 这几面没有顾生的手笔她凡惜音的名字倒过来写,这么想着,当即打电话给顾生。 “醒了?” 顾生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流更加添了一份磁性。 “顾总,这里有分文件需要您看一下。” “顾总……” “顾总……” 凡惜音听出来他那里好像很忙,他的声音离远了一点,“这个不要,把排版再改得简洁一些……” 声音没了刚刚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她没再出声,顾生也没有挂电话,凡惜音歪着身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讲话。 “我把早饭给你放楼下了,记得吃。” 突然,顾生忙里抽空说了一句。 早饭? “你哪里给我……” 凡惜音正想反驳,突然想起桌子上的两个三明治,难道说那是他给她准备的? 她刚刚送给了两个保镖…… “嗯?” “……好耶!” 凡惜音脸不红心不跳地欢呼了一声。 “顾生哥哥你怎么这么好?还记得给我准备早饭,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帅的人,我以后一定百倍千倍地对你好!” 女孩兴奋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顾生这头,助理尽量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惊奇得不得了,原来顾总喜欢的是这种女孩! 又是帅,又是画大饼的,他都要听得起鸡皮疙瘩了。 他悄悄抬起眼皮看顾生,后者面上波澜不惊,可他周围的气息明显暖了不少。 他喜欢! 他竟然喜欢! 助理暗暗悟了,原来顾总吃这套,那他还挺……内骚的。 凡惜音怕他还要让她给他拍视频,赶紧转移话题,问他知不知道热搜上H.K的事情。 顾生那边沉默了几秒,一口承认是他干的。 “那他们的店铺是真的那么脏,还是你……” “真真假假,有很多是我让人专门做的。” “……” 顾生听着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不知道凡惜音是不是又嫌他手段脏,他眼眸深沉如井,似乎并不着急等她反应,只是敲打桌子的笔帽却无意识加快了许多。 这次就算是她不赞成他也不能让步,商场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哪里有那么多好人…… 只是,她如果真的在意,那他…… “江少您不能进来……” 一个急促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凡惜音想再听,话筒却被顾生捂住,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这边还有事,等等再说。” 顾生匆匆挂了电话。 他抬眸看了眼急赤白脸的江轩,“你们先出去。” 助理反应快速,推着还想拦江轩的前台就往出走,“听见了没,老板让咱们出去。” 一时间,办公室就剩下顾生和江轩两人。 江轩理了理袖口,蓦地冲上前扯住顾生的衣领,“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顾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挑开他胸口的口袋,一个小型录音笔从里面滚了出来。 江轩面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松开他,“这……我没有装过这玩意!” 顾生没说信不信,只是嘲讽一笑,“谁让你来的?” 谁让他来的? 江轩顺着顾生的话回想,是江仁怀早上找到他,说家里进了贼,他这才知道H.K内部的监控被泄露,之后就是江仁怀的各种挑拨,明里暗里说是顾生干的。 他起初还不相信,直到有属下说他见江伟昨天晚上去过一趟总部。 把人找过来对峙后,尽管他死不承认,可这件事基本上就是有人指示他干的没跑了。 谁有那么大能耐能撬动江仁怀身边的得力助手? 除了顾生不做他想。 江仁怀颓然地叹了口气,这事就算闹到江老头上也得讲证据,可那个江伟嘴紧得很,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顾生手上,“轩儿,爸爸彻底完了,只是你以后要小心那个小畜生。” 江轩见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父亲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几岁,一怒之下就来了“跃色”。 回过神来,他对着地上的录音笔已经提不起质问的气焰,“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咱们的父亲。再者,你我身身为江家的一份子,都应该以H.K的利益为先。” 继承人? 顾生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他是你爸,不是我爸。” 话落,江轩气息一滞,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你这是不顾亲情了?不就是继承人的位置么,你想要我到时候让给你,不必这个时候急着手足相残!” “切,说得好像H.K已经是你的一样。” 两人闻声望去,就见一身蓝色连衣裙的凡惜音走了进来,给沉闷的办公室添了一抹亮色。 顾生盯着她裙摆下笔直的小腿皱眉,现在已经快冬天了,她穿这么少不冷么? 凡惜音一推开门就听到江轩这句话,明摆着嘲讽顾生见利忘义,她见顾生绷着脸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帮他说话。 她知道顾生不擅长吵架,他每次说不过她的时候不是气得背对着不理她等人哄,就是用武力“压榨”她就范。 现在还的不得看她的? 哼! 江轩瞥到进来的凡惜音也没没了好脸色,“你也知道是他干的?呵,亏我还替你们两个打掩护,还帮着你去禹城,就是为了让你能改变顾生,让他别再误入歧途,今天看来,是我看错了人!” 误入歧途。 顾生眼神一黯,音音昨天虽然没这么说,可也是这个意思。 凡惜音却侧身挡在他面前,“什么误入歧途,怎么就误入歧途了?我们家顾生好着呢,你才误入歧途!” 江轩气得直拍桌子,“他使手段让H.K陷入信任危机,这难道能称得上正道?” 凡惜音抱臂嘁了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平台如果真的监管到位,会允许那些漏网之鱼注册成功么?人家就算是陷害你也要有机可乘不是?” 江轩被她顶得一噎。 凡惜音嘴巴还不停,“生意往来有谁敢说自己坦荡荡,如果换成别的竞争对手,你今天会跑过来这样闹么?说到底你也觉得顾生就是你们江家的一条狗,他滚不滚全都是你们一句话的事情,今天他没有顺着你的想法来,反咬了你一口,你就生气了。” “你住口,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顾生,我也从没有害过他……” 凡惜音抬了抬下巴,颇有几分顾生的气势,“呵,你是没有害过他,可你选择袖手旁观,他被H.K赶出总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和你爹去闹啊?江仁怀窃取顾生的成果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站出来,如果当初他没有被赶出H.K总部,也就不会有H.K的丑闻。” 凡惜音秉承护犊子的心态,遇到问题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完美地得出结论,“所以今天的局面都是你们的错。” 纵容 江轩沉沉地看着凡惜音,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完全错。 他是没有在爷爷爸爸把顾生调出总部的时候出声,一来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受了多大的好处就要担起多大的责任,人前他是风光无限的江家少爷,人后同样要无条件接受爷爷的一切安排。 同样的事情放在顾生身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凡惜音今天这么一点出来,他才发觉顾生和他不同。 从来没有人因为他是江家的人而对他有过好脸色,更别说是关照了,相反,他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自己一步一步拼出来的。 好不容易做出成绩,却被他父亲和爷爷联手赶了出来。 可于他而言那是他最敬重的父亲,是一把年纪还亲自栽培他的爷爷。 江轩眼里满是挣扎,“你就不能退一步么,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求你……” 凡惜音也看向顾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顾生打断他的话,“你是你,江仁怀是江仁怀,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我哥。”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罢手。 江轩和他对视良久,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顾生看着他砰然摔上门,似乎是停滞了片刻,神色不变地坐下,抓起一旁的文件,顺便把空调打开,一股暖气从墙壁上当徐徐吹进来。 凡惜音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忍不住绕过桌子凑到他旁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顾生突然开口,似乎是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凡惜音看着他黯然的睫毛,像被抛弃的小狗,自己怀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心里揪成一团。 顾生也没等她回答,重新拿起笔,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门外的人精知道老板的心情肯定不太好,这个时候也不忙了,办公室一时间格外清闲。 凡惜音找了个凳子坐在他身旁,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字体,还别说,顾生虽然学习落了不少,字却没有退步,“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几个字斩钉截铁。 顾生签字的手一滑,胸口闷了下,猛地扭头看向她,凡惜音的视线还在他的手上,语调平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都说不出错来。你既然坚持,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永远站在你这里。” 凡惜音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露出浅浅的笑容,“别给自己太多束缚,江家有现在的光景不知道用了多少不正当手段呢,他们人倒是想和你斗,可没人比你聪明呀。” 顾生被她说的心里一阵暖意,咽了咽喉咙,“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想让我变成……” 凡惜音气笑了,“你听你说的什么话,我不喜欢你找你干什么?” 她轻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自信点,只要你是顾生,我就喜欢你。” 只要你是顾生,我就喜欢你。 顾生猛地伸手环住她,凡惜音猝不及防歪在他怀里,屁股还没离开凳子,这个姿势别扭又难受,她扭了扭身子。 “哎呀,好好的你做什么?” 门根本没有锁上,一会儿万一有人进来她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生的手紧了紧,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嘶哑开口:“你会像今天一样永远现在我身边么?” 再也不会抛下他,像顾静,像江轩,像……两年前。 凡惜音不知道他心里的阴影,却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确定。 她从没见过把他的这一面,像是满身的刺猬把最柔软的肚皮掀起来,毫不保留地给她看,这份信任让她一时间有点无措。 顾生半天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满心的忐忑忽然凉了半截。 凡惜音突然开口,“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她脑子里的甜言蜜语突然全部消失一般,一个都想不起来,绞尽脑汁突然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凡惜音郑重其事地拿起他一只手,一支膝盖弯下,就要挨到地面。 看这架势像极了要求婚。 求婚! 顾生这才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膝盖一抬,把她的腿顶回去,黑了脸,“你别抢我的活。” 他都不知道她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好像一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了。 不过顾生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弄,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 凡惜音也没坚持,只是认真地看着他,“我没开玩笑,所以顾生,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心里有个度,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她虽然常哄顾生是个好人,是个英雄,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从没想过让他真的变成一个伟光正的男主。 昨天之所以那么生气,不止是因为他伤及无辜,更重要的是怕他越陷越深,到最后真的找不回自己。 他可以不善良,但不能没有良知。 这之间的度很难把控,她的底线其实为了顾生已经降到没边了,只要不是法制咖,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生察觉到凡惜音对自己几乎是没有底线的纵容。 纵容。 对于他来说是个奢侈的词汇。 而他的音音不仅给了他,还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相信他不是一个混蛋。 顾生的心加快了几分,他好像又对未来有了期待。 凡惜音和顾生没出去吃,而是点的“音速送达”的外卖,因为她从自己那个小得只能装下一个手机的包里拿出一份叠了好几折的试卷。 顾生起初看到的时候,傻眼了片刻,按他的计划应该先把知识系统地梳理一遍,他就算脑子再好使也不能一点都没学就直接上题,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地接了过来。 凡惜音以为他不想写,坐在他旁边把人一顿夸,“这点题一会儿就写完了,我们顾总是什么人,那可是把H.K都耍得团团转啊,区区一份卷子还不是小意思?” 配上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崇拜,顾生心里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凡惜音也不管他会不会,靠在他的肩膀上拿他交易额动辄几亿的电脑刷微博。 H.K的黑热搜词条已经换了风向,顾生的团队反应迅速,在每一个嘲H.K的热门里加了很多安利“音速送达”的评论。 什么校内配送,踏踏实实地做生意,每一个店面里都有“营业许可证”和店内照片,不说有多好,起码卫生能保证,和H.K这么一比较高下立判。 钟爱拉踩的网友很给力,实时基本上都是自来水的安利,有多讨厌H.K就有多喜欢“老实人”音速送达。 尤其“音速送达”的官微在今天发起了大规模优惠券,力度一点都不比前段时间的H.K小,得到的效果却更惊人,今天中午的交易额直接破了5个小目标。 凡惜音惊掉了下巴。 直至吃完饭她还在和顾生感慨。 相比起凡惜音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顾生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关注的更多是新增用户,这些流量才是音速送达真正的未来。 凡惜音撇了撇嘴,把显示屏扭向他,“施主,你看看我,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那可是5亿! 5亿! 顾生听话地抬头看了眼显示屏,眼里依旧没有起伏,接着把视线挪到她的身上,略过她带着灰调的连衣裙,一路来到白皙腿上,这才有反应地挑了挑眉。 直接上手覆在上面,皮肤比她身上的绸缎连衣裙还要细腻。 凡惜音笑嘻嘻地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把他脸上的眼镜扯下来安在自己脸上,大大的眼镜眶耷拉在鼻尖上显得脸更加小巧精致,“小顾啊,我可不是那种人!” 一副正直老板的模样。 顾生没绷住低笑了一声,“幼稚!” 接着一把把人抱在书桌上,“凡总,你想多了,我就是看你穿的少给你暖暖。” 面上一本正经,比她还无辜,可动作却毫不客气地沿着她的大腿往上。 凡惜音赶紧夹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慌乱,“你再动一下今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顾生咧开唇角,笑得得意又勾人,“要是能得到老板的侧目谁还上班?” 凡惜音被他愈发熟练的手段撩得脸红气喘,又没他力气大,只能任人宰割,只有嘴还不肯认输,“侧目是骂人的话,你这个文盲,哈哈哈!” 当然,成功把顾生惹毛的后果是她求饶了一中午。 …… 顾生下午要去谈生意,老板信佛,两人约见的地点也奇葩的很,直接就是本市的佛庙。 凡惜音玩性大,也想跟着去,顾生没等保洁进来,习惯把两人没吃几口的剩饭收拾起来,闻言也没抬头,“山上风大,你没穿裤子回来会感冒。” 凡惜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美美的小裙子,满意得不得了,“你懂什么呀,我不管,我就要去,谁知道你的客户是男是女,你是不背着我偷吃了?” 顾生没上她的当,就是不松口,凡惜音无法,只能答应他先去商场买一条加绒丝袜。 两人走进“跃色”附近的一家商城,顾生坦然地站在她身边,无视店员惊艳的目光,给凡惜音挑了一件黑丝。 店员眼里对帅哥的滤镜瞬间蹦碎,眼神里带上了一丝鄙夷,果然男人这种生物都一个样,什么破审美? 凡惜音尴尬得不得了,一把夺过袜子把人往外推,“你出去等我!” 记得想我 “你说!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旁边的店里,一个女孩对着沙发上抱着手机玩的男友咆哮。 “等等,我打完这把。”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女孩声嘶力竭地上去抢他的手机。 凡惜音一听到有热闹看,拉着顾生的手就往那家店里走。 顾生从没有干过这种跑到人家面前看戏的事情,拉不下脸,反握住她的手不让凡惜音往前走。 凡惜音回头瞪了他一眼,无视他的臭脸,硬是把人拉过去一起凑热闹。 不提顾生倔强地把脸扭到一旁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感兴趣,凡惜音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对情侣,眼里泛着精光。 男孩游戏里被杀,队友问候声一片,他也不生气,坐在沙发上无辜地挠了挠头。 女孩看他那个样子就来气,阴阳怪气道:“你三脚放不出个屁,玩吧,玩啊?” 男生闻言小心地瞥了她一眼,真的听话地拿起手机,准备再开一局。 凡惜音“噗”地笑出声,扭头和顾生吐槽,“这男的挺会气人啊。” 声音不大不小,反正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真当男人什么都不懂啊,他只是装傻罢了。 顾生一手把人锁在怀里把她的嘴捂住,周围的人看过去,就见高大的男人半圈着他女朋友,两人完美的体型差比偶像剧里的氛围都浪漫。 氛围实在唯美,可惜看不清两人的脸,众人抉择片刻,还是扭回头看吵架的两个情侣。 凡惜音气得直拧他的胳膊,专门挑他胳膊内侧拧,顾生吃痛地放手,半哄半吐槽道:“我怕你被打。” 凡惜音哼了声,又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这不是有你在吗,谁敢打我。” 顾生也不觉得她腻歪,两人又黏在一起。 凡惜音最后选了件肤色丝袜,顾生还是坚持把他看上的那件黑丝也包了起来。 “咦,你离我远一点!” 凡惜音看见他那么大个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拎着黑丝包装堂而皇之地走出商场,嫌弃得不得了。 顾生无辜地看了她一眼,他真觉得挺好看的。 两人出来的时候就快三点了,顾生没有让保镖跟着,开车带着凡惜音直接往寺庙去,寺庙不在城里,顾生出了城没有走高速,而是带着她绕着小路开。 她新奇地望着大片的田间山水,偶尔还要给成群的羊让路,兴奋地把头探出去,路上没什么车,顾生也由着她去,腾出一只手揉她的脑袋。 凡惜音一直学习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喘口气,觉得林间的空气每吸一口都通体舒畅,下意识抬起头像小猫一样拿鼻子蹭他的手心。 两人一路走一路玩,到了山脚下才四点出头,今天虽是周末,可停车场的车并不多,为显心诚,往山上的路只有阶梯,再上面被一层层云雾环绕。 车上不去,两人停好车准备徒步上山。 凡惜音憋久了,撒欢地跑在前面,顾生任劳任怨地拎着她的小包包,给人拍照。 “记得别拍我的腿嗷!” 凡惜音摆好姿势,不放心地叮嘱,生怕露出她的光腿神器。 玩得累了,这才捏着一支菊花跑回去,缠着让顾生背她。 还把小包包和手机都拿过来,把他的外套搭在小臂上,美其名曰帮他分担重量。 顾生:“……” “唉呀,这是什么啊?” 凡惜音把花别在耳后,趴在他身上待看清照片暴怒,“我长这样吗?!” 顾生颠了颠她,“怎么了?” 还怎么了,把她拍得五五分也就算了,“我是截肢了吗?” 每张照片刚刚好卡到膝盖的位置,就和没有腿一样。 “不是你说的不要拍腿么……” 这能一样么! 凡惜音想重新拍,又懒得再下去,气得直蹬腿。 顾生无奈,不敢再惹这个祖宗,原本如履平地的上坡路硬是走出一头汗。 凡惜音闹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也不嫌弃他头上的汗,像个粘人精一样贴着顾生的脸自拍了好几张,“呀,谁家的男朋友这么好看啊,是我的呀!” 还给他又是擦汗又是扇风的,把顾生勾的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绷着肌肉惩罚地捏了捏她,真磨人! 上了山,两人碰到要见的老板之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一个倚坐在山门前闭目养神的老人在凡惜音进门前突然睁开了眼睛,拦下她要给她算一命。 “不用了。” 顾生捞过她的腰就要往进走,清冷而漠然。 他想要的东西自会争取,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寄与鬼神。 老头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忽然笑了,“老僧与二位小友有缘,不如就赠与二位一首诗作为见面礼。” 凡惜音来了兴趣,“您是和尚啊?怎么穿得和电视剧里不一样?” 老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格子大衣,一看就知道是从服装城淘的,笑得一脸和善,“和尚也要与时俱进嘛。” 凡惜音捂嘴咯咯笑,顾生见凡惜音对另一个老男人笑得这么灿烂,黑了脸。 可惜没人管他,凡惜音摘下耳边的菊花递出去,不同于山上光秃秃的景色,山腰的花还没有败,“那我也回赠你一支秋色吧。” 老头乐呵呵接过,“那就谢谢小友了。” 沉默片刻,他淡淡开口,嗓音不疾不徐,带着佛家特有的韵律,“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咚!” 钟声敲响的声音从寺内传来,众生皆平等,悲悯而冷漠,顾生心里一跳,直直地望向钟楼,一股熟悉的感觉缠绕心头。 不知为何,绝望的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遍布全身,他慌忙低下头,凡惜音一直在,松了口气。 而凡惜音眼神呆滞了一会儿,顾生知道她遇到不会的题就会像现在这样放空,看这样子八成是没听懂。 呵,还说他文盲。 不过他聪明没有出声吐槽,胳膊上被拧的印子还没有消下去呢。 凡惜音回过神,装作受教的模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老和尚鼻子喷了口气,被这小孩气的不轻,“别以为我不上网,你这是在暗示老衲说的是废话?” 凡惜音没有否认,“说话的目的当然是要让当事人听懂,对方若是没听懂,就算是绝世真理也和废话没有区别。” 老和尚被她的歪理气笑了,从没见过把没文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笑着摇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竟是这样的人。” 顾生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他”,危险地眯了眯眼,谁敢惦记他的人?! “唉。”,老和尚朝顾生抬了抬手,像是知道他要追问,“佛家讲机缘,你和他有大因果,时候到了自会见到人的。” 凡惜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这个人还没有给她解释一下这句诗的意思呢。 “哈哈哈,小友是个豁达的人,偷偷告诉你,你拯救了一个世界。” 老和尚说完这句话,起身拍拍屁股跑到刚刚停下的摩托车前,“今晚有夜市,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摩托车一头扎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这个举动让他原本可信度就不高的话又降了几分。 顾生的眸色深了深,包住她的手,“走了。” 凡惜音兴奋地拉着他的手一蹦一跳,“他说我会拯救世界耶!”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口,隐约还能听到顾生嘴欠的声音,“醒醒,你是奥特曼?” …… 顾生很快在进门的大殿里遇到了海康集团的负责人,海康是个百年老字号的药店,因为其致力于在每个城市甚至是村里都能让百姓有药可买,无疑成功让它成为口碑最高的医药企业。 而顾生早就想把同城配送里的“网上药店”加进“音速送达”,同城配送之所以一直起不来,不过是大部分人没有上网购买的习惯,而通过外卖的一步步渗入,顾生就是在有意培养这种习惯。 对方经过今天的热搜,反应也很快,马上就回应了他的邀约。 负责人正是海康集团当家董事长,这些传统公司也想搭一波互联网的浪潮,对此非常重视,从来人的重量就可见一斑。 凡惜音没跟着顾生上去,她可不想听他们打官腔,可面上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故作委屈道:“现在我还顶着江轩未婚妻的名号呢,不能给你添麻烦。” 顾生马上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我明天就去找江老……” 明天就去? 她和系统约定的时间还没到的,“不行!” 凡惜音的小手拉着人不放,嘴里懂事道:“你快去吧,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就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吹着风,没人管没人陪。” 顾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拉着她往回走,“那个老头不是说山下有夜市吗,我带你去玩。” 看样子是要放人家鸽子! 凡惜音就是闹着玩,见他动真格的,赶紧把人挣开一溜烟跑远,不忘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记得想我。” 说完,怕他追上来,蹦跶着不见踪影。 不提顾生接下来怎么惦记她,凡惜音玩的倒是很尽兴,要不是他打过电话来,差点忘了这个人。 给你2亿仁至义尽 “喂?” “在哪?” 对方嗓音清冽。 凡惜音从善如流,“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好想你呀,想的饭都吃不下去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想他? 顾生就在凡惜音身后,如果没有看到她两只手都快拿不下的吃的就信了。 凡惜音恰好叼着一块素肉回头,就在不远处看到了刚刚过来的顾生。 “……” 当场被抓住,她也不心虚,而是笑着像只蝴蝶一样扑过去,“你谈完啦!” 顾生没有说话,他心不在焉地想了她一下午,看手机的频率一次比一次快,就怕她有什么事,连梁老板都看出来了。 而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嘴上说着没他不行,其实自己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 凡惜音没看出来他不悦的心思,一股脑把手里的小吃塞给他,中午没吃多少,刚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顾生虽然生气,还是下意识接下她的东西,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面子,他正准备把吃的递给她。 凡惜音却打开自己的小包包,拿出一串十八籽,先拉过他的左手帮他往上套。 顾生看到了她手腕上和他同款的手串,比他的小巧一些。 “这是我刚刚帮你请的,记得不许让别人戴。” 凡惜音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会儿,又找出一根大一点的黑色发绳也圈上去,原本和顾生的年纪有些违和的手串突然增添了一抹设计感。 顾生深深地盯着她,眼眸里暗藏汹涌,没人帮他祈求过平安,也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死活。 凡惜音,又是凡惜音。 顾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声音有些暗哑,“花花绿绿的,丑死了。” 凡惜音一顿,挑眉地看了他一眼,“戴着!” 顾生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听话地收起。 凡惜音见状才满意地哼了声,“男人,不要玩火!” 顾生:“……” 不过开车回去的路上,顾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抬手腕,凡惜音这才发现他原来是口不对心。 真是…… …… 快到春节,也就是刚放寒假的时候,“音速送达”刚刚有点下去的热度又马上升了起来。 原来是顾生录的一段新年致辞在网上迅速爆红。 无利不起早的他之所以答应录制新年致辞,就是为了给自家的公司做宣传。 但是他也没有太花费心思,只录了一分钟,有40秒都是“音速送达”的官方宣传语,只字未改,语气也很“顾生”,漫不经心中透着一股冷意。 但是他还是火了,原因很简单,“音速送达”这么大的公司竟然是一个高中生办的,而且这个高中生帅得逆天! “真的假的,老子才不到三十岁啊,我以后的老板就是零零后了?!我真是小说里的路人?” “嘘!npc不要发言。” “啊啊啊,你说什么,太快了我没听清,你能脱了衣服介绍一下你的名字吗?” “前面的,隔着网线我都能听到你的阴谋了!” “不懂就问,买‘音速’送一个老板吗?” “这边建议量产老板。” 视频发布不到一小时,点击量就破了千万,甚至增速更甚。 顾生和凡惜音正窝在他给凡惜音买的小别墅里学习,房子一直有人打扫,二人只通水电,交个暖气费就行。 凡惜音玩性大,偷偷刷微博,就看到了热搜第一“小说还是太保守了!” 她好奇地点进去看,没想到这个热搜是顾生?! “你买热搜了?” 顾生隐约听到凡惜音说话,按了网课的暂停键,拔下耳机看她。 凡惜音只好又重复了一次。 顾生被她这么一问,也有些懵,“没有。” 她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顾生看到了自己拍的新年视频,满屏的弹幕都是好帅好帅的言论。 顾生凝眉,“什么叫……给我生猴子?” “是么?”,凡惜音拿过手机,这才发现评论里都是一溜的车尾气! 她的脸越看越鼓,越看越鼓,腮帮子都开始疼了,不行! “她们说你长的像猴。” 凡惜音一本正经地解释。 果然,顾生听了很嫌弃,她深藏功与名,关了手机去安慰他…… 不提“音速”的营业额再创新高,江宅那边又通知顾生去参加新年晚宴。 佣人趾高气昂地通知顾生,“我们夫人说了,让你来是给你脸面!” 接着就是徐雅不耐烦的声音,“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啪!” 电话被挂断。 凡惜音在一旁听了也不舒服,什么人呐,“这是明摆着鸿门宴啊。” 顾生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淡淡地附和了一声,“嗯。” “那你要去么?” 顾生点点头。 而到了晚宴这天,不仅顾生去了,凡惜音也在场。 江轩还是没有选择帮任何一方,可也没有再找过顾生,他还想把凡惜音也带上,到时候气顾生! 凡惜音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幼稚的行为有些好笑,“你是小孩吗,打不过人家就想拿玩具炫耀?”。 “笑什么!我告诉你,你敢不去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爷爷!” “嘤嘤嘤,我好怕怕,告状精!” 又是抢玩具,又是告状精的,把江轩也说得燥了,就在他无能狂怒之迹,凡惜音语气一转答应了他。 有免费的吃的为什么不去,看她不把江家炫破产! 最重要的是,顾生也在。 凡惜音把这件事提前透给了顾生,顾生很淡定,她也很淡定,她就说吧,他到现在还不了解江轩吗? 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怎么可能刺激到顾生? 谁知晚上江轩却没在场,因为他第一次带领的团队突然出了问题,所以大过年的不得不赶回去加班! 凡惜音穿着礼服坐在角落吃了块蛋糕,心里还有些同情他,怎么这么巧? 等等,不会这么巧吧…… 还没等她细想,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顾生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往他身上看去,有羡艳,有仰慕,还有嫉恨和不甘。 谁能想到,本以为再也起不来的江家弃子,又这么轻易地杀了回来,还是骑在H.K的头上! 顾生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向江老,随手拿过佣人盘子里的酒杯,精致的袖口微微向后,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串手链。 江老那里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 “跪下!” 他苍老的面容带着极大的威慑力,掌握了一辈子的生杀大权,有人光是听他的声音腿都忍不住发抖。 大家都明白,江老这是不打算给顾生留面子啊。 凡惜音也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些紧张地看向这里。 顾生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笑了声举杯,“江老,祝你新年快乐!” 说完,手腕一翻,一杯酒直接泼在地上! 泼在地上! 竟是比他更狂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咒江老死呢! 果然,江老气得直发抖,“孽障……孽障!” 徐雅见顾生这么沉不住气,势在必得地笑了声,率先走过去拍了拍江老的背给他顺气,“爸,你可千万保重身体,为了一个贫民窟出来的混账不值得。” 转身又对顾生道:“顾生啊,爸都说了,他不责怪你对付H.K,只是你怎么能偷偷把‘跃色’的股票都转移到自己手上呢?” 一句不怪体现了江家的大度施舍。 一句偷偷,给顾生买股票的行为定性。 凡惜音都要气笑了,什么叫偷偷,顾生没去“跃色”之前这个公司什么都不是,现在看他做起来了,就又要像以前那样剥夺他的成果?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 怪不得H.K看着“音速送达”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顾生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而徐雅果然又开口,“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哪天如果别人爆出来你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跟着混混的……” 因为她的爆料,晚会一片哗然。 什么? 顾生生母竟然是个小三,还是在贫民窟? 众人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复杂了起来,凡惜音想都不想就要冲上去,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李响提前按住,“别担心,生哥会解决。” 他会解决? 凡惜音看向人群里被指指点点的身影,死死地攥紧拳头。 顾生的鹰眸瞬间射向徐雅,她的话一顿,感觉自己被一条蛇缠住了,回过神只觉得恼羞成怒,“不过念在你是我们江家的人,我们也不会任由这件事爆出来。” “只是,你得把你手上的股份都交出来!放心,我们也不白要你的,给你2亿仁至义尽!” 还给你仁至义尽,真的把顾生当要饭的打发呢,他一天挣得都比这个多。 顾生嗤笑,“不卖。” 不光是徐雅,就连江老都没料到他这么坚决。 “你不怕我们把你母亲的身世曝光么,她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畜牲?” 徐雅嚷嚷道,不怪她着急,原来“跃色”是挂在她下面的,而她刚刚从江老的口中得知,“跃色”本来就是他故意放纵顾生去干的。 毕竟H.K虽强,可是树大招风,人人都盯着,不如就看看顾生能不能悄悄咬下这块市场。 谁知他不但咬下来了,还敢把股票全转移到自己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生气的原因。 这么大的饼原本应该是她的! 交换 再说,前段时间她弟弟求了过来,原是因为她让徐浩负责的一块地皮出了事。 那块城北地皮是江徐江家合作的重点项目,后续一系列安排都要跟进。 可徐浩却告诉她地下竟然有文物,如果消息属实,那徐家和江家出的几十亿都要打水漂! “你确定吗?” 徐雅还是有些怀疑,徐浩的性子她清楚,总是冒冒失失说风就是雨的。 徐浩着急地握住她的手,顾不上头上的冷汗,凑在她耳边低语,“姐,我们刚挖了个头就现不对劲,已经又偷偷埋了回去,现在压着工人不让声张,就等着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时间不等人啊!” 徐雅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贱卖出去,现下正好让顾生去接手这个烂摊子。 她收回思绪,这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为难你,我们徐家在城北有块地,就拿这块地和你换怎么样?” “城北的地?那可是价值连城啊,要是建起来收益哪里是这个刚刚发展起来的公司能比的?” “就是,我收到消息,最近政府要在那里……用不了多久恐怕那个地段就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江家和徐家这是疯了么?” 徐浩听着人们的话心里冷笑,政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遇到文物都要赔的血本无归! 他这个时候也站出来帮腔,“姐,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可不是做慈善的!” 有了他的反对,众人更加觉得顾生这是天上掉馅饼,换一个人来恨不得当场就和她签协议。 徐雅淡淡出声,“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江家,为了H.K,只要到时候发个声明,让顾生在H.K挂个名,再找个替死鬼开掉,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江老听了她的提议都不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方法好啊,到时候就说是下面监管不力,而不是H.K的问题,加上顾生这个时候正是风头正盛,就用他的名声来洗白H.K。 不得不说,一群人把顾生从头到尾都算计得透透的。 他欣慰地开口,“如此甚好,就是委屈了你门徐家了。” “爸瞧您说的,我是江家的儿媳,自然要向着江家不是?” 在场的人都是江家沾亲带故的,听了这话也纷纷祝贺,“江家真是找了个好儿媳啊!” “就是,那个顾生可是捡了大便宜了,我要是他现在就跪下来给长辈道歉。” 城北的地是江徐两家的,赚多赚少和他们没关系,可H.K的股价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的舆论危机可谓是让他们元气大伤。 大家好像都忘了刚刚两人是怎么刁难顾生的,只记得顾生的不对。 徐雅成功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里,这不顾生还没说同意不同意,所有人都默认他接受。 顾生没有说话,黑眸一一略过人群,把他们看得一个气短地挪开视线。 “好。” 顾生盯着徐雅,吐出一个字。 徐雅一喜,还没来得及笑,顾生又接着出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别得寸进尺!” 顾生无所谓地笑了笑,“听不听随你。” 徐雅恨恨地盯着他那张脸,哼,等他拿到地皮,自有他哭的时候! “你说。” “江轩不能在我前面订婚。” “什么?!” 徐雅没想到,他的条件竟然是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下意识觉得顾生有什么阴谋,这个小兔崽子不会是想一辈子不结婚,拖累了他们家轩儿吧? 江老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在角落里的凡惜音,心里不知怎么想的,沉声开口,“好,我答应你。” 有了江老的发话,自然轮不到徐雅说话。 协议也签得非常快,顾生辞去“音速送达”的职务,把股票转至江家,他得到城北的地皮。 协议是签完了,手续还得几天。 凡惜音早早离开,上了自家车就看到了驾驶座的顾生,她也不惊讶,而是有些担忧地问他,“真的没问题么?怎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顾生长手一伸,给她从后座拿了杯奶茶,忍俊不禁,“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凡惜音眼睛一亮,拿到手上还热热的,顾生见她这么高兴,忍不住提醒,“晚上少喝点这种东西,我给你暖手用的。” 她乖乖点头,迫不及待喝了起来,他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好几眼,“有那么好喝吗?” 凡惜音把杯子递过去,“给你也尝一口。” 相处久了才知道,顾生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吃甜食,他自己从来不买,就抢凡惜音的吃。 吃完一边说着不怎么样,一边把剩下的也都吃掉。 凡惜音:“……” 所以这次他也毫不客气地凑上来。 帅气精致的侧颜在她面前不断放大,放大,就在他快要碰到吸管的时候,凡惜音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带着奶茶甜香的印记。 顾生愣了一下,凡惜音缩回去,娇羞地开口,“好好开车。” 他停滞了半秒,若无其事地也坐回去,只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她咬着嘴里的珍珠。 嘻嘻,奶茶保住了。 …… 几天后,“音速送达”的门口停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车门打开,徐浩冠搂着一个女人冕堂皇地从车里下来。 “徐总,原来您就是‘音速送达’的总裁啊,真是厉害!” 女人惊艳地看着面前的风景,毫不吝啬地拍着徐浩的马屁。 他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商务大厦,早就看不出原来那个小破楼的影子,心里得意更甚。 江老为了补偿徐家,把“音速送达”暂时交给他管理,顾生那小子有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给他做嫁衣? 野种就是野种,天生上不得台面。 他松开手,在女人又贴上来之前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愿意当我的秘书么?” 女人听罢眼前一亮,乖巧地站在他身后,“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他这才回头,领着一众保镖朝着大门走去,意气风发。 待走至大厅,都没一个人上前接待他,徐浩立马黑了脸。 他身后的女人见状立刻跑到他前面大声道:“人呢?你们‘音速送达’堂堂总裁来了,还不赶紧下来迎接?” 这话让刚刚上厕所回来的前台一脸懵,顾总什么时候转性了,搞这么大阵仗? 待看清来人略显寡淡的脸,这才突然想起她们公司好像换了老板,连忙通知所有人下楼迎接。 大家都没有干过这种事,顾生从不搞这些虚的,他只看中能力,只要本职工作做好,奖金给的丝毫不手软,而且加班费一点都不少! 所以他虽然经常臭着张脸,他的助理也偶尔敢坐在他隔壁吃螺蛳粉。 可现在新来的这个总裁显然和顾总不同。 还没等徐浩说话,他的“秘书”已经上前巡视着站成几排的人,“你们穿的这都是什么?‘音速送达’大楼都让你们搞low了!” 顾生的助理闻言用余光瞟了眼徐浩,他没说话,显然也很赞同这个女人说的。 一个女生突然开口,“我们穿的怎么了,一没衣衫不整,二没……”,她看了眼那个秘书的包臀裙,都短到大腿根了,“二没有伤风化。” “哈哈哈!” 大家毫不客气地笑场。 “你!你们!”秘书生气地剁了剁脚,转回头把整个身子都压在徐浩的胳膊上,“徐总,你看她们!” 徐浩安抚地拍了拍她,“那个女的,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被点到名的女生丝毫不躲闪,“我是运营部总监。” 运营部,就是这次帮助“音速送达”在网上冲锋陷阵的部门,在适当的时机扭转局面,推波助澜,更是精准筛选出核心用户推销产品。 秘书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呢,原来就是买买水军,请两个名星罢了。” 听她这么说,不少人都有些生气,哪里来的外行在这里指指点点? 徐浩却一脸赞同,“你说的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运营部总监了。至于她,让她给你当助理怎么样?” 女人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把人送到自己手上让她整,开心地亲了他一口。 在场的人全部傻眼,尤其是法务部的人,她们和运营部是并成一个部门的,方便随时沟通,怎么能容忍这么一个人当自己的领导? 徐浩睨了所有人一眼,“谁有问题就直接去财务部领工资。” 见没人敢说话,他这才搂着自己的新任“运营部总监”琳达乘着总裁电梯上楼。 徐浩没上任几天,就把顾生原本的核心团队打到边缘,因为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不少人已经开始了内斗。 整个公司已经有乌烟瘴气的趋势,殊不知更大的危险正在悄然来临。 “琳达总监,这是‘晓峰’公司发来的律师函,我们……” 琳达抬头看了眼来人,正是那天嘲笑她的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晓峰’是什么,别总拿阿猫阿狗地给我往上报,我的时间你耽误得起么?” 是么,晚了 被她训斥的女人叫陈嘉柔,她这两天被这个琳达针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琳达大为不快。 “让你给我买的饭呢?” 陈嘉柔不卑不亢地看着她,“我只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保姆,生活上的事情不归我管。” 琳达随手把桌边的咖啡甩在她的身上,“不服么,不服就混蛋,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深色的污渍染在衬衫上,陈嘉柔拳头紧了紧,就在琳达以为她真要走人之际,她才缓缓开口,“知道了,我现在去给你买。” 不管琳达如何惊讶,陈嘉柔转身推开门,顶着周围同情或是嘲笑的目光下楼。 她不会辞职的,因为顾生一定会回来。她不相信他没日没夜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顾生的原本的助理,现在是在楼下看大门的,见到她一身的狼狈连忙跑过来,“这是怎么了,那个人又欺负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谢谢。” 陈嘉柔抱着外套,勉强遮住了自己的衣服,“没事的,我还能坚持,相信‘音速送达’也不会就这么倒下!” 助理闻言看了她一眼,他知道的可比她多,自然知道这事没完,再说顾总是什么人,让他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不如直接说自己活腻了。 前段时间城北的地段有个钉子户死活不肯走,他私下里跟着顾生去看过,李响之前已经承诺给那人两倍的价,他们就是不松口。 顾生去看了看,那家人不关注网络,不知道他就是网上风头正盛的“最年轻总裁”,只看他年纪小就准备拿捏他,全家出动,正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守着自家的危房准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顾生也不废话,“就按他说的两倍,我最后问你们一次,出还是不出?” 这家人听了这话还懵了一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老太太哪里肯,当场就坐在家门口,“除非给我们5000万,否则不卖,有本事你从我这个老太婆身上碾过去!” 助理看了看她们一家十口人挤的危楼,心里乍舌,这家人可真敢要啊! “是啊,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敢动我们一下试试!” 儿媳见婆婆撒泼,顶着自己的肚子站在一旁帮腔,心里想着自己即将到手的天价拆迁款,觉得自己已经是人上人了,哼,反正急的不是她们! 顾生看都没看这些人,直接把总设计师叫了过来,指着房子的位置,“这个地方重要么?” 那家人连忙竖起耳朵听。 设计师犹豫地挠了挠头,“重要。” 嗬,重要! 一家人更是一个个把下巴抬到天上去,这下5000万也不行了,起码得7000万! 不! 一个亿! 顾生淡淡开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这块绕开。” 绕开? 设计师:“顾总,这……” 这是要大动啊,这里可是他设计图的中心地带。 要是把中心地带换了,别的地方不也得全换? “别的不用改,你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难道顾生的意思是就让他们的老房子在最繁华的地方鹤立鸡群? 嘶,这谁住的下去哦? 果然,那家人一听顾生直接不拆他们的房子了,儿媳妇立马顾不上自己的肚子,扑过来要拉住顾生,“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们商量商量,卖还不行么?” 顾生躲开,似笑非笑,“想通了?” 见他笑得这么妖孽,她竟看呆了眼,不顾一旁脸都气绿的老公,“想……想通了。” “是么,晚了。” 顾生丢下这句话,也不管一家人如何傻眼,带着助理和李响走人。 在一旁的土道里一众拆迁大队浩浩荡荡开进来,因为之前徐家也遇到过一样的问题,他们只能把周围的地方先拆掉,没想到正好便宜了顾生,只剩下这一带的地方。 助理听着大车声忍不住回头,望着被保镖拦下的一家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他的老板是顾生! 收回思绪,他觉得应该给陈嘉柔这样的员工一点鼓励,“你放心,我也相信顾总会回来,你这么为公司着想,到时候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陈嘉柔哪里是为了这个公司,分明是为了那个人! 她恬静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也没有否认,“嗯。” …… 顾生这里。 凡惜音不知道顾生最近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不管“音速送达”之后闲了很多,于是几乎天天缠着他学习。 李响的电话打到他那里的时候,两人正刚从超市买完菜,推着购物车把菜往后备箱放。 “生哥,法院的传票应该也快过去了,你看接下来……” “谁啊?” 凡惜音放下橘子,扭头看到他在打电话,踮起脚好奇地看过去。 “李响。” 李响愣了愣,没想到凡惜音也在他身旁,“那生哥你先忙,等过会儿我再找……” “李响呀,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还没说完,顾生的手机就被凡惜音抢了过去。 李响连忙道:“唉,我找生哥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 “不打扰,不打扰,你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找他吧,反正顾生现在也是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忙的,顺道吃个午饭。” 把耳朵贴在手机另一面的顾生闻言皱了皱眉,“他中午有事。” 李响要是来了他还怎么哄着她干一些他喜欢做的事情? 凡惜音不信,“净瞎说,他刚刚还找你。” 李响也跟着顾生说,“是呢,我才想起来我中午……” “我今天中午亲自下厨,你不来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当然不是,这,生哥?” 凡惜音扭头狠狠地瞪了顾生一眼,没管他就直接坐上副驾驶,“我问你呢,你问他是几个意思啊?哦,我明白了,以后他要是背着我出去喝酒你是不是也为了你的生哥骗我呀?” “……” “我明白,我是谁啊,被你们这些臭男人合起伙来欺骗,还蒙在鼓里忍气吞声……” 顾生上车敲了敲她的脑袋,“行了,李响你中午也来吧,就在我原来住的小区。” 李响被这两人左右夹击,闻言松了口气。 凡惜音和顾生挂了电话就直接去他的老式小区,李响就在附近,竟是比他们先到一步。 三个人把一车的菜那上楼,凡惜音指挥顾生给李响倒了杯水,“顾生你好好陪李响说说话,等我做好饭。” 说完就装模作样地进了厨房。 李响受宠若惊地捧着顾生倒的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喝完。” 顾生嫌弃的声音一出来,李响立马听话地端起水杯一口闷,比电视里那个哑巴新娘还像听话的媳妇。 顾生一直留意着厨房的动静,把遥控器往李响怀里一丢,就进去找凡惜音去了。 她见他进来,连忙抬高声音,“快出去,厨房里有我们女人就够了,这是你们男人该来的地方吗?” 李响在外面微微惊讶,没想到凡惜音竟然是贤妻良母这一挂的人? 顾生由着她演戏,洗了手就开始切辣椒。 凡惜音在一旁小声提醒,“做一道菜就够了啊,你的胃可是还没好呢。” 她前几天还是带他去找了另一个中医,准备先调理着,谁成想他刚好一点就开始不忌口。 顾生没说这是给她做的,默默烧锅。 凡惜音像个播报员一样,“哎呀,这个辣椒可真是新鲜,顾生你快出去,站在这里碍事!” “我要炒菜了,哎呀,这个家没了我可怎么办?” 她想个小蜜蜂一样,在厨房里转了几圈,说完就趴在他的背上,悄悄夸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 凡惜音这么一闹,李响还真以为这桌饭都是她做出来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夸。 凡惜音笑眯眯地接受了,一边给顾生夹菜。 “来,多吃点芹菜,可好吃啦。” 李响抬头,正想说顾生不喜欢吃这些绿色的菜。 顾生却习以为常地吃掉,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许多。 他有些惊讶,不仅是生哥那么听凡惜音的话,还有凡惜音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的喜好? 就算是姜云都知道变着法做顾生喜欢吃的菜,虽然他一次都没碰过。 许是注意到这些,渐渐的,李响发现凡惜音每次给顾生夹的菜都是精准踩雷,什么芹菜,萝卜,还有菠菜! 她这是把生哥当兔子喂呢? 他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凡惜音,生哥他好像不太喜欢吃这些。” 他说出这话已经准备好看她一脸羞愧的样子。 凡惜音确实愣了一下,手里还夹着一根菠菜,就要尴尬地收回来。 顾生却握住她的手,强势地把菜又放进自己碗里,瞥了眼李响,“她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还给他夹不喜欢的菜? 李响稍微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凡惜音这是怕生哥营养不平衡变着法地哄他吃呢。 想明白这一层,他晒黑的脸隐隐有些透红,是他多管闲事了,同时,心底还升起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是滋味。 生哥虽然厉害,可他服他,敬他,却从没有羡慕过他,因为他过得太苦。 谢谢你 李响小时后跟在顾生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回家没少被妈妈追着打。 他妈总说顾生是个没家教的野人,不能和他混,在一起久了就会被他带进霉运。 他虽然每次都反驳她,可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赞同,赞同自己比顾生过的好。 小孩子在一起玩难免会比较,他从小就知道和自己相比,顾生没有会按时喊他回家吃饭的妈妈,没有带着他把欺负过他的人挨个警告一遍的爸爸。 他总是一年四季穿着同一件衣服,默默地看他们玩新玩具,分享零食。 所以,李响难免会有一个点得意,他虽然什么都比不过顾生,可他活的比他舒心啊,所以即便顾生回了江家,他知道,顾生还是那个顾生,永远都是一个人。 可现在明显不同了,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家多了许多小物件。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一株君子兰,地上出现许多奇形怪状的茶几凳,沙发上随意地搭着一个双人毯,茶几一角有一叠略显杂乱的试卷。 还有随处可见的颜色,粉色的毛绒拖鞋,奶白的茶杯,橘黄色的小镜子,还有堆在沙发上一看就很舒服的大抱枕,本该是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的物件,如今却和谐地摆在了这里。 这个只是睡觉的地方,突然有了人气,有了生活的气息。 李响意识到,自己唯一比得过顾生的地方都没有了,都是因为凡惜音。 他不会因此嫉妒顾生,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李响,你楞着干什么?” 凡惜音注意到他眼睛发直,好奇地问他。 被她这么一打断,李响这才回过神,心虚地看了眼顾生,见对方没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菜太好吃了。” “是吗?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一桌可都是顾生亲自做的!” “什么?!” 此话一出,李响地望向她,顾生也停下筷子撇过头。 尤其是李响,他一时都有点手软,“生哥,这真的是你做的?” 凡惜音淡定地夹了一块肉丸,“怎么了,顾生总在我耳边念叨你,说什么他的好兄弟李响跟着他吃苦,他一定得好好干,不能让你把未来也搭上。今天还非要钻进厨房里给你做饭,完了还死要面子不让我说。” 这顿饭是生哥给他做的? 李响呆住了。 顾生是谁,竟然亲自给他做饭! 似乎想到什么,他夹起一大筷子土豆丝塞嘴里,使劲地嚼了几口。 对,就是那个味道,他以前也经常找顾生蹭饭。 只是后来…… 他刚刚还在心里因为顾生找到幸福还不平衡,此刻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一巴掌。 生哥一直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个为了他去和高年级打得头破血流的哥! 顾生无奈地看向凡惜音,他就说她怎么突然让李响回家吃饭,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凡惜音也不留着了,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找借口回卧室,把空间留给两人。 她不是看不出来李响对顾生越来越敬畏,也越来越疏离,作为朋友,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既然顾生不肯动,那她就帮他一把。 果然,凡惜音回了卧室后,李响也不装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顾生的胳膊,嚷嚷着要拿酒。 不管外面顾生怎么头疼,她卧在床上带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意识。 隐约间,卧室的门好像被打开,她翻了个身,眼皮太沉,没醒过来。 顾生把睡死过去的李响丢在沙发上,进门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睡得小脸微红的人。 半晌,他弯下腰去摘下她的耳机,“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把人吵醒了,凡惜音迷迷糊糊睁开眼,顾生以为她听到他的话,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谁知道,她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乖乖地笑了笑,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把人摁到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睡过去。 顾生愣了一下,闷声笑了,直接蹬掉鞋子,连人带被子锁在怀里,也闭上眼睛。 …… 老楼不隔音,凡惜音是被楼下小孩的吵闹声弄醒的,已经半下午。 她出去的时候,顾生和李响正在客厅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电视。 电视机里,H.K正在开发布会道歉,可能顾及她睡觉,只有画面没声音。 凡惜音直接把音量调高,顾生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人拉进怀里。 “对此次‘黑心作坊’事件,请问H.K怎么看?” “作为国内外卖服务行业的开拓者,H.K始终致力于对标国际平台,我们投入了上百亿,力求打造一个健□□态,朝气的外卖产业。当然,所有人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还请大家包容理解。对于这次监管上的错误,一定会积极整改,我们时刻欢迎社会各界对我们监督。” 记者敏锐地揪住他的重点,“您是说,这次H.K的问题在于监管不力?” “是这样的,我们的高层因为某些原因,浑水摸鱼放了一些不合格的商家进来。” “什么?是有竞争对手在抹黑H.K?” 自此,话题成功带偏,H.K发言人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由恶劣的社会事件转移到了的商战上面去。 凡惜音听到这里,扭头看顾生,他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对H.K发言人的回答并不意外,还饶有兴趣地勾着她的发丝玩。 她忍不住好奇,“这个H.K的公关是谁做的?” 李响在一旁马上应她,“听说是江轩。” 江仁怀被江老赶下台,以平息股东的不满,自然而然把江轩推上去准备磨砺一番。 江轩啊。 凡惜音若有所思。 “怎么,觉得他聪明?” 顾生见她这样,有些吃味地问道,手上不由地紧了紧。 “呀,不许碰我头发!” 凡惜音反应激烈地打开他的手,仔细在他的手指之间捻起一根长发,“你杀了我的小蓝!” 什么? 他微微皱眉,“你指的是这根头发?” “不然呢,还能有谁?我的头发可是很宝贵的,每一根都有名字,你这个杀人狂魔,还我的小蓝来!” 顾生好笑,反手抓住她的头发,缠绕在手里,“别动,你的一把人质在我手上。” 李响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玩闹,他没见过顾生和凡惜音私下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向来冷情的顾生竟然愿意配合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请问是谁针对H.K呢?” 一阵骚动后,记者继续提问。 发言人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们H.K已经确定和‘音速送达’合作,将‘音速’并入我们的H.K大家庭,还请各位期待一下。” 他刚说了有人在搞他们,转而又说和“音速”合作,其中的联系实在是引人深思, 果然,记者迫不及待地追问顾生的事情。 “顾生?虽然H.K也很期待能和他合作,可他拒绝了我们的高薪邀请,我们最终是以远远超出市场估计值的价格收下‘音速’的,不过董事长说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他肯认错,H.K随时欢迎他。” 这段似是而非的话无疑引起了巨大轰动,什么叫“一家人”? 什么叫“认错”? 顾生竟然和江家有血缘关系?还有他认什么错? 江家打的什么算盘不言而喻。 毕竟顾生是江家私生子的身份可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加上江家贯会做表面功夫,到时候把江家为了顾生做的“慈善”拿出来。 而他却为了得到H.K不顾江家的栽培之恩,陷害污蔑H.K成功上位,而H.K不但没有给他难堪,而是大手笔地购入“音速送达”,给这个小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轻易地可以把锅甩给顾生。 什么“恩将仇报”,“H.K太子爷争夺大战”“江家不计前嫌”一出来,矛盾点势必会引到他的身上。 踩着顾生这个垫脚石,H.K又是清清白白。 “放他娘的屁!” 李响看的爆粗口,凡惜音也皱眉。 顾生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伸手把她的眉毛抚平。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不是觉得江轩很聪明么?” 凡惜音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很精明,但是不聪明。” 精明,却不聪明? 不单单是顾生,就连李响都有点好奇她怎么这么看。 许是牵扯到了顾生,她这次毫不客气,“知道弄一些烟雾弹转移视线,大部分人这次确实会被他糊弄过去,可以后呢?广大人民群众不是傻子,等反应过来,自然明白过来他的这点伎俩。” 顾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犯了错就要立正挨打,H.K在这个问题上既没有给消费者补偿,也没有做出任何具体的承诺,他这么做不过是在消耗H.K的信誉,如果这就是H.K接班人的水平,那他们迟早玩死自己。” 道歉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本身,而是道歉的态度。 可是江轩舍本逐末,或许这是一场成功的公关,可面对消费者却不是一份合格的答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他得先搞清楚,江轩这么做,有几分是江老的授意? 那个老东西终于坐不住了? 乖乖磕头道歉 凡惜音听不下去电视里的人放屁了,直接关掉。 她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生,她都听的憋屈,更别说当事人了,“你别为了这些人生气,他们迟早……” 李响乐呵呵地挠了挠头,“嫂子,你不用替生哥操心,他的心眼可比那些人多,别人欺负不到他头上。” 什么意思? 李响见凡惜音不解,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推到她眼前。 入眼是标题醒目的“专利证书”字样,右下角还盖有国家级别的印章,往后翻,基本上都是这种格式的文件,只是专利的内容不同。 “‘音速送达’的重要专利都不是以公司的名义申请的,生哥早就以别的公司的名字申请了专利。” 李响神气十足地给她翻着,眼里闪着光,“我们已经向法院提交了起诉,法院的传票很快就下去了,没想到啊,我活了这么大,局子进过不少,现在才知道法律这玩意有的时候还真他妈好用。” 凡惜音在这方面是个小白,“这个很严重么,如果要打官司,能赢么,即便打赢,得等到什么时候?” 据她所知,打官司短则半年,长则十几年,加上H.K专业的律师团队,如果真拖到那个时候,打赢了又有什么用? 李响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肯定能打赢,我们的准备可是很充分的,而且打不赢也不要紧,现在着急的可不是咱们。” 专利侵权打官司的期间,国家不允许继续售卖产品,也就是说,官司一天没打完,他们就一天不能用。 “等开始打官司,徐浩那孙子手里的公司大部分项目都得给我停下,到时候只要‘音速’继续运转,他就得往里砸钱,还没响声的那种!” 这么严重? 凡惜音想起那天江家上下得意的嘴脸,一点都不同情他们被顾生摆了一道,“报应来了吧,让他们一群人臭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孩子!” 李响这次没有搭话,不知道凡惜音眼神是不是有问题,生哥哪里像一个小孩子了,谁敢把他当小孩? 她是没见顾生在集团总部的挨个收拾那些老家伙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他生吃了,可全都被教训的比孙子还听话。 不管李响怎么偷偷吐槽,凡惜音眼里的顾生就是被江家一群坏蛋欺负的小可怜,顾生也从来不反驳,乐得享受她难得的体贴。 令凡惜音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她就见到了“音速”的人。 李佳过段时间要参加她哥的婚礼,说起她的嫂子,那是个连李佳都自愧不如的社牛,就是社牛的有些过了头。 还没有嫁进他们家,就自觉插手家里的大小事,更过分的是,有天半夜把她父母叫起来,说是要开什么家庭会议。 按理说这样的人他妈妈是打一百个不喜欢,可奈何她哥就是看上人家了,被她嫂子拿捏得死死的,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 她妈能怎么办,儿子到年龄了再拖真找不下媳妇,一气之下给他们全款买了个新房,勒令儿子以后没事不要回来给她添堵。 她嫂子前几天不知道听谁说她有个朋友的母亲在H.K的商业街有店面,磨着她去“借”几件奢牌回来结婚穿。 李佳怎么可能答应,差点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知子莫若母,她妈眼疾手快地把人拦下来把人安抚住。 毕竟这是未过门的嫂子,软磨硬泡下,李佳只能说试一试,人家不答应也没办法,她嫂子当即就让她给凡惜音打电话。 凡惜音不知道她们差点打起来,听到李佳要借衣服,“你哥要结婚了?怎么不早说,借什么借啊,你和嫂子一人来挑一件,就当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了。” 李佳妈妈就在旁边,听着电话那头乖巧的声音,不愿意占人便宜,“不用了不用了,音音呐,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这感情好,嫂子也跟着李佳一起叫你音音了,我们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啊!” 女人打断李佳母亲的话,笑着替她应下。 …… 隔日,几人约好在H.K商业街见。 “李佳啊,你的那个朋友在哪呢,怎么看不到人啊,不然咱们先去店里等她吧?” 嫂子一脸浓妆,身上穿的是衣橱里最昂贵的衣服,就是被外面的小寒风吹得打哆嗦。 李佳妈妈今天没有跟着来,她也不客气,“等等进去你就拿最便宜的。” 她嫂子才不答应,暗自翻了个白眼,小孩子脸皮就是薄,这么大便宜摆在眼前,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一回,她就要捡着最贵的拿! 李佳看出她的不在意,沉声开口,“你如果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在婚礼上出丑?” “你敢?!” “你可以试试。” 李佳确实是能干出来这种事的性子,她嫂子还真怕自己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婚礼被这个小屁孩毁掉,一时间偃旗息鼓。 此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她们面前缓缓停下,李佳嫂子瞄了眼车牌,没认出这是什么车子。 车门打开,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女跳下车,见到李佳眼睛一亮,元气十足地跑过来。 嫂子有点近视,待看清凡惜音的脸暗自撇嘴。 她粉黛未施的模样衬着自己的“精心打扮”像是个跳梁小丑。 凡惜音正不管不顾地朝李佳身上撞,被人一把揪住胳膊,诧异扭头,李佳嫂子笑眯眯地开口,“你就是音音吧,李佳常和我提起你呢,长的真不错!” 凡惜音得体地和她寒暄,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李佳,李佳悄悄比中指,她一看就明白了。 李佳不太喜欢她的嫂子。 不过凡惜音还是假装什么都不懂一样,热情地把两人请到店里,招呼金牌销售给她嫂子挑礼服。 趁着嫂子顾不上她们之际,李佳把凡惜音拉到角落,“你不要给她挑好的,捡便宜的就行!” 凡惜音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衣服给她比划,李佳推开,“我不用。” “不喜欢这个么?也是,这款不收腰,你的腰这么细,一定得露出来。” 李佳被她夸,也忘了别的,美滋滋地承认,“那是。” 凡惜音给她找了一件腰间镂空的设计,“你放心吧,朋友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得罪人,快试试这件,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 “音音,你对我真好……” 一声尖叫打破了两人的声音。 “啊!” 声音是从李佳嫂子那里传过来的,两人连忙跑去看。 李佳就见到家里呼风唤雨的嫂子被三个女人逼得连连后退。 “……” 她怎么不知道她嫂子还有这一面,敢情是个窝里横? “琳达,巧了,这不是徐总给你亲自挑的那件衣服么?” 一个人幸灾乐祸道。 琳达烦闷地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浩前两天才收到法院的传票,这次没有走她们法律部,直接递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后知后觉地得知有多家公司联名起诉“音速送达”的事情。 当即把琳达叫到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火,琳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想把锅推到陈嘉柔身上。 可徐浩也不是真傻,他愿意的时候,还可以配合琳达,就当做是情趣,可现在琳达触犯到了他的利益,他怎么可能再由着她? 当天下午就有人接应了她的工作,她在陈嘉柔的目送下,灰溜溜地被赶出去。 琳达想起陈嘉柔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里烦闷不已。手里的咖啡尽数泼在李佳嫂子的胸前,“不过是件衣服罢了,什么人也配和我比。” “说得对,我们是人,人怎么能和畜牲相提并论?” 李佳抱胸从嫂子身后走出来,凡惜音拉着惊魂未定的人去试衣间把衣服褪下来。 李佳嫂子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那个,音音呐,一杯咖啡可不是我泼的,我可不赔。” 凡惜音皱了皱眉,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李佳为了她,一个小姑娘敢站出来,她却视而不见地在这里和她为了一件衣服扯皮。 凡惜音也没了好脸色,冷声招呼店员来这里处理。 另一边,琳达扫了眼李佳的衣服,轻蔑一笑,没把人放在眼里。 不过她身后的塑料姐妹可不肯错过狗仗人势的机会,“小朋友,说话可是要负责的,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么?” 李佳皱眉,左右看了看,回头问走过来的凡惜音,“哪来的狗叫?” 那人的脸色立马胀成了猪肝,“呵,有眼无珠的东西,今天就遇到铁板了!敢惹徐浩的女人,信不信她让你们在这里混不下去?” 凡惜音原本不打算参与,一听徐浩,脸色微变,“你说的徐浩是?” 那人冷笑,“当然是徐家大少徐浩,‘音速送达’的首席总裁。” 她见凡惜音脸色更加古怪,以为她怕了,“徐总可是把我们家琳达当做宝贝呢,‘音速送达’的‘达’可就取自她的名字,现在知道怕了?认错也来得及,只要你们乖乖磕个头道歉……” 你让谁滚? “呵,你们当我们是傻子么,‘音速送达’可不是那个徐什么创办的,而是顾生,照你这么说,我们音音里也有个‘音’字,说不定顾生就是……” 李佳见不惯她们这么嚣张,仗着有两个钱真把自己当封建社会了的土皇帝了? 凡惜音没让她说完,拉住她的手打断她,漂亮的眼睛里干干净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徐浩有夫人。” 琳达有些惊讶,这个女孩是怎么清楚徐浩的事情的,不过她自知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所以也不打算接凡惜音的茬,反而揪着李佳的话头。 勾了勾头发,“呵,你打听的这么清楚,那你不知道徐浩是顾生的舅舅么,一个名字罢了,那个毛小子想得到江家的认可恐怕还得给求着给他磕头。” 磕头? 凡惜音眼神微眯,此时店员拿着换下的衣服过来给凡惜音处理,老板不在,她下意识找这个小老板。 凡惜音给她暗暗递了个眼神,店员晃了一下神,没有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顾生刚走进H.K的商业街就被经理弯腰屈膝地请去喝茶。 顾生倒也没拒绝,和他进办公室等凡惜音出来。 经理不知道这个祖宗来这里干什么,还以为他又要搞事情了,神仙打架可不要波及他们呐。 顾生坐在经理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敲着桌子,凡惜音要挑到什么时候? 而经理乖乖站在桌前,像被他平日训斥的下属。 被顾生惦记的凡惜音打了个喷嚏,佯装恼怒地抢过店员衣服摔在地上,冲着店员道,“把这几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你凭什么赶我们?” 店员正想开口说这是我们的小老板,凡惜音抢先一步,高高在上道,“我妈可是这家店的黄金vip,想让谁走就让谁走。” 琳达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个vip,不就是钱么。 “那我也开个会员,对了,要能把黄金VIP赶出去的那种。” 店员听了她的话从发懵的状态下醒了过来,销冠的名头不是白当的,马上就知道了小老板的意思。 笑着点头,有些犹豫地看着她身后的两个人“我们有黑金VIP,请问您办几张?” 琳达身后的一个女人冷笑,“你看不起谁呢,徐少就是把你们家买下来都是一句话的事,区区VIP十个八个的都是小钱。” 琳达没说话,不过眼里也是一片势在必得的恨意。 店员看向凡惜音,她们店里哪来的什么VIP,她都不知道要充多少钱。 凡惜音也不明白,犹犹豫豫比了个1的手势,就100万吧,给她们买个教训。 店员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你好,一共3000万,刷卡还是……” 3000万…… 3000万! 琳达微不可见地皱眉,抢钱? 凡惜音冷笑,“看来是赶不成我了,你去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给我叫出来,我们欢送琳达小姐!” 这个死丫头! 店员点头,“好的凡小姐。” 琳达磨牙,一狠心把卡拍在桌子上,“不就是3000万么,给我把她赶出去!” “好嘞,您稍等!” 店员十分见风使舵,转而对琳达笑的十分热情,刷卡刷得一气呵成,能不热情么,小老板帮她完成了这个季度的业绩! “你不是要把我赶出去么?” 琳达气定神闲地抬眉。 凡惜音3000万到账,感觉连琳达的脸都眉清目秀了许多,“你是黑金VIP,当然是你说了算。” 明明是认输的话,可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愉悦,让花了3000万的琳达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像个冤大头。 “李佳,咱们走!” 凡惜音招呼李佳和她嫂子往外面走,李佳回头叫嫂子,她嫂子独特的大嗓门从后面传了过来,“走什么走,这不是音音她妈妈开的店么,再说我还没挑好呢,不走!” 音音她妈妈开的店…… 李佳嫂子从后面出来,见琳达还没走,害怕地躲在凡惜音身后,有了些底气,“你记得赔了人家衣服再走,我……我告诉你,我前面这个人可是老板的女儿,赔不了人家不让你走!” 屋子里除了她还惦记着那件衣服,没有人再说话,最后就连她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 气氛突然凝固,琳达总算是反应过来,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凡惜音,“你敢玩我?” 啧,被发现了,凡惜音笑眯眯道:“我怎么敢玩我们店最尊贵的黑金VIP客户呢?” 黑金, VIP, 琳达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 “好,好,你等着!” 琳达说完,从包里拿出镶满钻的手机,“喂?是我,把你们经理给我叫过来,我在5楼的店里!”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摁断了电话。 “音音是么,我告诉你,今天托你的福,你父母以后都不需要在H.K上班了,H.K以后也不会再把店铺租给你们!” “琳达姐,做的好啊!真敢欺负到你头上,今天就让她们看看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要我说琳达就是太善良了,从一开始就步步相让,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干嘛惹她呢?” 凡惜音眨了眨眼,善良? 李佳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揪着凡惜音的袖子小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我去道个歉。” 今天的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而起,谁都知道H.K的店面寸土寸金,却也是个聚宝盆,如果因为她还得凡惜音妈妈丢了店面,那她真的要愧疚死。 偏偏嫂子这时拍了拍她,“那她说的话还算数吗?索性这个店都开不下去了,不如再送我们几件衣服……” 李佳真的要被她气死,一把扯下她的手,“别碰我,我回去就和我哥说,有你没我!” 店员这个时候也不敢真让两个小孩子做主了,“琳达小姐,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这样,我们把钱退给您……” “不必。” “那怎么能行?” 两个声音一起打断她,前者是琳达,后者是……凡惜音。 见人都看过来,凡惜音安抚地看向店员,“你别怕呀,咱们一没偷二没抢,你情我愿的事情心虚什么?” 琳达见她还想着要自己的钱,冷笑连连“我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凡惜音认同地点点头,“那是,谁赚钱都不容易……除了我。” 除了我…… 除了她什么,还不是刚刚骗她的那3000万? 不提琳达又被气的原地运气,经理这边刚刚收到秘书传来的消息。 秘书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那个日天日地的上司像个孙子一样,忍不住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能耐,一抬头却撞上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庞。 “什么事?” 经理不耐烦地唤醒她,敢当着顾总的面犯花痴,她不想混了? 顾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心思全在手机上,凡惜音今天说过挑完衣服就给他发消息的。 秘书赶紧回话,“哦,是这样的,琳达也就是……徐浩,徐总的女朋友,刚刚打了个电话叫您过去一趟。” “徐浩?他女朋友叫我干什么,我现在正忙着呢,再说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秘书无语片刻。 人家难不成看上你的啤酒肚了? 无奈提醒,“听她的语气不太好,可能是和商家有什么矛盾吧,想叫您去……调和一下。” 经理明白过来,懂了,叫他去撑腰。 “不过是徐浩的玩物罢了,哪里值当我过去一趟……算了,你去吧,就说我走不开,她要干什么向着她点就行。” 左右不过是让店员道歉的事情。 秘书是了声,经理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顾生,“顾……总,您看这样行么?” 顾生皱眉,问他干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经理心里一惊,难不成顾生这是在敲打他? 他马上把刚刚准备出门的秘书叫回来,“站住,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秘书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她只能挑自己知道的说,“琳达没说别的,只让我们去A区的5楼。” 5楼,经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我记得那块都被一家包下来了,是谁来着?” 秘书尽职尽责地提醒,“是孙悦女士,不过我看她朋友圈她最近在出差,现在应该不在店里。” 孙悦会做人,平时没少给秘书和经理送礼,经由秘书这么一说,经理脑海里也浮现出一张美丽干练的面孔。 这下可不好办。 孙悦这个租户不错,可奈何她惹的是徐浩的人,徐浩是谁,可是他们H.K唯一女主人的亲生胞弟。 惹了徐浩保不齐那天就被夫人借个由头撸下来,要知道他的位置可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经理思索一番,决定还是不能惹徐浩的人,那就只能委屈另一边了,心里后悔怎么就当着顾生的面要解决这件事。 “你先出去,一会儿等我……” “去哪?” 顾生似笑非笑地开口,语气里没有丝毫笑意。 …… 5楼 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人越多,琳达越恨凡惜音,“你趁现在再蹦跶吧,一会儿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你让谁滚?” 上瘾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一群人正向这里走来。 为首的男人目若朗星,身姿高大笔挺,宽大的风衣肆意敞开,显露出主人完美的腰肩,行走间飞起的衣角自带寒意。 琳达怔在原地,控制不住地盯着顾生看,有这样一种人,明明知道他惹不起,可就是不自觉被牢牢吸引。 “那不是顾生么?前段时间刷新闻经常看到他,没想到真人更帅。” 琳达的思绪被跟班一唤醒,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是顾生。 他竟然是顾生,是被徐浩一口一个野种骂着的顾生! 在她的认知中,顾生不过是一心想攀附江家的落魄高中生,应该是一个阴郁自卑,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哪里想过他竟然是这么一个长相邪气,气势超凡的绝品? 琳达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媚眼如丝地伸手,声线都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明眼人都能瞧出她的心思,“你好,我是琳达,徐浩的女朋友。” 她当然清楚对方知道徐浩有老婆,可还是这么介绍自己,一来既然她敢当小三,自然不在意名分。 二来,她在向顾生展示自己的利用价值,如果他对江家有企图,那么她就是他的梯子。 顾生恍若未闻,直接略过她几步走到凡惜音面前,拉着人转了一圈,“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们俩认识,而且关系不简单。 琳达的手还悬在空中,脸上却觉得火辣辣的疼。 几乎是立刻,她想起了刚刚李佳说的话,“音速送达”,还有这个叫音音的女孩,顾生…… 也就是说,音速送达可能真的和那个死丫头有关? 琳达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在嘲笑自己,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嘲笑她的班门弄斧。 她握紧拳头放下手,冷眼瞥了眼自己身后的女人,就是她刚刚说“音速送达”里带着自己的名字,害的自己现在出丑! 那个女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心虚地低下头。 “你就是经理?”,琳达扭回头厉声质问,“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进来,徐总知道了一定叫你好看!” 竟是记恨上了顾生。 经理暗自撇了撇嘴,她算什么东西,在这里狐假虎威,“琳达小姐不好意思,我们H.K一向待每一位顾客为上帝,来者皆是客,宾至皆奉茶,这是江老亲自定下的规矩,即便是夫人来了都得遵守。” 被经理用软刀子顶了回去,琳达看出来他在拉偏架,再也忍不住,“你少拿这些套话打发我,我告诉你,你敢背叛徐总,我叫你再也没有机会去服务你的上帝!” 经理被她这么指着鼻子骂,聪明地闭上嘴,知道这里有人收拾她。 顾生原本不打算和这种货色多费口舌,见她还在不依不饶,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你的意思就是徐浩的意思?” “当然。” 顾生捏着凡惜音的脖子低笑,看来他还是不够狠,能让徐浩的小情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找事。 凡惜音被他的手指磨砂着后脖颈,虽然他收拾人的不是她,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琳达见他不再说话,自觉赢了他一头,把矛头对准凡惜音,“你,现在就给我滚出H.K!” 凡惜音正想说话,突然出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保镖,一个膀大腰圆的人一把拎起……琳达的衣服,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松松把人带走。 这种近乎土匪的彪悍行径惊呆了众人。 凡惜音记得那个保镖,是在禹城的时候,被顾生派来给她打伞的人。 相比起凡惜音,顾生的行事风格要简单粗暴的多,碍事的人直接丢出去就好了。 在所有人还在愣神之际,顾生皱着眉看向李佳,“逛完了吗?” “啊?” 李佳还没反应过来,这样就行了? “完了完了,我们逛完了!” 凡惜音疑惑,“哪里……” 李佳才不管她怎么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顾生的压迫感,心里为自己以前冲他挑衅捏了把汗。 赶紧把凡惜音还给顾生,不忘关上门,“玩的开心。” 顾生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满意地裹住她的手,原本烦躁的眉眼又恢复了平和。 凡惜音无奈,不过人是赶出去了,这件事还没完,“这样真的行么?徐浩到时候找过来的话……” 她倒是不怕徐浩来找她的麻烦,即便是徐雅讨厌她也是暗戳戳地使绊子,不敢明面违背江老的意思。 可是牵扯到顾生…… 顾生揉了揉她的耳朵,“别担心,他没时间管这些。”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凡惜音却会错了意,以为徐浩现在忙的很,没工夫管一个小情人的事情,也放下心来。 经理哪里看不出来顾生对这个女孩的依赖,“这位小姐,顾总已经在楼下订了位置,还请移步。” 凡惜音抬头去瞧顾生,顾生没有否认,“你们不用跟着。” “是,祝二位玩的开心。” 经理暗暗捏了把汗,刚刚他可没错过李佳把凡惜音推给顾生时,他周身骤然温和的气场,心下难掩激动,他掌握了讨好顾生的密码! 人都走后,凡惜音忍不住问他,“咱们不是在水磨坊订了位置么?” 顾生挑眉敲了敲手上的表。 凡惜音一看时间,“呀,都快1点了?” 那她们即便去了人家也关门了,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他的胳膊,“顾生,你真好。” 顾生知道,她这是怕他怪她忘了两人约定的时间,在这里撒娇耍赖呢,可他还是忍不住心软。 凡惜音拉着顾生先到二楼,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取了一个她提前订好的小蛋糕,随手递给顾生。 顾生接过,透明盒子里的蛋糕太过精致,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焦糖色的摩卡蛋糕上,卧着一只精致可爱的小熊。 “今天不是你生日。” 顾生眼里闪烁不定,也不是他的生日。 “嗯,给你的。” 给他的? 顾生捏紧了绳子,凡惜音一张嘴把人哄上天,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只是嘴甜,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冷不丁会给他制造一点惊喜,偏偏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可他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宠着的。 这感觉……真他妈上瘾。 凡惜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瞥到“母上大人”几个字,忙不迭接起,轻声细语地给她妈解释(告状)。 顾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凡惜音说话,上一秒委屈地都要哭出声。 下一秒模仿琳达说话,嗓音突然尖锐起来,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一点都不见哭腔。 他再一次对自己女朋友的变脸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不提她怎么避重就轻,把孙悦哄得恨不得提刀来找那个欺负她女儿的人。 琳达被人当众扔出门去,在门口叫嚣了半天,见没人理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才连忙拿包包挡住脸溜走,给徐浩打电话。 徐浩忙了一天,连哄带骗找人拉投资,本就急得嘴上长了水泡,哪里有心思听她告状,直接撂下一句“没空”就挂了电话。 琳达无法,只能等他心情好一点再去找他。 可等她再见到徐浩,已经是一周之后,他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看得出这几天过得很是差劲,眼里遮挡不住的血丝,还有被扯歪的领带。 琳达没有多问,而是把人带回徐浩给她买的别墅,轻声细语伺候了一顿,见他总算面色渐缓,这才不经意地把自己胳膊上的红印给他看。 向来白嫩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印子,徐浩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琳达这才小心开口,“我不是前段时间去H.K的商业街么,结果碰到了顾生……” 她添油加醋地说顾生怎么样垂涎她的美色,听说她是徐浩的人还要做更过分的事情,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就被对方的保镖赶了出来。 徐浩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猛地起身,“你惹他了?” 琳达也懵了,正常男人听到这种话难道不应该是生气有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若是刚接手音速的徐浩可能会生气。 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绿帽子,他到如今怎么会不知道又被顾生阴了,可这和局一开始就是他联合姐设下的。 如果让徐雅知道江徐江家的几十个亿都要打水漂,有去无回,那他被爸打短腿都是轻的,他爸外面可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对徐家的位置虎视眈眈呢。 他们徐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所以他拼了命地要压住这个事情,现在派自己的心腹出去,以天价收买那些状告“音速”的小公司。 前段时间还有机会喘息,即便知道对方像是猫耍老鼠一样,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可最近对方明显加大了攻势,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音速”就要破产。 “啪!” 徐浩一巴掌把人扇下床,“贱人!你知不知道你要害死我了!” 琳达被打得眼前发黑,就又被徐浩扯起来,“你现在跟我走,去找顾生道歉,就说你愿意跟他。” 他说什么? 他竟然让自己主动去找顾生,琳达没想到徐浩只是喜欢口嗨,实际上根本不敢惹顾生。 她抖了抖身子,那顾生得有多可怕? “我不去,我不去!” 琳达抱住他的大腿,“我刚刚都是瞎说的,顾生不喜欢我,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谁,你去找那个人!” 野炊 话落,徐浩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琳达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变轻,小心翼翼地缩回去,“顾生很喜欢她的,她……她们叫她音音,‘音速送达’的‘音’就是她的名字。” “音音?” 徐浩觉得这个字眼有些耳熟,没有深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一边拨电话,一边头也不回,“等等穿好衣服出来。” “喂?给我查一个人。” …… 时间过得很快,百日宣誓过后进入高考倒计时。 无论是十一中的孩子还是禹城的,都被学校折腾得够呛,但是谁都没有抱怨一句,因为大家都知道,高考真的要来了。 凡惜音也不例外,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刷题,对了,还时不时帮顾生做题。 顾生的脸色越来越臭,凡惜音隐约能察觉到为什么,开学后,她每次和他见面都偷偷摸摸的。 顾生甚至问她自己是不是见不得人。 凡惜音没当回事,一来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和系统的约定就快要到了,二来她不想顶着别人女朋友的名义和顾生示人。 所以她就当看不到,想着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顾生没说话,可能真的有些生气,破天荒两周都没找她,这段时间把手里的伙放下,专心备考。 成绩自然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飞,凡惜音看着每次成绩单里他跳跃的名次,心里都不由地骄傲,还有一丝丝小嫉妒。 脑子真好! 考前一个月,学校为了缓解同学的压力,准备组织大家出去野炊。 春出门向教育局报备,教育局当然不同意,这么大规模的多人活动,他们不想担责任。 可禹城也是个叛逆的,当天报备了也没管上面同意不同意,第二日就拉着自己的学生出去压马路。 长长的队伍走在马路牙子上,引得路人好奇的打量。 高三的学生都被带出来溜达,一人背一个包,里面装着水和自己的午饭。 因为是按照班走的,凡惜音没和顾生分在一起,反倒是同学温暖捏了捏她扁扁的斜挎包,“你减肥?” 她都怀疑她到底带饭没有。 凡惜音摇了摇头,她走之前硬把东西都塞在了顾生的手里,吵架归吵架,男朋友可不是摆设,自然地把手里的小风扇给她吹,“别人给我拿着呢。” 风扇带起的暖的风吹到温暖脸上,她被眼前白得发光的胳膊闪了一下眼,没错过她话里的信息,“你谈恋爱了!” 突如其来的吼叫把凡惜音吓一跳,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心虚地看向周围,大家果然冲她们这里看过来。 她朝顾生他们班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顾生,离得不近,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凡惜音收回目光,“说什么呢?” 温暖也意识到周围投来的视线,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凡惜音这才放手。 嘴上的柔荑离开,可鼻尖香气还在萦绕,她暧昧地贴着凡惜音,“你和谁在一起了?” 温暖知道她是江轩未婚妻的传闻,可她从没有见过两人有过来往,所以比起大部分人,她更愿意相信所谓的“照片”就是谣言。 凡惜音还没说话,姜云就逆着人群跑到了顾生旁边,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姜云的哥哥是这段时间唯一帮助顾生的人,她也是休息了一段时间,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兴冲冲地跟在顾生旁边。 她也不和他搭话,就安安静静地跟在人屁股后面。 凡惜音暗自咬牙,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别人有女朋友吗? 走那么近干什么? 顾生也没有表示,虽然她知道他总不能把人推开,人家又没做什么,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有心想上去拽走顾生,突然想起顾生的话,他问她自己是不是见不得人。 凡惜音苦笑一声,自己这下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回过头拉着温暖往前走。 温暖若有所思地回头,见到了冷着脸望向这里的顾生和厚着脸皮的姜云。 她心里一顿,似乎意识到什么。 学校带他们去的目的地是一个离学校一小时路程的山头,这是领导精挑细选的地方,没有危险的河水,也没有来往的人群,最危险的物种可能就是山头的野鸡。 一群少爷小姐头一回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加上和自己的朋友三五成群,一时也不觉得嫌弃,反而好奇地到处转。 凡惜音和温暖把自己带的单子铺在地上,温暖翻出自己的零食,把一半推给凡惜音,“呐,给你吧。” 凡惜音铺毯子的手一顿,看了眼零食没有伸手,而是抬头望向温暖。 “你和他吵架了吧?” 温暖没有指名道姓,凡惜音却知道她看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想去拿吃的就不要去,有我呢,不过,你可得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暖挤眉弄眼道。 不怪她好奇,顾生那是什么人,全校的女生一开始对他可都是瞧不上嘲讽的,可同为女孩子,温暖如何不知道,鄙视本身也是一种关注。 就像班里调皮的男孩子吸引喜欢的女孩注意一样,她们喜欢顾生,可又不敢上去招惹人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关注顾生。 只有姜云好像和别人不同,可现在看来,凡惜音也有情况。 凡惜音现在哪里有心情和她说这些,只是含糊带过。 温暖也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没有继续追问。 午饭是一个班的同学围在一起吃的,有人按耐不住自己好玩的心,偷偷把自己包里的酒拿了出来,“来来来,咱们玩诗句接龙,谁赢了让谁喝酒怎么样?” 凡惜音没兴趣参与,坐在一旁看她们玩。 尤其是温暖,像个好斗的公鸡,大爷一样坐在那里,谁都别想赢过她! 偏偏有人不信邪,上蹿下跳地挑衅温暖。 在第一轮温暖赢了之后大放厥词,“刚刚不过是没准备被好,下一把我要认真了!” 那股狂妄劲别说温暖了,凡惜音都有想摁下他的冲动。 渐渐的,这个游戏变成了两个人接,一堆人看。 第二轮,温暖胜。 “我破防了!” 第三轮,温暖胜。 “我破防了!” 众人:“……” 认真兄不仅不服输,连破防都这么容易。 温暖也被他嚎得好笑。 “最后一把,咱们加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看我怎么虐你!” 见认真兄还不放弃,温暖也不怂,迎战! 几分钟后……温暖失败。 那人立马洋洋得意,“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温暖挠了挠头,想都不想,“大冒险。” “……你去给咱们年级最帅的男生递酒,并且让他喝下!” 分明是在刁难温暖看她出丑。 温暖转了转眼睛,直接把酒杯给他,“你就是最帅的。” 明显耍赖,可那个男生也是个普信男,笑迷了眼,“算你有眼光。” “不行!” 一堆女生制止,“他算什么最帅的啊?” “是啊,我可不认!” 那男生被这么多人围攻,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那你们说,谁最帅?” 喧闹的草地上,一班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顾生!顾生!” 引得四周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一班。 故意的? 所有的人又因为一班的起哄把目光转向顾生。 凡惜音跟着大家回头朝顾生看去,他背对着她,冷峻的背影纹丝不动。 渐渐地,仗着人多,别的班的女生也开始凑热闹跟着喊,凡惜音都有些惊讶,原来顾生的人气比她想的高不少。 温暖也不是扭捏的人,愿赌服输,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起身去借酒杯。 一只手拦住了她,低头,是凡惜音。 和温暖不同,凡惜音知道顾生的狗脾气,她不能由着他给温暖下面子。 还有另一个原因……姜云在顾生旁边坐着,她这才体会到了一点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原来自己的人就在对面,却不能看也不能碰是这样的感受。 凡惜音拿过温暖手中的杯子,攥在手中,像是下定决心。 既然顾生真的这么在意名分,那她就给他。 几乎是同时,她抬头对上对面的江轩。 他今天同样安静得很,似是料到她要做什么,江轩的眼神有些沉。 她这么做,江家的颜面往哪搁,江老和他母亲知道了又会不会找她麻烦,这些她都不考虑一下么? 恋爱果真会让人变蠢。 凡惜音却顾不得他怎么想,她就要起身,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了下去。 顾生真的过来了! 修长的手指绕过她身前,凡惜音看到了他指腹上的茧子,不由地想起这个手指是怎么捏她的耳朵,引起一片颤栗的。 在她愣神之际,顾生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也没绕回手,就着圈住她的姿势将酒一饮而尽。 顾生的胳膊一点一点收紧,凡惜音想往后躲,身后又是他炙热的胸膛,自己被牢牢地锁在顾生的领地中,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地揪住地上的毯子。 出乎意料的,顾生似乎只是想喝酒,喝完就撤开身子,把她晾在一边,对着温暖道:“多谢款待。” 他和温暖道了谢,看都没有看凡惜音一眼,起身往回走。 好像刚刚的亲昵都是错觉。 凡惜音眨了眨眼,他是怕自己过去么,这才过来和她划清界限。 顾生这么做,是不是即便是生气都在维护她的意愿…… ……笨。 心情豁然开朗,凡惜音猛的起身。 “你去哪?” 温暖差异地拦住她。 凡惜音笑容不变,挣开她的手,“他没有还我们酒杯。” 说完,就拎起自己的书包,一路朝着顾生的位置跑过去。 温暖:“……” 你确定你是去拿酒杯? 她怎么看着像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顾生坐回原地,察觉到跑过来的身影,敏锐回头。 “顾生同学,你没有还我们杯子。” 凡惜音跑到他面前,笑得狡黠。 他一愣,原来是这样。 什么都没说,顾生把手里的杯子递出去。 谁知凡惜音没有伸手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盯着他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坐哪呀?” 我坐哪? 我坐哪! 本来以为没有热闹看的同学又齐刷刷把视线聚焦在凡惜音身上。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凡惜音,圈子里传的江轩的未婚妻,竟然被顾生的一杯酒勾搭过来了! 他们看了看江轩,又看了看凡惜音,又看了看顾生……又看了看江轩。 嘶,离谱中透着一丝合理。 毕竟顾生的脸确实是比江轩好。 可他们看顾生半天没有表示,好像并不打算让凡惜音坐下。 已经有人开始幸灾乐祸,里面最甚的当属姜云,看来顾生和凡惜音有矛盾了,那她还是有机会的! 凡惜音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见顾生没有反应,没有多想,下意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怎么不说话啊,问你呢!” 似怨似娇,可这一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无疑让顾生班里的同学倒吸了一口气。 她好大的胆子,敢动顾生,动就算了,还质问他! “一会儿这个凡惜音被打的时候咱们要不要救救她?” “要不……我去把她拖走,你去拦顾生?” “……” 那人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合着你去救美,我垫后是吧? 两人小声商量,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俩看。 就在这时,顾生动了! 他不紧不慢地抬手……抚平自己袖口上被她揪出的褶皱,眼角绽开一丝笑意,“母老虎。” 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听清,一个是凡惜音,另一个就是姜云。 姜云的心因为顾生这句亲昵的打趣瞬间沉到谷底,他对她还是不一样……为了自己的尊严,她挺直腰,就是不肯走,她凭什么给凡惜音让地方? 凡惜音气地对顾生叉腰,“你说什么?” 顾生没再重复,没有看姜云,而是起身抬脚轻踢了一下另边的人,“挪个位。” “哦哦,好。” 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凡惜音坐在了顾生原本的位置上。 顾生,凡惜音,姜云依次坐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生对凡惜音的不同,顾生竟然就这么接受她了?! 半晌,慢慢有人打破安静,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声音比刚刚低了不少,毕竟俊男美女,又牵扯到豪门恩怨,大家所表现的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凡惜音一坐下就去翻顾生的书包,“我带的便当呢?” 顾生替她拿出来,凡惜音接过,顾生没收回手,不老实地划过她的肩膀,落在腰上,不是刚刚那种虚虚的,这次是肌肤相贴。 凡惜音有些诧异,直到腰被揉了一把,她红着脸小幅度推他,“你做什么?” 对方没说话,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凡惜音闻到丝丝酒味。 不至于吧,喝一小杯就醉了? 她低下头,在顾生的位置上也发现了白酒的痕迹。 “你喝了多少?” 凡惜音立马坐直,他的胃可是还没好全呢。 “没多少。” 他懒洋洋道,微醺的顾生不仅有些黏人,嗓音都更加性感。 凡惜音却有点不适应,两人上午还生气假装互不认识,现在他就毫无芥蒂地和她腻在一起,“你不生气了?” 顾生轻笑,“你不吃醋了?” 凡惜音下意识否认,“没。”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他都没说谁她就说没有,恼羞成怒捶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危险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故意放任姜云在他身边晃悠? 顾生摇头,手上力道加重,又变了脸,“你呢?谁让你就这么过来的?” 凡惜音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恶狠狠的眼神,“我来,你不喜欢?” 她还以为…… “凡惜音,女孩子要矜持,其他人这下会怎么说你?” 矜持, 他说自己不矜持。 眼眶刹那间变红,她倔强地挣开他,“你什么意思?” 姜文随时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两人吵架,忍不住幸灾乐祸。 凡惜音一骨碌爬起来,被顾生皱眉扣住,“你做什么?” 做什么,要他管? 她再次推开顾生,站起来赌气往一班的方向走。 “你回来!” 顾生吼出声,“凡惜音,你给我回来!” 姜云被顾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杏眼里乌云密布。 明明两个人吵得更凶了,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现在怎么看都是顾生才是弱势的那方。 恋人之间不是看谁嗓门大谁就强,弱的人也不一定就会被拿捏,而是看谁才是放不下的那个。 很明显,她姜云恨不得捧到天上的人,凡惜音却连声好话都不愿意说,走得潇洒。 姜云一向带着笑意的眉眼此刻阴沉不定,眼睁睁看着顾生冲出去,他一把抄起凡惜音,把人抗在肩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林子里。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轻而易举得到顾生哥哥的喜欢,凭什么她不懂珍惜? 凡惜音还没回过神,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肩膀上,过于高的“海拔”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只得扶住他的肩膀。 远处的温暖举起手机,拍下了两人的背影。 斑驳的树荫下,男生的背影高大宽阔,一只肩膀轻松地扛着自己的女孩,女生小小一只,依赖地扶着他的肩膀,微微低着头去躲树叶。 之后的一次“最美校园”展览比赛上,她拿出这张照片参赛,一举获得冠军,还被知名导演看到,和禹城租借了他们的校服拍了部校园剧,火遍全国。 这些若是让凡惜音知道,还不定怎么美呢。 然而现在她正在和顾生较劲。 顾生带着人扎进林子里,走了大概有五分钟,见凡惜音终于乖乖不闹了,这才把人放下来。 凡惜音刚落地想都不想就要掉回头。 顾生大掌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贴近自己。 滚烫的热意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灼烧着她,“你知不知道流言蜚语几个字怎么写?一声不吭就跟过来,谁给你的胆子?” 还和他闹脾气,他看她就是欠收拾! 他是不能忍受凡惜音顶着别人的名分,可也没想过让她背上什么人品有问题的骂名,这个时代即便有进步,对女孩子还是太过苛刻。 按照顾生能力,他有一百种方法能把这件事办得漂亮,偏偏凡惜音选了最不利于她的一种。 从小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人有一天突然被别人指指点点,她怎么能受得住? “你干什么?” 凡惜音背对着他被压在树干上,肩上的大手一路向下,意识到顾生要干什么,她有些羞耻,尖叫着打断他。 顾生的手停顿了一下,“给你调教训,下次不还敢不敢这么冲动?” “是!我是冲动了,可这份冲动不是你给的么?!” 他给的? 顾生如墨的眼眸深了深。 “你敢说你放任姜云在你身边转没有一点想气我的意思么?” 凡惜音把脸撇到一边,“可我过来不是因为她。顾生,这份冲动和她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因为我一想到你一直这么难过……你懂我的意思么?” 她不想顾生受委屈。 顾生低头凝视她,凡惜音却依旧扭过头不看他。 她比他想得更在乎他。 这个念头一起,顾生的胸口像被捶了一下,又闷又酸。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他要她做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公主,等着他去够的上她,而不是把她拉下来。 凡惜音闻言停顿了几秒,转过头,“顾生,你别小看我。” 别小看她对他的感情。 他能为她做的,她一样可以。 凡惜音平静地控诉顾生,平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顾生不由地陷入其中,被她的这份坚定震慑到。 突然,他掰过凡惜音的脸,低头逼近,吻去她眼角的泪,温柔徘徊片刻,又急切地往下,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凡惜音招架不住,很快乱了阵脚,呼吸被强势地夺去。 …… 不远处,一阵风掀起沙沙声,几个穿着迷彩服样式的人训练有素地蹲在原地。 “你看清楚了?” “是,凡惜音小姐确实和顾生在一起,刚刚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进来的。” 为首的人对着耳机毕恭毕敬道。 另一边。 “姐,我说的没错吧,凡惜音她竟然勾三搭四,还和顾生找上了!” 徐浩翘着二郎腿,瞥到徐雅沉的滴水的脸色,得意地吃了口顾静桌边的甜点,齁得赶紧灌了一大口水。 徐雅没有理会他,可手中掐断的指甲暴露了她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顾静抢她老公还不算,她的孽种也抢他儿子的女人? 阴魂不散,她可真是阴魂不散地跟了她一辈子啊。 “既然没死干净,那就再死一遍好了。” “姐,你说什么?” 徐浩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她说什么死不死的。 徐雅平静地扭过头,既是和徐浩,也是和电话里的人说,“没听懂么,我要他的命。” 大多数情况,想要一个人命的念头都是一时冲动,徐雅就是在冲动的边缘,要命的是,她有这个能力。 电话另一边的人沉默良久,“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凡惜音呢? “……是她倒霉,怪不得别人。” “是,如果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顾生的保镖今天不在身旁,两人也是离队的时候。” 徐浩没想到那头的人制止都不制止一下,小声开口,“姐,你先冷静一下……” 他虽然混账,可从没想过沾血。 “你确定么,顾生如果不在了,不用说音速以后就是你的,H.K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人也都得散。” 音速是他的? 音速是他的。 徐浩在徐雅的声音中渐渐坐下,他什么都没有参与,也什么都不知道。 徐雅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做干净点。”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绿豆糕 的《穿书女配上分攻略》最快更新 危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正是吃过午饭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泛起困意,有不讲究的男生就地睡觉,稍微精致一些的女孩子拿出自己的小睡袋。 姜云在顾生和凡惜音离开后就魂不守舍的,两人呆的时间越长,她的心里就越烦闷,眼见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盹,她无声起身,朝着树林里走去。 顾生这里确实遇到了麻烦,他在两人接近的时候就敏锐察觉。 两人人刹那间逼近,没有多余的动作,眼里皆是一片死寂,这是一群亡命徒。 “跑!” 他推了把凡惜音,自己不退反进,和几人缠斗在一起。 可过了一招他就发现不对,对方显然不是一般的流氓,受过专业的训练,招招狠辣,招招致命。 凡惜音脑子还算快,她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自己在这里只能是拖累,不如马上跑回去搬救兵。 可惜自己的腿跟不上脑子,没跑两步就被一人拽着头发扯了回去,劫匪凶狠地朝顾生吼道:“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不许动!” 这是刚刚在角落埋伏的人,顾生没有发现。 惊慌之间,凡惜音恍惚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姜云! 她拼命压下眼里的惊慌,转头观察别人的反应,压制着她脖子的歹徒应该是角度的愿意没有看到人,不远处的顾生和另外两个劫匪均挂了彩。 “音音!” 见她被抓住,顾生呲目欲裂,可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也发现了躲在树后瑟瑟发抖的一抹黄色,还有人! 顾生心思飞速转动。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能和三个斗一斗,可顾及凡惜音,能斗赢几人的把握大大降低。 可若是多一个进来呢,只要能想办法引开一个人,他胜算就多一分。 凡惜音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算计,心下一惊,他难道想把别人拉进来? 眼看几人就要发现不对劲,“救命啊!阿生,救我!” 凡惜音扯着嗓子把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远处站都站不起的姜云身后冷汗阵阵,凡惜音看到她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对方,刚刚几人突然没了声音,她吓得心都快跳出来。 可凡惜音突兀的叫声让她知道自己暂时得救了,几乎是本能地,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阿生!救我!” 身后的男人看自己的兄弟打不过顾生,“顾生你的女人在我手里,要是还敢还手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飞起一脚把人踹开的顾生闻言一僵,另一个人朝他身后猛砸了一拳。 拳头和肋骨的碰撞声沉闷渗人,顾生往前趔趄一步。 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冷笑了一声,凡惜音咬牙,绝不能让自己成了他的把柄,“惊恐”出声,“顾生你可千万别动,他们……他们一不小心把我弄死怎么办!” 三人:人质还挺配合? 谁料凡惜音接着哭得梨花带雨:“顾生哥~” 矫揉造作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酥了半边身子。 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我知道错了顾生哥,我不应该给你戴绿帽子的,我发誓那个男人只是我的朋友而已,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显然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三个劫匪面面相觑,什么意思,这个小妞给顾生戴绿帽子了? 那她同时脚踏几只船啊? 顾生冷眼看着凡惜音。 许是因为凡惜音刚刚的擅作主张,放走了姜云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顾生脸上的阴鸷不算作假。 “生哥?” 凡惜音语气中透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催促,不敢明目张胆地给他使眼色,不过顾生应该知道她的意思。 她在赌,她在顾生这里的位置越低,他们就越不能威胁他,哪怕是一点点犹豫也好。 顾生回过神,没有看她,“你们认识我。” 他们刚刚精准说出他的名字,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说吧,要什么,只要你们放了她,我都满足。” 凡惜音脸色骤变,“顾生!” 顾生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原地任由刚刚爬起来的人狠狠踹了一脚,身影晃了晃,没有倒下。 他知道凡惜音想干什么,可他不能冒险。 如果他们知道凡惜音对自己不重要恼羞成怒撕票怎么办? 哪怕是一丝可能,他光是想想都要疯。 “我们要你的命。” 其中领头的人把脚下的刀踢到他脚下,“你知道怎么做。” 凡惜音这下才是真的慌了,他们不要财要命? 心里祈祷姜云一定要把人叫过来,这里恐怕撑不了多久。 顾生抿唇,屈身捡起刀,平静地盯着他们,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慌,不像是赴死,“你们先放了她。” 放是一定不可能放的。 这个女孩子见过了他们的样子,今天必须死。 “我不走!” 凡惜音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被人勒着脖子拖回去,咽了口气,“顾生,你别冲动,你们要多少钱,我们十倍给你们!” 三人听了这话眼里没有丝毫起伏,他们本就是徐家从境外挖的雇佣兵,眼里没有法律,只有服从命令。 “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为首的男人开口,话是对顾生说的。 “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动手,我们就让这个小姑娘马上下地狱。” “……一!” 顾生手掌紧紧攥住刀刃,他深深地望着凡惜音,她心里没由来的慌乱,他的眼里包含了太多,好像是见她最后一面。 “……二!” “顾生你敢!你不许动,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凡惜音几乎是哭着吼出来。 “小娘们闭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一!” 话音还没落下,顾生手上的刀就直直插入左胸口。 男人还没来得及看他有没有死透,不远处忽地跳出一个身影,“你们不要乱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分钟之内就会赶过来!” 姜云举着手机哆哆嗦嗦地录像,她刚刚跑到一半,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忍着害怕返回来。 像是回应她的话,远处传来同学的叫喊。 “不好!” 顾不得顾生和凡惜音,三人还不想被中国警察发现,默契调转方向朝姜云猛扑过去。 姜云吓得扔掉手机,被一人捡起。 索性他们要的就是她手里的手机,拿上之后马上就隐入林中。 凡惜音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命,她眼里只有倒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的顾生,狼狈地爬过去。 眼前刺目的红色一股一股往出冒,她失了声,抖着手捂住他的胸口,血从指缝流出。 顾生白着脸,闭着眼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吃力地张开眼睛,“别……别怕。” 眼泪顷刻而出。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绿豆糕 的《穿书女配上分攻略》最快更新 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直播挖古墓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江轩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姜云发到群里的求救视频的。 当即领着老师和一群人进去找人,为了以防万一,他报警的同时直接叫了救护车。 幸亏江轩留了个心眼,否则顾生可能还没来得及救治就咽气了。 医院。 凡盛夫妇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到急救室。 “音音,你怎么样了啊,哪里受伤了,让妈妈看看!” 孙悦见到女儿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检查。 凡惜音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布。 “阿姨您别担心,音音没有受伤。” 江轩忍不住出声安慰,老师同学都打发回去了,姜云也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凡惜音怎么都不肯去,最后还是江轩给上面打了个电话,让她晚几天再去做笔录。 “那她身上的血是谁的?” 江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后来见孙悦实在着急,这才松口,“是顾生的。” 顾生? 孙悦闻言狠狠松了口气,接着又是差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生他……音音怎么会……”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凡惜音这才突然有了反应,腾地站起来,“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 护士拿出手里的纸张,对凡惜音的样子见怪不怪,“病人失血性休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一下字。” 休克! 病危通知书! 凡惜音腿一软,幸好有孙悦在身后接着才免得直接摔地上。 “顾生的家属是谁,现在签一下字!” 护士没空管她们,环顾一周,江轩眼睛深了深,上去写下自己的名字。 凡盛上去扶起老婆女儿,他安抚好妻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生和音音到底遭遇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他受伤音音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凡盛想到一种可能,不由拧眉,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和顾生有牵连的? 他不舍得怪凡惜音,下意识把错都推到了顾生头上,一个两个不要脸的,勾搭她女儿! 凡盛甚至想得更深,顾生是什么身份,怎么看都和音音不般配,现在却把自己女儿吃得死死的,怕不是想把音音卷进江家这趟浑水? “凡惜音被歹徒劫持,顾生为了救她朝自己心口捅了一刀。” 江轩见凡盛脸色不好看,忍不住替顾生说话,说完就后悔了,他怎么不长记性,还想着护顾生? “什么?!” 孙悦和凡盛这下都震惊了,他竟然为了凡惜音能做到这种地步! 凡盛闻言脸色虽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了。 倒是孙悦忍不住心疼,抱着凡惜音道,“顾生这孩子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老凡你回家给他做点吃的。” 凡盛不愿意,却也不敢违背老婆的意思,“他伤这么重,出来不一定能吃东西呢。” 孙悦想了想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以防万一,“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说完又转回头,“音音,你先和爸爸回去收拾一下,休息休息,妈妈在这里。” 凡惜音还是看着手术室,头也不回道:“我要等他出来。” 她不能就这么走,顾生还在里面等着她呢。 如果顾生找不到她走了怎么办? 孙悦看着心疼,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顾生一定会没事的,他是个福大命大的人。” 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 凡惜音突然想到什么,“系统!系统!” 系统知道她的想法,慢悠悠出来,“宿主不必担心,男主是气运之子,不管怎么样命一定能保住。” 有了系统保证,凡惜音也顾不得它为什么不早和自己说,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哭起来。 她死死地抱住孙悦,呜咽出声,“妈妈,我想……我想等他。” 还是这一句。 孙悦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由着她去。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顾生抢救了过来,可是还没有醒,凡惜音想留下来,凡盛不同意。 最后还是孙悦做主,找了个陪护让他和女儿一起留下。 凡盛不住道:“这怎么能行,男女授受不亲!” 孙悦瞪了他一眼,“顾生那副样子能对音音做什么?” 再说了,她和凡盛看法不同,本来就对顾生这个孩子有怜悯之心,现在他又拼命救了自己的女儿,心里更是对他有好感。 现在这个世道,遇到一个把命都搭上去爱你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就让她们家音音碰到了呢。 眼看着快高考了,现在急吼吼地拆散两人才是下策,她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谈恋爱不会耽误成绩,可两人一吵架这成绩马上就下来了,不如先稳住,有什么事等考完了再说。 让司机把家里的洗漱用品给凡惜音带过来后,孙悦拉着脸色不好的凡盛回家,“妈妈明天给你请假,你自己看着做一份卷子就行。” 凡惜音感激地看了眼孙悦,点点头。 江轩看来了护工没自己什么事,也回了江宅。 等他开车回家,江宅此刻灯火通明,江仁怀不在家,而他母亲和舅舅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两人见江轩回来,脸色都不太对。 江轩没注意到这些,把自己买的蛋糕给她放在桌子上,“妈,今天顾生被捅伤了,差点丢了命。” 徐雅淡定地喝了口茶,也就是说那个小杂种命大没死成? “是么,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江轩没有绕弯子,“我在想和你有没有关系。” 徐浩首先坐不住,“住口!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么?你妈妈怎么生了个你这么吃里扒外的人,上赶着把她送进监狱?” “舅舅,你别着急啊。”江轩陷进沙发,“看着像是做贼心虚。” 他得到了姜云做的口供,几个犯罪嫌疑人躲进大山里,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可听她的描述,他直觉跟徐家养的那群人脱不了关系。 这才回家试探一下,没想到…… “妈,不管怎么说顾生都是我兄弟……” “够了!” 徐雅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和害我一辈子贱人的儿子称兄道弟,把我放在哪里?” 江轩默了默,“可也不至于要他命。” “不是我做的,轩儿,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没想到连你都怀疑我,我作为母亲感到很寒心。” 江轩看着母亲含泪脆弱的双眸,有些犹豫,“真的和你没关系么?” “妈妈和你保证!” …… 徐雅和江轩保证过后的第二天,徐浩就领着记者浩浩荡荡直奔城北。 他要直播挖出古墓,让顾生彻底出局!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受徐氏集团徐总的邀请,和各位一起见证……”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绿豆糕 的《穿书女配上分攻略》最快更新 直播挖古墓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疤痕不见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城北的建筑工地尘土飞扬,以往只有机器的轰鸣声,如今一大早却聚集满了人,让庞大的机器都无从下脚。 记者调试好话筒,迫不及待地打开直播,在网络上同步播放。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受徐氏集团徐总的邀请,和各位一起见证……” 一旁的徐浩西装革履,和他在网络上的形象一般温和。 别看他玩的花,每每在新闻上出现却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人设,凭着这个人设,他还吃了不少红利。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被话筒收录进去,“你就是徐浩?!” 成群的围观群众只见一个满身肌肉的猛男气势汹汹地朝徐浩走过去。 徐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皱眉,“保镖呢?这里在直播,请这位先生出去。” 零星的弹幕飘过。 “不愧是徐氏继承人,这份坐怀不乱的样子谁看谁不迷糊?!” “啊啊啊!徐总老婆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分,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切,这个徐浩私底下可是花的很,当他老婆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前面的酸鸡你爬人家床底下看到了?” 不管弹幕怎么吵,施工现场的闹剧仍旧在持续。 “呸!徐浩你个乌龟王八蛋装什么呢?你逼迫我女朋友和她上床,如今自己倒是出来逍遥自在?” 徐浩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三位数也有两位数,他下意识以为这是谁的男人来这里找事情,沉了脸。 “保镖呢,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拖出去!” 现场不仅没有人回应他,那个壮汉越走越近,有人认出了他就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健身网红。 一时间,因为“捉奸”的戏码,直播间人数飙升。 “这不是健身教练‘李叔’么,今天改业务了?” 李叔二话没说,上来就往他身上捶,嘴里还叫唤着,“没天理啦!现在是不是有权有势就能把我们小老百姓像蚂蚁一样随便踩啊?我女朋友才刚成年,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这个老男人得了手,她以后可怎么办?” 徐浩一时间懵了,只顾着护住头,“我不认识你女朋友!” 他做那种事一向讲究你情我愿,什么时候强迫过别人? 李叔可不给他太多机会开口,专往人脸上招呼。 弹幕炸开了锅。 “天哪,这是什么打脸现场,我再也不相信豪门爱情了!” “事情还没有定论,谁能证明那个网红说的是真的?说不定是想蹭热度想疯了。” “呵,徐浩的水军别洗了,人家一小老百姓脑子进水了得罪权贵?” “就是就是,要不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谁敢惹徐家?” 现场混乱一片,不远处的车里,凡惜音透过防窥车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司机有些不安,“凡小姐,真的没问题么?咱们这样算不算诽谤啊?” 徐浩还真是被冤枉的,那个网红不过是凡惜音临时找过来的演员,为的就是让事情闹大,徐浩到时候不得不中断直播。 即便是警察找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局子掰扯,反正今天他这个铲子肯定挖不下去! 她早晨临时收到了姜云的短信,徐浩带着人要去城北挖古墓! 凡惜音这才明白过来徐家为什么要换音速。 姜云哥哥不肯和徐家明着对着干,暗示姜云把音音透露给凡惜音。 凡惜音不会顾生他们那些弯弯绕,不过她有她的方法,招不在高,有用就行,没看到徐浩已经嚷嚷着要关直播了么? 凡惜音看着不远处混乱的一片,心里祈祷着顾生快点醒,她撑不了多久。 医院。 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孔注入身体,顾生胸口随着呼吸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猛的睁开眼,如古井的深眸迸发出锐利的暗芒。 这里是……医院? 他一手扯开针头,屈起一支手臂想要起身。 “你说什么?在工地看到生哥的保镖了?” 李响的正背对着他打电话,闻声回头,连忙挂断,上前招呼,“生哥你终于醒了?” 他忙着给顾生摇床,并没有注意到顾生的异样。 顾生僵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瞳孔震动,手背光洁如初,根本看不出有一丝疤痕的模样。 他的……疤不见了,跟随了他将近三十年的伤疤没有了。 “来,快喝水。” 李响拉了个椅子坐下,“生哥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去叫医生。” 顾生这才把视线从手移到他的脸上,盯着李响,他干涩的薄唇微启,“你叫我什……咳,咳咳咳!” 生哥……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喊过了。 李响被他这动静吓一跳,连忙跑出去叫人。 等他把医生带进来,顾生已经恢复了镇定,除了更显苍白的唇瓣,看不出异样。 一堆医生围着他做了检查后,得出结论:脱离危险了。 顾生看着眼前年轻不少的李响,压下心头的异样,不动声色道:“给我把手机拿过来。” 低沉的嗓音中多了一点上位者的强势,让人不由臣服。 “好嘞!” 李响不疑有它,跑到床头把手机递给顾生。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脸解锁功能,顾生拿过手机没有马上开屏,对着屏幕里自己年轻的脸庞怔愣片刻,按下开机键。 时间栏赫然写着“XXXX”年,时间竟然倒退到十几年之前! 即便心中早有猜测,顾生还是被震惊到。 没有多想,他熟练地按下一串密码。 “密码错误” 连续三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顾生没有再继续,抬手按了按眉,这种脱离掌控的滋味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 李响这边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他抓起病房的遥控打开电视,“遭了,怪不得我来的时候凡惜音不在,原来她去城北了!” 电视台此刻仍旧在直播,毕竟手撕渣男,还是圈子里公认的“好男人”可是独家新闻。 电视台冒着得罪徐家的风险硬是没有掐断直播。 李响在摇晃的镜头里找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顾生的贴身保镖,能使唤动他们的除了顾生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生哥生哥,我去把嫂子带回来吧!” 嫂子? 顾生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你说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爱吃绿豆糕 的《穿书女配上分攻略》最快更新 疤痕不见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