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主只差亿点点》
第1章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魔镜魔镜看看我,我的帅气在哪里~”
“修炼,我要修炼~我要变成——”
“宋元喜,起床!听课要迟到啦!!!”
一道急促的叫喊声打破歌声旋律,随即听到“砰——”一声,房门从外向内被踢开,一个穿着纯白色道袍的少年疾奔而来。
陆子期一把掀开被子,将床上睁眼躺尸的人拖拉拽起。一顿猛虎操作,不过十几个呼吸,就带着宋元喜,走在前往六壬堂的路上。
两人均是刚引气入体,也就是炼气一层,和凡人没什么差别,吃五谷杂粮,行走各峰纯靠代驾。
“唉等等!还有我们俩!”
陆子期眼看着云鸾车要起飞,一边喊一边拽着人跑。
可怜宋元喜睁开眼,就哼了两句歌词,连精气神都没有缓过来,人已经坐上了前往学堂的“校车”。
玄天宗六壬堂,专门有筑基期弟子负责给炼气期的小辈讲解各种修炼知识,并修炼中遇到的问题进行答疑。像宋元喜这些刚引气入体的弟子,便是接受这样的课程。
修真界课堂没有桌椅,听课只坐在一个蒲团上,两腿盘膝,脊背挺直,算是认真上课的表现。
宋元喜坐在六壬堂中间靠后的一个蒲团上,望着眼前乌泱泱一大片,个个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年,即便听不懂,也板着一张脸。
筑基期的师叔说话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清晰洪亮,完全覆盖六壬堂各个角落。
他听了大约半个时辰,就不太能集中注意力了,很干脆从储物袋中拿出专门用作记录的水晶球,录制课堂内容,以便回去后自行补课。
“唉~修真界就是卷,一堂课两个时辰起步,简直丧心病狂。”
宋元喜每日一吐槽,随后以手肘撑着膝盖,开始发呆。
他叫宋元喜,不知什么原因穿书了,截止今日已经在这个叫沧澜界的修真世界待满整三个月。
穿书前的他是个大一学生,经历了残酷的高考,一千多个日夜的奋斗,好不容易考上心仪的大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经典的天才流,男主天资纵横,升级打怪碾压一切,剧情酣畅淋漓,看得是大快人心。
宋元喜看完心情大好,忍不住就给作者打赏了一万币,结果第二天睁开眼,人在异世,他——
穿!书!了!
穿成天才流男主的同胞哥哥,原书中出场不过几章的炮灰人物。
原书中,男主是变异雷灵根,天赋值99,二十岁筑基,五十岁金丹,两百岁元婴……不到三千岁,直接飞升仙界,是整个修真界的传奇人物。
而宋元喜,作为英年早逝的炮灰哥哥,废柴五灵根,天赋值55,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九十九岁筑基成功,却在一次门派大比中被误伤,就这么嗝屁了。
此时的宋元喜才十岁,刚刚引气入体三个月,离原书死亡情节还有差不多九十年时间。
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从小信科学的三好少年,能够活到九十九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宋元喜对修炼本身热情并不高,能筑基最好,多赚百年时光,小日子悠哉悠哉。不能筑基也无妨,寿终就寝,没准再一睁眼又回去了。
“宋元喜!”
就在他漫无目的遐想之际,一道洪亮的声音直灌入耳,明明对方站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那声音却好似贴着他耳朵说的。
“到!”
宋元喜从懵逼中回神,直接站起身来,一脸笑吟吟问道:“李师叔,你叫我有事吗?”
李文柏脸色难看,眼神更是沉得厉害,“我之前说的修炼内容,你有何感想?”
宋元喜表情茫然,眼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还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少年看不过,小声提醒:“李师叔说的是练气一层的除尘诀,昨天布置的课后练习,今天要讲修炼感悟的。”
宋元喜顿时恍然,除尘诀啊~
“回师叔,除尘诀我已经练熟了。”
“是么,那你连续掐诀三次给我看看。”李文柏看到宋元喜能熟练操作、收放自如,面色才稍微好转,又问道:“你且说说,对修炼除尘诀有什么心得想法。”
宋元喜当即就笑了,“修真界的这个除尘诀真是太神奇了,只要炼气一层就能修炼,修炼之后每天日常掐诀两三次,我娘再也不用担心我弄脏衣服了。”
“还有!我特意去藏书阁翻看过,创造出除尘诀的那位大能,还一并创出了除污诀,从此以后,修真者不用每天洗衣服,不用打扫房屋,甚至不需要沐浴!我猜那位大能一定是个妙人……”
“你!你这个……朽木!”
“是,朽木知错了,让师叔为难,元喜深感愧疚。”
宋元喜认错速度极快,态度良好,可就是“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李文柏再一次血液翻滚,周身灵气躁动。
*
钟声响起,共两个时辰的早课终于结束。
李文柏讲完最后的内容,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路过宋元喜身旁时,甚至加快了速度。
课堂寂静无声,然而不过三个呼吸,瞬间变得嘈杂起来,热闹非凡。
坐在前三排的陆子期挤过人群,走到自己小伙伴身边,直接一声叹:“宋元喜,你完了!李师叔肯定又要去赤霞峰找你爹云溪真人,告你的状。”
宋元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无妨,也不是第一次了。”
“啧,你脸皮可真厚,我算算啊,算上这一次,你这三个月一共被告状十二次,得亏赤霞峰山石坚固,不然光是李师叔,就得把山路踏平了,哈哈哈……”
“淡定~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其他一切皆浮云。李师叔已经筑基,却总是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修真者切忌大怒大悲大喜,于修行有碍。”
“唉?这话好耳熟,谁说过来着?”
“掌门说的。”
陆子期面露讶色,“宋元喜,你出息了!前两日的掌门传道,你竟然没有瞌睡?!”
宋元喜但笑不语。
从穿书一开始惊慌无措到如今淡定从容,其中经历的各种辛酸泪,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他努力学习适应,修真界的文字,这里人的说话方式,学这学那,从来者不拒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可是两个时辰一次的早课,他属实吃不消。
从小到大,接受教育十二年,他都是上四十分钟一节的课堂好么!
单就是四十分钟,他都不一定能全部集中注意力。在这里三个月“磨炼”,他被迫坚持一小时,已经是大进步了。
陆子期瞧着对方淡定的表情,不知想到什么,羡慕不已,“你就好了,爹娘都是金丹真人,即便李师叔的课不听,你爹娘给你解惑授道都已经足够。要不是宗门规定,所有炼气期弟子都要在六壬堂听课,你干脆直接跟在你爹娘身边得了。”
陆子期的家族是依附玄天宗的附属世家,只属于三流家族,有一个在玄天宗任务堂当管事的叔叔。他虽是四灵根,却凭着关系,入住了外门弟子所居住的山峰中最高的峰顶处。
修真界处处有灵气,却有浓郁淡薄之分。
在玄天宗,位于中心位置的七大峰灵气最是浓郁,内门次之,外门再次之。而外门当中的各山峰,又以山脚的灵气最薄,山顶最浓。
宋元喜七岁测出灵根,三年学习理论基础,自十岁开始修炼,就被父母移出赤霞峰,安排在外门。
当然,因为修二代的身份,即便在外门,也是住最高的峰顶。
陆子期是他在外门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算是一起“上下课”的小伙伴。而他的亲兄弟,也就是同胞弟弟宋元若,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单灵根,又是变异雷灵根,自测出灵根之日,各峰峰主就开始争抢这个弟子。最后还是掌门出面,说是太上长老白衍道君看中,欲收为亲传弟子,那些人才停歇作罢。
早课结束,已经午时一刻,宋元喜在陆子期的碎碎念中,两人相伴前往外门膳食堂。
大清早为赶上云鸾车,两人都未食早膳,少年期正处于长身体阶段,又经历两个时辰的课堂内容,早就饥肠辘辘,此时人人都面露菜色,饿的仿佛能吃下一头牛。
“哟,今儿伙食真好,竟然有灵韵稚鸡。”陆子期排队打饭,眼尖看到,顿时惊喜不已。
像他们这些刚引气入体的弟子,一般是无福消受灵兽肉的。
灵兽肉所含灵气丰富,至少是炼气二层才能尝试,他们日常修炼,除了吸收天地间的自然灵气,更多的是用灵石。
可是灵韵稚鸡不一样,这种豢养的二阶灵兽,肉里富含的灵气十分温和,只要引气入体就可食用,且十分滋补。当然,价格也相对较贵。
外门膳食堂规定,炼气期弟子,修为三层以下的,以修为等级可免费食用相应数量。炼气一层的弟子,在今日就能免费得到一块灵韵稚鸡肉。
如果还需要,那就得自己额外出灵石了。
宋元喜也喜欢吃肉,尤其是尝过修真界的灵兽肉之后,简直叹为惊人。
这是什么好吃的神仙肉肉!!!
宋元喜估摸自己的零花钱。去到外门后,原主爹娘心疼孩子,给了大把的灵石,虽绝大多数都是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是在外门弟子一个月只能领三十块下品灵石的标准之下,他的灵石数量堪称暴富。
瞧着陆子期还在抠搜自己的灵石,想着能拿出几块来买灵韵稚鸡,宋元喜揽过对方的肩膀,大手一挥。
豪气说:“甭算了,今日我请客,灵韵稚鸡吃到你撑为止。”
对于异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宋元喜很是珍惜,仿佛重新体会到儿时的快乐。
陆子期顿时笑容灿烂,“好兄弟!等晚上到我屋里来,我叔叔刚送给我一个小聚灵阵,今晚我们一起修炼。”
宋元喜瞧着傻乎乎的少年,心里默默叹了句“败家子”,这憨憨怕是不知道一个小聚灵阵的价值,岂是几块灵韵稚鸡肉可比,怕是他叔叔好不容易得到,这才送给自家侄子的。
陆子期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是朋友嘛,有好东西岂能藏着掖着,你今天就算不请我吃灵兽肉,我也是要拉你一起修炼的。”
宋元喜心中温暖,储物袋里的下品灵石又拿出去几个,直接把两人的夜宵也买齐了。
两人吃饭间欢声笑语,完全是欢乐的场面。
而此时的赤霞峰某处洞府,云溪真人宋清则是一脸面无表情,周身的灵气微妙流转,越发的凝滞。
在他斜对面下方座位,李文柏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这三天来,宋元喜在课堂上的表现。
一张嘴叭叭叭,疯狂输出不带停歇,座位边摆着的灵茶由热转凉,却不见他喝一口。
“宋师叔,我知道自己跑您这儿忒勤快了些,可是宋元喜这几个月在课堂上的表现,实在是……我怒其不争啊,我恨铁不成钢啊,我若是他亲兄长,我恨不得……”
李文柏站起来,朝着宋清直直作揖,最后总结性发言:“还得有劳师叔多加劝导,六壬堂半年一次的弟子考核,如今已时日过半,若是宋元喜再这样拖拉,只怕……”
李文柏离开了,从头到尾,那杯灵茶就没动过。
宋清手边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次,第四次喝时,他终是忍不住爆了粗,“混账玩意儿!”
“你骂谁呢!”
身穿嫩黄色祥云道袍,头戴碧云簪的女子走进来,直接抢走宋清手中的茶盏,而后塞过去一个玉葫芦。
“里面装的什么?”宋清看着玉葫芦问道。
姜婉容瞪了眼,没好气开口:“瞧你火气大,我看灵茶也甭喝了,从师父那儿拿来的高阶灵茶,在你这儿吃就是暴殄天物。葫芦里装的冰泉水,祛火之极,最适合你。”
冰泉水,乃玄天宗擎苍峰的“特产”,峰上都是剑修,每日必备功课就是在冰泉里泡着,修为越高泡的越久,无论寒冬酷暑,一日不落。
宋清的道侣姜婉容,乃是擎苍峰峰主的女儿,看着温柔似水,却妥妥是剑修出身。
被塞了一葫芦冰泉水,宋清表情无奈,“婉容,这已经是第二十三次了,单李文柏就过来十二次,我宋清当年求娶你的阵仗,都没你这个儿子大,只怕“我是宋元喜他爹”这话,已经传遍整个宗门了。”
“怎么,你嫌丢脸?”姜婉容不由挑眉,“小儿子天赋卓绝,被太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你就笑容满面与有荣焉,大儿子送去外门,进六壬堂上课,你就面露难色难以启齿?”
“我何时有这种想法!”宋清神情无奈,“元喜资质一般,灵根驳杂,我一早就知道。虽不对他抱有和元若同样的期望,但是我宋清的儿子,即便资质一般,也不能以此为由颓废丧志!学不好就慢慢学,修炼一年不成就两年三年,修真一途本就与天争命,岂有容易二字!”
“可是你看看他,看看这些过来告状的师侄所说,他哪里是学不来,他根本就是不想学!这等修炼态度,简直气死老夫也!”
姜婉容听过几次师侄们的告状内容,在她看来实在是无伤大雅,他们剑修从入门修炼开始,就整天鸡飞狗跳的,整个擎苍峰没一天不热闹。
“这算得了什么,和我儿时相比,喜喜也算乖巧。”
宋清:“……”
哪个正常修炼之人敢和剑修相比!
他一个正经的纯纯炼丹师,当初是怎么看上剑修的?就因为当年小师妹那看似温顺无害的清澈眼神吗?
又想起今早,姜婉容一言不合劈了他们洞府外小半座山头,惹得后头圈养的灵兽呜哇乱叫,宋清果断将自己的危险念头掐断。
有一个剑修道侣,惹不起惹不起!
“你且随便听听就是,尤其是李文柏,好歹是莫师兄的弟子。莫师兄人在秘境一直没消息,虽说命牌完好,但是上面的裂纹又增多了,只怕那孩子日夜难安。我瞧着他最近脾气又暴涨了,之前哪敢和你阴阳怪气的。”姜婉容随意道。
“这怎么能算阴阳怪气,文柏师侄为人正直,他……”
“得了,和你一个丹修扯不明白。我去外门看看喜喜,我可怜的儿啊,也不知道小日子过得好不好。”
一场告状无声湮灭。
午后没有课,宋元喜习惯性午睡。在其他人勤加修炼的时候,他打开床边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自己则是扯过薄薄的棉被,从头到脚盖个严实。
日头正好,瞌睡袭来,正睡的甜熟时,一道轻笑声传入脑海中。
宋元喜一开始以为是做梦,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在修真界,有异声入识海,这绝不是什么小事。
他猛得惊醒,睁开眼一瞧,却见自家娘亲倚在窗户前,手上拿着把古朴的长剑,一边擦拭剑鞘一边笑。
“我家喜喜警觉性不错,这就醒了。”
说来也怪,宋元喜自穿书后,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后面就十分从容了。尤其是面对原主的亲生爹娘,他几乎张口就能喊。而亲娘姜婉容,更是感觉到一股天然的亲近。
他将这一切归功于脸皮厚。
“娘,你怎么来了?”宋元喜面上欣喜,掀开被子往窗前跑。
姜婉容直接拉过儿子的手,两指搭在其脉搏上,宋元喜顿时不言语,乖乖站好。
片刻后,姜婉容松开,表情还算满意,“不错,这些日子没把你折腾废了。”
“哪能呢,有娘你给的灵石宝物,还有外祖父的名头,外门没人敢惹我。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姜婉容瞧着大儿子红润的气色,点头,“那倒是,在玄天宗,除了太上长老之辈,没人敢轻易得罪你外祖父,擎苍峰上千名剑修弟子可不是吃素的。就是你娘我,在宗门也是同阶无敌。”
宋元喜内心不由汗颜:那可不!大杀器剑修啊,谁特么敢惹!
“娘,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宋元喜岔开话题。
姜婉容直接扔出手中长剑,看儿子跌跌撞撞接住,笑说:“今早去了趟擎苍峰,这是从你外祖那里拿来的,你和若若一人一把,过几日选主修之法,你就直接选剑修。”
“剑修?”
“对。”姜婉容笑容更盛,“若若得了白衍道君的青睐,我自是不必担心。至于喜喜你,你外祖父说了,届时亲自教导你,五灵根没什么大不了的,剑修一道更看重品性坚毅,只要能吃苦,剑修一途乃是光明大道。”
姜婉容又补充一句,“咱家有灵石矿,喜喜莫怕,不让你当穷剑修。”
宋元喜:“……”
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关键是我吃不了苦啊~
剑修者,要虐他人先虐自己,修真术法千千万,傻子才选当剑修。
第2章
玄天宗初修弟子,并不是引气入体后就马上开始修真功法的选择,而是先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驳杂学习和试练习,以确定自己真正喜欢和擅长的是哪方面。
去六壬堂听课和答疑,就是让筑基期的前辈做帮教,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炼气期的修真功法繁而杂,容纳万千法相,在修真界乃是存数最多的,如此怎样挑选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十分重要。好的修真功法是具成长性的,可以一直修炼到金丹期,一般来说,修为进阶元婴期后,会再重新择一门功法。”
“李师叔!”宋元喜忽然举手打断课堂,他从蒲团上站起,问道:“那有没有功法可以一直修炼下去的?”
李文柏看了眼宋元喜,“当然有,我们玄天宗的太上长老白衍道君,他的修炼功法便从未换过,两千年前已是化神修为。”
宋元喜眼神一亮,正要说什么,李文柏直接泼了冷水,“勿抱太高期望,藏书阁内万千功法,逆天功法藏于其中如沧海一粟,不是人人可得的大白菜。能选择一门修炼至金丹期的功法,已属难得。”
李文柏让人坐好,又讲了许多相关内容,最后才道出重点。
“今日酉时,藏书阁门开启,所有未选择修炼功法的炼气期弟子均可进入,在内择一门功法。在进入之前,你们必须先确定自己主修术法,以及辅修如何。第一次进入的弟子,除修炼功法外,另可免费得一部辅修法本……”
今天的听课内容,宋元喜难得没打瞌睡,对李文柏所讲的各个要点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钟声响起早课结束,他们该去吃午膳了,顺便在进藏书阁之前考虑清楚自己的主修术法。
对于单灵根或者双灵根弟子来说,这事情几乎不用考虑,是什么灵根就选择灵根相应的功法,顶多就是挑选哪一种更适合自己罢了。
比如火灵根或者火木双灵根,首选肯定是丹修,法修的同时主攻炼丹术,提升自己修为的同时,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炼丹师。
又如土灵根,最适合的就是符修,符箓取大地之精华,土灵根的修真者修炼符箓之术,往往比其他灵根者领悟能力强,其成就也是成倍的增长。
金灵根适合炼器,水灵根适合阵法,诸如此类等等。
可问题是,宋元喜是五灵根,且天赋值只有55,也就是说他不仅灵根杂,修炼速度慢,自身的领悟能力也是很差。
按照天赋值满值100来算,他的55点,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怎么办,我这四灵根该选择什么主修术法?天赋值才60,我觉得我完了。”
陆子期话音刚落,就接收到身旁的“死亡”凝视,宋元喜表情幽怨,“杀人诛心,过分了啊~”
陆子期尴尬挠头,“抱歉,忘记你比我更差了,不过元喜,你和宋元若不是一母同胞的么,还是双生子,怎么你俩灵根和天赋差距这么大?”
两人关系要好,这话陆子期很自然就问出口了。
宋元喜没有原主的自卑心理,表情坦然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就是命啊!不过弟弟天赋好,我很欢喜。”
宋元若作为男主,只要不出岔子中途陨落,未来三千年宋家妥妥的就稳了。等到宋元若飞升,这期间宋家能培养出多少好苗子啊,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他基础差,勉强只能筑基,活个两百年顶多了。看不到三千年后宋氏一族的繁荣昌盛,可如今宋家的情况,保他两百年平安喜乐,完全没问题。
这么一想,宋元喜又咸鱼了。
“随便吧,修炼什么不是炼,像咱们这样的杂灵根,最大的目标应该是成功筑基,什么修炼功法能到金丹往上,活不到那岁数,一切都是扯淡!”
陆子期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刚开始纠结的心瞬间被抚平了,他决定回去掷骰子,四选一看老天安排。
宋元喜原本也是这么个打算,骰子都拿出来了,结果被“不速之客”打断。
“你怎么来了?”
宋元喜瞧着门口的少年,长着一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冷若冰霜。这就是他的双胞弟弟,天才少年宋元若。
宋元喜冲着人笑,招呼进屋,“是爹让你过来的?”
不等对方开口,他又说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下午选主修术法一事,爹想让我选丹修?”
宋元若走至桌边坐下,开口:“你怎么知道?”
“前几日娘来过,扔给我一把剑,让我选剑修。我猜爹肯定得有动作,没想到把你派过来了。”
宋元喜看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却是做出另一副表情,觉得有趣极了,“元若,你酉时要进藏书阁吗?”
宋元若点头,想了想又说:“师父已经为我选好主修功法,我酉时进藏书阁只挑一门辅修之法。”
“你没选择剑修?”
宋元喜诧异,变异雷灵根可是最适合剑修的灵根了,又是99的天赋值,他娘给他送剑可能是顺便,但是给宋元若送剑,那就是实打实的认定。
“你这……你师父咋想的?”宋元喜实在不明白。
宋元若一本正经解释:“师父并未正式收我为徒,如今只是记名弟子,他让我在筑基前自行摸索,不拘泥于剑修一道。我觉得有道理,就让师父帮我选了一门适合的法修功法。等筑基后,我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再慎重决定是否做剑修。”
宋元喜顿时羡慕不已,这就是天赋优势啊!
就像是智商高的好学生,在高一面对十门学科,他就不一下子选定,每门学科都投入精力去学,等学到一定阶段确定自己兴趣所在,再选择当中所需。
而像他这种学渣,根本没有试错机会,必须早早下决定,然后投入大量精力主攻学习,否则连别人的脚后跟都追不上!
唉,学渣羡慕,默默流泪~
“心好痛!被狠狠扎了一刀~”宋元喜表情夸张。
宋元若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自己兄长好似大受打击的样子,不由愧疚。两人双胎同胞,若不是他在母亲肚子里过分吸取养分,也不至于让哥哥变成这样……
“对不起,是我不好。”
“?”
“若不是我在母亲肚子里太过霸道,你不会是这样的灵根和天赋值。”
“??”
“我欠你的。”
“???”
宋元喜顿时心也不疼了,表情也不受伤了,只剩下满脸的震惊。
少年,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样匪夷所思的理论?
“不是!我的身体如何,我的灵根和天赋值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元喜不让对方开口,继续说话:“作为婴儿,在母体里是无法自我选择的,无论你是不是主动抢我的养分,这都不是你当初作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婴儿该承担的。宋元若,你哪来的这些歪理思想,谁跟你说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
“很多人是谁,谁特么歪门邪理的给你洗脑,你告诉我,我找外祖父告状去。”
宋元喜真的生气了,瞧瞧才十岁的小小少年,怎么就背负这么大的心理负担,这要是一直憋在心里没开导好,只怕日后要成为心魔吧。
所谓心魔,筑基时并不显露,但是金丹往上,每一次大境界的跨越,心魔劫都是来势汹汹,且修为越高心魔劫越厉害。很多修真者抗得过天雷,却最终栽在心魔劫上,可想而知是何等凶险。
宋元喜收回思绪,不去想以后的事情,眼前这少年心思沉重,他要好好开解才是。
“元若,这个灵根和天赋的事情捏,咱们得这么想……”
宋元喜揽着宋元若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两人靠在窗前,说了一下午的话。
最主要是宋元喜在说,一张嘴叭叭叭几乎没停过,势要把兄弟的脑子洗干净才肯罢休。
宋元若接受他人的观念时间没多久,从测出灵根到现在也就三年时间,当中也不是每次都能听到闲言碎语。
可以这么说,他听到的那些说辞总共加起来,也没今天宋元喜对他念的话来得多。
“是这样吗?所以我们是平等的,谁也不欠谁?”宋元若表情不坚定。
宋元喜猛拍对方肩膀,“弟弟,我是你哥,我是你唯一的哥哥!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你不信我你信谁?”
“可是……”
“外祖父没和你说过那些话吧?爹没说过吧?娘没说过吧?”
宋元若点头。
“那就对了!说闲话的都是外人,他们就是见不得咱家好,想要语言攻击污蔑你,他们就是对你羡慕嫉妒恨,见不得你一飞冲天,你偏不能让那些人如意。”
宋元若还有些怀疑,宋元喜却是忽然正了色,“宋元若,你记住!所有人都可以对你说谎,唯独我,永远不会!我们的心是相连的,你能感知到的,不是么。”
宋元若把手按在心口位置,未知的悸动让他眉眼舒展。就是这个感觉,从小到大,他和哥哥在一起时,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心跳的节奏。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哥哥他,没有说谎。
“嗯,我信你。”
宋元喜咧开嘴笑了,“唉,这就乖了,若若。”
“别叫我小名。”宋元若一秒变脸,神情恼怒,“叫我元若。”
“哎,娘也叫你若若,若若若若,不是挺好听的么。”
“不行!”
“那要不叫欢欢?你是欢欢,我是喜喜,我们兄弟欢欢喜喜,多快乐~”
“你闭嘴吧!”
“哎哎,你跑什么,这就害羞了?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脸皮这么薄,我就学娘叫你一声罢了……”
宋元若的到来算是个小插曲,酉时时分,所有未择功法的炼气期弟子来到藏书阁前,准备进入里面。
李文柏带队,将一块玉简交于藏书阁管事,两人说了几句,他便离开了。
管事看向眼前一群少年,声音毫无波澜,“炼气期弟子只可在藏书阁一楼走动,二楼有禁忌,不到筑基期不可入内。擅闯者重伤,后果自负。另注意,选择功法时间至多三日,三日后的酉时,无论是否选定功法,一律弹出藏书阁,无法停留。”
“每人所选功法,直接以玉简贴额,功法自会刻录,辅修之法同样。若日后再来藏书阁刻录书籍或功法,凭宗门贡献值兑换即可。”
管事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直接大手一挥,所有人直接原地消失。
宋元喜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再睁眼人已经进了藏书阁。他之前拿着他娘的贡献值来过几次,那管事不是在打盹就是在晒太阳,可从来不曾露过这么一手。
“宗门里果然人人不可小觑。”
宋元喜收心,在一楼各大书架之间缓慢走动,他随意翻看着上面的玉简,并不急着寻找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
他和别人不一样,所有修真者追求的是长生,是大道。而他来到异世,接受这么一个身体,三个月的咳嗽就让他心累疲惫。他修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身体健康。
“能锻炼身体的修炼功法有什么呢,剑修肯定不行,还没炼成只怕半条命废了;丹修需要记忆力和领悟力,阵法靠计算,符箓靠天赋……”
宋元喜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我是不是应该去炼体?”
俗话说得好,短命者,学习不如搞体育,这道理在修真界应该同样适用。
“比起法修,体修可能最契合我自己的愿望。”
宋元喜念头一起,瞬间改变寻找玉简的方向,他走到宗门人物传记那一排书架,开始浏览金丹修为以上的大佬,看哪一位是炼体的。
他要求也不高,不说化神元婴,只要能找到一位金丹体修者,他拜师就有望了。
巧了,还真让他找到一位,玄天宗万海峰长老繁简真人,修为金丹后期,就是个体修。
宋元喜稍一回忆,想起万海峰主炼器,自己也算有金灵根,勉强凑合。
默默选了本炼器的辅修功法,至于主修的术法他没选,打定主意出去后,找他爹娘走个“后门”,拜繁简真人为师。
修二代什么的,还是莫名有点爽,至少修炼资源方面,完全不用他操心。
第3章
时间眨眼过去,第三日酉时差一刻,云溪真人的记名弟子杜天宇来到藏书阁前。
“见过李师叔。”杜天宇还未筑基,碰见李文柏在此,主动上前打招呼。
李文柏只微微颔首,想到什么又扭过头问:“宋师叔让你过来的?”
杜天宇笑道:“霜华真人吩咐我前来,接两位师弟去一趟赤霞峰。”
霜华是姜婉容的道号。
两人交集不多,便没有继续说话,杜天宇退到一旁专心等人。
酉时时分,藏书阁前的空地顿时白光一闪,三天前进去的那些少年全部被弹出来,有些人在里头待着忘了时间,手上还保持着拿玉简的姿势,有些则是盘腿打坐,显然是早早选好了功法,却还在里头内卷。
唯独一人最是突兀,他被弹出来的姿势是躺着的,两手交叉叠在脑后当枕头,整个身体呈放松状态。即便周遭声音窃窃,他依旧没睁眼。
杜天宇正准备上前喊人,宋元若把人拉住,说道:“说不定是顿悟。”
“……”谁家顿悟是这个姿势?
不过为保险起见,杜天宇拜托李文柏去查看情况。李文柏走近蹲下,两指探到对方鼻翼下,绵长均匀的气息清晰感受,因为距离近,甚至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咂嘴声。
李文柏脸色低沉,甩道袍起身,直接带着队伍离开。
“哎!李师叔,宋元喜他……”
回答杜天宇的是对方一声冷哼。
前往赤霞峰的路上,宋元喜忍不住打哈欠,这一觉睡的实在太累了,尤其是两条手臂,各种酸痛麻。
他边走边活动筋骨,表情轻松欢快,这一幕落在杜天宇眼里,忍不住嘴角抽抽。
余光瞥了眼表情严肃、步伐沉稳的另一个身影,杜天宇心里不禁感叹: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时辰都未差几许,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抛开灵根和天赋值,单就是修炼态度和日常姿态,便是云泥之别。
难道是破罐子破摔,已经认命了?
再次想到宋元若的灵根和天赋,杜天宇恍然,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只怕心里头承受的压力更大。一个被白衍道君看中,只要不出岔子,妥妥能元婴化神,而另一个还在外门徘徊,什么时候筑基都不知道。
宋元喜感受到身旁那道若有似无的眼神,猛一转头,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怜悯表情全写在脸上。
“杜师兄,在藏书阁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顶多被我爹骂一顿,安心啦,我脸皮厚。”他以为杜天宇担心自己会受罚。
宋元若却是开口:“哥哥已经选好功法,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没人规定不可睡觉,爹不能因此罚你。”
少年表情一本正经,宋元喜被逗笑了,点头说:“行,爹要是罚我,你“顶撞”他。”
“不是顶撞,是事实,哥哥你没犯错。”
“嗯嗯,没犯错,你说的都对。”
兄弟俩谁也不当回事儿,杜天宇白瞎了操心,默默带着两人继续往上。他不敢隐瞒,将兄弟俩的事情一一禀告云溪真人,而后知趣的退下了。
宋清捧着茶盏的手不断收紧,正要捏碎时,旁边一道视线看似随意的飘过来。姜婉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自己的本命剑,轻轻抚摸。
宋清头皮一紧,脸上努力保持微笑,看向自己两个儿子,“元若元喜,你们都选了什么功法?”
他首先看向宋元若,准备先用小儿子来平复心态。
宋元若的主修功法是白衍道君亲赐,进藏书阁只为一本适合的辅修之法,而他所选的是竟是炼丹术。
“你辅修炼丹?”
宋清诧异,没听说过剑修还嗑药的,若是为了炼丹赚灵石大可不必,他们夫妻俩还算略有薄产。
宋元若却说:“我炼气期不准备练剑,除了炼丹术,制符、阵法、炼器等我都会尝试,不拘泥任何。”
“你是变异雷灵根,天生就是剑修的苗子,你说你不练剑?”姜婉容坐不住了。
宋元若将白衍道君那套说辞又说了遍,很是赞同,“我觉得师父思虑周全,我不应早早限定自己未来的道。”
才十岁的少年郎,却条理清晰,说话头头是道。
宋清和姜婉容没话说,白衍道君能修炼至化神,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又亲口答应要收宋元若当亲传弟子,没理由会害他。
宋清对小儿子满意了,心里美滋滋想着:元若既然选择了炼丹,那我这一身炼丹术算是后继有人了。
再看在藏书阁睡觉的宋元喜,宋清笑容扯不出来了,“元喜,你的主修功法选了什么?”
宋元喜摇头,“没选主修功法。”
“你……”
“不过我拿了本辅修之法炼器术,爹娘,我准备辅修炼器,以后等儿子炼成了,给你们锻造些法器。”
宋清接过那枚玉简,探入神识查看,乃是玄阶炼器术。功法从高到低划分天地玄黄四阶,以儿子五灵根的体质,玄阶功法倒是合适。
“既然没选择主修功法,那就从家族里拿,我这儿正好有一本适合五灵根的《混天诀》,你且拿去参详,若有不懂之处,为父替你解惑。”
《混天诀》最适合多灵根修炼,灵根越多越好,只是修炼速度慢且十分考验心性耐力,宋清是打着主意要磨一磨大儿子的。
小小年纪,他却在大儿子身上看到了惰性,必须把苗子掰正过来。
姜婉容不答应,“说好的练剑,我爹已经说了,亲自教喜喜,你那本《混天诀》留着自个儿玩吧。”
“元若已经当剑修,元喜就不必了。”
“若若还没答应呢,谁知道后头怎么个变化,喜喜单纯老实,不当剑修炼的凶悍些,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你又胡扯,谁会无缘无故欺负他,他现在首要的是磨练心性,《混元诀》最适合。”
“论磨炼心性,法修哪比得上剑修。”
宋元喜听着两人争执,心里思忖一会儿,缓缓举起小手,“爹娘,我准备当体修。”
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人一瞬转头,目光紧紧盯着大儿子。
宋元喜被看得头皮发麻,这眼神是准备吃人么,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爹娘,我翻宗门人物传记时,找到一位体修者,是万海峰的繁简真人,之前无意听娘说起过,擎苍峰和万海峰一向交好,能不能麻烦爹娘,替儿子走个后门,问下繁简真人是否有意收徒?”
话虽说的委婉,只问一问,可任谁都听得出来,宋元喜志在必得。
宋清很快想明白,“你老早就打定主意了?选择炼器也是因为繁简真人?”
“我灵根天赋没什么大差别,其实选择哪样辅修都差不多。”宋元喜抢在宋清开口前,又说:“我领悟能力不够,记忆力不够,丹修、符修、阵法皆不合适,唯独炼器,想来需要耐心更多些。”
他这人没啥优点,仅有那么亿点点耐心而已。
姜婉容瞧着大儿子瘦弱的身躯心有不忍,体修可是比剑修还要苦的啊,怎么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路呢!
“喜喜,体修可是……”
“那就当体修,你自己选择的就不要反悔,若是繁简真人答应收你为徒,即便日后流血流泪,你跪着也得给我走下去。”宋清打断妻子的话,很快做决定。
“那必须的!我宋元喜说话算话,只要繁简真人收我为徒,我定不辜负爹娘对我的期望。”
宋元喜心里美滋滋,体修=练体育,练体育=强身健体,他离长命百岁又近了一步。
这件事由姜婉容出面,她扛着本命剑直接冲到繁简真人的洞府前,谢松刚走出来,两人迎面碰上。
谢松眉头一挑,打量着对方的长剑,“又哪里磕坏了,准备怎么修补?灵石准备好了么,修补材料准备齐全了么,我说霜华真人,整个擎苍峰也就你对待本命剑这么霍霍,哪天真折断了,我是一点不觉得稀奇。”
语气熟稔,实在是姜婉容上万海峰修补本命剑的次数太多了。
姜婉容摇头,“这次不修剑,找你有别的事。”
“何事?”
“走后门,我儿子想拜你为师,明儿我把人带过来,你瞅瞅。”姜婉容性情爽快,没有为难的意思,且心里对大儿子当剑修一事不死心,“你就随便看,看得顺眼了就收,看不顺眼我且带回去。”
“霜华,你莫害我!”谢松以为对方说的是宋元若,“我是什么身份,岂敢和白衍道君抢徒弟。”
姜婉容嗤了声,“繁简,你这人胆儿忒小,不是若若,是我家喜喜。”
“?”
“我大儿子,宋元喜。”
繁简恍然,三年前掌门大殿上那一幕测灵根堪称“跌宕起伏”,同胞兄弟资质天差地别,这事儿整个宗门都在说道。
他犹记得,那个叫宋元喜的孩子,被测出来是五灵根以及55天赋值时,整张脸煞白,所有血色一瞬从脸上褪去。
“明日带过来吧,且看缘分。”
繁简心里不抱期待,有这样的家族资源,宋元喜还是走法修的路子更合适,再不济去他外祖钧鸿真君那儿练剑也行,走哪门子的体修呢!
宋元喜等来回音,被告知明日可去万海峰了,一整个喜悦绷不住。
姜婉容却提醒,“繁简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心硬,他只说看眼缘,没正式答应。”
宋元喜飞起来的心吧嗒一下摔到地面,但他很快振作,拍胸脯保证,“娘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第二日,姜婉容带着儿子上万海峰。
宋元喜不是第一次在“天上飞”,但每一次仍旧无限感慨,这特么贼爽了!
御剑飞行,乃是修真标配。
才到万海峰山腰,姜婉容就把剑收了,带着儿子步行往上,还不忘叮嘱,“以后若真拜了师,上这万海峰都不可乘坐云鸾车,这是对师父最起码的尊重。当然,除非有十万火急之事……”
宋元喜默默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他前一日又去藏经阁,更详细的去了解了体修的一些知识点。
如今脑海中已经勾勒出繁简真人的形象,那应该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野蛮生长,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发怒眼珠子就能突出来,一说话声音洪亮如钟的中年壮汉。
他自动带入张飞形象,“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1]。
宋元喜站在洞府前,双眼如雷达似到处扫描,内心满是期望,准备一眼看到他壮如猛汉的“未来师父”。
他甚至从他爹那儿偷摸拿了一壶佳酿万年青,猛男配好酒,等他拜师了,以后师父的酒他全包了。
“喜喜,到处看什么,繁简真人来了,还不赶紧拜见。”姜婉容瞧着傻乎乎的小崽子,直接一巴掌招呼过去,把人拍醒。
宋元喜抬头看,迎面走来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此人面若冠玉,眉目疏朗,长身玉立,一身青松道袍尽显风流倜傥。
宋元喜:“???”
第4章
宋元喜还处于“痴呆”中,繁简却是道袍一挥,把人从姜婉容身边带走。
“霜华真人先回吧,收与不收,酉时送回。”
姜婉容点头,看向谢松旁边的少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接着转身御剑离开。
人一走,谢松也跟着转道,往万海峰炼器室走去。走出十几米远,未听到身后脚步声也不停下,只放缓速度道:“还不跟上。”
宋元喜猛然回神,小跑跟上眼前男子,然而他跑得再快,也总是和前面那人差着三米距离。
就这么跑了半个时辰,宋元喜累得气喘吁吁,前面那人停下来了。
繁简抽出玉简,在管事前进行认证,随意道:“给这小子安排一处最低阶的炼器室,一切灵石花费算在我账上。”
“繁简真人,我不会炼器。”宋元喜懵逼,不是收徒么,怎么个章程不说,一上来就炼器?
谢松:“我今日有课,暂没空管你,你先去打铁吧。”
“打铁?”
谢松“嗯”了声,想到什么又转向管事,“租一把锤子。”
“繁简真人,适合初炼者的锤子有两种,大锤八十下品灵石,小锤四十下品灵石,都是上好的玄铁精钢锻造,短租三个月起步。”
炼器师必须有把好锤子,但是一把好锤子犹如剑修的本命剑,锻造的材料稀有难寻,不是每个炼器师都能配得起的。
万海峰背靠玄天宗,炼器资源自是丰富,峰上不仅涵盖各阶炼器室,炼器的锤子也是一堆。在外面能卖出天价的大锤小锤们,在万海峰,只要是炼器弟子,每天差不多花费一块下品灵石,就可暂时拥有。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炼气期弟子一个人出不起租费,很多两三个一起合租,还是十分划算的。
谢松自是有灵石的,直接说:“大锤小锤都要一把,炼器室内的生铁放置一百斤。”
转头就交代宋元喜,“一百斤生铁全部锻造成熟铁,我的课也就讲完了。等我回来验收便好。”
繁简真人往前一步,人已经到百米开外,再一眨眼,影子都没了。
管事开出单独的炼器室,让杂役弟子帮忙,把两个锤子送过去。
路上,宋元喜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问旁边人,“这位师兄,冒昧问个问题,把一百斤生铁锻造成熟铁,一般需要多久?”
杂役弟子:“这要看个人修为,修为越高自是锻造得越快,如果是筑基的师叔,半个时辰足矣。”
“那炼气期呢?我是说炼气初期弟子,比如刚引气入体的那种?”宋元喜小心问道。
杂役弟子:“师兄说笑了,刚引气入体不过炼气一层,和凡人又有何区别。且看凡人壮汉打铁的艰辛程度,一百斤生铁锻造成熟铁,怎么着也得三个月工夫。”
难怪!
繁简真人真是好计算,整租三个月时间,是一天都不浪费呢~
宋元喜面带微笑目送杂役弟子离开,拖着两只沉重的铁锤走近最低阶的炼器室,里头一百斤生铁差点晃瞎他的眼,而他身后的门正在缓缓关闭……
酉时时分,姜婉容没等到儿子归来,心里“咯噔”一下,小崽子莫不是犯错了?
宋清不以为意,“在繁简面前耍小心思,犹如关公面前舞大刀,元喜若真是使小聪明,罚了也是应该。”
“不行,我得去看看,繁简这人下手没个轻重。”
姜婉容还没走出洞府,杜天宇急匆匆赶来,向两人行礼,“师父,霜华真人,万海峰有弟子传音,说是元喜师弟留在万海峰做客,三个月后送回。”
“三个月,他繁简搞什么名堂!”
姜婉容从怀中取出传音符,几句话打进去,而后手一挥,传音符瞬间消失。
不多时,另一道传音符如风飘至姜婉容跟前,才一打开,就听到繁简真人和缓如流水般的声音,“霜华真人,我布置了一点点功课,且小小考验下你儿,于性命无忧,勿扰。”
声调平静,丝毫无波澜。
“繁简你这个……”
“霜华真人休要骂人,易怒不易修行,剑修者更应心如止水,大道至简。”似知道后头有骂,顿了几息,繁简真人的声音又一次传出来。
话说完,一张传音符才彻底燃烧殆尽。
姜婉容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难受。
宋清却是平静,只让杜天宇去万海峰打听下,繁简真人给宋元喜布置了什么功课。等人走了,又一门心思安慰妻子,甚至提出去后山陪练。
那一日傍晚,云溪真人洞府外的小半山,又一个峰尖被削了,远远看去山峰越发陡峭险峻,峰上圈养的灵兽也是一顿“呜哇”大合唱。
这些“热闹”宋元喜都不知道,他如今在炼器室已经待了好些日子了。一开始还在算每天的日子,打铁纯当游戏,闲来无事捶两下,想着哪一天繁简真人授课结束,就会领他回去。
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时间的概念开始模糊了,虽然炼器室内有计时钟,但是室内见不着阳光,一切都是靠夜明珠照明,时间一长人就浑浑噩噩的。
计时钟走完七天时,宋元喜终于意识到,繁简真人说“打完一百斤生铁”这话不是玩笑,不管授课时间长短,他却真真切切要在这个炼器室内待上三个月。
恐怕还不止,如果他打铁速度慢,这一百斤生铁可不止要打三个月。
“人干事儿?!”宋元喜表情都抽了。
他走到炼器室门口,试着推开门,奈何石门坚硬无比,连条缝隙都没推动。
宋元喜四下张望,在角落找到一个蒲团,直接当枕头垫着,扭个身开始睡觉,实则在想该怎么样把这一堆生铁锻造完。
“常规速度肯定不行,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打铁还不如凡人壮汉,完不成事小,累死是大……”
谢松授课总共十日,十日后出来,第一时间去了炼器室管理处,管事见人到来,立刻恭敬喊道:“见过繁简真人,不知真人过来有何吩咐?”
“把宋元喜所在的炼器室水纹图调出来。”
管事拿出一枚玉简,在架子上对比一番,而后捧着一个水晶球走回来。
“水纹图全程刻录,请真人过目。”
谢松打开水晶球,水纹图荡漾开来又很快清晰,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只见摆在火炉口的一百斤生铁丝毫未动,画面里也没看到少年的身影。
“宋元喜呢?”谢松眉头皱起。
管事赶紧转起水纹图角度,终于在室内某个角落找到人,宋元喜四仰八叉躺着,翘着个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表情颇是享受。
管事不由汗颜,平生第一次遇上在炼器室睡觉的。
“繁简真人,是否需要我派人打开石门?”
“随他去,三个月时间至,石门自会打开。”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炼器室内的一百斤生铁全部锻造成熟铁,视为任务完成,石门自动开启。
不过谢松没抱指望,只交代管事七日一次查看少年的身体状况,确认人无恙即可。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得很慢,原本和宋元喜一起“上下学”的小伙伴陆子期,却是度日如年。
没有宋元喜陪伴,每日早课后真是无聊啊,膳食堂吃饭是一个人,修炼打坐是一个人,就连带回来的夜宵,也只能全部进他一个人的肚子。
“宋元喜,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快吃成一个胖子了……”
陆子期每日一叹,然后抓起身边的灵果,愤愤塞进嘴里,嚼的嘎嘣脆。吃完心满意足,又去膳食堂转悠,准备为夜晚修炼捎上一份夜宵点心。
这一日买夜宵,陆子期听到前头两个白衣弟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奈何那声音贼大,他不想听都不行。
“听说了么,宋元喜被罚关禁闭室了。”
“真的?是因为那日藏书阁挑选功法的事情?”
“嗯嗯,听说云溪真人发了好大一通火,谁求情都没用,直接断了在六壬堂的早课,把人扔到禁闭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说不准赶不上半年考核了。”
“那他岂不是要等下一次?他那个五灵根,还落下这么多,还有望筑基吗?”
“人家爹是炼丹师,嗑药也能嗑上去,唉,这就是命啊~他宋元喜就是好命。”
“你这消息岔了,他有一个同胞弟弟,那才是真好命……”
陆子期瞪眼怒了,“说什么叽歪话呢,背后议论什么?”
两人扭头看,见是之前和宋元喜形影不离的陆子期,立刻闭嘴。这人也不是他们普通外门弟子可以得罪的,人家有一个当管事的叔叔。
陆子期还想骂两句,两人已经缩着头快速跑了,气得他心里堵得慌,愤愤买了双份的夜宵。
结果当天夜里,他心不够静,根本没法入定修炼,最后还搞出一对熊猫眼。
陆子期担心小伙伴的情况,早课结束后,直接就往赤霞峰那边跑。
他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宋元喜的爹娘的,所以只拜托杂役弟子传话,说是找杜天宇。
杜天宇最近忙得很,峰上管着杂事,抓紧修炼不能落下课业,还要时不时打听元喜师弟的情况。
听到有外门弟子过来找他,他首先一个念头就是不见,自己可没有相熟的外门弟子。
“唉等等!”杂役弟子刚转身,杜天宇又把人喊住,“那人叫什么?”
“禀师兄,叫陆子期,说是来找宋元喜师弟的。”
“元喜师弟?”
“对方这么说的。”
杜天宇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情况。
陆子期对宋元喜天然关心,担忧全写在脸上,正巧今天是去万海峰打听情况的日子,杜天宇话题一转,说道:“我要去万海峰看望元喜师弟,你既是他朋友,那就一道过去吧。”
“多谢杜师兄。”陆子期欣喜不已。
两人坐着云鸾车一路前往,但却在万海峰炼器室外吃了闭门羹。
杜天宇懵了,这还是头一遭碰到,“之前几次不是都可进去看望吗?”
说是看望,也不过是透过水纹图查看下宋元喜在里头有没有发病征兆。这是霜华真人的朴素要求:炼归炼,人得活着。
“这位师兄,我每五日需要向霜华真人禀告元喜师弟的情况,只看一眼,确保他身体无恙,也就够了。”
话说着,杜天宇私下塞过去一块下品灵石,然而那灵石却被对方推了回来。
杜天宇心里一个咯噔,“这是?”
“这事情是繁简真人要求的,我们谁也不敢擅自做主,且繁简真人有言,若赤霞峰来人问起,只管谢绝就是。”
万海峰峰主常年闭关,峰上大多事务都是几位长老代为处理,而炼器室正好是谢松所管辖,是以繁简真人的话,对炼器室的管事和弟子来说,就跟“圣旨”没两样。
杜天宇无奈,只能作罢。
陆子期不死心,还想留下旁敲侧击打听,杜天宇却是把人直接拎走了。
“杜师兄,元喜都在里面待了一个月了,里头没吃没喝的,他怎么受得了?”陆子期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伙伴是被送到万海峰炼器室里去了,而且一进去就是一个月起步。
天呐!这是什么骚操作?
杜天宇也是无奈,可是每次查看水纹图时,宋元喜面色红润有光泽,就没一点病态模样,这让他想担心都没处使。
“无碍,有辟谷丹。”
“辟谷丹不好吃啊,元喜喜欢烧鸡、烤鸭、铁锅炖大鹅,再不济小葱豆腐大米饭也要啊。”
杜天宇:“……”
这就是他和炼气一层小师弟的代沟啊~
杜天宇安抚送走陆子期,转头就去找霜华真人禀告情况,姜婉容听完只挥挥手,“我心里有数。”
然而前脚人刚走,她后脚离开洞府,直接御剑去万海峰。
“繁简,你对我儿子究竟怎么个打算?”
一个多月了,把人困在炼器室,也没个章程安排,难道真要困上三个月?
谢松看到来人,衣袖一挥,姜婉容下意识接住,低头看是一块水纹图。
“做什么?”
“且看看你儿子,我倒要问问,他准备做什么。”
姜婉容划开水纹图,正对着的画面就是宋元喜的,只见少年在炼器室里忙的不可开交,拖着生铁往返于火炉,忙碌的宛若勤劳的小蜜蜂。
“不是你让他锻造生铁的?这不是正在使劲呢。”
瞧着儿子干得愉快的表情,姜婉容满意极了,能吃能喝能睡,我儿真棒!
谢松却是哼了声:“让他炼铁不假,但我没让他拆炼器室。你再看他所在的炼器室四面石墙。”
姜婉容仔细辨认,忍不住“唉”了声,“繁简,你们万海峰偷工减料啊,精钢石墙竟然有裂纹,还有好几处破损了,若是进去个练气后期弟子炼器,没准儿炼器室直接塌了。”
万海峰炼器室不仅仅对本峰弟子开放,只要是玄天宗弟子,只要付得起贡献值或灵石,随时可用。
“五百年前,你们万海峰出了“炼器事故”,差点造成一名筑基弟子重伤,掌门就拨了不少灵石要求重新加固炼器室。怎么着,你们万海峰中饱私囊了?”姜婉容不禁揶揄。
谢松:“炼器室年年检修,由戒律堂执行,你在质疑戒律堂作假?”
姜婉容:“我可没这么说。”
谢松:“那是你儿子搞出来的。”
姜婉容:“?”
谢松:“按照炼器室破损程度,不出半个月,必定引起警报。”
姜婉容:“……”
得知自己儿子没事,还快要把人家的炼器室霍霍了,姜婉容二话不说抱拳告辞,御剑离开。来的速度快,去的速度更快。
谢松最近打发时间的趣事儿就是时不时拿出水纹图,想看看里头的小子把炼器室霍霍到什么程度了。他就等着炼器室自主警报的那一刻,然后把人打包送回赤霞峰。
当然也顺便看热闹,看宋元喜在里面来回不断折腾。
“这小子不是病秧子么,怎么使不完的劲儿,啧……”
谢松脑子里搜刮一圈儿,竟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此时的宋元喜,最后忍不住笑骂一句:狗里狗气的。
第5章
十日,宋元喜拆了半个火炉,炼器室没有发出警报。
又十日,宋元喜造成三面墙壁大面积破损,炼器室没有发出警报。
再十日,宋元喜继续“拆家”,炼器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却依旧艰挺,没有发出警报。
谢松拿着水纹图,这样看那样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着,愣是没看出来这残败的炼器室是如何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
“奇怪了,按照破损程度,理应在半个月前就有警报发出,可是这……”管事在一旁瞧着,不由纳闷,又担心里头的少年出岔子,赤霞峰那边来算账。
毕竟霜华真人的剑,可是从来不讲道理的。
“繁简真人,已经两个月有余,你看是不是可以打开炼器室了?里头的生铁只剩下十斤不到。”
“哼,那火炉里不正摆着九十斤么,他今天再努努力,最后十斤也能搬进去了。”
管事笑容尴尬,没处找补。
宋元喜这小子真是胡闹啊,不好好炼铁也就罢了,还霍霍他们的炼器室。若不是父母都是金丹真人,真想骂一句“混账玩意儿”!
繁简看热闹的心淡了,大抵还是想要保全万海峰的固定财产,于是让管事去打开炼器室。
“把人带过来。”谢松并没有一同前往。
管事离开后不到一炷香,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万海峰半山腰的地都震了震。
谢松转向声响发源地,是前方低阶炼器室所在方位,他下意识就想到了宋元喜,但很快否定,那小子不过刚引气入体,没那么大本事。
“繁简真人!不好了,宋元喜所在的低阶炼器室炸了!”杂役弟子急匆匆来报。
谢松默了下开口:“宋元喜呢?”
“宋师弟安然无恙,只是严管事受伤昏过去了。”
“……”
谢松到达炼器室外,此时四周已经聚了不少炼气期弟子,万海峰炼器室按照等级排列,各自都有防御阵,是以除了正在使用低阶炼器室的炼气期弟子受影响,其他倒是无虑。
谢松上前查看严管事的情况,确定只是皮外伤,直接命人抬走。
“其他弟子各自散开,今日炼器被迫中断者去前堂登记,补回相应时日,留下两个杂役弟子清扫现场……”
谢松快速处理完,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宋元喜顶着个鸡窝头,脸上全是焦黑的铁碳尘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兴奋,眼神格外明亮。
谢松眼神掠过不做停留,径直走进炼器室内查看情况。
宋元喜跟进去,看着惨不忍睹的炼器室心虚,“繁简真人,损坏一个低阶炼器室,得赔多少灵石?”
谢松查看完,笑得一脸慈爱,“不多,也就一百中品灵石。”
宋元喜:“……”
储物袋里所有灵石加起来,也没十块中品灵石。
闯祸了,估计得叫家长!
“繁简真人,我知道错了,这就告知我娘,让她带着灵石到万海峰赔偿。”
谢松捏起火炉边一块焦黑的炭火,抬手拂过,原本的黑色全部散去,露出其原本的面貌,这是一块精钢。
千锤百炼,万斤铁造一块钢,他手中的这块精钢不足巴掌大,而且还没有提纯。若是提纯后,最后只能剩下指甲盖大小。
万海峰所有炼器弟子,只要筑基以后,自己炼钢是基本功。
可问题是,宋元喜才炼气一层,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小子,何德何能竟然会炼钢?
炼气和筑基,两者不仅是修为差距,更是横亘着一条鸿沟。
沧澜界修真,筑基才是入门,在元婴期往上的大能眼中,炼气修为实则和凡人没有差别。
“你三个月前刚引气入体?”谢松看向宋元喜。
宋元喜不知情况,只以为自己资质太差,“小子确实天赋不够,花了三个月才成功。”
“炼气一层的修为,如何学会炼铁成钢?”
“啊?”
“威力不小,这间炼器室内的防御阵法被你强行破坏了,没修过阵法者,强行破坏此处防御,修为至少得在炼气大圆满。”
“……”
见少年只沉默不回答,谢松又道:“一百中品灵石,重新设置防御阵法外加修缮炼器室和火炉,完全足够。不过万海峰炼器室炸裂,百年难得一次,也是‘惊天地泣鬼神’,此事依照规矩应该上报戒律堂,除去赔偿,肇事者该如何处罚由戒律堂说了算。”
“可别!”
宋元喜终于急了,戒律堂那地方绝对不能去,处罚事小丢脸事大,他要是去那儿走一遭,他爹还不得气炸了!
“繁简真人,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这炼器室这么脆弱,我就随便那么……一弄……”
“嗯,怎么随便一弄?”
“额,这个……不好说。”
宋元喜没法解释,这里头涵盖的知识点包括数理化,甚至还有些哲学概念在里头,说了对方也听不懂,反而要质疑他从哪里学来的这套“体系”。
“繁简真人,元喜知错,你送我去戒律堂吧。”
宋元喜去了一趟万海峰,拜师不成,却毁了一处炼器室,戒律堂念其初犯小惩大诫,面壁思过半个月,由云溪真人代为执行。
宋清接到戒律堂的传音符,怀揣着一颗极其复杂的心情去领人。
他实在想不通,宋元喜究竟是干了什么“大事”,才把人家炼器室给炸了。
“你用了高阶爆破符?”宋清自己没送过,怀疑是妻子偷偷塞给儿子的。
宋元喜摇头,“没,除了两张保命的万里传送符,娘没给我其他符箓。”
想想也是,才炼气一层的孩子,又是在宗门内,倒是用不着。
“那你怎么把炼器室炸了?”宋清又问。
宋元喜:“就……那么炸了。”
“具体怎么炸的?”
“不知道,我也莫名其妙的很。”
宋元喜不知道炼器室内有水纹图记录,很干脆撒谎了。
宋清无奈,让人回去面壁思过,待够半个月才能出门。而他自己则是拿着灵石,去万海峰赔偿去了。
谢松没收,只说:“霜华真人已来过,该赔偿的都赔了。”
“繁简,真是对不住,我儿给你添麻烦了。”
宋清和谢松同是金丹后期,但他因炼丹师身份,在宗门内无形高同阶修为的同门一等。
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矮谢松一截,理不直气不顺,背也不挺了,最后还得笑脸讨要炼器室的水纹图。
“霜华真人也向我要过,不巧,宋元喜所在炼器室的水纹图,一并炸毁了。”
管事处那里的水纹图只是影像记录,真正的水纹图是按在炼器室内的,室毁图亡,完全有可能。
宋清又是一阵尴尬,炸的还挺彻底!
至此小半个月,宋清见着万海峰各位长老就绕道走,尤其是繁简真人,能不同处就不同处。
姜婉容觉得好笑,直言宋清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是个炼器室罢了,想当年我在宗门秘境筑基,毁了老祖一座道仙台,不过尔尔。”
宋清想起陈年往事,终于恍然,大儿子随母,一脉相承啊~
“还好,元若像我。”宋清心里宽慰。
宋元喜在赤霞峰没有自己的洞府,只在父母洞府旁有一处小别院,面壁思过的这半个月,他的活动范围不能超出这个小院。
宋清觉得处罚的还不够,直接限制在屋内,并且布置了阵法,一旦人走出一步,阵法立刻红光警报,宛若电流穿身的酸爽疼痛袭遍全身。
别问,问就是刚体验过!
“繁简真人对我无感,玄天宗除却他再没有合适的炼体师父,看来体修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宋元喜坐在蒲团上,背靠墙壁陷入沉思,虽说自己不热衷修炼,但是大环境如此,即便不卷,那也得跟上进度。
修真界浪大,咸鱼是无法翻身的,还容易被拍死。
“法修太依赖天赋,如此想来只有剑修这条路能走。”
宋元喜面壁思过半个月,做足心理建设,终于接受自己即将前往擎苍峰去当一名剑修的事实。
虽说平日里,外祖父钧鸿真君格外疼爱孙辈,但是身份一变成为剑修弟子,那份疼爱就要人命了。越疼越心狠,毕竟他娘追忆往昔,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半月时间一过,姜婉容亲自过来接儿子,准备把人送往擎苍峰。
“喜喜,我和你外祖父已说好,由他亲自教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外祖父心里有数,不会把你练残的。”
宋元喜:“……”更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母子俩收拾一番,准备出门,刚走到洞府外就被宋清拦下了。
“我送喜喜去擎苍峰。”姜婉容眼神犀利,“你拦不住。”
宋清却道:“繁简真人过来了。”
“繁简?”姜婉容动作一顿。
宋清点头,表情颇是微妙,“他说来看元喜,顺便商量收徒之事。”
宋元喜站在洞府内,身后是灿烂明亮的日光,眼前以及左右三个方向,分别坐着他父母和未来师父,他们看似随意闲谈,气场却是一万八,偶尔因为言语激烈泄露出的气息更是震得他差点心脏受不住。
却每每在他快吐血之际,那些气劲又消弭散去。
宋元喜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到此刻老神淡定,若还看不出来这是繁简真人对他的考验,那才是真傻。
“不错,灵根虽驳杂,天赋也极差,但是韧性足,可打磨。”谢松微微点头。
姜婉容直接把手边的那盏茶拂送到儿子手中,“喜喜,还不快拜见师父。”
宋元喜“啊”了声,本能端着茶杯上前,双膝跪在地上,面朝繁简真人喊道:“徒儿宋元喜,拜见师父。”
谢松接过茶盏,抿了口放下,扔过去一个储物镯,“还有几日便是六壬堂半年一次的考核,等你通过后,直接住到万海峰来,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安排修炼事宜。”
顿了顿,又说:“既已选定师门,往后宗门内的基础早课就不必去了,体修和法修不同,多听无益。”
宋元喜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谢松没多说,所有事情只等着宋元喜考核通过,到万海峰后再开始。
整个玄天宗体修者寥寥无几,他算是当中的“大成”者,之前没想过收徒,不过前两日翻看宗门志,看到上面记载着的老祖光辉,当年意气风发的他到如今籍籍无名的自己,谢松内心终是有不甘的。
心中憋着的那口气除不尽,索性就收个徒弟平心静气。
闲来无事,他甚至已经提前给宋元喜做了前期修炼规划,只等着人来,就麻溜的提上日程。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刚收的徒弟,“死”在新弟子考核上。
“你说什么?”谢松神色如常,面带微笑。
底下站着的杂役弟子却是浑身一哆嗦,无形中感受到强大的威压,繁简真人发火了!
但他还得硬着头皮再报一次,“回禀真人,宋元喜师弟在六壬堂半年一次的考核中,没、没通过……”
第6章
万海峰,繁简真人洞府。
宋元喜乖乖站好等着挨骂,像极了中学时代考试不及格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场景。
他对繁简真人不熟悉,刚新鲜出炉的师父,连什么脾气都没摸透,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干脆当个鹌鹑。
谢松将拓印了宋元喜考核内容的玉简从头看到尾,表情一言难尽。
“你让为师有种扒开你脑子的冲动,很好,了不起。”
宋元喜表情愧疚,“是徒儿愚钝,让师父蒙羞了。”
同期考核中,只有五个人没通过,他最突出,考核成绩倒数第一。
宋元喜很是不解,他虽上课没怎么认真,但那是客观因素,能专心听的时间里他都努力了,课后也通过水晶球留影补习,不说考核优异,好歹合格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么想,他就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了。
谢松将玉简内容铺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错处惨不忍睹,却耐心道:“你将不懂之处提出,为师给你解惑。”
宋元喜当即不客气,他可没有那种修真界“弟子愚钝,不敢扰师父清修”的观念,不懂就问,还听不懂那就再问。
反正师父不赶他走,他能死乞白赖的将所有错处都问个遍。
从日出到日落,从黑夜再至白天,整整三日,师徒俩就待在洞府里,就着一张错题卷,进行教材详解。
谢松确实有几分本事,一开始抓不住宋元喜的错误根源,但几次正反讲解,就摸清楚症结所在,而后讲解一路顺坦。
待讲完最后一处错误,谢松沉默了,而后说道:“你且回六壬堂,再上半年早课。”
这个基础,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
这小子大半年是在游魂么,学的都是什么歪理邪道,完全颠覆修真根本,能考核通过才怪。
“你七岁测出灵根,三年自主学习,怎么安排的?”
宋元喜没有那些记忆,只知道个大概,于是说道:“就是翻阅我爹娘的基础手札,遇到不懂的问他们。”
“误人子弟!”谢松直接将锅甩在宋清夫妻二人身上,丹修和剑修的基础手札果然不靠谱。
他拿出自己当年记录的基础手札,所有打包一起给了徒弟,“仔细翻阅,遇到不懂的可来问我,也可在早课中提问。”
满满一摞,足有十余本书,这还不算其他玉简刻录。
宋元喜谢过,抱着玉简和书本回小院,虽没有通过考核,但谢松还是把他带到万海峰了,安置的小院中规中矩,离谢松的洞府也不算远。
之后的日子照常过,宋元喜重新投入六壬堂新一轮早课学习,学习之余就是研读谢松留给他的那些基础手札。
早课依旧两个时辰起步,宋元喜还是止不住要开小差,但努力再努力,好歹能坚持住一个时辰。
对他来说,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授课的李文柏,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重上早课的五个炼气期弟子,每个都学的无比用功,除却要追赶同期其他弟子,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上挂不住。
可宋元喜不一样,他依旧我行我素,在早课中插科打诨,李文柏的“告状”对象从宋清变成了谢松,从去赤霞峰变成了去万海峰。
然而繁简真人不是云溪真人,谢松此人看似温润无害,实则油盐不进。对于李文柏的“告状”,听过也就算了。
“我已知晓。”
“知道了。”
“嗯。”
论敷衍,繁简真人第一,宗门无人敢称第二。
李文柏:“……”
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宋元喜的“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的冥顽不灵,是不是从繁简真人那儿继承的,这两人万年前是一家子吧?
“谢师叔,宋元喜的学习态度很有问题,再这么放任下去,这一次的弟子考核,只怕……”李文柏不想第三次在六壬堂看到宋元喜了。
谢松却是话题一转,问起徒弟的修炼情况,“元喜日常修炼出错多吗?”
李文柏怔愣了下,很快回道:“一开始频频出错,但是近些日子稍有好转。”
“哦~那就是有进步。”
李文柏不死心,“玉不琢不成器……”
“前提得是块玉。”
“……”
自此之后,李文柏的“告状”之路,终止。
宋元喜在六壬堂再次学习,前三个月总感觉李文柏对他过多关注,但突然某一天,那关注的目光就这么消失了。
他大大松了口气,早课“开小差”的行为更加自由放任了。
同期其他同门已经去了其他课堂学习,并开始修炼功法,陆子期亦是如此,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小伙伴继续当饭搭子。
陆子期修炼结束早,会提前在膳食堂占好位子,等宋元喜一到,两人直接开吃。
因着宋元喜搬到万海峰,两人不再住一起,也就吃饭这点时间能凑一块儿,陆子期恨不得全程用来叨叨。
“元喜,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早课有多辛苦,以前觉得六壬堂的师叔们严厉,此刻才感受到当初的春风化雨。”
陆子期说完,托着下巴感慨,“好羡慕你啊,还不用修炼。”
宋元喜送过去一记白眼,“扎刀子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我说真的,我觉得咱们资质摆在那儿,撑死了也就是个筑基,那修炼早半年晚半年的,也没什么差别。我现在每天一个人上下课,没你陪着,忒无聊。”
宋元喜吃饭动作停下,抬头诧异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修炼不是儿戏。”
“可这话是你说的啊,你当初去翻看沧澜界历史手札和那些杂志,得出了一个重大结论,那就是四灵根和五灵根的资质,修炼至筑基就到顶了,沧澜界还没有出过杂灵根修炼至金丹的。”
陆子期觉得挺有道理,“这是先天因素,天赋和灵根,打娘胎出来就已经决定了。”
他当初说过这话?
“咳咳,虽说大概率只能筑基,但是筑基前期和筑基后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人嘛,不能太早放弃,世上无难事。”
宋元喜之前抱着筑基最好,没成功也无妨的心思,小日子得过且过。
但如今重新学习,又有谢松给的手札参考,他渐渐摸出了修炼的乐趣,当初的念头也不知不觉改变了。
想到小伙伴心态不正,还是自己无意中影响的,宋元喜倍感责任重大,赶紧给对方“洗脑”。
接连半个月,看到陆子期重新燃起斗志,每天昂首挺胸像是去战斗的小公鸡,心情甚慰。
半年时间转瞬即过,宋元喜不负众望,擦线低分通过考核,终于结束了六壬堂的学业内容。李文柏难得露出笑脸,欢欢喜喜把人送走了。
再一次分析错题卷,谢松改变策略,让徒弟自问自答,当中有差错处再纠正,连同这半年的基础修炼亦是如此。
又是三天一晃而过,谢松较之半年前,淡定极了。
宋元喜自我感觉良好,他已经找到自己学习差的主要原因,归根到底是思维意识问题,他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惯用现代思维,和这个异世的修真界很多知识体系冲撞。
里那些换个地方思想还能共通的事情,放在武力值逆天的修真界,完全行不通。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而其中涵盖的本质和溯源理论,更是有悖逆的地方。
他先前考核不通过,就是受惯用思维的误导,这半年来,他在努力纠正这一点,虽然还是会犯错,但最基本的东西已经有清楚认知了。
“师父,我的表现还可以吗?是不是进步了亿点点?”宋元喜摸到自己师父的几分秉性,平日里说话不再拘着,甚至还会偶尔玩笑。
谢松也跟着笑,点头,“确实是一点点。”
“那师父,我们能开始炼体了吗?你留给我的所有玉简和书本,我全部看完了。”
“可参详透了?”
“……”何苦这么卷!
谢松心底叹了声,也罢,总归是块石头,何必按照美玉的方式对待。
“明日卯时二刻,在万海峰万阶台等我。”
宋元喜得了半日小假,美滋滋的在玄天宗内溜达。自从拜了繁简真人为师,他就多了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他有代驾了。
谢松圈养了一对灵兽飞云鹤,日常宗门内出行,便是他的坐骑。如今其中一只,送给了宋元喜。
飞云鹤比之云鸾更通人性,认主之后对主人格外亲昵。宋元喜喜不自胜,收到这份大礼的第一天,就给亲爱的代驾取名小白。
然后他师父那一只,很自然得了大白的名字。
此刻坐在飞云鹤身上,将脸埋在柔软光滑的羽毛中,宋元喜幸福的眯了眼。
“在天上飞的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为了能多享受这样的日子,我决定努力修炼到筑基……中期。”
灵根太杂,筑基后期甚至大圆满这样的奢望,宋元喜不敢想,他一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哥,你怎么在这儿?”
宋元喜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瞧,飞云鹤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停在主峰天鸿峰的一个小山头上。
前方不远处,正好是一处坐望崖,此时宋元若正坐在那儿冥想。
“元若!”宋元喜见着兄弟高兴,跳下飞云鹤小跑过去,直接一个大拥抱,“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除却日常修炼,师父让我每日打坐冥想,我最近一直在主峰上。”
宋元喜点头,太上长老的洞府都在主峰内,白衍道君对宋元若看重,给了一枚玉简,主峰内除了几处禁地和秘境,他这个兄弟算是如入无人之境。
“我午后得空,就乘着小白到处耍耍。”宋元喜指向不远处打盹的飞云鹤,“喏,就是那只白胖子,我师父送我的。”
宋元若已经知道自己兄长拜师一事,而且还是玄天宗唯一大成者的体修,但体修之艰苦甚至超越剑修。
宋元若一直以为,以自己兄长的性子,就算不是做个法修,也该勉为其难去擎苍峰当一个剑修。
谁能想到,兄长竟然如此志向宏大!
宋元若还记得那日,他无意中说起自己兄长拜繁简真人为师后,他师父白衍道君难得开口评价,虽只是“不错”二字,但他知道,作为太上长老的师父,能从他口中得到这两个字,是多么难得。
三年前他被测出是变异雷灵根,白衍道君也不过“不错“二字。
宋元若心中欢喜,觉得自己兄长找到了一条最正确的道,心性坚韧,他自叹不如。
“哥,我很高兴。”
宋元喜瞧着忽然乐开怀的同胞弟弟,有些懵,这傻小子怎么突然就happy了?不过高兴谁不会呢~
“哈哈,我也是!原本八分愉悦,见着元若后就十分欢喜了。”
兄弟俩各顾各乐着,直到日暮,两人道别。
翌日清早,宋元喜早早到了万阶台等候,此时不过卯时正,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刻钟。
这算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宋元喜习惯约会时提前到,一是显得人真诚,还有就是预防有突发事件,留有时间空余。
卯时二刻,繁简真人来了,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注意到徒弟发梢上的露水,谢松问了句,“几时来的?”
“回师父,卯时正到的。还好,也就等小半个时辰而已。”宋元喜习以为常回答。
谢松“嗯”了声,转身看向高耸入云的万阶台,懒洋洋布置今日修炼内容,“从第一阶开始,走至顶,而后小跑返回,再走至顶,直到日暮。”
“师父?!”
“体修者,修的是自身强健。炼体之初,必须将自身体质练至先天之境,方可开始修炼功法。”
谢松面容慈爱,语气温柔,看向自己可爱的徒弟,“莫怕,也不过是万万阶而已。”
“万万阶?”
“一万台阶,走上一万次,炼体就算入门了。”
谢松看着在万阶台奔跑的小小背影,心里默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开始增加负重。以他当年的资质,行走万阶台,负重不过千斤。
“五灵根啊~资质差了些,基础得打牢了,负重就增加亿点点吧。”
繁简真人转身走向炼器室,他决定亲自给徒弟打造一套,精致小巧且沉重的负重训练器。
第8章
自从佩戴银脚镯,宋元喜走不快也跑不动,除了日常跑万阶台,其余休息时间,除非躺着睡觉,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师父对他深沉的爱。
“我不想再到外门吃饭了。”宋元喜再一次拖着沉重的肉身走到膳食堂,忍不住嗷了声。
他和陆子期说明原因,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脸抱歉,“兄弟,以后不能陪你了,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陆子期没有任何沮丧,甚至点点头,“没事儿,我也不准备到这边吃饭了,最近功课紧张,而且我觉得我快要突破了,得抓紧时间修炼。”
“那挺好,一年时间就到炼气二层,很不错了。”
“炼气前期大家修炼速度都差不多,但是炼气四层后就是一道分水岭了,要跨越很难。”
陆子期说起自己的修炼打算,“我听外门一个师兄说起,杂灵根要想突破,需要大量的修炼内容,除了每日宗门要求的必备功课,还得额外做任务。”
“嗯?”
“我叔叔不是在任务堂么,他说上个月宗门做了改制,像咱们这种炼气一层的弟子也可以参与其中,我准备去那儿接任务。”
陆子期叫宋元喜一起去,毕竟多做修炼有助于提升修为。
宋元喜失笑,“我不是法修,和你们那套修炼内容不一样。”
“我差点忘了。”陆子期不好意思挠头,这才不舍道别。
宋元喜转身折返,准备就去万阶台山脚的凉亭里休息,缓一缓继续跑山。还没走出一段路,一只青色的纸鹤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跟前。
纸鹤上下扇动着翅膀,繁简真人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徒弟,去任务堂接任务,修炼不急于一时,劳逸结合事半功倍,跑万阶台之余注意修身养性。”
“……”就没听说过做任务和修身养性挂钩的!
但是怎么办呢,师父的话要听。
宋元喜趁日暮前赶去任务堂,准备在那儿找个打发时间的小任务做做。
他第一次到任务堂内部,此时大厅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弟子偶尔讨论着任务内容,而后组队邀请约定出任务时间。
宋元喜看向大厅中央的巨型水晶球,上面滚动着玄天宗所有可接的任务内容,他快速找到炼气期弟子可选的那一栏,然后根据危险等级往下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每天要跑万阶台,所接的任务时间上必须自由,而且他师父时不时过来抽查,做徒弟的必须随叫随到,组队的任务是不太适宜的。
一番删选,最后只剩下唯一可接的任务内容,那就是给宗门的灵药园浇水。
宋元喜拿着自己的玉牌去找管事,“麻烦帮我登记这个任务,我接了。”
“外门弟子宋元喜,炼气一层……”管事登记信息,最后确认前又抬头问:“你确定?这个任务可不好做啊。”
“任务很难吗?有危险?”宋元喜诧异。
“那倒不是,不过——”顿了下,管事笑道:“无碍,年轻弟子应该勇于尝试。”
宋元喜心里嘀咕,该不会有坑吧?
翌日,休息闲暇时间,宋元喜徒步前往灵药园。
负责看管灵药园的弟子核对完所有信息,递过去一根扁担并两只水桶,“宋师弟,这个任务期限是三个月,三个月内必须浇完一遍整个灵药园才算完成任务。”
宋元喜懵逼,“不是有沐雨诀吗?”
看管弟子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师弟只怕没仔细看任务堂的那条任务内容吧,最后一行小字有提醒,此灵药园浇灌必须亲力亲为,沐雨诀是万万不可的,一旦在灵药园内使用修炼功法浇灌,则任务自动失败,倒扣贡献值五百并受戒律堂处罚。”
看管弟子见眼前少年脸庞稚嫩,想来是不曾体会过戒律堂处罚做任务主动失败的弟子。
于是好心劝说:“师弟,不要试图挑战戒律堂的威严。戒律堂处罚不重,却磨人的很,每日罚一点,短则三个月长则两三年。”
“想想每日功课结束后,同门结伴回去,而你顶着数百双眼睛却要前往戒律堂……上一个在灵药园偷懒掐口诀的弟子,如今还在戒律堂受罚呢。”
宋元喜浑身一激灵,这是软刀子割肉,拉人反复鞭尸啊!
“多谢师兄,我一定严格遵守规矩。”
宋元喜挑着两个水桶走进灵药园,然后,面对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灵药田,傻眼了。
这得有千亩田吧,你管这叫一个药园?!
这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想出来的折腾人的招数!
宋元喜欲哭无泪,却又不敢放弃,他爹说过,胆敢再进一次戒律堂——
他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
“堂堂玄天宗任务堂,竟然搞欺骗营销,小字配套是什么鬼,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废了这条规矩。”
宋元喜愤愤嘀咕,却是认命挑起水桶前往中央的灵泉池。
灵药需要灵泉水灌溉,越是年份高的灵药,所需要的灵泉水越多。好在宗门设计灵药园时还有点人性,越是靠近灵泉池中心位置的那些灵药田,所种植的灵药年份越高。
一路走去,宋元喜看到许多只在药植图谱才见过的灵药,凑近那些高级灵药,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它们诱人的清香。
就在宋元喜快要踩到一株高级灵药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别靠太近,否则会被防御阵所伤。”
他转过身看,距离他十几米远的一块药田旁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对方和他差不多的个头,两人目光碰上,她只轻轻点头,然后转过身拿着水勺浇水。
“你也是到这里做任务的?”见着灵药园里还有人,宋元喜惊喜了。
对方只“嗯”了声,没有多说话。
宋元喜却有些憋不住,主要是他觉得自己是被骗进来的,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像他这么机智的人都被小字骗了,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
“这位师姐,你也是被骗的吧?第一次做这个任务吗?”
少女浇水动作不停,声音轻柔,“不是,我自愿的。”
“啊?”
“照顾灵药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可是这里只能自己动手,也不知道宗门是怎么想的,偌大的灵药园却要花费那么多人力,这不是耽误修炼么。”
“这不是宗门的灵药园。”少女终于抬头,解释说:“这是繁简真人的私人灵药园。”
“你说谁?”宋元喜怀疑自己听错了。
少女重复一遍,“是万海峰的繁简真人,你可能没听说过,不过繁简真人对待灵药园要求严格,你切忌散漫。”
宋元喜: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麻木不仁的做完一天的浇灌任务,宋元喜腰酸背痛还腿抽筋,来回奔走在各块灵药田之间,他感觉脚踝上的镯子更沉重了。
师父肯定在坑他!这事情绝对有坑!
宋元喜心里愤愤嘀咕,表情幽怨,第二日就去找繁简真人。
然而杂役弟子直接来一句:“有小秘境开启,繁简真人带队离开宗门了,归期不定。”
“呵呵。”他现在一个字都不信。
“真人有交代,等他归来,会给宋师弟你带小礼物,希望宋师弟你能欢喜。”
小礼物?
宋元喜立刻低头瞧,望着脚上的银镯子沉默,不会又是银镯子吧?难道师父还有许多对?
唉不是!这玩意儿难道还要升级?
宋元喜心里不安,在万海峰找不到答案,转身去找姜婉容。
“娘,我师父当年跑万阶台,负重最大多少?”
“负重?”
“嗯。”宋元喜不禁屏住呼吸。
姜婉容想了想,不确定回道:“不甚清楚,也没见过他身上负重的物件儿,不过当年繁简跑完万阶台,一脚踢翻了老娘的镇魂碑。”
宋元喜呼吸停滞几息,而后感觉头晕目眩,那块镇魂碑他见过,瞧着小小一块一人高,实际重量有三千斤。
“你说,我师父他,一脚踢翻了三千斤重的镇魂碑?”
“可不是,也怪我打架着急,没把那东西收起来。繁简这人忒不要脸,踢翻了镇魂碑,碎了一个角,竟然不赔灵石……”
姜婉容还在碎碎念,宋元喜已经无心听下去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之后的日子里,宋元喜跑万阶台更卖力了,而且还接了点私活儿,凡是万海峰有炼气弟子要往山下送东西的,他都接过代劳,收费不贵,一趟一块下品灵石。
炼气期弟子每月可领下品灵石三十块,但是谁也不傻,做任务、炼丹药、画符刻阵炼器,然后拿到宗门坊市去卖。只要够勤快,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一块下品灵石换一次服务,买不了吃亏。
万海峰弟子贺满是宋元喜经常服务的对象,对方炼气七层的修为,热衷修炼,几块下品灵石出的丝毫不心疼。
不过他很好奇,堂堂修二代的宋元喜,怎么干起杂役弟子的活儿了。
“宋元喜,你家不缺灵石吧?”贺满性情热烈,走过去搂着少年的肩膀笑呵呵。
宋元喜:“反正要跑山,顺便赚点灵石也挺好的。”
“扯犊子呢,送物件的速度比跑山快多了,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贺满之前好奇,跟着宋元喜跑过几次万阶台,一两次还好,十次百次下来,个中酸爽难以言说。
宋元喜有苦说不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可是我再不跑快点,我师父回来给我换小银镯,我就要死啦~
他要是跑万阶台,却迈不出去一步,人死了,脸也死了。
“贺师兄,我心里苦啊~”宋元喜感慨。
贺满想到宋家另一位天骄,不知脑补了什么,叹气一声搂住宋元喜,将瘦弱的少年摁在肩头。安慰说:“确实苦啊,师兄无能为力,不过以后你帮我送东西,我给两块灵石吧。”
第10章
悬崖平台,陆陆续续有同门上来,据江兰宜观察,大部份都是炼气前期的弟子。
江兰宜:“除却小部分我看不透他们的修为,可能比我高出一些,但绝不是炼气后期。”
宋元喜明白,修为若是差距太大,两者碰面即便不切磋,气息就会有压制,这在筑基后变化更明显。
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在外行走不要随便去查探他人的修为底细,否则遇到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直接就会被发现。
若对方脾气好,威慑警告就算了,但修真者大多数脾气都不好。
宋元喜:“我猜想也是这种情况,试炼只有三个月,炼气后期的师兄师姐们会更专注于采集资源,以他们的修为能力,临近最后时间再抢夺比自己修为低的弟子,比自己亲自过来摘更划算。”
这个修为低,直接默认炼气四层以下,他们是直接被掠夺者。
“江师姐,你的修为有点危险,有自保手段吗?”宋元喜秉着坦诚合作的精神,主动交代自己的底牌,“我除了一些符箓,没准备其他手段。”
宗门试炼,他爹和师父都是一个意思,少用外物,多动脑子发挥自身能力。尤其是他师父那句“死不了”,敷衍又随便,也是绝了。
江兰宜摇摇头,“我是个孤儿,进入玄天宗已是万幸,哪有其他仰仗。”
“那你除了修炼,平日里就没赚点灵石的小生意?”宋元喜不死心。
江兰宜一脸愧疚,“我志在当一名炼丹师,可是以我现在的修为,还找不到师父。”
宋元喜:“……”
江兰宜:“不过宋师弟别担心,等我筑基后进入内门,就能拜金丹真人为师了,到时候学会炼丹。再和宋师弟进秘境,我可以提供丹药。”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
两人半斤八两,商量后决定,跟随大流过悬崖,摘到凌霜花调走就跑。
第三日的正午,宋元喜和江兰宜终于险度悬崖,在此之前已经过去一大批同门,轮到他们时,山头的外围已经没有任何凌霜花了,两人只好继续往里走。
“江师姐,听说里面有危险,你进去小心些。”有江兰宜认识的人走出来,双方擦肩而过时好心提醒。
宋元喜快速拿出两张符箓,一张自己捏着,一张塞给江兰宜。
“江师姐,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宋元喜如临大敌。
江兰宜也是同样紧张,两人提起十二分精神,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里面的凌霜花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少数一些炼气一二层的弟子不死心,还在继续往里走。
宋元喜心跳得很快,他第一次自己直面未知的危险。
“江师姐,你觉得里面可能有什么,是妖兽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同门抢夺。”
“这么早就开始了?”
“我们还没有摘到凌霜花,如果是同门抢夺无需害怕,但若是碰上妖兽,且修为比我们高,那就赶紧跑。”
双方很有默契的眼神交流,将后背交予对方。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江兰宜忽然出声,“这是?”
宋元喜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兰宜蹙眉,并不确定,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植图谱,蹲下来开始对照观察。好一会儿拿出一个玉盒,将一株看似很不起眼的褐色小草连根拔起,封在里面保存。
“江师姐,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炼制筑基丹的其中一味灵植,灰蒙草。这种灵植喜光向阳,自身却能散发出很幽暗的气瘴,灰蒙草大片生长的地方,就是一个天然的幻阵。”
宋元喜想到什么,“难道之前那位师姐说的小心,就是因为灰蒙草?前方可能生长着面积不算小的一片,有天然幻阵?”
“很有可能。”
“江师姐,那还等什么,你既然认得灰蒙草,这可是筑基丹中的一味灵植,兑换贡献值很高的,我们发了!”
江兰宜也笑起来,“宋师弟你是不是有破阵的手段?那我们此行,肯定收获颇多。”
两人互相看着,从欢喜到安静,最后只剩下沉默。
宋元喜内心小人嗷嗷直叫:这算什么!贡献值就在眼前跑,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特么就是炮灰待遇吗?
江兰宜不贪心,为了保护两人安全,避开可能出现天然幻阵的地方,好不容易摘到凌霜花,就快速离开此地。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多久,宋元若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他最近刚在学阵法,且造诣不俗。如今看到幻阵,心中跃跃欲试。
“宗门竟然在此设有幻阵,我得去里面瞧瞧。”宋元若毫不犹豫一脚踏进幻阵内。
两兄弟擦肩而过,谁也不知道彼此曾经近在咫尺。
之后的时间,宋元喜跟着江兰宜一起逛秘境,两人为了安全起见,都是白天行走晚上休息,且夜晚轮流守夜不敢睡死。
但是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他们,试炼时间过去一半时,他们遇到了两人结伴的另一个小队,对方修为明显在炼气后期。
两人淡定的从小树林后走出来,前后包围他们,“这两位师弟师妹,不好意思,将凌霜花交出来吧。”
另一人点头附和,“大家都是同门,我们也不欺负你们,交出凌霜花即可,玉牌我们不抢。”
抢夺玉牌是为贡献值,但是失去玉牌的一方也就自动视为试炼结束,会被弹出秘境。
宋元喜看了眼两人的衣着,袖口处绣着一朵祥云,应该是无回山的弟子。
“两位师兄,我们并没有凌霜花。”宋元喜不打算交出去,只笑着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修为不够,没有能力去摘那凌霜花。”
两人的修为一眼能看透,尤其是宋元喜,炼气一层实在是太扎眼了。
但是,“别拿谎话塞人,凌霜花被哪些人摘走,我们都知道。你们俩身上一定有凌霜花。”
“师兄说笑,这凌霜花谁都可以摘得,你们凭什么认定我们身上一定就有呢?”
两人忽然笑起来,其中一人目光同情道:“你们是第一次参加宗门秘境吧,不知道宗门秘境试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么,炼气四层以上的修为,全部默认不参与必摘药植环节,一开始只采集资源,等最后再从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手中抢夺。”
另一人语气更是和缓,“师弟师妹,我们只拿花不抢玉牌,已经算友好了。若是遇上其他人,你们只怕早已弹出秘境。”
宋元喜简直听笑了,“都是强盗,还要说自己是仁慈的强盗,你们听听这话,难道不可笑吗?”
就像是抢劫,有人劫财不劫色,难道被抢者就该感恩戴德,只因对方放过自己一马?他(她)明明就是受害者好么!
“江师姐,准备好了吗?”两人早就说过,遇到危险就跑,但是绝不妥协。
江兰宜“嗯”了声,不着痕迹靠近宋元喜,抓住对方的衣袖。宋元喜在对面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撕裂遁行符。
“不好,他们要跑!”
“拜拜了您嘞!”
宋元喜看着冲过来的两人,冲着做鬼脸,顺带附送一个大白眼。
这是姜婉容送的符箓,除了最珍贵的万里传送符,诸如遁行符这些也很多,跑得不算远,但是一百里不在话下。
几息之后,两人出现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宋元喜拿出玉牌查看所在位置,发现自己从原本的西南方向到了正南方向,两点在地图上的距离并不远。
“这秘境真够大的,百里遁行才跑出这么点距离。”宋元喜对秘境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他不由想到折叠空间,听说化神以上的大能都有自己的须弥芥子,里面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秘境,随着修为提升空间会愈加广阔无垠,真是科技无法想象的存在。
江兰宜从储物袋里拿出之前找到的灰蒙草,一共三株,她将其中两株送给宋元喜。而后想到自己拿了对方的另一张遁行符,等同于多一次逃命手段,干脆三株一并送了。
“江师姐,你这是干什么?”宋元喜不接。
江兰宜直接强行塞过去,“你帮了我,我还礼是应该的,宋师弟,在这里我们就此告别吧。你往东我往西,我们各走各的。”
“江师姐……”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反而是我心有愧疚。你还有不少遁行符吧,本身跑起来又快,如果没有我拖累,你一个人反而自在。”
原本组队就是各有心思,但是这一个多月两人朝夕相处,江兰宜深深觉得,宋元喜这个师弟是个坦诚爽直的人,尤其是对方那一双明亮的眸子,清澈坦然。和这样真诚的人在一起,她哪还有利用的心思。
不等宋元喜开口,江兰宜率先一步离开。
宋元喜看着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手上的玉盒,对江兰宜感观复杂。
“本来就是大家互相利用啊,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而且是他一开始先动小心思的。
散伙来得太快,之后宋元喜又遇上好几拨想要抢他凌霜花的,也不乏直接要抢玉牌的人,原本还纯粹的少年渐渐就“黑化”了。
你抢我的,好,那我也抢你!
遁行符多,且因为平时跑万阶台练就一身速度,宋元喜总是埋伏在合适的角落,等着对方不注意时,抢了他们的玉牌就跑。
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原地白光一闪,人就被弹出秘境了。
玉牌里没有凌霜花,但是有贡献值,宋元喜恼怒想要出气,结果最后抢着抢着就上瘾了。并且,他发现这样躲避隐藏再抢夺,很能锻炼自己的修炼速度。
连着抢了一个月,他再也感受不到脚上一对银镯的重量了,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宋元喜:“师父知道我跑得飞快,一定很欣慰。”
而此时的主峰大殿,各峰长老坐在位置上,看着秘境水纹墙,表情各式不同。水纹墙另一边,则是这次炼气期弟子试炼的贡献值排名,原本处在末尾的一个名字,前一半时间毫无动静,而后一个多月时间里,却是飞速往上蹿。
第两万三千名,第一万八千名,第七千九百名……第两千四百五十三名……
最后定格在第一千名。
这个名字就是宋元喜!
从宋元喜排名出现“异常”开始,各峰长老就调出水纹墙,精准定位了他的位置。尤其是赤霞峰和万海峰,关注更多。
于是这个月里,各峰长老就这么看着一个炼气一层的弟子,利用似乎永远用不完的遁行符,如鬼魅刺客一般,出其不意抢夺其他同门的玉牌。
除了赤霞峰和万海峰,其它各峰弟子损失惨重。
最让人恼火的是,他专抢修为比他高的,还不止高那么一点点。
其中一个长老看好的炼气六层弟子被抢了玉牌,说弹出就弹出,排名榜上的名字瞬间变成灰暗。
攒了一个月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他直接开口道:“繁简,你看看你徒弟!”
“我徒弟没有同门相杀。”繁简气定神闲。
“可是他尽干缺德事儿,你瞧瞧多少炼气后期的弟子无辜躺地,原本他们的排名应该都在五千名以内。”
繁简眼皮掀起,看了眼此刻的排名榜。很讽刺的是,五千名内的排名中竟然出现了少数炼气前期的弟子,大多数是炼气二三层,当然不包括宋元喜这个炼气一层的bug。
繁简恍然大悟,“原来是让宗门丢脸了,炼气二三层的弟子进了五千内排名榜,上一次发生这事儿,得是百年前了。”
“咳咳~”掌门赶紧出声打断,“秘境试炼讲究各人缘法,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繁简点头,“掌门说的极是,其他各峰的弟子技不如人也好,霉气逆天也罢,这都是命!”
“繁简!”
旁边另一个长老赶紧扯了把,神识传音,“你怎么和繁简杠上了,不过几个炼气弟子,你忘了当年之事了么。”
原本马上要回怼的金丹长老立刻哑火,而后想到什么,干脆缄默不言。
萧允是代表赤霞峰过来的,观看了一圈“战况”,倒是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他看向一旁坐着的繁简真人,笑问:“元喜这孩子出自赤霞峰,又是你徒弟,对两峰弟子手下留情无可厚非,不过擎苍峰不也是亲厚么,他怎么还去抢?”
谢松没说话,擎苍峰代表长老却是发言,“我们剑修不玩虚的,抢就抢了,技不如人滚回来再练。”
谢松却是看得明白,自己徒弟之所以会瞄准擎苍峰弟子,乃是因为对方是剑修。剑修的可怕大家都知道,但越是强劲的对手越能激发战斗力。
小徒弟几次抢夺擎苍峰弟子的玉牌,一开始还用遁行符,后面就开始自己玩命逃跑了,实战训练效果不错。
谢松无声微笑,还算有点小聪明。
第12章
又等了半个月,宋元喜终于认清一个事实:没有人会来救他。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口某处有些堵,闷闷的难受。
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宋元喜拿出储物袋,开始清点自己的家当,里面有多少东西是可以保命的,又剩下多少辟谷丹……
“秘境里有妖兽,妖兽肉难吃,但还是能吃的,应该饿不死。下一次秘境开启还需二十年,我在这里苟着,应该可行。”
“啪嗒——”
清点当中,原本紧闭的玉匣子忽然自动打开,里面金灿灿光亮,是一对对漂亮精致的镯子。
宋元喜记得这个玉匣子,是他师父送的,原本要求出秘境后再打开。如今怎么无缘无故开了?
里头缓缓飞出来一只青色纸鹤,繁简真人的声音轻柔说道:“随遇而安。”
“师父,我——”
“淡定。”
六字毕,青色纸鹤燃烧殆尽,若不是地上留有一些灰烬,他可能只以为是一场梦。
沉默,依旧是沉默,宋元喜脑子飞速转着,开始梳理整件事的始末。最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金镯子,“所以,师父又坑我?!”
不救他出秘境就算了,金镯子主动跳出来是闹哪样?在秘境里跑山吗?
吐槽归吐槽,宋元喜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能听到谢松的声音,那就表示外头知道他的情况,他不是被抛弃的。既然是师父安排的考验,干就完事儿了。
闲着也是闲着,四周也没危险,宋元喜在玉匣子里挑挑拣拣,选了最轻的一对小金镯戴在脚踝上。加上原先的一对银镯,他如今单腿负重达到六百斤。
但是很奇怪,他没有第一次戴镯子时的沉重不堪,试着来回奔跑跳跃,除了有些吃力,其他还能应付。
“应该是近段时间为了逃命练出来的。”宋元喜将功劳归到廖西林身上。
稍作休整,宋元喜开始活动筋骨,此时的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再次面对困境时,虽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却没有之前的茫然和害怕。
“先从哪个方向开始呢,今日再试试朝着有光亮的那边跑吧。”
“追光吧少年!”
一道身影快速跑离原地,朝着前方疾行而去。
宋元喜心里默念时间,跑一个时辰做一次记录,一连跑了六个时辰,再一次回归原地。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精准算过。
往后几日,其他四个方向,他都照样画葫芦去做,很快在心里形成大概的地图雏形。
“如果以我现在位置为圆心画一个圈,半径应该是两百四十三里,中心轴对称,空间折叠三次……面积上限应该不超过三千平方里。”
“接着再算可能出现的误差,不考虑风俗和地形……”
宋元喜划拉半天,除却是幻阵可能性后,他知道困住自己的这个地方,大概有一千五百平方公里的面积。
如果按照华国的地图分布,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县的大小。
宋元喜感慨,真不愧是修真界啊,一个小秘境里困住他的这么个方寸之地,竟然能有一个县这么大。
牛逼!
最关键的是,这么大一个地方,地面上竟然看不到任何活物。
唉等等!地面……地上……地下……
宋元喜抬头看天,“我是不是应该再算一下地面以上的高度,又或者算下地表以下?”
谢松从掌门处借走秘境水纹图,每日闲来无事,都会瞧一瞧徒弟在里头做什么。
因为人不在秘境地图内,是以水纹图上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绿色的点在闪烁,这还是他卜卦后用特殊手法展现的。
前半月,绿色小点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接着一个月,绿色小点开始抽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到处乱蹿。
今日再看绿色小点,发疯程度更甚,钻地下去了。
谢松瞧着深坑,拧眉思考,他这徒弟究竟是发现问题了呢,还是根本就在瞎胡闹?
地渊,天然漩涡阵,此阵没有捷径可走,唯有一路往上跑或飞,超越地渊自身下沉极限方可跳出深坑。然而很多人都不敢想竟然可以朝着天上去。尤其是炼气期弟子,还不会御剑飞行。
“若一年未出,为师自来救你。”谢松给了一个时间期限。
……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谢松闭了个小关,出来后随手打开水纹墙。
嗯?还在地渊内?
等等,在地下?
一年时间从底下挖了条道,竟然快要钻出来了?
谢松:“……”
心情很复杂,难以言表。
宋元喜自第一次钻入地底下,发现新大陆不会迷失方向后,自此化身穿山甲,孜孜不倦开始挖地道。
他不用手挖,而是用自己的一双脚,负重修炼的好处是,这双脚踢出去的力道无比巨大,回旋踢亦是如此,如同鼹鼠挖地洞,两脚刨土,刨啊刨啊刨,地道挖的又快又好。
宋元喜挖了几个月,发现自己脚上的负重感又消失了,惊喜不已,这妥妥的就是修炼的好法子啊。于是又从玉匣子取出一对小金镯,欢欢喜喜戴上去……
一年多时间,他顺着一个方向一直挖,挖挖挖,最后那一脚直接踢破了屏障。
宋元喜心有感悟,明白自己从被困地出来了。
“天不负我,老子终于出来了!”宋元喜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声冷哼,“很骄傲?”
宋元喜一瞬警戒,再看眼前哪有什么人,只一只青色纸鹤上下飞舞。
“师父?”宋元喜不确定喊了声,而后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把薅住纸鹤,“师父,我想死你了~”
“为师想过一万种你被困的结果,唯独没想到……”
透过纸鹤,谢松清楚看到眼前少年的模样,实在是狼狈不堪,宛若凡间乞儿。他谢松的徒弟,沦落至此,当真是……
“元喜,可信为师?”谢松忽然开口。
宋元喜不知道对方要干嘛,但他下意识就点头,说道:“当然!”
“放松识海,为师附在纸鹤上的一缕神识进入你识海中,带你出秘境。”
修士修炼,身体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一是丹田,二是识海。而识海之重要,更甚丹田。
能够无条件相信并开放识海领域,除了灵魂契约之人,没有其他。
谢松怕宋元喜不清楚这点,特意解释了识海对修士的重要性,“若有丝毫忧心,便无需答应。为师会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宋元喜追问。
谢松:“请太上长老出面,可打开秘境裂缝,将人带出。”
宋元喜不认识什么太上长老,却也知道太上长老的修为都是化神起步。宋家老祖修为不过元婴后期,想要请他老人家出山,除非涉及宋家大事。
可见,为了他小小一个炼气期弟子,去请宗门一位太上长老,这得花费多大的人情。这个人情,恐怕得算在他师父头上,说不定还要算一部分在宋家那边。
宋元喜当即摇头,“师父不必麻烦,你直接进我识海就行。”
谢松默了一瞬,“嗯”了声,“元喜,闭上眼睛,调整气息,放开识海。”
宋元喜闭眼,还未感知到什么,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睁开吧。”
他睁开眼,人在谢松的洞府内,他从秘境里出来了!
“这么快?”宋元喜难以置信,“也就几息时间。”
“若修为足够,几息时间足够控制一个修士的识海,使其成为傀儡。”谢松摆手,没在此问题上多说,“这一次破例,日后切忌,决不可对他人放开识海。”
宋元喜在繁简真人洞府内调整状态,顺便进行师徒指导教学,理论体系上,他终于不再犯错了。
“难得,花费三年工夫,终于拨乱反正。”谢松将之前宋元喜在修炼上的认知根源错误,归结于七岁后的自主学习,一直认为宋清夫妻俩不靠谱。
宋元喜挠着后脑勺,尴尬笑笑,这个锅只能爹娘背了。
“师父,我现在的水平,是不是可以开始炼体了?”
“为师给你的玉匣子,里面金镯全部戴上了?”
宋元喜掏出玉匣子,里面空空如也,“弟子侥幸,在秘境这一年多,将金镯已全部戴上。如今单腿负重两千六百斤。”
谢松没多说,带着人直接去万阶台。
“给你一炷香时间,若能跑上一个来回,便算你通过。”
宋元喜二话不说抬腿就跑,风一般的少年疾驰而去。谢松看着少年的背影,三年时间里,这孩子长高了不少,也瘦了许多,唯独那双眼睛愈加明亮。
“两千六百斤,比之当年的我,不错。”
一炷香不到,跑完一个来回的少年站在繁简真人面前,笑容灿烂之极,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那一定是摇得极欢。
“师父,我跑完了,没超过一炷香。”宋元喜声音响亮。
谢点头,又说:“卸去所有负重,再跑一遍试试。”
宋元喜照做卸重,然后摆出奔跑的姿势,心中默念一个开始,直接冲了出去。那是他从未想过的速度,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脱离地面,在低空中飞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轻快的像一片羽毛,风一吹,毫不费力就飘得很远很远……
宋元喜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兴奋地差点尖叫,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尚可,休整三日后,为师开始传授你修炼功法。”
宋元喜站在万阶台最高处,这个位置处于万海峰的峰肩,能俯瞰整个峰的美景。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此处浓郁的灵气,此时此刻,终于有了融入异世的感觉。
他不再是前世的宋元喜,他是沧澜界玄天宗的炼气期弟子,宋元喜!
第13章
三日过去,谢松带徒弟去了一趟藏书阁,从里面刻录一本书籍,书籍表面没有字,翻开内里同样如此。
这本书交到宋元喜手中。
“师父,这是不是无字天书?就是那种很厉害的逆天功法?”宋元喜忍不住内心小激动。
谢松:“这是为师留在藏书阁的副本,之所以无字并非无字,而是你修为不够。等你筑基后,自然可看清楚。”
宋元喜:“……那师父不是有正本,直接刻录一本给我就好,何苦跑这么一趟。”
谢松没回答这问题,只把人带回洞府,而后面对面盘膝坐在蒲团上。这么些年,宋元喜就没见过自己师父这么认真的态度,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体修不是沧澜界的主流修真术法,便是连分支都算不上,是以散落在整个沧澜界内,以炼体为主的修炼功法少之又少。功法分天地玄黄四阶,体修功法目前已出现的最高级别,只有地阶。”
谢松拂过无字书,上面渐渐显出字迹,上书《阴阳诀》三字。
“《阴阳诀》?”宋元喜表情微变,“这功法应该和双修没关系吧?”
谢松直接瞪眼,“小小年纪,想什么双修之道!体修没有小成之前,坚守元阳,否则于修行有碍。”
宋元喜受教,表示明白,继续听谢松讲解有关《阴阳诀》的内容。
“《阴阳诀》一共分为十五层,每三层一小成,体修者炼体,修炼之初炼皮,对应《阴阳诀》前三层;而后炼肉;再炼血;之后炼骨;修炼到最后返璞归真,便是炼心,也就是《阴阳诀》的最后三层。”
“沧澜界万年前出过一位体修大能,炼体为主法修为辅,仅修炼五千年,就以不灭金刚之身成功飞升仙界。然世人只叹其天赋卓绝、运气使然,却不知当中所付出的艰苦和血泪。”
“当年那位体修大能炼体不过小成之境,却在一次秘境探险中被困九幽冥火,整百年在火中煎熬。然百年后,他走出来了。”
谢松看向眼前徒弟,“你听后有何感想?”
宋元喜忍不住说:“这位体修大能好厉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被困一百年竟然不动摇,心性坚韧。”
谢松轻笑一声,指尖轻点,一窜青蓝色的火苗忽然出现。那火焰看似柔和,却让人心生恐惧。
宋元喜身体本能往后退,根本不敢靠近。
“这便是九幽冥火,在沧澜界天火排行榜上位居榜九,你过来感受下。”
“师父,我不敢。”宋元喜连忙摇头,“这火看着太可怕了,我有预感,以我现在的修为,一碰到它就得变成渣渣灰。”
“的确,筑基以下灰飞烟灭,金丹以下不死重伤。”
宋元喜整张脸垮掉,“师父,你还让我碰!你不想要你可爱乖巧的徒儿了吗?!”
“此九幽冥火已被为师收服,自可控,不会伤你。你只管感受即可。”
谢松坚持,宋元喜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九幽冥火上,触碰的刹那,全身灵气出现□□,血液逆流,整个识海如同要爆炸一般。
只接触三息,谢松就把人弹开了,宋元喜跌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人全是汗水,已经湿透了。
“三息时间,还是在为师控制的情况下,你感受如何?”
“我差点死了。”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只是稍微回想,心底仍然充满恐惧。
“所以,你现在对那位体修大能被困九幽冥火百年一事,作何感想?”
宋元喜顿时哑然。
在没有亲身感受过之前,他会敬佩崇拜,感慨大佬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是他学习的榜样。可是在自己感受过九幽冥火的威力之后,他原本坚定地心开始动摇了。
他对自己的吃苦能力深表怀疑,他以为之前负重跑山就是吃苦,而且是很吃苦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师父告诉他,那根本不算苦,炼体后吃的苦,比之苦上千倍万倍。
而这种苦,不仅表现在身体上,更多的是神识上的折磨。
“若不是苦,缘何修炼之人寥寥无几。”谢松看向徒弟,“你当初选择体修,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体修大成者必有一味天火相辅,比之剑修更苦。”
宋元喜:“……”
没有人告诉我好吗!!!
“你先想清楚这一点,而后我们再考虑如何修炼。”
繁简真人难得收徒,并不想随便教教,他希望所传授的本事,对得起这孩子喊他一声师父。
宋元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请求回去再思考几天。谢松答应了,表示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过来。
原本让人期待的修炼开场,以十分滑稽草率的结尾落寞收场。
宋元喜心情沉甸,走路都提不起劲儿了。他在自己小院思来想去,越想越是心情浮躁,索性出门溜达。
这一溜达,就到了擎苍峰。
他没去找外祖父钧鸿真君,只在峰上各处走着。擎苍峰都是剑修,剑修者修炼一心只认剑,处处是修炼场地,随处可见互相切磋的同门师兄师姐们。
他们挥着最凶的剑,招招不留余地,那股拼命的架势,仿佛对面切磋之人不是同门,而是敌人。
“刀剑无眼,师弟闪开。”
宋元喜听到喊声,下意识侧身缩头,但是来不及,发梢末端被削去一寸。
“!”差点被割头。
宋元喜急速离开,往人少的冰泉处走去,那儿鲜有修炼切磋者。
冰泉很大,这地方宋元喜之前经常来,他娘隔三差五要到冰泉泡一泡,或者在冰泉里练剑,可是他从没下去过。
“宋师弟?”有人喊他。
宋元喜抬头,离他不远的冰泉内泡着一个人,算是“老熟人”了。
“廖师兄。”宋元喜走过去打招呼,“廖师兄,之前在秘境的事情,师弟鲁莽了。”
廖西林摆手,说道:“正常切磋而已,你没有违规,何须道歉。不过宋师弟今日怎么过来了?霜华真人并未在此。”
“我自己随便逛逛的,散散心。”宋元喜坐在冰泉边的玉石上。
廖西林却是听完皱眉,“我记得你是体修?”
“嗯。”
“体修修士如何轻松?你这时候应该在修炼才是。”
“我……”
“宋师弟,修炼上虽以天赋论,但是天道酬勤。”
廖西林是个修炼狂,当初在秘境里之所以穷追不舍,也是看出宋元喜在逃跑上的能耐,他私以为对方是个体修的好苗子。
宋元喜没想到,廖西林对他评价这么高,“廖师兄,你觉得我能在炼体上有成吗?我觉得自己可能吃不了苦。”
“你试过?”
想到九幽冥火,宋元喜摇头,师父说了,跑山的苦不算苦。
廖西林:“没试过就妄下定论,实乃愚蠢。能不能有所成,修炼之后才知道,还未开始就在妄想修炼大成,更是蠢上加蠢。”
“……”
宋元喜沉默,这话没毛病。他大概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失败者往往就是想得太多,而付诸行动太少。
“廖师兄,这冰泉极寒,你每日都来这里泡吗?”
“除了每日修炼,其余时间都泡在冰泉里。”廖西林指向冰泉里面,“冰泉越往中心越冷,最中心处有一寒冰瀑,当年霜华真人就在寒冰瀑下练剑的,总有一天,我也要走到那里去。”
“我娘她进过冰泉最中心?”
“霜华真人不过练气大圆满,就已经走至冰泉中心,实乃我辈楷模。”廖西林一脸崇拜,妥妥的迷弟一个。
宋元喜伸手,往冰泉里探,刺骨的寒冷让他牙齿打颤。水温绝对零度以下,这还只是冰泉最边上。
廖西林此时所处位置,距离他十几米远,那里到底有多冷?
宋元喜还在胡乱想着,廖西林的身影动了,一步步往冰泉中心走去,一共走了十步,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他站在冰泉边,甚至听到廖西林骨头作响的声音。
这绝对是个狠人!
“廖师兄,你练剑是为了什么?”宋元喜大声喊。
廖西林痛得厉害,却努力保持微笑,但是那笑比哭还难看。“为了自己死的那一刻,心无缺憾。”
宋元喜胸腔震颤,心中苦思不解的问题,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转身就跑,一路跑去万海峰,去找谢松。
“繁简真人去炼器室讲课了。”杂役弟子告知去向。
宋元喜又跑去炼器室,在外头一等三天三夜,终于等到师父出来。
“想明白了?”谢松看到来人,问:“能吃得了苦吗?”
宋元喜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师父,我想试试。一个人能不能有所成,不应该在还未开始时就下定论,我能走多远,谁也不能替我下定断,唯有我自己!”
他可能吃不了收服九幽冥火这样的苦,但是他绝不是什么苦都不能吃的养尊处优之人。
“师父,让我试试吧,我若不放弃,你永远别放弃我,好吗?”
少年一脸虔诚,眼神中透着无比强烈的渴望,这是求知的表现。
谢松满意这样不确定的答案,点头答应了,“可,我应允你。”
第14章
“宋师弟,你这次要在冰泉里泡多久?”
“看情况,若是身体承受得住,我想走到冰泉中心去。”
靠近冰泉中心位置,两个人直挺站立,表情偶尔抽动,却随意交谈着,他们就是宋元喜和廖西林。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岁月匆匆,五年时光转瞬流逝。
廖西林这些年苦于剑术上的突破和剑意的领悟,在泡冰泉这件事上反而花费的时间少了。而宋元喜得了繁简真人的指导,平日里修炼《阴阳诀》外,又加上了泡冰泉这一项内容。
用繁简真人的话说,炼体之初在于稳固基石,这一点和剑修极其相似,所以冰泉同样适用于体修者淬体。
谢松不拘泥徒弟一定要在冰泉里泡出什么花儿来,但有唯一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走至寒冰瀑。
“能够在寒冰瀑下承受七七四十九日,《阴阳诀》第一层基本上小成。为师便传授你第二层修炼功法。”
宋元喜每日临睡前,都会想起谢松这句话,泡冰泉很是积极。
痛并快乐着,快乐地痛着,冰泉虐我千百遍,我待冰泉如初恋。水滴石穿,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时间,他终于能够看到冰泉中心了。
“廖师兄,我们现在所处位置距离中心还有十米。怎么样,要不要冲刺一把?”
“你疯了?”廖西林听完脸色瞬间变了,“这可是十米距离,我们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想要一口气冲过十米,稍有不慎只怕爆体而亡。”
“我想体会下濒死的感觉。”宋元喜笑道。
廖西林沉默,看着眼前已然不再是孩子的青年,心情很复杂。因为冰泉缘故,这五年里两人从陌生到熟悉,他也算是对方好友之一。
明明五年前,这孩子下冰泉痛得哇哇大哭,仰天喊娘叫爹的,怎么就几年工夫……
“宋师弟,你近些年长成不少。”廖西林目光钦佩,“在吃苦一事上,我不如你。”
宋元喜无奈失笑,当初“吃苦事件”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他差点没守住自己的心,还是廖西林当头一棒喝,让他从迷途中折返。
“廖师兄你随意,我这次想试试。”
修炼《阴阳诀》已经五年了,他至今没有摸到这层突破的瓶颈,师父说过,修炼没有遇到瓶颈并不是好事,这代表他努力尚且不够。
“一次性走完这十米,应该能突破极限吧?”
宋元喜心里有想法,马上开始行动,他转过身面朝冰泉中心走去。
第一步,有些疼,但还能忍受;第二步三步,很疼,感觉身体皮层要爆开了;第四步,听到骨头挤压的清脆声……
廖西林跟着走出去两步,就立即停止了,这是他目前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此时嘴角已经溢出鲜血,但却顾不得擦拭。他看着继续往前的身影,目光担忧。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宋元喜一口气走出去五步,这才停下来。
廖西林绷着的心弦松开,他差点以为这小子要不顾死活一直往前冲了。
“宋师弟,你感觉如何?”廖西林冲着喊道。
宋元喜此时五官均有溢出鲜血,面容可怖难以形容,他没有转身,只抬手挥了挥,“我没事,廖师兄不用担心。”
“你先停下调整气息,调转一周天灵气,等身体完全适应后再继续。”
“嗯,我会的。”
宋元喜用冰泉水洗去脸上的血色,闭眼沉寂,体内开始调动灵气运转《阴阳诀》。在入冰泉一年后,他就发现了在冰泉里修炼《阴阳诀》的好处,越是寒冷越是疼痛,越是疼痛,《阴阳诀》运转的速度越快。
……
廖西林待到第二日天明,因为功课不得不离开冰泉。离开前他看了眼冰泉中心方向,宋元喜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
但愿宋师弟撑得住,等练剑完,再下来陪他。
午后,廖西林回到冰泉,一并过来的还有其他同门。所有人都默契的宽衣解带,顺着泉边下水,往自己能到的极限走去。
“那是?”有人忽然惊疑,隔了几息,声线陡然升高,“那是谁?竟然已经快要走到冰泉中心了!”
廖西林心头一颤,猛抬头去看,不过半日时间,宋元喜又往前走出了三步。
他心情愈加复杂了,只有尝试过冰泉极寒之痛的人才知道,每一步都是如刀山火海般难熬,半日走三步,宋元喜究竟怎么做到的?
“是宋师弟。”廖西林一路走至清晨离开的位置,想了想,又咬牙往前再走一步。
“噗——”
预想中的吐血,以及全身筋骨炸裂般疼痛,但廖西林咬牙熬着,绝不肯往后退。
“怎么回事?我才几日不和廖师兄一起泡冰泉,他就离我而去,这么远了!”原本和廖西林同样进度的一个师弟,看着自己和对方五步远的距离,惊呆住。
“廖师兄还算好的,你看看宋师弟,人家炼气一层,离你更远了。”
“冰泉水失效了吗?修为这么低,宋师弟怎么承受得住?”
“可能体修自身强悍?不管了,赶紧追上去。”
第一天,泡冰泉的弟子因为廖西林和宋元喜的双重刺激,跟打了鸡血一样,泡在里面不想出去。
第二天,不死心的一群人带着另一群人,再一次打鸡血。
第七天,擎苍峰炼气期弟子,凡是能摸到冰泉中部位置的人,都蜂拥而至集体泡冰泉。
他们之间开始传着这么一句话,“宋元喜都快走到冰泉中心了,作为擎苍峰弟子,你好意思么!”
好意思吗?非常不好意思,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剑修弟子绝不认输!”
“对,剑修弟子绝不认输!”
宋元喜仅凭一人之力,内卷整个擎苍峰炼气期弟子,原本看着极大的冰泉,从四面八方涌进无数泡泉者。
擎苍峰的各大小山头,几乎听不到练剑切磋声,凡有心者,都在冰泉里挑战自己的极限。
霜华真人回宗门,去完主峰路过擎苍峰,没看到峰上密密麻麻的弟子身影,脚下飞剑顿时滞住。
“小兔崽子们呢?”
她瞧着诡异的擎苍峰,直接调转方向。最后找了一圈儿,在冰泉处看到盛况。
冰泉之大,霜华真人曾经在里面畅游过,那叫一个爽快;然冰泉之小,如今直观感受,竟然装不下去擎苍峰大半的炼气弟子。
以往泡冰泉,弟子们之间至少相隔十数米,越是往中心隔的距离越远。可是现在——
比肩接踵,人头攒动,有些挤得人太多了,干脆勾肩搭背,三五一团。
霜华真人顿时哭笑不得,这哪是泡冰泉,这是凡间菜市场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姜婉容显出身影,看向泉边一个小弟子。
小弟子难得见到自己的偶像,激动坏了,结结巴巴道:“见、见过霜华真人,我们在、在比赛。”
“比赛?谁主持的,规矩几何?”
“没、没有人主持,弟子们自发的。”
“嗯?”
另一个弟子快速抢答,“禀霜华真人,宋师弟快要走至冰泉中心,我等擎苍峰弟子倍感羞愧,是以抓紧追赶。我们剑修弟子绝不认输,即便输了,输人不输阵!”
姜婉容搞清楚状况,直接飞至上空,远远瞧着冰泉中心区域,一个单薄的身影鹤立鸡群,在他周围没有任何并排前行的弟子。
她认得,只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的喜喜。
“这小子,体内灵气如此□□还不停止,真够倔的。”姜婉容只感叹一声,却没有上前阻止。
宋元喜似有所感,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他抬头看向天空,却只看到蓝天白云,并没有人,于是又继续闭眼运转功法修炼。
五日后,繁简真人出洞府,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玉叉,悠哉悠哉前往擎苍峰。
……
宋元喜在冰泉里待了两个多月,从每天往前一米到每天只能走出十几厘米,甚至最后寸步难行。
痛到撕心裂肺,痛到怀疑人生,然而每当他想要放弃时,就会想起五年前那一次触碰九幽冥火。那种濒死的恐惧和绝望,眼前这点痛算什么!
“我不能退,我答应师父的,我决不放弃。”
“九幽冥火我不敢,区区冰泉我怕什么。”
“再一步,再走一步我就能走出去了。”
宋元喜睁开眼,此时此刻,他距离冰泉中心可踩踏的玉石板近二十厘米。可是这一小步,困了他许多日子,不是他不想迈出这一步,而是他身体迈不出去。
这是本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身体自我感知到,迈出这一步,肉身可能会破。
“宋师弟,好样的,再走最后一步。”
“宋师弟,走出这一步,你就是我擎苍峰之骄。”
“宋师弟,加油!”
“宋师弟,加油!”
冰泉内外忽然声音暴动,所有人都开始呐喊,两个月时间追赶,却依旧落后宋元喜一大步,他们剑修饶是再自傲,也不得不服气。
“宋师弟是我见过心性最坚韧之人,我由衷钦佩。”
“确实,连廖师兄都始终差他五步远,输给这个炼气一层的小师弟,不孬。”
“快看,宋师弟动了!”
有人惊呼一声,嘈杂的呐喊声瞬间消失,冰泉内外寂静无声。尤其是冰泉中部区域,一个个屏息凝神,紧张程度堪比外门大比。
他们即将见证一个奇迹发生!
“动了,他动了。”
“别退,稳住!稳了,他稳了!”
“再等等,对,就这样慢慢试探,往前,再往前……上了,上了,他上去了!”
安静数息,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冰泉里的弟子直接猛拍水面,激动地恨不得在里面扎个猛子,冰泉外的弟子表达情感更直接,抽出长剑,刷刷刷开始挥舞。
剑修抒发情感,愉快的、不愉快的,挥剑就完事儿了。
宋元喜无法感受到这一份欢喜,他撑破极限踏上玉石板的一瞬,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闭眼前的那一瞬,甚至都来不及调整自己倒地的姿势。
以至于再醒来,右脸颊摔肿了,生疼生疼的。
比之脸颊更疼的,是他的五脏六腑,他感觉到自己肉身似乎都扭曲了。
“泡了几个月,肚子不饿?”隔着水帘,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抬头望,不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个坐着的身影,却看不清面容,但是这声音太熟悉了。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为师今日算了一卦,小吉,有喜。”
“所以呢?”
“多日未见徒弟,甚是想念,为师过来看看你。”谢松笑声溢出,听得出心情不错,“果然,今日宜出门。”
宋元喜:“……”
难道不是和掌门对弈忘了时间,遗漏一次功课考察而后补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以为他年纪小就什么也不知道!
宋元喜撑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拖,艰难走到水帘后,在繁简真人身边不远处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
谢松扯过徒弟的手腕,探其内息,“为师以为,以你此时的肉身,应该内脏全搅碎了才是。为师特意带了塑形丹。”
宋元喜额头青筋直跳,师父你颇是遗憾的语气是什么鬼!
“既然已经半碎,索性为师把你全部打裂,重塑内脏?”谢松拿出塑形丹。
宋元喜本能往后退,“师父可别!你心疼心疼徒弟我,塑形丹虽好,但是徒儿我现在真的不需要。”
谢松只能作罢,遗憾扔回储物空间,他给宋元喜护法,让徒弟在冰泉中心自我调息。
宋元喜是被一阵香甜的味道刺激醒来的,睁眼看,他师父眼前摆着一个海大的玉盘,玉盘里倒着清澈的的液体,里头一些虾子正在晃晃悠悠。
那液体极为霸道,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灵果酿制的灵酒。
见人醒来,谢松扔过去一只玉叉,“为师珍藏的万年青酿寒冰虾,吃了补身。”
见徒弟不动,谢松又说:“寒冰瀑特产的寒冰虾,我打捞好几日,才得这么些,不给为师面子?”
宋元喜立刻叉起来吃,入口第一感觉是灵酒醇厚浓郁的清冷甘甜,而后寒冰虾在口腔里咀嚼爆开,肉质鲜美多汁,里面蕴含的精纯灵气随着虾肉咽下立刻融化,快速进入四肢百骸。这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滋补之物。
谢松没怎么吃,一大盘酒酿寒冰虾,绝大部分进了宋元喜的肚子。
“师父,你怎么知道寒冰瀑里有这等世间美味?”宋元喜意犹未尽,“可惜少了些。”
谢松点头,“确实少了些,当年和霜华真人一起捞虾,到底手段凶残了些,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恢复过来。”
宋元喜表情宕机,“我娘?”
“嗯,不止霜华真人,云溪真人也颇爱享受。”谢松回忆往昔,“当年是霜华真人先发现的寒冰虾,我误打误撞遇上,两人搜刮五五分,没想到云溪真人也进来凑热闹,人一多,虾就吃绝了。”
谢松兴致不错,还特意介绍了其他几种寒冰虾的吃法,“有一道吃法最是美妙,那便是云溪真人的拿手手艺,寒冰烤虾,等寒冰瀑里的虾子多了,你且捞一些给云溪真人,让他给你露一手。”
宋元喜一脸茫然,“师父,你们在冰泉里,还随身携带烤火的锅子?”
谢松:“何须锅子,不是有云溪真人的炼丹炉么。”
宋元喜:“……”
服气了!
第15章
繁简真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徒弟恢复了大半,观其《阴阳诀》第一层已有小成,便传授第二层修炼功法。
事毕,回洞府小憩去了。
宋元喜没走,他准备穿过水帘接着往里进,去寒冰瀑那里经受七七四十九日的洗礼。
“师父说过,承受得住四十九日寒冰瀑,才可开始第二层修炼。”宋元喜谨记这点。
进入冰泉中心后,所谓的桎梏就悉数消失了,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松快,等到寒冰瀑下,宋元喜观察地形,选择了当中瀑布冲击最激烈的一处,迈步走过去。
一路走去的岩石光滑水润,是瀑布长年累月冲刷的结果,然而走到冲击最激烈处,底下一方岩石反而粗糙坑洼。
“这是?”
宋元喜低头看,隐约可见一个个人形摩擦的脚印,它们错综复杂毫无规则,仿佛无数人踩踏磨过。
“这个位置……擎苍峰许多弟子都站过吧……”
宋元喜想到他娘霜华真人,她必定也在这里修炼过,如今他就站在当年他娘修炼过的同一个地方,心情竟有些澎湃。
就像是一种无形的继承,这也是擎苍峰弟子世世代代传承的精神。
宋元喜闭上眼睛,调动灵气开始修炼。这四十九日时间,他要将《阴阳诀》第一层全部过一遍,再努力冲击瓶颈,争取一次性突破。
修炼如入定,宋元喜自开始冲击瓶颈后,就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的时间流逝。
他仿佛进入另一个玄妙的世界,自己化身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人儿,不断努力往上跳,一次次去触碰头顶那片天空的屏障。
近了,更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嚓”一道清脆声,寒冰瀑周围灵气开始疯狂暴动,以瀑布下青年为中心,如同小漩涡盘旋逆转,回溯流进。
宋元喜感觉自己那个小人儿的指尖碰到了天,轻柔绵软的云朵一触即散,而后如同水膜般破化成雨,将他全身淋了个透。
睁开眼,他的修为顺利到了炼气二层,《阴阳诀》自动开始运转,隐隐有往上的趋势。
宋元喜赶紧稳住,开始巩固修为,并不急于立刻开始修炼第二层。大约三五日,他周身的气息趋于平缓温和,炼气二层的修为稳了。
宋元喜睁眼,翻出储物袋里的时间沙漏,四十九日早已过去。
他走出寒冰瀑,准备换身衣服离开,然而刚一脚踏出,猛烈的灵气漩涡将他刮了回来。
“怎么回事?”
他不是进阶成功了吗?
宋元喜感受周遭的灵气浓度,神色顿时一变,“不对,不是我进阶引起的。”
炼气一层突破至二层,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大的阵仗,这种灵气漩涡,更像是……
“元喜,在里头待着,不要出来。”
“师父?”
“擎苍峰小子修炼速度不错,正在筑基。”
“筑基?这个时候?”
宋元喜脑子空白一瞬,很快想到他踏上冰泉中心前,紧跟身后的廖西林。他们之间相差五步距离,但是廖西林稳扎稳打,没有玩命儿。
如今过去几个月……
宋元喜惊喜问道:“师父,是不是廖师兄?廖师兄踏上冰泉中心了?”
“嗯,踏入中心当场有感,炼气大圆满境突破。”
“那廖师兄有危险吗?筑基这么大的事,廖师兄都没准备,有没有人为他护法?”
一般修士大境界突破,都会选择在自己的洞府里闭关,并且提前做好万全准备,这还只是突破筑基。
若是再往上,金丹元婴等突破,还需得有信任之人护法,因为突破金丹开始,修士将经历雷劫和心魔考验,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偷袭。
宋元喜觉得,廖西林的突破实在太仓促,冰泉这块地方属于公众区域,且周遭气息驳杂,很容易被干扰。
“师父……”
宋元喜话未开口,谢松直接道:“勿忧,自有擎苍峰长老护法,顿悟千载难逢,这小子若是感悟强烈,筑基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宋元喜这下安心了,反正人也出不去,索性在附近找了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盘腿冥想。
想着想着,注意力高度集中,很自然就开始修炼《阴阳诀》第二层。
再睁眼,《阴阳诀》已经顺利游走全身,经过一个大周天和小周天,此时宋元喜神清气爽。他感受着四周的灵气浓度,发现和之前相差甚多,就知道廖西林的筑基差不多快完成了。
宋元喜继续等待,等灵气浓郁度恢复正常,再走出去和廖西林碰面。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冰泉中心这一小块区域忽然开始下小雨,雨水淅沥沥轻柔,不是从天空掉下,而是从半空中突然出现的。
就好像这一片区域形成了一个小天空,这雨来的莫名其妙。
宋元喜正好在淋雨范围内,他起身准备避一避,那雨水落在身上的滋味太美妙,竟是让他流连忘返。他当下闭眼享受,完全忘了之前的念头。
雨停,宋元喜睁眼,心中欢喜,炼气二层的修为更加稳固了。
“这是……”宋元喜心中大概有猜想。
走出寒冰瀑,廖西林站在冰泉中心的水帘外,整个人的气息仿若全无,越走近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沧澜界宗门规矩,修为高大阶即长一辈,除却至亲,修真界以修为高低论资排辈。
“廖师叔。”宋元喜走过去打招呼,微微行礼道:“恭喜廖师叔成功筑基,筑基雨让我受益匪浅,多谢。”
廖西林却是摇头,“该感激你才是,我困在炼气大圆满多年,一直苦于无法突破,若不是跟着你一道拼命往冰泉中心走,我筑基遥遥无期。”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但是看着眼前拼命三郎的宋元喜,廖西林每每感触很深,数月积累,踏上冰泉中心的刹那,神识忽然触动了。
一念通则百事顺,这一场顿悟使得修为松动,这才成功筑基。
两人均互相感谢,而后对视,忍不住笑岔。
“宋师侄修为精进了,如今冰泉中心桎梏已破,你可以多到此处修炼。”廖西林如今和宋元喜修为差距很大,筑基和炼气相差一个大阶,他自然能够看清楚宋元喜的情况。
这个师侄虽然修炼速度极慢,但是他的炼气二层比之法修炼气弟子,却要牢固得多。想来是繁简真人的意思吧。
两人离开冰泉中心,冰泉外仍然围着不少擎苍峰弟子,廖西林一出现,立刻上前恭喜道贺。
宋元喜被夹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人,进退不得,生生感受了把肉夹馍的滋味儿。
“廖西林,随我去见峰主。”擎苍峰长老及时出现,炼气期弟子散开,宋元喜“得救”了。
正要走,那长老眼尖看到,又道:“宋元喜一道过去,峰主正找你呢。”
两人到洞府处,钧鸿真君姜单(shan)正在品茶,他给长老倒了杯,邀人坐下。
“见过峰主,擎苍峰弟子廖西林,四十九岁成功筑基,前来通禀。”廖西林上前一步,行礼开口。
旁边长老不住点头,看向钧鸿真君,“峰主,廖西林乃金木双灵根,金克木,修炼一事上诸多磨炼,如此还能在五十岁之前筑基,可见天赋不错。”
钧鸿道君看了眼廖西林,微微点头,天赋确实尚可,更难得的是这小子自身的努力。
“筑基可进内门,拜金丹长老为师,廖西林,你可有心仪拜师之人?”
钧鸿道君话刚说完,边上长老紧接了句,“我看入我门下正好,峰主,我正好是金木双灵根,灵根同属适宜,教导廖西林绰绰有余。”
钧鸿道君没点头,看向眼前年轻人。
廖西林沉默会儿,试探问道:“峰主,是否只要是擎苍峰的金丹长老,弟子都可以拜师?”
“只要对方不拒绝,都可。”
廖西林忽然欢喜,声音掷地有声,“禀峰主,弟子景仰霜华真人已久,想拜她为师。”
宋元喜在旁边看热闹,原本事不关己乐呵乐呵,谁承想看着看着,热闹到自家头上了。
廖西林要拜他娘为师?
旁边长老急了,霜华真人可是和云溪真人结为道侣,若是廖西林拜其为师,人岂不是得归到赤霞峰去?
这么好的苗子,擎苍峰哪能为他人做嫁衣!
“峰主,不妥啊。霜华真人她……”
“你是想说,她嫁于宋清,人归赤霞峰了?”钧鸿真君冷哼道:“那宋清娶得我女儿,是他福气,还想把我儿彻底归属于赤霞峰?简直妄想!”
“峰主……”
“霜华的命牌还放在我这儿。”
长老这才不言语,命牌在擎苍峰,人就是属于擎苍峰的,廖西林也还是擎苍峰弟子。
钧鸿真君笑眯眯,当场替女收徒,然后招呼外孙过来亲香一番,让他带着廖西林去赤霞峰。
“外祖父,我娘她这就收徒了?”
宋元喜心里没底,多年观他娘,这位女剑修崇尚自由,压根没有收徒的想法,他娘可是连一个记名弟子都没有啊。
今日忽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徒弟……
钧鸿真君:“咳咳,事已成,你回去和你娘好好说,她听你的。”
“……”
宋元喜心里没底,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他在想该怎么和他娘解释。而廖西林沉浸于马上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师父的激动心情,更无暇他顾。
刚上赤霞峰,霜华真人迎面走来。
姜婉容见着儿子总是特别高兴,大儿子小儿子,是她心头两块宝。人走近了,略看气息稳固,姜婉容满意,“不错,修为进阶就该水到渠成。”
“娘。”宋元喜侧过身,指着廖西林介绍,“这是擎苍峰的廖师叔。”
廖西林上前一步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浑话。”姜婉容原本还笑着的面容瞬间冰冷。
宋元喜扯扯姜婉容的衣袖,凑近嘀咕,“娘,这真是你徒弟,外祖父前一刻刚替你收的。”
姜婉容不言语。
宋元喜继续说好话,“廖师叔真的很有天赋,金木双灵根的前提下,四十九岁就筑基成功了,外祖父都夸他。在练剑上更是刻苦,是擎苍峰炼气弟子们的楷模……”
姜婉容当然知道廖西林,擎苍峰有哪些优秀的小辈,她还是多有关注的。但是她并没有收徒的打算,或者说在她元婴之前没有这个心思。
她和宋清结为道侣时就说好,两人奔着大道共进退,三百岁前必须突破元婴。
如今已是两百四十六岁的霜华真人,心中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喜喜不必多说,我不会收徒。”姜婉容说着看向廖西林,“你自回去,钧鸿真君那儿我会说清楚,必为你找一位良师。”
“砰”一声!
廖西林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抬头眼神坚毅道:“我这辈子只认一个师父,霜华真人不想收我为徒,定是弟子资质愚钝。肯请霜华真人给我一次机会,弟子愿意证明自己。”
宋元喜看廖西林额头磕出来的大包,便知对方为显真诚,是卸了一身修为做的。筑基修士做到如凡人一般,压制修为何其艰难。
他心有不忍,想要替人说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廖西林见霜华真人不为所动,干脆一次次磕头,十下二十下……一百下两百下……
第一千下时,他磕不下去了,一股轻柔的力道阻止了他。
姜婉容:“你要机会,我便给你一次机会,不依靠丹药和外力,五十年内修为能到筑基中期,你堂堂正正前来拜师。”
“定不负真人厚望。”
廖西林离开,姜婉容这才扭头看大儿子,“刚才不是准备替人说话么,又不说了?”
宋元喜想了想,摇头道:“确实挺想开口的,但我更知道,自己不应该仗着娘的宠爱任性,收徒乃大事,娘心中自有分寸。”
他凭什么去左右他娘的想法呢,这不公平。
姜婉容欣慰,“的确,你若开口,看在我儿面子上,这徒弟确实得收了。”
“娘……”
“娘最近有感,得出宗门一趟,你若有事只管找你师父。”姜婉容不舍道别,转身欲要离开,想了想顺便把儿子捎上,“顺路,我先送你去万海峰。”
“不顺路,宗门在那边呢。”宋元喜指着另一个方向。
姜婉容笑眯眯,“出宗前先去一趟擎苍峰,办点私事儿。”
“娘,外祖父他……”
姜婉容打断,笑容更盛,“无碍,娘最近修炼困惑颇多,找你外祖父请教一二。”
宋元喜:“……”
剑修口中的请教或切磋,真心不好说。
第16章
这几日,玄天宗弟子——尤其是炼气期弟子,闲暇时间都在议论一件事,就是擎苍峰那座突然矮下去一大截的山峰。
“真是活见鬼了,青天白日眨眼时间,那陡峭的山头发出隆隆震动,而后似地龙翻身整个往下塌陷。”
“这话不够精确,我听擎苍峰一个师兄说,先是听到一阵响雷声,远处山头被雷劈掉一半,紧接着才是附近那座山峰往下堕。”
“应该是擎苍峰哪位师叔筑基了吧?”
“这么大阵仗,我看不像筑基,不是有雷声么,我看是结丹……”
宋元喜听旁人各种猜想,只沉默不响,这话他没法插嘴。
“宋师弟,你知道吗?你也算是半个擎苍峰弟子。”有人终于发现透明人宋元喜,好奇凑过来打听。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师兄们抱歉,我也不知道哈。”
“唉,你竟然也不知,那看来猜测应该属实,定是哪位筑基师叔结丹,等宗门公布擎苍峰新增一位金丹长老,也就真相大白了。”
“嗯嗯,应该是吧。”
宋元喜含糊应付两句,赶紧借口溜走。
刚回到小院,就和小憩醒来的繁简真人碰上。
“行事为何这般匆忙?”谢松最是见不得徒弟不稳重。
“师父我躲人呢,现在整个宗门都在猜想擎苍峰那座山峰究竟是怎么矮下去的,我真怕他们追着我一直问。”宋元喜一脸苦哈哈,“我也没想到,我娘找外祖父请教,搞这么大阵仗。”
她娘倒是好,请教完拍拍屁股走人,御剑离开的姿势都那么潇洒。
他爹是金丹长老,又是炼丹师,没人敢去打听八卦,而他的记名弟子杜天宇,那就惨了。
宋元喜也是差不多情况,这些日子和杜天宇属实是难兄难弟。就连小伙伴陆子期也忍不住想听八卦……
谢松躺在大石上,一边喝酒一边听徒弟碎碎念,阳光明媚灿烂,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得他又昏昏欲睡。
“元喜,你的心浮躁了。”谢松陡然出声。
宋元喜当场哑然,而后怔怔不知作何,他师父一针见血将他最近的状态血淋淋解剖明白,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修炼每每中断,不由羞愧难当。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
“不全是你自身原因,修炼任何一门功法,在小境界突破之后都会出现类似情况,只不过法修功法小境界突破伴随着修为大阶提升,自身灵气储存量大,抵抗这种负面情绪能力变强,影响甚微。”
顿了顿,谢松继续解释:“但这也是法修的致命缺陷,他们修为提升太快,小境界没有如常巩固,筑基看不出,一旦结丹面对心魔劫,远不如剑修心性坚韧。”
越是往后越是艰辛,是以沧澜界化神以上的隐匿修士,大部份都是剑修。
“那我们体修呢?”宋元喜渴望听到更多新知识。
谢松却笑了,“体修者数量极少,他人情况为师并不清楚,但你我一脉修炼的《阴阳诀》,每一层突破都是提升小境界,三个小境界提升小成,便迎来大境界,须得大境界大成,方可迈入下一层……”
宋元喜听傻眼了,他以为《阴阳诀》一层层修炼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这功法还存在返厂重修?
“师父的意思是,每三层一个坎儿,三层境界小成,就回归第一层开始修炼大境界大成,直至再次修炼到第三层大境界大成,才能修炼第四层功法?”
谢松:“孺子可教也。”
宋元喜:“……”
并没有很高兴,甚至有点悲壮。
这事儿本该一早就说清楚,但是宋元喜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害怕不安,让谢松到底不能放心。
“为师做事循序渐进,不早告知你,是怕你心性不稳,第一层都无法修炼至小成,岂不坏哉?”
宋元喜很怀疑,“师父确定不是怕把个中缘由说的太明白,把我给吓跑?”
若是五年前知道修炼《阴阳诀》这么困难,再加上九幽冥火的刺激,他铁定改做剑修。
想到什么,宋元喜赶紧问道:“师父,你没别的什么事再瞒着我了吧?”
“咳咳~怎可如此不信任为师,我看你最近备懒,去任务堂接几个任务做做。”
“我可不去浇灌灵药,师父你那个灵药园就是个坑,也就江师姐傻乎乎的。”
“组队做任务去,为师近些年得闭关,暂没空管你。”谢松感觉到自己修为上的松动,几十年压制的结果无可厚非,只是还差一个顿悟的契机。
宋元喜果然听话了,师父要闭关那是好事儿,他乖乖做任务去。
繁简真人闭关前把徒弟送回赤霞峰,准备这些年让云溪真人这个亲爹代为照看,谁承想——
云溪真人早一步闭关了!
赤霞峰峰主甚至笑的合不拢嘴,“云溪在炼丹一事上造诣不俗,早该进阶六级炼丹师,如今也不过是厚积薄发。”
云溪真人宋清,一百年前就已经是五级炼丹师,当年一百七十六岁的他,进阶五级炼丹师,可谓风头无两。
但若是这一次能成功进阶,三百岁不到的六级炼丹师,那就是天赋卓绝,堪称一声“大师”。
“放眼整个沧澜界,六级炼丹师也是凤毛麟角,七级炼丹师更是一只手数得过来,掌门也格外重视云溪这一次的闭关,务必不让任何人打扰。”
赤霞峰峰主看向宋元喜,和蔼笑说:“元喜这孩子交给我,我照看他。”
宋元喜内心一个卧槽,又惊又怕赶紧摇头,“不敢叨扰峰主,弟子去擎苍峰就好,外祖父也一直想我过去小聚。”
“啊,既是钧鸿真君的意思,那就罢了。”赤霞峰峰主有些遗憾。
送人去擎苍峰路上,谢松打趣问:“怎么,你怕赤霞峰峰主?”
“怕,我真怕!”宋元喜说话时都是一身鸡皮疙瘩,“师父你不知道,峰主那人可喜欢小辈,正经徒弟不少,记名弟子更是一堆,他这人很神奇,徒弟弟子带着带着,一个个都会歪掉。”
“歪掉?何解?”
“就是……不务正业?反正那些师叔们,炼丹水平都是半吊子,然后其他辅修,诸如炼器制符阵法这些杂学甚广,有一个师叔还差点改行当剑修了。”
宋元喜笑嘻嘻说:“师父,徒弟本就资质愚钝,一门《阴阳诀》都修炼的磕磕绊绊,再分心其他……”
谢松想到宋清夫妻,这两人当初带孩子也是种种不靠谱,原本以为只是他们两人的问题。现在看来,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么一个不做表率的峰主,底下长老能好到哪里去!
“确实,赤霞峰与你不合。”
将人交给钧鸿真君,谢松满意回洞府闭关。
宋元喜至此安心在擎苍峰住下,除了日常修炼和做任务,其他时间都在观摩剑修练剑。
他看的不是他们的剑法,而是他们练剑时身上带着的气,气包含着韵,韵藏于神,剑修调动灵气的神和韵,能够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启示。
这是他近两日发现的,《阴阳诀》第二层,炼皮进入新阶段,他浮躁之余一直想找到解决办法。除了冰泉寒冰瀑,无意中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钧鸿道君意外发现大外孙格外迷恋看剑修弟子练剑,每每都眼神发亮,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心神一动,笑容荡漾。
他把人叫过来,先是关心一番身体状况,而后转到修炼的事情上。
“元喜,你炼体如今怎样了?”
宋元喜老实回答,“《阴阳诀》第一层已经修炼小成,如今正在琢磨第二层,修为上是炼气二层。”
钧鸿道君“唔”了声,缓缓道:“元喜啊,你引气入体至今,有八年了吧?”
“回外祖父,至今日已有八年七个月。”
“那你为何修炼速度这么慢?即便是五灵根,也不应当如此,可是繁简他教导不用心?”
“不是!”宋元喜赶紧解释,“师父他一直教得很好,是我自己领悟能力不够,但我会刻苦努力的。”
“我看你领悟能力不错,也够吃苦耐劳,炼气一层就能走至冰泉中心,这等领悟力比你娘强。天赋不够又如何,只要师父会教,你这孩子早该是炼气后期。”
钧鸿道君笑眯眯,声音更加温柔了,“元喜啊,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练剑,不如这样,改做剑修。外祖父亲自教你,二十年,至多二十年时间,我定让你筑基!”
宋元喜:“……”
外祖父真勇士啊,正当光明挖墙脚。
“你若是担心你师父那边没法交代,不怕,这事儿我和掌门去说。”
钧鸿真君心里不得劲儿啊,两个外孙,一个天赋卓绝,一个领悟力极强,却没一个是剑修!
“元喜,外祖父和你说……”钧鸿真君每日一顿输出,势要把大外孙掰过来。
宋元喜被磨的耳朵生茧,但是自己的亲外祖,堂堂元婴真君这般和他好说话,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外祖父,我师父还在闭关呢,这样做不好吧?”
“就算外祖父你天赋比我师父高,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能做那等小人!”
宋元喜再一次表明立场。
钧鸿真君忽然不说话了,闭关挖墙脚这事儿他做的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但是论天赋能力,他真心不敢说一句比得过繁简。
想当年的繁简,是何等的天赋卓绝,当称元婴以下第一人。那时候的他是金丹后期修为,而繁简亦是,可一百多岁的金丹后期和马上五百岁的金丹后期,天赋能力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知道,按部就班修炼,繁简元婴化神乃是水到渠成之事,出窍也不是不能期待。当初他还是掌门的未来接班人,炙手可热……
可谁能想到,一场历练归来,天才修士繁简真人,金丹破碎,修为尽散。所有人都惋惜怜悯,感慨天才陨落。
谁知三百年时间,那人再次金丹,却是从法修变成了体修,自此在宗门深居简出。时隔数百年,这事儿也就他们这些元婴修士知道,元婴以下一概不知。
钧鸿真君再不提挖墙脚一事,只叮嘱大外孙好好修炼,没事儿多孝敬师父。
不知内情的宋元喜一头雾水,外祖父变脸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挖墙角纯属三分钟热度?
“幸好一时兴起,不然这擎苍峰也没法待了。”宋元喜不去深究,反而欢欢喜喜接受了。
一只青色纸鹤正巧飞进来,落在他跟前,这是宗门的传音手段,虽比不得传音符,但胜在便宜好用,是炼气期弟子之间常用的通讯手段。
当然,如繁简真人这般把神识注入纸鹤当中的事情,炼气弟子绝对不要妄想。
青色纸鹤挥动翅膀,是江兰宜的传音,约他明日辰时三刻在任务堂大厅集合。
“宋师弟,我和他人一起组队,特邀你一起,请务必来。”
自宗门秘境试炼后,宋元喜和江兰宜时有联系,两人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比一般同门交情深一些。
这一次对方热情相邀,宋元喜最近也喜欢和人组队做任务,立刻用青色纸鹤传音过去,表示答应。
他对这次的组队任务信心满满,从未想过,会在这上面经历跌宕起伏……
17. 第17章 师兄准备,紧急迫降。(三更……
翌日辰时三刻,宋元喜如约而至。
此时的任务大厅门口已经站着四个人,他只认识江兰宜。
“江师姐。”宋元喜上前打招呼。
江兰宜见着宋元喜很高兴,侧过身和其他三人介绍,“这是宋师弟,也是我相邀之人,如此五人组队刚好。”
对面三人,两男一女,修为都是炼气五六层的样子。江兰宜如今也是炼气五层的修为,他们以为她相邀之人修为应该不差,再不济也该是炼气四层这样子。
然而!
三人看着炼气二层的的同门师弟,无一不是蹙眉。
三人中最脸嫩的开口,“江师妹,我们是去弥狩林,即便只在外围活动,碰到低阶妖兽的可能性也很大,这位师弟的修为……”
拖后腿三个字没说,但是表情已经全部写在脸上了。
江兰宜不高兴,“既如此,你们另邀他人,我们不组队了。”
当初是他们找上她,言语热情并承诺她可带一相熟之人,且所得人人均分。如今人她邀请了,结果又不满意?
宋师弟逃跑能力一流,她这是为他们小队提供生命保障好嘛!
无知!愚蠢!
江兰宜拉着宋元喜准备离开,另一位年长些的男修士赶紧上前把人拉住,“江师妹江师妹!有话好说,刚才是我师弟他冲动了,一时口不择言,还请你原谅。”
“师兄……”
“你别说话。”
瞪了眼自己师弟,他继续向江兰宜道歉,而后又看向宋元喜。
诚恳说道:“宋师弟,只因这次任务艰巨,我师弟担心同门安危,所以一时口快,并不是针对宋师弟你。若有让宋师弟误会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
宋元喜无所谓,转头看江兰宜,“我听江师姐的。”
男修士又一番安抚,最后承诺队内小组五五分,江兰宜这才勉强答应。
刚闹过不愉快,江兰宜带着宋元喜故意落后两步,不和那三人一起走。她在后面给宋元喜详细讲解这一次任务内容。
江兰宜:“我们这一次进弥狩林的任务是采摘朱果,任务硬性要求必须四人以上组队,但组队采集朱果数量又按人头划分,每人一颗,所以五人小队最是划算。”
“朱果?是炼回元丹的那个朱果吗?”宋元喜隐约有些印象。
江兰宜欣喜,“宋师弟知道?”
宋元喜:“儿时在我父亲的炼丹房见过。”
江兰宜想起宋元喜的身份,顿时羡慕不已,“宋师弟真幸福,我只在药植图谱上见过。”
“咱们宗门内没有种植吗?”宋元喜有些奇怪。
江兰宜还没回答,前头一道声音响起,“朱果生长环境特殊,玄天宗内灵药园不具备此等条件。”
宋元喜一脸茫然,那谁?
江兰宜:“那是戚阔戚师兄,炼气六层;边上那个是陆子航,炼气五层;最右边是徐雅茵,同是炼气五层。”
陆子航?和陆子期名字差不多,难道是陆家人?
宋元喜心中有疑问,但鉴于之前这个陆子航对他一脸嫌弃,他索性没问。
戚阔有意修复关系,放慢速度和宋元喜等人走在一起,并且一路上侃侃而谈。这位戚阔戚师兄对弥狩林也确实有几分了解,宋元喜在聆听中知道了个大概。
弥狩林是夹在玄天宗和天一宗当中的一个地方,地域广袤,非元婴修士不能飞越尽头。它从外围开始就有低阶妖兽活动,中部大多是中阶妖兽,偶有高阶妖兽活动痕迹。
至于内部深处,除了化神期大能,没人进入查探过。
弥狩林相比万兽域,危险等级低上许多,但各种资源却同样丰富,是以接壤的玄天宗和天一宗两方一合计,干脆把这里当做宗门弟子的试炼场所,常规性任务内容,弥狩林内均可完成。
见宋元喜对这些感兴趣,戚阔干脆继续说:“任务堂采摘朱果的任务发布很少,皆因朱果成熟有特定时间,每五十年一次开花结果,而成熟与否全看伴生兽是否喂养得当。朱果是靠伴生兽的唾液成熟的,如果伴生兽意外死亡,朱果即便结果也永远不会成熟……”
朱果,小小一枚晶莹剔透,可直接食之,大补。但更重要的是,它是炼回元丹的主要一味灵药。
而回元丹,炼气期修士在外战斗时最好的保命丹药。一枚回元丹,能让筑基以下的修士在灵力耗尽的情况下瞬间恢复巅峰,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
回元丹是二级丹药,但却是上品才能发挥最大药效;若是中品则一般,药效大减;下品除了散修一般无人问津。
丹药除却等级,最重要的一点是品级,极品完美可遇不可求,而后是上品、中品、下品。但是下品丹药含有丹毒,很是鸡肋。
“宗门内可用贡献值兑换的回元丹均是上品丹药,不是坊市那些中品丹药可比,若是这一次我们能够完成任务,将所采摘的朱果带回去,每人所得贡献值至少可换一颗上品回元丹。”
戚阔表情愉悦,这是炼气期弟子积攒贡献值后最爱兑换的物品之一。
陆子航见自己师兄和宋元喜等人越聊越投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个炼气二层的小垃圾有什么好交往的?
他目光瞥向一旁,看到江兰宜那张发光的侧脸,心头一惊,师兄是不是看上江兰宜了?
“徐师妹,师兄他对江师妹是不是?”陆子航小声问了句。
徐雅茵余光看了眼,表情微闪,面上丝毫不露,“陆师兄多想了,戚师兄调整队内氛围,有助于我们完成任务。毕竟采摘朱果需要大家团结一心。”
陆子航见当事人都不在意,也就一晃而过了。
五人小队在弥狩林走了将近两天,根据戚阔手中的地图,终于找到了朱果生长的大概范围。
“穿过眼前这片水域,再走三里路,应该就能看到朱果了。”戚阔观察日头,提议在原地休整一晚,明早再继续出发。
其他人没意见,戚阔作为队长分配任务,各自散开做事。
晚上要值守,五个人因熟悉程度自然分成两组,戚阔安排宋元喜和江兰宜这一组值守上半夜。
戌时三刻,弥狩林格外安静,宋元喜和江兰宜坐在篝火旁聊天。
“自秘境试炼后,我和宋师弟再也没这样一起松散过。”
江兰宜很喜欢和宋元喜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自在,“外门弟子大多灵根驳杂,像我这样的三灵根弟子最多,为了筑基日夜修炼,一刻不得闲。”
宋元喜知道这些,单灵根和双灵根弟子,一经测出灵根就被各峰金丹长老选走,身份上虽属外门弟子,但实际上享有的资源和内门弟子无差。
“江师姐,你会筑基的。”宋元喜不知道怎么接话,干巴巴来了句。
江兰宜直接听笑了,“我没自怨自艾,只是欢喜和你待在一起,让我觉得舒服。”
“江师姐……”
“别误会,我一心修炼并不多想儿女情长,我只是在宋师弟你身上感受到……嗯,怎么说呢,有种特殊的亲切。”
江兰宜无法形容,只是笑笑。
宋元喜松了口气。差点吓死人,他师父叮嘱过,金丹以下不准谈恋爱,必须一心向道!
“江师姐,你还在灵药园做日常任务吗……”
话题岔开,两人渐渐聊起其他事情。
此时另一边,起夜的陆子航回来,坐在戚阔身旁嘀嘀咕咕。戚阔在打坐冥想,实在受不了耳边这份聒噪,干脆睁眼。
“师弟,无事早些睡。”
“我睡不着啊师兄!”陆子航一脸愁容,“带着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垃圾,采摘朱果肯定拖后腿。那朱果伴生兽冰绡蛇至少二阶,咱们修士炼气五层才堪堪可应付。我和徐师妹之所以跟师兄进来,那是有保命手段在,可是那个小垃圾……”
“慎言!”
戚阔瞪了眼,沉默会儿小声道:“宋师弟的父母乃是金丹真人。”
陆子航眼睛眨巴眨巴,金丹真人?
“所以,那小垃圾、啊不是,我是说那宋师弟,身上应该有很多底牌?”
戚阔并不清楚,但是看江兰宜如此热情交好,想必错不了。
宋元喜八年前在外门住过一段时间,且在六壬堂有“丰功伟绩”,但终究时间过短,且修士多专注于修炼,对宋元喜这人知道的并不多。
外门弟子稍有打听过的都知道,宋元喜有一对金丹父母的爹娘,有一个天才胞弟是单灵根。
但宋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家族底蕴如何;宋元喜的亲娘出自擎苍峰,乃是峰主之女;以及宋元若不仅是单灵根更是变异雷灵根,被化神老祖收为徒弟……
诸如详细事情,外门知之甚少。
一是宋家低调,宋清夫妻一个专注练剑一个专注炼丹,无心杂事;二是宋元若常年不出主峰,宋元喜不喜欢到处宣言自己是个修二代;至于其他相关之人,能和宋家交好的或者和宋家两兄弟关系不错的,大多不是多嘴之人。
戚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仅此一点,也让他对宋元喜优待。
“别和宋师弟闹别扭,即便他最后只是个凑数。另外,江师妹炼丹水平不错,我们还需要仰仗她。”
陆子航不以为意,“一个炼气五层的弟子能有什么炼丹水平?我手上也有丹药,坊市买了一大堆呢。”
戚阔没解释,他偶然一次机会见识到江兰宜的炼丹水平,才炼气五层修为,竟然能够炼出一级上品回春丹。此人若筑基,进入内门后必定被金丹长老看中收为弟子。
听说赤霞峰有位金丹真人,当年一百七十余岁就已是五级炼丹师,江兰宜若被那位看中,前途不可估量……
戚阔观自身灵根,火木土三灵根,他是以土灵根为主,主法修辅炼符箓之术,但是他修炼速度一般,恐大限之前不能顺利筑基。若是能拿到一枚筑基丹……
宋元喜上半夜值守,下半夜睡觉。但是人生地不熟,合作小伙伴又是陌生人,他睡的并不沉。第二日清晨,反而是最早一个睁眼的。
结果有人比他还早,宋元喜起身活动筋骨时,戚阔抱着一堆野果回来了。
“宋师弟,我新鲜采摘了些可食用的野果,大家吃一些裹腹吧。”
戚阔将其中一半分过去,宋元喜拒绝,“师兄不用,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是你和江师妹的,剩下的是陆师弟和徐师妹的,我已经吃过了。”
戚阔笑笑走去旁边,宋元喜只好抱着果子去找江兰宜。
“师姐,吃早饭。”
“你摘的?”
宋元喜摇头,“戚师兄摘的,还蛮好吃,这野果和低阶灵果一样香甜。”
江兰宜拿起果子咬了口,心中有些惊讶,这些果子蕴含的灵气很充沛,不仅能够裹腹还能快速补充体力,弥狩林外围可没有这等好物。只怕是戚师兄自己私有,随意找借口拿出来的……
江兰宜记下这份人情,连同自己和宋元喜的那份,不过没有和宋元喜说明。
宋元喜吃着果子继续跟小队一起赶路,相比前两日的疲惫,他明显感觉到今天一行人的面色好了很多,应该是这些果子的功劳,前两日他们只吃辟谷丹。
他自己是体修,体能方面完全没问题。但是法修者,修为比他高出这么多的师兄师姐们,体力比他差这么多,属实没想到。
前后相差太明显,宋元喜不禁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炼体。瞧瞧,走路飞快的精神小伙儿,倍儿棒!
娘亲再也不用担心他被叫病秧子啦~
“宋师弟体能不错,竟一直紧跟不落。”戚阔发现了宋元喜的异常。
江兰宜终于笑了,“宋师弟是体修,本事大着呢,尤其是危难关头,逃跑速度一流。”
江兰宜就差星星眼了,发自肺腑的欣赏宋元喜的逃跑能力。而边上其他三人,嗯……表情很是微妙。
当初秘境试炼,宋元喜这个名字在炼气期弟子中可算是打响了,被他抢了玉牌的弟子不计其数,事后个个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陆子航就是其中一个,一听“跑得快”三个字,直接咬牙,“是跑得挺快的,跟老鼠打洞似的,飞猫都逮不着他。等会儿采摘朱果,倒是不用担心宋师弟你送命,毕竟打不过就跑。”
戚阔不太相信炼气二层的体修者有这份本事,私以为对方有底牌仰仗,但看宋元喜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问。
陆子航心里却一直琢磨着,想要报当初秘境中的抢玉牌之仇。
水域顺利通过,三里路更是行走飞快,戚阔小队五人很快找到了朱果,它们生长在一个盆地当中,很独俏的一株,格外醒目。
江兰宜眼尖,数了数说道:“一共有八颗,都快成熟了,至多还等半日。”
戚阔“嗯”了声,“我们在附近埋伏守着,朱果伴生兽肯定在此,等朱果成熟之际,江师妹和徐师妹负责采摘,我和两位师弟牵引冰绡蛇。”
陆子航和徐雅茵无异议,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但江兰宜却不同意,“让宋师弟和我一道去,我懂药理,能完整摘下朱果不损,宋师弟跑得快,能护住朱果安全。”
“江兰宜你别太过分!”陆子航气呼呼,“采摘朱果都是你们小组的,当中作弊又有谁知道。”
朱果落地消散,采摘中可能有失误发生,如果江兰宜和宋元喜一起,谁知道会不会私吞?
陆子航不答应,徐雅茵没说话,但表情不太好,便是戚阔也有些为难。
宋元喜对朱果没多少渴望,他纯粹就是想多体验小组任务,毕竟是师父的功课要求。
“江师姐……”
“那行!为公平起见,宋师弟替我。”江兰宜心头不爽,她明明选择了最适宜的采摘人选,他们却一点信任都没有,既不信任,当初何必相邀?
“等回去,这三个人全部纳入不往来之列。”江兰宜在心里将三人打入黑名单。
而另一边,陆子航自告奋勇提出,“徐师妹,我替你去采摘朱果。宋师弟这样的修为,你和他一起反而不安全,留在戚师兄身边,他能保护你。”
徐雅茵转念一想也是,于是爽快换人。
宋元喜和陆子航莫名其妙组成临时采摘小组,两人蹲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
“……”
“宋元喜我告诉你,一会儿摘朱果时,你别耍小心思。如果被我发现你搞小动作,我一定——”
“陆师兄,淡定。”宋元喜扯了下对方衣袖,冲着露出一口白牙,“别紧张。”
陆子航一瞬闹了大红脸,结结巴巴,“谁、谁紧张了!我、我就是,保证公平。对,我是为了保证小队的公平。”
宋元喜:“……”
从没见过这么不能撒谎的人,一说谎就眼神四处乱飘,就差把“我害怕”写在脸上了。
“没事,若是一会儿摘朱果遇到危险,我会带着陆师兄一起逃跑的,定保护你安全。”他逃跑一流,即便带上一个人,速度也慢不到哪里去。
原本想要搞小动作以报抢玉牌之仇的陆子航瞬间心虚,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旁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朱果快要成熟之际,盆地外传来沙沙的流动声。
戚阔打了个手势,“冰绡蛇回来了,等它喂养完朱果最后一次,我们立即上前引开它,两位师弟冲上去采摘朱果,摘完立即撤离。”
宋元喜和陆子航纷纷点头,眼神专注。
尤其是宋元喜,盯着盆地当中的朱果一眨不眨,他还没见过冰绡蛇呢。听师父说,冰绡蛇炖汤,再放点他爹酿的灵果酒,那滋味叫一个绝!
“若是打得过,搞一条带回去,再去爹洞府里捎一壶灵果酒,趁新鲜下锅……”宋元喜越想越激动。
陆子航在边上嫌弃,心里腹诽:还说我紧张,我看你才是最紧张,紧张的手脚都抖了。
“就是现在!”戚阔忽然大喝一声,带着另外两人冲出去。
陆子航还没反应过来,宋元喜一把拎住对方腰带,风一般朝着朱果所在位置跑去。
陆子航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人已经到了朱果旁。宋元喜塞给他一个玉盒,催促道:“陆师兄快摘,一会儿冰绡蛇发现就完了。”
陆子航“哦哦”应声,开始小心翼翼采摘,不一会儿工夫就摘完了。
“唉不对,怎么只有七颗?”
陆子航迟疑,想要打开玉盒再数数,宋元喜已经再次拽着人开跑了。
“宋元喜你干嘛?”陆子航一边奔跑一边大喊,“你放开我,还差一颗朱果没摘。”
“摘完了已经。”
“不对,我只摘了七颗,还有一颗……”
“还有一颗掉土里没了。”
“怎么会!”陆子航脑子忽然一闪,表情心痛之极,“宋元喜你个大老粗,我说了让你不要动手摘,你为什么不听,朱果,那是一颗朱果啊,能换一枚上品回元丹呢……”
原本和戚阔等人纠缠的冰绡蛇已经发现自己守着的宝贝没了,转身就朝着偷宝贼追去,宋元喜明明跑出风一般的速度,可不多时,冰绡蛇就快追上来了。
“我的娘啊!冰绡蛇长脚了么,怎么爬这么快?”陆子航回头瞧了眼,吓得尖叫。
江兰宜的声音更尖细,冲着逃跑的二人大喊,“陆师兄宋师弟,你们快往外围跑,这条冰绡蛇已经三阶了!”
三阶冰绡蛇,对应人类修士的修为,差不多是炼气六层的样子。在这里,除了戚阔和它能直接对上,其他人都不是冰绡蛇的对手。
可是戚阔在刚才的纠缠中,已经被冰绡蛇的寒冰刺所伤。
“戚师兄,我们快去接应他们两个。”
江兰宜心急如焚,宋师弟跑得再快也危险啊,万一被冰绡蛇追上,炼气二层妥妥就是人家的盘中小点心。
戚阔迟疑一会儿,点头答应,“我们追过去。”
前头两人飞快逃命,中间一条冰绡蛇紧追不舍,后头三人绕着追,试图曲线追赶最前面的两人。
戚阔越追越觉得不安,江兰宜和徐雅茵没见识,只认为这条冰绡蛇是三阶,但是他以往做任务时是见过冰绡蛇的,这样的速度,再加上蛇身鳞片隐隐泛着银色的薄光,明显是快要进阶的表现。
这条冰绡蛇马上要突破三阶了,四阶冰绡蛇等同于人类修士炼气八层,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已经受伤,再追下去,一旦冰绡蛇进阶,只怕是要丧命。
“江师妹徐师妹,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你们二人未受伤,赶紧出去找同门师兄师姐救援,若是能请到筑基师叔前来最好。”
戚阔话音刚落,江兰宜直接摇头,“我不走,我担心宋师弟安危。”
戚阔语气一沉,“留着没用,这条冰绡蛇马上要四阶了,我们再多人留下也不过是送死。只有请炼气后期师兄师姐或者筑基师叔前来,才可能制服它。”
“什么?!”
江兰宜和徐雅茵均是震惊,谁也没想到会在外围遇上这么一条冰绡蛇。
江兰宜还有些迟疑,戚阔只能看向徐雅茵,对方点点头劝说江兰宜,“江师妹,我们听戚师兄的,以我们的修为留下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戚师兄的拖累,出去找救援才是上策。”
“可是……”
“我会撑到你们再回来。”戚阔保证道。
江兰宜这才答应,想要再和宋元喜说什么,最前面那两人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她一咬牙,转身和徐雅茵往外跑。
等两人再也看不见身影时,戚阔朝着冰绡蛇所在的方向跑去,然而跑不过千米就转了道。
……
陆子航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只觉得天越来越暗,而他的一双腿越来越沉。即便有宋元喜拽着,卸去了他一半的重量,他依旧觉得自己快跑死了。
“宋、宋元喜,你、你放开我。”
“想死呢!放什么放!”
“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自己跑。”
“不行,要活一起活,抛下同门自己偷生这种事,我宋元喜做不出来。”
陆子航哭了,生理原因加上心理压力,眼泪随风往两边飚,吧嗒吧嗒,好几滴甩在宋元喜脸颊上。
耳畔是陆子航的哭声,一开始小声啜泣,后来嚎啕大哭,边哭边抽噎。
“小、小垃圾,我对、对不起你,我之前,想、弄、弄死你来着……”
宋元喜顿时哭笑不得,一边玩命儿逃跑一边还得听人忏愧道歉。道歉就道歉,小垃圾是什么鬼?
“叫谁垃圾呢!”宋元喜骂了声,拎住对方腰带提速。
陆子航“啊啊啊——”狂叫,声音在半空中颤抖,“我是垃圾,我是垃圾,我是大垃圾,你才不是小垃圾,呜呜呜……宋师弟你是好人,我错了……”
两人从天亮跑到天黑,又从天黑跑到……还是天黑?
宋元喜气的想骂娘。天怎么还没亮?
“宋师弟,我真的跑不动了,你把我喂蛇吧。”陆子航这回真想放弃了,心理上不愿意拖累同门,生理上已经快到极限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看不到希望,身后那条冰绡蛇一直紧追不舍,在追逐中速度忽然加快,差点追上他们。然而下一秒又慢上一些,和他们保持之前的距离。
一开始没发觉不对劲,但是连着跑了几个时辰,傻子也看出问题来了。
陆子航悲惨一脸,“这条冰绡蛇玩儿我们呢,它就是存心戏耍逗弄,把我们当猎物玩死,等我们精疲力尽时,最后一口把我们吞了。”
什么蛇啊!没良心!
宋元喜也发觉不对劲,逃跑中想了很多,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这条冰绡蛇应该进阶了。而他们两个,连之前的都打不过,进阶后的冰绡蛇更是妄想。
戚阔他们一直没有追上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求人不如求己……
宋元喜想到之前江兰宜的大喊,果断把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进陆子航怀里,摸出那个玉盒。
“宋师弟,你干嘛?”陆子航终于停止嚎叫。
宋元喜冲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陆师兄,我这就救你逃生。”
话音未落,他将手中的玉盒朝右边狠狠抛出去,而自己则是带着陆子航往左边山崖飞奔。冰绡蛇闻着朱果的味道猛追玉盒,再不顾逃跑的二人,宋元喜趁着这空隙时间,拽着陆子航跳下山崖。
“啊——啊啊啊——”
伴随着陆子航一路尖叫声,两人落到山崖下,因为速度急没有缓冲,摔得狗啃屎。
陆子航抬头看天,目测山崖高度至少五百米,一时魂回不来了。好不容易回过神,猛地转身去看身旁,发现宋元喜还活着,这才开始大口喘气。
“宋师弟,你疯了不成,竟然跳崖!”
宋元喜纠正,“不是跳,这叫速降,我有练过的。”
“你们体修还练这个?”
“嗯啊。”宋元喜笑眯眯,“我师父教的,从万阶台最高处往下飞奔,速度越快越好。这山崖高度比万阶台矮多了,我心里有数。”
陆子航:“……”
师弟,你怕不是忘了考虑山体倾斜程度?
万幸啊万幸,他们竟然还活着!
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良久,相视一笑。
“宋师弟,多谢救命之恩,陆子航铭记于心。”
宋元喜笑笑,刚想说不用,对方一拳头锤过来,“你真行啊你,那么一盒朱果,你全抛出去了,好歹咱留两颗啊。辛辛苦苦大半日,连个屁都没得到。”
陆子航看两人一身伤,又惨笑,“不,还是有收获的,这一身伤算是丰功伟绩。”
宋元喜干脆扶起人,沿着附近一条小溪流往前走,一路上听着对方聒噪碎碎念,刚开始觉得烦,后来又觉得挺好。
起码有点人声,不至于太渗人。
陆子航说的嘴巴干了,也不见对方搭理他,恼火吼了声,“宋元喜,你哑巴了啊?”
宋元喜一脸无奈,这个师兄属性很不稳定啊,怎么这么多面?
“陆师兄,你珍惜下自己的嘴,唇角已经干裂出血了。”
“我……”
“再说下去,嘴角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瘆得慌。”
“……”
陆子航默默闭嘴了。
两人走了一天一夜,也没走完这条溪流,最后索性找了一处安全的石洞躲避,顺便恢复灵力。
而此时的玄天宗,任务堂已经快要炸了。
外门弟子江兰宜和徐雅茵前来求救,说是有两个炼气期弟子被一条快要突破三阶的冰绡蛇追赶,有性命之危。任务堂立刻派人前去支援,等再回来,只带回重伤的戚阔,另外两个不见踪影。
“宋师弟和陆师兄呢?”江兰宜急得追问。
救援的人一无所知,“我们寻着踪迹过去,只看到戚师弟,其他两位师弟不知道在何处,方圆几十里均找不到人,我们只能先带戚师弟回来。”
“什么叫找不到?活生生两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然而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戚阔已经重伤昏迷,得送回救治。而这件事也由任务堂向上禀报,告知主峰那边。
陆子航还好说,但是宋元喜之名,任务堂管事哪敢怠慢。
谁知这事才报上去,主峰那边轻飘飘回了句,“无碍,顺其自然。”
任务堂管事只好一脸懵逼回来了。
任务堂另一位管事将其他弟子安抚处理妥当,这才找过来,“怎么样,主峰那边怎么说?”
这位管事叫陆一尘,失踪的其中一个弟子陆子航,是他的侄子。
禀报的管事知道陆一尘担心,但他也无能为力啊,“主峰那边不管,只说性命无忧,让随意处置。”
“怎么可能!那宋元喜……”
“唉,可能真是命吧,宋家还有一位天骄。”说完又话锋一转,安慰道:“你也别着急,我们任务堂这边可以自己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人的。”
性命无忧,断手断脚也算性命无忧啊!
陆一尘不敢耽搁,当即带人出发前往弥狩林。
主峰大殿内,掌门文渊真君瞧着睡迷糊的繁简真人,简直无语。
“你说说你,自己徒弟都出事了,也不晓得关心关心。有你这么当师父的么!”文渊真君直摇头。
繁简却是一脸“起床气”,语气懒散,“急什么,死不了,来之前算过一卦。”
“……”文渊真君:“也就钧鸿真君被老祖叫走了,云溪闭关霜华外出,不然你这副样子,简直讨打。”
繁简哼哼两声,“我也正打算闭关,刚准备入定,就被掌门你叫醒。”
文渊真君:“……”
从未听说入定还能选时候的,还有那玩意儿你管它叫闭关?这难道不是准备睡长觉?
繁简这人,自法修改体修后,越发无羁了。
文渊真君让繁简调出水纹图,凭着师徒追踪,查看下宋元喜所在方位,把两人接回来。
繁简不乐意,”冰绡蛇都跑了,也不能逮回来炖汤,再者自己去抓也无用,云溪真人闭关,没他的灵果酒加进去一起炖,总是少几分滋味儿。”
文渊真君:“……”
繁简打着哈欠起身,懒洋洋挥手道别,“掌门,我先回去准备入定,这一次当真是要闭关了,宗门若无生死大劫,请勿打扰。”
“那这事儿……”
“那是他自己的路,会走出来的。”
修炼可教,功法可授,唯独人世间历练,非亲身体验不可。
万物万千法相,即便是人人走得同一条路,可每个人走出的印子仍旧各不相同。
唯己,独一无二。
繁简闭关前叹了声,“这便是师父所说“专注走自己的道”,我已无能为力,惟愿徒儿能够领悟。”
而此时的弥狩林里,宋元喜和陆子航开启了第二次逃命奔跑。
这一次,他们遇上的依旧是冰绡蛇,只不过不走运,先前遇上的是一条,这回遇上的是一窝。
两大三小,五条冰绡蛇,紧紧追着他们。
陆子航的尖叫声时而爆发,忍不住仰天长啸,“苍天啊!何苦来哉,非要我们师兄弟二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安全走出弥狩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宋元喜拉着人迂回跑,一边跑一边喊,“苍天有没有心我不知道,但师弟我是很有良心的,师兄准备,我们一会儿紧急迫降。”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子航的声音再一次淹没在“跳崖”中,而这一次,山崖高耸千米有余,往下坠落时云雾缭绕,一直坠落一直不见底。
原本信心满满的宋元喜,坠着坠着就忐忑了,这崖长得有点高啊?
“师弟,为什么还没到崖底?”陆子航有些害怕。
宋元喜声音飘忽,“师兄,我也不知道呢。”
陆子航沉默。
宋元喜同沉默。
又坠落了一会儿,陆子航终于憋不住了,“宋元喜,你特么¥#&*¥#@……我特么¥%#@&*%……”
话没骂完,两人脖子一凉,晕了过去。
深不见底的悬崖,只半空中隐约可见一条如玄天宗宗门石柱那般粗壮的物体,缓缓移动着。:,,.
18. 第18章 炼丹炉的又一种用法。……
宋元喜是被冻醒的,身体冷,骨头更冷,之前泡冰泉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冷过。
睁开眼瞧,四周黑漆漆全无光亮,偶尔有一些难闻的气味飘过来,这一次的崖底居然这么深?
“得万米了吧?可能还不止,感觉掉了很久的样子。”
宋元喜喃喃自语,又觉得不对,万米悬崖掉下去,就凭他们炼气期,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难道是幻境?
“陆师兄?陆师兄?”
宋元喜在附近没摸到人,于是开始喊。他都能活着,炼气五层的陆子航应该死不了。喊了几声,果然听到回音,离他不算远。
宋元喜循声爬过去,问道:“陆师兄,摔散架了没?”
陆子航哼哼:“托您的福,老胳膊老腿还在,不过好像折了。”
“这样啊,我也是。”
“……”
周遭空气都寂静了,好一会儿,想骂脏话的陆子航一个字都没骂出来,反而眼角湿润。
真好啊,还活着!
“陆师兄,你有可照明的东西,譬如夜明珠之类。”宋元喜从来不准备这些,他一直觉得到了修真界,凡间的事物就用不到了。
陆子航在储物袋里翻找一会儿,没找到,“我也没有那种东西。”
“那怎么办?这崖底也忒黑了些。”
“其实不一定非得用夜明珠,我们初始早课用以留影刻录内容的水晶球,只要辅以灵石也可以发光。”陆子航躺在地上感慨,“只是那玩意儿很少有人用。”
引气入体的弟子都经历过六壬堂早课,上早课的师叔们人均筑基,是他们这些小弟子们仰望敬佩的存在,一个个上早课自发内卷,基本上用不上水晶球。
陆子航遗憾自己当年太过勤奋,怎么就没想起来偶尔偷个懒,稍微用下呢?
然后,宋元喜默不作声掏出来一个水晶球。
“你怎么会有?”
两人不同期,陆子航压根不知道宋元喜当初在六壬堂的“风云事迹”。
宋元喜尴尬笑笑,“学艺不精,时常刻录带回补习。”
陆子航一瞬明了,他有个堂弟是四灵根体质,和他三灵根的修炼速度差了许多,那五灵根的宋元喜岂不是更差?
他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岔开这话,拿出灵石嵌入水晶球,简单掐了个法诀,水晶球很快就亮了。
宋元喜看着惊奇,他之前从不知道还能这样?
陆子航:“你不是刻录后补习吗?”
宋元喜:“一般都是白日里有空闲了补。”上晚自习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白日里,还得有空闲时,需要同等满足的条件还挺多,陆子航瞬间收回同情心。
水晶球发出亮光,比之凡间的夜明珠好用,宋元喜估摸着和现代的五瓦LED灯差不多,能够看清十平米的模糊样子。
“太暗了。”陆子航皱眉,这点光和萤火之星没差。
宋元喜又拿出几块灵石,对方却摇头,“和灵石数量无关,想要照得更亮更远,需要品质高的灵石,如果有中品灵石就好了。”
然后,宋元喜摸了一块中品灵石出来。
陆子航:“……”
默了会儿,开始重新嵌入模式。
等一切完工,两人抬头看四周环境,直接傻眼了。这哪里是什么悬崖深渊啊,这分明就是某个大型妖兽的內腹,他们被妖兽吃了!
“这黏糊糊的是妖兽分泌液吧?我们在妖兽的肚子里。”陆子航有些悲伤,但又很庆幸,“这妖兽大概嘴巴特别大,一口就把我们吞了,好歹没嚼吧嚼吧碎再咽下去。”
否则,他们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么强的分泌液,不出几日他们就会被溶解消化。
陆子航低头看自己的道袍,不知是不是在內腹昏迷的时间太长,接触分泌液时间久,已经开始溶解了。
“宋师弟,咱们这次算是完了。”陆子航看过去,带着希冀问了句,“听说你爹娘都是金丹真人,那有没有给你准备保命的底牌?都这时候,咱也不用藏着掖着。”
宋元喜想起自己储物镯里的两张万里传送符,点头道:“有的,我娘给我准备了万里传送符。”
“那个不行,在妖兽內腹有限制,传送时连带它一起的。有别的没?”
“没了。”
“……真惨。”
寄予他人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两人虽觉得逃出去的希望不大,但是就这么放弃不可能,于是揣着水晶球开始进行妖兽內腹一日游。
他们一开始确定自己是在妖兽的腹部位置,也就是脾胃的附近,但是接连走了许久,沙漏时间过去两天,两人还是只能看到和刚睁眼时一样的环境。
服下辟谷丹,宋元喜提议暂停休息。
“陆师兄,这妖兽的体型究竟有多庞大?怎么內腹还没有走完?你知道可能是哪种妖兽吗?”
“不知,从未听闻过这样的妖兽。”陆子航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我们逃跑匆忙,误入弥狩林中部了?若是高阶妖兽,我确实知之甚少。”
宋元喜认同,这倒是有可能。
“若是高阶妖兽,我们能顺利出去的可能性更小。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强行闯出去?”
“嗯?”
陆子航疑惑该如何硬闯,之前试过刀砍剑削,这妖兽內腹就跟金刚石一般,连点刮痕都没留下。无奈之下,他们才想找天然出口,从內腹走至喉腔,趁机从妖兽的口中逃出。
虽有危险性,但危险与机遇并存不是么!
宋元喜拿出一堆爆破符,“师兄,试试用符箓轰炸,这些爆破符威力等同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如此多的爆破符一同使用,我不信对这妖兽没影响。”
“然后呢?”
“然后找通风口,妖兽因为內腹不适必定会张口呼吸,一呼吸就有气流涌入,我们用引风针勘测带路,顺着气流走,一定能走到妖兽口部。”
陆子航没有别的办法,答应宋元喜试一试,“那好,我为师弟护法。”
说着就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铁锤大小的器物,这是他爹为他准备的炼器锤,是个上品灵器,能够抵御筑基后期以下的攻击。
“师弟,我只有两次本能防御,我们至多只能错一次。”
宋元喜“嗯”了声,依照之前走过的妖兽內腹长度,每隔一百米放一张爆破符,等所有长度铺满,他和陆子航各自站定方位。
随着一声呢喃咒语,“轰轰轰——”,爆破符接二连三爆炸。
妖兽內腹的肉壁忽然不动了,停顿片刻后疯狂抽搐起来,一股股分泌液开始从肉壁里渗出。
宋元喜惊呼道:“引风针动了,陆师兄,我们赶紧走。”
“好!”
两人不敢耽搁,顺着引风针的指引一路往前奔跑。那股气流十分强烈,跑到最后,即便没有引风针,两人也绝不可能在妖兽內腹迷路了。
可是宋元喜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些?
“宋师弟,别停下,分泌液越来越多,如果半日之内再跑不出去,我们会被彻底消融的。”见宋元喜跑跑停停,陆子航急切催促。
“陆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
“我们是不是跑的太顺利了?会不会出错?”
“气从口入,入脏腑化开,我们逆流而上,不会出错的。”见宋元喜还想说什么,他直接上手拽住对方手腕,“别想了,等到妖兽腔喉,我们再考虑其他。”
大半日之后,宋元喜和陆子航进入一个神秘的环境。
妖兽肉壁不时从天而降一片片薄膜,将內腹中未消化的东西包裹住,而被包裹住的东西就开始在薄膜内缓慢溶解。他们不得不小心避开,以免中招。
好不容易天降薄膜消失,一股股猛烈的飓风席卷而来,两人再也站不住,随着这股飓风在妖兽內腹来回翻滚。
“宋师弟,这妖兽肯定要咳嗽了,我们做好出去的准备。”陆子航萌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和宋元喜紧紧手拉手。
而宋元喜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忽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们身后袭来,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顿时一黑。再睁眼,天光大亮。
“宋师弟,我们出来了!”陆子航惊呼出声,声音未落,又是一声急促呼喊,“不好,是淤泥沼泽。”
宋元喜和陆子航互相牵手,但是身体却在慢慢下沉,周遭一片泥泞,暗黑色的柔软泥土正在迅速包围他们。
他想要抬腿往上去,身体稍微动一动,反而陷下去越深。
不仅如此,周围淤泥的味道愈加凶险,那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
“宋师弟,这淤泥沼泽不太对劲,有瘴气。”陆子航也闻到了这股恶臭。
宋元喜却是沉默了,他静静地盯着几乎将他半个身体淹没的淤泥沼泽,眼底情绪错综复杂。疑惑、诧异、难以置信、厌恶、皱眉、麻木……
陆子航还在翻找解毒丹,宋元喜出声说道:“师兄,这不是瘴气。”
“怎么可能不是,这毒气太可怕了,我快要窒息了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淤泥沼泽。”
陆子航动作停下,一脸希冀。然后就听到宋元喜声音幽幽,“如果我猜测不错,这些所谓泥泞,应该是那妖兽的排泄物。”
“……”
万籁俱寂,天地间一切声音忽然消失了。
陆子航怔愣许久,不死心的凑近淤泥,几番辨认之后,骂了句脏话。
宋元喜:“抱歉师兄,是我估算错误,我单知道妖兽有入口,却忘了它还有出口。这妖兽体型如此庞大,想来等级极高,內腹不适应该和修士我们闹肚子差不多。”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往上走,而是顺着一股逆向旋转的气流急速往下……
见陆子航没有反应,宋元喜默默拿出千里传送符,离开此地。
传送的地点很幸运,直接从崖底到了崖顶,而且周遭环境熟悉,正是两人之前采摘朱果的地方。
陆子航实在受不了,骂骂咧咧去附近找水源,势要将自己从里到外洗刷一遍,宋元喜也跟着一道去。
两人泡在水里大半天,洗了一遍又一遍,陆子航忽然开口,“宋师弟,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太糗了,从妖兽下口逃命,这事情必须得烂在肚子里。
宋元喜点头,深以为然,这简直比掉茅坑还让人难以接受啊,这要是传出去,将是他修真生涯里的一大“污点”。
两人安然无恙,洗干净换了一身道袍,即刻往弥狩林外围走,准备回宗门。
走至半路,遇上陆一尘带队的队伍,陆一尘欣喜侄子还活着,即刻带着两人返回宗门。
陆子航被陆一尘带走,宋元喜直接被送到主峰,此时爹娘不在,师父闭关,也就掌门文渊真君能关心下这个小辈了。
“弟子宋元喜,见过掌门。”
文渊真君微笑点头,“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可有受伤?”
不靠谱的师父说闭关还真闭关了,文渊真君心累,但宋元喜身份不一般,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嗯?”
查探宋元喜身体状况时,文渊真君忽然顿住,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瞬不瞬盯着人瞧。
宋元喜被盯得发毛,本能往后退了两步,“掌门?”
“你在弥狩林……”
文渊真君掌风拂过,将人送至自己跟前,几乎贴近着闻了闻,“不错,是这个味道。”
宋元喜心中一个咯噔,他身上哪有味道?
“你在弥狩林遇上了琴虫。”
宋元喜听不明白,文渊真君笑容和蔼,“孩子,你身上满满都是琴虫的味道,这味道实在特殊,我早年闻到过一次,刻骨铭心啊。”
宋元喜和陆子航又见面了,在两人刚分开没一天,又再次聚在一起。
他们被掌门送往赤霞峰峰主洞府,美其名曰洗净妖兽标记,实际上是将他们俩放进特殊炼丹炉,把琴虫留在他们身上的那点东西提炼出来。
宋元喜第一次听说炼丹炉另有用处,是他师父说的,他爹的炼丹炉经常拿来烤虾。而今,听赤霞峰峰主说,拿炼丹炉烤他们,这就让人不淡定了。
他不是孙悟空,也没本事炼出火眼金睛,进了炼丹炉,那还不成一堆渣渣?
“峰主,这不太好吧?”宋元喜面对元婴真君,想跑都跑不掉,“这事情,要不等我爹娘回来再说?”
赤霞峰峰主却是摇头说道:“等你爹娘回来就晚了,琴虫的千丝何等珍贵,若不是你们有幸到它体内走一遭,哪能带得出来。这千丝只能在外物身上残留七日,如今已过去两日,炼化时间五日,等不起了。”
“峰主,我……”
“元喜,可是怕了?”
宋元喜默了下,点头,“怕,怕死了。”
“唔……我让掌门把钧鸿道君请来,由他在一旁护法,你可安心?”
“外祖父?”宋元喜当下心神安稳,“真的可以吗?那有劳峰主了。”
宋元喜和陆子航坐在一个汤锅一样的炉子里,炉子表面光滑如玉,光照下透着碧绿色的光泽,炉边四角垂着倒钩玉扣,在炉子旁边,放置一个相同大小的炉盖。
陆子航看得傻眼,回过神紧张到哆嗦,“宋、宋师弟,这是要做什么?”
“把我们放炼丹炉里炼一会儿。”
“什么?”
“据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妖兽叫琴虫,琴虫体内有千丝,我们带出来一些,他们想从我们身上炼出来。还有,琴虫的味道难以除去,必须炼化才能消散,否则会长久留在我们的身上,于我们不利……”
宋元喜将知道的都告诉陆子航,钧鸿真君还未到,他这会儿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虽知道宗门长辈不会坑害他们,但是炼丹炉啊,谁家正经炉子拿来炼人的?
这简直颠覆他对修真界的认知!
“松泉,听掌门说你要炼我外孙?”钧鸿真君赶到赤霞峰,在洞府外见着赤霞峰峰主。
松泉真君将事情解释一遍,又笑眯眯道:“琴虫之味要根除,除非太上长老出手,不过为这等小事打扰太上长老修炼,实在不妥。还不如用我的炼丹炉,反正这事情我五百年前也干过,驾轻就熟。”
钧鸿真君想了想,觉得还算妥当,“那好,我给两个小子护法,你炼的时候悠着点,毕竟才炼气期。”
“知道知道,为着他们身上的千丝,我也必定会万般小心的。”
钧鸿真君一进去,宋元喜就从炉子里爬起来,趴在炉口边缘招手,“外祖父!”
“元喜莫怕,有外祖父在此,晾他松泉真君也不敢加快炼化速度,且在炉子里好生修炼,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钧鸿真君话说完,就催促盖炉盖。
宋元喜当场傻掉。
还以为能等来几句安慰,没想到亲亲外祖父竟然比峰主还着急。
光亮慢慢消散,陆子航紧张地抓住宋元喜的胳膊,人都缩成一团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要把我们烤熟了啊,我听说炼丹炉里的温度十分高,能够将坚硬无比的灵石炼化成粉末,咱们区区肉身……”
“陆师兄别怕,我外祖父在外面守着。”
“你外祖父又不是炼丹者,那赤霞峰峰主……”
“赤霞峰峰主是元婴真君,我外祖父亦是。他还是一名剑修。”
陆子航声音卡顿,脑子一瞬飞快转起来,元婴真君……剑修……钧鸿……
“你外祖父是擎苍峰峰主?就是那个一剑差点干掉十八个同阶修为的钧鸿真君?”陆子航惊讶出声。
宋元喜摇头,“没,都是谣传。”
陆子航的心一瞬提起来,然而下一秒又听宋元喜说:“十八个就夸张了,我听我娘说,当时也就六个,而且有三个是元婴前期。”
陆子航:“……”
心情跌宕起伏,万般难说。
有一位元婴真君护法,又是宋元喜的亲外祖,陆子航的心安下去一半。等过了大半日,炼丹炉里除了散发出暖洋洋的湿气,其他一概没有危险,他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察觉安全后的结果就是,陆子航直接在炼丹炉里躺平了。
这炉子实在巨大,得有个几十平的样子,陆子航嫌无聊,干脆在里面打滚。
宋元喜看不下去,“陆师兄,你矜持些。”怎么玩的跟狗似的。
陆子航又滚了滚,这才重新坐回来,“矜持什么,有什么可矜持的!以我的资质,能够在元婴真君的炼丹炉里走一遭而活着出去,这事情已经是神乎其技。你信不信,等我回外门和那些弟子们随便说一说,他们无一不投来艳羡的眼神。”
宋元喜:“陆师兄是准备告诉其他人,我们被琴虫排出来了吗?进炼丹炉是为了炼化一身屎臭味?”
“额……”
“若师兄不怕丢人,我是无所谓的。”
陆子航乖乖闭嘴了。
周围又安静了,宋元喜趁着空开始打坐修炼。
他是体修者,炼丹炉炼化的湿气在炉内蒸腾,使得身体很敏感。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阴阳诀》在不自觉运转。
这是修炼的契机?
宋元喜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惊喜,抓紧时间修炼第二层功法。
陆子航也感受到了这些湿气的不一般,安稳坐下修炼。就在两人炼得忘乎所以时,炉盖打开了,一些灵药灵植被扔进来。
松泉真君瞧见两个小弟子竟然不害怕,已然开始修炼功法,表情很是满意。
“宋元喜,陆子航,调转功法三周天护住丹田,我开始抽取你们身上的千丝,炼化琴虫之味时日漫长,此炼丹炉可阴可阳,尔等珍惜机会抓紧修炼。”
“是,谨遵真君教诲。”
“是,谨遵真君教诲。”
两人心头一喜,齐声回答。
松泉真君加完灵药灵植,重新盖上炼丹炉盖子,然后开始调动体内柔和的灵气,往炼丹炉内输入。底下的火明明暗暗,看似在燃烧又好似没有。
若有识眼的在场,必定能够认出,这火乃是天火榜上排名第十的无根火,可温可热,甚至随着修为提升可至寒冰,是炼丹师可遇不可求的伴生天火。
三日后,松泉真君顺利收取两个弟子身上的千丝,心情甚好,于是往里头又添了把温火,他准备稍微延长些时日,原本还剩下两日可在炉内修炼,这一次,且再送他们两日吧。
谁知这温火刚输入,旁边一道剑气直逼而来,他一时不察,让那剑气随温火流入炼丹炉内。
“钧鸿,你作甚?!”松泉真君眉头皱起。
“这千丝你收集了五百年,有了他们身上这点,可以做成一套软甲了吧?”钧鸿真君笑道。
松泉真君默了下,点头,“差不离了。”
“那不就得了,这俩小子送你一份大礼,礼尚往来,你也须得还上一还。”
“我不是已经……”
“就你那歪瓜裂枣两三日哪能叫大礼,我加一道剑气,你那无根火炼化我的剑气,月余足矣。”
松泉真君气的眉毛直抽动,“月余?钧鸿你这老头忒是黑心,你当我那无根火是那么好控制的?”
“唉,你都元婴了竟然还不能对自己的伴生天火掌控自如?那你确实该多练练了,要不我再添一道剑气?”
“你滚!”
“行,我也该回擎苍峰处理事务了。”
钧鸿真君给自己外孙争取到最大福利,心满意足离开了。松泉真君三两日过来炼丹房往里输入无根火,他此时正郁闷的紧,没心思想其他。
于是乎,两个元婴真君谁也没想到,该和里面两个小弟子提醒一句,开炉时间已经不是五日后了。
宋元喜和陆子航等啊等,等啊等,五日时间过去……
唉?炼丹炉没打开。:,,.
19. 第19章 看,这是师叔为你打下的“江……
沙漏又流了数日,陆子航率先坐不住了,修炼时间断性分神,最后炼了个寂寞。
“宋师弟,松泉真君是不是忘记开炉了?”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你外祖父不是守在炼丹炉旁么,能联系得上钧鸿真君吗?”
宋元喜的《阴阳诀》第二层功法已经顺利走完了一遍,此时浑身舒坦,每个毛细孔都是暖洋洋的。说实话,他挺喜欢在炼丹炉里待着的,除了环境有点黑以外。
不过确实在炉子里待太久了。
宋元喜“嗯”了声,走至炼丹炉壁,抬手叩边缘,“外祖父,是否到时间了?”
炼丹炉外静悄悄,没人应答。又敲了几遍,依旧没有声音。
“怎么会?之前不是能沟通的吗?”陆子航开始紧张,炉子里修炼虽好,但是如此密闭幽暗的空间,待久了心里实在憋得慌。
他惊恐的往炉壁上爬,使劲敲打,“有人吗有人吗?快放我们出去!”
陆子航喊了一会儿,只听“砰”一声,重重跌回炼丹炉内。
“陆师兄?”宋元喜心头一紧。
陆子航声音幽幽,带点喘,“宋师弟,我心口闷,快透不过气了。”
“怎么会?你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早几日,具体时日不记得了,就是心慌气短,胸口沉闷,快要窒息的难受感……”
宋元喜听对方的描述,很快想到一个可能——幽闭恐惧症,长时间在封闭空间中待着而产生的过度紧张和恐惧,主要表现为慌张、呼吸困难、心跳快和濒死感。
这种症状在现代经常听说,宋元喜没想到在修真世界竟然也会存在。
他快速将陆子航扶住,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用手掌不断平抚对方的后背,在他耳边一直说话。
“陆师兄,放轻松!你闭上眼睛感受,我就在你身边,你能感受到我的是不是?”
“缓慢呼吸,试着运转自身灵气,想象一下你上一次入定的感觉,先开始冥想,运转功法至四肢百骸……”
陆子航运转功法三周天,那种无力的窒息感才渐渐消失。他从恍惚中惊醒,这才切实感受到宋元喜一直紧紧扶着他。
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的眼睛开始出现游离。好像在这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陆子航很快被这些颜色吸引住了。
宋元喜察觉到陆子航的异常,将人摆正,自己则是坐在旁边替他护法。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强烈的白光照在两人身上,宋元喜下意识抬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看,炼丹炉打开了。
“哟,感悟了。”
松泉真君挺意外,短短月余,一个炼气期弟子竟然会引发感悟。感悟不同于顿悟,是除修炼外对外界的一种深刻感想,这比顿悟更难。
“峰主……”
“嘘——”
松泉真君将宋元喜拎出来,随手在炼丹炉旁结了个防御阵,挥挥衣袖把人带走。
等走出炼丹房,这才解释道:“那小弟子正在感悟,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切不要打断他。等感悟结束自会醒来,我让杂役弟子送他回去。”
宋元喜放心了,同时心里为陆子航感到高兴。
和松泉真君道别,宋元喜回擎苍峰,和自己外祖父说一声。
交谈中,宋元喜提出疑惑,“外祖父,这琴虫的体味很难去除吗?我和陆师兄在炼丹炉内待了一个多月。”
钧鸿真君脸上慈祥的笑容顿时僵住,内心一个卧槽,他和松泉把这事儿都忘了,没提醒俩小辈!
“咳咳~琴虫乃上古妖兽,即便万年过去血脉不纯,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宋元喜至今未见过琴虫真面貌,但听自己外祖父如此滔滔不绝,露出了然的表情。并心里暗暗记下,将琴虫列入自己危险妖兽榜榜首。
“多谢外祖父解惑,元喜记住了。”
钧鸿真君尴尬笑笑,借口处理事务离开。
三日后,宋元喜收到一枚青色纸鹤,是陆子航的传音,约他在外门膳食堂小聚。
他修炼无所事,正好去赴约。等到了膳食堂,才发现一起坐着的还有江兰宜。
“陆师兄,江师姐。”宋元喜打招呼坐下,笑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之前做任务时,就属他们两个吵得最凶,明显很不对付。
陆子航面上还有些尴尬,江兰宜则完全不介意,“正好遇上了,听闻陆师兄约了宋师弟你,索性就坐下一起等。一会儿我们准备去看望戚师兄。”
“戚师兄?”
“嗯,你们在弥狩林失踪,我和徐师姐回宗门求救,任务堂派人出去搜寻,结果带回重伤昏迷的戚师兄。今早听闻人刚醒。”
宋元喜听说戚阔为了救他们折返才受伤的,遂表示一同前去探望。
三人吃完饭,直接去往戚阔的住所。
戚阔已经醒了,此时正靠坐在床头,见三人前来,露出笑来,“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转向宋元喜和陆子航,“宋师弟陆师弟,之前的事情抱歉,没能救得了你们。我听说你们之后又遇上了高阶妖兽,可有受伤?”
“多亏宋师弟,我们总算有惊无险,而且还因祸得福,去了趟赤霞峰……”
陆子航憋不住,碎碎念自己和宋元喜是如何遇上高阶妖兽的,又怎么样逃脱,最后还得了便宜,进赤霞峰峰主的炼丹炉里修炼了一遭。
戚阔笑着点头,“恭喜陆师弟,能有所感悟便是你的机缘。”
陆子航笑嘻嘻挠头,“还是沾了宋师弟的光,若不是宋师弟帮忙,我们哪能顺利逃出妖兽內腹。”
探望时间很短,戚阔重伤未愈需要时日休养,三人很快就离开了。
陆子航还要去找他叔叔,和宋元喜两人道别,等人一走,宋元喜这才看向江兰宜。
“江师姐可有话要说?之前在戚师兄那儿,你一言不发的。”江兰宜和不熟的人确实话少,但是在戚阔那儿一句不说当透明人,那就太奇怪了。
江兰宜嘴唇动了动,表情迟疑。
宋元喜失笑,“若是不方便说,那师弟先走了。”
“宋师弟。”江兰宜喊住人,“我只是心中有些疑惑罢了。”
“怎么说?”
“之前在戚师兄那儿,我闻到了他屋子里淡淡的药香,若是一般疗伤的丹药也就罢了,可是那药香却是治愈内伤用的。”
宋元喜听不懂,戚阔被不知名妖兽袭击受伤昏迷,有内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兰宜却摇头,“宋师弟你不懂,对炼丹师来说,丹药治疗分内外伤,不等同于你们口中所说。一切外力造成的的伤害,无论是其他修士还是妖兽袭击统称外伤,而自行修炼出岔子造成的伤害才叫内伤,在炼丹时,内外伤的丹药是有区别的……”
宋元喜明白了,依照江兰宜所言,那戚阔服药后留有的残余药香是治愈内伤的话,他的重伤昏迷缘由就不对了。
“不过很奇怪,任务堂把人带回来医治,确实说是被妖兽袭击了。我也不是很懂,于丹药一途上我都是自学旁门,不是正统。”江兰宜无奈道。
宋元喜却不觉得,江兰宜在外门自学炼丹,唯一来源只有藏书阁的玉简和书籍,但能从一堆死物中学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师姐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有天赋的,能自学炼制出上品丹药,已经赶超绝大多数。”
很多炼丹弟子,都是进入内门拜了师之后才开始正经学习,学得几年确实可以炼丹,但上品丹药却不是人人都能炼得出来的。
宋元喜对江兰宜感观很不错,忽然心思一动,想着要不要去请问下赤霞峰峰主。那位真君一直酷爱收弟子,如果江师姐真的天赋不错,想来松泉真君会爱惜的。
半月后,江兰宜得了赤霞峰峰主传令。
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前往,内心却很是茫然,完全不知道一位元婴真君怎么忽然要见她一个小小炼气期弟子?
松泉真君处理了一堆事务,休息时才想起自己叫了一个炼气弟子过来。
他走至洞府外,见着外头被日头晒得脸色通红,却依旧站立笔直的小姑娘。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紧张,却又努力克制着,有股别样的气劲儿。
“你是江兰宜?”松泉真君声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跟前。
江兰宜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凉,原先灼灼烈日被遮档,她浑噩的脑子都清明了。
向后退两步,江兰宜赶紧行礼,“外门弟子江兰宜,见过松泉真君。”
“听闻你会炼丹?”
“弟子不才,胡乱自学一通。”
“会还是不会?”又是一声低沉的声音。
江兰宜头皮一紧,咬牙道:“会。”
“且去药房辨药,炼一味丹药出来。”
被一位元婴真君在旁关注着,而且还是赤霞峰峰主,江兰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这一次炼丹的。等炼丹完毕开炉,那枚丹药落在掌心时,她的手指依旧在颤抖。
松泉真君伸手,那枚丹药随即飘落到他掌心,他闻了闻,微微点头。
“一级中品回春丹,炼气五层修为,自学炼出中品丹药,尚可。”
松泉真君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可愿当我的记名弟子?”
江兰宜哑然怔愣。
松泉真君开始念叨各种优惠,“当我的记名弟子,即刻能从外门搬入赤霞峰,虽不能享受内门弟子同等待遇,但也差不离了。且比内门弟子还要优待一点,我松泉的记名弟子,可以无限制浏览炼丹房内的玉简和书籍,若在炼丹上遇到问题,峰上各长老亦可解惑……”
松泉真君把人带出洞府,说了句“好孩子”,转身离去。
很快有杂役弟子上前,告诉江兰宜她的小院已经收拾妥当,马上就可搬进去住。
江兰宜茫然点头,浑浑噩噩中猛然惊醒,她竟然被松泉真君收为记名弟子了?那可是赤霞峰峰主啊,赤霞峰主炼丹,是所有想成为炼丹师的玄天宗弟子首选山峰!
她何德何能,有这等机遇?
这一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一次向同为峰主记名弟子的师兄请教问题时,对方笑眯眯说道:“是宋师弟提的话。峰主待宋师弟极好,当场就应下了。”
“宋师弟?”
“嗯,宋元喜师弟。”那师兄又说:“不过也是你自己争气,若不是你炼丹资质够得上,再大的人情峰主也看不上。虽说峰主爱收弟子,但也是有要求的……”
江兰宜虚心听着,心里却狠狠记住了宋元喜对她的好,这份人情她没齿难忘。
而此时的松泉真君,已经溜达到云溪真人的洞府,石壁内散去的药香余韵依旧浓烈,他忍不住喜上眉梢。
“云溪,你这是进阶成功了?”
宋清摇头,无奈道:“有负峰主厚望,云溪再次失败了。恐资质不够,屡战屡败。”
“……也不大要紧,你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精神可嘉。炼丹师每一次进阶,都是苦心钻研,抱着誓死不归的精神头,相信你下次定能成功。”
说着话题一转,松泉真君表情松快,“云溪我和你说,我又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才炼气五层修为就能炼制一级中品丹药,我——”
“峰主你又收弟子了。”宋清表情麻木,见怪不怪了。
松泉真君“嘿嘿”直笑,“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我看是宁可错抓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峰主,你这样广收弟子,资源日渐分薄,等日后你正式收徒又该如何?”
松泉真君坦言:“我不打算正式收徒了。当初就看好你一个,偏不想你被我师兄要了去,珠玉在前,我哪还看得上其他人?”
“……”
“我现在就想为赤霞峰多发现点好苗子,等哪日你元婴了想收徒,整好,就从我那一堆弟子们里头挑。也省得你从头教起,岂不一举两得!”
“峰主你……”
“云溪,师叔舍小爱为大爱,你可懂我的良苦用心啊~”
感情赤霞峰那一堆弟子们,全是为他准备的?宋清彻底无语,一个字都不想去懂。
然而松泉真君惯会偷懒,宋清一出关,赤霞峰大小事务一股脑儿扔过去,说了句去秘境闭关,人就飘飘然走了。
临走前还留了一道传音符,“云溪,进阶失败切勿耿耿于怀,于修行不利,多处理峰上事务,分心一二可解忧,大善。”
宋清一瞬有荒谬的错觉,师叔这是繁简附体了吧?
气归气恼归恼,该干的事情一件不少。
宋清得空让杂役弟子叫了江兰宜过来,想要看看他师叔新收的记名弟子有何出众之处。毕竟距离上一次收记名弟子,已经过去八年了。
江兰宜在赤霞峰好不容易缓过来,正准备扎进炼丹房,势要将里面的玉简书籍全部看完,另一边云溪真人就传唤她了。
在峰上住了这么些日子,江兰宜已经大致认清赤霞峰的上层管理。
云溪真人虽只是峰上的一位长老,但因其炼丹资质出众,不足三百岁已是五级炼丹师,同阶无可匹敌,等同于副峰主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云溪真人是宋元喜的父亲。
江兰宜站在青砖石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比上一次见松泉真君还要紧张。
宋清瞧着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实在看不出这个三灵根体质的弟子有何出众之处,值得他师叔又一次破例?
“会炼丹?”
江兰宜心里咯噔一下,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干脆一股脑儿倒出来,“弟子在藏书阁翻阅玉简书籍自学药植和炼丹术,目前刚认完《药植图谱》,炼丹手法不正统,侥幸能够练出一级丹药。”
“《药植图谱》?”
“是,就是藏书阁第三排架子上的那枚玉简。”
宋清恍然,那不是自己当初被师父考核,随手默写下来的内容吗?峰上整理了一份送去藏书阁了?
那份《药植图谱》记载并不全面,于沧澜界的药植体系只不过冰山一角。藏书阁内其实有更全的《药植图谱大全》。
但那份玉简珍贵之处在于,里面记载的内容有很多注释,是当初宋清听自己师父有所感记下的,并在后期不断修正错误,引入新的注释。
沧澜界的《药植图谱大全》在于一个全字,而他所写的《药植图谱》则是在于一个精字。
宋清兴致所致,“既如此,我便考考你对药植的认知。”
一个时辰后,江兰宜后背全湿透,声音也因为连续说话变得嘶哑。而上座的云溪真人,却是沉默不语。
半晌,他从储物镯中拿出一枚玉简,“此乃我偶有所感记录手札,你拿去参阅,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江兰宜欣喜接过,道谢离开。
宋清则是瞧着收回的《药植图谱》,神情审视。
“三灵根体质,仅凭我的《药植图谱》和内里的炼丹心得,竟能炼制出一级中品丹药……”
宋元喜听说江兰宜真的被松泉真君收为记名弟子了,心里很高兴,拎着一壶灵果酒就去找人庆祝。
等到赤霞峰,寻到江兰宜的小院,进去后才发现里头根本没人。杂役弟子直接告知,人在炼丹房,基本上不回小院住。
宋元喜好奇,赤霞峰的炼丹房有什么好,那地方除了玉简就是书。
摸到炼丹房,就看到江兰宜如同“走火入魔”一样,捧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那神情如饥似渴,仿佛要把整本书吃进去。
“江师姐?”宋元喜喊了声,对方没应答。他敲了敲门,又喊:“江师姐!”
江兰宜猛然惊醒,抬头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宋师弟。”
“江师姐,你怎么这般入迷,书里头藏着天阶功法?”
“堪比天阶功法,是云溪真人亲手写的手札,珍贵无比。”
江兰宜珍重抱着书本,神情更是崇敬,“云溪真人不愧是我辈修士楷模,炼丹弟子们的向往,他能这么年轻就进阶五级炼丹师,天赋卓绝,无人匹敌。这手札我一定逐字逐句好好研究。”
江兰宜说着又和宋元喜道谢,“宋师弟,你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
无论是被峰主收为记名弟子还是被云溪真人赐手札,都让她在修炼上走了极大地捷径。可以说,她比普通外门弟子至少要少努力三十年。
想到宋元喜经常出入灵药园,江兰宜把手札刻录一份,送给对方。
宋元喜失笑道:“我看不懂这玩意儿,我在炼丹一途上资质愚钝,不然我爹早就带我入门了。”
江兰宜却说:“云溪真人的手札是深奥,所以我逐字逐句做了注释,你若是还有看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宋师弟,之前在灵药园和你谈起药植,你懂得颇多,其实也很有天赋的。”
宋元喜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有天赋了,但是对方盛情难却,他也就收下了。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承想江兰宜拉着他就开始兴致勃勃讲解第一段。
宋元喜刚修炼完一遍《阴阳诀》,身体累到极致,只想放松放松。没想到回了赤霞峰,脑子又开始加班了。
江兰宜教得实在认真,宋元喜本想浑水摸鱼,最后都不好意思了,端正坐姿挨着人,细细聆听。
宋清听说大儿子回赤霞峰了,遂准备过去看看,结果扑了个空。后转到江兰宜的小院,这才找到人。
然后,堂堂云溪真人惊呆了!
“我儿子竟然在听课?他在学炼丹?”
宋清内心震撼之极,这怎么可能呢,当初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也没使得这小子服软答应,怎么转过几年,就转性了?
宋清隐去气息,直接踏进小院,就站在两人身后,听两个小年轻学习。
主要是江兰宜在说,这小姑娘真是一位好师者,讲授的内容极尽详细,而且通俗易懂。她把他的心得手札,简单一句话用大段大段的通俗话去解释,犹如教导小儿学语一样教宋元喜。
宋元喜呢,听得懵懂却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直接提问,学得慢,但学得稳。
宋清看了会儿,心情默,但很快又愉悦起来。
小儿子一开始杂学丹符器阵,而后很快明确兴趣所在,专注于阵法修炼。之后几乎不再跟着他学习炼丹术了,倒是频频跑去无回山。
他以为自己这一身本事没得传,本想着进阶元婴后从宋家旁支拎一个资质不错的带在身边……
谁知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大儿子这头又有希望了。
学得慢不要紧,只要肯学就好。
宋清已是金丹真人,但依旧免不了俗,宋家家大业大,作为嫡系一脉,他更希望自己的炼丹术能够子承父业,代代相传。
宋元喜在江兰宜小院学了一下午,学得脑子晕乎乎,刚回自己小院准备休息,一道传音符飘过来。
符箓自燃,属于宋清的声音缓缓流淌着,“元喜,明日一早过来寻我,有要事告知。”
宋元喜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肯定是爹进阶成功了,真好,金大腿又粗了一圈。”:,m..,.
20 第20章 最佳雷击点。
翌日, 宋元喜兴冲冲去往宋清洞府。
一进大厅就声音朗朗,“爹,你是不是进阶了?我这就成为六级炼丹师的儿子了?哈哈哈哈哈~”
宋清在大厅乐呵半天没听到回响, 正纳闷呢, 回头直接对上亲爹难以言说的神态。
他翘起的小尾巴赶紧收起, 乖宝宝姿态表示, “爹,我就是随便说说, 绝不会顶着你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的。”
“你若是有那资本, 倒也无妨。”
“?”宋清眨巴眼睛, 没听明白。
宋清:“子承父业, 同为炼丹师在外行走,我的名头自然而然会罩在你身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无需顾虑。”
“爹,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清心中顿时预感不妙, 下一秒就听亲爹说道:“我决定将自己毕生所学教授于你, 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炼体之苦你能忍得, 炼丹而已,吃不得多少苦。”
“不是爹!我不会炼丹啊,你的那些炼丹心得, 我根本看不懂。”
“资质不够,确实不适合亲自教你。不过为父已经找到方法。”宋清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我观峰主那记名弟子颇有些灵慧,我打算把人带在身边教导,再由她教授于你, 如此足矣。”
宋元喜直接傻眼了,这是什么变相教学方法?
为了让他学习炼丹术,他爹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可我和那些师兄师姐们处过了,学不来。”
“峰主新收的记名弟子江兰宜,我昨日观你和她处得不错,教学相长,你学她教,于你们而言有利无弊。”
宋元喜还想推脱,宋清直接让杂役弟子去叫江兰宜,当场就把事情敲定。
他略过宋元喜那张幽怨脸,走至江兰宜跟前,又递过去一本手札,“这是我炼气期炼丹心得感悟,于你而言应该不难理解,尽量详细讲解与元喜听。”
炼气期的炼丹心得感悟,这对于江兰宜来说,简直是最好的天赐之物,是她这阶段正需要的。
“多谢真人,弟子一定用心教宋师弟,绝不辜负真人所望。”
宋清满意离开了,临走前拍拍儿子的肩膀,以资鼓励。宋元喜瞧着远去的父亲背影,扭头又看高兴得找不着北的师姐,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叫你嘚瑟,叫你凑热闹,昨天干嘛非要回赤霞峰!回来也就算了,非要当乖学生听江师姐讲课……
“报应”啊~~~
江兰宜十分感恩,为了回报云溪真人的抬爱,教宋元喜的炼丹功课都是提前备好的,并且怕师弟两头跑辛苦,直接自己上门教学,每日亲自赶往擎苍峰。
以前的万海峰,万阶台一道小小身影长年累月跑山,是玄天宗那独特的风景线。如今的擎苍峰,垂落崖千米陡峭峰头,纤细瘦弱的身影来回攀爬,亦是风景。
宋元喜为了修炼《阴阳诀》第一层功法,每日天不亮就要爬垂落崖,直到日落才会下来,基本保持7*12无休状态。
江兰宜上午自主学习,泡在赤霞峰的炼丹房内,午后小憩一会儿就去擎苍峰爬垂落崖,到上面给宋元喜讲课。
这一日,依旧是如此。
宋元喜刚炼完一遍功法,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睁眼瞧,江兰宜的身影已经爬上来了。
“宋师弟,怎这般早结束?”江兰宜见人已经站起来,开心笑说:“那时间正好,我今日多准备了一份药植辨析内容,我与你好好说说。”
江兰宜从储物袋里掏出书本,翻至学习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整整两大页内容。
“师姐为何不用玉简刻录?”宋元喜感叹这手写的笔记量。
江兰宜却说:“刻录内容记忆不够深刻,我一般都是学到融会贯通后才开始整理,整理清楚的手札再刻录玉简保存,如此日后翻看可避免出错。”
宋元喜了然,这就是做精炼化高级笔记了。
不像他学哪儿记哪儿,笔记东一块西一块,也没有事后归纳整理的习惯。而且还懒,能用玉简刻录绝不手动书写。
得亏是修一代身份,不然以他用玉简的速度,家里又得小破产一次。
宋元喜想起前世大学一学期结束,光是笔记本就满满堆了一箱子,每本都是写了七八页的样子,扔了可惜再用又不喜欢,最后全部沦为草稿本。
而今在修真界,玉简刻录是一次性东西,浪费更严重了。
“师姐,我得像你学习。”宋元喜忽然冒出一句。
江兰宜愣了下,摇头道:“我听擎苍峰的师姐说,体修之苦苦于剑修,师弟你每日炼体丝毫不懈怠,还能额外抽出时间学习炼丹,已是孜孜不倦,该是我向你学习才是。”
“……”
“云溪真人那儿我会如实禀告的,师弟学得慢不是资质不够,实在是时间短缺。”江兰宜觉得还是自己的讲课内容不够好,得继续改进。
宋元喜:行叭,你说得都对。
日落西山,今日份功课内容讲解完毕,因为多讲了一部分内容,等两人察觉时天色已经全暗了。
摸黑爬垂落崖不安全,尤其是对炼气期弟子来说,宋元喜直接提议在崖顶休息一晚。
江兰宜答应,开始翻找储物袋,想拿辟谷丹出来食用。
“江师姐,你有炼丹炉?!”宋元喜无意瞥了眼,看到小小的炉子眼睛都亮了。
江兰宜将炼丹炉取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粗糙的玩意儿,我在坊市随便买的,只能勉强炼制一级丹药。”
见宋元喜一直盯着炼丹炉,江兰宜想到什么安慰说:“宋师弟别急,等前面的功课讲解完,后面就可以学习云溪真人的基础手札了,到时候我教你炼丹。”
她已经能炼制一级上品丹药,对一级中品丹药的炼制之术正在精益求精,云溪真人近来对她的炼丹手法进行纠正指导,言说可以出师了。
江兰宜想着,既然能出师,那自己教宋元喜应该不成问题。
看师弟这般喜欢炼丹炉,心里其实还是向往的吧,毕竟有一个五级炼丹师的父亲,做儿女的怎么会不钦慕呢?
若是她父亲是一个炼丹师,无论是什么品级,从小耳濡目染,那必定是自己这辈子的骄傲和追求的目标。
江兰宜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倾尽所能,教会宋元喜炼出上品丹药。
而宋元喜则是拿着炼丹炉爱不释手,时不时抬头看垂落崖后方,心里估算一番距离,直接站起来眺望。
“江师姐,你饿不?”宋元喜问道。
江兰宜点头,“我有辟谷丹。”
“辟谷丹食之无味,在宗门里吃这玩意儿做什么,我们做些好吃的如何?”
江兰宜一脸懵,“这里吗?可是没有食物。”
“有的,从垂落崖后面绕过去就是冰泉瀑布,我跳下去抓寒冰虾,今晚做烤虾吃。”
“没器具,也没火。”
“用炼丹炉,师姐为提炼药植随身带着火种吧,直接点燃炉子就行。”
“可是炼丹炉不是……”烤虾的。
江兰宜话没说完,宋元喜已经急匆匆往崖后跑去,只听“扑通”一声,人没影了。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炼丹炉,很是不确定,这事情究竟能不能做?
炼丹炉不是拿来炼丹的吗?还能拿来烤食物?
烤虾真的可以吗?炼丹炉烤出来的虾子能不能吃,会不会毒死?
纠结中,宋元喜回来了,并带回一小筐活蹦乱跳的寒冰虾。
他催促江兰宜赶快生火,“师姐,寒冰虾离水不久必死,死了的虾子就不新鲜了,我们赶紧烤熟了它们。”
“可是……”
“放心,我会烤制,师姐负责控火就好。”
宋元喜说着从储物镯里抽出一个小麻袋,袋口打开,里面一堆烹饪调味料。
“这是孜然,这是辣椒粉,还有青灵果酱,烤熟了刷上一层,味道好极了。”
江兰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炼丹炉变成烤炉,一堆寒冰虾在里头变换孜然麻辣各种味道,然后……它们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烤虾。
“师姐尝尝,合你口味吗?”宋元喜把烤好的第一串递过去。
江兰宜迟疑接过,怀着紧张的心情咬下去……嗯?味道意想不到的美味。然后她的心情更复杂了,盯着炼丹炉沉默住。
宋元喜以为对方还要吃,笑说:“管够,师姐随便吃。”
一小筐寒冰虾吃完,宋元喜躺在石头上美滋滋,心想着师父诚不欺我,炼丹炉烤虾果然人间美味。
听师父的意思,炼丹炉品级越高,烤制美食味道越好。以后得和江师姐处好关系,等她成为炼丹大师,有了高品级炼丹炉,也可以借来用用……
“若是有灵果酒就好了,垂落崖上长着毛菇茸,灵果酒煮毛菇茸,滋补又养生。”宋元喜扭头看过去,问道:“江师姐,我到时候准备些灵果酒,咱们下回煮菇茸汤喝?”
江兰宜扯出一个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继烤虾夜之后,江兰宜意外请假了,暂停对宋元喜的讲课。
宋元喜顾着炼体没在意,权当自己放松休息了。如今的他对炼丹术不排斥,江兰宜讲的内容他听得懂,那多学一些也无妨,技多不压身嘛。
如果其他三峰都有像江兰宜这样耐心讲课的小老师,宋元喜也是愿意多学一些辅修的。
时间缓缓流逝,宋元喜的《阴阳诀》第一次功法有所小成,他终于从垂落崖下来了。
回小院的路上,碰上几个师姐,对方笑着打招呼,“宋师弟,怎么这么得空?近些日子没见江师妹过来找你?”
宋元喜恍然想起,江兰宜已经好些日子没来给他讲课了。
他直接绕去赤霞峰,准备去看望下自己父亲,顺便问问江兰宜的情况。
“杜师兄,我爹呢?”宋元喜没找到宋清,反倒是碰上杜天宇。
杜天宇指了个方向,言说云溪真人去找另一位金丹长老了,正在处理峰上一些事物。
宋元喜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那江师姐呢?我在炼丹房都没看到她,小院那儿也没人。”
杜天宇表情一瞬为难,纠结后才说:“江师妹被关禁闭了。”
“什么?这怎么回事?”宋元喜诧异。
杜天宇摇头,“我也不清楚,是云溪真人下的令,江师妹得在赤霞峰后山禁闭自封三个月,反省得当才可出来。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了。”
宋元喜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江兰宜不再给他讲课后就被罚禁闭了,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他急着想知道情况,和杜天宇道别,就去找宋清。
宋清刚处理完一堆琐碎,见大儿子匆匆赶来,本是心情转好,但听到对方的话后脸色即刻沉下去。
“这是赤霞峰内务,你无需管。”
宋元喜:“我和江师姐情谊深厚,她又经常教导我炼丹术,怎么着也算半个小师父,我如何能不关心?”
谁知宋清脸色更差,“从今日起,你的炼丹术我亲自教。”
“爹,江师姐究竟犯了什么错?她明明教得我极好,你怎么……”
“不思进取,玩物丧志。”
宋清气哼一声,灵茶喝着都不香了,原以为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虽大半私心为了儿子,但也真心想要带在身边教导,谁知!
宋元喜缠着宋清不放,从赤霞峰这头跟到那头,又从那头跟回这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宋清恼了,这才说:“此子心志不坚,炼丹之道难成大器。”
“哪有!江师姐明明很有天赋,她炼丹很厉害的,都能炼制一级上品丹药了。”宋元喜不服气。
宋清神色微怔,那炼气弟子能炼出一级上品丹药?
“爹,爹~你就和我说吧,江师姐究竟犯什么错了?”宋元喜继续缠人大法。
宋清无奈开口:“小小年纪不学好,才炼气期就玩旁门左道,炼丹炉对炼丹师是何等重要之物,她竟然拿来煮汤!”
回想起当日情形,宋清的脸色肉眼可见又差了几分。
“煮汤?菇茸汤?”
“哼,不止放菇茸,还抓了峰上圈养的灵韵稚鸡。”
“小鸡炖蘑菇么,我怎么没想到,这是道名菜啊~灵韵稚鸡就应该拿来炖汤,膳食堂做红烧鸡实在暴殄天物。”
宋元喜恍然大悟,想起灵韵稚鸡肉质的鲜嫩,恨不得立刻就去尝试炼丹炉版的小鸡炖蘑菇。
宋清看着儿子嘴馋的样子,思索会儿眼神不对了,“你也有份儿?”
“嗯啊,还是我和师姐提议的,垂落崖上长满了毛菇茸,峰上的师兄师姐们成天只知道练剑,那玩意儿都没人摘,实在是浪费……”
“砰——”
茶盏扫落,宋清气极,“混账!让你在擎苍峰是为了更好的修炼,你竟然、竟然!这事情我定要告诉你师父。”
宋元喜一脸坦然,“师父知道,酒酿寒冰虾,还是他请我吃的。”
“你……”
“师父还说,当年爹娘经常和他一起烤寒冰虾,爹的炼丹炉在筑基期时就不干净了,除了烤寒冰虾,还会烘风狼肉干,还做十全大补汤,还有……”
“闭嘴!”
宋清喝住,脸色来回瞬变,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宋元喜笑眼眯眯,凑近小声嘀咕,“爹,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这炼丹炉如此妙用,儿子也算是子承父业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炼丹术的,一定将爹的本事发扬光大。”
宋元喜磨着宋清好几日,对方终于松口结束江兰宜的禁闭,交换条件是宋元喜十年内能够炼制出一级上品丹药。
五灵根体质,十年成为一级炼丹师,这是宋清对儿子最低的要求。至于炼一级上品丹药,他其实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能炼出中品已然不错了。
“让江兰宜过来寻我。”宋元喜亲自去接人,宋清干脆吩咐一句。
宋元喜疑惑想问,宋清直接挥挥手,把人送去十里之外。
他现在很不想面对这个鬼精的大儿子,尤其是对方一脸无辜又纯善的表情,让他梦回当年,好像又看到了谢松的无赖样儿。
用炼丹炉烤鱼虾炖肉煮汤,明明是那混蛋提出来的,当年被罚却是他背的锅。
“繁简……”
宋清恨得牙痒痒,这厮天生和他气场不合。
江兰宜出禁闭,宋元喜深感抱歉,上前说道:“师姐对不起,让你背锅了,这事情因我而起,你却为我受罚。”
江兰宜却是摇头,“和你无关,是我想研究炼丹炉的用处。灵韵稚鸡是我主动抓的,而且除了菇茸汤,我还另外尝试了其他做法。”
“嗯?”
“我总觉得炼丹炉另作他用不妥当,炉内残余的丹药之气或有丹毒,尤其是拿来煮汤,丹药之气彻底融于汤中,人喝了究竟会不会出事?师弟喜爱口腹之欲,日后我们一起在外做任务,免不了再用炼丹炉,我得事先研究透了。”
宋元喜心中感动,没想到师姐对他这样好。
谁知下一秒,就听江兰宜说:“如果炼丹炉真能炖煮各种食物而不沾染丹药之气,那我是不是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换一种炼丹手法……”
宋元喜: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吗?他只想吃肉,师姐从吃肉事件能延伸到修炼上,真是一万点暴击。
宋元喜把人送到宋清洞府,自己却被拦下了。
杜天宇笑着“赶人”,“宋师弟还是回小院去吧,江师妹得在里面待一阵子了。”
“我爹又想干嘛?”
“真人自有考量,我做弟子的哪里清楚,不过看神情并没有怒色。”杜天宇回忆说道。
行叭,不是再罚人就好。
宋元喜不爱待在赤霞峰,和杜天宇道别后准备回擎苍峰。他的小白养成大白后,师父就收回去了,只是多年过去大白变成大胖白,再也回不去当年的英姿,这飞云鹤算是没救了。
“跑回去吧,好久没跑山了。”
宋元喜算算路程,两座山峰之间也不过几百里路而已,洒洒水啦~
刚跑出赤霞峰没多久,一股股人潮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或是外门弟子或是杂役弟子,一个个神情激动往他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
有乘着自驾的,也有搭坐宗门顺风车的,还有架着飞剑摇摇欲坠的,基本上都是炼气期弟子。
“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宋元喜看着人潮,露出迟疑的表情。
近了,更近了,第一波人潮涌过来时,宋元喜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几位师兄……”
“嗖”一下,人潮与他擦肩而过,如风一般往前过去。
接着是第一波、第三波……
宋元喜站在原地略微尴尬,缓过来后拉住其中一个外门弟子,问道:“师兄,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往哪儿去?”
他指向不断涌来的杂役弟子,更是不明白,“这应当属于主峰了,外门弟子不是不让随意进出吗?更何况是……”
“今日不同,掌门特意放开禁制,所有炼气期弟子,不拘泥外门弟子还是杂役弟子,均可自由出入主峰。”
“可是有盛事?”
宋元喜第一个就是想到盛典,一般宗门喜事时,掌门就爱搞这一套,他愿称之为“雨露均沾”。
那弟子疯狂点头,面上情绪更激动了,“确实有盛事,主峰那位宋家天骄要筑基了,而且是双筑基!到时候天道肯定恩赐筑基雨,对我们外门弟子而言,筑基雨可遇不可求,大家都去提前占地方呢!”
“你也快去!以你现在炼气一层的修为,若能赶得上这一场筑基雨,小升至炼气三层不成问题。”
那弟子话说完,快速往前跑,扒拉着前头的相熟之人,搭上一个顺风车。
宋元喜怔愣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宋家天骄说的是他的同胞弟弟宋元若。
“可是不对啊,书中剧情明明说宋元若是一十岁筑基成功的,这还有小半年时间呢?”
宋元喜第一次碰上穿书剧情,那是开篇的第一幕。宋家天骄年仅一十岁在玄天宗自然筑基,整个主峰下了一场很大的筑基雨,前来沐浴的炼气弟子比肩接踵,几乎是人山人海的场景。
而炮灰哥哥宋元喜,亦是在这一场筑基雨中受益。但讽刺的是,他竟是从炼气三层升至炼气四层。
有人认出宋元喜,对比主峰半空中站立的宋元若,感慨一句,“一母同胞兄弟,一个已经筑基一个才炼气四层,简直云泥之别。”
原主脸色煞白一片,望着半空中如同闪耀星辰的胞弟,生出无限自卑……
宋元喜一边回忆剧情一边往主峰那边跑,他跑得很急,很快赶超了大部份同门。除了想知道剧情为什么偏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原主自卑,可他宋元喜不自卑啊!
“筑基雨啊,双筑基的筑基雨,发财了发财了,我大金腿弟弟这是要带我飞的节奏。”
“赶上,必须赶上!我宋元喜必须得在第一个站着!”
他甚至歪心思的想,若到时候挤不进去最前面,是不是该找掌门走走后门。好歹亲兄弟呢,没道理弟弟吃肉哥哥还没口汤喝。
等宋元喜跑到主峰,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一个个跟抢钱似的使劲往里挤,而主峰上头位置,已经站着不少筑基师叔们,他们声音洪亮,正在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筑基还未开始,一会儿开始了还得往后退,双筑基有雷劫,不是尔等炼气期可以抵抗的。先全部往后退!”
“对,人人有份,人人都有筑基雨可沐浴。双筑基若是成功,筑基雨至少涵盖两座峰头。”
宋元喜听得这话,心里放心了,这筑基雨还挺大的,那他何不直接去擎苍峰那儿等待。擎苍峰离主峰最近,在那儿依然可以享受得到,而且还不用挤。
“宋师弟,你怎么还在这儿,峰主正到处找你呢!”
一位擎苍峰师兄和宋元喜遇上,直接抬手拎住人往外提,一边提溜一边说话,“峰主特意叮嘱,此次宋小师弟双筑基,雷劫淬体有益无害,最适合我们剑修。你是体修,更是多多益善。”
“师兄……”
“别废话,快快随我去擎苍峰峰顶,峰主给你挑了个最佳雷击点,就等你入座了。”
21. 第21章 师父,我会给你养老的。……
宋元喜随同门师兄赶到擎苍峰,意外发现这座山峰的人潮过于稀疏。
山脚还是有些挤的,但是走至半山腰人就稀疏了,等到了峰肩位置基本上看不到除了本峰弟子以外的人,这和主峰盛况形成鲜明对比。
“主峰那边人满为患,都快挤破头了,怎么擎苍峰就这么点儿人?沐浴筑基雨难道不是雨露均沾,还要看距离远近?”宋元喜好奇问。
那师兄一脸自豪说道:“都不是。”
“那是?”
“他们怕我们剑修。玄天宗哪个峰头都敢去挤,便是主峰也不例外,唯独咱们擎苍峰,谁敢!”
“……”
宋元喜从未想过擎苍峰弟子在同门眼中竟是这样的存在,话说让同门师兄弟这样忌惮真的好嘛?
瞧着身旁师兄引以为傲的表情,他默默将“恶霸”两个字咽回去。
等到峰肩,那师兄就主动松手了,“宋师弟自行去峰顶吧。”
宋元喜看向四周,峰肩各处大小山头已经站满了剑修弟子,修为高的占据有利地位,修为低的次之。但是峰肩向上去往峰顶的那条道却空荡荡的。
如同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显得很是奇怪。
“师兄,峰肩这里太挤,不如和我一道上峰顶?”宋元喜友好邀请。
谁知那师兄直接摆手,“我等炼气修为,遵照长老吩咐在峰肩承受雷击散片已经足够,再往上就受不住了。峰顶都是筑基师叔和长老们待的地方,虽是剑修也得安全为上。”
宋元喜:那我呢?我呢我呢??
老子也是炼气期好么,还是个炼气二层的小废柴,为什么就要去峰顶受罪?!
然而没人回答他的质疑,所有人各自寻好位置就拿出长剑,做好迎接雷击散片的准备。
“元喜,还不上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宋元喜心头颤了颤,那是他外祖父钧鸿真君的传音,长辈在催了。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
等到了擎苍峰最高峰顶,宋元喜发现了另一个悲催的事实,这上头的修士都是腾空的。
筑基师叔们御剑飞行于半空中,金丹长老们直接腾云驾雾。他外祖父更是当中最显著的存在,半隐于云层之下。
偌大的峰顶,只有他一个炼气小弟子,孤零零傻不愣登的站在那儿,越发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见外孙来了,钧鸿真君这才从空中落下,走至跟前。
他指向主峰峰顶某处平台说道:“元若便是在那里筑基,双筑基千年难遇,此雷劫珍贵程度堪比一次顿悟洗礼,你和元若一母同胞本就血脉相连,好好感悟理应比他人受益更多。”
“外祖父,双筑基是?”宋元喜听过这个说法,但也只是听过罢了,并不甚清楚。
钧鸿真君抚过长须笑道:“这双筑基说的便是自然筑基加上天道恩赐,一般修士只有结丹才会迎来第一次雷劫,同时伴随心魔考验。这是物竞天择,天道自然选择的结果。但有一种人不一样,他们自出生就受天道眷顾,筑基时就会伴随雷劫和心魔考验,元若乃变异雷灵根,便是受天道眷顾的宠儿。”
沧澜界不缺单灵根天才,变异单灵根亦是不少,但是变异雷灵根却是少之又少。众所周知,变异雷灵根修士在面对雷劫时犹如额外叠加一层防御保护,雷劫淬体效果不变,力道却是少了三成。
如无意外,这种被眷顾的天道宠儿至少能进阶到出窍修为。
“元若的雷劫应该暗含道意,雷击散片淬体时尽量用自身修为去抵抗,更能感受其中奥妙。元喜莫怕,我在旁为你护法,只管大胆去做。”
钧鸿真君对两个外孙都很喜爱,但人天生会同情弱者,宋元喜五灵根体质于修行诸多不利,做长辈的免不了多疼惜几分。
宋元喜心里滑过暖流,点头表示明白,乖乖去已经选定好的地方坐下。
从他所坐位置往前看,依稀可辨别主峰的那个平台,那是宋元若经常冥想思考的地方,他还多次攀上去玩儿过。
如今弟弟要在那儿筑基了,宋元喜心中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十年相处,亲情自然萦绕心间,他再也不能当宋元若只是书中的一个纸片人了,这就是他的亲弟弟啊!
“元若加油,哥就靠你带飞了。”宋元喜露出灿烂的笑容。
而此时的主峰平台,宋元若已经入定,他不断调转灵力冲刷自己的四肢百骸,引导它们流经丹田汇聚,一遍又一遍,直至灵气在丹田不断被挤压填满。
自然筑基不依靠外物和丹药,仅凭自己灵气挤压式爆发,等丹田再也承受不住多余一丝一毫的灵气,从而量变形成质变,丹田扩大至一倍甚至数倍,随之而来的是灵气漩涡,洗精伐髓,重塑肉体凡胎。
如此自然筑基顺利完成,修士算是正式修仙入门了。
而宋元若在炼气大圆满时忽然有了感悟,知道自己除自然筑基外,还会迎来雷劫。
“元若,双筑基历经时日漫长,切忌焦躁。如往日修炼一般入定,自然筑基稳扎稳打。暂不考虑雷劫之事。”
白衍道君难得关注自己这个小弟子,他惊喜于宋元若能够双筑基,同时又希望他在这一次雷劫和心魔考验中能够有另一番感悟。
至于失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白衍道君只想让未来的小徒弟完成最美筑基,筑基完成度越高,于后面修行越有利,日后方可走得更远。
“是,弟子明白。”
宋元若放慢挤压灵气的速度,神识内透开始观察自己的丹田,他想要将灵气挤压到没有丝毫空隙,最后本体承受不住而自然爆扩。
一倍怎么够,数倍才是他的目标,宋元若甚至有过野望,想要达到十倍之资。
这般想着,宋元若的挤压模式更加缓慢了,而且也越发的变态。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以自身丹田为阵眼,在里头制了个回溯阵。
回溯阵,常用于时间流速调整,用于阵法机关制作。但它还有另外一个用处,那就是回溯灵气,将原本饱满的灵气吸收约等于无,只为不断滋养阵法自身。
……
宋元喜在擎苍峰峰顶坐了半个月,从一开始激动紧张到最后无聊枯燥,甚至还有点暴躁的想睡觉。
没办法,等待时间太久,那股激动劲儿早过去了。
他歪着身体,手肘支撑着下巴,感慨又感叹,“这就是主角么,单单一个筑基就这样声势浩大,我看廖师叔当初筑基也就小两日而已。”
宋元喜懵懂无知,只觉得憋得越久最后爆发得越厉害,他的天才弟弟肯定在憋大招呢~
而元婴修为的钧鸿真君却是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他不动声色前往主峰,来到掌门身边。
“掌门,元若的筑基似乎不太寻常,可要?”
“不妥。”文渊真君摇头,“有太上长老关注,若真有差池必定会插手。我等在外静观其变就好。”
钧鸿真君想到白衍道君,不安的心一瞬又安稳了。
是啊,有太上长老在呢,小外孙又能出什么差错?
而事实上,宋元若确实出岔子了,并且是不小的问题。白衍道君见小弟子迟迟没有成功自然筑基,分出一丝神识查看,这才发觉小崽子竟然胆大包天在丹田内设置阵法。
“回溯阵,竟然是回溯阵,好大的野心!”
白衍道君观宋元若面色潮红、气息不稳,周身的灵气却源源不断流进四肢百骸,还未走完一周天就被丹田瞬间吸收。而那丹田似乎永远填不满,再多的灵气也不过塞牙缝。
自然筑基有一定的规律,若回溯阵迟迟无法吸满灵气,这一份自然规律就会遭到破坏,反而成为瑕疵。
白衍道君气笑了,即便受天道眷顾也不过是未长成的苗子,拔苗助长焉有不坏之理。
“静气凝神,抱元守一,天之道行至合,阴阳二气,周而复始,大道至简!”
白衍道君随手打出一道气念,原本处于混沌迷离的宋元若忽然灵台清明,他好似在万千丝缕中穿梭而过,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条丝线。
于是狠狠抓住,得寸进尺拉着丝线拼命往外跑。
“胡闹!还不速速关闭破阵。”白衍道君原本想要助弟子走出回溯阵,顺便关闭阵法,谁知道小崽子顺杆子往上爬,干脆借着他的气念加速回溯阵的流转。
直到宋元若周身开始聚集灵气漩涡,他知道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执念,妄念。”白衍道君静默看着,无奈摇头。
随着宋元若周身的灵气漩涡原来越大,灵气聚集越来越浓郁,主峰平台上空开始变化异常。这异常不断向外蔓延,继而扩散至主峰其他地方。
宋元喜百无聊赖,就差啃手指了,忽然看到主峰上空聚集起来一个庞大的灵气漩涡,一整个精神起来。
来了来了!主角第一次牛逼轰轰的名场面即将到来。
“好浓郁的灵气,这灵气漩涡这么大,似乎还不够,还在继续往外扩?”
宋元喜正打算仔细瞧个究竟,头顶上方一道轻喝传来,“元喜,即刻冥想修炼,此灵气漩涡浓郁之致,不可错过。”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送到了主峰平台下。
一同被操作的还有擎苍峰其他炼气期弟子,钧鸿真君没想到小外孙自然筑基都能这么大阵仗,大大的好处不占白不占。
不比那些事先挤进主峰的弟子,擎苍峰弟子被自家峰主一顿骚操作,占据最佳地理位置,感受到的灵气漩涡更浓郁。
而几乎等同于贴着灵气漩涡的宋元喜,那就是直接后门大开了。
宋元喜在沧澜界修炼十年,从没感受过这等浓郁的灵气,它们自主自发不算断往他身体里钻,就连呼吸都是满满的灵气。全身每一处被灵气包裹着,如同天使抚摸柔顺丝滑,整一个安逸舒适。
这滋味,太美妙了!
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每天都在控制饮食减肥的小伙伴,忽然有一天可以放开肚子大吃特吃,而且怎么吃都不会长胖……
“妙哉!妙哉!”
不止是身体上的享受,更是心灵上的慰藉,快乐的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宋元喜高兴过头,这才静下心开始修炼,他运转功法开启《阴阳诀》第二层,准备借着这一股东风将原本小成的境界修炼至大成。
主峰上其他炼气期弟子亦是,一个个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宋元若带来的灵气漩涡福利。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第七日上午,灵气漩涡浓郁度下降,主峰上方天空开始乌云密布,似乎是要打雷的征兆。
钧鸿真君往上看,露出喜色,“是雷劫,元若自然筑基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
文渊真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真不容易,谁家弟子筑基一耗就是一个月,说出去都没人信。
“得亏我机智开启宗门隐匿大阵,不然隔壁两宗肯定闻风而来,宋家小子才刚筑基,惹来太多关注不是好事。”
文渊真君明白伤仲永的道理,成长起来的天才才是真的天才,才能福泽宗门,在此之前宗门当庇佑之。
“接下来的雷劫,我等均不得干预,且让他自行体验。不过元若是变异雷灵根,想来不惧雷劫之苦。”
文渊真君说着便笑了,身旁钧鸿真君跟着点头,“小小年纪也无甚心魔,这一关应当比自然筑基更容易。”
两人很放心,挥一挥衣袖回主峰喝茶下棋去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筑基雨落下,涵盖主峰在内的三座山峰,历经三天三夜。
受过筑基雨沐浴的炼气期弟子,修为或多或少有所增长,一个个喜不自胜。接下去的雷劫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于是乎人潮快速从主峰上退去。
只除了擎苍峰剑修弟子还在,他们正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雷劫。
宋元喜原本在灵气漩涡附近,沐浴完筑基雨后修为松动,顺利从炼气二层升至炼气三层。他兴冲冲地准备雷劫淬体。
为此,体内的《阴阳诀》运转的更加疯狂了。
“要努力喝汤,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淬体得当,《阴阳诀》说不定能顺利进阶第三层。”
能够自然突破修炼屏障什么的,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然而,想象很美好,事实很残酷。
整整半日的雷劫,宋元喜借着雷击散片淬体,没能成功突破第二层屏障不说,原本的修为也没了。
天知道在淬体中,切身感受自己修为一点点消失是什么样的体会。宋元喜想要抓住流失的修为,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卧槽!我修为怎么开始跌了?”
“卧槽卧槽!怎么炼气一层了??”
“什么鬼!我没修为了???”
经历灵魂三连暴击,宋元喜整个人麻了。直到宋元若从心魔考验中走出来,甚至走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兄长,我……”
宋元若成功双筑基,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家兄长,心中欢喜万分。他走过去想要分享这一份喜悦,却不想看到对方修为全无,如同凡人一样的身躯。
“哥哥,你的修为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宋元若心头一瞬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直接带着人前往主峰大殿,去找掌门想办法。
文渊真君和钧鸿真君下了盘棋,小赢两子,喜乐开怀。
看到宋元若前来,笑呵呵说道:“元若来啦,让我看看你的筑基成果,等会儿得去宗门秘境和你宋家老祖道一声贺。”
“掌门,我兄长的情况不太对。”宋元若哪里顾得上自己。
文渊真君目光转过去,视线落在宋元喜身上,原本脸上的笑容一瞬僵住。
“怎么会?”
“元喜!”
文渊真君和钧鸿真君双双站起,看着宋元喜不敢置信。怎么就一日工夫,宋元喜的修为全没了。
“元喜,究竟发生了何事,与我细细说来。”钧鸿真君上前查探大外孙脉息。
宋元喜表情茫然,“掌门、外祖父,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你们划定的安全范围内接受雷击散片淬体,然后淬着淬着,我就修为下跌了……然后跌着跌着,我就变成这样了。”
宋元喜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宋元若,心情可谓是一个大写的苦逼。
苍天啊~大地啊~
黄河啊~长江啊~
我比窦娥还冤呐~~~
钧鸿真君仔细检查宋元喜的脉息,又查探了丹田情况,表情古怪,“丹田完好无损,经脉畅通无阻,修为跌而体不损,怪事怪事。”
文渊真君亦是检查一番,无奈摇头,“元喜这情况不好判断,我等不是体修,那《阴阳诀》除了无极太上长老,也就繁简一人识得。”
“无极道君至今下落不明,此事找繁简来问问,那《阴阳诀》是无极道君赐予,他们师徒一脉相承,应该知晓情况。”钧鸿真君即刻下决定。
文渊真君面色为难,“繁简他闭关了。”
钧鸿真君直接瞪眼,“屁!他三天两头闭关,鬼知道是不是在洞府里瞌睡。”
文渊真君:“……这回还真是闭关,人进了无极太上长老的洞府内。”
两人一番争执,最后决定把宋元喜送去无极道君的洞府外。师徒感应,只要繁简没闭死关,必定能够察觉。
宋元若被掌门带着前往宗门秘境,钧鸿真君则是拎着宋元喜去往无极道君洞府。
途中,钧鸿真君出声宽慰,“元喜莫怕,不过是修为散去而已,只要丹田不损,大不了从头修炼。咱不怕辛苦啊~”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跟着点头。
这笑容勉强,比哭还难看,他自觉自己有点丧,干脆岔开话题,“外祖父,这无极道君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吗?他是我师祖了,怎么不在宗门秘境闭关,而是下落不明呢?”
钧鸿真君摇头,“这话三两句说不清,日后让繁简自己说与你听。你这次过去主要是解决修为散去的问题。记住,到了无极道君洞府外,你就哭,嚎啕大哭,哭的越凄惨越好。”
“啊?”
“你那师祖不着调,当初设置洞府触发机制跟那凡间学来,越是真诚的眼泪越能快速触动禁制。你师父睡、啊不是,我是说繁简他闭关沉浸,不容易被外界干扰,得靠你自己感动他了。”
钧鸿真君心里也很无奈,但那是道君洞府,他元婴修为即便提剑砍也打不破禁制,一切只能遵从道君设置安排。
“元喜,加油哭。”钧鸿真君留下一句真诚祝福,这才离开。
宋元喜瞧着紧闭的山石大门,内心无端复杂,他想起掌门说的“师徒感应”,合着是这么感应的?
明明是正经修真,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无厘头的设定?
哭,怎么哭?
宋元喜是觉得自己的遭遇很苦逼,可也没惨烈到那种程度吧?
但是没办法,不解决问题,他自己也不安心。
低头,酝酿情绪,想想自己曾经死去的阿猫阿狗,宋元喜努力在眼眶中积攒泪水。
然后,抬头,眼睛通红冲上前,努力拍打洞府大门。
“师父!师父啊师父~徒儿好惨呐~”
“师父!我心里苦啊,我难受啊~我真的快要心痛死了啊……”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雷劫淬体能增长修为,会带来好处,我不知道雷劫竟然还能给我带来噩梦……”
“我修为没了,我是个妥妥的小废柴,我无脸见爹娘,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更对不起师父日日夜夜对我的悉心教导,我对不起赤霞峰,我对不起万海峰,我对不起宗门,我……”
“闭嘴!”
一道怒喝响起,宋元喜的哭嚎戛然而止。
紧闭的洞府大门缓缓打开,繁简真人神情暴躁从里头走出来。他看向跪在洞府外的小徒弟,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却无半滴眼泪。
“号丧呢,你师父还没死!”
宋元喜见着繁简真人,两人眼神对上,原本的假模假式一瞬转变真情流露。
他语气哽咽,委屈巴巴开口:“师父,我修为全没了。”
“如何作的?”
“没作。我弟弟筑基,我去感受筑基雨和雷劫,然后雷把我修为劈没了。”
“宋元若,双筑基?”繁简真人恍惚下才想起宋家另一个小辈的名字。
宋元喜点头,“嗯”了声,“对的,就是我弟弟宋元若。他是宋家天骄,才二十岁就双筑基成功,而我……”
我特么变成出厂设置了。
繁简真人瞧着徒弟的可怜样儿,将人带回自己洞府,而后一番检查下来,眉头渐渐蹙起,“你身上怎么会有回溯阵的痕迹?”
“什么回溯阵?”宋元喜眼睛眨巴眨巴,没听懂。
繁简真人沉默会儿,遂带着徒弟前往主峰,这事情缘由或许还在宋元若身上。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白衍道君。”
《阴阳诀》已然堪比天阶功法,没道理会出现这等纰漏,若确定不是宋元若筑基引起的问题,那他须得好好重新研究《阴阳诀》了。
宋元喜瞧着自己师父淡定自若的神态,惊呆了。师父哪里来的勇气,以区区金丹修为,竟敢去和化神修为的大佬硬刚?
即便是自己宗门的太上长老,但强者之威岂容低阶修士撒野!
“呜呜~师父对我真好。”宋元喜一瞬感动极了。
他吸了吸鼻子,抬头,郑重承诺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繁简真人闻声转头,瞧着小徒弟濡慕湿漉漉的眼神,心情很是复杂,谁给谁养老还不一定呢……:,m..,.
22. 第22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繁简真人带徒弟到达主峰大殿,没见着掌门,一问才知晓对方带着宋元若去宗门秘境了,于是坐在殿内喝茶等待。
宋元喜终于感觉到不适,失去修为后的他竟是连主峰的灵茶都无福消受了。
于是按捺不住道:“师父,不如我们直接去找掌门吧?”
繁简真人悠哉喝茶,“不急,不是什么大事。”
宋元喜瞧着在路上神色匆匆,转而到了主峰就不着急的师父,忍不住暗地里翻白眼,“师父你变脸也太快了吧~”
之前还为徒弟怒发冲冠呢,师徒情深感天动地,他这颗心还是热乎的,对方说变脸就变脸。
渣渣师父,你这样良心真的不会痛嘛!
繁简真人喝茶小憩,瞧着徒弟在大殿上来回转悠不得空,那模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头乱撞。他直接一记意念打出去,把人定住。
“唉我怎么动不了了?师父?师父!师父救命!!”
“聒噪。”繁简真人神情闲淡,“若闷得慌,扎个马步可陶冶情操。”
宋元喜心里整一个大写的懵逼,师父还好心帮他调整了扎马步的姿势,他都这么惨了,还要以凡人之躯扎马步,什么仇什么怨?
“师父~师父~~师父~~~”
“没有修为亦可炼体,若尚有余力,我送你的小金镯戴上吧。”
宋元喜立即闭嘴,安静在大殿上当一只扎马步的乖巧鹌鹑。
文渊真君终于回来,瞧着殿内中央造型特别的宋元喜,不禁失笑,“这是做什么,到我这儿炼体来了?”
“掌门。”繁简真人站起来,冲对方行礼,“我带元喜过来询问情况。”
“繁简出关了啊~”文渊真君冲着点头,将宋元喜事件详细说了一遍,遂神情抱歉,“这事是我的失职。”
“掌门暂不必轻易下定断,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得验证之后再说。”
“怎么说?”文渊真君眼睛顿时一亮。
繁简真人却不直言,只说要借宋元若一看。不等人拒绝,又是一句,“我知这事情让掌门为难,但元喜是我徒弟,我亦心焦难耐。还请掌门出面和白衍道君说一说,繁简感激不尽。”
宋元若是白衍道君的徒弟,即便只是筑基修为身份却是不一般,繁简不过金丹,要人手段还是要讲究策略的。
文渊真君哪里听不出这当中的道道,可瞧着谦卑有礼的繁简,心里又是另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儿。
想当年,这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即便独闯太行秘境亦是丝毫不改颜色。有无极道君护着,就没见过他谦虚的模样。而今却是……
“行,我替你走一遭。”
“多谢掌门,那我先带元喜回去。”
五日后,宋元若上万海峰拜望繁简真人。
兄弟相见,两人都有些激动。
“哥哥,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妥之处?”宋元若主动走近,拉着兄长问长问短。
宋元喜本来还想哭一哭这几日自己被渣渣师父“虐待”炼体的悲催,可瞧着宋元若一副急坏了却还努力克制的表情,不忍说了。
七年后以凡人之躯戴千斤镯再次跑山,各种辛酸泪不必与外人道也。
“弟弟,我没事儿!你看看我好着呢,我的身体依旧强壮有力,你来之前我还去万阶台跑山了,那跑起来叫一个快。”
宋元若还想继续关心,繁简真人已经走出来了,他只能暂停话题,上前行礼。
“弟子宋元若,见过繁简真人。”
“嗯,可知自己过来是做什么?”
宋元若点头,“掌门已和弟子讲明白,繁简真人请随意问,元若必定知无不言。”
“问倒是不必,你且上前来,我探你脉息一观。”
除却亲近长辈和师尊,修士一般不随意让人查探脉息,宋元若和繁简真人不算熟,若不是当中有个宋元喜,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他毫不犹豫上前,直接伸出手来。
繁简真人眉头挑起,“不惧?”
“不惧不怕,我能为兄长出一份力,心中欢喜。”宋元若清澈的眸子里写满干净纯色。
繁简真人心中暗暗点头,搭上对方脉息,站在一旁的宋元喜立刻安静下来,不敢上前打扰。差不多一刻钟后,繁简真人松开指尖,而宋家两兄弟却是呼吸更急促了。
“师父,咋样咋样?”宋元喜走过去问,宋元若亦是目光灼灼。
繁简真人没回答,反而看向宋元若,“你丹田内的回溯阵,可是自愿设置?”
宋元若心头一震,他从未想到对方仅仅是查探他的脉息,就能知晓自己丹田内的情况。师父明明说……
回过神,宋元若坦然道:“是,是我自己设置的,为了更完美筑基。”
“如此便不是问题了。”繁简真人表情若有所思。
宋元若任务完成,不便在万海峰多逗留,虽不舍和兄长这么快分开,但为了对方修为一事能尽快解决,只能约定下次再见。
宋元喜送兄弟下山,人一走急匆匆跑回来,扒拉着自己师父问长问短。
“师父~师父~你别一声不吱表情严肃,怪吓人的说,你好歹让徒弟我悬着的心放下来嘛。”
“真想知道?”
“那当然啊,我才初初感受到炼体的快乐,我怎么能不紧张担心自己的情况呢。”
繁简真人嗤笑一声,心中无奈,也不知道这几日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的是谁!炼体快乐,难道快乐就是每日嚎啕大哭吗?
也不戳穿徒弟的小心思,繁简真人直接道:“宋元若的回溯阵对他周围灵气有一定影响,你在雷劫淬体时过于靠近是有可能造成修为震荡,不过修为倒退甚至全部丧失,却是不能。”
“师父你别墨迹啊,直接告诉我吧。”这前因后果真不想听。
繁简真人:“简而言之,是《阴阳诀》自身的选择。”
“???”
宋元喜眼睛眨啊眨,表情都愚蠢了,这些字每个都知道,但是连起来什么意思,压根不明白。
繁简真人:“《阴阳诀》乃是你师祖从太行秘境中所得,是一本近乎天阶的体修功法,然真正修炼过《阴阳诀》的修士寥寥无几,是以它修炼当中出现的各种情况也无法提前预料……”
宋元喜恍恍惚听明白了,“合着我算是做实验的小白鼠,修炼《阴阳诀》就是不断试错的?”
“小白鼠,做实验?”繁简真人理解后不否认,“确实如此。”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对徒弟呢,你拿我当小白鼠,你知道小白鼠多脆弱么,一不小心就嘎了!”
“怕什么,若真是当小白鼠,为师也是第一代,你属二代实验品,要死亦是为师先死。如今为师已然金丹修为,事实证明你说的小白鼠生命力十分顽强。”
宋元喜: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想到自己师父是一代小白鼠,有个试错的在前,他这点小问题应该不算问题?
谁知下一秒,繁简真人爆出惊天一句,“元喜啊,这《阴阳诀》似乎暗涵无穷奥妙,如你这种情况为师还是第一次碰见,想来之前是我想佐了,修炼之道虽变化万千,却又不离其宗。无论修炼何种功法,是法修剑修亦或是体修,世间门的道是不变的。我们应以天地为师,不拘泥一格才是。”
“师父,能明白点说人话吗?”他真的听不懂这些大道理,还要自己翻译理解真是太废脑细胞了。
繁简真人:“……功法内容属文字符号,个人理解不同,同一本功法不同人修炼,亦能有不同造化。你我虽同样修炼《阴阳诀》,但每个人的修炼方式却应当不同。”
宋元喜心中顿时预感不妙,这话听着怎么瘆得慌?
“师父,你的意思是?”
“地阶以上的功法自有灵性,《阴阳诀》在你修炼时已然为你选择最适合的一条道,该怎么修炼,又如何修炼,须得你自己细细体会。”
“啊不是!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样我很害怕。那之前你和我说的,《阴阳诀》一共十五层,每层一屏障,大成返璞归真可破……都是假的?”
繁简真人摇头,“非也,那是我修炼《阴阳诀》悟出来的,也是功法上明确记载可知。但是你的《阴阳诀》,它为你选择了另一条路。”
宋元喜真心要哭了。
体修已经很苦逼了,多么辛苦多么累,他一声不哭哼哧哼哧修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炼气层,现在却说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炮灰没人权么,天道不公啊!
念头刚起,空中顿时轰隆隆一个响雷,不偏不倚正好击在万海峰繁简真人洞府门口,那棵长了五百年的歪脖子树,“咔嚓”一声拦腰断裂。
“青天白日雷击?”繁简真人迟疑呢喃。
旁边站着的宋元喜却是心头胆颤,再不敢嘀咕一个字。
尼玛!差点忘了这是修真界,这里的天道可是活的啊!!!
“天道爸爸,我年少无知,不知者不罪,下次不敢了。”宋元喜心里的小人双手合十,疯狂朝天跪拜。
繁简真人将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而后提出让宋元喜自行修炼《阴阳诀》。不过他会助一臂之力,在此之前,将徒弟的修炼功法彻底开启。
“此事还得找钧鸿真君相助,以我金丹修为可能不足矣全部开启《阴阳诀》。”
繁简真人亲自前往擎苍峰,和钧鸿真君商谈开启功法一事,钧鸿真君当场答应,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多谢。”繁简真人冲着点头。
钧鸿真君却说:“不必,元喜是我外孙,自家人自家事。不过地阶功法全部开启,最好是两名元婴修为者来做,不如我和松泉真君一起……”
“不可,《阴阳诀》功法特殊,不是体修者主导容易出岔子,我是最佳人选。只恐我修为不够,届时还请钧鸿真君助我一臂之力。”
钧鸿真君见对方执着,心里感慨的很,元喜这个师父着实不错啊,待元喜极好。若不是无极道君出事,这一脉在玄天宗是何等风光!
宋元喜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被通知日后去往擎苍峰,在那里接受《阴阳诀》功法的开启。
“师父,那我该做哪些准备?”宋元喜摩拳擦掌,兴致极高。
繁简真人默了下,说道:“早睡早起,少熬夜。”
“啊?”
“你从坊市搜集来的话本子少看,修身养性吧。”
“……”
宋元喜乖乖听话,也不敢多问,生怕自己的那些小秘密全部被曝光出来。
日时间门眨眼过去,繁简真人带徒弟前往擎苍峰,钧鸿道君带着二人去往一处静僻之地,进去后直接打开防御阵以防外界干扰。
“元喜,坐到中间门去,如平日打坐修炼即可。”钧鸿真君把人送进阵法内,转身和繁简真人对视一眼,走至东北角入座。
繁简真人于正面对着宋元喜,开始调动自身灵气运转功法,两人同源,他很快引导宋元喜和自己处于同一频率上。
“元喜,我会暂时提升你的修为至筑基,你可彻底看清《阴阳诀》所有内容记载,用玉简刻录下来便可。”
“是,师父。”
话音刚落,宋元喜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开始变化了,原本毫无反应的经脉开始自主扩张,四周灵气源源不断充斥进来,它们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流淌过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丹田内。
引气入体!炼气一层,炼气二层,炼气层……炼气六层,炼气七层……炼气大圆满……筑基!
宋元喜难以形容这当中的微妙,他无痛顺利筑基,即便只是暂时的,却依旧让人心神激荡。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的变化,对灵气的掌控力道,筑基的刹那,他甚至觉得自己即刻就能御剑飞行,遨游于天地之间门!
“抱元守一,凝神静气。”繁简真人一声轻喝,将徒弟从美好的虚幻中拉回现实。
宋元喜回神后快速运转功法,《阴阳诀》自动在识海中翻页,原本空无一字的书本如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
他拿出玉简,也不管上面写了什么,反正照样画葫芦全部刻录就对了。
钧鸿真君在旁护法,亲眼看着繁简真人因为帮助徒弟强行暂筑基而心神不稳,他刚想要插手帮忙,对方却是忽然睁开眼。
“钧鸿真君且慢,我还坚持得住。”繁简真人神识传音。
钧鸿真君蹙眉,想要说什么,对方却道:“繁简亦有所感,此次开启功法于我有善。”
既如此,那就不掺和了。
钧鸿真君老神在在坐在旁边擦拭剑鞘,偶尔抬头瞅一眼大汗淋漓的师徒俩,心中啧啧不断,“都说剑修者苦,真该让那些人看看,体修之苦,苦上加苦。”
看着苦逼的师徒组合,尤其是自己大外孙,区区五灵根都能吃苦至此,没道理其他灵根更优质的弟子做不到!
钧鸿真君不由开始想:擎苍峰剑修弟子,个个资质不错,但能越阶挑战的寥寥数人。是不是修炼上还不够努力?
“看来得改改擎苍峰的规矩了。”
钧鸿真君一瞬有感而发,继而造成擎苍峰后千年,弟子修炼自动卷成麻花的盛况。不过此时,宋元喜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将《阴阳诀》全部刻录完成,原本体内澎湃的灵力就开始逐步散去了,最后重新归于无。
感受过那样强大的力量,如今再看自己凡人之躯,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世间门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已失去。
拥有后再失去,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元喜,将功法刻录一份给我。”繁简真人调息睁眼,开口说道。
宋元喜“嗯”了声,将玉简再刻录一份递过去,“师父你瞧瞧,和你的功法有区别吗?”
繁简真人将两者对比,确有发现各处细微不同,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心情十分美好。
“果然如我所想,这功法并不仅限于地阶,这是天阶功法。”
“天阶功法?”宋元喜想到之前在藏书阁的翻阅内容,“师父,我看宗门有记载,天阶功法和地阶功法虽一阶之差,却天差地别,是因为其功法具有成长性。这是什么意思?”
繁简真人欣慰,笑道:“天阶功法者,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成,和器物一样具有灵性,修炼至大圆满境界,便能生出法灵。”
“法灵?”
“法灵者,和器灵一样,世间门万物皆有灵,一旦生灵,如同生命再造,功法跃然仙级。”
宋元喜惊呆住,他竟然修炼了一本仙级功法?他可是一个炮灰人物啊,什么时候成为天道的宠儿了?
这般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一切还是他想当然了,重新修炼《阴阳诀》后才发现,这所谓的天阶功法,怎一个难字了得!
宋元喜花费小半年时间门,才堪堪把第一层内容读熟。失去的修为重新修炼,他很快又恢复炼气层,可是这修为就属于花架子,他实际的炼体功法,第一层的门槛都还没摸到呢。
换句话说,他卡题了。《阴阳诀》功法内容如同一整道应用大题,他在读懂题目这一步上,直接傻掉。
试问连题目都读不懂的人,该怎么做题?
宋元喜抱住可怜弱小的自己,内心哭戚戚:果然炮灰人设屹立不倒。
他有想过去找师父求帮助,但是师父自开启功法那日后就闭关了,而且一改常态不是在洞府内,直接去了宗门秘境。
宋元喜没办法,只能自己继续读题目。
……
江兰宜被云溪真人带在身边大半年,终于将炼丹术提升至二级,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炼制二级中品丹药了,这对以前的她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宋清也很满意,江兰宜的能力在他意料之外。自考核她能炼制一级上品丹药后,他就教导对方炼制二级丹药,才半年就能摸到门槛,不错不错。
“你已经能够独立炼制二级丹药,剩下的就是不断重复练习,二级丹药品种数量最广,你将所有丹药种类都炼制一遍,需做到全部熟练才可开始炼制上品丹药。切忌求快,二级乃是基础,基础若是不牢固,往后炼丹之路只会越走越窄。”
宋清已经起了日后收徒的心思,免不了对江兰宜多念叨几句。
江兰宜全程虚心听讲,没有丝毫不耐,甚至还有点小激动,想要当场做笔记。但是和云溪真人不熟,她不敢造次。
宋清说完,挥挥手让人回去,“剩下的你自己慢慢体会。”
“是,弟子告辞,多谢真人指导炼丹术。”
江兰宜重见天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宋元喜,这是她最想感激的人,她恨不得抱着这个弟弟狠狠亲一口。
这简直就是她亲人啊,以后必定当亲弟弟爱护!
江兰宜寻到万海峰,推开小院看到人,笑的开心极了,“宋师弟!”
宋元喜看到来人,扯了扯嘴角,“是江师姐啊~”
“宋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江兰宜担忧问。
宋元喜趴在石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师姐,我完了~”
“师弟……”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我单知道功法逆天好处多多,却忘了自己是个渣渣,我连内容都看不懂,我要怎么开始修炼啊~”
理解文字内容而已,明明该是道语文题,为何偏偏做出数学题的感觉?
宋元喜:“师姐,我这辈子大概筑基无望了。”
江兰宜了解事情缘由后,直接就说:“若师弟信得过我,可否让我参详下那本功法?”
“师姐你?”
“就像之前我给你讲解炼丹术一样,我也可以为你注释修炼功法,我虽不是体修,但是想来修真功法应该都是大同小异,说不定我能看得懂?”
宋元喜对功法不藏着掖着,这《阴阳诀》藏书阁就有备份呢,但是做体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玄天宗弟子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师姐随意看。”
宋元喜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在此之前,他已经拿着这本功法问了许多人,他外祖父、赤霞峰峰主,甚至是掌门,大佬们对着《阴阳诀》都是束手无策。
他们的统一话语就是,“藏书阁的那本《阴阳诀》,我等可以解说,但是你手上这本不行。”
不是说不能讲解,而是里头很多微妙的差异该如何解释,他们并无把握。若是理解错了,反而耽误人修炼,这事情可做不得。
而唯一能够解释的繁简真人又真真正正的闭关了,大佬们觉得以繁简的性情,闭死关是不可能的,顶多两年就出来了,宋元喜这徒弟还是让他亲自去教导比较好。
于是乎,宋元喜暂时成了不管人员。
可是江兰宜没有这种顾虑,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经历得少越是心思简单,她只是凭着本能去做事。
江兰宜:“师弟,这第一段我是这么理解的,天之道合阴阳,万物复始……”
宋元喜一开始只是随便听听,但听着听着,发觉好像有点意思。
“师姐你慢些说,我做个笔记。”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掏出万年不用的空白书本,开始写毛笔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玉简再方便,始终不如经过自己思考后记下的内容来得好。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万海峰的某处小院里,两个年轻人隔差五聚在一起,凭着一腔热血研究一本天阶功法。
研究完前面几小段,宋元喜觉得自己又行了,“师姐,我想开始修炼了,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江兰宜也很激动,“师弟,你一定可以的,我为你护法。”
宋元喜当即拿出小型防御阵摆在自己小院内,他将灵石填满,这才进入屋内开始入定。
修炼《阴阳诀》已是熟门熟路,如今题目大概读懂了,再做一遍速度很快。他调动灵气运转《阴阳诀》第一层功法,按照自己的理解逐步修炼。
也不心急,就炼第一层最前面的内容。
体修者,初始炼皮。而宋元喜重新修炼《阴阳诀》,第一步却是从炼气开始。不是修为炼气,而是修炼自己的气息。
他不是很懂体修和气息有什么关系,气息也属于身体的一部分吗?
但是修炼过程意外的顺利,他入门了。
再睁眼,时间门过去数日,他兴冲冲推开门跑出去,冲着江兰宜挥手,“师姐,我成功了。”
江兰宜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作用的,总算能够报答师弟一二,看来以后还要多抽些时间门出来,为师弟好好做讲解。
“宋师弟,今日大喜,我请你吃饭吧。”江兰宜笑着说:“就去坊市的醉仙楼,我听师姐们说,那里的灵兽肉味道很好,我们一起去尝尝?”
宋元喜当然说好,吃货对美食都是来者不拒的。
不过,“该是我请师姐吃饭,这一次多亏你帮忙,我才能顺利过了第一关。这顿饭必须我请!”:,m..,.
23. 第23章 我有一只小黄鸡。
玄天宗坊市延绵数百里,所有房屋瓦舍皆是围绕宗门所建造,他们很多都是依附宗门的家族势力在此设立据点,以便和宗门能够沟通有无。
如此一来,便吸引许多散修和其他小宗门势力进入,逐渐形成一个小型城池。玄天宗顺势接管该处,派一名金丹长老和数名筑基弟子轮流管理维护。
而这样一个流通顺畅、交易有无的市场,便成为炼气期弟子最爱逛的地方。
其中醉仙楼就是在这些店铺里最出名的,不仅在玄天宗坊市有设点,其他大宗门坊市内亦是。
宋元喜是修二代身份,平日里不缺资源,是以对坊市并不热衷,也就刚到修真界好奇才去看了几次。
今日随江兰宜再次进入坊市,时隔数年却是倍感亲切。
“宋师弟是不是许久未出来了?我瞧你看什么都很新鲜。”江兰宜瞧着露出孩子气的师弟,忍不住笑问。
宋元喜不好意思挠挠头,“是吧,我确实在宗门待久了,就跟土包子进城一样,这坊市似乎比前两年又热闹许多。”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走到醉仙楼。
江兰宜执意要请客,宋元喜拗不过只能退一步,“那订厢房的灵石该我出,师姐你别再和我争,不然我真生气了。”
有些事情太过泾渭分明反而显生疏,江兰宜笑笑作罢,遂跟着上楼。
宋元喜出了厢房的灵石,江兰宜的预付灵石更宽裕,一次性点了四个大菜。
“宋师弟,我听说你们体修平日里身体消耗巨大,比剑修更辛苦。这些日子眼见你瘦了不少,得好好补补。这些灵兽肉不仅滋味好,而且灵力十分温和,能够快速修复身体。”
江兰宜如今看宋元喜就跟自己亲弟弟一样,一腔“慈爱”都快溢出来了。等菜肴上桌,更是一个劲儿的给对方夹菜。
宋元喜平日里吃的最多的是灵韵稚鸡,偶尔打牙祭去寒冰瀑里抓虾,这是他最能直接吸收灵力的灵兽肉。但是醉仙楼的菜肴却给了他意外惊喜。
咬下肉的一瞬,他就感觉到经脉在发热,随着咀嚼灵兽肉,里面蕴含的灵气快速进入体内,几乎不用经过多少转化就顺利入丹田。
“这是什么灵兽肉?”宋元喜抬头问。
江兰宜:“这道菜叫红烧八角兽,据说是由八种不同灵兽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切割糅杂而成,在糅杂时这八种灵兽肉的灵气相互碰撞,再经过特殊烹饪,使之灵力得到升华。”
江兰宜说完又轻轻摇头,“我也是听师姐们说的,至于是哪八种灵兽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对醉仙楼的菜肴都很满意,这些菜能直接滋补身体,吃起来根本不嫌多,最后一桌子菜直接光盘了。
宋元喜又要了一壶清酒,配着自己带来的青果酿,喝的心里美滋滋。
酒足饭饱,两人离开酒楼,沿着热闹的街道慢悠悠闲逛回去。
宋元喜心里还惦记着那道红烧八角兽,想着回去问问其他师兄师姐,看能不能知道是哪几种灵兽组成。
“爹的后山圈养了不少灵兽品种,没准能凑齐那八种,回头借江师姐的炼丹炉自己弄一锅试试?也不知道八角兽肉切片涮火锅好不好吃?”
宋元喜想的入神,闷头只跟着江兰宜直走,等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周遭全部都是女修士,他进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
很快有人过来找他推销,“这位道友是想买首饰送人?我们店铺刚推出来许多新款发簪,每支簪子都嵌入百年份的鲛珠,不仅精致华美,更能除尘清洁,是女修士居家出行必备之物。”
宋元喜和江兰宜都是身穿纯白色道袍,是玄天宗炼气期弟子的一贯衣着服装,但是架不住宋元喜腰上挂着的玉佩,店铺掌柜眼尖,一眼看出上面的图纹标志。
那是炼器大师妙善的作品,而妙善大师从不单独炼器,她所出的器物皆刻有阵法。
一个炼气期弟子能够佩戴妙善大师的所炼之物,对方就差脑门上写着“有灵石”三个字了。
店铺掌柜不仅拿出款式新颖的发簪,而且所选的都是具有实用功能的,他不和宋元喜身边的女修士推销,就专门盯着他。
“师弟,这是御宝阁分铺,每样器物都……挺贵。”
江兰宜进店铺是为了买半成品,她认识炼器的师姐,只要付出一些灵石就能让对方帮忙打造,比成品便宜许多。当然,那样的成品是不可能自带防御攻击之力的。
虽知道宋元喜不缺灵石,但是御宝阁所卖之物一向价格虚高,她还是提醒了下。
宋元喜却一直盯着眼前的发簪瞧,他对女子之物没什么感觉,但他不是直男,很明白女子爱美之心。即便是在修真界,这一点亦是不可能改变。
“师姐帮我许多,我却无以为报,买一支发簪当做小礼物是应当的。”
宋元喜这般想,很快在一排首饰上进行挑选,最后选择了一支价值最昂贵的发簪。
掌柜笑的乐不拢嘴,“这位道友好眼光,这支簪子的本体是用千年翠音竹雕刻,簪尾嵌入一颗三百年份的鲛珠,整支发簪刻有两个阵法,能够抵抗金丹期以下全力一击,更能对筑基以下的修士进行无差别攻击。”
“多少灵石?”宋元喜最心仪这款。
掌柜伸出一只手,笑容和蔼道:“不贵,也就五十中品灵石。”
宋元喜自己估算价值,觉得尚可,点头说:“就这支簪子,包好给我师姐。”
一听宋元喜要送簪子的对象是她,江兰宜脸色瞬间变了。五十中品灵石,那就是五千下品灵石,这么一支小破簪子要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啊!
“师弟,我不需要这个,咱们走吧。”她已经欠了那么多人情,哪还能再厚脸皮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宋元喜却是快速拿出五十中品灵石,钱货两讫,簪子直接塞到江兰宜手上。
“师姐,这簪子戴你头上好看,而且防御攻击力都很不错,是件趁手的灵器。”
器物在修真界划分,以法器最弱,顺着往上是灵器、灵宝和古宝。
而作为炼气期修士,除了大家族出来的,一般佩戴的都是法器。法器有附带一些小功能,譬如除尘清洁美观等等,偶有一些低阶防御能力。
而灵器就不一样了,它们必定带有防御功能,或兼有攻击能力,无论男女修士,皆是喜爱佩戴的。
宋元喜身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就是一件上品灵器,上面刻有特殊阵法,是霜华真人送的生辰礼物,价值岂是店铺掌柜能估量的?
他从小见过的器物许多,又有一个炼器大师的师父,对一支灵器簪子确实没多大惊喜。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簪子根本配不上对自己那么好的江兰宜。
但他也明白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界限,他和江兰宜还没到过命的交情,送的再贵重些,反而让对方有困扰。而眼前所买的簪子,价值刚刚好。
“江师姐,日后还要请你多为我讲课,劳你费心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就当是做学生给的孝敬?不然我哪好意思让你继续教导。”
宋元喜虽说着玩笑话,但表情很认真,江兰宜迟疑一下,只能接过,“谢谢宋师弟。”
宋元喜满意了,今儿总算体会到有钱任性的爽,五十中品灵石,他攒的小金库完全承担得起,洒洒水啦~
江兰宜收了贵重的礼物,之后教导宋元喜更是尽心,不仅负责讲解《阴阳诀》的功法内容,还一并精修炼丹术内容,准备五年内教导会师弟,使之能够炼制出一级上品丹药。
“宋师弟,我已经是二级炼丹师了,一级丹药基本已经熟练,云溪真人说过我炼丹手法尚可,你跟着学,一定能炼制出一级上品丹药的。”
江兰宜将一本厚重的手札塞到宋元喜手中,“这是我近些日子整理出来的炼丹心得,里面记载一级丹药品类共计八千三百四十五种。”
宋元喜捧着手札目瞪口呆,江师姐什么意思,八千多种一级丹药?!
“我知道我搜集的还不够,一级丹药差不多一万五千种,还差一半没有收集。我会多翻阅玉简书籍的。”
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倒也不必如此费心。”宋元喜扯出一丝笑。
江兰宜却点头,“要的,我自己也未将一级丹药全部炼制完,云溪真人要我打牢基础,我自会将剩下的七千多种丹药全部炼制一遍,之后再写心得感悟,顺带多写一份给你,很方便的。”
“……”这是又交了一个学霸朋友吗?
这一瞬,宋元喜分外想念在外门的陆子期了,同为学渣的快乐,尔等学霸岂能懂!
江兰宜临走前又送了另一件礼物,是一颗蛋,长得光滑圆溜的,瞧着就挺好吃。
“师姐,这是什么灵兽蛋,咱们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宋元喜两眼放光。
江兰宜默了下,开口:“这是妖兽蛋,我在坊市买灵植时遇上的,觉得挺有缘就带回来了。师弟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一只契约兽么,这只妖兽蛋是飞禽类,日后当你坐骑应该不错。”
宋元喜当即把蛋推回去,“那我不能收,这是师姐你的机缘。”
契约妖兽有两种方式,一是修为强势压制签约妖兽,二是机缘感应。而机缘感应契约的妖兽往往价值更高。
江兰宜自身感应的妖兽蛋,那就是她的机缘啊。
宋元喜:“我娘已经答应我了,等我筑基后就送我一只契约兽,师姐你……”
“你能送我价值不菲的簪子,我送你一只普普通通的妖兽蛋而已,师弟也要拒绝吗?”江兰宜表情有些失落,她真的想送些力所能及的东西表达感谢而已。
“反正送你了,你不要就扔了吧。”江兰宜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宋元喜抱着妖兽蛋,看着远去的背影最终无奈接受。“送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和江师姐生分,唉,以后再送些其他东西补偿吧。”
之后的日子里,宋元喜都在研究怎么孵蛋。
按理说妖兽蛋蛋壳已经出现裂纹,那就是快要孵化的征兆,可是他怎么就孵不出来呢?
这事情不好去打搅长辈,宋元喜干脆抱着妖兽蛋去找自己的小伙伴陆子期了。
学霸们是不好去问的,这会显得他蠢,但是学渣之间就没这种烦恼了。
陆子期看到宋元喜过来找他很高兴,“元喜你终于舍得出来找我玩儿了,我还以为你在擎苍峰被同化了,和那些剑修一样就知道修炼修炼。”
陆子期不知道宋元喜已经回万海峰,只以为人还在擎苍峰。宋元喜也没解释,只是把门一关,然后从灵兽袋里掏出一颗蛋。
陆子期笑了,“元喜,我们是准备烤蛋吃吗?”
宋元喜一瞬觉得,之前自己在江兰宜面前,大概也是这么的蠢。
“咳咳,不是灵兽蛋,是妖兽蛋。”
“妖兽蛋?”
“嗯,江师姐送我的,她感应有缘,应该可以契约。”
炼气期修士想要契约妖兽,妖兽蛋是最佳选择,而且纯靠感应,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陆子期一瞬羡慕了,“宋元喜,你特么走狗屎运了你,江师姐对你真好。”
“嗯,江师姐帮了我许多。”宋元喜心中感慨。
陆子期直接被眼前这颗妖兽蛋吸引了,围着它一直转悠,“这是什么妖兽的蛋?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了,快要孵化出来了吧?元喜你最近有孵化它吗?”
这就尴尬了~
宋元喜表情不自然,“也就,小小孵化了下。”
“啊?”
“就是……”
“就是什么?”
宋元喜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就是孵化了好久,没孵化出来。我就纳闷了,明明是按照藏书阁玉简记载的方式正确孵化的,可是它就是不裂开。”
因为孵化太久没变化,他甚至拿炼器锤砸过,但是这妖兽蛋壳看着布满裂纹,实际上坚硬无比。根本敲不碎!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宋元喜不敢说出来丢人。
陆子期陪着宋元喜试了许多办法,那妖兽蛋上的裂纹是每日多一条,但就是没法裂开。
“这怕是颗死蛋。”宋元喜甚至觉得自己和这颗妖兽蛋没缘。
陆子期忽然开口,“要不试试人体温度?”
宋元喜表情茫然,陆子期却目光灼灼,语气更是激动,“就是和凡间的母鸡孵小鸡一样,你就将这颗蛋揣在怀里,日夜抱着它,让它紧贴着你的身体。说不定哪天就孵出来了。”
宋元喜:“……”
学渣的思维模式,果然不同凡响。
和陆子期告别,宋元喜回万海峰,他是坚决不做这种愚蠢的行为的。
三日后,宋元喜和江兰宜请假,暂停上课一事。他也不离开自己的小院,就窝在自己房间里,抱着一颗蛋走来走去。
吃喝拉撒睡,妖兽蛋从不离身。
“陆子期,老子要是孵不出来,你完了你!”宋元喜一边唾弃自己的傻逼行为,一边继续犯蠢。
在院里待着闷得慌,宋元喜干脆开始修炼,《阴阳诀》第一层前半段功法,他准备炼熟为止。
灵气流至四肢百骸,身体渐渐发热,宋元喜很快入定。专心修炼的他根本没察觉,怀里那颗蛋小心颤了颤,然后蛋壳细微的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这一次修炼,是宋元喜入定时间最长的一次,花费整整三个月。再睁眼满屋子灰尘,自己身上也脏兮兮的。
他打了个除尘诀清理房屋,顺便打了个除污诀清理自己,但觉得还不够,于是拿出一套崭新的道袍准备换上。
腰带刚解开,胸口某处忽然动了下。宋元喜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蛋。
“该不是要孵化了吧?”宋元喜激动了,赶紧把蛋捞出来,几乎就在拿出的刹那,蛋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咔嚓——咔嚓咔嚓——”
整整快一年时间,这颗妖兽蛋,它破了!
“是什么妖兽呢,江师姐说是飞禽类,不知道是不是鹤类,也可能是大鹏孔雀之类,江师姐一向气运不错,没准是青鸾火凤?”
宋元喜想入非非,满怀期待,他守在妖兽蛋旁边,看着蛋壳一点一点往下裂……
然后,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嫩黄色的小鸡。
宋元喜直接傻掉,不死心的揉眼睛,再细看,没错!就是一只小黄鸡。
“假的吧?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一只鸡,有妖兽鸡吗?难道是一阶妖兽黄锦鸡?可是黄锦鸡傻不愣登的,最多进化到二阶,是妖兽界食物链底端的存在啊!
夭寿啊~这玩意儿的契约兽,还不如他的大白胖。
“唧唧——唧唧——”
孵化出来的妖兽自动契约宿主,小黄鸡看到宋元喜的第一眼就倍感亲切,扭着胖乎乎的身体,歪歪斜斜往前跑。
它趁着宋元喜发愣,直接跳到对方头顶,用软软的喙啄着细密的毛发。
感觉头皮有些痒,宋元喜抬手往上掏,捉住作乱的小黄鸡。他捏着小鸡,心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就是一只鸡呢?”再不济也该是一只鸟啊~
“唧唧——唧唧——”
小黄鸡听不懂,只感觉宿主的情绪有些不太好,它茫然的瞪着自己芝麻大小的黑眼睛,眨巴眨巴。
“唉,好蠢。”宋元喜一脸嫌弃。
“唧唧~饿饿~”
识海中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如同刚会说话的婴孩,“饿饿~娘亲~饿饿~”
宋元喜动作僵住,表情不敢置信,他盯着眼前的小黄鸡,忍不住试探问道:“那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刚出生的妖兽怎么可能识海沟通,即便是契约兽也顶多做到心灵感应,情绪互通而已。
小黄鸡不管这些,它从蛋壳里出来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想要吃东西,非常非常想吃。
可是宿主不给吃的,它饿得受不了,最后挣扎着去吃自己的蛋壳。
宋元喜回过神,从灵兽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小黄鸡闻着味儿眼睛一瞬亮了,欢快地跑过去啄。
宋元喜趴在桌前,盯着巴掌大的小鸡迟疑,这真是一只黄锦鸡吗?
未免错认,他带着刚出生的小黄鸡去找师兄师姐们,一连问了好些人,得到的答案就是:这的的确确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黄锦鸡。
“宋师弟准备养大了吃吗?不过妖兽肉口感不好,同是鸡类,还是灵韵稚鸡肉更好吃。”
“宋师弟的可食用物已经扩充到妖兽了?真是厉害,如果哪一日师弟做出好吃的妖兽肉,记得分享方法啊~”
“师弟,你吃鸡时小心些,妖兽肉含有妖力,即便是一阶妖兽也要仔细处理,不然对身体有害。”
师兄师姐们都是真心爱护,宋元喜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至于小黄鸡是他的契约兽,还能在识海中与他沟通这些事情,他默默没有说。
便是金丹长老都觉得这是一只黄锦鸡,这小家伙的怪异之处,那就更不能明说了。
“娘不在宗门,爹又去隔壁宗论道了,师父和外祖父皆在闭关,总不能拿着一只鸡去找掌门吧?”
宋元喜光是想想那场面,都觉得奇葩。
而心底深处,他亦是有迟疑,不想暴露小黄鸡的特殊。
“得嘞,我就权当你是一只黄锦□□,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小黄!”宋元喜很自然根据颜色取名,他以前养的阿猫阿狗都是这样取名的,没毛病。
小黄鸡点点头,似懂非懂,“小黄~小黄~娘亲~”
“我是你爹,叫爹!”宋元喜纠正。
小黄鸡点头改口,“爹爹~小黄喜欢,爹爹。”
修真界契约兽,妖兽对宿主统称主人,这是契约结界形成后的一种自然法则束缚。
但是宋元喜不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孵化的契约不同于后天契约,宋元喜以禽类的感观印象看待小黄鸡。小鸡孵化后看到的第一眼是他,当做爹妈没毛病。
他是男的,叫声爹怎么了!
“小黄,吃完回灵兽袋待着,你爹我要修炼了。”玩了几天,宋元喜对小黄鸡的热情下降,还是觉得修炼更有意思。
然而小黄鸡不肯,它对外界更喜欢,至于所谓的灵兽袋,它十分厌恶。
“唧唧~不要,爹爹坏。”说完直接拿屁股怼着。
见小黄鸡坚决,宋元喜心软,“行吧,不爱进去就不进去,不过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院子里别到处乱跑,不然被人抓去炖了你。”
他得去一趟筑基师叔那儿,带着一只鸡就略显不尊重了。
小黄鸡欢快地点头,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目送宋元喜离开,人一走,转身扭着胖乎乎的身体往屋子里跑。
“好吃哒~好吃哒~”
这几日可憋坏了,爹爹在屋子里藏了好吃的竟然不喂它,实在太过分了!
小黄鸡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把宋元喜压箱底私藏的一个酒壶翻出来了,壶口用乌木塞住十分牢固,但是小黄鸡用喙轻轻一啄就打开了。
盖子一开,浓郁的灵气瞬间就散发出来,那是宋元喜从繁简真人那儿厚脸皮要来的万年青。
“香香~”小黄鸡心情很激动,这肯定是世间最好吃的食物。
宋元喜出门一趟,再回来珍藏的小酒没了。真真是没了,一滴不剩的那种。
而酒壶旁边,一只小黄鸡歪倒在地上,此刻正呼呼大睡。
睡梦中还砸吧嘴巴,“爹爹~好吃……”
宋元喜心头滴血,早知道被一只鸡喝了去,他就不该舍不得留下半壶酒。
“什么臭鸡,还偷酒喝,老子早晚炖了你。”
宋元喜骂骂咧咧把小黄鸡放回灵兽袋,接着收拾残局,至于院子里那些星星点点的屎粑粑,更是让他一整个心情不好了。
“吃了睡睡了拉,小破玩意儿。”
宋元喜额头青筋直跳,但是能怎么办呢,自己孵出来的契约兽,宠着呗~:,,.
24 第24章 还算小有家底。(儿童节加更……
江兰宜知宋元喜在修炼不敢过去打扰, 偶有一日听杜天宇说起,人已经修炼结束了,于是去往万海峰看望。
甫一推开门, 没看到宋元喜本人, 反而瞧见趴在石桌上吃东西的小黄鸡。
那小黄鸡正对着她,整个毛茸茸的身体因为吃食物太欢快抖啊抖的,全身绒毛松松散散, 随风飞舞。
宋师弟养鸡了?
江兰宜认出眼前这只小黄鸡是一阶妖兽黄锦鸡, 只以为宋元喜吃货本质爆发,已经将爪子伸到妖兽界了。
“江师姐,你怎么过来了?”宋元喜走出来,看到来人惊喜。
江兰宜却是目光转落在对方手上,宋元喜低头看,摇着手中一罐白胖虫子,无奈道:“还不是小黄爱吃, 我让杂役弟子去灵药田捉的。”
这些白胖虫子爱吃灵药灵植,伺候灵药园的弟子隔三差五要捉除,以前都是随意处置了。如今却被宋元喜收集,专门用来喂鸡。
而小黄鸡也格外喜欢吃这些白胖虫, 觉得十分鲜美。
“爹爹~大虫子!”小黄鸡不愿意吃灵谷了,谷子哪有虫子好吃。
“给你,吃货。”宋元喜把一罐白胖虫倒在桌面上。
江兰宜看师弟一脸慈爱的表情喂鸡,实在难以想象这低阶妖兽是养来吃的。
“宋师弟, 这黄锦鸡是?”
“哦, 这是我的契约兽,就是师姐你送我的那只妖兽蛋孵化出来的。”
这是她送的妖兽蛋?妖兽蛋孵化出来一只黄锦鸡?
江兰宜不敢相信,回过神后十分歉疚, 早知道会如此,说什么也不该给宋师弟的。
“宋师弟,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就当养一只宠物了,我觉得挺好。这小家伙贼机灵,每天逗我开心。”见江兰宜还很自责,宋元喜又说:“反正修士至少可以拥有两只契约兽,我娘会为我再准备一只的。”
原本吃虫子欢快的小黄鸡猛地抬头,露出凶狠的表情,“不要,吃掉!”
自以为很凶实则奶呼呼,尤其是那小奶音更是自带软糯,在识海中如波荡漾着。
宋元喜笑岔,小破玩意儿等级不高,脾气倒是挺大,毛都没长齐还想吃其他妖兽?
“弱鸡,小心别人炖了你才是。”他在识海中忍不住笑骂一句。
江兰宜听不到这些,只看到宋元喜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他时不时拿手指戳戳小黄鸡,那小黄鸡恼怒的“唧唧”叫,拿喙啄,却被宋元喜一巴掌扇出去。
摔了个狗啃屎的小黄鸡越战越勇,扑棱着一小截短翅膀,想要飞起来战斗。
宋元喜哈哈大笑,“师姐你看,傻乎乎的,还想飞呢~”
“师弟真的喜欢?”江兰宜还是有些迟疑。
宋元喜却点头,“真的,挺喜欢的。小黄,给你兰姑姑叫一声,晚上加餐。”
小黄鸡不愿意搭理外人,但是加餐二字让它心动,不情不愿对着江兰宜“唧唧”两声。
江兰宜在宋元喜院子里待了一下午,看一人一鸡玩得不亦乐乎,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喜欢就好,总算这妖兽还有些用处,以后还是拿其他东西送给师弟吧,这种未知的礼物可不敢再冒险了。
“江师姐,我听杜师兄说,你们过些日子要去秘境了?”宋元喜闲聊中插了句。
江兰宜点头,“涂山秘境快要开启了,宗门将挑选出三千名适合的炼气期弟子前往,再过两日又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外门大比,应该会趁着这次机会删选,取前三千名。”
“宋师弟也想去秘境吗?”江兰宜回望过去。
宋元喜干脆摇头,“我才不去,那涂山秘境我可听说了,最适合炼气后期的修士历练,我一个炼气三层的瞎凑什么热闹。”
更何况,原书中涂山秘境可是描述了诸多名场面,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彩,作为炮灰的宋元喜哪能趟这趟浑水。
他已经打算好了,不筑基不出宗门。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但前提是得活着!
“嗯,我也觉得不妥,宋师弟不如等下次秘境开启,到时候应该就够资格了。”
“江师姐要参加外门大比吧?”
“嗯,我已经炼气六层了,外门大比第一名从不敢奢望,但是前三千名还是可以一试。”
外门进入内门条件明确:筑基成功自动入内门;或者每年外门大比拿到第一名,如此不管是否筑基都可入内门。
江兰宜人已经在赤霞峰,对于外门大比的渴望少了许多,她是要走自然筑基这条路的。
宋元喜点点头,“江师姐你一定可以,话说杜师兄他们好多都要参加外门大比,我到时候过去给你们加油。”
玄天宗外门大比,也是宗门内一件不大不小的盛事。
宋元喜不准备参加,但是看热闹吃瓜的心很强烈,不过他顾忌书中剧情,生怕自己在外门大比中被误伤,根本不愿意去弟子堆里待着。
于是很厚脸皮的去找赤霞峰的金丹长老,想要求一个最佳观赏位置。
“云华真人,求求啦~拜托拜托~”宋元喜找到了最好说话的云华真人萧允,也是他爹的日常棋友。
云华真人对宋元喜这个小辈很喜欢,不过安排一个位置,这种小事哪有不答应的。
“没问题,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保管你是全场最佳视野。”
外门大比,掌门只在开场结束时出场,各峰峰主也不会出面,一般都是由宗门各峰金丹长老主持的。
今年赤霞峰轮到云华真人,正好便宜行事。
“多谢云华真人,元喜这儿有壶好酒给你。”说着一壶万年青拿出来。
酒香四溢,云华真人一闻就知道是云溪真人的杰作,谁知宋元喜却说:“这是我师父改良过的万年青,比我爹那儿的还要好喝。”
“哦?原来是繁简真人之作,那我可得好好品尝。”
云华真人刚拧开盖子,只听“唧——”一声,从宋元喜的衣袖里窜出一只小黄鸡。那小黄鸡很是灵活,瞄准目标就往酒壶那边钻。
“小黄!”
宋元喜傻掉,这小破玩意儿不是待在灵兽袋里睡觉吗?怎么跑出来了!
云华真人将酒壶收起,随手拂过一阵清风,小黄鸡被他轻松拿捏。
“元喜,你怎么捉来一只黄锦鸡玩耍,这小妖兽……”云华真人原本想要打趣,待看清楚小黄鸡具体长相,却是笑容收起,“你哪儿来的这妖兽?”
“云华真人,我……”宋元喜不知道怎么说。
云华真人察觉自己过于严肃,遂软和语气,“别怕,我随口问问,你这妖兽并不简单呐~可有沾上因果?”
云华真人生怕这妖兽是宋元喜抢来的。
宋元喜赶忙摇头,“不是不是!这是我的契约兽。”
“契约兽?是霜华真人为你准备的?”
“不是,是我自己孵化的。”
宋元喜扭捏极了,说出自己孵化一只小黄鸡这件事,实在有点羞耻。
云华真人表情就很复杂了,一个炼气期弟子竟然孵化出这么一只大妖幼崽,宋家小辈这气运着实是好啊。
又想到宋家另一个天骄,再看宋元喜,这气运瞬间也就一般般了,比起弟弟天差地别。
“云华真人,这是一只黄锦鸡,我孵化着玩儿的,畜生无灵,若是得罪你了,我给你赔不是。”小黄鸡是自己的宠物,做错事他得出来道歉。
云华真人拎着小鸡,却是笑了,“元喜啊,这可不是什么黄锦鸡。你这孩子机缘不错,此乃凤之雏大风。”
“大风?”
“龙生九子凤育九雏,凤之幺子便是大风。其属性风,成年后色红而蓝,其首似犬,其喙有齿,四翼八尾,长达百丈,可日行千里而不怠。[1]大风居于天空,甚少着陆,在沧澜界很是少见。”
云华真人将小黄鸡送还宋元喜,又说道:“大风又名招风,怒化万丈乌云可遮天蔽日,狂风呼啸,雷鸣交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乃大妖之一。”[2]
云华真人怕宋元喜压不住长成后的大风,叮嘱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爹娘,“让云溪真人或霜华真人过目,想个法子压一压这妖兽,往后也好为你驱使。”
宋元喜却是当场愣住,呆呆地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小黄鸡,实在难以将这么个小东西和大妖大风联系在一起。
这小破玩意儿是凤凰幺子?这明明就是一只贪吃好睡的小鸡崽子!
唉等等!
大风……长达百丈,日行千里,寸草不生……
宋元喜心头一颤,这玩意儿不就是书中恶毒女配的契约妖兽么?
“这妖兽蛋是江师姐心有感应寻来的,与江师姐有缘,若不是执意送给我,就应该是江师姐孵化出来……所以,江师姐是书中那个不断纠缠男主,最后叛宗入魔,人人得而诛之的恶毒女配,清离仙子?”
宋元喜告别云华真人,浑浑噩噩回到万海峰,坐在小院里失魂落魄。
江师姐那么善良,对他又那么好,一心向道学习炼丹术,立志要成为宗门的炼丹大师,她怎么可能是恶毒女配呢?
而且,她那么喜爱宗门,怎么可能会叛宗,还入魔……
“入魔!”
宋元喜脑中的弦一瞬绷紧,一些遗忘的书中剧情想起来,若江兰宜真是日后的清离仙子,那她入魔的契机就应该是第一次出宗门的秘境试炼。
在秘境中,她误入万花丛,被潜藏在里面的淫.魔半魂附身。而男主也正好在秘境里,进入万花丛身中合欢散,她被驱使本能做事想要强上男主,却不想男主道心坚定,宁愿自损修为也不屈服。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救援的各大宗门弟子看到,当年的清离仙子害人不成反而自取其辱,虽事后只是被宗门罚禁闭三年,但却是颜面无存。
而让清离仙子更痛苦的是,淫.魔半魂附身于她时有时无,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他们都要诬陷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是当年清离仙子禁闭时心头最不甘的念头。
也因为这件事,她迟了整整三十年才筑基,而且还是靠丹药辅助。筑基后,又因得罪宋元若背后的宋家,无金丹师父可拜,在宗门内走的步步艰辛,最终心神受损被淫.魔诱惑……
书中关于清离仙子这个恶毒女配的描述并不多,尤其是前期大多数一笔带过,倒是后期长成顺利结丹后,出场次数变多了。尤其是她那契约兽威风凛凛,是大妖凶兽,大风!
宋元喜回忆的背后发冷,他一点也不想这些是事实。
“应该是巧合,元若已经筑基了,不可能进入涂山秘境,那就不会和那清离仙子碰上。对,一定是这样子的!”
宋元喜安慰自己,可心里依旧不踏实,越是临近门派大比心越慌。
外门大比的前一日,宋元喜憋不住,还是去找宋元若了。
“什么,你说你要进涂山秘境?”宋元喜听到弟弟这么说,脸色都白了,“可是涂山秘境不是只限炼气弟子进入吗?”
“师父会用秘法替我压制修为,以炼气大圆满修为进入。”
“元若,你一定要进去吗?以你的修为,去其他地方历练不是更好?何必耗在一个炼气秘境里。”
宋元若默了下,才开口道:“师父说秘境内有我的机缘。”
宋元喜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哥哥?”
“没什么……那你也要参加外门大比吧?”
宋元若看不懂自己兄长为何突然出现这种情绪,他只能点头说:“哥哥别担心,我以炼气大圆满修为参加外门大比,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的灵根?”
“师父会为我暂时改变灵根属性。”
宋元喜离开了,回到小院傻愣愣坐着,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有关于自己穿书前所看的书中内容,也有穿异世后这十几年的生活日常。
书中剧情是模糊抽象的,他甚至都有些记不起来自己前世的模样了。
他现在深刻感受着最鲜活的人和事,都是在沧澜界。他的外祖父、爹娘、兄弟,还有在宗门内认识的师兄师姐和小伙伴们……
而闭上眼睛出现的最熟悉的面孔,就是宋元若和江兰宜。
一个血脉相连,亲情难舍;一个敬爱欢喜,待如亲姐。
“元若是注定的男主,若江师姐是恶毒女配……”
“不行!我不能让这么好的师姐成为恶毒女配!”
宋元若辗转反侧一整夜,心中终于做了决定。翌日,他毅然跑去赤霞峰,缠着云华真人,在大比名单中加上他的名字。
“元喜,你莫要胡闹。”云华真人哪敢把这小家伙加进去,这炼气三层进去只有被虐的份儿。
宋元喜不敢说自己想要进涂山秘境,争取那三千名额之一,他只笑嘻嘻说道:“云华真人,我这是听我师父的教诲,我们体修就应该经历各种磨炼,外门大比是最好不过的锻炼之地,同宗弟子不会互相残杀,我在保护小命的前提下能够积累战斗经验,何乐而不为呢?”
“那前些年怎么没见你参加?”云华真人不好糊弄。
宋元喜硬着头皮继续说谎,“前些年抽不出时间,我师父教导的内容太多,我实在学不过来。而且那时候炼气一层,能干什么?如今好歹能稍稍打上几个回合,师父闭关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见云华真人还迟疑,宋元喜干脆举手表示,“我一定一定以安全为上,绝不会乱来的。”
云华真人这才点头,“行,自己注意分寸。”
“炼气三层,顶多几个回合就落败了,应该不成问题?”云华真人想当然以为。
外门大比开始,掌门出面一番热情洋溢说道,而后宣布大比前三千名可进入涂山秘境试炼,且不管炼气期弟子如何兴奋激动,他开场任务完成直接功成身退离开。
接下来是金丹长老主持,由筑基弟子安排抽签和比武台,以及后续所有的流程工作。
宋元喜跟着大部队走,准备去前面进行抽签,他混在一堆陌生人里头,自己参加外门大比的事情谁也没告诉。
“宋师弟?”身旁忽然有人喊了声。
宋元喜扭头看,是老熟人杜天宇。他扯出一个笑,冲着点头,“杜师兄。”
“宋师弟,你看热闹怎么看到这儿来了,云华真人那儿不是留了你的位置?”杜天宇以为宋元喜走错了,还很热情的拉着对方,准备把人送出人群。
宋元喜拒绝,不情不愿承认,“杜师兄,我是过来排队抽签的。”
“什么?”
“我说我是过来抽签的。”宋元喜深吸一口气,面色终于平静,“杜师兄,我要参加外门大比。”
他不能因为害怕自己会被误伤而一直缩在龟壳里不出来,这是一个懦夫的行为。
元若敬爱他这个兄长,他不能明知道对方有危险而不提醒帮忙。还有江师姐,这些年来帮了他许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遇险……
“即便是猜错了,我还是要去。”
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赌不起!
宋元喜抽完签,随杜天宇走出人群,很快看到向他们走来的熟人,是江兰宜和陆子航。
“宋师弟,你也来参加外门大比?”陆子航看到熟人打招呼,笑容满满,并好心提醒说:“宋师弟你可要小心,外门大比一向凶残,你修为比较低,多准备些防身之物。”
“他不参加的。”江兰宜摇头解释,说着指向另一条路,“宋师弟,观赏台在另外一边。”
江兰宜目光关心,眼神坦诚,宋元喜和她对上,竟是有些心虚了。
“江、江师姐,我要参加外门大比的……”
宋元喜和陆子航站在一处,他们处于同一个场次的比武台,至于江兰宜和杜天宇,分别在其他比武台场次。
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不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江兰宜目光略带指责的看着他,说了句“胡闹”。
分别时,他感觉对方的背都是僵硬的,江师姐好像生气了。
“宋师弟,你和江师妹闹矛盾了?我以为你们关系一直不错的。”
陆子航挺羡慕这种同门情谊,特别的纯粹,不像他,除了和傻乎乎的堂弟有这份快乐,同门中几乎找不到这样的伙伴。
这几年一直做任务,陆子航也算被迫懂得如何看人,也正因为开始看得懂了,心思反而不可能再那么单纯。
倒是江兰宜,自进入赤霞峰后,本以为会变得钻营,没想到最近一起组队做任务,这人还是当初那个人。
陆子航再看身边之人,这就是他堂弟说的好兄弟啊,还真是人以群分,和他堂弟一样单纯的可爱。
“别想了,江师妹大气,不会真生你气的,一会儿好好比试,回头再去和好不就行了?”
宋元喜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一定不会输。”
“呵你小子,志气不小。怎么着,还冲着前三千名去?”
陆子航只是一句玩笑,谁知宋元喜表情认真,点点头说:“嗯,我是奔着名次去的,所以陆师兄,我们之间也是竞争对手。”
陆子航:“???”
宋元喜不再说话,转头专注的看上面的比武台,此时正在比试的两个弟子修为差距挺大,一个炼气四层,一个炼气七层。
修真讲究实力和气运叠加,甚至有时候气运比实力更重要,修士获得机缘便是如此。
所以外门大比不会特意做设置,都是所有炼气期弟子混合在一起随意抽签。
比武台上的炼气四层弟子很快败落,对方赢得相当轻松,这就是实力差距,而落败的弟子只能叹一句运气不好。
宋元喜接连看了十几场,越看眉头越是紧皱,这样的比试对他这种低阶修为的弟子来说太不友好了。
“得想个办法在这个比武台上胜出,不然直接就是一轮游。”
宋元喜本想先试探下自己新一版的《阴阳诀》功法,但此刻他立刻改变想法,开始翻找储物镯,之前长辈们送的丹符器阵,能用的都翻出来。
瞬移符的距离太夸张,在比武台上不合适,舍弃。
爆破符可以,威力大的舍弃,不能伤了同门性命。
小型迷魂阵?也不错,如果打不过就放烟雾弹。
回元丹,筑基以下瞬间补充灵力,得多多准备。
……
陆子航挨着宋元喜站,亲眼看着这个师弟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样又一样东西,高阶防御灵器、一沓又一沓符箓,一个个光秃秃还未开启的法阵,尼玛,竟然还有那么多回元丹!
陆子航一开始十分羡慕,而后眼神逐渐迷离,最后只剩下麻木不仁了。这是来参加外门大比么,这是妥妥来炫富来了!
若是陆子航来自现代,大概就要高呼一声“人民币玩家”。
“宋师弟,你打算在比武台用这些?”陆子航忍不住问。
宋元喜从不觉得“人民币玩家”很羞耻,别人有修为耍技巧,他家有矿耍富怎么了?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啊!
“嗯,我是一定要拿到名次的,硬碰硬肯定吃亏,不过我还算小有家底,应该能撑过去。”
你管这叫小有家底?
人与人对财富的认知果然天差地别,陆子航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交的朋友是个修二代。不,应该叫富二代!
“陆师兄,你要不要也备一些,刀剑无眼,即便是切磋也要小心。”宋元喜瞧对方表情抽搐,神色似乎很担忧,很大方的递过去一瓶回元丹。
陆子航没接,回元丹的珍贵,岂是可以随便白拿的。
“我不能要,你留着自己用就好,我修为还不错。而且家族也为我准备了不少东西。”陆家虽然是个三流家族,但是他作为嫡系,资源并不差。
和宋元喜这种堪比暴发户的是不能比的,可也比下有余。
宋元喜直接塞过去,“大家都是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我准备给杜师兄江师姐他们也送一些。”
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长辈们给的,他这些年小日子过的舒坦,除了在宗门秘境里用过一次外物,基本上就没动过。
东西积攒多了也占地方,已经决定进涂山秘境了,他应该在储物镯里留点空地出来,没准儿能多装点秘境里的好东西?
陆子航被强塞了一瓶回元丹,打开盖子看,里面有三颗上品丹药。
他想起当初组队做任务,为了赚贡献值换回元丹,被冰绡蛇追了七天七夜,又被不知名妖兽吞了拉……
陆子航此时心情复杂,只想静静。
宋元喜对待朋友一视同仁,之后每个人都分过去一样辅助外物,有人是丹药有人是法阵,都是按需给予。
而江兰宜却是不同,明面上被宋元喜塞了一瓶回元丹,暗地里又被塞了一个储物袋。
她打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符箓,至于各种疗伤丹药和回元丹,数十瓶之多。
“宋师弟……”
此刻的江兰宜也是心情复杂,想要静静。
25 第25章 万万没想到!
外门大比前三轮, 比试属于大概率淘汰赛,每次淘汰人数约为一半。
玄天宗炼气期弟子基数庞大,除却在外驻守和出任务的, 大部份都会参加这一次外门大比,人数差不多在六万左右。
第一轮是个人战,一对一比输赢, 比试淘汰三万人;第二轮是混合战, 小规模团体作战,淘汰一万五千人;第三轮是车轮战,守擂挑战比拼耐力,淘汰一万余人。
至此,剩下的四五千人不再讲究运气一说,开始比拼实力,最终决出前三千名次。
当然,前一百名、前十名甚至是第一名, 都各有物质奖励。不过这对宋元喜来说太遥远了, 他还没无耻到用外物一路砸进前百名, 这属实不厚道。
“宋师弟, 马上就到你了,做好准备。”陆子航已经比试完,很轻松在第一轮胜出,不过他没急着离开, 反而守在宋元喜身边,表情比正主还严肃。
“怎么是炼气六层?”陆子航看到已经上比武台的弟子, 眉头皱起,“宋师弟,你当心些。”
宋元喜点头, 摸摸随手可取物的储物袋,里头放了他准备的一切,然后平静的跳上比武台。
“万海峰弟子宋元喜,向师兄请教。”对方修为比他高,宋元喜一上去就问好。
那人只冲着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但是表情却是能看清楚,他并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
想想也是,一个炼气三层,一个炼气六层,怎么打得起来?
“估计又是三招内结束,这个炼气三层的弟子也太倒霉了,运气真差。”
“每年大比不都有这样的,你忘了去年那个小师弟,那才叫倒霉!炼气一层抽到炼气九层的师兄,一上台直接就哭了。”
“哈哈,咱们看看这位师弟会不会哭,我看就快……唉?”
比武台下的讨论忽然停下,一个个瞪大了眼看向上方,预想中的师弟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场面并没有,反而是那修为较高的师兄,竟然衣衫凌乱。
“刚才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没看到比武招式,光顾着说热闹了。
有个炼气一层的小弟子却是激动万分,手舞足蹈的形容,“那个宋师兄好厉害,在张师兄接连使出三个爆火雷炎术时不躲不藏,他就站在那里正面迎击,爆火雷炎对他丝毫不伤。紧接着张师兄又使出佛手千藤刺,我以为宋师兄必定被扎成刺猬,没想到他只挥挥衣袖,那千藤刺全部软化……”
众人很快沉默,而后紧张看比试,对着比武台上的两人讨论起来。
“哇!好厉害的招数!”
“这是隐藏修为实力了吗?难道不是师弟而是师兄?”
“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每年大比都有黑马爆出,那位宋师弟应该有底牌。”
台下的讨论太激烈,站在台边的张三听了个大概。他内心极其憋屈,对方哪有什么压制修为,根本就是靠的外物。
抵抗他雷炎术用消弭阵,化解千藤刺用软骨丹,还有一抓一大把,随时随地补充灵气的灵石……这让他怎么打?
“宋师弟,你就要一直依靠这些外物吗?这样未免胜之不武。”明明比对方高三阶,却反被打的狼狈,张三心中不快。
宋元喜吸收完灵石,灵力恢复最巅峰,他冲着对方点点头,说道:“张师兄,有时候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抽到你作为对手是我运气不佳,我有许多外物傍身是你运气不佳,谁胜谁负就看命了。”
张三不再费口舌,拿出自己的长剑,他在剑上贴了几张迅雷符,加持到最大力量,直冲宋元喜而去。
“宋师弟,看剑!”张三大喝一声,长剑发出淡淡的光芒,隐含凌厉之气。
宋元喜一时不察被刺中,好在后退及时,只是受了皮外伤。他原本散漫的眼神开始认真,本以为凭着外物加持第一轮很轻松,没想到对方师兄竟然还是剑修。
不过这剑气好像有些不正统?应该不是擎苍峰弟子吧?
宋元喜不喜欢和剑修打交道,剑修者都是一根筋,这场比试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想了想,干脆拿出一堆符箓,决定砸场子。
“宋师弟这次危险了,没想到张师兄竟然是剑修,藏的真深。”
“张师兄本就是奔着擎苍峰去的,当初擎苍峰选弟子,张师兄第一个报名,若不是灵根资质不够,早就进去了。”
“唉快看,宋师弟……我的天呐!这是搞哪样?”
只见宋元喜拿出一沓符箓,对准对面张三,第一下就甩出去三张爆破符。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是接着下一波,一波又一波……
原本凭着剑气略占上风的张三,很快就被天降爆破符砸得哇哇大叫,只能到处躲避,哪里还顾得上对战。
“宋师弟,你怎么能准备这么多爆破符?”
“宋师弟,你这样太败家了,爆破符不是这样用的。”
“宋师弟,宋师弟你快快住手!”
张三所站的比武台一角被连翻轰炸,成堆爆破符砸出一个大坑,最后连人带石一块儿直接往下掉。幸好比武台设有防御阵,否则底下的炼气弟子们必定被砸伤。
落地的张三一口老血喷出,顶着一个鸡窝头,口吐黑烟。他倔强的握住自己的长剑,愤愤吐出一句,“不讲武德,不讲武德啊!”
宋元喜一共用去七十二张爆破符,终于把张三送下比武台,他摸摸储物袋,里头还有一百二十八张。
他心里觉得不保险,“回头再多买些爆破符,这玩意儿真好用,混合战和车轮战应该还需要很多。”
“张师兄,多有得罪,对不住了。这是给你的小小赔礼。”宋元喜跳下比武台,送上十张爆破符,这位张师兄遇上他也是实惨。
张三吊着的最后一口气瞬间泄去,头一歪彻底晕过去。
“张师兄,承让了。”
宋元喜亲眼目送对手被担架抬着离开,然后在众人窃窃私语中退场。
氪金选手完全没有羞耻心,反而神色坦然:我氪金怎么了,我家有矿啊!
第一轮比试持续三日,宋元喜第一日胜出后就不再关注了,以他的修为也实在没必要去关注各方热门选手,反正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而一顿骚操作,以弱胜强的宋元喜,却是被各大热门选手关注了。一些相熟的炼气后期弟子聚在一起,讨论这个四不像黑马。
“宋元喜?你们有谁知道他的具体底细?”
外门弟子,尤其是炼气后期弟子们,对宋元喜这个名字是陌生的。
有人这么一问,大家反而是沉默,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开口道:“我倒是听其他师弟说起过,那宋元喜是赤霞峰金丹长老之子,是宋家人,拜入万海峰一位金丹长老门下,好像……是体修?”
“体修?拿着一堆符箓乱砸的体修?”有人无语。
另一人却笑了,“外门大比从不限制这些,除却比拼自己修为实力,外物辅助时常有之,见怪不怪。”
“可问题是那宋元喜也太损了,整的他家开符箓店铺似的。”
“宋师弟还算公平,也就多使用些符箓罢了,也没丹符器阵通通上。若真如此,那才是无语凝噎~”
最后发言的炼气弟子也不过说句玩笑话,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这一次聚会很快结束,所有人对宋元喜只是心中记个醒,并没有引起过多的重视。
宋元喜休息了两日,第四日再去演武场,准备抽混合战的签子。
这一次也挺有缘,他和万海峰师兄贺满抽到一处了。
贺满颇有些财气,也听闻了宋元喜在第一轮上的“战绩”,他走过去勾住对方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宋师弟,听说你喜欢用符箓砸人?”
“贺师兄,我……”
“我觉得挺有意思,混合战要不咱俩结盟。我从无回山那儿搞到许多回形阵,灵石也准备好了,到时候我摆阵你扔符,咱们守住小小一块宝地,浑水摸鱼。”
“?”宋元喜眨巴眼睛。
贺满:“咳咳,我最近跟着一个师兄学习阵法,炼制出的阵盘实在太多,那师兄一根筋,就单单让我炼一个阵法内容,回形阵没销路,卖都卖不出去。”
宋元喜:“……”合着卖不掉,准备自产自销了?
贺满拍胸脯保证,两人合作必定事半功倍,“宋师弟放心,师兄好歹炼气八层,保得住你。你帮我多消耗些阵法就好。”免得回头阵盘太多,师兄还得拿来让他反复演算练习。
贺满甚至塞过去一小袋灵石想要贿赂。
宋元喜推回去,哭笑不得说:“贺师兄不用这样,有你保护我,是我的荣幸才是。”
“好师弟,师兄日后罩着你!”
抽签很快结束,混合战以二十人为一个比武台,除却杀招一切都可用,直到台上剩下一半人数,比试才算结束。
也就是说,混合战是可以偷袭和暗算的。
宋元喜听完比试规则,很庆幸和贺满结盟了,好歹能够攻防得当。不然自己一个人,修为又那么弱,肯定是首选偷袭对象。
一上比武台,宋元喜就和贺满站在一起,他塞过去一沓符箓,“贺师兄,我们背靠背,谁偷袭就砸谁。”
贺满回礼,送出去好几个阵盘和一袋灵石,“宋师弟,等会儿见机行事,谁有空谁摆阵盘,灵石若不够你先添点儿,回头我补给你。”
说完一顿,贺满扭头看了眼,“宋师弟,你会摆阵盘的吧?”
宋元喜一脸无辜,“不会呢,师兄~”
“你居然不会摆阵盘?”贺满惊呆了。
宋元喜瞧着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有种被学霸鄙视的错觉,但是学渣依旧坦然。学渣不会很多东西是常规操作,会才是不正常的。
“贺师兄,我五灵根啊,体修很辛苦的,偶尔还要炼器,没精力学其他东西。”
贺满表示同情,将阵盘收回来,原本准备偷懒少干点活儿,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两人打配合,比武台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很多都是三五成群结盟组队的。如此一来,二十人很快形成七八个小阵营。
正式较量开始,各同盟小组很快打成一团,宋元喜不恋战,除非他人主动攻击过来,他会甩符箓出去。其他时间都是小心防备,谨防偷袭。
“贺师兄,我快坚持不住了。”宋元喜用完一百张爆破符后,开始紧张了。
混合战比个人战难多了,大家都有准备,个个家底都不薄。而且因为结盟形式,战斗力是成倍增加的。
他这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输出,贺满在他的爆破符掩饰下,绕着比武台走走停停,趁着别人不注意时放置阵盘。
宋元喜看不懂,这些光秃秃的阵柱能发出强大的威力?
但是不妨碍他商业互吹夸夸夸,“贺师兄,你好厉害。”
贺满小小得意,“我也觉得不差。大小放置八个阵盘,阵眼位置我已记住,一会儿开启阵法试试效果。”
贺满拉着宋元喜龟缩一角,两人手上拿满爆破符,一副家里有矿的地主大少爷架势。
其他人互相看了眼,最终碍于符箓不敢偷袭,将这个两人小组忽略过去。
“宋师弟,就趁现在,东北角的阵眼在那个手拿葫芦的师弟脚下,这些灵石嵌入阵眼。第一个阵法就靠你启动了。”
宋元喜突然被委以重任,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郑重接过,步步为营往前走。
敛息符贴好,小心靠近,按照贺满所讲的方法嵌入灵石……大功告成!
宋元喜完成任务快速回跳,跑的比兔子还快,“贺师兄,我搞定了。”
“好嘞,让我启动大阵!”
刹那间,比武台上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台上的弟子们忙着打斗根本没注意,只有宋元喜恍惚间看到了。
“怎么四个角都有光芒?”
宋元喜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贺满却是笑容荡漾,“确实是四个角,你负责一个,我负责另外三个。”
“我看他们没什么变化?贺师兄,你这个回形阵是不是……”
话未说完,宋元喜不由瞪大了眼,原本打的激烈的各方小组忽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开始在比武台上行走。
他们或对着空气挥动武器,或是胡乱发动攻击防御,还有些更奇怪,直接在原地绕圈圈……总之五花八门,各式奇葩。
“贺师兄,他们……”
“回形阵是以天地圆周为阵眼,四方为角,形成不同程度的回形地势。虽不是迷幻阵,但是却会让人对眼前的景象发生错误认知。”
贺满举例解释:“你看那个师弟,明明对手在他身后,他却对着眼前的空气乱砍一顿?那是因为受回形阵影响,他误以为对手在眼前。再看另一边,那师姐为什么一直转圈圈?那是因为她眼中的比武台出现了地形变化……”
宋元喜第一次听人解说阵法,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这有点像走迷宫,他们若是一直陷在阵法中,那我们也就无所畏惧了。”
“非也!”贺满却摇头,说道:“回形阵是戏弄人的小玩意儿,怎么能和幻阵迷阵相比,等灵石消耗完阵法就失效了,若他们修为足够也可强行破阵,修为比我高的师兄师姐们应该很快就会识破。”
不过片刻,就有四五个同门弟子走出回形阵,他们看着还在绕的其他弟子,又看看缩在一角吃瓜看热闹的两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耍了。
“你们两个,欺人太甚。”有弟子看不下去,准备教训宋元喜和贺满。
贺满直接扒拉出储物袋,里头的灵石亮闪闪,“师兄要来便来,我反正灵石多,随时给这些阵法进行补给,只要灵石不耗尽,阵法就会一直运转。”
“你……”
“你们偷袭暗算我们没说卑鄙,如今我们光明正大的使用阵法辅助,你们却不答应了,这可就是师兄你们不对了。”
宋元喜原本还挺抱歉,心虚着呢,如今听贺满一番分析,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对,我贺师兄说的不错,你们可别太双标啊。规则说的明明白白,只要不是杀招,随便用!我们没犯规。”
几人心中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手上不仅有阵法,还有使不完的爆破符。
“算了,就让他们躺赢,除去两个名额,我们还有八个名额可争。”
剩下的人一商量,干脆彻底放弃宋元喜和贺满,自顾十八人开启战斗。贺满瞧着满意,看哪边有朝他们攻过来的征兆,就补给灵石开阵。
而他则是带着宋元喜在旁看热闹,甚至很不要脸的又开启了另外四个回形阵。
“师弟,你若是站累了就坐下,师兄罩着你。”贺满一人关注八个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宋元喜不坐,他也愿当吃瓜群众,“贺师兄,已经掉落六个弟子了,再掉四个比试就结束,要不要猜一猜是哪四个?”
“有赌注不?”
“一瓶回元丹如何?”
“好嘞,我正好缺丹药,宋师弟心善,师兄就收下了。”
“贺师兄话别说得太满,也可能是你出血。”
两人闲情逸致,秉着小赌怡情开启猜人活动。
这处比武台,两人和十八人之间形成鲜明对比,很快引起上座的金丹长老们注意。
待看清楚怎么回事,各有言辞。
天鸿峰长老:“这像话么,好好的比试成了撒玩的地方,这是哪峰的弟子?竟如此不思进取!”
万海峰长老看清楚,直接回怼一句,“不巧,是我万海峰的。”
另一峰长老却是看向无回山,“你们无回山的阵法都是此等用处?是我孤陋寡闻了。”
无回山长老瞧着比武台上八个回形阵,越看越觉得碍眼。倒不是觉得使用阵法戏弄人丢人,而是这阵法处处透着粗糙,简直就像是假冒伪劣品。
他扭头问身边弟子,“这是无回山哪个弟子?跟谁学的阵法?”
那弟子瞧了眼,回道:“并不是我们无回山弟子,好像是……万海峰的师弟?”
无回山长老瞥了眼和天鸿峰吵得挺凶的万海峰长老,神色又淡定了。不是他们无回山的就好,不然这等糙阵,属实丢人了。
身旁那弟子默默擦汗,实在不敢说,那万海峰贺满师弟,是跟着无回山最出色的一位师兄学习的。而且这位师兄正是眼前这位长老的得意弟子。
长老们的剑拔弩张也就台上的人知道,他们关注的点永远和炼气期弟子不一样,吵过几句也就过去了。
在他们看来,宋元喜和贺满两人,虽行为胡闹了些,但是并没有错。
宋元喜跟着贺满赢下混合战,成功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不抽签,采取攻防方式。每人都必须上台守擂,接受五人及以上的挑战而不落败,则算赢。赢者自动进入三千名次排位赛。
宋元喜觉得宜早不宜迟,早点上台守擂,赢的几率会更大。
别的弟子为了出风头,可能想要出场晚博关注,而出场越晚挑战的选手修为可能越高,实力更强。反而是他这种修为低的很讨巧。
他一上台守擂,炼气后期弟子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炼气前中期弟子实力差不多,辅助外物,连赢五人应该不难?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找个没人的擂台上去,早点打完早点回去,小黄还等着我喂食呢。”
宋元喜喜滋滋到处钻,终于看到一个空着的比武台,他想都没想直接跳上去。
“万海峰弟子宋元喜,在此守擂,接受挑战。”
话音刚落,一个同门弟子跳上擂台,“擎苍峰弟子邱然,发起挑战。”
“邱师兄?”宋元喜眨巴眨巴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上来挑战我?”
虽说挑战可以无数次,胜败和守擂无关,但是邱师兄这等实力,何必跑他这儿来耍?
再说大家都这么熟了,没必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邱然:“宋师弟莫要谦虚,你能仅凭炼气一层修为走至冰泉中心,必有过人之处。邱然虽比不得廖师叔,但是道心毅然,迎难而上欣然之至。”
宋元喜哭笑不得,“我打不过你的,邱师兄你都炼气九层了,我才炼气三层。”
邱然默了下,煞有其事点头,“你随便使用外物辅助,我听闻你有用不完的符箓和丹药,我就一把剑,你随意。”
宋元喜完全傻掉。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设想的挑战,至多应该是炼气五层的师兄师姐会上来,他随便氪金下就能取胜。
如今第一个跳上来要和他打的,竟然是炼气九层的师兄,而且还是最让他头疼的剑修?
“邱然师兄一直跟着廖师叔混,那剑气杀气凌凌要人命啊,这不是为难我胖虎么!”
宋元喜想要再劝劝,谁知台下忽然又是一道声音,那弟子直接站出来,笑眯眯说道:“邱师兄,你打头阵我便接第二棒,听闻咱们这次外门大比有个师弟家里有矿,我倒是想领教领教。”
“这又是哪位师兄?”宋元喜笑容尴尬。
那人上前一步自我介绍,“天灵峰弟子稽五邑,资质一般,如今不过炼气九层修为。”
宋元喜笑得比哭还难看,炼气九层,修为一般?
还有,天灵峰弟子!
那不是专门研制符箓的峰头么,那群家伙成天画符,数量多的能当饭吃,他有再多的符箓也造不过啊!
“稽师兄……”
“宋师弟,我近些日子炼制符箓太多,正愁没处使,你且帮着师兄用掉一些。”
“那,有多少?”
“不多,也就三千张符箓而已。”
宋元喜彻底笑不出来了,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果然,比武台和他宋元喜天生相克,此地大凶啊大凶!
26. 第26章 用尽洪荒之力。
稽五邑退到比武台边,选择一处最佳观战点,他冲着宋元喜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仿佛在说“加油”。
但是宋元喜一点儿也不高兴,甚至更紧张了。
回头看向对面,他冲邱然抱拳道:‘邱师兄,切磋难免有伤害,但是有一点还望师兄答应我。”
“你说。”
“打人不打脸,伤害少一点。我知师兄不可能放水,但是给我留个全脸可行?”
面对炼气九层的师兄,对方又是剑修,宋元喜并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一定会赢。真要是输了,也得体面下台才是。
邱然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么奇葩的要求,不过想到平日里宋元喜经常掏出小镜子整理发型,又似乎能够理解了。
“宋师弟,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长剑如虹疾驰而去,剑身破风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宋元喜手忙脚乱逃跑,边跑边扔爆破符,吓得惊叫,“邱师兄,你不讲武德,打斗之前也不说一声!”
“年轻人讲什么武德,这叫兵不厌诈。”
邱然一击不成,迅速改变作战方式,催动灵力集中于指尖,随着一声爆喝,原本散发红光的长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牢牢锁定宋元喜。
“翻云覆雨,落叶归根,剑去!”四柄长剑光芒大盛,疾驰穿梭射出。
宋元喜本能贴地,整个趴在比武台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大铁锤,抵挡在胸前。
大铁锤遇到剑气当场“嗡——”一声,两者在空中僵持住。
“宋师弟不错,四剑齐发也能受得住,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几分本事,且感受一番我最近学会的八剑阵。”
宋元喜眼前一晃,几乎刹那间,四柄长剑再次幻化变成八柄,且剑身散发的光芒发生变化,它们竟然变成了橙色!
剑气化形,以红橙黄绿青蓝紫为等级依次提高,炼气期剑修一般只能化出红色剑气,且颜色并不显眼,这和修士自身可容纳的丹田灵气量有关。筑基和炼气虽一阶之差,但是丹田灵气储蓄量相差巨大。
看到邱然的剑气化形橙色,宋元喜大为震惊,“邱师兄?!”
这剑修有bug!
台下的其他弟子顿时高呼起来,一个个眼神热烈,尤其是混在其中的剑修弟子,看邱然就跟自家偶像一样。
“邱师兄果然厉害,我以为只有廖师叔能够在炼气期剑气化橙,没想到邱师兄也能做到。”
“不,邱师兄比廖师叔更有天赋,他在炼气七层时就隐约能够剑气化橙了。”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偶然瞧见的,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
宋元喜顶着大铁锤苦苦支撑,眼瞧着锤子末端开始出现裂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锤子支撑不了多久的,等锤子碎裂,八柄剑气齐刷刷飞向他,肯定把他扎成刺猬。
“邱师兄,比试规则不能用杀招。”宋元喜忍不住说。
谁知邱然却温和笑道:“宋师弟放心,剑气会避开你致命要害,顶多让你半残。我已准备好上品疗伤丹药,只要你还吊着一口气,必定让你三日内痊愈。”
得,后续服务都安排好了,邱然师兄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弄啊~
宋元喜哪还有犹豫,掏出他师父送的大金锤子,并一口气服下两颗回元丹,调动灵力加持。
“邱师兄,也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宋元喜顶着剑气威压艰难站起,动作犹如放慢八倍,他努力将大金锤子举起,不断注入灵力,准备朝邱然方向全力一击。
有万海峰弟子认出宋元喜手上的大金锤子,当场惊呼,“这不是我们炼器用的锻造锤吗?”
这玩意儿是炼器必备之物,玄铁锤最次,好用些的是精钢锤,最好用的便是大金锤了。
虽叫金锤,却又不是金子锻造,而是一种类似金箔的稀有灵矿石锤炼而成。大金锤是所有炼器师最钟爱的伙伴,因稀有价值极高。
台下一个万海峰弟子炼气六层修为,也算是炼器室老熟人了,至少租赁过几次大金锤。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锤子除炼器外,还能拿来作战?
“宋师弟的样子,是想将灵力注入大金锤,一锤敲碎邱师兄的八道剑气?”
“剑气无形,即便是金锤也不行吧?”
“或许可以。”一道不同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转过去看,是一直关注战斗的稽五邑。
“稽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小弟子不懂。
稽五邑没回答,而是看向身边之人,那人沉默一瞬,遂开口道:“这不是一般的金锤,而是融了火灵精的金锤。众所周知,火灵精可融万物,剑气亦不在话下。”
比武台上的情形很快出现变化,似验证了之前那弟子的说法,宋元喜使出全力一击,大金锤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八道剑气撑不过十秒,光芒迅速落败,最后湮灭于无。
邱然倒退两步,稳住身形,内里却是气血翻滚。
“没想到我还未筑基就能见识到火灵精之物……宋师弟,你这金锤不错,那便让我再感受感受吧。十六道剑气对上你的金锤,可有招架之力!”
邱然没有任何惧怕,脸上反而露出兴奋之色,那股越战越勇的架势,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我就知道会这样,邱师兄这疯子,今天这一战要赢,非得把人彻底打趴下才行。”宋元喜内心小人嗷嗷叫,将压箱底的另外一个大金锤也拿出来。
“那一日晴空万里、骄阳似火,只见比武台上那年轻小弟子,手持两把大金锤,挥舞得虎虎生风。那双腿站定盘稳如松,双臂紧绷肌肉爆破,额间两颊青筋炸裂,只听得一声大喝,大金锤以流星之势鱼贯而出……”
事后有炼气弟子闲谈,描述战斗画面,形容宋元喜时,便是这样的开场白。
而此刻,宋元喜用尽全力给予雷霆一锤,锤完即刻往后退。在邱然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紧接着挥舞第二锤。
回元丹跟不要钱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吃,反正是豁出去的架势,不把这人锤趴下,誓不罢休。
所有人都以为宋元喜是冲着那十六道剑气去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目标是邱然。被剑气误伤无所谓,只要死不了,他就一直往前冲,他要用大金锤子把人锤到比武台下。
邱然越战越激动,一开始还会躲避金锤,但看出宋元喜眼底的疯狂,他也跟着热血了。
战便战,谁躲谁是狗!
比武台顿时金光四乍,一些受不了的弟子眼睛都无法睁开,哪里还能看得清台上两人的战斗招式?
不过这些人里不包括稽五邑,他全程清楚看下来,越看兴趣越浓。于是扭头问:“你真的不感兴趣?这么有意思的挑战,不试试?”
“没兴趣。”
“唉,我看你是顾忌繁简真人吧,当年你执意想拜他为师,奈何人家却看不上你。没想到才过十几年,却被他人摘桃子。”
稽五邑身边的弟子同是炼气期,不过却是炼气大圆满境界,乃万海峰弟子殷商。
殷商当年入万海峰就是冲着繁简真人去的,没想到对方只瞧了他一眼就拒绝了,根本不给他任何表现的机会。
殷商苦苦修炼,希望尽快筑基证明自己,再次去找繁简真人拜师。没想到他还没成功筑基,就听到了繁简真人收徒的消息。
收的徒弟资质极差,是一个五灵根小弟子,但是家世显赫,背靠宋家。
殷商当时知晓后,心情十分复杂。
如今被好友打趣,他却是沉默不语,只是望向比武台上的年轻人,目光深悠。
宋元喜一共吃了十八颗回元丹,外加一沓爆破符,终于破开邱然十六道剑气,将人重伤。
邱然掉落比武台的瞬间,他整个人脱力跌坐在台面上,大口大口喘气。他赢了,但是赢得微乎其微。
“邱师兄,你还好吧?”确认输赢结果后,宋元喜自行服下一颗回元丹,而后跳下比武台去看邱然的伤势。
惨,真是惨,太惨了!
十六道剑气反噬,除了一张脸,邱然师兄身上无一处完好,真就跟一只拔了刺的刺猬似的,满是窟窿。
宋元喜递过去一瓶上品疗伤丹药,不好意思说:“邱师兄,我凭借外物胜了你,对不住啊!这疗伤丹药效果奇好,你服用后必定能痊愈,不影响你守擂作战。”
邱然爽快接过,摸了把自己的脸,哈哈大笑,“宋师弟果然有先见之明,我这脸算是保住了。倚仗外物不丢人,这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是我技不如人。等我练出三十二道剑气,我再与你一战。”
宋元喜也跟着笑了,这就是擎苍峰剑修弟子,虽一根筋轴得很,但却十分大气。
“好,随时奉陪。”
邱然落败,被同门弟子抬走,宋元喜再次上台守擂。稽五邑跳上比武台,与之对战。
“宋师弟,没想到与邱师兄一战你毫发无伤,之前是我轻视你了,我很抱歉,接下来我必定全力以赴。”
宋元喜有苦说不出,自己哪有毫发无伤,好几次灵力抽干差点筋脉炸裂,要不是有回元丹,早就半残了好么!
就是现在,他的气血还是翻涌的。
“稽师兄,我亦全力以赴。”宋元喜强撑住,不敢露出丝毫。
两人的对战一触即发,不同于之前邱然的强劲作战方式,稽五邑的战斗可谓是如沐春风。
但是宋元喜却不敢大意,甚至比之前对战邱然时还要小心翼翼,眼前这师兄太邪门了,那一身手法就跟鬼魅似的。
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符箓,天知道都是些什么功能,他防不胜防。
“宋师弟,送你一道桃花符,祝你好事成双。”稽五邑甩出两张符箓。
宋元喜只感觉到周身灵气快速波动荡漾,眼前出现一片粉色的桃花林,林间有女子的嬉笑声,那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魅,然等到眼前时,却是一张血淋淋的倾盆大口。
尼玛!这哪里是桃花符,分明是催命符。
宋元喜运转《阴阳诀》敛息,抬起大金锤子朝着血盆大口一锤下去。桃花符破,紧接着一股青烟袅袅升起,青山绿水风景秀美。
稽五邑站在不远处,挥挥衣袖笑说:“桃花不喜欢,那便送你万年青松、潺潺流水,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宋元喜看着那些青翠欲滴的树叶化成一片片飞镖,从天空垂落入水,落水后的绿叶飞镖瞬间变成黑红色,带着血煞之气朝他扑来。
一片两片三四片,那场面可能算是有些意境,但是一百两百近千片,这就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了。
大金锤子锤了半天,黑红色飞镖依旧源源不断,扎在他身上痛极,就跟被人拿小刀子戳一样。
关键是,稽五邑控制符箓技巧高超,次次避开他要害,他快被戳成窟窿了,却依旧活蹦乱跳的。
宋元喜一瞬想到白大褂医生,眼前的稽五邑和当初给他割阑尾的那位好像,这淡定的笑容,好可怕。
“宋师弟,别急着跑,我再送你一道千颂吟,丝竹悦耳、余音绕梁,配着你现在的流血速度,真真是完美。”
“变态!”宋元喜忍不住骂了句。
稽五邑却是点头,“我听无回山师弟也这样背后骂我,我挺喜欢这称呼,符修者不成佛便成魔,我若不疯魔,何以成为大符师?”
稽五邑心中向往的最高境界,便是自创各种符箓,如今他只算小打小闹,在原有可循的画符中融入一些自己的小想法,稍稍改动而已。总有一日,他要创造属于稽五邑的符箓大全。
稽五邑内心的狂热宋元喜不知,他只知道自己眼下快要被扎死了。飞镖太多,再这么下去,血都要流干了。
在符师面前,他的那些符箓都成了摆设。
“稽师兄明显是画符高手,不过炼气九层就已经掌握如此复杂繁多的符箓,而且还能交替使用,我得想个办法……”
稽五邑一连使用五十张符箓,宋元喜在台上苦苦支撑,即便有回元丹瞬间补充灵力,亦是难捱。
“宋师弟,你可有准备数百颗回元丹?若没有,我这三千符箓就算小胜了。”稽五邑随意说道。
宋元喜摸摸储物袋,里头的回元丹就剩两瓶了,他赶紧从储物镯里往外掏,结果——
没了!他没了!
卧槽!我的丹药呢,我那么多回元丹去哪儿了?哪个王八羔子偷了老子的回元丹?!
此时在小院里吃饱喝足的小黄鸡砸吧砸吧嘴睡觉,它今日份的快乐满足了。原来除了大胖虫,还有更好吃的东西,爹爹藏起来的小豆豆,味道好极了~
宋元喜这会儿真的要哭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蹲地上直接来一个暴风哭泣。
“完了完了,没有回元丹,补气丹和回春丹也没有,单靠灵石补充灵力哪里来得及。我要残了,我马上要残了。”
“宋师弟,这样速度太慢,我先送你三百符箓吧。”稽五邑雪上加霜。
眼看着对方开始念咒语,宋元喜紧急慌张掏宝贝。也得亏平时爱整理归类,之前长辈们送的那些东西,他一眼就认出可用之物。
台下看热闹的弟子们目光灼灼,都在等着宋元喜的反击,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化解对方的三百符箓雨。
谁也没想到,对方掏出一个硕大的龟壳,然后往自己身上一盖,把身体遮的严丝无缝,一动不动。
符箓雨从天而降,噼里啪啦作响,各种攻击层出不穷。然而龟壳僵硬,丝毫没有损伤。
台下众弟子盯着那龟壳许久,目瞪口呆。在稽五邑甩出一千符箓,只将龟壳打破一个小口子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师弟好无耻,直接开挂!
“这还怎么打,再多的符箓也打不赢啊!”
“还是能打赢的,那龟壳不算特别坚固,稽师兄一千五百符箓已经造成伤害,再来三千符箓,应该就能碎了。”
“稽师兄好大的手笔,我看他拿出来的数量,只怕不是三千,恐有一万之多。”
“这下有的看了……”
然而预想中的爆发并没有到来,稽五邑拿着手中的又三千符箓,只是稍作思考便收了回去。
他走至龟壳旁边,蹲下敲了敲,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开始切割起来。
宋元喜在龟壳内躲藏,那匕首切割的声音十分响,而且刺耳,越听越难受,百爪挠心似的。
他再也受不住,掀开龟壳露出脑袋,结果直接对上稽五邑。
“稽师兄。”宋元喜大惊,即刻想要缩回去。
稽五邑快一步拦住,握住龟壳一角,说道:“宋师弟且慢,我认输。”
“?”
“我有三万符箓,打你四五个龟壳不成问题,不过我知是徒劳,你总有其他防御器物,纠缠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所以?”
“作罢吧,你这龟壳材质不错,你可愿意割舍让我?我拿其他东西和你换。”
宋元喜一听停战,心里高兴的屁颠屁颠儿的,直接送上龟壳,“稽师兄喜欢,那就送你了,这玩意儿不值几个灵石。”
稽五邑收下,顺手塞过去五千符箓,“这样便两清了。”
稽五邑认输,宋元喜再次守擂成功。
“稽师兄!”眼看人要走,宋元喜喊了声,忍不住问道:“稽师兄真有准备三万符箓?”
三千符箓他是信的,三万?这数量会不会太恐怖了?
谁知稽五邑凑过去,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宋元喜面色异常难看。
若此时宋元喜有元婴,那小人估计已经躺在地上目瞪口呆了。他看到了什么?不是三万,而是三十万!
“稽师兄,随身带着三十万符箓?”
这特么才是行走的富二代啊!
“稽师兄家世很好吗?”宋元喜回过神,向旁人询问。
“稽师兄是我稽家天骄,家世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最厉害的是天赋。稽师兄单土灵根,天赋值99,堪比宋家宋元若。”被问的弟子亦是姓稽,说起稽五邑滔滔不绝,就差两眼冒红心了。
“稽家天骄,不是叫稽修?”宋元喜心中困惑。
那弟子却说:“稽修就是稽五邑,稽师兄儿时在凡间待过,稽修是在凡间取的名字。”
宋元喜怔愣住,他没想到一场守擂战,竟然就碰到了书中另一位天骄人物。
稽家嫡系子弟稽修,年少时沉迷画符修炼速度慢,五十岁才筑基,和宋元若根本不能比。但是筑基后却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元婴时不过两百零一岁,只比宋元若晚了一年而已。
而更让人恐怖的是,稽修那一手神出鬼没的画符之术……
宋元喜记不太清稽修在书中的结局,这个人物出场寥寥无几,就跟路人甲一样。
“稽修就是稽五邑,单土灵根,天赋值99,也是位天骄啊~”
想到稽五邑的变态,宋元喜浑身抖了抖,“幸好没继续纠缠战斗,三十万符箓,我可吃不消,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继邱然和稽五邑之后,宋元喜又迎来了两个挑战者,分别是炼气九层和炼气十层。凭着家底还算丰厚,他一一战胜了。
最后一个是炼气五层的弟子,只稍微打了几个回合,宋元喜一沓爆破符送人下去。
至此,他连胜五人,守擂成功!
离开演武场,宋元喜整个人都是飘的,他觉得自己半个魂儿都快飘出身体,全凭信念吊着最后一口气。
回万海峰的路上,他努力保持微笑,和路过的师兄师姐们打招呼。然而等踏进自己小院那一瞬间,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泄去,整个人直挺挺往前倒。
小黄鸡睡得正酣熟,只听“轰——”一声巨响,石桌震三震,它被迫从睡梦中醒来。
“唧唧——唧唧唧——”
小黄鸡起床气十足,睁着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到处寻找罪魁祸首,然后就看到倒在地上,几乎气息全无的宋元喜。
“爹爹~爹爹~”
小黄鸡欢快地奔跑过去,跳到对方脑袋上踩啊踩,这是它最喜欢干的事儿,但是宋元喜不允许,所以每次都是偷袭,踩完就跑。
这一次也一样,踩得宋元喜头发乱糟糟之后,小黄鸡撒丫子就逃。
它在小院里快速奔跑,小小一团毛茸茸竟是跑出了残影,但是跑着跑着,它感觉不太对劲。
爹爹怎么不来打它?
停下一看,宋元喜依旧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小黄鸡眼神戒备,亦步亦趋小心靠近,它凑近宋元喜的脸,闻了闻,感觉没有任何危险,然后打着哈欠再次跳上脑袋。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大觉。
昏呼呼的鸡崽子,完全没有救援的想法,任由宋元喜这“老子”在冰凉的青砖石上躺了三天三夜,直到被过来串门的贺满发现。:,,.
27 第27章 笑得一脸温柔。
宋元喜是被饿醒的, 身体饿,神识更饿;他想要吃东西,更想要吸收灵力。
睁开眼, 小黄鸡趴在他胸口正睡得香, 而今落在他眼里,却是辣子鸡、白斩鸡、宫保鸡丁、小鸡炖蘑菇……
“宋师弟, 你可算醒了。”一道喜悦的声音打破床上之人的幻想。
宋元喜艰难的将目光从小黄鸡身上移开, 抬眼看向前方, “贺师兄?”
“本想过来找你闲聊, 却不想一进小院就瞧见你躺在地上,可吓死我, 差点以为你死了呢。”
贺满还要继续叨叨, 宋元喜赶紧打断,“贺师兄, 有没有吃的?”
“啊?”
“我饿~”竟是十分委屈的语气。
贺满坐在桌对面,亲眼看着宋元喜干掉两只红烧灵韵稚鸡,一大桶灵米饭, 外加一只长岭烤猪腿, 这才见着对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最后又吸收了一百多块灵石,并喝下整整一大海碗灵芝汤,这顿饭算是进食结束了。
贺满忽然站起来,伸手就往对方的肚子上摸, 宋元喜吓得连连后退。
“贺师兄, 你干嘛?!”
贺满瞧着宋元喜的肚子,啧啧称奇,“奇怪了,吃这么多小腹依旧平平, 吃进去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宋元喜无奈,他们体修就是这样,身体消耗是剑修的数倍,是法修的数十倍。在还未辟谷之前,必须每日大量进食,这是身体本能发出的渴求。
第三轮守擂赛他耗费太多的灵力和神识,即便中途不断有回元丹补给,可治标不治本,身体始终是亏空的。
就刚才那些食物,他也不过吃了个七分饱。
“贺师兄,我炼体消耗大,吃得多些在所难免。对了,你找我是有何事?”宋元喜努力掩藏自己饭桶本质,坚决不肯再吃了。
贺满这才说道:“外门大比三轮结束,如今名次已经出来,共计四千五百六十三人,还得进行越位挑战赛,决出前三千名才是。”
“越位挑战赛?”
“根据前三轮综合评比,如今这四千多名弟子均是有排名的,三千名之后的弟子想要去涂山秘境,唯有向前三千名弟子发起挑战,若挑战成功则双方名次互换,若挑战失败则挑战者直接淘汰,不得进行二次挑战……”
贺满看宋元喜懵逼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压根没有仔细去了解这些规则内容,他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分析清楚,看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满意。
“宋师弟,你这次排名卡在两千名末,是第两千九百八十二名。若无人挑战你,就能直接去涂山秘境。”
贺满接着又说:“前一千名次基本上名副其实,除却好战者会向前发起挑战,一般弟子没那么蠢。倒是后两千名次,变动应该会很大。尤其你这段日子甚是出名,在比试中大放异彩,他们想要踩着你的荣光上位一战成名,亦无不可。”
宋元喜却笑笑,无所谓道:“我随意,若有人来挑战我,那我便应战。来者不拒!”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有小心思的弟子挺多,一个个就跟约定好似的排队过来挑战宋元喜,有修为相当炼气三四层的,也有修为高一些炼气四五层的,更甚者还有炼气后期弟子。
越位挑战没有次数限制,宋元喜日复一日,应付完一波又一波,最后头都大了。
“还有完没完了?”宋元喜抓狂,“他们是不是没打听过我,之前和我对战的可都是炼气后期的师兄师姐,他们都干不掉我,这些人是纯纯来送经验的?”
贺满却是哈哈大笑,“正因为你和那些师兄师姐们对战,并且赢过他们,所以才会引得那些人对你趋之若鹜。玄天宗炼气弟子近十万,想要在这庞大的人数中脱颖而出,总得另辟蹊径。”
“努力修炼不就好了?筑基就能直接进内门啊。”宋元喜纳闷。
贺满:“宋师弟,你在外门待的时间门不久,不知底层修士竞争之残酷,算了不与你多说,免得污了你的眼。”
宋元喜第二十三次接受挑战后,终于感觉到厌倦,越位挑战赛共进行十日,这才第三日,真的快要麻了。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劝退那些弟子,得整个活儿,吓吓他们。”
于是乎,宋元喜去找杜天宇,毕竟这位师兄是跟着云华真人负责赤霞峰外门大比弟子安排的,对规则了解甚是详细。
杜天宇听完宋元喜来意,沉思会儿说道:“宋师弟想要躲清净,也不是不可,外门大比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进前十名次,后位弟子发起挑战就有拒绝的权利,不过前十名内弟子依旧可相互切磋。”
宋元喜眼睛顿时发亮,“这主意好啊!”
杜天宇失笑,“宋师弟,你想的太简单了,这规矩已然说得明白,你如何能说服一个前十名次的弟子接受你一个三千吊车尾之人的挑战?”
这种事情一旦答应,本身就是个笑话。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直接沦为笑柄,而且弟子们能记上百年,每次门派大比都会被拿出来反复鞭尸。
“宋师弟,你别想了,好好应付剩下的挑战,七日时间门一晃就过去了。”杜天宇完全不担心宋元喜会输,这位师弟家底可谓丰厚。
但是宋元喜不愿干,有这时间门还不如去跑山呢~
“杜师兄,和我说说前十名次的都有哪些人?”
杜天宇无奈,只好报了十个名字,谁知宋元喜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眼睛刷一下亮了。
“多谢师兄,改天请你吃饭~”
来去一阵风,宋元喜道别杜天宇,在宗门内跑出一道残影,最后来到天灵峰山脚下。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天灵峰,事实上除却宗门主峰,其他七峰也就涉足了三个,擎苍峰、赤霞峰和万海峰,因着都有联系才来回奔走。
至于剩下四峰,皆不甚往来走动。
宋元喜在山脚摸索一阵,好不容易找到上山的路,却在半山腰被人拦下了。
他看不清对方的修为,于是先开口问好,“这位师姐,你可是有事?”
“你不是天灵峰的弟子,上去做什么?”
“师姐如何看出来的?”宋元喜蛮好奇。
“凡天灵峰弟子,道袍皆不完美,你一身衣着颇是干净,若真是天灵峰弟子,想必也是偷懒不画符之人。惰者不入峰顶,这是天灵峰的规矩。”
那师姐说着又一脸骄傲,“然我峰弟子个个勤勉,绝不会偷奸耍滑,所以如你这般的,必定是其他峰弟子。”
宋元喜心中哭笑不得,我爱干净还有错了?这天灵峰可真怪!
但场面还是要营业的,尤其对着师兄师姐,更要保持微笑,“师姐猜的对极,我是万海峰弟子宋元喜,想要上天灵峰看望稽师兄,不知可否请师姐指个路?”
“你就是宋元喜?”
“啊,正是。”
那师姐盯着宋元喜安静地打量,沉默一会儿才道:“往东南方向上,绕十八亭左转,在第二个小山峰路口右拐,再去莲花池……最后绕道清风小院,也就到了。”
宋元喜:“……”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那师姐说完径直下山,压根没有再关心一句。宋元喜将刚才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大概记住后才往前走。
弯弯绕绕两个多时辰,终于见着稽五邑本人。
“宋师弟?”稽五邑看到来人惊讶,“你怎么会来天灵峰,可是有事?”
“对,有事。”
“是万海峰长老让你过来传话?”
宋元喜摇头,“不,是师弟我找师兄,有要事相商。”
宋元喜说明来意,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每个字都是斟酌再斟酌,很小心翼翼的表达。毕竟这事情本身对稽五邑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稽五邑听完沉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宋元喜坐在石凳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极了。稽师兄会不会突然暴起,甩他两个大嘴巴子?还是直接抽出三百符箓,把他轰出天灵峰?又或者……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对方会一口答应,并且是面带笑容很爽快的答应他。
“稽、稽师兄,你这就答应了?”
“我对名次并不在意,第十名和第两千九百多名于我来说都是一样,只要有入涂山秘境的资格就好。”
“可是外门大比前十名,宗门有丰厚的奖励。”
“所以说,宋师弟打算在哪方面补偿我?”
“……?”
宋元喜这会儿觉得,稽五邑的笑容也不是那么可爱了,原来坑早就挖好了,就等着他自己往下跳。
他想了下宗门往年的物质奖励,思忖会儿,从储物镯里拿出价值差不多的东西。谁知稽五邑并不收!
“稽师兄?”
“稽家虽比不得宋家,但也算小有家底,这些俗物么,稽某不才,还是能随手够得到的。”
宋元喜沉默,半晌艰难笑问:“那依稽师兄的意思?”
“听闻你胞弟宋元若乃宋家天骄,变异雷灵根在宗门独树一帜,同是单灵根,我倒是想和他切磋切磋。”
见宋元喜不答应,稽五邑又道:“不大开大合,单纯切磋符箓之术,宋元若来天灵峰走过一遭,得我峰长老连连夸赞。我当时正好在外值守,无缘得见,一直颇为遗憾。”
“……”
宋元喜听着牙齿都酸了,这人是怎么做到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的?
和宋元若切磋符箓之术,确定不是一言不合就开砸吗?
稽五邑可是手握三十万符箓的画符鬼才,即便知道宋元若是男主,他也还是不放心。这可是亲弟弟啊!
“稽师兄,恕我……”
“只是引荐,若是宋元若不答应,我不强求。”
行叭,要求更低了,虽然还是很担心弟弟的安危,但是诡异的很心动是怎么回事?
……
离开天灵峰,宋元喜心情十分美妙,连假模假式的对战都不用,稽五邑就将两人的名次牌对调了。
看着亮闪闪明灿灿的小金牌,宋元喜终于呼吸顺畅了,“弟弟对不起,为了哥哥耳根子清净,得拉你出来营业了。日后哥哥必定会补偿你的。”
宋元喜去找负责登记名次的筑基师叔更换信息,而后哼着小曲儿喜滋滋回万海峰。
就是那么巧,正好抓到小黄鸡在偷吃东西。他上前一看,竟是他随手摆在床头边的回春丹。
宋元喜很快想到自己无故丢失的三十瓶回元丹,目光幽幽盯着小鸡崽子,“小黄,你是不是偷我丹药了?”
小黄鸡芝麻小黑眼眨啊眨,声音咯咯咯欢快极了,“豆豆!好吃~”
“吃个屁!那是老子的保命丹药,我好不容易从我爹那儿顺来的。”
想到什么,宋元喜快速翻找储物镯里的藏品,原本比试后还有剩余三分之一的丹药,如今却是所剩无几。就连养颜丹这种可有可无的丹药,都被吃得精光。
宋元喜顿时气息不稳,体内灵气都开始躁动了,摩拳擦掌,骨指咯吱作响。
小黄鸡一瞬哆嗦,爹爹又要打鸡,快跑!
小院里顿时鸡飞狗跳,宋元喜追在小黄鸡后,怒吼道:“不孝子!今日必让你吃一顿竹笋炒肉丝。”
话说着,直接抽出万年藤所制的长鞭。
“!!!”
小黄鸡心头发颤,它记得这玩意儿,打在身上很疼的,毛都能打掉。
逃命是妖兽本能,预感到危险,小黄鸡原本还有嬉闹的心思瞬间门化无。它东躲西藏,最后竟是直接跑出小院,风一般离去。
宋元喜原本只想吓唬吓唬小黄鸡,这鞭子是他拿来炼体自用的,谁知小鸡崽子这么不经吓。
“小黄你给我回来,外头都是小鸡炖蘑菇……”宋元喜赶紧追出去。
从万海峰追到擎苍峰,又从擎苍峰追到天鸿峰,宋元喜很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这只鸡崽子逃命的速度可真快,自己竟然追不上。
“小黄,爹爹的好大儿,赶紧回家。”
小黄鸡无动于衷,撒丫子疾驰。
“逆子,不听话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给你加餐了。”
小黄鸡心中略有迟疑,但想到要被抽鞭子,加餐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如果小黄鸡能够深度思考,大概直接会怼一句:世界这么大,我还能出去吃!
外头的世界真大啊,爹爹追不上,再也打不到我了,唧唧唧——小黄鸡的新世界一瞬打开了。
宋元喜追着追着感觉到不对劲,这环境怎么越发陌生了?这地方是……不好!
“小黄,快回来!”宋元喜心中焦急,冲着前头快要看不见身影的毛茸茸大喊。
谁知小鸡崽子跑得更快了。
宋元喜眼睁睁看着那团嫩黄色就这么跑进太上长老闭关的宗门秘境里,而他自己则是被秘境防御界弹了回来。
“这什么破鸡,为什么能无视结界?”宋元喜担心之余,神色震惊。
即便是掌门文渊真君,要进这闭关秘境,也得提前和太上长老们打报告。
“完蛋了,没法进去捉鸡,小黄命不久矣。”宋元喜哀叹一声,准备去找掌门求助。
谁知刚转身,身后一道“唧唧”乱叫声响起。
“小黄!”宋元喜激动扭头,只看到自己的契约兽被一个老者捏在手心,小黄鸡满眼惊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而他识海里,都是鸡崽子的呜哇之声。
“爹爹!爹爹!”
“怕——怕——”
“救、救命!”
声音太尖锐,吵得识海疼,宋元喜从未见过小黄鸡这么恐惧害怕过。即便当初被云华真人定住,这小崽子还一门心思想要偷酒喝。
“万海峰弟子宋元喜,见过太上长老。”
此秘境里待着的都是宗门大佬,至少太上长老起步,反正这么叫没错。
“宋元喜,宋家小辈。”白衍道君拎着鸡崽子问:“这是随你过来的?”
“是弟子的小黄鸡,啊不是!这是弟子的契约兽,大风。”
“大风么……”
白衍道君目光悠悠,瞧着手中的嫩黄小鸡崽,但笑不语。好一会儿,他松开手,任由那小黄鸡快速跳回宋元喜怀里。
宋元喜接住小黄鸡,二话不说塞进灵兽袋,再次上前赔罪,“弟子没能约束好自己的契约兽,无故擅闯宗门秘境,打扰太上长老们的清修,弟子这就去戒律堂请罚。”
“不知者不罪,念你年少,这一次就免了。若是再犯,定当重罚。”
宋元喜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谨遵太上长老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走吧,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宋元喜抱着小黄鸡行礼,缓缓往后退,正要转身离开时,那老者又把人叫住。
“且慢。”白衍道君喊了声。
宋元喜头皮一紧,不知道又哪里做错了,惴惴不安再次上前,“太上长老?”
“听元若说,你也准备进涂山秘境?”
宋元喜抬头,眼神茫然。白衍道君微微颔首,说道:“元若是我亲传弟子。”
白衍道君?眼前这老者是宋元若的师父,白衍道君!
“宋元喜拜见白衍道君。”
“既来此地,便是缘分。”白衍道君心思一转,指尖微弹,精纯的气念打进小黄鸡身体内,“此妖兽福祸相依,未长成前难以定断,便送此子一场造化吧。”
“去吧。”白衍道君挥挥手,人已消失在原地。
宋元喜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把人叫回来,又什么都不吩咐,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道气念,以宋元喜此时的修为,便是连感知都做不到。他迷迷糊糊离开秘境,又快速跑回万海峰。
心里惦记着小黄鸡的情况,生怕这一遭给小鸡崽子带来严重的心理阴影,谁知灵兽袋打开,小黄鸡在里面呼呼大睡。
“小破玩意儿,白瞎替你操心了。”宋元喜哭笑不得。
这一插曲很快过去,外门大比结束,前三千名次顺利角逐出来,宗门通知两日后即刻出发,前往涂山秘境。
宋元喜被叫回赤霞峰,云溪真人拉着儿子耳提面令,将进入秘境后的各注意事项一再交代,最后塞过去一个储物袋,“穷家富路,有备无患。”
趁着宋元喜打开储物袋查看时,云溪真人又说:“在外须得事事注意,切莫太轻信他人,谨记!”
“知道了爹,我可是很惜命的,打不过就跑,明白!”查看完储物袋,宋元喜心中满意,抬头问:“爹给元若也准备了吗?可有送去,要不要我跑一趟?”
“元若那儿白衍道君自有安排,他身份保密,你少打歪主意。”
宋元喜摸摸鼻子,心里发虚,老子就是老子,自己稍有点小心思就被看穿。
“回头转交给杜天宇。”临走前,云溪真人又塞过去另外两个储物袋。
宋元喜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盯着手中的储物袋疑惑:爹开始厚此薄彼了?我一个,杜师兄两个?
等到出发时,看到和杜天宇并排站着的江兰宜,宋元喜终于恍然大悟。
明白过来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老爹这闷骚,想收徒都这么别扭。”
“杜师兄,江师姐。”宋元喜走至两人跟前,将储物袋分别塞到对方手里。
杜天宇接收到眼神一瞬明白,坦然收下。倒是江兰宜很为难,准备推回去。
“江师妹收下吧,这是真人准备的。”杜天宇凑近小声说道。
“真人,云溪真人?”江兰宜眸色讶异,根本没想到云溪真人会给她准备东西。
杜天宇心中羡慕,自己当了云溪真人多年记名弟子,可从没有这种待遇,等真人元婴后收徒,只怕江兰宜要当他师姐了。
“江师妹,真人看重你,你不必惶恐,日后好好表现,为赤霞峰争光就是。”
收徒一事都是猜测,不到最后都可能出现变故。现在不敢明说,免得江兰宜心怀期待,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元喜跟着点头,只说道:“收吧收吧,我爹那儿好东西多得是,不要白不要,反正我爹用不上,堆着也是积灰。”
两人都这么说,江兰宜只好收下,心里对云溪真人感激不尽,敬仰之情更加浓重。
这一次带队的是两个金丹长老,均出自主峰,在宗门广场一番慷慨陈词,随后其中一个长老从袖口中掏出一艘小舟。
小舟抛向天空,瞬间门变幻成庞然大物,两个金丹长老率先飞到舟上站定,声音洪亮道:“三千炼气弟子速速上来。”
所有弟子们快速排成整齐的队列,借着阵法跳到舟上,宋元喜亦是跟着前面的人跳,等上了舟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这里面竟然是多重折叠空间门?”宋元喜发现这舟怎么都容纳不满,而且越往里走空间门越大,简直惊呆了。
修真界飞天遁地已不是神话,只要修炼到一定境界,修士都是能做到的。但唯独两点,并不是人人可得。
那就是时间门法则和空间门法则。
宋元喜当初窝在藏书阁看书翻玉简,有幸浏览过相关内容,对时间门法则和空间门法则的领悟,必得是结婴之后。
而元婴期能够稍稍领悟两个法则的却是少之又少,必定都是天骄。往往进入化神期,修士才开始感受天地间门的时间门轴和空间门距。
“这是宗门的莲云舟,行舟乃万海峰太上长老所打造,舟上攻击防御阵乃无回山太上长老所刻,并由掌门所持。整个宗门一共也就三艘。”稽五邑不知何时走到宋元喜身旁,笑眯眯做介绍。
宋元喜却是浑身一个激灵,纯纯被吓到失声。半晌才开口说:“稽师兄,人吓人吓死人,你别站在背后不出声。”
稽五邑点头,语气温柔,“是吗?我以为自己走动声响足够,没想会惊吓到你,宋师弟抱歉。”
对方神情诚恳,不像是作假,宋元喜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真是自己太菜了?
28 第28章 我修无情道。
沧澜界所占地域广袤无垠, 玄天宗不过偏于一隅,从玄天宗出发至涂山秘境,莲云舟全力加速行驶的情况下, 仍需花费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 所有炼气期弟子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行舟上。
莲云舟看似不大,内藏万千,每个炼气弟子都有单独的房间,只不过每个房间都很小,大概也就十平方米左右。
宋元喜前两天还挺兴奋, 一直扒在船边栏杆上眺望天空,看看沧澜界万里河山的锦绣风光。但是在第N次遇上风暴流后, 他就对逗留船边没欲望了。
虽然莲云舟上有防御阵法, 不至于让自己受伤,但是直面十三级台风的快感, 真是够够的。
又一次风暴流来袭,估摸着有十六级台风的强度,宋元喜果断准备开溜。
“杜师兄,我先回房间了。”他和身旁的杜天宇说道。
杜天宇亦是担心师弟受不住, “元喜你先回,近几日风暴流可能会更强,你最好都不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 边上那位负责看护的金丹长老忽然看过来,“宋元喜?”
宋元喜脚步一顿, 赶紧点头, “是,弟子宋元喜,不知洪长老有何吩咐?”
“你且站到行舟最前面去。”那金丹长老说完, 见宋元喜一副惊恐的表情,安慰道:“怕什么,太上长老亲刻的防御阵法,可抵化神前期修士全力三击,区区风暴流而已。”
“洪长老,这不太好吧,弟子才炼气三层。”为了自己的小命,宋元喜大胆抗议。
谁知那金丹长老却是点头,“体修者就该历经风雨,你之所以修为低就是磨炼不足,此风暴流顶多就是筑基后期的力量,防御阵卸去一部分后所剩寥寥,正适合你。”
说着一顿,又笑道:“繁简真人闭关前特意交代,你若坐上莲云舟,定要好好感受这一份美妙时刻,所幸我还记得这事儿。”
宋元喜这才知道,自己师父在闭关前算了一卦,似乎对他去秘境一事早有预料,然后……还安排了监工?
师命难违,又有金丹长老亲自叮嘱,宋元喜只能领命,苦哈哈前往行舟最前面的夹板上。
行舟两侧栏杆一直有不少弟子伫立,但是最前面的夹板上,因风暴流太强几乎没人敢过去。宋元喜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小可怜,正准备哭一会儿,却是想不到会另有他人。
那道身影有些模糊,等他走得很近了才看清楚,是稽五邑。
“稽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宋元喜说话时,风暴气流瞬间吸入口腔,犹如万针穿刺般痛苦,一时面目扭曲。
尼玛!说好的防御阵呢,为什么会这么痛?
稽五邑改变站位,将宋元喜前方的风暴流挡住大半,这才开口道:“此处是行舟防御阵法发挥最强之处,无回山太上长老阵法精妙,我难得有机会就近研究,怎可错过?倒是宋师弟你,怎么过来了?”
宋元喜不想提自己的无良师父,随口说:“是嘛,我也是这么想的。”
稽五邑遂笑着点头,将原本挡住的风暴流尽数暴露在对方面前,“那我便不打扰宋师弟修炼了。”
宋元喜:“……”
一刻钟后,腿站麻了,他努力保持微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半个时辰后,脸麻了,他眼睛嘴巴紧闭,满脑子都在数绵羊。
一个时辰后,心麻了,他忽然睁开眼,大喊一声:“啊,真正的勇士啊!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1]
“好一个直面惨淡的人生,好一个正视淋漓的鲜血,没想到宋师弟有这等觉悟。”稽五邑品味一番,自觉有点意思。
宋元喜抽搐着嘴角,每一个字都在漏风,“不……是窝……是……鲁……说……”
“宋师弟切莫再开口,小心面瘫。”稽五邑好心提醒一句。
宋元喜瞬间闭嘴,继续在风暴流中被虐。
接下去的十日,那位金丹长老日日叫宋元喜去一趟行舟最前头,一待就是四个时辰起步。直到最后三日,这个所谓的美好体验才算结束。
“我观你基础又扎实不少,回去好好冥想打坐,巩固一番修为。”金丹长老很满意,总算完成繁简真人的嘱托,也算对得起那两壶万年青了。
宋元喜得了“赦令”欣喜若狂,直奔回房锁门,誓死都不愿意再出去一步。
三日后,杜天宇来敲门,“宋师弟,涂山秘境快要到了,你做好准备。”
宋元喜恍然从睡梦中惊醒,眨巴眨巴眼,不敢相信自己就只是小睡一会儿,三天过去了?
“宋师弟,宋师弟?”外头又喊了声。
宋元喜赶紧应道:“杜师兄,我知道了。”
莲云舟停靠在涂山秘境外的一处空地,两位金丹长老率先跳下去,接着便是清点弟子人数,以及各种整顿。
宋元喜睡眠不足,顶着惺忪的眼睛跟在熟悉的师兄师姐身后,顺便听周边弟子窃窃私语。
“你们快看,峰顶有霞光照耀,好浓郁的灵气啊!”
“那便是涂山秘境,是快要开启的征兆,等到霞光照耀整个山峰,秘境之门就会打开,届时我们就能进入里面。”
“那边好多弟子,有天一宗、华阳宗、四方城……还有三千盟……”
宋元喜听完八卦,大概知道三大宗门、四方势力以及散盟联会都来人了,除却三大宗门各有三千弟子名额,四大势力和散盟联会都是一千五百个名额,这就直接能看出实力差距。
宋元喜再一次感慨原主会投胎,修二代不说,背靠的宗门也是数一数二。
“宋师弟,涂山秘境快开了,你跟紧我们。”
江兰宜看宋元喜到处乱看,一副出门郊游的闲散样儿,忍不住出声提醒,“等会儿进入秘境的顺序按照门派走,你若是落下了和其他门派弟子挤在一起,免不了委屈。”
宋师弟如此单纯,又心善,很容易吃亏的。
江兰宜收了云溪真人的储物袋,非常感恩,对宋元喜恨不得操老妈子的心。
宋元喜笑笑,赶紧站好队伍,“我晓得了,江师姐别担心。”
“你还是站在我与杜师兄中间吧。”
江兰宜到底不放心,把人搁在自己和杜天宇中间。宋元喜被迫当起肉夹馍,被推着不断往前,顿时哭笑不得。
不多时,涂山秘境大门开启,霞光万丈,照耀千里。
玄天宗两位金丹长老大喝一声,“所有弟子听令,百人一队列依次进入秘境内,宗门玉牌必须随身携带,若遇上紧急情况即刻向同门救援。秘境开启时间一年,无论是何机缘,切记安全为上!”
与此同时,其他二宗的长老们也开始整顿队伍,差不多的叮嘱在弟子们中间响起。
三大宗门之后的四大势力也有差不多的出发语,只是最后那句“安全为上”是没有的。至于散盟联会,那就更自由随意了,压根没有这些话。
宋元喜和江兰宜杜天宇他们一个队列,一百人踏上涂山秘境开启的大门阵法中,不过眼睛一眨,眼前景象瞬间变幻,他们从外面进入秘境内了。
和宗门秘境试炼一样,一进去所有人都被自动打散了,宋元喜拿出宗门发放的玉牌,想要看看自己和其他宗门弟子相隔的距离。
玉牌经过特殊阵法加持,可以看到百里内的所有同门,然而宋元喜盯着玉牌一再确认,上面粗糙的地图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小红点。
“人干事儿?分得这么开。”宋元喜简直无语。
没有同门支持,这涂山秘境又是第一次来,周遭还充斥着各方宗门势力的人,宋元喜不敢贸然行动。他选择宗门发放的已知地图上最中间的一处位置,朝那里前进。
这是一早就和杜天宇他们说好的,若是进了秘境内分散了,先在中心位置集合。
“师兄师姐们可等等我,师弟马上就来抱大腿了。”
宋元喜揣着玉牌飞速赶路,偶有遇上低阶妖兽立刻绕道,碰着其他宗门弟子亦是,主打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赶路人角色。
第五日傍晚,宋元喜躲在一处山洞内休息,玉牌上忽然亮起一个小红点。
他低头看,距离自己此时的距离不足五十里,“之前怎么没显示?”
宋元喜正疑惑,玉牌忽然收到求救信息:【万海峰贺满,请求同门支援,十万火急!】
“是贺师兄!”
宋元喜眼睛一亮,遂担忧不已,这个红点是贺满的所在位置,贺师兄有危险。
几乎是稍一思考,他就改变行程,绕道前往贺满所在的地方,同时回复之前收到的信息:【贺师兄,元喜前来相助。】
红点之间的联络信息并没有实名制,且每一次发送字数最多不超过二十字,所以都是自报家门,长话短说。
贺满收到回复信息心情十分高兴,但是打开一看,回复人是宋元喜。且以他为圆心,方圆五十里,只此一人。
于是乎,心情就很微妙了。
贺满瞧着不远处快要盛开的五魁果,很是纠结,这果子是摘还是不摘?宋师弟修为这么弱,万一不小心把人带嗝屁了怎么办?
“怎么就不是其他同门呢,再不济多来几个也好啊……”贺满一边碎碎念,一边掏储物袋,给自己和宋元喜准备防御之物。
宋元喜心中焦急,紧赶慢赶,终于到达贺满发出求救的信号点。然而,只看到悠哉悠哉葛优躺的师兄,哪有他想象中的十万火急?
“贺师兄?”宋元喜疑惑喊了声:“你不是……求救吗?”还十万火急,速速前来!
贺满“嗯”了声,“对啊,确实很着急,你看那峡谷里的五魁果,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果子马上就要成熟了。不摘白不摘,五魁果酿酒最是不错,这种果酒灵力充沛堪比回元丹,你说这事情重要不?”
宋元喜沉默。
“我本以为会来其他同门师兄师姐支援,如此摘五魁果的把握也就更大,没想到竟是宋师弟你!”贺满笑笑,又说:“不过也好,就来了师弟你一个,分赃的数量就多了,咱师兄弟五五分,怎么样?”
“……”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宋元喜调整心情后才点头,“五五分就不必了,我最多助师兄一臂之力,等会儿见机行事。”
见对方坚持,贺满不多言,只等着摘完果子后强塞一半过去。
“宋师弟,你挨着我躺。”贺满拉着宋元喜躺下,顺便递过去一个杂草做的头帽。
宋元喜刚想说话,背上却是一沉。回头看,贺满不知从哪儿拉过来一个杂草披风,结结实实盖在两人身上。
“这是无息草编制的,能够一定程度隐匿修士的气息,五魁果的守护妖兽鼻子最是灵敏,咱们须得伪装一二。”贺满表情有些小得意。
宋元喜一瞬想起现代特种兵,他们的伪装技术堪称一流,简直能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程度。并且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
宋元喜拉了把草披风,随意说道:“如果真是为了掩盖气息,那妖兽的排泄物最是好,往身上一涂一抹,几乎变成半个妖兽。”
贺满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是极是极!我就应该搞点那守护妖兽的粪便,擦得和它们一个味道,岂不是更好接近?宋师弟果然聪明!”
“贺师兄,倒也不……”必。
话没说完,贺满已经急匆匆走了。
宋元喜裹着杂草披风,真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胡咧咧,好了吧……报应啊!”
继上一次感受过琴虫的排泄物之后,宋元喜迎来了人生第二次高峰,贺满也不知道什么本事,竟然真的搞到了一大堆的妖兽粪便,干的、湿的、黏糊糊的……品质多样。
“贺师兄……”
“宋师弟,你且帮帮师兄我,五魁果是好东西,大不了事成之后你七我三。”
贺满举着粑粑一脸恳求,满是期望的眼神,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好一番挣扎之后,干脆闭上眼。
“来吧!”尽情的蹂.躏我吧~
“啪嗒!”黏黏糊糊。
“啪嗒!”又是黏黏糊糊。
宋元喜只觉得自己浑身臭烘烘,除了用鼻子呼吸,嘴巴是张都不敢张一下,生怕稍微一个动作不小心,那些污秽之物就进去了。
贺满却没那么多顾忌,他甚至还能心情愉快的哼个小曲儿,末了说道:“我瞧着那妖兽回来了,乖乖,真是一点都没闻出有修士在附近,妙极!”
宋元喜抬头看对面峡谷,只见那小片五魁果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身影,因为隔得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于是扭头问:“贺师兄,那五魁果的守护妖兽是什么?”
“千足虫,那千足虫很是怪异,一千只足下有一千个排泄口,每日吃多少拉多少,什么都吃,毫不挑食……”
贺满对千足虫甚是了解,介绍起来十分详细,宋元喜脑海中立刻出现一种动物形象,那就是现代的虫子马陆。
但是他难以想象,修真界的类似马陆的妖兽,竟然是从足下排泄的,而且一千只足都是……
这是一只有味道的虫子!
宋元喜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味更臭了,真是要了命了,涂这类妖兽的粑粑。
“快,果子成熟了!”
宋元喜心里吐槽之际,贺满忽然弓起身,他眼睛发亮,朝着身边人做了个手势,大致表明行动路线。
宋元喜接收信息,冲着点头,为保安全起见又贴上敛息符,这才冲着峡谷下方去。
贺满打头阵,和千足虫纠缠,他负责摘取五魁果。这是原本就计划好的,但万万没想到,这千足虫不是一条,而是一窝。
不,不应该说一窝,应该是一窟。
看着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千足虫,宋元喜顿时头皮发麻。这些妖兽属于低阶,绝大多数是一阶妖兽,有些运气好进化到二阶,炼气三层就足以对付。
可是架不住量多啊!
宋元喜没摘到五魁果,反而被一群千足虫包围,被迫与之战斗。但是越战斗越心焦,他真的从头到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贺师兄,妖兽太多,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五魁果。”宋元喜大喊。
贺满那头围着的妖兽更多,闻声回道:“宋师弟,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能摘到五魁果了,我……快跑!”
声线陡然拔高,贺满快速朝着宋元喜所在方向跑去,拽住人就一往无前的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往后扔爆破符。
“贺师兄,你怎么……”
“里头有只进化到三阶的千足虫。”
三阶妖兽,贺满能够对付;但是三阶妖兽带领下,二阶妖兽打头阵,无数一阶妖兽前赴后继的大军,贺满只想逃命。
他带着宋元喜跑出一百里,往后看,那些千足虫依旧穷追不舍。
贺满忍不住大骂:“格老子的玩意儿,又没摘五魁果,它们拼了老命追出来做什么?”
宋元喜也不明白,守护妖兽的本能就是守护,五魁果尚在原地,这些千足虫为何死死追着他们?他们身上难道有比五魁果更吸引这些妖兽的东西吗?
宋元喜想了又想,忽然思绪一顿,表情有些微妙,“贺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身上的味道?”
“什么?”
“因为我们身上涂了它们同类的味道,所以才被一直追?”
贺满:“即便如此,也……我不理解。”
宋元喜:“我也不理解。”
然后,跑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理解了。
那只进化三阶的妖兽千足虫是雄的,而他们身上涂抹的排泄物是雌性千足虫之物。
在妖兽界,尤其是处于发情期的妖兽,异性相吸是致命的。它们凭着野性本能发出求偶行为,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被千足虫团团包围,为首的是那条三阶千足虫王,它发出很沙哑的“吱吱”声,头部摇得欢快。一千只短足更是手舞足蹈,那叫一个错落有致,恶心的有画面感。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条三阶千足虫发出的求爱信号,气味着实难闻。
宋元喜一脸生无可恋,头一次遇上这么奇葩离谱的事情,“贺师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眼瞎没看到你的求救信号。”
贺满笑容尴尬,“我也觉得,宋师弟,让你委屈了。”
“现在怎么办?这条千足虫毅力太强了,追了咱们三天三夜,我真是跑不动了。”
因为身上的气味太特殊,千里传送符都不好使,可若是为了区区千足虫就使用万里传送符,宋元喜是舍不得的。
那玩意儿是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拿出来!
“贺师兄,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元喜看了眼不远处的悬崖,心里忽然有了念头。
贺满还不知道情况,一门心思盯着求偶的千足虫头痛,“宋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主意你就快说,我们脱险要紧,这千足虫马上……啊啊啊——”
贺满感觉眼前一阵风刮过,整个人不受控制径直往下掉,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心神紧绷,不由自主发出尖叫。
待看清楚具体情况,他的叫声更大了,“啊啊啊啊啊……宋元喜,你拉我跳崖!”
“特殊情况紧急迫降,贺师兄小心,随时做好落地准备。”
“我要死了,啊啊啊……不对,我要残了,我要摔成残废了!”
可怜他才炼气八层,不会御剑飞行,不然这万米悬崖怕个锤子!
贺满已然做好半残的准备,甚至思量着携带的疗伤丹药够不够用,治他一个半残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治两个……好像不够?
“算了,大家都护住心脉,缺胳膊断腿的也无碍,等回宗门再找长老们想办法就成。”贺满一番纠结,竟是想通了。
于是紧紧抱住宋元喜,准备自己当人肉垫子。
宋元喜降落同时运转《阴阳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一次的紧急迫降比上一次好上一些,至少掉落的过程中能够自主吸收灵气。
“这就是炼气的好处吗?呼吸并不困难,如果降落的时间久一些,应该能将气息彻底调整回来。”宋元喜心里美滋滋。
两人各怀心事,降落不知多久,“扑通——”一声巨响,终于到底。
底下是个巨大的湖泊,贺满提前开启小型防御阵,减少大部份缓冲力道,是以冲击力并不大。但是一砸进水面,那种粉身碎骨的剧痛感依旧强烈。
尤其是宋元喜,还没有修至炼皮,修为又低,身体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波,很快晕眩昏迷。
再醒来,身边没有贺满,反倒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修士坐在他附近。
那女子看到人醒来,抬眼看过去,“可是醒了?脑子清楚了吗?”
宋元喜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岸,定然是对方救人,于是赶紧道谢,“多谢这位师姐相救,玄天宗弟子宋元喜,感激不尽。”
对方一身衣着打扮很好认,是他们隔壁的天一宗,自己看不透对方修为,叫一声师姐准没错。
“这位师姐,不知道可否知道姓名?等离开秘境后,我一定好好感谢。”
这湖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寒冷程度甚至赶超擎苍峰的冰泉,宋元喜很是怀疑,若不是自己被对方救上来,只怕冻也冻死了。
不死也得冻僵。
对方听闻后点点头,很是认同,“谢就不必了,赔却是要的。你从天而降砸坏了我花费三日所结阵法,如今诱捕鲲鹏失败,这份损失该有你负责。”
“鲲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化神鸟,常居于北海。涂山秘境的绝情湖水引渡北海,此处有一鲲鹏卵,我欲捕之……”
“等等!”
宋元喜赶紧打住对方,“这事情不对啊,咱不能这么考虑。你只说自己在此捕猎,但是捕猎是有一定几率失手的,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开启的阵法一定能诱捕成功?退一步说,即便成功了,又怎么能确定所捕获的必定是鲲鹏卵?所以这事情不该由我负全责吧?”
“若无十足把握,我不会结阵法。”
“嘿!你这人好无理取闹,简直强词夺理。好大口气啊,还若无十足把握……是谁给你的勇气?”
“天一宗太上长老善水道君,是我师父。”
这是一言不合开始拼师父了?
宋元喜:“就算善水道君是你师父,你也没理由这么横,没百分百确定,我顶多算误伤……一半责任吧。”
宋元喜觉得自己很大度了,这种未发生的事情还赔上一半的责任,可谓心善。
谁知对方直接来了一句,“此阵法乃我师父所赐,化神道君的七级阵法,诱捕区区鲲鹏卵,十拿九稳。”
“……”
“我只是阐述事实,你若认错,道个歉也就罢了。若执意和我犟,那就先问过我的剑。”
“师姐有话好说!”
看对方抽出长剑,宋元喜秒怂,他平生最怕剑修,更怕一根筋的剑修。
眼前这位女修士,眼神清明却坚毅无比,只怕是个中精髓。
宋元喜:“这位师姐,我认错,这事情全是我的过失造成的,所要承担的责任我宋元喜绝不推脱。等出了秘境,一定亲自向师姐赔罪。”
对方收回剑,点头道:“届时会有人联系玄天宗,商量该赔偿的具体价值。”
宋元喜心已碎,他已经能够预想回宗门后,被亲爹指着鼻子骂“糟心玩意儿”的场景了。
“这位师姐,可否告知姓甚名谁?我也好知道自己该赔偿的对象是谁。”
“天一宗凌无霜。”
“凌无霜,好的,凌师姐……凌无霜?!”
宋元喜猛然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看过去,“你是凌无霜?”
凌无霜,不就是原书中和男主诸多爱恨纠葛的那位吗?书中剧情没说这位也进涂山秘境了啊?
“你认得我?”
宋元喜回神,连连摆手,“不认得不认得,但是久闻凌师姐大名,尤其是凌师姐精通阵法造诣,将来必定是妥妥的阵法大师。”
凌无霜却是蹙眉,而后纠正道:“我阵法不过尔尔。”
“凌师姐说笑了,你主修阵法,怎么可能……”
凌无霜打断,扬起自己手中的长剑,“我是剑修,专修无情道。”
宋元喜表情顿住,逐渐以微妙的姿态发生扭曲,短短十几秒内犹如四川变脸幻化无穷……最后呈现一整个大写的懵逼茫然。
剑修?无情道??
凌无霜看对方十分怪异的表情,这表情她在宗门内见过无数次,只不过宗门内弟子还夹带嘲讽不屑,而眼前之人却没有。
“怎么,你看不起无情道?”凌无霜握住剑的手紧了紧,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对方敢说是,一定要让他尝尝无情道剑修的滋味儿。
宋元喜心中警铃大作,动物求生本能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他立刻堆起满脸笑容。
冲着眼前人说道:“凌师姐,你可真是太棒了!你竟然修无情道,你是真正的勇士!我对你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29. 第29章 真假美猴王。
凌无霜一直盯着眼前人看,企图透过对方的眼睛分辨真假,然而宋元喜一贯眼神清明,清澈中甚至带点儿愚蠢,看久了竟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威逼利诱。
这太犯规了!
凌无霜收起教训的心思,轻咳一声说道:“既如此,我暂且信你。”
危机解除,宋元喜赶紧询问贺满的下落,“凌师姐可见过和我一同掉下来的人?”
“这里并不是悬崖坠落初始点,我不知晓。”
“这样啊,那就……”
“不过我宗有专门的寻人法子。”
“再见”一字被生生咽回去,宋元喜热情走上前,笑容灿烂说:“三大宗一向同气连枝,尤其是玄天宗和天一宗,咱们隔壁邻居住着呢。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两家宗门日常往来频繁,掌门之间关系亲厚,作为宗门弟子就应该上行下效,将团结互助、和谐有爱贯彻到底……”
这一套官方言辞,凌无霜听得表情越发微妙,这炼气弟子是玄天宗庶政堂出来的吧?
她听得自家掌门提过一句,说是玄天宗庶政堂堂主深谙对外交涉之道,并且舌灿莲花,仅凭一张嘴就能活死人肉白骨。
凌无霜私以为,这弟子恐怕深得真传!
“打住!”凌无霜刷一下抬剑,对方果然安静下来,她这才满意道:“帮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师姐想,只要我办得到。”
一个时辰后,宋元喜坐在绝情湖水面上,底下是一张硕大的青色荷叶,他被凌无霜当做阵眼,在对方完成阵法之前,不可随意乱动。
简而言之,他是钓鱼的那个饵。
“万万没想到,这凌师姐如此丧心病狂,拿修士当诱饵,这不是要我命么。”宋元喜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却笑容温和,冲着湖边的人喊:“凌师姐,这阵法几时可成?你之前说布置了三天……”
“我在修补阵法,很快,你若无趣便自行打坐冥想。”
“……”何苦雪上加霜。
宋元喜确认暂时还算安全,干脆歪躺在荷叶上眯眼睡觉,他望着头顶的烈日,开始思考秘境和外界的差异,顺便想一个哲学问题:此日是彼日,亦非日?
凌无霜辛辛苦苦大半日,好不容易完成阵法修补,抬头一看,对方在她的碧翠莲叶上睡着了。甚至摆出了十分妖娆惬意的姿态。
凌无霜一瞬无语,能进涂山秘境,只怕是走了后门。她默默给宋元喜打了个“混子”标签。
宋元喜在深层思考和浅层认知中来回变幻,很快陷入恍惚,最后朦朦胧胧沉睡过去。他是被寒冷刺骨的湖水泼醒的,美梦中下起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宋元喜冷不丁惊醒。
睁开眼,底下的青色荷叶出现大变样,原本大而圆的叶子变得坑坑洼洼,极不规则平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有鱼!”宋元喜一瞬看到跃出湖面的脑袋,长着尖锐锋利的牙齿,那家伙对着荷叶就是一顿乱啃,宋元喜的所占位置又少去八分之一。
“凌师姐?凌师姐!有鱼,有鱼在吃你的荷叶!”他冲着湖边大喊。
“碧翠莲叶本就是为鲲鹏卵所准备,等它吃完也就上钩了。”不等宋元喜哭诉,凌无霜安抚道:“阵法已成,即便没有那莲叶支撑,你也掉不下去。”
宋元喜:这完全不一样好么!
就像走天空玻璃栈道,因为有一层玻璃面挡着,虽恐惧但是心里有保障。如果没有那层玻璃面,还让你继续往前走,就算别人告诉你很安全有超强防护,也得吓得哆嗦。
首先心里那关就过不去!
看着底下的荷叶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宋元喜真想仰天喊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底下的大鱼吃叶子很随性,速度时快时慢,宋元喜在阵眼上熬了许久,终于听到天籁之音。
“宋师弟,可上来了。”凌无霜诱捕成功。
宋元喜往身上贴了三张疾行符,一股劲往湖边冲,终于上岸后,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吃荷叶的罪魁祸首。
“凌师姐,可否一看鲲鹏卵?”
凌无霜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一条十厘米长的小鱼正在活蹦乱跳,小小的个头丝毫看不出在湖里的模样。
“这是鲲鹏卵?”宋元喜表情诧异。
凌无霜:“吃完整片碧翠莲已经孵化,如今是大鱼模样,若有机缘,他日可化鹏鸟。”
宋元喜眼神怀疑,仿佛在说:你管这玩意儿叫大鱼?
凌无霜默了下,口中念念有词,掌中的小鱼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不断生长,最后长成三米长两米宽的一条大鱼。
虽和古书上说的鲲完全没法联系在一起,但的的确确是宋元喜在湖里见着的那一条。只是!
这灰蓝色的脊背,纯白无瑕的肚皮,前宽后窄,流线型曲线。尤其是那大的出奇的嘴巴上,长满一排排锋利的尖牙……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条鲨鱼啊!
“凌师姐,你确定这是鲲鹏卵?这难道不是……鲛吗?”
古时候的鲨被称作鲛,又名海中狼,而修真界生活在北海中的鲛人一族,便是由鲛鲨进化而来。
凌无霜:“确有鲛的血脉,不过血脉稀薄,无法化形成鲛人。倒是鲲鹏……”
宋元喜瞬间竖起耳朵,摆出聆听的乖巧模样,谁知对方却忽然不讲了。
“凌师姐?”
“宋师弟似乎对鲲鹏卵很感兴趣?”
“我没有!我不是!”嗅到一丝危险信息,宋元喜本能求生。
“那便好,宋师弟也知道,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便是天知地知我知他人不知,你知道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宋元喜瞬间后脊背发凉。
凌无霜将鲲鹏卵重新变成小鱼模样,而后塞进灵兽袋里,又招呼宋元喜跟上。她如今任务已完成,这就信守承诺带人去寻找同门。
宋元喜跟着凌无霜一路往下走,除了必要的交流拒绝任何额外沟通,终于在第三日上午,找到了贺满。
对方和一群华阳宗的弟子在一起,看其动作神态灵活无瑕疵,想来即便受伤也不重。
“贺师兄!”宋元喜欣喜冲上去,摇手大喊:“是我啊,贺师兄!”
贺满闻声转头,高兴的同样挥舞手臂,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宋元喜,忍不住重重拍打对方的后背。
“宋师弟,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可想死师兄我。”
贺满常年炼器,一双手劲儿贼大,宋元喜差点被拍出内伤,赶紧挣脱出来。
“贺师兄,你怎么和华阳宗弟子在一起?”
“我三日前醒来,人在绝情湖最末流,我想着顺流而上寻找宋师弟你,正好遇上华阳宗弟子们准备往上,于是半路搭伙做个伴。”
贺满对外宗弟子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如今师弟已找到,即刻上前和他们道别。再回来,却是盯着宋元喜身边的女修士看,那眼神略带探究,同时保持警惕。
“宋师弟这么单纯,这女修士一看就很精明,他们怎么走在一起?宋师弟莫不是被骗了?”
贺满越想越觉得不妥,自觉拉过宋元喜藏在身后,“不知这位是?”
宋元喜赶紧做介绍,“这是天一宗的凌无霜凌师姐,我能从绝情湖安全出来,全靠凌师姐相救。她还很大方的提供了天一宗特殊寻人秘法,我这才能够顺利找到师兄你。”
至于鲲鹏卵这一段,宋元喜主动隐去了。一是自己当饵这事儿有点丢脸,一是迫于凌无霜的剑气威胁,对方并不想第三人知道鲲鹏卵的存在。
贺满冲着凌无霜点头致谢,“玄天宗贺满,在此多谢凌师妹救我师弟,等出秘境后必定重谢。”
“银货两讫,不必言谢,就此告辞。”凌无霜自觉交易达成,转身离开。
宋元喜和贺满再次结伴,两人前往秘境中心位置,途中还算安稳,宋元喜忍不住八卦问:“贺师兄,那凌师姐是何修为?”
“炼气五层,且气息不稳,想来是刚进阶不久。”
宋元喜心中的困惑又多了一个,这和书中的剧情越来越不符了,剑修、无情道,修为低……这还是女主吗?
“我怕不是看了本假?”宋元喜忍不住吐槽。
奈何他第一次接触,并不知道穿书界有那么一句话,“原书剧情仅供参考,一切以实际为准”。直到往后多年,他发现越来越多的所谓书中bug,宋元喜才算真真正正明白,“原著误我”。
半月后,两人终于赶到秘境中心位置,和江兰宜杜天宇等人会合。
此时,宋元喜发现四周还聚集着其他宗门势力的人,他们各自为阵,一波一波扎堆在一起。时而窃窃私语,时而互相走动交流,看似神色无常却又处处透着紧张气氛。
“江师姐,这怎么回事?”宋元喜凑到江兰宜身边小声问。
“涂山秘境五十年一启,每次开启都有秘宝出世,以往都是秘境开启三个月后才有动静,这一次却是不知怎的,提前有了异动。”
江兰宜指向最前方,那儿一处朦胧戈壁,隐隐有流光四溢,“那儿就是秘宝发源地,光芒最盛之际,秘宝便会出世。”
宋元喜瞧着那处戈壁,光秃秃除了会发光,什么也没有,这里头能长出秘宝?就算长出秘宝,可是只此一件,那么多人瓜分,必定有伤亡。
“江师姐,我爹说小命要紧,长老们也说了,安全为上。要不咱们……别争了?”
宋元喜真心觉得,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秘宝不秘宝的无所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秘境开启一整年时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江兰宜却是蹙眉,“秘宝出世,人人都可争得,一切机缘平等,为何不争?”
“啊?”
“等会儿宫殿显现,宋师弟跟牢我和杜师兄,我们带你进去。等到了里面,一切听指挥,切不可乱来。你说得对,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江兰宜自觉自己是要争一争的,但是宋元喜就必须保命为上,如果在宋元喜和秘宝中间一选一,她毫不犹豫选择宋元喜。
“放心,我护着你。”江兰宜郑重承诺。
宋元喜恍恍惚终于听明白,这所谓秘宝并不是立刻出现宝物,而是凭空出现一座宫殿,人人进入宫殿内开启各项挑战,最后有缘者得之。
宋元喜保持微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都是别人。
……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往秘境中心赶来,很快他们按照三大阵营划分区域,三大宗的弟子自觉聚在一处,再各自分成小方阵;四大势力也是差不多;唯有散修组成的散盟联会,看似聚在一起又各自为阵,看似团结又好像很散。
宋元喜对散修很好奇,一直在观察那些人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这一个群体在修真界是很有意思的存在。
他们就像革命草,虽长于贫瘠土壤,没有任何灌溉滋养,却依旧野蛮生长。并且除而不尽,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姿。
“勿要与散修过多接触,尤其是在秘境里,他们是最需要提防之人。”一道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宋元喜扭头,看到朝他走来的稽五邑,他喊了声“稽师兄”,目光却是落在旁边。
稽五邑笑着介绍,“这也是你们万海峰的弟子,算是你师兄吧,殷商。”
宋元喜一直听贺满叨叨万海峰有个少年天才,姓殷名商,金火双灵根,天赋值80,不过四十岁就已经炼气大圆满,很有希望在五年内筑基。廖西林四十九岁筑基也被称一声“少年天才”,殷商却有赶超廖西林之资。
“原来是殷师兄,久闻大名。”宋元喜对万海峰的师兄有种天然好感。
奈何殷商不是贺满,对宋元喜的热情很冷淡,只是轻轻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甚至还没说两句,对方就说了句“有事”转身离开。
宋元喜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感觉到对方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稽师兄,我和殷师兄应该没过节吧?”
稽五邑想起好友那点陈年旧事,失笑摇头,“别管他,未筑基前都是这个性子。”
宋元喜顿时恍然,原来又是一枚学霸啊,专注于修炼,不喜交际。
“明白了,殷师兄大才,和我这种修炼渣渣是没有共同话题的。”就像他和自家弟弟,说点家长里短还行,一谈到修炼,两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面。
稽五邑看着对方略带钦佩的眼神,顿时愣住,回味半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上前拍了拍宋元喜的肩膀,笑容更柔缓了,“宋师弟,你可真是个妙人,师兄甚是喜欢。”
对方不过轻轻拍两下,宋元喜却觉得心神顿时激荡,和贺满拍他后背有异曲同工之效。
“……”这份喜欢真是造孽哦~
各方互相交流感情,荒芜的戈壁终于迎来光芒最盛时刻,宋元喜亲眼看到光秃秃的地面竖起万丈高楼,宫殿拔地而起直至悬浮于空中,一眼望不到顶犹如庞然大物,遮天蔽日。
他还在感慨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江兰宜已经拽着他前去排队了。
“杜师兄,我们看紧些宋师弟。”江兰宜不放心,和身边的杜天宇说了句。
杜天宇看着眼神茫然又充满欣喜的师弟,深以为然,确实得看住。
两人默契交换眼神,三人瞬间再次变成肉夹馍,缓缓走向宫殿内……
宫殿大门敞开,所有人都可入,然而等进去后就发现内里伫立着十扇门,每道门上都有古朴的花纹图案,却又长得一模一样。
有人很快发现暗藏的玄机,“这是宫殿自设的关卡,此乃第一关浮生缘,十扇门代表十条通道,闯关成功者方可进入第一关。”
“这选门有何要求?”有人又问。
最先发现规则的那人又说:“十扇门便是十种灵根,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风雷暗……”
“怎么不说下去?”
读规则的人停顿少许,这才继续道:“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雷暗天地。”
“天地灵根,这是什么?”宋元喜听过八种灵根,但是天地灵根真不清楚。
边上稽五邑轻声道:“天圆地方,以天地为轴,划分时间流和空间距,天灵根代表的就是空间灵,地灵根代表的则是时间灵。”
见宋元喜听得一知半解,干脆直白解释:“简而言之,有人一出生就自带天地道韵,他们以领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为修炼准绳,感悟道韵提升修为。”
宋元喜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修真界真有这样的存在吗?这特么是bug中的bug吧?
读规则的那人将类似的解释读了一遍,如同宋元喜一样,人群中起此彼伏都是抽气声。
一般修士,尤其是炼气期,哪里会知晓还有这种逆天灵根的存在。饶是出身三大宗的弟子都甚少有人知道。
宋元喜回过神,看向稽五邑的心情又有了变化,变态就是变态,能够和男主并列天骄的存在,果然不同凡响。
“稽师兄真是见多识广。”
“过奖。”稽五邑坦然接受赞赏。
宋元喜默默后退两步,自觉和稽五邑保持距离。
人群中的骚动很快平静下来,三大宗和四大势力各自组队,按照灵根划分队伍,开始选择眼前的闯关大门。散盟联会除却个别要好的,都是各自作战,选择速度更快。
江兰宜和杜天宇为了保护宋元喜,准备和对方选择同一扇门。
江兰宜:“我是火木金三灵根,宋师弟你三选一都可以。”
杜天宇:“我也是火木金三灵根,宋师弟你做主,咱们选一扇门一起进去。”
宋元喜看着眼前两位,心里顿时暖暖的,师兄师姐待他真好。不过,“还是按照你们擅长的选吧,就火灵根那扇门,我反正五灵根,哪扇门都一样。”
“可是,宋师弟你选择炼器……”
“我不是选择金灵根而去万海峰,而是要去万海峰所以主修金灵根。”宋元喜坦言。
两人稍作一想就明白了,宋元喜纯粹冲着繁简真人去的,于是不再犹豫,带着宋元喜走向火灵根所属的那扇门。
宋元喜很自觉一手一边,挽着江兰宜和杜天宇,“杜师兄,江师姐,师弟可就靠你们了啊!”
“宋师弟放心。”
“宋师弟放心。”
两人异口同声。
宋元喜满意了,心里特踏实,跟着大部队一路往里走。那扇门背后的通道看似很窄,可是再多的人走进去却依旧能够容纳,可见内里必定有空间折叠。
宋元喜伫立在门后,等待关门的间隙里,忍不住去摸身后的石墙。大门终于缓缓关闭,外面的光越来越暗,门内的视线却越发清楚。
宋元喜眼前白光一闪,就像是错觉,他回过神,自己仍旧手抵着石墙,维持触摸的姿势。
然而下一秒,却听到一声喊,“宋师弟?”
这声音该死的熟悉,却又是万万不可能在他身后响起的。宋元喜扭头,盯着离他不过三米距离的稽五邑,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稽师兄,好、好巧啊!”
宋元喜不明白,稽五邑明明没有选择火灵根那扇门,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稽五邑亦是不明白,进这扇门的人只有他一个,宋元喜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巧,咱俩有缘。”稽五邑很快淡定,笑容却更深了,“宋师弟瞒得好苦,众人皆以为你是五灵根,却不想竟然还身负空间灵,真是……让人惊喜。”
“空间灵?空间灵!”
宋元喜意识到什么,看向四周环境,周遭除了他只有稽五邑,他竟然莫名其妙的从火灵根那扇门瞬移到空间灵这扇门?
可关键是,自己压根没有什么空间灵的特殊灵根啊!
若是有,他早该被测出来的,这些年也不会苦哈哈的炼体,而是手握傲天剧本,狂霸拽走上一条通天路才是!
“稽师兄,我没有空间灵。”宋元喜无奈解释。
稽五邑点头,“是,宋师弟没有空间灵,我也没有。”
“……”这天被聊死了。
宋元喜瞬间沉默,脑子一片混乱,却又疯狂整理当中的信息量,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死死盯住对面之人。
“稽师兄,你才是瞒得好苦,单土灵根不说,还有空间灵。”
稽五邑“嗯”了声,说出的话却是,”宋师弟,我没有空间灵。”
宋元喜:“……”
这算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谁比谁更瞎?
稽五邑但笑不语,温柔的神情又好似说明一切,宋元喜越发觉得这一切荒谬。
而荒谬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猜测:在场的所有人均是炼气期,想来没有那么大本事,自己被换门应该是石门自主识别操作的。
所以是穿异世的原因吗?身上可能携带了空间灵的道韵?:,m..,.
30 第30章 后脊背发凉。
两人各怀心事, 相顾无言。
良久,宋元喜扛不住沉寂,率先打破安静,“稽师兄, 既已来到此扇门后, 那就是缘分, 不若一起往前?”
好歹是同门师兄弟,比起外门其他人,宋元喜还是挺愿意相信稽五邑的。至少背后插刀这种事, 不信对方会干。
稽五邑稍一思考, 点头说:“我正有此意,咱们携手并进。”
宋元喜修为低,一路由稽五邑开路,他只负责关注周围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所幸一路走过皆是安全,两人顺利通过甬道。
推开门, 便是一个房间, 四四方方很普通, 单看外形难以分辨任何。
宋元喜很直接, 一进去就上手摸, 他总觉得这房间朴素过了头, 石墙上可能会藏有乾坤。
稽五邑没动作, 静看宋元喜在里面花式操作, 这样摸那样摸, 等对方摸够了。才问:“宋师弟, 有何高见?”
宋元喜靠着墙根坐下,感慨说:“这些石头还挺糙,摸起来特不顺手。”
稽五邑笑笑, 点头认同,“那宋师弟暂且休息,我来瞧瞧这房间的名堂。”
宋元喜坐在地上,看着稽五邑拿出一个罗盘,同样是绕着房间走,对方愣是走出不一样的味道。他是门外汉,可也觉得稽五邑每一步都走的讲究。之后便是放置阵盘……
宋元喜听着对方口中念念有词,精确分辨东南西北四方,只觉得神奇。同时又纳闷极了,“稽师兄不是符修吗?为何看起来也精通阵法?”
然而没人解答他心中的疑惑,稽五邑专心于探索房间,很快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宋元喜听得对方“咦”了声,四脚光柱亮起,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大变样。石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繁杂奥妙的铭文,它们以横纵各种排列组合层层交叠,组成墙面,将两人笼罩其中。
宋元喜看了一圈儿,只觉得这些铭文符号深奥晦涩的很,难以理解不说,还格外刺眼,金光更是晃得他眼睛疼。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这么多鬼画符?”宋元喜站起来,很快又跌倒在地,此时他才惊觉四四方方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圆,他脚下的面是不平的。
“稽师兄?”宋元喜当场傻掉。
稽五邑睁开眼,望着眼前的铭文心中欢喜,这便是空间距的奥妙,奥义第一层:天圆地方。
此时稽五邑眼中的景象,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天地间充斥着无数的铭文符号,它们就是空间法则所属内容。
“宋师弟,用空间灵去感受它们,领略其中的奥义,方能站稳于地面。”稽五邑领悟铭文时,不忘提醒师弟。
什么天是圆的地是方的,纯纯瞎扯淡,这就是一个大圆球,圆球还在缓慢转动,人在里面犹如小白鼠跑轮,怎么可能站得稳?
宋元喜想哭,这扇门肯定有bug,他没有任何空间灵,在这里就是抓瞎。
第N次尝试失败后,他放弃了,“稽师兄,我站不起来的。”
稽五邑看着躺在地上闲适舒坦的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此等奥义千载难逢,若能领悟一二必定终身受用,怎可如此不上进?
“宋师弟,你先站起来。若有不懂之处……可问我。”这是稽五邑最大的妥协,至于主动讲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宋元喜不想跑轮,这圆很是怪异,人越跑它的转速越快,妥妥活受罪。于是摇头道:“稽师兄,你随意,我躺平。”
稽五邑不再劝说,自顾沉浸在空间奥义中,那些金色铭文在他眼中不断变幻,随着理解程度加深,逐渐变成常规可懂的修真界文字。
最后,稽五邑从中找到一条线索:释义,破空。
他稍加思索便明白,所谓的空间奥义依旧是关卡内容,他们要走出这个天圆地方,才算是闯关成功。
如此一来,读懂所有铭文就是第一步,也就是所谓的审题。
宋元喜因为圆转得太快出现晕眩,干脆闭眼打坐,再睁眼却又重新回到了四方房间里。稽五邑同样坐在地上,只是拿着一支符笔来回的画,像是在演算什么。
他好奇凑过去,笑嘻嘻问:“稽师兄,你带我走出那什么天圆地方了?”
“嗯,此处关卡是破解初层空间奥义,我已将铭文转化文字,宋师弟也过来一同参详。”
宋元喜被塞了一块玉简,贴额后瞬间看到海量文字密密麻麻朝他涌来,等全部内容看完,他忽然安静了,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玉简里的内容似懂非懂,他好像看明白一些,有点像是物理加数学的结构组合题,但又形似神不似,题目中字字流露的都是修真界的基础知识。
“宋师弟可看明白?”稽五邑见人迟迟不说话,停下笔转头。
宋元喜回神,张了张嘴,“应该……可能……大概……”
“嗯?”
“稽师兄如何释义,能否让我参详参详?我们一起合作,闯过这一关才是紧要。”
稽五邑认同,将自己所写递过去。宋元喜看完,沉思一会儿,拿起另外的符笔,在空白处画了一个矩阵,然后设立了一个XYZ坐标轴,以稽五邑的演算数据为基础,列了几个式子……
稽五邑看不懂宋元喜在做什么,但是对方很认真,他便不去打扰。
宋元喜做完努力,抬头冲着稽五邑笑道:“稽师兄,这就是我的一点浅薄之见,我说给你听,你若是觉得有道理那我就继续,你若觉得不合理就当我放屁。”
“洗耳恭听。”
“稽师兄,那咱们先从双坐标说起……”
宋元喜尽量用修真界的内容来描述现代知识,物理方面的知识挺好解释,数学方面的就稍微拗口一些,不过看稽五邑听得眼睛发亮,他就自我感觉很爽,有种为人师的成就。
终于讲解完,宋元喜眼神热切看过去,“稽师兄,你是不是听懂了?”
在对方饱含期望的目光中,稽五邑回道:“并无。”
宋元喜神情顿时萎靡,然而下一秒又听对方来了句,“不过给我很大的启发,我对破开空间奥义有了新的想法。”
“所以?”宋元喜小心翼翼问。
稽五邑冲着点头微笑,“所以有劳宋师弟继续画符讲解启发于我,我们一起合作破开这处空间。”
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人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终于将这处空间奥义破解。石墙打造的四方房子一瞬间化为虚无,眼前重新出现狭长的甬道。
宋元喜挺高兴,自觉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虽没有空间灵,却能理解一二,也算了不起了。
于是忍不住哼起小调儿,“嘿!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呀~”
高兴不过一炷香时间,选择再次来临,宋元喜笑不出来了。
甬道尽头出现两扇门,门上各写着三个字,分别是“般若海”和“大梦荒”。旁边石壁上有规则解释,每人每次仅能通过一扇门,若是重复进入,视为自动放弃闯关。
宋元喜:这和想的不一样,我都做好跟着稽师兄一路的准备了,你却……
谁知道门后有什么!他又不懂空间灵,独自面对很慌的好么!
“稽师兄,真的不能一起吗?”宋元喜不死心问。
稽五邑想了想,说道:“我先进去,宋师弟若害怕可以随我身后,闯关失败会自动送回大殿,你在那里等待同门便好。”
宋元喜闭嘴,即便再咸鱼,直接主动放弃却是做不到的。
不过他对闯关成功毫无把握,还不如让稽五邑优先,“稽师兄,你先选吧。”
稽五邑瞧着两扇门,思索后摇头,“宋师弟先选,先选者有优待,闯关难度应该略低。”
“还有这种好事儿?”宋元喜喜上眉梢,不好意思苍蝇搓手,“那稽师兄,师弟我就不客气了,我选……”
点兵点将,最后选择了“大梦荒”。
和稽五邑友好道别,宋元喜率先一步开启大门,往里走进去。
稽五邑看向眼前的“般若海”,又望了眼紧闭的“大梦荒”,良久才推开门。
……
宋元喜进入“大梦荒”,已经做好被空间束缚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脚踏进了现代世界。
他躺在寝室床上,手中还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显示周六早上六点半。室友们还在睡觉,窗帘紧闭,一切环境昏昏暗暗的。
宋元喜盯着头顶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这就是他穿异世的那一天。
不,应该说是第二天清晨,他半夜躺被窝看手机,一看再也没有醒来。如今隔了十几年,他又醒了!
“所以是做梦?”
宋元喜感觉到匪夷所思,若是做梦的话,这梦境也太真实了,在梦里的十几年,很多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时间流逝,差不多九点半,寝室开始有动静,室友接二连三醒来。
“喜子,爹要去买午饭了,吾儿要不要带一份?”说话的是他对面床铺,两人相处甚好。
宋元喜“嗯”了声,脱口而出,“一份绿翠灵米饭,一锅清炖灵韵稚鸡,再加一壶无根果酒。”
对面的男生顿时愣住,然后使劲拍桌子哈哈大笑,“宋元喜,你特么看看傻了?还灵米饭,灵韵稚鸡,食堂里的陈年旧米饭倒是有,鸡肉么,去的早应该有大鸡腿,给你来两只。”
说话间,那男生一番太极拳比划,而后撩起不存在的道袍轻轻一甩,“道友且等片刻,我速去速回。”
寝室里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笑,笑得肚子疼,猛拍床栏杆。
“宋元喜,你嘛呢,还没睡醒?”
“喜子根本就没睡,我凌晨四点起来,那被窝里亮光一闪一闪的。”
“明白了,熬夜恍惚,没事儿,下午再睡一觉就补回来了。”
宋元喜初以为这份不适很快就会消失,但是随着日常上下学,他的不适感越发强烈。同学们都笑他沉迷无法自拔,唯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脱口而出的话,都是随心本能。
一个月后,宋元喜望着雾蒙蒙的天,开始怀疑世界真伪。
“不对,这个世界不对……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这个世界……”
“我在哪里来着?我在沧澜界,对,沧澜界,我是玄天宗宋元喜,我随同门一起进涂山秘境,然后秘宝出世……”
“空间灵,大梦荒!”
宋元喜眼神逐渐清明,心中被蒙上的那层阴影逐渐散开,眼前景象快速破碎消失,真实的世界重归眼前。
“唧唧——唧唧——”
小黄鸡不知何时从灵兽袋里跳出来,此时在宋元喜肩膀头顶上蹿下跳,表情惊恐万分。
“小黄,你又随便跑出来,这秘境很危险。”宋元喜忍不住说,刚准备去抓小黄鸡,手张开瞬间,身体快速往下坠落。
他本能再次握住,身体坠落感消失了。
宋元喜盯着自己双手看,手中空荡荡没有任何绳索之物,可诡异的是,若是不紧紧抓住,人却会快速坠落。
他低头看下方,漆黑一片看不见底,如同深渊,光是凝视就让人恐惧的程度。
再抬头看,上方雾蒙蒙看不见光,不知道出口顶端在哪里,亦是看一眼就绝望。
“爹爹,睡觉觉~呼——呼——”
小黄鸡用爪子勾住宋元喜的头发,稳住身形开始唧唧哇哇,它努力描述自己所经历的可怕事件。
宋元喜边听边猜,大概明白过来,自己在所谓的现代世界根本不是待了一个月,而是一整年。而这一整年里,他抓着无形的绳索的手在逐渐松开,而身体随着松开的手快速下坠……
“所以,我在这深渊里坠了一整年?”宋元喜难以置信。
小黄鸡狠狠点头,“唧唧——怕!”
“我瞧你倒是不怕,都敢在我头上做窝了,胆儿肥的很。”
小黄鸡小黑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很快讨好的凑过去,轻啄宋元喜的脸蛋。自以为亲昵的动作,却惹得宋元喜大叫。
“痛痛痛!小黄,你对自己的喙没点数么,你是大风,大风知道么,你的喙能开山劈石!”
即便是幼崽形态,形似小鸡崽,但是啄人的力道和一般的鸡妖不能相提并论。
宋元喜教训逆子结束,才开始专心想出路,试了各种办法无效,即便是万里传送符亦不能起作用,他最终无奈接受一个现实。
要想从这里出去,唯一仅有的办法就是:爬出去。
往上爬,一刻不停地爬,直到看见出口。
宋元喜往下掉了一整年,重新往上爬,却是要比一年时间更久。毕竟掉下去时是无意识的,日夜不分;如今往上爬,人在正常作息下,总是要休息。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宋元喜回头看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小黄鸡,自我安慰,“幸好不是孤家寡人。”
然而半年,一年,两年……
宋元喜陷入深深的怀疑,这地方能爬得出去吗?上面究竟有没有出口?
“小黄,你说上面有出口,我真是从上头掉下来的?”
小黄鸡“唧——”的一声,缩在宋元喜头顶,双眼迷蒙。
宋元喜握住无形绳索,陷入长久的沉寂,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放开双手,任由整个身体往下坠落。
“唧唧——唧唧——”
小黄鸡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叫声嘶声力竭。
宋元喜却没有安慰,反而笑道:“既然现代世界能是假的,那这处深渊为什么不能是假的?我自觉过了一个月,你却说我坠了一年,那你又能不能是假的?”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真是假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宋元喜彻底解放天性,“管它坠下去是什么后果,未知固然可怕,但是害怕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黑夜白昼不断交替,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宋元喜睁开眼,人在大殿外。他看到同宗门的弟子在不远处聚集,附近亦有其他人,便知道自己是闯关失败,被送出来了。
他心里并没有遗憾,反而觉得踏实。
“宋师弟,你也失败被送出来了?是在第几关卡?”有同门过来询问。
宋元喜想了想,如实道:“第一关吧,应该没走到最后。”
“第一关么,果然秘宝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些被送出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第一关就闯关失败,第二关失败的也有,但目前看来,被送出来的人不多,我估计再等上几日,大殿外的人会越来越多。”
宋元喜从同门中收集到有用信息,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时而打坐时而冥想。
空间灵那扇门后的情况究竟如何,自己在“大梦荒”里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心中有许多疑惑,但却无人能够解答。
在场的都是其他几扇门被送出来的,除了稽五邑,宋元喜不知道还能问谁。
等啊等,等啊等,被送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宋元喜很快和江兰宜等人再次聚在一起。可是他依旧在等待,等待着稽五邑从里面出来。
“宋师弟,既已经出来,那便是和秘宝无缘,我们不如去秘境其他处寻找机缘。”杜天宇见宋元喜跟傻子似的守在大殿外,忍不住上前。
宋元喜摇头,“杜师兄,我想再待会儿。”
“宋师弟,机缘这事情讲究的就是个缘分,你莫要太执着。”
“我知道,我没在意那秘宝,杜师兄放心,我真就是随便坐坐。”
宋元喜说的诚恳,又拿出许多防御宝贝,杜天宇这才放心,和其他同门一起离开。江兰宜本想陪着,宋元喜哪能让人在此浪费时间,好说歹说把人劝走。
如此,三大宗的弟子陆陆续续离开,四大势力和散盟联会的人也逐渐散去,大殿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被送出来一个就走一个,反而显得宋元喜这孤零零的身影越发凄苦悲凉。
宋元喜在大殿外等了差不多一个月,耐心快要耗尽之时,稽五邑被送出来了,一同被送出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是殷商和凌无霜。
他和凌无霜点头打招呼,而后快速走向稽五邑,“稽师兄!”
稽五邑本和殷商在说话,听到叫声转头,冲着宋元喜笑笑,“宋师弟。”
“稽师兄,我……”宋元喜激动上前,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目光飘忽的看着旁边的殷商。
殷商自觉退开距离,让两人说话。
宋元喜这才赶紧问道:“稽师兄,那“般若海”是何情况?你在里头经历了什么?”
“什么般若海?”稽五邑神情疑惑,“我听不懂宋师弟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四方房间后面的两扇门啊,一扇“般若海”,一扇“大梦荒”,稽师兄不是进了“般若海”?”
稽五邑表情一瞬严肃,他目光幽幽盯着眼前人,良久轻笑一声,“宋师弟,你瞒得好苦。”
“?”
“原来宋师弟除却五灵根,还身负空间灵。”
“??”
“宋师弟既然在门后看到我,为何不与我见面?我们师兄弟一起闯关,岂不快哉!”
“???”
宋元喜听懵了,脑子飞快运转分析稽五邑的话里内容,然后直接傻掉。
“稽、稽师兄?”他皱着眉,很不确定又小心问道:“你在那扇门后?”
“是。”
“你是一个人闯关?”
“不错。”
“你没看到我?”
“我应该看到你吗?”
稽五邑亦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探索一二。宋元喜却是受到惊吓般连连后退,眼神逐渐扭曲,满是惊恐的望着他,然后“啊——”一声大叫,飞快跑走了。
“他找你何事?”殷商重新走回来。
稽五邑不想提起自己在空间灵门后的事情,毕竟当初他选择踏入的是土灵根那扇门。
“无事,只是请教些符箓上的技巧,可能我说的太深奥,他没听懂?”
殷商深以为然,点头道:“确实,你单土灵根,符箓造诣之深,他一个五灵根恐难理解透彻。”
稽五邑笑容温和,“不过我看宋师弟对符箓之术似乎很感兴趣,等回宗门后,我给他送些基础手札,供他参阅。”
两人闲谈离开大殿,去往秘境其他地方。
而一路狂奔的宋元喜,连跑出五百里才终于肯停下,他大口大口喘气,努力平复心情。
“太荒谬了,太可怕了,我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宋元喜这会儿看涂山秘境,整个人都胆战心惊,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这处看着像假的,那处看着也像假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他此时此刻最佳的心理状态。
“宋师弟?”凌无霜碰着宋元喜,上前打招呼。
宋元喜却是直接甩过去一把爆破符,“假的,都是假的!孽障,给爷去死!”
凌无霜一时不察,被炸得衣衫凌乱。万千青丝飞舞,每根头发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在半空中盘旋袅袅。她根本没想到,宋元喜竟然会送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再抬头,凌无霜眼神瞬间冰冷,拔出长剑笑道:“宋师弟,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说时迟那时快,长剑破空出刃,剑气化形红色,直冲对方而去。
宋元喜第三次被刺中时,终于彻底从惊恐中回神,他望着眼前一头乱糟糟、衣衫褴褛的凌无霜,逃命似的躲剑气。
“凌师姐,你听我解释!”
“不听,先吃我一剑!”
“凌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魔怔了……”
“四方剑阵,雷霆交加,去!”
宋元喜躲闪不及,半空突然降下密密麻麻的小雷,击在他身上顿时“噼里啪啦”一顿作响。
看着对方也和自己一样顶着爆炸头,甚至发型更丑之后,凌无霜满意了。
把剑收回,说道:“宋师弟,现在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31 第31章 三个人,两个修无情道。……
对方一脸严肃等待, 宋元喜原本满腔的表达欲却忽然丧失了。
没法说,不能说!
一是空间灵那扇门太过特殊,秘境内近两万人, 也就他和稽五邑进去了。而稽五邑的反应又让他遍体生寒, 若自己猜错了, 那他就是唯一进入空间灵那扇门的人!
二是不能交心, 凌无霜即便是书中女主,于他而言依旧是陌生人,他不敢相信。
“凌师姐, 你就当我发疯吧,我脑子可能不太清楚。”宋元喜扯出一丝笑,想了想又从储物镯里掏出几样价值不错的宝贝, “是我有错在先,凌师姐请收下我的赔偿。”
凌无霜理所当然接过,继“混子”之后在心里又给对方打了个标签,“二疯子”。
“下不为例,否则我的剑必定见血。”
凌无霜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百米后硬生生拐了个弯,从大路绕到荆棘小道, 想来对身后之人仍然心存芥蒂。
宋元喜在秘境里游荡, 好几次碰上同门, 对方相邀组队却都被他拒绝了。
适合炼气期的秘境不算大,有可能获得机缘的地方也就那几处,同门之间的小队难免会碰上。不同于筑基后的资源抢夺厮杀,这时候的年轻修士还是很和平的,尤其是大宗门出身的弟子。
于是乎,闲暇聊天免不了说些秘境里碰到的八卦, 而这八卦中总是有人隔差五的提起宋元喜。
“我之前遇上宋师弟,组队被他拒绝了,明明之前他很热情暗示过我,如今却是……怪哉!”
“咦?我也碰到过他,宋师弟宁愿孤身一人,也不肯和我们一起走。”
“哼!我看他是看不起我等,有一个金丹师父,还有一对金丹父母,他那储物袋里的宝贝多得是,怕我们跟着占便宜呢!”
“不太像,他像是有意躲着人,可之前在莲云舟,宋师弟主动找过我两次。”
“我也是……”
同门口中行为怪异的宋元喜,此时却是窝在一处山洞里,他又一次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虚假的,好不容易从里面走出来,便躲在山洞里再也不想出去了。
机缘,秘宝,功法,千年灵药灵植……都特么见鬼去吧!
他只想活着,不必每日经受跌宕起伏和惊吓的活着,不必总是怀疑接近他的妖兽和修士是虚假的心累活着,不必……
“算了,想多了都是泪。”
宋元喜将身上的隐身符拽了拽,又检查一遍是否失效,然后打坐修炼。
《阴阳诀》这部功法有一个附加好处,修炼的越投入神识越清明,自身杂念也更容易排除在外。这些日子之所以没发疯,全靠隔差五的炼一遍功法。
宋元喜调息冥想,很快进入修炼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个月被吓得太严重,他对气息的感知能力提升了,这一次竟然将第一层炼气内容完整顺畅的修炼结束。
而后更是小惊喜来袭,他的炼气部分炼至小成了。
此时的宋元喜气也不大口喘了,心也不飞快跳了,身上的隐身符撕去,直奔山洞外寻找低阶妖兽。
正巧碰上一群雪绒兔在林中觅食,宋元喜一开始还挺谨慎,小心翼翼敛息靠近,等察觉这些小妖兽们对他完全没反应,那叫一个嘚瑟。
“小样儿!没想到吧,爸爸我今日炼成龟息大法了。”原来炼气至小成,功效堪比隐身符。
原本吃草欢快的雪绒兔莫名其妙被抓住,四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惊慌错乱的蹦跶,眼睛里流露出十二万分的恐惧。
“有大妖?有大妖!”雪绒兔两眼一闭,腿一蹬,直接吓昏过去。
宋元喜提溜着两只战利品,顶着一张二五八万的狂拽脸,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前往约定地点。
江兰宜赶到时,正好瞧见宋元喜在逗兔子,笑容有那么……一丝丝贱?
“宋师弟,你抓了两只雪绒兔?”江兰宜对毛茸茸的妖兽并无特别喜爱,她眼里只有入药价值分析,“雪绒兔,一阶妖兽,妖兽肉微甜有毒,皮毛可做软囊,包裹药植能够一定程度保鲜。”
宋元喜却被“微甜”二字吸引,目光灼灼看向对方,“江师姐,我爹是不是给了你一个炼丹炉?”
江兰宜“嗯”字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眼神警惕问:“你想做什么?”
“江师姐,我还没吃过妖兽肉呢,要不要试一试?”
“有毒。”
“不是有化毒丹么,放进去一起炖,可解。”
江兰宜很迟疑,新的炼丹炉是云溪真人所赐,而云溪真人对她这些旁门左道似乎很厌恶,她用真人所赐的炼丹炉拿来炖兔子,这样真的好吗?
宋元喜知晓原因后哈哈大笑,“江师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爹他……”
叭叭叭一顿输出,将自家亲爹的过往黑历史扒的是一干二净。
江兰宜听完神情恍惚,实在难以想象,如此高大威严的云溪真人,竟然会!
“我爹干过的“大事”可多了,他那炼丹炉估计比茅坑还不干净,江师姐不用顾忌。”
“……好吧。”江兰宜被说服了。
两只雪绒兔被处理干净,正准备下锅时,宋元喜突发奇想,拿出一张符箓置于炼丹炉中。
“宋师弟?
“这是隔绝符,炼丹炉这么大,只做灵芝炖兔肉好像浪费了,隔一半出来,搞一个麻辣兔肉?”
孜然、辣椒面、百年灵蜜、青果酱,还有一壶万年青。
宋元喜将兔肉用万年青腌制,然后用他娘送的长剑划十字刀口,再把百年灵蜜均匀的刷上一层,最后放入炼丹炉空出来的另一边。
江兰宜负责控火,并以她对火候的把握在恰当的时候给烤兔子刷青果酱。当然,如何让灵芝的药效在炖汤中发挥最大这件事,也是她负责的。
一个时辰后,灵芝炖兔肉完成,炼丹炉内香气四溢,浓郁的金黄色汤底散发着迷人的灵药气息。
而另一边,宋元喜将孜然和辣椒面涂抹在烤熟的兔肉上,这样抹那样抹,百六十度无死角,致力于做到每一处都必须覆盖上调味料。
“江师姐,你先吃。”宋元喜撕下一个完整的麻辣兔腿递过去。
江兰宜盛出一碗灵芝兔肉汤,送到对方眼前,“宋师弟,礼尚往来。”
两人惬意的享受了一顿美味,事后坐在小溪旁闲聊。
江兰宜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各种奇思妙想,甚至还会经过自己思考加以改进,今日宋元喜用炼丹炉做妖兽肉,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一炉两用,我发现自己对火的把控能力更加细微了,这种感觉之前在炼丹时,为了追求丹药品质也曾出现过。”
江兰宜话说完,宋元喜很自然接了句,“那必须的啊,一心两用,而且两种兔肉都做得相当好吃,那不得考验师姐你的控火能力啊!其实要我说,这炼丹炉巨大,什么时候搞个九宫格,九宫格你知道么,我以前吃火锅时经常点……”
宋元喜畅想着一炉吃九种味道,而江兰宜却已经联想到一炉炼制多种丹药。
江兰宜:“宋师弟,我以后会尝试的。”回春丹和回元丹前期炼制手法差不多,可以先放在同一炉内做试验。
宋元喜:“江师姐,那我就等着了啊~”嘻嘻,江师姐就是大方,我得多收集一些调味料,独家秘制一款火锅底料。
两人似乎同频了,但又好像没有,各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十分愉快。
之后的日子里,宋元喜几乎和江兰宜待在一块儿,对找机缘这件事他可有可无,而看住江兰宜不让对方涉险,才是他的唯一目的。
随着时间流逝,宋元喜越发担心书中剧情发生,万花丛、合欢散、淫.魔……
宋元喜始终没找到变幻身份后的宋元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江兰宜。
“江师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宋元喜努力当好一个乖巧师弟。
江兰宜思忖会儿,指了个方向,“那边吧,我和杜师兄有约,听闻那处可能有血鸢的存在。”
“血鸢?”
“嗯,炼制固元丹的主要一味灵植,固元丹和回元丹功效相差无几,不过固元丹是筑基之后修士服用的,炼气期更适用的还是回元丹。”
宋元喜对丹药品种了解不多,但固元丹这种大众闻名的丹药还是知道的,“江师姐,固元丹好像是级丹药吧?”
江师姐既没有筑基,也没有达到级炼丹师,找血鸢做什么?
谁知江兰宜却道:“还是你给我的启发,我想以炼制回元丹的手法炼制固元丹,同一炉内炼制两种丹药,我知固元丹是炼不成的,但是吸收了固元丹精华的回元丹能够炼制成什么样,我很好奇。”
宋元喜:“……”果然有壁。
两人根据地图,很快找到秘境中可能生长血鸢的山坡,杜天宇已经等在那里,见着来人神情激动。
“江师妹,我们猜想不错,这里果真有血鸢生长的痕迹。”话说着,杜天宇拿出一小撮土壤。
江兰宜两指捏起一些,放在鼻尖闻了闻,点头道:“嗯,是血鸢败落的气味,不过还掺杂着一些血腥味,可能有伴生兽,也可能有人提前埋伏了。”
杜天宇:“我们小心行事,若能摘得最好,若不行保命为上。”
两人有商有量,开始制定行动方案。
宋元喜挺好奇,同样捏起一些土壤放在鼻尖闻,闻完一脸茫然。
他扭头瞅着身边两人,心里纳闷,“难道人与人的鼻子这么不相似吗?还是说杜师兄和江师姐的鼻子开了挂?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出来?”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大自然肥沃土壤的灌溉之味,闻得还是相当清楚的。
“宋师弟,血鸢的伴生兽至少阶,如果真碰上了你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可能无暇顾及你。“临出发前,杜天宇不忘叮嘱。
江兰宜跟着点头,“若遇上其他人抢夺血鸢,你也不许插手,顶多打不过时,你拉着我们一起跑。”
对于宋元喜的逃跑能力,江兰宜始终很认可。
人小队就这么愉快的上路了,在山坡中弯弯绕绕,很快找到了隐藏的入口。一脚踏进,里外竟是天差地别。
外头看似草木丛生,偶有低阶妖兽行走,溪水潺潺,环境清幽。里面却是鸟语花香,灵气萦绕,脚下随处可见各种灵药灵植。
“这是……秘境中的灵药园?”江兰宜仔细辨认后,惊叹道。
宋元喜直接在心里笑死,灵药园啊,这可是一份大机缘。秘境里的灵药灵植,年份至少是五百年起步,若是运气好,千年万年的灵药灵植亦不在话下。
“杜师兄江师姐,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进去采摘吧,这地方入口并不隐秘,没准一会儿还有其他人进来。”
宋元喜拉着两人就往里面冲,看到漫山遍野的灵药灵植,直接笑出一脸褶子。
“发了发了!我宋元喜竟然也有暴富的一天!”
虽说自己师父有千亩灵药园,他若需要也可自行采摘;更不用说自己亲爹拥有万亩灵药园,以及那出神入化的炼丹本事,供他一人修炼至死都绰绰有余。
但是,别人的哪有自己的来得香!
使用权和所有权,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宋元喜心里乐开了花,提前准备的玉盒终于派上用场,五百年份的灵药?摘!一千年份的灵植?摘!什么,还有五千年份的?那必须使劲薅啊!
摘到最后,宋元喜玉盒不够用,开始挑挑拣拣,将之前五百年份一千年份的含泪舍去。
“真心痛,这些灵药灵植,我以前视若珍宝。现在却要全部扔掉,这感觉真是……太爽了!啊哈哈哈……”
宋元喜那魔性的笑声传到对面,江兰宜和杜天宇抬头对视一眼,均是无奈。
杜天宇:“宋师弟肯定逮着年份最高的灵药灵植采摘,我和他说,灵药灵植最关键的是看品种和品质,年份是次要的,可他似乎听不进去。”
江兰宜:“何止不听,已经走火入魔了。”
两人又是一声叹,但师弟又不是炼丹师,采摘灵药灵植这种事,权看他高兴吧。能这么愉快的大笑,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宋元喜在这一份快乐中放飞自我,心中的小人儿已经长出翅膀飞到天上去了。
他从没有这样打心底快活过,此时的他不是什么所谓的炮灰,而是手握傲天剧本、拥有霸王之气、一眼能甩出万千刀子、无情冷酷的霸道总裁!
“两千年份的灵药,啧,爷看不上了~”
“千年份?勉强入眼,留给其他人采摘吧。”
“哟~差点遗漏你这株万年小宝贝,跟我回宗门,让我爹把你炼成丹药。”
宋元喜先前看到两株万年份的灵植,但是作为一个门外汉,他直接让给更懂药理的杜天宇和江兰宜了。
如今看到第株,宋元喜不准备再让了,这就是属于他的机缘。
“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灵药,花开的这样好看,瞧瞧这硕大的花盘,鲜艳欲滴的花瓣,就连挂在花瓣上的露珠都比其他花来的漂亮~”
宋元喜满心欢喜,小心翼翼连根采摘下。
此时的他脑中出现这样一幅场景,他爹坐在位置上,一脸渴望的看向他手中的灵药,想要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他痛快豪爽的将灵药甩过去,霸气说“不过一株歪瓜裂枣,爹,孝敬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元喜越想越可乐。
魔性的笑声再次响起,杜天宇和江兰宜战术性后退,回避和宋元喜待在一块儿。
两人刚离开,宋元喜的笑声戛然而止,此时的他手中握着一株灵药,面色却逐渐开始扭曲。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条血丝顺着青筋蜿蜒而上。
“什么鬼东西?这朵花摘下来怎么还会动?”宋元喜感觉到身体出现僵硬,内心恐惧感升起。
那硕大的花盘忽然扭转过来,面对眼前人,在烈日下开始分裂,先是一张模糊的脸,而后是眼睛、鼻子、嘴巴……最后变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骷髅。
“桀桀桀桀桀……”那骷髅发出低沉的笑声,“一万年了,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小美人儿,我这就——”
荡漾的语气顿住,好一会儿十分嫌弃说道:“呸!怎么是个臭男人!”
“你是什么东西,藏在这灵药里想干嘛?我是玄天宗弟子,我们宗门太上长老无数,都是化神修为,你……”
“化神修为?给本尊提鞋都不配!小小玄天宗,不过如此。”
那骷髅扭动着花盘,四处张望打量,最后重新盯住眼前人,“算了,本尊勉为其难接收你的身体,待出去后再找一具妙曼之体。”
话音刚落,花盘迅速收缩,不同于灵气的清爽,此时花盘散发出阵阵恶臭,味道简直让人窒息。
所有事情不过转瞬发生,宋元喜回过神,立刻向外求救,“杜师兄!江师姐!救命——”
然而最先赶来的不是杜天宇和江兰宜,反而是凌无霜。她两眼冒着光,紧紧盯着宋元喜手中的那株灵药。
“好一朵万年份的合欢花,花盘缩茎,竟是要含苞待放了。”凌无霜上前一步,又忽然停下,“嗯?有邪气。”
骷髅原本准备缩茎结果,附身于宋元喜身上,不想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修士,长得十分美艳动人。尤其是一身清冷体质,让他欲罢不能。
“好一个美人儿,好一个纯净灵体,正适合本尊居住。”骷髅转向凌无霜,改变附身对象。
凌无霜这才看清楚花盘里所依附之物,竟是一个残魂,邪气如此之重……
“没想到在秘境里能碰上淫.魔残魂,真是有意思。”
凌无霜话音刚落,宋元喜脸色瞬间难看,“淫.魔,这灵药是淫.魔所化?”
“灵药是灵药,乃万年份上好的合欢花,不过这合欢花不纯粹,被依附的淫.魔残魂吸收了大部分精华。”
凌无霜可惜不已,她进这涂山秘境有两个任务,一是捕获鲲鹏卵,二是摘取合欢花。如今鲲鹏卵已到手,这合欢花却被邪物糟蹋了。
宋元喜内心一整个大写的悲凉。
苦苦躲避,尽量避开有花丛的地方,就为了和所谓的万花丛擦肩而过。可谁能想到,这所谓的万花丛根本不是鲜花盛开的地方,而是长满灵药灵植的秘境药园。
更倒霉催的,淫.魔残魂竟然依附在一朵万年份的灵药当中。
合欢花是一朵万年灵药?这特么谁能想得到啊~~~
“宋师弟!”
“宋师弟!”
杜天宇和江兰宜双双赶来,江兰宜眼尖发现宋元喜的异样,担心极了,“宋师弟,你的脸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江兰宜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宋元喜大声喝住,“你别过来!”
“宋师弟?”
“江师姐,我手中这株灵药乃万年合欢花,这合欢花快要结果了,一旦花开结果,合欢散随即四溢,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自己已经中招了,那就爱谁谁吧,但是绝不能把江兰宜牵扯进来!他的好师姐,万不能因为合欢散毁了前程!
短短时间内,宋元喜快速做思考,然后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抱着怀中的合欢花,直接跑了。
灵药园很大,一向逃命手段了得的宋元喜开跑,一般人还真追不上。
凌无霜见人带花跑了,即刻追上前,“宋师弟,见者有份,你休要独吞!”
江兰宜和杜天宇亦是赶紧跟上。
宋元喜抱着花跑跑跑,一路不敢停留,花盘里的骷髅却哈哈大笑,“小子,你跑不了的,一旦合欢花开,整个灵药园都将被合欢散覆盖,到时候……这就是本尊的天下,哈哈哈哈哈……”
“你可闭嘴吧,丑东西!”宋元喜动作僵硬,不太灵活的右手抬起,一巴掌拍在花盘上,打的骷髅呲牙咧嘴。
听到对方破口大骂,他竟然还笑了,“你再哔哔,老子还揍你。我知你的养分来源在花盘下的根茎处,把老子逼急了,信不信我直接掐断你的命脉?”
骷髅原本想笑,却听对方悠悠说道:“我知道你这丑东西怕什么,我们正道修士的纯净精血,大不了舍去我半身血,淹也把你淹死!”
骷髅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怀疑问:“小子,你在唬本尊?半身精血,你这辈子算是毁了。”
“五灵根废柴,最多也就是个筑基,毁了就毁了,不能修炼我就痛痛快快当个凡人。再让我爹娘寻得寿元果服下,依然能够长命百岁。”
这是最差的结局,和修仙彻底绝了缘。但是宋元喜依旧能接受,至少还能长命百岁不是,还是赚的。
宋元喜跑出去许久,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的湖边,然后思忖着怎么样在少流精血的情况下,能够彻底弄死这朵大花盘。
骷髅疯狂扭曲,尽全力缩茎,想要让合欢花提前结果。一旦结果,合欢散四溢,修士的精血也奈何不了他!
“加速模式是吧?行,我也能加速流血,看谁比谁快!”
宋元喜看情况不对,果断抽出长剑,然后咬咬牙闭眼,在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花茎处,犹如冷水浇油,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骷髅更是痛得呜哇乱叫。
宋元喜嫌一只手流血速度不够快,又割了自己一刀,双管齐下。
“看你这丑东西这么痛苦,我就爽了。”
宋元喜心情忽然变好,一点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闲情出数学题,“丑东西,我们来做一道题,已知有一朵万恶的合欢花,丑东□□自加速开花结果需要个时辰,正义勇士独自注血灭魔需要两个时辰,在合欢花花开一半时,两者同时全力以赴,最终灭魔需要多少时间?”
骷髅面目扭曲,巍颤颤哆嗦,“有、有病!”
“对头,出这题目的人确实有病,谁没事儿干做这种又进又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纯纯脑子抽了才是。我小时候也这么骂过。”
“你、你闭嘴!”
“行吧,我知道你们魔脑子都不好使,属实为难你了,那就让时间告诉你正确答案吧~”
宋元喜终于平静,而后专注浇花灭魔。
直到一道疑惑又惊喜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从他斜后方传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宋元喜扭头,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弟弟。”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宋元若走近,待看清楚兄长在做什么,脸色瞬变,立即就要上前阻止。
“别!”宋元喜躲开,解释道:“这合欢花里融合了淫.魔残魂,唯有修士精血可灭,我正在努力。”
“哥哥别动,让我来。”
“我已经浇了一会儿了,能换人?”
“可以,我来无痕交替,且我是变异雷灵根,专克邪魔之物。”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能修炼谁也不想当废人,宋元喜和宋元若确定方案的可实施性后,很痛快的答应了。
“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啊不是!是我们宋家的大宝贝!”
“哥哥小心,我这就开始。”宋元若蹲下,开始找时机切断兄长和合欢花之间的联系,然后以迅雷之势改换成自己。
“所幸我已筑基,不然真没有把握。”宋元若此时十分庆幸,自己早早筑基,能够帮助到亲人。
“别动!”
凌无霜看到湖边两人动作,直接大喝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精血转换,速度几乎在一瞬间。
等她赶到时,注血之人已经由宋元喜变成了宋元若。
“凌师姐,你来得正好,这淫.魔今日死定了,等精血浇筑完满,就是它魂飞魄散之时。”
凌无霜瞧着宋元喜喜滋滋得意的样子,面色不忍,却又不得不说:“宋师弟,它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你,惨了!”
“啊?”
“精血转换,虽只是一瞬,但仍有空隙,那淫.魔依附合欢花已有万年,几乎融为一体,它就是花,花就是它,趁着空隙将合欢种子种在你身上,易如反掌。”
“凌师姐,你莫要吓我。”宋元喜笑容僵住,反复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脖子上的青筋消失了,我脸色也不红了,我怎么可能会被种合欢种。你……”
“你的眼睛开始红了。”凌无霜提醒一句。
宋元喜默了下,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小镜子,他对着镜子看,神色懊恼极了。
“怎么真的红了,这可怎么办,合欢种子是什么?我会不会中毒?那合欢花要在我体内生长盛开吗?”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边上宋元若亦是担心,一边浇灌花茎一边面色担忧看向宋元喜。
“凌道友,可有破解之法?”他决不允许兄长出事。
凌无霜想了想,说道:“可解,盛开的合欢花溢出合欢散,能够吸引合欢种,合欢种子从宋师弟体内离开,人自然无虞。只不过,合欢散四溢……”
“我可以结界,控制合欢散四溢范围。”宋元若直接拿出阵盘,几乎是秒操作,一个不大的范围被划分出来。
凌无霜看向宋元若,又说:“合欢散有淫.毒,一般修士承受不住,你……”
宋元若当即点头,“我修无情道,合欢散于我无碍。倒是凌道友……”
凌无霜本就冲着合欢花而来,此时离成功就差一步,怎么可能主动退出!
她笑笑,盘腿坐下,说道:“是么,巧了,我也修无情道。”
凌无霜看向不远处的宋元喜,很满意点头,“个人,两个修无情道,稳妥。”
宋元若亦是满意,“如此甚好,还请凌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加速合欢花盛开的同时,控制住淫.魔。”
修士分男女,精血分阴阳,阳者克物,阴者滋补。宋元若和凌无霜,一人注血弄得骷髅痛不欲生,一人又滋养合欢花本身加速其盛开结果。
而此时的宋元喜,一个人傻愣愣的蹲在旁边,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女主修无情道?
男主也修无情道??
男女主合力盛开合欢花,让我染上合欢散???
宋元喜努力想象自己染上合欢散之后的情形,随即起一身鸡皮疙瘩,表情哀怨极了。
32 第32章 大型社死现场。
宋元若和凌无霜第一次合作, 但是两人都是修无情道,对于合欢花又十分熟知,是以整个提炼花粉的过程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凌道友, 合欢花即将盛开,此时淫.魔残魂挣扎最是厉害, 我必须专注对付。哥、宋师弟……就拜托你了。”
有外人在场, 宋元若不想暴露身份, 但是称呼自己兄长为宋师弟, 这让他感觉别扭。
凌无霜专注力都在合欢花上,根本没发现称呼问题, 闻声爽快答应。
“道友放心,宋师弟交给我。”话音未落,凌无霜挑起长剑, 直接以自己的精血为引, 开始画符箓。
宋元喜听对方念起繁杂古老的咒语,心跳越来越快,身体本能往后退,企图逃跑。
凌无霜猛地睁开眼,手中长剑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冲宋元喜而去,“宋师弟, 准备吸收合欢散!”
一分二,二分四, 四把带着剑气的长剑将人牢牢锁定。宋元喜心情一瞬崩溃,即便知道合欢种子必须要吸出来,可是主动吸收合欢散这种事……
“凌师姐,我怂, 真的!我做不到主动吸食那玩意儿~”宋元喜就差哭了。
凌无霜表情嫌弃,“修真之人,这点痛苦都无法承受,何以成大道?”
宋元喜:“我没想成大道啊~我毕生心愿不过筑基而已。”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答案。
继“混子”“二疯子”之后,凌无霜给对方贴上第三个标签,“大懒子”。
时间不等人,合欢花终于彻底盛开,宋元喜再怎么拖延时间,依旧被强迫“主动”吸收合欢散。凌无霜亲自把控操作,四溢的合欢散丝毫不浪费,每一粒花粉都被宋元喜吸收得干净。
事成,凌无霜收回长剑,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她有些体力不支了。
宋元若很是感激,扔过去一瓶回元丹,“多谢道友相助,日后定当报答。”
若只是他一人,想要救兄长难免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们兄弟俩或许还会重伤。现在却有惊无险,凌无霜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回元丹服下,凌无霜调整气息,很快恢复过来。
她看着快要枯萎的花茎,直接就说:“我这人实在,有仇当场就报,有恩当场就还。你说的日后我不信,不如现在就给我谢礼。”
宋元若抬眸看去,凌无霜笑眯眯指着合欢花,“万年份合欢花经受淫.魔滋养,药效只会更强,你我都修无情道,想来知道炼制绝情丹的主要一味灵药就是合欢花。”
天下之道分有情和无情,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是修炼有情道,沧澜界所知各种修炼功法亦是根据有情道所写,可见无情道之稀少寥寥。
之所以如此,便是无情道本身的特殊性。它要求修道之人断情绝爱,一旦修炼过程中沾染,轻则反噬修为倒退,重则道心受损沦为废人。
尤其是前期,修炼无情道困难重重。但只要熬过元婴,道法小成,修炼速度又一骑绝尘,而后所获得的成就更是高出有情道数倍。
可以这么说,修炼无情道,不成功便成仁!
宋元若和凌无霜自认都是坚定之人,义无反顾选择了高风险高收益的修炼道路,只不过初期仍需要服用绝情丹加以辅助。
宋元若点头答应,“可,合欢花一人一半。”
万年份的合欢花,即便只有一半,炼制绝情丹也可以服用到金丹期。至于金丹之后,那就再想办法。
一朵万年份灵药就这么商量好如何瓜分,宋元若继续浇筑精血,凌无霜秉着合作伙伴的态度,在一旁为其尽心护法。
两人都没有特别关注宋元喜,心想着这里没有可“骚扰”对象,又有清心丹稳固道心,对方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另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且事态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宋元若,他即便专心对付淫.魔,依旧记挂着自己兄长,时不时就要感知下阵法內的情况。
谁知这一下感知,就让他注意到宋元喜的气息越来越躁动。
“宋师弟气息不对。”宋元若眉头拧起,面色担忧。
凌无霜分出心神看出去,发现原本因为害羞躲起来的宋元喜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那脸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通红的眸显示着主人的情况不太妙。
“怎么可能?”凌无霜诧异,“我天一宗的上品清心丹,只要修士内心向道,怎么可能……”
“他心地最是纯善!”凌无霜话未说完,宋元若大喝一声,眼神一瞬冰冷,“宋师弟,绝无任何邪念!”
到底是自己给的丹药,凌无霜起身上前,去检查宋元喜的情况。她才刚碰到人,就被对方一下子拉住手臂。
凌无霜立即运转无情道功法,眼神清明说:“宋师弟,你若是犯浑,我不介意让你见点血。”
宋元喜懵了一下,忽然冲着凌无霜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两人手拉手开始转圈圈。
“今日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小生这厢有礼了!”
“哎呀呀~小娘子长得贼俊!不如听我高歌一曲~”
凌无霜还未动作,就被宋元喜强势按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随即宋元喜往后退开几步,表情变得羞羞答答。
然后,奇奇怪怪的调子开始吟唱。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1]
……
凌无霜听得眉头直皱,但更让她辣眼睛的,是宋元喜那妖娆婀娜的身姿。她实在难以想象,正经时候的清朗少年,一旦放开自我,竟能表现如斯恐怖!
“宋师弟……”
“不唱了!”
宋元喜忽然停下,脸上笑容收敛,开始重新酝酿情绪,紧接着一秒落泪,表情愤怒,“苍天啊~大地啊~我要雄起!”
又一段奇奇怪怪的吟唱开始。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2]
“宋师弟?”凌无霜忍不住打断。
“别说话!听老子唱歌!”宋元喜狠狠瞪了眼,轻咳一声,朝着湖面深深一鞠躬,表情昂扬。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很不安~怎去优雅~”[3]
……
宋元若终于完成最后一步,合欢花花茎彻底枯萎,听到淫.魔湮灭的惨叫声,他将合欢花放入玉盒,起身走向湖边。
终于见到吸入合欢散发疯的兄长,宋元若却心头颤抖,“哥哥……”
“宋师弟的合欢散效用正在快速挥发,此时不可干扰,等他脱力才能救治。”凌无霜走过去,将情况分析一遍,制止宋元若上前帮忙。
宋元若手握成拳,心情难受。
两人站在一起,表情均是不太好,可这一幕在宋元喜眼中却变成十分和谐美好的场景。识海中忽然涌出一段所谓的剧情,他乐呵呵朝着两人跑过去。
然后一手拉一个,激动喊道:“你们!我宣布,天命之人!此时让我高歌一曲!”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4]
歌声最高处,一只嫩黄色的毛茸茸忽然从宋元喜怀里跳出来,它顶着睡眼惺忪的小黑芝麻眼,滴溜溜到处看,然后“唧唧”叫着。
宋元喜高歌声戛然而止,以迅雷之势抓住小黄鸡,表情严肃道:“不孝子!跟你说了多少遍,要遵循本能,不是“唧唧”,是“汪汪”。”
“唧唧——爹爹~”
“啪——”宋元喜一巴掌拍过去,“叫汪!”
“唧唧?唧唧!”
“啪——”宋元喜生气极了,“逆子!”
“唧……汪!汪汪?”眼见巴掌就要落下,小黄鸡抖了抖。
宋元喜满意了,抱起毛茸茸“吧唧”一口,“爹的好大儿,这就对了,汪汪——汪汪汪——”
小黄鸡被亲的晕乎乎,跟着一起高兴,“汪——唧汪——唧汪唧汪——汪汪汪……”
宋元若直接傻眼了,兄长究竟怎么了?怎得就……
凌无霜也很好奇,忍不住问道:“宋师弟在你们玄天宗,是不是过得特别憋屈?修炼资源经常被抢?外门弟子经常欺负他?”
“应该……不可能吧……”宋元若恍惚摇头。
与此同时,秘境灵药园入口处,相似的一处湖泊,湖面上清晰地倒映着宋元喜的身影。不仅有他婀娜多姿的舞蹈表演,更有他时而缠绵时而铿锵的歌声演唱。
修真界的语言和现代世界有差别,宋元喜演唱的歌曲都是现代白话,伫立在湖边观看的修士们几乎听不懂。更不用说之后宋元喜又冒出来的英文歌和粤语歌,甚至偶尔夹杂着意大利小调。
但是炼气期弟子却十分新奇,一边看热闹一边疯狂讨论。
“这是谁?好像是玄天宗的弟子,他在吟唱古老的咒语吗?”
“宋师弟什么时候精通符箓之术了?他不是在万海峰学习炼器吗?”
“宋师弟不愧是体修,身体就是灵活,若再修炼下去,必定能将整颗头颅掰下来。”
“玄天宗的符道复杂深奥,出秘境后我一定要告诉长老,我们华阳宗绝不认输!”
“他的灵宠真可爱,不过等级太低,一阶黄锦鸡,一不留神就被人宰了……”
殷商听着四周各种议论,神情凝固,宋元喜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他看向四周,在人群中找到杜天宇,直接走了过去。再回来,脸色更难看了。
“如何?”稽五邑看到好友回来,问了句。
殷商小声道:“应该是中了合欢散。”
稽五邑看向湖面,宋元喜的吟唱终于结束,随即画面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合欢散……所以不受控制,暴露底细?”
殷商不解,这难道不是中毒的征兆?
稽五邑却笑,“宋师弟吟唱之法古朴且充满奥义,若不是本身学过,怎能优秀发挥?”
“……”
“看来和宋师弟探讨符箓之术一事,迫在眉睫。”稽五邑将刻录画面的水晶球收好,眼神热切,他迫不及待想要出秘境了。
宋元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梦,梦里潮湿闷热,让他无法喘气。好不容易能够顺畅呼吸,身体却是忽然刺痛——
猛地睁开眼,没看到凌无霜,只有宋元若守在自己身边。
见兄长终于醒来,宋元若很激动,“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元若,咳咳~”宋元喜撑着胳膊肘想要起来,全身却是软绵绵使不出一点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哥哥中了合欢散,毒性强烈,耗尽灵力和体力后虚脱昏迷。快三日,你终于醒过来了。”宋元若将凌无霜留下的另外两颗清心丹给宋元喜服下,之后又帮着调息。
宋元喜总算恢复,这才问:“我只记得自己中毒之前的事情,中合欢散后的事没任何印象,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吧?”
那可是合欢散啊,书中剧情里,恶毒女配可是对男主无所不用其极。宋元喜很担心自己犯错,尤其凌无霜已不在这里,他心里更忐忑了。
宋元若表情略微僵滞,欲言又止,眼神更是复杂。
这让宋元喜更着急,“元若,你倒是说啊,我对凌师姐……”
“没有,你对凌道友没做任何事,她见你无碍才离开的。”
宋元喜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又紧张问:“那我对你……”
“也没有,哥哥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宋元喜放心了,直挺挺躺在湖边草地上,心情还有点小得意,“这合欢散也不过如此嘛,我宋元喜区区炼气三层,也能熬过来。”
“……”
“此事天知地知,我知凌道友知,凌道友已保证不会对外说出去,我亦是要保护兄长,所以就当是一场梦吧~”
宋元若思虑许久,终是一个字未提。
之后的日子里,宋元喜果断跟着弟弟混,他对涂山秘境最大的担忧已经解除,心中大石放下,对于机缘更是可有可无。
为此,还特意给江兰宜和杜天宇发了传音符,表示自己另有要事处理,不便同行。
宋元若的身份保密,宋元喜没告诉任何人。
涂山秘境开启时间一年,秘境内机缘诸多,但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到离开之时。
宋元喜跟着宋元若前往秘境出口,此时的他一边走一边盘点自己的家底。
“这一趟进秘境收获颇丰,光是灵药灵植我就采摘到许多,有些宗门内都未必有。我准备给爹送去,他肯定高兴。”
“还找到一处小型灵矿,虽然没挖到多少上品灵石,不过下品灵石一堆,我也算小富。”
“嗯……还有一些妖兽晶核,这玩意儿我现在用不上,不过等筑基了,可以拿来融炼本命法宝。”
宋元若心情愉悦,一路听兄长碎碎念,感觉日子真是实在又美好。见兄长十分财迷,他直接扔过去一个储物袋。
宋元喜接住,抬头看过去,“这是?”
“都是些炼气期可用的资源,于我无用,哥哥若不嫌弃,就拿着吧。”宋元若笑道。
宋元喜打开储物袋瞧了下,眼睛登时放光,“不嫌弃不嫌弃!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哥哥爱死你了!”
宋元若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兄长这人真是,一家人何须这样言谢。
宋元喜笑眯眯收好储物袋,打趣儿的瞧着宋元若,若不是怕吓到对方,他真想直接在对方脑门上亲一口,以表达自己浓烈的感激。
“唉,修真界的情感还是太含蓄了,我就稍微说得激动些,元若就受不了了。爹好像也是,甚至还佯装生气逃避,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还是娘好,最合我胃口……”
宋元喜这般想着,不由归心似箭,他想快点回玄天宗去。
秘境开启在即,三大宗门、四大势力和散盟联会,各方炼气修士都已聚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离开的瞬间。
但同时,又小心防备。
同门之间的防备并不多,主要还是对外,是以玄天宗弟子自发组成一个大范围圈,由修为较高的弟子守护在为外围,防止他人偷袭。
宋元喜和宋元若很默契的分开了,他主动去找江兰宜等人,和进来时一样融入大部队。
“宋师弟。”等待时,稽五邑忽然走了过来。
宋元喜心有余悸,表现不是很热情,“稽师兄。”
“宋师弟,等回宗门后,我去万海峰寻你。”
宋元喜一秒紧张,干嘛干嘛?这变态盯上自己了?
稽五邑看了眼四周,又上前一步,凑近对方耳边小声说道:“我对宋师弟的符箓之术很是好奇,我们师兄弟相互切磋一下。”
宋元喜表情逐渐困惑,我会符箓之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稽五邑见对方似乎装傻,又说了句,“你所念古老咒语,我已全部刻录下来,宋师弟莫要装傻充愣。”
宋元喜被带到一旁角落,稽五邑从储物镯中拿出一个水晶球,缓缓播放着画面。
“?!”
宋元喜震惊、呆愣、错愕,半晌回神,艰难开口:“稽师兄,你跟踪我?”
“宋师弟说笑,我不屑小人行径。”
“那你如何有这些?”
稽五邑疑惑对方为何如此大反应,但耐心解释说:“秘境灵药园入口有一处湖,湖底有萤石,萤石吸收日月之精华,留万物之影……宋师弟应当在灵药园另外一处湖边,湖水相通,湖面如同琉璃镜将你所作所为投影……”
宋元喜默住,又想到什么,快速夺过水晶球,想要接着看后面的内容。
稽五邑默默拿出另外两个,一并递过去,“这是全程刻录的画面,宋师弟自行观赏。”
一个时辰后,宋元喜加速看完三个水晶球,整个人麻木不仁,陷入长久的沉默。
宋元若一直说无事发生,之后碰上过一次凌无霜,他特意又询问过,对方也说无甚大事。结果!
宋元喜抬手遮脸,嘴唇都抽搐了,努力平静后,快速将水晶球收进自己的储物镯内,堆起一脸笑看向对面。
“稽师兄,这三个水晶球就送我吧,回头我给你送三百个空水晶球。”
稽五邑笑笑,“那就送予师弟。”反正还有备份。
宋元喜和稽五邑道别,急匆匆赶回江兰宜身边,此时的他有点弯腰驼背了,心里也疑神疑鬼的,对于同门时不时掠过他的目光,诸多怀疑。
“这些人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我?”
“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
“那个人怎么一直偷偷看我?”
江兰宜发现宋元喜异常,忍不住担心,“宋师弟,你怎么了?”
“江师姐。”宋元喜一瞬委屈,压低声音问:“他们是不是都看到我中合欢散后的样子了?”
江兰宜略一思考,摇头道:“并无,当日在场的也不过三大宗少数弟子。”
宋元喜心中窃喜,谁知下一秒就听江兰宜又说:“不过他们离去后有没有在同门之间交流,我就不知道了。”
宋元喜绝望了。
三大宗的炼气期弟子都差不多,平日里除了修炼就爱八卦,吃瓜群众在哪里都是拥有庞大基础的。
“完了完了!我无了……”
宋元喜情绪低落,难以恢复,从出秘境到返回宗门,一直如此。
从莲云舟上下来,而后听完金丹长老们的总结教育,宋元喜第一个开溜。
“宋师弟!”杜天宇赶紧把人喊住,“云溪真人让你先回一趟赤霞峰。”
宋元喜“嗯”了声,头也不回朝外跑,最后嫌跑得太慢,干脆唤来飞云鹤。
空中人数锐减,宋元喜重重松了口气,然后趴在柔软的羽毛上,抱着白胖子哀叹,“小白,我丢人丢大发了,这让我以后如何在宗门里混?”
一团黄色毛茸茸钻出来,瞅着不太高兴的主人,歪头疑惑,“唧汪——爹爹?”
宋元喜“咦”了声,一巴掌拍过去,“你叫什么呢?”
小黄鸡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又叫了声,“汪——汪汪?”
“啪——”又是一巴掌。
宋元喜简直惊呆了,“小黄,你怎么能舍弃本能学狗叫?你是一只鸡啊,鸡懂吗?你应该“唧唧”叫。也不对,你是鸟,你应该“啾啾”叫。”
小黄鸡听不明白,但是巴掌它很懂,于是又连连叫了三声示好,“汪——汪汪——汪汪汪——”
宋元喜气极,此时哪里还记得自己丢人之事,拎起毛茸茸就开始教育。
一顿猛虎操作,小黄鸡死性不改,宋元喜气地磨牙,“逆子!你竟然学坏了!”
小黄鸡顶着小黑芝麻眼眨啊眨,眨啊眨,表情懵逼又茫然。
回到天灵峰的稽五邑,在整理家当时,发现了一颗遗漏的水晶球。打开一看,里面是有关宋元喜的画面。
“只是和一只灵宠的互动?想来宋师弟也不需要。”稽五邑重新将这颗水晶球扔回储物镯里。
一个月后,各峰日常庶务。
稽五邑以天灵峰炼气期弟子代表,去往万海峰做切磋交流。
天灵峰的金丹长老不想放人,自家弟子符箓之术天赋卓绝,劳什子去那万海峰,纯属浪费时间。
万海峰的金丹长老却是欢迎,暗搓搓想着能不能挖墙脚,毕竟中途改峰的弟子自古有之,在万海峰也可以修炼符箓之术嘛,他们也有精通符道的元婴真君。
“早去早回。”临走前,天灵峰长老不忘再次叮嘱,“切莫理会那些老道,只和同期弟子往来即可。”
稽五邑耐心和长老道别,而后乘坐云鸾车,前往万海峰。
此时的他,心情有些激动,“宋师弟,师兄来了……”
33 第33章 师叔被妖怪抓走啦!
“稽师兄?”
“宋师弟。”
“稽师兄?!”
“宋师弟。”
“……”
宋元喜心情很复杂, 他受长老指派过来迎接各峰交换生,没想到天灵峰那边送过来的竟然是符箓天才稽五邑。
一般来说,修为和天赋中等的弟子才是最适合做切磋交流的, 太差的会丢脸,太好的舍不得。天灵峰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稽五邑只和宋元喜暂打招呼,便与其他各峰弟子前往万海峰主殿, 进行信息登记等一应事宜, 之后就是人员安排了。
轮到稽五邑时,万海峰长老很是热情,“你可有想要跟随的金丹长老?我们万海峰炼器大师诸多,你若不知晓,我可向你一一做介绍。”
这可是天灵峰重点培养的苗子,若是能挖过来,挫了天灵峰锐气不说,还能提高万海峰的战斗力。回头在万海峰培养出一位符箓大师,那才是彻底打压天灵峰!
“哈哈哈……妙极妙极……”光是想想, 长老就笑得合不拢嘴。
谁知名单上的金丹长老, 稽五邑一个也没选。
“你这是?”
“回禀长老,弟子景仰繁简真人已久,这一次慕名而来, 还请长老成全。”
繁简真人的名字未在选择名单上, 稽五邑只能自行提出。
万海峰长老神色为难, 繁简真人确实是炼器大师, 也算是他们万海峰的招牌, 可问题是人家闭关了啊!
稽五邑:“弟子听闻繁简真人收有一徒弟,那位师弟尽得真传,弟子想与他切磋交流。”
长老惊呆了, “我若没记错,前两日那宋元喜就差点炸了炼器室?”
边上弟子上前禀报,“长老说的是,宋师弟已经第五次被严管事警告了。赤霞峰那头又送过来些灵石作为赔偿。”
稽五邑依旧神色如常,说道:“宋师弟拥有繁简真人所有的炼器心得手札,这比什么都珍贵。弟子与宋师弟交好,他愿意让我参阅手札,为此我心怀感恩。”
稽五邑得偿所愿,由杂役弟子带领前往住所。
选小院时,稽五邑要了最偏僻的一处,所有人都不解,唯有稽五邑自己很满意。从这处小院后门走,离宋元喜所住的地方距离最近。
宋元喜以为自己和稽五邑的交集再也没有,毕竟万海峰体修弟子就他一个,只有繁简真人亲自授课才行。如今师父闭关,除了偶尔炼器,他几乎不出门。
然而,稽五邑自己找上门来。
“宋师弟,不欢迎我吗?”
宋元喜在门口愣了下,侧身请人进来,只是背对着对方时,甩了个大大的白眼。
稽五邑坐下转身,宋元喜又堆起满脸笑容,拿出好酒招待对方。
酒过三巡,稽五邑率先开口道明来意,“宋师弟,我如今住在万海峰,离你的住处极近,我们探讨符箓之术很是方便。”
宋元喜想了好久,终于想起离开秘境前对方和自己说的话,顿时哭笑不得,“稽师兄,那不是什么古老的咒语,和符箓没有关系。”
“宋师弟怕我偷学?我带了诚意过来。”稽五邑拿出一份手札递过去,“这是我近些年研究符箓的所有心得,你可以任意翻看,如果不懂的我随时为你解惑。”
宋元喜好奇接过,只是粗粗翻看一会儿就震惊住,这手札记录的如此完好,堪比江师姐二次整理之后了。
“稽师兄,你可知你这手札有多吃香?若是学符箓的弟子拥有,只要不是太笨,就能学得四五分,再加以研究的话……”
“我无惧!”稽五邑神情自傲,直言:“我要的是突破,是创新,只要我学的符箓之术足够多,只要我学的速度足够快,那些模仿者永远追不上我。”
“……”这就是永远在模仿,从不能超越么!
宋元喜感慨又佩服,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你还有什么可努力的,躺平吧渣渣!
“稽师兄大才,师弟我由衷佩服。”宋元喜想了想,坦诚道:“我对符箓之术确实外行,稽师兄若是真对华语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无偿教你。”
“那古老咒语叫华语?如此甚好,多谢宋师弟,稽某必定用心学习,学成后定当重谢。”
从此,宋元喜闲暇日常多了一份作业,那就是教导稽五邑学华语。
稽五邑不愧是天才,学习能力实在是强,即便宋元喜这个语文老师教得乱七八糟,学生依旧学得拔尖。
然而三个月后,学成华语的稽五邑沉默了。
“这确实不是古老咒语。”稽五邑第N次画符失败后,神色暗淡。
从来都是斗志昂扬如同早起打鸣的小公鸡,如今却耷拉着鸡冠跟只蔫鸡一样,宋元喜看了都不忍。
学霸学不到新知识,打击这么大吗?
“稽师兄,其实也没什么,你权当多学了门语言?说不定哪天到了大乘,能够撕裂空间,那……”宋元喜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稽五邑只消沉不过一炷香,眼神又再次热切,他微笑着看向宋元喜,说道:“宋师弟可还记得之前的约定?”
“啊?”
“对换玉牌时……”
“……”尼玛!这茬竟然还记得!
稽五邑:“宋师弟对符箓之术无研究,是师兄搞错了,我很抱歉。但是宋师叔对符箓之术颇有造诣,这是我们长老亲自认证的,我向他请教,定当错不了。”
宋元喜把人送走,之后在小院内来回踱步,当初把弟弟卖的多干脆,现在要联系时就有多犹豫。
“元若会不会恼我?我为自己之便把他卖了,伤感情呐~”
小黄鸡啄着白胖虫,不敢唧也不敢汪,这些日子它已经领教过太多次自家爹爹的变幻无常,鸡生不易啊~
宋元若接到传音符已是三日后,对于兄长言辞中的稽五邑三个字自动略过,直接就欣然前往。
筑基修士可御剑飞行,速度堪比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高铁,从收到传音符到站在宋元喜跟前,不过大半个时辰。
“元若,你来的挺快。”宋元喜把人迎进去,笑容有些尴尬。
宋元若声音轻快,边走边说:“哥哥,我不日就要出宗门历练,你便是不找我,我也要来寻你。我们兄弟……”
说话声顿住,宋元若瞧着院子里的陌生人,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变脸速度之快,堪称一绝。
稽五邑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尴尬,主动上前行礼,“天灵峰弟子稽五邑,见过宋师叔。今日能得宋师叔指点,是弟子之幸,在此感激不尽。”
宋元若不说话,眉头却是慢慢皱起。
宋元喜赶紧上前,扯着弟弟的衣袖,凑近嘀咕,“这就是稽师兄,我和你说过的,那事儿……”
宋元若沉默住,识海中开始回放传音符的话语内容,这才恍然,“哥哥,我没细看你的传音,以为你只是找我而已……”
宋元若心底有些小失落,但很快收起这份不快,对待稽五邑虽不说特别热情,如自家兄长一样,却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稽五邑如愿得到和宋元若切磋的机会,整整半个月,他甚至放弃睡觉时间,长时间的和对方进行各种符道探讨。
随着探讨内容逐渐加深,宋元若依旧能够对答如流,稽五邑眼神更热切了……
宋元喜直接变成局外人,甚至还有闲情一边嗑瓜子一边算两人论道时长。
“五十个时辰,一百个时辰……一百五十个时辰……两百个时辰……”
宋元喜惊呆了,这两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这样没日没夜的论道,难道真的不会猝死吗?
大半个月后,两人论道结束,走出来依旧红光满面。事实证明,修真界的人极其顽强且抗造。
宋元若对这一次论道体验很不错,稽五邑的许多观念都给了他新启发,但是却因此没能和兄长临别相处,心中很是遗憾。
“哥哥,我这次真的得走了。”宋元若神情不舍,“宗门历练短则十年,长则数十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与兄长相见。”
“这么久吗?”宋元喜不解,“我记得其他师叔们好像三五年就会回来一趟。”
“师父要我四处行走,不到金丹不回宗门。”
宋元喜想起书中剧情,宋元若是五十岁结丹的,细算下来也不过二十几年。对修士来说,几十年真的不算什么。
“没事儿,我等得起。”
只一句,直接让宋元若眼眶发红,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坚毅,郑重承诺道:“哥哥,我必定早早结丹,最多……最多三十年,我一定回来。”
兄长已经二十有三,以他的灵根资质,若不能筑基,至多百岁寿命。五十岁,已经是他人生的一半!
宋元若想要尽快结丹,金丹期后的修炼速度暂且放慢,他想留更多的时间陪伴亲人……
“哥哥,我……”宋元若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长剑如虹,势如破竹,很快消失在天际,宋元若走了。
宋元喜完全没get到对方的情绪,虽心中不舍,但也就那么一下下。
稽五邑回小院整合符箓之术,扬长补短,取其精华,终于在两年后有所顿悟,修为顺利从炼气九层升至炼气十层。
睁开眼,稽五邑情绪饱满,直接去找宋元喜。
“你说什么?”宋元喜表情错愕。
稽五邑缓缓道:“当初我与宋师叔达成的交易,他对我倾囊相授,我给予稽家试炼塔名额,各取所需。”
见对方依旧懵着,又说:“稽家试炼塔小有盛名,适合各种灵根体质修炼,便是体修者也能在内有所收获。这试炼塔乃稽家重宝,一般不对外开放,便是玄天宗每十年也不过三个名额……”
宋元喜听完,大概明白了,他弟弟和稽五邑做了交易,为他争取到一个稽家试炼塔的名额。可是这事儿在他离开前,只字未提。
“元若真是……”宋元喜心中感动又欢喜。
炼气期弟子离开宗门,一般是出任务或去外守值,宋元喜因私事离开,必须事先和长老请示。
原以为会很难批准,谁知对方答应的十分爽快。
“长老,我真的能随时离开?”宋元喜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爹娘又走后门了?
万海峰长老却道:“稽家试练塔本就是繁简真人为你安排的历练之地,你便是不来寻我,过两年我也会告知与你。宋元喜啊,没想到你自个儿倒是挺上进。”
宋元喜感动于师父的苦心安排,原以为师父去闭关就再也不管他了,没想到对自己早有规划。
感动之余,宋元喜后知后觉想到,“我师父已经为我争取到了名额,元若又给我争取了一个,那我是不是……”
“宋师弟想多了,一人只算一个名额,且名额不得转送及转卖。”稽五邑彻底打消对方的小九九。
宋元喜忍不住长叹:“亏大发了……”
两人离开宗门,坐飞舟赶往北地稽家。然两者相距十几万里,坐飞舟根本吃不消,必须在中型城池处坐传送阵,接连几次周转才可到达。
而现在,他们要去的第一个拥有传送阵的城池就是万安城,距离玄天宗大约一万里。
飞舟在天上飞行三日,终于到达万安城附近,城内不允许飞行,两人只能下飞舟走进去。
宋元喜自到异界,一直都待在宗门里,涂山秘境之行是他第一次外出,但那次是大部队一起行动,且两点一线,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一次,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出门旅游。
宋元喜对稽家试练塔很期待,但是前往的路程更期待,旅游打卡、品尝美食,是他绝不能错过的事情。
稽五邑本想一进城就直接坐传送阵离开,奈何宋元喜厚脸皮撒娇,非要在此逗留几日。
“宋师弟,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不要脸的?”和三岁小儿一般撒娇卖萌,不嫌丢脸么。
宋元喜却是坦然,“脸皮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丢的。丢自己的脸无所谓,反正不给宗门丢脸。”
稽五邑冷哼:“算的还挺清楚。”
宋元喜“嘿嘿”笑,指着不远处的酒楼,“稽师兄,听说这全福酒楼乃万安城最大的酒楼,菜肴精美,味道之鲜……咱们去尝尝?”
稽五邑避开上前拉袖子的宋元喜,“少动手动脚,吃完就回客栈休息。”
“谢谢师兄,师兄真好!”宋元喜冲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跟个二哈一样。
稽五邑很是怀疑,对方背后是不是有一条无形的尾巴正在撒欢摇晃着,“明明一母同胞,宋师叔端庄矜持,进退有度,为何宋师弟却……”
宋元喜对修真界的酒楼很喜欢,因为灵兽灵水自带灵气和力量,怎么做都很好吃。如果再加上特殊调味和烹饪,简直堪称山珍海味之天上人间。
得知稽五邑请客,对方似乎不差灵石的样子,宋元喜很不客气的点了八个酒楼招牌菜。
菜很快上桌,稽五邑拿筷子去夹,却被对方喊住。
只见宋元喜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球,全方位无死角对着一桌子菜各种转。口中还念念有词,“这是太湖灵鱼,八蒸八煮,酒楼每日限量供应……这是耗牛炙角,灵气浓郁之极,入口即化……”
“宋师弟,你做什么?”
“吃饭之前拍个,啊不是,我是说吃饭前先留个影,这么精美的大餐,怎么可以不留个纪念呢。”
“……”
稽五邑不理解,很不理解!尤其是看宋元喜留影完,将这一段画面备份刻录,然后用传音符发送出去,并且一连数发。
传音符不仅能传送声音,也能传送画面,只是消耗灵石颇多,不是败家子一般不这么干。
“宋师弟,你将这……传送给谁?”稽五邑蛮好奇。
宋元喜边吃边说:“好几个呢,江师姐、杜师兄、贺师兄、陆子期……啊,我娘那儿忘了,我得再传一次。”
宋元喜将画面特定传送,接收人是姜婉容,为了精准送达,他还加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丝。
稽五邑:“霜华真人,不会恼火?”
“我娘为什么要恼火?”
“你给她传送这些无聊画面,她……”
“怎么会?我娘高兴还来不及,我这叫分享日常,家人之间关系亲厚,就应该多加沟通问好。”若不是他爹和元若有要事,一准儿得一式三份齐发。
这是稽五邑从未接触过的事情。生于稽家,作为稽家的嫡系传人,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成为天才,成为能够为家族争光的天才修士。
“稽家的荣耀就靠你了。”
“稽五邑,稽家能否再兴盛百年甚至千年,全系你一人身上,切记切记!”
“稽堂哥,你真厉害,你是我们稽家的骄傲!”
稽五邑听过太多诸如此类的话,所幸他自己本身也热爱修炼,尤其酷爱钻研符箓之术,与稽家的宗旨一致。
宋家家族之庞大,更盛于稽家,云溪真人一脉乃宋家嫡系,宋家两兄弟和他的使命应该是一样的,他们身上承载着家族的希望和荣耀。
可是宋元若却很平和,二十岁筑基乃是水到渠成而非急功近利。至于宋元喜,更是随心所欲。
“我不知,云溪真人他,不会呵斥你这等浪费时间吗?毕竟是五灵根,若是……”
宋元喜终于明白稽五邑想要表达什么,他停下筷子,有些好奇反问:“稽师兄,你们这些天才,修炼追求的是什么?”
“长生,漫长而无上的生命,无压迫恐惧,随性而为。”
“那我现在不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
“虽然我修为低,遇到高阶修士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不主动招惹他们就好了,苟一苟还是能够活得挺好的。我就想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天,回顾一生时,想吃的都吃了,想玩的都玩了,想过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那就死而无憾了。”
“你若努力修炼,筑基后可延长百年寿命;若金丹,可至五百年寿命;而不是此刻只有百年期许。”
宋元喜想了想,点头说:“能活得久一点确实挺好的,但无论我活多久,我想过的依旧是这种日子。我做不来你们这样的天才,没日没夜只知道修炼,这会让我觉得生命毫无意义。”
稽五邑皱眉,不是很赞同,宋元喜却笑,“稽师兄,人在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追求,若是一味努力只想成功,想着成功后再去做,其实已经来不及了。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无法补偿的。”
稽五邑忽然想起儿时在凡间的日子,那段时光大概是他最无忧无虑的,也曾每日笑容灿烂。不过!
“我还是更喜欢如今的生活,符箓之术让我沉迷,符道之奥妙无穷无尽,我愿为之倾尽全部。”
宋元喜“嗯”了声,“所以稽师兄你也过得很快乐啊,你对自己的日子觉得满足,那不就好了!我也对自己的日子很满意,大家各自欢喜,万事大吉。”
我对你的生活并不喜欢,但我尊重你的一切,这是宋元喜的一贯行事准则。
稽五邑虽不懂,但是作为外人,他并没有多加指责,两人饭后离开酒楼。稽五邑去客栈,一头扎进符箓研究;宋元喜拿着一份城内地图,开始各种打卡闲逛。
第三日傍晚,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店小二前来告知,说是有人找。
稽五邑动作停下,宋元喜头皮发紧,立即举手表态,“稽师兄,我这几日没惹事儿,我可乖了。”
所以这绝逼不是他的锅!
两人走出去,只一眼稽五邑就说:“是自己人,这是宗门在此驻扎守值的修士。”
眼前弟子炼气六层,见着稽五邑立刻上前问好,“项亭轩见过师兄,守值师叔出了状况,我等已向宗门求救,但仍心焦。昨日偶遇同门,今日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师兄相助。”
宋元喜想到什么,恍然说道:“我就感觉有人跟踪我,还以为是幻觉,原来是师兄你啊~”
“师弟对不住,为确认是否是真正同门,亭轩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恕罪。”项亭轩冲着宋元喜回礼。
稽五邑却是听得眉头紧锁,“此处还有其他修士假扮我玄天宗弟子?”
项亭轩欲言又止,稽五邑当即开口:“去往守值地再说。”
行程被打断,宋元喜和稽五邑随项亭轩前往宗门守值地,了解事情具体情况。
那是在万安城内的一处四合院,前有两间店铺,后是住所小院。
稽五邑一进小院,项亭轩就将事情娓娓道来,“半月前,万安城外村庄出现怪事,每到夜半就有婴孩丢失,村民前来城内求助。万安城城主碰巧出行,我玄天宗修士锄强扶弱,斩妖除魔自是当仁不让,于是师叔自行组队,带弟子前往查看……”
项亭轩心情沉痛,“最后回来的弟子寥寥无几,廖师叔更是被那不知名的妖怪抓走,音信全无。”
“此事你什么时候上报宗门的?假扮一事又是何缘由?”稽五邑又问。
项亭轩:“三日前有弟子逃回,我等便立即上报宗门。至于假扮,就是那不知名妖怪的本事了,它似乎能自由化形成人类修士的模样,而且气息都丝毫无差,可能是我等修为低,实在辨别不出。前两日出城打探情况,遇上过一次……”
稽五邑陷入沉思,在想应对之策。
按照行程,宗门派人过来应该就在这几日,但是这等不算大又不算小的事情,只怕来的也是筑基后期的师叔。
说句大话,自己修为虽弱,光明正大是打不过筑基后期的师叔。但是来暗的,筑基后期也不过尔尔。
稽五邑转头看向宋元喜,问道:“宋师弟有何想法?”
“想法?”
“是留是走?”
“当然得留下啊,这可是咱们同门遇险,一走了之简直太冷血了。”宋元喜在玄天宗十几年,对宗门感官极好,归属感极强。
他直接看向项亭轩,问道:“项师兄,那被抓走的师叔是谁?又是何修为?还有几名师兄师姐被一起抓走了?”
项亭轩:“同门师兄弟一共四人被抓走,至于廖师叔,应该是筑基前期修为?我也不甚清楚。”
“廖师叔?”宋元喜眼皮子一跳,预感不太好。
项亭轩点头说道:“对,就是擎苍峰的廖西林廖师叔,他一个月前过来此处守值,没想到一来就碰到这种事儿,唉……”
宋元喜:“……”那就更不能走了。
稽五邑让项亭轩去叫人,“请那名逃回的弟子过来一趟,我想再问些细节,等明日天亮,我们就去城外查探。”
“我们?”宋元喜顿时紧张,“稽师兄,我们是什么意思?”
稽五邑笑了,“自然是我和宋师弟你。”
“可是稽师兄……”
“宋师弟,师兄信你必定能够逢凶化吉,打不过就跑,霜华真人不是送了你万里传送符么。”
宋元喜:“……”我有万里传送符的事情,稽师兄为什么会知道?!
34 第34章 什么都吃只会害死你。
翌日天明, 宋元喜随稽五邑出城,前往附近受害的村庄。
一路上,他来回捣鼓自己的储物镯, 将可以抵御的法宝和逃命的符箓全部整齐码好,务必做到心中有数,随时拿取。
稽五邑看不过去,“宋师弟如此怕死?”
“我这是惜命。”宋元喜说着摇头,“稽师兄, 你们这种天才是不会懂的。”
稽五邑确实不懂,宋元喜和他见过的所有修士都不一样, 无论是性情还是行为, 总能让人, 嗯……耳目一新。
两人进入村庄,宋元喜向村民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和那名逃回来的同门所说相差无几。
稽五邑:“那便在此守株待兔,午夜时分, 见识下那妖怪的厉害。”
宋元喜心里发毛,妖兽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化形,从而进化成妖怪, 一般来说妖怪的战斗力至少在筑基后期,绝大多数更是金丹以上。
“稽师兄, 金丹修为的妖怪,咱们真能打得过?”他家小黄鸡还是凶兽大风呢, 一出生还不是和弱鸡一样, 化形?
妖兽化形真是太可怕了!
稽五邑却不认同,“妖兽化形确实可成妖怪,但也有些天生便是妖怪, 它们修为低阶,和一般妖兽无异。”
“嗯?”
“如若真是金丹修为的妖怪,想来廖师叔早就向宗门求助。”
稽五邑转头看过去,“听闻廖师叔是擎苍峰天才修士,被诸多金丹长老看好,峰主更是赞不绝口。如他之资,身上如何不具备保命底牌?”
宋元喜也想明白了,不过他更担心廖西林犯轴。
“稽师兄,你是不知道我廖师叔,这人一根筋很倔的,就怕他有危险还硬撑。”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剑修若不是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怎能拼命相抗?”
“……”
宋元喜果断闭嘴,天才和渣渣的脑回路永远不可能想通。
从日出等到日落,宋元喜饥肠辘辘,扭头看向身旁,“稽师兄,我们去村民家中吃些饭菜吧?”
稽五邑默默掏出一瓶辟谷丹,“可食这个,一颗丹药管饱三日,一身轻松无负担。”
宋元喜不明白,修真界这么多好吃的灵兽灵鱼灵米,调味料更是丰富充裕,为何偏偏要发明味如嚼蜡的辟谷丹?
难道就为了节省那么点时间,能够多多修炼吗?
可是他也没看到那些修士废寝忘食,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玩命修炼啊?该八卦依旧八卦,该闹腾依旧闹腾。
稽五邑淡淡瞥了眼,回道:“所以他们一直在外门,若真上进,即便不进内门,也该入选七大峰。”
宋元喜张了张嘴,最终没反驳,站在稽五邑的角度上,这么理解也对。不过到底吃不惯丹药,此刻离午夜尚早,宋元喜独自一人进村子化缘去了。
因为今早刚见过,而且是修士,宋元喜挺受欢迎。
他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富裕的人家,给了一块下品灵石做饭钱,安心坐下吃晚饭。
“仙人,你们真的能抓住妖怪吗?”饭后,一个小女孩儿忽然跑过来,拉住宋元喜的道袍。
“银儿,不得对仙人无理!”那家夫妇顿时惶恐,生怕得罪了修士惹来大祸。
他们虽住在沧澜界,但全无灵根,不能修炼却隔三差五的看到修士御剑飞行,见识过对方排山倒海的强大力量,心里十分畏惧。
但沧澜界无论哪一处都有灵气,在此居住,三四代人里总能出一两个有灵根的孩子,即便是杂灵根也可以有仙缘。
这便是沧澜界仍旧有不少凡人居住的原因,因为内心的火苗始终未灭。
宋元喜对凡人并不看轻,反而有种别样的亲切感,他把小女孩儿抱起放在腿上,笑道:“无碍,我在此坐会儿纳凉,这孩子胆子大,就陪我说说话吧。”
“银儿,还不谢过仙人!”
见农家夫妇又要行大礼,宋元喜赶紧抱起孩子走出门,在院子偏僻一角的大石上坐下。
“小娃娃,你叫银儿是不是?你是一直住在这村子里吗?”
“仙人,银儿住在这里,爹爹娘亲,爷爷太爷爷……许多许多人住在这里。”
“哦?那你知道妖怪吗?你们村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妖怪的?”
“妖怪!好大好大的嘴巴,要吃掉银儿,爷爷打……”
宋元喜原本只是逗趣闲聊,却不想三岁小儿坦诚率直,将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他听得眉头直皱,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回到村口,宋元喜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稽五邑,“稽师兄,只怕那村长对我们有所隐瞒。那孩子才三岁,说谎可能性极小,若真如银儿所言,妖怪根本不是半个月前才出现,而是一直盘踞在村子里。”
“那娃娃说第一次遇见妖怪,是在村里祠堂?”
“对,银儿的兄长受罚被关祠堂,她偷偷去探望,两个孩子不小心撞见妖怪。但银儿的爷爷突然出现,不知使的什么法子,竟然靠蛮力打跑了妖怪。那男娃子事后大病一场,醒来不记得此事。那家人以为银儿还小不记事,也就过去了……”
稽五邑看向村子中心位置,宋元喜一并看过去。
入夜,天色彻底暗下,两人悄无声息前往村子祠堂。但是在临进去前,稽五邑却是转道去了村长家中。
宋元喜站在祠堂门口,夜风习习,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凉。
“稽师兄真是,计划有变也不说一声,我胆子这么小,没有坦保护怎么行。”
宋元喜从不逞强,且很有自知之明,稽五邑不在,他就不硬闯祠堂,而是在身上贴了三张敛息符和隐身符,再运转《阴阳诀》功法闭息,守在那儿当个合格的门童。
稽五邑再回来,没见着宋元喜,以为对方早已进去,却不想推门的一瞬,被人从后背轻轻拍了下。
“稽师兄,我在这儿。”宋元喜现身,表情有些骄傲,“我帮你把门守得牢牢的。”
稽五邑:“……”
午夜时分,狂风大作,婴孩啼哭,村子里万籁俱寂,无一盏烛火。
宋元喜此时处在祠堂的牌位桌底下,只觉得头顶阴风阵阵,想出去却被稽五邑制止了。
“稽师兄,我瘆得慌。”宋元喜搓着双臂,掉落一身鸡皮疙瘩。
稽五邑往底下塞过去一个储物袋,说道:“有许多可供取暖的符箓,冷了就念咒用一张,再冷了再用。”
宋元喜手握一袋符箓,有种卖火柴的小女孩既视感。
但是能怎么办呢,自己被委以重任,必须在这个据说是重中之重的位置,给予妖怪最后致命一击。
宋元喜想得挺好,稽师兄和妖怪大战三百个回合,那妖怪必定精疲力尽,自己再现身也就安全多了。
但是!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稽师兄,说好的你打头阵,这妖怪为什么战斗力这么强?”宋元喜按照约定时间跳出来,给予辅助,却不想奶妈变打野,他成了主角儿。
稽五邑在不远处继续放置阵盘,每放一个点就抬头鼓励一句,“宋师弟,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
“宋师弟,再坚持一炷香时间。”
“稽师兄,你个骗子,一炷香早就过去了!”
“宋师弟,打开我给你的储物袋,全部撒向妖怪。”
宋元喜将储物袋打开,往身后一扔,随即给自己贴满遁行符逃之夭夭。再回来时,村子祠堂静悄悄,全无打斗痕迹。
“稽师兄?”宋元喜没瞧见人影,心里发毛,“师兄也被妖怪抓走啦?”
“宋师弟。”
“卧槽!”宋元喜被吓出国粹。
稽五邑却是笑眯眯,“宋师弟,你立功了。”
“啊?”
“那妖怪已逃走,不过你洒在它身上的寻仙踪却发挥功效,一月内不散,我们顺着痕迹一路追踪过去,就能找到妖怪老巢。”
“稽师兄,你怎么不和那妖怪正面打?你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战斗?”宋元喜瞧着对方气息绵长平稳,后知后觉发现问题。
“那妖怪筑基大圆满修为,我正大光明如何打得过?”
“可是……”宋元喜话没说完,稽五邑又说:“我知宋师弟逃命手段一流,由你拖延那妖怪,我设置阵法,再加上寻仙踪,一切刚好掌握。”
宋元喜彻底无语,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逃命手段还能这么用?
内心更是感慨,“师父啊,你当初让我戴小金镯跑山,还要求越跑越快,没想到徒弟我还能有这么一天吧~”
两人不再耽搁,跟着寻仙踪一路进大山,虽七拐八拐路途诸多迂回,但最终还是摸到了妖怪的巢穴。
“此处?”稽五邑环视一圈,说道:“这里应该十分接近万兽域了。”
万兽域,沧澜界最大的妖兽森林,地域广袤不知其几千万里,延绵不断几乎涵盖整个大陆。
单单是外围一圈就有各种妖兽出没,且修为不弱,一般炼气后期的修士才敢进入外围活动。
宋元喜听说过万兽域,玄天宗和天一宗狭裹的弥狩林就被称作小万兽域。那地方还没进中心地带就有琴虫出没,小万兽域尚且如此,真正的万兽域简直可怕!
“稽师兄,这是从万兽域出来的妖怪?这里的妖怪怎么和人有牵扯?还千里迢迢赶到万安城外的小村庄里?”
宋元喜一连三问,稽五邑只是摇头,“我不知,等寻到那妖怪打败它,你且亲自问它吧。”
“打败它”三个字,瞬间给宋元喜满满的安全感。
“稽师兄威武,稽师兄真棒,我誓死跟在稽师兄身后,绝不打头阵,抢占师兄的功劳。”
稽五邑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的万兽域外围,某一处隐蔽的山洞内,廖西林正在打坐修炼,集全部灵力冲击屏障,突破修为。
正当关键时刻,眼看着就要成功之际,却被外力生生打断。
廖西林猛地睁眼,目露凶光,看着不远处硕大的蛇头,却是一言不发。
那蛇妖吐着蛇信子,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女子模样。她缓步上前,直接坐在廖西林腿上,勾住对方的脖子。
“我说,你还想逞强到什么时候?若是耗尽我的耐心,姑奶奶就一口吞了你。”
见对方不为所动,蛇妖冷哼一声,直接从口中吐出黏液。那黏液有极强的腐蚀性,从廖西林头上往下流淌,所到之处都能听到衣服侵蚀、肌肤燃烧的声音。
此时的廖西林,身上的道袍早已七零八碎,裸露出来的皮肤更是出现溃烂,之所以还没有化骨,完全是靠一身灵力在支撑。
痛,皮肤往筋骨内延伸的剧痛,侵蚀越深痛感越强。
蛇妖看到眼前修士终于皱眉,心中大喜,直接化身原型将其缠裹,加大黏液的吐出量。
“我早就说过,即便你不配合,我一样能取你元阳。听闻你们人类修士有一身傲骨,那就让老娘看看,是我的蛇液强,还是你的骨头硬!”
廖西林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一双眸子泛着冷光,却并不给蛇妖任何言语信息,和半个月前被抓来时一模一样。
但是内里却有所不同,半个月时间,廖西林放弃护身自愿“受辱”,为的就是在体内凝结一道最强剑气,给蛇妖致命一击。
“快点,再快点……”廖西林神识入内,看着剑气逐渐变成橙色,当达到全橙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自己的剑气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橙色剑气在极不稳的灵气波动下,竟然出现变黄的趋势?
剑气化橙,这是他现阶段修为能做到的最强一招。没想到在蛇妖的黏液不断侵蚀下,身体自启防御机制,反而激发了潜能。
“筑基前期修为能够剑气化黄,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廖西林果断放弃灵气护体,运转体内所有灵力反复冲刷提升剑气。
宋元喜和稽五邑寻到妖怪山洞时,已经是三日后。此时正值日出前,阴气最重,稽五邑认为这是攻击的最佳时机,于是拽着师弟义无反顾往里去。
“稽师兄,这妖怪的山洞味道,怎么这么恶心?”宋元喜边走边打量,冲鼻的刺激性腥味简直难以忽视。
稽五邑“嗯”了声,随后道:“应该是蛇妖,蛇妖喜黑厌光、昼伏夜出,此时应该是它进食结束准备蜷缩休息时,动静交替最是疲惫松懈,我们的机会来了。”
稽五邑说着塞过去一个储物袋,“宋师弟,我观你躲避妖怪很有手段,这三千符箓便交予你,待我偷袭那妖怪时,你在旁随时准备,一旦有机会立即出手,三千符箓全部抛向蛇妖。”
又来?
宋元喜本能摇头,“稽师兄,你又坑我。你是不是又想偷懒?”
稽五邑:“……这一次我打头阵。”
“我不信,师兄你在我这儿没有信任价值。”
“……”
无论信不信,宋元喜还是接了任务,只不过这一次他对自保诸多准备,不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好在稽五邑说到做到,果真去偷袭那蛇妖,并且打得天昏地暗。宋元喜运转功法闭息,小心靠近,找准时机扔出所有符箓。
念咒的同时,跑的比兔子还快。
山洞深处,只听到一声狂躁的怒吼,而后便归于平静了。
宋元喜在外头等了会儿,没等到稽五邑出来,“师兄也被弄死了?”
终是放不下,宋元喜心存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进,刚走到一半就被一道微弱的声音吸引。他寻着那声音走去,却看到衣衫不整的廖西林。
对方全身泛着红,气息急喘不稳,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趴在那儿。
“廖师叔?”宋元喜愣了下,疾步上前查看情况,还未触碰到对方就被弹出去。
“这是……妖兽膜?”宋元喜看着因为防御而亮起的一层保护光圈,整个表情都是懵的。
妖兽膜是妖兽保护幼崽的一种防御罩,是根据妖兽自身能力强弱定义的,所以廖师叔为什么会在里面?他被那蛇妖当成崽子了?
廖西林缓缓睁开眼,看清楚来人目光惊喜,随即想到什么,急切开口:“赶紧走,趁着那蛇妖处于小憩状态,元喜你赶紧逃出去。”
宋元喜心中一暖,却说道:“廖师叔,我不是被蛇妖抓来的,我是来打妖怪的。”
“什么?”
“我和稽师兄一起,前来救你出去!”宋元喜想了想又说:“稽师兄占大头,他出八成力,我是机动人员。”
“稽五邑?”
宋元喜“嗯”了声,“我稽师兄是天才。”
廖西林搞清楚状况后依旧不放心,宋元喜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当年那个炼气一层的小师弟,这么弱的孩子,竟然不顾生命危险跑来救自己,怎能让人不感动?
他想也没想就放弃冲击黄色剑气,调动周身灵气朝着妖兽膜用力一击,“咔嚓——”一声,,妖兽膜碎裂,廖西林从里面走出来。
宋元喜这才看清楚,在廖西林原本趴着的底下,竟然藏着一颗蛋,一颗十分巨大的蛋。
“廖师叔,这是?”
廖西林长剑一挑,将巨蛋挑起握在手中,“这是蛇蛋,那蛇妖想用我元阳滋养蛇蛋,所以一直将我困在此处。”
宋元喜表情一瞬微妙。
廖西林恼羞,“不是你想的那样!它用蛇液侵蚀我的身体,试图强行夺走我的元阳之气。元喜,你平日里不是很喜欢看杂书,竟然不知元阳流失之法,除双修外还可强取?”
“……”好人家的孩子谁看那种书!
宋元喜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廖师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稽师兄还在山洞最深处,我不放心他……”
“我去,你带着这颗蛋速速离开。”
宋元喜还未开口,廖西林直接用灵力把人送出山洞外。
日头渐渐升起,宋元喜抱着蛇蛋等啊等,终于等到两个身影从山洞内走出来。
“廖师叔!稽师兄!我想死——”
“你们”二字生生咽了回去,宋元喜瞧着两人合力搬出来的巨大蛇妖身体,连连往后退。
“这就是那蛇妖本体?这原型也太大了吧?”
宋元喜围着蛇妖本体转了一圈儿,简直叹为观止。这比现代巨蟒要大上百余倍,什么亚马逊丛林森蚺,在这蛇妖面前,那就是三岁小儿。
宋元喜在现代看过一则报道,有科学家曾经在亚马逊森林发现了一条巨型森蚺,头顶一抹黄绿色爱心形状,有现代工艺之美。它体长超过九米,能够一口吞掉大象,是当之无愧的丛林之王。
而眼前的蛇妖,他目测体长有一百二十米,体宽大约三米。大概相当于现代建筑四十层高楼,然后截取当中一个窗户面的宽度,从高到低垂直下来的形态。
宋元喜:“我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妖怪。”
在玄天宗,最常见的是各种灵兽,体型一般都很正常,即便再大也在可接受范围。至于妖兽,宋元喜见过最多的就是雪绒兔和黄锦鸡,都是些低阶妖兽,长得和他正常认知的动物没两样。
廖西林却笑道:“这还不是它的最大体型,蛇妖一旦成年可以长成百丈。尤其是雌性蛇妖,甚至能达到一百三十丈大小。”
廖西林和稽五邑一起,两人将蛇妖的妖丹和晶核挖出,之后又完整剥皮,最后才带着宋元喜离开山洞。
“廖师叔,我们现在去哪儿?”宋元喜还惦记着另外四个同门,“我听项师兄说,和你一起被抓的还有四个,那他们……”
“他们无碍,我被蛇妖卷走前就把人送进防御阵法內,若无金丹修士强行破阵,此阵法可维持一月有余。”
廖西林直接御剑飞行,带着两人行进数百里,果然从一处阵法內找到四个玄天宗弟子。
“廖师叔!”
“廖师叔!”
四人看到廖西林很激动。
廖西林轻轻点头,却不欲多说,“先回万安城,一切等回去再说。”
宋元喜在万安城的宗门守值点住了下来,廖西林自回来那一日就开始小闭关,调养恢复身体。其他同门亦是,便是稽五邑也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整个守值点就属他最空闲。
人一空就容易作妖,尤其是宋元喜,百无聊赖浑身难受,最后捧着那颗带回来的蛇蛋开始研究。
“廖师叔说这蛇蛋很是不同,究竟哪里不一样?”
宋元喜围着蛇蛋转悠,时不时拿手放在上面感知,当初的小黄鸡也是颗蛋,他成天抱在怀里然后孵了出来,这蛇蛋若是也这么孵……
眼中浮现当日看到蛇妖本体时的惊恐,刚起的念头一瞬消失殆尽。
“算了,蛇这种生物,绝逼不能当做宠物来养,瘆得慌。”
宋元喜拿出灵兽袋,准备把蛇蛋塞回去,却不想意外就此发生,而且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小黄鸡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从宠物袋里钻出来,看到蛇蛋的一瞬眼冒金光。
“唧唧——嗷呜——”
宋元喜眼睁睁看着那颗巨型蛇蛋,就这么被小黄鸡一口吞下。
巨型蛇蛋,小黄鸡,一口吞?!
宋元喜傻眼了,半晌回神,抱着小黄鸡使劲摸对方不存在的脖子,“小黄,崽子!那颗蛋没卡在你喉咙里吧?你没事儿吧?”
小黄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吧唧吧唧嘴巴,歪着头眨眼间。
“唧唧——爹爹,好吃!”
“……”
见宋元喜不说话,小黄鸡努力想了想,试探性叫道:“汪汪——汪?”
宋元喜想起闭关前廖西林的叮嘱,让他务必保护好蛇蛋,此时内心一整个苍凉无力,“你完了,不,是我完了!逆子,你爹这下被你害死了……”
小黄鸡脑袋一缩,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果断逃回灵兽袋里。
宋元喜的巴掌打空,气的直磨牙,“你特么竟然还学聪明了?聪明劲儿是这么用的么!什么都吃只会害死你,不孝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替你收尸。”
35 第35章 五灵根废柴?我也是!
一个月后, 廖西林闭关结束。
宋元喜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上前问好,“廖师叔,你身体怎样了?”
“已无大碍, 至多再养几月, 新皮再生就好。”廖西林对自己的状态寥寥几句, 更多的是关心宋元喜的状况,尤其老父亲般关心, 问长问短。
宋元喜顿时受不住, 上前一扒拉,抱住对方的胳膊, “廖师叔,我对不起你~”
“这是?”
“你让我保护好蛇蛋,我却把事情搞砸了。那蛇蛋,蛇蛋……被我儿吃了。啊不是, 是被小黄鸡吃了。”
“小黄鸡?”廖西林又是一声疑惑。
宋元喜努力掏灵兽袋, 准备把罪魁祸首弄出来, 让廖西林为其定罪。他想的是主动认错, 坦白从宽,为小黄鸡和自己争取最大保障。
奈何鸡崽子根本不配合,甚至用了不知什么秘法, 把灵兽袋的口子彻底封起来了。
掏半天只淘了个寂寞, 宋元喜心中更慌了, “廖师叔, 我真的有一只小黄鸡。”
稽五邑不知何时走出来,向廖西林行礼,而后说道:“廖师叔,宋师弟并未说谎。”
宋元喜一瞬感激涕零, 稽师兄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遂狠狠点头,“对,那是我在宗门就有的契约兽,一只鸡崽子,平日里贯是偷奸耍滑,我恨不得日日对它进行教育批评。如今它犯下大错……”
廖西林了解始末后,只随意道:“吃了便吃了罢,原本留着蛇蛋就是为你准备。那蛇蛋有一半雪蛟血脉,想着做你的契约兽也不错。”
但是宋元喜的契约兽竟然能生吞蛇蛋,想来血脉比雪蛟高贵。
廖西林虽好奇对方的契约兽,尤其是宋元喜口口声声称只是一只小黄鸡。但他不强人所难,日后总能见到其真面目。
宋元喜心中悬了大半个月的石头终于落地,放心之余又很是感动,廖师叔竟然这般想着他!
“廖师叔,我都没帮得上什么忙。”宋元喜很不好意思,“都是稽师兄的功劳。”
廖西林点头,拿出蛇妖内丹和完整的蛇皮,并储物袋一起递给稽五邑,“多谢稽师侄相救,能斩杀蛇妖你出力颇多,此二物收好。另外这储物袋是我的答谢。”
稽五邑只收了蛇妖内丹,说道:“若不是廖师叔最后一道最强剑气击穿蛇妖七寸,也没我后续的战斗空间。内丹于我有用,师侄厚颜收下,其他的愧不敢当。”
稽五邑拒绝干脆,说不要就不要,廖西林心中记下这份恩情,准备他日再还。
是夜小聚,酒过三巡。
宋元喜终于问起心中最疑惑之处,“廖师叔,那蛇妖既是住在万兽域,为何千里迢迢到万安城这边来?那村子可是有古怪?”
廖西林点头道:“被蛇妖困住的半个月,我听闻它一些言语,似乎和那村子里的祖辈有些渊源。但具体如何并不可知,我欲明日去一趟村子,将此事了结。”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宋元喜当即举手,表示想一同前往。
廖西林自然答应,想到什么又笑了笑,“你明日可睡晚一些,我们正午过后再出发。”
宋元喜脸颊顿时发烫,廖师叔怎么还记得自己早年爱睡懒觉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么多同门面前,实在是!
“廖师叔,我很勤快的,明日一定早起。”他忍不住嘟囔。
翌日,正午时分,宋元喜缓缓醒来。fg说倒就倒!
廖西林哈哈大笑,带着小师侄愉快出城去。
途中,两人闲聊。宋元喜不禁感慨,“廖师叔,当初一别如今再见,没想到七年过去了。”
廖西林也感叹:“是啊,我离宗时你还是炼气一层,如今已是炼气三层,可见你在宗门勤于修炼,并无荒废。”
宋元喜心里发虚,“其实是借了东风,元若筑基下了好大一场筑基雨……”
廖西林听闻宋元若二十岁双筑基,不禁愣了愣,但很快又释然。宋家天骄,变异雷灵根,又是99的天赋值,合该如此!
“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元喜切莫妄自菲薄,你虽不如宋元若,但身上亦有可贵之处。”
“真的?”
“是,在我看来,宋元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要不放弃,你之成就必定不凡。”廖西林始终坚信,能够在炼气一层就走至冰泉中心的弟子,必定是道心坚毅、强悍无比的。
宋元喜能够较他先一步走到,更是证明这一点。
宋元喜心里爽了,廖师叔的客套话听起来真舒服,就当我是隐藏性天才吧~
一路叙旧话聊,两人很快到村子里。
廖西林直接找上村长,问其蛇妖的来历。见对方支支吾吾仍想隐瞒,他直接说道:“那蛇妖已被我等铲除,妖已灭,你无需害怕。若当真不肯坦言,那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还有麻烦,我玄天宗必定不再管。”
村长当场瘫倒在地,眼神难以置信,“死、死了?”
宋元喜瞧着对方的眼睛,那神色中掩藏不住的遗憾难以忽视,而所谓的后怕庆幸却少之又少。果然,这里面大有文章。
他看向廖西林,两人神色交流,之后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村长已经恍惚失神,说话颠三倒四,宋元喜自我理解外加内容补充,这才拼凑出一个事实。
而事实真相可悲又可恨,这村子从祖上开始便与蛇妖签订契约,每十年为其提供一百个婴孩,而蛇妖保证三代内必定出仙缘。
今年又是第十年,但蛇妖未按照约定只要百个婴孩,村长害怕,这才进万安城求助。
宋元喜气得大骂,“你脑子涂浆糊了啊!蛇妖是妖,妖的话你也敢信?”
村长面露苦涩,“不敢不信啊,祖祖辈辈都盼着出人头地,我们在沧澜界待了几百年,仙缘却从未眷顾我们,若不是……”
“你当真以为每三代诞生有灵根的孩子,是那蛇妖的功劳?”廖西林平静问道。
村长愣住,“仙人,这话何意?”
廖西林:“无论是三大宗门还是四大势力,开山收徒必定有天道监督,染有妖邪之气的孩童,绝不可能入选。”
只一句,便道破事实!
“原来……原来……”村长仿若失了魂。
临走前,廖西林最后留下一句,“你们村与蛇妖签订五百年契约,如今蛇妖已死,契约反噬。此后三百年,不可能再出任何有灵根者,留在沧澜界徒增苦楚,不如趁早搬去凡间。望好自为之!”
两人走到村口,宋元喜又一次看到银儿,小娃娃迈着小短腿朝他跑来,手上拿着一束野花。
“仙人!仙人!”银儿踮起脚尖,把花塞进宋元喜手中,眼中尽是喜悦,“仙人好厉害,打跑妖怪啦~”
宋元喜却是笑不出来,匆匆和银儿道别,便离开了。
廖西林没想到小师侄会有这么大反应,不由宽慰,“修真界的残酷,远比此事更甚,元喜你……”
“我知道。”宋元喜点头,“我只是一时不适应。”
到底在沧澜界的生活时间不够长,他这颗心还是柔软的,怜悯和同情似乎是一种本能。
廖西林没再多说,宋元喜在宗门被保护得太好,经历太少。日后到处行走,见得多了,心早晚会麻木。
又休整两日,宋元喜和稽五邑提出道别,离开万安城。
之后经过数次传送阵,终于到达北地!
玄天宗是沧澜界三大宗之一,在修真界地位极高,所处的地理位置也是极好的。灵气充沛,灵药灵植资源丰富,又靠近万兽域最大的入口……总之就是一个暴富状态。
而北地!
宋元喜瞧着眼前的景象,立刻想起一首特别有名的诗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1]
稽五邑听后略一思索,赞同道:“不错,我们北地气势磅礴,雍容大度,日照山河银装素裹,沧澜界独树一帜。”
宋元喜的心情也跟着这开阔的天际一起畅快了,这是在玄天宗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如同仙境一般的环境中所感受不到的。
他喜欢宗门内的蝉鸣悠然、斜风细雨,也喜欢北地的烈风啸啸、大雪纷飞。
稽五邑没想到师弟会是这么个表情,完全就是享受的状态,这又是让他很不理解的一面。
他是北地人,自然认为家乡好之又好,但是沧澜界其他各地的修士来北地,第一个眼神是诧异,而后便是微妙的难以形容的嫌弃之色。
北地贫瘠,在沧澜界出了名。
稽五邑人一到北地,稽家那边就有人通报,两人才一进城池,稽家的管事就驾着四驱飞马车而来。
“二少爷好,家主正值闭关,二长老让我等前来迎接。”管事对稽五邑十分恭敬,既是因为稽五邑的身份地位,更是因为其修炼天赋。
稽五邑轻轻点头,介绍宋元喜,“这是我同门宋师弟,将进我稽家试炼塔修炼,你将他的住处安排在我附近。”
管事了然,能得稽家试炼塔名额的玄天宗弟子,不是修炼天才就是系出名门,想来这位宋道友家族颇是显赫。
“宋公子,请和二少爷一起上马车。”管事对宋元喜同样恭敬。
飞天马车在天上疾驰大半个时辰,终于缓缓落地。
宋元喜跟随稽五邑入稽家,见到了稽家二长老,又是一番客套官方问候,而后才算得空,由仆役领着他去住处。
“宋公子,隔壁便是二少爷的小院,两者间隔不过一里,有独立过道,宋公子可直接穿行……”
仆役尽心尽力介绍住所和条件设施,宋元喜很满意,递过去一块下品灵石。仆役感恩言谢,高高兴兴地离开。
午后,稽五邑过来,直言带人去试炼塔。
“这么快?”宋元喜有些懵,他以为晚上还能蹭个接风宴,顺便认识些稽家的同辈年轻人,再来个把酒言欢之类的小聚会。
稽五邑笑道:“宋师弟一如既往的备懒,稽家不兴办接风宴,你若是想凑热闹,不如去试炼塔内,里头尽是热闹。”
宋元喜顿时头皮发紧。
稽五邑不欲多言,领着人左拐右拐,到了试炼塔守护堂,堂内有专门的管事看护登记,各项手续一应俱全。
“二少爷,可是要进试炼塔?”管事见到稽五邑过来,立即起身询问。
稽五邑摇头,指着宋元喜道:“玄天宗宋元喜,进试炼塔。”
管事翻找玉简核对名额,确认无误后,一块玉牌交到宋元喜手上,语气和善道:“宋道友,试炼塔内机关重重,若有生命危险,请立即捏碎玉牌退出,切记。”
宋元喜拿着玉牌,本想再和管事询问些塔内信息,稽五邑却是直接把人往前一推,送到了进塔的排列队伍中。
“稽师兄?”
“宋师弟,安心在试炼塔内修炼。”想了想,稽五邑又祝福道:“一路好走。”
然而风太大,飘进宋元喜耳朵里直接变成,“一路走好。”
宋元喜内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就差原地来一个暴风哭泣,稽师兄这人忒没有良心了!
稽五邑自认完成交易,事已了,自顾回去钻研符箓之术。宋元喜跟着稽家小队,一步一挪,进入试炼塔。
一进塔内,迎接他的便是万里黄沙,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的风沙,扬起一个个小型沙尘暴,稍不注意就有被埋没的风险。
“道友小心,赶紧趴下!”边上人看着傻愣愣还发呆的宋元喜,一把将其往下拽。
一整波沙尘暴过去,天地昏黄一片,但总算安全了。
宋元喜坐在沙地上,表情有些呆。之前好心拉了把的同伴瞧着对方傻愣愣的样子,便笑道:“你不是稽家人吧?是玄天宗弟子。”
“你如何知道?”
“我们稽家人,从引气入体开始,便被要求每年进试炼塔一次,早已习惯了。”
宋元喜很感谢对方,“之前的事情,多谢道友。我是玄天宗弟子宋元喜,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稽五星。”稽五星说着摆手,“不必道谢,唯手熟尔,捞人捞习惯了。”
真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啊,此人可来往!
直到多年后,宋元喜才真正明白,对方“唯手熟尔”究竟是何意思。纯粹是资质太差,被老子扔进试炼塔太多次的缘故。
而现在,宋元喜对稽五星大有好感,两人互通姓名后就愉快地决定,暂时结盟组成二人小队,努力通关试炼塔第一层。
稽五星:“这试炼塔邪门的很,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几层,稽家族谱上记载,老祖曾经一口气通关至十八层,但凡稽家子弟,都以老祖为标杆……”
宋元喜一听这口气,立刻欣喜,“那稽道友可通关几层?”
稽五星顿时卡壳,不做回答。
宋元喜以为自己戳到了对方隐私,转而说道:“稽道友是稽家子弟,想来进塔数次,必定经验丰富。元喜不才,资质愚钝,就仰靠稽道友了。”
稽五星继续沉默,甚至哈哈笑着转移话题。
宋元喜心里打鼓,这人难道是白切黑?表面上看起来挺好说话相处的,可一问关键就装聋作哑。又想到稽五邑那表里不一的笑,他对刚认识的稽五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漫天黄沙中穿梭,终于在入夜前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是一处迷你绿洲,地方不大,人却爆满。
宋元喜随稽五星进入时,明显感觉到其他人的排斥,他们对稽五星的排斥不明显,而他这个外人,那神情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稽家排外一视同仁,对谁都一样,不是针对你。”稽五星拉着人坐下,想了想为自己家族辩解。
宋元喜:“……”还不如不解释。
绿洲虽小,防御却必不可少,听闻半夜可能有沙尘暴卷过,于是绿洲内所有人划分八个方位,各自轮流守夜警示。
宋元喜和稽五星被分配到东北角,这一处除了他们俩,也就另外一个稽家子弟。
稽五星守上半夜,结束后回去休息,宋元喜代替他上,和那名稽家子弟一起。
对方只一个人,得守全夜,听稽五星说试炼塔内的全夜至少二十四个时辰起步,宋元喜看向对方的眼神蛮钦佩。
毫无疲惫之色,是个狠人。
他就不一样了,十二个时辰后就开始打瞌睡,整个人困顿又乏力。宋元喜为了撑住,只能硬着头皮和旁边人聊天。
“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你多大了呀?我看你和我一样,也是炼气三层的样子,年纪应该不大吧?”
“道友,你一句话不说,真的不会犯困吗?”
宋元喜一顿喋喋输出,对方终于有了回应,却是直接一句,“你很吵。”
“……”
“你比稽五星更吵。”
“?”
“再叨叨,割了你舌头。”
“!”
宋元喜果断闭嘴,这一刻却是彻底清醒了,守夜同时还提着心,谨防身边陌生人有突然动作。
三十六个时辰后,黑夜结束,迎来白昼。太阳升起的刹那,脚下的黄沙寸寸退去,迎面波涛滚滚,巨浪来袭。
宋元喜看到冲他们而来的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海水似从天而降,磅礴激流,所到之处淹没万物。
“赶紧用避水珠,海水有毒!”稽五星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翻找储物镯,没找到避水珠,倒是防水符箓有挺多,死马当活马医,他拿起五六七八张,全部往身上贴。
稽五星已经用上避水珠,见同伴还“光秃秃”的,立刻过来相助。
走近时,看到对方身上的符箓,不禁“咦”了声,“宋道友,你这符箓好生眼熟。”
宋元喜低头看了眼,认出后说道:“这是稽师兄送与我的。”
“稽师兄?”
“稽五邑稽师兄。”宋元喜说着一顿,又笑问:“你叫稽五星,我师兄叫稽五邑,可是有什么关系?”
稽五星这才想起,自己堂哥好像从玄天宗回来了?听说带回来一个同门师弟,修为不高,背景挺深。
“原来他们说的那个走后门就是你啊~”稽五星对宋元喜的感观一下子上升了,也更热情了,“正巧呢,我也是我爹走后门塞进来的。”
宋元喜顿时哑然,难以接话。
稽五星却是很有倾诉欲,“我和稽五邑堂兄关系亲近,我们的爹是亲兄弟,稽堂兄的父亲是稽家家主,我父亲是稽家二长老……”
对方叭叭叭一顿输出,宋元喜不禁有些恍然,他是见过稽家二长老的,那是一个十分不苟言笑的长辈,说话做事更是严肃,稽五星竟然是二长老的孩子?
“你这什么表情,不信?”稽五星瞬间读懂对方脸色,一把拉过旁边人,急吼吼道:“稽少卿,你说!”
稽少卿,也就是之前一同守夜之人,他直接一记刀子眼过去,稽五星被迫松开手。
稽少卿看了眼对面两人,扔下一句“二傻”,转身离开。
“你们稽家人,好生有性格。”宋元喜望着稽少卿的背影感叹道。
稽五星颇为认同,“稽少卿是稽家旁支,他父亲是我父亲堂兄的堂兄的堂兄,双灵根体质,不过十五岁就已经炼气三层,若无意外,五十岁必定筑基。”
原来又是一个稽家天才!
双灵根体质,想来天赋值也差不了,稽五邑是稽家第一阶梯,那这稽少卿应该就是第二阶梯了。
宋元喜对学霸总是很崇拜的,稽五星和稽五邑是堂兄弟,他顿时有些好奇身边这位伙伴又是怎样一位天才修士?
谁知稽五星却道:“我是废柴,五灵根体质,稽家垫底的。”
那语气可谓坦荡,那神情可谓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尬丝。
同是五灵根废柴,宋元喜适应多年,仍然做不到如稽五星这般镇定自若。一时惊诧道:“稽道友,你的心态真好。”
稽五星摆手,不甚在意,“说多了就脸皮厚实了,五灵根也挺好的,即便修炼再差我爹也不会骂我偷懒,顶多感慨我资质不够,先天不足。不过我爹还是挺疼爱我,次次给我走后门,让我进试炼塔修炼。”
稽家二长老的身份,安排亲子自由进出试炼塔一事,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稽五星灵根太差,甚至连反驳的人都没有!
“哎宋道友,你不是也走后门进的试炼塔?你什么灵根体质?”稽五星随口问道。
宋元喜大概是被感染了,心中那点尴尬荡然无存,笑的憨憨说:“好巧呢,我也是五灵根废柴。”
“哎呀,咱俩可真有缘!”
“是挺有缘分的,也别道友来道友去,直呼姓名罢。”
“甚好!我今年十八,宋元喜你几岁?”
“我二十五,稽五星你得叫我一声哥。”
“喜哥?”
“星星!”
两人互相凝视许久,而后哈哈大笑,勾肩搭背一起往前走,迎接即将到来的万千海水。
谁也没想到,试炼塔之初的浅淡缘分,最后能走到生死之交。
36 第36章 彻底拉黑。
宋元喜的后续防水符没用上, 稽五星大方,直接送了一颗避水珠。
“还是在保护膜里有安全感。”进入避水珠内,宋元喜安心了。
稽五星在两人的避水珠中间打了个通道, 然后把手探过去, “喜哥,我堂哥的那些符箓你还有吗?送我一些。”
“你没有?稽师兄不是你堂哥吗?”
宋元喜是见识过稽五邑的符箓藏量的, 实打实的拥有三十万符箓的男人,行走的暴发户。
稽五星顿时不好意思, “进试炼塔次数太多,消耗的有些快。”
宋元喜想到自己消耗符箓的速度, 顿时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确实,我们五灵根用外物就是比其他修士费一些。我一次也得用几十张符箓。”
稽五星接储物袋的手一顿, 有些心虚。
然而变故说来就来, 两人再也没有心思闲聊,开始全神贯注对付涌过来的漫天海水。
避水珠能够把人保护得严丝合缝,在里面完全不用担心被淹死。但是它同样存在弊端,一是内里的空气储量是固定的,用完即废;二是避水珠难以把控, 容易在海水里溜达。
说是溜达,其实更像是一颗在海水中自由起伏、随波逐流的水球。
宋元喜的体感就是, 仿佛自己就是一颗洗衣凝珠, 被扔进硕大的滚筒洗衣机里,指不定某一刻包裹自己的这层保护膜就要破裂,然后被万千海水搅碎成渣渣。
而高速、无定位方向旋转的晕眩感,又让他体会到航天员的训练模式。主打的就是一个灵魂出窍!
第一波海水潮涌结束,波涛缓缓平静下来, 两人所在的避水珠沉到底下,暂时稳定住。
宋元喜被转的脑子昏昏沉沉,好半晌回神,终于可以问出心中疑惑,“稽五星,为什么别人的避水珠都可以在海水中控制方向,你的就只能随波逐流?”
四周除了他们俩,再没别的其他修士,也不知道被冲到哪个犄角旮旯堆了。
“掌控避水珠是炼气后期才能学的,我不过炼气二层,连怎么入门都不知道。”稽五星有理有据反驳。
宋元喜刚想认同,忽然想起之前被冲击时见到的一幕。稽少卿也是炼气三层吧?那人却是将避水珠掌控得极好,连旋转都不带有一个。
“稽少卿炼气三层,他就会。”
稽五星直接回怼,“听闻天一宗也有个五灵根废柴,和你年岁相当,人家已经炼气五层了,你怎么还在炼气三层?”
这事儿是真的,宋元喜无力反驳。
果然渣渣之间门互相伤害,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戳心窝子,物理伤害简直让人心塞。
稽五星越想越委屈,都是废柴,谁瞧不起谁了!既然看不上,那好,切断联系,爱谁谁吧!
两个避水珠之间门打开的通道被切断,稽五星冲着对方扮鬼脸。
宋元喜在对面,因为没有通道连接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光看对方表情就知道,稽五星在叫嚣,脸上满是孩子气。
无奈之下,宋元喜打开玉牌,无声传递信息。
宋元喜:【星星,别闹。赶紧把通道连接回去,一颗避水珠更容易被冲走。】
稽五星:【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答应。】
宋元喜沉默,思考着要不要求?如果求,怎么样才能给自己完美的台阶下?
玉牌在这时忽然亮起,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灼伤,两人低头看,只见一条紧急通知突然来袭。
试炼塔:【海啸来袭,因不可预测因素难度升级,若感知生命危险,请立即退出!】
宋元喜看懵了,这试炼塔难道已经生出器灵了?
稽五星那边却是急了,立刻给宋元喜发信息:【不好,是守护堂的提醒,也不知哪个倒霉鬼触发了第一层隐藏机制,试炼难度升级了。】
稽五星入试炼塔无数次,在第一层磕磕碰碰,但再倒霉也没触发过隐藏机制。
他曾听碰上过的稽家子弟说起,隐藏机制一开,试炼难度瞬间门提升数倍,不死却重残。
宋元喜看完消息,心中预感不妙,【重残,是怎么个残法?】
稽五星:【不晓得,大概是缺胳膊少腿?反正我晓得的那几个都特别惨,即便用了丹药,也在床上躺了一年半载,之后听说还要进试炼塔,直接就哭了。】
宋元喜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试炼塔乃稽家所有物,对稽家子弟都如此心狠,他一个外人,只怕虐起来更残忍!
两人都是第一次碰上事儿,难免有些慌张,谁也没想到将避水珠通道再次连接。
等稽五星想起来时,只来得及打开一条缝隙,并且因灵力不稳,通道狭而长,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细线连接着两颗避水珠。
海啸比海潮更凶猛,宋元喜再一次感受到天旋地转。他随着避水珠一起被裹进海啸中,旋转,再旋转,高高抛起,重重跌落,无限拉扯,极致挤压……
他仿佛体验了急速高飞车、人肉螺旋桨、天空之塔、超级大摆锤、自由落体过山车、360度旋转海盗船,再加一个蹦极式跳楼机。
而且!不是体验一遍,而是一遍遍体验,无穷尽也~
宋元喜第一次感觉到时间门流速是那么的缓慢,玉牌上的警示红点还在,他在反复恶心呕吐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绝望。
晕眩感,失重感,压迫感,速度与激情……好想死!
长达数个时辰的海啸袭击终于停止,宋元喜四仰八叉贴着避水珠,除了眼珠子会动,跟死了没两样。
不知过去多久,狭长的通道内传来稽五星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感觉快要挂了似的。
“喜、喜哥?”
过了好一会儿,宋元喜又听到一句,“活、活着?”
他不想说话,努力抬起颤抖的手指,使出吃奶劲儿,敲了敲避水珠。
稽五星在另一头感受到动静,笑得比哭还难看,“活、活着……啊~~”
翌日,宋元喜稍微能够活动后,狂吃回元丹并吸收灵石,终于恢复正常状态。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另一个惊喜!
承载他的那颗避水珠被海啸挤压的变形了,从完好的圆形变成了不规则方形,表面坑坑洼洼的,还有许多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能破碎。
“稽五星,避水珠怎么——”
宋元喜冲着对面喊,一抬头,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与他的避水珠相连着的是一条狭长通道,这条通道足有百米,百米之外,另一颗避水珠卡在一个巨大的石缝里,凹出奇怪的三角形状。
可怜的稽五星,简直看不出人在哪里!
“稽五星?稽五星?星星!你还活着吗?”宋元喜用力拍打避水珠。
通道那头传来微弱的声音,“还活着,不过也快死了。”
稽五星看着自己被挤压的不断缩小的空间门,简直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一处石缝竟如此怪异,将避水珠吸住的同时,还会不断吞噬珠子。
“宋元喜,我快要被石缝吸进去了,至多半个时辰。”稽五星心情低落,有一瞬竟觉得悲凉,这种“死法”简直太丢脸了。
“捏碎玉牌,赶紧离开试炼塔。”宋元喜提醒道。
稽五星不愿,“捏碎玉牌离开试炼塔的最后影像都会被刻录,这么丢脸的场景,我不要。”
“胡闹!你想死在试炼塔里?”宋元喜听得生气,这什么熊孩子,死倔死倔的。
稽五星觉得自己还能再苟苟,甚至对宋元喜抱有期待,“喜哥,你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吗?那你家底应该挺富?有没有什么法宝能帮帮我,等回头我给你补偿。”
宋元喜哭笑不得,“我能有什么法宝,我不过就是些——”
说话声戛然而止,继而是混乱的杂音,之后宋元喜的声音再度响起,略带点欣喜。
“稽五星,我有惺惺相惜符!”
“惺惺相惜符?”
“嗯,这符箓是稽师兄独家研制,为了快速贴身作战使用,我觉得有趣讨来一些。我把符箓给你,我们一人一张同时念咒,你以通道为媒介,可瞬移至我身边。”
稽五星顿时大喜,“我堂哥的符箓绝对有效用,你快给我。”
几次试验,再三操作,在石缝吸入整颗避水珠的前几息,稽五星成功瞬移到宋元喜所在的避水珠内。他快速切断两者之间门的连接通道,成功脱离危险。
两人沉默一会儿,忽然抱住对方哈哈大笑。
“堂哥威武!”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便是稽五邑大概都没想到,自己研发出的便利作战符箓,竟被师弟和堂弟用来诡异逃生。且之后无数次,屡试不爽。
继万里狂沙和狂烈海啸之后,试炼塔第一层的景象再次出现变化,这一次,是郁郁葱葱的绿,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正在抽长的树木。
宋元喜看着那些嫩绿色的种子破土而出,很快长成小树苗,然而不过眨眼间门就拔高十数米,并且不断地往上攀升。最后抬头看,无穷无尽的树枝缠绕在半空中,遮天蔽日,阴影斑驳。
“试炼塔的每一层闯关,设置内容相同吗?”宋元喜忽然提出疑问。
稽五星想了想,摇头道:“我每次进入塔内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但仔细分辨又有不同,只能说很相似。”
宋元喜听明白了。这就像考试,考察的知识点不会变,题型相似但不重复,如果不掌握其根本,做再多的例题都没用。
宋元喜拉着稽五星坐下,两人不急着闯关,而是研究第一层的变化机制。通俗点来说,就是猜出题人的考核知识点。
“星星,你进试炼塔次数比我多,还请将你每次进入的情形说与我听,我好分析每次环境变化的共通性。”
宋元喜满怀期待,稽五星却是支支吾吾,“有必要吗?咱们闯过去不就好了?”
“不行!你们稽家这试炼塔缺德,每次闯关失败再进入,都要从第一层重新开始,你也说每次进入后所遇到的情况都会变,如果我们不做总结,那就是一直做无用功。”
宋元喜前世玩过一个很坑的游戏,每次ut就重头开始,当初为了通关,硬是熬了两天两夜。
这种可怕的经历,他绝不想再体会一次!
稽五星被磨的没办法,只能将自己每次闯关经历讲出来,这一讲就是七天七夜。最后说的喉咙冒烟,声带差点受损。
“咳咳……差不多就这些了。”
宋元喜听完简直惊呆了,这说的是试炼塔第一层闯关吧?这小子究竟在这一层死磕了多久?
稽五星不好意思,挠头羞耻,“也就比别人多花了亿点点时间门而已。”
宋元喜:“……”
虽无言,但真实的无数次经历,确实为他提供很多信息。两人凑在一起各种研究,终于找到其中的规律。
“所以,这是考核我们的五行元素?”稽五星难以相信,“为什么是五行元素?如果是双灵根或者三灵根……五行元素于他们而言无用啊!”
“五行元素代表五种灵根,拥有几种灵根应该就能触发几种元素,他们灵根少,自然触发的元素就少,所以……通关可能性就越高?”
宋元喜说着一顿,又补充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理解,毕竟这试炼塔我是第一次进,稽家……”
“你说的没错。”稽五星突然打断,表情愤愤,“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通关比我快了,难怪了!难怪我每次和他们谈论第一层闯关内容时,他们的表情都那么奇怪……都是一群骗子!”
稽五邑气的牙齿咯吱作响,使劲捶打避水珠。
宋元喜心惊胆战,瞧着不甚牢固的保护膜,忍不住惊呼,“可别!再砸两下就得裂了。”
“怕什么,再套一颗便是。”稽五星说着又拿出一颗全新的避水珠,直接罩在两人周围,与此同时,叠加在最外层的那颗不规则残破避水珠,直接碎裂。
安全度直线上升,稽五星拍拍储物袋,笑的得意,“我还有许多,足够闯过第一层。”
宋元喜:“……”氪金玩家啊!
两人找到第一层变化机制,很快制定出一套实施方案,那就是随着避水珠漂移,找到五行元素最浓烈的地方,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五行相克相生,我们以五灵根触发五行元素,此消彼长,直接将其扼杀。”
稽五星很赞同这个方法,不过为了控制避水珠,这事情得下点功夫。单纯靠灵力操作是不行的,他们连操作功法都没学过,于是富裕的外物条件给了充分的支持。
宋元喜掏啊掏,掏出一储物袋的符箓,瞬移符、平衡符、追踪符……层层叠加,两人直接把避水珠当做可移动的交通工具。
“稽五星小心,藤条袭击。”
“我有爆破符。”
“稽五星小心,泥土里有触手爬上来了。”
“我有化骨散。”
“稽五星……”
“我有……”
历经十数日,两人终于找到五行元素中心,那是一处五光十色的花海,海上生岛,岛上生烟,烟气袅袅四散,形成源源不断的五行元素。
越靠近花海,五行元素力越强。
宋元喜直观感受到体内灵气暴动,藏于丹田内的五条灵根似乎生了智,叫嚣着想要爬出来。
那是五行元素对它们的致命吸引,亦是一种渴望和召唤。
“稽五星,你主生,我主克,我们直接去岛上。”宋元喜语气激动,他第一次这样运用自己的灵根,若是五行元素运转得当,说不定还能提升灵根的天赋值。
若失败,顶多就是重残罢了。
稽五星亦是激动,这是机缘啊,五行元素,若生生不息,他指不定就进阶了!
“喜哥,你真的让我主生?”只有生才能不断吸收五行元素,自己明显在有利一方,稽五星有些过意不去。
宋元喜直接拽着人上岛,“废什么话,赶紧的。鬼知道这地方会不会瞬移。”
稽五邑闭关研究符箓之术,等出关时,已过去三年。想起在稽家试炼塔修炼的师弟,他施施然前往,却被告知人没出塔。
“既如此,那便等宋师弟出塔时告知我。”稽五邑说罢转身离开。
守护堂管事上前一步拦下,摇头解释:“二少爷,并非如此。”
稽五邑转过身,那管事擦着冷汗解释,“玄天宗那位宋道友,自三年前进塔试炼,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直未出塔?”稽五邑顿时来兴致,“倒是没想到,宋师弟还有此等本事,已闯到第几层了?”
管事表情一瞬微妙,略微停顿后道:“还在第一层。”
稽五邑:“……”
管事接着又一句,“七少爷,就是二长老之子稽五星,亦是三年前进塔,一直都在第一层。”
试炼塔乃是古宝,虽未生出器灵,却早有自属灵性,塔内试炼闯关绝大多数由其自身变化控制。稽家除了老祖,其他人不过是靠着血脉暂时滴血认主,获得少量控制权罢了。
玉牌的出现,便是由此应运而生,而再多的复杂操作,实乃有心无力。
管事:“试炼塔空间门叠层太多,每一批次进入的弟子都处于不同空间门,三年前随他们二人一起进入的稽家子弟,如今已全部退出再进,是以无人知晓他们二人在塔内的情况。”
若不是二人玉牌完好,稽家守护堂恐怕早已坐不住了。
“稽五星堂弟,如今修为如何?”稽五邑随口问道。
管事直言:“不过炼气二层。”
稽五邑顿时就笑了,“炼气二层与炼气三层……甚好!”
稽五邑让人随时看着玉牌,若玉牌未损,便不能去打扰宋元喜和稽五星闯关,不可使用强行退出机制。
宋元喜和稽五星在试炼塔内耗费三年,利用五行相生相克原理成功破除障碍,从源头解决了第一层的闯关难题。
至此顺利被传送到第二层。
而在他们的意识里,时间门如白驹过隙,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门。
第二层试炼塔闯关,乃是一个万人阵。
阵法如棋盘,棋盘上有横竖列着的方格,隔一段距离,格子里就有一个一人高的石像。闯关者要走过这个万人阵,顺利到达棋盘尽头,方才成功。
稽五星在第二层吃过不少苦,再次看到石像,头都大了。
“这些石像很诡异,若是不破解机关硬闯,它们就会活过来,天涯海角追你,不死不休。”
稽五星指向眼前第一个石像,又说道:“它们毫无规律,上一次我遇上它,这玩意儿在我左前三格位置,如今再见,却是在右前二格。”
宋元喜盯着眼前的石像看,觉得这些石像和兵马俑有些像,不过刻画的挺粗糙,一整张脸几乎都是模糊的,想来制作这棋盘大阵的阵法师手法不怎么样。
他笑眯眯转头,看向身旁小伙伴,“星星,你第二关也闯了无数次吧?不如把那些闯关经验说出来,分享一二?”
稽五星第一次还别扭,但是宋元喜凭着他的经验竟然找到第一层的关卡设置机制,他就觉得自己的闯关经验大有用处。
诉说欲一下子提到最高,稽五星拉着宋元喜盘腿而坐,开启长达十天十夜的闯关经验分享。
宋元喜全程保持微笑,边记录边思考,在对方说的口干舌燥时递上一壶万年青,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这极大地填满了稽五星的内心,一激动,又说了半个月。
一个月后,宋元喜拿着符笔各种模拟刻画,试图寻找规律。
稽五星看着眼前符纸上的各种类似鬼画符,大为震撼,“宋元喜,你好厉害,竟然还会阵法!”
宋元喜符笔一顿,抬头笑,“我不会,这些图案和阵法没关系,我在研究机关的问题。”
“你会机关术?”稽五星更惊喜,机关术可是阵法中的偏门,即便是阵法师也不是人人都会的,“玄天宗果然底蕴深厚,你一个五灵根弟子竟然也如此博学,若不是我爹拘着,我也想去你们宗门了!”
宋元喜本欲解释的话默默咽回去,稽五星夸宗门底蕴深厚,没毛病!
一番细致研究,稽五星满怀期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符纸。
“根据你这么些年闯关的经验,前一百步大概就是这样,你按照经验走不会出错。”
稽五星点头,然后问:“那一百步之后呢?我每次走完一百步,必定出错,被石像攻击的无力招架,最后被迫捏碎玉牌退出。”
宋元喜但笑不语,眼神鼓励对方,“去吧。”
稽五星心中安定,觉得宋元喜必定胸有成竹,然后——
稽五星走完一百步,迈出第一百零一步时,机关提醒错误,石像复活,追着他打。
宋元喜第一次看到石像复活后的样子,原本模糊的面容瞬间门生动,五官转为清晰,除了身体材质不同,和活人几乎没有差别。
它们灵活程度堪比猴子,稽五星被追得嗷嗷直叫!
“宋元喜!宋元喜!你怎么能坑我,第一次就错了!”稽五星对第一百零一个石像尤其熟悉,那是追击他、对他造成亿点点伤害的罪魁祸首。
他屡试屡败,屡败屡试,却依旧干不过它!
宋元喜在棋盘某一空格处悄咪咪放置阵盘,那是贺满送给他的。
“稽五星,把石像引过来。”宋元喜冲着不远处的人喊。
稽五星闻声调转方向,脚上贴上迅雷符,跑速加快。那石像同样提速,追着眼前人去。
“从这里跑过,把石像绕进去。”宋元喜提醒。
稽五星心存疑惑,宋元喜又坑他?但时间门上不允许思考,他咬咬牙照做。
石像进入棋盘空格的瞬间门,四角光柱亮起,石像被牢牢锁定其中,无法再出。
“成了!”宋元喜惊喜欢呼。
稽五星来回绕着石像转,很不解其中的奥妙,“宋元喜,你怎么把他控制住的?”
“用阵法。”
“你还说你不会!”
“真不会,都是我玄天宗的师兄热心肠,送了好些完整的阵法盘,又手把手教我,如此废柴也能起飞了。”
宋元喜想起当初贺满送阵法盘的说辞,大意是让他以后留着玩儿,若是有人欺负他,直接把人困在里面,憋得对方嗷嗷叫。
贺满:“宋师弟,咱不主动害人,但别人挑衅呢?人若犯贱,那你就不必光明正大了。”
宋元喜想想挺有道理,满心欢喜收下,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他甚至喜滋滋的想:“我把阵法盘的使用对象档次提高了,贺师兄若知道,必定很高兴。”
稽五星知道宋元喜有许多类似的阵法盘,顿时咧开嘴笑,“如此,我们直接开启猎杀时刻!”
“不妥。”
宋元喜拉住跃跃欲试的稽五星,让对方在第一步便走错,他想试试第一个石像的威力。
稽五星没听懂,但是当第三个石像被困住,然后看着宋元喜朝着第一个石像奔去,对其进行贴身肉搏时,他恍然明白。
明白之后,大为震惊!
这是什么骚操作?弄死石像?好像没有必要吧?
宋元喜一边对战石像一边解释:“我是体修,这些石像是很好的练习对象,我准备在此处修炼功法。”
第一个石像差不多是炼气二层的水平,他轻松就能驾驭;第二个石像比第一个强一些,但还没到炼气三层;第三个石像比第二个再强一些,近乎炼气三层。
宋元喜大概摸清楚套路了,每一个被触发的石像,其修为和石像在棋盘里的距离远近无关,而是根据触发的前后顺序依次缓慢提高修为。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法子,还挺精妙。”宋元喜一脚踢碎第三个石像,停下来休息。
稽五星直接看傻眼了,三个石像,咋全部踢碎了?宋元喜这什么无敌金刚腿!
宋元喜却是摇头,“这些石像不过五百斤重,我当年负重跑山,单腿就有千斤,小意思啦~”
“你们体修都这么厉害吗?”稽五星露出羡慕的眼光。
宋元喜:“不甚清楚,我对体修了解不多,玄天宗体修者几乎没有。不过我师父特别厉害,当年轻松一脚,就能直接踢碎三千斤的镇魂碑。”
稽五星目瞪口呆,思绪游离,回神后信心大增。有这样的小伙伴在侧,何愁不能通关!
“喜哥,你等着,弟弟这就为你去打下这片江山!”稽五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元喜把人拉住,叮嘱说:“你按照正规方式闯,别胡来,有一万个石像呢,阵法盘不够用。”
稽五星思忖会儿,收敛狂妄心态,谨慎对待。
然而走至一千格之后,那双眼睛就几乎长到头顶上去了。见宋元喜一脚一个,踢得那叫一个痛快,他也跟着莫名的爽!
“我得出点力,喜哥脚法神速,看样子快要突破了,送他一场机缘最好。”
稽五星露出迷人的微笑,一路朝着前方奔跑。
宋元喜干掉被困住的最后一个石像,回头看,差点被吓死。
只见四个石像连翻出动,正追在稽五星身后。稽五星一路狂奔,边跑边往后扔符箓,那些符箓对石像毫无作用,只能暂时减缓它们追击的速度。
“宋元喜!喜哥!我给你送机缘来了!”稽五星冲着眼前人喊,快速把一群石像引入阵法中。
然后回头,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宋元喜:“……”心塞!难受!
“喜哥,赶紧进去干,一打四,你可以的!”
稽五星双手握拳,神情激动。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恨不得自己上。
继四石像后,宋元喜又迎来五石像、六石像……甚至十石像,最多的一次直接引发棋盘小范围震动,十八石像堪比十八铜人,宋元喜差点头秃。
而罪魁祸首已然不见踪影,一路朝着棋盘前方急速奔跑,那撒欢的样子,就像是松开绳子的哈士奇!
宋元喜终于体会到背刺的感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又三年,稽五邑再次前往守护堂。
“那两人可出来了?”稽五邑照例提问。
管事苦笑摇头,“未曾,已经在试炼塔内待了六年了。”
稽五邑“嗯”了声,又问:“如今到第几层了?”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说:“在……第二层。”
话音刚落,管事手中的玉牌光芒一闪,原本属于宋元喜和稽五星的两个红点,缓缓地往上爬,最后落到试炼塔第三层位置。
稽五邑瞧着那两个小红点,笑容无比温柔,“甚好,又是三年,又上了一层。”
管事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二少爷这笑容,瘆得慌啊!
宋元喜和稽五星在试炼塔第三层待了三年,再一次闯关成功,却没有进入第四层,而是被直接弹出试炼塔。
两人眼前景色一晃,周围一片噪杂,人来人往。
守护堂管事听闻仆役禀报,立刻赶过来,“七少爷,宋道友,你们可算出来了!”
说着急切转头,冲仆役喊话,“快,快去通知二少爷!”
“不必,我来了。”稽五邑的身影慢悠悠进入守护堂。
宋元喜看到熟悉的人倍感亲切,直接跑过去,“稽师兄,没想到一出试炼塔就看见你,真是件愉快的事情。”
“确实,九年未见,我对宋师弟亦是想念。”
“九年?我在试炼塔待了九年?”宋元喜不敢置信。
而后和守护堂再三确认,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宋元喜顿时受创,捂着心口难以接受,“我最多也就活百来岁,每一天都很珍贵的,我怎么能在试炼塔耗费九年呢。明明就感觉过去几个月而已……”
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宋元喜甚至怀疑试炼塔内有时间门加速器。
“这塔有古怪。”他盯着试炼塔愤愤不平。
稽五邑:“此试炼塔乃是一件古宝,内有无处折叠空间门和不等时间门流速,一念百年亦有之,九年时间门不过转瞬。”
宋元喜还要说什么,不远处稽五星忽然“咦”了声,直接大喊,“这不对啊,哪里出问题了?”
稽五邑和宋元喜闻声走过去,稽五星指着一块玉牌说道:“堂哥你看,宋元喜的玉牌明明完好,怎么就变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守护堂搞什么名堂!”
稽五邑眸色诧异,看向身边的师弟,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对方。
管事却是使劲擦汗,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却还得耐心给稽五星解释。
“七少爷,这事情不是守护堂的问题,是试炼塔的自主意愿。它主动对宋道友进行隔绝,玉牌变黑表示,此人再不能进入试炼塔内。”
“怎么可能!这种无稽之谈,你们守护堂就是在推卸责任。”稽五星不相信。
管事小心翼翼看了眼对面,见稽五邑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一次被试炼塔抹黑玉牌的人,就是二少爷……”
宋元喜和稽五星双双惊呆住,看向稽五邑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稽五邑却是好奇宋元喜为何会如此,“宋师弟,你在试炼塔内做了何事?”以至于试炼塔对你如此排斥。
宋元喜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若说丧良心,“踢碎几千个石像算不算?”
“嗯?”
稽五星直接抢答,“就是在试炼塔第二层,我走棋盘触动机关,石像复活后,宋元喜对战,将其踢碎。我们一共干掉七千六百个石像!”
稽五星一脸骄傲,宋元喜却是恨不得往地底下钻。
七千多个石像有何好骄傲的,这不是明晃晃赤裸裸告诉别人,我们三步里面就能走错两步,智商为渣!
稽五邑恍然,“原来如此。”
宋元喜同样好奇对方为何被拉黑名单,“稽师兄,你在试炼塔内做了什么?”
稽五邑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缓缓道:“没做什么,只不过将第一层的机关做了个小小改动,稍微增加一点点难度而已。”
“一点点?”
“多加了一个五行元素。”
宋元喜和稽五星双双沉默,内心极其复杂,两人完全没想到,将他们虐死虐活的五行元素,那漫天黄沙,那狂烈海啸……竟然都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宋元喜:“稽师兄……大才!”
然而内心小人却是嗷嗷嗷直叫:“变态!活该被拉黑名单,不黑你黑谁!”
稽五邑似看透宋元喜所想,回以微笑,眼神温柔,“宋师弟,你的试炼塔修炼就此结束。既是你自身原因,便怨不得别人,明日便启程回宗门吧。”
“稽师兄?”
“若你不想回去,我可送你去稽家试炼场,感受下我稽家子弟的热情。”稽五邑提出建议。
宋元喜立即摇头拒绝,“我选择回宗门!”
他看向对面,对新认识的小伙伴依依不舍,“星星,我明日就要离开了,真舍不得你。”
稽五星亦是觉得难受,却仍旧安慰,“喜哥,我也舍不得你。不过总算大家都有收获,我们的修为都提高了,试炼塔九年不虚此行,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九年提升一阶修为,确实,应该庆祝。”稽五邑嘴角含笑,转身离开。
宋元喜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由蹙眉,“稽师兄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稽五星摇头,语气肯定道:“怎么可能!我们五灵根修炼多么艰辛,提升一阶很不容易的,堂哥肯定是在夸我们。”
宋元喜:“是吗?”
稽五星:“是的!”
翌日,宋元喜在稽五星依依惜别的眼神中离开稽家。
稽五邑亲自把人送到城池门口,亲眼看着人坐上前往宗门的传送阵,这才笑着道别,“宋师弟,回头宗门再见。”
宋元喜跟着点头,挥手道别。
从北地出发至玄天宗,若直接全部坐传送阵,需要周转十八次。一般的炼气期修士肯定吃不消,但是在试炼塔内经历过狂烈海啸磨砺的宋元喜,却是能应付如常。
只是他没想到,中途会出岔子,第十三次周转时,传送阵出现轻微波动,一整个传送阵内的修士,全部进入空间门流。
宋元喜眼睛一闭一睁,眼前尽是荒芜,他不知道自己被传送到哪里了……
37 第37章 龙?猪?
试炼塔内九年闯关, 宋元喜练就一身躲闪能力。陌生的环境让他警惕万分,当下拿出隐身符和敛息符贴上。
几息之后,确认自己周围没有危险, 这才静下心来打量环境。
他所处的地方很偏僻,目之所及没有任何村庄人烟, 更不用说聚集人气的城池建筑。气温还算适宜,没有雪, 应该已经离开北地,但是和玄天宗那般常年如春的气候又不一样。
该怎么形容呢,更像是被强行拖拽虚假营造出来的一个如沐春风的环境气候。
宋元喜当下心一紧, “我这倒霉催的, 不会是掉进什么阵法里头了吧?”
为验证念头真假, 宋元喜朝着绿意葱葱的大山里奔跑。两个时辰后,他逃命一般从里头蹿出来, 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一群浑身长着钢刺、獠牙弯出天际, 形似野猪的妖兽正穷追不舍。
那些妖兽体型堪比现代大象,在平坦的地面上奔跑速度达到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 跟高速上疾驰的小汽车有的一拼。
宋元喜一边跑一边往后扔爆破符,因为奔跑速度太快,之前被钢刺扎到的屁股还隐隐作痛。
“哞呜——哞呜——”
为首的妖兽头子发出怒吼声,一瞬加速朝前冲。
宋元喜不备, 等察觉时,只觉得后臀位置火辣辣的疼, 他差点被爆菊了!
更让他惊恐的是,这些妖兽似乎只认准一个攻击点,那就是他的臀。为了发动攻击, 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玩意儿!这群混蛋——”
宋元喜玩命逃跑,最后用上五张瞬移符,这才将那群可怕的生物甩掉。
此时他站在一处小溪旁,大汗淋漓犹如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身体上的酸痛让人疲惫不堪,但是某处更难以启齿的疼痛感,让他想骂娘!
“为什么要戳那里,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打扰你们进行妖兽大和谐么,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就……”
宋元喜翻找储物镯,寻找可用的疗伤丹药,最后悲催的发现,内服的丹药已经没了,外敷的丹药倒是挺多。
因为亲爹是炼丹师,宋元喜从小到大不缺丹药,云溪真人除了不给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外,其他的都是随儿子任意拿取。
然内服丹药比外敷的药效好上十数倍,一般炼制不成功的下品丹药,炼丹师会剔除丹毒,做成外敷丹药,也算是废丹改造。
宋元喜从未想过,当初一时兴趣收集的外敷丹药,竟然真有用得上的一日。
伤的地方不雅,宋元喜很干脆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又将防御阵打开,这才开始涂抹伤口。
“嘶……嗷……嘶……唔……”
敷药过程无比酸爽,堪比前世割痔疮之痛。当年泡冰泉痛到筋骨炸裂,他都没掉过眼泪,这会儿却是疼地落下生理性泪水。
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更不用说还要亲手拔出那些断在肉里的钢刺。
“那些妖兽猪,给我等着,回头通通抓起来烤全猪!”宋元喜愤愤想着。
钢刺刚拔完,寂静的山洞口忽然传来响动,脚步声渐渐逼近,而后走进来三个人。
宋元喜提裤子的动作僵住,很快又意识到自己还在防御阵内,外头的人并不能看见他。这才悠哉悠哉整理衣着,然后听墙角。
“烈焰豪猪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他们却趁机抢夺,那徐家简直欺人太甚!”
“徐家仗着出了个单灵根的小辈,眼睛早就长到头顶上去了,这些年晋城的修炼资源,大头都被徐家所占。”
“我们宋家也有单灵根天才,还是变异雷灵根,他徐家有何可骄傲?”
“那是宋家嫡系,我们晋城宋家,旁支中都算是落魄的,这些年主家那边送过来的资源也越来越少,谁还记得我们晋城宋家。”
“别气馁,烈焰豪猪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徐家抢夺不成反被追,我们还有机会。”
三人在山洞中小憩片刻,各自服用丹药疗伤,之后便匆匆离开。
宋元喜打开防御阵,望着空荡荡的山洞陷入沉思,“晋城,宋家……”
两日后,宋元喜终于找到人烟痕迹,一番打听才确定附近城池的大致方位,也就是晋城。
“往东走五百里,过断天涯,再过大河,就能看到晋城……一路上翻山越岭,危险得很,后生小心呐~”
村子里的老汉是个凡人,看不出宋元喜是修士,只觉得眼前青年瞧着面嫩,像是个白面书生。
宋元喜冲着笑笑,塞过去一块下品灵石,“多谢,我还有要事,就此道别。”
话落,人已经跑出去几十里。
老汉惊呼一声,跌倒在地,喊着“仙人显灵”,眼神敬畏之极。
宋元喜跑了大半日,到达晋城时刚好日暮,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他差点没赶上。
入城后,宋元喜找了家客栈住下,又找店小二打听城内情况。
“这位仙人想知道什么,小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店小二虽是凡人,但是晋城内住着修仙家族,客栈往来大多数也是修真者,早已见怪不怪。
宋元喜便问道:“我来晋城投奔亲戚,但家族势小微薄,遂想了解城内各大家族情况。”
“仙人你算是问对人了,晋城内的大家族,小的还真知晓一二。”
“这最受瞩目的便是那徐家,四十年前,徐家出了位单土灵根天才,徐家家主大喜,直接将人送至四方城,四方城城主收其为徒,晋城乃四方城管辖之地,徐家自此兴盛。短短几十载便超越宋家,成为晋城第一家族……”
“徐家往后便是宋家,除却徐宋两家,其他的家族都是三流,算不得什么……”
店小二叭叭叭一顿输出,很快将晋城内各方势力讲解清楚。
宋元喜大致了解,扔过去一块下品灵石,店小二喜滋滋道谢离开。
翌日,宋元喜改头换面,着一身普通衣物前往宋家。
宋家家主听闻有宋家子弟造访,表情诧异,“你是说从别处过来的宋家旁支?”
仆役想了想,摇头道:“禀家主,那人说是宋家嫡系。”
宋冬悠更是难以置信,宋家嫡系远在千万里之外,怎么忽然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难道是主家那边有密信传来?
宋冬悠不敢耽搁,让仆役速速把人请进来,自己则是匆匆去往前厅。
“你就是宋家嫡系小辈?”宋冬悠瞧着眼前年轻人,不过炼气四层的修为。
宋元喜不知来人是何身份,“请问您是?”
“我是晋城宋家家主,宋冬悠。”
宋元喜一瞬呆愣住,大概从未想过宋家家主会亲自出来迎接,实在受宠若惊。但他很快调整自己心态,以免露怯。
他从不敢小看沧澜界任何一位女修士,修真界不论男女,只论修为!眼前这位能当上晋城宋家家主,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宋元喜赶紧上前,恭敬行礼,“小辈宋元喜,见过宋家主。”
“宋元喜?宋元喜……你是宋清的儿子?!”宋冬悠眼睛忽然一亮,而后想起什么,面露笑容道:“当年去主家,我还抱过你,那时你还在襁褓中,小小一团,没想到如今已长这么大了。”
宋元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但很快从对方话中提取到有用信息。
他自出生起就在玄天宗,甚至从未出过赤霞峰,宋家一族因老祖而与玄天宗关系紧密,却也不是人人都可出入宗门。
晋城这般偏之又偏的宋家旁支,其家主即便往来主家,也不会特意去拜访玄天宗。除非,那人和他的长辈关系匪浅。
抱过?和爹关系应该不错?
宋元喜心中猜测,试探性问道:“宋家主,我竟有幸被您抱过?您和我爹定是关系很好吧?”
宋冬悠活了几百年,眼前孩子那点心思,即便再怎么藏,在她面前依旧显露无遗。
她笑了声,随意说道:“我与你娘私交不错,你爹和我却是不对付。”
宋元喜哑然,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既是友人之子,又是家族小辈,宋冬悠不免关心其情况,“你怎么好端端跑到晋城来了?被你爹发配了不成?”
宋元喜无奈道:“我坐传送阵回宗门,谁知中途传送阵出岔子,遇上空间流,等我醒来人就在这里了。”
至于先前所遇之事,他直接略过。
宋冬悠低头沉吟,“如此,只怕得暂留此处了。晋城的传送阵正值检修,距离晋城最近的城池相隔数万里,此时正值比试,我亦无法抽身送你一趟……”
宋元喜这才知晓,自己竟然赶上了晋城十年一度的家族资源争夺赛。
“晋城内家族势力繁杂,四方城为平衡制约,每十年便让管辖范围内的城池进行比试,从而删选分配资源。宋家虽是旁支,但在晋城一直属一流,资源占半。直到四十年前徐家出了个单土灵根天才,四方城暗地里扶持……”
宋渺被家主指派照顾宋元喜,闲暇之余便和对方说起晋城这些年的情况。见宋元喜听得认真,又似乎很感兴趣,不自觉就话痨抱怨了几句。
宋渺自知失言,尴尬岔开话题,“我近些日子修炼疲惫,浑话了。”
宋元喜点点头,却道:“其实我也觉得宋家被针对了,不过即便不是徐家,也可能是其他家族,这是不可变的事实。”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家老祖和玄天宗关系亲密,算是天然依附于宗门吧,三大宗和四方势力一直关系微妙,晋城乃四方城所管辖之地,宋家却在此占修炼资源过半,我要是四方城城主,我也看宋家不爽……”
宋元喜实话实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宋家旁支会留驻在属于四方城势力管辖之下的城池,沧澜界那么大,哪里不能去?
宋渺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但是她也不懂,“我们这一支在晋城已经扎根数百年,为什么不迁移,谁知道呢!”
宋渺对宋元喜不恶,但其宋家嫡系的身份让她天然难以喜欢。晋城宋家近几十年,接收主家资源越来越少,他们就像是被默认放弃的一支。
“我还有事,告辞。”宋渺情绪上来,匆匆离开。
宋元喜不知对方心理,但是宋渺不喜欢他,却是隐约能感受得到。
宋冬悠言说晋城传送阵检修短则半年长则数年,他无事可做,传音符送至宗门后便在自己小院安静修炼。
九年过去,修为提升一阶,但这并不算什么。让他欣喜的是《阴阳诀》的功法,自己似乎摸到炼气阶段的大成瓶颈了。
虽然不直接,但能够主观感受到这微妙的变化,这在他修炼最初时,是完全做不到的。
“重炼《阴阳诀》,第一关竟然是炼气,那炼气大成之后,小境界提升,接下去会是什么?重新回到炼皮阶段?”
宋元喜边修炼边思考,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个月。
这一日,两个仆役进小院打扫,许是瞧着小院主人数月不出房门,便心有懈怠,一边打扫一边闲聊。
“听说了么,十年一次的屠龙赛又要开始了。”
“宋家这一次能夺回魁首吗?”
“不好说,听说那徐家风头正盛着呢,上头好像有人,你说宋家会不会……”
房门忽然打开,仆役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副错愕又惊慌的表情看过去。很快,两人快速低头,慌张喊道:“见过宋少爷。”
“你们说的屠龙赛,是什么意思?”宋元喜是被“屠龙”二字吸引的。
龙,在沧澜界是神兽,高于妖兽的存在。但是这种神兽在万年前几乎灭绝,如今是传说中的存在,晋城这小小地方,竟然还能屠龙?
两个仆役并不清楚,只含糊说着是比试项目。
宋元喜干脆走出小院,去找可问之人。人选自然是宋渺,他在这晋城宋家,也就宋渺算是微微熟。
宋渺:“所谓屠龙赛,是家族比试当中的前头菜,每个家族派出十名炼气期修士进入不归山,在深渊里待满一个月,以捕获的似龙数量多少定输赢。”
“不归山,深渊?”
“就是距离晋城一千里的那座深山,不归山属万兽域衍生一处,山上有处深渊,是天然生长似龙的地方。”
宋元喜听得心痒痒,似龙,形似龙而得名的妖兽,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妖兽?
传送阵估计还得检修一年半载,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瞧瞧那神奇的妖兽?
宋元喜随即满脸笑容,热切地看向对方,“那什么,我能参加那个屠龙赛吗?”
“你?”宋渺表情迟疑,“这是家族比试,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我也姓宋。”
“可这是宋家旁支……”
“一撇写不出两个宋字,分什么主家旁支的,如今面对的是徐家,咱不能搞内斗。还是说规矩不允许其他宋家人参与?”
这话问住宋渺了,她想了又想,摇头说:“这倒没有。”
“那就行了,屠龙赛在哪里报名,你带我去一趟?”
宋元喜要参加屠龙赛,宋家没人出面阻挠,更没有被抢占名额的愤怒。实在是这屠龙赛吃力不讨好,一般人都是留着修为体力上正经比试台的。
甚至有人私底下笑话宋元喜是个傻子。
“宋家嫡系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这屠龙赛有什么好参加的!”
“吃惯山珍海味,见着野菜萝卜新鲜着呢,啃一啃也是趣味。”
“随他去吧,占一个名额,也省的我们这边再出一人,留着在比试台上好对付徐家……”
宋家其他人的议论宋元喜一概不知,他高高兴兴的报了名,又留意到宋渺也会参加这次屠龙赛,便约定到时候一起。
宋渺瞧着对方乐呵呵,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只叮嘱对方多准备些防身的外物。
宋元喜一贯喜欢万事俱备,回去后就开始整理家当,丹药、符箓、抵御器物、完整阵盘……
“得亏稽五星大方,我在试炼塔里消耗的那些,全都给我补回来了。回头请他到宗门玩儿,我一定好好招待。”
宋元喜越整理越开心,又花了些灵石将疗伤丹药补齐,就满心欢喜等待出发了。
五日后,屠龙赛正式开始,晋城各家族所派子弟集合完毕,坐飞舟朝一千里外的不归山出发。
飞舟只负责运送,数百人到达指定地点被放下,持舟之人交代一句“一个月后集合”,就掉头离开了。
十人一队,以家族为单位,很自然的划分成小阵营。
宋元喜所在的宋家,除了他还有九人,但他除了宋渺,谁也不认识。
“我们先进山,到深渊后再做打算。”说话的是另一个年轻男子,宋元喜听别人叫他宋千。
宋千是这一次小队的队长,出发前已收集自己队员的详细信息,但是唯独一人,他不甚清楚。
“宋元喜?”宋千走过去,礼貌问道:“你是什么灵根?主修什么?修为如何?”
宋元喜没回答,看了眼旁边的宋渺,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开口说:“五灵根,体修,炼气四层。”
“体修?”宋千神色诧异,但没有多说,将一个灵兽袋递过去,“这是捕捉似龙之用,你第一次参与,自己当心些。”
宋元喜接过灵兽袋,点头道谢,跟着小队一起进山。
途中,他拉住宋渺询问似龙的具体情况,宋渺却言语不详,或者说她也不是很清楚。
“似龙狡猾善变,隐匿于自然界,又喜怒无常,爱捉弄人,我没见过它本体是何模样。至于它变幻出来的样子……”
宋渺想了想,不确定说:“可能是鸡,也可能是犬,又或者是鱼。”
宋元喜的心越发痒了,这是什么奇葩有趣的妖兽?是捏捏怪吗?
深渊就在不归山入口附近,小队行进不过半日就到了,宋千让十人两两一组,互相配合又加速行动。
“以往每次比赛,我们捕捉似龙的数量都排在前三,这一次照旧,我们保三稳二争一,所以每组至少要抓到一百只似龙。”
宋千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而后分好组,开始四散开来。
宋元喜和宋渺一组,然而面对绿草如茵的山谷,宋元喜却是没有直接行动。他很不理解,这么美丽漂亮的地方,为什么叫深渊?
“宋元喜,你快些,我们找似龙要紧!”宋渺走出去老远,回头一瞧,见人还傻愣愣站在原地,忍不住喊。
宋元喜应了声,疾步奔跑,宋渺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在百米开外的人忽然就站在眼前了。
“你……”
“体修嘛,炼的就是一个速度和耐力。我不仅跑得快,打架出手也快,当然逃命更快。”
宋渺忽然笑了,点点头说:“那挺好,似龙逃跑速度异常,你这么快,肯定能抓到。”
宋元喜喜滋滋点头,“我也觉得是。”
数个时辰后,宋渺发现一只似龙,她小声呼叫,“快,从对面包抄,在它变幻之前抓住它!”
宋元喜满怀激动,捏着灵兽袋蹑手蹑脚靠近,然后——
就在一片野花丛中,发现了一只长着翅膀的白嫩嫩的小猪。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饱困了,小猪崽子睡得酣熟,有人类靠近都没有察觉,屁股上卷起来的小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这是……似龙?”
“对,似龙初始模样,变幻能力最弱,最好抓。”
宋元喜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宋渺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直接自己上前,一把扑向似龙,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它塞进灵兽袋里。
关闭袋口的时候,宋元喜甚至听到了清脆的猪叫声。
他沉默良久,竖起大拇指,眼神佩服之极,“你们晋城人,真会玩儿!”
宋渺却是认真提醒,“似龙初始模样很好辨认,但是这种生物生长速度极快,一天一个样儿,如果在它们初始模样时不能多抓住一些,等后面开始变幻,我们的难度就增加了。”
宋元喜只好跟着宋渺加速行动,短短三日,两人就抓到形式飞天小猪的似龙十五只。三日后,白嫩嫩长着翅膀的小猪再也没有了。
宋渺忍不住叹气,“还是抓得不够快,接下来得仔细辨认自然界万物了。”
宋元喜却是盯着自己不远处的一坨看,他凝视它好一会儿,拉了把宋渺。
“怎么了?”宋渺不明所以。
宋元喜不确定问:“似龙除了变幻其他妖兽模样,还能变什么?”
“什么?”
“我的意思是,它会变成其他没有生命的物体吗?比如说树木、青草、鲜花……又或者,屎粑粑?”
宋渺听不懂屎粑粑为何物,但是宋元喜手指前方,落在一坨妖兽排泄物上,她立即秒懂。
秒懂之后,坚决否认,“不可能,宋元喜,你别太荒谬!”
宋元喜也觉得自己可能眼瞎了,于是跟着宋渺前往其他地方寻找似龙。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原本地上那一坨开始蠕动,而后由一滩变成一块,最后自主成型,变成一只小胖猪模样。
白嫩嫩的团子挥舞着翅膀,眼中露出狡黠的神情,闻着还未散尽的人类气息,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入夜,宋元喜和宋渺生火休息,宋元喜特意设置了防御阵,又和宋渺上下夜轮流值守。
然而下半夜,宋元喜接替宋渺值守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宋元喜守夜坐不住,总爱想点什么打发时间,稍一溜神的工夫,身边忽然出现一道阴影,冰凉的手指就那么贴上他的脖子。
他猛地惊醒,条件反射往前跳,快速转身,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下一秒,背上一沉,一双湿漉漉的手再次攀上他的脖颈。
很轻很轻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你回头看看呢~嘻嘻嘻……”
38 第38章 再见面。
“!”
宋元喜浑身毛孔竖起, 本能就是伸手往后一抓,结果只抓到一团空气。
他心中更忐忑了,紧张地来回扭头, “什么东西?出来!”
“嘻嘻……嘻嘻嘻……”笑声若有似无,随风飘去。
宋元喜站在原地,前后左右戒备, 僵持了差不多一刻钟,确认无恙后才继续守夜。
然而他刚一坐下, 那冰凉的手指又再次攀上来,悄无声息的缠着他的脖子。粘稠的、湿漉漉的,顺着脖子慢慢往上爬……
宋元喜反手一抓,又什么都没抓到。
如此接连数次, 内心恐惧感直线上升。
“宋渺?宋渺?”宋元喜大声呼叫。
然而近在咫尺的帐篷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应答。宋渺就好像完全睡死过去一样。
宋元喜担心对方出事儿,大步走过去,才一靠近,对方却从里面安然走出来。
“怎么了?”宋渺起夜,撞见对方煞白的面容, 不由关心问。
“你刚刚一直在里头?”
“嗯。”
“睡着了?”
“浅眠了会儿。”
见宋元喜面色难看, 宋渺不免多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确实遇到一丝古怪……”
宋元喜将之前自己所遇细细道来, 宋渺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似龙在搞鬼。
“那种飞天小猪?”宋元喜不太相信。
“别被它的外表所迷惑, 似龙的可怕之处你想象不到。”
“哪里可怕?”
宋元喜再问, 宋渺却是回答不出,“我不清楚,但是长辈们一直都说似龙很可怕, 否则也不会只限定一个月时间。”
两人都不放心,干脆背靠背一起守夜,果然那些奇怪的东西再也没有出现。接下去的日子,两人再也没有单独守夜过。
半个月时间眨眼过去,宋元喜和宋渺一共捕捉到五十只似龙。
此时的灵兽袋已经变得非常拥挤,宋渺提议分装打包,每十只封死一个灵兽袋。
宋元喜这边正好有二十只,他自行负责封住两个灵兽袋。然而就在他准备密封之时,眼尖的发现了异样。
“这是?”
宋元喜不确定的眨眨眼,再次将视线探进灵兽袋内,那金色流光又是一闪而过。
他诧异抬头,看向对面,“宋渺,这些似龙会发光吗?”
“不会,它们一旦被人捉住,全身的光芒随即暗淡,等时间一长就会变成灰色。”宋渺说着,打开灵兽袋一角,让对方看自己捉到的似龙形态。
宋元喜果然看到一团团灰扑扑的似龙,好像失了生气一般的石头。可是自己灵兽袋里的似龙,根本不一样!
也不能说完全不一样,二十只似龙,十九只已经全部变成了灰色,唯独一只依旧是白嫩鲜活的模样。而那一闪而过的金色流光,就是从它的翅膀上散发出来的。
“宋渺,我这里……”宋元喜刚要告之情况,一抬头,对方已经走远了。
“这东西有点不对劲,少碰为妙。”宋元喜对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仍心有余悸,完全没有徒手抓出来研究的想法。
他将绳子一抽,把袋子封住,却在关紧的前一秒,听到一声婴儿般的啼哭。
“哇——哇哇哇——”
哭声之凄惨,简直闻者落泪,让人怜惜。
宋元喜却如临大敌,盯着灵兽袋内那只翻滚的飞天小猪,眉头紧皱,“是你发出来的对不对?你企图用声音迷惑我!不巧,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你的哭声对我没用!”
音攻,算是修真界常见的一种攻击手段,四大势力之一的缥缈阁就是极擅长音攻术。
但是宋元喜这人却是“油盐不进”,五灵根的废柴体质不仅表现在吸收灵气的速度之慢,在面对自然界的音律攻击时,也比同等人迟钝数千倍。
换句话说,他那一双耳朵对音律完全没反应,妥妥的就是音痴一枚。
似龙见自己的哭声对人类没作用,直接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傻了吧,爷对你没感觉。”
宋元喜瞧着发呆的白胖小猪,直接一巴掌抽过去,麻溜的捆上绳子。之后,便是跟着宋渺一起,在各处搜寻可能变幻过的其他似龙。
又一次夜幕降临,两人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宋渺在宋元喜不远处的一个石墩子上坐着,除了必要的信息交流,全程都在打坐。
宋元喜原本想问有关似龙的事情,见对方处于半修炼状态,遂没有打扰。他想着明日一早再讨论,也是来得及的。
殊不知,一夜过去,证据没了!
宋渺收到队长宋千的指示,准备提前上交五十只似龙。自己的三个灵兽袋已经拿好,正要去接宋元喜的那两个时,对方却是拿不出来了。
宋元喜来回翻腾自己的储物袋,所有的灵兽袋掏进掏出,就是找不到那两只封着似龙的袋子。
“我的袋子呢?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都没有了?”
宋元喜表情急切不似作假,宋渺不由安慰,“应该就在你储物袋里,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丢不了。”
宋元喜翻找动作顿时僵住,抬头看向对面,表情苦哈哈惨兮兮,“宋渺,可能真吃了。”
“什么?”
宋渺表情疑惑,却见对方从储物袋里拎出来一只肥嘟嘟毛茸茸的鸡崽子。小黄鸡被遏制住命运的翅膀,难受的“唧唧唧”不停叫唤。
“宋渺,我那两袋子似龙,被我的契约兽给吃了。”
宋元喜拎着小黄鸡,心情格外复杂,这一幕多么的似曾相识啊!当初在万安城,那枚蛇蛋就是这么被鸡崽子一口吞了的。
时隔九年,他因为小黄鸡陷入沉睡,竟然就放松了警惕!
宋元喜很抱歉,又觉得丢脸,“宋渺,这事情是我的错,你给我些时间弥补行吗?我这就去重新抓足似龙的数量,队长那里……”
“等等!”
宋渺却是盯着眼前的小黄鸡看,神色很是好奇疑惑,“这是你的契约兽?它吃了那些似龙?”
得到宋元喜确认后,宋渺简直惊呆住,“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不曾见过能生吞似龙的活物。这真的是一阶妖兽黄锦鸡吗?”
宋元喜没法解释小黄鸡的来历,但却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关键,“没有生物可以吃掉似龙?那你们这么辛苦抓捕似龙是为什么?”
宋渺耸耸肩,一脸无辜道:“谁知道呢,晋城祖上定下的规矩,反正每十年就要进深渊抓捕一次,所有家族抓到的似龙都会被扔进天堑,我不曾去过那里,但是大家都说晋城天堑里饲养着怪物……”
这话搁在以前,宋渺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这些日子和宋元喜相处起来还算愉快,同是宋家子弟的信念感增加不少,也就不如之前那般排斥了。
宋元喜不是第一次听到“天堑”二字,在他们玄天宗的无回山,也有一处天堑。据说那里设有层层阵法,除却掌门密令,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擅闯。
“没想到晋城也有天堑……”
宋元喜对此好奇,想要多打听一些有关天堑的事情,宋渺却摆手,“你若真想知道,可向家主申请护送似龙前往,不过我劝你莫要好奇心重,天堑多瘴气,非筑基不敢踏入。”
对方还想要再问,宋渺直接打断,“我先将这三十只似龙送过去给队长,还剩下不到半个月,你赶紧时间想办法,多抓些似龙回来。”
宋渺朝宋千指定的地方前去,分别前约定,入夜后老地方相见。宋元喜微笑道别,目送人离开,转过身却是抱着小黄鸡原地头疼。
“似龙这玩意儿神出鬼没,二十只就抓得我精疲力尽,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怎么搞?”
“唧唧——”
“啪——”
宋元喜一巴掌糊过去,拎着鸡翅膀就骂:“你吃什么不好,非要吃那些东西。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都吃只会害死你!万一那些似龙有毒呢!”
“还有!这是我的任务,我要上交的,谁允许你偷偷把它们都吃了?”
“逆子!你赶紧给我全部吐出来,我不信你已经全部消化完了……”
宋元喜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二,逮着小黄鸡想要把那些似龙从对方嘴里扣出来。
小黄鸡九年未见宿主,原本想缠着亲亲“爹爹”腻歪腻歪,却不想对方拼了命的要掰开它的嘴巴。虽说它的嘴巴能张开三百六十度,掰开也没什么,但小鸡崽子心里委屈极了。
“屁屁——吃屁——”
“嘿我说!你这鸡崽子不学好,干坏事不够,还学会骂人了?”
“屁屁——就是屁屁!”小黄鸡梗着脖子叫,尖尖的喙一下一下啄着宋元喜的手指。
宋元喜顿时又疼又痒,对着小黄鸡屁股就是一巴掌,“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唧唧——哇——”
“吃屁,小黄吃屁,吃屁屁而已。”
宋元喜忍不住骂:“那是似龙,什么屁不屁的。”
“屁!就是屁!都是屁!”
宋元喜听不懂,但是小鸡崽子挣扎的厉害,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爹爹的好大儿,你慢慢说,什么意思?似龙怎么就是屁了?”
小黄鸡歪着脑袋,小黑芝麻眼珠子转啊转,头顶的一撮小黄毛随风飘来飘去,良久,终于明白该怎么表达了。
它“唧唧”叫着,使劲朝着一个方向跑,宋元喜紧跟其后,也不去干扰小黄鸡的奔跑路线。
“我倒要看看,这小崽子究竟想干什么。”
半个时辰后,宋元喜默默蹲在一簇花丛中,看着小黄鸡趴在一滩软乎乎的物体上面。它用喙使劲的啄那一滩,没有预想中的恶心画面,反而是那滩东西忽然间有了生命,在他面前上演十八般杂耍变化。
他亲眼看着一坨类似粑粑一样的物体,眨眼间变成了一只飞天小猪。那猪长得不是很大,还是一只猪崽子的模样。
但对比小黄鸡,却是要大上很多。然而!
小黄鸡“唧唧”一声叫,喙张开一百八十度,一口将其吞了进去。
他甚至还能听到飞天小猪在小黄鸡嘴巴里,发出猛烈凄惨的猪叫声。
宋元喜:“……”心情一瞬很是复杂。
“唧唧——吃屁——”
小黄鸡表演一口吞一猪,小眼神很是得意,自认为已经解释清楚了。
宋元喜在微妙的心情中默默被治愈,甚至愉快地想,既然小黄鸡这么擅长找似龙,那这个数量妥妥的就没问题了。
随它吃去吧!咱开挂了!
“小黄,你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似龙?这对你来说很容易是不是?”宋元喜笑容和蔼,捧着毛茸茸轻柔抚摸。
小黄鸡被顺毛顺的舒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声音却是叽叽喳喳,“屁屁!不是龙!”
“那叫似龙。”宋元喜纠正,“虽说我也觉得叫似龙很奇怪,应该叫飞天小白猪更贴切,不过晋城人确实管这玩意儿叫似龙。”
“不是龙!是屁!是屁!”
小黄鸡格外在意这一点,又一次逮住似龙,这回却是不急着一口吞了。它咬着似龙的翅膀,用刚长出来的牙齿来回撕扯,在一声声凄惨的猪叫声中,那些白胖团子飞天小猪,逐渐变成一团气。
小黄鸡眼睛瞬间就亮了,对着那团气就是一吸,而后咽下,神情餍足。
“爹爹,屁,变屁了!”小黄鸡很满意自己的表演。
宋元喜已呆愣住,嘴巴不自觉张大成O型。任谁看到白白嫩嫩的飞天小猪在眼前突然变成一团气,都要震三震。
我看到了什么?
这世界还能再玄幻一点吗?
“所以,似龙不是龙,也不是猪,而是一团气?”
小黄鸡顿时不高兴,气的“唧唧”“汪汪”联合大叫,“不是气,是屁!是屁!!!”
“崽子,屁就是气,一样的。都是自然界的产物。”宋元喜三观重新拼凑,觉得自己心脏真是强大,这么一会会儿时间竟是完全接受了。
谁知下一秒,小黄鸡直接蹦出另一个惊天信息,“是屁,龙屁!”
“什么?”
“小黄讨厌龙屁,吃掉,全部吃掉!”
“唉等等!崽子,你慢慢说,这怎么又和龙扯上关系了……”
一人一鸡来回沟通三百回合,宋元喜终于搞清楚小黄鸡所要表达的意思。似龙不是真龙,而是一团龙气。而这个所谓的龙气,小黄鸡称之为龙屁。
传言龙乃神兽,龙息蕴含神韵万年不衰,遇得天独厚的条件,龙息可化形成妖。
宋元喜当初翻看《沧澜杂记》时,有看到过此类记载,但他一直当做古代《聊斋》来欣赏的,就完全没想到,有生之年会碰到可化形的龙息。
这事情太drama了!
“是屁,龙屁!”小黄鸡继续叽歪,完全不认同龙息二字。
宋元喜瞧着小鸡崽子都快变成斗鸡眼的两颗黑芝麻眼睛,顿时笑岔,“小黄,你怎么就这么固执捏。龙息是从上口出,最多有点口气啥的,龙屁可是从下口出,即便是神兽龙,那玩意儿也很恶心。你就那么心甘情愿要吃人家的下口之气?”
小黄鸡懵懵懂懂,听不懂上口下口的意思,但它敏锐感觉到,自己可能被爹爹嘲笑了。
它顿时就委屈了,龙这种生物,不是和它们天生不对付么,吃掉龙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会被笑?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小黄鸡瞧着笑得停不下来的爹爹,飞起来就是一啄,然后愤愤躲进灵兽袋里去。
之后,任宋元喜怎么呼唤又好话说尽,小黄鸡再也不肯出来了。
宋元喜原本寄希望于小黄鸡大显神威,结果把小崽子惹毛了,只剩下自己孤身奋战。
宋渺提出帮忙,宋元喜因为惭愧委婉拒绝了,“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之后,便拎着新的灵兽袋,走上寻找似龙的道路。一连几日,效果不算好,宋元喜只抓到了五只。
眼看时间过去如此快,他心中焦急,反而不肯继续急吼吼抓捕,而是原地坐下,开始研究该如何行动,才能抓捕似龙又快又好?
“似龙是龙息,这应该是小黄作为大风特有的记忆传承识别出来的,做不了假。那些似龙已经能化形,说明龙息存在时间已经很久,这些似龙应该是万年前某条龙留下的气息吧……”
“这深渊在万兽域衍生之处,存有龙息,万年前的万兽域难道是龙族之地?”
“听云华真人说,凤凰已经消失万年之久,凤之雏亦是。沧澜界史书上也没相关记载,万年前难道发生过大战,传道中断过……”
宋元喜本是思考怎么抓似龙,结果思维发散过多,想的事情越来越漫无边际。等回过神,这才惊觉天色已黑。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想要原路返回,找宋渺汇合。
然而身后原本存在的那条路,在黑夜中不知不觉扭曲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犹如浩瀚星河一般的水域。
“这是什么地方?”宋元喜一瞬戒备。
“嘻嘻……嘻嘻嘻……来玩儿呀~”
“嘻嘻嘻……回头看看我呀~”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不是贴着他耳边说的,而是散布在他周围每一个方向。
宋元喜看到黑暗中如同萤火虫一般微微发光的物体,它们在空中漂浮不定,每一次飞绕过他时,都会传来银铃一般的鬼魅笑声。
宋元喜瞧着作怪的小东西,心反而安定下来。越是未知的事物越容易遐想,遐想才会产生恐惧,如今见到实物,可视可触的事物,便无所畏惧!
“我以为是似龙在作怪,没想到是这么些玩意儿。”宋元喜伸手往前一抓,逮住其中一只发亮的小东西,刚准备细看,那小东西就在他手中化成点点星光湮灭了。
随着光芒消失,他隐约听到“哼哧”一声叫唤。
这是?!
还是猪叫声!这些星星点点的小玩意儿,还是似龙?!
宋元喜很快想到最初进深渊时,宋渺所言:“似龙狡猾多变,藏匿于自然界,喜怒无常,又善捉弄人”。
“趴在我耳边当鬼,变成屎粑粑恶心人,会音攻,现在又变成萤火虫迷失道路……行啊,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本事!”
宋元喜一连掏出十八个灵兽袋,下定决心和这些似龙干到底!
“今夜不把这些灵兽袋抓满,我宋元喜跪下来叫你一声爸爸!”
“嘻嘻……来抓我呀……愚蠢的人类……”
回应宋元喜的,是愈发明亮的星星点点。
宋元喜当即闭眼,运转《阴阳诀》功法,以气感气,用心去体验周身天地灵气的变化。他炼气已有小成,只要足够静心,就能分辨出天地间灵气的细微差异。
龙息亦是自然界之气,只要是气就存在各自差异,有差异就能进行分辨。
这是宋元喜苦想多日总结出来的,原本决定过几日思考再成熟些使用。今夜被这些似龙困住捉弄,他便顾不得了!
“阴阳复始,循环往复,天阳气盛,蕴灵为上……天阴气弱,蕴灵为下,杂而显,驳而乱,乱中有序……”
宋元喜依照炼气功法,调转灵气三个周天,而后便是入定打坐。他的神识在打坐中逐渐平静,如同开了天眼一般去触摸周遭的灵气。
天地灵气,干净纯粹,吸收!
浑浊人气,摒弃杂念,排除!
万物之气,或沉或浮……就是它!
原本紧闭双眼入定之人,在某一瞬忽然睁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左前方一抓,只听得空中一声惨烈的猪叫,一团发着荧光的物体从隐匿中显现。
宋元喜快速打开灵兽袋,将抓到的似龙扔进去。关闭袋子时,还不忘甩过去一巴掌!
“敢捉弄我,今日叫你们全部有来无回!”
第一只抓的不算快,宋元喜对感受气方面比较生疏,但一回生二回熟,功法修炼就是越练越得心应手。本就是炼气小成境界,在抓似龙的过程中,功法随着灵力一遍遍游走全身,带动自身的灵气度越发快。
抓到最后,宋元喜甚至都忘了最开始的行动想法,他更在意每一次识别万物之气的差距在哪里。
“识别时间八十息,中间有三处停顿,灵气阻滞了。”
“识别时间六十五息,中间有一处停顿,灵气小有阻隔。”
“识别时间四十五息……”
周围的萤火之光越来越暗淡,隐约能听到的猪叫声也越来越弱,抓到最后,原本漆黑的夜晚散去,迎接他的是皎洁的月光,身后那条熟悉的道路回来了。
宋元喜手中提着十个灵兽袋,袋子里鼓鼓囊囊装着近一百只似龙,他把这些袋子全部封死困住,用千里藤串成一串儿,然后缠缠绕绕做成一只藤球。
“嗖——”一脚,踢到半空中。
“嗖——”又一脚,踢出去百米远。
灵兽袋里的似龙呜呜哇哇惊恐狂叫,然而这些杀猪般的叫声在宋元喜听来,却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平生从未觉得,猪叫声这般悦耳。”
是夜,宋元喜赶到之前的约定地点,等待宋渺的到来。然而等了又等,天都亮了,也没等到人!
“怎么回事儿?宋渺呢?”
正思索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叫喊声,那些声音略带急促,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宋元喜?宋元喜?”
“宋元喜,你在哪儿?”
“宋元喜……”
“我在这儿!宋渺,我在这里!”宋元喜眼尖,看到熟悉的身影赶紧回应。
宋渺抬头,果然是宋元喜,大步流星走过去。
宋元喜刚想打招呼,对方却是神色焦急问道:“你这十几日都去哪儿了?深渊看似寻常却处处有危险,你一个人瞎跑什么?”
“我没瞎跑,我去抓似龙了。”宋元喜把藤球递过去,在对方迟疑的眼神中,快速将其拆开,分成十个完好的灵兽袋。
“闲着无聊,随手编的。”宋元喜不好意思挠头。
宋渺接过灵兽袋,数了数,一共一百零三只似龙,她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抓捕能力。但时间不够,他们该离开了,于是也没多说,拉着人赶紧去找队长汇合。
宋元喜坐上飞舟离开深渊时,还在惊讶于自己消失了十多日的事情,明明在他的认知里,他也就抓了一晚上的似龙而已。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心里憋的难受,很想找人好好倾诉,顺带一波分析探讨。但是扭头看周围坐着的一张张陌生面孔,他的诉说欲顿时散去。
虽说都是宋家子弟,但到底是陌生人,他没法交心。
一个月时间到,晋城各家族“屠龙”任务完成,清点似龙数量时,近几十年总是屈居第二的宋家超过徐家,一跃夺得魁首。
作为宋家家主,宋冬悠都惊讶了,“不是万年老二?”
宋家长老:“……家主说笑,我们宋家子弟还是很有本事的。”
宋冬悠蛮好奇,“数量上应该和上一次差不多,我们竟能取胜,可是品质上有优势?”
前往深渊捕捉似龙的各家族子弟只知道一点,想要取得胜利就是捕捉更多数量的似龙,只要量大就能赢。然而事实却是,品质比数量更重要。
虽都是似龙,但品质有上中下之分,一只上品似龙可抵得上数百只下品似龙。
宋家长老不禁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我们宋家儿郎本事不小,这一次抓到的似龙品质都不错,上品似龙更是有数十只,那徐家在品质上和我们相差一大截。”
宋冬悠心里美得很,若不是身为家主不方便出面,真想亲自护送一趟,将似龙送到天堑。
“安排几个蛮横有胆魄的,代表宋家护送似龙前往天堑。”宋冬悠大手一挥,愉快下决定。
宋元喜心念天堑一事,主动申请要护送似龙,宋冬悠没答应,直言:“你这小身板儿不行,区区炼气四层,轮不到你猖狂。等你……唉?”
宋冬悠定眼一看,确定自己并未看错,宋元喜这小子不过几个月时间,气息竟然更沉稳了。虽还是炼气四层,但绵长的气息内敛,竟是比得上炼气后期修士。
但修炼之事多是个人隐私,宋冬悠没有探究的想法,只挥挥手让人离开。
宋元喜没能如愿,心中有些遗憾,之后对参加家族之间的比试也兴致缺缺。
宋渺亦不代表宋家子弟参赛,她是作为后勤保障人员跟进整个比试的,见宋元喜整日里跟幽魂一样飘来荡去,实在是碍眼,干脆拉过来一起干活。
干活之余,宋渺问起小黄鸡的事情,她实在对那只黄锦鸡很好奇。
宋元喜扯着嘴角笑容无奈,“小家伙和我闹矛盾,躲在灵兽袋里不肯出来呢~”
“你是它的主人,还不能打开灵兽袋把它弄出来?宋元喜,你脾气真好。”宋渺感慨,第一次见到对契约兽这么宽容的,这哪是契约妖兽啊,分别就是养了一只灵宠。
宠的跟祖宗似的!
宋元喜却是有苦说不出,他倒是想扒拉开灵兽袋,把小黄鸡弄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奈何人家大风天赋异禀,灵兽袋袋口就跟它家大门一样,说关上就关上,如同被上了锁一般。他没有钥匙,除非对方从里面打开,否则根本没用。
“不说这些,宋渺,你和我讲讲最近家族比试的进展吧……”宋元喜岔开话题,聊起其他。
宋渺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和对方说起家族比试内容。
宋元喜原本听得漫不经心,只作打发时间而已,但听着听着,慢慢上心了。
“所以说,现在是进展白热化阶段,已经轮到各大家族出筑基期修士上台比划了?”
宋渺点头,“确实是,不过宋家筑基期修士人数并不多,如果徐家采取车轮战,我们很可能会输。除却常规比斗,筑基期还有丹符器阵的考量,徐家背靠四方城,他们家族的客卿很多……”
两人就两家实力进行比对,分析着这一次家族比试,宋家能够取胜的概率有多大。
一波分析结束,宋元喜不得不道出一个事实,“宋家没有外援,注定了要当万年老二啊!话说我们宋家客卿这么弱吗?”
宋渺:“宋家家族显赫,即便是旁支也不屑从外大肆招揽客卿,是以发展并不壮大。但徐家不同,他们本家没落,根本没有这种顾虑。唉,想来这一次晋城资源分配,我们宋家又……”
“不好了!不好了!比试台炸了!”
宋渺话未说完,宋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急喝,那人声声喊着“比试台炸了”,急匆匆往主院方向奔去。
宋元喜和宋渺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放下手中活计,赶往主院。
才一踏进主院大门,就听到宋冬悠沉声大骂:“哪个王八羔子,活腻了是不是!胆敢砸了宋家的场子!”
“宋家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宋元喜疾步上前打听。
宋冬悠顺手拎住走过来的宋元喜,一把提溜直接朝城中心广场飞去。疾驰的风在宋元喜耳边呼啸而过,另一只耳朵却满是宋冬悠骂骂咧咧之语。
飞到中心广场上空位置,宋冬悠直接一甩手,将人准确无误砸在比试台上。
那力道可谓迅急,看似柔和却又刚劲,原本还乱作一团的比试台瞬间被这一砸打断,众人被迫散开,不得不停止打斗。
宋元喜浑浑噩噩清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宋冬悠当做炮仗给点了!
虽没有感觉任何疼痛,但是自己就这么立在比试台中心位置,接受四面八方各种视线的打量,心情一整个郁闷。
此时此刻,社恐宋元喜直接上线。
“哥哥?”
宋元喜正尴尬的不住抠脚趾时,一道天籁之音降临。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调!
宋元喜猛一抬头,寻着发声源看去,果然在人群中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是宋元若!
此时的宋元喜完全没疑惑为什么宋元若会出现在比试台上,他只顾着风一般跑过去,直接撞进对方怀里,与之进行一个大大的熊抱。
“弟弟,我最亲爱的弟弟,哥哥想死你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一道急喝,“各位,这人是宋家家主扔下来的,他和扰乱比试台的那人是一伙儿的,这事情宋家脱不了干系!”
“谁敢伤我兄长!”宋元若直接反手一拉,把宋元喜护在自己身后,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对准眼前所有人。
剑拔弩张之际,宋冬悠从半空中飞下,她径直走到宋元若跟前,目光却是对上他身后。
“这人,你认识?”
宋元喜疯狂点头,“认识认识!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宋元若。宋家主,我弟是好人!”
“宋家那位天骄?”
宋冬悠确认宋元若的身份后,很自然把人护在身后,转头冲着各方家主说道:“误会!这是我宋家子弟,砸比试台必定事出有因,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对此造成各家损失,宋家全权负责。”
“宋家主,你一句负责损失就想了事?这事情可不是这么算的,那小子忽然闯入比试台,造成我家小辈重伤,你拿些灵石就想打发了?门儿都没有!”有人并不答应。
宋冬悠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见三五个各家子弟躺在比试台下,或多或少受了伤,其中一个比较严重,似丹田有了破损。
她正准备拿丹药补偿,结果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此事不是我所为,他们自行联合启动万象阵,因修为不够遭受反噬,咎由自取。”宋元若指向倒地的其中三人,一一说道:“他,作为阵眼;他,立于生门;还有他,守在死门……”
宋元若对阵法颇有造诣,区区一个改变形态的万象阵,根本瞒不过他的双眼。
随着他的详细解析,倒地的三个人脸色愈发难看,最后竟是受不住,一口血喷出,彻底晕过去。
宋元若看了眼,点点头说:“血涌于经脉,血色暗红而黑,是被阵法反噬的自然现象。”
宋冬悠看着各家家主不太自然的脸色,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歪瓜裂枣眼看着单打独斗打不过宋家子弟,干脆联合起来耍手段,在比试台上用损招,想要出奇制胜。
“你们这群糟心玩意儿!竟然敢算计我们宋家,今日我宋冬悠……”
宋元若忽然拉住身旁之人,走过去俯身说了两句,宋冬悠收起骂人姿态,改为秋后算账。
“今日我宋家有事处理,你们几家的账,稍后再算!”
宋冬悠让宋家长老继续主持比试台,自己则是一手抓一个,拎着宋元若和宋元喜,飞离中心广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宋渺这头正准备出门,宋冬悠就又回来了。走时拎了一个宋元喜,回来却是拎了俩。
宋冬悠拎着两人急匆匆进去,而后一手甩到就近两个座位上,转头目光直视,望向宋元若。
同时神识传音问道:“宋元若,你且把话说清楚,魔物入侵……是何意思?”
那眼神带着威压,同时充满警告,宋元若完全不怀疑,自己若是说错一句话,对方会毫不犹豫把他给“撕”了。
39 第39章 危机!
宋元若不急着开口, 反问道:“你就不怀疑我是假冒宋家之人?”
宋冬悠愣了下,继而笑说:“胆敢冒充宋家天骄, 进我宋家地盘为非作歹,老娘一刀剁了那杂碎!”
话虽玩笑,却是警告。宋冬悠即便知道宋元若这人不可能作假,但若真碰上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言出必行。
宋元若放心了,这才是晋城宋家家主该有的姿态。
遂开口道:“我出宗门历练,游走各地山川。大约在半年前, 在南海火山口附近发现了一处半废的阵法,阵法被人强行破开。此阵为狩猎阵, 以关押猎物之用, 我不知是谁在那里设下此阵,但阵法内尚有气息残余,我嗅到一丝魔气, 心中不放心, 便一路追查……”
宋元若这半年走过许多地方, 却一直围绕追踪魔气一事, 从南至北,每每快要追到之时,那魔物就好似长了眼睛一样, 再次飞速逃窜。
“前几日, 我阵法造诣有所突破,终于再次追踪到魔气浓郁根源, 便细细寻之,最后追到了晋城。”
“那魔物被我发觉,化作人类修士在城内隐匿逃窜, 我追捕中一时不察,误闯比试台……”
宋冬悠沉思片刻,又问:“依你之言,那魔物还留在晋城?已能化形,至少金丹修为,缘何被你筑基修为追的无反抗之力?”
宋元若:“我也疑惑不解,但那魔物的确能够化形,是我亲眼所见。”
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是通过神识传音,表面上看来,彼此之间不过一场无声息的眉眼官司。至少从宋元喜的角度来观察,是完全看不懂的。
可即便再好奇,宋元喜也没当场吱声,反而越发乖巧坐好。
不急,若真有什么秘密,回头私下里问元若就好了,弟弟对他从不隐瞒。
宋冬悠向宋元若再三确认魔物的存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便急匆匆离开,直奔老对手徐家。
比试台比斗,徐宋两家家主都不会出面,这是大家族的底气。是以宋冬悠一逮一个准,进了徐家后很快就找到徐家家主。
徐家家主徐天望正在小憩,心中美滋滋想着家族比试之后,又十年的晋城大半资源到手,届时该如何分配,才能不断壮大晋城徐家。
唯一的孩子天资傲人,竟是单土灵根,徐天望自儿子拜四方城城主为师后,压抑多年的野心重新勃勃燃起。徐家主家没落,他们晋城徐家,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算盘正打得响,一道凌厉的疾风迎面呼啸而来,徐天望本能躲闪避开。
睁眼瞧,竟是死对头宋家!
“宋冬悠,你发什么疯,竟然擅闯我徐家,挑衅不成?”
徐天望从不敢小瞧宋家家主,宋冬悠这女人耍得一手好刀,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刀修,当年死在那把刀下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宋冬悠作为宋家旁支,实力堪比宋家嫡系。
“徐天望,我有要事找你商量。”宋冬悠开门见山,直言:“晋城有魔物入侵,修为估计不下金丹,我们需趁早防范。”
“噢?那依你之言,又该如何防范?”
“立即停止晋城各家族比试,集中全部战斗力,一方面展开地毯式搜索,寻找隐匿的魔物;另一方面抽调人手,护送晋城百姓速速离开,同时开启晋城护城大阵……”
宋冬悠罗列一二三,说的有条有理,对面之人也细细听着,可神态却是悠然,毫无紧张之色。
半晌,她反应过来,“徐天望,你耍我乐子?!”
徐天望哼笑一声,眼神颇是不赞同,“宋冬悠,咱们也算老对手了。说句难听的,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如今家族比试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再过半个月就能分出胜负。现在叫停?那晋城资源又该如何分配?以眼下的比试胜负来分?那明显是你们宋家占优势!
“你……”
“宋家持久力不行,我徐家却是能厚积薄发,越是往后我们的赢面越大。宋家主,我劝你莫要耍这些小心思,晋城护城大阵没有异样,魔物如何能入侵,简直无稽之谈!”
宋冬悠气极,却还是忍着耐心继续说:“我宋家子弟追踪魔气根源到晋城,亲眼看见魔物化形,且一进晋城就消失……就在那比试台附近。徐家主莫忘要了,比试台下连接着的,可是天堑。”
天堑里关押的是什么,晋城其他家族并不知晓,但是作为老牌家族的宋徐两家,却是一清二楚。
沧澜界天堑,乃是万年前人魔大战遗留下来的时空碎片,为防止魔族反复,由那时的各大势力中修为最高者联合封印。之后为加固封印,每千年一个轮回,各大势力都会派人前往。
而后各大势力分散,逐渐演变成三大宗和四大势力,各处天堑也按照地域划分,各自守护。
晋城处于四方城管辖之内,按理说不该由宋家操心天堑一事,但宋家千年前在此处天堑得了机缘,为还因果,便派宋家人在此守护。
“徐天望,你们晋城徐家如今也算依附四方城,此处天堑若不安定,让魔物得以进入,你们徐家可担得起后果?”宋冬悠直接质问一句。
徐家家主神色一凛,面上却依旧无所谓,“若真是魔物入侵,我徐家自当义不容辞守护。但你也说了,晋城乃四方城所管辖,若有异样,那边必定会派人过来。如今只是你凭空猜测,我不会因此暂停家族比试。”
“徐天望!”
“你们宋家若胆小,大可主动退出比试,开启护法大阵,一大家子缩起来保平安。”
“徐家主,好得很!”
宋冬悠冷冷凝视许久,转身甩袖离开。
“家主!家主!不好了,宋家人闯进来了……”
宋冬悠刚走,徐家仆役慌张高喊朝徐天望奔来。徐天望只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则是转身去了秘地。
另一边,宋元喜也从弟弟口中得知魔物入侵一事,他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赶紧上前检查宋元若的身体情况。
“魔气那玩意儿一旦入侵修士,不死也残,若是神识被蛊惑,入魔也是可能。元若,你才筑基就敢一路追踪魔物,你不要命啦?”
宋元喜对魔这种东西十分抵触,无论是原书中淫.魔对恶毒女配的控制,还是后来魔族在沧澜界肆意作乱,那种没有神志的东西,一切行为凭着本能。而魔的本能,便是嗜血!
沧澜界史书亦有记载,万年前人魔大战,人类一方数以百万计的修士陨落,差点使之传道中断,可见魔族之恐怖嚣张。
宋元若已经筑基多年,修为比兄长高一大截,但是对方完全没有顾忌,只一门心思关心他的安危。那自然流露出的急切神态,使得人心里火热热的。
“哥哥,我没事。那魔物似乎很惧怕我,并不敢轻易近我身。”宋元若坦然让兄长检查,只轻声解释。
宋元喜得知魔物不敢侵袭弟弟,这才心安。
又想到什么,急忙问道:“那宋家主可是知道了?她这么急出去,是去想应对之法?”
“应当如此,我追踪那魔物到比试台附近,那东西就消失无踪了,便是连残余气息都捕捉不到。如此一来,只能倚靠晋城各大家族相帮。”
晋城大家族就两个,除了宋家就是徐家。
宋元喜两兄弟都猜测,宋冬悠急忙离开,是去找徐家家主商量魔物入侵一事。宋元喜甚至玩笑说,家族比试恐怕要暂停了。
然而事情只猜对一半,宋家家主宋冬悠即刻下令,主动退出家族比试,所有宋家子弟返回,如无必要,不得外出。违令者,逐出家族!
而后,宋冬悠与宋家各长老展开密谈,商量如何应对魔物入侵一事。
宋家长老因主动退赛一事而有微词,但听宋冬悠说起魔物入侵,便再也顾不得这些琐事。
“家主,可是千真万确?”一位宋家长老急切问道。
宋冬悠神色严肃,缓缓点头,“我已仔细勘查过比试台,确有魔气残留,天堑那边护法大阵如今由徐家看守,我并不知具体详情,但我猜测,应该已出现异动。”
她对晋城进行地毯式搜索,竟然都寻不到那魔物的踪影,晋城护城大阵未有异动,便说明魔物未出。那真相有且只有一个,魔物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钻进了天堑。
“天堑另一面本就是魔族之地,时空碎片源源不断溢出魔气,那魔物若是在天堑内吸收足够多的魔气,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宋冬悠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家主,此事干系重大,必须联合晋城各大家族一起协商,尤其是徐家,那天堑护法大阵……”
那长老话未说完,宋冬悠直接一声冷哼,“徐天望那老东西,还做着美梦呢!他执意要继续家族比试,为了那点子资源,竟是冥顽不灵!”
“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没法勘察天堑情况,对于魔物的动向很难掌控啊。”
“我已联系主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我们须得自我防范。”宋冬悠说着一顿,想到什么又下令,“抽调两支宋家小队,分批护送晋城百姓离开。”
晋城内除了修士,绝大多数生活的还是普通凡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若魔物作祟,便是首当其冲。
宋冬悠一条条命令下达,宋家从长老至下,每个人都开始连轴转,便是宋元喜都不得闲,被安排了相应的工作。
他负责的事情还算轻便,去城中各大宋家店铺收取账本,核对之后暂关店铺。
宋元若想要陪同前往,结果却被宋冬悠抓去当劳力,研究天堑阵法去了。
“哥哥,你一个人当心些。若有任何不妥,直接使用万里传送符。”宋元若临走前不忘再三叮嘱,宋家其他子弟他顾及不暇,但亲兄长却是必须要确认安全的。
所幸他娘给他们兄弟二人都准备了万里传送符,由此符在,保命不成问题。
这也是宋元喜的底牌之一,是以走出宋家去各店铺对账,心中并无太大的恐惧。
转了五个店铺,正要去第六个时,宋元喜遇上了个老熟人,也是玄天宗的同门。
“徐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宋元喜见到徐雅茵有些意外,因同门之谊,忍不住上前小声道:“徐师姐若无要事,还是速速离开晋城为好。”
“为何?”
“晋城有魔物入侵,此处不安全。”
徐雅茵还想再问,对方却是不肯再说了。宋元喜只笑眯眯摇头,“徐师姐,说太多就没意思了,你自己保重。”
话落,人已经闪进铺子里。
徐雅茵外出闲逛,没想到会遇到同门,更没想到会听到魔物一事。
沧澜界修士自修炼起,便与魔势不两立,两者敌对,已经到了一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
徐雅茵对宋元喜了解不多,但她愿意相信同门,遂赶紧回家报告情况。然而家中长辈却是没反应,甚至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家主,魔物不是等闲之辈,若晋城真的混入魔物,我徐家子弟危险!”
徐雅茵急切上前,又说道:“我那同门虽不知从哪儿了解到这情况,但是他父母在玄天宗都是金丹长老,地位非一般弟子能比,我想他还不至于对我撒谎。家主……”
“晋城归四方城所管辖,和那玄天宗无甚干系!”不知哪个字眼惹怒了对方,迎接徐雅茵的竟是一顿怒吼。
徐天望一吼完便心中不自在,这孩子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他答应他大哥要好生疼爱的。
“雅茵啊,二叔不是故意骂你,这事情实非你一个孩子该掺和,不如……”
“我去找族老!”徐雅茵不再纠缠,转身欲要求助他人。
徐天望眼疾手快,直接把人定住,脸色沉下去几分,“你何时学会背后打报告的伎俩,我当初可没这么教你,定是去那玄天宗学坏了。”
“二叔,我没有!”徐雅茵急声反驳。
徐天望压根不听,直接下令道:“把二小姐送回别院,好生看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擅自解开禁锢。”
“二叔,我不服!我要去找族老!”
“族老正在闭关,没工夫关心你那劳什子的小事儿。”
徐天望话音未落,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由远及近,不过眨眼间就出现在大堂门口。
“族老!二叔偷偷绑我!”徐雅茵看到来人,激动极了。
徐家族老口中默念,打出一个念诀,徐雅茵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他慢步走至徐天望跟前,缓缓说道:“老朽不才,闭不得死关,如今正好得空,愿听小辈念叨唠嗑。”
徐天望欲要开口,徐家族老直接略过,目光和蔼看向身旁小辈。
“你是徐天钦的孩子吧?我记得当年你父亲把你送入玄天宗,一转眼几十年,怎得有空回晋城来?”
徐雅茵很是激动,“族老,你竟还记得我父亲?我随宗门师兄出外做任务,任务已完成,正巧路过晋城,遂暂作停留,想要回家看看。”
“如此念情,甚好。”徐家族老很欣慰,又问:“之前为何事争执?你又想告知我何事?”
“我……”
“徐雅茵!”徐天望忽然喊了声。
徐家族老直接一记冷眼过去,拂袖将人带到跟前,隔绝了徐家小辈和徐天望之间的视线。
“莫怕,有老朽在,谁也不能奈你何!”
徐雅茵本就不怕,她存了心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如今徐家族老护着,更是仔仔细细把事情讲述清楚,连着宋元喜这人在玄天宗的身份,也带过一两句。
徐家族老听完,稍作思虑,直接喊来亲信,询问宋家如今是何作为。当得知宋家已经将大部份子弟叫回,主动退赛,并开始收拢店铺时,他的心蓦然一沉。
大事不好!
“快!赶紧召集所有徐家在外子弟,除非十万火急之事,所有人立刻返回家族!”
徐天望不以为意,“族老,不必如此大惊小怪,这定是那宋家的阴谋诡计。宋冬悠那女人,早些年蛮横强势,如今却是精明的跟耗子似的,鬼主意一堆一堆,这几十年我徐家风头盖过宋家,她肯定憋着坏呢……”
“浑话!”徐家族老呵斥道:“宋家家主乃有谋之士,岂会鼠目寸光。”
“族老这话什么意思?她宋冬悠是有勇有谋,合着我徐天望是小人?族老,咱们才是一家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徐天望说着又摆证据,“宋冬悠口口声声说天堑护法大阵有异动,我当天就派人过去查探,结果什么事儿也没有。天堑既然无恙,晋城护城大阵在此,何惧魔物!”
徐家族老却是皱眉,“天堑护法大阵日日変化,你前几日所查并不能代表今日无事。再者,你可是亲自过去查探?若只是派几个炼气期小辈过去,又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
徐天望依旧自我坚持,“我说无事就无事,我怎会拿整个徐家开玩笑!若天堑护法大阵真有异动,被那宋冬悠说中,那我,我就……”
“你待如何?”
“我就把眼前这张桌子给吃了!”
为表决心,徐天望简直豁出去了。
然话音刚落不久,两个筑基期的徐家小辈急匆匆赶来,他们是护送似龙进天堑之人。
“家主!不好了,我等护送似龙进天堑,回程途中察觉生门异样,遂留下一探究竟,谁承想整个护法大阵出现了裂缝。”
“那裂缝很细微,被生门以生机时时掩盖,若不是我们专门学过阵法,差点就被蒙蔽过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等话说完,才惊觉堂内除了家主,竟然还有多年未出的族老。而家主那脸色,可谓是难看之极!
徐家族老指着眼前桌子,说道:“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重约三百斤,你打算一次性吃完还是分一日三餐食用?”
“族老……”徐天望神色尴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口误,一时口误。”
“我看你并非口误,而是得意忘形,失了初心!”徐家族老收起笑容,忽然冷脸。
徐天望顿时一哆嗦,这位族老不仅修为比他高,辈分更是高他两截,若论亲,自己还得喊一声“叔爷爷”。
“族老,我一心为徐家,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心思。”
徐天望的解释在对方听来完全没公信力,徐家族老反而一语戳破,“你扪心自问,你为的是整个徐家,还是你自己的徐家?”
“族老,我……”
“沧澜界不缺天才,然只有成长起来的才能真正担得上天才之名。在此之前,一切皆是枉然!”
“那孩子如今还小,事事还得仰仗本家,徐家更应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最后一句,徐家族老直接神识传音。
徐天望振聋发聩,遥想这些年的得意行为,越想越是后脊背发凉。
“族老,天堑护法大阵有异,徐家便不能坐视不管。”
徐天望很快回神,分清轻重缓急,依次下命令。首先暂停各家族比试,将魔物入侵一事快速传达,让各大家族尽早做好防备;其次便是召回在外的所有徐家子弟,如有必要随时开启护法大阵;最后担起徐家该负的责任,联合各家族组调小队,护送晋城百姓安全离开。
命令一条条下达,很快被底下人执行,徐天望忙的脚不沾地,先前那些飘起来的小心思直接无暇考虑。
徐家族老看着上下一心的徐家,心中甚慰,但还有一事,他不得不提。
“族老有何话,但说无妨。”徐天望义薄云天。
“还请家主主动前去宋家,和宋家主握手言和,共商除魔一事。”
徐家族老话一出口,徐天望脸色就很微妙了,让他去和宋冬悠道歉?这事儿比杀了他还难受!
“今日为除魔共举,徐家放下两家私人恩怨,主动前往宋家负荆请罪。他日还晋城安宁和平,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一段无上佳话!届时谁不说一句,我徐家家主有勇有谋,敢作敢当!”
徐家族老惯会戴高帽,将自家家主那点心思琢磨的透透的,徐天望畅想一番被晋城百姓人人爱戴,而这份爱戴更是有助于日后发展壮大徐家,便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豁出去了!”徐天望一番心理建设,直接带人奔赴宋家。
宋冬悠正在纠结该如何查探天堑一事,就听底下人来报,徐家家主来了。
见着徐天望,宋冬悠直接嗤笑道:“怎么,当年那一刀还不够给你长记性?又来我宋家做什么?”
徐天望深呼吸,再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心情。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冲着眼前人直接作揖,“宋家主,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今日某亲自登门谢罪,还望宋家主不计前嫌,徐宋两家携手并进,一同除魔。”
“晚了!老娘现在不想和你合作。”宋冬悠直接回怼一句。
话音刚落,急匆匆赶来的宋家长老却是热情,直言宋家已召集数名阵法师,随时可去天堑一探究竟。
“徐家主见谅,我家家主近几日为魔物操心劳累,脾气稍微大了些。”
“我瞧着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吃炮仗了吧。”徐天望被怼的同样不爽快。
然一同前来的徐家长老却是笑容满面,和宋家长老开始商量两家何时启程,一同前往天堑。对于各自家主那点脸色,完全忽略之。
宋冬悠心头那股劲儿过去,自知失言,冲着对方微微点头,“除魔卫道,合该各大家族共同协商,还请徐家主费心,尽快召集晋城各大家族,且撤离晋城百姓之事刻不容缓。”
“我已下令执行,宋家小队随时可加入,如今先去天堑查探情况。”
宋冬悠和徐天望都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口头逞两句过过嘴瘾就罢了,该做的正事一件不落。
徐家这边擅长阵法的人不多,最高也不过是三级阵法师,听闻宋家那边有四级阵法师,不由惊诧。
“宋家何时在阵法造诣上超过我徐家了?”徐天望不禁怀疑,宋家暗搓搓搞猥琐发育。
宋冬悠不欲暴露宋元若的身份,任凭徐家各方打探,都是几句话敷衍。
“谁家里没几个出色的小辈,徐家主莫慌,淡定。”
宋冬悠话一出口,徐天望黑了脸,顿时歇了打探的心思。
宋元若自进入天堑后就被委以重任,和徐家那位三级阵法师一起检查护法大阵。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庞大的阵法,单就是阵法外围构造,就已经呈现出古老繁杂的奥妙,它们由一个个看似简单的二级阵法和三级阵法组成,但效果绝对是1+1>2 的存在。
随着研究深入,宋元若更是心惊,原来高级阵法的奥义竟是层层叠加,由不同种类、数以万计的低阶阵法,以某种规律排序而成。
“这一处是十八个三级阵法打底,三次叠加后形成四级阵法,辅以二级阵法一千八百个,指休门、景门入……”
“这一处是三万六千个一级阵法打底,六次叠加形成三级阵法,辅以同等阵法四千六百五十三个,指死门、惊门……”
“这一处是五级阵法,拆分可得十八万六千七百个四级阵法,再拆分可得一百零一万个三级阵法……指伤门、开门。”
宋元若研究阵法已经入迷,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内。
而徐家那位三级阵法师,才破开天堑护法大阵一个角,就大汗淋漓,气血翻滚,最后不得不退出大阵,原地调息。
“徐师,如何?”徐天望对自家的阵法师寄予厚望。
然而对方调息完毕,直接摇头叹气,“某不才,无法找出阵法中的裂缝根源,这天堑护法大阵,即便只是半开模式,也至少是五级阵法。我不过三级阵法师,实在无能为力。”
“宋家那位呢?既是五级阵法,那便没有解的必要,我们只能硬闯生门了。”旁边依附徐家的一个小家族家主如是说道。
宋冬悠却是目光悠悠,望着渐渐消失在阵法內的背影,露出笑容,“徐家不行,不代表我宋家也不行。”
“宋家主这话是何意思?”
“我宋家小子,这不就进去了么。”
众人向着护法大阵看去,原本还在外行走的宋元若,如今已隐没在阵法內,除了偶尔因为走位忽闪而现,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人入阵了。
先前徐家的阵法师已说明,天堑的护法大阵最低等级就是五级,宋家那小子竟然无惧等级压制,轻轻松松这么走进去了?
还是说,宋家在藏拙,那根本不是四级阵法师,而是五级!
一时,各家族家主神色晦暗,心中各有思量。
宋冬悠但笑不语,压根不想解释。
外头的那些事儿宋元若并不知道,他按照自己多年学习阵法的经验,再结合师父白衍道君的精英式教育,很快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学习法则。
他拥有极高的天赋值,学习和理解能力非常人能比。摸清楚高级阵法的形成机制后,他便在脑海中开启海量的计算。
若真要具体形容的话,此时宋元若脑海中的计算量,犹如四台计算机在同时进行工作,并左右脑编写不同代码,加以区分优化。
这相当考验阵法基础,所幸,宋元若从不因为天赋值高而骄傲自满,他的基础打得比谁都牢固。
沧澜界少年天才有很多,但是天才与天才之间依旧存在差距。宋元若就是那个明明很优秀,却还拼命努力的人。
而天赋+勤奋,并不是1+1>2那么简单,其效果往往能达到数倍甚至十数倍!
众人一直守在天堑外,第十日正午,忽见护法大阵金光一闪,而后生门打开,原先藏匿起来的裂缝根源就这么直接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之内。
“我只能坚持一炷香时间,你们尽快想办法进入,揪出魔物。”宋元若的声音从阵法內传出来,略带虚弱。
宋冬悠和徐天望互看一眼,两人此时很有默契,双双上前一步,踏进生门内。
作为晋城两大家族的家主,担起重任义不容辞!
很快,一道黑色的魔气从生门裂缝中逃窜而出,落地化成人类修士模样,隐没藏匿。
宋冬悠直接拔刀,朝着前方劈过去,“魔物哪里逃!老娘斩魔刀下,速速现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魔物又再次变成一团魔气,朝着天堑外逃去。
宋冬悠直接举刀追去,便追便喊道:“各位速速跟上,我等将魔物逼到晋城外,再一举歼灭!”
“好!跟上宋家主。”
“与魔物决一死战!”
其他人纷纷响应,追着宋冬悠的脚步而去。一时之间,竟有种宋家带头的迹象。
徐天望气愤咬牙,“宋冬悠这女人,明明是我先找到那魔物的,抢我徐家风头。”当下亦紧追不舍。
宋元若完成任务,从天堑护法大阵退出,跟随宋家长老回去,以便调息恢复。
宋元喜为弟弟护法,自己守在小院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然而事与愿违,不过第二日上午,宋渺急匆匆赶来,告知宋元喜,家族护法大阵开启了。
一般有家底的家族都设有护法大阵,年年维修补给充足的灵石,以便紧要关头可以护住家族,以免族中年轻小辈损失惨重,同时也是保护家族根基所在。
宋元喜一听护法大阵开了,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突然开启护法大阵?”
“徐家那边传来讯息,天堑内护法大阵再次出现裂缝,有魔物逃窜而出,如今正在晋城内作乱,且朝着徐宋两家所在地而来。”
宋渺面色难看,却不得不道出事实,“家主带领各长老出城迎战魔物,那魔物据说有金丹后期修为,想来无法抽身支援。以防万一,族中仅剩的长老已商量决定,即刻开启护法大阵。我特来告知你一声,大阵开启后,绝不能踏出家族半步。”
宋渺还有其他各处要通知,话说完转身就走。
宋元喜虽慌张,但对宋家护法大阵还是有信心的,最强的那个魔物已经被各大家主逼到城外去了,剩下的那个,想来不足为惧?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宋家护法大阵只坚持了半日,上头笼罩着的光芒就变得黯淡,这是一种天然警示,预示着阵法防御力不足,恐有破阵的风险。
宋家长老立即让人加大灵石投放量,并亲自过去小院找宋元若。
宋家阵法师造诣不够,如今个个顶上也不过勉强维护护法大阵,但若无精通阵法之人加持,破阵是早晚的事情,此时唯有宋元若出手才行!
“元若还在调息,长老能否再等等?”宋元喜知情况危急,但是冒然打断弟弟修炼,亦是危险举动。
宋家长老却是急得不行,“恐时间不够啊~”
“长老,我已调息完毕,这就随你去查看护法大阵。”房门被打开,宋元若面色平静走出来。
宋元喜疾步上前,拉扯对方的袖子小声问:“弟弟,你真没事?别硬撑着,否则受内伤有损根基。”
宋元若心中温热,点头说道:“我没事,此前探天堑,我只是一时不适,并未受伤。一天一夜调息已经大好。”
宋元喜这才放心松手,而后跟着两人一同前往。
宋家护法大阵中心枢纽设置在家主主院,有长老带领,宋元喜两兄弟并未感受到阻拦。等把人带到,长老默默退开,将主场交给眼前这位年轻却造诣极高的阵法师。
一番检查,宋元若及时修补阵法破裂处,并不断加固,以达到该阵法防御能力最大值。
“眼下应该能撑得过去。”
宋元若话刚说完,整个阵法忽然震了震,防御罩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原本修复好的阵法再次出现裂纹。
这一幕,让宋家长老心惊,“这是怎么回事?”
宋元若亦是不懂,“没道理,我加固的防御机制,足以抵挡金丹以下修士全力攻击,不可能……”
“那魔物是金丹修为!”宋元喜忍不住惊呼,“不是说只有一只金丹后期修为的魔物么,怎么还有一只金丹期的魔物,晋城金丹修士大部份都出城战斗去了!”
晋城不过偏远小城,金丹中期修为已经是最强者,宋冬悠和徐天望两人便是。其他各家族家主,有些是金丹初期,有些更惨,不过筑基大圆满之境。
饶是如此,大部份高修为修士出动,一起围剿金丹后期的魔物,晋城内仅存实力十之一二。
“宋元若,你若加固修补阵法,能确保护法大阵支撑多久?”宋家长老忽然问道。
宋元若给了一个大概值,“至多半日,我不过筑基修为,无法发挥阵法的最大防御力。”
有时候,天赋能力在绝对实力面前,就是这么让人无力!
“半日也好,够小辈们逃离时间了,我这就出去引开那魔物。宋元若,你立即联合宋渺等人,带宋家年轻一辈,速速从密道逃离。”宋家长老一副戳出去的架势。
宋元若却是把人拉住,“长老,我去引开那魔物,你速速去徐家传讯,待我将魔物引出晋城,立即开启护城大阵。”
“不可,你……”
“我有万里传送符,性命无忧。”宋元若亮出底牌。
宋家长老迟疑,他知道这是最优选择,魔物留在城内只会祸害更大。由宋元若引走魔物,只要开启护城大阵,才能保一城平安。
毕竟,城内还有许多来不及撤走的普通百姓。
两人一番商量,宋元若再次加固阵法,随后便是等待时机,出阵引魔。
宋元喜瞧着宋家上方天空,那魔物如同乌云一般遮盖住日头,不断侵蚀残害防御阵,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防御阵的光芒明明暗暗,只是看着就让人揪心。
如他这种阵法外行人都明白,家族护法大阵,撑不了多久的。引走魔物乃是上上策!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就是宋元若呢?
因为宋元若是男主么,合该承担这样大的责任,担起这么多危险?
“但他也是我弟弟啊……”
宋元喜心里头一万个害怕,怕宋元若受重伤,更怕宋元若一个不小心就嘎了。
“元若,你非要去吗?”宋元喜想说,宋家比他修为高的不是没有,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宋元若却摇头,“他们修为比我高不假,但不一定能保命,我有娘给的万里传送符,有师父为我留在体内的念诀,总之死不了。”
知道宋元若有白衍道君给予的防护,宋元喜这才心安不少,毕竟是化神大能,区区金丹魔物,岂敢嚣张!
“那你还是要保重,小心再小心,一定注意安全。”宋元喜仍旧不放心。
宋元若却是反过来叮嘱,“此护法大阵我另外做了加持,以我之血为引,设下同心阵。只要我不死,阵法必不破。哥哥答应我,一定要待在里面,绝不走出去。”
他能坦然离开的前提条件,便是兄长性命无忧。
宋元喜一瞬感动坏了,这是什么神仙好弟弟,都这种时候了,还这般念着他!
“元若,我一定保护好自己,勿念。哥哥我打架不行,保命一流。惜命这一点,谁都比不上我。”
宋元若放心了,半个时辰后,趁着阵法防御转换之际,与宋家长老一起离开。两人一东一西,分别朝着两个不同方向飞去。
宋元若以引走魔物为首要任务,宋家长老则是趁机赶往徐家。
所有宋家子弟待在家族内,却时刻关注头顶上方的天空,看着渐渐消散的乌云,重新见得青天,压在心头的不安和恐惧才逐渐散去。
“天堑裂缝已经全部修复,晋城护城大阵已开,城内安全,宋家暂时无忧。”宋家长老归来,带回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太好了,我们大家安全了!”
“好耶!宋家保住了。”
“晋城护城大阵已开,城内安全,我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害怕了。”
“如今只等着家主大胜归来!”
“大胜归来!大胜归来!”
历经一天一夜,宋家子弟们再次看到长老回来,皆是喜极而泣。他们虽不曾直接对上魔物,但如此恐怖和压抑的气息,却依旧能让他们感受一二,明白魔这种生物是多么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狂欢,所有人都在畅想,只等着城外各大家族的家主归来,整个晋城大肆庆贺。
谁也不知道,此时一只更强大的魔物,从天堑地缝中钻出,正在缓缓向晋城内爬行。而它的前行方向,赫然就是晋城宋家……
40 第40章 奖与罚。
宋元喜是被惊醒的。
夜半三更, 晋城警钟连敲三下。每一声都是振聋发聩,声声入耳。
等他赶到家族中心广场,宋家一干子弟已经到了大半。大多数人都是睡眼惺忪, 眼皮下还带着青黑色, 这是狂欢后睡眠不足的现象。
他们茫然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紧张, 不明白魔物已经解决了,为什么晋城警钟会响起?
宋元喜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最中间, 找到宋渺询问情况。
然而宋渺也是摇头,“我不清楚, 晋城警钟是护城大阵所携带的, 遇敌自动警示,并不需要人为敲响。不过……”
“不过什么?”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
宋渺则是脸色难看, 说道:“晋城警钟响起,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护城大阵的防御力不足以抵挡,有破阵的危险。”
宋元喜很快想到被引出城外的那两只魔物,其中一只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莫不是那魔物调转方向又回来了?
如果是, 那晋城各家族家主情况如何?该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宋渺亦是担心这个问题,“长老已亲自出去打探情况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广场中的年轻小辈默默等待,时有骚动出现,但很快又自行平息。直到——
“砰——”一声巨响!
宋家长老从天而降,直直砸在家族中心广场上,顿时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长老!”宋渺神情一缩,急冲冲跑过去, 扶起地上之人,“长老,你怎么会受伤?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敌袭!立即开启家族护法大阵!”
宋家长老压制喉头的腥甜,快速下令,“宋渺,拿我的令牌去家主主院,马上开启护法大阵,要快!魔物在晋城内,恐有金丹后期修为,护我宋家子弟安危!”
宋渺还想再问,然而宋家长老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宋元喜立即起身,二话不说拉着宋渺就往主院方向跑。宋渺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了,如同纸鸢一般随风摇摆,宋元喜的手就像是那线轴,紧紧拽住她。
眼前残影滑过,不过几息时间,两人已到了主院。
“阵法在哪里开启?令牌怎么用?”
见人还愣在那里,宋元喜直接大吼一声,“宋渺!干正事,赶紧开启护法大阵!”
“哦,好!”
宋渺瞬间回神,拿着令牌走向中心枢纽,在一个隐蔽的凹槽内找到嵌入令牌的入口,而后便是一顿复杂的手法输入。
宋家整个族地上空忽然光芒乍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还好,护法大阵安全开启了。”宋渺背靠墙壁,支撑自己站直,此时的她心跳如擂鼓。
“长老如今昏迷不醒,我要找人主持,不然宋家会乱。”
宋渺只稍作休息,便再次往中心广场跑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宋元喜看着中心枢纽,不间断往里投入灵石。
宋元喜却无法乐观,先前陪宋元若加固修补大阵时,他已然听明白,此阵只能预防金丹修为以下的攻击。若是敌袭是金丹修为,至多能顶住对方三次全力一击。
“长老说魔物恐怕是金丹后期修为,我们的护法大阵并不安全。宋渺,宋家应该有逃生密道,你知道在哪里吗?”
逃走,这是宋元喜的第一反应。遂直接找上宋渺,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宋渺却不愿意,“晋城宋家百年根基在此,我们若是逃走,家族就毁了。”
“和性命相比,根基算什么。”
“不,根基比性命更重要。”
“只要你们还活着,再造一个宋家又何妨!”宋元喜从未碰到过如此执拗之人。
宋渺沉默会儿,抬头便笑了,“宋元喜,你不是我晋城宋家子弟,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做不到,我生于此长于此,晋城宋家便是我们的一切,若家族毁了,我们便什么都没有了。”
“宋家不止一处,你们可以去别的旁支族地,又或者直接去主家。”
“那便是再没有晋城宋家。”宋渺神情倔强,眼神逐渐坚毅,似宣誓般说道:“我愿与族地共存亡!”
宋渺的情绪感染到很多人,广场上的年轻小辈一个个握紧拳头,慷慨激烈。
“我不走,我要留在家族里。”
“我也不走,死也要死在宋家族地。”
“对!愿与家族共存亡!”
“愿与家族共存亡!!!”
宋元喜没有去过宋家主家,不知作为嫡系的宋家子弟是何模样。但看着眼前宋家旁支子弟,他忍不住想,宋家子弟的气节就是如此吧?
不畏,不惧,不躲,不避。
宋千安顿好昏迷的长老,而后赶过来,直接安抚情绪高涨的宋家子弟。随后走至宋元喜跟前,说了一个事实。
“即便从密道逃离也是行不通,魔物若是金丹后期修为,密道一举一动皆在它掌控之内,我们还未逃出城,就会被发现。”
宋元喜也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有些颓丧,“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这样干等着魔物侵袭,所有人一起送死?”
“家主先前已经通知主家,想来此时消息已经送到。半日,最多半日!主家那边就会派人前来相助,我们就有希望了!”
宋元喜直接摇头,“别说半日,就是半个时辰我们都不一定能撑住,那可是金丹后期的魔物,只三两下,护法大阵就得被撕破。指望主家那边来人,那还不如盼着城外的宋家主能够及时赶回来。”
然时间过去这么久,出城的高阶修士丝毫没有一个回来的迹象,想来是战斗很焦灼。那一方的救援希望几乎渺茫。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一时之间处于茫然怔愣中。
宋元喜心中想着,若真到了紧要关头,大不了拼死示警,爹娘那边肯定能受到感应,若是外祖父出马,金丹后期的魔物也不足为惧。
“希望爹现在还在宗门内,最好和外祖父或者掌门在一起,不然就麻烦了。”
宋元喜念头已定,抬头欲要开口,宋渺却是眼睛发亮,惊呼喊道:“我怎么忘了!还有同心阵!”
“同心阵?”
“对,宋元若离去前在护法大阵上加固设置了同心阵,以宋家子弟鲜血为引,能够数倍提高防御力量。血不尽阵不灭,我们这么多人,只要能撑住半日就行!”
宋元喜完全没想到,宋元若临走前设置的同心阵,还能这么用?
不过以同族鲜血为引,这阵法是不是太邪门了点?
宋渺却是等不及了,拉着宋千一起出去,召集宋家子弟前往中心广场,以同心阵固有方位站立,来加持稳固阵法。
族地上空的天在一瞬间忽然暗下来,硕大的骷髅头出现在半空中,两只空洞的眼眶如同黑色深渊,来回巡视着整个宋家。
“好香甜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食之大补。”
“人类修士,给本座听着,交出同心阵血引之人,否则本座一口吞了你们。”
广场上刚站定的年轻小辈,乍一听到魔物的声音,再直面硕大的骷髅头,个个胆战心惊,瞬间慌乱无措。
“啊!是魔物!”
“好大的骷髅头,好强的魔气。”
“怎么办,它要把我们全部吞食,我们怎么办?”
很多人开始惊恐,如同无头苍蝇般乱闯乱跑,好些人因为顾及不暇直接撞在一起,整个场面瞬间混乱。
宋千瞧着情况不对,即刻跳上广场最高处,借助巨音符放大自己的声音,“大家不要慌,我们已开启护法大阵,那魔物不能侵袭我们。我们是安全的的,镇定!不要乱,我们……”
“砰——”一声。
宋千话未说完,上空的骷髅头对着护法大阵就是重重一击,防御罩的光芒瞬间乍现,所有人都看到那光芒消失的同时,黯淡了一半。
“桀桀桀……”
魔物笑声阴森,语气中带着玩弄,“不过小小护法大阵,也能拦得住本座?若是本座未受伤,一击便能破之。”
周遭死一般寂静。
魔物却还在寻找着可口的食物,它要找到那个吸引它的香甜的美味。
“同心阵血引之人,在哪里?在哪里?人类修士,把人交出来。本座便放过你们……”
魔物一声声低语,那声音像是贴着每个人的耳畔在说话,一清二楚,字字入心。
宋元喜心头一沉,预感不妙,正要悄悄后退,上方的骷髅头忽然定住,空洞的眼眶直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找到了,血引之人,鲜甜的味道。”魔物对着宋元喜垂涎欲滴。
只一眼,宋元喜头皮瞬间发麻,即便隔着防御罩,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这是高阶威压锁定的力量,那魔物已经认定他了。
“宋元喜,这怎么回事?你的血……”
“我和元若一母同胞,同心阵以他的血为引,我亦能替代之。”
宋元喜是阵法门外汉,但宋元若临走前详细交代过同心阵的的用法,他不懂也懂了。只是此时的他内心很不得劲儿,这还不如不知道呢!知道越多越恐慌啊!
“交出来,把人交出来,我只要食物,把食物给我,本座放过你们。”魔物仍旧低声诱哄着。
宋元喜一瞬成为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那些眼神十分复杂,有期盼、有渴望、有厌恶、有祈求……
一直以来,他都是作为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如今却变成至关重要的存在。虽然这个至关重要有点儿讽刺,但宋元喜却做不到不在乎。
“我想……”
“不行!”宋渺直接打断,“那是魔,魔的话岂能相信!”
她几步跳上高台,面向整个广场的同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宋家子弟从不做出卖同族以苟且偷生之事。今日你们要是受魔物蛊惑,推宋元喜出去,那你们便不配做宋家人!”
原本还心思浮动的年轻一辈,顿时犹如当头棒喝,很快清醒过来。
是啊,宋家子弟站得直行得正,怎能做出此等丧良心之事?今日若真苟且,便也种下恶果,他日进阶必定为心魔所困,修为难以长进。
退一万步说,这魔物说的话,能信么!
“对!宋家人一条心一条命。”
“决不被魔物所蛊惑,我们誓死站在一起。”
“大家赶紧念清心咒,守住明台。”
广场上的骚乱平息了,速度之快,让魔物难以接受。
它不明白,这么诱惑人的好条件,人类修士为什么不答应。一个换一群,难道不是最划算的买卖?
虽然它最后注定不会信守承诺,但是被提前打乱计划,这让它很不高兴。
“愚蠢的人类,再受本座一击!”
魔物用尽全力,再次重重砸向护法大阵,防御罩的光芒再度黯淡,几近于透明色。
宋元喜直接站出来,冲着所有人喊道:“大家听我一言!我与我弟弟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可感知感应,以我之血为引,同样能够加固修补护法大阵,我愿意作为同心阵的阵眼。”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但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需要同族兄弟姐妹的帮助,以同族血为媒介,为我护法支撑!一千人,只要一千人就够了,你们有谁愿意?”
话音刚落,广场上原本站定的那些宋家子弟便高喊:“我等愿意护法!”
紧接着,同样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很快就凑齐了一千人。
宋元喜看向宋渺,笑说:“先前我就是想这么干的,我才不傻,与其走出去白白送死,被那魔物吃掉,还不如拼死一搏。我相信邪不胜正。”
宋渺上前一步,重重点头,“宋元喜,我也愿意为你护法,你说得对,邪不胜正。我们一定可以的。”
宋千已经开始再次调转人手,在宋元喜入阵眼时,直接喊道:“宋元喜,我们晋城宋家一共三千子弟,皆已做好准备,随时为你护法支撑,你只管去,若一千人血还不够,后续立刻顶上。”
宋元喜嘴角不自觉上扬,这种家族凝聚力,让他心潮澎湃。
他似乎在这一瞬被注入了满满的能量,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好,那我们,便同生共死。”
魔物的第三击没有成功,宋元喜连同一千人加强同心阵,直接将那一击挡住。虽只是勉强撑住,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告诉所有人,他们还有能力反抗。
“我们撑住了,我们能自救。”
一个个被击的气血翻滚,身体都东倒西歪,却笑容灿烂,开心的像个孩子。
宋元喜也没想到以自身血为引,一千同族加持护法,会有这么大效果。
“魔物,我们不怕你,来战!”战斗欲瞬间更强了。
一直以来,他都奉行保命为上。第一次正面刚,这种感觉竟还不赖!
宋元喜甚至畅想:只要坚持住,坚持到主家那边来人,我可就成为英雄啦。那主家家主不得给我戴一顶小金冠?最好再来个宋家年轻一辈表率人物的嘉奖,也不知道修真界流不流行送锦旗……
魔物一连三击,却始终无法打破宋家护法大阵,它的耐心随之耗尽,戏耍人类的心思也没有了,直接露出血腥的本来面目。
骷髅头瞬间从身体中分离,仰天大口一吸,而后冲着眼前的防御罩冲过去。啃噬,撕咬,生吞,这便是魔物最直接的破阵之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宋元喜站在阵眼位置,最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邪恶的力量,魔气化作的牙齿撕扯着防御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不好,护法大阵撑不住了!”
宋元喜暗叫一声,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顿时一黑,再睁眼,人已经到了护法大阵外。
他被魔物用魔气禁锢住,悬空而立,眼前是放大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正直直对着他。
“桀桀桀!之前不过和你们玩玩罢了,人类修士果然好骗。”
“本座的食物,真是香甜美味啊~”
骷髅头凑近眼前人,光是闻着气味就已经痴迷沉醉了。
宋元喜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从里到外纯纯被恶心到了。然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魔气对他的束缚。
灵气和魔气天生相克,如今魔气不断萦绕着他,周身的灵气全然被阻隔。甚至于体内的灵气,因为抵御魔气入侵而在不断消耗。
再这么下去,光是这些魔气,就能直接弄死他!
“魔物,你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见宋元喜被抓,底下的宋家子弟也纷纷叫喊,“把人放开,快把人放开!”
魔物听着人类修士声音的恐慌,看着他们明明很害怕却强撑的表情,心情愉悦极了。
果然还是人界好,人类有最新鲜的血液,有最丰富的表情,吞噬的滋味妙不可言。
“本座先享用最香甜的食物,至于你们……不急,本座会一一食用的。这座城内的修士,都将是吾的所有物。”
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宋元喜所在方向咬去,准备一口撕碎眼前的小小人类。
然而还未碰到对方,骷髅头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魔物往后退开,骷髅头凝视前方,终于看清楚引发它疼痛的究竟是何物。
“凤之雏?没想到凤凰一族陨落,人界竟还有凤之雏存活。”
魔物对突然出现的小东西很感兴趣,仔细嗅着对方的气息,终于辨认其身份,“原来是大风,还未长成的凤之雏,可不算美味。”
相比起吞食凤之雏,魔物更喜欢眼前人类的鲜血,宋元喜对它的吸引力更甚。
小黄鸡却是不肯,扇动着短短的小翅膀,牢牢守护在宋元喜跟前。
“魔气~坏东西~吃掉!全部吃掉!”
“小黄,你怎么突然跑出来,赶紧钻回灵兽袋,用你独特的封印封住。外头有妖怪,小心被炖了!”
宋元喜就没指望过还是幼崽的大风,这小鸡崽子,自己飞起来都磕磕绊绊的,哪里打得过金丹后期修为的魔物。
“爹爹,怕。”小黄鸡不肯走,黑芝麻眼珠子骨碌碌转着。
宋元喜:“怕还不赶紧藏好?!”
小黄鸡却是摇头,又说:“爹爹怕~小黄不怕~小黄保护爹爹~”
宋元喜心头一震,难道是契约结印的心灵感应吗?
他虽明面上表现得大无畏,实则内心怕得要死。而这份恐惧,就这样直白传递给契约兽,所以小黄鸡知道他一直在害怕?
所以,才跑出来保护他?
平日里偷奸耍滑的小崽子,在你遇到危险时,忽然挺身而出站在最前面,以瘦弱的身躯为你挡住一切。
宋元喜顿时心里头热乎乎的,没白疼啊~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相反,“小黄,回去!毛还没长齐,谁允许你出来战斗的?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灵兽袋里去!”
言辞犀利,语调严肃,小黄鸡从未感受过这么凶的宿主。
一时委屈又茫然,它作为契约兽,保护主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为什么爹爹还要凶它?
“不要!小黄,吃魔气~”
小黄鸡委屈巴巴,却十分倔强,任凭宋元喜如何命令,总之就是不听。不过十斤重的鸡崽子,硬是长了九斤反骨。
大风继承凤凰血脉,凤凰主阳,是魔物的天生克星。即便小黄鸡还只是幼崽,却依旧对魔气有伤害。
至少那些纠缠住宋元喜的魔气,快要被它吃的七七八八了。
魔物眼看着自己的食物就要脱离束缚,直接起了杀心,“如此,本座就送你一程,先招魂再享用。”
话落,魔物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变幻成一条长长的鞭子,鞭子上蓄满威压,带着浓郁到极致的魔气。
“招魂鞭,去!”魔物大喝一声,长鞭直接朝宋元喜挥去。
原本还在努力吃魔气的小黄鸡,瞬间感应到危险,想也没想就往前一扑。小小一只的鸡崽子,顿时焕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宋元喜隐约看到一只凤凰图案,那招魂鞭的力道被金色光芒吸收大半,只一小半落下。
然而幼崽始终是幼崽,没有长成的大风,如何受得了金丹后期修为的全力一击?
招魂鞭过,小黄鸡半边翅膀直接被劈断,只余一丁点儿皮肉还相连着。
“唧——”
小黄鸡尖利一声叫,瞬间从半空中掉落,直直砸到地面。
“爹爹~疼~好疼啊~”
识海中,小黄鸡声音颤抖,宋元喜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和对方的契约结印了。
妖兽一旦契约,除非死亡,否则结印永远存在。他却快要感受不到小黄鸡的契约结印,那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他的小崽子,性命垂危!
“爹爹~疼~好疼……”
小黄鸡只重复喊疼,识海中的声音愈发虚弱无力。
宋元喜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目眦尽裂。他的鸡崽子,他花费一年时间亲自孵化出来的,又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些年!
“混蛋!敢伤我的小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宋元喜怒火已经被激起,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一想到小黄鸡为了保护自己被一鞭子抽的快要死了,他就想杀魔!
“我现在弄不死你,那我就请靠山来,魔物,今日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宋元喜直接抽出长剑,刺进自己心头,以燃烧精血为代价,进行召唤。
而所召唤之人,便是宋家老祖!
此乃宋家嫡系不传之秘,当初宋清为大儿子费尽心思,厚着脸皮去请求老祖,才得以形成一次召唤。
宋元喜从不敢用,这是比万里传送符还要珍贵的存在,而今,此时此刻,他已全然顾不得了!
只有一个念头,死!他要眼前的魔物,去死!
一滴精血燃尽,宋元喜顿时失去大半生机,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
再醒来,人在床上躺着,眼前是熟悉的环境,他在宋家小院的屋子内。
“还活着?没死?”
“果然!我还是有点子运道在身上的,燃烧精血召唤祖宗,老爹诚不欺我!”
宋元喜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咧开嘴傻笑。
而后想到什么,在识海中喊小黄鸡,但是他怎么喊,小黄鸡都没有应答,宋元喜顿时慌了。
宋清推门进入,看到儿子醒来,于是上前搭住脉息查探,“生机未全部流失,性命无忧。”
“爹!我的小黄呢?我怎么叫它都没反应。”宋元喜着急问道。
“大风重伤,所幸有白衍道君的气念护住心脉,如今正在家主身边休养。”
“宋家主?”宋元喜以为是宋冬悠,不由关心问道:“宋家主他们回来了?那魔物是不是都被消灭了?”
“三只魔物均已消灭,晋城各家族如今各自整顿休养,伤亡还算可控。”
“那元若呢?元若回来了吗?他有没有受伤?”宋元喜紧追着又问。
“元若安好,并未受伤。”
宋元喜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妥帖了,躺在床上笑嘻嘻,“真好,大家都没事儿。”
宋清瞧着大儿子的神态,心情十分复杂。
他一直以为,鬼精的大儿子是最惜命的,平日里挂在嘴边都是“打架不行,保命为上”的口头禅。那种舍生忘死的事情,想来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时而偷懒时而嬉皮笑脸的孩子,竟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救了晋城宋家三千子弟。
“元喜。”宋清心头一哽,缓缓说道:“你以燃烧精血召唤老祖,体内生机已流失大半,如今寿元将至。”
宋元喜懵住,眼睛眨啊眨,脑子宕机了。
“寿元将至?所以是说,我快死了?”宋元喜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嘎,这比原书中活到九十九还要短命啊!
心中顿时有些不舍,他对这个世界刚产生感情,就要和身边的亲朋好友说拜拜了吗?
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爹,如果我死了,你也别太伤心,毕竟还有弟弟活着,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宋清刚拿出玉盒,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气笑了,直接一巴掌糊过去,打的大儿子哇哇叫疼。
“爹,我都快死了,你还打人!”
“死不了,将这枚寿元果服下,可延寿百年。”
宋清打开玉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通体血红色的果子。果香迷人,光是闻着气味就让人心旷神怡。
宋元喜眼睛都看直了,寿元果啊,沧澜界天生地长的果子,服一颗便能增寿百年。而且这神奇的果子完全没有上限,也就是说修士能够无限制食用。
吃一颗,多活一百年。再吃一颗,再多活一百年。
只要有棵果树,寿元果享之不尽,变相等于长生不老了!
宋元喜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结果又迎来亲爹一顿骂,“想得到是挺美,寿元果树踪迹难寻,寿元果可遇不可求。我手上这颗,还是当年进阶五级炼丹师,主家奖励所得。”
宋清心情不太好,“这寿元果原本是想等你近百岁时送你服用,如此延寿百年,怎么着你也能筑基了。没想到……”竟是这么早拿出来。
宋元喜一下子懵住。
他不知道,原来亲爹为了他能活久一点,做了那么多事情。请求老祖形成召唤,得到的珍贵奖励寿元果,也是为他准备的。
又想起这些年在玄天宗,他每每偷懒不肯勤于修炼,他爹都会狠狠骂他……
原来父爱如山,却如此内敛。
宋元喜眼眶顿时发红,“爹,你爱我就直说嘛,和娘一样表达出来就好。你怎么那么闷骚啊~”
“啪——”
迎接宋元喜的又是一巴掌,宋清这回直接下狠手了,宋元喜痛的差点从床上跳起。
“服下寿元果,好好调息休养。”宋清亲眼看着大儿子吃下寿元果,这才放心离开。
午后,他前往主院,与宋家主家家主见面。
当日宋元喜以精血召唤祖宗,宋家老祖闪现,一招解决魔物后便直接离开。之后的事情,是主家家主亲自过来处理的。
“见过家主。”宋清走进小院,冲着眼前人行礼,而后看向旁边,和宋冬悠点头致意。
“宋元喜那孩子如何了?”宋微,也就是宋家主家家主,开口询问。
宋清点点头,说道:“已服下寿元果,至多半个月就能调息完毕。不过失去精血,生机流失,即便是增长寿命,于他自身而言,损害依旧很大。”
“的确,那孩子不过炼气期,一滴精血半百命,先前为加持同心阵,又失血过多,如今只怕是外强中干。”
“家主,宋元喜救我晋城宋家三千子弟,勇猛有担当,还请家族嘉奖!”宋冬悠忍不住出声。
宋微看向眼前两个虽平静却气息绷紧之人,不禁失笑,“在你们眼里,我还能惩罚那孩子不成?”
“宋元喜燃烧精血进行召唤,打断老祖闭关,确有过错。但此事是我当年一力促成,请求老祖成全。若要罚,我愿承担所有过错。”
作为宋家极少数知晓内情之人,宋清很清楚明白,大儿子这一次召唤,对宋家老祖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害。
只怕先前百年闭关休养,功亏一篑!
“家主,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我未能察觉到城内潜在危险,对家族护法大阵过于依赖,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若论过错,我比宋元喜更甚,我愿受罚。”若宋元喜那孩子召唤祖宗救人要被罚,那她宋冬悠就更该罚。
宋微:“宋冬悠,你作为晋城宋家家主,确有失职之责。至于如何罚,家族自会定断。那宋元喜……”
“家主!”
“送入家族秘地,静养一甲子。”
宋清猛然抬头,眼神不敢置信,“家族秘地?家主这是……”奖赏吗?
“此事乃老祖吩咐,也算全了这段因果,待晋城这边事了,我便带他回主家。”
宋微话音刚落,宋清直接说道:“不敢劳烦家主,我送他过去。”
宋微想了想就同意了,“这大风幼崽,也算忠心护主,一并送入秘地吧。”
她将大风幼崽交到宋清手中,又和宋冬悠交代了一些事项,两人这才转身离开。
等人一走,宋微抬手清风拂过,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中央,赫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神情严肃,正是宋元若。
宋微转向眼前人,说道:“作为宋家家主,我一向赏罚分明。宋元喜虽有过,却无心,且功大于过,送秘地休养,这是对他的奖赏。而你……”
宋元若忽然抬头,开口道:“我擅用同心阵,魔物因我鲜血吸引而来,攻击晋城宋家护法大阵,差点使三千宋家子弟丧命,宋元若知错,甘愿受罚。”
“此事是你错,学艺不精却敢胡乱用阵,魔物因你而来,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然同心阵亦是为老祖前来争取了时间,且你为护家族,孤身吸引魔物离开,勇气可嘉……”
宋微沉思片刻,给予了一个并不明确的处置。
“宋家除却秘地,还有一处绝地,绝地内灵气全无,常年大雨磅礴、雷鸣电闪。绝地之大,万万里之遥,你若能顺利走出来,此事便了。”
宋家绝地,本就是为惩罚宋家犯错的修士而设立,经过几千年不断演变,如今是宋家子弟听到都毛骨悚然的存在。
然而宋元若却不这么想,家主对他还是仁慈的。
宋家绝地,若能不依靠灵力而安全走出,无论对修为还是心境,都是一次绝佳的磨炼。这是不可多得的修炼之地。
“多谢家主,宋元若定不负厚望。”
宋微眼睛瞬间眯起来,露出浅浅的微笑,“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定断。”
走出来了,那便是福;若走不出,那就是残酷的惩罚,是真正的祸。
宋清得知小儿子要入宋家绝地接受惩罚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且宋元若正在收拾行李,不日便要启程。
宋元若收拾完行李,想了想,从里面抽出来一个玉瓶,递给宋清,“里面是生机活血丹,爹帮我转交给哥哥吧。”
“生机活血丹乃六级上品丹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如此疗伤圣药,你只怕也就这一瓶吧?”
宋清数次冲击六级炼丹师,均已失败为结局,而他尝试炼制最多的,就是生机活血丹。
这一瓶丹药,于他而言都是十分珍贵,更不用说还是筑基期的宋元若。
“这丹药于你有大用,自己留着。”宋清递回去。
宋元若却是不肯接,“给哥哥,他替我受伤了。”
“元若,这不是你的错。”
“同心阵是我设置的,魔物因我之血吸引,却是兄长替我承担后果。这就是我的错,不管有心无心,我都有责任。”
“所以你一声不吭就去了绝地?我还从未听说宋家哪个子弟有主动请求进绝地的,宋元若,你是第一人。”
宋元若眼神一瞬暗下去,半晌才幽幽开口,“我若是不那么自负,我若是多考虑一些,就不会给哥哥,给他们所有人,造成这样艰难的险境。”
他不敢想,若最后没有老祖出现,他的兄长,晋城宋家三千子弟,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爹,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宋元若抬头问道。
如同幼兽谨小慎微、茫然无措的眼神,一下子刺痛宋清的神经。
亦如那一日,看到大儿子面容枯槁,头发花白,却躺在床上依旧嬉皮笑脸时一样。
两个孩子,一个内敛一个外放,却是一样的心地纯善,他何其有幸,有子如此!
“元若,我从未对你失望。以你的修为,能做到如此,足矣。”
意外和变故,是永远无法预料的,唯有尽心而已。
宋元若离开了,一个人消无声息的走,除了宋清,也就宋微知晓。
而宋微作为主家家主,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在晋城待了几日,解决天堑一事,便启程返回。
宋冬悠忙于和徐家等各大家族联络,事情一件接一件,忙得脚不沾地。因着宋元喜还在休养,她干脆拉宋清当免费劳动力,一起做事。
宋元喜吃下寿元果,寿命延长百年,但是生机受损,肌肤状态虽恢复如之前一般,但是一头白发却是没法改变了。
“唉,估计也只有筑基后,才能重新变回黑发。”宋元喜揪着自己的白头发,叹气道。
宋渺瞧着眼前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同时又深深感激对方,是宋元喜舍身救了他们。
宋元喜却是摆手,”这功劳我可不敢当,我当时因为小黄受伤,整个人都快疯了,误打误撞。“
“总之你救人是事实,我今日过来,代表晋城宋家三千子弟,对你表达感激之情。这是我们一起凑的小小心意,请收下。”
宋渺递过去一个储物镯,不管宋元喜怎么推,就是一个劲儿的塞。
最后更是直接站起来就跑,“宋元喜,我还有事,过两日再来看你。”
宋元喜被这一出整的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送礼的,搞的跟偷偷摸摸贿赂似的。
不过,“收下,应该也可以吧?虽然误打误撞,但的确救了他们,就算了结因果吧。”
这么一想,宋元喜坦然了,然后喜滋滋打开储物镯,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然后,就被山一样多的各种东西砸晕了。
丹符器阵,功法秘籍,炼器材料,灵石无数……简直看不过来。
“这不会真集齐了三千人的谢礼吧?”宋元喜心情很是微妙,原本以为宋渺也就说说,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实在。
“这多不好意思,这么多……”
下一秒,宋元喜躺在床上开心的打滚,”发财了发财了,一夜暴富,说的就是我啊,哈哈哈哈哈……”
半月后,宋清当免费劳动力的日子结束,即刻带着大儿子启程,赶往宋家主家。
宋元喜对晋城宋家感观极好,这就要离开了,心里很舍不得。
“宋渺,宋千,你们以后来玄天宗找我玩儿啊,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说好了啊,一定要来,我会想你们的!”
“还有,别忘了我啊,常联系~”
飞舟上,宋元喜扒拉在栏杆旁,眼巴巴看着底下宋家一众人,神情不舍。
然而等飞舟上天,他脸上的不舍瞬间被欢喜所代替,拿着储物镯开始分装礼物。
“宋渺他们太客气了,送我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收拾出来一些,等回宗门,送给师兄师姐他们……”
宋清看着听着,瞧着大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子,沉闷的心情总算缓过来。
如今瞧着对方满头白发,也没觉得那么碍眼了。
这孩子,心大着呢~
“我们不回宗门,你那些东西,若有需要,回头整理好交给我,我替你带回去。”宋清忍不住打断。
宋元喜收拾动作一停,抬头懵逼脸,“爹,我都这样了,还不回宗门养养?”
“确实要休养,不过不是回宗门,我送你去主家那边,宋家秘地由天材地宝孕育而成,你在里面待上一甲子,对你恢复身体极好。”
“秘地?那不是老祖宗待的地方吗?”
“其他人亦可进入。”
“其他人?秘地里还有其他人?”
“并无,只你一人。”
宋元喜直接傻掉,对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处大到无边际的秘地里待上六十年这件事,难以消化。
这是什么骚操作?
休养而已,为什么不能大家在一起?六十年,闷了乏了,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这不得疯啊!
“爹,我害怕,我一个人要发疯的。”
“你的契约兽与你一道。”
宋清话毕,宋元喜心情更郁闷了,感觉更悲惨了是怎么回事儿?
将陷入沉睡的鸡崽子紧紧抱在怀里,宋元喜止不住摇头:儿啊,爹只有你了,往后六十年,咱爷俩要相依为命了~
41 第41章 心痛啊~
宋元喜自出生便一直住在玄天宗, 从未去过宋家主家,如今第一次过去,竟有种“在外游子归家”的情怯, 同时心中又激动不已。
他甚至在想, 到了主家那边,会遇上哪些同族的兄弟姐妹,他们之间是否能合得来?若是关系不错, 以后也可以时常走动……
然而现实却是, 宋清略过族地, 直接就把人带到了秘地入口。
宋元喜不禁傻眼, “爹, 这就……进去了?都到主家了,难道不应该先去见过家主吗?”
“家主事务繁忙, 不必为这种小事去叨扰。且你进秘地一事,她早有安排。”
话说着, 宋清掏出一个玉瓶递过去, “这里面装的是生机活血丹, 乃六级上品疗伤圣药,你好生保存, 必要时可用。”
宋元喜欢欢喜喜接过,一边塞进储物镯一边笑嘻嘻问:“爹,你是不是进阶了?六级上品丹药,爹你牛逼啊!”
宋清却是摇头, 本不欲多说,但脑海中忽闪而过小儿子离去时的眼神。那孩子心中对兄长愧疚,竟是不敢去看一眼,真是倔强!
“这是元若为你准备的。”宋清不禁解释。
宋元喜“啊”了声, 顿时开启碎碎念模式,“那元若他人呢?我在晋城宋家都没见着他,他去哪儿了?他自己不是也受伤了嘛,怎么还给我丹药?他那儿还有留存吗?要不要……”
“时候不早,速速进入秘地。”
宋元喜满腔疑惑还未问完,眼前顿时白光一闪,再看四周环境已经全然不同。他爹的身影不在,只他孤零零一人。
宋元喜当下明白,自己这是已经进入秘地了。
“爹这人真是,急什么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宋清把人送入秘地,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绷着的神色也稍稍缓过来。本就不知如何父子沟通的他,真是怕极了大儿子的话痨和热情。
“元喜,好好静养,早日筑基。”宋清深深看了眼秘地,遂转身离去。
秘地里,宋元喜早已开始撒野,像极了在家中憋闷数个月,终于得以放风的孩子。一路疾驰奔跑,直接来回跑了几百里,这才停下。
然后直挺挺往后一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蔚蓝无云的天,闻着沁人心鼻的花香,听着潺潺流水、蝉鸣鸟叫,怎一个舒适了得!
宋家秘地和他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戈壁沙漠,没有冰天雪地,更没有狂风暴雨。虽说是一望无际的辽阔,但是入目所及皆是绿树成荫,有山谷、流水、鲜花、草地……
宋元喜深深吸了口气,浓郁充沛的灵气瞬间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体里钻,从毛孔进入经脉时,更是让人舒服的喟叹。
“这妥妥的就是天然疗养院啊~”
在草地上躺了一整天,第二日清早,宋元喜被饿醒了。
辟谷丹是绝对不想吃的,他本就有心探一探秘地的环境情况,于是借着找食物的机会,开始到处逛。
一开始,宋元喜还会小心谨慎,生怕从茂密的林子里会突然窜出某些大型妖兽,一时不察就被叼走了。但接连逛了几日,发觉秘地里除了生活着一些中小型灵兽,竟是没有任何危险性的生物?
“爹好像说秘地是宋家至宝,由天材地宝孕育而成,那岂不是和稽家的试炼塔是同一档次?”
宋元喜想起自己当初进试炼塔,不过就闯关三层,就在里面经历了各种辛酸泪,人生跌宕起伏也不过如此。
同样是家族宝贝,稽家那试炼塔真是让人心塞,果然还是他宋家好。瞧瞧这秘地,没有任何危险,灵气充沛几近液化,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好~”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
“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1]
宋元喜完全放飞自我,仗着整个秘地只有自己一个人,唱歌,跳舞,耍大刀……总之怎么爽怎么来!
如此折腾一个多月,新鲜劲儿终于过去,他开始感觉无聊了。
没有人,那就没有社交;没有社交,作为群居生活的人类,就很容易抑郁。若是心态不够,甚至于能够发疯。
宋元喜还在炼气期,最长一次闭关也不过半年时间,和那些动辄就闭关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佬,根本不能相比。
“好无聊啊,六十年时间,我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未免自己待久了发疯,宋元喜只能专注于修炼,借以修炼分散对时间流逝的过度关注。
“之前最长一次闭关是半年,现在秘地里灵气充裕,不如试一试长久闭关。”
宋元喜运转《阴阳诀》,循循缓慢吸收灵气,他并不急于开始修炼,而是先让自己进入一个绝对冥想状态。思想放空,神识发散,想象自己进入识海中,如同扁舟驶入大海……
时间流逝,很快又似乎很慢,入定的那一瞬,宋元喜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个闭死关。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若没有大幅度突破,就不可能主动醒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过去多久,只听得识海中“咔嚓——”一声响。
原本禁锢许久的修为终于松动,以宋元喜自身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周身灵气疯狂的朝着他身体里挤进去。
那些灵气一进入身体,就如同有自主意识一般,流经四肢百骸后,径直冲向丹田。挤压、冲刷、再挤压、再冲刷……
不知经过多少次重复过程,丹田内灵气终于暴涨。《阴阳诀》功法在身体里疯狂运转,停滞多年的修为开始攀升,炼气五层……炼气六层……炼气七层……
最终在炼气八层时,冲击力道减弱,修为不再往上涨了。
宋元喜从闭关中醒来,睁开眼的一瞬,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很快,他就发现了自身的异样之处,他的修为提升了,就跟磕了药似的,从炼气四层节节攀升,一直到炼气八层!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的《阴阳诀》第一层炼气,竟已至大成,顺利的过渡到了第二层。
所谓的屏障似乎并没有出现,这让宋元喜有些疑惑?
新的《阴阳诀》是一部天阶功法,宋元喜对此还是充满好奇心的,第一层修炼内容顺利突破,他急于想知道第二层该如何修炼?
于是拿出刻录功法的玉简,贴额开始浏览。
最大的惊喜随之而来,原本深奥晦涩的修炼内容,如今再看,竟然变得平常了。
之前他对字句理解很困难,甚至需要江兰宜费尽心思讲解。本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存在,他甚至做好了以后每修炼一阶段,就捧着功法去找师姐释义的打算。
现在?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宋元喜仔细修炼功法第二层,终于明白自己的《阴阳诀》和师父的《阴阳诀》,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先前师父所言,功法共十五层,每三层小成则返璞归真,练至大成则突破障碍。他一直将这话牢记心中,认为是修炼《阴阳诀》的基础。
可事实是,他错了。
他的《阴阳诀》根本没有十五层,也不会修炼到一定程度变成出厂设置。它就是循序渐进,层层递进的常规修炼方法。
“让我看看,炼气大成后,第二层应该修炼什么,炼体从里到外,气息炼完应该接着炼皮吧,炼皮……唉?”
“等等!第二层怎么不是炼皮?炼骨,怎么一下子跳到炼骨了?”
宋元喜再次受到冲击,他想要往后翻看,查阅第三层修炼内容是什么,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看不懂字句的时候。
懵住的一瞬,他忽然福至心灵,恍然明白过来,这不是自己理解能力不够,而是他的《阴阳诀》本身所存在的一种修炼机制。
就好像套娃,一个套一个,想要拿到最里面的那个娃娃,非得从外到里依次打开。
而他的功法亦如此,第一层内容修炼至大成,自然而然解开下一层修炼内容,想要跳过中间翻看后面的修炼内容,功法本身启动保护机制。
“这就是天阶功法的奥妙吗?竟然还会自己设置修炼门槛?搞这么人性化。”
宋元喜研究透,顿时哭笑不得,“这怎么整的像是防备我似的,我自己的功法,我还能偷懒从后面开始修炼?”
……
炼气至炼骨,跳过炼皮和炼肉,宋元喜需要重塑知识体系。打破固有观念并不容易,是以他并不急于修炼,而是先停下来,稳固自己的修为和心境。
时间沙漏是闭关前就设置好的,如今再拿出来看,已然过去五十年。
宋元喜看着看着,忍不住笑眯了眼,“不错不错,我竟然能认认真真闭关五十年,这一份毅力,绝了!”
遥想当年,他刚入六壬堂上早课,连坚持两个时辰都做不到,甚至还时常开小差,被李师叔责骂。如今过去七十余载,闭个关都是几十年起步了。
“等回宗门后,若是再遇上李师叔,我定要和他说道说道。”
正遐想漫天时,灵兽袋忽然动了。宋元喜想到受伤沉睡的小黄鸡,立刻去检查袋子。
心情更是按捺不住激动,“小黄沉睡这么久,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事实正如宋元喜所想,在灵气浓郁的秘地里沉睡五十年,小黄鸡撕裂的半边翅膀已经完全愈合,并且整个身体不断被灵气滋养,在这几十年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宋元喜怀揣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打开灵兽袋,结果他可爱的小鸡崽子不见了,迎接他的是一只通体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
小这个形容词是相对于修真界的妖兽体型而言,若是放在现代,这白色小狗有成年萨摩耶那么大。
小黄鸡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宿主,心情顿时美妙极了。
“爹爹~”
它激动地往上跳,想像先前一样,跳到对方的头上,在那脑袋上跳个舞。
然而预想中的柔软蓬松没有,小黄鸡往前一扑,直接就把眼前人扑倒在地。自己整个身躯压在对方头上,底下还传来“呜呜”的闷哼声。
宋元喜努力挣扎,终于从沉重的一团毛茸茸肚皮底下钻出来,他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把身上的重量掀翻。
“什么东西!”
“爹爹,我是小黄啊~”小黄鸡委屈巴巴,清澈黝黑的大眼睛冲着对方眨啊眨的。
宋元喜直接懵了,“小黄?小黄鸡?”
小黄鸡狠狠点头,又想往前黏,宋元喜再次被扑倒,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卧槽!我的小黄鸡怎么变成萨摩耶了?
唉等等!小黄不是鸡,小黄是大风啊!
宋元喜意识到问题根本,捧着眼前的狗头研究。大风是凤凰后代,凤凰是鸟类,鸟类幼崽长得像鸡,暂且说得过去。
他一直当小黄鸡是大风幼年期的初始形态,想着等小崽子长大了就会进化。
却不想,进化是进化了,但是进化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太对。小黄鸡没有变成更大的鸡,也没有变成鸟,竟然变成了一只犬?
长得像萨摩耶的狗子?
“这……”宋元喜表示不理解。
但是无论怎么变,小黄鸡爱粘人这一点没有变,而且调皮捣蛋的程度更甚,性格习惯更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瞧着在草地上撒欢来回奔跑的萨摩耶,宋元喜慢慢接受自己的契约兽变异这件事。
“行吧,就当我又拥有一只契约兽了。”
接受程度良好,宋元喜和“新崽子”相处几日,两者之间又关系亲密了。
“小黄啊,你现在不是一只鸡了,连毛的颜色都变了,我再叫你小黄好像不合适?”
宋元喜抱着狗子开始想新名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随毛发颜色叫最合适,但是小白这名字吧,先前那只飞云鹤已经占了。重名似乎不太好?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就叫小白吧,那只胖头鹤长得膘肥体壮,回头改名叫大白。”
至于大白这名字,原先是给他师父那只飞云鹤取的这件事,宋元喜选择性遗忘。
萨摩耶对新取的名字很喜欢,听着宿主叫它小白,它就高兴的在地上转圈圈,然后回应一声,”爹爹~“
有时候激动极了,直接“汪汪汪——”叫唤。
宋元喜想起当年涂山秘境一游,回头小崽子就学坏了的事情,如今想来只觉得是自己见识不够。
“小白啊,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觉醒了啊,可惜我不知道,还以为你从哪里胡乱学来的狗叫声。”却不想,这竟是小崽子的本能。
萨摩耶表情疑惑,“汪汪”不是爹爹教它的吗?
宋元喜坚决不认,“不可能,这事绝对不可能!我有稽师兄送的一整套水晶球,我在秘境里虽说疯狂了些,但绝对没有教你学狗叫。”
“爹爹,没有教吗?”萨摩耶有些迟疑。
宋元喜逮着这点迟疑,语气更是肯定,“对,肯定没有!你瞧你,自己都疑惑了吧,肯定是之前受伤沉睡太久,脑子都睡糊涂了……”
在宋元喜轮番“洗脑”之后,萨摩耶接受“汪汪”是自己本能叫唤一事。除了偶尔会不习惯,叫两声“唧汪”,小黄鸡顺利进入萨摩耶模式。
宋元喜如今修为炼气八层,连升四阶这件事让他心里美滋滋,心底的惰性又慢慢滋生回来。如今有狗在手,直接开启养老模式。
砍树伐木造房子,开垦草地种灵谷,挖坑蓄水造池塘,顺便往池塘里种一些莲藕,然后摆一张摇椅在旁边,乘风纳凉。
一手吃灵果,一手撸狗子,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有萨摩耶作陪,宋元喜感觉日子一点都不无聊,五十年闭关还不够么,偷懒十年又怎么啦~
“小白,今儿天气不错,我们去另一边的林子里逛逛,逮几只赤鹿回来,爹给你烤鹿肉吃。”
“爹爹好棒~小白吃鹿肉,小白最爱吃肉肉了~”
进化成狗子模式的大风,变重了也变大了,思维模式似乎也有了变化。
若是比作人类生长,那小黄鸡模式的它就如同一岁左右的婴儿,说话只会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不能理解很多事情,懵懂无知全凭妖兽本能。
而今萨摩耶模式的它就像是一下子长了好几岁,和三四岁的小孩儿差不多,说话能完成连贯,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厌恶喜好。
而更大的变化就是,小崽子变得特别爱吃肉,原先只爱吃白胖虫,现在却是无肉不欢。
宋元喜本想,妖兽嘛,直接生吃就好了。特意抓了两只雪绒兔,清理干净后,一只给崽子,另一只自己烤。
结果小崽子对烤肉情有独钟,完全不愿意吃生肉。继烤肉之后,红烧、清炖、醋溜、油焖……它是样样能来!
宋元喜为此郁闷了好几日,严重怀疑自己的契约兽大风血脉不纯正。
但总归是自己的崽子,还是得宠着的~
“走着,爹带你打猎去,今天做一个烤鹿宴,让你吃个痛快!”
萨摩耶欢快的往前冲,奔跑速度如风,宋元喜修为提升后跑得更快,但是他拼尽全力跑,也不过勉强和萨摩耶的速度持平。
越跑越是惊喜,他家崽子小小一只,厉害死了!
秘地里的灵兽基本上都很温顺,宋元喜并没有费多大力,很轻松就逮住了两只赤鹿。一只红烧,一只腌制后烧烤,一人一犬吃得是心满意足。
饭后小憩,宋元喜依旧往摇椅上一趟,眯着眼开始瞌睡。
临睡前,还不忘叮嘱一声,“小白,一会儿天黑了,你别到处乱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别迷路了。”
萨摩耶“呜呜”叫两声,趴在摇椅边上欢快摇尾巴。
然而等宋元喜睡酣熟过去,原本安静的狗子却是忽然起身,由趴改为蹲,两只白色的耳朵一瞬竖起,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眼睛登时变成竖瞳。
“嗖——”一声。
萨摩耶如风一般跑出去,速度之快,如同天空战斗机快速略过。
宋元喜这一小觉睡的舒坦,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习惯性地往自己右手边下面摸,想要撸一把毛茸茸。
结果,没摸到?
扭头看,身边哪还有萨摩耶的存在!
“小白?小白?”宋元喜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心头咯噔一下,快速从躺椅上跳起。
以自己原本位置为圆心,五十里为半径,宋元喜来回一通好找。最后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他的狗子丢了!
“我就眯那么一会会儿,小崽子究竟能跑哪里去呢?”
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里头逮几只灵兽易如反掌,但是要在里面找到一只跑起来跟飞一样快的萨摩耶,那就不是一点点难!
秘地不是自己家,且林子的另一边,宋元喜还没有完全查探过。生怕萨摩耶会在里面遇到危险,他直接拿出十七八张巨音符,边跑便喊。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
“天黑了,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小兔崽子,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自己跑的?赶紧给我回来!”
宋元喜在林子里狂奔,巨音符用掉一张又一张,林中的灵兽被吓得四处逃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场景。
而此时,在林子尽头的一处山洞口,萨摩耶以战斗的姿势站立着。
它的两只前腿向前伸出,后腿微微弯曲,身体躬住,四只爪子紧贴地面,摆出一副随时往前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更是幽幽闪着绿光,全身毛发竖立。
“呜……呜呜……”
萨摩耶呲牙咧嘴,发出沉闷的低吼声,表情凶狠。若是仔细辨认,那凶狠中,又带着点兴奋。
宋元喜在林子里到处奔跑,找了许久,终于凭着契约结印的那点微弱联系,找到了萨摩耶。看着只拿屁股对着自己的小崽子,他瞬间切换模式,老父亲上线。
“小白,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
“嘘——”
萨摩耶忽然回头,冲着身后来人摇头,“爹爹,别吵!”
“嘿!我说你这小兔崽子……”
“有好吃的!”萨摩耶语气很激动,眼睛紧紧盯住洞口,“快出来了!
山洞里,好吃的?
宋元喜正懵逼中,眼前忽然红光一闪,不知是什么东西,“嗖——”一下从山洞里窜出来。然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一个方向逃走。
萨摩耶“嗷呜——”一声,紧追其后。
宋元喜愣了一秒,回过神赶紧追上去,便追便喊:“小白,那什么玩意儿?你在追什么?”
“好吃的!好吃的!”回应宋元喜的,是萨摩耶无比激动的叫唤声。
一人一犬追赶一天一夜,终于追到那团不知名的东西,此时那团看似红色又带点儿白的,十分像气体一样的不知名物体,正蜷缩在崖壁底下。
后无退路,前路被堵,它无处可逃。
萨摩耶对着眼前之物疯狂流口水,“嗷呜”声不断,若不是宋元喜怕不知名的东西会吃坏肚子,它估计早就冲过去了。
“别急,先搞清楚有没有毒,你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到什么都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都吃早晚会害死你。”
萨摩耶疯狂摇头,声音急切,“好吃的,火,吃完身体热热的,会长大!”
“那一团红白相间的,是火?”
“嗯,火,非常好吃。小白喜欢。”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玩意儿是火?那它怎么还水里来雨里去的,而且火怎么会跑?”
这有些超出宋元喜的认知,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年少之时,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令神魂为之恐惧的一幕。
当年还不是他师父的繁简真人,曾用九幽冥火让他感受过,那火似乎有灵,在他师父指尖能够欢快跳跃。
“天火榜上的火种,好像都有灵,有灵的火就能生出意识,有意识之后……”
宋元喜神色大喜,眼前这一团难道是天火?而且是已经生出意识的有灵天火?
“师父说过,凡体修大成者,必有天火相伴。原本我也没指望能拥有天火,但如今这火苗竟然这么怕萨摩耶,那是不是就可以……”
宋元喜还在畅想,身旁的萨摩耶却是等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前扑去,一口吞掉瑟瑟发抖的那团火。
吃完之后,萨摩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甚至因为太过舒服,打了个饱嗝。
然后回头,冲着身后之人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傻乎乎又贱兮兮,“爹爹~好吃~嗝————”
“?”
“!”
“……”
此时此刻,宋元喜内心之复杂,心情之微妙,简直难以描述。
从极致的喜悦瞬间跌落谷底深渊,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不外乎如此!
世上最难过的是什么,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你差一点就能得到,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
“爹爹~你怎么了?你也饿了吗?”
萨摩耶瞧着对方有些抽搐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小东西太好吃,它忘记分享了。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然后告诉自己,这本来也不是他的,这是小崽子自己发现的,人家吃自己发现的“猎物”,没毛病!
可是为什么,心情还是有一点点郁闷?
“爹爹~你怎么了?”
宋元喜抱住狗子,把头埋进去,长叹一声道:“儿啊,以后好东西自己藏起来偷偷吃,你爹我眼皮子浅,心脏也不太好。”
这种刺激,万万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42 第42章 去吧,皮卡狗!
天火一事, 让宋元喜对秘地重新有了认识。
之前一直觉得,秘地就是灵气特别浓郁,没有妖兽威胁, 十分适合养老休闲的地方。而今才知道,秘地里大有文章!
既然萨摩耶能随随便便就发现一团天火, 那是不是说明,他对秘地展开地毯式搜索,也能发现意外之喜?
“我真傻, 竟然因为周遭环境风平浪静而对它没有期待。能够成为宋家至宝的秘地,怎么可能没点好东西!”
“说不定还有一团天火在等着我,即便不是天火, 也可能是其他宝贝。”
宋元喜对天材地宝孕育而出的秘地顿时满怀期待, 又想到先前的事件, 蹲下一把抱住狗头, 目光热切。
“宝!爹能不能一夜暴富, 就全靠你了!”宋元喜如今瞅着自家崽子, 那根本就不是在看狗子, 而是一只寻宝鼠。
萨摩耶看不懂自家爹爹眼中饱含的深意,但是人类最直观热烈的情感却是直接传递给它。
爹爹喜欢我, 非常非常喜欢, 好开心~~
萨摩耶“嗷呜”一声,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对方怀里钻,“爹爹~抱抱~”
宋元喜两手托住狗子, 直接将其放在肩膀上, 甚至贴心的把两只狗爪子搁在自己头上。
“走着,从今儿起,咱们开启秘地十年游!”
“嗷呜~嗷呜嗷呜~~~”
一人一犬收拾行李, 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一年,宋元喜满怀期待,觉得自己应该是天命之子,又有嗅觉灵敏的萨摩耶在手,宝贝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年,宋元喜心态恢复正常,接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对萨摩耶由背改为牵,但心里仍然做着暴富的梦。
第三年,宋元喜已逐渐麻木,并认为自己身上可能真没有什么气运,萨摩耶更是自由放养,只要不丢,爱咋咋滴。暴富是不想了,稍有收获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一千多个日子的行走。
第五年……
宋元喜心态磨平,甚至有点癫狂,主打的就是一个小目标:让老子的足迹,踏遍秘地的每一个角落!
从出行第一日开始,宋元喜就有记录的习惯,试图为秘地画一张详细的地图。而这件事在三年后,已经成为常态,且变成最主要的任务目标。
第七年的某一日,宋元喜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绿草如茵,有些恍惚。
他瞅着不远处的小溪,神情迟疑,“小白,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萨摩耶百无聊赖转头,迟钝几息后忽然眼睛一亮,急吼吼朝着小溪边跑去,激动撒欢的样子,是宋元喜多年未见。
等他走到溪边,萨摩耶已经整只跳进水里了。大半个身躯被水淹没,狗头更是直接扎进水下,在里面不断地拱来拱去。
水面不时冒出一串串泡泡,夹杂着狗子的呜咽声,不过几十息,萨摩耶猛然抬头,口中叼着一根金灿灿的骨头。
宋元喜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年离开小茅屋时,他趁狗子不注意,把它的玩具扔进水里的地方么!
为了验证自己所想,宋元喜即刻朝着东南方向跑去,一十里外果然看到一座茅草屋。
屋外不远处的池塘还在,不过里面的水已经彻底干了,那些栽种的莲藕早就不知所踪,想来是被某些灵兽叼去吃了。
而池塘边的躺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甚至还有许多不明生物的排泄物,并长有斑驳的苔藓之物。
“我这是走了一圈儿,又走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宋元喜大为震惊,他随即拿出所画的地图,摊平铺在地上,然后用符笔来回做标记。反复验算之后,得出一个大概的秘地轮廓。
“唧唧——”
萨摩耶不知何时跑过来,看到地图的轮廓模样,当即兴奋叫唤,“是小黄,小黄鸡~”
宋元喜瞧着自己随心所画的地图,又看了眼地图总面积,一千万平方公里,这……这不是相当于华国陆地总面积吗?
再瞧瞧这只地图鸡,东北角方向昂首挺阔,犹如鸡头;西南西北方向圆弧散开翘立,犹如鸡尾;底下还有两只鸡爪子……
“等等!只有一只鸡爪子?”
宋元喜盯着眼前地图一直看,心中有股诡异,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走完秘地整张地图,可能会有大收获。而眼下地图显示很明确,他应该去找仅剩的那一只鸡爪。
那是他还未涉足之地,也极有可能就是秘地的隐藏部分。
“小白,反正都走了七八年了,也不差再走两年,你说是不是?”
萨摩耶闻声抬头,咬着金骨头含糊道:“揍……揍一下……喋喋……跑……”
“行吧,那咱们稍事休息,等我确定地图可能隐藏部分的方位后,再行出发。”
时隔七年,再次回到茅草屋,宋元喜看着残败寂寥的屋子,心态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当初建造这个屋子,纯粹是想开启养老种田模式,也的确在这里度过几年欢愉的时光。
但这些年在秘地里到处游走,虽然没有找到任何宝物,可是看过无数的辽阔风景后,心境却是大不一样。
如果把自己比做一条咸鱼,那他也是条偶尔会翻身,用一面晒太阳的咸鱼。甚至兴致来了,还会给自己身上再撒点盐,以期望能够腌制的再入味一点儿。
“我这绝对不是摆烂,我这是为了做一条更好的咸鱼。要知道,腌制极佳的咸鱼,售价也是相当昂贵的。”
一边自我打趣一边研究地图,半月后,宋元喜在地图东南角方向划出两块区域。因为不确定是否去过,他决定即刻启程,尽快去查探一番。
首先经过的就是一大片林子,才一进入,萨摩耶就兴奋了。“嗖——”一下,直接跑出去没影。
“小白!”宋元喜表情如常,只是稍稍加快步伐,高喊一声。
萨摩耶听到喊叫声,猛一下急刹车停住。但因为心头焦急,整个毛茸茸的身躯在原地疯狂打转,“嗷呜~嗷呜嗷呜~~”
呜咽声,哀怨极了。
宋元喜慢悠悠走过去,看到狗子站定原地十分满意,七年时间训狗,还是蛮有成效的。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跑到天涯海角去。
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整块风干的赤鹿腿,拎着赤鹿腿另一端,边走边喂狗。
“小白,你可算听话了,瞧瞧,听话的狗子多么幸福,每日都有加餐。”
话音刚落,手中的重量瞬间消失。宋元喜扭头看,萨摩耶嘴巴张开一百八十度,一口咬住赤鹿腿,暴风式吞噬进食。
别看狗子只有五十斤,胃口却十分大,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契约兽大风,可能掺杂了饕餮的基因,这胃简直跟无底洞一样。
“汪汪——爹爹,好饿,小白饿饿~”
毛茸茸的狗头在脚边绕来绕去,两只前爪扒拉着宋元喜的道袍,因为太想表现,爪子用力过度,“刺啦——”一声,道袍被撕裂一个角。
宋元喜:“……”
才夸两句,马上就给我原形毕露?
“呜呜……小白不是故意的,袍子软软的,爪子尖尖的。”这绝对不是它的错,是袍子太弱了!
浑身雪白的狗子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瞅着你,宋元喜想骂两句都骂不出口了。
萨摩耶形态的大风,简直太犯规了!
“给你,全给你。一早给你准备好的五只赤鹿腿,说好当点心的,我从不食言。”
“爹爹最好~超爱~”
萨摩耶欢呼一声,朝着突然出现的四只赤鹿腿奔去。
宋元喜转身继续赶路,速度并不放慢,至于他家小崽子,吃完自己会跟上来。
一人一犬穿过林子,比之七年前速度加快许多,等到达地图所预先画出的未知范围时,宋元喜再一次诧异。
眼前是一处崖壁,这崖壁相当熟悉,当年那团天火,就是在这里被萨摩耶一口解决掉的。
他一直以为,万丈高崖是尽头,天火无处可逃才会被吃掉。但是按照之前所画地图的推断,崖壁之后,应该还有空间。
“难道这崖壁只是障眼法?”
当初天火被吞后,宋元喜心情低落,带着萨摩耶很快就回去了,完全没心思去检查崖壁是何情况。
如今想到崖壁之后可能藏着宝贝,而自己却对宝贝“视若无睹”,若不是七年后再次回到这里……
宋元喜一想到自己差一点点就能得到的那种微妙心情,心里那叫一个怄。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崖壁背后确实有蹊跷,不过不是障眼法,而是某一块区域出现柔软的凹陷。
这一处凹陷并不显眼,甚至和周围坚硬的石壁一模一样,若不是萨摩耶到处撒欢乱撞,宋元喜还未这么早察觉。
“小白,等等!”
眼看着狗子一只脚踏进去,宋元喜赶紧喊住。
他把萨摩耶拽回来,又在储物镯里掏了半天,拿出寻仙踪洒在狗子身上,最后把隐身符和敛息符贴满狗子,这才作罢。
“好了,这下能暂时性保护自己了,有寻仙踪在,你跑远一点,我也不怕找不到你。”
宋元喜炼气已经大成,直接运转功法调整自身气息,和萨摩耶一起踏进崖壁内的凹陷,进入未知区域。
和预想的情况不一样,里面并没有又长又黑的甬道,从进入的那一瞬起,宋元喜就一直在石壁内行走。区别只是这些石壁是十分柔软的,有点像是……沼泽形态?
且随着深入,周身包裹着的石壁形态越来越软,不知道走了多久,固化的石壁渐渐扭曲,开始呈现液态形状。
人在里面走,好像掉进满是水泥浆的隧道里,且阻力和压强逐渐增大,行走的速度也变慢下来。
更让人恶心的是,这些液态石壁会流动,朝着他的五官肆意涌入,生生要把他吞噬淹没。
“小白,你还好吗?”
因为无法开口,宋元喜只能在识海中和萨摩耶沟通。他和狗子已经岔开一段距离了。
然而萨摩耶的声音依旧很欢快,“好哒~爹爹,快点~跑!跑跑跑!”
宋元喜:“……”
老子抬脚都困难,你还让我跑?
听萨摩耶的声音,宋元喜甚至能够想象,他家崽子在液态石壁中一往无前潇洒奔跑的背影。而他,举步艰难,每一步走动,都像是在泥浆里扭曲爬行的……蛆。
“小白,你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爹爹~快跑~”
“宝子,你等等你爹,老胳膊老腿儿,真的不行了。”
“爹爹~好大!好大!”
“什么东西?什么好大?小白?小白……”
然而回应消失了,若不是契约结印的感应还在,宋元喜差点以为自家崽子遇到了危险。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识海中忽然传来一阵激动地犬吠,“汪汪——汪汪汪——”
紧接着,就是“唧唧——唧唧唧——”的叫声。
而后更夸张,“唧唧——唧汪——汪唧唧——”,总之一锅大乱炖。
宋元喜被吵的头疼,不得不暂时切断彼此之间的联系,在无数次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又经过往上不断攀爬的艰苦之后……
终于,从一片“黑暗沼泽”中出来,迎来了——
火!光!冲!天!
没有光明,没有鲜花,没有他想象中的桃花源,只有灼热到能把人烫死程度的火海。
真就是一片火海,从爬出去的一瞬,宋元喜顷刻就被大火包裹侵袭。灼热高温让他瞬间原地蹦起十丈高,恍惚间看到火海中有一处出口。
他不管不顾往那个方向冲,一边跑一边嗷嗷直叫,等跑出火海,一身道袍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里衣也快被烧没了,他差点和这个世界坦诚相见。
顾不得疼痛,宋元喜赶紧从储物镯里找出一套干净的道袍换上,又服下疗伤丹药,随着灼伤的皮肤开始愈合,这才有心思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一抬头,却被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震惊住。
一望无际的火,除了他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是可以落脚的,入目所及全部都是火焰。
从最外围可见的红色火焰开始,越往里深入,可见的颜色逐渐发生变化,由红色变成橙色,由橙色变成黄色,由黄色变成白色,白色之后的颜色就不是肉眼能看见的了。
但是宋元喜自己猜测,若是这火海有更深的地方,那之后的颜色顺序应该是青色、蓝色、紫色、绿色,甚至到最后会出现近乎透明的火焰颜色。
修真界关于火种的信息,相关玉简有明确解释。而沧澜界天火榜,最弱的火种的颜色是白色。
宋元喜望着离自己十分遥远的白色火焰区域,心情一瞬很是复杂。
这种看得到却拿不到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他刚才不过在红色的火海中待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感觉整个人快要被燃烧化了,那深处的白色火海……
“算了算了,我和天火无缘,小命要紧。”
“爹爹~快来,快来~”
萨摩耶的声音传来,宋元喜循声看去,只见眼前不远处的一片红色火海中,一只狗子正在欢快的奔跑。见着他之后,便摇着尾巴奔来。
“砰——”一声,宋元喜被扑倒在地。
萨摩耶在主人怀里打滚儿,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往怀里钻,“爹爹~小白喜欢,都是好吃的~”
宋元喜抱着狗子检查,生怕火海对它造成伤害,然而那纯白色的毛发依旧光亮顺滑,在火海里不知奔跑了多久,愣是一点毛都没有被烧焦。
“小白,你不怕这些火?这可是火海啊!”
“不怕,暖暖的,好舒服~”
萨摩耶话说完,原地弹跳而起,直接一个俯冲,再次冲进火海里。
它在里面到处耍,撒疯一般,宋元喜亲眼看着自家崽子,从红色的火焰区域跑向橙色,再由橙色的火焰区域跑向黄色,最后头也不回的奔向白色火焰……
识海中传来萨摩耶的欢呼声,“爹爹~好快乐~好暖和~小白好开心呀!”
宋元喜:“……”
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和犬的世界,悲欢并不相同!
萨摩耶在火海里奔跑,犹如游子归家般自在。
宋元喜知道,大风是无惧火焰的。凤凰能够涅槃重生,在最炙热的天火中释放最强大的力量,而凤之雏大风,即便没有十成十的传承,也继承了七八分本能。
“这火海,于我而言是恐怖的地狱,于大风幼崽而言,却是成长的捷径。”
这让他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
“所幸有这么一小块空地,干脆弄个防御阵,等大风耍够吧。”
当初贺满所赠送的完好阵盘实在是多,宋元喜用了这么些年,存货依旧不少。基本阵柱已全部完成,简单的布置一个防御阵,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于是乎,萨摩耶在火海里遨游时,宋元喜开启防御阵,坐在阵内休憩。因为太过无聊,甚至拿出了当年特意收集起来的清灵瓜片。
这是和现代瓜子最相似的一种,且颗粒大,果仁饱满香脆,是闲聊打发时间的最佳零食。嗑瓜子太多容易上火,为此,宋元喜还掏出了一打万年青。
闲适的小日子不紧不慢过去,三日……五日……半个月……一个月……
萨摩耶除一开始会跑回来撒欢,之后便是极少往回跑,通过识海沟通,宋元喜知道,小崽子已经进入青色火焰区域了。
“唉,羡慕这个词已经说腻了,作为老子,我竟然不如我家崽子。唉……”
“爹爹~好吃的!跑了!跑了!!”
因为无聊昏昏欲睡的宋元喜,忽然识海一阵强烈波动,萨摩耶焦急的声音在里面来回激荡,瞬间泛起声声波潮。
“嘶——好痛——”
宋元喜摁着太阳穴,顿时头痛欲裂。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是萨摩耶的能量增长了。契约兽的成长若是超过主人,宿主识海的承受能力就会减弱,若是超越太多,甚至可能会遭到反噬,造成识海严重受伤。
“不过一个月时间,小白竟然成长这样快?”
宋元喜运转《阴阳诀》调息,与此同时惊讶于萨摩耶的快速增长能力。自己已经炼气八层,却差点承受不住这一声吼叫,这火海对大风真的这么受益吗?
一边忍受头疼一边默默心痛: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唉等等!我为什么不能走进去试试?就算最后不能走到白色火焰区域,得不到那天火,我也可以在红色火焰区域得到锻炼啊。”
宋元喜拿出玉简,翻看《阴阳诀》第一次修炼内容,上面明确写着:炼骨者,以气化形,形似而变,过经脉入骨。炼骨小成者,骨化玉,烈火不焚……
“烈火,火焰,这炼骨是不是和火有关?如果按照师父的《阴阳诀》修炼顺序,等到炼骨阶段,确实应该已经有天火相伴。所以师父才会说,体修大成者必备天火,是因为炼骨必须用得到它吗?”
这只是宋元喜自己的猜测,但是他这人对于猜想总喜欢验证,如今火海就在眼前。第一次修炼内容随时可开启……
“不要害怕,只是往火海里走进一点点,如果承受不住,马上退回来就好了。”
“我炼气已经大成,可以自主调整内息,只要调动灵气在身体外形成一层保护罩,和火焰相抗衡,其实也不是那么烫?”
“宋元喜,你可以的!你可是体修,区区火海怕什么!”
深呼吸,再呼吸,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宋元喜睁开眼,脸上表情义无反顾,神情更是坚毅。他勇敢往前!小心翼翼!迈出一小步!
一只脚踏进火海中,红色火焰瞬间包裹住他,道袍燃烧,很快由外到内,开始灼伤他的皮肤。
宋元喜运转《阴阳诀》,快速调动周身灵气,以半吸不吸的状态,使灵气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类似保护膜的形态。
果然,灼热感很快下降,火焰的温度在他身体能够承受范围之内。
第一步尝试成功,宋元喜依样画葫芦,整个身体全部没入火海中。就在离之前空地不过一米远的地方,直接坐下修炼。
第一层炼骨,在没有师父和师姐的释义下,全是他自己所理解。
“所谓以气化形,应该就是将灵气通过气息调整,进入体内形成一种实质媒介,达到形似而变的效果。”
“师父曾经说过,能够穿透人体经脉的除了灵气就是血液,灵气无法达到炼骨的效果,所以应该是靠血液?”
“以火炼骨,那么就应该把火带入血液中,最终流入骨髓,淬炼身骨……”
在不灼伤自己的前提下,如何把火带入身体内,完成淬炼身骨这件事,宋元喜一头雾水。
在他的意识范畴里,这是有违常理的。但是修真界很多事情,本就无法用科学去解释,他只能发散思维,展开漫天想象。
萨摩耶追着一团天火到处跑,最终凭借过人的速度,终于将其吞噬。
这是一团青色的火焰,火种已经生灵,吞噬之后,萨摩耶只觉得自己吃得很饱。
吃饱喝足回家睡觉,属于狗子的惰性随即上来,萨摩耶一话不说扭头往原路跑回,在火海里横冲直撞,最终跑回空地上。
结果一看,自己主人竟然跑到火海里去了。
萨摩耶还记得宋元喜被火焰烫伤的痛苦表情,心一下子揪起来,猛地往里冲,一口咬住对方的胳膊,凭着强横的蛮力将人往外拉。
宋元喜刚想到关键时候,冷不丁手臂上一疼,睁开眼看,自家崽子正哼哧哼哧拖着他往外走。
“小白?”
“爹爹不怕,小白救你。”
萨摩耶眼神坚毅,认真且带点执着的神情,让宋元喜一秒回到当初受招魂鞭时,还是小黄鸡的崽子,义无反顾扑过来救他的情形。
那时候,小崽子也是这样倔的眼神,说着“爹爹不怕”,小小一只努力保护他。
宋元喜心中一暖,直接抱起狗子走出火海,等到空地上,干脆抱紧萨摩耶,手掌一下一下抚摸过它的背。
萨摩耶被撸的十分舒服,发出咕噜噜的低沉声,好半晌想起什么,扭头,盯着眼前人看。
“爹爹,受伤了吗?”
“没,我正在尝试,想要进火海修炼。秘地乃是至宝,此处火海更是珍贵,你在这里能够有长足的长进,我也不想错过这次机遇。”
宋元喜耐心解释自己炼骨和火焰之间的关系,他不因萨摩耶是一只契约兽就敷衍对待,和人类修士相处模式一样,以对方能够理解的方式,去阐述自己的观点。
萨摩耶听了好一会儿,终于理解了。
然后,开心的绕着宋元喜转圈圈,“爹爹不怕,小白帮你。”
“嗯?”
“小白吃火,爹爹往里走,一直吃,一直走。”
宋元喜并不理解,萨摩耶却当场进行表演。它走到火海边,一口吞掉其中一团火焰,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不多时,那团火又被它吐出来。
而被吐出来的火焰,萨摩耶直接喷在他身上,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灼伤痛感。
虽温度依旧很烫,但是那种烫和热,却是他能够忍受范围之内。
“小白,你是如何做到的?你竟然降低了火焰的温度!”宋元喜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萨摩耶并不知道,它只是凭着本能去做事,若说是为什么,大概是记忆深处知道,自己好像可以办得到。
“是传承吗?属于凤凰的传承记忆?”宋元喜不禁猜测。
但是萨摩耶太小了,依旧是幼崽形态,即便开启一丝传承记忆,却因成长不够,难以准确描述出来。
宋元喜不强求,如此已经是意外之喜,“小白,你可真是爹爹的大宝贝。”
“爹爹喜欢,小白也喜欢。”萨摩耶瞧着宋元喜开心的样儿,心情更愉快了。
因为契约关系,宿主和契约兽的情感链接是可以相互传递的,换句话说,他们双方彼此可以分享欢乐和悲伤。
而一份快乐进行分享,就变成了两份快乐。但是一份悲伤经过传递,却是只剩下一半。强大的契约兽能够很有效的稳定宿主的心境,随着修为越高,心境的稳固就显得越发重要。
这也是修士不断寻找契约妖兽的根本原因,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加速自己的修炼。
宋元喜并不知道这些,契约兽对他而言就是伙伴,是家人。因为大风一出生就是幼崽,他更是当孩子一般疼爱。
没有功利心的相处,让他和契约兽之间的情感链接更牢固。
他的快乐传递给萨摩耶,萨摩耶变得更欢快,反之,这份愉悦又传递回来,让他心境更加稳固。
这种微妙的变化,宋元喜并未察觉,只是觉得自己先前那点焦躁似乎没有了。他把这归功于撸狗的功劳。
一人一犬休息调整后,开启全新的陪伴修炼模式。
为此,宋元喜特意拿出两件红色的道袍,自己披一件,另一件裁剪一番,给萨摩耶当披风。
甚至很中一的抬手指天,大喊一声:“去吧,皮卡狗~”
43 第43章 似曾相识。
“嗷呜~~~”
萨摩耶仰头高呼, 眼神变得坚定,迈着六亲不认的的豪迈步伐,一步步走向火海。
它按照宋元喜的指示, 在离空地五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张口猛地一吸,周身火焰尽数被它吞噬。经过一番转化, 再全部吐出来。
宋元喜踏进转化过的火海中,炙热难当, 却不伤人。当即盘腿坐下, 准备开始修炼。
“小白, 如果火焰开始灼伤我的肌肤, 你就再吞噬它们进行转化,若我还能坚持得住, 那就不必管我。”
想了想, 他又补充一句, “隔一段时间观察下我的身体情况,将我不断往里推。”
为了萨摩耶能更好的操作, 宋元喜直接掏出一个阵盘,将底下四个类似轮子的阵盘石拆下, 安装在金蒲团底座。
这金蒲团,乃是大金锤改造而成, 融有火灵精, 除非遇到天火榜排行前十的火种,否则不可磨灭。
一切准备就绪, 宋元喜闭眼入定,开始修炼《阴阳诀》第二层功法。
以气化形,经脉入骨, 不过短短八个字,但真要顺利做到,却是万般艰辛。
入定中的宋元喜感知周身灵气更敏锐,灵气中所携带的火焰入体,经过经脉运转进入骨髓,那种蚀骨之痛,一般人根本不能忍受。
前世,他家有个亲戚,年纪轻轻得了骨癌,从发现到晚期重症,不过短短一年时间。那是个比他还小上三岁的小表弟,平日里撒疯到处玩儿,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篮球。
他记得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小表弟已经完全瘦脱相了,眼眶整个凹进去,脸上除了一层皮,几乎看不到丁点儿肉。正好碰到对方病发,他亲眼看着小表弟痛的拿头撞墙,即便打了镇定剂,却依旧痛到全身抽搐。
事后,小表弟一脸生无可恋,对他说:“哥,你知道骨痛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有人拿尖刀刺进你的身体里,用最尖锐的部分不断磨着全身的骨头,又好像无数的针尖扎进去,在那些骨头上刺绣,哈对!就像是刺绣,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等我走的那天,说不定能在身体里绣出一副清明上河图……”
宋元喜当时只觉得心情沉闷,悲伤于亲人不久将离开人世。而那种痛,却没法感同身受。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火焰进入骨髓,随着功法运转不断燃烧,那种钻心的痛,让他好几次从入定中惊醒。他甚至感受到了体内骨头里的骨髓,在沸腾!
这还是萨摩耶经过转化后的火焰,如果是原火……
宋元喜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在他周围不断奔跑的狗子,为了不断转化火焰,萨摩耶跑的相当勤快。而且很尽心尽责,力求围绕在他身边的火焰,都是被转化过的。
似是有所感应,萨摩耶忽然扭头,咧开嘴笑得开心,“爹爹不怕~小白全部吃掉!”
宋元喜顿时感觉自己没那么疼了,想要放弃的念头也开始打消。崽子为他这么拼命,作为老子,怎么能不做好榜样?
“反正死不了,最多生不如死,拼了!”
“再痛能有被九幽冥火烫着的灵魂痛?我是体修,我是体修,体修者无所畏惧……”
宋元喜边修炼边自我催眠,不断的将周身的火焰纳入体内,时时刻刻炼化自己的身骨。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譬如跑步,一开始觉得五公里根本不可能完成,跑完得去掉半条命,可一旦突破之后,就觉得自己又行了,然后满怀激情开始挑战十公里。接下去是十五公里,二十公里……直至最后挑战马拉松!
每每完成一次飞越,回头再看自己最后关头差点放弃却又咬牙坚持的过程,内心就会产生无比的自豪。觉得自己是十分有毅力的人,并且内心充满希望,觉得明天会更好!
宋元喜此时就是这种状态,在被火焰不断燃烧身骨的疼痛中,他渐渐地就开始麻木了,麻木到后面甚至出现了“变态”的心理。
这点痛,算什么?!
还不够,只是四肢的骨头在燃烧炼化,身体也需要。
对,还有头骨,我的脑子也该炼炼了……
火焰纳入身体,顺着经脉游走,宋元喜几乎不做他想,径直全部往上。头骨开始炼化的一瞬,识海瞬间开始沸腾,汹涌如碧海涛天……
“嘶……喔……尼玛#¥@@##%@%#@@”
宋元喜终是忍受不住,开启一连串国粹。
萨摩耶正在哼哧哼哧吞噬火焰,忽然感受到自己和宿主之间的联系断了,一整只立刻慌张起来。
“爹爹?爹爹?”
它扭头看向身后,朝着入定的人跑去,然后在其周边来回的转。转的同时,试图在识海内和对方沟通。
结果他们之间仿佛有壁!
萨摩耶顿时就萎了,趴在宋元喜脚边,“呜呜呜”叫着,至于吞噬转化火焰?那压根就不记得了。
宋元喜炼头骨炼的识海几乎要炸,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丢丢适应,忽然间感受到全身肌肤难以忍受的痛楚,随着火焰纳入,那种痛直接进入骨内,几乎一瞬间,体内身骨变得通红!
“嗷……尼玛……”
原以为之前的痛已经是痛不欲生的存在,却不想此刻感受到的痛,简直让人痛彻心扉。
宋元喜被迫从入定中醒来,睁眼看,好家伙,火焰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完完全全被烧起来了。若不是炼气大成,能够稍微控制住灵气,这会儿只怕人已经烧成渣渣了。
“爹爹~爹爹醒了!”萨摩耶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无比的欢欣雀跃。
宋元喜觉得腿边有些痒,低头一看,萨摩耶整只趴在他旁边,身上毛发自带火焰,小崽子在火海中越烧越精神。
“我不是让你转化火焰吗?你怎么……嘶……”话说一半,宋元喜赶紧运转灵气,在自身周围形成灵气保护膜。
萨摩耶终于记起来自己的责任,聋拉着耳朵蔫蔫的,“找不到爹爹了,小白害怕~”
爹都快没了,谁还记得要吞火吐火啊!
一番了解后,宋元喜才恍然,原来之前炼化头骨时,识海沸腾太厉害,竟然将自己和契约兽之间的联系给切断了。他在入定中并没察觉,反而是萨摩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没想到小崽子这么依赖自己。宋元喜意识到自己和契约兽之间关系亲密,心中欢喜。
忍不住又有些得意,摸着狗头哈哈笑,“儿啊,你就离不开老子。没爹的崽子像跟草,是不是感觉孤单寂寞冷?”
萨摩耶没太听明白,但是爹爹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狠狠点头,努力蹭着对方,“爹爹~喜欢爹爹。”
“小白,我现在要修炼,炼骨阶段的各种突发情况,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再出现我们之间联系断开的事情,别怕,只要我没死,你都必须稳如老狗。”
安抚好崽子,宋元喜再次入定,开始新一轮的炼骨过程。
萨摩耶得了保证,心情又舒畅了,对四周的火焰继续吞噬转化。
一人一犬在火海中相互配合,时间如流水,在修炼中飞逝。宋元喜炼化头骨时,神识进入一种漂浮状态,意识游离,犹如进入异空间。
萨摩耶再次感受到自己和宿主的联系断开了,但这一次,它只是懵了下,回过神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它甚至记得宋元喜的叮嘱,时不时的将入定的他往火海深处推,以求不断适应挑战火焰强度。
红色火焰区域的火基本上都被萨摩耶吞噬了一遍,眼下无事可做,它就开始将人往里推。
作为一只狗子,萨摩耶分不清人类修士的耐受度究竟几何,看着宋元喜没有任何反应,它就一股脑儿一直往前推。
在快要进入橙色火焰区域时,宋元喜的识海再一次沸腾,不仅如此,骨头里的骨髓都快要暴动起来。
“嗯……啊……”入定中的他,忍不住闷哼。
萨摩耶耳朵动了动,歪着头想了下,咬着蒲团将人往回拉。而后再抬头看主人,发觉宋元喜那种难受的神态不见了,它忽然明白,对方的临界值在哪儿。
“爹爹怕黄色的火,吞掉也怕,唔……红色的火,都不怕……”
萨摩耶百无聊赖,咬着蒲团在红色火焰区域到处转悠,没人和它玩耍,它就开启自娱自乐模式。玩着玩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盯着蒲团底下的四个轮子眼睛发亮。
然后,直接以自身力道为冲击,撞着宋元喜,使之在红色火焰区域到处溜达。
“嗷呜~~”
“好耶~~”
“爹爹飞起来了~~~”
火焰经过吞噬转化,一定程度的降低了伤害,然而时间一长,其又会慢慢自行恢复。
萨摩耶推着蒲团玩滑滑车,玩得忘乎所以,且宋元喜并未叮嘱二次吞噬转化火焰,除了吃喝睡的大风幼崽,完全没有进一步思考的想法。
宋元喜在炼骨中,感受到非一般的折磨。皮肤时而被灼伤时而又没事;识海过一段时间总会沸腾那么一会会儿;炼骨当中,一会儿痛的想要去死,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徜徉在如水般的温暖中……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修炼方式,然炼骨正在紧要关头,即便心中迟疑,他也不敢轻易从入定中醒来。
时间一晃过去两三年,宋元喜再次醒来,整个人如同被吸干了一样,除了还能呼吸,一点力气都没有。
“扑通——”一声,毫无意外,人从蒲团上倒下去。
萨摩耶从瞌睡中醒来,瞧见主人倒在火海中,整个人躬成一只皮皮虾的样子,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它有心再继续睡,但是长时间的孤独寂寞让它更期望和主人亲近一些,于是挪着步子走过去,在宋元喜身边站定。
下一秒,萨摩耶体型不断膨胀变大再变大,等长到和一座小木屋大小的时候才停下。而后四肢迈过去,低头来回瞅着,确定主人整个在自己身体下方,这才缓缓趴下。
宋元喜的身躯被硕大的狗身笼罩住,柔软的毛发覆盖在他身上,隔绝了外界火焰的炙热,让他更加陷入沉睡中。
萨摩耶埋头听了会儿,感觉到主人还有气,想起对方说的“只要不死就成”,心中瞬间坦然了。然后歪头往地上一趟,继续呼呼大睡。
……
宋元喜是在快要窒息中猛然惊醒的,睁开眼后的世界全是黑色,自己仿佛陷入一片柔软的棉花中。只是这棉花,棉絮有点长,都快戳进他耳朵鼻子里了。
“这什么地方?咳咳……”
宋元喜调转灵气,发觉自己灵力不够,立即从储物镯里拿出回元丹服用,之后又疯狂吸收灵石,总算恢复入定前的满血状态。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火海中修炼,如今周遭环境却如此陌生,心中不免警惕。等他好不容易从一堆“棉花”中爬出来,仰头看去,却是陷入沉寂中。
眼前的棉花不是花,而是他家崽子身体那浓密的毛。他竟然被自家崽子裹在身体里?
唉不是!小崽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庞大了?
宋元喜一个没忍住,直接一巴掌用力拍过去。萨摩耶从睡梦中醒来,懵逼茫然的眼神到处转,最后定格在自己肚皮位置。
瞧一眼,眨眨眼,再瞧一眼,再眨眨眼。
“爹爹?爹爹!”
萨摩耶一个激灵,直接往前扑去,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
可怜宋元喜才从狗子肚子底下钻出来,又被扑倒埋进去,毛发将他裹挟,他差点在里面闷死。
“小白,放开,你快把我压死了!”宋元喜在识海中叫嚣。
萨摩耶松开爪子,快速站起来,低头瞧着小小一只的主人疑惑不解。爹爹怎么变得这么小小的,它一脚就能踩扁掉!
为此,萨摩耶顺势抬脚,在宋元喜头顶上来回比划,那认真研究的表情,一度让人感觉,这一脚会使很大力。
“爹爹,你会被踩死吗?”下脚前,萨摩耶还不忘咨询一下。
宋元喜:“……你给老子起开!”
“哦~”
萨摩耶听出语气中的愤怒,知道这事儿不能做,乖乖缩小恢复原本体型,然后屁颠屁颠儿跑过去,求抱抱。
宋元喜抱着狗子抚摸,查看沙漏,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已经快要三年了。
“爹说在秘地能休养一甲子,如今算来,再过几个月,我就该出去了。”
宋元喜不禁感慨,“我竟然真的一个人在秘地里度过了六十年,而且还没疯,真是个奇迹。等出去后……唉不对!”
他仔细一算,等自己从秘地出去,这不得有九十六岁了?
“好在爹给我吃了寿元果,不然这都快要到人类寿命大限了,一出关就离死不远,这事儿光是想想就糟心。哪像现在……”
宋元喜喜滋滋想着,等离开秘地,为了庆贺自己进阶炼气八层,高低得好好办一场。
“不过爹肯定不乐意,觉得我骄傲自满,炼气八层哪能办宴席呢。不过,改成办寿宴也不错?”
好歹九十六了,四舍五入不得是个一百岁?百岁寿辰,这要是搁现代,那不得大办一场?
“人嘛,俗一点才能活得自在,届时回宗门,给师兄师姐们发邀请函,让他们都来参加我的百岁宴。哦对了,还有宋渺稽五星他们,也得早早去信,让他们有空来玄天宗玩儿……”
经过三年火海修炼,宋元喜的炼骨已经入门,虽没有摸到小成境,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所待的地方,已经是橙色火焰区域,并且无限接近黄色火焰区域,这是之前万万不敢想的。
虽说其中有大半的功劳属于萨摩耶,但自己也是很努力了!
宋元喜这人,很乐于放大自己的勤劳努力,之前闭关五十年如此,如今炼骨三年亦如此。他甚至有点嘚瑟,觉得自己是个修炼小天才。
自然,天才的前提时,从不与他人作比较!
“小白,我现在对火焰的忍耐力提升了,我想从头再来一遍,没有你的加持,再试试在火海里走一遭。”
如果仅凭他自己,重新走入橙色火焰区域,那才是炼骨最好的回馈!
萨摩耶只觉得好玩儿,跟在宋元喜身后,他走它就走,他停它也停。虽不明白重走一遍的意义是什么,但是陪着一起,和爹爹永远在一起,就是它唯一的想法。
“小白,我走过红色火焰区域了。”
“汪汪——”
“小白,我不怕橙色火焰了。”
“嗷呜~~~”
“小白,我想自己试一试,走进黄色火焰区域里,你别害怕,不用救我,我惜命,不会死的。”
“爹爹好棒~小白喜欢!”
一人一犬互相陪伴聊天,在火海中,一步步前行……
在宋元喜踏进黄色火焰区域时,一股无形的灵气从上方略过,与此同时,在火海深处某一地,原本闭眼修炼之人,忽然醒来。
宋家老祖在秘地休养,万火池便是他的修炼场。,当初宋家小辈召唤,他撕裂空间前往,虽看似轻飘飘一招覆灭魔物,但体内灵气动荡,气息极端不稳。
不得已,只能从宗门秘境回到宋家秘地,进入万火池修炼。
对宋家老祖而言,几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他不过修炼“片刻”的工夫,就感觉到修炼场所有外物入侵。
这让他十分诧异,宋家秘地竟然有人闯进来?是谁胆大包天,擅自进入万火池?
宋家老祖分出一丝神识往外延展,铺天盖地的视野在识海中扩充变大,最后在黄色火焰区域,发现一个年轻人,以及……一只白色的犬。
“不过炼气八层竟然闯入,不知死活。”
宋家老祖抬手拂袖,准备将人扇出去。然刚起一个念头,却是又停下了。
“此人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宋家老祖再进一步感受,竟然从对方身上察觉到自己遗留的痕迹。这种痕迹很淡,但却牵连着细丝一般的因果线。
宋家老祖如今元婴后期,但曾经已进阶化神,如今即便修为跌落,对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也仍旧保持一定的感悟。是以一眼看穿因果线,并非难事。
他顺着因果线追踪,很快就认出,火海中的年轻人,就是当年召唤他的宋家小辈。
宋家老祖遂想起,当初他曾应允,让这个小辈进秘地休养一甲子。算算时间,人确实该在秘地里。只是——
“这小子,怎得跑到万火池来?”
宋家老祖想不通,区区炼气期的孩子,怎么胆子如此之大。这万火池,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随意深入。他倒好,莽着就冲到了黄色火焰区域。
也正因为宋元喜以极低的修为冲进火焰中部,引得宋家老祖对其好奇不已。
于宋家老祖而言,闭关修炼乃是几百年的过程,中途休憩,花费几个月时间观察一下周遭环境,不过闲趣。
而处于周遭环境中的宋元喜,自然成了对方打发时间的乐子。
“竟是体修,没想到我宋家还出了个体修者。”
“这功法是……《阴阳诀》,无极那本《阴阳诀》,竟是后继有人了?”
“莽夫!只凭着蛮劲一味胡来,闯过黄色火焰,终是止步白色。”
宋家老祖和无极道君同属一辈,且受伤后长时间闭关,对于无极道君之徒繁简,由法修改为体修,且修炼的正是《阴阳诀》这件事,并不知晓。
他也不甚关心宗门里那些琐事,自是不知宋元喜已经拜了繁简为师。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就是掌门文渊真君特意告知他的,宋家小辈宋元若双筑基成功这件事。
宋家老祖也就微微点头,并无太大欢喜。
修真是一件很自我又与天挣命的事情,如宋家老祖这般曾修炼到化神修为,在沧澜界几乎已经是处于金字塔中上层的人物,对于最底层的人和事,基本上不感兴趣。
若不是身为宋家人,与家族还有因果相连,宋家老祖对一应俗事,定当全然无视。
就譬如现在,他兴致所起,也就稍稍关心下宋元喜的情况。对于他身边的萨摩耶,那是半点心思都不分过去。
宋家老祖只一眼就看穿,犬系形态的萨摩耶是大风幼崽,但为何大风幼崽会出现这种形态变异,他是不关心的。
宋元喜在黄色火焰区域艰难行走,行走中总是无端端的感受到一阵阵阴气,阴气中掺杂着极其浓郁的灵气,这种奇怪现象让他很疑惑。
“难道是因为靠近白色火焰区域,所以这里的灵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吗?”
“嗯……肯定是这样的,我若是再坚持坚持,等踏进白色火焰区域,就能在里面寻找天火了。”
“唉,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马上就到出秘地的时候了,能不能撑到我走进去也未可知。”
宋元喜紧张又期待,但再渴望天火,也不敢径直往前冲。越是深处的火焰温度越高,他的身体本能抗拒乍然接触。
惜命,保命,这似乎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宋元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能快一步做出调整。
对于危险,行动快于意识。
宋家老祖修炼中偶尔关注万火池中的情况,却是瞧着自家小辈在黄色火焰区域不断徘徊,明明只要努力往前冲一冲,熬一熬,拼死一把,就能冲进去白色火焰区域。
偏偏!这人就是不行动!不仅不行动,还在边缘进行疯狂试探,那个脚就是整一个,前前后后,来回切换。
“怂包。”观察的时间久了,老祖宗顿时也来了脾气。
……
六十年时间至,宋清再次赶往宋家秘地,准备接大儿子回宗门。
进不同于出,宋清能把人送进去,但是把人带出来却是不行。
他转向身旁,行礼道:“有劳家主带元喜出秘地。”
宋微上前一步施展密令,秘地入口缓缓开启,然而几十息过去,却是无人出来。
“这?”宋清诧异。
宋微亦是觉得奇怪,“且让我再搜寻一番。”
又是一番搜索,宋微关闭秘地,转身笑道:“老祖有令,留宋元喜在秘地里多些时日,想必这孩子有自己的机缘。”
宋清心中一喜,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能遇上机缘,秘地如此之大,若不是遇上至宝,又怎会惊动闭关中的老祖?
“如此,若元喜从秘地出来,还请主家通知一声,宗门还有事务,我不便多留。”
“可。”
宋清来去匆匆,未接到人,心中却是安定。
而秘地里的万火池内,宋元喜算着日子,眼看着就要到离开之时,自己却一直未能跨过黄色火焰区域,只能作罢。
“算了,天火与我无缘,秘地到此一游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静等被传送离开。然而时间一日日过去,眼看着已经过了六十年又半个月,再睁眼,周遭环境依旧。
宋元喜顿时傻眼了!
“什么情况?我怎么还在火海里?出什么故障了?”
这一幕何其相似,宋元喜不禁想起八十年前,当初为去除琴虫气息,进松泉真君的炼丹炉。明明说好五日时间,结果硬是在炉子里待了一整个月。
“卧槽!家主也和松泉真君一样,把我给忘在秘地了?”
“唉不是!这才六十年啊,高阶修士的记忆力就这么差的吗?”
宋元喜左等右等,一个多月过去,自己依旧原地不动,终于接受了仍需被继续留在秘地的事实。
“上一次炉子里关五日,结果却是一个月;这回秘地里待六十年,那真正要出去,得多久?”
两者之间丝毫没有换算比例,宋元喜只能心里祈祷,外头爹娘能够想起,他们的好大儿还在“小黑屋”里待着呢!
“爹爹?”萨摩耶不懂,明明说要离开,怎么还没有动静。
宋元喜没法解释,这里头说不定都是人情世故,只能抱着狗头叹一声,“儿啊,全靠你爷爷奶奶了,指不定他们正在论道或者闭关,没时间顾得上。淡定,也就再等那么一点点时日吧……”
宋家老祖偶尔神识关注,发现火海里的宋家小辈干脆已经退回橙色火焰区域,抱着狗子呼呼大睡。那备懒的样子,哪有积极进取之态?
比之先前,还要不堪!
宋家老祖顿时气笑了,自己暂留人下来,可不是为了让在万火池里睡大觉的。
“不动是么,那便送你一程,进去给我好好反省。”
宋家老祖念头一起,灵气如风散去,原本还在橙色火焰区域睡大觉的宋元喜,几乎一个闪现,进入白火焰区域。
宋元喜瞬间被烫醒,睁开眼看,直接被自己周遭的火焰颜色吓到了。
“怎么回事儿?我就眯个眼的工夫,怎么就瞬移了?”
宋元喜呜哇大叫,边叫边往回跑,然而那黄白区域似乎有壁,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重新跑回黄色火焰区域。
全身瞬间被白色火焰包围,灼伤的疼痛感让他无瑕思考,只能快速运转功法抵御。
好不容易缓过来些,他在识海中大喊狗子,“小白!这咋回事儿?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把我推进来的?”
萨摩耶推蒲团玩耍一事,宋元喜见识过,二狗子对此项运动十分热衷,玩起来能忘记自己姓什么。
他严重怀疑,自己睡着之际,被狗给玩儿了……
44 第44章 霜华真君。
白色火焰区域的温度之高, 已经超乎宋元喜的想象,他将《阴阳诀》运转到极致,灵气急速调转, 也不过是减缓自己灼伤的速度。
火焰由外到里入侵, 先是和他的气息相抗衡, 火焰战胜周身灵气之后, 紧贴皮肤开始燃烧。和普通的火焰不同, 它不会直接烧糊人体本身, 而是不断侵蚀皮肤的一个微变过程。
若是做比喻,更像是将一块厚厚的肥油放在火上烤, 油脂滋滋滋的往外冒,若不是烤到最后,整块肥油是不会被烤焦的。
而修真界有一独特之处,只要没有烤焦之前, 就能凭借高等级的丹药自救!
宋元喜一直在忍耐, 经受住皮肤灼伤的痛, 尽量将火焰引入身骨。
火焰途径经脉之痛, 痛的他几乎炸裂,根本不能入定。情况往往就是, 他一边炼骨一边在白色火焰区域上蹿下跳。
萨摩耶瞧着主人蹦跶得欢快,只以为是十分有趣的新游戏,于是摇着尾巴加入, 跟在后头一起跳。
“爹爹~好玩~”
“爹爹~跳高高~嗷呜~~”
宋元喜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在识海中与萨摩耶沟通,“小白,快!赶紧把我周身的火焰转化一遍。”
再这么烧下去,他马上就要被烤焦掉了!
萨摩耶点点头, 张口开始吞噬主人周身的白色火焰,然而情况并不理想。那些火焰进入萨摩耶口中,直接就顺着喉咙咽下去,根本没法再吐出来。
萨摩耶试了几次,发觉自己好像不能吐火了,一时特别丧,“爹爹~小白吐不出来。”
“什么?”
“白火火吃下去,呲溜呲溜~就到肚子里去了。”
宋元喜在蹦跳中艰难理解,终于明白过来,大风幼崽不能转化天火。而白色火焰,已经是属于天火最低范畴了。
“所以说,这里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
宋元喜被这一认知惊吓到,这简直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苍天啊~大地啊~我宋元喜何德何能,要经受这样的磨炼!我没有拿打脸虐渣剧本啊!”
在他的认知中,天火重要,但还没重要到以命相搏去获取的程度。任何机缘或者资源,通通没有他的小命珍贵!
宋家老祖乍一听到如此颓废之语,顿时心情堵塞。他宋家立于沧澜界几千年,代代不乏天才修士,且所有年轻一辈,个个勤奋修炼,为追求大道而不懈努力。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把机缘都送到跟前了,竟然还不拼命去拿!
看着宋元喜不断往回跑,一次次试图突破黄白交界处,宋家老祖干脆大手一挥,将潜藏在白色火焰区域的天火,赶了过去。
你想跑是么,偏不如你意。不仅让你跑不掉,还让你直接变成地狱模式。
宋元喜炼骨不及,被火焰包围燃烧,最后身体急切叫嚣逃命。他也这般做了,自己绕着一整条边界带疯狂撞击,不仅自己撞,还让萨摩耶一起。
“只要撕开一道裂缝,我就能逃出去,等我逃出去,我立刻离开这火海,打死也不回来了……”
碎碎念还未完,身后温度陡然升高,一股威胁灵魂的气息正在靠近。
宋元喜快速转身,看着不断朝他涌来的纯白色火焰,吓到失声!
“好吃哒!全部都是好吃哒~”
萨摩耶瞧见大批量涌过来的天火,直接自动换算成食物,食物长脚自己跑过来,那还不得乐死?
狗子无心,有奶便是娘,如今一大波食物靠近,哪还有心思去撞击边界?它撒欢的就朝着天火跑过去。
那些天火已生出一些灵识,感受到威胁便四处逃窜,奈何有元婴大能在旁把控,无论怎么逃,大方向依旧朝着宋元喜所在方位前进。
萨摩耶一口一团纯白色天火,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嚼吧嚼吧咽下,感受着肚皮里的温暖,幸福的直接在地上打滚儿。
“爹爹~好舒服,小白想要睡觉觉~”
吃完一小部分天火,萨摩耶开始犯困,慢慢陷入沉睡中。
宋元喜本还指望着萨摩耶打头阵,自己能够躲在背后藏一藏。谁承想!狗子吃太饱,直接昏睡过去!
萨摩耶身上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宋元喜一眼便认出,这是契约兽进入生长阶段,此阶段可长可短,但即便最短也得一年起步。
所以说,最强战斗力直接无了!
宋元喜内心一整个大写的悲凉:我的娘嘞,这一次真是在劫难逃啊~
灼伤的疼痛在不断加剧,功法运转已经到极致,而不断涌来的纯白色天火,还得想办法躲过。
宋元喜脑子高速运转,前后两世的智商都在这一刻集中专注:要活下去,要保命,逃不掉,怎么躲起来比较好?
储物镯里的宝贝,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能用的防御性符箓全部贴在身上,可用的攻击性符箓,全部往天火团中扔去。
白色火焰区域,顿时噼里啪啦作响,天火被符箓打散,而后又慢慢重聚,继续往前爬行。
宋元喜眼看符箓无法造成伤害,又将阵盘拿出来,忍着痛楚绕着天火团转圈圈。
“贺师兄说过,这些迷魂阵对人对物都有效果,天火有灵,应该也能困住。”
一百八十个阵盘全部放置,宋元喜口中念念有词,同一时间开启阵法。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光芒瞬间湮灭,阵法生效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抵抗的?”
宋元喜继续翻找储物镯,在丹药堆里扒拉,他真的快被烤焦了,再不服用疗伤丹药,全身皮肤直接能被火焰燃尽。
眼下还没到紧要关头,宋元喜不舍得浪费万里传送符,他觉得自己还能再苟一苟。
“等丹药也耗尽了,这些天火若是还没法躲过去,再跑也不迟……唉这是?”
翻找的动作顿住,宋元喜从一堆玉瓶中发现一个很另类的图案,拿出来一看,感觉很陌生。
再仔细辨认,终于想起,这是弟弟送他的生机活血丹。
当时他爹说,“此丹药可活死人肉白骨,乃六级上品疗伤丹药,可在危急关头保命。”
宋元喜觉得,眼下就是危急时刻!
“我都快被烧死了,再不服下丹药,烧成渣渣,化神大能出手也救不回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宋元喜倒出一颗丹药,直接吞服。
而六级上品疗伤丹药效果不同凡响,服下的一瞬,宋元喜便感觉到自己从里到外的冰凉舒坦。那股难熬的疼痛和炙热,随着丹药的融化,逐渐被压下去。
紧接着,他周身已经烧焦的皮肤开始重新生长,生长出的新皮肤,比之前还要好。
更神奇的是,药效还在,新生的皮肤竟然能够暂时性抵御火焰灼伤?
“!”
宋元喜恍惚中回神,顿时裂开嘴,笑的像个二傻子。
“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弟弟,哥哥爱死你了!”
他检查了玉瓶里的剩余丹药,还有两颗,“现在就看这一颗丹药能够维持多久的药效,若是时间够长,三颗丹药加持下……”
宋元喜忽然扭转身体,面朝不远处转圈圈的天火团,眼睛迸发出亮光。
“这些坑爹的白色天火,差点把我变成烤地瓜,不收点利息带走,简直对不起苍天大地。”
宋元喜继续运转《阴阳诀》炼骨,而脚下步子不停,直直冲着纯白色的天火团方向跑去。之前逃跑有多快,现在冲的就有多块。
“和预想的差不多,丹药药效还在,即便是有灵的天火,也不能彻底将我灼伤。”
之前差点被烧成焦炭,如今不过小面积燃烧,宋元喜咬咬牙,坚.挺住了。
人类的意志力,有时候强悍的让你无法想象,经历过最惨烈的疼痛,之后降低一个档次的痛,竟觉得不疼了。果然痛到极致,连什么叫痛都不记得了。
宋元喜凭着丹药支撑,在天火团中为非作歹,靠着当初学过的收服天火的方法,不断进行尝试。
宋家老祖闭目休息,再睁眼已经过去三年时间,想到自家小辈还在万火池,便分出心神去观察一二。
待看到宋元喜在和纯白色的天火较劲,两者之间已经进入一种胶着状态,不由微微点头。
“还算有些资质,等收服白色天火,便把人送入青色火焰区域。”
宋家老祖考察过宋元喜的体质,只要意志力强大,求生欲足够,其自身又是体修,必定能够发挥出十二分的能力。
且体修者大成必定伴有天火,青色火焰的天火等级比之白色高,对以后的修炼也更有好处。
“若是发挥得当,收服天火时当场顿悟,直接筑基亦是可能。”
宋家老祖想至此,考虑到青色火焰区域的温度,怕小辈最后筑基时会承受不住,决定到时候出手相帮一二,“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间的因果。”
然事情的发展,和宋家老祖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宋元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收服一团纯白色的天火,将天火纳入丹田的一瞬,他便开始观察自己身体的燃烧程度。
第三颗活血生机丹已经服下,他没有任何可帮助抵御天火的外物了。而刚收服的天火野性难驯,还得好好炼化才能为己所用。
是以,宋元喜感受到肌肤开始出现血丝崩裂时,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二狗子,回来!”宋元喜将沉睡中的萨摩耶收进灵兽袋。
随即拿出万里传送符,口中一串咒语念完,整个人直接被传送离开。
秘地有结界,即便是万里传送符亦是不可能直接传送出去,但是离开火海却是做得到的。
宋元喜收服天火后觉得自己大赚,用掉万里传送符也不觉得特别心疼。
眼睛一闭一睁,再看四周绿草如茵的环境,他只是稍作怔愣,便直接在广阔的草地上开始狂奔。
一边奔跑一边大叫,“老子出来了!老子收了一团天火,死里逃生了!啊哈哈哈哈哈……”
宋家老祖看着自家小辈收服完白色天火,正准备将人送进青色火焰区域,结果只刹那工夫,人就原地消失了。随后感应整个万火池,皆是找不到宋元喜的身影。
察觉到空间法则的残留痕迹,宋家老祖一番辨识,认出是万里传送符。
且这符箓手法十分熟悉,乃是他当年所制作,而后放在宋家主家,由宋微保管,用于族内奖赏之用。
万万没想到,如今被自己所制的符箓背刺!
宋家老祖心情之微妙,简直难以描述。
人还在秘地里,他一个念头就能出万火池,把人逮回来。但是没必要,宋元喜使用万里传送符离开之时,他们之间的因果线便断了。
因果既断,缘分已尽。
“这混子!”
半晌,宋家老祖只吐出三个字,而后重新入定,闭关修炼。
宋元喜在秘地里又待了几个月,一方面服用丹药治疗自己的一身伤,另一方面就是炼化刚收服的天火。
天火有灵,即便是最低等级的白色天火,亦是难驯化的。只有将其炼化的服服帖帖,才能在之后的修炼中随心所欲使用。
宋元喜想起自己师父的那团天火,九幽冥火堪称地狱之火,性格桀骜不羁,恶劣之极,比之大妖凶兽还要难搞。但是被驯化后,在他师父手上,竟然乖巧的像个奶娃娃。
他也想做到和自己师父一样,就算不能让其特别听话乖顺,最起码也得和大风一样吧?
“平日里调皮些也没事儿,但是关键时候,绝不能掉链子。”
宋元喜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小型防御阵,而后入定冥想,神识进入丹田,查看那团天火。
纯白色的一小团,此时正在丹田里到处乱窜,试图寻找出口逃离。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来,它即刻缩成一个球型,纯白色逐渐变淡,最后竟然变成透明状。
然而这是自己的丹田,纯白色天火无论怎么变化,宋元喜都是能辨别出来的。正因为能够看清楚,他才更是惊讶,修真界还有能变色的天火吗?
天火榜前十,宋元喜倒背如流,没有一种天火是此等特性。而天火榜前一百,他有相关玉简记载,拿出来翻阅,一一比照之后,直接沉默了。
没有一种天火对得上!
而在他识别的过程中,丹田里的那团天火又开始变色了,大概是觉得透明色不够保险,于是朝着丹田的同色系开始变化。
宋元喜还未筑基,丹田颜色便是五灵根的颜色,五种灵根对照五色,丹田里的灵气充沛,一整个看上去就跟彩虹一样。
而那团天火,就这么慢悠悠、慢悠悠,变成了一团五彩祥云。这团五彩祥云还会流动,就跟灵气一模一样,在丹田里很有规律的绕圈圈。
若是不细看,他自己都能花了眼。
宋元喜:“……”这特么究竟什么玩意儿!
“可别有坑吧?”
宋元喜想到自己这几十年的遭遇,每每有那么点机缘时,总是伴随着不小的坑,这一次他莫名其妙被困在火海中,且一觉醒来就被送进白色火焰区域,这妥妥的就是坑啊!
“不行,我得赶紧炼化它,可别出岔子了。”
宋元喜不敢耽搁,抓紧时间炼化天火。
五彩颜色的天火想要躲避,奈何丹田主人根本不允许,最后被生生抓住,扔进识海中,以神识炼之。
宋元喜炼的很慢,生怕自己注意力集中,中途天火出岔子,反应不过来。
而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却让天火感觉到生的希望,于是在识海中开始蹦跶。
天火虽有灵,但是也就那么一点点,想要意识沟通都做不到,更不用说言语沟通。可宋元喜竟是从天火不断变化的造型中,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这团火……是在求饶?
这特么凹的造型,难道是下跪姿势?
这还是天火吗?这是鬼火吧……
宋元喜顿时不敢再继续炼化了,他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再这么炼化下去,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还是等出秘地后,找爹问问,他是炼丹师,对天火了解肯定很详细。”
宋元喜将天火封印在识海中,暂时不去管它。
又想到沉睡的大风幼崽,忍不住拿出灵兽袋查看。发觉小崽子睡的酣熟,气息十分平稳,他又放心的重新封上口袋。
之后的日子,宋元喜便无所事事了,除了隔三差五的外敷疗伤,也就是仰天望一望,对着天空大声地呼喊:“爹啊娘啊,你们啥时候想起儿子我啊~”
又一次无聊大喊时,秘地天空忽然裂开一条缝。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眼前顿时一花,再细看,周遭环境完全转变,他从秘地里出来了。
“喜喜!”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元喜猛然回头,看到眼前之人,激动坏了,“娘!”
疾步跑过去,宋元喜绕着姜婉容转圈圈,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这一副有些傻乎乎的状态,活脱脱当年萨摩耶的表现,只差在身后装上一条尾巴。
姜婉容和宋家家主道别,直接带着宋元喜上飞剑,二人御剑回玄天宗。
路上,宋元喜叨叨叨念个不停,一直讲述着自己在秘地里的六十年是怎么过的,实在是一个人憋得太久,他太想说话了。
姜婉容耐心听着,为此还特意降速,让回去的这段路多飞一会儿。
说到最后,宋元喜忽然想起一茬,赶忙问道:“娘,不是说好的一甲子么,怎么会推迟了三年?”
“对于此事我不甚清楚,不过你爹说这是你的机缘。”姜婉容对于宋家老祖受伤在秘地修炼一事确实不知,那是属于宋家的机密,即便是嫡系都没几个人知道。
宋元喜听到“机缘”二字,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火海中的经历,那团被他带出来的不知名的天火,他正愁着呢。
“娘,我确实有所收获,秘地里有一处火海,里面孕育诸多颜色的火焰,我在中部区域侥幸收服一团白色天火。不过这团天火很是奇怪,我心里没谱,不敢直接炼化。”
宋元喜将识海中的天火强行揪出来,让亲娘过目。
姜婉容对天火研究并不多,尤其是还会不断变幻颜色的天火,更是没怎么听说过。
“你若是问我沧澜界有哪些名剑,我倒是可以和你说上三天三夜,若是说火,除了天火榜前十稍有了解,其他一概不知。”
姜婉容当年在六壬堂学习,只是勉强通过考核。除了对剑道热爱痴迷,其他丹符器阵辅助之法一概没兴趣,妥妥的严重偏科生一枚。
“且把火收起来,等回宗门去问你爹,他对火种研究倒是透彻。”
宋元喜想想也觉得是,毕竟是五级炼丹师,玩火可是一把好手。
瑟瑟发抖的火团被宋元喜重新放回识海,之后的聊天就偏家常了,主要就是想和娘亲亲近亲近。
不知道哪个话题突然聊开,又说起当年晋城之事。
姜婉容当时在外寻找突破机缘,正巧进入一处秘境,直到三十年后才出来。等她回宗门,这才听说自己大儿子在晋城受伤一事,想要关心,人却已经被送进宋家秘地。
可是光听宋清描述,姜婉容就心头难受到不行,她的喜喜啊,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却曾一夜白头,生机流失大半,若无寿元果,只怕他们母子俩已经天人永隔。
如今虽已养回来,乌发再生,可受过的伤却是不可磨灭的。想至此,姜婉容忍不住伸手抱住儿子,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宋元喜愣住,回过神后整张脸都涨红了,等姜婉容放开,他支支吾吾说道:“娘……你这是干什么……我都快一百岁的人了,你还像小时候那样抱我……”怪不好意思的!
姜婉容却是笑了,“老娘抱自己亲儿怎么了,碍着哪个鳖孙王八!你娘我今年三百多岁,还不是天天被你外祖父骂?”
宋元喜:“……”
难道不是娘亲你隔三差五的对擎苍峰的大小山头霍霍么,不骂你骂谁!得亏外祖父元婴修为,心脏强大,不然光是一个亲女儿就得三天两头血压升高。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当着亲娘的面是不敢逼逼的。
快要到宗门时,宋元喜又想起一茬,掏出灵兽袋打开,将自己的契约兽抱出来。
“你何时养的这么个玩意儿?”姜婉容见着萨摩耶第一眼,就觉得这狗子肥啊,光吃不练,估计就是个战五渣。
宋元喜无奈摇头,“娘,你再仔细看看,这是我的契约兽。”
“契约兽?”
姜婉容这才仔细去辨认,这一看当真是看出些名堂,竟是大风幼崽。只是这大风幼崽初始形态不应该是一只稚鸡么,怎得变成一只犬?
宋元喜摇头,“我也不知道,小白之前确实是一只小黄鸡的形态,当初云华真人也一眼看出来了。可是后来小黄鸡受伤,随我一起进入秘地,休养五十年后就变成了一只犬。之后它在火海中吞噬了不少天火,又陷入沉睡了。”
姜婉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沉睡处于生长阶段的大风幼崽,再度醒来又会变成什么形态?
既然能出现一次异变,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大风乃凤之雏,自凤凰一族在万年前陨落消失,凤之雏就变得十分珍贵,大风虽为凶兽,却依旧让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元喜修为不够,若是让人知道他有契约兽大风,只怕不是好事。
想至此,姜婉容直接道:“等回宗门,你先随我去一趟擎苍峰,让你外祖父好好检查下你的契约兽。”
顿了顿,又道:“元喜,在你修为不够之前,切忌暴露你的契约兽是大风。更不能暴露大风生长形态出现变异之事。若有人问起,你便说这只犬是我为你寻来的契约兽。”
宋元喜点头,“娘,我知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姜婉容这才放心,直接加速,带着儿子赶回玄天宗。
进入擎苍峰半山腰,姜婉容将飞剑收起,两人落地,准备步行上山。
正好遇上路过的擎苍峰弟子,见着姜婉容走来,立刻行礼道:“弟子见过霜华真君。”
姜婉容微微点头,挥挥手,让人自顾忙去。
宋元喜却是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能吞下一整只鸡蛋。
“娘,你竟然元婴了?!”他耳朵好使的很,刚才肯定没听错,擎苍峰那个师姐喊的就是“霜华真君”。
姜婉容直接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进阶元婴而已,何须大惊小怪。老娘这身本事,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是,娘你也太厉害了,你才三百多岁,就已经是元婴修为了。比当初外祖父还要厉害!”这才是宋元喜震惊的地方。
姜婉容却是神情淡定,“当年我便说过,三百岁必定元婴。我姜婉容说到做到,从不虚言!”
45 第45章 你若喜欢,通通给你。……
亲娘是元婴修士, 宋元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兴,这妥妥的就是他的金大腿啊!
那种爹娘兄弟都比我强,修为比我高, 我是弱者无能的自卑感, 那是绝对没有的。
在他的观念里, 只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即便再垃圾也差不到哪里去”。
宋元喜立刻想到当初的约定,问起廖西林的情况, “那廖师叔呢?”
姜婉容:“廖西林资质不错, 约定五十年时间提升到筑基中期, 他提前完成了。我元婴后已经收他为徒。”
宋元喜心里乐呵, 这一段师徒缘分真是不容易啊!
又想到什么, 宋元喜笑嘻嘻问道:“那爹呢?当初爹和娘一样都是金丹后期,如今娘你已元婴, 爹是不是也进阶元婴了?”
姜婉容却是摇头,说道:“你爹未进阶。”
“什么?”
“他如今金丹大圆满修为, 却迟迟未能结婴, 我亦不知这究竟是何缘故。”
“怎么会!”
宋元喜震惊,在他看来, 他爹的资质一直都是极佳的。以丹入道,一百七十六岁就能达到五级炼丹师的水平,沧澜界少有的炼丹天才,怎么会不能结婴呢?
姜婉容:“我对炼丹一窍不通,因为你爹的事情, 我特意请教过松泉真君,但他让我勿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我怕一直提及,你爹心中记挂,反而生了心魔。”
想到什么,又叮嘱说:“等会儿回赤霞峰,见着你爹,别提修为的事情。”
宋元喜觉得,自己爹才没有那么脆弱,他爹是炼丹天才,心性坚韧的很!不过亲娘有交代,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二人前往钧鸿真君洞府,见着姜单,宋元喜一个箭步冲上前,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喊“外祖父”。
钧鸿真君笑眯了眼,招呼人过来,上下好一番打量,“不错不错,有长进,已经炼气八层了,这秘地没白待。”
六十三年进阶四层,若是放在其他弟子身上,钧鸿真君根本不屑看一眼。但人嘛,就是双标,宋元喜是自己的外孙,那就是怎么看都好,万般没有不是的道理。
姜婉容等着祖孙二人亲香够,这才说起契约兽一事。
宋元喜当即掏出灵兽袋,递过去,“外祖父,这就是大风幼崽。”
萨摩耶依旧睡的酣熟,即便被钧鸿真君拎着脖颈皮肉来回晃动,亦是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钧鸿真君打量研究之后,摇头道:“我亦看不出具体缘故,不过此幼兽变异,对其生长并无不妥。我若猜测不错,大风在未孵化时应该另有机遇,等日后长成能见分晓。眼下,放宽心便是。”
钧鸿真君这一番话,让姜婉容和宋元喜都安了心。
之后,为了不暴露大风的情况,钧鸿真君在其体内封了一道剑气,只待大风长成便可自主解开。
“大风一旦长成,轻易不会陨落,届时,便是元喜修为不够,亦不必担心他人惦记。”
宋元喜接过萨摩耶,抱着崽子和外祖父道谢。
姜婉容还有事情和父亲商量,便让儿子自行回赤霞峰。宋元喜点头说好,欢欢喜喜离开。
等到赤霞峰,宋元喜直奔宋清洞府,还没进去呢,就开始大喊:“爹!爹!你无敌可爱的大儿子回来了!”
宋清走出洞府,直接迎面撞上疾奔而来的宋元喜,他侧身避开,沉声道:“毛毛躁躁,行事不稳。”
宋元喜又往前扑了一次,没能成功抱住,遗憾的很,爹还是一贯的内敛含蓄啊!
“爹,我们父子俩六十多年没见,你难道不想我吗?你若是想我的话,难道不应该和我紧紧拥抱,互相倾诉吗?娘就会主动抱我。”
宋清藏于衣袖内的指尖动了动,但几息之后又归于平静,“不可胡闹,既已回来,稍事休息后就回万海峰好好修炼。”
又想到当初宋微之言,宋清多问一句,“秘地里可有收获?”
“那必须有啊!”
宋元喜掏出自己收服的天火,表情有点欠揍的嘚瑟,递过去给亲爹瞧。
宋清拿过那团火细看,检查的过程中,宋元喜在旁叨叨,“爹,这是我在秘地的火海里收服的,是团白色天火,可是这玩意儿又很奇怪,它很会变色,整的跟变色龙一样。我不敢随便炼化,爹你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宋清捏着白色火团点头,说道:“这不是天火,而是地火。”
“地火?”
“对,地火,此团火种乃是地火榜排名第一的无垠火。无垠火和无根火属于同源,但无根火排天火榜第十,松泉真君所拥有的便是此天火。而无垠火属地火,即便排在地火榜第一,和无根火相比,天差地别。”
宋元喜直接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收服的火团竟然不是天火!
地火……他甚至连地火榜都没去翻阅过,因为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然而更大的打击在后头,宋清道出地火之后,又说道:“无垠火并不是体修伴火的最佳选择,若要体修大成,还是意属于天火最好。你有繁简真人为师,想来他会有考量,切莫擅自草率做决定。”
宋清是相信繁简的,即便当年宋元喜在晋城受重伤差点死去,但最后还是靠着寿元果活了下来。之后入秘地休养,反而修为进阶到炼气八层。
繁简精通阵法和卜卦,宋清不信对方在闭关之前,没有为唯一的徒弟算过。他当年依然选择进秘境闭关,那便说明,这几十年发生的种种事,虽险死却存生。
“当年繁简能从法修转体修,弃炼器改学阵法……当中的艰辛,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听师叔的语气,若是当初他继续坚持炼器,如今成就必定卓越,六级炼器大师亦是不在话下……不过如今也不知晓,繁简对阵法的造诣到了何种境界……”
宋清思绪漫开,想了许多事,最后才回到正题,“元喜,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团地火?”
宋元喜心中大失所望,这份机缘竟是不属于自己?
那他在火海里九死一生,究竟是为什么啊?!
“爹,既然这团地火于我无用,那就留着给小白吧,我的契约兽很喜欢吃火,回头等它醒了,当零嘴儿。”
宋清一听这话,直接气地瞪眼,“胡闹,怎可如此暴殄天物。”
“是爹你说的啊,地火对我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那不给小白吃还能干什么?”
“无垠火虽说于体修无甚大用,但是对于炼丹却是极好的。炼丹师炼制丹药,同样需要火种,但却不考虑是天火还是地火,反而思量属性和契合度。无垠火乃无属性火,又被你收服,与你契合度极高。我将其炼化,作为你炼丹之火辅助,能提高成丹率。”
见宋元喜不说话,宋清干脆道:“宋元喜,你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当初说好十年炼制出一级上品丹药,如今已过去八十载,你的一级上品丹药何在?”
宋元喜顿时心虚不已,他早把这个约定给忘了,没了江师姐在旁督促,谁还记得炼丹这种事儿?
宋清瞧大儿子的神态,就知道对方在秘地里休养,根本就没有好好研究过炼丹一事。如此,他更要好好炼化无垠火,日后督促他勤加练习。
但是宋元喜却直接提出,将此地火炼化后,便转送给江兰宜。
宋清刚拿出炼丹炉,无垠火还未扔进去,听到这样的话,随即转身,“你说什么?”
“我说这无垠火炼化后,就送给江师姐。”
“你倒是大方,想要躲懒?”
宋元喜当即摇头,“非也!我只是想回报江师姐一二。我当初之所以能契约大风,便是江师姐为我寻来的妖兽蛋。可那妖兽蛋明明先是和师姐有所感应,她才买回来的,这本是属于她的机缘。”
“我知大风的珍贵,我和小白的关系也日益亲密,越是如此,我越发对师姐感到歉疚。如今能够为她做些什么,我的心中只有欢喜。”
他和大风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亲厚如父子,不说大风成长后的巨大能力,单单就是现在小崽子带给他的欢乐,都不是送一团火就能抹平的。
宋清听完,并未有任何生气,心中甚至为儿子的这种豁达心态而赞赏。
“你可想清楚?若是为江兰宜准备,炼化无垠火时,我便下狠手了。”
宋元喜和江兰宜在炼丹一途上资质完全不一样,如果是送给江兰宜的炼丹之火,那要做的准备工序就多了。
宋元喜没半点犹豫,点头说“好”,“爹,你使劲炼,炼完了我就拿去送人。”
宋清当场炼火,将无垠火扔进炼丹炉里,而后开始加入各种灵药灵植,一系列操作快狠准,手法复杂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元喜第一次在旁观看亲爹使用炼丹炉,虽说不是炼丹,但是炼火的话,想来也是差不离的。这种在旁暗搓搓关注大佬的感觉,只觉得十分刺激。
可是越往后看,越是头晕眼花。宋元喜修为不够,炼丹水平亦不够,犹如小儿偷看大人的书本,只觉得深奥。
看到最后,脑子晕乎乎的,宋元喜直接坐在地上揉眼睛。
“不行了不行了,爹,我感觉眼睛快瞎了。”
“不过炼化前奏便受不住,平日里让你勤加练习,你偏偷懒。该!”
宋清语气责骂,宋元喜自知理亏,不敢顶嘴。但他等着地火炼化完能第一时间带走,是以不愿走开,最后干脆靠在一旁桌子上睡觉。
这一幕看的宋清牙痒痒,心里一股怒火没处发泄,只能对着所炼之物下死手。若说原本炼化等级是五,那么此刻,直接提升至八。
无垠火在炼丹炉里备受煎熬,炼化它的火仿佛是它的克星,随着在炼丹炉里待的时间越久,自身火焰苗就越微弱。
且宋清不断添加进来各种灵药灵植,仿佛就是为了将无垠火融化重组准备的。
地火生灵不易,无垠火预感到生命之危,在炼丹炉里急地团团转。奈何它没有脑子,根本想不出逃命的办法。
宋清又一次打开炼丹炉,准备再扔些灵植进去时,却不经意发现,炼丹炉里的情况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
宋清暂停炼化,观察炉内的无垠火,那团近乎透明的火团正在发生分裂。又有点像是金蝉脱壳,从它的体内缓缓吐出一小团淡青色的火苗。
他没有打扰,不动声色的在旁观察。等淡青色的火苗和无垠火彻底分开时,他终于看清楚,这团淡青色的火苗竟然是天火。
再仔细分辨,宋清确定,这团天火是天火榜排名第九十九的碧莹火。只是火苗微弱,几乎快要濒死的状态。
宋清念头一起,改变炼火对象,加大往炼丹炉里投放珍贵的灵药,却是为了将碧莹火的火苗炼的更大一些。
宋元喜一觉睡醒,抬头看前方,冲着亲爹背影喊:“爹,无垠火炼化完了吗?”
他睡眼惺忪的走过去,宋清依旧保持弯腰探炉的姿势,宋元喜好奇,跟着一起往里看。
“爹,你看什么呢?”
“天火。”
“啥?”
“无垠火在炼化过程中,分裂吐出一小团天火,乃是碧莹火火种。”
宋清指向炉子里一角,淡青色的火苗正在急速燃烧着,且火焰颜色越来越亮。
宋元喜看得神奇,不禁感叹,“这地火厉害啊,竟然敢吞噬天火。”
宋清亦是觉得惊喜,“无垠火极其善于伪装,可不断变化自身颜色而佯装成天火。却不想它竟然还能以弱胜强,以地火之资吞噬天火,这倒是意外之喜。”
对于地火,宋清的研究并不多,但无垠火能吞噬碧莹火,想来能量不小。
当即,他就说道:“元喜,我决定将此无垠火彻底融炼,并入碧莹火种,以此来提升碧莹火的等级。碧莹火乃天火,提升等级后效果极好,作为你体修之伴火,亦是不错。”
“可是……”
“江兰宜那儿不必介怀,我自会为她寻得适合的炼丹之火。”
宋清对江兰宜抱有很大的期望,对于未来徒弟,他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父子俩商量之际,原本缩在炉内小角落的无垠火忽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往炼丹炉的缝隙跑去,几乎眨眼间,从内逃窜而出,径直撞进宋元喜身体里。
宋元喜只觉得身体骤然变热,继而是很热很热,滚烫灼人的温度让他恍惚,仿佛一秒重回当年火海里。
他本能运转功法,以炼骨抵御。
趁着空隙,宋元喜观察自己的识海,竟发现跑进去的无垠火已经开始自主炼化。它正在自己加速和他的识海不断融合。
卧槽!这什么情况?
“爹,那团无垠火在自主炼化,它……它想和我融合。”宋元喜惊呼一声。
宋清一听“自主炼化”四个字,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让人坐下入定。
“元喜,运转功法开始修炼,趁着无垠火自主炼化的过程,不断吸收它的能量为己用。”
“爹?”
“莫要多说,先照我说的做,我在旁为你护法。”
宋元喜当下心安,闭眼进入修炼状态,从无垠火那儿吸收来的能量,将其转化成炼骨所需,源源不断在体内循环。三个大周天之后,宋元喜停下修炼,睁开眼睛。
“如何?”宋清问了句。
宋元喜点点头,如实道:“已经完全炼化无垠火,如今和我融为一体了。”
自主炼化和被动炼化,所需要的灵力和速度完全不同。宋元喜从未体会过炼化外物,是这般轻松的状态。
如今炼化完全的无垠火,躲藏在他的识海最深处,似乎是怕再被抓走,干脆变幻成一朵以假乱真的小浪花,在识海波涛中荡漾。
“爹,这是怎么回事?”
“此地火生灵,感知危险,做出了对它最佳的选择。”
因为不想被融炼,所以拼命求生,这种情况在有灵的天火中时常发生,但是地火……宋清第一次听闻。
“可惜了,如此有灵的地火,若是能够融入碧莹火,于你有大用。”
宋元喜却不觉得可惜,这怂了吧唧的无垠火,倒是和他的性格挺像的。
“爹,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与天火无缘。且我对无垠火并不讨厌,既已炼化,那我便用它当做体修伴火。虽说体修大成者最好伴有天火,但也没规定说,伴有地火者就不能有所为。”
宋元喜看向炼丹炉,又道:“还得请爹多费些心,将碧莹火炼化,如此珍贵的天火,我拿去送给江师姐正合适。”
本以为是地火,没想到最后是天火,送礼档次高了,宋元喜心里很高兴。
这份喜悦肉眼可见,宋清看着儿子流露出的真挚笑容,便知其内心真实坦然。
他再次对大儿子刮目相看,同时也明白机缘二字,缘之妙不可言,大儿子可能真的和天火无缘。
如此,宋清专注炼化碧莹火,花费整整半个月,将原本一小团微弱的小火苗,炼至正常火团大小。
最后出炉时,宋清在天火上打了几道丹纹,这才装进玉盒交给宋元喜,“你将此盒交给江兰宜,她知道如何处理。”
初炼化已完成,再度炼化直至和主人完全融合,那就是所炼之人该考虑的事情。宋清相信,以江兰宜的炼丹水平,区区碧莹火,不成问题。
宋元喜将玉盒收好,和亲爹连连道谢,顺便道别。
转身时,想到什么又扭头,“爹!”
宋清应了声,“何事?”
“没事儿,我就是喊你一声,爹再见。”
宋元喜很想问一问亲爹,有关修为上的事情,但是想到亲娘的叮嘱,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他捧着玉盒,几乎不做休息,直接赶往江兰宜的小院。
还未进入,就在外面路口被人拦下。一名杂役弟子上前一步挡住去路,行礼道:“见过师兄,不知师兄过来找江师叔何事?”
“江师叔?”
杂役弟子点头,又道:“江师叔正在炼丹,早有吩咐,若无紧要大事不可打扰。师兄可是有要事?”
宋元喜又一次表情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六十多年过去,曾经的师兄师姐们确实应该已筑基。毕竟他们的灵根都不差,且天赋值也很好。
想来不仅是江兰宜,如贺满邱然等诸位师兄师姐们,现在应该都是筑基前期修为。也可能资质好,如廖西林这般到筑基中期了……
宋元喜思绪转了一圈儿,回过神冲着眼前人摇头,“我没什么大事,既然江师叔在炼丹,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毕,他走向小道旁的凉亭,坐在亭子内的石凳上等候。
这一等,又是半个月。
江兰宜从炼丹房出来,很快有杂役弟子前来禀报,“江师叔,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师兄,一直坐在外面的凉亭里等待。”
江兰宜诧异,自己所认识的人基本上都已筑基,即便还在炼气期,也和杂役弟子认识,怎么会有陌生弟子前来找她?
“那人此刻还在?”
“是,已等半月之久,一直未曾离去。”
江兰宜心中好奇更甚,这是哪个有毅力的弟子啊,得出去好好瞧一瞧。
这一走出去,远远便看到凉亭里那抹身影,光是一个背影,便让江兰宜当场定住。她神情几经变化,眸中情绪不断翻涌,最后急匆匆小跑过去。
宋元喜似有所感,转身看向身后,和对方照面的一瞬,就扬起手臂挥舞。
笑着大喊道:“江师姐!好久不见!”
江兰宜跑进凉亭,站在宋元喜跟前,认真的打量着对方。每看一眼,眼中情绪涌现一分,越看越是心情激动,竟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当年听真人提起,你在宗门外历练受了重伤,生机流失大半……宋师弟,我很担心你。”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现在好得很。”宋元喜上蹿下跳,以展示自己的活力。
江兰宜从未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她自幼就是孤儿,没有感受过亲情。但是在玄天宗,和宋元喜相处的这些年,点点滴滴,让她明白亲人二字究竟是何意义。
听闻宋元喜受重伤,她曾冲动到想要出宗门去看望,却又在决定之后茫然,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人在哪儿。而她,亦是没有身份资格前去。
如今看到人平安归来,江兰宜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宋师弟,你来寻我怎么不早说,竟是在外等了半个月,何必!”
宋元喜却是摇头,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笑道:“没什么,我回来没事儿干,等一等无妨,怎么好打扰江师叔你炼丹呢。你那是正经事儿。”
“宋师弟,你……”
“江师叔,你如今已筑基,不该再称呼我为师弟了。”
江兰宜嗤了声,第一次对于这种规矩不耐,“劳什子的师叔师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师弟。”
宋元喜笑岔,点头说:“确实,我也挺讨厌这种按照修为划分辈分的行为,不过没关系,师叔且等等,等我筑基后,你就又是我的师姐了。”
“如此甚好。”
两人不再纠结称呼问题,再见面的喜悦充斥,双方都有许多要倾诉的话。
江兰宜领着人赶紧进小院,又拿出两壶万年青,递给宋元喜,“知道你爱喝,从云溪真人那儿得来的,全部给你留着呢。”
宋元喜储物镯里的万年青早就没了,在秘地最后那几年,分外想念这一口。如今再见到,口腔不自觉分泌唾液,馋的不行。
他直接打开一壶,仰头哐哐哐一顿猛灌,足足喝下大半壶,这才满足的感叹,“论酿酒,还是我爹在行,这酒绝了!”
江兰宜瞧着生动灵活的宋元喜,心中熨帖,亦是跟着笑,“你若喜欢,我这些年存着的万年青,通通给你。”
46 第46章 没有参赛资格。
多年未见, 分外想念,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一天一夜。
宋元喜得知江兰宜竟然是以丹入道, 不由惊诧, 赤霞峰主修炼丹的修士极多,但是以丹入道之人, 除了他爹宋清,这是他听闻的第二个。
“江师叔,你怎么会选择以丹入道?如此一来,日后想要改学其他术法,却是不可能了。”
这是绝了自己的所有后路啊!
江兰宜却是不在意,“我从进入玄天宗的那日起, 就对炼丹充满向往,而后得机缘入赤霞峰,由云溪真人在旁指导,对炼丹师的认知愈加深刻,越是了解,越是火热。”
说着一顿, 又苦笑道:“不过我到底高估了自己, 鲁莽炼制三级丹药, 中途直接顿悟,形成灵气漩涡,修为直冲筑基……若不是云溪真人出现, 以当时情况之凶险, 只怕不死也残。”
江兰宜寥寥数语,将筑基一语带过,但是能使他爹出手护法, 宋元喜光是想想就知道情况危急。
在他的印象中,江兰宜一直都是很沉稳的人,无论是行事还是修炼,讲究的就是一个水到渠成。没想到这么稳重的人,竟然也会一时冲动……
果然大家都一样嘛,也会偶尔任性,这才是有血有肉之人。
提及修为一事,宋元喜不免多嘴,问道:“江师叔,你可知我爹为何没能结婴?”
好奇有之,担忧亦有之,不能直接问当事人,那就只能旁敲侧击了。
江兰宜表示不清楚,但她有自己的理解,“云溪真人以丹入道,在炼丹一途上极具天赋,我觉得比起修为增长,他更热衷于炼丹水平的提高。平日里我去讨教问题,真人并未有任何困扰和颓丧,反而是炼丹手法愈加复杂,可能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江兰宜以前不太明白,甚至很为宋清担忧。
毕竟玄天宗修士众多,嘴碎八卦的不少。作为道侣的霜华真人三百岁顺利结婴,成为霜华真君。而云溪真人,几次闭关修炼,最终不过止步金丹大圆满境界。
但自己以丹入道之后,尤其是跨越修真门槛,进入筑基期,她好似模模糊糊的摸索到了一丝微妙的道韵。这是在主修炼丹时所不能体会的!
宋元喜听不明白,江兰宜之后的话越说越深奥,于他而言就是听天书。
“江师叔,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宋元喜想起正事儿,赶紧将玉盒拿出来。
江兰宜接过打开,入目一团淡青色的火团,只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天火。
“你是体修,需要天火,自己收着。”江兰宜果断拒绝。
宋元喜却笑,“我已经有了,这是我爹在炼化我那团火时,从它肚子里吐出来的,应该算是赠品?既然抓一送一,那我们一人一个,岂不是美哉?”
“你已经有天火了?”
“啊……我有火。”宋元喜含糊回答。
江兰宜没怀疑,这才高兴收下。细看火团上的几道丹纹,认出是宋清的手法,便知道这事情亦是得了对方应允的,如此收礼才算彻底放心。
江兰宜炼化天火需要时间,宋元喜不便打扰,稍微再聊一会儿,起身告辞。
然而他现在处于休息调整阶段,整个人闲着没事儿干,人一得空,就容易造作,宋元喜干脆在赤霞峰——擎苍峰——万海峰,三座山峰之间来回溜达。
如今的他已是炼气八层,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炼气一层的小弟子了,行走于各峰之间,经常能听到那些弟子们喊他“师兄”。
不认识的弟子喊:“师兄好。”
稍微面熟的弟子,“见过宋师兄,宋师兄好。”
特别熟的弟子们就热情了,“宋师兄,你又来溜圈儿了啊~你每天这小日子过的可真舒坦。”
不管是否相熟,宋元喜均是一视同仁,面带微笑,举起手臂一百八十度,频频点头。
“你好。”
“师弟师妹好,你们真勤快,加油!”
“哎哟,这不是万海峰的小哭包嘛,赶紧去炼器,回头又被长老骂了。”
一连十数日,三峰炼气期弟子,对宋元喜这张脸算是免疫了。所有人都知道,玄天宗有个九十九岁的炼气师兄,成日里闲逛招猫逗狗,不知修炼为何事。
有耿直的小弟子看不过去,前去金丹长老那儿打小报告,说宋元喜宋师兄这样闲逛,很影响弟子们修炼。炼气期的小弟子本就心境不够,隔三差五看到这么悠闲的师兄过来“探班”,心浮气躁的很。
那耿直小弟子是擎苍峰弟子,金丹长老对不是本峰的弟子难以管束,遂去了趟万海峰,和万海峰的金丹长老说了这件事。
六十多年没再听到有关宋元喜的“英勇事迹”,金丹长老差点都忘了这么个人的存在。如今稍加回忆,面色尴尬的很。
这二混子回宗门了?
金丹长老努力微笑,和两峰表示,一定扼制不良风气。
最后,派了贺满去给宋元喜做工作。
宋元喜这一日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溜达,刚一打开门,就和来人撞上。
抬头一看,他笑的灿烂,“贺师兄?啊不是,应该是贺师叔,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贺满见着宋元喜亦是高兴,但是今日“肩负重任”,他还是一本正经的搂着人转回院子里,然后细细交代长老的话。
“我溜达不犯法啊!”
“犯法?”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离开宗门几十年,对宗门的人和物十分想念。尤其是我熟悉的三峰,一草一木皆让我动情,我到处行走只是想解相思之苦。”
这是贺满从未想过的回答,且对方语气诚恳,眼神真挚,让他都不忍重语。
但到底是脑子灵活,懂得围魏救赵,以更有趣的事情来分散宋元喜的注意力,而这事儿便是即将到来的沧澜界盛典,各门派大比!
“门派大比?”宋元喜表情变得微妙。
贺满未察觉,滔滔不绝介绍门派大比相关事宜。
“元喜,你在外多年,可能对门派大比不甚了解。不过没关系,师叔对这方面熟得很,这就为你一一细说。”
“首先这门派大比是沧澜界三大宗和四大势力联合举办的,每百年一次,一般都是在三大宗之间轮流主办场。当然,千年前四大势力实力不俗,也曾做过主办场……上一次是我们玄天宗主办,这一次轮到天一宗。”
宋元喜却是想起原书剧情,门派大比这四个字真是戳人眼,直接就让他记起原主究竟是怎么嘎掉的。可不就是在门派大比中被误伤,一剑刺中丹田,灵气溃散,救都救不及。
“原书中,炮灰哥哥确实是九十九参加的门派大比,不过那时候宋元喜已经筑基了。如今轮到我自己,不过炼气八层修为。”
炼气和筑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修炼阶段,修真界默认筑基才是踏上修仙门槛,炼气……啥也不是!
自己和原主修为差距那么大,是不是说明剧情越来越不可靠了?那么这一次门派大比,被嘎的剧情,应该也会发生变化吧?
毕竟,原书中的宋元喜没有到过晋城宋家,没有受伤进入秘地,更不曾拥有地火。
而他,地火在手,大风幼崽相伴,也算是开了金手指了!
宋元喜一番前思后想,觉得自己又行了,对于门派大比跃跃欲试。于是抬头问道:“贺师叔,那门派大比该怎么报名?我若是想参加,在宗门内该怎么参加选拔呢?”
贺满笑容顿住,默了一瞬,开口说:“元喜啊,这个门派大比,能够参加比试的最低修为,得是筑基。”
“?”
“门派大比是为了各宗门之间友好交流,也是为了互相论道、互馈互助。每次门派大比,无论是比试还是论道,都有修士顿悟进阶,是以各门派之间的沟通显得尤为重要。而沧澜界有一天骄榜,以筑基和金丹为基准,取门派大比中前一百名排列,那才是真正的天骄,是沧澜界公认的天才修士。”
贺满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门派大比的相关信息,旨在让宋元喜摸透。然而对方却是越听脸色越不对劲。
贺满不知怎么回事儿,担忧问:“元喜,这是怎么了?”
宋元喜:“……”心情复杂,想要静静。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勇敢参加门派大比,结果却被告知,他连资格都没有?
这就好比,我做好一切赛前准备,最后却被告知:对不起,你的报名没成功。
“好得很,这下子完全不用担心被嘎一事,妥妥的就是局外人了。”宋元喜含泪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门派大比乃是盛典,既然不能作为参赛选手,那就当好一个观赛观众。
宋元喜心态转变很迅速,大肆搜集玄天宗准备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名单,看到很多自己相熟之人,立即决定当啦啦队,在观众席上为他们加油呐喊。
“稽师叔要参加,贺师叔要参加,江师叔要参加,廖师叔要参加……”
宋元喜决定一视同仁,为每个人都去加油,而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需要对时间很好的协调安排。如此,一份门派大比的比试清单就显得十分重要。比试的场次安排,比试的具体规则,还有比试的人员顺序……
宋元喜立即想到走后门,这事情得去找亲娘啊!
姜婉容再次看到大儿子,瞧着对方脸上熟悉的迷之微笑,直言:“求我何事?”
“娘,你这话直白了啊,咱们可以婉转一些。”
“母子之间何须客套,你只管说,我能办得到的,皆可答应。”
因为六十年之隔,姜婉容对大儿子的宠爱更深,若不是怕其修炼颓废,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送予。
当听到宋元喜想要门派大比的比试清单时,姜婉容只稍作思考,就答应了。
“娘,那东西你现在就有吗?”宋元喜眼睛发亮。
姜婉容笑岔,一巴掌糊过去,“想得倒是挺美,比试清单只掌门和带队长老二人有,我怎会有那种东西。”
“那娘你……”
“这一次带队之人是你外祖父,比试清单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从你外祖父那里誊写一份过来便是。”
姜婉容当即去往擎苍峰,和父亲讨要比试清单。
钧鸿真君听闻是大外孙想要,不免诧异,“元喜又不参加,他要来何用?”
姜婉容摇头,“不清楚,听他念叨,好像要成立啦啦队。”
“啦啦队又是何物?”
“我不知,你那外孙成天奇思妙想,谁知道又是要搞什么名堂。不过到底不参与,由他去吧。”
钧鸿真君也是同样的想法,很干脆用玉简备份,交给姜婉容。
这一日家庭小聚,宋元喜拿到心心念念的比试清单,笑眯了眼,心里独自偷乐。
宋清和姜婉容都要参与门派大比,不过宋清是参与金丹期修士的比试,而姜婉容已是元婴修为,并不进行所谓的比试,而是要展开论道。
夫妻俩有共同聊天话题,家庭小聚自然不免多说几句。
宋元喜坐在一边,偶尔夹杂听两句,最主要的心思还是浏览比试清单。
就在两人说到论道时,宋元喜忽然“咦”了声,忍不住举手打断,“爹娘,这比试清单上,为何没有元若的名字?”
宋元喜惦记宋元若许久,回宗门后见过江兰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弟弟。然而主峰那边直言:“人在闭关,不得打扰。”
弟弟是修炼狂,既是闭关,那他当然不能去打搅。可如今过去这么多日子,门派大比在即,人还没出关?
更让他惊讶的是,比试清单上,没有宋元若三个字!
宋元喜有些坐不住,眼神急切望过去,“爹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姜婉容心头一个咯噔:不好,光顾着让喜喜开心,忘记这一茬了。
宋清表情直接僵住,他不善于撒谎,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反而是姜婉容,直接说道:“喜喜,若若人在宋家绝地,他自六十三年前进去,就一直不曾出来。”
宋元喜知道宋家绝地,那是专门为了惩罚宋家子弟而设立的一处堪比秘境的存在,可是宋元若为什么要进去?他犯了什么错?
宋清:“当年晋城魔物入侵,元若擅自使用同心阵,差点造成晋城宋家三千子弟伤亡,家主罚他进绝地自省。”
宋元喜不服气,“这不是元若的错,我们亦是靠同心阵才能和魔物相抗衡。再者,他的初心是好的,是为了保护我。若是弟弟有错,那我作为哥哥,就是罪魁祸首!我也应该进绝地,而不是去那劳什子秘地休养!
“莫要胡说。”宋清表情不赞同。
宋元喜却是憋不住,“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家主对元若的惩罚太重了,六十三年,有哪个宋家子弟被关在绝地这么久?不行,我要去主家,我要找家主问个明白,我……”
“简直胡闹!”宋清大喝一声,沉了脸,“不得对家主无礼,且家主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奖罚之事,并不是简单一句话而已。当中牵涉,家主诸多考量。”
宋元喜还要说,姜婉容却是插了句,“喜喜莫要太过担忧,我去请教过掌门,若若的命牌完好无损,想来在绝地并未受伤。以他的气性和资质,进绝地亦非坏事,也可能因祸得福。”
宋元喜不明白,但是姜婉容没有细说。绝地的复杂危险情况,她不想太明白的完全告诉大儿子,免得那小子成天吃不好睡不好。
毕竟兄弟俩的感情深着呢!
但宋清和姜婉容不说,宋元喜依旧对宋元若担心的要命。
他自己在秘地里待过一甲子,秘地是个福地,没有任何危险,他尚且因为孤身一人差点抓狂,幸好最后有萨摩耶陪伴解闷。
那么绝地呢?听说那里面处处都是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战斗,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又是自己一个人,元若该怎么挺过来啊?
“六十三年前,元若才三十几岁,明明还是个孩子呢,为什么偏要他承受那么多?”
“晋城之事,为什么就他受到惩罚,难道就因为宋元若这三个字代表男主,就该承担所有的责任吗?”
宋元喜并不知其他人亦有奖惩,便是晋城宋家家主宋冬悠,亦是被罚者。
他这会儿已经钻牛角尖了,一门心思心疼弟弟,反正在他心里,弟弟受尽委屈,可怜的跟小白杨一样!
“原书中,宋元若五十岁金丹,两百岁元婴。不出意外,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差不多金丹中期,且要参加这次门派大比的。”
“可是现在,我弟还在绝地里受罚,人都变得杳无音信了。”
对于自己,剧情严重偏离,宋元喜是十分欢喜的。越偏越好,最好偏到犄角旮旯里。
但是对宋元若,宋元喜一点都不希望偏剧情,他的弟弟就该是天之骄子,就该一步步往上,成为沧澜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在既定年龄达到什么修为,那都是应该的,若是提前那就更好,可若是延后,宋元喜一万个不愿看到。
如此内心折腾好几日,宋元喜患了失眠。只要一想到宋元若在绝地里受苦,即便睡着也是做噩梦。
噩梦中,宋元若被八十八根铁柱捆绑在南天门,风雨雷电四神齐齐对他出手,更有二郎神在旁监守。一番行刑之后,宋元若被人压着扔进炼丹炉。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最后从里面跳出来……一只猴子!
那猴子一双火眼金睛,对着宋元喜眨啊眨,简直亮瞎他的眼。宋元喜“啊——”一声,从噩梦中醒来!
此时窗外雷声阵阵,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出去,乌云满布,气压低沉之极。
“要下大雨了吗?”宋元喜随意想着,思绪还在噩梦中游离。
可是听了一会儿,他立即察觉到这雷声很不对劲。这不像是要下雨,而是有人要进阶了?
宋元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亲爹宋清,如今金丹大圆满修为,是整个赤霞峰最有望随时突破的修士。
一想到可能是亲爹要进阶元婴,他哪里还坐得住,紧张地就往外冲。才刚开院门,就和迎面赶来的杜天宇撞上。
“杜师兄,这雷声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人要进阶了?是我爹吗?”
杜天宇摇头,“不是云溪真人,是宋师叔!”
“宋师叔?”
“就是你弟弟宋元若。”
“元若回来了?”宋元喜大喜,赶忙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忽然就要进阶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天宇摇头,“我不清楚,如今宋师叔正在云溪真人洞府后的那处山头,霜华真君正在布置现场,我奉命撤离此座山峰的所有低阶修为弟子。宋师弟,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你若有疑问,直接去找真人吧。”
杜天宇忙得脚不沾地,宋元喜这边通知到位就赶往下一处。
宋元喜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急匆匆跑向宋清洞府后山。速度之快,在黑夜中如同鬼魅飘过。
“爹!”
宋元喜刚到后山,就直冲宋清身边,一边喘气一边问:“元若,元若怎么样?”
“元若一回宗门便直冲赤霞峰,人刚落地,雷声随即而至。如今你娘正在布置雷劫现场,进阶金丹不同于筑基,天道落下的乃是三九雷劫,威力之大不容小觑。且元若当初双筑基,金丹雷劫只会更强悍。”
宋清拉住欲要上前的大儿子,不准他去涉险。宋元喜没办法,只能远远瞧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里担心到不行。
大儿子宋元喜,成天乐呵开怀,即便是晋城受难都没有慌张失措。如今弟弟进阶,却是紧张到同手同脚,宋清心中一时心情复杂。
兄弟之间关系亲厚,是好事,亦非好事啊!
“元若修为已然金丹中期,只是在绝地内无法历经雷劫,是以才会出现一出绝地就被天道所感应的情况。这是补充的后续雷劫,因为时间紧迫,才看起来很是凶猛。”
宋清详细解释宋元若的状况,宋元喜听完稍稍心安,但是又一个疑惑涌上来,“那补充雷劫会不会威力更大?”
宋清:“进阶金丹必是三九雷劫,这是亘古不变的运数。只不过修为提升而雷劫后置,会对心魔劫造成一定难度的提升。”
“那心魔劫……”
“元若一心向道,又是修炼无情道,心魔考验应该比一般修士来得容易。我们要相信元若。”
宋元喜这才彻底放心,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赤霞峰即将落下三九雷劫,预兆有人进阶金丹。对于一个宗门来说,金丹修士乃是金字塔的中坚力量,是最值得关注的。
掌门文渊真君察觉天象有异动,第一时间便从主峰赶过去,等到赤霞峰山头,却不想有人来的比他还快。
那人便是钧鸿真君!这老头儿手持一把长剑,立于赤霞峰峰头上方,大半个身影隐没于半空中,除非元婴修为,否则根本看不见。
文渊真君飞过去,指着对方出鞘的剑问:“钧鸿,你这是作何?”
钧鸿真君哼声:“自是为我外孙护法,免得不知死活的杂碎突现,扰了那孩子的进阶。”
文渊真君哭笑不得,“这是在宗门内,哪个敢来打扰修士进阶?”
“掌门莫不是忘了,千年前无极道君进阶元婴,弥狩林敕封妖现,撞破护山大阵,闯入无极道君的六九雷劫之下,可怜无极道君……”
“停!”文渊真君赶紧打住,“钧鸿,你老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人要向前看。”
钧鸿真君“嗯”了声,“掌门说的是,自敕封妖事件后,太上长老们对护山大阵诸多修改加固,如今一千年过去,只怕是化神大妖也闯不进来。”
文渊真君听得舒坦,然而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可现在护山大阵未开,为防妖魔鬼怪作祟,我这把剑必须严阵以待。”
文渊真君:“……”
谁家宗门进阶个金丹,还要大开护山大阵的?
不过有钧鸿真君在此护法,文渊真君一万个放心,干脆从空中降落,直接去找赤霞峰峰主松泉真君。
宋元若的灵根和天赋摆在那里,又是白衍道君的徒弟,如今白衍道君闭关,他作为掌门,怎么着也得过问一二。
谁承想,刚走至松泉真君身旁,对方直接摆手,说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
“你不是赤霞峰峰主吗?人在你的峰上进阶,你竟然不知?”
“确实不知,我刚从无回山下棋归来。”
文渊真君:“……你这峰主当得可真是清闲。”
松泉真君笑眯眯,点头道:“有云溪在,我自是松快的。”
文渊真君不禁无语,“松泉,我现在很是怀疑,宋清迟迟未能结婴,就是操心赤霞峰事务太多的缘故。”
47 第47章 私事公办。
掌门和松泉真君打嘴仗获胜, 这才转身走向宋清。
宋清赶紧上前行礼,“云溪见过掌门。”
文渊真君点点头,看了眼天空层层叠加的雷劫云, 问道:“元若刚从秘境出来?他是变异雷灵根,补充雷劫倒是不惧, 心魔劫可有障碍?”
宋清本想说“无碍”, 但话到嘴边却是改口, “元若年纪尚轻, 第一次经历心魔劫, 他自幼跟在白衍道君身边修炼,我亦对无情道知之甚少。若是有岔子,还望掌门相助一二。”
话毕,直接朝着文渊真君行了一个大礼。
文渊真君乃玄天宗掌门, 而玄天宗掌门人选十分独特,乃是有情道和无情道兼修之人。这是玄天宗独创的修炼之法, 且历代掌门传承, 也算是宗门特产。
宋清虽对小儿子有信心, 但是有助力不用王八蛋, 掌门来都来了, 怎么着也得帮帮忙不是?
文渊真君本就为宋元若而来,当下答应, 而后再次飞往半空,与钧鸿真君一起观察雷劫云变化。
“爹,掌门还能帮元若吗?元若不是修的无情道?”
“掌门二者兼修。”
“啊?”
“有情亦是无情,无情便是有情。”
宋元喜还想再问,宋清直接一句“此乃宗门秘法”,把人给打发了。
“你在此处不要乱走动, 我去找峰主,安排三九雷劫之后的金丹雨各项事宜。”走出去几步,宋清又扭头,再次叮嘱,“元若的金丹雨更甚于筑基雨,你在此寻个最佳地点,沐雨时好好感受。”
宋元喜却是一个激灵,全身顿时毛骨悚然。
当年筑基雨对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就是那场雨和那场雷,生生将他变回出厂设置。而后,才开启全新的《阴阳诀》功法。
“若是再来一次,又出岔子怎么办?我好不容易修炼到炼气八层,再变成凡人,我不得怄死?”
当年从炼气三层变成凡人,他都心痛的要死。如今若是从炼气八层变成凡人,那他就真的想去死了。
且结丹的三九雷劫声势浩大,他看天空上方的雷劫云,只觉得神魂颤抖。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是两腿发软。
再一听到外祖父钧鸿真君亦在场,正在半空伫立,宋元喜“呲溜——”一下,转身就跑。
大半夜,赤霞峰人来人往,不断有炼气后期和筑基期的修士前来,他们都十分激动,且期待这一场盛大的金丹雨。
若是沐雨得法,说不定能当场顿悟,连连进阶。
这样的诱惑,对于炼气大圆满的弟子更甚,若这一次受益进阶筑基,他们便有了参加门派大比的机会。虽被选中的机会依旧渺茫,但是总比完全没有希望来得好。
可是宋元喜压根没有这样的“远大抱负”,在所有人往山上赶时,只有他,是逆行者。
“那不是宋师弟吗?怎得往山下跑去,三九雷劫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知,应该是云溪真人另有安排?当年宋师叔双筑基,宋师弟不就是占据了最佳位置,想来这次也一样。”
“宋师弟真是命好啊,有这么个天骄弟弟,等下次宋师叔进阶元婴,宋师弟又能享福了。”
众人一边赶路一边向宋元喜投去羡慕的眼神,然而埋头跑路的当事人一无所知。
宋元喜从赤霞峰跑到擎苍峰,仍觉得不够保险,又从擎苍峰跑回万海峰。他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径直去了师父繁简真人的洞府。
有密令在手,宋元喜很轻松就进去了,而后关闭洞府大门,躺在里头的一张软榻上,长长舒了口气。
“师父的洞府设下层层阵法,就算是雷劫再厉害,也不可能拐个弯儿劈到这里来……唉!老子贼安全!”
为庆祝自己跑得快,宋元喜拿出江兰宜赠送的万年青,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悠哉悠哉喝酒。
宋清和萧允作为赤霞峰主要事务负责人,在松泉真君应酬掌门时挑起大梁,妥当安排前来的各峰弟子。
划出相应的区域,筑基期和炼气期弟子如何规定距离雷劫的远近,以及沐浴金丹雨时,一旦有弟子进阶,如何快速做出反应……
一系列事情忙完,宋清想起大儿子,招呼弟子过来询问,“元喜呢?”
杜天宇正要回禀,“真人,宋师弟不知去哪儿了,我在山头附近均已找过,不见踪影。”
宋清脸色一瞬难看,这混账不听话的!
“真人,可要我再去其他地方寻找?”杜天宇忍不住又问。
宋清直接摆手,“莫管他,你自去站定,不要错过金丹雨。”
杜天宇是宋清早年收的唯一一个记名弟子,也是确定元婴后肯定会收徒的。与其灵根无关,而是当年二人初见,宋清便感应到,与这孩子有师徒缘。
若说江兰宜是宋清最想要的徒弟,那么杜天宇就是他最得心之人,多年相处,人亦有情,宋清把杜天宇当作半子。
“天宇,你炼气大圆满已有十年,迟迟不能突破,我一直不允你服用筑基丹,便是希望你根基牢固。如今机会到来,这一次沐浴金丹雨,若无差错,你当能顺利筑基。”
杜天宇心头一下哽咽,心中的酸楚不断涌出来。
没有人知道,作为云溪真人的唯一记名弟子,听到其他人议论,说他还不如随手教导的江兰宜修炼来得快时,心中是怎样的难捱。
他自卑过,自愧过,委屈过,伤心过……但终是自行消化,按照宋清所指导,稳扎稳打一步步修炼。
如今的他已经一百二十五岁,无限逼近炼气期修士的寿命大限。他甚至想过,若是不能筑基,就那么去了也好。
却不想,真人心中一直记挂着他。
“真人,我……”
“我心中早有决断,若你三年内再不能筑基,我便让你服用筑基丹。所幸,这一场金丹雨来得及时,你赶上了。”宋清将一个玉瓶交给杜天宇。
等人离开,杜天宇打开玉瓶看,里面赫然是一颗极品筑基丹。
丹药分上中下三种品质,然上品之上,更有极品。极品丹药极为稀有,其几乎不含丹毒,且药效能够发挥百分百。
就好比筑基丹,上品筑基丹增加筑基的成功率,一般来说是提高百分之五十;而极品筑基丹,却是百分百的把握。
极品丹药的贵重,还在于炼丹师的出丹成功率。即便是炼丹大师,亦是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炼制出极品丹药,这不仅和炼丹之火、炼丹手法、炼丹师修为有关,更重要的是气运。
有些炼丹师,可能穷极一生,都炼制不出极品丹药。
可见宋清给予的这枚极品筑基丹,是何等珍贵之物!
杜天宇眼眶湿润,捏着玉瓶的手都在颤抖,“真人从没放弃过我……”
赤霞峰山头最高处,宋元若只身站立,仰头看天上的雷劫云,面色丝毫不惧。且与所有人不同的是,他在面对即将到来的三九雷劫,愣是没有准备任何外物。
修士进阶金丹元婴等,雷劫强大,为了顺利渡过雷劫,大多会准备很多防御之物。抵御的阵法、器物,甚至是有作弊之称的防御罩。
即便强大如剑修,也是带着自己的本命剑一起抵抗雷劫。
文渊真君看到什么都不准备的宋元若,不禁称奇,“这孩子倒是心气高。”
钧鸿真君却笑起来,“元若乃是变异雷灵根,雷劫淬体不过七成力量,何惧之!”
“他好歹是法修,不是体修者,淬体做什么?”
钧鸿真君:“掌门何时眼界如此之窄?法修又如何,法修就不能淬体强化了?他修无情道,无情道修炼之艰辛,比之剑修不遑多让,淬体只有好处。”
文渊真君自是明白,只是,“就不怕翻船?”
“翻船又如何?不是有白衍道君兜底么,他还能放任自己徒弟被雷劈死?”
“……”
文渊真君扭头看,在他们对面不远处,霜华真君亦是抱着长剑无所事事,之前布置现场有多忙碌,如今就有多空闲。
他的目光从钧鸿真君移到霜华真君,再从霜华真君移到宋元若,最后从宋元若移到地上和云华真人聊天的云溪真人,忽然明白了。
这一大家子,全部都是心大啊。
感情担心的就他一个人?
“轰隆隆——”,积威多时的雷云劫终于开始了!
第一道雷劫落下,乃是正常的白色雷光,宋元若站在原地,硬生生靠身体抗住。
雷云劈在他身上,噼里啪啦发出“滋滋滋”的雷电流,这些雷电流随着他的功法运转,顺着灵气一道进入经脉,而后开始淬体。
和当年一样,宋元若依旧大胆,在丹田内设置回溯阵。
只是几十年过去,他对阵法造诣提升,回溯阵的诸多弊端被他完善,如此即便没有白衍道君在旁护法,他亦能自行调整。
金丹雷劫,重在淬炼丹田,使之不断凝实转化成丹。是以,雷劫云中不仅含有雷力,还有大量的灵气。
宋元若本身修为已至金丹中期,对灵气的掌控娴熟。雷力淬体的同时,他疯狂运转功法,将雷劫云中所携带的灵气全部挤压进丹田。有回溯阵协助,根本不用担心装不下。
第一道雷劫结束,第二道雷劫很快落下,宋元若面色如常,淡定重复操作……
直到第三道金色雷劫降落,宋元若才稍稍有些站不住,改为双腿盘膝,进入入定状态。此时他的丹田已经出现金色纹路,且随着灵气疯狂涌出,正在不断凝实。
可是还不够,不够大!
宋元若猛地睁眼,抬头看天,三九雷劫已接近尾声,他的灵气来源没有了。
“如此,只能对不起赤霞峰了。”
宋元若拿出一个中型聚灵阵,以自己为阵眼摆设得当,然后开启阵法。为了保持聚灵阵一直能够运转,他直接往里投入十块上品灵石作为启动力。
刹那间门,赤霞峰峰顶大量灵气往他所在之地涌去,峰顶灵气本就浓郁,经过宋元若改装后的聚灵阵,更是能将灵气液化,使之更好的吸收。
这一幕落在半空中护法二人眼里,均是惊讶。
“元若这是……三九雷劫的携带灵气量还不够吗?”文渊真君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进阶金丹,灵气量不够到还要外借的修士,他也就见过两三个。
如今,竟是再现这种奇景,心中震撼之极。
钧鸿真君就完全不一样了,稍稍愣神后就笑眯了眼。灵气需求量大好啊,这说明结出的金丹又大又圆,往后同期战斗力爆表,以后进阶元婴也希望更大。
“掌门,元若结丹也算是宗门公事吧?”
“怎么?”文渊真君预感不太妙。
下一秒,钧鸿真君缓缓道来,“掌门你瞧,元若历劫下方就是云溪的洞府,如此大量抽取灵气,只怕这处福地之名保不住。既是公事,还请掌门多多费心,事后往这处移栽一个小型灵矿脉,且滋养几十年便好。”
文渊真君:“……”大半夜出门,亏死了!
三九雷劫之后,天降祥云,随之而来的就是浩大的金丹雨。
这是赤霞峰上那些弟子等待已久的一幕,随着雨水落下,一个个赶紧打坐入定,以争取在这次金丹雨的滋润下,能够进阶。
这一场雨下了七天七夜,前来沐雨的弟子大多都有收获,炼气期弟子进阶一层是基操。筑基期弟子更多的则是心境上的提升,对修炼有了更深的感悟。
而受益最大的就是炼气大圆满的弟子,他们十个当中就有五个原地突破,在金丹雨下直接进阶筑基。
而他们的筑基又迎来小型筑基雨,同时馈赠于周边所在的弟子,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整个过程持续了相当之久。
宋清作为赤霞峰长老,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因为人手不够,干脆告知其他各峰金丹长老,让他们自行派人过来,为本峰弟子进阶筑基护法。
在一个又一个弟子进阶筑基中,宋元若经受了进阶金丹期的心魔考验。
这一场心魔考验,历经半个月之久,等他从心魔劫中走出,整个人一瞬恍惚,不知天地为何物!
“若若,感受如何?”
姜婉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宋元若内视看了眼自己体内的大金丹,满意点头,“娘,我很好。”
“如此就好,你且去一趟主峰面见掌门。”
姜婉容说完一顿,想到什么又解释,“白衍道君正在闭关,你的金丹大典恐要延后,道号一事,还得你师父为你亲取。”
宋元若点点头,“我明白,此事不急,由宗门安排便可。我亦不敢打扰师父修炼。”
宋元若去往天鸿峰见掌门,不多时,主峰蜂鸣钟敲响,一下,两下!
钟声停,昭告所有人,宗门又添一位金丹长老。
文渊真君喜滋滋拿着宗门地图走过来,“元若,你且看看,喜欢哪个山头,找一处建造自己的洞府。”
白衍道君的洞府是在主峰之上,作为其徒弟,自然也享受此等福利,是以文渊真君虽拿过来全宗地图,但主要规划的范围都在主峰内。
谁知宋元若看了一圈儿,指向万海峰一处山头,“掌门,便在这里吧。”
“……”
“我记得宗门并无规定,不能在其他峰上建造洞府,我去万海峰,应该不成问题?”
“确实,不过……”
“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下了,还请掌门给予建造洞府之令,我好拿去万海峰登记在册。”
文渊真君:“……”你这样跑去万海峰真的好么!你这样主峰的长老们要哭死了!
主峰的长老哭没哭不知道,但是万海峰的长老却是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尤其是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金丹长老,因为太过激动,一脸褶子挤在一起,妥妥凹出一朵菊花形状。
对于宋元若会来万海峰建造洞府,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虽说人不属于万海峰,但是洞府造在他们这儿,峰上的弟子们想要去请教一二,那不是近水楼台?
再者,宋元若迟早要元婴化神,且速度之快,恐怕就在这两百年。到时候,他们这些金丹长老们,也可以向前辈请教了啊!
真是,大善!
“宋道友,我们万海峰虽说不如主峰灵气浓郁,但是峰顶有几处亦是风光迤逦,你看……”
“不用,就这处,峰顶每处都是珍贵,我不是万海峰之人,不敢僭越。”
“可是……”
“我想和兄长住的近一些。”宋元若直接道明本意。
万海峰长老们恍然,原来是因为宋元喜啊。这个二混子,啊不是,这个小宝贝,可真是招人疼~
建造洞府地址选好,宋元若直接前往,不过七八日,洞府规模已具,可以入住了。
宋元若前往兄长小院,亲自送去邀请帖,请人入府温酒。
宋元喜接过帖子喜滋滋,表示一定前往,又问起还请了其他哪些人。宋元若却摇头,“只哥哥一人。”
“唉?爹娘都没请吗?”
“爹娘最近忙于门派大比之事,这种小事不便打扰。”
宋元喜恍然大悟,难怪爹没来找他算账,原来是没空啊~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他们既是参与者,又是峰上长老,需要组织指导筑基师叔们,门派大比这种盛事,确实难以空闲。”
宋元喜想到什么,赶紧追问一句,“那元若,这次门派大比你参加吗?”
宋元若点头,“参加的,掌门已为我在比试清单上添名。”
宋元喜直接就笑了,“就说嘛,我弟弟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能错过门派大比呢!合该去天一宗走一场,让沧澜界的修士们都看看,宋元若是这个!”
宋元喜竖起大拇指夸奖,只一句话,就让宋元若红了脸: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充满信心啊!
门派大比在即,宗门里的长老们均是忙碌,然而只除一人,那就是宋元若。
一是其身份特殊,白衍道君闭关,金丹大典不能如期举行,道号未定,宋元若只算半个宗门长老,一应事务怎么也轮不到他上手。
而另一层,也是宗门默契,对于天赋极佳的修士,一般不会给与太多事务。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努力修炼,尽快提升修为,早日元婴成为宗门支柱。若是能够化神,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沧澜界各门派之间门也有比较,划分个第一第二,而这个比较的考量之一,就是化神修士人数的多少。
文渊真君作为掌门,底下可交代做事的长老多了去了,哪还用得上一个不到百岁的宋元若?小年轻自然是修炼要紧!
而得空的宋元若完全没有在修炼,他的日常活动就是:陪哥哥吃喝,陪哥哥聊天,陪哥哥到处溜达。
由金丹长老作陪,宋元喜到处行走,再也没有人敢说。
宋元喜体会到另一种隐秘的快乐,为此天天不着家,直到十来日过去,宋元若依旧每日准时准点到他小院报道,这才露出迟疑的表情。
“元若,你不用修炼吗?”
以前的弟弟,可是修炼狂魔啊!
宋元若心中苦涩,当年筑基一别,明明说好三十年再聚,却不想兄弟再见时隔七十年,这完全打乱了他对未来的安排。
即便有寿元果,兄长能够增一百年寿命,可尝过分离的苦,更是珍惜相聚的甜。
“我刚经历雷劫,想稍事停歇稳固心境。且我如今修为已是金丹中期,越是往后进阶越不容易,感悟比修炼更重要。”
怕兄长不信,又搬出白衍道君来,“师父说过,修炼太快并非好事,磨炼心境才是重中之重。”
宋元喜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师父也这么说过耶!法修就是修炼太快,修为增长一路蹭蹭蹭,根本来不及停下步子好好磨炼心境,以至于越到后面大境界越是难以提升,很多就只能止步元婴了,更甚者卡在金丹大圆满遗憾至死。弟弟你慢慢来,咱不着急啊,稳扎稳打。”
宋元若自然说好,然后再度开启陪伴模式。
宋元喜心里没了困惑,天天带着一条小尾巴到处走,他也不是闲逛,主要是为了门派大比组建啦啦队一事。
“啦啦队?”宋元若不懂。
宋元喜笑着解释,“就是为咱们玄天宗参加比试的各位师叔长老们呐喊助威,这一次主办场地在天一宗,不是咱们主场,到时候比试肯定不够热闹。你想象下,他们天一宗修士上台比试,底下一票的炼气期小弟子在那里大喊“加油”,多有脸面,多震撼!咱们玄天宗不比天一宗差,岂能输了气势!”
“可是这种事,自古没有……”
“一直没有便是对的么,任何事情都是从无到有的,以前没有我不管,但是往后,我们玄天宗的门面得竖起来。”
宋元喜想到门派大比每百年举行一次,百年后自己可能早就嘎了,但是为了门面长存,这事情还得经过宗门同意。
于是,他带着宋元若去找掌门商量,之所以带着弟弟,纯粹是为了壮胆。
毕竟,宋元喜还是心虚的,就怕掌门觉得是儿戏,一句“胡闹”把他打发了。
然结果却是出奇的意外,掌门竟然同意了,并且高度赞赏,“元喜做的不错,我玄天宗确实应该有门面。上一次在咱们宗主办,我倒是没重视此事,如今去往天一宗,阵仗不能输。”
若说好面子,文渊真君亦是佼佼者。尤其是和天一宗掌门多年老友,两人“相爱相杀”,什么都要比一比。
“这样,此事就交给元喜你全权负责,在出发去往天一宗前将队伍组建妥当。但对外事务归庶政堂所管,你先去一趟,领了册子再行事。”
宋元喜得了掌门调令,喜滋滋前往庶政堂,那春风得意的样儿,颇有点“狗仗人势”之感。
而宋元若这个金丹中期的弟弟在后一路跟随,又有些“狐假虎威”的滑稽。
48 第48章 苗子。
玄天宗庶政堂, 负责宗门外交,对外事务全权包揽,庶政堂堂主在某些时候, 代表的就是玄天宗掌门。
可以这么说,庶政堂堂主可以修为不高, 但是必须能言善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是基操。
宋元喜一直对庶政堂很向往, 曾经幻想过,若自己侥幸筑基,一定去庶政堂应聘,当个管事也是极好的。
如今见着庶政堂堂主, 犹如粉丝见到偶像, 他激动地苍蝇搓手, 两眼冒心心。
“万海峰弟子宋元喜,见过堂主。”
宋元喜“呲溜”一下上前,将掌门调令递过去, 神情洋溢。
庶政堂堂主佟迦出身天鸿峰, 如今是金丹中期修为,宋家两兄弟一进来,他的第一视线就落在哥哥宋元喜身上。和绝大多数修士慕强不同,他关注人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眼神交流。
而宋元喜,那双灵动的眸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浏览调令,佟迦大致明白所谓啦啦队是何物,不过, “掌门既是交由你全权负责,那么宋元喜,你且与我说说,该如何在宗门里进行弟子选拔?”
“什么?”
“此啦啦队一旦组建成立,走出去便代表的是玄天宗的脸面,你如何确保他们能够不出差错?”
“请问堂主,这事儿真的可以全权交给我负责吗?我的意思是,堂主完全不插手?”
“你若能力够,我自当放权。可是……”
“不用可是!”宋元喜高喊一声,举手快速回答,“堂主,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这就回去给你写一份可行性报告!”
“可行性报告?”
“啊不是!我是说撰写一份执行计划册,由堂主你亲自过目,判断是否可行?”
“如此甚好。”
从庶政堂离开,宋元喜整个人十分激动,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宋元若听不太明白,但是见自家兄长如此投入,他便觉得高兴。
每日陪伴左右,不就是想看哥哥笑容常挂么。
“哥哥,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宋元若随宋元喜回小院,见对方坐在桌前奋笔疾书,不由上前。
宋元喜头也不抬说道:“不用!这事儿你帮不上忙,选秀已经超出你的认知范畴了。”
话说完,没听到应答,宋元喜立即抬头,却见宋元若眼神落寞。他心里一紧,心疼了,就瞧不得弟弟这副模样,感觉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元若,不若这样,等我的计划册通过佟堂主审核,之后的人员选拔,你帮帮我?”宋元喜笑容腼腆,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就炼气八层,人微言轻。”
宋元若笑容灿烂,当即答应。
历时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宋元喜整出一份适合修真界的啦啦队选拔计划册。
第一日交上去,他站在一旁,随时等待为对方解答疑惑。毕竟,这份计划册大部份内容是参照现代选秀的比赛机制。
这在沧澜界已经属于新知识,超出一定认知范畴了。
然而,现实啪啪打脸!佟迦仔细浏览一遍后,已经将其中的精髓摸透了。
“优中选优,集全宗门炼气期弟子资源参加选拔;所谓的投票机制,让所有人有参与感,造成全宗效应;时势造英雄,每年外门大比,一个个削尖脑袋想出头,此次组建啦啦队,若被选中,可谓名利双收。”
佟迦说完,指着计划册补充道:“不过只允许炼气期弟子参加选拔不够,再加上筑基期弟子。尤其是筑基前期的弟子们,更适合成为此次啦啦队成员。”
“堂主,这是为何?筑基师叔们不是都忙于修炼吗?”
“庶政堂推出组建宗门啦啦队,凡是成功被选中者,皆可获得一千贡献值。且此次出行天一宗乃公事,每人每月可得一百下品灵石。若是这还不够,那么就放出话,凡啦啦队成员,皆可近距离站在比试台前。门派大比乃沧澜界盛事,集各门派精英的一次比试论道,若能从中感悟,受益匪浅。”
佟迦说着就笑了,“此最后一条,便是专门针对筑基前期弟子而设,你说他们会不会拼尽全力?”
宋元喜简直惊呆了。
是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的,这明明就聪明的很,不仅快速理解选秀的精髓,更能提出自己的见解并加以完善,使之更具有适应性。
所以说,脑子这个东西,和时代没关系,主要还是看人!
“佟堂主,大才啊!弟子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这次能跟着佟堂主一起出行,真是三生有幸,若是能学到堂主你一点皮毛,必定受益终身……”
佟迦听着眼前小弟子对他各种夸奖,虽客套官方,但就是悦耳。
听完,他微微点头,予以肯定,“嘴皮子倒是溜,若是你将此次组建之事办得漂亮,等筑基后,便来庶政堂做事。”
宋元喜当即立正,举手表态,“多谢堂主厚爱,宋元喜绝不负堂主的期望,必定亲力亲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拿到庶政堂的登记册,宋元喜直奔小院,拉着宋元若就开始到处“拜码头”。
要发动全宗门的炼气期弟子,甚至还包括筑基期弟子,这项工程不可谓不大。
他没有长老职务在身,只佟迦一句口头答应,想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难度很大。
“外门弟子倒是好办,最主要的还是筑基弟子和七大峰弟子。他们日日都要修炼,若是参加我这个啦啦队选拔,长老们肯定不乐意。”
“那哥哥的意思是?”
“自然是先去和各峰长老们通气,得了他们的应允,接下去就好办事了。”
“哥哥准备如何说服?”宋元若很是好奇,只因兄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宋元喜笑容荡漾,说道:“那当然是以利诱之。长老们看中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峰上的弟子们能够更有出息,多一些筑基修士和金丹长老。元若,你肯定不知道,七大峰看似和睦,其实暗地里相互竞争很激烈的……”
宋元喜第一个拜见的就是赤霞峰长老,找的正是云华真人。
云华真人听完宋元喜来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问:“元喜,既然你要抛开关系做事,那好,我便问你。我为何要吃力不讨好,答应你这等无理的要求?”
“云华真人……”
“你听我说完。我知所谓的选拔,对那些弟子而言确有诱惑力,且好处颇多。但站在我的立场,我却是没看到任何便利。如此,我出人出力,意义何在?”
云华真人一针见血,将最现实的问题摆在明面上。
宋元喜虽是他喜爱的小辈,但是涉及赤霞峰整峰利益,那必须公事公办。即便宋元若跟在身后,他云华真人亦是不留情面。
宋元喜脸上完全没有慌张,好似早就知晓对方会如此质问。
他上前一步,凑近云华真人说道:“真人,就赤霞峰利益而言,我们可以分三方面来讲。”
“哦?那你细细说来。”
“首先,此乃互惠互利的项目。啦啦队选拔,前期来看赤霞峰确实吃亏,耗费人力物力,耽误弟子炼丹修炼。但做人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我们要用长远的眼光看待事情。赤霞峰每年考核弟子炼丹水平是为了什么,就是不断督促他们勤于修炼,勿荒于嬉。每次考核前几名,峰上均有奖励,以此刺激弟子们形成良性竞争,那么啦啦队选拔亦是。而且是在整个宗门内,所有优秀弟子之间的比较。”
“掌门已经答应,此啦啦队组建后一直存在,除却门派大比,其他对外事务基本上都会参与。这便是宗门摆出去的门面,且我敢说,绝对是沧澜界独树一帜。只要这次门派大比发挥得好,其他宗门庶政堂皆会打听,那么啦啦队表现优异者就出名了,他们代表的就是各峰的脸面。于宗门内,是不是比其他各峰更有竞争力?”
“我知掌门每五年便要调拨七大峰各数资源,至于多少则看各峰表现。啦啦队弟子表现优异,不就是长脸的其中一方面吗?”
“还有,真人且想想,庶政堂堂主是何人物。他那般精于算计之人,却全力支持我组建啦啦队,其中利益有多少?别说这是属于宗门利益,咱且看佟堂主出自哪峰,背后所代表的又是谁?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深刻理解掌门,亦是门不小的功课。”
“还有一点便是,啦啦队组建,在外做任务,所见所闻、所感所悟,皆可第一时间回峰上报。其相当于多了十几双眼睛放在宗门外,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宗外发生的事情。大事方面,真人作为宗门长老,自然很快知晓,那琐碎小事呢?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我们绝不能因事小而不屑之……”
最后,宋元喜总结一句,“量变形成质变,今日投入一点点,明日收获亿点点。”
云华真人并未被这些话绕进去,但是宋元喜有一句说得对,不看僧面看佛面,庶政堂堂主全力支持,那就是变相说明,掌门对组建啦啦队之事极为认可。
赤霞峰做不到举双手赞成,但是也不能随意投反对票。
“此事,赤霞峰会再行商议。”云华真君实行拖字诀。
宋元喜笑着点头,“好的,叨扰真人多时,真人再见。”
之后,宋元喜一连跑了主峰和其他四峰,相同意思的话车轱辘来回倒着说,越说越是顺溜。
不过在前往千林台时,宋元喜收到庶政堂的传音符,表示千林台和邀月海不用考虑在内。
玄天宗主要一共八座山峰,主峰天鸿峰外,另有擎苍峰主剑修,赤霞峰主炼丹,万海峰主炼器,天灵峰主符箓,无回山主阵法。这是所有弟子几乎耳熟能详的。
但是隐于宗门深处的另外两峰,也就是千林台和邀月海,却是被人知之甚少。
宋元喜本想借此机会,在那两峰走上一遭,如今被制止,心中颇是遗憾。
“果然,千林台和邀月海神秘之极,一般修士都进不去。”
宋元若闻声亦是点头赞同,“我听师父提及过,除却太上长老们闭关修炼的秘境,那两处山峰最为重要,涉及宗门诸多秘钥。且修为不到金丹,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
宋元喜:“……”又一次感受到没有资格的悲惨,现实真是残酷啊!
各峰之间的交涉已完成,宋元喜赶往外门其他各处,诸如灵枢阁、任务堂等等,对外门弟子进行一番宣传。
或者说,是仗着宋元若的修为,干脆原地搞演讲。以煽动人心的激励性话语,不断对炼气期弟子们进行“洗脑”。
最后,将佟迦的三点利益直接摆出来,“佟堂主已明确表示,只要入选啦啦队,每人奖励一千贡献值;出行太一宗属公事,每人每月一百下品灵石;最重要的一点,啦啦队成员能够近距离观看比试,对于提升修为获得感悟极有好处。你们想想,门派大比啊,那可是汇聚整个沧澜界的年轻精英……”
几日后,宋元喜将对各峰长老所言的话反个意思,转述给佟迦。
“各峰长老都表示积极响应掌门的号召,全力支持佟堂主你做事,为组建啦啦队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佟迦眼神狐疑看过去,“你确定,此乃他们原话?”
“差不多,八九不离十吧。”宋元喜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佟迦低头沉思,而后挥挥手让人离开,表示已知晓。
“佟堂主?”
“且去准备你的那个选拔,叫?”
“啦啦队101。”
“嗯,啦啦队101,自去忙吧。”
宋元喜喜滋滋离开庶政堂,自觉圆满完成任务。
午后,佟迦前往主峰,一进大殿就看到其他六峰的长老们已经到了。
他笑容满面走进去,一一问好,开口就是先表达歉意,“如今门派大比在即,各峰长老忙于事务,我仍厚颜邀你们前来相聚,实在是不该,在此向各位赔个礼。”
“墨逸,场面话不必多说,开门见山吧。”说话的是无回山的长老,他们一峰几乎不参与这种琐碎俗事,如今被佟迦找来,只觉得浪费时日。
佟迦点点头,开口:“想必各位已经收到消息,宗门即将组建一支全新的队伍,旨在对外交涉时鼓舞士气、活跃氛围,无论是否主场,皆让我们玄天宗成为现场舆论的缔造者……”
论话术,佟迦明显是老油条,比之宋元喜更会蛊惑人。他直接将啦啦队拉到一个新的高度,将其与宗门外交把握舆论联系在一起,分明就是将各峰长老架在火上烤。
且软硬兼施,说完后又笑道:“各位长老不必紧张,我先前让宋元喜去找各位商量,个中利弊已经讲得十分明白。虽暂时看不到成效,但几百年后,必定会是一番盛况。”
“那宋元喜真是代表你的意思?”天灵峰长老忍不住插了句,“那小子满嘴套路,忽悠人倒是一把好手。”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佟迦蛮好奇宋元喜如何去各峰游说的。
天灵峰长老活灵活现现场演绎,话音刚落,佟迦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有潜力,日后确可来庶政堂做事。”
“墨逸,休要扯些无谓的,大家相熟几百年,知根知底,你且坦白和我们说。此事若可行,我们便答应,否则就此作罢。”
“如此,我便直说了……”
佟迦和六峰长老们开诚布公谈判,最后以小部分资源补贴,得到他们的支持。
之后,聚会散,各人回各峰。
临走前,赤霞峰长老萧允喊住佟迦,“墨逸,你这是做何?元喜那孩子还小。”
“怎得,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也未可知,你这人黑心肝,万事讲究一个利字,在宗门风评如何你自己门清。我只提醒一句,宋元喜虽资质天赋比不上宋元若,但他得到的关爱丝毫不亚于其弟,若是……霜华真君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庶政堂堂主佟迦,也算是萧允的损友,他特意迟一步走,便是为了提醒对方。
然而佟迦完全不在乎,“我一不杀人一不放火,霜华真君便是对我有偏见,亦是不能胡来。再则,凡事讲究你情我愿。”
“你这人!”萧允气笑了,“庶政堂两百年,你竟是半点向道之心都不剩!你可别忘了,你今年三百五十有余,不过金丹中期,再如此荒废修炼,是不想进阶元婴了么!”
这是萧允最恼火之事!
诚然,他不能否认,因为佟迦在庶政堂任职,玄天宗对外事务发展迅猛,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两百年时间,佟迦对宗门的贡献极大。
可如此彻底“沦落”精于算计的凡人之态,长生大道何存?!
“佟迦啊佟迦,你莫要太傻,掌门……”
“掌门于我有再造之恩。”
“罢了,随你。”
佟迦看着萧允离去,良久,才无奈失笑,“云华啊云华,你才是真的傻。”
他为宗门兢兢业业做事两百年,甚至后三百年还得继续待在庶政堂,五百年辛劳,难道就当真是傻子?
“你错了,掌门早已为我准备极品结婴丹,我佟迦进阶元婴,乃水到渠成之事。”
虽说世人都推崇自然进阶,于修行有利,更能稳固修为。但并不是说,服用丹药进阶就一定是坏事,只不过进阶后同期战斗力较弱,需要后天付出更大的努力修补罢了。
而他一旦元婴,寿命达两千多岁,掌门已元婴后期,且修为日益精进,想来突破化神是早晚的事。
玄天宗一把手不换,他继续为宗门勤勤恳恳做事,五百年不够?那么再来一千年呢?
“我佟迦能用贡献值换取极品结婴丹,也必定能换得化神丹。”
战斗力弱怎么了?他又不代表宗门在外打打杀杀,他是搞外交的!
清醒如佟迦,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人笑我太痴傻,我笑他人看不穿。
宋元喜那点小把戏,佟迦看得明白,各峰长老亦是看在眼里。但是谁也没有说破,由着这个年轻弟子在整个宗门里“闹腾”,轰轰烈烈开展啦啦队101 选拔。
因为时间紧凑,选拔各阶段安排很紧密,很快!一百名优秀的啦啦队成员诞生了!
宋元喜自动成为那第一百零一个,也就是啦啦队队长。
他以十人为一个小组,每组安排一个组长和副组长,组长由筑基期师叔担任,副组长则是人气较高的炼气期弟子担任。
经过一番培训,宋元喜拿着成绩单上交佟迦。
“佟堂主,弟子厚颜担任啦啦队的队长,这是我近些日子的训练成果,请过目。”
佟迦看完册子,又特意翻看了刻录的水晶球,总体上还是满意的。宋元喜虽行事不够老练,但是善于交际且能说会道,已经初具雏形。
等元婴后,他势必要离开庶政堂,但是好的接班人难寻,他得给宗门一个交代。如今!
佟迦瞧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心中大概有了想法,再想到宋元喜背后的家族,笑容更甚。
“佟堂主,有什么不对的吗?”宋元喜被看得心里发毛。
佟迦缓缓摇头,说道:“虽有不妥,但你初次办事,能做到如此,已然不差。”
“佟堂主!”
“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等筑基后,这苗子可得纳入庶政堂了……
此时距离出行天一宗还剩下三日,宋元若终是被安排做事,再也不能跟着兄长身后当小尾巴了。
临走前,宋元若依依不舍,“哥哥,待出发那日,我再来寻你,我们途中一起可好?”
“你说什么都好,去吧去吧,掌门要你做事,你得积极些。”
“那哥哥,我先走了?”
“弟弟再见,弟弟三日后一定见!”
送走宋元若,宋元喜心中充斥甜蜜的烦恼,咧开嘴嘚瑟摆手,“唉!有一个粘人精弟弟,真是伤脑筋呐~”
“元喜!”忽然有人高喊。
宋元喜转身,就看到杜天宇朝他小院走来。
杜天宇在那场金丹雨中自然筑基,且因多年静心修炼,筑基后心境并未太大浮动。宋清本想安排他参加门派大比,但是杜天宇拒绝了,转而参加了宋元喜的啦啦队。
如今,他是一组组长,而副组长也是宋元喜的老熟人,同样在金丹雨中受益进阶炼气九层的陆子期。
“杜师叔,你怎得有空过来?”宋元喜见到来人很高兴,杜师叔在他组建啦啦队时,可是出了大力,“杜师叔,我正想去找你呢,这一次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组建啦啦队,多谢相帮,元喜感激不尽。”
他难得做一些正经事儿,看到成效不错,这种快乐和修为进阶一样让人身心愉悦。
杜天宇却是摇头,“我只是尽自己一份力而已。”
云溪真人对他厚爱,即便筑基后仍不肯收回极品筑基丹,他当时便心境发生变化,对宋清这个未来师父,爱大于敬。
对于云溪真人,他自问修为太低,难以回报什么。但是宋元喜,他可以啊!
杜天宇决定,以后宋元喜就是他亲弟弟了,可劲儿的往死里疼就对了。
既江兰宜后,宋元喜不知不觉,又收获一个兄长。
两人就啦啦队各项事宜一番讨论,随后,宋元喜同杜天宇一起前往赤霞峰,在那里和其他各组组长见面,最终定下啦啦队的一些细节要求,以求能够更好的为宗门服务。
“我们是玄天宗第一届啦啦队,若成,则必定留名于《玄天纪事》,我们虽灵根不如那些天才修士,但同样能在不同领域发光发热。庶政堂堂主便是我辈楷模,今日我们举杯畅饮,唯愿大家心想事成,在此恭祝玄天宗门派大比独占鳌头!”
宋元喜举杯相邀,其他十人同样心潮澎湃,“大家心想事成,宗门独占鳌头!”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终于,到了出发前往天一宗的时候。由钧鸿真君带队,除却元婴修士自行过去,金丹、筑基、炼气等修士,共计万余人。
莲云舟再现,一群人坐上飞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宋元喜是第一次坐莲云舟,上一次的惊险刺激还记忆犹新,生怕闭关的师父又有什么特别交代,是以一上去就往里走,试图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躲着。
还未走出去两步,肩膀被人一拍,宋元喜扭头,对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稽五邑依旧笑面春风,和当年一模一样,说道:“宋师侄,许久未见,师叔对你很是想念。”
宋元喜再次一身鸡皮疙瘩,心中直呼“卧槽”,“什么孽缘啊~怎么又遇上了!”
49. 第49章 怼人,护爹。
莲云舟上再遇稽五邑,这是宋元喜完全没想到的。
自回到玄天宗,宋元喜就分外想念以前认识的师兄师姐们,趁着休息调整的空隙,一个个去拜访。而他们也成功晋升辈分,成为他的师叔。
唯独稽五邑,这人跟磕了药似的,修为蹭蹭蹭大涨,已经是金丹中期了。
不过六十年未见,从稽师兄变成稽真人……宋元喜忽然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差距,没敢往前凑。
“弟子见过稽真人。”宋元喜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稽五邑脸上笑意顿时僵滞,原本温柔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淡漠,他“嗯”了声,却也只是“嗯”了声,没有任何作答。
宋元喜一直低着头,保持准备聆听的姿势,奈何等了许久,对方依旧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儿?我哪里得罪他了?”
宋元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怀揣着忐忑紧张,小心翼翼抬头。这一下,直接撞进对方眼睛里。
“!”
“你与我生疏了不少。”稽五邑忽然说道。
宋元喜听着这话,心里头顿时一酸,甚至觉得有些委屈:谁特么想和以前要好的师兄生疏啊,还不是你特么一声不吭就晋级金丹长老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他不禁想起前世网络上一个段子:两只狗子小时候相亲相爱,互相追逐打闹,明明说好了一起长大。结果,另一只却不长了!
而他,现在就是那只长不大的狗!
“我见你不服气。”稽五邑一语戳破,将对方的情绪直接撕开。
“我就是不服气,明明六十年前还是我的稽师兄,分开六十年,就变成稽真人了。坐火箭也不带这样的!”
宋元喜话说完,心中直接一个大大的“卧槽”,“我的妈呀!我可真敢说,我特么完犊子了!”
然稽五邑却是再次笑意上扬,走至宋元喜跟前,抬手落在对方肩膀上,“所以你要更加努力修炼才是,等筑基后,喊我一声师叔,就不算吃亏了。”
“……”
“我以符入道,单土灵根,修炼速度快一些再正常不过。宋元若不也金丹中期,我自认为不比他差。”
“?”
“你和宋元若如何相处,往后与我就怎么相处。当年承你一声“师兄”,我亦是欢喜的。”
“我……”
“这是故人所托,我今日转交于你,若得空闲,故人愿再相聚。”
稽五邑笑得温柔,话毕直接转身离开。走出去挺长一段路,却是忽然回头,说道:“你若是得空,去前头夹板再感受一次风暴流,对你修炼颇有好处。”
“!”
宋元喜登时瞪大了双眼,想也不想扭头跑了。
等回到休息室,他才打开储物袋,里面顿时撒出来一大堆东西,有十分粗糙的一级下品丹药,有毛糙不光滑的阵柱,有坑坑洼洼的看不出形状的精钢石,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鬼画符……
宋元喜简直惊呆了,稽五邑好歹也曾经是他的稽师兄,给他这么些破玩意儿干什么?
很快,他在一堆“废铁”中找到一只水晶球,打开看,竟是一段影像。
“喜哥,我今日刚过完四十岁生辰,我爹实在狠极,见我不过炼气四层,竟和家主提议,将我送去华阳宗。进试炼塔走后门就算了,进华阳宗又是……”
“喜哥,我今日刚过完七十岁生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我突破至炼气八层了,哈哈哈……想不到吧,华阳宗三十载,我进步如此之大。等再见面,你不得喊我一声“师兄”?”
“喜哥,六十年了,你这人也是忒狠,说好一直保持联系,你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已经很努力了,如今已是练气十层,师父说让我稳固心境,找寻契机……我也不知在大限将至时能否突破……”
“哈哈,上一条不过骗你。我爹早为我准备好筑基丹,喜哥,等我筑基后就能出宗门历练,到时候去玄天宗找你!”
宋元喜看着稽五星的影像,看似嬉闹调皮,却句句透着真心。听着听着,不自觉就眼眶发红。
当年试炼塔九年相伴,还以为是塑料兄弟情,没想到!
“星星,你喜哥回来了!等我筑基后,我去华阳宗找你!”
宋元喜同样刻录了一段影像,之后屁颠屁颠儿去找稽五邑,请他代为转交。
“你和五星倒是关系甚好。”
“那是!这是学渣之间的惺惺相惜。”
“学渣?”稽五邑自我理解后,失笑点头,“试炼塔九年,每三年通过一层,确实是学渣。”
“稽真人,你的道号是什么?我总这么称呼,似乎不妥。”即便是散修,在金丹后也会为自己取一个道号,更不用说大宗门内的修士。
稽五邑却是摆手,“我还未拜师,且家父在闭关,无人可为我取道号。”
“那不是……”
“此等小事岂敢劳烦掌门,且我亦有心在五十年内冲击元婴,等我结婴后,再取道号不迟。”
宋元喜:“……”
这话就不该问,学霸的世界岂是学渣能够理解的!
一想到稽五邑如今不过百岁出头,再过五十年也不过一百五十余岁,即便不是结婴,单单就是金丹大圆满,也是望其项背的存在,难怪被世人称之为鬼才!
若不是是以宋元若为男主视角,而是改为稽五邑,只怕妥妥也是精彩绝伦的升级流剧情。
临走前,稽五邑再次提及风暴流,邀请宋元喜一同前往感受。宋元喜脸色瞬变,借口告辞。
刚回到休息室,宋元若便找过来了。
见兄长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关心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就是小跑一段,活动活动筋骨。”
“哥哥若喜欢,莲云舟有一处回廊,内含三千个折叠空间,可跑上万万里,我陪哥哥过去?”
“……”倒也不必!
宋元喜岔开话题,和弟弟聊起家常,很自然说到父母。
“所以,爹没有上莲云舟?”宋元喜这才知道,一大批金丹长老中,压根没有宋清的身影。他之前怕被骂,都不敢关注。
宋元若:“临行前,我去过一趟赤霞峰,娘说爹正在炼丹,故而赶不上莲云舟。他们届时会一同前往天一宗。”
宋元喜这才放心。
兄弟俩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唠嗑,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宋元喜不去外头,一怕碰到那些金丹修士,再遇上像上次洪长老之辈,被坑;二是怕撞见稽五邑,这人比他师父可能预留的坑还要坑人。
然人之本性,实则难改!
宋元喜耐不住寂寞,于是开启日常串门,就去相熟的各位师叔的休息室,这个待上几个时辰,那个待上几个时辰,回去后再和弟弟夜聊,好不快活。
这一日,宋元喜逛到江兰宜的休息室,两人比之他人更亲厚,聊天内容也是家常随便。
宋元喜却在聊天中,发觉对方似乎有些不对劲,瞧着有点像是……紧张?
“江师叔,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神情一直很紧绷。”对于自己人,宋元喜向来开门见山直接问。
江兰宜没想到会被对方察觉,不禁苦笑一声,“很明显吗?”
“江师叔?”
“我也不知为何,越是接近天一宗,越是心绪不宁。只要一想到我要参加门派大比,代表的是玄天宗赤霞峰,我便寝食难安。”
“江师叔,你是何时出现这种情况的?”
“约莫上莲云舟半日后,离开玄天宗山脉,便是如此了。且这两日情况还在不断加重。”
江兰宜一心追求丹道,和他人私交并不多,除却宋元喜,最熟的人就是杜天宇。但是杜天宇并不参加门派大比,她却是不好去找对方倾诉。
宋元喜听江兰宜一句句描述,很快便得出结论,这是典型的考前综合症。
考生在考试前夕,出现一系列的不适症状,包括但不限于:紧张、焦虑、恐慌,严重者甚至出现逃避和抑郁。且生理表现大多心悸、出汗、尿频尿急、暴食或者厌食……
“江师叔,你这是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你对这次门派大比看得太重了。”
“这一次比试,我最高炼制丹药乃三级,但是我并没有炼制完所有三级丹药,心中没底。恐最后抽查考验的是自己从未炼过的。”
江兰宜双手握拳,眼睑落下,“我怕给云溪真人丢脸。”
云溪真人虽未收她为徒,但是这几十年悉心教导,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当做未来徒弟在培养的。江兰宜自己心里也大约有数,是以学习中从不敢懈怠。
宋元喜:“……”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非要将所有品种的丹药都炼制一遍,才能够不紧张?
他想起前世高考前夕,班级里的某位学霸,明明成绩已经很好很好,却还是拼命复习刷题。他不懂,但是这勤奋劲儿,也合该最后人家上清北。
此时此刻,宋元喜忍不住想:那学霸该不会是高中三年,把所有考试题型都做了一遍吧?
“江师叔,你是怕输吗?”宋元喜忍不住问。
江兰宜却是摇头,“沧澜界人才辈出,优秀的炼丹师数不胜数,我不过刚入门。此次门派大比,输是一定的,只怕自己输的太难看。”
宋元喜直接就笑了,“江师叔,你连输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什么?”
“人无完人,我们做事凭得是一颗良心。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迎接最好的结果。放宽心,缘来缘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江兰宜被安抚,渐渐走出心焦恐惧的情绪,等她重新镇定,回想自己这几日的状态,忍不住笑了。
“元喜,我虽已筑基,心境却是不如你。今日多谢。”
江兰宜恢复以往,专注于研究炼丹手札,宋元喜不便打扰,遂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喜滋滋,高兴之极,“我出息了啊,我竟然能够开导师叔了,啊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哟,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呢。”
眼前休息室门忽然打开,贺满从里头走出来,倚靠在门边说道:“元喜,我听闻你闲得发慌,到处溜达串门儿,怎得!你贺师叔这里是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贺满早听说宋元喜到处跑,他闲着无趣,欢快的等待着对方到来。结果等啊等,等啊等,等的花儿都谢了,宋元喜这小混蛋竟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宋元喜觉察到气氛不对,本能求生欲上线,一把抱住贺满的手臂。
“贺师叔,瞧你这话说的,元喜最想去串门的就是你这里了。不过那日正欲过来,却碰见万海峰其他师叔,说是长老正在教导你,我哪敢打搅!”
贺满顿时心虚,想到那日长老过来对他一顿骂,让他花些心思在炼器上,再整那些阵法之类,回头直接踢去无回山。
“贺满,你若是再备懒,我定罚你禁闭十年。”离去前,长老恨铁不成钢。
“咳咳~不提此事,今日遇上,你且随我进去,我给你看好东西。”
贺满直接将人一搂,拐进自己休息室,然后兴冲冲展示自己的多年研究成果。
宋元喜第一次见到有人将炼器玩的这么花,只见一只小金锤上,刻画了十七八个阵法,且阵法中还有奇妙的符文,再往下看,小金锤的握手柄处,有一个凹槽。
贺满得意介绍自己的本命锤,“我炼气十层时就在思索,等我筑基后,该如何锻造我的本命锤,金锤是必定的。但是普通的金锤如何配得上我贺满……终于有一日,我想到了!我学习阵法多年,何不学以致用,将阵法融入炼器锤中?如此再一想,阵法可融,那符箓亦是可以……”
“贺师叔。”宋元喜忽然打断,指着手柄处的凹槽,忍不住小声问:“你莫不是要告诉我,这个凹槽,是喂丹的?”
“知我者,元喜也!”
“……”
“我特意去赤霞峰找云华真人,厚着脸皮求了十天十夜,才终于得他垂怜,赐我适合喂养炼器之丹药!至今,我已喂我的本命锤,服下数百枚丹药。”
“!”
离谱,就尼玛离大谱!
宋元喜简直要被贺满的骚操作震住。待听到对方投喂的丹药皆是出自江兰宜之手,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熟悉起来的?
“江师妹这人仗义,我有所求,她从不推拒。且炼制丹药的花费不高,是我能承担得起的。”
宋元喜却忽然想到,当年涂山秘境内,江兰宜对炼丹的奇思妙想。如今再看贺满的炼器锤,他恍惚中有了诡异般的体会。
就好像一直悬着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为试验对象,还……挺好!
“我如今不过摸索,等我的本命锤有了新突破,元喜,待你筑基后,可效仿我。”贺满毫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成果。
宋元喜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觉得对方很厉害,于是竖起大拇指夸赞,“贺师叔,你是最棒的!”
敢这么折腾自己的本命锤,这份勇气,也是没谁了……
且贺满这个乐天派,关注度全在提升本命锤一事上,对于门派大比,主打的就是一个重在参与。
“宗门选拔时,我不过是去凑数,就没期望被选上。如今却是能参加门派大比,即便只是一轮游,走上一遭亦是幸事。积累经验罢了,这次不行,实乃我本命锤未炼到极致,且等下一百年再战!”
宋元喜串过许多筑基师叔的门,江兰宜和贺满仿若两个极端,一个紧张到要死,一个却心大到极致。
人呐,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因为串门多,宋元喜耳朵特别灵,总能听到同门闲聊。
这一日,他与弟弟一道出去溜达,却在转角处听到外头一群人在聊天。聊天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的这位。
“宋家天骄真是了不起啊,竟是已经金丹了。如今见着人,得恭敬喊一声“真人”。”
“这话不够准确,我听赤霞峰的师兄说起,那日云溪真人和宋真人闲聊,竟是提及金丹中期。云溪真人已然金丹大圆满,想来,这金丹中期说的便是宋真人了。”
“不到一百岁就金丹中期,这是……”要逆天啊!
一众人忍不住倒抽气,一个个羡慕又崇拜。
然总有人看不惯,“那宋家天骄确实了不得,不过其父云溪真人却是不够。”
“此话怎讲?”
“你们皆是赞扬宋家父子一门双金丹,却是忘了,一个太出色的儿子,反而会衬的亲父光芒尽失。云溪真人今年近四百岁,听闻已多次冲击进阶元婴,却均告失败,这才停在金丹大圆满境界多年。前有道侣霜华真人三百岁元婴,后有亲子不过百岁金丹,云溪真人可谓是幸也不幸……”
众人忽然沉默,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人最后忍不住叹道:“也不知云溪真人是否后悔,有这样出色的儿子。”
宋元喜一直关注着宋元若的状态,见弟弟神情越发不对,且听到对方竟敢“指点”自己亲爹,直接气地走出去。
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已然筑基,宋元喜应该喊一声“师叔”。
然而现在,他开口就怼,“你自己不过筑基修为,就不要替别人可惜了。我爹可是金丹大圆满修士,金丹大圆满是什么意思知道么,就是指不定哪天就突破到元婴了。而且我爹怎么就落魄了?他可是五级炼丹师!你知道沧澜界五级炼丹师一共有多少吗?我爹走出去,那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是能够成为瞩目的存在!”
“这一次门派大比,我爹是低阶炼丹师比试的鉴定者。总共也就三人,他就是其中一个,这就是沧澜界对我爹炼丹水平的承认!”
“还有!我爹不过三百七十六岁,离大限还有两百多年,你一个筑基的瞎操心人家金丹大圆满的事情,真是石头缝里寻草籽——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打转——撑得慌。”
“你……”
“你什么你!这位师叔是吧,我劝你少操心他人事,多专注自己,一天天就知道八卦,别最后没法突破金丹,寿命止步两百余岁。哎哟哟,我爹还能活两百多年呢,到时候我爹进阶元婴时,师叔你可别已经化成一坯黄土了……啧,那真是可惜的很呐~”
对方被说的面红耳赤,却依旧忍不住回呛一句,“你也不过炼气八层,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已是金丹中期,我不信你不嫉妒,你不自卑!”
宋元喜直接就笑了,“我为什么要嫉妒?我的亲人修为或成就比我高,我心中只有欢喜,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有心怀恶意之人才会存有嫉妒之心。”
“且我为什么要自卑?我宋元喜虽是五灵根,但我努力修炼,我堂堂正正修至炼气八层,我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骄傲。炼气怎么了,炼气终有一日,也可元婴化神!有句话送给你,相由心生,心中有佛,万般皆是佛像;心中有屎,入目万物皆屎!”
“妙极!妙极!”
稽五邑从另一侧走出来,笑着拍手,看向宋元喜目光赞赏,“多年不曾和元喜你闲聊,没想到嘴皮子功夫见长。”
“见过稽真人!”
一众弟子赶紧站起来行礼,在稽五邑跟前,根本不敢造次。
稽五邑却是看向之前和宋元喜对话之人,“你是哪峰的,师从何处?”
只一句,就让对方慌了手脚,直接朝着稽五邑行大礼,“稽真人,弟子知错。弟子不该嫉妒眼红他人,弟子不该背后议论云溪真人,弟子不该被宋师侄指出后仍不知悔改,弟子……”
“随我去见你峰长老,此事对错,自有定断。”
那人直接脸色灰败,生无可恋跟着稽五邑走了。
对宗门而言,十分看重修士德行,一旦差错便是大忌。宋元喜知道,这位不知姓名的师叔,恐怕无缘这次门派大比了,指不定被送回宗门后,还得送去戒律堂惩处。
其他弟子惶恐不安,好不容易回过神,齐齐上前和宋元喜道歉。
他们虽不曾出言编排云溪真人,但如此嘴碎八卦,亦是不该。
宋元喜对不相干的人并不在乎,摆摆手,转身离开。
回到休息室,宋元喜开导弟弟,让他别放在心上,对方不过浑话。
宋元喜是懂得安慰人的,只要他想,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宋元若很快平复心情,气息恢复如常。
最后说开,宋元喜放心了。却又忍不住问:“弟弟,你如今金丹修为,为何不敢站出去怼人?”
瞧瞧稽真人,只要一露脸,一众弟子就跟鹌鹑一样。
宋元若却道:“不是不敢,而是克制。”
“啊?”
“哥哥,我怕一时忍不住,直接一招毙之。”
“?!”
一言不合就拔刀,这就是高阶修士的世界吗?
回过神,宋元喜疯狂点头,“是极是极!弟弟,你确实不宜冲动,毕竟是同门,还没到相杀的地步。以后再遇到这种类似的场面,交给我就好。”
宋元若心头一热,“兄长维护父亲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必定告诉爹。”
“哎,也不用特意告知,就闲聊拉家常时,不经意提起就好,哈哈……”
宋元若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又说道:“哥哥能做到如此,我亦能!嘴上功夫,我自知比不上。如此,只能更勤于修炼,争取早起化神。”
“啊?”这两者有关系吗?
宋元若却是露出浅笑,“这样,我就可以护着哥哥,若是再遇到此类事,你尽管畅所欲言。”
若是敢挑衅者,直接杀了便是……:,,.
50 第50章 小学鸡吵架。
宋元若离开兄长的休息室, 不过走出去一小段路,就遇上了稽五邑。看对方的神态,似乎是一早就等在那里的。
两人同是金丹,彼此关系一般, 照面不过微微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了。
宋元若越过稽五邑,朝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 却听到对方一声轻笑, “宋道友刚才似乎动了杀念。”
宋元若脚步一顿, 缓缓转身看过去, “所以,你待如何?”
顿了下,又直接警告道:“稽道友, 你若是将此事告诉我兄长……”
“宋道友误会。”稽五邑一脸无辜, 笑意依旧, “我若有心想让元喜知晓, 刚才便不会站出来。”
“你?”
“宋道友莫不是以为,我之前是为宋元喜出头?”
宋元若沉默住, 他先前的确是这样想的。早年,兄长和稽五邑关系似乎很好, 当时在哥哥的小院里论道, 不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竟是因为发现了他的杀念?
在外历练多年, 又在绝地里待了六十三年, 他所经历的事情是宋元喜绝对难以想象的。但是这些所有,宋元若都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残忍的一面就该彻底隐藏起来。
因为兄长永远是如此的阳光开朗,而在他眼中, 他的弟弟是一个内敛温柔的人。
宋元若没有否认,只说道:“莫要让他知晓。”
稽五邑走近几步,看着眼前这张过于冷峻的面孔,不解问:“为什么不能让宋元喜知晓?宋道友似乎对你兄长格外关注。可宋道友莫要忘了,他不过五灵根,若无意外,即便筑基也不过再多活几百年。和你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相比,他只是你漫漫人生中极为短暂的存在。”
一个注定不能陪伴走到最后的人,何须如此费尽心思?
稽五邑的心中只有符道,且因为自己的道正好和家族所需一致,是以这些年个人和家族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
宋元喜是他在玄天宗注意到的第一人,一个和他性格完全相反的存在,甚至是和宗门绝大多数人很不一样的存在。他一点点深入了解,又意外发现宋元若这么一个惊喜。
这对兄弟,可真是有意思!
“我若没记错,宋道友修的是无情道。无情无情,修炼到最后,便是抛却一切情感。宋道友想必也清楚吧,所谓无情,可不仅仅指男女之情。”
稽五邑十分欣赏宋元若,在年轻一辈中,对方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他期待彼此顶峰相见。
宋元若却是半点不为所动,甚至思绪飘到了很久之间。
他想起当时母亲之言,他娘说:“修士,尤其是高阶修士,孕育子嗣十分不易。能够同时生下你和喜喜,这简直是一种恩赐。对我们父母而言是,对你们兄弟彼此更是。所以若若,对你哥哥,我希望你能够珍之爱之,兄友弟恭。你修无情道,往后注定孤身一人。可是年少时的亲情陪伴,或许就是你漫长岁月里仅剩的最后一抹光。”
宋元若抬头,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珍惜。如果说最后……这几百年时光,便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兄长不会只是短暂存在,于我而言,他将铭记于心。”
修无情道又如何,他想要的,绝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之后,宋元若和稽五邑再未碰面。
五日后,莲云舟到达天一宗。
宋元喜憋闷许久,终于重见天日,高兴之极,激动地挤在人群中,看不远处的天一宗山脉。
钧鸿道君将整顿队伍一事交给底下几位金丹长老,自己则是上前和天一宗出来迎接之人碰面,两人在山脚下互相交流,客套寒暄。
而另一边,宋元喜竖起耳朵,疯狂听着周遭各位金丹长老们的小声谈话。
“没想到天一宗竟是派出长丰真君前来迎接,这位听闻修为更甚于钧鸿真君,不过长丰真君不是悠闲道人,不管宗门俗务吗?”
“玄天宗与天一宗相邻而建,比邻几千年,彼此情谊自是其他各门派不能比。这位长丰真君地位仅次于天一宗掌门,也就我宗才有此待遇。”
“听闻华阳宗那边带队的是……”
宋元喜一边听八卦一边搜集各种小道消息,作为啦啦队的队长,掌握各门派动态是他的责任。
然消息没收集多少,钧鸿真君便大手一挥,直接带着一万余人上山。
长丰真君也就出宗迎接了那么一下,之后的事项皆由天一宗另一位金丹长老做安排。而玄天宗所有人,被安置在一处较好的山峰上。
钧鸿真君自有事情要处理,由宗门内金丹长老进行弟子住宿安排。宋元喜是和一百位啦啦队成员一起住的,出门在外不搞特殊化,他婉拒了宋元若邀他一起的行为。
住处事情敲定,宋元喜立即开始研究门派大比的赛制规则。
和本宗门的外门大比不同,沧澜界的门派大比讲究的是教学相长,在互相切磋中、共同进步,所以没有特别惨烈的淘汰机制。
当然,这个是相对于文斗而言。
此次门派大比,分为文斗和武斗。武斗很简单,便是双方上比试台互相斗法,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而文斗,便是丹符器阵的切磋,顺带包括考核升级。
沧澜界有正规的丹符器阵考核升级处,每年都有大量的修士前去考核,一旦考核通过,便会升一级,而得到升级的乾坤令,对外是被认证和肯定的。
但更多的修士还是喜欢在门派大比中考核升级,这相当于一次免费的打广告,告知世人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若是升级到高阶,等门派大比结束后,自然有源源不断涌来的资源。
更甚者,还有其他门派挖墙脚的情况!
宋元喜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这一次文斗,江兰宜是准备升三级炼丹师的。至于他爹……
“爹应该会冲击六级炼丹师吧?这可是大事,我绝对不能错过。”
宋元喜又研究了文斗和武斗的相关比赛规则,最后确定了宗门内参加的人数和场次,这才去找十个小组长一起相聚商谈。
而这一次商谈的主题就是:如何有效进行加油助威?
“我粗略看过各位师叔和长老们的比试人数,实在太多,若要做到队长所说的雨露均沾。我提议我们分成十组,分别为他们呐喊助威。”
“十组倒是不错,不过有些场次重合,倒也不必分散这么多,我看不如五组?”
“极好,我亦是如此想的。”
十个小组长都很赞同,然而宋元喜却否决了,“分组确实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但是大家别忘了,我们之所以成立啦啦队的目的是什么?是壮我玄天宗声威,在他人主场亦能掌握比试台外的舆论控场,是绝不输人阵仗的气势。”
“且文斗赛制规定,要求比试现场安静,不得大声喧哗,不得打扰比试修士。所以我们划去这一部分,文斗是可以分散小组,化整为零潜入人群当中……”
“最后一点,我特意问过许多金丹长老,他们当中有些极为不愿被啦啦队加油,我想应该是内敛吧,但咱们也得尊重长老们的想法,这些人就暂且略过。不过我相信,等下一百年,见识过啦啦队的能力之后,他们会乐意之至的。”
宋元喜将一部分名单划掉,并把这些名单一一交给各位小组长。
主题最后,宋元喜又提了一句,“此次门派大比前文后武,我们先去熟悉比试现场,若有可能,尽量了解实际赛事规则,若能发现隐藏机制更好。”
宋元喜坚信,无论任何比赛,总有些隐藏起来的东西,这就需要有心人去发现。
各门派抵达天一宗,稍事休整,很快大比正式开始了!
丹符器阵,首先开始的文斗比试是炼器,这也是宋元喜的必备功课。
临行前,宋元喜被万海峰长老叫去,再一次碰到了师父闭关前埋下的坑,“宋元喜,繁简真人有交代,若你侥幸能去参加门派大比,炼器一项务必认真观摩,写出心得以及不懂之处,待繁简真人出关后,自会亲自考核。”
那长老说完甚至笑了起来,“宋元喜,你是啦啦队队长,即便不是正式参与者,亦是差不离。趁这次机会,好好观察各门派精英是如何炼器的,回头若再炸了炼器室……就算是繁简真人闭关结束出来,也救不了你!”
宋元喜回想起长老最后凶神恶煞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那小老头儿可真是凶残,万海峰炸炼器室的弟子那么多,他就偏偏逮着我一个人骂,唉~”
比试马上开始,宋元喜凭着灵活矫健的身手,很快在人群拥挤中胜出,获得了一个较好的观赏位置。
这一次炼器比试,玄天宗参加的修士挺多,但是宋元喜重点关注两个人,一个是贺满,另一个是殷商。
贺满是个人交情,而殷商,则是万海峰长老亲自嘱托,让他多加关注,说此人将是万海峰冉冉升起的新星,若无意外,其金丹后必定又是一位炼器大师。”
“我许久未见殷师叔了,和他也不熟,听贺师叔说修为好像筑基中期。炼器水平已达到三级。”
宋元喜对天赋好的人特别有好感,见贺满有打酱油嫌疑,果断放弃对他的关注,将目光转到殷商身上。
炼器比试不同于丹符阵,每个修士都有一个自己的炼器室,而比试台外有一副超大的水纹图,截图每人在炼器室内的炼器影像,和现代的实时监控有异曲同工之效。
宋元喜为了回去后对长老有所交代,干脆拿出水晶球刻录,势必将殷商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为了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拿出笔记认真做记录。
他采取的是现代做课堂笔记的思路,将在场比试的各位炼器室里的手法一一记录,不管懂不懂,总之笔记必须写满,这样才显得他很认真。
为了更有说服力,三大宗和四大势力,他各自选取了一个记录对象,刻录他们的水晶球的同时,奋笔疾书。
甚至为了记录的详细些,在人群中一步一挪,抬头低头再抬头……俨然就是比试台外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炼气八层修为,却是比那些正在比试的修士还要忙碌,那紧皱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此番模样太过突兀,很快引起旁人注意。
当中有人完全不怕生,直接凑过去问:“这位道友,你这是作何?”
“你是?”
宋元喜抬头一瞬,心中惊讶,对方竟然也是炼气修为,而且修为比他还要低。这是怎么混进门派大比的?难道其他门派也组建了啦啦队?
对方自报家门,“我是华阳宗弟子阮春羽,随宗门长辈过来开阔眼界。我以为像我这般低修为的修士应是极少,却不想今日遇上好几个。”
宋元喜笑着点头,“那你遇上的应该都是同一批,乃我玄天宗弟子。”
“你们宗门为何还会派出这么多炼气期弟子,这是作何?”
宋元喜没回答,反而问对方年龄几何,当得知眼前这华阳宗弟子不过二十岁时,不由心中诧异。但很快,他又释然了,这小弟子家世不俗啊。
“他说是宗门长辈,想来其家族在华阳宗不仅是依附而已,应该很有话语权。二十岁,练气六层修为,单灵根应该不可能,双灵根的可能性很大,也不能排除是三灵根……”
阮春羽不知自己只是简单一句话,宋元喜已经将他从里到外分析了一顿。分析完,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直接勾住对方的脖子。
“师兄这是?”阮春羽虽不怕生,但还没自来熟到这种程度,一时有些不自在。
宋元喜则是语气温柔,仿若对待邻家弟弟一般,“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1]阮师弟,你这名字妙极~”
“不是春雨,而是春羽,羽毛的羽。”
“啊……那便是说的春羽花?这我知晓,春羽花象征友谊,叶宽而大,舒展开给人十分热情之感,且不论寒暑皆是四季如春。从它的名字便可看出,春天羽毛般的生机,生活永远充满希望和美好……”
阮春羽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何独特之处,此刻听宋元喜“深刻剖析”,他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倒是十分美好的寓意。对了,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我叫宋元喜,玄天宗弟子。我这名字寓意俗得很,我娘就希望我每日高高兴兴的。”
“原来是宋师兄,幸会幸会。不知你在此笔记是作何,可有妙用?”
“这里头的学问可就大了,阮师弟且靠近些,我与你细细说来……”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且双方都感觉十分良好,此番认识聊天畅快。且宋元喜得知对方也是学习炼器的,便大方将自己的笔记分享出去。
阮春羽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心中震撼,有水晶球在,还能如此沉得下心做笔记之人,可见其耐心。
宋元喜却是摆手,“比起我江师叔,还差得远呢。且我这笔记写的粗糙,回头我整理一份更精炼的,再加上我多年炼器心得,一并送你。”
“如此便多谢宋师兄了。”
两人为了后续方便来往,直接交换了传音符。等第一场炼器比试结束,宋元喜将剩下的刻录水晶球一事托付给杜天宇,请他代为帮忙,而自己则是跟着阮春羽中途溜了。
美名其曰:串门,认路。
华阳宗和玄天宗所住的山峰并不在一处,且两者相距还算有些距离。宋元喜随阮春羽前往的路上,顺便欣赏起天一宗的建筑风景,并且还有闲情和玄天宗进行一番比较。
阮春羽见对方极爱美景,直接笑说:“那宋师兄一定得来趟我华阳宗,我们那儿的景色才是绝美。”
沧澜界三大宗,玄天宗和天一宗几乎相邻,若真要说风景差异,其实很少。
但是华阳宗不是,按照现代话来说,两者纬度差距极大,若说玄天宗和天一宗是在温带,那么华阳宗就是在亚热带和热带交界处了。
复杂的地理环境造就生物多样性,同样会形成不一样的气候和地貌,宋元喜一听华阳宗还要靠南,立刻来了兴趣。
“我有个要好的朋友就在华阳宗,等我筑基后定是要去你们宗门寻他的,到时候,也一并来找阮师弟你玩耍。”
“宋师兄的好友是?”
想到稽五星的灵根,宋元喜摇头道:“你应该不知,我那好友不过五灵根,资质比不得阮师弟你。他叫稽五星,应该……”
“稽师兄!”阮春羽惊呼一声,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缘分,缘分啊!我和稽师兄拜师同一人,我们的师父便是华阳宗妙善真人,她是位极厉害的炼器大师。”
宋元喜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腰间,那佩戴的玉佩上就刻有“妙善”二字,“确实是缘分,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因为一个稽五星,双方又再次拉近距离,等到华阳宗所住山峰时,两人几乎快称兄道弟了。
宋元喜随阮春羽进去,看到对方和其宗门的师叔们都关系不错时,忽然灵机一动,想要抱团。
“这里是天一宗的主场,玄天宗和华阳宗也算友好往来,如此可暂时天然结盟。由阮春羽当游说人,若能拉一批华阳宗弟子联合起来,到时候,啦啦队就能壮大声势了。”
想至此,宋元喜悄咪咪靠近阮春羽,拉着他一阵嘀咕。
阮春羽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全部听完后直接傻眼了,“这事……”
“阮师弟,我们两宗如今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想天一宗几万弟子观赛,若我们再不团结,可真就完全被淹没了。我们两宗联合,只要是没有共同在比试台上,我们就可以互相为对方的宗门选手呐喊助威。”
宋元喜让阮春羽先别急着拒绝,“阮师弟,这是我宗庶政堂堂主的传音符,你且将此交给你宗长老,我不过小小炼气期,可能人微言轻。但我宗庶政堂佟堂主,那代表的就是宗门脸面,这传音符总不能作假吧。”
阮春羽被说服,接过传音符,急匆匆跑去找宗门长老。
宋元喜自觉拉拢一门生意,心里美滋滋,决定回去后就找佟迦汇报情况。
结果刚一转身,对上一双犀利的眼睛,眼前这人是旧识。
宋元喜愣了下,很快露出大大的笑容,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凌……师叔?”
凌无霜“嗯”了声,直接问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凌师叔有所不知,我刚认识了一个华阳宗的师弟。因一见如故,准备日后往来,遂到他住处友好交流修炼心得。”
话说着一顿,宋元喜笑嘻嘻道:“像师叔这样已筑基之人,是不懂我们炼气期弟子之间的修炼交流的。尤其是像我这般五灵根,师叔你就更不能理解了。”
凌无霜简直无语,当她耳朵是摆设么,两人明明就是在说抱团,且谋划对付天一宗。但具体如何,她未听清楚。
“宋元喜此人,时隔多年,依旧如此不靠谱。甚至还学会撒谎了!”凌无霜决定后续好好关注宋元喜,免得这小子在天一宗搞破坏。
虽不知他们要如何对付天一宗,但门派大比在即,即便是小打小闹,凌无霜亦是不允许。
而现在,她直接大手一挥,带着人上飞剑,亲自护送回去。
宋元喜坐过很多人的飞剑,每一个都飞行很稳当,然凌无霜的御剑飞行,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就跟坐没有绑安全措施的过山车一样,惊险不说,更是吓人。
下飞剑时,宋元喜赶紧道别,“多谢凌师叔,凌师叔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炼器一共比试三日,三日后紧接着是阵法,这一项宋元喜并不参与。且他不太认识无回山的师叔和真人们,干脆就让啦啦队其他人去,而自己则是偷懒了。
又三日,炼丹比试开始。
此次比试,江兰宜要参加,更有他爹宋清,宋元喜对此关注度极高。
炼丹比试,先从低阶炼丹师项目开始,而所谓低阶指的是一级炼丹师至三级炼丹师。所有参加比试的修士都从炼制一级丹药开始,每次比试结果以各级别中品丹药为最基础考核标准,逐级往上炼制。
而每一级的中品丹药,亦是评定炼丹师等级的考核标准,若被鉴定者认可,则可以顺利拿到相应等级的乾坤令。
低阶炼丹师比试,在最后一次炼制丹药中,若能炼制出三级极品丹药,或者挑战炼制出四级中品丹药,则可以参加接下去的高阶炼丹师比试。
这也是真正大师级别的比赛,更是能成为沧澜界搅动风云的现场!
宋元喜走过去给江兰宜加油,“江师叔,你一定可以的,成为三级炼丹师,你十拿九稳!”
江兰宜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只点头微笑,转身上台了。
宋元喜和杜天宇等人站在比试台外,拿着水晶球刻录,同时紧密关注比试过程。
和预想的一样,炼制一级丹药和二级丹药,江兰宜得心应手,甚至两次炼制出的都是上品丹药。
杜天宇在一旁目光赞赏,“江师姐的炼丹水平又提高了,对丹药造诣更是理解深刻。她所选取炼制的二级丹药是养颜丹,养颜丹虽普通,但是二级上品养颜丹却是极难炼制。”
修真界修士,随着修为不断提高,自然便能洗精伐髓。尤其是筑基之后,身体改造犹如脱胎换骨。
修真界修士一般都长相极佳,美男美女从不或缺,即便再丑也能修炼至清纯佳人。是以养颜丹的市场并不好。
但是上品养颜丹还是挺有销售市场的,绝大多数五灵根或者四灵根修士,修炼到最后无望筑基,就会服用养颜丹滋养身体,以期望大限之时,自己容貌处于鼎盛时期。
但是宋元喜不懂这些,“即便如此,养颜丹也无甚大用,江师叔为何不选其他丹药炼制,我看可以三选一,其他两种丹药的功效明显比养颜丹来得好,鉴定评比时,江师叔会吃亏啊。”
然结果却出乎意料,二级丹药炼制结果,江兰宜乃是前三名。
宋元喜懵的很,这里头有什么门道不成?还是说,老爹给未来徒弟开后门了?
由此疑惑的修士不少,甚至有人当场提出质疑,宋元喜紧张关注,目光一直落在最高台上,看向宋清。
而走出来解释的却是另一个鉴定者,那人是天一宗修士,主办方把控现场乃是天经地义。
只见他拿起江兰宜所炼制的那枚养颜丹,高声说道:“玄天宗修士江兰宜,所炼制丹药二级上品养颜丹。之所以评定前三,乃是因其丹药炼出丹韵,有少许极品养颜丹的丹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鉴定者直接让维持秩序的本宗弟子上来,拿着那枚养颜丹在比试台走一圈儿。
“你们当中不乏炼丹师,且仔细辨认,便知真假。”
那枚养颜丹在人群中不断走过,宋元喜因为好奇凑近瞧了眼,除了看出来是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其他啥也不是!
倒是旁边的杜天宇,看完喃喃自语,“竟是真的有丹韵,江师姐果然不愧是以丹入道之人,佩服佩服!”
而台上的江兰宜,却是心中懊恼: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摸到极品养颜丹的炼丹之感了。
“不过算了,不急于一时,日后再慢慢研究便是。反正元喜也用不上了。”
江兰宜当初想要炼制极品养颜丹,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宋元喜。
当初听云溪真人说起宋元喜一夜白头,想到那个阳光开朗的师弟,江兰宜生怕一头白发会让对方心情郁结,就想炼制出极品养颜丹送予。
二级极品养颜丹,具有返老还童之功效,能让修士从耋耄之年,瞬间重返双十年华!
江兰宜看向比试台下,望着宋元喜一头乌发,无声笑了下。
质疑被解除,比试继续进行,而江兰宜也瞬间从默默无闻到万众瞩目,一瞬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许多场外炼丹师都记住了比试台上那个瘦弱纤细的身影,想要看看炼制三级丹药,对方又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宋元喜也同样期待,他知道江兰宜已经能够炼制出三级上品丹药了,只要今日所出的三种炼制丹药不是太冷门,江兰宜拿到三级乾坤令,稳稳当当。
“宋师兄,那位就是你的江师叔吗?”阮春羽挤过来聊天。
宋元喜抬头,满脸骄傲回答,“那是!我江师叔可是炼丹小天才,以后肯定会成为炼丹大师的!”
“确实不错,不过没我师叔厉害。”阮春羽指着比试台上一个修士,同样一脸自豪说:“看!那就是我师叔,炼制二级丹药,他是第一名!”
“切!第一名又如何,还得看三级丹药炼制水平,能不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宋师兄,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师叔就是比你师叔厉害。”
“不是,我江师叔才是最厉害。”
“哼!我秦师叔才是最厉害。”
两个人旁若无人开始争执,车轱辘话倒来倒去就那么两句,却是吵得面红耳赤,犹如两只小学鸡“干架”。
一旁的杜天宇承受着周遭极其微妙的眼神,只能努力保持微笑,“淡定淡定!元喜说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心虚,好羞耻啊……
51. 第51章 五彩斑斓非主流。
宋元喜和阮春羽的争执只在小范围影响,绝大多数的修士注意力仍然在比试台上,除却第一名的秦子云,第三名的江兰宜亦是被关注者。
而比试台的炼丹师们却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炼丹炉,他们不仅要通过升级考核,更想在这一次比试中能够出色表现。三级极品丹药不敢想,但三级上品丹药就是此次的目标。
“快看!那玄天宗的江兰宜有天火,她的炼丹之火竟是天火!”
有人惊呼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江兰宜,只见那簇淡青色的火焰在她指尖燃起,顺着她的心意不断炼化药材,最后乖乖进入炼丹炉内。
有人认出那淡青色火焰的品种,直接道出“碧莹火”三个字。虽是天火榜排行第九十九的火种,却依旧让各方修士极为羡慕。
炼丹师的炼丹之火讲究的是个契合度,但谁不想满足契合度的同时,能够拥有天火呢?能够两全其美的炼丹之火,可遇不可求啊!
阮春羽却是不服气,小声嘀咕,“我师叔的炼丹之火也是天火,而且等级比碧莹火高,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秦子云的炼丹之火一出,却是反响平平,比试台外的修士只看了眼便转移目光,唯有比试台上的宋清等人眼睛一亮。
“那是天火榜排行第十三的萨蛮火?”
“确是萨蛮火,据闻此火十分刁钻,只生长于南海万里深海之下,踪迹难寻,想要获取极为不易。观秦子云和萨蛮火的契合度不错,此乃机缘啊!”
“萨蛮火火焰颜色不显,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地火。底下那群没见识的,被碧莹火吸引,对萨蛮火竟是连辨析都不做,枉为炼丹师。”
宋清一听,心里不乐意了,此火是他炼,此人是他未来的徒弟,怎容他人轻看!
于是乎,一直沉默寡言的云溪真人清个清嗓子,开口道:“萨蛮火虽稀有,然碧莹火亦是不俗。两位道友可细观碧莹火火焰,便能瞧出端倪。”
“这是有何说法?”旁边一位炼丹师不解。
宋清但笑不语,目光悠然。
两位炼丹师遂再去仔细分辨那碧莹火,瞧着瞧着,果然看出些名堂来。
“嘶——竟是炼化过的火种,火纹中有丹韵。”
“怪哉怪哉,那江兰宜不过筑基修为,观其炼丹手法也不过刚入门,如何能将火种炼化出丹韵?”
有丹韵的天火,其和炼丹师的契合度会不断提升,随着丹韵的火纹不断加深,直至最后实现百分百的契合度。
宋清热闹看够了,这才缓缓开口,“不才,手艺生疏的很,也就炼化出三道丹纹。想要再加深炼化,只能等我进阶六级炼丹师了。”
“云溪真人此话……那碧莹火的丹纹竟是你炼化所制?”
宋清笑容浅浅,“兰宜这孩子心性纯良,待我元婴后有心收为徒弟,是以平日里会教导一二。偶有所得,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给她练练手正合适。”
同台两位炼丹师双双沉默,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他们这几百年的灵米也算是白吃了。
于是一起笑着道贺,“恭喜恭喜,不愧是云溪真人看重的弟子,之前炼制二级丹药,竟是已摸到极品丹药的丹韵,可见天赋之高,他日必定能尽得真传,玄天宗又要出一位炼丹大师了。”
“承蒙吉言,若他日这孩子进阶五级炼丹师,必定广发邀请贴,请各位炼丹师齐聚我玄天宗,一起论丹道,教学相长。”
宋清说着一顿,似想起什么,又说:“那孩子固执倔强的很,不肯听我劝,非要以丹入道。唉!”
“……”
“……”
两人再次默,不想多说一个字。
高台上的“刀光剑影”无人知晓,底下的修士们都在看比试台的炼丹师炼丹。宋元喜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江兰宜身上,看对方手法极为熟练的操作,心中十分安稳。
这一波,江师叔稳了!
然而高兴不过片刻,很快就出了岔子。在炼制丹药的最后一关,江兰宜的炼丹炉似有不稳,炉内发出嗡嗡声,且随着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炉子开始晃动起来。
“杜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江师叔的炼丹炉为何会这样?”宋元喜看不懂,只能问旁边人。
杜天宇却是摇头,“我也不知,江师姐之前炼制一切正常,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不好,这炼丹炉要炸!”有人忽然高喊一声。
随着一声叫喊,比试台外的修士急忙往后退,生怕炉子爆炸威力太大被波及。
然江兰宜的炼丹炉在爆炸边缘苦苦支撑,直到最后炼丹结束,亦是没有炸裂。这也是相当惊悚的事情了!
比试结束,所有人不禁挤向比试台,想要看看江兰宜究竟炼制出了什么神仙丹药,为何搞的如此大阵仗?
然而事实结果却是,对方炼制出的不过三级中品丹药,虽是极为难得的固元丹。
但是固元丹这种丹药很是奇特,上品和中品价值天差地别,三级上品固元丹是筑基修士抢破头的存在,可品质一旦下降至中品,却是无人问津。
“不过三级中品固元丹,我还以为是上品呢!”
“只三级炼丹师,想要炼制上品固元丹,只怕是个笑话。谁人不知,只有四级炼丹师才能炼制上品固元丹,若是要每一炉所出丹药皆是上品,还得是五级炼丹师出手。”
“所以,这江兰宜是心比天高啊!”
宋元喜听着四周许多修士对江兰宜指指点点,心里很是不爽。可是他对丹药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时,气得脸色涨红。
倒是阮春羽,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我秦师叔厉害,炼制出了三级上品丹药,且品相极好,他是第一名!”
说完扭头看去,搂着宋元喜肩膀安慰,“宋师兄,你江师叔也不差,三级中品丹药已经很厉害了,假以时日,一定会突破的。”
“我江师叔本来就能炼制三级上品丹药。”宋元喜在心里嘀咕,但面上却是不显。
之前吵的那么凶,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过来冷嘲热讽。阮春羽却是转身安慰自己,可见心性纯良。
再者对方才二十岁,他和一个孩子还非要一较高下了?
“嗯,你秦师叔确实厉害,第一名实至名归。”
宋元喜这么一说,阮春羽反倒不好意思,“也没有,我秦师叔还是有缺陷的,在宗门里,我就经常瞧见他被妙音真人骂。啊,妙音真人就是秦师叔的师父,和我师父乃是同族姐妹,是以我和秦师叔关系不错。我和你说,我秦师叔这人忒惨,妙音真人可凶,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还从不重复骂句……”
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阮春羽叭叭叭说个不停。
宋元喜简直惊呆了!
少年,你这样背后说你师叔,真的好嘛?还敢说你家宗门长老,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大咧咧的在外人面前说起啊!
你怕不是华阳宗的“小叛徒”,你个傻憨憨!
宋元喜赶紧制止,“阮师弟,我们做弟子的不可犯上,背后说师叔“坏话”是不对的,更不用说还连带上金丹长老。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阮春羽想了想,点头受教,“多谢宋师兄点醒,春羽谨记,不敢再犯。”
然而内心却是疯狂吐槽:什么啊!妙音真人才是最会背后说人的,华阳宗除了太上长老们,哪个没被她念过。还有秦师叔,背后吐槽师父,就属他最牛!
而此时的比试台上,三位鉴定者已经将所有炼丹师的炼制成果进行检验审查,最后名次排序已经决定。
公布前,旁边那位炼丹师不由看过去,“云溪真人,你看……”
“按照实际成绩公布便可。”
“如此,我便让弟子去宣读结果。”
两人都是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对云溪真人颇有些同情。刚刚还在炫耀弟子呢,如今却是被啪啪打脸,这反转说来就来。
江兰宜从上一轮的第三名,直接跌到倒数第二名,虽说炼制出三级中品丹药就能通过三级炼丹师考核,拿到乾坤令。但是因为对她期望太高,其他修士不免很失望。
等江兰宜下台时,比试台外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先前秦子云下台时,那场面可完全不是如此。
“江师叔。”宋元喜直接走过去,拿起对方的乾坤令看。
这是他第一次见着乾坤令,是块挺特殊的令牌,一面刻有“丹”字,一面刻有“三”字,便是代表三级炼丹师的身份。此乾坤令在整个沧澜界都是通用的。
“江师叔很厉害,已经是三级炼丹师了。”宋元喜笑嘻嘻,说完话锋一转,安慰道:“江师叔不必介意这一次小小的失误,我们都知道,你能够炼制出三级上品丹药,是有实力的。等下次考核四级时,你再证明自己就好了。日子还长着呢~”
江兰宜没说话,直到回了住处,这才解释:“我并非沮丧,只是觉得可惜。”
不过一瞬,她便表情生动起来,甚至有点激动,“元喜,你知道么,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啊?”
“还记得吗?我之前便说过,想要一炉两用,做一种全新的炼丹尝试。这些年,我一直埋头研究,今日之所以冒险选择炼制固元丹,只因突然有了灵感……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再给我多些时日,我一定能够以炼制回元丹的药材加上血鸢,炼制出上品固元丹。”
“江师姐,你这是!”杜天宇惊诧万分,“若是当真成功,那固元丹的炼制丹方只怕要改写了。且炼制成本大大降低,若能推广,固元丹的价格肯定会降低!”
宋元喜马上意识到市场,“如此,最好是上报宗门,一旦我们玄天宗炼制固元丹的成本降低,那么在各处店铺售卖固元丹就会占据优势,此事大有可为。不行,我得告诉佟堂主去。”
这妥妥就是一门生意啊!
江兰宜赶紧拦下,笑道:“我才有些思路,还未真正炼制出上品固元丹,等我成功后再说也不迟。便是云溪真人那边,也先别说。”
江兰宜对宋清极为敬重,没影儿的事情,不敢提一个字,生怕让对方失望。
“江师叔,你怎么会想到炼制固元丹呢?三级上品丹药之多,上品固元丹却是难度极大。”若是换成其他三级上品丹药,指不定今日就会成功了,这是宋元喜想不明白的地方。
江兰宜却坚持,“我是一定要炼制出上品固元丹的,如此等你筑基后,我便可以为你无限量提供丹药了。”
她看向宋元喜,笑道:“不知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进宗门秘境试炼,那时我便说,日后若有机会再一起组队做任务,我便提供丹药。”
几十年前的一句玩笑话,谁还能记得?
宋元喜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自己的原因,甚至只因为当初一句话,他顿时感动至极!
“江师叔,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江兰宜却说:“你又何尝不是,天火如此珍贵,你就这么送给我。即便是亲姐弟,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那你还送我契约兽呢~”
“不过是一只不重要的小黄鸡,你还惦记着做什么,送你逗趣儿罢了。”
宋元喜顿时心虚,想起亲娘的叮嘱,实在不敢暴露大风如今诡异的变异形态。
他甚至怀疑,等这一次生长苏醒后,萨摩耶的形态估计也保不住了。也不知道再变异,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于是岔开话题,说起其他。
和江兰宜道别,宋元喜和杜天宇离开,只彼此两人时,宋元喜忽然道歉,“杜师兄,我很心愧,我对你不够好。”
当初意外得碧莹火时,他的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兰宜。可是这些年,杜天宇对他的照顾也是实实在在的,而他却……
杜天宇笑岔,摆手道:“我以为怎得了,这种小事,你愧疚什么!”
“可是杜师叔,我确实偏心了。不过下次我寻得好东西,一定送给师叔你。”
杜天宇想了想,坦言开口,“元喜,若说我心中一点不介意,那是谎话。人心是肉长的,自然欢喜被偏爱。但五根手指还有长短呢,真人对我已是厚爱,我怎可因为这种小事计较?岂不坏了我们之前的情分?且我相信真人,他日我拜师,他定会为我考虑周全的。”
当他收下那枚极品筑基丹时,他的心就已经完全倒向宋清了,爱屋及乌,宋元喜只要不叛宗入魔,做什么他都愿意宠着的。
“我和你的情分,我和真人的情分,我和江师姐的情分,一团天火而已,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说开,杜天宇的坦诚让宋元喜心情激荡,他佩服对方的心胸,更为自己亲爹高兴,有这样两个未来徒弟,以后给老爹养老的人就变成四个啦~
若是往后,江师叔和杜师叔收徒,徒孙也乖巧听话,老爹的养老生活质量简直不要太高!
而此时的宋清,在拿走江兰宜现场炼制的所有中品固元丹后,正在住处做研究。
五级炼丹师对药材的认知把控,已经入微的地步,不过一刻钟就将丹药的原本药材分析透彻。
“竟是炼制回元丹的基础药材,再加一味血鸢。”
宋清捏着丹药,在两指间揉搓,神情却是让人看不透。不多时,他便设下防御阵,开启炼丹炉……
宋元喜和杜天宇道别,心无负担回到自己住处,才刚进屋,就感受到灵兽袋里的异样。
意识到什么,他赶紧关门,因来不及设置防御阵,干脆在门窗上贴上许多隔绝符。
符箓刚贴完,灵兽袋已然自动打开,从里面蹦出一只毛茸茸,直冲宋元喜而去。
这一次,宋元喜有所准备,紧急后退避开,这才免于被扑倒。
“爹爹?小白抱抱~”睡了那么久,必须一百个亲亲抱抱才能得到安慰!
宋元喜却是表情逐渐微妙,他盯着眼前这只奇怪的狗子仔细辨认,终于接受小崽子从萨摩耶变成哈士奇的事实。
哈士奇不是黑白相间、十分可爱憨傻的二狗子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哈士奇,所有应该长黑色毛发的地方,都是那五彩斑斓的颜色,要十分努力的分辨,才能寻到那么一丁点儿的黑毛。
这哪是可爱哈士奇啊,妥妥的就是一只非主流二狗子!
宋元喜完全不敢认这只非主流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崽子。萨摩耶形态的大风幼崽有多可爱,如今的五彩哈士奇大风幼崽就有多惊悚。
然而哈士奇完全没有顾虑,趁着对方失神之际,直接冲撞过去,将自己的狗头埋进对方怀里。
哈喇子流了一滩,使劲舔着主人的下巴,身后的毛茸茸大尾巴疯狂摇晃。
“爹爹~小白想你,想死你了~”
“爹爹,小白肚子饿饿,想吃好吃的~”
一个时辰后,宋元喜坐在床头边,看着依旧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进食的哈狗子,陷入沉寂。
“储物镯里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都吃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吃饱?”
“就算是长大了些需要能量,也不能这么会吃吧?真的没有掺杂饕餮基因吗?”
“照这个吃货速度,再长大些,我只怕要兼职打工去了……”
宋元喜心中各种嫌弃,喂食物的动作却是利索,见哈士奇还没吃饱,很干脆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一大堆丹药,以及江兰宜送他的许多万年青。
哈士奇吃了大半,终于打了个饱嗝,舒坦的躺在主人脚边,请求摸肚子。
“爹爹~摸一摸,小白消化消化~”
宋元喜蹲下,手法娴熟的撸狗,一边撸一边聊天。
“狗子啊,你长得实在花里胡哨,小白这个名字真心不衬你。要不,咱们改个名儿?”
宋元喜取名废,看着五彩斑斓的颜色,直接叫出“小花”。
但是哈士奇接受良好,“小花,小花喜欢,谢谢爹爹~”
“唉,真是不挑,你也就这点好处了。”宋元喜继续摸狗肚子。
接下去的两日,他哪儿也不去,就在屋子里和哈士奇培养感情。
第三日,高阶炼丹师比试开始。
宋元喜拿出灵兽袋,“小花,我要去给爹加油了,你到里头睡一会儿。”
哈士奇疯狂摇头,拒绝进去,“不要!小花也要去~”
“不行。”宋元喜直接拒绝。
哈士奇懵住,好一会儿回过神,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儿。一边滚一边嗷嗷叫唤,“小花乖乖,爹爹不疼,小花哭哭~”
眼泪那是说来就来,一只硕大的五彩哈士奇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见主人不理它,假哭变成真哭,眼泪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往下落,最后一双狗眼都快哭肿了。
宋元喜:“……”我上次见着这么落泪的还是电视剧里的琼瑶女主。
“真要去?”
“嗷呜~小花乖乖的,爹爹疼。”
虽然长得“丑”,但是声音软糯奶奶的,带着哭腔十分打动人心。宋元喜最终心软答应了,但是约法三章。
“炼丹现场不准随便叫唤;遇到陌生人不能呲牙咧嘴;不能中途讨要吃的或者因为无趣就到处乱跑。”
哈士奇答应了,宋元喜觉得还不够,非要它竖起两只前爪,举手发誓。
“我发誓,一定听爹爹的话,如果做不到以上三点要求,一个月不能吃小零食。”宋元喜说完,让对方重复。
哈士奇内心震惊,一个月的小零食!
“快说,你要是犹豫,你就还是想捣蛋。”
“我发誓,一定听爹爹的话,如果做不到……”
一个长句,宋元喜教了三四遍,终于让哈士奇说顺溜了。发完誓,他这才牵着小崽子走出去。
半道上,和江兰宜相遇。
“江师叔好。”宋元喜打招呼,回头扯了扯狗绳,说:“跟你兰姑姑问好。”
哈士奇对江兰宜的气息很熟悉,闻声立刻乖巧叫唤,“汪汪——汪汪汪——”
“这是?”江兰宜对宋元喜又带出一只妖兽感到惊讶。
宋元喜早就想好说辞,“这是我娘送我的契约兽,嗯……大概是,不太正统的狼?”
至于往后大风还会变异成什么,他是管不了了,眼下先糊弄过去再说。
江兰宜仔细观察眼前这只妖兽,认为其是有特殊血脉的疾风狼。
遂不禁感慨道:“也只有霜华真君这样的强者,才敢深入万兽域内部捕捉疾风狼。此狼毛发颜色五彩,听闻万兽域内部有五彩兽,这极有可能就是疾风狼和五彩兽结合的后代。一旦长成,能力强大。”
宋元喜在旁边听着,越听越是尴尬,却只能保持微笑,不做一个字解释。
江师叔,嗯……脑补的挺好!:,n..,.
52 第52章 气场两万八。
低阶炼丹师的比试, 宋元喜虽看不太懂炼制手法,但好歹学过一点皮毛,至少药材面前还能认识一些。
而高阶炼丹师的比试, 他直接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别说手法,光是比试台上的那些灵药灵植, 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江兰宜见宋元喜看得“认真”, 对于师侄的好学很欣赏, 干脆给对方细细讲解。
“还有哪些不懂的吗?”讲解完,江兰宜耐心问。
宋元喜沉默少许, 忽然笑道:“江师叔, 不怕你看不起,我总觉得,比试台上的那些药材,仿佛全部都在笑话我。”
江兰宜懵了下,回过味儿来无奈摇头, “你呀~”
但下一句却是安慰道:“炼制四级丹药的药材确实复杂珍贵, 你不懂是正常的。不过别怕,等你筑基后, 我再好好教你。不急,先将一级丹药炼制熟练, 往后再炼制二级,年复一年, 总能学到四级的。”
在江兰宜的未来计划中, 只要宋元喜不嘎,对方的教学日程分阶段都有安排。
宋元喜既感动又无奈,这种甜蜜的负担, 谁懂啊~
两人谈话不过一段小插曲,随着高阶炼丹师正式开始启动炼丹炉,比试台外就再无一人说话。
大家像是集体哑巴一样,只除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更像是雷达全方位扫描,恨不得自己长了十八双眼睛,能够关注到每一个高阶炼丹师。
至少在宋元喜的视线看出去,周围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是如此的。
唯独他身边两人不同,江兰宜和杜天宇只盯着宋清看,眼神崇敬之余,更多的是用心学习。
宋元喜除了在一旁用水晶球刻录,啥也不是!
四级丹药炼制比试结束,结果很快出来,宋清炼制出四级上品丹药,且品相极佳,名列前三。
“今日比试台上一共七十八人,炼制出四级上品丹药的有三十六人,但是真人却能得到第三名,可见其炼丹术出神入化。”
“不错,我观真人炼丹手法愈加复杂了,有些步骤我完全看不懂。所幸已经用水晶球刻录,等比试结束,回去再做研究。”
“江师姐所言不错,届时还请刻录一份分我,我也好日日观摩。”
师姐弟两人互相解说聊天,沉浸在分享心得的快乐中,完全将身边的师侄给遗忘了。而这一份快乐,宋元喜莫得!
上午比试结束,中途休息调整两个时辰,接下去便是五级丹药炼制比试。
上一场次还有七十八人参加,而现在?只有八个人。
“怎得人数一下子骤减?”宋元喜看不明白。
杜天宇在旁解释:“沧澜界丹道兴盛较晚于符器阵三项,且我听闻,高阶丹方和炼丹手法有些已失传,是以四级炼丹师往上就人数稀少了。”
江兰宜点头,补充说道:“但并不是说,沧澜界五级炼丹师只此八人,只是丹符器阵修炼到高阶,会更加沉迷于研究,偶尔两三人相互论道或许欢喜,但如此盛大的场面却是不被喜欢。真人是代表玄天宗参加比试,且又是低阶炼丹师比试的鉴定者,这才不得不来。”
宋元喜听明白了,这估计就是大佬们的通病,一旦成为高手,更喜欢独自钻研,以求更高的突破。
好友小聚聊聊心得可以,一大群人搞什么盛会庆典,那对不起,谢绝邀请!
“原来我爹也不喜欢这种场面啊,我还以为他蛮喜欢热闹的。”宋元喜瞧着比试台上面色如常的男人,实在看不出亲亲老爹有任何不耐之色。
果然,修为提升上去了,喜怒都不行于色。
不像他,喜怒哀乐几乎全部写在脸上,在修真界活的就像个二傻子。
与上午一样,宋元喜负责刻录水晶球,两位师叔关注于观摩研究。本以为又是一场无惊无险的比试,至少在宋元喜看来,亲爹成为五级炼丹师已近两百年,随随便便炼制都是没问题的。
谁承想,最后那一下,那炼丹炉竟是一整个跳动起来。
虽只是那么一下,云溪真人很快就将炼丹炉控制住,但这一幕却让在场所有修士心头发紧。
有人想到之前江兰宜的场面,小声嘀咕,“这该不会是玄天宗特色吧?炼丹炉控制不住,最后必出中品丹药?”
“怎么可能!那可是云溪真人,一百七十六岁就成为五级炼丹师的存在,便是在当年,他就能炼制出五级上品丹药,更何况现在!”
“那怎么回事儿?这炼丹炉瞧着像是要炸的样子。”
高台上,负责此次鉴定的两位炼丹师亦是蹙眉,但相比比试台外的修士叽叽喳喳,却是镇定的很。
直到一整场炼制全部结束,其中一位炼丹师站起身,宣布:“炼丹时间止,呈丹!”
八位炼丹师的丹药一一呈上去,很快,高台上出现骚动。只见其中一位炼丹师急匆匆飞下高台,直奔宋清而去,两人不知说了什么。
那位鉴定炼丹师当场宣布,“五级丹药炼制比试,玄天宗云溪真人,夺得头筹!”
“这是何解?还请牟云真君赐教。”到底是修为高修养好,旁边那位同样是五级炼丹师的修士,只笑着点头,细声细语说话。
牟云真君便是飞奔下来的鉴定者,乃天一宗元婴真君,是位丹修,如今是六级炼丹师。
他看向比试台上其他炼丹师,笑呵呵道:“你们且都过来,一看便知。”
其他七人好奇走近,待看清楚牟云真君手中所拿的丹药,一个个面色震惊,然后集体沉默,最后齐刷刷转向宋清,拱手道贺。
“恭喜云溪真人,果然天赋了得,我等佩服,输得心服口服。”
过了不久,比试台外爆发出一阵阵惊呼,而后议论纷纷,声音不绝于耳。
宋元喜一整个懵逼脸,扯着江兰宜的袖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一个个都快疯了?”
江兰宜同样激动不已,只是在努力克制,她看向宋元喜,忍不住大声道:“元喜,云溪真人大才,他炼制出了五级极品丹药,结婴丹!”
“结婴丹”三个字,同样惊呆宋元喜。
在不久前,他疯狂恶补丹药知识,才明白还有极品丹药的存在。而极品结婴丹意味着什么,只要是炼丹师,心里都十分清楚!
不仅如此,对于高阶修士更是很明白,尤其是金丹后期乃至金丹大圆满的修士,那就等于提前开辟了一条进阶元婴的道路。
“难怪天一宗的那位如此激动,我爹这是手握重器啊。”
虽极品结婴丹不是想炼就能炼出来的,但是你有那个能力,别人就是会高看你,将你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宋元喜瞧见佟迦都走上去了,可以想见,天一宗那位牟云真君现场打的什么算盘珠子。他在比试台外都听到了!
“我爹牛逼了,为提高宗门地位添砖加瓦,极品结婴丹,这枚丹药带回去,掌门还不得大大嘉奖!”
而高台上,牟云真君还不死心,想要用更多的资源换取那枚极品结婴丹。
佟迦本身就是此丹药的受益者,极品结婴丹之珍贵,比谁都明白。这小老头儿打得如意算盘,不听不听!
但明面上,却是笑得如沐春风,甚至把话说的模棱两可,“牟云真君,此事并非我拒绝,实乃丹药之珍贵,必定得先上报宗门。若是你宗诚心想要丹药,不若等门派大比结束后,前往我宗做客?”
“好极好极!我定告知我宗掌门,即刻安排拜访日程。”
“如此甚好,那便稍后再联络。”
“佟堂主慢走。”
牟云真君依依不舍送走佟迦,眼看着那枚极品结婴丹离他远去,回头看向宋清,眼神羡慕不已。
不是人人都能炼制出极品丹药的,他进阶六级炼丹师已久,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炼制出极品结婴丹。此乃牟云真君心中一憾!
“真是后生可畏啊,云溪真人,亦可多多往来。探讨丹道之术,该多多拜访玄天宗才是。”
牟云真君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元婴真君去拜访一个金丹真人有何羞耻。他们丹修,修为其次,更看重的是炼丹的本事。
从某一方面来说,云溪真人已经是超越牟云真君的存在。
牟云真君和另一位六级炼丹师继续鉴定,最后宣布将炼制六级丹药的考核安排在明日上午。
这是为云溪真人能够更好的恢复所开通的绿色通道,宋清直接冲着两位六级炼丹师行礼,表示感谢。
比试结束,宋元喜第一个冲过去,像只小狗一般围着宋清转圈圈。
“爹,你太厉害!你简直牛逼坏了,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旁边哈士奇跟着转圈圈,冲着宋清使劲摇尾巴。它不懂炼丹术是什么,但是主人的心情实在太愉悦,传递给它时,让它整个身心暖洋洋的,哈士奇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江兰宜和杜天宇同样上前道贺,不过相比宋元喜的跳脱,两人却是沉稳许多,至少动作上是看不出来的。
宋清还得回去调整内息,不便和小辈多说,然越过江兰宜时,他还是稍稍停顿了下。
“等炼制六级丹药比试结束,你来寻我。”
江兰宜不明白缘由,但恭敬的点头,“是,谨遵真人教诲,弟子牢记于心。”
“元喜,你这妖兽?”
“娘给的。”宋元喜冲着使眼神,无声说着“大风”二字,宋清不禁诧异,这大风幼崽……真是有趣的很。
“你也一样,回头带着你的契约兽,过来寻我。”
宋清离开比试台,不过转瞬就消失踪影。周围的其他修士还在原地站着,三三俩俩凑在一起,激烈讨论。
和之前低阶炼丹师比试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更有人瞧着宋元喜几个还在,热情的过来问好,顺便想要打听下云溪真人的事情。
宋元喜傲娇哼一声,拉着江兰宜和杜天宇扭头就走,“之前嘲笑我江师叔时,可不是这副嘴脸,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昨日你不屑一顾,今日你高攀不起。”
“江师叔,我给你出气了。”回去途中,宋元喜一边遛狗一边闲聊,“只恨我对丹药一途了解不够,不然先前就想怼他们。”
江兰宜心静如水,完全不在意,“这些无聊至极的小事,你莫要计较,好好修炼才是。等你筑基后……”
宋元喜预感不妙,赶紧告辞,拉着哈士奇直接溜之。
翌日,万众瞩目的炼丹比试开始了。
在沧澜界,六级炼丹师是凤毛麟角的存在,除却隐居不出世的,在明面上活动的六级炼丹师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今日比试,除了宋清,便是昨日在高台上作为鉴定者的两位六级炼丹师,只他们三人共同进行。
因为六级往上无人进阶(至少明面上没有),是以这场比试没有鉴定者,只丹药炼制结束后,三人互相交错评比。而且比试也很宽松,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是炼制六级丹药就可。
宋元喜顿时欣喜,“那爹不是占便宜了?”
然而话刚说完,就听到杜天宇一声倒抽气,“真人竟然要炼制生机活血丹!”
生机活血丹?这丹药宋元喜熟啊,在秘地里可是连吃三颗呢!
“生机活血丹很难吗?”宋元喜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江兰宜解释:“难,难于上青天。此丹药没有下品中品可言,一旦成功便是上品,否则皆是失败。”
杜天宇:“我只在《丹史》上看过记载,能够炼制上品生机活血丹的六级炼丹师,就明面上来讲,只有三人。其一便是华阳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其二是蓬莱岛的一位元婴真君,乃六级炼丹师,剩下的一位便是天一宗的牟云真君,不过据说牟云真君发挥不稳定,炼制生机活血丹时有时无。”
“杜师叔,你也爱看杂史?”宋元喜难得听对方叨叨这么多话,不由笑着打趣。
杜天宇回以微笑,“闲暇之余偶尔翻阅,不敢沉迷。不说了,我们且看真人炼丹吧。”
比试台上,自宋清确定要炼制生机活血丹后,另两位炼丹师皆是皱眉。在他们看来,宋清的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了。
牟云真君有意交好,直接走过去提醒,“云溪,何不借此机会炼制称心得手的六级丹药?你这么多年追求丹道,且进阶五级炼丹师已有两百年,应该尝试炼制过不少六级丹药?”
宋清微微点头,“云溪受教,多谢牟云真君指点。不过我还是想借此机会挑战一下。功成与否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自我锻炼。能和两位前辈同台竞技已是大幸,云溪心中已然知足。”
话说的妥帖,两位炼丹师心中舒坦,看宋清目光更是和蔼。
炼丹炉开启,三位炼丹师各自挑选药材,开始炼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比试台上的三人似乎都有条不紊的操作着炼丹炉,唯独宋清自己心中清楚,他不似另外两位气定神闲。
他出了岔子,差点被自己的炼丹之火反噬,虽只是一瞬,然对于高阶炼丹师而言,却是极易察觉。炼制高级丹药手法复杂,工序至少几千道,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有可能导致丹药炼制失败。
而他,却是炼丹之火都险些控制不住!
这种情况不是只出现一次,随着宋清对炼丹的操作步骤加快,炼丹之火时有失控的现象,根本瞒不住。
比试台外,一时开始窃窃私语,大概是第一次见识到高阶炼丹师连丹火都控制不住的。尤其是江兰宜等人,紧张极了,“真人怎得如此?不应该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宋清自己清楚,他好像在炼丹之火中看到自己的心魔了。
自修为进阶到金丹大圆满时,宋清就开始有意识的冲击进阶元婴,然每次突破却是怪异的很,雷劫未至,心魔劫却是提前到来。而他的心魔劫,正是大儿子宋元喜!
那一日见到宋元喜一夜白头,生机大半流失,这一幕生生刺激了他。即便当时他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毕竟大儿子已经服下寿元果了。
直至结婴,宋清才知道,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太久,竟是已经生出了心魔。
他的修为早就到了,以丹入道,炼丹水平足够,可若是无法克服心魔,只怕一辈子都无法结婴。
此时炼制生机活血丹,他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皆是自己和大儿子日常的相处……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就容易沉浸陷进去,从而彻底出不来。
宋元喜在比试台外看得诡异,他对炼丹确实不懂,但是他知道自己亲爹是什么样儿的一个人,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都熟悉到骨子里。
“爹的状态不太对。”宋元喜心中有些担忧。
这时候,哈士奇忽然叫了声。识海中不断向主人叨叨,表情蠢蠢欲动,“爹爹,小花想吃好吃的~爹爹,小花想出去~”
难为狗子还记得提前打报告,没有先斩后奏。
宋元喜却是不允许,“忘记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不是皮痒了,啊!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不能胡来……”
“有魔物,魔物吃掉!”哈士奇又嚷嚷。
宋元喜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什么意思?天一宗竟然混进来魔物?这可是门派大比啊,魔物出现……可不要出乱子。
结果了解后才知道,所谓的魔物并不是真正的魔物,而是心魔。可在哈士奇的认知里,心魔亦是魔物,反正左右都是可口的小零食。
而这个心魔来源,竟然比试台上的宋清!
宋元喜恍然,他爹这是炼丹炼到快要走火入魔了,竟然在比试中产生了心魔?这可是大忌!
“小花,你确定能吃掉心魔吗?我是说在不伤害我爹的情况下,一口吞噬心魔,没有任何副作用?”
宋元喜在识海中不断和哈士奇进行沟通,反复确认事情的可行性,得到很肯定的答案后,当即有了决定。
他牵着狗子悄咪咪退出人群,准备前往高台,去找主持这场比试的天一宗负责人。
然而还未靠近高台,就被一道身影拦下。
凌无霜一直关注着宋元喜,对方的异动一直在她的注视范围内,“宋师侄,如今正在进行高阶炼丹师比试,此时已是紧要关头,莫要搞小动作。”
她不曾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戾气,认定这可能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把戏,于是好言相劝,“此次比试台上亦有你父亲,云溪真人难得参与炼制六级丹药,切不可打搅。”
宋元喜却是急得不行,他爹要是再炼制下去,只怕要完犊子了!
“凌师叔,我有重要事情去找主持,我并非有意打搅比试,你若不信,可随我一同前去。”
“不行,等比试结束后再去,高台亦有设置,不得打扰。”
凌无霜以天一宗的秩序为重,宋元喜无论怎么说都是不予通过。两方正胶着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指而来,凌无霜本能躲过,只那么一瞬,宋元喜跟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宋元若将人护在身后,眉头紧皱,“凌道友想对我兄长做什么?”
“元若!”宋元喜大喜,顾不得解释,直接凑过去小声嘀咕,“爹好像生了心魔,你快去阻止他继续比试。”
宋元若猛地转身,“此话当真?”
“我的契约兽说的,小花是大风。”对弟弟,宋元喜是从不隐瞒的。
宋元若低头瞧了眼花里胡哨的狗子,稍一思索便将宋元喜连人带狗往高台上送,耳畔还有他的轻语,“既是大风,便请哥哥去阻止,爹就拜托你了。”
至于他,留下拦阻凌无霜,以及不久可能出现的任何阻力。
宋元喜一上高台,直奔主持者而去,要求暂停比试,“我爹情况不对,他需要立即停止炼丹。”
心魔一事不敢随便乱提,宋元喜只能描述宋清的不对劲之处。
随着炼丹时间越久,此情况主持者亦能看出几分,然而,“另两位炼丹师正在紧要关头,若是暂停比试,便是长老都做不得主。”
“那怎么办?我爹再这么炼下去,万一炼废了,你们担待得起么!”
“此事我会上报掌门,请他来决断,如果……”
“来不及的,等你上报天一宗掌门,我爹都变成黄花菜了!”
宋元喜眼看着宋清状态越来越不对,而哈士奇一直在识海中叫嚣着“好大的魔物”,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比试台冲过去。
“唉,不可!”
宋元喜逃跑一流,主持者哪能想到一个炼气期弟子竟然有此等速度,一个不察让人从手中逃脱。等再想抓人,对方却是已经进入比试台了。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一个炼气期弟子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这怎么回事儿?”
“那人如何上去的,怎敢打搅炼丹大师比试,他们可是在炼制六级丹药啊!”
“简直胡闹,若是稍有不慎,炼丹作废事小,反噬伤及炼丹大师事大。”
那人刚斥责完,只见宋元喜拿出隔绝符,直接将自己和宋清所在的比试台一块,与其他两位炼丹师彻底截断。一共一千零八张隔绝符,用得是毫不手软。
如此大手笔,简直震惊所有修士。
隔绝符内,宋元喜一遍遍试图唤醒宋清,然而对方只沉浸在炼丹中,仿佛着了魔。
“小花,吃掉心魔,救我爹。”宋元喜即刻下命令。
哈士奇早就迫不及待,一声令下直奔心魔而去,然而进阶元婴的心魔岂是小小大风幼崽可吞噬的,哈士奇用尽全力,也不过咬下一小半。
想要再去吃,心魔却是直接躲进宋清体内。
“爹爹,魔物跑了,小花吃不到。”哈士奇委屈又遗憾。
宋元喜顿时手足无措,他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炼丹方面不懂,修炼方面亦是不懂,该怎么救人啊!
“爹,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元喜啊!”
“爹,你别炼丹了,快睁开眼,不要被心魔左右。”
“爹,爹……”
宋元喜一遍遍呼喊,以期望能够把人唤醒,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知过去多久,宋清忽然睁开眼,待看清楚眼前所站之人,竟是直接恍惚。
“爹?爹!”宋元喜直接扑过去,有些吓坏了。
宋清从心魔境中回归现实,感受着怀里大儿子直白的爱意,终于感受到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他不应该悔恨已失去,而该珍惜眼下所拥有。
否则,他所剩下的,永远只有失去!
心境霍然明朗,“咔嚓——”一声,心魔境自然而然破碎。
宋清轻笑一声,第一次回抱住儿子,“元喜啊……”
宋元喜被这一回抱惊呆住,活了快一百年,老爹可从来没有抱过他。
“爹,你……”
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宋清周身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宋元喜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下一秒,直接被一道柔和的掌风送至比试台外。
他抬头看去,他娘竟然出现了。
“喜喜,待在比试台外莫动,你爹要进阶了,娘暂且没空管你。”
霜华真君看向另一处,小儿子同样在为亲爹护法,她冲着点点头,目光无声交流。
比试台上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看似很久,其实也不过极短的时间。与此同时,另两位炼丹师还沉浸在自我的炼制丹药中。
“霜华真君,不可啊,两位炼丹大师还在炼制丹药……”主持者瞧着对方那把长剑,心惊胆战的很,只能小心说话。
霜华真君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金丹期就敢越阶挑战。如今进阶元婴,谁特么敢惹这个“女魔头”?
“快!快去请掌门过来!”
“来不及了,找长丰真君亦可!”
主持者吓得不行,而原本维护比试台秩序的天一宗戒律堂四位金丹修士,却是齐刷刷对准了霜华真君。
“还请真君莫要打扰,速速下比试台。”
即便知道打不过眼前之人,然这是他们的职责,戒律堂四个修士仍一往无前。
霜华真君把剑一横,剑指前方,目光一一扫过比试台外,沉声道:“今日我道侣结婴,天时地利人和,谁敢擅自闯入扰他进阶。我霜华,杀无赦!”
玄天宗霜华真君,一向刚正不阿,手中的剑,只杀该杀之人,在她剑下消亡的魔物妖邪数不胜数。
虽是玄天宗修士,却是沧澜界许多剑修崇拜之人。
而今,这位强大的剑修却将剑指向同族,那剑气已然凝聚,所有人都不怀疑,若真有人胆敢上前,其剑气必发。
一时,众修士看向霜华真君,神色复杂。
然而手持本命剑的霜华真君,却是面色镇定,神情更是毫不在乎。于她而言,除却至亲之人和宗门,干她屁事!
53 第53章 何愁无人载我飞~
天一宗掌门闻讯而来, 而比他来的更早的是长丰真君和钧鸿真君。
对于元婴修士,感知天地灵气变化是日常,宋清即将进阶元婴, 如此大的阵仗,天象异动岂能不知!
不仅是他们几个, 前来参加论道的其他各门派元婴修士,亦是有察觉。不在自己的地盘总归不放心,是以接二连三结伴飞至。
这大概是宋元喜见到元婴修士最多的一次,场面之浩大暂且不提,光是从四面八方齐聚的威压, 都让他们低阶修士承受不住。
天一宗掌门即刻下令, 速速撤离比试台外所有低阶修士,“进阶元婴岂是儿戏, 他们修为受不住,再待下去恐有爆体之危。”
原主持者领命, 呲溜冲下台,去做后勤工作, 他已然有些扛不住了。
底下的撤离正在进行,高台之上, 天一宗掌门亲自出手, 将两位正在炼制丹药的大师唤醒。
两人乍一睁眼,就看到比试台上不同寻常的灵气漩涡, 本能往后飞跳。再看头顶不断聚集的雷云层, 目光皆是落在宋清身上。
牟云真君走向自家掌门,“云溪这是要结婴了?怎得如此突然?”
天一宗掌门普箬真君亦是摇头,“我亦不知何故,然进阶乃是事实, 我等作为东道主,须得做好主持,切莫出差错。”
“是极!还请掌门做好准备,一旦进阶成功,如何沐浴元婴雨……”
话未说完,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云溪真人乃我宗修士,此次进阶元婴,我宗弟子该享有优先权,若得元婴雨,我们该在最前头。”
牟云真君看向来人,不由笑道:“非也,此乃天一宗。如何安排,该有我们掌门说了算。”
“哦?如此说来,你宗是想占第一?”佟迦叹一声,看向比试台,“云溪真人追求丹道,一心为宗门,若醒后知自己一场元婴雨,玄天宗弟子竟是未能受益……”
“墨逸!你这人忒是心黑,何苦造谣。谁先谁后,万事好商量么。”
作为天一宗掌门,普箬真君不好直接出面,否则性质就完全变了。是以牟云真君代为和墨逸真人交涉,两宗一番“友好往来”,以五五开商定。
而后就是安排其他各门派的事情了,这和佟迦无关,他直接下台去布置自家宗门弟子。
虽未结婴,但是佟迦不知哪来的自信,认定云溪真人必定能进阶成功。
如此,“得好好安排各弟子,赤霞峰的弟子得最先受益,接下去是……”
佟迦那边忙着算计各峰利益,而另一边,霜华真君守着道侣,陪伴一起迎接六九雷劫。
她已经历过元婴雷劫,知晓其厉害,因担心宋清是丹修会扛不住,已做好拿自己本命剑去抵消一部分雷劫的打算。
然念头刚起,就被钧鸿真君呵斥,“不可胡来,你此番插手,虽能帮助云溪顺利渡过雷劫,却于他修行有碍。”
“爹……”
“当初你们二人来我跟前,请求结为道侣时,所说的话可还记得?”
霜华真君点头,“如何不记得,我和宋师兄志同道合,相约一起元婴化神,共同追求大道。”
“如此,你何敢阻挠他进阶化神之路。六九雷劫乃是天道对修士的恩赐,是磨炼更是赐福,他以丹入道,若雷劫中含有丹韵,你便是犯下大错。”
霜华真君当场哑然,久久不能回神。
钧鸿真君见状,不由心软又说:“我知你担忧,但是霜华,每个人的道只有他自己才能去追求。云溪如此,元喜亦如此。”
钧鸿真君若说担忧宋清,还不如说担忧亲女,尤其是她对大儿子宋元喜的关注度,太过了。
“自元喜回宗门,你便不对劲,霜华,及时醒悟,莫要干涉那孩子自己的道。”
霜华真君浑浑噩噩,忽然被喝,识海一瞬清明。
她冲着亲爹行大礼,平静道:“多谢钧鸿真君指点,霜华感激不尽。多谢爹爹教诲,女儿铭记于心。”
“去吧,此处由我守着,我为云溪护法。你去看看宗门其他弟子。”
六九雷劫声势浩大,比之金丹的三九雷劫更甚,宋元喜在内的筑基炼气弟子,全部被佟迦用特殊阵法笼罩,不予直视。他们在阵法中待了许久,等阵法撤去时,只见天光大亮,五彩祥云落于比试台上。
“云溪真人进阶元婴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玄天宗弟子一个个回过神,纷纷朝着比试台行礼。
而后欢天喜地的大喊,“恭贺云溪真君!”
六九雷劫结束,紧接而来的就是心魔劫,然而众人一直等待,却是丝毫不见踪影,反倒是等来了元婴雨。
他人地盘,如此多外人在场,云溪真君自不会多言。
他只朝着墨逸真人神识传音,让其速速安排宗门弟子沐浴元婴雨。佟迦领命,有条不紊开始行动。
其他各门派亦是抓紧时间,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元婴雨可是大补,指不定就能当场进阶,若是机缘得当,连连进阶亦是可能。
云溪真人没有心魔劫?这事情和他们小修士有何干系!
唯有宋元喜,一听要沐浴元婴雨,吓得两腿打颤,转身就想跑。
他已经对这些天道恩赐的雨有心理阴影了,能躲得过弟弟的金丹雨,也必定要躲亲爹的元婴雨。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亲娘提溜起来了。
“喜喜,你这是要去哪儿?”霜华真君对大儿子上一次逃跑之事耿耿于怀,这臭小子竟然不上进,指不定那一场金丹雨,就能让他进阶一层。
“小混账,老娘今日亲自看着你,别妄想跑。”
宋元喜看向旁边,使劲给弟弟使眼色,但是宋元若却是同一个态度。
甚至出言安慰,“哥哥莫怕,爹的元婴雨应是温和,于你无害。”
“那万一我淋着淋着,修为没了呢?”之前那六九雷劫,他就差点被雷云散片击中,人都在阵法中了还能如此见鬼,真是倒霉催的。
霜华真君却是笑岔,“怕什么,你若是修为尽失成了凡人,老娘给你再去寻一枚寿元果。”
宋元喜:“……”
这不是寿命长短的问题,关键是,我怕《阴阳诀》再发生变化啊!
这才是最恐怖的,修为可以重新修炼上来,可若是功法再度异变,从头修炼真的太痛了~
可惜,亲娘和弟弟难以理解,放着大好的机缘不上,他们是万万看不过去的。
宋元喜怀揣着无比忐忑的紧张心情,在恐惧中感受元婴雨的奥妙。他朦胧不知,却又感觉神奇。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受益匪浅,顺利从炼气八层进阶至炼气九层。
当场进阶的人很多,这一场元婴雨惠及广大低阶修士。
可以这么说,前来参加此次门派大比的筑基修士是最幸福的,他们今日所得不亚于获得了一个五十年开启一次的秘境的进入机会。
而对金丹修士来说,提升心境亦是大有好处。尤其是主炼丹的修士,一个个从元婴雨中醒来,脸上满满都是喜悦。
饶是如牟云真君这样的炼丹大师,亦是在这场元婴雨中,深有感受。
元婴雨持续下了七天七夜,门派大比直接暂停。而后元婴雨结束,各修士忙着巩固修为,稳定心境,又是一个七日的暂停休憩。
宋元喜在这一次沐雨中得了惊喜,终于克服多年心理阴影,如今抱着狗子在床上打滚儿。
“小花,老天终于眷顾我了,我还以为《阴阳诀》又得发生变动……唉,说不定上一次也会如此顺利,我就不该怕,若得了那场金丹雨,指不定我现在就是炼气十层了。”
有些事情吧,之前怕得要死,可一旦经历过没有预感到危险,对于先前失去的就后悔万分。
这仿佛就是人类的通病,瞻前顾后又患得患失。
哈士奇不懂,只感受到主人细密的懊悔,忍不住舔舐对方安慰,“爹爹不哭,小花亲亲。”
与其说亲,还不如说糊口水,宋元喜一张脸是完全没法看了。
但他心中很感动,“养儿不易,小崽子长大了,还会安慰人,老父亲心中甚慰。”
宋清进阶元婴,调整气息稳固修为,不过三日便结束入定。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大儿子过来。
宋元喜牵着狗前去,一进门就笑嘻嘻,“爹,你找我?哎呀呀,我爹如今都是元婴修士了,还能炼制出极品结婴丹,简直厉害死了!”
“少贫嘴。”宋清大手一挥,直接将哈士奇带到跟前,抬起对方的狗头做检查。
宋元喜顿时安静,在一旁乖巧极了,不敢打扰。
待检查完毕,他急切问道:“怎么样?小花为什么会变异成这个模样?”
这事情,他先前问过外祖父和亲娘,但是他们谁也答不上来。如此,倒是成了心中的一块病。
宋清检查完,只轻轻摇头,“此大风幼崽体内气息驳杂,除却凤之雏的血脉,更有其他隐匿血脉尚未觉醒。如此不断异变,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所为,无大碍。”
“其他隐匿血脉?”宋元喜想到什么,顿时激动了,“小花可会吃了,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它是不是有饕餮的血脉?”
“不可能,饕餮比之神兽龙更是踪迹难寻,几万年前就已消失踪迹,比之凤凰一族更早绝迹于沧澜界。”
“可是……”
“凤凰一族不与其他物种相交结合,你莫痴心妄想。”
宋元喜顿时大失所望,“这样啊……”
宋清瞧着大儿子大喜大悲的神色,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小子怎得那么看重饕餮呢?那可是上古凶兽,若大风体内真的存有其血脉,只怕到时候谁吞噬谁都不一定。
“去叫你江师叔过来。”宋清挥手赶人。
不多时,江兰宜前往拜见云溪真君。
甫一入门,她就行大礼,“拜谢真君,沐浴元婴雨后,弟子受益匪浅。”
“如此,那便说说对炼丹一事有何新的的感悟。”
“是,真君受累,且听弟子浅薄道来。”
两个时辰后,江兰宜说完,再次行礼,等着云溪真君指教。
然而对方却是问起她另一个问题,“江兰宜,你对固元丹,有何见解?”
江兰宜心头一下缩紧,抬头看去,见云溪真君脸色如常,这才缓缓道:“固元丹乃三级上品丹药,所需药材包括,一味主药血鸢,两味辅药车前花和黄龙土,再加之三十六种灵药灵植……”
“不必说这些。”云溪真君打断,而后掌心朝上,手中忽然多了一枚丹药,“你且说说,如何想到用炼制回元丹的药材,混入炼制固元丹中?”
江兰宜直接跪下,“弟子知错。”
“何错之有?”
“弟子分心弄些旁门左道,有负真君期望,请真君责罚。”
当年拿炼丹炉炖灵韵稚鸡,云溪真人大怒,罚禁闭三个月一事,江兰宜仍心有余悸。如今真人进阶真君,她不怕自己受罚,只怕对方对她失望。
见云溪真君迟迟不语,江兰宜的心一点点下沉,就在快要沉入底时,却感受到一股轻柔的力道将她托起。
“真君?”江兰宜疑惑抬头。
宋清不由摇头,“并未想罚你,只好奇你何来如此想法,我观你炼废的丹药,已有雏形。若加以深入研究,有望成功。只不过当中做错了两步……”
江兰宜大喜,直接行礼道:“还请真君指教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你且上来,我与你细说……”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等江兰宜从宋清屋里出来,外头天色都已经暗了。
然而她的内心却是难以言说的激动,真君不仅没有责骂,反而点拨她,让她回宗后好好研究此新丹方。
这还不算,他甚至提及,收徒一事。
江兰宜深深吸了口气,仰头望天,不想让眼眶中蓄着的泪落下。
七日休憩调整很快过去,接下去便是符箓比试。
宋元喜有心去观看,然而自身气息实在不稳,除了继续稳固修为,啥也不能干。
“同样是进阶,陆子期连跳两级,直接从炼气九层进阶突破至筑基期,还没七日呢,就在外头活蹦乱跳的。张师兄亦是,从炼气大圆满突破至筑基,不过三日就调整完毕。”
为何他就是小小进阶一层,七日过去了,气息依旧紊乱?
宋元喜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也算后遗症?
在住处待了好几日,努力修炼功法,宋元喜终于稳固下来,而符箓比试也这样错过了。
陆子期过来串门,对小伙伴说起符箓比试的精彩,“元喜你是不知道,稽师叔的符箓表演当真是变化万千,他那根本就不是在画符,而是在进行一场……行为艺术!”
想了半天,陆子期想起小伙伴当年之言,好像是这么形容稽五邑的。
然后又说:“稽师叔是最出彩的,其次便是四方城那边的一位金丹真人,据说也是单土灵根,对符箓造诣极高。那人最终输给稽师叔,还不服气,想要邀请稽师叔上比武台再次较量。”
“稽真人肯定不答应。”宋元喜直接接了句。
陆子期点头,“你怎么知道?确实没答应,稽师叔只冲着无声微笑,扭头就走,那表情堪称一绝。气的四方城那位差点暴走……”
陆子期又念叨了许多比试中有趣的事情,宋元喜越听越是稀罕,最后叹气不已,“真是失策,竟是错过如此精彩绝伦的比试,耳闻不如眼见,大憾啊~”
“别急!早为你考虑周到了,我特意请求各个师兄师姐,从四个角度分别刻录影像,而后再进行整理。喏,绝佳的观赏位置,非你莫属。”陆子期掏出一个水晶球。
宋元喜只稍稍看了眼,就被惊喜征服,这小子,剪辑之术堪称一流啊!
“陆师叔,多谢,我就厚颜收下了。”
“你我兄弟,叫什么师叔。”陆子期不高兴。
宋元喜想要纠正,对方直接来了句,“我们先是兄弟,再是同门,那劳什子的规矩,于你我说不通。”
两人十岁相识,虽后来分开不能日日相聚,但隔三差五依旧会彼此见一见,少年人最是真心,这份感情一路走来,如同最好的佳酿,越酿越纯。
宋元喜心头温热,点头笑道:“那就喊一声师兄吧,等我筑基后,你也是我师兄。明日,还请陆师兄随我一同前往,给我宗修士加油呐喊。”
“是给宋师叔加油吗?那我必定是要去的。”
“嗯,文斗结束,武斗开始,元若乃是第一批上台者,我们玄天宗的啦啦队是时候上“战场”了。”
翌日,门派大比武斗正式开幕,各参赛修士抽签决定顺序,而后依次上台斗法。按照其一轮轮赛制规则,角逐筑基和金丹两榜前一百名。
宋元喜的啦啦队在武斗比试台外早早占据有利地形,且和华阳宗达成友好协议,是以玄天宗修士单独上比试台时,底下的呐喊加油声震耳欲聋。
这归功于宋元喜的阔绰,巨音符人手一张,一场用完了下一场再发放,主打的就是声势浩大。
明明是天一宗的主场,但是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加油声,愣是让人恍惚以为,他们这是到了玄天宗的地盘儿了。而让其他门派看不懂的是,华阳宗在旁边跟着凑什么热闹?
“玄天宗和天一宗不是一向最要好吗?”
“华阳宗这是挤下天一宗,成为玄天宗最要好了?”
“华阳宗忒是狡诈,天一宗实惨,玄天宗真渣!”
各种奇葩猜测层出不穷,然谁也不能阻止两宗修士的热情。尤其是华阳宗弟子,还从没这么顺畅的使用过巨音符,一句“管够”让他们热血沸腾。
“我们就想看看,宋元喜到底能出得起多少符箓。”华阳宗有修士甚至开玩笑道。
宋元喜听闻,心里笑开了花,“我有稽真人临时赞助,这可是行走的符箓暴发户啊。”
就在刚刚,他最敬爱的稽真人,又塞给他一储物袋的巨音符,“匆忙之间来不及,只随意画了一万张,你先用着,不够再来寻我。”
宋元喜恨不得当场送一个大么么!
“用吧用吧,随便用,我玄天宗别的没有,符箓还是供得起的。我们有天才符箓师稽五邑,这些都是我宗稽真人随手所画。”
发放符箓时,宋元喜还不忘宣传稽五邑,他们宗门的天才,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等到宋元若上比试台时,这种想要宣言的心情更热切了。
宋元喜拿过十张巨音符,直接叠加使用,冲着比试台大喊:“宋元若你最强,勇敢拼搏无所畏惧;宋元若你最牛,超越自我力争上游;宋元若你最厉害,勇创辉煌,哥哥爱你!”
喊完话,宋元喜直接冲着比试台上的宋元若,两手送飞吻。
这一幕直接惊呆所有修士,他们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如此直白大胆的呐喊助威。
高台上,正在观赏比试的各门派元婴修士,千年难得变了脸色。
“玄天宗……当真一绝。”三千盟的一位元婴修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倒是一旁缥缈阁的修士笑了声,说道:“嗓子不错,若是习得我缥缈音攻,下一百年,玄天宗的呐喊助威能更上一层楼。”
众人皆知这是调侃,然玄天宗墨逸真人顺势接话,“若缥缈阁不介意,到时候就将此弟子送去,习百家之长乃是幸事。”
“你……”缥缈阁直接闭嘴。
其他各派生怕墨逸真人再次不按常理出牌,干脆缄默。
到底是盛典,由着小弟子闹腾,热闹一二无甚不好,何必嘴贱和佟迦较长短呢!这人出了名的一毛不拔,被他说好的事情,于己方肯定大大的不利。
而宋元若此时站在比试台上,面红耳赤。那红色甚至顺着往下,蔓延整个脖子。他又羞又喜,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兄长会这么勇敢。
这样直白的表达,让他直观感受到兄弟情谊,心中对某些事情更加坚定。
他再次看了眼比试台外,而后全身心投入到斗法中……
宋元喜一喊成名,不仅是第一批上台的宋元若,之后但凡玄天宗修士比试,他都会大声高喊,而且加油的祝词花样百出,就没一句是重复的。
这还不算,他还跳到华阳宗那方,为他们的修士喊加油。
这几日,大概是玄天宗和华阳宗最和谐友好的日子了,友好到让众修士觉得,这两宗才是邻居吧?
武斗又一日,宋元喜再次发放巨音符,然后欢快的站在老地方,准备开工。
忽然有人从后头拍了拍他,一个熟悉的脑袋凑过来,“宋师兄。”
两宗互惠互利,阮春羽这个促成者被宗门长老表扬,这会儿正喜气洋洋的到处蹿。
他凑到宋元喜身边,拿过一沓巨音符,可不管是不是自家宗门的修士,宋元喜喊他也喊,宋元喜说什么他也说什么,总之热闹就对了!
有修士在宋元喜身旁待了数日,实在看不懂,忍不住问:“你这是何必,自己才炼气期,却是为他人费尽心思。有这工夫,不如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筑基才是。”
宋元喜却是摇头,“这位前辈,你不懂,他们都是我宗天才修士,是宗门未来的骄傲和支柱,我以后在宗门日子过得好不好,就指着他们飞得高不高了。”
“哦?此话何解?”
“这叫全方位提高宗门综合实力,先富带动后富,最后实现共同富裕。”见对方一脸迷糊,但求知欲极强的样子,宋元喜干脆细细与之说道。
说完后感叹,“我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才罢了,既然不能飞,那我就期望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起飞,如此何愁无人载我飞!要做大做强,唯有蛋糕做大了,即便只分得一小份,也足够撑死我。”
宋元喜认识门清,他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那个小矮子。如今,便是帮着宗门一起造巨人,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等我筑基,加入庶政堂做事,一定好好跟着佟堂主学习精髓。”宋元喜心中畅想。
那修士听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对方所言看似有道理,实则又毫无道理。但是宋元喜说的极其严肃又一本正经,他不过刚刚筑基,难以理解透彻。
如此被连续“洗脑”三次,竟是十分认同。
“不错,宋道友说的很有道理。”
“是极,宋道友见解深刻啊。”
“有幸和宋道友相识,乃我幸事,听君一席话,我茅塞顿开。”
武斗比试接近尾声,宋元喜没再见到那位修士,然这不过小插曲,他的关注点仍在自己的工作上。
“今日了不得,要进行最后角逐了,元若肯定第一名。”
宋元喜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准备为宋元若全力加油,并且拿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偷偷去场外下注,押宋元若胜。
此次角逐,不乏金丹后期修士,更甚者还有金丹大圆满修士。
是以宋元若的赔率蛮高,十比一,而宋元喜在知道除却灵石还能押其他物品时,果断拿出十瓶固元丹,以及其他各种丹药一百五十瓶,“全押宋元若胜!”
此番大手笔,着实引人注意,然修真界的赌注不似凡间,有天地为证,存因果,没人敢造次。他人也就是感慨此小修士财大气粗。
而宋元喜的想法却是,“被小花吃得就剩下这么些,早晚也得被它干完,还不如拿来下注。弟弟肯定能获胜,到时候被吃掉的部分,不就全部补回来了嘛~”
他甚至沾沾自喜,“唉,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然物极必反,有时候越想得到什么,越是容易失去什么。
宋元喜万般期待弟弟获胜,但现实却是,宋元若输了。
“输了?”宋元喜愣住,好一会儿回神,却是不敢相信,“不可能,这事绝对不可能!”
弟弟是天才,他怎么可能会输!
弟弟要是输了,他答应回去给小崽子的零食咋办?全拿去下注了啊!
“我不信,此事肯定有猫腻。”宋元喜愤愤不平。
而高台之上,钧鸿真君亦是不信这结果,“对方不过金丹后期修为,元若不可能败。”
“钧鸿真君,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
“你知道个屁!那可是我小外孙,可越阶挑战的修士,岂会败于小小金丹!”
宋元若,乃是玄天宗此次看好的天骄榜前三候选人,甚至期望于第一名。如今不过角逐前十,这个结果是钧鸿真君等玄天宗修士无法接受的。
眼见着这些元婴修士一言不合要干架,天一宗掌门赶紧出声说和,“此事不急,钧鸿真君稍安勿躁,待传唤二人上来,我们一问便知。”
另一位金丹后期修士乃是三千盟之人,原先和玄天宗并无瓜葛,如今莫名被“针对”,亦是不爽。
钧鸿真君此番话,像是明晃晃在说,他们三千盟的修士作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千盟元婴真君咽不下这口气,当场就要发飙。然而比试台上的情况变化更快,原本已经被打败的宋元若忽然亮剑,直刺对方而去。
这一剑气势恢宏,抱着必杀之意,剑气几乎化实。
三千盟那位元婴修士登时目眦欲裂,大喊一声,“竖子尔敢!”
钧鸿真君直接剑出鞘,将人拦下,“元兆,莫要干涉小辈斗法,比试台有规定,不可伤人性命,你派修士死不了。”
最多就是打个半死不活的,都是金丹修士了,用一用药也就恢复了。
然打脸说来就来,钧鸿真君万万没想到,自己话刚说完,底下一声闷哼,顿时大量精纯的灵力散出。
他心头猛地一跳,顺势看过去,那三千盟的金丹后期修士竟是金丹碎裂!其修为一路下跌,从金丹后期跌落至筑基大圆满境,这才堪堪稳住。
天一宗掌门眼前顿时一黑,内心一个卧槽,“要完!”
54. 第54章 繁简真君。
高台上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宋元若却是一剑挑起被他刺了个对穿的修士,裹挟飞至高台。
将人往地上一扔,宋元若直接看向天一宗掌门,“普箬真君,此人体内有邪气。”
“简直一派胡言!你们玄天宗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事后还想污蔑我三千盟,公道何在!”元兆真君气极。
钧鸿真君将小外孙护在身后,挡住对方的威压,“元兆,莫要欺负小辈。我外孙从不说假话,是否有邪气,由普箬真君一看便知。”
三大宗掌门虽只元婴修为,但都是有些特殊本事在身上的,譬如玄天宗掌门有情道和无情道兼修却不被反噬,而天一宗掌门对邪魔之物有天生的感应能力。
此次门派大比,天一宗是主办,普箬真君是最不愿出事的一方。可若邪魔作祟,那便是共敌!
“我且上前一观。”
普箬真君走至半死不活的那位修士跟前,只两指微动,一道精纯的气念悄无声息打入对方体内,不过片刻,沉声道:“不错,确有邪气作祟。”
“不可能!”元兆真君当下反驳,“我三千盟从不与各派为敌,如何会携带邪物参加门派大比!”
“元兆,你这人忒是心狠。之前还为自家弟子讨公道,转个身就撇得一干二净。”钧鸿真君就是见不得四大势力这种不团结,“普箬真君只说此人体内存有邪气,没断定就是你三千盟故意为之。”
普箬真君还未开口,钧鸿真君又道:“诸位莫不是忘了那弥狩林,千年前,我宗无极道君在进阶元婴时,敕封妖闯入雷云劫下,可怜无极道君差点灰飞烟灭……那敕封妖便是自带邪气之物。”
宋元若:“……”外祖父,你这般揭宗门道君的老底真的好嘛!
天一宗掌门却是点头,“无极道君当年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弥狩林自敕封妖现,其内部区域便一直动荡。近百年,弥狩林外围时有中高阶妖兽出没,便很是不寻常。”
弥狩林堪称小万兽域,偌大的区域南北接壤玄天宗和天一宗,东西却是连接一望无际的海域。其与万兽域相距甚远,地形分布却是十分相似,且存有万年之久,至今无人知其由来。
如今察觉到可能是弥狩林大妖出没,天一宗掌门立刻警醒,安排底下金丹长老尽快出宗勘探,务必在门派大比结束之前查明真相。
“这位三千盟修士……”普箬真君转身,看向眼前的待解决事项,正准备商议。
然而变故陡然发生,那名半死不活的修士忽然灵力暴涨,从筑基大圆满不断往上进阶,一路冲到元婴中期。
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双竖瞳金光闪耀。
“不好,妖邪附体!”钧鸿真君离得最近,一眼看穿,拉着宋元若迅速往后退。
路过时还不忘拉扯一把元兆真君,一边退一边骂,“妖邪附体至少得一个月,你们三千盟怎么审查修士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被钻了空子。”
元兆真君亦是懵逼,然此时对付妖邪乃是首要之重,其他各事均暂搁一边。
变故发生得太快,比试台外的低阶修士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们只在一瞬间感受到十分强大的威压,而后听得一声钻心痛的嘶鸣声,再抬头,高台上的元婴大能们就纷纷混战起来。
天一宗金丹长老迅速进行撤退,不期望此次战斗波及低阶修士。如今在场的小修士们虽修为不过筑基,但却是各门派未来的希望!
“大家速速撤退,立即回各峰住处,凡金丹后期修为以下者,不得参战观战!”
一声声令下,比试台外顿时混乱成一片。
宋元喜被江兰宜和杜天宇护着,跟随玄天宗其他筑基师叔们撤离,然而还未走出去几步,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上方袭来。
他抬头看,只见一个鸟人正从他头顶飞过。
也不知是几千年修来的孽缘,他抬头的一瞬,那鸟人正好低头,四目相对,明明白白。
宋元喜心中一个咯噔,暗道“糟糕”。不过一息时间,自己竟是腾空而起,被鸟人一双爪子紧紧抓住肩胛骨。
利爪刺穿身骨之痛,远不及他和鸟人面对面近距离接触之震撼。
“卧槽!修真界竟然有鸟人?人头鸟身……唉等等,这鸟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之前和元若斗法的那位?”
“孽畜!放下我哥哥!”宋元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随而来十二道黄色剑气。
宋元喜正想扭头往后看,忽然肩膀一阵剧痛,头顶上方的鸟人发出一声嘶鸣,直接改抓为啄。他亲眼看着那人头鸟身的怪物眨眼间变成鸟头人身,而自己正被那巨无霸鸟嘴紧紧叼住。
而后,那人身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叼住宋元喜的那个鸟头。且鸟头藏在宋元喜身后,一边躲避剑气一边啃噬修士灵力。
鸟头藏在人身后,战斗变得棘手,尤其是钧鸿真君大喊一声“不准伤我外孙”,一群元婴修士顿时默契停手。最后,只能用阵法将邪物暂时困住。
“这是什么邪物,竟是以吞噬修士精纯灵力为养料?”元兆真君最是局外人,关注点都在邪物身上。
然话一出口,就被钧鸿真君怼了,“管他是何脏物,先救我外孙,回头弄死了送你慢慢研究。”
“不妥,此邪物鸟嘴奇异,吞噬过程牢牢依附人身,强行撕开只会让那小修士神魂撕裂。神魂一旦撕裂,药石无灵啊!”
“普箬真君,你说如何?”钧鸿真君看向天一宗掌门。
普箬真君盯着阵中邪物,只无奈摇头,“我亦从未见过此物,钧鸿你该知晓,妖兽的元婴期,其力量强大我们修士数倍。在不伤害你外孙的前提下,剿灭邪物的可能微乎其微。”
钧鸿真君:“混账!我辈修士岂有以牺牲同族性命为前提剿灭妖邪,此乃奇耻大辱。”
元兆真君:“钧鸿,若不是那小修士是你外孙,你如何会这般激动。”
钧鸿真君:“元兆,你莫要污蔑,今日无论是谁被抓,我钧鸿亦是相同态度。”
两人争执不下,而另一边,宋元若却在和霜华真君商量,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救人才是最稳妥。
“娘,我已经是五级阵法师,此阵虽不是我设置,但我能暗中扭转一二,我去引那邪物的注意力。”
“如何引?”
“同心阵,我和哥哥一母同胞,同心阵是最直接的办法。”
晋城一事,宋元若心中愧疚难当,对于兄长始终是自责的。绝地六十三年,他除了险境求生,做的最多的就是对同心阵的研究。
“娘,你信我,我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宋元若神情恳切,甚至带了一丝哀求。
霜华真君心头触动,稍稍思考便答应了,“元若,你控制阵法,以血为引吸引邪物,我寻契机一剑毙之。”
两人神识商量,并未惊动任何人,便是天一宗掌门都不知晓,玄天宗的修士竟是如此大胆,在太上长老还未赶来之前,就敢贸然行动。
唯有一人,将母子俩的小动作看得清楚,甚至为他们打掩护,那人便是钧鸿真君。
宋元若的心思可能猜不透,但是亲女霜华,钧鸿真君只一眼就看个明白。靠人不如靠己,等那天一宗太上长老赶来,只怕大孙子都被吸干了。
钧鸿真君借着和元兆真君争执,将他这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霜华真君带着宋元若,钻着空子进入阵法当中。
被发现时,已为时晚矣!
元兆真君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钧鸿你个老匹夫,竟然利用我!”
“非也,我确实看不惯你们三千盟明哲保身之态。”
“你……”
天一宗掌门却是神色担忧,“钧鸿真君,何不再等等,霜华真君如此之举太过冒险。”
“至亲受难,我等心焦,等不及了。还望普箬真君见谅,我等并非不信你宗太上长老。”
钧鸿真君话音刚落,宋清点头接了句,“我们自备疗伤丹药,无论死伤,皆自我医治。”
天一宗掌门瞧着眼前一家子,默默闭嘴。瞧瞧,竟是早有谋划!
宋元喜一开始还对鸟人十分很兴趣,即便被抓也不害怕,心想着我家三个元婴长辈呢,怎么着都能救得了自己。
然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这份自信逐渐被摧残瓦解,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精纯灵力消失过半,修为跌至炼气三层时,他只剩下哀叹了。
“这就是剧情的影响吗?即便不参加门派大比,也免不了被误伤的命运?”
“书中明明没说有鸟人出现啊!这糟心玩意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他一个人碎碎念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很轻很弱,就好像是随风飘过来的。
“元若,是你么元若?”
“是我,我用同心阵引邪物注意,待它被我吸引松开你之时,娘会一剑将其毙命。哥哥别怕,你会没事的。”
宋元喜激动坏了,弟弟来了,亲娘也来了,救援速度够快!
“我不怕,你们都在呢,我什么也不怕。元若,那同心阵……”
“放心。”
只两个字,兄弟间却是互相明白心意。宋元喜再不说话,不敢打搅他们救人,唯一的“活动”就是在识海里看那团变成浪花的无垠火随波逐流。
正一个人漫天遐想之际,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从识海中醒来。
“爹爹,小花救你。”
宋元喜被抓走时,哈士奇并未在身边,他们完全被挤散了。大风虽是他的契约兽,但是因其特殊性,始终无法实体进入识海。
他从没想过,分散的哈狗子还能跑过来救自己,也根本不希望小崽子过来。弟弟可是说,这鸟人是元婴修为啊!
“小花,赶紧回去,别送上门当点心。你奶你叔正在救我呢。”宋元喜在识海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哈士奇的身影,只能自顾高喊。
然而“咕噜噜”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识海承受不住时,眼前出现一幕难以置信的情景。
原本随波逐流的无垠火仿佛被刺激,直接从浪花变回本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他体内逃离。无垠火离体的一瞬,宋元喜明显感觉到鸟人啃噬自己的动作一滞。
他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身体忽然从高空坠落,直直掉入一个强硬的怀抱。
“哥哥,你感觉如何?幸亏大风提醒,无垠火专克妖邪。”宋元若欣喜之余,速速带人离开阵法,边退边说:“娘正在里面剿灭妖邪,大风没事,哥哥莫担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宋元喜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救的。
正要问个清楚,宋元若却是忽然脸色忽变,以自己的身躯将兄长整个挡住。
“轰——”,爆炸声震耳欲聋。
宋元喜承受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而此时的阵法外,一群元婴修士面面相觑,玄天宗霜华真君竟是如斯恐怖,那可是元婴期的妖邪!
“霜华真君,剑意强盛。”一位元婴修士半天憋出一句,内心却是疯狂吐槽,“这女人得罪不得,得罪不得!只不过抓走她儿子,那妖邪就被爆体,竟是连渣都不剩!”
而原先设置阵法的那位更是目瞪口呆,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五级阵法会被一位元婴修士直接强行破除。
同样内心嗷嗷直叫,“霜华真君,蛮横至极!恐怖至极!宁得罪小人,勿得罪霜华!”
唯有天一宗掌门真心笑开怀,妖邪被灭,渣都不剩,妙得很呐!霜华真乃千年最佳好邻居也~
“诸位,此事乃我天一宗疏忽,我宗即刻进行整顿排查,彻底解决各派后顾之忧。然眼下最要紧之事,乃检查各派众弟子的情况……门派大比暂停十日,待情况稳定后再继续。”
“门派大比后,我宗就此事将对各派进赔偿,由我宗庶政堂对外交涉一应事宜。再次与诸位表示深深的歉意。”
普箬真君作为天一宗掌门期间,已经历主办过两次门派大比,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异常顺利,甚至还想着借此提高一番宗门声望。
万万没想到,最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万万没想到,作为主办方,好事没占到,结束后还有一大堆赔偿得着做协商!
“我这掌门当得,真是造孽啊~”
离开之际,普箬真君笑得比任何时候都“阳光灿烂”。
一应事宜在天一宗长老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派自顾休整调息,顺便严格自查自家弟子们是否有被妖邪附体的情况。
之前的不知名鸟妖一事,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若是再来一个,只怕承受不住!
而此时天一宗的峰头住处,宋元若等人都聚在一起,一个个目光齐刷刷看向一处,望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宋元喜,心情沉重。
但谁也不敢开口,不敢打扰宋清的医治。
待结束后,宋元若急切问道:“爹,哥哥怎么样?”
其他人亦是看过去。
宋清却是摇头,无奈道:“妖邪吞噬元喜的精纯灵力,虽损失大半,却可用丹药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体内情况复杂多变,我医治修士无数,从未见过此种状况。所有丹药入口,首先修补的不是他散去的灵力,而是随着经脉进入骨体,而后彻底消失踪迹。”
炼丹师亦是丹医,疗伤治病不在话下,宋清升级五级炼丹师之前有过极大量的医治经验,但是这一次,却是毫无头绪。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去请天一宗的牟云真君过来,一探究竟。
牟云真君一番检查,亦是诧异的很,“怪哉怪哉,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不对,千年前倒是见过一次。”
宋清眼睛登时发亮,“还请牟云真君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当时只是有幸旁观,见识过一二。当年那位修士亦是重伤,药石无灵,我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即将身陨道消。却不想,他竟是凭自身之力硬生生扛过。”
牟云真君说着一顿,笑道:“那修士不是旁人,就是你宗无极道君。当年太行秘境,我有幸与之同行……此事无极道君自有经验,你们何不带人回去,请无极道君相帮?”
宋清送牟云真君离开,转过身就对上姜婉容,他愣了下,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照实说便是。”姜婉容语气冷静。
“元喜的情况,依牟云真君所言,只有无极道君可解。”宋清无奈摇头,苦笑一声,“可是婉容,你我都知,无极道君他……五百年前便失踪了。”
此乃玄天宗隐秘,并未对外泄露丝毫。当年之事,元婴以下修士,除了无极道君的徒弟繁简,其他人一概不知。
而宋清和姜婉容,亦是在进阶元婴后,得宗门道义感应才知晓的。
宋清当时心有顾虑,还特意去找过老丈人钧鸿真君,然对方亦是摇头,“无极道君的命牌裂纹无数,魂灯忽明忽暗,太上长老使用秘术,亦是无法寻得其踪。太行秘境开启时间不定,我等想要再进入探究都无可能。”
“若是无法医治,喜喜会如何?”姜婉容心头沉重,却依然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宋清默了一瞬,艰难开口,“活死人,直至死。”
“不行!我的儿子绝不能躺着过一辈子,他就算是死,也应该是进阶失败寿元大限之时!”姜婉容根本不能接受这种情况,转身走进屋子。
宋清追上前,看到对方要把人抱起,立即阻止,“你这是作何?”
“我带喜喜回宗门,我就不信,偌大的玄天宗会对我儿子这小小病症束手无策。实在不行,我去秘境请求太上长老,我去请求宋家老祖……”
“对,还有繁简!这混蛋闭关近百年,他不是喜喜的师父么,干什么吃的!我这就去秘境找他去!”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迎风而来,“不用,我自来了。”
两人双双扭头,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那人竟是已经进屋。而对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他们却毫无察觉。
若是敌人……简直可怖!
“繁简,你出关了?”
宋清看向来人,察觉到对方浑厚的气息,却又看不透其修为,心中震撼,“闭关不到百年,竟是突破元婴,如今比我修为更高,莫不是已经到元婴中期?”
姜婉容却是没那么多念头,看到来人,直接拽至床头。
“繁简,喜喜如今情况危急,你可有办法相救?”
“自是可救。”
“那好,你救他。”
“且等等。”繁简真君查探完徒弟的脉息,摇头道:“让元喜的体内情况再复杂些,修为再跌落些,如此救治效果会更好。”
宋清:“……”
姜婉容:“……”
见两人目光均是怀疑,繁简真君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龟壳,并三枚铜钱,直接当场卜卦。
卦落,他瞧了眼,点点头语气更确定,“三日后,正午时分,大吉,可治。”
“繁简……”
宋清还未开口,对方直接打断,笑眯眯说:“这三日,还得有劳云溪真君继续喂丹药,有无效果不重要,让元喜体内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情况,才是大善。”
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云溪真君应会炼火?我徒弟体内那无垠火,劳烦再炼炼,省得我三日后救人,还得诸多顾虑。”
“此话何解?”宋清似乎猜到一些,但又不确定。
繁简指尖轻点,一簇墨绿色的火焰突然显现,火苗看似幽冷,却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
宋清本能往后退一步,凝视着眼前这团火,“这是九幽冥火?怎得如此颜色?”
“进阶时出了点岔子,天火异变,能力更强了。云溪真君炼化无垠火时,比照着我的天火下手,以免三日后救人,九幽冥火一个不慎,将那团地火吞噬了。”
繁简真君如风一般出现,轻描淡写便承诺“可救”,宋清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之后,宋清按照对方所言,每日不间断喂丹药,同时炼丹炉在手,用特殊手法将无垠火从宋元喜体内引出,扔进炉子里炼化。
一日三次,每次三个时辰,宋清规规矩矩办事,丝毫不敢懈怠。
可怜无垠火每日九个时辰备受煎熬,它从未感受过如此惨烈的环境,那炼丹之火,那炼化手法,它差点死去!
然而,无垠火不知道的是,三日后的午时,它即将迎来火生最悲惨之痛!
《沧澜天火》有记,天火榜第九之九幽冥火,克地阴,生地火。所谓地阴,乃是冥界阴邪之气,所谓地火,乃是地火榜第一的无垠火。
繁简真君察觉到徒弟体内有无垠火时,一改原先救治方案,准备从此火入手。
以九幽冥火吸收徒弟体内邪气残余,转而炼化无垠火;再以无垠火为供源,强行开启宋元喜的《阴阳诀》;在救治过程中,顺便把徒弟的修为提一提。
“若我还未元婴,若九幽未异变,此事万不可能。卦之所言,从未出错,徒弟九十九岁大限,九死一生……”:,n..,.
第55章
第55章
三日后,繁简真君接替云溪真君,开始为徒弟进行救治。因其功法特殊性,繁简真君谢绝他人旁观,并在屋外设置隔绝阵。
霜华真君瞧着对方随手那么一抛,阵法似乎就成型了,顿感惊奇,“繁简如此随意,莫不是诓我?”
她看向身旁小儿子,“若若,繁简当真设置了阵法?”
“是的,娘。”
“那你是否能解?”在小儿子眼神异样看过来时,霜华真君轻咳解释,“我并非想要打搅他救人,只是诧异他设置阵法如此随便,总觉得儿戏。”
“繁简真君对阵法造诣极高,至少以我如今五级阵法师的资质,确实无能力破解。”
宋元若当初丹符器阵都尝试过,最后发觉兴趣所在,专心研究阵法,并为此特意去无回山请教。
殊不知,玄天宗阵法造诣最高之人,竟是窝在万海峰。而更让人惊叹的是,繁简真君亦是炼器大师。
器阵同修之人,需要极强的神识做支撑,化神那一拨的大能他并不知晓。然元婴以下的修士,能做到器阵同修且有成就之人,首推华阳宗妙善真人。
宋元若不敢破阵,却依旧守在阵法前仔细研究,越是深入了解,越对繁简真君由衷敬佩。
“繁简真君真乃大才者,如此精妙的阵法竟是全部用一级阵法叠加组合而成。我自问对一级阵法也算研究透彻,却不及他十之一二。当用心学之!”
当下,宋元若干脆绕着整个小院外围转悠,沉浸于阵法研究不可自拔。
霜华真君看一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正在被救治的大儿子,又看一眼神神叨叨、陷入疯狂的小儿子,只觉得繁简此人“深不可测”。
“若当初繁简早早暴露阵法造诣,只怕若若也得缠上去。回宗后,无回山怕是坐不住了。”
阵法內小屋,繁简真君将几十粒丹药全部融化,以丹液喂入,随着丹液在经脉中游走的过程,判断徒弟修炼功法到了何种程度。
待看到所有丹液流入骨体,而皮肉却是常人之躯时,繁简真君不由惊诧。
“竟是完全打乱了《阴阳诀》固有的修炼顺序?”
繁简真君以手触摸,检查宋元喜的炼骨程度,发觉其不过刚入门,连小成都未达到,又不免疑惑,“我闭关近百年,这小子在外混吃等死?”
繁简真君未经历过炼气阶段,如今即便想破脑袋也未可知。
然眼下救人要紧,他暂且压制研究徒弟身体的蠢蠢欲动,唤出九幽冥火,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进入对方的识海。
九幽冥火一入识海,便开始吞噬宋元喜体内的邪气残余,并根据主人的指示,在识海中寻找无垠火,以邪气炼融对方。
可怜无垠火经过三日折磨,本以为能够喘口气,却迎来火生最大的克星。无根无垠,明明是同源之火,但是对九幽冥火,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无根火挚爱九幽冥火
,恨不得日日抱着九幽而眠,两者相碰互相成长。而无垠火恐惧九幽冥火,犹如老鼠见了猫,但凡无垠火不够强大,九幽冥火便能彻底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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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着什么样的火种。”繁简并无心软,直接下令道:“九幽,下手狠些,彻底炼融此团火种。”
“!”无垠火抱着小浪花彻底惊呆住。
宋元喜在昏睡中,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而后血液随经脉入骨,骨血竟是自燃炼化。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能看到自己识海中的无垠火正在熊熊燃烧,火焰快速变幻各种颜色,甚至凹出无数扭曲的可怖面孔。
而模糊时,又好像听到很轻柔的抚慰声,那声音极熟悉,仿佛曾经听过许多次。
在这种双重煎熬中,宋元喜本能运转功法,开启《阴阳诀》炼骨修炼模式。
“唉?”
繁简真君注意到徒弟的行为,诧异一瞬又很快笑了,从旁辅助加快其修炼速度。
时间流逝,转眼过去一个多月,门派大比已经接近尾声了,文斗武斗均已结束,仅剩的就是各派的元婴论道。
霜华真君是之前就受邀的,不得不参加,而云溪真君炼丹比试中当场突破,更甚之前炼制出极品结婴丹,应广大炼丹师和金丹修士的推举,破格参与此次论道。
论道开始,至少半月起步。走之前,两人再次停驻在小院外。
“师兄,你说繁简可会出幺蛾子?你我论道归来,喜喜应该能醒来吧?”霜华真君对繁简抱有很大的怀疑,这人在她这里有“前科”。
云溪真君想起当年数次背锅之事,不确定道:“救治应是不成问题,只希望莫要节外生枝。”
两人怀揣着一份不安,踏上各派论道大典。
就在论道开启之时,天一宗某处山峰上的某处小院内,一道金光闪现,只一瞬便消失踪影。
繁简真君于虚空中伸手一抓,捞出一只巴掌大的哈士奇,他瞧着那五彩斑斓的颜色,愣了几息,这才确定对方的品种。
“大风?”繁简真君将哈士奇扔到床头旁,再也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徒弟啊徒弟,为师不在这些年,你尽是收集一些歪瓜裂枣。”
“汪——汪汪——”
哈士奇被强行从异空间拉扯而出,内心恐惧陡生,它依偎在主人身旁,以保护的姿态护着宋元喜。
“坏蛋!坏东西!”
“不准欺负爹爹!”
繁简真君指尖拨了拨,将哈士奇直接打回原形,瞧着软萌萌的小黄鸡,终于觉得顺眼了。
于是乎,堂堂元婴真君一边救人一边撸毛茸茸,等宋元喜从昏睡中疼痛醒来,只听得识海中一阵阵尖锐的哭腔。
“爹爹救命~爹爹救命~”
“毛要秃了,
————”
“?[(,
你怎么变回原始形态了?”宋元喜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只小黄鸡。
“爹爹,有坏——”
“莫要说话,速速进入识海,随九幽一起炼融无垠火,不停歇修炼炼骨篇功法。”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小黄鸡。
宋元喜视线往上,看到久违的熟悉的面孔,差点绷不住。
“莫哭,为师还未身陨道消,留着眼泪日后再哭不迟。”想了想,繁简真君又纠正,“为师想岔了,徒弟你约莫等不到为师身死那日,那就哭吧。”
只一句,宋元喜满腔情绪付诸东流,顿时哭笑不得,“师父,我感觉快死了,你别说笑话。”
“去吧,九幽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宋元喜还未明白这话是何意,神识就被一道强大的气念送入识海。进入的刹那,无垠火仿佛见到了救星,呲溜一下钻入主人的神识内。
九幽冥火牢记主人吩咐,必得下了狠手炼融,于是乎,炼火变成了炼宋元喜的神识。
“嗷——————”
“嘶——————”
“尼¥#*!卧%¥#!#@¥!%&……*¥¥#”
八十多年后,再次感受九幽冥火的威力,宋元喜痛的想骂娘。
“师父!师父……救命~”
宋元喜神识本能想逃,然而自己却是被困在识海中一方小小天地,寸步难移。他惊恐于九幽冥火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中,望着燃烧自己神识的墨绿色火焰,灵魂不断叫嚣。
“怕甚,这是为师的天火,弄不死你的。”
“……”
“你邪气入体,性命垂危。为师恰好出关,赶来为你驱邪。然邪气乃修炼滋补良品,你之地火品质不够,九幽吸收邪气炼融地火,助你无垠火更升一级。”
“?”
“你若觉得痛不欲生,便速速运转功法修炼,九幽异变难寻,地火进阶天火机会只一次,摒弃杂念,清明台!”
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九幽便发起迅猛攻势,将宋元喜大半的神识吞进去。他当即感受自己神魂堕入无边地狱,此中痛楚已不是生不如死可以形容。
那就是,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循环往复,生生死死无穷尽也~
那九幽冥火亦是调皮,吞一会儿吐一会儿,给对方喘口气的机会,然后又继续含着慢慢炼融。
宋元喜除了疯狂修炼《阴阳诀》,将无边烈焰引入骨体,别无他法。而这种不干就会死的极卷修炼法,闻所未闻!
比之前世一学期课堂混日子,期末疯狂复习还要来得卷。他甚至觉得今生前九十年的滋润小日子白过了,他那么努力热爱生活,到头来!
江湖有句话说得极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真傻,真的!我要早知道最后有这种“业报”,我前九十年一定努力修炼!”
落下的几十年修炼“功课”,
压缩再压缩,要在此刻不断自我突破,宋元喜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一边哭,一边骂。
骂天骂地,哭爹喊娘,最后神经错乱开始怼师父。
“师父你给我等着,老子要是不死,回头一定找你算账。”
“师父你太坏了,我一定一定要报复你,狠狠报复!”
“师父我错了,我骂你不对,我欺师灭祖,你逐我出师门吧,我死了,我又死了……”
繁简真君气定神闲,一手撸毛茸茸一手拿水晶球刻录,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必须好好记下来,回头给徒弟播上一千八百遍。
“小崽子,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也想进去体会一番?”大风幼崽目光仇视,繁简真君刻录完,不由笑容灿烂。
小黄鸡浑身一哆嗦,吓得直接闭眼装死。
又是十日过去,宋元喜在生死间横跳,逐渐开始麻木。人嘛,痛到极致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当初以为□□疼痛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如今感受神魂剧痛,痛骂师尊之后,宋元喜觉得,自己的思维“阴暗”又“扭曲”。
“所有杀不死我的,只会使我更强大!”
炼骨到极致,《阴阳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高速运转,以小屋为中心,开始出现灵气漩涡,且灵气聚集程度越来越盛。
躺在床上的宋元喜,修为开始上升,练气十层……炼气大圆满……最终触摸到筑基瓶颈!
“咔嚓——”一声,丹田中某道屏障应声碎裂,大量的灵气疯狂涌入。
“徒弟,好好筑基,筑基成功之时,九幽自会消失。”
为了确保筑基无碍,繁简真君狠狠心,让九幽冥火停留在徒弟的识海中。也就是说,在筑基过程中,宋元喜不仅要忍受灵气挤压丹田之痛,还要在识海内遭受神识锻烧之苦。
饶是宋元若当年双筑基,也不曾这般过!
宋元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是:不能死,得睁开眼骂人。满肚子的话不飚,死了可太憋屈!
对宋元喜来说,筑基乃是大事。然而对天一宗而言,不过自然筑基,小打小闹罢了。
是以,除了一直在外研究阵法的宋元若,无人注意到此处小院的情况。而宋元若此刻心绷得紧紧的,面色极为担忧。
翌日清晨,天降筑基雨,宋元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欢喜之极,兄长终于筑基了!
宋元喜顺利筑基,醒来后,嘴皮子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繁简真君微笑点头,“想骂为师?也好,水晶球内刻录影像不够,你再多骂些,我让掌门精心保管,回头等你结丹,在金丹大典上好好播放。”
“!”魔鬼吧你!救命啊啊啊———
“精气神不错,调息稳固修为,明日我再为你做检查。”
繁简真君离开小屋,宋元若无缝衔接进入,直奔床边关心兄长,“哥哥,你感觉如何?”
筑基乃是丹田扩充、经脉增长的过
程,
大量灵气涌入身体,
此过程后修士只会面色红润有光泽。宋元若从未见过筑基成功后的修士,如他兄长一般,好像被彻底吸干了似的。
“哥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找爹过来,给你瞧瞧?”
“不、不用……我……好的……很……”
宋元喜谢绝,和宋元若说了极少的话,以调息为由打发人离开。待屋子只剩下自己,他抱着被子一角,哭得像个小可怜儿。
“我真是太惨了,万万没想到,我竟是这样子筑基的。”
识海中的无垠火碎成无数小浪花,每一朵都是裂开的爱心形状,随着主人的哭泣,碎裂的爱心小浪花归入识海波涛。
宋元喜哭了会儿,伸手摸旁边,没摸到大风幼崽。这才惊觉,自家小崽子似乎被师父给抱走了?
“小崽子,崽子?”
“调息静心。”繁简真君直接神识传音。
宋元喜吓得一哆嗦,他第一次感受修士之间的神识传音,这是筑基后才会的技能。
原本万分期待,如今却是心惊胆战,仿若晚自修开小差,忽然被班主任逮个正着的惊悚。
论道结束,宋清和姜婉容归来,此时繁简真君刚好给徒弟做完所有检查,而原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人,如今又是活蹦乱跳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儿。
“爹!娘!”宋元喜见着来人,使劲挥舞手臂,高兴的大喊:“我筑基了,啊哈哈……我竟然筑基了!”
姜婉容拉着大儿子上下好一通打量,怜爱的摸摸对方的脑袋,转身道谢,“多谢繁简真君出手相救,我和师兄感激不尽。”
“元喜是我徒弟,应尽之责。”
“还是得感谢,我未曾想救治之余,喜喜竟是直接筑基了。”
姜婉容从未想过,大儿子能从炼气九层直接跳到筑基,这跨度未免太大。她不免好奇,询问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宋元喜直接举手抢答,“娘!你不知道我师父对我多么的残酷,他直接用九幽冥火……”
话说完,还不忘往姜婉容身后躲,其骨子里还是怵得很,“告状”也是个小怂包。
繁简真君和宋清一番闲聊,这才知晓,原来徒弟竟是服用过寿元果。
“我还以为……”话未说尽,却已道明一切。
宋清看向闹腾的大儿子,直接喊人过来,让他道歉,“没大没小,竟敢编排自己的师父,你娘在这儿也惯不得你。”
“爹,师父真的……”
“你师父不曾知晓你服用过寿元果。”
只一句,宋元喜当场愣住。
回过神,眼眶一下子红了,扑通一声跪在繁简真人面前,“师父,我错了!师父对我万般好,徒弟不孝,你打我骂我都可,万万不能意气用事,逐我出师门啊!”
见对方没反应,宋元喜直接扑过去抱大腿,“师父!我最敬爱的师父,我当时肯定昏了头,我发失心疯胡言乱语的。你把那水晶球毁了吧,我和娘“
告状”也是闹着玩儿的,师父救我是事实,我感激不尽,怎敢反过来怪罪师父啊……”
当初痛到神志不清而胡言乱语,但绝不是真心这么想的。
筑基后太过激动,对八十多年未见的师父想亲近又感觉陌生,宋元喜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得会如此发疯?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自己师父当日那元婴威压,亦是造成他心神不稳的缘由之一。
而此时此刻,“发疯”醒悟过来的宋元喜,哭得不能自已。却仍然改变不了,自己师父要保留那个水晶球的打算。
“徒弟啊,为师等你结丹。”繁简真君丝毫没脾气,反而笑眯眯。
宋元喜想到之前小屋之言,顿觉眼前一片黑暗,若真有幸结丹,这绝逼是他的黑历史!
当初在涂山秘境里社死不够,将来还要感受在全宗门注视下的全面社死命运吗?
师父闭关百年,何时有了这等恶趣味!
……
门派大比结束,各派辞行,宋元喜揣着一份宝贝前往华阳宗住处,找阮春羽道别。
“宋……师叔?”再见宋元喜,对方竟是筑基了,阮春羽惊诧。
宋元喜回归正常,只笑道:“走了狗屎运,侥幸而已。”
他将一份厚厚的笔记递给阮春羽,告诉对方这是自己多年研究所写的炼器心得,其中还包括他从其他相熟的师兄那里搜集来的炼器精要。
这个相熟的师兄,自然指的是贺满。对于宋元喜,贺满从不吝啬分享。
如今,这份“诡异”的炼器心得,转交到阮春羽手中。
而阮春羽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只有感动,他根本来不及细看,就抱住宋元喜。
说道:“宋师叔,像你这般无私之人世上少有。你放心,我绝不会私藏,回宗后一定和稽师兄分享。我们师兄弟会共同进步,他日去玄天宗找宋师叔切磋炼器之术。”
宋元喜自是高兴,又和阮春羽拉了会儿家常,这才回去。
刚进小院,就见到庶政堂堂主正在和自己师父说话。
他不敢打搅,只乖巧站在角落,撸着再也不想变回小黄鸡的哈士奇,一人一犬寂静无声。
“如此,便依真君所言,待回宗后再行商议。”佟迦冲着繁简真君行礼,而后转身离开,路过宋元喜时,他瞥了眼,笑意满满。
宋元喜脑中顿现问号,这个笑怎么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师父,佟堂主找你何事?咱们万海峰和庶政堂往来很多吗?”
“非也,墨逸真人专为你而来。”
宋元喜一脸懵逼,却听自己师父说道:“墨逸真人向我提起,之前你与他有约,筑基后入庶政堂做事,可是如此?”
“啊……确有此事。”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师父,我没想到会如此快筑基,之前还有四十年寿命,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四十年后。指不定没筑基,也就没这回事儿了。”
说到最后,宋元喜低头认错,“
师父我错了,未禀明师门前,徒弟不该擅自应答行事。”
“本该如此。事虽小,然此为责,需用心谨记。”
繁简真君闭关八十余年,一是当年开启徒弟新功法,自己有所悟;二是强行开启功法遭反噬,引发旧疾,不得不闭关修炼。
却也因此错过了对徒弟的悉心教导,几十年放任宋元喜成长,虽天真烂漫,却也养成不少小陋习。
“元喜,你已筑基,真正迈入修真界的门槛。而我已然元婴,寿命延长千余年,为弥补早年对你的亏欠,为师决定亲自带你历练一番。”
“什么意思?”宋元喜预感不太妙。
果不其然,回宗门时,繁简真君直接在莲云舟上,向钧鸿真君提出道别。
“我欲带元喜入弥狩林历练,劳烦钧鸿真君回宗后,告知掌门一声,元婴大典不必举行。”
“进阶元婴乃是大喜,怎可不办元婴大典?”
“师未归,无甚必要。”繁简真君直接神识传音。
钧鸿真君恍然,遂点头答应,心中对此又是一番感慨,“也不知无极道君究竟下落何处,繁简此人确是重情重义,元喜跟着这样的师父乃是幸事。”
简单告别,繁简真君直接破开莲云舟阵法一角,带着徒弟纵身跃下。
当真就是直直往下坠,不带任何功法辅助。
宋元喜从未感受过从几万米的高空直坠向下,即便是现代跳伞也不过四千米高度,当场忍不住尖叫。
“师父,你快稳住啊,你不是元婴修为?为什么不用术法?”
繁简真君却道:“徒弟,你来稳住吧,你不是筑基修为?为什么不能御剑飞行?”
宋元喜:“?”
繁简真君抽出一把普通长剑,直接塞过去,“筑基后就能御剑飞行,你来带师父飞。”
“师父,我不行啊,我只有……”理论知识。
话未说完,繁简真君提醒道:“徒弟,你若再不行动,我们只能坠成肉泥了。为师元婴修为摔不烂,你才刚筑基……还是说,你想为师用塑形丹为你重塑肉身?”
“?!”
宋元喜:今日醒来眼皮子一直跳,果然不是没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元喜:你的筑基我的筑基,好像不一样~
无垠火:你是地火我是地火,火生不一样~
大风:我不是真的狗,但你真的不是人!
师父:徒弟筑基了,快快带为师飞~!
第56章
第56章
空有理论知识,毫无实践操作,宋元喜的御剑飞行技术可想而知。
繁简真君到底舍不得徒弟摔成烂泥,在最后几息扭转乾坤,带着人稳稳降落。
脚踩在地上的踏实感,让宋元喜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抬头,表情忧伤道:“师父,咱打个商量行不?我刚筑基不久,心态还未转变,给我些时日适应适应?”
两个月时间,直接从炼气九层到筑基,修为确实实现质的飞跃,然心境仍然停留在炼气期阶段。这一点,徒弟知晓,师父亦知晓。
“正因如此,为师才带你入弥狩林。”繁简真君恢复正色,严肃道:“元喜,你莫要忘了宗门规矩,弟子筑基后一年内必须出宗历练。”
若是知晓宋元喜还有四十余年的寿命,他自不会如此匆忙助其筑基,而是会采取细水长流之策,带其稳扎稳打,缓慢顺利进阶。
然千金难买早知道!是机缘巧合,亦是命运使然。
宋元喜听师父讲述筑基弟子出宗历练的一些注意事项,心情渐渐平复,随之开始变得活泼,主动提问一些自己疑惑的点。
师徒二人不急着进弥狩林,而是在外围到处闲逛,主要做两件事。
其一,繁简真君就前八十多年的缺失进行“补课”,对宋元喜整个炼气期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进行分析总结。虽说已筑基,但是稳固修为,坚定基础仍不可松懈。
其二,繁简真君给徒弟科普沧澜界妖兽大全,准备为徒弟打造本命器物做准备。自然,他是负责锻造的一方,所有相关材料,由徒弟在外历练时自己搜集。
宋元喜前一阶段“补课”倒是兴致不高,这会儿一听要打造本命器物,顿时眼睛发亮。
“就是和贺师兄一般的炼器金锤吗?可是师父,我炼器着实未学好,至今不过一级水平。”
“此事不怪你,重炼《阴阳诀》已占据你绝大数时间,再专注炼器已然不可能。”
这话听着真是安慰人,然宋元喜还未高兴几息,就听得师父说道:“徒弟你毕竟资质差,为师何敢对你抱有过高的期望。”
宋元喜:“……”扎心了!
寓教于乐,玩笑轻松式教学,繁简真人带着徒弟绕弥狩林外围行走一圈,简单了解妖兽种类三万余种,深刻分析妖兽种类五千种。
繁简真君按照徒弟能接受的速度做讲解,看到宋元喜拿出笔记时刻不停地做记录,不禁心中满意。
进入弥狩林中部的前一晚,师徒俩在一处山洞内休憩。
繁简真君未设置防御阵,准备让徒弟时刻保持警惕,“日后出宗历练,若非必要,不必时时自我防御,太过严密的防御机制并不能起到最佳的锻炼。历练主要提升心境,而修士的心境与己身所经历的事情多少相关。”
繁简真君甚至玩笑一句,“只要最后不死,多经历几次九死一生,反而有利。”
“!”
宋元喜内心疯狂吐槽,然面上却是表情严肃,十分认同的点头,“师父说的是,徒弟谨记于心,日后出宗历练必定好好磨炼自己。”
“⒚_[(”
话音未落,宋元喜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已没有师父的身影。
“这就走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师父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把他“抛弃”了。
“师父?师父?师父——”宋元喜连喊好几声,确定人真的离开了,转手就从储物镯里掏出两个防御阵,“有阵法不用是傻蛋,反正师父不在,猴子称大王,这事儿我说了算。”
宋元喜一贯对自我安保做最高防御,当年弥狩林出任务,又是冰绡蛇又是琴虫,即便是外围,他亦不敢小觑。
然而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两个完好的阵法竟是无法开启。
宋元喜一开始以为是弟弟送的阵盘出了问题,他又翻出其他各位师兄师姐们送的阵盘符箓,一一试验过后,终于恍惚认清一个残酷的现实。
“师父他,动了手脚。”
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微妙,好不容易接受这个“设定”,这才认命开始自己守夜。
这一夜相当之难熬,个中酸爽,大概类似于当年进不归山捉似龙的日子。
翌日巳时三刻,繁简真人归来。他二话不说,带着人直接往里飞。
宋元喜感觉脚下好似有一团绵软的云,虽无一物却脚感舒适,这比御剑飞行舒服多了。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弥狩林内部。”
“内部?不是说至多只到中部吗?”直接跳过中部进内部,宋元喜心里有点慌,“我听掌门说,弥狩林内部有大妖,即便元婴修士亦不敢随便入内。”
繁简真君“嗯”了声,本不欲多说,但瞧着徒弟紧张不安的表情,笑了笑,“怕甚,有为师在,死不了。”
“……”就因为有师父你在,我才更害怕好嘛!
宋元喜不敢主动提及那些年的骚操作,生怕师父一时兴起如他所愿。于是婉转问话,旁敲侧击,打听这一趟内部之行目的何在。
当听到异兽二字时,不知哪条脑回路突然连接上,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日现身天一宗的“鸟人”。
“是鸟头人身的那种妖兽吗?”宋元喜小心翼翼问道。
“不错,此类妖兽经过特殊异变,兽体本身化形人类,却又因异变不完全,只得半兽半人之态。”
繁简真君难得多说几句,“先前九幽炼化你体内邪气残余,便感知到异兽的气息,你形容的鸟人形态之妖兽,便是异兽。”
“师父,那种异兽能力很强大,当日那鸟人就有元婴修为。师父你……”
“九幽冥火专克邪气,为师不惧。”
“可徒弟我害怕啊!”宋元喜想起自己那弱小无助的地火,忍不住心酸,“师父,我就一团地火,而且十分从心
,那劳什子邪气,它必定对付不了。”
“你又知道?”
繁简真君忽然笑道:“先前筑基后,我便让你自我调息,可有彻底内观自身?”
宋元喜心虚,没说话。
繁简真君倒不恼,只放慢速度,让徒弟趁着这段路程好好内观,“除却自身修为提升扩充丹田之外,火种、契约兽、修炼功法,都仔细研究一番。”
宋元喜点头,闭眼,神识入内开始游走。
先前自我调息时已大致观过一遍,如今再做,便是细致化的剖析。而这一观,宋元喜惊喜连连,又疑惑重重。
“师父,我的地火好像不太对劲。无垠火不是无属性火,本身没有火焰颜色吗?如今怎得带有淡淡的青绿色?”
“那是九幽炼融馈赠,你的无垠火染了几分九幽冥火之气。只要你好生饲养,假以时日必定进阶天火。”
“那师父,我的契约兽大风又是何情况?它原本进化变异成犬型,毛色五彩斑斓,如今却是只剩下红蓝二色?”
“此乃大风本色,先前把玩小崽子时,还算乖巧听话,我赠之福泽,促其进一步生长。”
宋元喜大喜,又听师父再说:“不仅如此,此幼兽已经觉醒异空间能力,日后带着它出宗,不必再藏于储物袋,它可自行纳入你识海中,躲藏异空间内。”
异空间,涉及空间灵的知识范畴,宋元喜是一窍不懂的。
繁简真君亦是没有多做解释,只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不必过早知晓太多。你只需要明白,大风幼崽觉醒的异空间,在一定程度能够自保其性命,除非元婴以上修为,不能伤之。”
宋元喜忍不住做尝试,通过神识沟通,将契约兽送入识海。
上一秒,哈士奇还在灵兽袋里哼唧;下一秒,它就在自己的识海中畅游。这种感觉实在太神奇了!
“师父,那我的修炼功法……”
“此事为师亦无能为力。”繁简真君再次神情严肃,并不开玩笑,“元喜你记住,你之《阴阳诀》乃天阶功法,随着你修为提升,功法亦是能够微变。以自身感悟为重,顺你心意修炼即可。”
近些日子,繁简真君研究《阴阳诀》,然己身功法无论如何皆不能转化炼气步骤,那一刻他便知晓,徒弟的《阴阳诀》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既是特立独行,他便无需过多干预。
宋元喜听完后,心情有些微妙,高兴之余又夹带莫名的恐慌。对于未知,他一贯觉得可怕。
“师父……”
“淡定。”
话题干脆结束。
弥狩林内部某处区域,繁简真君带人落下,两人停靠在一处凹谷顶端。从上往下看,依稀能辨谷底有妖兽活动的痕迹。
宋元喜虽已筑基,但目视不过三百米,“师父,我看不清底下是何妖兽。”
“用神识。”繁简真君提醒道:“你以非常手段筑基,神识经九幽冥火煅烧,比之同阶修士强数倍,试试看。”
宋元喜“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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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世界在一瞬变得大不相同。
不同于肉眼所视,神识所“见”的世界,更像是一种热成像,自然界的万物都变成内部分子热运动的结果。
根据各种物体,包括活物死物的自身能量值,直观给予类似辐射波长短大小的变化。
他的目视一下子从三百米扩展到千米远,谷底的情况瞬间一目了然。
“师父,我看清楚了,是和“鸟人”很相似的异兽!”宋元喜有些激动,第一次使用神识远视,犹如小孩儿拿到新玩具一般,一边汇报情况一边到处转悠。
猛一下收回视线,宋元喜的神识落在旁边,触及自己师父的刹那,识海顿时针扎一般刺痛。
“嗷——唔——”
繁简真君掌风拂过,缓解徒弟的刺痛感,却又不全数除去,笑骂道:“该!低阶修士竟敢随意用神识查探高阶修士,活腻了?”
“师父,我一时不小心。”
“万事须得小心,这次刺痛小惩大诫,日后出宗历练,切忌再犯。”
宋元喜痛得脑瓜子嗡嗡的,识海内卷起一小股海啸,差点把睡梦中的哈士奇弄醒。
神识刺痛,堪比当初九幽炼融,他牢牢记下,并将此项列为保命守则第一条,不敢愚蠢再犯!
“师父,你寻这些异兽做什么?”终于缓过来,宋元喜不由好奇问道。
“我之目的,你不必知晓。但你此行目的,我现在就可告知你。”繁简真君指向谷底,“你便扎根此处,何时剿灭谷底所有异兽,何时再上来。”
“?!”
宋元喜直接惊呆了,回过神赶紧举手反对,“不是师父!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有搞清楚,这底下少说有上万只异兽,我……”
“所以暂定一个小目标,一百日,灭杀除尽。”
“师父我可能办不到,我觉得……”
“无需你觉得,去做。”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呈自由落体模式,直接从高处往下坠。且恐怖之处在于,他无法掌控自己往上飞,抽出的飞剑除了保持降落的姿势帅一些,啥也没用!
“砰——”一声巨响,宋元喜安全的重重着陆,摔了个狗啃屎。
抬头,神识扫视,凹谷顶端哪还有师父的身影……
“渣渣师父,你又坑徒弟!”宋元喜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然而哀嚎声刚起,离他最近的一只异兽疾奔而来。那是一只人头猪身的异兽,脸上做着人类丰富的表情,嘴里却是发出猛烈的猪叫声,与此同时,四只猪蹄跑得飞快。
宋元喜堪堪避过,求生欲一秒上线,召唤自己的地火。无垠火在他掌心燃起,带着极弱的淡淡的青绿色。
“天地玄黄,火影随行,去!”
宋元喜朝着“猪人”异兽猛攻而去。
一声惨烈的猪叫声响彻天地,青绿色的微弱火苗顺着猪毛燃烧,顷刻间猪身变得光秃秃。那异兽直接转变另一种
形态,
,
而人身逐渐缩小,最后整个藏在猪头身后。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猪头飘荡在半空中!
“果然,异兽有两种转换形态,如果和“鸟人”一样,那么此种形态的攻击应该就是吞噬。”
宋元喜想到先前自己被“鸟人”抓住,而后化形“人鸟”的异兽直接吞噬他的精纯灵力,邪气入体,使他虚弱昏迷。
心中害怕,本能想要逃跑。但是宋元喜知道,渣渣师父一定在凹谷顶端做了手脚。
但他还是做了尝试,御剑飞行直冲云霄。直到被那无形的屏障弹回谷底时,终于彻底死心。
宋元喜想起自己是惨烈筑基的,于是有样学样,用已进化的无垠火去吸收邪气,再将邪气继续炼融火种本身,而产生的大量火焰热度,便用来修炼《阴阳诀》。
因为太痛,所以记忆深刻,宋元喜单凭理论知识,就能毫无差错的实践操作。
猪头想要吞噬眼前人类修士的精纯灵力,反而被带有九幽之气的无垠火灼伤,送上门成为炼融之物。
宋元喜开启功法进行炼骨,一边修炼一边学习怎么掌控无垠火。无他,唯这团火怂的厉害!
“你跑什么,你都被九幽炼融过了,你还怕区区邪气?”
无垠火在宋元喜手指上变幻成一个碎裂的爱心形状。
“你心碎?我才该哭,老子最后代替你,神识被九幽炼了,我都没找你算账!”
无垠火吓得火苗颤了颤,很快变幻成一个笑脸,嘴角咧到耳后跟的那种。
“没得商量,师父布置了任务,不完成咱们谁也出不去。我要是被这些邪气所伤,你也跟着完蛋!你要是乖乖陪练,咱俩说不定都能进阶。”
无垠火火苗蹿起来老高,最终被宋元喜一巴掌拍下,压成一块薄饼形状,而后揉搓再揉搓,变成一根棒棒糖。
他捏着底下手柄,另一只手轻柔抚摸火焰,打一巴掌给颗枣,“小火,你乖啊,回头带你到处浪。那你不是爱吃天火么,等我出宗历练,就给你找小零食去~”
无垠火似乎认命,微弱的青绿色火苗动了动,顺着主人的心意,直冲而去。
第二只异兽对上,乃是一个“羊人”,能力稍大于先前的“猪人”,但在宋元喜可对付的范围内。
他和无垠火相互打配合,虽速度很慢,但是最后剿灭却是干净,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无垠火在一次次吸收邪气炼融自我的过程中,终于感受到益处,看着自己不断增大的火团,以及能够变幻出更多的颜色和形状后,开始飘了!
火种一飘,火焰就不稳,宋元喜又一次对上异兽,差点遭了殃。
“小火,你飘什么,做火要谦虚!”
无垠火比哈士奇还要听不懂,继续自我飘着,最后的结果便是迎来第二次揉搓,在主人手中变成一坨屎粑粑。
“棒棒糖不要,非要我下狠手,这次小惩大诫,若是再犯……”
无垠火扭动着
火体,想要变幻,却被严厉呵斥,“不准动,保持这个形状两个时辰。”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微弱的“哼唧”声,好似随风拂过耳边,只一下就没了。
宋元喜以为是幻听,直到第二次听到,他才确信这是真的。
有大风幼崽先例,这一次倒是不意外,宋元喜手捧着一团火焰粑粑,笑眯了眼,“怎得,你也能开口说话了?”
“咕咕——咕咕——”
“哟,什么品种的火,竟然学鸟叫,你当自己是鸽子么!”宋元喜对着火焰就是一巴掌。
无垠火火苗蹿了两下,似乎是在犹豫。然后下一秒,竟是发出“唧唧——”的叫声。
宋元喜直接惊呆住,什么情况?这团火怎么回事儿?
“唧唧?汪唧唧?”
哈士奇在识海中醒来,听到相似的呼唤十分惊喜,结果跑出来一看,只有一团看着像它屎粑粑一样的火,“唧唧?”
无垠火疯狂扭动,小心控制自己的火型,“唧唧!”
“唧汪?”
“唧汪!”
“汪?”
“汪!”
然后,一犬一火畅通无阻开始愉快沟通。
宋元喜看完整个过程,半个灵魂似乎已经离家出走了,这种神转折,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家人们,谁懂啊!我的火被我的狗带歪了!!!”
“爹爹小心!”哈士奇沟通之余,还不忘观察四周环境,乍一看到疾驰而来的“狗人”,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直接一口金色火焰喷出。
那“狗人”一沾上金色火焰,瞬间化为虚无,消失的连渣渣灰都不剩。
宋元喜:“!”又一惊喜天降。
“小花,你可真是爹爹的大宝贝,接下来你就……”
“大风不得参与,它剿灭几只,你便双倍增加几只。”繁简真君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宋元喜扭头看,只见一只熟悉的青色纸鹤在半空中展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纸鹤似乎还笑了笑。
“以师父的脾性,这话绝对不是诓我。”
宋元喜稍一思索,立刻拦下还想继续往前冲的哈士奇,紧紧抱在怀里安抚,“崽子,你乖,让爹保护你!”
“小花不怕。”哈士奇听不明白。
宋元喜摁住狗头,郑重点头道:“不,儿砸你怕!听话,就在此地不要乱动,可随便打滚玩耍,爹爹速速去剿灭那些异兽。”
宋元喜手持无垠火,迈着二五八万的狂拽步伐,直冲不远处一大波飞驰而来的异兽。
混战中,无垠火炼融自身发挥到极致,而宋元喜亦是进入高速化炼骨模式。
一只,两只,三四只……十只,二十只,五十只……一百只,两百只……
宋元喜完全进入疯狂模式,直接杀疯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在剿灭各种“狐人”、“鲨人”、“猫人”、“狼人”的过程中,宋元喜身体出
现微妙的一瞬停滞,继而直接进入暴风模式。
无垠火火焰瞬间增大三倍,周身异兽邪气被主动吸取,身骨发出“咔嚓咔嚓”
“??[”
从一开始还会关注异兽各种怪异形态,到最后只剩下麻木的机械式重复动作,他亦不知自己究竟过了多少天这样的日子。
待沙漏拿出来,宋元喜却是眉头皱起,“怎么才过去一个月?”
他自己感觉,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徒弟,还有八千九百五十三只异兽,莫忘百日小目标。”繁简真君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宋元喜见怪不怪,挥挥手,赶走那“可恶”的青色纸鹤,甚至使坏将纸鹤的其中一只翅膀扯下来。
耳边一声无奈叹息响起,宋元喜当即就笑了,“师父,我就知道是你,不放心徒弟吧?在上面待不住吧?你和我爹一般闷骚。”
青色纸鹤在半空中闪烁两下,直接原地消失。
宋元喜大笑之后,带着无垠火冲向谷底其他地方。先前是那些异兽追着他,如今则是反过来。
不得不说,青色纸鹤两次现身,让宋元喜心中安定。
再加上凹谷顶端的无形障碍,以及那一声轻叹,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所谓的天然异兽谷,应该就是他师父提前布控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磨炼。
“师父,你用心良苦,徒弟感激不尽。不过一百日的小目标,我一定能完成!”
宋元喜抬头冲天大喊一声,而后双手持火,御剑低空快速飞行。
“小火,那边有异兽,发现“虎人”一群。”
“咕咕——”
“小火,往前再冲,发现“猴人”一波。”
“喵呜——”
“小火,左转东南方,发现……”
宋元喜话未说完,无垠火比他还激动,识海中各种叫声不断,“吱吱——呱呱——叽叽喳喳——哞——”
底下的飞剑一个趔趄,宋元喜差点从上面摔下去。
他内心顿时生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这些异兽被剿灭时会发出各种尖锐的动物叫声,无垠火这般听着,一万只异兽剿灭干净,它得学到什么程度啊?
然宋元喜不知道的是,无垠火所学各种叫声,在将来的日子里,将会一一分享给自己的小伙伴,哈士奇。
只待那一日,一犬一火,能够在识海中进行激情昂扬的不同物种大合唱。
而此时此刻,不好的念头转瞬即逝,宋元喜只专注于眼前的任务,甚至为了鼓励无垠火,一直语言鼓励对方。
“去吧,小火!你是最棒的!天地万物所有,你是最厉害的那一团,天火都比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觉醒但未完全觉醒的无垠火,和成长但未完全成长的大风幼崽,两者识海对话。
“唧唧唧?”
“唧!汪汪汪!”
“喵?”
“喵喵?喵喵喵!”
“咕呱咕呱!咕呱咕呱!”
“嗷呜~~喵呜~~咯咯咯——哒!”
此时此刻的元喜,可套入猴哥表情包:烦死了.jpg!
第57章
第57章
又两个月时间,宋元喜带着无垠火,足迹踏遍凹谷各个角落,一共剿灭异兽八千三百五十六只。
“按照师父提醒,应该还剩下不到六百只。”
宋元喜默默计算,而后抬头眺望空荡荡的凹谷地形,很是无奈。剩下的几百只异兽,大概吓破了胆儿,竟是全部躲藏起来了。
“小火,能找到那些躲起来的异兽吗?”还剩下十日,他想按照约定完成任务。
无垠火火焰跳动,扭曲成一团麻花,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行了,知道你不行。”宋元喜将无垠火捧在手心,边走边想办法。
识海中却是一阵犬吠声,哈士奇在浪花里翻滚,声音嗷嗷叫唤。起初,宋元喜以为哈士奇是在和无垠火交流,毕竟无垠火无师自通动物叫后,和狗子十分合拍。
他抗议数次无果,只能默默忍受两只在自己识海里闹腾。
“爹爹,小花厉害,小花去抓。”哈士奇嚎了半天,没得到主人应答,干脆直接从识海中跳出。
宋元喜只觉肩膀一沉,一大坨毛茸茸趴在他背上,两只肉乎乎的爪子还不忘在他胸前交叉勾住。
“小花,出来时稳重些。”宋元喜稳住身形,维护“父亲”高大威严的形象。
哈士奇眨巴眨巴眼睛,听得迷茫,又欢快叫道:“爹爹不怕,小花去抓,小花最厉害。”
“你要去抓异兽?”
宋元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最初的画面,那只不知名的异兽,被哈士奇一口金火送走,连渣渣灰都不剩,甚至连死前一声凄惨哀叫都来不及发出。
“不行,师父不让我作弊。”
“小花乖,不吐火,嗅一嗅就找到了。”
宋元喜不太信,虽说小崽子是狗子形态,但到底是大风,没听说过凤凰后代还有这本事儿。
然事实证明,哈士奇形态的大风幼崽,就是天赋强悍。其嗅觉敏锐度,非一般犬类能比,它像是完全开了挂的存在。但凡走过,方圆一百里的异兽,无论藏的有多深,都会被找到。
“爹爹,这里一只。”
“爹爹,两只,两只。”
“爹爹,一、二、三……好多好多!”
哈士奇数数不行,从一数到五就顶天了,顿时发现一群挤在一起的异兽,兴奋地直叫唤。
宋元喜和无垠火打配合,发现一只灭一只,紧跟狗子步伐。直到最后,在凹谷一处极其隐秘的地下洞穴里,发现了所有剩余异兽。
他比哈士奇还要惊喜,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二话不说直接把狗子往唯一的出口处一放。
“小花,守住洞口,绝不能让任何一只异兽逃脱。注意,不准帮爹作弊。”
交代完哈士奇,宋元喜大手一挥,扬起掌心的无垠火,一步步往里走。看着即将完成的任务,忍不住哈哈大笑,“就是现在,猎杀时刻!”
地下洞穴顿
时鸡飞狗跳,各种动物叫声大合唱,或尖锐嘶鸣或愤怒哀号。
绝大多数的异兽都被眼前人类修士的手段吓到,不是逃窜就是躲避。也有极少数异兽较聪明,从缝隙中往洞口处蹿,企图逃跑。
然而刚跑至洞口,迎接它们的便是比无垠火更可怕的金火。那火焰极其厉害,身体一旦碰触立即灰飞烟灭。
哈士奇听话守住洞口,然而又懒洋洋不想动,是以直接吐金火准备吓退冲过来的异兽们。
然刚觉醒能力的大风幼崽,对金火操纵能力不行,稍不注意火势就会变大。但它又时刻谨记主人吩咐,绝不能作弊。
于是乎,吐火,控制不住,往回吸一吸;火势太小,再吐一点,再吸……
“呼——呲溜——呼——呲溜——呼——”
明明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却被狗子整成花活儿。
异兽们被忽大忽小的金火吓得懵逼,最后纷纷恐惧往后退,宁愿回去面对人类修士,也不愿对上眼前“喜怒无常”
的恐怖存在。
不过七日,宋元喜将凹谷内所有异兽剿灭干净。尤其是解决最后一只异兽时,他心中似有感应,师父在凹谷顶端设置的屏障,消失了。
打打杀杀近百日,乍一松懈下来,宋元喜只觉得全身疲惫不堪。尤其是神识,长时间的消耗,让他一度出现神魂摇晃的感觉。
“还有三日,先在此地小睡会儿,待养精蓄锐后再上去交任务。”
宋元喜躺在地上,让无垠火绕己身一周画个圈儿,然后抱着狗子昏昏沉沉睡去。
他是被冰凉的液体弄醒的,睁开眼瞧,哈士奇正在糊他一脸口水。
见主人醒来,哈士奇疯狂摇尾巴,叫道:“爹爹,饿饿,吃好吃的~”
宋元喜抱住狗头无奈,“儿啊,照你现在这胃口,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爹不是虐待你啊,等回宗门后,我一定让你吃饱。”
先前在天一宗就快弹尽粮绝,本以为能回宗门做补给,却不想师父中途带他跳舟,进了弥狩林。
宋元喜翻出最后一点丹药和万年青,权当给小崽子做零食。
哈士奇吃完,还不够塞牙缝,委屈巴巴在地上打滚儿,呜呜叫唤着。
毛茸茸撒娇就是惹人疼,宋元喜遭不住,只能提前结束睡觉,带着狗子出凹谷。
当他走出地下洞穴时,眼前的一切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凹谷不再,原本下陷千米的盆地,如今变成了山峰。
而他,此时此刻,正抱着狗子站在峰顶。
“我们先前确实在地底下,没错?”
“汪汪——”
“我睡觉时,崽子你没偷偷拖动我?”
“小花乖乖。”
“那眼前这一切,应当如何解释?”
哈士奇脑容量不够,直接宕机。
宋元喜抱着哈士奇到处勘察地形,最终确认,这确实是他原先待过的地方。但凹谷变凸谷,实在匪夷所思,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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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日约定时间如约而至。
就在宋元喜以为自己师父又要搞骚操作时,眼前一道水纹天幕忽然破开,繁简真君站在不远处的山崖端,迎面微笑。
他觉得不真实,认识师父近百年,就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笑。怪渗人的!
“师父?是你么师父?”宋元喜冲着眼前人挥手大喊。
为确保真实性,他甚至把头伸过去,“师父,你要不打我一下?轻一些,别拍死我的那种力道。”
不过百日不见,徒弟怎变得如此愚蠢?
繁简真君召唤出九幽冥火,似笑非笑,“为师下手不知轻重,不若让九幽伺候你?”
识海中的无垠火瞬间一哆嗦,直接幻化成浪花围脖,然后小心翼翼缠住哈士奇的脖子,试图合二为一。
能够让无垠火怕成这样的,非九幽冥火不可。能够拥有九幽冥火且正好出现在弥狩林的,非他师父繁简真君不可。
宋元喜当即堆起一脸笑,讨饶认错,“师父我错了,在凹谷待了百日,有些脑子拎不清。”
繁简真君检查徒弟的情况,观其内息绵长,便知快速筑基之后的虚浮修为已经稳固。
“如今心境感观如何?”繁简真君又问。
宋元喜懵了下,回过神细细感受自身,良久忍不住惊叹,“师父,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如何不同?”
“先前那种不安紧张的情绪似乎不再,也不成日遐想。最主要的是,我为剿灭异兽御剑飞行,已经十分熟稔……”
说到最后,宋元喜恍然大悟。
这百日历练,根本不是师父随意兴起的考核任务,而是本就为了解决他快速筑基之后的遗留问题。
想起自己先前总是过于激动的状态,更时不时造作一二,宋元喜本以为自己是被九幽冥火吓得。却原来,是修为提升太快造成的根基不稳,甚至是最致命的心境浮动。
如今沉浸式剿灭异兽,不仅锻炼巩固修为,更是让自己在磨砺中,心境慢慢恢复平静。甚至于,还额外获得熟练的御剑飞行技巧。
宋元喜忽然抬头,看向眼前人,“师父,这一万多只异兽,本就生活在这处山谷内吗?”
繁简真君打消徒弟感恩的心,“莫要多想,为师没那闲工夫将四散各处的异兽抓于一地,此乃天然存在的一处凹谷。”
“那为何又变成了凸起的山峰?”
“本是山峰,邪气散尽,回归自然罢了。”
“那为什么……”
“既已稳固修为,随我回宗门吧。”
繁简真君掐断话题,长袖拂过,随风而起。
眨眼间,宋元喜就从地面升至万米高空,踩着一团无形的绵软云朵,往玄天宗山脉方向前行。
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入宗,回到万海峰。
繁简真君收到几张传音符,查看后转身走出洞府,“我去主峰找掌门议事,你回小院暂歇几日,等
我回来教你炼器。”
宋元喜还未回答,
,
这才找回真实感,一步步走回自己小院。
等躺床上休息时,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已经筑基了,明明可以御剑飞回来的。
果然,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翌日,宋元喜醒来,神清气爽。趁着师父不在,暂且放下功课,开始满山峰的溜达。
心境恢复如常,原先的脾性不改,宋元喜就特想感受下被一众炼气期弟子喊“师叔”的快乐。
先前炼气后期修为时,他已经溜达过。如今再来,万海峰每一条路,甚至连各处小道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哪个时间点哪处地段,能碰到哪些空闲的弟子,均是一清二楚。
于是乎,又一名场面在万海峰上演。
炼气前期的弟子见着人,恭敬喊:“见过宋师兄。”
宋元喜笑着纠正,“该喊师叔了。”
小弟子目瞪口呆,似乎被吓到了,很快纠正错误,“宋师叔见谅,弟子知错。”
“不知者不罪,下次见面莫要喊错就好。”
炼气中期的弟子,有点儿眼力见,直接就说:“恭喜宋师叔成功筑基。”
宋元喜笑得眯眯眼,“不错不错,一年未见,修为进阶了。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是,弟子谨遵宋师叔教诲。”
宋元喜摆摆手,绕去找相熟的师侄们拉家常……
万海峰长老再次收到弟子“告状”,控诉宋元喜师叔满山峰溜达,到处给炼气期小弟子们传授修炼经验,甚至去往炼器室想要做指导。
负责炼器室的严管事吓得不轻,直接跑去找金丹长老诉苦,“这事情得管管啊,那宋元喜炸了数次低阶炼器室,如今不霍霍自己,反倒是准备教坏其他炼气弟子。这可如何使得,咱万海峰的维修预算恐不够。”
“赤霞峰那边不是送来诸多灵石?还不够霍霍?”
严管事默了下,如实回答:“若只他一人霍霍,那确实够。但若带动诸多炼气前期的弟子们,唯恐要遭罪。”
严管事来之前心中早有算计,还未等对方开口,就行大礼,“我知繁简真君已经出关,如此劳烦长老代为转达我等诉求。炼器室本就由真君管辖,且真君一向处事公允,必不会偏袒徒弟。”
“那你还……”
“多谢长老,有劳长老,不敢叨扰长老办事,这便告辞。”话音未落,严管事呲溜一下,顿时跑得没影。
万海峰金丹长老一番合计,亦是没直接对上繁简真君,而是采用迂回战术,寻找掌门求助。
文渊真君听闻宋元喜在万海峰干的那些事儿,不以为意,“不过孩子心性,由他闹腾,闹够也就停歇了。”
万海峰长老刚要解释,赤霞峰和擎苍峰的两位长老一齐到来,直接就说道:“请掌门出面,告知繁简真君,务必亲自管教徒弟,莫要祸害我等峰上弟子。”
“这又是为何?”文渊真君蛮好奇。
赤霞峰长老:“宋元喜这个造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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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骄傲自满,给炼气一二层的小弟子开堂授课,讲解炼丹心得。”
文渊真君不禁点头,“那是好事。”
“好个屁!我过去听了片刻,讲得是一塌糊涂。偏还洋洋得意不自知,混着忽悠人的把戏,把那些小弟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赤霞峰长老也是无奈,“我本是去找云溪真君,谁料他已随峰主前往秘境,无奈之下,只能来请掌门出面。”
文渊真君看向擎苍峰,眉头一挑,似乎在问,为何不直接找钧鸿真君。
擎苍峰长老笑意不减,说道:“峰主与霜华真君正在探讨剑意,我等怎可为这种小事打扰?原也不该为此过来找掌门,实乃听闻繁简真君和掌门关系要好,是以厚颜请求。”
赤霞峰长老惊呆住,原来打架可以这样解释?来之前远远瞧着,擎苍峰一处山头又削尖了几分。
文渊真君:“……”我和谁都关系很好,不止繁简!
然三峰长老一齐请求,作为掌门亦是不能坐视不管,文渊真君遂直接去了一趟万海峰,找繁简真君反应情况。
他早就打好如意算盘,管教宋元喜事小,说服繁简举办元婴大典才是重中之重。
然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提出要出宗。
文渊真君愣住,“离宗,这是为何?”
“我与华阳宗妙善真人有约,一起探讨炼器之术。已答应,不日便要启程。”
繁简真君一脸歉意,“此事妙善真人已禀明华阳宗掌门,算两宗往来。如此,我义不容辞前往,绝不辜负掌门期望,为我宗争光。”
文渊真君哭笑不得,“繁简啊繁简,你这人……忒是狡猾。”
为了躲元婴大典,竟是做到如斯地步。
“也罢,那便等无极道君归来,再为你举办盛典。”文渊真君思绪复杂万千,只盼着无极道君能够平安归来,否则——
“对了,你这便走了,宋元喜那猴崽子怎么办?”
文渊真君终于想起来,他是过来办正经事儿的,将三峰长老的请求转告之,又笑道:“你那徒弟,性子跳脱得很,完全不似你这般稳重。”
繁简真君颇为认同,“掌门说的极是,元喜缺乏管教,我便一同带出宗,放他历练去。”
两人又闲聊会儿,文渊真君离开回主峰,繁简真君念头一起,直接赶往宋元喜小院。
此时,宋家两兄弟正在拉家常,说着各自生活琐碎。主要是宋元喜在说,宋元若当个安静地倾听者。
一动一静,分外和谐。
繁简真君的出现,突兀打断这一份美好,宋元若起身行礼,“见过繁简真君。”
宋元喜头皮顿时一紧,想起之前师父所说的教导炼器一事,“要完!若是再炸了炼器室,长老和严管事肯定找我算账。”
谁知却听师父说起,要提前出宗历练一事
。
宋元若诧异,“筑基弟子出宗历练,最迟可调整一年时间,哥哥不过……”
话未说完,便感觉到对方一股若有似无的威压,宋元若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的无声警告。
他自知多嘴,不该插足他人师门一事,即便不舍分别,却无可奈何。
繁简真君淡淡瞥了眼宋元若,目光缓缓转过,落在自己徒弟身上,笑得是如沐春风。
“徒弟,收拾一番行李,为师送你出宗。”
“现在?”
“你父母处,我已传音告知,不必挂念。”
宋元喜完全没想过,他不过回宗门半个月,这就又要出宗了。
明明还有小半年日子可以浪,怎得到了他这儿,就开启了加速度?
和宋元若依依不舍道别,又给江兰宜等人去了传音符,宋元喜简单收拾一番,跟着师父前往宗门口。
一路行程,宋元喜忽然想开了,觉得这样也不错,哪能事事顺其心意呢。
“至少提早出宗,就不必跟着师父炼器了。”宋元喜开启阿Q思想,并且流露出一副难分难舍的悲痛表情。
他一把抱住自己师父,抬起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哭腔起,“师父,徒弟这就走了,此次出宗历练,再回宗门不知何年何月。徒弟不孝,不能在师父身边尽心伺候,徒弟心中有愧啊……”
繁简真君耐心听着,等到对方说完,这才点点头,“徒弟啊,你这般不舍,为师心中亦是感动。是以决定此次出宗历练,为师陪你一起。”
“?……!”
“师父,你莫要违反宗规。”宋元喜受到惊吓。
“自是不会,我刚元婴不久,虽修为稳固,但心境尚缺,出宗历练自有一番好处。且我与华阳宗妙善真人有约,相互切磋炼器之术。玄天宗筑基弟子出宗历练,第一处便是去宗门守值点报道。”
繁简真君略一思索,当下决定,“那便随为师一道,去往华阳宗附近的那处守值点。正好,一路上我教你炼器。”
宋元喜呆愣当场,直到整个身体被云朵托起,轻飘飘的感觉使他终于回神。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师父不是送他出宗,而是要和他一起出宗历练?
“师父,那华阳宗守值点,离咱们这儿多远?”宋元喜心中忐忑。
在听到繁简真君说出“五万里之遥”时,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悲伤。
“怎得,般若云坐着不舒适?那便改为飞舟。我刚传音于妙善真人,约定三个月后到,我们慢慢飞行便是。”
繁简真君笑着摸了摸徒弟的脑袋,“莫要如此感动,即便再不舍,我们师徒终是要道别,好好珍惜这三个月便是。”
闻言,宋元喜内心哭得更大声。那“珍惜”二字,落在耳边,简直犹如魔咒。
师父不做人!师父不做人啊!
繁简真君为了认真教导徒弟,特意在飞舟内开辟了一处小空间,布置和万海峰相同
的炼器室,
?,
通通教给宋元喜。
有非常规进阶筑基的前提,宋元喜本以为这三个月会是一场噩梦,然而真正上手时才发觉,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虽说是炼器,但是师父只教他炼器的前提步骤,最后熔炼成型却是省去了。
宋元喜不懂,这样不断重复炼半成品,意义何在?
繁简真君提醒,“莫要忘了此次出宗历练的其中一个任务,好好搜集炼制自己本命器物的材料。我教你的所有炼器手法,虽基础却实用,你将搜集到的材料均炼制半成品,好好感受己身与之的融合度,若未有十成契合,便弃之。”
炼器师在筑基后都会炼制一个自己的本命器物,一般都是锤子形状。一是为了日后炼器可以直接使用,二是本命器物随着不断炼器会更加精良,从而成为修士的趁手武器。
器物从法器初始,随着多次熔炼,再不断添加各种材料,其等级也是逐步升级。若是机缘得当,甚至能够将自己的本命器物炼至灵器之上,也就是灵宝。
而灵宝可滴血认主,与宿主心灵相通,法力倍增。
但从没有哪一个炼器师,在初始炼制本命器物时,就选择百分百的契合度,这无疑十分艰难。
宋元喜:“可是我听贺师兄提起,材料熔炼时与己身契合度九成便可,为什么非要十成?”
“不错,这是普遍默认的规则。然我们体修,本命器物要经天火熔炼,若非十成契合度,即便锻造出本命器物,亦无法用到极致。”
繁简真君指尖轻点,一只青色的纸鹤忽然闪现,他将纸鹤放入飞舟外的天罡漩涡中,那看似脆弱的纸鹤却是依然灵动,甚至还能在内自由飞舞。
“师父?”
“此乃为师的本命器物,青鱼鹤。当初锻造初始,所有材料追求十成契合度。只要为师不陨,青鱼鹤可用至大乘。”
宋元喜惊呆住,他一直以为那时常出现的青色纸鹤,就是玄天宗炼气期弟子之间传递音讯的小工具。而师父的纸鹤之所以灵动别致,也不过是因为其自身修为加持。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这玩意儿竟然是师父精心锻造出的本命器物!
“师父,这青鱼鹤能炼器吗?我是说……”
宋元喜话未说完,青鱼鹤随宿主意念变幻,直接变成一只青绿色的锤子。
繁简真君意念操纵,青绿色的锤子一锤砸破天罡漩涡,整个天空瞬间大亮。万米高空之上,他竟然看到还有万万米之遥。
“青鱼鹤融合九幽冥火,威力自是强悍。不过莫灰心,你的无垠火只要好生饲养,假以时日不弱于天火。日后你之本命器物,亦可无坚不摧。”
宋元喜看着高空之上的天空,心中顿时生起无限向往,他也想要拥有这样厉害的本命锤。
“我不仅要融合无垠火,我还要把小崽子的金火也熔炼纳入。到时候,扛着一只大金锤子潇洒走天下。”
“谁要是不服,老子一锤锤死他!”
宋元喜甚至漫天遐想,自己高高手举大金锤,对面“敌人”跪地求饶,奉上灵石无数。而他则是不屑看一眼,直接开价,“一锤八十,谢绝还价。”
繁简真君带着徒弟,悉心教导炼融材料。基础炼融手法虽简单,但简单的东西叠加再叠加,越是炼融越是复杂。
本以为徒弟耐心不足,中途会躲懒,却不想对方学得特别卖力。
繁简真君不由纳闷,“怎得,之前教你炼器便是病恹恹,如今炼融材料,这般爱不释手?”
宋元喜内心的畅想无法言说,只嘿嘿笑,“师父,有些事你不懂。”
“嗯,说来听听?”
“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宋元喜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储物镯,甚至有点想要钓鱼执法。
“听闻在外历练,时常会碰到散修打家劫舍,我的大金锤目前还没锻造出来,不如先带着小花和小火,弄点零花钱?”
他不主动,但万一遇上了,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元喜:“筑基啦,出宗去浪……啊不是,是好好历练,争取早日金丹。”!
第58章
第58章
这三个月,是宋元喜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每天畅想着自己的大金锤,干活特别卖力有激情。
飞舟缓缓落地,师徒俩终于到达天一宗坊市。
繁简真君带着宋元喜去宗门守值点报道,原本准备交代徒弟几句就放人离开,谁承想变故来的更快。
他的传音符不过送出一炷香时间,妙善真人便赶来坊市,一踏进玄天宗守值点,直接就要求面见繁简真君。
玄天宗对外接待的弟子不过筑基期,见来者是华阳宗的金丹真人,不敢怠慢,急匆匆去往后院找人。
“繁简真君……”
话未出口,就被对方拂袖打断,繁简真君让徒弟留在后院,自己缓步向外走去。
宋元喜心中好奇,“就师父那个臭脾气,对方不过金丹修为,竟是让他亲自出去相迎?”
又想到那妙善真人和自己的“缘分”,且又是稽五星和阮春羽的师父,他便按捺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宋师弟,真君要你……”
“嘘!”宋元喜冲着宗门师兄眨眨眼,神识传音,“师兄莫慌,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这就翻墙出去装路人,只偷偷瞧一眼便走。”
为了装得像,宋元喜甚至将宗门道袍脱去,换上一身杂牌衣。
然有的人,就是如此背运!宋元喜不过刚走至宗门店铺,一只脚还未踏进,就被人直接喊破。
稽五星百无聊赖到处乱看,一眼看到他近百年未见的好友,忍不住高声叫道:“喜哥!”
宋元喜脚下一滞,敏锐感觉到有两道威压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虽没有直接给予压迫性,却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他抬头看去,目光直直撞进自己师父眼中。繁简真人眉头紧皱,似乎很不理解自己徒弟为何造作,“你这是作何?”
宋元喜尴尬之极,快步走进店铺,冲着师父身边另一人行礼,“玄天宗弟子宋元喜,见过妙善真人。”
而后才往旁边站,凑到繁简真君身边,喊了声“师父”。
妙善真人上下打量眼前筑基小修士,想到什么,不由笑道:“繁简真君,既是相约探讨炼器之道,那便是一年半载不得空闲。我有两个徒弟,一个炼气六层暂可放任,然另一个不过刚筑基,尚未教导历练事宜。”
繁简真君眉头越发拧紧,这话怎听着这么不对劲,不像是妙善真人能说得出来的。反倒是像……
见对方不答应,妙善真人又想起出宗时族妹所言。虽觉羞于齿口,但为了徒弟着想,小小“牺牲”一番,也未尝不可。
于是,妙善真人轻咳一声,神识传音,“谢哥哥,这般小事,你也不肯答应吗?”
繁简真君浑身一震,几百年未听到有人这么喊他。再看眼前妙善真人那颇是无辜的眼神,不仅没感动,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学妙音说话。再者,如今已不是在凡俗,莫要这般称
呼。”
“谢……”
“王兆君!”繁简真君直呼其名。
妙善真人暗叹不妙,
?,
“繁简真君见谅,妙善失礼。”
到底几百年前是近亲,若说在沧澜界还有何亲缘牵挂,也就只有妙善、妙音二人。
“下不为例。”
将此事揭过,繁简真君转而视线落在妙善真人身旁,望向那名叫稽五星的筑基修士身上。
虽元婴不久,然寻因问果之术,亦是精通。他很快便察觉到,眼前小修士与自己徒弟之间,确有因果线相连。
若强行阻止,并非好事。
“你待如何?”繁简真君神识传音,回道:“此二人因果缘不深,即便一同出行历练,终究分道扬镳。”
这便是成了?
妙善真人大喜,谢家表哥即便到沧澜界几百年,本性依旧不改。看似冷硬无情,实则心软无比,和当年护着她们时丝毫不差。
“行一路走一程,缘尽即散,由他们自去。妙善不提无理要求,顺其自然便可。”
两人互相又是一番商量,而后一致决定,翌日送走两个小辈。
宋元喜和稽五星同样在“开小差”,相互神识传音,不同于大佬们商量正经事儿,两个小辈完全就是嘻嘻哈哈拉家常。
“喜哥,你都一百岁了,有没有办百岁生辰宴?我给你准备了大礼,若非先前筑基耽搁,便和阮师弟一起去门派大比了。”
“还是筑基要紧,咱们五灵根体质,筑基着实不易。如今还有百余年可活,咱兄弟俩又聚在一起,岂不美哉?那什么大礼,啥时候给我?”
“回头就给你。”
“那好,一会儿交换下传音符。我出宗历练,在华阳宗估计停留不会很久,等我历练结束,再找你耍。”
两人有商有量,甚至偷偷相约,在宋元喜出发历练前,先凑一块儿痛快畅饮几杯。
谁知繁简真君却是告知,“我与妙善真人切磋论道,她的徒弟还未教导历练事宜,你有经验,带带他。”
宋元喜一脸懵逼,没听懂,“师父,你不如说的再直白些?”
“那稽五星,你带入弥狩林,在外围磨炼数月,稳固其心境,随后你们二人结伴出发。”
宋元喜直接听傻了,出宗历练还能带小伙伴,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儿?
因果缘分,繁简真君并未解释。看着徒弟乐呵激动的神情,就由着他去。届时分别,也算是另类磨炼。
“师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稽师弟,你与妙善真人放心论道。”
繁简真君点头,而后拿出一盏灯,让徒弟取出一滴心头血。
“师父这是?”宋元喜大概猜到一些。
然而繁简真君所做,却不仅如此。他为徒弟点了魂灯,而后又取出一滴自己的心头血放入徒弟的魂灯内,两者血液相融,九幽冥火加持之后,师徒之间一瞬建立微妙的联系。
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仿佛只是错觉,宋元喜却心中震撼。他听弟弟说起过,当初白衍道君为其点魂灯,亦是放入一滴自己的心头血。
如今,自己师父竟然也……
“师父,你不必如此,元婴修士一滴心头血,何其珍贵。”
宋元喜感动极了。
繁简真君却是笑道:“无妨,若危急关头能保你一命,也算值得。”
另一边,被同样告知的稽五星亦是笑开了花,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若不是怕被师父骂,恨不得原地蹦三蹦。
“好耶!可以和喜哥一起仗剑走天下了。不行,我得把爹送的那把长剑找出来,回头背着装剑修……”
稽五星自顾畅想,眼前师父交代的种种事宜,听了又好像没听。
妙善真人简直无奈,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因闭关炼丹,将两个徒弟交托给妙音真人照顾。这个族妹,真真是几百年本性难移,自己徒弟“教歪”不说,还霍霍她的两个徒弟。
“为师所言均已刻录,回去后仔细浏览,出宗历练不似在宗门内,万事须得小心谨慎。记住最重要一点,少看热闹珍惜性命。”
稽五星点头,表示明白,想到什么又问:“那师父,你和繁简真君相约论道,这一年半载的日子,阮师弟怎么办?送去妙音真人那儿吗?”
“不!”妙善真人一口否决,“春羽我自有安排,你妙音师叔正在冲击六级炼丹师,即便你日后历练归来,也不得去打搅。”
“那秦师兄……”
“秦子云亦是如此,他们师徒皆是专心炼丹之人,我等外行者不可干涉。你走之前,莫要再去找他们。”
稽五星懵懂点头,虽遗憾不能当面和亲爱的师叔以及秦师兄道别,但是对方正在努力进阶的消息,却让他欢喜。
“妙音师叔已经答应我,若是炼制出极品结金丹,必定送我一颗。我得乖巧,不能打搅师叔炼丹。”
稽五星和阮春羽话别,而后收拾一番行李,兴冲冲去往宗门坊市,找宋元喜汇合。
此时繁简真君和妙善真人早已离开,切磋论道去也,老虎不在猴子称王,两个臭味相投的小徒弟一番合计,决定跳过弥狩林历练一事,直接出发闯荡江湖去。
见稽五星背着长剑装剑修,宋元喜觉得有趣,有样学样背起当年他娘送的那把剑。两人换了宗门道袍,着一身杂牌衣,驾着小型飞舟离开华阳宗山脉。
飞行小半日,稽五星转头看向身边人,问道:“喜哥,咱们去哪儿历练?”
宋元喜手上有一张沧澜界地图,是他用贡献值从宗门藏书阁兑换而来。
他本欲直接拿宋元若历练归来的更详细的地图,却被师父制止,并言明万事须得自行摸索。
此时,宋元喜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儿,在圈圈的周围标出一个地点,扭头问道:“我历练之余还要搜集材料,为我日后炼制本命器物做准备,是以万兽域势在必行。星星你呢?”
稽五星没拒绝,只道:“相较于炼器,师父建
议我专注于阵法。万兽域之行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但南海一带我是必去的。”
南海盛产天然矿石,其种类繁杂,堪称沧澜界之最。
阵法师能布置出好的阵法,靠的是自身学习技能,而阵法能否发挥极其强大的威力,却是靠得所炼制的阵盘。而阵盘炼制需要矿石,大量精炼坚固的矿石。
宋元喜不禁笑着点头,“早就听闻妙善真人器阵双修,其阵法造诣不弱于炼器,她说你更适宜阵法,那必是错不了的。不若我们结伴,你陪我去万兽域,我再随你去南海?”
稽五星自然答应,“正有此意,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先去万兽域闯闯也好,若是遇上好的材料,我也可以收集一些,回头送给阮师弟。”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驾着飞舟驶向最近的城池,决定直接坐传送阵前往。
七日后,万兽域东南方,无回小镇。
宋元喜和稽五星坐在镇上一处酒楼内,两人就着寡淡的掺了水的灵酒,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慢慢搜集各种小道消息。
与此同时,稽五星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各种内容。他一边听其他修士坐堂高谈,一边对照自己已搜集的信息内容,进行真伪辨别。
“这两者内容有悖,定是假的,划掉。”
“这则消息有待商榷,其他人口中含糊其辞,有必要再探。”
“刚才那人所言,回头找贩卖消息处核实真假。”
稽五星花费整整三日,将笔记所有内容进行精炼分类,最后归纳出最有用最精准的信息,交给宋元喜。
“喜哥,你且看看,我所写是否全对?”完全一副求表扬的憨憨模样。
宋元喜还未翻看,直接给对方竖起大拇指,“星星你是最棒的,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而后,才是一边喝灵酒一边浏览内容。待全部看完,再次表扬稽五星,其诚恳的语气加上真挚的眼神,瞬间将对方送上天。
稽五星自觉参与感满满,对进万兽域一事更是期待,“喜哥,我们这便去买地图吧,尽快找到你所需要的材料才好。”
宋元喜却是摇头,“不急,万兽域不比弥狩林,我们不过刚筑基,单枪匹马闯入,若稍有差池,不死也重伤。”
他们各自都有保命手段,然这种非必要时候,怎么能白白浪费呢。
稽五星有些不懂,然后跟着宋元喜一路摸索,最后去了无回镇的佣兵联会。
稽五星在华阳宗听闻过一些佣兵联会的事迹,它是由散盟联会的会长主持建立的,旨在雇佣交易任务。每一个佣兵参与者都是极其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只认好处不认人。
稽五星觉得,像他们兄弟俩这般纯善之人,若是掺和进去,必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喜哥,咱们正宗门派,不参与这些的。”他拉住宋元喜小声嘀咕。
宋元喜点头,认同又不完全认同,“他们冷血无情和我们无关,只要利益一致,还是能够
暂时成为盟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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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我一直在搜集这些佣兵小队的信息,且注意到佣兵联会所发布的任务……与我所需的材料这么一结合!三者追求方向一致的,便是它。”
宋元喜指向佣兵联会大厅告示牌,在右下角不起眼的一处,写着“虎狼小队”四个字。
“喜哥,这虎狼小队一共不过三人,最高修为筑基后期,不耐打。”
“修为太高容易限制我们,筑基后期刚刚好,我们打不过跑得掉。”
“他们所出任务次数极少,看着备懒。”
“次数少完成度却高,精益求精才是妙,三位修士均是干练,带飞我们二人足矣。”
“你是说……”
“我是说……”
两人神识交流,很快达成一致脑回路,最后笑容十分荡漾。
自宋元喜二人走向告示牌一角,目光落在“虎狼小队”那一栏时,大厅角落的一个修士便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他亲眼瞧着那看似单纯无害的两个嫩瓜蛋子,露出十分“阴险狡诈”的笑容,甚至最后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的既视感,只觉得辣眼睛。
这一幕实在太违和,太诡异。
“封盛,怎么回事儿?”旁边人终于睡醒,睁开眼看向自己同伴。
之前一直关注宋元喜两人的修士,也就是封盛,表情迟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又摆弄你那三脚猫的卜卦之术?”
“不,比之更可怕。”
“?”
“等队长回来,我们即刻进万兽域。”封盛直接下决定。
没头没脑听了半天,作为同伴的江东直接懵逼一脸,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原安作为虎狼小队的队长,不过出去采买一番,等再回来,便发觉自己的队伍突然被壮大了。
他看向封盛,对和江东聊得火热的两张生面孔很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
封盛摇头,表情有些哀悼,“我刚卜了一卦,卦象不太吉利,你要听吗?”
“不必,你只告诉我那两人为何会加入虎狼小队?”
“我们拖欠佣兵联会一年佣金,一共五十上品灵石,那两人为加入小队,表诚意愿为代缴……眼下江东正在商量下一年的佣金来源。”
原安:“……”万万没想到!
宋元喜亦是没想到,这个被他千挑万选挑中的佣兵小队,竟是如此穷困潦倒。拖欠一年佣金不说,甚至连装备也是寥寥无几。
这还怎么进万兽域打怪?
江东却是笑哈哈,“怕甚,老子一身力气,直接干!”
“江道友你?”
“我是体修,如今筑基中期,却能越阶战斗。金丹修为以下的妖兽,我皆不放在眼里。”
对于眼前这个明明没有关系,却愿意主动相帮的陌生人,江东很有好感。
虽不知其最终目的为何,但确实解
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若无这五十上品灵石,
?,
他们虎狼小队也将面临解散。
“如此说来,还是恩人呐~”江东将自己的想法神识传音,告知另外两位同伴,且不在意道:“怕甚,不过两个筑基前期的小子,若敢途中作乱,一拳打死一个。”
虎狼小队中,论实力蛮横,非江东莫属。
原安和封盛见事情既定,只能答应,面带微笑接纳两个新人。
各怀鬼胎的两方组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出发前往万兽域。
宋元喜对体修者好奇,尤其是像江东这般散修人士,竟是选择难上加难的体修之路,他对此人抱有好奇心,却同时戒备之极。
“此人看似笑嘻嘻,内心所想却未可知,小心防备。”
转过头,又观察虎狼小队另外两人,“封盛此人神神叨叨,看似胡乱卜卦,眼神确是精明,筑基中期修为可能有所隐瞒。原安是队长,筑基后期修为,看似温润无害,但是其他二人皆是顺从听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在宋元喜分析身旁三人时,原安作为队长,亦是在仔细观察。
稽五星暂时看不出来,瞧着似乎真就是个傻憨憨,然宋元喜那贼滴溜的一双眸子,却是引起他的警惕。
“此人看似纯良,实则满腹心思,若中途使诈,必定是他先出手。”
一行人走了小半日,于一处溪涧休息,原安三人拿出辟谷丹吃下,准备一会儿开小会,商议任务该如何分配。
至于宋元喜和稽五星二人,无论其是否有目的,目前是必须纳入一起行动的。
“你去叫人,让他们过来。”原安吩咐江东前往,三人中也就江东和他们说得上话。
然而江东去了大半个时辰,竟是直接没影了。
原安:“封盛,你去看看?”
封盛不太情愿,之前初印象太差,他心里有结,“那二人究竟是何目的?不过是休息片刻,竟是跑去几里之外。怎得,密谋都这么明显么,生怕我们不知晓?”
封盛想到什么,甚至开玩笑,“江东莫不是已被灭口?”
原安心中担忧,遂起身径直走出去。这一去,又是小半个时辰。
封盛待在原地心里发毛,一个二个怎得都有去无回?
“那两人莫不是真有问题?”
封盛按捺不住,担心同伴安危,急匆匆赶去,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而是香气四溢、浓情烧烤。
见小队最后一人到来,江东直接挥手招呼,“封盛快过来,宋道友烤肉技术极好,你有口福了,我们正要烤蜜汁赤鹿肉。”
封盛瞬间脸色大变,“不可!赤鹿血液含剧毒,肉质含有迷幻成分,食之灵力凝滞,至少三个时辰起。”
江东却是摇头,咬下一块已经烤好的孜然鹿肉,说道:“莫担忧,宋道友有独家祛毒秘法,经他之手,不仅赤鹿肉无毒无害,且滋味更是一绝。”
沧澜界修士追求长生大道,反而
对于凡俗的口腹之欲不再注重和追求,筑基前后还会服用辟谷丹,或吃些灵米灵肉之类,一旦进阶金丹,只剩下喝露水了。
这与宋元喜的美好生活完全背道而驰,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修炼之道是残忍的,自身舍弃太多,即便长生也是无趣。
热爱生活,充实生活,过向往的生活,这才是他努力修炼的目的。
见封盛迟迟不肯过来,宋元喜将烤好的蜜汁赤鹿肉割下一块,当着他的面吃下。
又笑说:“我这人无甚大追求,平日里就是捣鼓些旁门左道,赤鹿血虽有毒,却可用丹药化解。肉质可致迷幻,便用相同数量的破幻符加以腌制,如此去除一干二净。”
“腌制?”封盛听不懂。
宋元喜直接拿出三张破幻符,将一块生赤鹿肉包裹,而后口中念念有词。符箓生效燃烧,符文缠绕在赤鹿肉周围,随着念咒之人的心意,缓慢融入□□当中……
待最后,一道新鲜美味的烤鹿肉呈现在封盛眼前。
“封道友,你尝尝。我手艺尚可,滋味不错的。”
宋元喜明白,想要得到,必须先付出。他要的材料在此次任务当中,虽只是边角料,但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是先打好关系。
“师父说的极是,出宗历练,锻炼的便是心境。我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搞砸了暴露身份,日后还能去干什么!”
“我得和佟堂主一样狡、聪明,要达到那种程度,我还有的磨炼。”
虽说被自己师父暂且押后去庶政堂报道,但佟迦依旧是宋元喜的偶像,他甚至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日后若是金丹,若是足够出色,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宋元喜畅想着自己的未来宗门地位,而另一边,封盛却被腌制符箓震惊的无以言对。
他本身就是符修,虽是散修,但对符箓研究亦是颇多。还从未听说过,有修士拿符箓腌制肉类的?
宋元喜却道:“符箓不仅能够腌制肉类,灵蔬灵果亦是可行。”
话说着,拿出一壶改良版的万年青,请原安等人品尝。
原安和江东只觉得灵酒醇香浓郁,入口齿颊留香,而封盛却对着灵酒发呆,一副魂不附体的惊悚表情。
“这是怎得?”江东作为体修,不懂符箓之道。
原安大概能理解,在作为散修之前,他也是门派出身。然这一顿烤肉,反倒是让他稍加心安。
“若是猜测不错,宋元喜二人应系门派出身。”
其实宋元喜并未想要隐藏身份,至少没有一直隐瞒下去的打算。自己有个天骄弟弟叫宋元若,玄天宗也算家大业大,只要有心想要打探,他们的身份便瞒不住。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在此结交的虎狼小队三人,一个对门派深痛恶觉,自觉划清干系;一个掉进钱眼里,满心思只有灵石宝贝;至于最后一个,成日里除了研究符箓,便是捣鼓三脚猫卜卦术。
是以直到很久之后,才真正知晓宋元喜等人的身份。
而眼下,原安心中大概有了猜测,计划稍作改变,其他一概暂且不提,准备继续观察。
唯有封盛,陷入腌制符箓的困惑中难以自拔。
“这怎么可能,符箓为何可以如此用法?”
“我爹便是这样用的。”
“不妥不妥,这法子存有弊端。”
“弊端方面,我师、兄长亦有研究,他给予了解决之法。”
宋元喜心中“阿弥陀佛”,默念忏悔,“稽师叔勿怪,暂且占你便宜一次。抛开修为,我们年龄相当,喊一声哥哥你不吃亏。”
封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宋元喜挑能答的答,必得涉及宗门的一概略过。
不过几十个来回,封盛直接被“逼疯”了。
稽五星在一旁安静吃烤鹿肉,眼看着自己喜哥这一顿骚操作,直接笑眯了眼。
他本想告诉那个封盛,他堂兄还有诸多妙用符箓,但眼见着对方似乎承受不住,只能默默憋着。
“罢了,堂兄的好,我和喜哥知道就好,不与外人道也。”
作者有话要说
符箓入酒,稽五邑原创,宋清改良,元喜当小白鼠,试喝第一人。
至于腌制符箓……
稽五邑:“我没教过。”
宋清:“我也没教过。”
文渊真君:“此系个人行为,与宗门无关。”!
第59章
第59章
一顿烤肉拉近两方之间的距离,至少在明面上,看着十分亲近。
吃罢结束,原安原地开小会,解说任务要点,以及分配事宜。
江东和封盛早已习惯队长的跳跃性思维,自顾听着转换消化,然宋元喜和稽五星两人,却是有些跟不上速度。
尤其是宋元喜,习惯性各种做笔记。如今出宗历练对他而言,将是一笔十分宝贵的经历,一切来之不易,应更加珍惜。
于是乎,他拿出一颗水晶球做刻录。
稽五星倒是没这爱好,但见自己喜哥如此,为了不让宋元喜显得突兀,亦默默掏出一颗水晶球。
原安:“……”没太明白这是什么骚操作。
反倒是江东,看似混不在意,实则心细如发。在宋元喜拿出水晶球的一瞬,右手紧握成全,凝聚灵力。
宋元喜感受到周身灵气的细微变动,当下心头一紧,而后一眼看到江东蓄势待发的动作。
“江道友这是作何?”宋元喜拿着水晶球后退。
江东却是冷笑,“宋道友,如此快便暴露真面目么,拿水晶球刻录什么?试图找到我们的把柄,从中谋取利益?”
宋元喜懵逼脸。
江东盯着对方,步步紧逼,“将水晶球扔过来。”
宋元喜二次懵逼脸。
等回过味儿来,却是哭笑不得,“我说诸位,是否太过一惊一乍?我只是听不太懂队长所言,是以刻录后准备再次消化内容。何以让你们如此戒备?”
见几人仍旧迟疑,宋元喜往储物镯里再掏,摸出一个平日里自我学习内容的水晶球,两球一并扔过去。
原安接住,当场打开,江东和封盛齐齐凑过去。待里面的学习内容全部暴露,三人集体沉默。
万万没想到,竟有如此勤奋好学之人!
“若还不信,我再给你们看几个?”宋元喜又道。
江东化开聚集的灵力,冲对方致歉,“我之过错,宋道友见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结难解啊!
误会解除,宋元喜继续刻录水晶球,待小会结束,带着稽五星展开二次学习,成功复盘。
江东瞧着两人的热情学习劲头,越发觉得歉疚,“队长,这莫不是哪个大家族出来游玩的小公子吧?瞧着忒是没有经验。”
原安却是沉默,心中情绪复杂。
宋元喜拿出几个水晶球的举动,虽是无心,却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
在成为散修之前,原安曾在门派内庶政堂做事,对沧澜界三大宗四大势力均有涉略。而宋元喜所用的水晶球,看似没有任何标记,但正因此,却是直白告知。
能够在炼融器物时,将本身固有的标记抹除,此乃三大宗才有的手段。而宋元喜二人,水晶球用之如常,必是宗门出身。
半个月时间,虎狼小队渐渐深入万兽域外围内圈,妖兽
层出不穷,
战斗随时随地发生。原安几人和宋元喜稽五星亦是不断磨合,
经历数次并肩作战。
尤其一次面对群兽围攻,宋元喜不惜以自身为引,吸引战斗火力,确保整个虎狼小队的安危。
这一举动,在宋元喜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他们宗门弟子出任务一向如此,而在散修眼里却是震惊。
他们散修,向来己身为重,即便是虎狼小队,也是在多年磨合之后才能交付后背。
可是宋元喜,不过临时组队的陌生人,何至于此?
“此次任务,我们务必要完成,我不想存有任何隐患。”休憩调整时,原安忽然开口。
江东懵了下,点头,“确实,我们已是破釜沉舟。”
他不明白,队长怎么突然这般说话?
原安沉默,少顷神识传音于江东。原本老神在在的江东顿时炸毛,眼睛不自觉瞪大,目光若有似无瞥向旁边。
“队长所言可真?那两人,真是门派出身?”
“准确来讲,是三大宗出身。你知我原先乃三千盟的弟子,对一些事多有涉略。”
“三大宗的弟子,为何乔装散修进佣兵小队?即便出宗历练,也不该如此啊?”
“不知,但观其行为,似并非刻意隐瞒。我们此次任务不容有失,若队内存有间隙,只怕最后功亏一篑。”
江东不说话,他明白队长所言之意,其有心与对方开诚布公。这亦是相信三大宗弟子人品的缘故。
“我知你有顾虑,但是江东,那事毕竟是极少数。”
原安虽为队长,却十分照顾队员的意愿,若江东不愿,他只能违背佣兵联会的规矩,拆分虎狼小队。即便回去后被除名,亦是无可奈何。
江东却是摇头,“虎狼小队成立多年不易,队长莫要冲动,便依你之言。”
宋元喜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复习的工夫,两人的身份就这么暴露了。且对方直接走过来坦言,其目光真诚,让他连撒谎都说不出口。
半晌,他放弃挣扎,懊恼问道:“原道友,你们如何看出来的?”
“你们俩嫩瓜蛋子,背着两把剑招摇过市,殊不知其材质便是一般散修用不起。”江东直接嗤笑道:“既已说开,也不瞒你们,在你们二人入佣兵联会之时,便已是我瓮中鳖。”
宋元喜懊恼,果然在外行走没经验。光想着换一身行头,却忘了他娘出品的长剑,哪能是凡品?
原安点头,补充道:“你们所用水晶球亦是问题所在,唯有三大宗出品,水晶球彻底抹除原有痕迹。这一点便是四大势力,亦是做不到。”
“所以,这水晶球反而是身份的象征?”宋元喜简直惊呆了。
再三确认后,他翻翻储物镯,对着小山一样多的装备无语凝噎。这特么谁能想得到啊!
让他放弃外物,纯靠自己在外历练?那还不如直接弄死他来得干脆。
麻了,爱谁谁吧,装个屁!
宋元喜点头承认,“是,
我们是三大宗出身,
星星是我师弟。”
即使承认,
他依旧耍了心眼,坚决含糊其辞。
原安点头,这便够了,探底太清楚反而不美。于是认真自我介绍,“虎狼小队队长原安,三千盟被逐弟子,江东和封盛皆是正经散修,我们此次进万兽域,除却佣兵联会所接任务,还另有所求。”
顿了顿,原安终于和盘托出,“我们需要密云兽血,若二位道友愿意相助,原安愿立誓,无条件答应一个要求。”
“队长!”
“队长不可!”
江东和封盛脸色瞬变。
天道生,因果存,修士立誓必定应验,若不完成他日心魔劫难消,此乃大忌。
宋云喜不傻,直接摇头道:“若信任之人,何须立誓;若不信任之人,即便立誓亦是无用。原道友若真心相求,不若告知我们师兄弟真实缘由,出门在外,一切讲求个义字。”
你坦诚我坦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宋元喜对任务中的材料很感兴趣,若非逼不得已不想放弃,同时也存了锻炼自己的想法。
“星星,若是这次任务有危险……”
宋元喜神识传音,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喜哥浑话,我稽五星岂能舍兄奔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安几人一番商量,道出原委,竟是江东的修为出了岔子,必用到密云兽之血修复。
“此事因我而起,若要付出什么,宋道友只管找我。”江东神识传音于宋元喜。
宋云喜却笑,回道:“你们为何如此信任我们,我们师兄弟二人不过筑基前期修为。”
江东亦是笑,语气忽然松散,“宋道友,你怕是不知,你们眼中那份自信,就已说明一切。”
若无保命底牌,何敢闯入佣兵联会,加入陌生小队一同入万兽域。更不必说那随手拿出的五十上品灵石。
“宋道友,你该是被宗门保护得极好的弟子。大概不知五十上品灵石,于我们散修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江东调侃道。
宋元喜一瞬想到“何不食肉糜”,竟是没想到,有一日这句话会成为自己的写照。
果然,修二代的身份,让他彻底堕落了,竟是觉得享用的一切稀松平常!
“难怪现代人人都想当富二代,这万恶的资本,真的是……太爽了。”
双方互相交底,信任度建立,之后的行程便顺畅许多。
原安掏出另一张地图,开始走捷径寻找任务目标,“此次所接任务是寻找三色蜜,此种妖兽只在外围深处活动,且昼伏夜出,这于我们行动有利……”
宋元喜低头看看自己的地图,再瞅两眼队长的,目光逐渐讶异,这还带留一手?
“队长,若是咱们不说开坦诚,你准备带我们师兄弟去哪儿?”
“自是跋山涉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经历生死考验之后,共同完成任务。”原安并不隐瞒,直言道。
宋元
喜一时竟是无言。
江东凑过去安慰,“作何如此表情,这不是没发生么。队长对信任之人十分好,你们若诚心帮助我们,我们必当你们是好友,日后还想进万兽域历练,只管找我们虎狼小队结伴作陪。”
“??[”
封盛不懂对方为何这么问,但依旧如实回答,“三色蜜乃万兽域特有的妖兽,其成年体型高达十丈。性凶猛,其利爪可直接撕碎筑基后期修士防御。一旦彻底惹怒爆发,更能直接对上金丹修士。”
见宋元喜脸色不太好,封盛又安慰,“我们寻的都是幼年期三色蜜,如此危险程度大大降低,莫怕。”
宋元喜口头说着“不怕不怕”,转身就开始翻储物镯,一应能防御的器物全部开始打包,码的整齐方便随时拿取。
正忙着时,识海中的无垠火跳动了下,发出一声“唧唧”叫。
宋元喜整理动作一顿,神识沟通,“小火,怎么了?”
为了真正锻炼自己,宋元喜和一犬一火做好商量,若非他主动求救,其他时候一概不要主动现身。
哈士奇和无垠火似乎对识海这块地盘很是喜欢,直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那现在这是?
无垠火又是两声叫唤,随后在浪花中到处翻找,终于将沉在底下的狗子捞起。哈士奇似乎又开始昏昏沉睡了,且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
宋元喜感受到无垠火的焦虑,只觉得神奇,不同物种之间竟然也能做到这般关系吗?
“别担心,小花应该是要再次生长了,你守着它一起睡觉即可。”
无垠火终于安静,抱着哈士奇再次沉入识海深处。
宋元喜沟通发愣的工夫,其他人已经蓄势待发。稽五星走过来,指着洞穴的其中一个出口说道:“喜哥,队长让我们守住这一处,若是三色蜜逃出,即刻进行抓捕。”
“他们三人呢?”
“队长守着一个出口,江东和封盛守着另一个。”
“哟,没想到这妖兽还玩狡兔三窟。”
宋元喜笑笑,带着稽五星前往出口附近。因二人的洞穴出口离洞中心最远,是以闲着无聊,两人开始聊天。
“喜哥,三色蜜容易抓住吗?若是抓住了,你那材料?”
“此事不急,等我们帮他们寻得密云兽之血再说。”
“可万一……”
“我相信原安,若真看走眼,那我也认了,只当是第一次历练的教训。”
繁简真君并未具体交代需要哪些特殊材料,一切仅凭徒弟自己找寻,是以宋元喜没
有明确的目的,
只遇到什么就都尝试一番。
这一次碰上的材料,
便是三色蜜的附加之物。虽那玩意儿于他人无用,但是整个取材手法特殊,若是一着不慎恐折了妖兽。
宋元喜打着主意,先帮对方,等着对方欠了人情,他就直接拿三色蜜要求抵债,如此两清,一干二净!
“但愿原安说话算话,不然第一次就被创,我以后可不敢相信沧澜界大多数都是好人了。”
两人偶尔交流拉家常,等了数个时辰,正准备放松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从他们眼前蹿过。那速度之快,根本不是肉眼可见。
宋元喜炼气大成,感知到周围气息的变化,立刻警觉起身,“不好,三色蜜逃了。”
稽五星跟着站起,追上宋元喜的速度,边跑边说:“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守在出口,那妖兽何时逃出的?”
“就在刚刚,几息前。”
稽五星回想几息在干嘛,自己不正盯着洞穴出口,眼睛都未眨一下嘛。那妖兽竟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他震惊三色蜜的逃跑速度,然而接下去,更是被宋元喜的追击速度所惊吓。
近百年未见,他的喜哥怎得,跑得如此之快?!
“这速度,这速度!”这特么还是人么?
待原安几人寻着讯号赶过来时,只看到稽五星停靠在一处树下,刚刚调整恢复气息。
“宋道友呢?”原安上前询问。
稽五星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追去了。”
“你怎得在原地停留,三色蜜凶悍狡猾,岂是一人可以对付的?”江东瞧着落下的一个,不由皱眉,“你们宗门弟子不是一向十分团结吗?”
稽五星忍不住翻白眼,这特么也得我能追得上好嘛!
“我喜哥非一般人能比,他逃跑,啊不是,追击速度一流。同阶内几乎无敌。”稽五星拿出寻仙踪,又说:“不过我们早有准备,依着寻仙踪找过去,一准儿丢不了。”
原安几人不再废话,由稽五星带头,几人追赶宋元喜的脚步。
然还未追出去多久,就见宋元喜朝他们所在方向疾奔而来。那真真是逃命一般的速度,人剑合一,御剑飞行却只能看到化为虚无的剑气。
“快跑,三色蜜发狂了!”宋元喜神识传音,略过几人时伸手一捞,带着稽五星上剑,疾驰而去。
原安几人慢了一步,待看清后头追过来的庞然大物,立刻御剑飞行。
终于追上宋元喜的飞剑,江东忍不住大喊;“你这是从哪儿招惹来的成年期三色蜜?”
“这话该我问你们,说好的是幼年期的三色蜜,为何我追着追着,那玩意儿突然暴涨成巨兽?”
“这是那只我们要逮住的三色蜜?”江东惊诧。
宋元喜速度不减,声音随风灌入几人耳朵,“我特么难道还骗你们?倒是你们几个,等甩了这玩意儿,到时候好好算账!”
成年期三色蜜体型巨大,高十几丈。然此时追
着宋元喜几人的三色蜜,却是高达三十多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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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三色蜜十分固执,认定了捣它洞穴之人,他们逃它追,不到天涯海角誓不罢休。
一连三天三夜,饶是宋元喜这种逃跑小达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怎么办,这特么什么玩意儿!不是说此种妖兽昼伏夜出,那它为何入夜还不停下睡觉?”
封盛:“惹怒干架,对方难道还讲究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那我不管,你们先前考察对三色蜜判断有误,这责任在你们。”
“逃命的时候说责任?先活下去再说吧。”
“怎得,还想让我们命丧于此?赶紧使用秘法跑啊!”
宋元喜有逃命的法子,但是不想用,反正没到性命攸关之际,绝不能被薅羊毛。封盛几人早已熟悉这种逃命路子,一直都是蛮干,这是散修的基操。
如此一来,直接形成误会,双方都觉得彼此在找茬。
第四日,原安见宋元喜两人速度降下,意识到不妥,直接使用千里传送符,一行人终于逃脱魔抓。
宋元喜抬头看四周环境,好嘛,直接被送到万兽域边缘了,一抬眼就能瞧见无回小镇的存在。
这一波操作,直接回到解放前!
几人原地调息,待恢复过来,原安上前表示歉意,“此事是我的责任,宋道友稽道友,连累你们二人了。”
“队长,佣兵小队做任务,从来险象环生。若是连这点岔子都受不住,进个屁的万兽域。”江东直接爆.口。
原安瞪了眼,不许他插嘴,转身又说道:“宋道友,若你们还愿意相帮,我们再进万兽域。若缘尽于此,便直接回无回镇,商议解队一事。”
三色蜜和密云兽之血,原安势在必得。他的原本计划中,本就没有宋元喜二人的助力,如今再差的情况也不过恢复从前。
他心态平和,在储物镯内找了会儿,拿出一个令牌器物,递给宋元喜。
“这是我的乾坤令,宋道友想来不陌生,一辨可知真伪。暂且抵押于你,待我们活着出万兽域,便归还灵石,换取乾坤令。若我身陨,乾坤令由宋道友随意处置。”
宋元喜翻看手中的令牌,一面写着“丹”字,一面写着“三”字,这是三级炼丹师的乾坤令。
“一块无主的三级炼丹师的乾坤令,其价值至少五百上品灵石。”
闻声,原安无奈苦笑,“我被逐出门派,乾坤令已有限制,至多能卖六十上品灵石。”
近乎十倍的贬值,是宋元喜未想到的,他忍不住好奇,“原道友,不知你是怎得被三千盟逐出?竟是牵扯到乾坤令。”
说完一顿,又失笑摇头,“若是隐私,当我没问。”
原安:“并无可隐瞒的,我在三千盟得罪了一位元婴修士,后又在庶政堂做错事,被
罚禁闭五十年。我不服反抗,遂被逐。”
宋元喜脑子中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这件事似乎在哪儿听说过。想了想,忽然惊讶道:“你便是那个三千盟的叛逆者?”
原安:“?”
宋元喜:“我听我师兄说起过,几十年前有个三千盟炼丹弟子,因自制丹药被其师父献上,不服上报,却被元婴修士斥责处罚……听闻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
“你们三大宗竟也知晓?”
原安稍一迟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各门派总是有些知道消息的渠道,即便是门派内亦不是铜墙铁壁。
已不是门派弟子,原安并未深入此话题,只是感慨,即便其他各派知晓事情原委,却依旧无法改变事实,这便是如他这种无背景家世弟子的悲哀。
宋元喜顿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事情吧,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别说在沧澜界,就是在现代,也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原道友,我可否多嘴问一句,究竟是何种自制丹药,竟是引得你师父觊觎?”
“固元丹,我改良了固元丹。其中三味灵药被我用普通药材代替,然出丹率却大大提高……”
“!”
宋元喜整个人呆愣住,这不是江师姐一直在研究思考的方向吗?本以为江师姐已经是先驱,却不想!
果然,古人的智慧不能小觑,修真界的修士更是如此!
宋元喜再次对异世之人折服,眼前原安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他看对方就跟看江兰宜一样。
想到自己师姐还在苦恼摸索,宋元喜心思一动,凑过去小声问:“原道友,那固元丹的改良丹方,不知你能不能卖?”
原安懵住,怎得就变成卖丹方了?
宋元喜见状,以为对方不乐意,立刻表示诚意,“原道友,那丹方已然被你那无良师父据为己有,你守着也是浪费,不如卖了我换笔灵石。价钱方面好说,你只管开口,只要不太离谱,我绝不还价。”
原安:这个不太离谱的先提条件,就很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元喜:合作而已,各自为阵,利益为先。
现在,元喜:见什么外呢,这是我潜在大客户,以后还有改良丹方,提前卖我哈~!
第60章
第60章
两人一番神识沟通,很快达成协议,于一百上品灵石成交丹方。
原安拿回自己的乾坤令,扣除之前五十上品灵石,到手还剩一半。他面色无奈,叹道:“没想到,我这乾坤令竟是比不得一张丹方。”
宋元喜小心翼翼收好丹方,闻声反驳,“原道友,此话差矣。我之所以接受高价,买的可不止是一张丹方。”
见对方看过来,他不好意思“嘿嘿”笑出声,“那什么,你日后若是还有所出,均可找我售卖。我不搞独家买断,但价钱绝对公道。”
原安不懂,这些改良丹方有何用,“你是宗门弟子,且家世应该不俗,丹药方面并不或缺吧?”
“这是为我师姐买的,她爱捣鼓这些玩意儿,我对炼丹确实一窍不通。”说起江兰宜,宋元喜脸上的神情不自觉温柔。
原安看得羡慕,这便是宗门情谊么,可惜当年竟是去了三千盟……
江东不过晃个神的工夫,自家队长就差和宋元喜勾肩搭背,观其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让他很是看不懂。
“先前不还剑拔弩张,立马散伙的架势?”
封盛亦是不懂,“可能缘分又来了?”
江东:“……你别没事就卜卦。”
原安再次带宋元喜重回虎狼小队,这一次却是真心实意,“从今日起,虎狼小队正式扩编至五人,宋元喜和稽五星,皆是自己人。”
江东懵掉,“队长,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笑嘻嘻,“东哥何必见外,咱们本就是自己人,如今不过更亲密罢了。”
江东一身鸡皮疙瘩,“你别喊哥,我不吃你这套。你瞧瞧你那眼珠子,滴溜溜一直转,鬼才信你。”
宋元喜叹气一声,低头酝酿情绪,再抬头竟是承认了,“东哥所言不错,我确实另有所图。如今我们亲密无间,我良心难安,不愿再做隐瞒。”
江东:就说这人心怀不轨!
然而听清宋元喜所求之后,原虎狼小队的成员皆是沉默。尤其是江东和封盛,因是散修见识不广,更是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原安却是知晓一些,神识传音,“你想要搜集材料?你是炼器师?”
宋元喜顶着一级炼器师的能力,毫不心虚应道:“不错,我是。师父对我寄予厚望,此次出宗历练,寻找特殊材料亦是任务之一。”
原安恍然大悟,并理所当然认为,对方至少是三级炼器师。
因此次佣兵联会任务不过是三色蜜的妖血,即便是弄死了也无大碍,对于宋元喜的这点请求,原安直接答应。
一行人再次愉快上路,此次目的明确,且行动力一致,很快抓住一只成长期的三色蜜。
自然,这妖□□由宋元喜饲养,待其拿到所需材料,最后再取血。
一行人继续深入,去寻找外围深处隐藏着的密云兽。
途中,江东不免
好奇,观察宋元喜如何饲养三色蜜,又是如何取材。待看到对方每日三遍撸狗一般摸妖兽腹部,且隔三差五盯着其下泄口观察,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直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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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鼓三色蜜完事后,回头就给妖兽肉涂抹腌料……
江东只觉自己和某些不可描述之物进行了亲密接触,一时腹腔翻涌。
宋元喜浑然不觉有事,想当年,他还经历过琴虫。那滋味儿可是妙得很!
“散修不都是不拘小节的么,不过和排泄物间接接触,我有仔细洗手。”宋元喜又调侃,“东哥,你一体修,怎得如此矫情,还不如队长他们法修来得痛快。”
江东一瞬想起自己口头禅,“你们法修就是矫情”,如今这话被拿来回怼自己,个中酸爽难以言表。
宋元喜并未暴露自己体修身份,江东只以为他是因先前口头禅计较,如今“报复”。
“唉,你们法修还锱铢必较,忒是小气。”江东嘴上不让。
宋元喜但笑不语,我是体修,骂法修的事儿,和我没干系。
三色蜜被好生饲养一个月,终于在体内结出三色石,由排泄而出,落入宋元喜手中。
瞧着这光滑如鹅卵石一般的三彩石,质地柔软如陶泥,可随意揉搓,宋元喜便知道自己饲养得当,这事成了。
“这么小一块儿,够用吗?”稽五星凑过来看,忍不住戳戳三色石。
宋元喜却是满意,“我先前只是想试验,如今得知确实可行,且三色蜜乃万兽域特有,他日修为进阶,我再来便是。”
到时候,他就可着劲儿的薅羊毛。
熔炼材料到手,三色蜜交还原安,之后的事情宋元喜便不管了。只等着取血完成,再去寻找密云兽。
“今日先原地休憩,我们已入外围最深处,夜间行走不安全,明日再出发。”原安取完妖血,三色蜜放归,开始计划如何捕捉密云兽一事。
宋元喜按捺不住,趁着夜间值守,拿出三色石熔炼。
无垠火终于从识海中出来,见着熔炼之物猛扑上前,直接吞噬包裹。而后在主人的手法中,缓慢炼之。
如同玩陶泥一般,三色石在宋元喜手中随心意变幻各种形状,其粘合度完全看不出是石头的一种,而其耐燃烧度更是让人难以想象,这玩意儿竟是从妖兽体内排泄而生。
熔炼一整夜,三色石最终变成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石,且色泽透亮,质地坚硬无比。
宋元喜拿在手中把玩,越瞧越觉得这么个小石头,像极了现代的肾结石,然色泽却是比玉石还要剔透。
他将此物捏在掌心,开启《阴阳诀》细细感受,其契合度达到九成以上。
“唉,竟是没有十成,鸡肋。”宋元喜第一次想要薅羊毛的愿望落空。
卯时三刻,一行人收拾后再出发,且前进的途中,原安告知一个令人振奋
的消息,
“⒊[(,
今早收到传音符,密云兽踪迹可循。”
哟!无中生友系列,沧澜界修士也会啊~
“队长昨夜出去勘探,看来效果不错。”宋元喜神识传音,对于昨夜偷瞄一事并不隐藏。
对方不否认,只回道:“此事你知我知便好。”
原安作为虎狼小队的队长,如此具有责任心,宋元喜十分欢喜,感觉自身安全保障又提高了不少。他眼神示意,默默点头,将此事当做彼此之间的小秘密。
随后的寻找原安打头阵,宋元喜、稽五星和封盛在中间,江东殿后。
趁着空隙,宋元喜凑过去和封盛套近乎,打听江东的事情。
因队长之言,封盛对新加入的成员并不过于防备,然想要完全信任却是不可能。这等私密问题,他缄口不言。
“你这人好生无趣,东哥也说无甚关系,你忒是小气。”
封盛却是反问,“那你为何不直接问他自己?”
宋元喜摸摸鼻子,顿时心虚,这不是昨日嘴贱,说了句手没洗干净,两人“关系破裂”了么!
封盛:“他人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我无权替他开口,你若问我的事,我倒是可以告知一二。”
宋元喜神色诧异,继而跟着点头,“不错,你说的极是,他人事再小也是大事,元喜受教。”
此事不过途中一段小插曲,在找到密云兽活动范围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均在那妖兽身上。
宋元喜随师父历练,曾在弥狩林深处见过此种妖兽,如今第二次碰面,依旧为它的毛发感到惊叹。
密云,如棉花般浓密的云朵,这便是密云兽的名字由来。这种妖兽长得犹如耗牛,却全身长满纯白色的毛发,蓬松柔软丝毫不沾尘埃。
而如此柔软绵密的毛发却又十分特殊,水火不侵,更能抵御其他妖兽啃食偷袭。
宋元喜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眺望远处正在吃水草的密云兽,不由感慨,“如此漂亮的妖兽,如此温顺的脾性,竟然生活在万兽域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稽五星是第一次见着密云兽,痴迷于那柔软的毛发不可自拔,且颇为认同宋元喜的话。
“谁说不是呢,若是能驯服带回宗门,当灵宠亦是可行。可惜,人人都想割其肉喝其血。”
密云兽,妖兽中难得温顺的存在,却因其血液乃疗伤圣品,被万千修士所钟爱。尤其是散修,在买不起丹药时,便直接进万兽域捕捉密云兽,杀之取血。
修真界种族有壁,人类修士斩杀妖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是正派宗门亦不会说什么。
但是宋元喜却还是心有疙瘩,若是妖兽凶残攻击,那杀了便杀了;可妖兽明明不主动攻击,甚至遇到人类修士就躲,就因为其特殊价值,就该被如此对待吗?
他想起前世,野象因为象牙珍贵被猎杀,羚羊因为羚羊角是名贵药材被猎杀,穿山甲因为药用价值被猎杀……
更甚者为了一口所谓的珍馐美味,大肆捕杀鲨鱼,割了鲨鱼鳍扔回海里,任其自生自灭……
“喜哥,喜哥?”
“??[”
江东听到这话直接笑岔,“你小子想得挺美,莫要看那些妖兽温顺无害,其防御力极高。还几只,能不能捉到一只都是问题。”
“哦,那我和星星能做什么?”
原安和江东封盛交代完,这才转过身看向宋元喜,“你和稽五星的任务只有一个,守在密云兽逃离的路线口,使其一直曝于我们视线之内便可。”
路线口有两处,非一处一人把守不可,原本虎狼小队三人,除却两人守住路线口,只一人对付密云兽着困难。如今倒是轻松许多!
“密云兽一旦躁动,便会无差别攻击,我信你们有防御手段,届时还请严防死守。”
宋元喜和稽五星各站一处,两人遥遥相对。对于“守门员”的工作,宋元喜是十分喜欢的,不用太过出力,但是最后收获仍旧平分,实在是妙哉!
可眼下,看着几只密云兽在原安等人的围剿下四处逃窜,发出惊恐的嘶鸣声,那声音尖利之极,一声声刺激耳膜,他的心忍不住就揪了起来。
到底不是土著,这样过于残忍的画面,宋元喜心中很不舒服。但他无能为力,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去。
就在他转身过去不久,江东忽然一声高喊,“宋元喜,快拦住它!密云兽朝你的方向奔去了!”
他快速转身,眼见一只成年期密云兽朝着他的方向疾奔而来,其逃跑路线十分慌乱,一路冲撞无数。
待跑近了,宋元喜便看到那只密云兽浑身伤痕累累,原本纯白无瑕的毛发竟是被染成鲜红色。多么可笑,尘埃万物不沾的毛发,却是能挂得住鲜血。
“哞——哞哞——”,密云兽一边奔跑一边嚎叫。
宋元喜不敢大意,其撞击力堪比筑基后期修为,他这小身板若是不做好防御,只怕要被撞散架。
然就在他拿出最强防御,且准备攻击时,意外的一瞥让他思维直接停滞。原本应该抛出去的攻击符仍旧被握在手中,宋元喜只来得及侧身避开,整个身体倒退数百米。
密云兽从路线口冲出,直接逃回外围和中部交接界,而此处地带十分特殊,如同一处天然的异空间,一般修士根本摸不到入口。
江东等人急匆匆赶来,见宋元喜傻愣愣跌坐在地,赶忙上前检查情况。
待确认人没事,江东这才开口,“你怎么回事儿,竟是半点不攻击,直接放任离去?我们还以为你出了岔子。”
宋元喜忽然抬头,眼神犀利逼人,直接对上原安,“你知道的是不是?那密云兽有孕!”
江东和封盛皆是愣住,转头看向队长,大概不明白这事情
为什么没有说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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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了解三大宗的弟子了,一贯有着自己的坚持,道义因果看得极重。而他们散修,生存却是最重要的。
宋元喜被气笑了,“明知我不答应,你还不提前告知。怎么,原道友这是准备先斩后奏?若我今日出手……”
“必不会让你动手。”原安打断宋元喜,解释:“守路线口的两端,我已自设阵法,立誓为证。即便密云兽身死,其因果与你无关,天地为鉴。”
“那你们呢?可想过因果循环?”
宋元喜很不理解,明知道此事不可为而为之,这究竟是追求的何种大道?
沧澜界有妖兽存在,然其绞杀妖兽却有自身限制,若无血债的妖兽,其孕自身,不可杀之。此乃天道庇佑,万物法则!
“你们今日若是斩杀那只有孕的密云兽,因果降下,可考虑日后进阶无法突破心魔劫?”
江东浑不在意,“那也得有那本事,我等散修金丹心魔劫不足为惧,硬抗也就过了。然又有多少散修能够修炼至元婴化神?此等进阶可望而不可即,心魔劫更是不可能经历之事。”
“你又怎知自己不能元婴化神?事在人为,未曾奋力拼搏便已放弃,道心先失,何来元婴!”
原安却是无奈,“宋道友不懂我们散修修炼之苦,我等毫无背景外物所长,金丹已是万幸,元婴乃是万分之一的机缘。若是万年前,灵气浓郁,修炼资源丰富,倒可搏一搏。”
万年前的沧澜界,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那时候的修仙门槛,并不是筑基起步,而是金丹。
而今形势,金丹却可成为宗门长老。若是放至小门派,说不得还能混个掌门当当。
宋元喜:“外界环境恶劣,便是你们放任自我的理由吗?那你们修炼,追求长生大道,未免太过可笑。”
江东不服气,“那密云兽多少人绞杀捕捉,我们不是第一个。”
宋元喜:“大多数人去做的事情,便一定是对的么!他们集体犯错,不顾因果,你们便能随波逐流?”
封盛一直沉默,听了许久,才不得不出声,“宋元喜,我不知你为何如此反对。于我们散修而言,因果其实并不重要,江东修炼出岔,若无密云兽之血,进阶金丹无望。为着久远的元婴心魔劫而放弃眼前事,这才是愚蠢之极。”
“那为何非要捕捉有孕的密云兽?其他密云兽也可不是?如此至少不背负因果。”稽五星不懂。
原安却是摇头,“唯有孕的密云兽之血,才可修复江东的内伤。”
只一句,便让一切现实尘埃落定。
毫无办法,对他们而言,为了活下去,只有背负因果。至少金丹有望,还能再活几百年。这几百年里,指不定还能有所机遇。
宋元喜陷入长久的沉寂,良久才说道:“子非鱼,我不知散修之苦,亦难以评断对错,然我之立场坚定不变。并非陷入绝境,背负因果之事,恕我不能
苟同。”
江东不过一百五十岁,离大限至少还有八十年,这几十年里,总能碰到机缘。
“若今日你二百岁,我无话可说。但是江道友,你明明还有其他可能,为何就让自己走上这么一条死路?若有朝一日天地变幻,沧澜界灵气充沛,你背上因果,必定悔恨终生。”
江东不知是被打动还是心中本就有迟疑,最后苦笑一声,放弃再次抓捕。
“江东,你……”
“罢了,还有近百年时光,宋道友说得对,再去找一找机缘,说不定我有那个命。”
原安心中不是滋味儿,所谓机缘,于他们散修而言,难于上青天。他看向宋元喜,直言:“你所谓的机缘,一直都在,然我们根本没有希望。”
“怎么说?”
“生机活血丹,只要一颗,便能根治江东的内伤。”
宋元喜:“……”这时候耳朵聋了会不会好些?
原安没注意到对方的微妙神态,自顾说道:“然生机活血丹乃六级上品丹药,即便是三千盟最高等级的炼丹师,也无法炼制。我翻阅《丹史》,找到三位能够炼制丹药的炼丹大师。不过可笑的是,我等散修此生恐怕连与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宋元喜的表情更微妙了,正想说些什么化解尴尬时,稽五星忽然对他神识传音。
“喜哥,我记得你先前似乎和我说过,你有几瓶生机活血丹?”
宋元喜不说话,他耳聋了。
稽五星还在继续叨叨:“若是咱们还想继续在万兽域里行走,多三个保镖,啊不是,多三个伙伴还是必要的。咱们可以商议买卖,一颗生机活血丹,让他们用同等代价来换,喜哥你不是说你爹能量产吗?”
宋元喜真想把稽五星的嘴巴缝起来,叨叨叨的念个啥,搅和的他心烦。
他爹自顺利进阶元婴,回宗门重新炼制生机活血丹,不知是不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炼一个准儿。最后炼制丹药太多,被掌门“搜刮”去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被他和江兰宜等人平分了。
“这可是保命的丹药,我总共就两瓶,一瓶是为你准备的。”宋元喜回道。
稽五星眼睛瞬间亮了,竟是还有他的份儿?
“喜哥威武!”稽五星忍不住欢呼,但很快回过神,问了句,“既是送予我,那三颗丹药,我是否能够做主?”
宋元喜表情复杂,这小子该不会圣父心泛滥,想要送予江东?
“你究竟知不知道,生机活血丹意味着什么?”宋元喜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小子好好科普。
然稽五星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喜哥我自然知道,但是你送予我,那便是我的。我再做主回送予你,你拿来做人情和他们做交易,于你而言不是没损失吗?”
两人情同手足,他们之间言出必行,说送那就是真送。
稽五星甚至觉得他喜哥亏了,又说:“我只要一颗就够,留着保命。喜哥你拿着四颗丹药,便是不用再愁了。咱快去找
队长谈判,必定得是最划算的价值,才能卖了丹药。”
稽五星甚至开始回忆,当初跟着自己师父去拍卖会,那六级上品丹药究竟被卖出多少灵石。
最后一通计算下来,若单纯以灵石计,价值不可估量,估计卖了江东那三人都不够。
宋元喜却是将目光落在原安身上,心思开始滴溜溜转悠,江东值不值的不清楚,但是原安值得啊!
“自从爹能量产,生机活血丹于我而言倒是不甚重要。可若是投资原安,将他对丹方的研究技术源源不断搞到手,其价值不可估量。”
宋元喜一瞬觉得自己十分高大尚,他不心疼那一颗六级丹药,“我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宗门产业链发展,届时历练结束回宗,掌门必定对我大加赞赏。”
于是,看向原安的眼神更是热切,就像是在看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若说原安是那穷困潦倒苦寻无出路的创业者,那他必定是慧眼识英雄的天使投资人。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生相逢便是缘,缘分妙不可言。你我缘分千里一线牵,自该珍之惜之,为了日后的和谐友善发展,我们应该……”
原安被宋元喜拉到一旁,听对方一通碎碎念,他的表情从惊喜到无言,最后只剩下一张麻木不仁的脸。
“念念念,我听你继续念,纯粹瞎扯淡!”
然当宋元喜提及有生机活血丹时,原安一瞬激动极了,“宋道友,此话当真?”
宋元喜猛一下被打断,有些被吓到。
原安以为对方戒备,直接举手表态,“我等可以立誓,绝不对宋道友做出任何强迫抢夺之事,天地为鉴。若有违背,永生不得金丹!”
江东和封盛亦是跟着立誓,而后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宋元喜,盯着对方就像狗狗见着肉骨头一般。
宋元喜完全没有不自在,反而觉得心情顺畅,原本只想钓一条鱼,如今连带上钩三条鱼。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他得重新盘算盘算。
“咳咳,此事干系重大,我需要和师弟好好商量。”
宋元喜话一出口,原安等人立刻后退,留足了私密空间。
时间流逝,于三人而言,度秒如年。
江东急性子,瞧着凑在一起一直嘀咕的两人,耐不住,“宋道友会不会临时变卦?生机活血丹如此重要,他们怎么可能割让?”
封盛亦是觉得不可能,“我们便是卖身为奴,也买不起那丹药,此事怕是不成。”
原安却是心有希望,无他,唯是宋元喜那自信淡定的眼神,让他不自觉愿意相信。也许那宋道友是宗门重要弟子,又或许是掌门亲子,再或者是宗门太上长老之徒?
“据悉华阳宗太上长老毓灵道君,能够炼制生机活血丹,其化神得机缘,千年得一子。这宋元喜莫不就是那毓灵道君的爱子?”
原安不断回忆自己在三千盟庶政堂做事时,搜集到的有关华阳宗的弟子信息,而后一一比照二人,竟是丝毫不差。
如此,原安心中异常激动,“错不了,定是太上长老爱子,江东此次疗伤有望!既不背负因果,日后进阶金丹,也能奢想元婴。”
原安自顾脑补,竟是将情节剧情填充的丰满,十分确定二人乃是华阳宗弟子。
而另一边,宋元喜和稽五星神识沟通,为着如何将一颗丹药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开始争执不休。两人各有见解,最后融合在一起,凑成完美的交易条件。
“喜哥,这样是不是忒损了些?”稽五星第一次薅羊毛,有点心虚。
宋元喜却是坦荡,“他们有求于我们,我们便掌握主动权。买卖么,开价必须得高,然后有商有量你来我往,互相探索对方的心理底线,最后才能达成交易。这是门学问!”
两人互看一眼,又会心一笑。随即,一齐走向原安几人。
双方坐于溪边大石旁,面对面各占一方,笑容一个比一个来得热情荡漾。
作者有话要说
毓灵道君:女儿变儿子了?
霜华真君:我儿子呢?
某个未出场的修二代:我娘呢?我这就去玄天宗认娘去~
三千盟:我派搜集消息从不出错。
华阳宗:我宗太上长老不想透露的事情,便篡改信息,错误传递。!
第61章
第61章
“宋道友,你若真有生机活血丹,我们愿倾尽所有换之。”
原安率先开口,不等宋元喜将条件开出来,直接说道:“我知自己一介散修,无甚东西是道友看得上的,唯一条命还算值些。若宋道友愿意割爱,我原安愿为你做事五十年。”
说罢又摇头,“我知五十年换一颗六级上品丹药,你是亏的。然我已一百九十岁,筑基后期修为,能否顺利结丹也未可知。”
他唯一能换的,便是自己金丹前的所有时间,这是能拿出来的最贵重的东西。
原安话一出口,江东立刻急眼,“队长,这是我自己的事,何至于让你如此!”
他看向宋元喜,直接立誓,“我江东愿以百年时间换取生机活血丹,在不违背因果前提下,任由宋元喜差遣,且丝毫无怨。若违此誓,天道降罚!”
话音刚落,晴天霹雳一道响雷,江东脚下浮现一个金色的七芒星图案,光芒逐渐耀眼。此七芒星维持三息之后,瞬间化为虚无。
然宋元喜和江东两人均有感知,彼此之间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
看到七芒星起,原安便知一切无力回天,心中情感很是复杂。
宋元喜更是震惊,他着实没想到,对方直接放大招,自己那些条件还没悉数罗列呢。然比起这百年契约,那些所谓的薅羊毛条件,简直弱爆了。
“喜哥,百年契约,咱是不是赚了?”稽五星神识传音,瞧着江东颇为同情,一个修士的百年时光,这几乎等同于卖身了。
宋元喜:“买卖简而言之,便是双方的心理拉锯战,谁的心理素质更强大,能够在谈判中抓住对方的需求点,就能实现自我利益最大化。在此期间,只要一方表现出急切的愿望,便很快处于弱势,以达到对方心里预估最适合价位成交。”
这便是销售中最常碰见的问题,买家越是需求急切,往往最后成交价格越低,造成自我亏损越大。
宋元喜万万没想到,江东更是将此发挥到极致,一上来就直接将自我需求拉到最高,然后让利最大,抱着即便亏损也要成交的决心。
这让想要占便宜的宋元喜都觉得,对方是个冤大头。
然七芒星现,一切既成事实,宋元喜自然拿出生机活血丹给予,而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契约者,这滋味……啧!
江东服下丹药原地疗伤,原安和封盛为其护法,五日后伤势痊愈。
“宋道友,大恩不言谢,我铭记于心。”江东再次道谢。
宋元喜倒是不好意思,“说实话,此事倒是我占了你便宜,那丹药不值这么多。”
江东愣住,大概没想到,他们散修一辈子苦求不得的丹药,在对方眼里却是不值多少。这一刻,他没有任何愤怒后悔,反而是倍感庆幸。
跟着这样的人一百年,说不定才是自己最大的机缘?
“有些东西,不在于拥有者价值几许,而在于
受益者所获多少。于你而言不过小事一桩,于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江东看得很透,于己身来说,他是占便宜的,这是他作为散修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做人不能太贪心,任何事物都应该站在自身角度去想,若是把自己放到对方的位置,欲望无底洞,反而易走歧路。
宋元喜当下了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江道友心胸宽广,有如此度量,他日必定金丹。”
双方都觉得占了大便宜,对于百年契约适应良好,谁也不觉得心里别扭。
而这一份契约,直接将彼此之间的信任值拉满,虎狼小队这才真正成为“一家人”。
江东本因契约一事,对宋元喜十分恭敬客气,被对方说了几次,终是放得开,又开始打成一片。
“东哥,我一直很好奇,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怎得还能己身出了岔子?”如今关系不一般,宋元喜特别好意思,干脆直接问。
江东也不隐瞒,直言:“此乃我上上次进一处秘境所得之机缘,我本是法修,百年前秘境里得到一本地阶功法,实在舍不得,便废除自身修为,改为体修。”
“废除修为?!”宋元喜瞪大了眼。
江东摆手,笑道:“当时不过炼气六层,修炼又是杂乱无章,恐筑基都是困难。有地阶功法在手,只要我勤加修炼,何愁不能再次修炼上来?”
江东说得很是潦草,大多数事情都是一笔带过,然经历过重新修炼之苦,宋元喜太理解个中艰辛。他有师门和家人,尚且走得艰难,江东乃是散修,其困难程度,直接是他的数倍。
“东哥,我对你真是钦佩之极。”难怪都说散修生命力强大,如这般生死边缘摸爬滚打,怎么可能会不强悍呢。
这是宗门弟子很难匹敌的存在,也难怪宗门惯例,筑基弟子必须出宗历练。若一直关在“家里”,那门派修士和散修之间的差距,才是越拉越大。
“对了,那是什么秘境,竟还有地阶功法?”宋元喜拉回思绪。
“涂山秘境,我当年在散盟联会很是拼命,这才争取到一个名额。当真是天佑,我竟得此大机缘。”江东见对方表情越发惊讶,不由疑惑,“你乃宗门弟子,有此等珍贵丹药,想来地位不俗。炼气期时没去过涂山秘境?何以如此大反应?”
宋元喜:“……”
别问,问就是心塞!涂山秘境是他黑历史的发源地,啥啥没捞到,尽在里头丢人现眼了。
“此事不提也罢,倒是一点,我亦是瞒了你们。”契约成,若江东违背誓言,必定受天道惩罚,除非此修士不想活了,否则没人会干蠢事。
所以他亦没什么好隐瞒的,“东哥,其实我也是体修。”
江东瞧着对方风度翩翩,如同玉面郎君一般,实在难以置信,“你当真是体修?”
“如假包换。”
“你修的又是什么功法,怎得如此飘逸?”
宋元喜没回答,反问道:“东哥所修是何功
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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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功法并不属于隐秘,除却玄天宗,其他各派乃至坊间都有存之,只完整度不同而已。可真正会选择体修,甚至选取《阴阳诀》为修炼功法的人,少之又少。
一是体修之苦,二是完整《阴阳诀》难寻,且功法开启不易。
是以当江东说出自己所修功法也是《阴阳诀》时,宋元喜沉默了。
《阴阳诀》不是要筑基修为才能彻底开启功法吗?江东为何炼气期就能修炼?
“东哥,可否能让我一观你的修炼功法?”宋元喜厚颜提出请求。
江东直接将玉简扔过去,“随意看,这功法邪门的很,不是人人都能修得,你我虽都是体修,但你这小身板儿,想必不能……”
话未说完,就见宋元喜抬头微笑,一字一句说道:“不凑巧呢,我也修炼的《阴阳诀》。”
江东眨巴眨巴眼,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你说啥?”
宋元喜拿出自己的《阴阳诀》,两者放在一起作比较,越看越是心惊。
本以为自己的功法进阶天阶,所以才和师父的《阴阳诀》有所不同,但是再看江东的《阴阳诀》,他才知道,明明都是《阴阳诀》,然三本功法各是不同。
虽主旨一样,但仔细探究其中细节,没一处相似的。
江东亦是发觉这个问题,然他不知对方乃是天阶功法,只感慨道:“不愧是地阶功法,竟是如此玄妙,我和你的功法看似不同,却又是为各自量身定制一般,妙哉妙哉!”
宋元喜恍然,可不就是量身定制么,这《阴阳诀》简直匪夷所思,这便是天阶功法的魅力吗?
江东的修炼走的是炼肉——炼筋——炼皮等一系列过程,据对方所言,在炼肉小成时,他便从瘦巴巴的小子变成了魁梧大汉。为此,常年日子过得拮据的他,被人误会富得流油。
“那些个无知散修,以为我身家丰厚,总是趁火打劫。反倒是被我扒了个底朝天,如此吃喝修炼,倒真是让我小富起来。”
宋元喜听得眼睛发亮,“东哥你经常遇上被打劫?”
江东愣住,很快回过神,冲着挤眉弄眼,“日后我们一道,这事儿我熟,各种窍门仔细教你。”
话题一瞬歪掉,两人就如何反打劫一事展开深入探讨,最后指定行动方针一百零八条。
佣兵联会的任务已完成,原安等人暂且无事,随宋元喜一道在万兽域历练。听闻其要搜集各种材料,原安不吝啬,凭着几十年经验,带着人到处搜刮。
这一日,小队赶往外围东北方向一处寒潭。
原安:“十年前,我随其他小队做任务,途径寒潭时,遇上另一小队与寒潭之主打斗,那应该是条刚进阶金丹的地蟒,地蟒皮质坚硬无比,制成蟒纱却又柔韧之极,正好符合你的要求。”
宋元喜却迟疑,“那可是金丹修为的妖兽,我们几个前去,怕是不敌。”
“无碍,先前正好瞧见有其他小
队接了取地蟒妖丹的任务,
若是赶得上,
正好作壁上观。”
稽五星直接惊呼,“队长,我们这算趁火打劫啊?”
原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散修行事一向如此,怎得,觉得我们没有道义?”
宋元喜却是笑道:“队长莫把我们师兄弟当做小孩儿,虽出身宗门,但也不是娇生惯养。见血之事做的亦是不少,并无妇人之仁。”
稽五星跟着点头,“我只是惊讶,队长瞧着正派的很。”
闻声,江东和封盛齐齐大笑。尤其是江东,笑得比谁都大声,“我说你们,日后在外行走切莫被他人外表所惑,有时候越是看着和善之人,可能下手越狠。”
封盛:“队长瞧着好说话,面善,却最是心思刁钻。论城府,我们二人加起来都不及他。否则你以为,为何他是队长呢?”
两人面面相觑,一路上走着,又被上了一课。果然,还是在宗门里太过安逸,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宋元喜想起当初师父所言,若最后不死,便是历经九死一生,亦是好事。他一直觉得自己师父太狠心,怎么能盼着徒弟历经磨难呢,这也太损了。
如今现实教做人,他才明白,师父所说忠言逆耳。虽难听,但却真的为他着想。
“所幸,遇到原安几人,是敌非友。不然第一趴就是天坑。”宋元喜心有戚戚,更加热情的向原安讨教散修日常生活。
离寒潭十里时,原安叫停所有人,“有情况。”
宋元喜修为较低,并未明显感应,便是江东和封盛两人,亦是表情迟疑。
“队长,这是……”
“地面有拖拽痕迹,虽无血液,但空中还有灵气波动残余,应是不久前留下的。”原安蹲地观察,而后看向前方,眉头拧起,“地蟒不出寒潭,能打斗延伸至此,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怕甚,过去瞧瞧便知。此非我们必要任务,若有危险,撤了便是。”江东想得开,直言。
说完回头看向宋元喜,“你觉如何?”
其他人亦是看过去,毕竟蟒皮所需者才是正主,他的想法最重要。
宋元喜评判自己的战斗力,对上金丹修为的妖兽几乎毫无胜算。然估摸自己的逃跑本事,似乎能够五五开。再看还有这么多助力,顿时信心倍增。
于是点头道:“东哥所言不错,去看看吧。即便无所获,权当看热闹,咱们远远瞧着,发现苗头不对立刻跑路。”
稽五星跟着笑起来,“我喜哥逃跑速度一流,保命不成问题。”
五个人,三个想吃瓜,还有一个可吃可不吃,剩下原安这个持反对意见的孤家寡人,一点作用也无。
看着四人大步向前,原安无奈摇头,只能跟上去。为此还一路叮嘱,“万事小心”。
距离寒潭一里时,所有人默契停下,寻找掩体各自躲藏。每人之间相距不远,以防意外发生时能够及时援助。
宋元喜好奇心重,想要看得更清楚,选择的位置最靠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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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地蟒周身,有一修士正在与之纠缠打斗,那人很是显眼,手中拿着金光闪闪的符箓,对准地蟒七寸不断攻击。
“喜哥,那是什么符箓?瞧着很好使,我堂哥有吗?”稽五星传音,关注点竟是在符箓上。
宋元喜一瞬被带偏,仔细去看那符箓,这才发觉那些金光不是符箓本身所带,而是另有器物加持。而那器物瞧着一颗颗的,有些像是珠子。
“队长,那是些什么珠子,瞧着威力不小。”遇事不懂问“老大”,宋元喜每次组队一贯如此。
原安却解释:“那是佛珠,若我猜测不错,应是那人的本命器物。”
“佛珠?那是佛修!”
沧澜界以修道为主,天地道义更是厚泽道士,修佛之人少之又少,甚至当年唯一仅存的佛门也在千年前隐世,可见其“不受宠”程度。
宋元喜对佛修的概念只有一个,那就是前世的电视剧《西游记》,完全就是一只猴子带他开启了佛修的世界。
如今见着真正的佛修,他怎能不激动,“队长,那佛修你可了解?他们人好相处吗?”
原安眼皮子一跳,心中预感不妙,“你想做什么?”
宋元喜:“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即便再好奇,和性命相比便一切都不重要。再者说,这沧澜界怎么可能有《西游记》的世界精彩呢。此界佛修,也不过是普通修士罢了。
虽有些失望,但吃瓜看热闹还是要继续的,宋元喜用神识持续观战,看佛修与地蟒大战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这一看,便是入了迷。
那佛珠加持符箓,金光自带铭文,且随符箓而出缠绕地蟒,随着那佛修口中念念有词,地蟒竟是承受不住。
不知过去多久,地蟒一声嘶鸣,硕大的头颅忽然一分为二。它舍弃其中一半,带着剩下的半个头颅直接潜回寒潭。
战斗止,那佛修飞至寒潭边打坐,开始调息恢复。
“热闹看完了,无论是地蟒还是佛修,皆不是我等可以对得上,这便走?”江东招呼宋元喜离开。
其他人亦是此意,材料常有而性命仅有,为此犯不着。
宋元喜却是对那寒潭边的半个地蟒头颅好奇,想要过去瞧一瞧,“如今就那佛修一人,我们五个一起,便是有所动作,也能安全撤离不是吗?”
“你还想抢了去?”江东直接打断,“那是万万不成的,若是其他佣兵小队,我们可以一试,可那是佛修。你怕是不知,佛修最重因果,今日你抢他成其因,来日他杀你便是果,比之散修更加心狠。”
“怎会如此?”宋元喜不明白,这听着哪像是佛修,更像是杀神。
“佛修进阶无心魔劫。”原安道出事实。
只一句,让宋元喜和稽五星当场愣住。他们都是大宗门的
弟子,
尤其是宋元喜,
乃藏书阁的常客,涉略杂记野史颇多,却从未知晓此等信息。
“我从未听闻过这些。”宋元喜惊叹。
原安便说:“有关佛修一事,各门派藏书阁均无记载,我亦是被逐后加入散盟联会,偶然从一位前辈口中得知。”
宋元喜和稽五星立刻乖巧站好,一副准备听课的好学生模样。
原安笑岔,继续道:“此事没什么可隐瞒的,那前辈只说起,几千年前,各门派和佛修之间有场不可说的交易,此后佛修彻底隐世,而各门派则是全数销毁与之相关的一切玉简书籍。此等事件,只怕门派太上长老才知晓,因时间久远,倒是渐渐成了秘辛。”
宋元喜默默算了算,即便按照两千年去推,佛修隐世和各门派割裂一事,在玄天宗,只怕除却太上长老,也就掌门知晓一二。
以此类推,其他门派除却化神修士,估摸着也是作为掌门才知此事。
“那队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那位前辈?”稽五星好奇心爆棚,追着原安继续问。
原安却是不肯再说,直接岔开话题,说起接下去要去的方向。
离去前,宋元喜忍不住回头,远远用神识再次看了眼坐在寒潭边的修士,那一身纯白色的袈裟衣金线缠绕,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而战斗中溅落的鲜血更是醒目,点点滴滴妖冶之极,衬得那人更是邪魅。
“我瞧着不像是佛修,更像是妖魅。”宋元喜心里嘀咕。
就在宋元喜转身离去的刹那,坐于寒潭边打坐的修士忽然睁开双眼,他看向前方尽头,望着渐行渐远的一群人,面色无悲无喜,最后却又露出一抹笑意。
寒潭小插曲过去,宋元喜寻找其他的材料,原安等人十分主动配合,一行人在外围摸索两年,除却危险地域略过,竟是将东南方向一块走遍了。
惊喜自然有,宋元喜终于找到了一种合心意的材料,其熔炼契合度达到十成。不管带回去最终能否被师父选用,他此刻都是珍惜得很。
“喜哥,东南地域几乎走遍了,接着往哪儿去?”休憩时,稽五星开口问。
宋元喜果断摇头,“不必,就此结束万兽域的历练吧。”
其他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宋元喜神色讶异。宋元喜却笑笑,拍拍稽五星的肩膀,“还得陪我师弟去南海,万兽域其他各处,日后有机会再说。”
“那我们……”
“不必!”
原安还未开口,宋元喜直接打断,“我知队长你要说什么,但我和师弟出宗历练便是为了磨炼自己,如此怎好一直劳烦你们。我们历练的日子还长着,难不成一直“拖家带口”?若被师门知晓,只怕骂一句不成体统。”
“那好,我跟着一道,也好保护你们。”江东提出异议,契约已定,他接下去百年便是认准了宋元喜。
然宋元喜再次拒绝,“东哥,你也不必跟着。”
“怎可……”
“若不是契约无法取
消,临行前,我更愿意解开这份牵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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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不解,却听对方又说:“我承认,一开始却有念想,想着你是大宗门的弟子,又能随手拿出如此珍贵的丹药,跟着你百年,说不定机缘不断。然两年相处,此念头早已消除,我如今的的确确当你是好友,想护你一二。”
宋元喜不是他用心相处的第一个宗门弟子,然经历过极端的背刺,让他再难和大宗门出身的修士交心。
本以为宋元喜也不过尔尔,但是两年时间相处,却是发觉此人的真。真性情、真感情,虽小缺点无数,但是只真这一点,便胜过无数。
他人用心交往,我心愧之,唯有真心换真心。
江东:“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先前一直将你当雇主,如今分别之际,竟是想和你做朋友。不过……”
“朋友挺好。”宋元喜笑嘻嘻点头,“东哥,咱们就是朋友。我之所以想要断了这份牵连,纯粹是不想连累你。”
江东疑惑,“这话又从何说起?”
宋元喜挠头,顿时不好意思,“我这人五灵根,天赋又极差,修炼百年侥幸筑基,然是否能够顺利金丹,我自己是不抱希望的。可东哥你不一样,我看你金丹希望很大,恐被我拖累啊!”
修士彼此之间的契约,虽不如修士和妖兽之间的契约,不会同生共死。但契约为主一方身陨,对另一方依旧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最大的可能便是受到反噬,修为倒退。
江东浑不在意,“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修为倒退,啊呸!元喜你莫要胡说,百年时间,你必定顺利金丹!”
“尽人事,听天命。”
“那我和你们一起——”
“当真不必。”
一行人走出万兽域,在无回镇休息调整两日,宋元喜便带着稽五星启程,前往南海之域。
再次坐上飞舟,稽五星依旧叨叨不停,这一回却是说的江东此人。
“喜哥,为何不让江东跟着?莫要说历练靠自己这些虚话。这两年经历颇多,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在沧澜界到处行走,处处都是危险。即便有江东跟着,也不是万无一失。”
多个江东,只是多一层保障,却不是绝对安全的。更不用说遇上金丹修为的修士或者妖兽,他们筑基修为几乎打不过。
“一百年契约呢,可以做许多事儿。”稽五星还是觉得自己的喜哥亏了,“那颗生机活血丹,就换得万兽域两年保驾护航,不值。”
宋元喜却笑,“值得,他毫无保留送我一套修炼功法,于我修炼颇为启发。”
“那也不够啊!”
“若再加上两次救命之恩呢?”宋元喜转头看去,阐述事实,“一年前你受困于淤泥沼泽,差点被无影兽吞噬,是江东拼死救你。半年前我被成年期三色蜜袭击,命悬一线,江东为护我挨了一掌。”
稽五星:“我那次的事情,确实得谢他。但是你的事,
之后不是给了一颗五级上品疗伤丹药?那丹药丝毫不比生机活血丹差。”
宋元喜却是摇头,
“,
他救我受伤半死,我送予救治丹药,此事理所应当。然这并不能抹除他相救的恩情,若不是江东,我自己受那一掌,即便有疗伤丹药,只怕也会根基不稳,于修行有碍。”
别人救了你,你给予报酬感谢,自以为银货两讫,恩情两消?若真如此,世间之冷漠,道义何在!
人之所以为人,便因这颗心是热的,所言所行,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稽五星不懂,“这更像是凡俗之间的事情,修士讲究因果,还了因果便一笔勾销。”
宋元喜却问:“那良心何在?”
稽五星无法回答,这不是他考虑的范畴,甚至在宋元喜提出来之前,他从未想过。
“喜哥?我莫不是没良心之人?”
宋元喜搂着对方笑哈哈,“浑话,我家星星最是正直善良,是个顶顶好的修士。”
和他人无关,而是他自己,难以抛弃前世所有。
宋元喜冥冥中觉得,若是自己彻底变成沧澜界之人,那他似乎就会迷失自我,再也寻不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道。
两人驾着飞舟向南,一路上低调不招摇,安全抵达下一个城池。在城内做了些补给,便赶着去坐传送阵。
此座城池乃是一处交通枢纽,来往修士诸多,宋元喜和稽五星排了许久的队伍,这才轮到。
交付灵石,换取号码牌,两人进入传送阵。
还未站定,稽五星忽然扯了把,神识传音,“喜哥,快看你斜对面!”
宋元喜疑惑,抬头望去,直接撞进一双浅褐色的瞳眸,然让他惊讶的并不是对方的瞳孔颜色,而是那一身纯白色的袈裟。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宋元喜对这件纯白袈裟印象深刻,因受固有思维影响,他一般认为佛门子弟应该身披黄色,是以当日寒潭观战,他特意研究过袈裟上的纹理。
如今再看,完全一模一样。是那人,是那佛修!
“喜哥,那人瞧着似乎有些面善。”稽五星神识所视距离不如宋元喜,且那日寒潭一瞥并未多加注意,“不是说佛修都隐世了么,怎得接一连三见着?”
“这事与我们无关,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宋元喜拉着稽五星往人群边缘挤去,避开与佛修面对面。
除却他们之外,一同坐传送阵的其他修士亦是对那佛修好奇。
散修无所顾忌,甚至有好事者直接上前询问,想要打探底细。然佛修只笑笑,语气柔缓说道:“我因缘而来,随缘而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元喜总觉得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
世界处处狗血,原本剧情就崩得乱七八糟,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不确定,他没半点欢喜,只想躲避。
待到下一个传送点,宋元喜喊稽五星下去。
“喜哥,我们不是……”
“我与人有约,在这座城池碰面。”不等对方说完,宋元喜直接开口。
稽五星愣了下,也不多想,很自然跟着走下传送阵。一并下去的人很多,其中亦包括那位佛修。
此处城池叫四象城,取之四面八方通达之意,简明扼要道出这座城池的地理位置和其交通枢纽的重要性。
是以在此转换传送阵,买卖消息,以及做补给休憩的修士数不胜数。
宋元喜带着稽五星一路往城中走去,不时注意自己身后。因上次凹谷被师父狠狠上了一课,此时他不敢用神识打探。
如此肉眼辨析,虽模糊,但依旧有感觉。那佛修也下传送阵,那佛修在他们身后距离不到百米,卧槽,那佛修一直跟着他们!
当初原安提及,能和金丹修为的地蟒纠缠,轻松逼退且不受伤,其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他们两个不过筑基前期,对上金丹修士,无论对方是何目的,都无半点胜算!
更何况,他牢记一点,佛修没有心魔劫!
“要死!怎得走这霉运,临行前就应该让封盛卜一卦的。”宋元喜懊恼呢喃。
稽五星一脸懵逼,他喜哥怎得说变脸就变脸?
然其直觉敏锐,直接神识传音,“喜哥,咱们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稽五星心中想法,他们大概率是被城中某些散修盯上了,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团伙,想要趁火打劫。
想到当初江东传授反打劫一百零八条,心中便跃跃欲试,“喜哥,我们想个法子,等出了城埋伏,干一票大的!”
宋元喜:兄弟,你还想打劫金丹佛修?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星星比我还不会掩藏情绪,这事儿暂时不好说开,得先找一处人流量大的地方。”
宋元喜看似欣赏当地的风土人
情,
实则心思百转,
不动声色的观察哪里是最适合浑水摸鱼之处。待看到醉仙楼时,眼睛登时就发亮。
此酒楼在沧澜界到处连锁,其背后实力不容小觑,若那佛修真的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干脆就在酒楼里闹大了。
如何在人群中求救,又该如何牵扯第三方,宋元喜颇有心得。无他,损其利益,使之不得不加入。此招虽损,然效果惊人!
“星星,醉仙楼的红烧八角兽可是一绝,我们进去尝尝?待吃饱喝足,再做些补给,我等的那人便也来了。”先前的谎话,宋元喜还不忘圆一圆。
稽五星立刻眉开眼笑,“我知晓,在宗门时,我和秦师叔时常去醉仙楼打牙祭,不仅红烧八角兽做的好吃,煅烧火锦鸭头、十全固源大补汤、万脑盛宴……皆是不可不尝的美食。”
当初试炼塔初遇,一同历练九年,各自喜好亦是摸得差不多。
稽五星十分了解宋元喜吃货本质,一进醉仙楼就开始点菜,除却之前提到的几样,又另点了三个小菜。
等菜上桌,一张大圆桌竟是摆得满满当当。
“一位道友,菜已上全,请慢用。”店小二仔细送上碗筷。
稽五星扔过取一块下品灵石,又说:“再取你们酒楼最好的灵酒佳酿三壶,另准备三十壶带走。”
店小二捧着灵石心里乐开花,忙不迭点头说好,快速离去准备。
人一走,两人便动筷,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开始品尝。稽五星在万兽域两年多,许久未吃这么精致的菜肴,如今一口下肚,幸福的差点流泪。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酒楼大厨烧制的菜肴,着实美味。”
稽五星吃了个半饱,这才放慢速度。待一抬头,却见对面之人几乎没动筷子,不由纳闷。
“喜哥,你不是最爱这一口么,怎得不吃?”
宋元喜哪有心思吃,那佛修竟是也跟着一道进来,如今就坐在离他们桌不远的地方。
好家伙,佛门子弟吃酒喝肉样样精通,完全超乎他的想象。果然,修真界的和尚,除了剃个光头,啥啥也不是!
“我没胃口,你多吃些。”宋元喜拎着酒壶自顾喝酒。
稽五星不以为意,继续吃喝,顺便视线到处转悠看热闹。这一看,便落在旁边的佛修身上。
“喜哥,这可真是缘分,那佛修吃得竟是和我们差不离。”稽五星发现妙趣,笑着说道。
宋元喜心中一个咯噔,如今十分确定,那佛修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星星,你……”
“混账玩意儿!”
宋元喜念头刚起,还未出口便被对方打断。只见稽五星筷子扒拉几下,在那道火锦鸭头的菜盘里,夹出一只奇形怪状的尖头,其形似鸭头,然仔细辨认却又能看出,不过是类鼠鸭。
“这酒楼好大的胆子,竟然以次充好,类鼠鸭竟敢当做火锦鸭售卖!”
类鼠鸭,沧澜界类鼠和火鸭的结合产物,其形十分相似珍贵灵兽火锦鸭
,
然两者价值天差地别。
“醉仙楼乃是沧澜界数一数二的酒楼,
却不把我们这些修士放在眼里,以次充好,拿类鼠鸭头当做火锦鸭头,这是何道理!”
稽五星筷子夹着那只似鼠似鸭的鸭头,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当堂大喝。
这一声叫喝,用了些丹田之气,故而醉仙楼整个一楼大堂几乎都有所耳闻。
有其他修士亦是点了这道菜,还未吃完的赶紧做检查,似乎也是发现了类鼠鸭头,跟着拍案而起。
一个两个三四个,站起来的人越多,场面越是闹得大。
最后那些已经吃完的修士也跟着大骂,甚至骂得更凶,“今日出门真是晦气,竟是吃下一整盘类鼠鸭头,老子三年前的隔夜饭菜都要吐出来。”
“如此多盘均如此,那便不是偶然,而是存心。让这家酒楼的掌柜出来,我们要讨说法!”
“对,出来,赶紧出来!”
“这明摆着的事实坑我们,且上菜如此熟练,想必已做过不下千次,此等劣质酒楼,不砸了难消心头之恨!”
“对,砸了,直接砸了。”
“干他娘的,一盘类鼠鸭头收老子十块中品灵石,缺德黑心,也不怕遭天谴……”
整个一楼大堂开始躁动。修士干架不同于凡人,所谓赤膊上阵是没有的,法修们撒各种攻击符箓;剑修使剑,用剑气破坏;体修更是直接砸场子。
等酒楼掌柜闻声赶出来时,场面已经混乱到无法控制。若不是酒楼本身有防御阵法加持,只怕这么一会儿,整个楼体都要被拆了。
宋元喜本就在想,如何制造一场大混乱,如此趁着乱子赶紧溜。没想到稽五星竟是做到了!
“知我者星星也,你怎知要制造乱子?”宋元喜趁乱带人开溜。
稽五星却是不愿走,“喜哥,我真的吃到类鼠鸭了,我刚付的灵石,必须得让酒楼吐出来,我还要赔偿!”
“灵石回头哥给你,咱们先走。”
“不是,类鼠鸭……”
“类鼠似鼠都与我们无关,赶紧逃命。”
“啊?”
“那佛修就是当日寒潭与地蟒搏斗之人,他一路跟随,必定冲着我们而来。对方金丹修为,不跑等死吗?”
稽五星顿时哆嗦,竟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不是,我们怎么得罪他了?难道那日偷偷观战,也算惹着了?”稽五星一边跑一边问,实在纳闷。
宋元喜也不理解,但是不理解便不理解,有些事情无需刨根问底。好奇心害死猫,做人难得糊涂。
“我们直接上传送阵,离开此处再说。”
宋元喜摸摸储物镯,感受到里头师父所送的两张万里传送符,心中安定不少。
若真是直接对上,有此符在,应该不成问题。
“喜哥,那佛修好像跟上来。”稽五星不时关注身后,乍一看到白色袈裟,声音都不自觉尖细。
宋元喜摁住对方肩膀,拽
着加速,“别回头,显得咱们心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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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五星话音未落,两人只觉眼前一黑,前路被堵。抬头看,身穿白色袈裟的佛修直接站定在他们跟前。
宋元喜下意识拉住稽五星护在身后,神色警惕问:“这位居士,不知有何贵干?”
“吾乃浮屠,佛门第十六代弟子,因缘而来,还望道友馈赠缘际,浮屠化缘便去。”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我本无缘。”
“出家人不打诳语,佛祖指示,你我缘之深厚。还请道友……”
“堂哥!”稽五星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佛修。
宋元喜顿时尴尬,神识传音,“星星,找借口也寻个好的,我稽师叔人在万里之遥,哪能在此地现身。”
当日出宗,稽五邑先一步前往无边沙漠,那是一处绝地,一旦进入没个十年半载估计出不来。
然话刚说完,一转头,就看到稽五邑坐在对面不远处的茶摊上,悠哉悠哉捧着茶盏品茗。
宋元喜懵了下,回过神,拽着稽五星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对方,大喊:“我最敬爱的稽师叔,你可算来了,师侄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师叔救命,有坏人欺负我和星星!”
告状完,宋元喜和稽五星行动一致,直接扭头,表情愤愤指向对面佛修。
“师叔,就是他。”
“堂哥,上。”
稽五邑两只胳膊,被一人抱了一只,好在茶水未撒,他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站起。
宋元喜和稽五星快速退后,默契的将战场让出来。眼神甚至染上了些许激动,就等着瞧热闹。
“喜哥,我堂哥金丹中期,干得过吗?”
“不好说,但是稽师叔如今拥有百万符箓,干不过也能砸死他。”
“没错,堂哥威武!”
“稽师叔牛逼!”
两人等啊等等啊等,本以为会见证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结果对面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那佛修冲着稽五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稽五邑转身,冲着两人招手,示意上前。
“稽师叔。”宋元喜快步上前,不解问道:“那佛修主动找茬,你为何不教训他?”
“浮屠居士乃正统佛门弟子,自古佛道两家和平共处,他出佛门历练,不知沧澜界千年变化,是以错找上你。”
“他也是出来历练的?唉不是!稽师叔你怎得也知晓佛道两家的事情?”当初原安所说,佛道之事乃是千年前的旧事了,稽五邑如今也不过百岁出头。
稽五邑笑着解释:“我稽家与佛门自有渊源。”
宋元喜扭头看向稽五星,“那你知道吗?”
稽五星茫然摇头,“不知。”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达成奇怪的默契,开启眼神交流——
“此事乃你稽家秘辛?”
“是吧,堂哥在家族地位不一样,我等小辈不能比。
”
“那就是了。”
“那就是了。”
于是两人干脆结束话题,
?[(,
想着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们明白,却不想两人直接岔开话题,开始拉家常。
说到最后,宋元喜才问:“稽师叔,你不是去往无边沙漠了么,怎得又来了这四象城?”
“出了点岔子。”稽五邑一句话略过,反问道:“你们一人又是作何,准备去往哪里?”
稽五星率先报出“南海之域”,稽五邑闻声略一思索,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稽师叔,其实也不用特意护送,我们出宗历练……”
“我有一友居住南海之巅,遂去探望。”
宋元喜不太相信,沧澜界的修士都爱无中生友,稽师叔一定是担心他们一人,却又别扭不肯直说,这才编了个谎话。
殊不知,一个谎话说出口,日后还得千千万句谎话去圆第一个谎话。
“有故友啊,那我和星星能不能一道去见见?”
宋元喜不过一句玩笑,然稽五邑却是认真点头,“此友人于符道研究颇是深刻,带你们见识一一也好。”
说罢,稽五邑拿出飞舟,直接带着两人上去,一路往南驾驶。
南海之域是个统称,如同万兽域一般,其究竟有多大的范围,沧澜界的修士并未精准算过。而稽五邑所要去的南海之巅,却是在南海海滨之城的最高峰,也是海滨城池的象征物。
宋元喜跟着稽五邑进入城内,随后又去往南海之巅的必经之路,此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所谓的友是真有,不是胡诌的。
他即刻紧张,小声讨饶,“稽师叔,我于符道一窍不通,就不跟着去丢人现眼了吧?”
稽五邑一脸宽容的神态回望,甚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莫怕,我那友人不吃人。”
“稽师叔,你这话说的……”跟没说一个样儿!
然等真正站在南海之巅,见到稽五邑口中的友人时,宋元喜差点惊脱下巴,亦明白“不吃人”是何意。
此友人不是人,乃是一只全身毛发漆黑如墨的大猩猩,此猩猩高约一丈,即便是蹲着也比人类看着庞大。更不用说那被瞧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铜铃大眼。
“稽师叔,这是……友人?”
待稽五邑点头后,宋元喜艰难消化个中信息。最后忍不住神识传音,“星星,你也叫星星,你说稽师叔是不是因为分外想念你,特意找到的猩猩?”
稽五星瞧着眼前的黑色大猩猩,却是犯怂,“它是猩猩,我是星星,此猩猩非彼星星,此事与我无关。”
稽五星从未觉得,堂哥对他有任何特殊之处,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不如他和宋元喜来得多。再者,若真关系,也是他一头热,单纯崇拜对方而已。
两人讨论着黑猩猩时,稽五邑已经上前打招呼,抚摸着对方的毛发,声音温柔,“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备懒
了,怎得不每日梳理?我不在,便过得如此粗糙。”
黑猩猩扭头摇晃,不太高兴,“你这黑心肝,走了几十年,我把南海之巅都快跑遍了。”
“稽师叔!它、它——”宋元喜登时瞪大双眼。
“此乃吾友,名曰破天,乃元婴修为的大妖,和人修无异。”
稽五邑话才说完,那黑猩猩忽然扭头,目光直视眼前两个人类修士,咧开嘴笑嘻嘻,“你们是稽五邑的小辈?我是破天,半人半妖之体,我懂人类之语,亦懂你们人类所想。”
那黑猩猩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一口白牙,语气更是坦诚。然落在宋元喜和稽五星耳里,却犹如响雷炸裂。
半人半妖之体?
卧槽!沧澜界哪个人类勇士这么猛,竟然和妖怪……
这操作,相当之炸裂,跨物种结合啊!
宋元喜心中惊叹万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对方元婴修为,他生怕自己被那黑猩猩一巴掌拍成烂泥。
然黑猩猩破天却是十分友好,和稽五邑叙旧完,就带着两个人类小辈到处晃荡,美名其曰:逛逛自家后花园。
一连逛了几日,宋元喜对黑猩猩的恐惧终于消散,见着对方实在慈祥和蔼,便有些恢复以往皮态。
“破天前辈,你和我稽师叔是怎么认识的?”
“那说来话长了……”
“我们有的是时间,破天前辈只管说便是。”稽五星吃瓜亦是积极。
黑猩猩点头,往大石上一靠,娓娓道来,“五十年前,稽五邑来南海之域寻矿石,我正在海上抓鱼,忽然海水翻涌,海天连成一片。海妖大肆出动,袭击海域内的过往船只……我和稽五邑被困一起,只能双方联手一起退敌,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待返回海滨之城,我对他先前击退海妖的纸张很感兴趣,他告知乃是符箓,我便向他学习……”
黑猩猩声音懒洋洋,似是在说十分无关紧要的小事,“学了个几十年,那符箓之术便学得差不多了,稽五邑提出要走,说是去找寻更高深的符道,我不愿挪地方,一直待在南海之巅。”
宋元喜:“……”
此时内心情感十分复杂,就怎么也没想不到,这黑猩猩居然是半路出家,仅凭着几十年学习,就把人类修士的符箓之术研究到高深的地步。
和稽五邑这等鬼才能够相媲美?这特么还是黑猩猩吗?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去扒一扒对方的皮毛,看看是不是哪个人类修士伪装的。奈何对方是元婴大佬,他这念头刚起就快速掐灭了。
稽五星的注意力却在另一点,“破天前辈,你说的海妖是?”
“你们人类修士称之为鲛人,唔……是鲛人没错。”黑猩猩觉得鲛人这个称呼极为不妥,“那海妖就是鲛鲨进化而来,那种大鱼味道十分鲜美,我经常捉来吃。若不是海妖狡猾,我倒是想要尝一尝进化后的鲛鲨是何味道。”
“破天前辈之前说的海上捉鱼,捉的竟是鲛鲨?”
“不然呢?除了那种大鱼能够裹腹,其他小杂鱼我得吃多少才能饱!”
宋元喜再次:“……”是我见识浅薄。
然很快,他就想起当初涂山秘境时所遇,凌无霜可是明确说过,鲛人生活于北海,鲛鲨亦是北海所有。怎得南海之域也会出现此类物种?
黑猩猩听闻这话,笑得直拍肚子,“你们人类真是固步自封,海妖只存于北海这事不是百年前就打破了么。”
宋元喜和稽五星互看一眼,嗅到了瓜的味道,表情热切渴望。
黑猩猩特别满足,它就喜欢瞧着人类满满的求知表情,显得它特别聪明。
于是轻咳一声,说道:“南海之域万万里海底深处,有一隧道,百年前不知何故忽然打开,隧道深长不知几万里也,尽头便是北海之域。”
“破天前辈怎知如此详细?”宋元喜觉出话中关键。
黑猩猩又是一声轻咳,笑得那叫一个自豪骄傲,“不才,那几万里隧道,于人类修士而言是深渊地狱,非化神不能过去。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宋元喜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是该惊讶于沧澜界地貌之复杂,还是该惊叹于黑猩猩能力之高超?
“此次出宗历练,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第63章
黑猩猩对稽五邑这个老友的到来很欢喜,但更高兴的是对方带来了两个求知欲满满的人类小修士。
南海之巅,它是老大,其修为之高碾压一切妖兽。海滨之城的人类修士都知晓,南海之巅生活着一只元婴大妖,若非必要绝不能深入。
是以居住多年,听过无数奇闻八卦的黑猩猩,终于可以施展口才,以表诉说之欲。譬如——
“南海之巅有只不着家的海鸥,有伴侣幼崽,又在外头偷吃,偷吃的对象还是只野山鸡。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着,前辈请说。”两人十分配合问道。
黑猩猩笑说:“那海鸥伴侣找到野山鸡,双方协商一致,最后将那只花心海鸥直接炖了。”
两人齐齐点头,“妙极妙极!”
“还有一则,住在悬崖边上的一只猫狸,也不知在深海里寻得什么机缘,竟是直接进化成人形。一时高兴过头,奔下南海之巅进入人类修士的城池。”
“那猫狸最后如何?”两人又是一个配合求问。
黑猩猩叹道:“那猫狸不过百岁,毫无眼界城府,被几个人类修士骗得团团转,竟是差点把自己的内丹交出去。我正巧捉鱼归来,既是撞见,便少不得要管一管。”
“那猫狸必定对前辈感激不尽。”
“屁!个糟心玩意儿,老子救了它,却反被骂多管闲事儿,甚至要对我出手。我一气,挖了那猫狸的内丹,干脆塞进被我拍死的几个人类修士体内。如此那几人重获一线生机,沦为半人半妖之物,也算全了双方心意。”
“前辈……妙得很。”
稽五星对于半人半妖很是好奇,询问那几个人类修士最后如何。
黑猩猩嗤笑一声,道:“不过沦为畜生罢了,你以为半人半妖能修炼如我这般境界,岂是那么容易?小子,你怕是不知,我那人类母亲乃是化神修士,我那父亲更是一方大妖山魁,我一出生便是筑基修为。”
这倒是闻所未闻,且比之前的八卦有趣多了,宋元喜和稽五星双双被吸引,缠着黑猩猩请求对方讲讲,其父母的爱情故事。
如此,一晃便是半个月。
稽五邑小小研究符箓结束,出门寻找好友几个,最后便是瞧见一幕难以想象的画面。
黑猩猩破天躺在大石上呼呼大睡,仰天露出柔软的肚皮。在它的肚皮之上,宋元喜整个趴着,与之同样仰躺着睡得酣熟。至于稽五星更是过分,直接趴到黑猩猩的脑袋上去了。
一猩两人呼吸的频率几近相同,偶有其他小型妖兽路过,还会在旁停驻,最后干脆加入这场午睡行动。
画面太过美好,稽五邑心中触动,不忍打断,干脆默默守在一旁。直到日暮,小妖兽们纷纷离去,黑猩猩从睡梦中醒来。
它拍拍脑门,轻柔的把挂在上面的稽五星捞下,放置于一旁的草地上。而后又用尖利的爪子轻轻捏起躺在自己肚皮上的宋元喜,同样轻拿轻放。
似
感应到什么,黑猩猩抬头望去,神识传音,“你怎得结束也不说一声。”
稽五邑这才靠近,走至黑猩猩身旁时,草地上两个人还未醒来,不由笑道:“怎睡得如此昏沉?”
“这两个小崽子,硬是缠着我听些趣事儿。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嘴硬心软,怎好拒绝小辈们的请求。”
“所以便给他们说了几个时辰?”
黑猩猩轻咳,掩饰自己的心虚。但见稽五邑眼神犀利,最后只好如实招来,“不多,也就讲了两三日。”
“两三日?”
“五六七八……半个月吧。”
稽五邑哭笑不得,“破天,你乃元婴大妖,得你生母千年修为而生。你可知化神修士几千年的修为力量,所蕴含的道韵几许?你之一言一行,于他们两个而言,岂能承受得住?”
黑猩猩这才想起,自己当初嫌闷得慌,下南海之巅找人类修士玩耍,结果还没念叨几句,对方就直接倒下了。
一回两回三四回,海滨之城顿时谣言四起,说它乃是穷凶极恶的大妖,杀人不眨眼。
“可想起往事?”见黑猩猩点头,稽五邑又是一句,“便是我,当日听你念叨三日,亦是头痛欲裂。若是道心不坚定者,只怕当场受重伤。”
稽五邑蹲下检查两人,发觉只是受不住道韵而陷入沉睡,这才放心。
黑猩猩不由嘀咕,“我岂会不知分寸,与他们交谈时,都是极其温柔的。”
只是几十年不曾畅所欲言,一不小心嘴皮子说溜了。
稽五邑让黑猩猩带着两人回去,安置在屋内床上,这才双双坐下话聊。
“你这次前来南海,又是为何?莫要说些想我的话术,骗骗小辈也就罢了。”热闹散去,黑猩猩言归正传。
稽五邑没有隐瞒,直言:“我想潜入南海深处。”
“你想要寻找萨蛮火?”这是它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毕竟南海特产萨蛮火,在沧澜界还是很有名的。
然稽五邑却道:“并非,我此次前来,欲求一探那万万里深处的隧道。”
话刚出口,黑猩猩直接一巴掌拍过去,最后落在稽五邑背上却是轻柔,只微微把人推到。
“胡闹!那隧道,人类修士非化神不可入。”
“如此才来请你相帮。”稽五邑抬头望去,笑意不减,“我知你的本事,便是来回自由穿梭那隧道亦是可能。”
“豁!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事成之后,你随我一道去沧澜界各处走走?我陪你闲聊十年。”
“十年太短,二十年。”
“五年。”
“三十年!”
“三年。”
“……”
最终,黑猩猩谈判失利,以三年时间达成交易,为此心痛之极,“你们人类修士就是黑心肝,欺负我们兽类。”
稽五邑没搭理,算着潜海的良辰吉日,然对方一直喋喋不休,他直接又说:“日后一道在外行走
,每日至多陪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瞥见对方眼里笑意加深,黑猩猩立刻点头答应,“两个时辰便两个时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稽五邑:“我不是君子,但我说话算话。”
宋元喜沉睡了十日,这才终于醒来。而身旁躺着的稽五星,却还在睡梦中。
“星星,星星?”宋元喜瞧着情况不对,担忧摇晃。
稽五邑推门进入,见状解释:“不必担心,不过是道韵余韵未消,等彻底消散后自然苏醒。”
“道韵?”
“破天体内有其生母千年化神修为,道韵天成。你们不过筑基,竟敢听其言语十几日,胆子倒是不小。”
宋元喜立刻想起炼气期时,自己曾经无意中撞见一位宗门太上长老,对方不过和他随意交谈几句,他就差点受不住。
这便是沧澜界最直观的修为阶梯碾压,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不仅是战斗中处于弱势,便是在日常生活中,亦是处处受制。
而修士一道进阶化神,感知天地规则后,己身便逐渐和天地道韵开始沟通。其一言一行,更是道法奥义。
“稽师叔教训的是,是我们大意了。”
“日后在外行走,万事切忌谨慎小心。破天于我乃是友人,然于你们而言并不是,莫要因为我之缘故,便放松警惕。”
宋元喜诧异抬头,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稽师叔,朋友的朋友,难道不应该也是朋友吗?”
稽五邑笑岔,“谁告知你的谬论?”
“没人,我自己想的。”他一直都是保持着这样的理念,且一向用心去广交友。
稽五邑严词纠正,并告诫,“日后不可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若真如你所言,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那整个沧澜界便该一片祥和,再也没有杀戮存在。然事实告诉我们,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
宋元喜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干脆沉默。
稽五邑检查完宋元喜的身体情况,确认无碍便转身离开。而后两日内,他又进来几次,却是检查稽五星。
第三日,稽五星还未醒来,稽五邑这才引起重视。
宋元喜在一旁安静守着,内心小人紧张得团团转,面上却是如老僧入定。人紧张到一定程度,便显得更加淡定。
待对方检查完,他才问道:“如何,星星这是怎么回事儿?”
“心境修为皆是不稳,道韵造成的影响比之你较深。”稽五邑不解,两人都是宗门出身,且亦是筑基后才出外历练,如何相差这么多?
宋元喜忽然想起自己在弥狩林的数月历练,又想起当初师父的叮嘱,顿时心虚不已。
稽五邑一秒看穿,“怎得,有事瞒着?”
“稽师叔,我,我们……”
“长话短说。”
“妙善真人有事相约我师父,我师父叮嘱我带星星离宗前去往弥狩林
磨炼,
我们太激动向往,
就……”
“五星未曾磨炼过?”
宋元喜顿时颓丧,“稽师叔,是我的错,星星一向听我的。”
虽此事是稽五星要求,但他却听之任之,这便是不该,是大错。
稽五邑面色顿时沉下,“你确实犯错,筑基弟子不曾磨炼便不能稳固心境、巩固修为。着急历练,一旦遇上危险,生死一线。”
宋元喜头低得更低,面色燥热,羞愧到了极点。他一念之差,差点害了稽五星!
又三日后,稽五星终于醒来。稽五邑为其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大问题,这才放心。
稽五星却是到处找宋元喜,“堂哥,我喜哥哪儿去了?”
“找他做甚?”
“一起耍,啊不是!我是说我们要一起历练,说好彼此不分离的。”
稽五邑却是哼了声,“想得到是挺美。”
“堂哥莫要吓我,我心里怎么慌得很。”
“宋元喜在悬崖处受罚,一个月为期,如今不过三日而已。”
稽五星顿时坐不住,“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受罚?这又不是在宗门,受罚,受哪门子的罚?”
“我罚的,你有意见?”
“不是堂哥,你为何……”
“不尊师命,擅自改变决定,你此次多昏睡数日,便是最好的证据。”
稽五星搞清楚事情原委,替宋元喜叫屈,这事儿怎么能罚他喜哥呢,明明是他们共同的决定。
稽五邑点头,“你以为你逃得了?”
“不是!堂哥,你不是我宗门长辈,你罚喜哥也就罢了,你怎么还罚我?”
“我以稽家长老身份罚你,可认?”
“!”
稽五星:草率了,忘记堂哥已经进阶金丹,成为家族长老了。
宋元喜和稽五星,两人难兄难弟,被稽五邑重重责罚,一个月受罚结束,差点没脱层皮。
稽五星躺在地上哀叹,“堂哥下手忒狠。”
宋元喜跟着点头,却说:“不奇怪,他在宗门里除了研究符箓之术,没事儿就往戒律堂跑,只怕那惩处手段,学得有七八分。”
稽五星不由惊悚,“我堂哥这是想做什么?他一进阶金丹就掌管了家族的赏罚处,这是准备学习宗门经验,用到稽家去?”
稽五星平日里最会闯祸,乃是家族赏罚处的常客,然因其父亲是家族二长老,一般都大事化小。即便受罚也是挠痒痒,可如今!
稽五星顿觉未来昏暗,“我要无了。”
宋元喜躺在旁边,“我现在就快无了。”
两人对稽五邑产生极大的恐惧,只觉“恶魔”在身边,以至于除了必要接触,能躲则躲。最后躲不过去,干脆商量着找个借口,速速离开这南海之巅,去别处历练。
“虽然不舍破天前辈,但是堂哥太危险了。”
“破天前辈确实慈祥和蔼,和它相处,偶尔听听其过往经验,心
境都增长不少。”
“堂哥这般凶神恶煞,
怎能有此好友?我不理解。”
“定是稽师叔欺骗破天前辈,
那一日海上偶遇,说不定有猫腻?”
“极有可能……”
两人一边商量借口一边聊八卦,最后还未想出绝妙借口,反倒是被稽五邑先找去。
稽五邑见着两人到来,直接就说:“你们二人出宗历练,不可荒废懈怠,在此处小憩耽搁数月,该启程了。”
宋元喜和稽五星疯狂点头,狠狠表示赞同。
“稽师叔,我们正要寻你说此事,我和星星原也准备提出告辞。”
稽五邑跟着点头,捏着大腿肉挤出两滴眼泪,“堂哥,我真舍不得你,真的——”
“舍不得便留下。”
只一句六个字,犹如铁钳遏住对方的脖子,稽五星瞬间失声。待回过神,顿时着急,“堂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莫要吓我啊!”
稽五邑微笑看向二人,语气温柔说道:“元喜自去历练,五星留下补足宗前磨炼一事,待完成后我再放人。”
“磨炼?回弥狩林?”
“何必舍近求远,我瞧着南海之域时有大鱼出没,此妖兽十分凶猛,于海上磨炼十分合适。”
稽五星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他的磨炼对象竟然是一群鲛鲨?!还整什么好听的名字叫大鱼!
“破天喜食大鱼,此后捕鱼一事便交给五星你,此事我与破天说过,它会督促你的。”
稽五星差点厥过去。
宋元喜倒是想要帮着说两句,结果稽五邑笑得那般温柔,他便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稽师叔笑起来比谁都可怕,惹不起惹不起!
分别之日,稽五星亲自送宋元喜出门,两人诉说离别的相思,越说越是不舍。
“星星,是哥不好,害了你。”
“喜哥别这么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有些遗憾,没想到我们二人共同历练不过三年。”
“是啊,还以为能够耍个几十年,谁承想……”
“还不走?要我送你一程?”稽五邑的声音忽然传来,而后话题一转说道:“五星,速速去下海,破天等着吃鱼。”
两人悲戚戚互相看了最后一眼,一个下山一个下海,各奔东西。
宋元喜自知自己本事不够,南海之域太过凶险,是以不敢多加停留,一下山回到海滨之城,立刻坐上传送阵离开。
因为没有明确目的,他坐传送阵亦是选择随机模式,等下阵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到了无边沙漠附近的小城,青木镇。
想到先前稽五邑便是准备去往无边沙漠,宋元喜心中戒备心一瞬提高,直接将此地列为危险区域。
“还能坐传送阵回去吗?”他甚至跑去阵法口处询问。
然对方却是给了一个晴天霹雳的答案,“来无边沙漠便是为了寻宝,此为单向传送阵,你不知道?”
宋元喜顿
时欲哭无泪,
“这位道友,
我若说是随机选择的,你信不?”
“那便是道友你的机缘啊,此处无边沙漠将在七日后开启绿洲,绿洲天然伴随至宝,绝不可错过。”
那人指着青木镇唯一一条街上的唯一一处酒楼,说道:“快去那里坐坐,听听其他道友说些什么,也好搜集些有用的信息。顺便去贩卖消息处买些过往修士进出的经验,可作参考。”
正说着,那人就冲着酒楼门口的店小二大喊:“来客了,快来招待!”
那店小二“唉哟”一声,快速跑过来,热情的邀请宋元喜过去,虽手段不强制,但是这架势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宋元喜招架不住,跟着那店小二进酒楼,待坐下点了吃食,这才后知后觉明白,那传送阵守值之人应该和这家酒楼是一伙儿的,双方合作招揽生意。
“此处真是单向传送阵?”宋元喜询问旁边一桌的修士。
那修士点头,“确实为单向传送阵。”
“那若有人要离开,该如何?”
“可沿着无边沙漠行走,约莫三千里之遥便可见较大的城池,那里有不定向传送阵。”
宋元喜大喜,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那修士又是一句,“然此时极为不妥,道友切不可冒险,否则有性命之危。”
“怎说?”
“无边沙漠每每绿洲开启,沙漠边缘便时有大型妖兽出没,据说那些妖兽本是生活于无边沙漠中心地带,被绿洲影响,是以到处窜动……”
宋元喜无奈认命,即便不准备进沙漠里,也开始有意识的搜集各种相关信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我与传送阵肯定五行相克,上一次坐亦是如此,没回宗门却是去了晋城,差点命丧魔物之手。”宋元喜打定主意,这一次坚决不掺和所谓的“绿洲行动”。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坐传送阵前来青木镇,看着原本空荡荡无人问津的小城变得拥挤水泄不通,那热闹非凡的场面,让他沉寂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前世看过一则故事:某处忽然传出有金矿的消息,一时淘金热,所有人都纷纷赶往想要一夜暴富。路人甲亦是跟上这趟浪潮,然发现当地气候异常干旱炎热,水资源缺乏,他当即改变策略,由淘金变为卖水。最后淘金者空手而过,而路人甲却是凭着蝇头小利,赚得人生第一桶金。
“只要思路打开,致富求宝并不是只有一条道。”
宋元喜对绿洲至宝没兴趣,但是看到源源不断前来的修士,就特别想从那些人身上赚灵石宝贝。只要人人都贡献一份爱,他将立刻成为大富翁。
哈士奇正巧在此时醒来,一听可以出来玩儿,高兴极了,“爹爹棒棒,小花喜欢。”
宋元喜一边分析搜集到的信息,一边撸狗,越是分析越是兴奋,最后抱着狗子一顿猛亲。
“小花,爹爹准备大捞一笔,给你赚许多小零食。”
“!”
哈士奇耳朵瞬间竖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副蠢萌既视感,“小零食?好吃哒~”
这边和宋元喜说完,回头就在识海里沟通,“呜呜呜~汪汪汪~嗷呜嗷呜~”
无垠火抱着小浪花不断翻滚,跟着哼哼唧唧叫唤。
宋元喜听不懂,还得靠哈士奇做翻译,“爹爹,小火也想要小零食,好吃哒~”
“……”狗子的零食还能凑合,地火的零食?怎么搞!
“爹爹,小火想吃天火,那种软软的绵绵的小火团,味道好极了。”哈士奇继续翻译,最后甚至学无垠火撒娇,“饿饿,饭饭~”
宋元喜想也不想拒绝,“太贵,买不起,搞不到。”
无垠火听完传达,一整团火差点萎掉,在识海里撒泼打滚,搅动得波涛汹涌。然宋元喜早已习惯,自动忽略它的闹腾。
无垠火没辙,最后哭兮兮抱着小浪花继续沉睡去了。
哈士奇对小伙伴塑料情,为了即将可能到手的小零食,成日里缠着宋元喜。一口一个“爹爹好棒”“喜欢爹爹”,撒娇卖萌那是信手捏来。!
第64章
经过几日的观察和“情报”搜集分析,宋元喜决定随大流,乔装成前往绿洲寻找至宝的其中一员。为此他开始到处游走,结交广大和善的修士,顺便将早前自己所获得的消息进行贩卖。
二道消息贩子还是很有市场的,且他的成交价极低,不过一块下品灵石,对其他人来说,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薄利多销,很快赚到第一桶金。
宋元喜用赚到的灵石去购置外形还算精美的酒葫芦,他决定比照淘金故事,在前往无边沙漠寻找绿洲的路上,随时贩卖灵水。
然而问题出现了,灵水这东西不值钱。对普通人来说,沙漠中缺水是致命的,所以清纯甘甜的水资源具有很大的价值。
可修士不同,能够进入无边沙漠闯一闯的最差也是筑基前期修为,更甚者还有金丹初期修士,他们自身所携带的补给是足够的。且沧澜界有辟谷丹,此丹药服下一颗,对筑基修士而言,几个月不吃喝完全没问题。
那他的灵水,便毫无用武之地。
“灵水卖不成,这些玩意儿拿去凡间倒是能成为圣水,在无边沙漠里贩卖,只怕要被当成傻子。”
然办法总比困难来得多,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宋元喜在自己的储物镯里翻啊翻,找到一批压箱底的宝贝。
那是出宗前,偷摸从他爹那里搜刮来的百花酿。据他爹说,此灵酒已经过改良,品质相当于固元丹的数倍效果。
固元丹,宋元喜自己就有储备,然数量不多只够自给自足,贩卖却是不可能的。且固元丹价值珍贵,他若是拿出大量丹药进行贩卖,只怕会惹来祸端。
然灵酒就不一样了,这是他爹独家研制,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我只要说是秘境机缘所得,便可成功掩盖事实。”
自然,醇厚浓郁的原浆灵酒是不可贩卖的,那可是比固元丹还要宝贵。但是他可以兑水啊!
“在大量的灵水里兑入少量的百花酿,其补充灵力的效用必须低于固元丹,又须得超过回元丹。”
宋元喜开始掺假勾兑,时不时自己拿起来品尝,若是太浓就再掺水,若是太淡就加两滴酒。且真正的是以滴来计算,抠门抠出新高度。
最佳的灵酒兑水比例终于调试出来,他以第一壶酒做比照,以此量产,成功将购置的所有酒葫芦用完。
瞧着储物镯里堆积如山的假酒,宋元喜十分满意,“谁能想得到,一壶原浆百花酿,竟是能兑出三千壶假酒。”
“唉,这怎么能叫假酒呢,顶多算是低配版的百花酿。再者功效也就比固元丹差了那么亿点点而已。”
宋元喜为其取名五花酿,原因便是其效用大约只有原浆百花酿的百分之五左右。自然,一壶灵酒定价也不高,只两块中品灵石。
绿洲开启的前一日,小城内的修士数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宋元喜觉得自己这三千壶估计不够,又去大肆购置酒壶,最后兑出三万壶,这才作罢。
“这百花酿,
也就我爹平日里闲情小酌而已。然此等佳酿,怎能不与人分享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等我的五花酿打响名气,我就可以宣布百花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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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为自己偷偷拿酒寻找最佳借口。
而此时的玄天宗,云溪真君发觉自己先前酿制的一批百花酿不翼而飞,不必想便知晓是何人所为。然他毫无恼怒之色,甚至悠哉悠哉的从另一处拿出提前封存的万花酿。
“这小子,我就知道他酒瘾得犯。先前的试验品,果然被拿个精光。”
云溪真君喝着最终酿制成功的万花酿,只觉滋味美妙,“试验品到底是试验品,与万花酿相比,百花酿淡如灵水。”
完全不知道自己拿了一批瑕疵品的宋元喜,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大部队出发,前往无边沙漠。
无边沙漠不是一整片区域,它因各处地形不同自然形成大小不一的区域块,从而散落在沧澜界各处。就好比前世地球,各处大陆都遍布沙漠,但每处沙漠都具有其各自特性。
地球上存在各个国家,对其地域内各处沙漠分别命名。然沧澜界只有各大门派和自由散修者,除却自家门前一亩三分地,其他各处是管不着的。
且沧澜界之大,存在不同物种,若贪心想要划分大范围的管辖区域,那便是犯了大忌,必得惹众怒群起而攻之。
若真说有“主宰者”,可能就是所谓的天道,一界天道掌管此界万物生灵,维持界面运转。
但宋元喜总觉得,是沧澜界修士太懒,这些琐碎根本不爱操心。以至于走进无边沙漠十几日,他才搞清楚,此无边沙漠非彼无边沙漠,和他稽师叔要去的根本不是同一处。
“道友所说的无边沙漠,那是一处绝地,非金丹不敢入内,岂是青木镇附近的无边沙漠可比。”刚熟悉的一个修士为其科普。
宋元喜简直无语,“怎就不能分别取名,以示区分?”
“都是无边沙漠,何必如此麻烦?”那修士不以为然。
沟通失败,宋元喜默默闭嘴,不再纠结此事。不过此时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明白此趟行程,危险系数应该大大降低了。
又走了十几日,还未见到所谓的绿洲。然大部队已经出现疲态,为首带队的几个金丹修士便决定原地休整,待体力恢复再继续往前。
宋元喜便是这个时候,开始在一大群筑基修士中间到处乱蹿。因其先前低价贩卖真实消息,其他修士对他还是很有好感度的。
一来二去,有效沟通中,宋元喜了解到无边沙漠内开启绿洲的不确定性,甚至还会出现海市蜃楼,导致寻找变得更加困难。是以每每进入沙漠寻找绿洲,所有修士都会结伴而行,直到进入绿洲内才会各自为阵。
此为聪明之举,极大的保存了战斗力,也降低了在沙漠中遇到危险被害的可能性。
宋元喜却依旧不看好,这和
买彩票有什么区别?他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至宝而丧失理智,
被诱惑冲昏了头脑。
夜幕降临,
宋元喜观察修士们开始四散休息,便悄咪咪起身,在黑暗中打量寻找目标。
很快,第一个潜在客户出现了,那人似乎本就修为不稳固,近一个月沙漠内行走,竟是有些撑不住。而从原地休整开始,那人便没有服用补充灵力的丹药,只靠打坐修炼调息。
“治标不治本,这么短时间内如何能依靠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来恢复体力。这人估计丹药准备不够,是以才这么节省。”
宋元喜悄悄靠近,在对方间隙松懈时,将一个酒葫芦递过去。
那人愣住,待看清楚来人,温声拒绝,“我不喝酒。”
“这不是普通的酒。”宋元喜用神识传音,“此酒乃我秘境所得,具有快速恢复灵力的功效,虽比不得固元丹,然效果亦是显著,且于身体无害。”
那修士还在迟疑,宋元喜一把塞过去,“道友请尝尝,算我请你的。若是喝着不错,你便来寻我,我这儿还有。”
也不多停留,宋元喜转身离开,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此一番摸底,送出去酒葫芦五十个,他就此打住,回到自己的休息处闭目养神。
翌日天亮,陆陆续续有人给他神识传音,询问那神奇的灵酒是否还有,他们愿意出高价购买。
宋元喜心头一喜,鱼儿开始上钩了。他昨夜所选的修士修为大部份都是筑基前期和筑基中期,这也是此次大部队占据比例最大的一批人。
至于筑基后期和金丹修为的那些人,宋元喜自动略过,想来他们是看不上这点东西的。
“我这边备着的数量不多,道友也明白,秘境里的机缘难得,一般都是组队形式。如我这般修为,最后分得的量不过少数。”
“我与道友相识便是缘分,你不过要买十几壶,我怎好拒绝呢~”
“这位道友且慢,此时人多眼杂,等天黑后我们结伴守值,再做交易。”
面对前来询问的不同人,宋元喜根据其特色各有说辞,总之一句话,将自己的东西不断包装提升价值,对客户保持绝对热情,但说话做事留有三分余地。
休整结束,大部队继续上路,宋元喜在行进中陆陆续续贩卖五花酿。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初选择免费赠送五十人浅尝,虽一再“叮嘱”让其保密,但他就没想过这件事真的得以保守住。
只是“叮嘱”在前,那五十人在各自相熟的小队伍中传播消息,一切都是低调进行。
一传十十传百,此后一个多月,陆陆续续有其他不相识的修士偷摸来找宋元喜,或三五壶,或七八壶,秘密购买五花酿。
一开始,宋元喜是高兴的,这生意实在太好做了,每日灵石哗啦啦进账,心里别提多美。
然人心不足,待新鲜劲儿过去,他便觉得这样赚取灵石的方式太慢。且每日应付这么多修士,身体疲惫不说,更
容易将自己暴露成为众矢之的。
一番思索,宋元喜决定发展下线,以稍稍让利的价格将所有五花酿批发出售,此后由那些购买的二道贩子自行解决。无论他们是自留还是再卖,均与他无关。
而能够发展的下线,宋元喜经过数月观察,心中早有人选。最后挑挑拣拣,确定人数五十人,且大部份就是当初他免费赠酒的修士。
“这批发如何定价?”有人看出商机,主动上前询问。
宋元喜神识传音,“一壶五花酿两块中品灵石,然批发一百壶起售,我直接给予八八折,一共一百七十六中品灵石。”
“太贵,道友再便宜些。”
“道友诚心想批发?”
“那是自然。”
宋元喜犹豫不决,面上表情十分为难,纠结许久才咬咬牙说道:“那便一百六十中品灵石,此乃最低价,再低我便亏了。”这是他一开始决定的价格。
“成交,这是所需灵石,道友过目。”那人递过去一个储物袋。
宋元喜打开,认真数了数灵石数量,直接倒进自己的储物镯。而后将相应数量的五花酿放入储物袋,重新递回去。
两人均确认无误,银货两讫。
“道友,无论你是自用还是再卖,请务必保守秘密,我只想赚点灵石花花,若是……”
“道友放心,规矩我懂。”
第一个批发商离开,之后几日,其他批发商陆陆续续前来。
宋元喜准备了几十套说辞,对方什么性情便套用合适的话术,总之就是一个原则:务必让买家觉得,自己是赚的。
“五十个批发商,第一轮卖出一万壶,第二轮卖出一万五千壶。总计赚取四万中品灵石,再加上之前零散卖出的,换算一下……共计四百六十上品灵石。”
在此之前,他的储物镯里灵石储量共计一百上品灵石,是他攒了几十年的私房。如今不过卖卖假酒,才几个月时间,竟是翻了数倍。
宋元喜心中无限感慨,“果然赚钱的行当都写在刑法里,当所获利益能够达到百分之三百时,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铤而走险。”
所幸,沧澜界不讲究这些;所幸,此假酒不是真假酒。
效用确实有,也确实值这个价,他还是很有业界良心的。
宋元喜清点存货,剩余的两千壶不打算再卖,留着自己喝或者做人情亦是可行。
“绿洲行动”的大部队共计六千余人,其中八成修士都买得五花酿,然人数众多,若平均下来也不过每人五壶,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
感受到此灵酒的妙用,有修士开始打探,想要寻找贩卖者,然最后所寻得的不过是二道贩子。他们自留份数备足,却精明的很,一直对外哭穷表示已经售罄。
至于上家,那是绝对不会供出来的。
五十个批发商曾聚在一起,闲聊商讨后一致认定,宋元喜背后必定有势力。且他们猜测,极大的可能性便是店铺遍布沧澜界的御宝阁。
有人脑瓜子灵活,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性,“若真是御宝阁出品,此五花酿的品质却是低了些。我若猜测不错,此灵酒应该兑了水,真正的五花酿,其效用绝不止如此。”
“道友所言极是,御宝阁每每有新品出售,必定做足宣传,此行为倒是可以理解。等此次寻宝结束,我们就去御宝阁拍卖会瞧瞧,也好见识见识真正的五花酿究竟是何价值。”
“兑了水的五花酿亦是效用不凡,正品必定珍贵,只怕我等个人能力不足,届时可三五结伴,共同拿下此酒。”
宋元喜完全不知,自己兑水事件已经被人看破。自赚得第一桶金,他自觉任务完成,之后的行程就十分随意。
三个月后,大部队终于发现绿洲,众人欣喜。
几乎一瞬,原本团结的整个队伍迅速四散开来,或单人行动或三五组队,再也没有往日的和谐友善。
宋元喜甚至嗅到空气中不断弥漫起的硝烟味。
“这群人!说散就散,速度之快,四川变脸都得甘拜下风。”
正吐槽着,一道身影忽然朝他方向走来。宋元喜本能后退,全身戒备防御,待看清来人面孔,表情十分惊讶。
“你是……稽道友?”
“是我。”
宋元喜打量眼前人,因不能用神识查探,是以无法判断对方的修为。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修为比他高。
那到底是多高?若是跨了大阶,不得喊一声“前辈”?
宋元喜的纠结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稽少卿默了下,直言:“我如今筑基后期修为。”
“稽师兄好。”宋元喜立即问好,这才问出疑惑,“稽师兄也在此次寻宝队伍中?怎得先前一直未曾见过?”
他为了卖酒,也算是阅人无数,和那么多的修士打交道,却愣是没碰着过稽少卿一次。
稽少卿看向一个方向,“我与前辈们在一起。”
宋元喜顺势望去,最靠近绿洲的边缘地带,有一群极为显眼的修士。其本身气息便是与他人不同,更不用说随时随地散出来的威压。
原来稽少卿一直和金丹修士们在一起,那群人他可是直接躲着走的,难怪!
“稽师兄既是和前辈们一道,那寻宝必定有利,怎得又过来了?”
“我与他们不熟,青木镇才相识。若真论情分,所有人中,与你最重。”
这话听着顺耳,但是一想到当初试炼塔那毒舌冷面的稽小子,宋元喜便笑不出来。试炼塔第一层磨炼,他和稽五星没少被怼,稽少卿此人,人狠话不多,但凡开口必是绝杀。
“呵呵,稽师兄厚爱,元喜受宠若惊。”
宋元喜和稽家也算有缘,稽五邑是他最喜爱的稽师叔,稽五星是他要好的弟弟,可稽少卿……啥也不是!
不知是不是当初被怼怕了,宋元喜这会儿想起他亲爱的稽师叔所言,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以此类推,稽师叔和星星的家人,亦不是他的家人。
宋元喜在心里酝酿说辞,
想着如何委婉的提出,
自己要一个人行动的事情。
然话未出口,便听对方直接来了句,“你大量贩卖灵酒,已经引起金丹修士的注意,你我再遇也算有缘,此次进绿洲,我护你一程。”
宋元喜堆起满脸笑容,快速点头,“多谢稽师兄,稽师兄真是个好人,相逢便是缘,小小心意以表我欢喜之情。”
宋元喜偷摸塞过去一个储物袋,表达自己想要交好的意愿。
至于之前所想的?他选择失忆。
稽少卿打开储物袋看,掂量其价值,哼声:“你这是做什么,贿赂?”
“稽师兄,这怎么能叫贿赂呢~凭我和星星的关系,凭我和稽师叔的关系,稽师兄那便是我许久未见面的亲人呐~”
宋元喜一脸不赞同,“亲人之间送点东西,那叫表达关爱之情,我亦是经常送些小玩意儿给星星的。”
五十壶灵酒,其价值一百中品灵石,却是对方口中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稽少卿倒没有仇富心理,只感慨宋元喜和稽五星半斤八两,在外行走脑子缺根筋。
宋元喜不由笑道:“只因为是稽师兄你,若旁人,我必是一毛不拔的。”
此话听着很假,但是却让听的人心头熨帖,稽少卿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小欢喜。
如此,两个许久未见的熟悉的陌生人原地组队,开启探索绿洲行动。
相比八十年前,稽少卿健谈许多,宋元喜与之结伴,总算不是一个人念叨。为此,他抓住机会开始打听绿洲至宝的消息。
原本只想赚点灵石而已,但是突然多了条金大腿,那有点妄想,也不是他的错不是嘛!
“稽师兄,这绿洲至宝究竟是何物?为何引得如此多的修士前来。且那些人绝大多数又只是筑基修为,这是为何?”
“我亦是第一次进无边沙漠,所谓绿洲至宝未有明确消息。且那些金丹修士极为保密,似乎不愿透露丝毫,如此想来应该十分珍贵。”
稽少卿说着顿了顿,又解释:“至于你所言大多数乃筑基修士,此事倒是凑巧。前不久中部开启一处秘境,金丹修为者可入,因没有人数限制,想来那些金丹修士都入了秘境之地。”
至于元婴修士,以他们的修为和过往历练,区区绿洲至宝想来不会放在眼里。
宋元喜这才恍然,明白过后觉得十分幸运,竟是不自觉笑出声。
稽少卿疑惑,“为何发笑?”
宋元喜心情甚好,慢悠悠说道:“稽师兄,你不懂!我这人宗门家族背景皆是极好,然自身气运却是极差,虽不说霉运加身,但运道委实不行。这一次探宝,可算是我较幸运的时候。”
稽少卿总觉这话怪异,刚想说些什么,脚下忽然一阵异动。原本平坦的沙地瞬间凹陷,且四周沙粒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沉。
“不好,是流沙!”有人大喊一声。
宋元喜即刻御剑飞行,想要原离沙土地表,然而无论他
怎么努力向上,却无太大作用。若不是稽少卿在旁协助,只怕他早已被流沙吸附进去。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修士掉入流沙中,宋元喜有些慌了。一向自诩逃跑达人,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儿。明明一身修为本事,却是毫无用武之地,这种憋屈实在难受!
“稽师兄,可有办法彻底脱离流沙引力?”宋元喜看向旁边人。
稽少卿却是不语,反而一直盯着底下快速流动的沙粒,越看越是眉头拧紧。
宋元喜心中一个咯噔,预感不妙,“稽师兄,可是不妥?”
“我先前在试炼塔内遇到过流沙,然流沙下陷的速度并非如此,这其中怕是有问题。”
“不是流沙?那是……”
宋元喜话未说完,只听得不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原本凹陷下去的一块不知何时伸出一条长黑色的坚硬之物。
此物长达十数丈,最顶端部分如同倒钩尖刺,其钩子锋利无比,可直接刺穿筑基修士的□□。
宋元喜看得心惊,虽说法修修士的身体不如体修者强悍,但经过洗精伐髓,岂是一般利器可伤?
“那尖钩好生厉害,刺穿的那人可是筑基中期修为。”
宋元喜话一出口,稽少卿不由疑惑,“你又如何得知他是筑基中期修为?”
他修为比那人高,一眼看出理所当然,但是宋元喜不过筑基前期,竟是也能?
宋元喜不由笑道:“之前卖酒,赚取一些零散花销,顺便了解了解其他修士。”
稽少卿“嗯”了声,带着宋元喜开始逃离,此时大多数修士已经反应过来,此流沙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沙漠底下的妖兽在作祟。
能够一下刺穿筑基修士的妖兽?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好不容易从流沙引力中逃出,原本四散开来的修士又不自觉聚集在一起。甚至有人提出结伴而行,其目的便是预防再次可能突发的危险。
起初,有勇士者愿意孤身奋战。然数次再遇危险,孤勇者绝大多数被覆灭,剩下的零星孤勇者和两三人小队开始不安。
人多力量大,即便打不过,好歹跑得快一些,身后也有垫背啊!
虽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且默契开始组合成十人以上的小队。
“绿洲至宝还未找到,在此之前绝不能被那些沙漠里的妖兽给干掉。”宋元喜对寻宝本就不积极,此时唯有保命是他最强烈的意愿。
于是和稽少卿提议,干脆也进行队伍扩建。
稽少卿迟疑,“除了你,我对其他人并不信任。”
并非他不愿,而是害怕背刺,这比面对那些妖兽更恐怖。
宋元喜却是“嘿嘿”笑了,手指刷刷刷到处比划,“那两人筑基后期修为,话不多做事利索;那三人筑基中期修为,品行一般,但还算说话算话;还有那两人,虽只是筑基前期修为,但是品行极佳,至少在众多数人里面算上乘……”
稽少卿听着宋元
喜一句句详细分析,
,
不由问道:“你怎得知晓如此详细?”
宋元喜摸摸后脑勺,“之前卖酒,因数量太多怕惹麻烦,是以一路观察他人言行举止,默默寻找批发商。我说的那些,都是我先前卖酒的下线,还算可靠的。”
稽少卿却是不信,“恐怕不止吧?”
“我来青木镇时间较早,因好奇绿洲至宝,是以大肆搜集消息。而后见着入城修士越来越多,便想着贩卖二手消息。”
宋元喜顿了下,十分不好意思,“稽师兄,我也就小赚一笔而已。”
稽少卿瞬间想起自己在青木镇所买的消息,只一块下品灵石。他未和宋元喜碰面,如此说来应该属于二手消息再次倒卖。
一个小小的青木镇,人人都是心思精明。稽少卿越发觉得,自己之所以穷,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师弟,你很好。”稽少卿诚心夸赞。
宋元喜却是不自在,这话听着像是反讽啊~
于是赶紧表态说:“稽师兄乃是正经修炼者,以追求大道为目标,你之品性高洁,元喜自是比不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敛财奴罢了,一身铜臭味,还请稽师兄见谅。”
稽少卿原本想说的话默默咽回去,而后大步向前,去找对方所提及的那几人,邀请一起组队。
宋元喜跟在后头,瞧着面色冷峻的稽少卿,越发觉得自己这低俗的追求“污染”了对方。
瞧瞧,稽师兄这脸黑的,忒是吓人……!
第65章
稽少卿的组队计划很成功,根据宋元喜所指一一找过去,基本上没有拒绝的。即便有犹豫,待看到身后跟着的宋元喜,也就立刻答应了。
他们这些下线可没忘记,宋元喜这个上家阔气的拿出近三万壶五花酿进行贩卖。对方赚了多少灵石暂且不说,敢一次性携带如此多的灵酒,其自保能力一定不弱。
即便宋元喜瞧着只是个筑基前期修士,他们依然相信,对方有保命家底。
至于稽少卿,他们并不认识,但是上家看重他,他们便暂且认其为小队队长。
加入组队的一共八人,除却三个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面色如常,其他五人竟是将这份心思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稽少卿:“……”这个队长并不是非当不可。
宋元喜却是觉得欢喜,大家都是“老熟人”,且卖酒的交情还算不错,在绿洲至宝找到之前,想来可以相安无事。
他主动站出来,介绍队长的身份,“这是我稽师兄,虽瞧着成熟,然实际年纪不足百岁,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修士。他最擅长用剑,但却不是主修剑术,其真正厉害之处是……”
宋元喜在众人当中侃侃而谈,原先对稽少卿并不太重视的那几人,此时越听面色越是认真,最后看向临时队长眼神敬佩。
慕强是修士的普遍心理,稽少卿自身本事过硬,自然能得他人尊重。
“如此,接下来的一路行程便仰仗稽队长了。”众人各自做自我介绍,而后齐齐冲着稽少卿微微行礼。
言语客套给足面子,真真假假,是骡子是马,就等时机一到,拉出来溜溜。
寻找绿洲至宝的行动还在继续,稽少卿带队走在最前面,宋元喜自然紧跟其后,两人顺便神识传音。
“宋师弟,你可真有本事,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何时成为用剑高手?”
“稽师兄本就是啊,你那御剑飞行的技术远超一众人,不是用剑高手是什么?”
“那不足百岁又是何意?以你刚才的夸大说辞,他们皆是误以为我不过六七十岁。”然事实是,他今年已经九十有四。
“我没明确说你六七十啊,我知你九十出头,那不是完全符合不足百岁的说法?反正我没撒谎,一切实事求是。”
“你还说我经验十足。”
“稽师兄,你们稽家人在试炼塔年年磨炼,那沙漠之境更是进出数次,这还不算经验十足?”
“……”
宋元喜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然而组合起来用在他身上,怎么形容怎么别扭。
稽少卿只觉得,自己好像穿了一层纸糊的老虎皮,一个不慎被戳两下,直接就能漏风。
再看宋元喜,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没心没肺到处瞎看,心情似乎还很不错?
“真是!”
稽少卿顿觉心口闷,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快要爆炸。
宋元喜和身后小队其他人各种闲聊,除却不提至宝相关,
谈天说地毫无章法,最后竟是十分融洽。
入夜休憩,小队两两一组轮流值守,今夜正好轮到稽少卿和宋元喜。
其他人各自设下防御阵打坐冥想,两人坐在篝火旁,随时注意方圆几十里的动静。
“稽师兄,小刀是第二次进无边沙漠探寻绿洲至宝,依他所言,至多再走两三日,那至宝应该就能寻到。届时队伍自动解散,大家就该各自为阵。”
“?”
宋元喜又说了几个昵称,稽少卿听得云里雾里,他统统不认识。
不称道友,不喊全名,而是一律叫昵称?稽少卿想到先前,宋元喜也是这般称呼稽五星的,星星、星星,叫的还怪腻歪。
而对他,从稽道友到稽师兄,此后半个月,竟是没半点改变。怎得!好歹也算年少相识,他竟是连那群刚认识的人都比不上?
稽少卿念头刚起,就快速打消这种无聊的想法,而后专心守夜。
但到底憋不住,于寂静中蹦出一句,“你每日和他们闲聊,竟是混得如此熟络的地步?小刀是谁,老铁又是谁,我谁也不知。”
话才说完,他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嘴巴,这作怪的语气!
宋元喜懵了下,回过神顿时笑开,“稽师兄,我与他们再怎么熟,也比不得和你。我们之间的桥梁,可是架着我稽师叔和星星呢。”
“嗯,他们不可信,自己注意提防。”稽少卿匆匆结束话题,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活了快一百年,在稽家都从未丢过脸,如今却是!
稽少卿将宋元喜列入自己的黑名单,自稽五星之后,排在第二位。这是他日后能避则避的对象,一个两个都能让他失了水准,有毒!
两日后,绿洲天象变异,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那光带着七彩星芒,自空中缓缓滑过,最后落入沙漠里消失不见。
有修士眼尖,看出些苗头,顿时激动不已,朝着那金光消失的地方直飞而去。
宋元喜看不明白,问身旁人,“那金光又何特殊之处?不是说绿洲至宝具有不确定性么,他们一个两个都如此激动,难道都认得?”
如果真是如此,就他一人不识,那就很尴尬了。
稽少卿:“我亦不知至宝是何物,但那金光携带七彩星芒,却是可从中辨认一二。”
“哦,怎么说?”
“一般秘宝出世,皆是自带霞光,若从天而降的至宝,则是带有星芒。以三彩星芒最低,九彩星芒最盛,绿洲至宝带七彩星芒坠落,其价值已经不言而喻,是以众修士才会如此激动。”
两人说话间亦是加速往前赶,但相比其他修士拼命的架势,他们两个算是悠闲度假模式。
宋元喜自己是对至宝没兴趣
的,但眼见着稽少卿也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不由好奇了。
“稽师兄,你对那至宝没兴趣么,怎得如此拖拉?”
面对宋元喜的调侃,稽少卿倒是不隐瞒,“我不是为绿洲至宝而来。”
“哦?”
“世人皆知无边沙漠开启绿洲,伴随至宝现世。却不知至宝被挖掘后,其残留一道星芒。若能捕捉,乃是绝佳炼器之物。”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巧了么!
“稽师兄,你这般坦诚,那我也如实告知。这残留的星芒,我亦想要争取。如此我们便是对手了。”
稽少卿点头,“我知晓,稽五星和我说起过,你主炼器。”
“那你为何……”
“是我的机缘,便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那便拼死也无用。”
他很明白,即便是残留星芒亦是宝贝,宝贝归属讲究的就是缘分。除非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一默认规则才会被打破。
宋元喜认真盯着身边人看了许久,其容色依旧冷而孤傲,但是那双眸子却是相当的真诚。这份真诚和他人又有所不同,稽少卿的真,一是一二是二。
若说要形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人,稽少卿身上有军人的刚烈正直之气。
想至此,不由心底哂笑,如此一对比,他倒像是个小人。不,小人倒算不上,反倒像是不干正经事儿的二混子。
“稽师兄此等胸襟,元喜钦佩。难怪星星总是将你挂在嘴边,稽师叔亦是对你欣赏之至。”
南海之巅半年相处,宋元喜和稽五邑稽五星时有闲聊,自然也会带过各自家族的人和事。而从那对堂兄弟口中,他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便是稽少卿。
稽五邑甚至说过一句,“稽家有少卿,即便没有我,亦是无忧。”
这是极高的评价,如今被宋元喜原话转述,稽少卿听完心头亦是触动,“稽长老对我如此看重吗?”
“叫什么长老啊,显得生分。你和星星一样喊他堂兄呗。”
宋元喜说着不由羡慕,“不像我,一开始喊“稽师兄”,后来喊“稽真人”,如今好不容易喊“稽师叔”,却是不知能喊多久。搞不好历练完回宗,就得开口喊一声“稽真君”,妥妥的辈分一降再降。简直了!”
一席话不知不觉拉近彼此距离,两人从不太熟的关系迅速过渡到还挺熟的阶段。
等他们赶到至宝降落之处,绝大多数的修士已经潜入沙土之下,只有少部分留在上面还在观望。
“啧啧,这拼命的劲儿,先前沙漠之下的妖兽出没,一个个吓得半死,纷纷组队抵御,与沙土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如今至宝现,竟是不管底下是否有妖兽,争先恐后往里钻。也不怕进去容易,却是没命出来。”
宋元喜说话的工夫,最后一部分观望的修士亦是跳入沙土之下。
“瞧瞧,又是一群。如今也就我们二人还留在地面之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士为
追求大道,修炼至元婴化神,岂有不拼命之理?”稽少卿拽着宋元喜走向还在迅速下沉的流沙洞口,二话不说纵身跳进去。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亮一黑,再睁眼四周昏沉阴暗,有光从各处缝隙漏进来,但是不多,还不如他自己用神识看得清楚。
这一看,才发觉底下别有洞天。
“我以为底下应该全部都是沙土,却不想竟是一座沙堡,这是天然形成还是因至宝降落而出土?”
稽少卿一路观察,走了两条长廊,最后也只是摇头,“我亦不知。”
“这便奇怪了,若是天然形成,那此沙堡埋于底下不知几年,该是被妖兽侵占才是。若是因至宝出土,那又为何如此不牢固?”
宋元喜说着一脚踢出去,原本直立完好的砂石长廊瞬间倒下一片,如同多米诺骨牌,倒下的趋势愈演愈烈,最后目之所及的长廊全部变成砂砾。
宋元喜:“……”就没想过这么不禁踢。
稽少卿倒是了然,宋元喜是体修,当年炼气三层时,就能踢坏试炼塔内七千多个石像。如今已经筑基,想来力量增长不知几倍。
“呵呵,这沙堡怪脆弱的。”宋元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炼气期的一脚三千斤了。
稽少卿没应答,顺着坍塌的沙堡一路向往,寻找至宝的同时,也在搜寻进入这里的其他修士。然而很奇怪,除了他们俩,走了许久都没有碰到一个活人。
“莫不是有阵法?”宋元喜首先想到此种可能。
稽少卿对阵法没有研究,目光转向对面,满含期待之色。
这一眼,让宋元喜心中火热,顿时感觉一股使命感加身,“略懂一二。”
“如此便有劳宋师弟领路。”
宋元喜打头阵,稽少卿殿后,两人仔细勘探余下未涉足的沙堡地道,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重新回到原地。诡异的事情却是发生了,原先被宋元喜一脚踢塌的小半长廊,竟是完好无损。
宋元喜凑近自己踢出那一脚的位置看,依稀还能辨认出他的脚印,这说明之前的事情确实发生过。然而沙堡却能开启重塑模式,将一切恢复原貌。
如此,便是确认阵法无疑了。
“宋师弟,可知是什么阵法?”稽少卿回忆当初在稽家所学的阵法功课,然脑子一片空白,这触及他的盲区。
宋元喜同样不知,丹符器阵,也就炼丹和炼器,被师姐和师父耳提面令,艰难达到一级水平。
“稽师兄,其实我,唉等等!”宋元喜忽然想到什么,快速翻找自己的储物镯,在小山一样多的笔记当中,摸出一本最厚的。
“这是?”
“我弟弟特意为我准备的。他知我对阵法一窍不通,所以将四级以下的阵法全部画出来给我,并且每个阵法都有详细的注释。”
稽少卿心情复杂,宋元喜这张嘴真是不能信,先前还说略懂一二,骗他!
宋元喜见对方神色微妙,只以为不信,赶紧介绍自家天才弟弟,
“我弟弟是宋元若,宋家天骄听说过吗?就是那个五十岁进阶金丹的天才修士,元若很厉害,是五级阵法师……”
说到自家弟弟,宋元喜有一万句不重复的夸赞可以脱口而出,他弟弟天下第一好,是他最喜欢的人之一。
稽少卿听得耳根子生茧,只能无情打断,让对方赶紧比照研究。
一本厚重的笔记,翻看了一大半,最后还算幸运,成功找到了。
“此乃时光阵,根据进入修士的修为开启不同时光流速,经历阵中所设各种磨炼,最后成功走出阵法者,时光湮灭破碎。”
“成功走出阵法?”
“嗯,只要进入此阵的修士,有一人能够成功,阵法自然就会消失。如今阵法完好尚存,那只能说明先前进入的那些人,至今无人走出来。”
宋元喜又将阵法旁的注释详细解说一遍,最后无奈说道:“稽师兄,此阵法只能单人行动,之前我们二人一起,是以最后又回到原点。”
话说完,宋元喜心中无限感慨:本想抱大腿,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会是走单线。早知如此,卖了五花酿后就该立即返回的。
稽少卿沉默不语,似是沉思,有十分纠结的事情。
宋元喜看不明白,直接问:“稽师兄有何顾虑?”
“我先前承诺于你,绿洲之内护你安全,如今却是要食言了。”
这是宋元喜从未想过的答案,他以为对方纠结的是该如何顺利通过时光阵,却不想!
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只算熟悉的陌生人呢,能被人这般记在心上,当真是他好运。
“稽师兄,我自己可以,别看我只是筑基前期修为,但我防御外物很多,光是稽师叔送我的符箓,就有几万张。你是知道的,稽师叔在符箓造诣上颇高。”
稽少卿听宋元喜如数家珍,心头纠结慢慢散去,最后干脆拿出一个储物袋递过去,“稽长老的符箓卖我一些。”
“啊?”
“不是有几万张么,卖我三千张,我备着防身。”对于稽五邑的符箓,稽少卿自是用得放心。
宋元喜没收灵石,在储物镯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千张符箓递过去,“稽师兄,我总共也就三千张,送你一千吧。”
“你不是说……”话说一半,稽少卿顿时失笑,继而无奈摇头,“我倒是忘了,你这张嘴不可信。”
“稽师兄,出门在外的,膨胀家底是基操。”
“五百够了。”
稽少卿拿了一半,另一半并之前的储物袋,再次塞还给宋元喜,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率先一步踏入时光阵。
宋元喜打开储物袋看,灵石满满当当,但几乎都是下品灵石,可见对方其实并不太富裕。
“这恐怕是稽师兄小半家底了,唉,就买五百张符箓,亏了。”
宋元喜话里话外替对方感到不值,然收灵石的动作却相当利索,之后又将各种攻击防御器物一一码好,做到能随时拿取,这才放心
踏入阵法中。
只自己一人,也没有顾忌,他想也不想就把大风幼崽放了出来。哈士奇从识海跃出,落地的一瞬身体东倒西歪。
宋元喜看过去,只见无垠火软化成一滩,细密的附着在哈士奇头顶的毛发上,它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乍一看去,就好像哈士奇顶着一顶绿帽子。
他直接笑岔,“你俩何时关系这般要好?”
无垠火发出“咕噜咕噜”
的声音,绿色火苗微微颤动。哈士奇咧着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小花和小火是好朋友,好朋友要永远在一起。”
“那也不必如此亲密无间。”
“小火喜欢,小花也喜欢,头上暖呼呼的,舒服。”
宋元喜努力憋笑,将此事淡化,这才带着两只一起穿梭阵法。走了差不多和上次一样的时间,眼见自己并未回到原点,不禁心中满意。
这也算是他钻了空子,阵法明确规定只一人可行,然其他物种并未精准做出说明。
“所以我也不算犯规,顶多就是设置阵法之人考虑不周。”
宋元喜对至宝的寻求心不大,一路上只顾着和狗子说话聊天。心中的打算便是,等他人破开时光阵寻得至宝,那一大群人败兴而去,最后留下他和稽少卿争夺残留星芒。
“稽师兄的修为比我高,比拼法术肯定不行。除了用外物,只能靠肉搏。”
为此,宋元喜在阵法內开始热身,并且邀请哈士奇做对手,开启全方位的战斗模式。
“小花,你来当稽师兄,用尽一切手段向我攻击,我若不喊停,你只管来。”
大风的身体十分强悍,且水火不侵,是最好的陪练对象。且狗子本身十分喜欢这个游戏,对它来说,这更像是亲子之间的互动游戏。
一人一犬在阵法內一路比划,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主人没了顾忌,作为宠物玩得自然更疯,宋元喜一开始还能占据上风,但是越往后越是凄惨。
哈士奇无影腿!
哈士奇铁头功!
哈士奇加无垠火,物理化学双攻击!
宋元喜差点被创死,一身皮肉没一处完好,最后不得不提前喊停,“卑微”屈服了。
他靠在沙墙下,拿出疗伤丹药服用,而后掏出一枚小镜子,查看自己的脸。
惨,真惨,直接破相了。再被狗子踢两脚,估计丑得连他娘都认不出亲儿子!
“小花,你下脚忒狠,有这么揍你老子的吗?”宋元喜抱住狗头一顿揉搓。
哈士奇十分迷惑,不是爹爹说不要停,打死都不能停吗?
“小花很听话,听爹爹的话。”
宋元喜:“……”倒也不必如此听话。
“爹爹很痛吗?”哈士奇瞧着主人五彩斑斓的面孔,感觉匪夷所思,“是因为爹爹没有毛吗?小花有好多好多毛,怎么打都不痛,爹爹没有毛,所以很痛?”
“老子是人,不需要返祖!”
“可你是我爹爹啊,爹爹不长毛,就没
有小花好看。”
哈士奇抖动着全身蓬松柔软的毛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秀身材,眨着它那卡姿兰的大眼睛,一脸蠢萌无辜,“爹爹,小花长大后是不是也会褪毛,和爹爹一样丑不拉几的吗?”
大风也算是鸟类吧?是吧!四翼八尾,长达百丈……
宋元喜脑海中浮现一只秃毛鸟的形象,巨大身形能够遮天蔽日,然两对翅膀和身体却是光洁如玉,在天空中呼风唤雨,而地下之人害怕地鬼哭狼嚎。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确定不是一只巨巨巨无霸火鸡在天空中跳舞?
若是再加上无垠火披身,完蛋!更像是空中烤大风了!
“小花,做兽呢也要讲究美,披一身毛多好看,等你进入成年期,一身红蓝羽毛在天空中张开,肆意飞翔,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美景画面。”
“那爹爹呢?爹爹会再长大,会长毛吗?和小花一样漂亮!”
“额……爹不长毛,爹爹是人。”
“可爹爹是小花的爹爹,小花以后也会变成人吗?”
“唔……不清楚,应该可以化形吧?”
自孵化大风幼崽,宋元喜一直将小黄鸡当做孩子般养育,也从未明确告知主人和契约兽之间的责任义务。而小黄鸡一出生就认定对方是自己的爹爹,这种感情自睁开第一眼初见便由心底滋生。
双方都当彼此是最亲密的家人,是亲如父子的存在。
然此时此刻,哈士奇忽然意识到,爹爹不是爹爹,他们之间不是最亲密的,可是为什么呢,它明明就是爹爹孵化出来的啊?
“爹爹不会长毛,小花会长毛,小花还会变来变去,爹爹不会。我们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哈士奇越想越沮丧,最后趴在地上,将狗头彻底埋起来。
事情发生太快,宋元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察觉到小崽子哭得不能自已时,他才彻底慌了。
把狗子抱在怀里,一句句哄着,又耐心开导,“小花,这事儿我们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么。爹爹是爹爹,就算不是亲爹,但是养恩不比生恩大?我孵化了你,我养大了你,那我就是你老子,是比主人更亲密的存在。管他有毛没毛,你爹还是你爹。”
“那以后会有长毛亲爹爹出现吗?会不会把小花抢走?爹爹会不要小花吗?”
这狗血抢子剧情,直接喝退!
唉等等!这剧情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看过……
一番思索,宋元喜恍然大悟,立即翻找自己储物镯里的话本私藏。果不其然,十之八九的本子上都有狗爪印。
他不禁想起当初他爹所言,“话本内容都是无稽之谈,莫要毒害自己。”
宋元喜百年前初到异世,十分不适应修真界的生活修炼节奏,未免自己过度压抑发疯,只能通过看话本调节,也算是自我释放压力的一种。
那几十年,他看过的话本子堆积如山,只怕是有上万本。
只要一想到这些话本可能都被狗
子看过,宋元喜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小花,你偷摸看了我的那些话本?”
哈士奇点头,“好好看,小花喜欢。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争来争去,最后一剑劈开两半,一人半个分享。两只妖兽争宠打架,主人劝架,两只谁也不听,最后把吵闹的主人咬死,从此再也不打架了……”
哈士奇讲起话本内容侃侃而谈,且各种小故事印象深刻,若不是语言能力不够丰富,当真能够原汁原味的描绘出来。
宋元喜越听越是心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闲着没事儿干教狗子学习,认完字的恐怖后果啊啊啊——
遥想当年,家族秘地休养无所事事,他以大欺小,逮着到处撒泼的狗子,手把手教它认字写字,还强迫它每日上交十篇大字,把好好一只萨摩耶折磨的嗷嗷直叫。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这造孽啊~”
宋元喜当即烧毁珍藏话本一万三千本,再对哈士奇耳提面令,“那些狗血事情不要去想,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亲爹养爹,通通与你无关。你就老子一个!”
哈士奇聋拉着脑袋,只觉今日的爹爹很是暴躁,且十分凶残。
话本事件过去,宋元喜再次开启战斗模式。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了,发起疯来和狗子对打。
然而悲剧的是,他无法虐狗,反而被狗虐。
炼气大成后开启炼骨,宋元喜如今皮肤强硬度一般,哪里经受得住大风幼崽的利爪折磨?在嘴硬不怕死——怕死屈服停战——继续嘴硬不怕死……诸如此类,陷入死循环。
哈士奇确实喜欢这种亲子互动游戏,且十分高兴能和爹爹亲密无间。但是对手太菜,打到最后着实没劲儿,这还是它收着爪子的力道。
“爹爹不行~”哈士奇感叹。
“咕叽咕叽~”无垠火附和道。
一犬一火展开无声交流,最后一致决定,不玩儿了。
“咕叽咕叽~吱吱吱~”无垠火火苗忽然蹿起。
哈士奇竖起耳朵,微微晃动两下,表情一瞬变得凝重,然后消无声息的匍匐向前。
宋元喜休息的空隙,不过出神想点事情,等再看四周,狗子和无垠火竟然都不见了。
“小花?小火?”宋元喜喊了两声,没得到任何回答。
他神识潜入识海,在契约结印点寻找痕迹,最后凭着那点精神联系,一路摸索过去。
两只走的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缓慢,宋元喜找出去不过几里路,就看到了它们。哈士奇趴在地面上几乎紧贴,无垠火幻化成一只网兜的形状,慢悠悠漂浮在半空中。
两只都是十分小心翼翼,一看就是有情况。
宋元喜觉得有趣,时光阵因为时间流速缘故,任何器物宝贝都不可能存有。除了那绿洲至宝,一切都会被时光湮灭。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发现什么好东西。”
宋元喜直接敛息,让自己处于虚无的状态。此时若是有修士经过,必定也
是无法发现有人。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宋元喜从一开始颇有兴致的等待,到最后无聊开始入定修炼。待他炼骨功法运转七个周天,且顺利完成最后一次吐纳气息后睁眼,那两只还是维持一开始的状态。
“啧,这份耐心。”
“……?_[(”
宋元喜刚在识海中开启沟通,原本趴在地面的狗子忽然快速启动,迅猛如猎豹往前冲去,不过几息在一处拐角停下,而后直接纵身跃起,头朝地往下狠狠一扑。
那地面顿时尘土飞扬,被哈士奇砸出一个深坑。
“小火,抓住它!”
狗子一声令下,无垠火的网兜急速扑过去,宋元喜只觉眼前一花,再细看,那网兜里竟然多了一只东西。
“吱吱吱——吱吱吱——”
听声音,像是只老鼠?
宋元喜蛮好奇,起身走过去查看情况。此时火网兜里的老鼠已经被哈士奇叼在嘴里,而后又被吐出扔在地上,被其尖利的狗爪子牢牢摁住。
“这是什么妖兽?”
宋元喜蹲下打量,越看越是觉得,这如同小猫儿大小的老鼠,像极了现代的毛丝鼠,也就是龙猫。
他拿手去戳对方,怎料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鼠竟然迅速扭头,冲着他的手指就是一口咬下。
“嘶——”
宋元喜快速收手,低头看,一个小小的血窟窿,手指被咬破了。
“汪汪!咬爹爹,把你吃掉!”哈士奇伸出舌头,舔舐着主人的手指,用唾液包裹着伤口,不一会儿血窟窿就结痂了。
宋元喜拿出药膏涂擦,视线却是时不时落在那只灰蓝色的小胖鼠身上。
对于毛茸茸,他天生就没抵抗力,这么一只胖乎乎的毛丝鼠,其外表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他拿出妖兽图鉴对照,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这形似毛丝鼠的小家伙叫什么。
“蓝妖鼠,金钱鼠和三花猫的结合物,幼年期为鼠形,性情温顺,胆小怕惊。其腹部天然自带异空间,善囤食。成年期为猫形,性情暴躁,胆大如虎……”
宋元喜盯着已经结痂的伤口,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多少乖顺,我看凶得很。不过腹部有异空间,我倒是很好奇。”
他让哈士奇摁住蓝妖鼠,用两根手指去触摸对方柔软的肚子,找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应该,幼年期的蓝妖鼠不能完全关闭异空间,怎么会找不到?”
蓝妖鼠完全被吓傻了,呆愣愣的任由眼前人类对它为所欲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才开始拼命挣扎。
“吱吱——吱吱——”
“放开,放开鼠鼠!”
宋元喜动作一顿,目露惊讶,“哟,天赋不错,幼年期竟然能吐言了。”
哈士奇顿时嗷呜一声,不高兴地用力踩两脚,差点没把爪子底下的蓝妖鼠弄死。它狠狠瞪着双眼,怒视自家主人,“爹爹喜欢小花!”
“我当然喜欢小花,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蓝妖鼠,一时好奇……”
“呜呜~爹爹不爱小花了么,小花不是爹爹最爱的小崽子了吗?小花乖乖,爹爹最喜欢好不好?”
硕大的狗头直接塞进宋元喜怀里,使劲的蹭啊蹭,哭戚戚撒娇。即便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但就是没办法拒绝。
宋元喜心软,抱着哈士奇安抚,并且保证,“儿啊,你放心!爹爹肯定有且只有你一个崽子,别的我绝不多看一眼!”
“真的?”
“真的。”
哈士奇破涕为笑,看向蓝妖鼠的眼神终于柔缓。
蓝妖鼠被这一幕惊呆住,小小的脑袋瓜子高速运转,忽然福至心灵。
它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用前两只爪子抱住哈士奇的狗爪,然后脑袋使劲贴过去,喊道:“爹爹~”
哈士奇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
蓝妖鼠觉得不够,便再接再厉,“爹爹~鼠鼠最喜欢爹爹了,爹爹不要吃鼠鼠,鼠鼠很乖~”
话说着,蓝妖鼠主动打开腹部的异空间,将里头珍藏的囤货全部拿出来,如同小山一样多的食物堆在哈士奇跟前。
蓝妖鼠继续抱着狗爪子撒娇,“爹爹~鼠鼠全部给你吃,爹爹喜欢鼠鼠好不好?”
哈士奇眨巴眨巴眼,低头看一眼爪下的蓝妖鼠,再抬头看一眼满满的小零食,目光开始纠结。
爹不爹的不重要,好多小零食啊~
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反对的话还未出口,哈士奇一脸期望的看过来,“爹爹~”
蓝妖鼠跟着扭头,一起喊:“爹爹~”
哈士奇爪子一瞬收拢,眼神严厉警告,“不是你的爹爹,是我的爹爹!”
蓝妖鼠立即改口,软萌萌叫道:“爷爷~”
宋元喜:“……”
此时此刻,心情复杂微妙,难以言表。!
第66章
蓝妖鼠的腹部异空间并不算大,但也不小,其囤货量一次性拿出,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认爹环节结束,它便真当哈士奇是它老子,老老实实将私藏悉数孝敬上去。哈士奇自顾蹲在一旁,欢快享用好大儿奉献的小零食,吃得摇头晃脑。
宋元喜还沉浸在那一声“爷爷”当中无法自拔,待回过神,那堆积如小山般的食物已经被狗子吃得差不多了。而正主则是蹲在一旁小角落,抱着自己两只小爪子,仰头痴痴看着。
画面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宋元喜挪了两步,小心靠近蓝妖鼠,在对方惊吓之前小声安抚,“别怕,我不吃你。”
蓝妖鼠瞅着眼前人类,其体型巨大对它来说如小山压顶,只能努力压住内心的恐惧,做足心理建设,这才缓缓转过身去。
它在自己的肚子里掏啊掏,好半天摸出一颗瓜子,双手捧上,“爷爷,你吃~”
宋元喜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颗如小拇指般大小的瓜子,顿时心情微妙:这怎么瞧着他们爷俩像是恶霸一样?
回头看了眼吃得正欢的狗子,想起之前一犬一火无缘无故逮鼠事件,再对比如今弱小卑微可怜的蓝妖鼠……宋元喜确定,他们应当是恶霸无疑了。
“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他把瓜子递回去。
蓝妖鼠虽有些疑惑,但依旧收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藏回自己的肚子里。
宋元喜瞧着小可怜的样儿,只觉心酸,“我家崽子吃掉你的囤货,一会儿我悉数补给你,之后你自行离去吧。”
他着实无法接受有这么一只孙子。
蓝妖鼠上一秒为食物喜从天降而雀跃,下一秒就被当头一记棒喝,它神情很是茫然,为什么要离去?为什么要赶它走?
“爷爷不喜欢鼠鼠吗?”
“额……”
“鼠鼠会努力攒食物的,以后也给爷爷吃。”
“我不爱吃这些。”
“那爷爷喜欢吃什么,鼠鼠给你去找哇~”
“……”
沟通失败,对方完全get不到他要说的点。且在他陷入沉默时,蓝妖鼠转身又看向狗子,瞧着它新认的爹,露出崇拜之色。
“爹爹好厉害啊,吃那么那么多,鼠鼠都吃不下。”
“爹爹这么厉害,鼠鼠要更努力的攒好吃的。”
“爹爹是最厉害的妖兽!”
哈士奇吃完最后一口食物,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听蓝妖鼠对它一连串儿的彩虹屁,更是直接笑眯了眼。
“我当然是最厉害的。”哈士奇扭头看了眼自家主人,又说:“小花的爹爹更厉害。”
蓝妖鼠十分认同,“爹爹厉害,爷爷更厉害。”
两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望过来,且神情几l乎一模一样,若不是物种千差万别,该说不说真的很像父子。
“小花,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只是来寻宝,不是来认亲的,我养你一只
就够了。”主要是他穷啊!
“爹爹不用担心,
小花会照顾好儿子的,
就像爹爹照顾小花一样。”
“你无缘无故抓它做什么?”
“它在地底下吵得烦。”
“但是……”
“爹爹不会抛弃小花,小花也不会抛弃儿子。”
一人一犬识海沟通无果,哈士奇叼着蓝妖鼠放到自己脑袋上,两只不知说了什么,均是一副大义凛然且视死如归的表情。大有他不同意,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作态。
“爷爷,鼠鼠想跟着你们出去可以吗?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爷爷,鼠鼠很厉害的,很会找东西,以后给爷爷和爹爹找很多好吃的……”
蓝妖鼠再次表态,且态度诚恳,比之哈士奇那般乱来要好得多。这一番话更是说得让人心软。
而让宋元喜动摇的,却是对方无意中提到的一句,“你是说,你并不是待在无边沙漠底下,而是一直住在时光阵中?”
蓝妖鼠不知道什么是时光阵,它短暂的记忆中只有人类修士来来往往的一幕幕画面,时光阵三个字亦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像爷爷这样的人说,我住的地方叫时光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许多人,他们进来到处找宝贝。有些找到,有些没找到,每次时光阵破裂后,这里就又只剩下鼠鼠一只了……”
宋元喜越听越是心惊,世人皆以为时光阵走出即是破阵成功,然蓝妖鼠这番话却是透露一个信息:时光阵看似消失,实则只是隐匿。
等待下一次开启时,又会再次迎来不同的人类修士。所谓破阵——寻宝——离开——再破阵——寻宝……周而复始,永无停歇。
他立即想起之前被自己踢坍的沙土长廊,不知何故最后恢复原貌。
这便是时光阵的奥义吗?时间流逝,循环往复,永无停歇?
宋元喜再看眼前这只蓝妖鼠,心中忽然触动,此妖兽于时光阵中出生,想必其来历不凡。既是被自己遇上,说不定是机缘?
“小鼠啊,你确定真的要随我们出去,是自愿的?”
宋元喜再次确认,顺便捂住哈士奇的嘴巴,不让狗子胡乱发言,“你别怕,照实说便是,若是受了某些恐怖威胁,我给你做主。”
蓝妖鼠抓着哈士奇脑袋上的毛发,想了想依旧点头,“鼠鼠真的想出去,虽然害怕爹爹,但是爹爹已经答应不吃我啦~”
哈士奇挣脱主人的束缚,嗷呜一声叫唤,“小花说话算话,不吃儿子。”
宋元喜:“……”行吧,父子和睦,他倒是成了恶人了。
修真界诸多事情讲究机缘一说,宋元喜对于此事也算接受良好,且哈士奇保证自己带崽子,他虽不太放心,但还是选择相信。
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哈士奇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是将自己和蓝妖鼠之间建立起如同契约一般的微妙联系。蓝妖鼠虽不能进入他的识海,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倒是可以无障碍识海沟通了。
宋元喜是不怎么说话的,
但是两只一火却是特别激动,
尤其是哈士奇,初为鼠父,对照顾崽子十分激动。
它回忆起当初宋元喜是如何照顾刚破壳而出的它,比照着来照顾蓝妖鼠。甚至为了给小崽子解闷,特意做翻译,让蓝妖鼠和无垠火能够好好沟通。
宋元喜从未觉得自己识海这般吵闹,尤其是无垠火,为了对新的小伙伴表达热切,各种动物拟声叫唤不停。
即便是动物世界,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几l个,安静些。”宋元喜揉着眉心,表情无奈。
哈士奇和无垠火不太愿意,倒是蓝妖鼠声音怯怯的,“爹爹,小火叔叔,我们别吵爷爷了。”
一犬一火互相凝望对方,似乎从那一声“爹爹”和“叔叔”中顿悟,自觉该以身作则,以表长辈姿态。最后竟然真的安静下来!
宋元喜抱着蓝妖鼠,心中乐得不行,这叫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爷爷当得似乎也不错。
半年后,时光阵破,沙堡在时光流速中缓慢消失湮灭,现实世界展露眼前。
哪有什么流沙洞,哪有什么地下沙堡,不过是绿洲之内的海市蜃楼。他们依旧在地面上,甚至还是原地踏步走。
一众修士在黑暗中不断行走摸索,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如今重见光明,恍若隔世。
茫然中,有人忽然惊叫一声,“绿洲至宝!”
于是乎,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扑去,为争夺绿洲至宝大打出手。稽少卿便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靠近宋元喜,拉住对方的一瞬,即刻往回飞去。
飞剑上,宋元喜往后瞧了眼,那群修士为抢夺宝贝,正打得热火朝天。
他想到什么,不由笑道:“稽师兄,那时光阵可是你破的?”
稽少卿“嗯”了声,并不隐瞒。
“既是稽师兄破的阵,为何不拿走那绿洲至宝?”
“于我而言,残留星芒价值更大。且两者都被我所得,怀璧其罪。倒不如留下至宝,我携星芒功成身退。”
宋元喜恍然,对稽少卿的认知又加深一层。有如此坚毅的心性,且理智清明,难怪会得稽师叔高度评价。
这样的人,在沧澜界应该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待成长金丹元婴,便是怎么也遮不住光芒。可为何原书中,丝毫未提起稽少卿这个名字?
转而又想到如稽五邑这般天才修士,符修大佬,在原书中也不过寥寥几l笔带过,他大概也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弟弟宋元若。
“宋师弟为何如此淡定?可是有收获?”稽少卿带人离开,是为了保护其免受抢夺波及,但对方的表现却在他意料之外。
宋元喜闻声失笑,“收获一个孙子,算不算?”
稽少卿神情茫然,无法理解。宋元喜但笑不语,并不解释。
两人不停歇赶路,速度之快不是之前进入时能比,不过月余就彻底离开无边沙漠。
稽少卿急着炼化残留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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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离开只能沿着无边沙漠边缘地带赶往几l千里外的城池。
人多力量大,宋元喜觉得,和稽少卿一道离开比自己一人走,安全得多。
于是笑容灿烂道:“稽师兄,你且安心炼化器物,我在一旁为你护法。”
稽少卿没拒绝,若有熟人护法那是再好不过,且他相信宋元喜的诚意,“如此便有劳宋师弟,事后必定感谢。”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自己人,稽师兄甭客气。”
稽少卿将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做好一切准备便开始炼化。
宋元喜则是在对方整个房间外部设置相当严密的防御阵,并且将稽五邑赠予的各种攻击符箓一一贴上。而他自己坐在隔壁房间门口,老神在在守着。
一日两日三四日,七日八日十来日……稽少卿炼化残留星芒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这是他没想到的。
闲来无事,除了招鼠逗狗,他唯一的乐子就是趴在客栈二楼的栏杆上,听一楼大堂来往的修士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此次开启绿洲,听闻抢夺十分激烈,去了六千余人,最后回来不过十之一二。”
“不仅如此,那绿洲至宝最后竟是被路过的元婴修士收走,所有人都没占得便宜。”
“当真?那我等晚来一步倒是该庆幸,若如期到青木镇,只怕不死也重伤。”
“时也命也,此处青木镇的传送阵破烂不堪,几l十年来甚少检修,我来去数趟次次倒霉,没成想最后一次倒霉竟是变成走运!”
“哈哈,这也算是气运呐,因果难测,因果难测啊……”
宋元喜听力惊人,除非对方神识传音交流,是以绝大多数的低语都能如数入耳。
吃瓜吃得上头,他甚至让店小二准备了几盘瓜子和糕点,又给哈士奇和蓝妖鼠准备了些小零食,一人两只挂在栏杆上,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这一幕落在他人眼里,倒是成为一道奇葩的风景线。甚至有修士猜测,二楼这成日里吃吃喝喝傻笑的筑基修士,只怕也是此次绿洲行动的受难者。
“竟是想不到,一趟绿洲寻宝,将人毁得如此彻底,这副模样,约莫神识受损了。”
“我观其气息还算沉稳,只要寻得疗养神识的丹药,亦是能够恢复。”
“来此地寻宝之人大多都是散修,穷得叮当响,莫不是打家劫舍去寻那疗伤丹药?”
“哈哈,与我等无关,早起日程去往他处吧。”
宋元喜瞧着那些背后对他议论纷纷的修士们,心中嗤笑不已,“一个两个连前往无边沙漠的勇气都没有,事后诸葛亮,马后炮嘚瑟什么呢!”
“爷爷,鼠鼠吃饱了。”蓝妖鼠小声说话,并将剩余的小零食推给哈士奇,“剩下的爹爹吃。”
哈士奇照单全收,继续自己的点心时间。
宋元喜回神,将蓝妖鼠托在掌心,越瞧越觉得
小家伙可爱。大概是隔辈亲吧,这小鼠听话,乖巧惹人疼,比他那逆子顺心多了。
“小蓝啊,你别太宠着你爹,它那肚子跟无底洞似的,你给再多的食物,也是不经吃的。”
蓝妖鼠自出了时光阵,只头两日很不适应,之后便快速融入沧澜界,且日日接触过往修士,对人类亦是不再害怕。
它在宋元喜的手掌上梳理毛发,两只爪子来回洗脸,声音软萌萌,“爷爷别怕,鼠鼠会努力攒食物的,一定让爹爹吃饱。”
“你是它崽子,得它养着你。”宋元喜比照两只体型大小,只觉蓝妖鼠养着哈士奇这一行为太过诡异。
蓝妖鼠却是摇头,“不是哒,爹爹说,儿子要给爹爹养老的,爹爹也会给爷爷养老的。”
宋元喜表情惊悚,这算不算洗脑?
谁知哈士奇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甚至很是骄傲说道:“小花最听话,爹爹以后给爷爷养老,小花给爹爹养老,都是天经地义的。”
“爷爷的爹爹吗?那鼠鼠是不是要叫太爷?”
哈士奇想了想,人类似乎是这么称呼的,“嗯,以后跟着爹爹回宗门,见着一个十分好看但是很凶的炼丹师,我偷偷告诉你,那就是我爹爹的爹爹,他叫云溪真君,他炼制的丹药很好吃……”
两只很快又说到一起,开始探讨历练结束回宗后,有哪些长辈需要认识。
宋元喜听着蓝妖鼠一口一个“太爷”,心肝儿直颤,这若是被他爹听到,自己只怕是要完!
“道友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声音打破安静,宋元喜抱着蓝妖鼠抬头,只见客栈门口背光而立一个修士,其白衣袈裟在光照下莹莹闪烁,金线耀眼无比。
宋元喜心头一个“卧槽”,抱住哈士奇挡在自己身前,“浮屠居士,你怎得会来此处?”
青木镇实在偏僻,若不是为了绿洲至宝,甚少有修士会主动前来。当初他也是倒霉,选择了随机模式,结果被“发配”至此。
谁承想,比他更倒霉的大有人在。
浮屠缩地成寸,不过迈出两步便已经到了宋元喜跟前,他缓缓蹲下,保持和对方一样的高度。
这才说道:“我坐传送阵前往莫干城,中途出了岔子,无故被传送至此。本想找间客栈休憩几l日,不想竟是遇上道友,佛曰缘深自来,诚不欺我。”
宋元喜当即往后躲,完全不信这套说辞,“别扯犊子,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特意寻我而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浮屠居士莫要撒谎。”
浮屠只摇头,“我与道友虽缘分深厚,但师父交代切莫强求,我不会执意跟着道友的。”
“我不信。”
这佛修给他的感觉很微妙,这是入异世百年从未感受过的。即便当年初穿于宋元喜身上,怕被高阶修士发现“夺舍”,都不曾这样情绪波动过。
这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让他感觉害怕,未知不可控的事情代表着危险,宋元喜对危险一向敬而远之。
他当即回到房间,而后紧闭房门再也不出去。
直到隔壁稽少卿的炼化完成,他直接推门进入,说道:“稽师兄,你接下去是否前往下一城池坐传送阵?”
“”
稽少卿心中疑惑,然也没有多停留的意义,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快速收拾退房,离开客栈前往城门口。
却不想小小城门竟是人满为患,炼气修士、筑基修士、金丹修士……乱糟糟一团像是赶早集的菜市场。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一句句传入宋元喜耳朵里。
“青木镇的传送阵究竟怎么回事,单向传送便不说了,隔三差五坏上一坏,这是何道理?”
“我瞧着里头肯定有猫腻,哪有传送阵如此破烂不堪,定是你们想出来的招揽顾客的损招。”
“前几日便无缘无故坏了一次,我要去莫干城,偏将我送至青木镇。”
“此事必须要有个说法,不行,得去找城主问一问……”
宋元喜想起那一日浮屠所言,没想到竟是真的。这让他很是不好意思,错怪人家了。
“宋师弟,我们暂且避一避,等这波人离开再出城。”稽少卿拉着人往旁边茶摊退去。
刚坐下,一个抬头又是碰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浮屠,这身纯洁的白衣在人群中实在太过显眼。
浮屠似乎被那些修士强横挤了出来,不得不退至茶摊,他四下张望寻找座位,最后视线定格在宋元喜那张桌子上。
然走了两步,浮屠又硬生生转了个弯儿,站到了茶摊的后面。
宋元喜很确信,对方是看见他了。却因四目相对而选择避让,这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有种自己蛮横不讲理的感觉。
等一大波人群散去,稽少卿和宋元喜两人起身往外走,一出城门便查看地图,寻找附近的城池地点。
“最近的一处城池是莫干城,距离青木镇三千里,然路途环绕无边沙漠,应是不太平。另一处在琅琊山,与无边沙漠背道而驰,然路途七万里之遥。”
稽少卿将选择权交给对方,“宋师弟你作何想法?”
“稽师兄,我出宗历练,其实并无明确目的地。”若不是青木镇附近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他在此处多逗留些时日也无不可。
稽少卿一听历练二字,果断选择前往莫干城,“你之前替我护法,我感激不尽。如今我护送你前往莫干城,一路若遇危险,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尽可挑战,权当磨炼。”
宋元喜:“……”
但到底不算熟络,他没有再反驳,直接定下前往莫干城。
半个月后,面对一日三次的妖兽袭击,宋元喜后悔了。
此时一边战斗一边心在滴血,这该死的沙漠边缘地带,整的跟进妖兽巢似的,各种大小妖兽层出不穷,即便打得过,也打得累啊!
再一次打跑三只偷袭的巨无霸大黄蜂,宋元喜双手撑膝,直摇头,“我不行了
,再这么打下去,人要废。”
他看向稽少卿,实在对眼前之人难以评价。说护送便真的护送,说挑战也是真的不放水,只要那些妖兽与他能力相当,又或者比他修为高出不多,这人就全然不顾,只让他一人解决。
唯有他生死一线时,对方才肯出手。而所谓的危急时刻,至今只出现过一次!
夭寿啊~造孽啊~
“稽师兄,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莫干城?”
宋元喜气喘吁吁问。
稽少卿查看地图,估算着回道:“按照你此番打退妖兽的速度,若往后偷袭的妖兽数量相当,那么还需走上一个月,这是最少估算时日。”
宋元喜顿时两眼发黑,恨不得直接摆烂,越想心中越憋屈,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什么破烂玩意儿,我们已然筑基,凭什么不让我们飞?!”
无边沙漠边缘地带很危险,此乃之前青木镇某位好心修士一早便告知的。但他只以为是时有出没的妖兽很危险,却不知这份危险竟然还包括:金丹以下因地心引力,无法御剑飞行!
若不是一路上妖兽太多,若不是自己修为不够,他高低得在这里掘地三尺瞧一瞧,是哪个大宝贝潜藏深处,致使此处地形发生异变。
“稽师兄,就没别的法子吗?我实在打不动了。”
体修者战斗,己身便是最强武器,第一主张就是近身肉搏,至多在打斗中加持术法,以增强每一次作战的攻击强度。
但到底是血肉之躯,且炼皮未大成,打久了浑身如同烈火煅烧般疼痛。
稽少卿瞧着宋元喜全身青紫不一,观其外形着实凄惨,心中亦是不忍。
他看向半空中,思索着说出一个法子,“若是有金丹修士路过,请他携带一二,便能顺利通过这无边沙漠的边缘地带。”
说着一顿,又补充道:“金丹修士不缺灵石,我们只能以物交换,然我私藏一般,怕是没法打动他们。”
宋元喜眼睛顿时发亮,私藏他有啊,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是打动金丹修士,让他们搭个顺风车,却是把握十足。
“稽师兄,你负责拦人,器物之事有我。”
宋元喜美滋滋等待顺风车,思考着该拿什么宝贝当这一趟行程的车费,为了显得有诚意,最后咬咬牙,将珍藏的百花酿倒出小半瓶。
“值好多灵石呢,也不知道便宜哪个金丹修士。”
正说着,稽少卿已经拦下一位金丹修士,双方一顿友好协商,交易达成。
宋元喜捧着小瓶装的百花酿上前,堆起满脸笑容道:“这位前辈,此乃我玄天宗不外传之宝贝,名曰百花酿,虽只一小瓶,其功效却是……”
后面的吹牛皮胎死腹中,宋元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人,心中诡异升起。
“浮屠居士,你乃金丹修士,可腾空飞起。区区三千里路,怎得会落于后面?你莫要告诉我,此次亦是有缘?”
浮屠点头,笑着解释:“我知道友为何存有疑虑,然我出城门前,有其他道友告知于我,城主府因传送阵损坏一事正在进行赔偿。我不过穷佛修,灵石自是珍惜的,是以决定拿了赔偿再离开,这才落后于你。”
宋元喜简直无语,天下的巧合之事竟是都让他碰到了,怎得这份巧合就没一点落在寻找机缘宝贝上呢?
见对方不说话,浮屠只好主动开口,“两位道友可要搭载?若是需要,能否直接付些灵石与我?”
稽少卿愣了下,先一步开口问价,浮屠生出五指,柔声道:“五百下品灵石。”
稽少卿拿储物袋的动作直接停住,抬头错愕看过去。
浮屠以为自己要价太高,纠结少许咬牙降了些,“要不,四百?”
宋元喜心底笑出声,此时再看眼前这位佛修,只觉对方眼神清澈无比。这是哪个深山老林里跑下来的和尚,怎得这般有趣!!
第67章
四百下品灵石换一次金丹修士的顺风车,若是陌生人,宋元喜不敢搭乘,唯恐有诈。可若是浮屠,他不好意思搭乘,只觉自己缺德。
最后按照一小瓶百花酿的价值换算,塞过去两千中品灵石,这才心安坐上去。
稽少卿过意不去,想要付一半,宋元喜直接拒绝,“若真如此计较,稽师兄便是拿我当外人。”
稽少卿心中感动,拗不过只好作罢,取了一物件送予对方,“这是我用剩余星芒所炼化的小玩意儿,你拿着玩耍。”
宋元喜瞧着手中的手链,其炼化之后七彩流光更盛,戴在手上仿佛行走的小彩虹。顿时怎么看怎么欢喜,“稽师兄,你这礼物送到我心坎儿里。”
“宋师弟喜欢手链之类?”
“那倒不是,只这手链精美无比,我想着回宗后可以拿去送人。”宋元喜忽然抬头,看向对面表情为难,“稽师兄,你送我之物,我若是转送他人……”
“送予你便是你的,你自用或送人都可。我只好奇,七彩星芒手链天然便是中品灵器,且日后可再次熔炼于其他器物,是谁得你这般珍视?”
“我江师姐。”
宋元喜将手链收进储物镯,说起亲近之人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她是我爹的徒弟,炼丹天赋极好,从小便对我十分照顾。还有我杜师兄,对我也是极好的,我先前在南海之域,给他寻了一块特别有趣的矿石……”
稽少卿一路听宋元喜念叨,对方说的都是些日常琐碎,然点点滴滴却无不透露着同门之间的深厚情谊。
这份感情纯粹又美好,十分让人羡慕。
他出身稽家旁支,父母均是五灵根体质,资质天赋极为一般,而他却是如同变异一般,生得双灵根体质。
为了他能在修炼之路走得更远,父母将他送至稽家本族,与嫡系子弟一同学习。他拼了命的努力,却还是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在他五十岁时,父母寿元尽而故去。
如今,除却稽这个姓氏,他再无血脉相连的近亲,只孤家寡人一个。
“宋师弟,你和家人关系可也好?”稽少卿不知不觉问出口。
宋元喜脸上笑容更盛,叨叨语速更是加快,“我和你说,我爹这人忒是有趣,他心里想我念我嘴上却从不肯说,那日他结婴,竟然主动抱我,吓得我魂都快飞了。我娘便爽朗多了,和我最是合拍……还有我那双胞弟弟,小时候特别可爱,我经常逗他……”
宋元喜一路念叨,稽少卿一句句听着,也不打岔,全程甚至都保持微笑。眼神却是没有在对方身上聚焦,反而越发恍惚,似是出神游离。
浮屠亦是听着宋元喜一路说话,他只做那莫得感情的驾驶员,半句不插嘴。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莫干城。
浮屠因收巨款而过意不去,主动交付进城灵石。待入城门口,转身看向两人,“宋道友,稽道友,可是要去坐传送阵?”
宋元喜抢先开口:“浮屠居士,你问
这些作甚?我们付灵石搭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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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归各路才是。”
浮屠笑着摇头,“宋道友,你莫多想,我只是收下太多灵石心中有愧,你们若是要坐传送阵,我愿交付相应灵石,也算小小补偿。至于我要去的地方,那是……”
“打住!”宋元喜不让对方继续往下说,“你别告诉我,我的去向也不告诉你,免得再生巧合。”
浮屠叹了声,冲着两人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稽少卿瞧着有趣,遂问:“你和那佛修怎得这么不对付?还从未见你如此排斥他人。”
宋元喜是个喜爱热闹且自来熟的人,这一点当年试炼塔便已知晓,如今再遇,瞧对方无边沙漠各种骚操作,此种程度只怕更甚。
这样的人,竟还有厌恶之人?
宋元喜摇头,“说不上厌恶,只是本能排斥,我觉自己与佛应该无缘。”
稽少卿却是笑道:“未必,也可能是你与佛缘分深厚。”
宋元喜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稽师兄,你别乌鸦嘴。”
两人在莫干城逗留几日,此后稽少卿有事离开,宋元喜便一个人到处闲逛。因着每日无所事事太过安逸,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在休假。
直到一次茶楼小坐,听到有人在讨论秘地事情,这才引起他的关注。此后连续几日,此秘地被议论的次数愈多,流出的消息也变得复杂多变。
宋元喜充当路人甲,默默搜集相关信息,仔细分辨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下一个去处便是那里了。
为此,他特意在莫干城各大酒楼流连,与人结交善缘,而后和那些“志同道合”之众一同前往。
因为路途不算太远,一众人直接包了一架飞舟前往。途中,宋元喜和其中一个修士终于处到普通朋友的关系。
“小元道友,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你是说乾元秘地?我所知不详,之所以前往全因无所事事,且乾元秘地带有元字,我觉得与我特别有缘,故而前往。”
“……”
这是宋元喜听到最不靠谱的回答,他不知道对方是真心所想,还是打马虎眼,为了糊弄他?
而叫小元的这个修士,亦是有心套话,反问起宋元喜一些事情。且所问都是日常之事,甚至有些可以说是沧澜界基础常识。
宋元喜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等发现问题时却是为时已晚,自己被套话太多了。
顿时心中懊恼,出门在外,向来都是他套路别人,近日却是自己栽坑里,实在大意!
“宋道友,你不是散修吧?”小元忽然神识传音,面上带着笑意。
宋元喜愣了下,神情不显,“小元道友这是何意?我与人结交自是坦诚,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若无缘便散,你我不必强求。”
小元笑出声,“宋道友,你话说得好听,然做事却是不光明磊落。先前在莫干城,你见我只身一人,别说没有起心思,你对我的试探只怕不少。”
宋元喜不说话,小元却是直言:“你我皆是互不信任,却又装作好友模样,这实在没劲儿。但我觉得你甚是有趣,如果接下去一路还打算结伴,不如互相坦白。”
“什么意思?”
“亮出真实身份吧。”小元低头玩着匕首,语气随意,“大家都是宗门弟子,也算是一家亲,出门在外自是该互帮互助。”
对方是宗门弟子?!
宋元喜心中诧异,自己与之相处多日,竟是一点都没发现其身份。但回想与之交谈的内容,他立刻了然,自己是如何露出马脚的。
两人看似交流日常,然大家都是宗门弟子,有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只言之一二便可猜到,这也是散修无法get到的点。
反向推之,他也很快从对方所言内容中察觉到不妥。
“是我大意,早该猜到你的身份的。”宋元喜终于承认,随即行礼说道:“玄天宗弟子宋元喜,不知小元道友是?”
“华阳宗弟子谷元,宋师兄好。”
“你我修为皆是筑基前期,怎得就知我是师兄?”
谷元笑嘻嘻,“我今年六十有七,你百岁余五,那定是要喊师兄的。”
宋元喜眉头瞬间皱起,自己在外行走对年龄从来语焉不详,谷元是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
似是看出对方纠结,谷元又道:“我与春羽是好友,他日日念叨自己远在玄天宗的宋师叔,听得多了也就记在心里。”
“你与春羽认识,那认得稽五星吗?”
谷元点头又摇头,“春羽的师兄我自是知晓的,但接触不多。我与春羽相熟乃是因为两家交好。”
再多的,谷元便不肯透露了,然摆出阮春羽这个名字,两方也算是坦诚相待,比之一般关系要亲厚。
当日门派大比,宋元喜便知阮春羽的家族在宗门地位不低,如今听谷元说两家世交,想来谷家在华阳宗亦占据重要地位。
只是奇怪,他怎得从未听过华阳宗有谷姓大家族?
疑惑只脑中一掠而过,宋元喜更欢喜有宗门弟子相伴,此次乾元秘地探寻,总算不是孤立无援了。
出宗历练几年,他越发感受到门派与散修之间的间隔,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域的鸿沟。
尤其宗门弟子,对宗门有极强的归属感。且因三大宗一向交好,只要不是生死利益相关,即便不是同门,只要有难相求,其他两宗弟子一般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再差,自知帮不上忙,也会帮着向其宗门守值点传递消息。
而这些,散修之间是极少发生的。虽有一个散盟联会,其势力之大不容小觑,但其核心凝聚力和门派精神却是不足。内里更多的是各自为阵的小团体,为争夺利益明争暗斗。
宋元喜和谷元自说开,两人关系便突飞猛进,等到乾元秘地时,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宋师兄,待会儿进入秘地时切莫心急,我们跟在他们后面缓缓入之。”谷元一副很有经验的表态。
宋元喜点头,“谷师弟,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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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两人,其他修士皆是积极,秘地之门开启的瞬间,就争先恐后往里飞去。此处秘地乃是无主之物,是以前来的人数众多,但大部份都是筑基修士。
宋元喜和谷元落在后头,等了大半日才进入秘地。
两人一进去,还未作何反应,就被传送到一处空旷的地道。地道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酸味。
宋元喜本能闭息,并神识传音提醒谷元,“谷师弟,小心毒瘴。”
谷元即刻闭息,而后在储物镯里一番摸索,掏出指甲盖大小的圆润珍珠,其中一颗塞给对方,“宋师兄,将避毒罩服下。”
避毒罩?服下??
宋元喜拿着珍珠,一度怀疑对方说错了。然谷元却是将那颗珍珠直接吞服,几乎是咽下的一瞬,其自身周围闪过一层淡白色的柔光,很快光芒消失。
谷元放弃闭息,直接开口:“这是我华阳宗特制的避毒罩,服下即可在紧贴皮肤处生成一层天然保护膜,此膜罩根据避毒罩的品质高低维持相应时日。”
“那这颗避毒罩?”
“品质上乘,可维持月余。”
宋元喜放心了,照样操作,待己身感受时他才明白这避毒罩的妙处所在。
那层膜罩几乎透明,将人体和外界完全隔绝,然灵气却又能无孔不入,很是神奇。且服用之人可清晰感受膜罩所在,他人却是不知。
这等好物!
宋元喜心思一转,向谷元打听避毒罩,并委婉表示如果华阳宗愿意,玄天宗可以用等价之物做交换。
“两宗交易,那是宗门庶政堂的事儿,宋师兄如何这般积极?”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志在进庶政堂,若是能提前办些事情让我宗堂主对我另眼相看,待日后进去了也好做人做事。”
谷元正在到处摸索,闻声直接笑道:“那恐怕要让宋师兄失望了。”
“怎得?”
“此乃我谷家所制,华阳宗弟子还未普及使用,岂能卖于他宗?”
宋元喜念头瞬间散去,只叹一声可惜,之后便全身心投入,开始在秘地里行走。
两人皆是出宗历练,且家世不俗,对于外界寻宝的诱惑力不大,反而对于藏着宝贝的各处秘境秘地之类的构造机关甚是感兴趣。
地道很长,两人又都摸索的细致,宋元喜更是拿出笔记现场画图,走走停停许久,待全部勘察完毕已经过去大半月。
两人穿过地道进入二道门,谷元手还未碰到石门,身后之人忽然“唉”了声。
“怎得?宋师兄可有其他发现?”
“确实看出些苗头,但又不确定。”宋元喜将自己绘制的地图整张铺开,然后拉着谷元一起站在其中一个方位,“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谷师弟可有看到什么?”
谷元盯着那一层层环绕的地道,
“排列极为规律,
似是人为做成。”
宋元喜又带着人从其他方位俯看,
再问:“现在又看到什么?”
“前两个方位看去,似杂乱无章,恕我见识浅薄,并未瞧出什么。但最后一个方位看去,这些地道再次排列规整,然其方向和位置却与第一次所看背道而驰。”
谷元越说越是心惊,“宋师兄,这些地道大有蹊跷。”
宋元喜跟着点头,神色凝重,“我师父对阵法造诣颇深,他闲暇时与我说起过沧澜界三大阵法,我虽资质不够,但死记硬背还算可以。若当真如我猜测,那么此地就极有可能是九生八卦演算设置的往生阵。”
“往生阵?此阵法一般用于墓地,这是!”谷元神色微变。
宋元喜直接道明,“不错,这应该不是什么福宝秘地,而是一处沉寂不知几千年的墓地。此墓地之主应该是高级阵法师,为自己身陨所葬之处设置了这么一个往生阵。往生往生,寻往而生,若那位还未死透,只怕将是祸事。”
千年不死之人,能有什么祸害呢,无非就是夺舍!
两人双双沉默,站在石门口伫立不前,前进还是离开,这是一道选择题。
宋元喜心中亦是在纠结,他察觉出此处是一个大型墓地时,心中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能成墓地者,身陨道消之前至少是化神修为,一个化神修士为自己建造的墓地,其藏着多少宝贝不言而喻。
探墓既是寻宝,寻宝便有机缘,这种机缘不仅仅是一些实在的东西,更多的可能是无形的价值之物。譬如失传已久的功法秘诀,高阶修士的修炼心得,更甚者有提升灵根天赋之类。
此任何一种,都是无价之宝。
此时宋元喜心中仿佛分裂出两个小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
“机会就放在眼前,因为害怕而不敢进去?”
“但墓地危险重重,比之秘地之类不知难上多少,且阵法机关随时变化,可能还未走到墓地中心便已身死。”
“历练总是九死一生,若预知便是安全,那便不叫历练。”
“但是好不容易筑基,即便不能金丹,也想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日。”
“那可有想过,一次退次次退,心中的恐惧不克服,日后有再多的机遇亦是枉然。就算侥幸结丹,可有想过这几十年的退却,是否会形成心魔?”
“……”
“人活着,天然抵触危险。然活着,却不得不面对危险。迎难而上不一定是要求得至宝,亦可是问心无愧。”
宋元喜心中那个懦弱的自己逐渐消失,剩下的那一个逐渐坚定,最终勇敢上前一步。
他可以不求宝贝,但是迎难而退,却是不该!若是连进入的勇气都没有,谈何继续往上修炼?懦弱的人,道心终是不稳,道心不稳者,一事无成。
宋元喜抬头,看向对面说道:“谷师弟,我打算进去一探,是否能有机缘得宝不在乎,但总要去看一眼的。就算是为了画完整个墓地地图?”
有
危险就跑,苟着走到最后一步,也是可以的嘛!
谷元自我衡量一番得失,亦是觉得可行,即便运气再坏,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我与宋师兄一道。”
两人共同推开第二道石门,向前迈进去,入目所及环境完全变化。
不是富丽堂皇的琼楼宫殿,亦不是险象环生的机关阵地,而是山水潺潺、鸟语花香的桃花源之境。之所以能够看出是幻境,便是两人一踏入,阵法感应自动告知。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年头设置阵法都这么友好的么,竟然提前告知是什么阵法类型?
“谷师弟,你对阵法可有研究?”
宋元喜首先将期望的眼神看向旁边人。
谷元却是表情无辜,“宋师兄,你明明比我早筑基多年,难道不该是我仰仗于你吗?”
“额……”
“你若是不行,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行?”
“……”
“不瞒宋师兄,我自幼不学丹符器阵辅助之法,除了潜心修炼,最多吃喝玩乐。”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且坦坦荡荡,宋元喜心中直接一个大写的佩服。
谷元小兄弟,你牛逼,在下甘拜下风!
宋元喜心中感慨,想着若这个师弟是在玄天宗门下,那他这不学无术纨绔子的名声,早该被摘去。说不得形成鲜明对比,反而衬得他修炼刻苦。
“唉,谷师弟,恨不得与你早相逢。你我若是同出一宗,必定是至交好友。”
谷元亦是点头,“宋师兄所言极是。”
两人一番极限拉扯,最后啥也不是,望着身处的桃花源之境,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想要离开,就必须解开阵法,然而不懂阵法的两个人,又该怎么离开?
宋元喜首先想到的就是弟弟送的那本阵法笔记,他想在里面翻找看看,是否有破阵之法。而谷元则是坐在一旁,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几日过去,阵法笔记翻阅完毕,却是一无所获。
宋元喜扭头去看身旁,发现谷元依旧保持低头的姿势,便好奇凑过去瞧,“谷师弟,你在做什么?”
“破阵。”
“你不是不懂阵法吗?”
“确实不懂,但是可强行破除。”
“如何强行破之?”
“用这个。”
谷元将摆弄几日的东西递过去,耐心解释其用法,“此乃我精心研制的轰天符,符中加入我宗炼器大师妙善真人所研制的轰天雷数枚,威力不同凡响。且符箓爆破有定向,很大程度能避免伤人时伤己。”
“伤人?”
“宋师兄听错了,我说的是破阵。”谷元一本正经纠正。
“……”
宋元喜选择性耳聋,转而研究轰天符该如何使用,且用量如何。在谷元的耐心指导下,他很快掌握其中窍门。
这事儿说来也怪,对符箓研究他一贯是不懂的,之前在南海之巅也曾多次向稽
五邑讨教,最后都以听天书不了了之。可这次听谷元解说,却是渐入佳境,一个十分复杂的轰天符,被他理解了六七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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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多年之后,宋元喜才终于明白,他对符箓之术确实一窍不通。但是破坏这种事儿,却是在行!
自乾元墓地用轰天符炸毁幻境之后,他与谷元又多次合作,用不同的符箓干各种“丧心病狂”之事。
人类有时就是如此奇怪,正经学习脑子犹如生了铁锈,一旦放纵玩乐,便是智商超群。
此乃后话,眼下两人将轰天符研究完,谷元就开始批量制作,又花费三日,共得四张轰天符。
宋元喜是亲眼看着对方加入轰天雷的,此乃妙善真人出品,很是珍贵,而谷元用起来却是毫不手软,比之他阔气极了。
“谷师弟,财不外露,日后在外行走,诸如轰天雷之物,还需小心使用。”毕竟打劫的散修到处都是,谷元算是一只超级大肥羊。
闻声,谷元却是摇头,“只因是宋师兄,我才如此。”
“怎得?你就认定我是好人?”
“对,宋师兄是。”
宋元喜不由纳闷,这又是什么操作?怎得有人如此傻白甜呢?
谷元但笑不语,将其中两张轰天符递过去,“宋师兄,你我选择两方摆放符箓,随后共同念咒,必须做到丝毫不差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宋元喜拿着两张轰天符离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忽然转身,看向渐行渐远的谷元的背影。
“不是说不懂辅助之法么,研制符箓就跟玩儿似的。”
越看越觉得,这人简直跟谜一样。
“算了,只是萍水相逢,探其底细反而不美。”
然宋元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松懈,最后迎来的却是万分惊悚……!
第68章
有稽五邑的日常照顾,宋元喜拥有过许多符箓,其中不乏各种奇思妙想的创造符箓。作为未来的鬼才符箓师,稽五邑出手必是精品。
然此时此刻,只四张轰天符就将桃花源之境彻底炸毁,其威力之大,让他对谷元有了新的认识。
此人在符箓上的造诣,只怕不亚于稽五邑?
“唉,又是一件怪事儿,原书剧情中压根不曾提及这么一号人物。”
历经百年时光,他对原书剧情的信任度已经大大降低,除却一些人物形象了解,便是相应的剧情都要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
桃花源之境破开,真实场景展现在眼前,二道石门后是一个布置古朴的大殿,整个大殿内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石砖上布满裂纹和尘埃,沉淀时间流逝的痕迹。
宋元喜绕着大殿走了一圈儿,每一块石砖都仔细摸过,却是毫无头绪。
“谷师弟,你可有发现?”他看向对面问道。
谷元亦是摇头,走到宋元喜身边,指着正对他们方向的一整面高墙,“宋师兄,此处应该只是过道?那高达数丈的石墙或许才是机关?说不定就是第三道石门。”
宋元喜总觉哪里不对,若真是毫无用处,何必建造这么大的场地?化神修士做事,不该如此无厘头。
谷元一贯随心所欲,在宗门内丝毫不肯受束缚,极少听得进建议,然这一次出宗历练,却是一改往日作风,一切低调行事。
“那宋师兄准备如何做?我愿听师兄的想法。”
“当真听我的?”
谷元点头,再次明确说道:“自然,绝不反悔。”
“那便好。”
宋元喜说着从储物镯里掏出两个蒲团,其中一个递给对方,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双腿盘膝而坐。
谷元拿着蒲团,脸上一整个大写的懵逼,完全没法理解这是什么骚操作?
“宋师兄,你这是……”
“别问,问就是你说听我的。”
“……”
谷元一瞬有些后悔,自己凭着那点经验判断对方是好人不假,但是好人却也是性格多样,这是摊上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心里虽絮絮叨叨,面上却是一派镇定,谷元依样画葫芦,在宋元喜旁边入座,两人各自闭目冥想,一副高人姿态。
时间不断流逝,谷元几次中断冥想,从中挣脱而出。看一眼身旁之人,却是如老僧入定,浑然忘我。
对方是不是装模作样不知道,但是谷元却是快要憋不住了……
正准备开口时,空中的灵气忽然出现微妙的扭曲,谷元第一时间捕捉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好家伙,竟是隐匿灵气之法!
宋元喜亦是察觉到空中气息波动,他睁眼看向谷元,惊讶于对方竟能先一步察觉异样。
不过筑基修为,对周遭灵气的感知只能算是有点心得,却是万万做不到如金丹修士那般调动灵气本
源,更不用说如元婴修士对灵气能够吐纳重塑。
也是他炼气大成之后,才有堪比金丹修士那般的本事,对周身的各种气息能够精准辨认。
“谷师弟,你对灵气感知十分敏锐。”宋元喜收起蒲团,与之背靠背身体警戒,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谷元却是摇头,“我只自身加持罢了,比不得宋师兄有真本事。”
“自身加持,谷师弟这话何意?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倒是忘了问一声师弟是何灵根?”
宋元喜话音刚落,空中的灵气波动力度瞬间扩大,几乎同时摩擦爆炸,灵气纹路在空中不断荡漾,原本隐匿于半空中的五芒星缓缓落下,于最后在大殿上形成一个矩阵模块。
与此同时,十八个铜人罗汉凭空出现。每个人眼神淡漠,神态皆是凶神恶煞,且一言不发开展围剿之势,短短几息就将宋元喜和谷元团团围住。
随着十八铜人围绕的范围,五芒图案不断增长,将二十人全包裹在内。
宋元喜抬头看,只见大殿顶端出现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大雄宝殿”。其字一圈,有一行小字铭文镌刻,仔细瞧去,写的是“南无阿弥陀佛,行深般若波罗蜜”。
“般若”二字看得宋元喜心头一颤,他直接想起当初涂山秘境的那处神秘宫殿,在空间灵那扇门后,他就是走了“般若海”。
那时并未觉得这三个字有何特殊之处,如今再见,看着整句铭文字迹,他才恍然大悟。所谓般若海,乃是佛家之语。
“这究竟是谁的墓地,怎会出现佛语和十八铜人罗汉?”宋元喜心中不踏实,这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谷元同样脸色难看,却只是摇头,“我亦不知,本以为该是哪位化神大能之墓,却不想竟是闯入了佛之地。若是真的佛修圆寂之地倒还好,就怕此乃障眼法。”
“如今该怎么办?”宋元喜对佛相关的人和事,心中有些抵触。先前被浮屠搞的一惊一乍的,留了点阴影。
谷元在储物镯里掏啊掏,拿出一沓符箓,“宋师兄莫慌,不过十八铜人罗汉,我观其也就筑基修为,几十张攻击符箓足矣。”
宋元喜看过去,只觉这符箓很是眼熟,“爆破符?”
“加强爆破符。”
“那你试试。”
谷元念动咒语,一并将几十张加强爆破符撒出去。那些符箓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张张随风飘去,精准无误的贴在每个铜人罗汉身上,随着咒语念出,眼前顿时火光冲天,轰炸声雷鸣灌耳。
眼前顿时硝烟弥漫,宋元喜看不清具体情形,只能问道:“谷师弟,如何了?”
谷元嘴角上扬,十分自信开口,“宋师兄请放心,我的加强爆破符威力无穷,金丹以下不死也重伤,想来那些铜人……”
后半句话直接卡在喉咙口说不出,谷元瞪大双眼看向前方,表情错愕。
宋元喜顺势看过去,硝烟弥漫中隐约可见那些铜人罗汉依旧站立着,但随着烟雾消失,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他的表情也开始扭曲,最后完完全全只剩下惊恐。
什么情况?十八个铜人一个没炸毁,反而变成三十六个铜人了!
有丝分裂?
两人茫然之中,那三十六个铜人又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们的铜人身体随着空中波动的灵气开始相互碰撞,每一次碰撞都会以灵气为纽带,产生一个全新的铜人罗汉。如此不断分裂新生,最后总共出现七十二个铜人罗汉。
宋元喜一瞬感觉到极致的悲伤,试试就逝世,二对七十二,这怎么搞?
谷元自知好心办坏事,这一手加强爆破符,直接开启地狱模式,真是再凄惨不过!
“宋师兄,如此看来不能用外物攻击,然我除却外物不过尔尔,一对一都是勉强……”
“有话直说。”
“我听宋师兄说过,你乃体修,不如……”
为表诚意,谷元立即拿出十来瓶丹药,双手奉上,“这是固元丹,皆是上品丹药,算是我给宋师兄的一点小小辅助?”
宋元喜:我打野,你辅助?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谷元又是一句,“若当真不行,我有万里传送符,总不至于丧命。”
“!”我行,我又行了。
大手一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谷师弟,不过区区几十个铜人罗汉,你且看我表演。”
“宋师兄,你还是要多加小心,那些铜人……”
“去角落站好,师兄护你安危。”宋元喜拿过十几瓶丹药,贴身放置在储物袋中,而后大步走向七十二铜人罗汉。
在他踏入星芒中心位置时,金光乍现,光芒消失的一瞬,所有铜人如同活过来一般,悉数朝着中心所在方位攻击。
宋元喜自凹谷之斗后,就没有这般大规模的作战过,即便遇上一些打劫散修,也不过三两个小打小闹。
他日常除了吃瓜看热闹,只能自我默默修炼,时间一长竟是不知道筑基前期的自己,究竟有多能打?
待他一拳打歪一个铜人罗汉的脑袋,又一脚踢飞两个铜人罗汉,宋元喜这才惊觉,自己这些年的修炼还是有所成效的。
刚筑基时,和同是筑基期修士作战,他打得并不轻松,一般都是险胜。
如今?洒洒水啦~
谷元看着在铜人罗汉中快速穿梭的背影,其矫健的身形完全看不出任何作战姿态,而那些铜人却是一个个被打得行动迟缓,甚至有些已经被踢飞倒地不能再起。
宋元喜乃筑基修士,如今情况是不允许用外物的,那便说明对方全是肉搏。而贴身战斗却让人看不清招数,可见其速度之快已经超乎想象。
谷元不由惊讶,宋元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难怪春羽一直对其念念不忘,确实有些资本。”
华阳宗不乏体修者,然那些弟子体修走的是野蛮路子,一个个还未筑基就已经修炼得五大三粗,听说再炼下去,能再长高一丈。
谷元瞬间对体修者失去
好奇心,自此再未关注过此类修士。直到遇见宋元喜,打破其常规认知。
“娘说的不错,闭门造车只会目光短浅,出宗历练果然收获颇丰。”
谷元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时高喊,为宋元喜加油助威。
宋元喜打得起劲儿,自觉游刃有余,干脆放慢速度开始耍表演,务必给华阳宗的师弟留下完美的印象,不能辱没了他们玄天宗弟子的气势。
“谷师弟,你且仔细看,我这一脚能踢碎铜人的身体。”话音落,宋元喜积蓄所有灵力和力量于右脚,直接一个回旋踢,就近干掉离他最近的一个铜人罗汉。
那铜人倒地一瞬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谷元在旁拍手叫好,“宋师兄威武,宋师兄十分厉害!”
“谷师弟再看,我双拳可打,一拳一个不在话下。”有人崇拜,耍宝更厉害,宋元喜有些飘飘然。
之前不过是打倒铜人破坏其机制,使其失去战斗力。而现在,那是必定要将它们弄成渣都不剩!
如此反复操作,灵力耗费之多,宋元喜一共服下六瓶固元丹,这才缓过来。
然灵力确实快速补充恢复,但是所消耗的神识却是不可能瞬间补充,他身体上灵力充沛,精神上却已经疲惫到极致,快要吃不消了。
“还剩下最后三个铜人,咬咬牙,一口气全部干掉。”宋元喜自我激励打气。
谷元亦是看出宋元喜的疲惫,没有犹豫直接从储物镯里拿出一瓶丹药,取出其中一颗扔过去,“宋师兄,接着!”
宋元喜单手抓住,摊开掌心看手中丹药,疑惑不解。
“清神丹,服下便能快速恢复神识状态。”
“清神丹?!”
这可是五级上品丹药啊,所有修士皆可服用,其效果惊人无修为阶级限制,即便是他爹,都不一定能够炼制得出。
“这谷元究竟是华阳宗哪个大佬门下弟子?怎得出手如此阔绰,清神丹这种珍贵的丹药也能随手拿出,丹二代都没他豪横!”
宋元喜一边吐槽一边快速服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几乎一瞬就感觉到自己识海内发生了巨变。原本疲惫不堪的神识被快速治愈,如同没战斗之前一样,精神奕奕。
如今神识和灵力都是顶峰状态,宋元喜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还能再战三天三夜。
“来,老子创死你们!”
最后三个铜人罗汉被利索解决,宋元喜瞧着大殿内一地碎铜,笑着转身,“谷师弟,这便是师兄为你打下的……”
“宋师兄,小心!”谷元忽然大喊一声。
宋元喜本能向前飞去,而后一个九十度急转弯,避开身后十米之遥。他霍地转身看去,被眼前一幕震惊。
只见原本碎得一塌糊涂的铜渣开始吸收大殿内的灵气,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粘合拼凑,最后形成一个全新的铜人罗汉。
此铜人罗汉和之前的几乎等高,然其所散发的威压却是惊人,几乎不用猜想,便知
那铜人罗汉至少是金丹修为。
宋元喜除却放倒破坏八个铜人罗汉,使其失去技能,剩下的都是用蛮劲打碎的。一共六十四个铜人罗汉碎,最后送他一个全新的金丹罗汉。
这是什么见鬼的操作?就算剧情再狗血,也不能这么无厘头啊!
这特么是哪个疯子发明的守墓关卡?
“谷师弟,这铜人罗汉金丹修为,我定是打不过,咱们速速逃命吧。”
“囍囍[”
“怎么会?”
“我已试过,不敢欺瞒师兄。”
宋元喜不信,掏出自己的万里传送符进行尝试,然事实确如谷元所说,这处空间被封死了。
万里传送符是他们最后的仰仗,宋元喜之所以打得尽兴,完全便是依赖有此符。即便谷元说谎他亦是不慌,毕竟自己也是备着两张的。
而事实却是,符箓失效,他们被困在此处空间了!
宋元喜只觉晴天霹雳,从身到心都开始烦躁,那金丹修为的铜人罗汉正在进行最后的细节拼凑,一旦拼凑完全即刻开启战斗模式,他们两个筑基修为的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心中思忖片刻,当即将珍藏的大金锤子拿出来。此大金锤一直是他惯用的炼器锤,先前炼气期时还和邱然师兄对战过。
自他师父元婴,这大金锤便被拿去改造,可抵御金丹后期修士三次全力一击。
“如今只能期盼这铜人罗汉不会再进阶,否则金锤在手亦是无甚大用。”
宋元喜将人护在身后,以金锤击打形成保护罩。但他仍不放心,又在外加持了数个防御阵,且按上足够多的灵石。
“谷师弟,此乃我本命金锤,可抵御金丹修士全力三击。莫怕,铜人罗汉不足为惧。”为了显得有诚意,宋元喜夸大金锤用处。
谷元心头震慑,对方的大金锤在她看来实在不怎么样,那玩意儿真的能抵挡得住铜人罗汉的攻击?那可是金丹修士啊!
而且,此乃对方的本命锤,若是金锤碎裂,对修士造成的影响之大……
本命器物都是与修士直接契约绑定,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效果,谷元不敢相信,若是金锤碎,宋元喜会受到怎样的反噬?
对方甚至都不曾多问一句,除了万里传送符,是否还有其他保命之物。
谷元看着自己所站的位置,其最大伤害面被宋元喜悉数挡住,对方承受了全部攻击点,而自己则是躲藏得恰当好处。
是巧合吗?
念头一闪而过,谷元很快否认,“不,是宋师兄全力护我。”
自出生起,谷元在华阳宗享受最好的待遇,所经历的人和事都是被长辈提前筛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们都说人心险恶,谷家情况特殊,出宗历练务必要做好身份隐藏。
是以,谷元一直
以小元自称。在和宋元喜坦诚之前,从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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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兄,你那本命锤应该不经打。”谷元道出事实,“那铜人罗汉的周身灵气已经发生变化,若无意外,立刻就要进阶元婴了。”
“你如何知晓的?”宋元喜听得心惊,这事儿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够瞧得出来的,尤其对方不过筑基修为。
谷元没有回答,沉默一瞬却是问道:“宋师兄,若是你这金锤抵御无用,又待如何?”
“谷师弟这是怕了?”宋元喜却是心态极好,虽恐惧却不绝望,“我师父为我点了魂灯,有心头血为引,若真是生死之际,封印于我体内的血昭会救我一命。”
这事儿宋元喜一般不告诉别人,但瞧着华阳宗的师弟如此胆小,他便说了。
同时也是警醒对方,莫要在他背后搞小动作,想要背刺害人,自己临死前的影像必定悉数传回去,他师父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说,大风体内还有他外祖父的一道元婴剑气呢,实在不行,关门放狗!
宋元喜从未想过自己会身死,但这些话却不会对外人说起,也算是底牌的一种了。
两人说话之际,那铜人罗汉终于拼凑完成,其气势在一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果然如谷元所料,从金丹修为直接进阶至元婴修为。
但两人筑基前期,能看出对方是元婴修为也不过是仗着平日里接触的元婴修士多,其威压感受能够分辨一二。其他再多的,也就只能是睁眼瞎。
谷元看着宋元喜苦苦支撑,以灵力不断加持金锤维持防御,在承受铜人罗汉的攻击时,更是用自身□□去抵抗。
一次两次……五次六次……
亲眼看着那个金锤在不断防御下开始出现裂纹,而后听得“咔嚓”一声,锤子一个角瞬间碎裂,还未落地便于半空中化为湮灭。
谷元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立即调转周身灵气。同时拿出三张黄白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咒语结束,谷元睁开双眸,其瞳孔颜色煞红如血。
宋元喜无意中瞥见,吓得差点扔掉手中金锤。尼玛!这什么鬼东西,僵尸?
“宋师兄,抓紧我。”
谷元没有解释,两人掌心相贴,其血色很快萦绕缠住宋元喜。周遭的灵气开始发生扭曲,在铜人罗汉再一次攻击来临之前,空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谷元和宋元喜瞬间从原地消失。
眼前一黑一亮,宋元喜再次睁眼,人已经回到了原先的地道内。
此处地道早就检查过,十分安全。宋元喜即刻松懈,这才去看身边之人。
本以为自己这是遭遇惊悚故事,好好的华阳宗弟子秒变僵尸旱魃,然定眼再看,谷元还是谷元,依旧是那个长得十分清秀可爱的小伙子。
唉等等!小伙子怎么……变成了小姑娘???
修真界之人重修为能力,对于男女之别毫不在意,强大的女修士能够
引得无数修士追捧钦佩,比如玄天宗剑修霜华真君。
而懦弱胆小无能的男修士,即便其家世宗门背景强大,也依旧会被他人看不起,曾经天一宗的某位被逐出宗门便是如此。
是以,宋元喜十分不理解,怎得还有人出门在外,会选择女扮男装?
修真界的男扮女装并不是凡俗那般只做衣着乔装改变,其乃真正的从里到外的进行质变。据说有专门的转形丹可服用,但是丹药效果不持久,即便是上好的丹药,一颗亦只能维持三个月时间。
“谷、谷师妹?”
谷元从混沌中醒来,还未睁眼便听到这么一声,她知道,自己这转形丹已然失效。
其实本不该如此,最近的一颗丹药服下不过一个月,定然是之前强行动用本源灵力,这才引起的变故。
谷元“嗯”
了声,睁眼看向前方,“宋师兄,因我自身缘故,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
“我倒不在乎这些,只是谷师妹,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带我离开那大殿,我瞧着你气血十分亏损,可是受了伤?”
谷元调动灵力调息,却发觉原本十分亲和的灵气如今却是对她极为排斥,明明周遭灵气充足,却不能为己所用,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谷元用尽各种办法,甚至将压箱底的宝贝都使出来了,最后依旧无效。
她靠在石墙上,苦笑一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娘的话,多带些防身宝贝多好。”
谷元此人,修炼之余专注吃喝玩乐,心性懒散与宋元喜有得一拼。
听到这话,宋元喜哭笑不得。若是平时,他定会调侃几句,而此时此刻,谷元是为了救他出险境而受重伤,他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谷师妹,你其实不必如此,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这受重伤的代价也太大了。
谷元却是摇头,“宋师兄以本命锤相搏,拼死护我安危。我怎能弃宋师兄而去?我们三大宗一向同气连枝,亲如家人,我亦不能丢华阳宗弟子的脸。”
对方之言大义凛然,宋元喜却是心虚不已。本命锤不本命锤的,也就他随口胡诌而已。
瞧着谷元痛苦的模样,宋元喜良心过意不去,如实道:“谷师妹,那不是我的本命锤。”
“什么?”
“出门在外,总得武装自己,有三分底气说成七分,这是基操。”
“……”
神特么的基操!见鬼的基操!
谷元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气息不顺,直接一口血喷出。
“谷师妹!”
“宋师兄。”谷元抬头,又问一句,“那你如实告诉我,我若不用秘法带你出来,你可能自救?”
宋元喜想了想,坦白说道:“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应该性命无虞?”
谷元再一次吐血,“你还有多少对我隐瞒的?”
“谷师妹是从哪日开始算起?”
“……”
谷元直接自闭了,
这什么糟心事儿啊,话里话外就没一句真的!
宋元喜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吧,他也不算彻底撒谎,也就是十句话里掺和着一两句假的,剩下的七八句话,有两三句半真半假。
若是不相熟之人,听着这真真假假之言,瞧着对方真诚清澈的眼神,大概率都会相信。
唯有真正知根知底的亲朋好友,宋元喜才会彻底交心,坦诚相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模式,他自来异世,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披上这样一层保护罩。如今百年时光,真真假假他早已习惯成自然。
“谷师妹,我救你之心是真,没想过讹诈你。”
“??[”
“谷师妹请讲,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得到。”
“那好,帮我双修。”
“什么?!”宋元喜脸色一瞬骤变,本能往后退。
谷元想了想,又解释:“你不行,我的意思是,劳烦宋师兄出去寻人,找到能够与我双修之人,也好为我疗伤恢复。”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对方愿意便可。我愿出一颗六级上品丹药,并五百上品灵石。”
宋元喜彻底惊呆住,此时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双修之事说的如此坦荡,是男是女也不讲究,谷师妹这般重口味的吗?
然对方受重伤事实,其中亦有他的责任,且双修之事乃是他人自由,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他一个外人哪来的资格评头论足?
“谷师妹且等等,我这便出去寻人。地道内还算安全,你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
宋元喜给谷元设置好几层防御阵,这才放心离开。
自地道出去就是乾元墓地外,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去往最近的城池,寻找谷元所需要的修士。金丹期最好,若是没办法,筑基期也无妨,但万万不能是五灵根体质。
谁承想,刚出墓地,第一个遇上的就是老熟人。
“宋道友,别来无恙。”浮屠见着迎面急匆匆赶来之人,笑着打招呼。
宋元喜行进脚步一顿,稳住飞剑看向前方,他内心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浮屠居士,怎么哪哪儿都能遇得上你?”
“此乃缘也,然道友并不愿相信。”
“我不听这些胡扯,如今我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宋元喜驾着飞剑欲要越过,浮屠却是衣袖一挥,轻轻将人拦下。在对方还未开口前,先一步说道:“我观宋道友身上血雾凝重,可是受了伤?你我再遇亦是缘分,若不嫌弃,我愿为你疗伤治愈。”
这佛修能感知到他身上的血雾?明明离开地道前,自己将谷元留
在身上的血气清除干净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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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简单!
这佛修有两把刷子!
如此有能耐之人,且主动提出愿意相帮,并还算是相熟的,比他另外再去找陌生人要好得多?
“就是不知道这佛修能不能接受双修?不过应该可以吧,这和尚不照样吃酒喝肉样样都来吗?”
心里一番思索,宋元喜立即堆起满脸笑容,重新迎了上去,“浮屠居士,我有一好友受了重伤,药石无灵,唯有双修能够救她性命,不知居士可愿相帮?”
又想到什么,赶紧问道:“浮屠居士应该不是五灵根?”
浮屠摇头,“确不是五灵根,至于宋道友的友人受伤,需要双修一事……”
“怎样?”
“此事还需亲自面见才能定断。”
谷元在地道里待着,忽冷忽热浑浑噩噩,若不是有保命底牌,她早已坐不住直接离开。
看着自己周身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阵,她又觉得好笑,“宋元喜这人,忒是小心翼翼,这是防洪水猛兽不成?”
正想着,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谷元一瞬戒备站起,待看清楚来人面容,又放松重新坐下。
宋元喜带着人进入地道,一路连奔带跑,拉着浮屠朝谷元而去。
“谷师妹,你要的人我给你寻来了,金丹修为,顶顶厉害的修士。”
宋元喜话落便侧开身,将身后的浮屠显露出来,谷元顺势看过去,目光诧异,“竟是佛修?”
“怎得,佛修不行吗?”宋元喜一瞬紧张。
谷元摇头,笑道:“自是可以的,且宋师兄很会寻人,这位佛修前辈与我双修,对我大有裨益。”
浮屠亦是在观察谷元,似乎是察觉到彼此的气场十分吻合,当即点头应下,“这位道友受伤严重,我若能为你做些一二,只管开口。”
“有劳前辈,事成之后我会给予一颗六级上品丹药,并五百上品灵石作为酬劳。”
“道友无需如此,此乃缘分,丹药不必。且五百上品灵石太多,只一百足矣。”
宋元喜在旁听着对话,越听越觉得荒谬,这双修前还带协商价格的啊?这怎么搞得……
“咳咳,那你们自便,我去外头守着,定不让任何人打扰。”说罢,宋元喜抬脚往外走。
还未走两步,就被谷元叫住,“宋师兄莫走,你在旁为我护法。”
“!”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事情,他不行啊!
“谷师妹,这不太好吧……”
谷元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宋师兄,你想岔了,此双修非彼双修,乃是两方修士通过灵气交换,促进筋脉运转之法,便是双手都不用触碰。”
“啊?”
浮屠亦是点头,“确如谷道友所言。且谷道友不过筑基修为,而我已然金丹,灵气交换促进功法运转,恐有细微差异,还得劳烦宋道友从旁协助随时纠正。”
谷元和浮屠面对面坐着,
两人均是闭目入定,
运转自身功法调转周遭灵气。因谷元受伤严重,灵气无法直接入体,便得借由浮屠之手转化再利用。
宋元喜不知道此等秘法,但是刚才听谷元提及,应该是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常用的。
“唉,这谷师妹真是见多识广,修真知识体系十分完整,真是让人心痒痒,其在华阳宗究竟是何身份?”
正胡思乱想时,浮屠却是出声,“谷道友的灵根特殊,一般修士无法为你提供灵气转化,还得借助外物才行。”
谷元睁开双眼,神情懊恼,这是她没想到的,“不知前辈有何办法?”
“这倒是好办,宋道友乃五灵根体质,五行相生相克,自古生生不息,借他之体循环,我便能够顺利为你提供灵气转换,如此促进谷道友调息恢复,双修之法大成。”
谷元大喜,目光期待看向旁边,“宋师兄,如此就劳烦你了,师妹感激不尽。”
宋元喜双腿盘膝,端正而坐,两手摊开。他一手吸收浮屠转化而来的灵气,经过己身五行运转,达到一个十分温和的临界值,而后用另一手输出灵气,以供谷元吸收调息,以此修复内伤。
此过程必须历经十四个大周天,满打满算大约耗时一个月。
起初,宋元喜对此模式十分陌生,频频出差,谷元修炼至一半就要被打断,而后暂时停息,等待循环再次开启。
但此模式到底单一,宋元喜经过几日熟悉,便能操作如流。
等半个月后,他甚至能够在做事中开小差,偶尔想些漫无边际的事情。
譬如此时,他偷偷睁眼看自己身旁坐着的两人,姿态端正一动不动,跟石像无甚差别。若不是能够感受到两方的灵气流动,只以为就是活死人而已。
宋元喜越看越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份很是奇特,他就像是一个外机,通过运转给两方建立联系。
“这是双修吗?我瞧着像是三修!”
宋元喜想到什么,又是忍不住笑,“不,我这角色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架莫得感情的体外循环机才是。”!
第69章
十四周天循环结束,宋元喜完成任务,自觉退至一旁为两人护法。又是半个月时间,浮屠从入定中醒来,紧接着是谷元。
“谷师妹,你现在情况如何?”宋元喜上前关心。
谷元调动灵气,原先的凝滞不再,她和天地之间的灵气重新形成微妙的沟通。而让她更惊喜的是,她对灵气的感知力更强。
这算是意外收获了!
谷元冲着浮屠行礼,“多谢前辈相助,谷元感激不尽。”
浮屠收了一百上品灵石,却是摇头,“这算是买卖交易,你我银货两讫,谈不上感激。”
宋元喜瞧着一个佛修这般爱财,实在是好奇,一个没忍住问:“浮屠居士,你这般缺灵石吗?你们佛修出门,难道除了一身袈裟,就是两袖清风?”
浮屠闻声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才把事情道出,“原本是有盘缠,然途中遇上几波老幼妇孺,接济几l次便也无了。”
“老幼妇孺?”
“后才知晓,那是散修乔装改扮,骗取财物的手段之一。”
宋元喜不由“啧”了声,“我出宗历练这么些年,怎得就没遇上这些骗局?那些散修一般都硬来打劫。”
谷元却是笑出声,“宋师兄你这般聪慧,一瞧就是机敏之人,那些骗局于你无用。倒是浮屠前辈,心善仁慈,这才引起他们注意。”
“你又知道?”
“自然,我刚出宗那几l月,便碰得数次,只是未曾上当而已。”
浮屠听着两个小辈说话,心中更是羞赧,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一场双修救治,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宋元喜终于对浮屠改观,原先的抵触情绪不再。他主动问起对方,接下去的行程。
一听浮屠亦是为乾元墓地而来,他心思一转,笑着邀人一起,“浮屠居士大善,不若我们三人一起,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宋师兄,这怕是不妥,我们与他并不算熟。”谷元心有迟疑,特意神识传音。
宋元喜直接回了句,“那二道门后的铜人罗汉可是元婴修为。”
谷元瞬间闭嘴,屈服于现实。
浮屠自是不会拒绝,与宋元喜谷元两人一同行走,有先前的摸索勘探,重走一次地道轻而易举。
再次进入二道门时,三人迎来那元婴修为的铜人罗汉。
两人立即往后站,宋元喜站在浮屠身后,谷元站在宋元喜身后,纵列排队十分整齐。
宋元喜传音于谷元,“此次进入,我似乎未感受到空间封印,你觉察如何?”
谷元“嗯”了声,心中欢喜,“确实没有,如此万里传送符可用,即便打不过铜人罗汉,保命却是没问题。”
两人就如何逃跑一事协商完善,最后齐齐开口说道:“浮屠前辈,我等不敌那铜人罗汉,一切就拜托你了。”
说罢,主动退到边缘角落。
浮屠自进入二道石门后,
所有专注力都在眼前的铜人罗汉身上,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
而他却是看得分明。
那铜人罗汉看似元婴修为,然并不是真实力量积蓄,而是此铜人身缠无数金色符文,符文上纂刻佛语,佛语越多其修为越高。
这等铜人罗汉,乃是佛门试炼常有之物,旨在考核弟子对佛语的参透能力。
“许久未碰见如此之多的佛语,以我如今金丹修为,也不知是否能够参详得透?”
浮屠心中激动,立即盘腿而坐,开始诠释眼前的佛语。随着第一句佛语被释义,原本蓄势待战的铜人罗汉即刻站定,如同石像一般丧失攻击力。
时间流逝,浮屠对于佛语的诠释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是和铜人罗汉形成一种紧密关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在宋元喜和谷元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眼中的情况是:那佛修往地上一坐,眼睛一闭就开始念经,啥啥也不干,那铜人罗汉的修为竟是逐渐往下跌。
元婴修为——金丹修为——筑基修为——炼气修为——
宋元喜简直看呆,心生疑惑,这是不是太双标了些,对待自己人就这么走后门的吗?
谷元却是庆幸,“还是宋师兄机智,有浮屠前辈相助,这一关卡迎刃而解。”
“谷师妹,你不觉得这一幕很诡异吗?”
“那便等铜人罗汉丧失战斗力,你且上前询问前辈?”
宋元喜立即摇头,“可别,说不得是他们佛门秘法,你我还是别去探究得好。”
好奇心害死猫,浮屠本就对他“感兴趣”,自己岂能自投罗网!
铜人罗汉顺利解决,此后的几l道关卡,均是由浮屠出面,宋元喜和谷元可以说是躺赢。
待走到最后,眼前不过一处朴素的石室,石门推开,一具白骨静坐于蒲团之上。浮屠上前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语速紧密且快。
宋元喜听不懂,然谷元却是知晓一二,“那是佛家的往生经,前辈在超度此白骨。如此看来,这白骨生前应是佛修。而这乾元墓地,便是他圆寂之地。”
两人皆是静默,不敢打扰浮屠念经。
待一切结束,宋元喜便看到原本那具白骨忽然低下头,而后一整具骨骸化为虚无,湮灭于天地间。
浮屠向前俯身,伸出右手手掌,于半空中接住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他将此珠子串入自己原本的佛珠内,这才重新站起。
宋元喜盯着对方的佛珠,眼睛几l乎瞪直,“浮屠居士,你莫要告诉我,你这佛珠每一颗,都是这般由来的?”
浮屠点头,“确实如此,我奉师父之命下山,搜集沧澜界一百零八颗佛珠,顺便了却尘缘。”
搜集佛珠乃是要事,了却尘缘是顺带的。
宋元喜这才明白,自己的那点“与佛有缘”,人家根本不看在眼里,就像是买东西附加的赠品。
这么一想,心中最后一点紧张也随之消失,再看眼前佛修,他觉得哪哪儿都挺顺
眼。
甚至有心数了数,对方手上那串佛珠,已经有十八颗了。唉,浮屠居士此番任务艰巨,还需多加努力才是!
浮屠拿到佛珠,乾元墓地于他而言再无吸引力,遂提出告辞,“两位道友,我还要继续寻找佛珠,便不在此地多逗留。乾元墓地乃佛修大师圆寂之地,二位可在此多多参详,说不定会有机缘。”
“?”
宋元喜跟着点头,“浮屠居士说的极是,那就有缘再见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浮屠离开,宋元喜和谷元在石室内摸索,当真找到一些事物。
“我寻得一本手札,画有千年前的沧澜界地图。”
“我找到一方木匣子,里头空荡荡的,不过这匣子做得倒是精致,能放些小物件。”
两人并不失望,也不贪心,有所获便心满意足,之后快速离开乾元墓地。
等两人走出墓地,不过一炷香时间,整个墓地便开始晃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空升起。与此同时,这一方空间出现扭曲,天地间的灵气急速往墓地所在流去,形成一个飓风灵气漩涡。
“不好,是散灵阵,莫要靠近!”宋元喜拉着谷元急速后退,生怕沾染上。
谷元则是看得更清楚,从她的双眼望去,空中的灵气似正在绘制复杂的图纹,上下穿梭翻滚,并紧紧包裹住整个乾元墓地。
初始看不真切,但随着时间推移,谷元清楚看到,那灵气绘制的图纹就是一个五彩星芒。星芒绘制成功的刹那,天地间金光一闪,随即整个乾元墓地湮灭消散。
原本处于乾元墓地寻宝的一众修士,如同下饺子似的飞速往下落,有人警惕快速反应过来,稳住身形御剑飞行,而有人还处于茫然中,最后摔落在地哀嚎不断。
宋元喜和谷元互看一眼,默契的往身上贴了绝对敛息符,隐匿于暗处。
“真是见鬼!好好地待在地底下,一眨眼工夫就到了天上。”
“明明说是福宝秘地,格老子的,我连半块灵石都未找到。”
“莫说没有灵石宝贝,里头还机关重重,稍不留神就被利刃对穿,倒浪费了我不少疗伤丹药……”
一众修士互相交流,而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所谓的秘地只怕是假的,有人故弄玄虚。
为此他们甚至重新返回勘察,却是发现那处乾元秘地早已消失踪迹,而那处地方却是完好无损。
“果然是个骗局!”
“此等高深手段,只怕设局之人至少是元婴修为,不好,快撤!”
“快跑,说不得是元婴邪修所为。”
一群修士脑补结束,纷纷吓得四散。
宋元喜和谷元听着这些话,哭笑不得,表情更是微妙之极。好不容易等这一片恢复安静,两人才重新现身。
谷元看向原先墓地所在,心中震撼之极,“不愧是佛修大师,即便圆寂也留有
一手。此等能力,
至少是化神大能。”
“这倒是与我们无关,
想来这一遭,为的就是等待浮屠居士而已。我等进入,不过是顺便。”
宋元喜看向谷元,笑问:“谷师妹,此事已了,不知接下来你有何去处?”
“宋师兄怎说?”
“我的意思是,不如结伴而行,探一探那张千年前的地图?”
宋元喜所得的木匣子毫无用处,他倒是对那本手札很感兴趣,但又不好直说。
谷元却是直接道破,“宋师兄,你若想要,直说便是。先前你助我疗伤,我还未曾谢你呢。”
话说着,她直接复刻一份,塞给宋元喜。
手札到手,宋元喜顿时爱不释手,左右瞧着满心欢喜。激动劲儿过去,这才不好意思道:“谷师妹见谅,我就对这些琐碎感兴趣,我也不白拿你的,先前石室里所得的木匣子送你。”
“那是你寻到的,我不能要。”
“不就一个空匣子,送你装些小玩意儿挺好。”
“可万一有大用处……”
“那便是谷师妹的机缘了,与我无关。”
宋元喜爽快回答,在他看来,那么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能够有什么大用呢?
然若干年后,他才心痛懊悔不已,这天大的机缘啊,竟是被自己白白送出去了!
而眼下,宋元喜爽快送人,拿着地图就开始研究。新旧两版地图一对比,最后决定往西南方向走。
“谷师妹……”
“我走西南。”
两人同时出声。
宋元喜愣了下,笑道:“谷师妹,看来咱们之间缘分未尽,如此倒是可以再结伴一程。”
谷元回过神,亦是笑开,“那就有劳宋师兄一路上多多照顾了。”
两人回到莫干城,而后坐传送阵离开,前往西南方向最近的一处城池,比桑城。
整个沧澜界,其地形很是复杂,更有无数折叠空间穿插其中,且地域与地域之间的界面时有摩擦,形成不同的时间加速流,是以地图只能作为参考,一切以实际探索为准。
宋元喜和谷元原本定的城池是按照佛修地图所指,然实际到达的比桑城,却是偏移了一千多公里。
这一偏移,直接靠近红河谷。而此时的红河谷正在举办大型盛会,整个比桑城人来人往,修士混乱繁杂。
宋元喜和谷元一下传送阵,立刻就感受到比肩接踵的快乐,两人在城门口挤了两个时辰,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客栈,还被告知已经没有上房,唯一仅剩的就是大通铺了。
“两位道友,实在是不好意思,近些时日红河谷太过热闹,距离最近的比桑城就成了聚集地,怕是得月余才能恢复正常。”
两人对红河谷知晓不多,且有意打听消息,便让店小二详细介绍,谷元直接扔过去一块中品灵石。
宋元喜眼皮子跳了下,内心一个“卧槽”,“谷师妹
这败家子。”
店小二哪里见识过这等豪爽之人,快速将那块中品灵石收入储物袋,热情的为眼前两位解惑。
“这红河谷乃是御宝阁所建,每十年就会举办一次鉴宝大会,其展示的宝物珍贵世间少有,一旦被认定为价值连城,立刻就会送上拍卖会,引得所有修士争相抢夺。”
“有鉴宝,有拍卖会,自然就有邀请帖。然红河谷除却对高阶修士特发的邀请帖,其余帖子皆是散落在红河谷外,这当中亦是包括比桑城……”
店小二最后行使自己的一点小小权利,为宋元喜和谷元提供了一间还算像样的下等房。
两人均是不说话,待进入房间后,宋元喜迅速布置防御阵和隔绝阵,再三检查确认无误,这才转身。
“谷师妹,你对此事如何看?”
谷元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不止一处,“御宝阁乃是沧澜界数一数二的商会,其店铺遍布各处,我听家中长辈提及过,其确有一处分馆名为红河谷,但是……”
“但是什么?”
“此行事手段,不像是御宝阁所为。”谷元不禁摇头,“御宝阁行商重利,但做事极为妥帖,如这般散落邀请帖让其他修士疯狂寻找,甚至为此大打出手的行为,其本质实在灰暗。”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两人没有明说,却各自心中明白。
宋元喜对此事不看好,对留在比桑城亦是觉得不妥当,他提出建议,明日一早便坐传送阵离开。
谷元心头亦是凝重,她虽有心想要探查一二,可是一整个红河谷的势力,她孤身一人不过以卵击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如此,那我们便休憩一晚,明早即刻出发。”
两人都没睡,各自在房间里寻了一处地方打坐冥想。
翌日天亮,退房离开客栈,宋元喜和谷元往城门口方向走去。才走到,就听到人群中在大声议论,都是红河谷相关事宜。
“那红河谷当真怪异,邀请帖既是拿到,也不让人进去。”
“十年前红河谷鉴宝大会,邀请帖直接放在明面上买卖,比之好上许多,这怎变得如此混乱?”
“不知,或许是御宝阁内部经营出了岔子?”
“出岔子就这般折腾我们修士?我瞧着有些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想要偷偷谷内去。”
宋元喜听着这些议论,心情愈加沉重,这红河谷简直不干人事儿啊!
“宋师弟!”正思忖着,一道声音忽然传过来。
宋元喜抬头眺望,于人群中艰难找寻,终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贺满。
他立即笑开,冲着使劲挥手,“贺师兄!”
两人艰难走到一起,贺满直接上前一个大大的拥抱,右手使劲拍着对方的后背,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宋元喜只觉五脏六腑一阵激荡,连连咳嗽,快速向后退,“贺师兄,多年不见,你拍人手劲儿见长啊~”
贺满哈哈笑,“宋师弟,你还是不
禁拍,
§,
你就受不住。”
“……”谁特么受得了铁砂掌啊!
宋元喜拉着贺满过去,向其介绍谷元,而后才问道:“贺师兄,你怎得来了比桑城?可是过来办事?”
“确是有事要办,不过不是我。我只凑巧碰上,就一道过来凑个热闹。”
话说着,贺满转向谷元方向,冲着笑说:“你是华阳宗弟子啊,那正好,我随你宗修士一道前来的,说不得你们还认识。”
“哦?那请问贺师兄,是我宗哪位师兄或是师姐?”谷元顿时好奇。
贺满回头到处看,随即指向一个方向,“喏,就是那位,秦子云秦道友。”
“秦子云?”宋元喜不由惊讶,那不就是门派大比中发挥极为出色,阮春羽口中的秦师叔吗?
而谷元看到秦子云,当下展露笑颜,那笑容灿烂又真诚,如同见着亲人一般。
“秦师兄,秦师兄!”谷元冲着对方大喊。
秦子云挤过人群来到三人身边,他冲着宋元喜微微点头,随即目光一转落在谷元身上,“你不是出宗历练?怎得到了此处?”
谷元随即热情介绍宋元喜,告知两人路上的“深厚”缘分。
“师祖让你独自一人历练,你倒是会偷懒,搭上玄天宗的宋师弟。”
秦子云话一出口,宋元喜反倒不好意思,“秦师兄,谷师妹对我亦是照顾,我们算是互帮互助。”
一行人重新回到客栈,谷元又是一块中品灵石,直接要了刚退的两间上房,两宗各一个。
谷元随秦子云回房间,才刚关门,就见对方眉头皱起,神识传音道:“你可有透露自己灵根一事?那宋元喜可知晓?”
想起之前乾元墓地受伤,谷元不由迟疑。
这一迟疑,让秦子云立即紧张起来,“小元,师祖再三叮嘱不得透露你灵根的事情,你怎可大意?”
谷元摇头,而后仔细说起乾元墓地所发生的的事情,最后叹气,“如此紧急情况,我万不得已。若是宋师兄知晓也是无奈,但我并未主动提及,他即便心有疑惑,也不过是猜测。”
“你倒是心大,这事不可马虎。”秦子云说罢转身离开,前往隔壁房间寻找宋元喜。
隔绝阵内,宋元喜表情茫然,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此时还未彻底回过神来。
这秦师兄是几个意思?一进房间就说找他,一见面就设置隔绝阵,怎得,有什么机密还得背着他贺师兄不成?
“秦师兄,你这是何意?”稳住心神,宋元喜抬头看过去。
秦子云直接上前一步作揖,一开口就是先道歉,“宋师弟见谅,因事态严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事后宋师弟要打要骂,我秦子云悉听尊便。”
“不是!秦师兄,你别整得这么严肃,我听着瘆得慌。”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子云深呼吸,缓了缓才开口,“子云冒昧,敢问宋师弟,可对我谷师妹有何看法?”
“啊
?”宋元喜一头雾水。
“先前乾元墓地,她用秘法带你离开……”
“秦师兄,这事儿是我不地道,你想替谷师妹讨个公道我十分理解。这样,你想要任何赔偿只管说,只要不太离谱。”
秦子云摇头,“不是赔偿,而是她使用秘法一事。你……可有想法?”
宋元喜心思一转,便知对方所问何事。看着神色焦急却仍旧自持的秦子云,这一份关切爱护之心,让他感动。
他笑了笑,说道:“秦师兄,我不瞒你,若说没有怀疑那是假的。”
“宋师弟……”
“但秦师兄请放心,无论我心中如何想,那也只是心中所想。没有谷师妹允许,我亦不会透露半句。若有违背,愿受天道惩罚。”
对方立下誓言,秦子云终于放心,如此不管是否知晓,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他拿出丹药灵石,想要为自己的冒失之举做赔偿,然宋元喜不肯收,最后连人带物一起送出去。两人又在门□□流了会儿,最后秦子云才离开。
宋元喜关上房门,贺满这才开口:“那秦子云寻你何事?我瞧着不太好相于的样子,可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互相探讨一些事情。”
“探讨什么重大事情,还得使用隔绝阵!我看他火气不小。”
“那是他们师兄妹感情深厚。”
“啊?”
“就像我和贺师兄这般,你我感情……”宋元喜话说一半,不由迟疑,“可能也不像?”
“啊??”
贺满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像不像的,怎说得这么绕呢!
之后几l日,秦子云和贺满外出搜集红河谷的相关消息,宋元喜和谷元留在客栈里当闲人。
两人曾表示愿一同前往,出一份力,然而被无情拒绝。
如此,便是一人一捧瓜子,趴在房间窗户口无所事事,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开始唠嗑。
宋元喜酷爱嗑瓜子,没想到沧澜界竟然有同道中人,且谷元随身携带的瓜子味道极好,他一嗑就上瘾了。
“谷师妹,你这瓜子还有多少?匀我一些。”
谷元在储物镯里掏了掏,最后递过去一百斤,“我就带出来三百斤,你拿一百斤去吧。”
“多少灵石?”这瓜子瞧着就是珍品,又想到谷元平日里出手大方,宋元喜已经默默开始算自己的小金库要出血多少了。
谷元却是摆手,“不过一些零嘴儿,不值几l个灵石,宋师兄喜欢就好。”
顿了顿,犹豫再三又说道:“宋师兄,我秦师兄先前鲁莽寻你,我在这里替他道歉。”
“不碍事儿,关心则乱嘛,我懂。”
“你又懂什么了!”谷元不由失笑,“你知道我秦师兄担心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谷师妹你?”
“准确的说,是担心我灵根暴露一事。”
“谷师妹,你那灵根,该不会是……”后半句话,宋元喜干脆神识传音。
谷元听完点头又摇头,倒是让宋元喜有些看不懂,“谷师妹,你别打哑谜,我这也立誓了,你好歹让我明白几分啊!”
“我是暗灵根,此灵根修士没有任何功法,只以吸收天地灵气增长修为。因自然与天地灵气亲密无间,确有一些高阶修士心存不轨,以暗灵根修士为媒介,大肆吸取天地灵气以供己身修炼……”
沧澜界灵根一共十种,金木水火土,风雷暗天地。当初在涂山秘境内,宋元喜见识过传说中的空间灵,也就对时间灵有了大概的认知。
而唯独暗灵根,他只听过却从不曾见过。即便是在玄天宗,亦是没有哪个修士是暗灵根,又或者有,但是被刻意隐瞒了。
谷元,是他第一个见到的暗灵根修士,一个活生生的修士。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就好像逛动物园遇上了国宝大熊猫,他看对方满眼透着稀罕劲儿。
谷元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对方知晓后,会是这种反应!
这反倒是让她有些无措,同时也很无语,“宋师兄,你看我的眼神,就跟吃午膳时,瞧着那道珍馐八宝鸭一般。”
她竟然和一只鸭子同等地位?
啊呸,她怎么能自比鸭子呢,都怪宋元喜!!
第70章
秦子云和贺满在外搜集红河谷信息,随着走访探查的时间越久,心中的疑虑越重。待回到客栈,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秦师兄,贺师兄,你们这些日子调查情况如何?”宋元喜在客栈待着闷得发慌,便是再好吃的瓜子也嗑不动了。
谷元亦是关心此事,目光灼灼看向秦子云。
秦子云和贺满对视一眼,在房间里设下隔绝阵。如此重视的程度,让另外两人心头一沉。
“红河谷四散邀请帖,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其中修士为抢夺邀请帖大打出手,死伤事件正在加剧。”
“另一发现便是,那邀请帖亦有造假的可能。有人抢到邀请帖,急于进入红河谷内,却是被拦下。邀请帖当场验证乃赝品,引起不小的争执。”
“如今比桑城人人为邀请帖争得头破血流,又因不知真假而大肆抢夺多份,只怕还未进入红河谷,就是不小的牺牲。”
两人就调查所得详细告诉宋元喜和谷元,并且一再叮嘱决不能因为好奇参与其中。
秦子云更是直接表示,他手中有正规的邀请帖,一帖可携带三人。届时盛会开启之日,自会带他们前往。
“秦师兄,你怎会有邀请帖?”谷元却是问道。
秦子云说起前因后果,“三个月前,御宝阁一位总掌事前来华阳宗拜访,无意中提及名下红河谷行事作风越发出格,所例举事例引起掌门注意,遂欲派弟子前来查探一二。正巧华阳宗有邀请帖,掌门便决定由前来鉴宝拍卖的弟子完成此任务。我自告奋勇前往,途中偶遇玄天宗贺师弟,投缘便一道来比桑城。”
宋元喜立即扭头看向贺满,“贺师兄,我们玄天宗的邀请帖交给了谁?”
贺满却是摇头,“这事儿L我不知,但按照以往惯例,该是由掌门亲传弟子前往。”
玄天宗掌门文渊真君,一心扑在宗门建设上,千年来就收了一个徒弟。宋元喜听过那位的名头,如今应该已是筑基大圆满之境。
“是范阳范师兄?”
“我出宗前去了一趟灵枢阁,听那边管事提及,范师兄早我一步出宗办事,若料想不错,应该就是冲着这一次红河谷盛会而来。”
如此盛典,各门各派都会派人前往。三大宗一向同气连枝,当下几人便决定,等三宗弟子齐聚,再一起进入红河谷。
之后的日子,比桑城内情况更是混乱。
宋元喜几次看到有修士当街与人相斗,两方为抢那一张邀请帖两败俱伤,而那帖子却被另一修士不费吹灰之力抢去。待那修士拿走帖子离开,后头又有几波人悄悄跟上……
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发展到明面上来,为此他连出门都不愿意。
“谷师妹,你说此次红河谷盛典,是不是另有隐情?”
“宋师兄何出此言?”
“若只是为了鉴宝大会和拍卖会,那邀请帖到手,只管买卖交易便是,犯不着以命相搏。如这般不顾死活争抢的行
为,我只在秘境里见过,无一不是为了抢夺机缘。”
话毕,两人皆是神情错愕,当场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宋元喜不过随口一说,两人却是脑子飞速转动,最后默契的避开秦子云和贺满,离开客栈前去验证。
事情比想象的要困难许多,如何搞清楚邀请帖内隐藏的秘密,又如何与那些修士打交道,甚至能够套取有用信息,这十分考验两人的交际能力和应变能力。
所幸,宋元喜在此事上很擅长,谷元亦是性格外向,且极会说话。
两人互相打配合,在比桑城到处转悠结交善缘,日复一日,终于在半个月后打听到一则模棱两可的消息。
两人不敢耽搁,急匆匆回客栈告知另外两人。
秦子云一听两人竟然擅自行动,眉头直接拧成一团。
谷元在被师兄教育之前,抢先开口,“秦师兄别骂,我和宋师兄当真有发现。那红河谷今年除却举办鉴宝大会和拍卖会,其重中之重是,谷内发现了一处秘境。”
“秘境?”
“应是还未勘探完全的新秘境,至多只是发现了秘境入口。然红河谷谷主与管事有利益分歧,两方甚至多方就此秘境处置方式难以达成统一。如今谷内估计已是一团乱,为了不引起御宝阁总部注意,这才拿鉴宝大会和拍卖会做文章,企图掩盖秘境一事。”
秦子云看向宋元喜,不由问道:“宋师弟又如何得知这般清楚?”
“这些只是我根据谷内情况自己所猜,并未得到认证。”话说着,宋元喜又解释:“我们运道不错,找到了此次散落邀请帖的始作俑者,便是那妙手空空红花叶。”
谷元跟着点头,“我和宋师兄一次偶然机会救了红花叶。那人坦荡,直接告知我们红河谷外的所有邀请帖,乃是他数月前入红河谷偷得。红河谷之人一直在找红花叶,企图灭口掩盖秘境一事,我们机缘凑巧救了他……”
事情真相被慢慢拼凑,秦子云等人终于知晓红河谷混乱如何而来。
贺满听完整件事,几乎惊呆住,“红河谷这些人当真是大胆,发现秘境不上报不说,竟然还想着据为己有?”
“只怕那秘境内情况已被提前勘察,确有至宝存在。人性贪婪,若得至宝修为进阶,不过红河谷谷主之位,有何不能舍弃?”
秦子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使用特殊传音符,向宗门上报情况。贺满亦是觉察后事危险,和宗门去通气。
两人刚发送传音符,宋元喜便喜气洋洋前来敲门,“秦师兄,贺师兄,其他二宗弟子到了。”
玄天宗所派弟子果然如贺满所料,乃是掌门之徒范阳。而天一宗所派弟子亦是老熟人,便是凌无霜。
两人听了事情原委,亦是心头沉重。六人共同进退,决定等盛会开启之日一起进入红河谷。在此之前,凌无霜亦是给宗门禀报了此处可能开启秘境一事。
然谁也想不到,当夜黎明破晓之际,红河谷内火光冲天,熊熊大火
将整个山谷燃烧起来。此火十分怪异,隔着百里的比桑城内亦是能够感受得到火焰的炙热。
宋元喜是被热醒的,本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却炎热如夏,犹如烈日当头,这简直是怪事儿L!
他起身,给自己贴了一张清凉符,推开窗户的一刹那,热浪扑面而来。目之所及方圆一里没有任何明火,可这热浪却十分真实。
正疑惑时,房门敲响,贺满声音急促,“宋师弟,快快随我下楼,出事了!”
宋元喜赶到楼下,此时客栈一楼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住在此内的修士皆是被热醒。此刻一众人议论纷纷,讨论这无形热浪从何而来?
贺满带着宋元喜挤出人群,来到客栈外的一处凉棚,那里已经站着秦子云等人。
两人一到,秦子云便说:“此热浪从红河谷方向而来,热浪中夹杂灵气,且随着热浪加剧其灵气浓郁度越高,若是猜测不错,那秘境入口应是出了岔子。”
范阳亦是点头,“此为大量灵气泄漏,只有秘境入口开启又或秘境碎裂才会如此。然秘境碎裂的冲击力便是元婴修为都受不住,如此只能是秘境入口开启了。”
几个人开始商讨对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秘境该如何处理?最终决定用秘法直接联系宗门,请求支援。
而他们则是见机行事,若有必要,亦得入红河谷打探一番。
一群师兄师姐们讨论得激烈,两个师弟师妹亦是说得欢快。尤其是宋元喜,不断向谷元神识传音,叨叨个不停。
“谷师妹,秦师兄能知晓灵气浓郁度这事,是你告知他的吧?”
“你这灵根忒是好用,与天地灵气亲如一家,在外行走就如同回到母亲怀抱一般。”
“师妹要不再感受感受,那秘境入口在哪个方向?应该是灵气最浓郁的那一处。”
“哎不行,你这相当于行走的聚灵阵,还是少动用灵根为妙,不妥不妥。”
谷元全程只“嗯”“唔”“哦”,多得是一句话没说。她就听对方叨叨叨,犹如老妈子开启碎碎念模式。
关键是这人自问自答还自得其乐,分明就不需要她参与。
“宋师兄,你可闭嘴吧,仔细听秦师兄他们说话。”谷元原本认真在听分析,无奈中途被带偏,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必是要扼制“不良势头”。
宋元喜还想再说,却无意中瞥见范阳看过来的眼神,那一眼平静如水,却看得他胆战心惊。
明明自己和谷师妹是神识传音,怎得范师兄就像是看透了一般?
到底不熟悉,宋元喜有些怵范阳,瞬间安静如鸡。
与此同时,三大宗四大势力的元婴修士正在急速往红河谷所在地赶来。
在热浪冲出的一瞬,远在万里之遥的诸位化神修士便已察觉。尤其是三大宗,化神修士作为太上长老,除却闭关的诸位,总会留有一人守护宗门。
察觉到天地灵气异动,一个念头起,不过几时便已经身处红河谷。待看清楚发生何事,三
宗化神默契后退,速速赶回宗门告知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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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派出的修士是钧鸿真君,没办法,这老头强横得很,在外行走就是一大杀器。这种抢地盘争利益之事,他最适合。
用凡间的话说,这是最称职的打手。
钧鸿真君一言不合就拔剑,商谈一事自是不会,文渊真君便让墨逸真人随行,这新发现的秘境,玄天宗务必得争得最恰当的利益份额。
途中,钧鸿真君忍不住念叨,“你说这御宝阁是不是造孽?据掌门所言,该秘境被发现应该已有十年之久。然八年前御宝阁阁主闭关修炼,如今阁内最高掌事不过元婴后期修为,本是最大赢家,该得大份额,如今却是要被瓜分的四分五裂喽。”
墨逸真人全然不关心,“如此不是正好!若无他们这一顿蠢操作,我等各派即便能够入得秘境,只怕也得仰仗御宝阁,为人束缚的事情总归不爽。”
秘境于红河谷内被发现,只要御宝阁处理得当,完全可以变成私有产物。先放一波自己的人进去勘探,所获差不多了,就可拿出名额售卖。既不得罪各派,又能促进生意往来,赚得是盆钵满盈。
“这便是内部不团结的下场,早前我就说过,那红河谷谷主气量狭小,当不得一谷之主,瞧瞧,这不就出事儿L了嘛!”
钧鸿真君说着又是一叹,“唉,也怪不得他。受困于元婴后期多年,眼看着自己寿元将尽,如今机遇就在眼前,岂能不心动?”
若是红河谷谷主处理得当,能够瞒天过海,只要在那未知秘境里寻得天大的机缘,一跃进阶化神修为。便是取代现御宝阁阁主,亦是不无可能!
两人吃瓜吐槽,紧赶慢赶到达红河谷。
此时的红河谷已经全数被大火包围,此火从秘境入口而出,火焰温度高达上千,整个红河谷所有建筑就被吞噬燃烧。而红河谷内所有修士,除却金丹以上还算体面,其他人皆是一身狼狈。
尤其是炼气小修士们,能在大火中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然因火势太猛,到底受了重伤。
各派的元婴修士赶来速度很快,眼下大火还在燃烧,他们暂且放下商讨秘境分割一事,转而投入协助,帮助红河谷渡过紧急难关。
然元婴修士岂会做这些琐碎!也就修为相当的其他元婴修士能入他们眼,但已元婴修为根本不可能受伤……
如此一来,也就是多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吃瓜群众。
钧鸿真君瞧着这场面委实尴尬,“御宝阁阁主正在闭关,往日里和咱们各派也算交好,若是就此袖手旁观,只怕不妥。”
另一元婴修士更是现实,“我们各派与御宝阁买卖频繁,这事儿L要是不搭把手,回头等他们阁主出关,只怕价格要往上涨一涨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脸色瞬变。
他们倒是无所谓,但是回去没法和掌门交代啊!
最后还是墨逸真人提出办法,前往比桑城,将各
派守值点的弟子们召集过来协助,同时征召其他志愿修士们。
钧鸿真君直接说道:“征召志愿修士吃力不讨好,费那劲儿L作甚,直接通知散盟联会,让他们出力。到时候分配入境名额,岂能吃白饭?”
“?[(”
有修士疑惑出声。
钧鸿真君直接扛着长剑出发,“我看他闭关是假,躲事儿L倒真,此处距离散盟联会中心不远,我速速去一趟,非要把青杉那小子揪过来不可!”
话音未落,钧鸿真君人已飞出百里之遥。
墨逸真人瞧着自家元婴真君就这么飞走了,也是哭笑不得:真君啊真君,你留我一个金丹修为在这儿L,和一群元婴修士耗?也不怕我被欺负!
活得越久越是精明圆滑,墨逸嘴上功夫倒是不怕,但是实力干不过也是白瞎。于是直接选择避其锋芒,借口去比桑城查看情况。
其他人看着箭一般离去的身影,不由笑着摇头。
“玄天宗竟是让钧鸿来管这事儿L,也亏得文渊掌门信任,那人倒好,直接去找青杉,少不得又是一次打架。”
“墨逸这小子,几十年不见越发贼溜。唉,我宗庶政堂要是有这么一条滑泥鳅多妙。”
“莫说笑,找找那红河谷谷主在何处。刚刚谷内管事来讲,他们谷主自大火起,便失了踪迹。若是葬身火海倒也罢了,可若躲在暗处整些幺蛾子,只怕到时候棘手……”
红河谷大火,十年一次的盛会自是付之一炬,然眼下众修士关心的却是大火由来。不过小半个时辰,红河谷内有新秘境即将开启一事,就在比桑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宋元喜立即想到妙手空空红花叶,这消息绝对是从他那里流传出去的。
“雪中送炭无,火上浇油倒是做的贼溜。”宋元喜对那人简直无语。
“宋师弟,随我和范师兄去宗门守值点。”贺满赶紧招呼宋元喜跟上,拉着人随范阳一同前往店铺。
“贺师兄,怎得大家都分开了?”
“此火不简单,想来各派应该都有所察觉。我们不过筑基,对此无能为力,还不如去守值点蹲着,掌门那头肯定会有指示。他们亦是这么想的,各回各宗,各等各娘。”
宋元喜被拉着急匆匆赶路,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到踏入守值点,看到庶政堂堂主佟迦出现在此,他才意识到,红河谷这场大火不一般。
待听到他外祖父钧鸿真君才是主理人时,宋元喜直接震惊。
“佟堂主,这事儿这么严重吗?我外祖父怎得也过来了?他人现在在哪儿L?”
“新秘境即将开启,观此火势可知秘境应该不小,御宝阁做事出了岔子,使之成为无主之物,各门各派哪有不分一杯羹之理?至于钧鸿真君,他自有事要办。”
墨逸真人转了一圈儿L,目光落在范阳身上。范阳瞬间领悟,直接上前说道:“佟堂主有事请吩咐,弟子莫敢不从。”
“范阳,我知你有秘法能
够立即联系掌门。速速告知他,若是可能,派一位太上长老过来坐镇。”墨逸真人直接神识传音。
范阳心头一颤,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对方眼神犀利,无声摇头。
他点点头,寻了借口去往店铺后面,开启隔绝阵后使用秘法传音。此秘法乃是借助于魂灯而用,文渊真君只要不是闭死关,皆能第一时间感知。
“范阳,怎使用秘法传音于我?”
“佟堂主让弟子代为传达,请掌门速速派太上长老前来坐镇。”
“如此严峻?”
“弟子不知,然佟堂主十分重视。”
“我已知晓,你们小辈弟子一切听从墨逸安排,切莫轻举妄动。”
传音对话不过几息,事毕,范阳却是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灵力消耗大半。
等他调息恢复,再回前头店铺时,墨逸真人已经不在,据说是前往另外两宗守值点,似有事相商。
“范师兄,佟堂主交代,不许我们任何一个弟子出去。”宋元喜抱着蓝妖鼠,一边喂瓜子一边说话。
整个店铺堂口,除了宋元喜再没其他人。
“宋师弟,缘何你一人坐在此处?”范阳歇了外出的心思,走到一旁位置坐下。
宋元喜顺势倒了杯灵茶递过去,“师兄师姐们忙得很,就我修为最低,他们不放心让我做事,干脆就守着店铺当传话筒。”
说着笑了笑,摸出一把瓜子送上,“范师兄,你吃。”
范阳瞧着对方怀里的蓝妖鼠,正捧着瓜子嗑得正欢,似是吃得太过愉悦,身后的毛茸茸长尾来回晃荡。再看其主人,也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一人一鼠如此姿态,与他们所有人皆不相同,一时格格不入。
“多谢宋师弟,我不吃这些。”范阳没接,只低头专注喝茶。
宋元喜心说“可惜”,却是果断收回,开始自己嗑。一边嗑一边陪着范阳聊天,顺便打听这红河谷内的具体情况。
“范师兄,你也别瞒着我,你和佟堂主那点暗搓搓的苗头,我早就看出来了。”宋元喜开始套话,且一改委婉路线,直接硬来。
范阳却是不为所动,直言:“那也不是宋师弟你能知晓的,安心待着便是。”
“你和佟堂主真有事儿啊?!”宋元喜惊呆,第一句就套出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范阳心情瞬间感觉不美好了。
本以为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他态度强硬压着下面的师弟师妹们不准乱来,这是作为师兄的责任。
谁承想,这里头还有一个浑水摸鱼的!
范阳随即想起之前贺满所言,“宋师弟这人看似机灵,实则极为不稳重,且容易感情用事。一般有好事儿我们都想着他,但是遇到坏事儿L,大家都是默契不提。”
如此看来,守值点那些弟子都没有将墨逸真人所言告知宋元喜?他这算不算是拖后腿,好心办坏事儿L?
宋元喜在范阳这边突破了一个口子
,立即转换阵地,又去找守值点其他师兄师姐们,话术一套一套的,变着法儿的套消息。
“范师兄说,此事必须隐秘,那我们一直在守值点又该如何帮得上忙?”
“?_[(”
“张师兄的意思是,宗门那边会再派人,掌门事务繁忙,师姐觉得会让谁过来主持?”
“我听佟堂主的语气,怕是修为高于钧鸿真君,可能是太上长老?”
“李师姐和范师兄商量,若是太上长老前来,只怕那红河谷秘境牵涉重大。一旦完全开启,各门各派为争夺名额,可能比桑城也会受牵连?”
“宋师弟莫怕,我刚得师姐传音,红河谷内火势已可控,且钧鸿真君赶回来了。另散盟联会正在比桑城内行事,咱们守值点所有人,说不定也得赶去红河谷……”
如此一个套一个,信息零碎拼凑,宋元喜终于知晓“真相”。
“我滴乖乖,这秘境竟然引得宗门太上长老出动,只怕是比当年太行秘境现世还要隆重。也不知那秘境里有什么,入口还未完全开启,首先就喷出无数火焰。”
正想着,识海里沉睡许久的无垠火突然醒来。它在识海内到处乱撞,掀起浪花朵朵,就差在里头冲浪。
宋元喜被搅和得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叫都没法让其停下,只好拜托哈士奇赶紧安抚,“小花,让你兄弟安分些,吵得我脑壳疼。”
哈士奇一番安抚沟通,最后摇着尾巴欢快叫道:“爹爹,小火饿了!它说要吃好吃哒~”
“我不是说过么,它那零嘴儿L太奢侈,我是寻不到的。”
“爹爹,好吃哒出现了,有好多好多,小火都快馋死了。”
“什么?”
“就在外头,热乎乎的,暖洋洋的,好多好多的火团……”
宋元喜一瞬想到红河谷大火,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热浪奔袭百里的火焰里,竟然还藏着天火?
一人一犬一火,三方展开识海沟通,就如何捕获零食一事想办法。
正说着,贺满从后头走出来,直接说道:“宋师弟,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出发前往红河谷。”
“这么快?过去做什么?”
“一方面为红河谷低阶修士送疗伤丹药和其他器物,另一方面便是应钧鸿真君召令,具体事情我等暂未可知。”
“吃,吃,啊!啊!”
识海中,无垠火跳跃身体,变幻出一个极致灿烂的笑脸,抱着小浪花摇晃疯癫。
宋元喜脚步一滞,神情一瞬错愕,转而却是笑开,“小火不错嘛,为了口吃的,也是够拼命。”
本以为无垠火还得往上再进阶一段,才能开口说话。没想到啊,竟然自己先一步突破。
虽然说得像个小结巴,但总算可喜可贺,迈出第一步!!
第71章
红河谷内,熊熊大火被控制在方圆十里之内。
宋元喜等人跟随范阳到达,分发派送完丹药器物事宜,便径直去往玄天宗临时驻守点。
“弟子等见过钧鸿真君。”范阳带头,一众弟子们齐齐行礼。
钧鸿真君转身看去,目光只随意略过宋元喜,最后视线定格在范阳身上,“墨逸没来?”
“回真君,佟堂主在比桑城还有未完之事,让我等众弟子先行赶往。”
前头话毕,范阳又神识传音,“回禀真君,弟子已按照佟堂主指示联系掌门,太上长老不久便会赶来坐镇。”
钧鸿真君心头一震,惊讶于佟迦的做法。但想到之前闹出的不愉快,他又心中乐开花。
“墨逸这小子,脑瓜子就是好使,其他各派还未反应过来,如此玄天宗倒是可站于前头。”
思及此,钧鸿真君又仔细询问了太上长老一事,最后心满意足挥挥手,让范阳带着弟子们在旁好好休憩。
宋元喜自到达红河谷,就一直在观察谷内的情况,除却原先谷内的一众人,此处最显眼的莫过于驻守七个点的各门派。
红河谷东北角处仍然火光冲天,高温难耐。然比之更水深火热的,是各派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毫不怀疑,若其中一派稍有些苗头,其他六派必定群起而攻之!
“简直可怕,瞧着那些人眼睛都快熬红了。”宋元喜碎碎念,又在识海中问道:“小火,如此近距离,对天火可有感受?”
无垠火抱着浪花浮于识海半空,火团不断变幻颜色,最终呈现出橘红色的云团模样。
“橘红色?我若没记错,天火起始颜色是白色。”
无垠火“啊啊啊”叫着,摇着怀里的浪花,幻化出来的小脑袋使劲摇头,“不,不,不!”
“小花,赶紧翻译。”这牙牙学语的架势,真是遭不住。
哈士奇凑近无垠火,两只一阵嘀咕,宋元喜这才知晓,无垠火口中的橘红色火团并不是天火,而是地火。
“地火?它啥时候这么不挑食,地火也爱吃?”
“爹爹,小火说这个地火味道好极了,吃得多多的,身体很舒服。”
“什么地火这么管饱?”
“不知道,小火不清楚,小花也不清楚。”
宋元喜叹了声,果然两只三岁半不能完全指望。于是趁着空隙,将地火榜手札翻出来,一种种地火的形态特征进行比照。
刚翻了一小半,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黑影,宋元喜本能将手札盖上。
抬头看,冲着眼前人笑容灿烂,“范师兄,你怎得过来了?”
“你在做什么?”范阳就没见过对方这般认真的模样。
宋元喜看了眼不远处的火海,憨憨挠头说:“宋师兄,我对那大火十分好奇,也不知是什么火种,竟是烧了一天一夜仍如此旺盛,那些元婴前辈都已出手,却始终无法灭火。这不就翻出手札看一
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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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看到手札上“地火”二字,当下笑岔,“宋师弟,此火如此特异,不是地火可比,你应该翻看天火榜手札。”
“多谢范师兄指教,我记住了。”
“此事暂放,你随我过去,钧鸿真君有事吩咐。”
宋元喜和范阳过去时,玄天宗其他筑基弟子均已到位,看到所有人来齐,钧鸿真君轻咳一声。
这才说道:“此处发现新秘境,暂为无主之物,我们各派有意探查秘境入口,以验证入境修为限制。再过两个时辰大火湮灭,遂组一支队伍前往,作为第一拨试验者。尔等可愿进入?”
钧鸿真君将进入做试验者的利弊做分析,其决定权交小弟子们自己定夺,并让范阳做统计,一个时辰后上报名单。
钧鸿真君一走,一众弟子立刻议论开来,对于是否进入态度各有不同。
贺满悄咪咪凑近宋元喜,拉着人走到一旁嘀咕,“宋师弟,咱必须得进去。”
“贺师兄此话何意?”
“你傻啊,若当真有危险,钧鸿真君舍得咱玄天宗弟子去冒险?你别瞧着真君成日里凶神恶煞的,他这心柔着呢,最是爱护小辈。”
宋元喜对贺满也算了解,此人无差别崇拜,只要是比他强且对他没有厌恶之感的,必定能上那倾慕榜。
曾经闲聊琐碎,宋元喜亲眼看到过手写的倾慕榜,他外祖父钧鸿真君名列前茅。
“贺师兄,你瞧谁都是好人。”话是玩笑,但宋元喜却十分认同对方,他外祖父的确很关爱小辈。
两人合计完,抬头看四周其他各派,顿觉群狼环伺。
“贺师兄,其他各派似乎不好相于。”
“我亦有此感觉,我们得壮大队伍。”
“师兄的意思是……”
“师弟的想法是……”
两人一拍即合,扭头就去找范阳,请他出面游说,务必让所有玄天宗筑基弟子参加秘境试验。期间,贺满和宋元喜各种苦口婆心,将此可能隐藏的天大好处一一道来。
最后名单上报,所有人都在!
钧鸿真君很满意,“这些小辈还算有些觉悟。”
两个时辰后,大火果然湮灭,红河谷最后一块区域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处往下凹进去的盆地,因为火焰燃烧整个盆地空无一物,裸露出来的地表岩石层却通红发亮,犹如灵石矿般耀眼。
有人一眼认出那红亮的岩石矿乃是上好的炼器之物——火岩精。此类岩石除却火山洞底天然生长,在其他各地生长情况完全随缘。
如今不过一个秘境入口,就长满大片的火岩精,几乎可以想象进入秘境后,里面该是怎样的富饶,说不定遍地都是宝贝。
这么一想,参加试验的小修士们个个心情激动。
钧鸿真君却是大喝一声,“都收敛你们那贪婪的心思,此乃秘境嵌入口,所有火岩精均不可动
,若是敢随意偷拿破坏入口环境,我不管你是哪派弟子,一律严惩不贷!”
话说着,长剑随风而出,在空中划破一道。剑气与灵气极致碰撞,引得各派筑基弟子们心神激荡,差点神魂不稳。
其他各派元婴修士皆是沉默,并未出手阻止,可见钧鸿真君所言是真,且各派上位者均是此心思。
原本心思有些意动的筑基弟子立刻放弃,便是散盟联会那边组建的筑基队伍,其修士亦是有贼心没贼胆。
筑基队伍总数达上千人,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进入盆地内。如今裸露的秘境入口只有百丈宽,且被元婴修士做了特殊设置,并不能太过深入。
“范阳,带好队伍,归来时一个都不能少!”
钧鸿真君忽然喊道。
玄天宗弟子转身齐齐回望,顿时热泪盈眶。
一入秘境口,所有人都被灵气漩涡冲散,宋元喜本是和贺满走在一起,然不过眨眼间,两人天各一方。
他看向自己周围,除了天地灵气陪伴,无一人身影。
之前也算进过几次秘境,但每次经过秘境入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宋元喜从未这般真切的,长时间在入口处停留。
他静心观察周遭环境,除却充斥各种灵气,最显眼的便是四周如同星云一般的物体紧紧包裹着。用手去触摸它们,却在触及的那一瞬星云消失,眼前只留下空白一片……
前世,宋元喜拿望远镜观测过浩瀚的宇宙,寂静的夜空中,那些闪烁的星星悬挂在天幕,密密麻麻组成一片灿烂的星云带。它们或是几亿光年前的一点光亮,或是已经消失的一抹痕迹,但这依旧让人类痴迷,并试图不断探索。
而今目之所及的空间,和当初的星云带无甚差别。
宋元喜看得入迷,干脆什么也不做,平躺于下方,权当近距离看星星。
无垠火忽然从识海中跳出,绕着星云带急速转圈圈,最后“呜呜呜”叫个不停。
“怎么?秘境入口有你的小零食?”
“吃,吃,啊,啊!”无垠火急得不行。
宋元喜想起外祖父所言,外头的火岩精是绝不能拿的,否则会破坏秘境入口环境。但是也没说入口通道不行啊!
“没说就是可以做,既然能做,那做多做少也没差。”
宋元喜彻底放开,大手一挥让无垠火自顾去玩耍,顺便去找寻它想要吃的小零食。
因为太过无聊,甚至将哈士奇一并放出来,由着这小崽子奔腾跳跃。而他自己则是抱着蓝妖鼠,看星星看月亮,偶尔来了兴致就哼几句诗词歌赋,畅谈一番人生理想。
“反正我是没发觉什么问题,若有重大发现,全靠其他师兄师姐们了。”
红河谷外,玄天宗驻守点,一面水纹图中,将秘境入口通道内的情况一一展现。而此时,正在放大播放的就是宋元喜躺平吃喝的一系列行为。
钧鸿真君瞧着自家大外孙那副懒散样儿,只觉老脸燥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行云道君,
∟,
可能是刚进入……”
“我观那团无垠火暗含九幽之气,若真是备懒之人,岂能受得住九幽煅烧?”行云道君想到什么,扭头问了句,“宗内何人拥有九幽冥火?”
“乃是万海峰繁简真君。”
“繁简?那就是无极的徒弟了。”
“正是,他于十年前进阶元婴,如今不在宗内。听掌门说起,繁简真君去往华阳宗寻妙善真人讨论炼器之道。”
行云道君却是摇头,“繁简此子情深厚重,论道怕是借口,恐出宗寻他师父去了。”
“道君的意思是?可无极道君不是在太行秘境内失踪的么,那秘境不固定出现,且开启时日毫无探究之法。”
“如此也不能阻挡那孩子的心思。”
见对方担忧,行云道君笑道:“各人缘法,说不得繁简能找到入秘境之法,也未可知。我们眼下该关注的是此地即将出世的新秘境。”
“有行云道君坐镇,钧鸿无忧。”
玄天宗这边一派平和安好,然其他各派却是不得安宁。
谁也没想到,玄天宗竟是暗搓搓派了一位化神道君前来,原本大家都是元婴坐镇,如今却是一下子拉开距离,不得不以玄天宗马首是瞻。
四大势力聚在一起商讨,对于是否请门派内化神修士前来,意见不和。
他们各派之所以实力落后于三大宗,无非就是化神修士的数量稀少,其一只手数得过来。那些化神修士一般都在闭关,除却门派生死大事概不出山。
如今不过开启一处新秘境,却要他们暂停闭关,只为前来镇场子?他们想都不敢想!
最后都是纷纷摇头,“到底是大宗门啊!”
而其他两宗,那就是互不相让了,一看到玄天宗行云道君来此,立刻联系掌门请求支援。不为别的,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钧鸿这老小子,尽是不干人事儿,说好的大家都是元婴相商,就他缺德。”
“先前说是去散盟联会中心找青杉真君,莫不是说谎?”
“我瞧着不像,青杉真君来时确实脾气暴躁,两人没打过不可能。”
“墨逸,肯定是墨逸那小子!除了他还有谁这么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文渊掌门没安好心,派谁不好非要派墨逸前来。”
两宗元婴修士愤愤不平,一致决定暂且“孤立”玄天宗。
钧鸿真君感受到对面两宗的怒火,却是浑不在意,怕什么!他有太上长老撑腰!
天一宗和华阳宗的太上长老纷纷赶来,最后四大势力实在憋屈,一起凑了个化神修为的太上长老出来,出人的是距离红河谷最近的四方城,其他三方给予相应物质补偿。
至于散盟联会一方,其会长青杉真君压根不在意,甚至有那点闲心试图联系正在闭关的御宝阁阁主,想要把这趟水搅浑再搅浑。
一个月后,秘境入口通道试验结束,所有筑基弟子全数退出。
有人收获颇
丰,喜笑颜开;有人毫无所获,垂头丧气。唯有宋元喜面色平静,若是仔细瞧,还能看出他睡眼惺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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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谁也没想到,此时的无垠火已经吃饱喝足,重新回到识海陷入沉睡。对于宋元喜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筑基弟子退下,金丹修士进入。”钧鸿真君出面主持,一众金丹修士集结完毕,不紧不慢进入秘境通道口。
宋元喜看着大批量金丹,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到的?人数忒多!
“外祖父,金丹之后,是不是还得元婴试验?”宋元喜找着机会,往钧鸿真君身边凑。
钧鸿真君缓了缓,这才心平气和说道:“不错,确实有此安排。待元婴试验后,再由化神进入。”
“化神?太上长老到了?!”宋元喜惊诧。
钧鸿真君冷哼一声,终是憋不住,“不仅到了,你之前在秘境通道内的所作所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
“你以为让你等进入是作何,走一遭寻得些机缘便好?其主要目的便是观测通道稳定性,你们每个人都是被观测者。”
“外祖父!你也没说啊!那我的契约兽和无垠火……”
“行云道君还能看得上你那些东西!我倒是被你气得不轻,回头等你历练结束归来,来擎苍峰好好练练,去去懒骨。”
宋元喜吓得转身就跑,再也不敢凑过去,好一会儿才心神平静下来。
“修真界果然不能大意,本以为秘境入口这种地方最是隐秘,没想到还能被监测?这里的高阶修士实在太可怕了!”
宋元喜这一刻真切感受到化神修士的强大厉害之处,犹如宗门太上长老行云道君,其不过随心意动,就能将他们所谓的“隐私”揭露无疑。其展示的力量亦不过是冰山一角!
“也不知道化神修士真正的力量有多强大?等元若进阶化神后,一定得好好问问。到时候拿本笔记记下,就算我一辈子无望,偶尔翻翻解解馋也不错。”
宋元喜很快思绪漫开,开始畅想其他事情。最后甚至决定将记笔记一事提前到金丹。他总觉得自己金丹是无望了,那就先眼饱一番吧。
“听过等于做过,我搜集宗门各大金丹长老到的日常心得,等自己过瘾了,而后编写成册,指不定后面还能拿出来售卖。”
宋元喜此时不过随性念头,之后做事亦是凭自己喜好,完全没想到千年万年之后,自己搜集的大量修士日常,最后会成为畅销书之一。
此乃后话,眼下得空,宋元喜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自己的筑基日常。
这一记录,就是几个月时间。此时进入秘境入口试验之人换了两拨,最后直接上化神修士。
宋元喜觉察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心头被压得喘不过气,好一会儿那股威压消失,却在几息之后重新席卷。
行云道君等人进去出来不过几息,
之后互相一番交流,
最终宣布此地新秘境,可进入探索的修为在筑基和金丹两阶,其最大进入数量为三万人,其中筑基两万五千人,金丹五千人。
几位太上长老事毕,即刻回宗,留下的摊子自有各派元婴修士相商。
宋元喜第一次见着一群高阶修士站在一起吵架,真真是只动嘴皮子吵得热火朝天的那种,其凶悍程度不亚于泼妇骂街。
“此处秘境入口乃是我天一宗太上长老最先发觉,控制火情出力最多,名额分配得多五百。”
“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玄天宗弟子最先发现隐情,主动上报宗门并友好分享你们二宗,这会儿竟然翻脸不认账?”
“你们争什么!最先便是我华阳宗弟子来此查探,这才知晓秘境一事……”
另一边,四大势力亦是不遑多让。
“我四方城出了一位太上长老,论功劳最大,名额得占大头。”
“放屁!我三千盟出的资源最多,名额一事我派优先挑选。”
“我缥缈阁一向以和为贵,但是若谁蛮横不讲理,那便手底下见真章,打一打也无妨。”
“蓬莱岛不参与此事,只求一个公平公正……”
宋元喜两头来回吃瓜,越看眼睛越亮,“了不得了不得!这些元婴修士们吵架真凶。”
但随即又感慨,“就是嘴皮子不溜,这点比不得佟堂主。”
在宋元喜心里,与人吵架,啊不是,与人沟通这个活儿,唯有墨逸真人最是牛逼。之前是直面感受,知道佟迦的厉害;如今是对比感观,更觉佟迦已在大气层。
贺满与之交好,凑过来一起吃瓜,宋元喜不吝啬分享瓜子,两人躲在小角落偷偷乐呵。
一群元婴大佬吵了大半日,事情终于商定下来。宋元喜自觉起身,准备结束这一趟吃瓜场面。
谁承想,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你们三宗四势好样的,在我御宝阁的地盘,将我商会之人排斥在外。怎得,红河谷成了你们所有物?我御宝阁竟是一点不被你们放在眼里!”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天而降,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各派元婴修士看去,脸色均是变幻莫测,其中不乏难堪尴尬。
之前忙着各自瓜分名额,倒是忘了还有御宝阁的事情!
“青杉,你个瘪犊子,抚晚真君正在闭关修炼,你怎好贸然前去打扰?”
钧鸿真君一看御宝阁阁主身后所站之人,立即明白青杉真君做了什么,“我倒奇怪呢,先前秘境入口勘探,你兴致缺缺,搁这儿憋坏。”
青杉真君却是笑眯眯,“你们伪君子,莫怪我真小人。三万个入境名额,竟只分给我散盟联会两千名。既如此,我也只好不辞辛劳去请抚晚真君过来主持公道。”
青杉真君瞧着身旁之人压抑的怒火,心头乐呵得很:打吧打吧,闹成一团,这水搅得越浑越好。
抚晚真君冷冷瞧了眼身旁人,直接落地走向
各派,只见她大手一挥,原本空荡荡的红河谷瞬间霞光万丈。光芒散落,整个谷外边缘一闪而过青绿色的光芒。
如宋元喜这种筑基修士自是看不懂的,然各派元婴修士却是脸色骤变。
抚晚真君冷哼一声,负手而立道:“我能将红河谷放心交予他人经营,岂能没有倚仗?想要进秘境可以,破了我的万里清光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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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钧鸿真君说的,然态度却是墨逸真人所表。佟迦一看御宝阁阁主现身,就知事情不妙,立即传音于钧鸿真君,请求撤离硝烟场。
墨逸真人的原话是,“玄天宗拿到多少名额无关紧要,万万不可和抚晚真君闹僵,不仅事关宗门日后和御宝阁交易买卖,还要顾及无回山山主。”
“这和清扬道君有何干系?就算是朋友,涉及宗门利益也得靠边站。”钧鸿真君不理解。
墨逸真人叹了声,道出个惊天秘密,“清扬道君追求抚晚真君千年,眼看就要成事,此时要是……真君信不信,回头他就敢退出宗门,直接入御宝阁商会?”
此事绝对可能,还是元婴修为时,宗门里最不服管教的便是无回山的清扬真君。当年其师父身陨道消,那人对宗门的最后一丝牵绊斩断;两百年前进阶化神,便如游离人一般存在。
就这种感情淡漠的主儿,指不定一恼火,顺带拐走无回山诸多精英弟子。
是以钧鸿真君果断退出,并且往后退一步,暗暗吃瓜观察御宝阁阁主,“抚晚真君利益至上,做事手腕极强,清扬道君除了阵法一窍不通,抚晚真君瞧得上?”
吃瓜乃人类本质,如钧鸿真君这般强大的修士,亦是无法压抑本性。吃瓜之余,他还不忘向青杉真君怼两句,骂骂这老小子干得“好事”。
“青杉啊青杉,你这人忒是可恶,我原先和你商量,和我玄天宗合作,帮你争取两千五百名额,你却不要。”
“我散盟联会拿两千五,四大势力各三千,剩下的你们三宗平分?哦,还得抠出两千给御宝阁,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儿,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也就初步商议,又没完全定下来,有待商榷嘛。”
“屁!你当老子一百岁呢?老子今年一千一百岁,别哄,没戏!”
“行,抚晚真君来了也好。”只要清扬道君努力,反正最后玄天宗不会吃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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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有数,即便是御宝阁先一步控制住秘境入口,如此大的机缘也不可能独占,少不得拿出三分之一做人情。
而剩下的名额,御宝阁只能留下一半,多余的则要通过拍卖散出。否则一家独大,御宝阁又无化神修士坐镇,难免日后行走艰难。
总归就只能拿这么些,损失的也就是一万名额拍卖的价值。抚晚真君记下这群“趁火打劫”之徒,日后和各派往来,非得狠狠刮下他们一层皮才是。
今日你薅我羊毛,明日我扒你羊皮!御宝阁失去多少,来日连本带利再算账。
“御宝阁占九千名额?这怕是不妥……”各派开始抗议。
然抚晚真君十分强势,说好三成便一个名额都不肯相让,“那便毁了红河谷,不过一个秘境,没了就没了,我御宝阁不在乎。”
“……”您大气,您牛逼!
其他各派无法,最终只能咬牙接受。
一万名额给予三宗,九千名额给予四大势力,散盟联会依旧是两千名额。
玄天宗退得最早,最后只得三千名额,钧鸿真君将进入秘境试炼一事交给墨逸真人去办,自己则是继续看热闹。
“怎得,青杉真君似乎心情不错,那两千名额是一个没涨啊!”
青杉真君拿着名额笑眯眯,“确实没涨,不过看你们各派吃亏,我这心里头舒坦~”
“你就专做吃力不太好的事情,瞧瞧,偏还得意得很。擅闯抚晚真君洞府,只怕是受伤了吧?”
“无碍,一点小伤而已。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心情顺畅可抵万千灵药。”
话才说完,就见抚晚真君走过来,直接给散盟联会送了五百个名额,“你此番打搅我闭关修炼,受伤一事罪有应得。然助我御宝阁拿回应得之物,确该感谢。这五百名额聊表谢意,待秘境试炼结束,再送上厚礼。”
抚晚真君来去匆匆,有万里清光阵在此,也不怕其他各派整幺蛾子。而她首要任务便是清理门户,顺便安排八千五百个秘境试炼名额。
红河谷的热闹终于散去,众修士各自回宗派安排事宜。玄天宗这边,一切有墨逸真人处理,钧鸿真君便无所事事。
最后被青杉真君气极,直接飞去比桑城宗门守值点躲清静。
宋元喜看完整场,对御宝阁阁主升起崇拜之情,上一次看到这般强大气场的,还是他娘。
“佟堂主,抚晚真君真厉害,那御宝阁当真是她一手建立的吗?”
墨逸真人闻声点头,笑道:“岂止,那抚晚真君和华阳宗的毓灵道君乃是千年前最出色的天才修士,无论是资质天赋还是处事手段,堪称一绝。”
“既是同时代修士,那为何毓灵道君已是化神,抚晚真君却……”
“且看看整个御宝阁商会有多大,抚晚真君若不是花费诸多精力在经商一事上,恐怕早已进阶。然其不过一千五百余岁,还有近千年的寿命,进阶化神是早晚的事。”
墨逸真君神情向往,“如抚晚真君这般强大的修士,堪称我辈楷模。”
宋元喜忽然笑嘻嘻,凑过去小声问道:“佟堂主,你这是……我懂的……”
墨逸真人一巴掌糊过去,笑骂一句,“这话切不可乱说,尤其是在宗门里,否则被半夜套麻袋莫要怪我。”
“啊?”
“啊什么啊,小孩子家家努力修炼才是,长辈的事情少操心,此次秘境试炼结束,便立即去他处游历。待进阶筑基中期,回宗门来我处报道。”
宋元喜顿时喜上眉梢,立正表态,“多谢佟堂主,我一定不辜负佟堂主的期望。”
庶政堂啊,回宗后妥妥的能端上铁饭碗了,嘿嘿!!
第72章
各派整合分配资源一个多月,进入新秘境的三万人于红河谷终于集结完毕。
宋元喜一直待在此处,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如今迎来数千同门,立刻自来熟与人攀谈,一解孤独苦闷。
此次前来的玄天宗筑基弟子中,他见到的熟悉之人很多,但是转了一圈儿没找到江兰宜和杜天宇,不由纳闷。
廖西林作为霜华真君的徒弟,对宋元喜自是关爱,主动解释:“江师妹和杜师弟随云溪真君炼丹,听闻正在传授丹道奥义,此乃紧要关头不可打扰。”
宋元喜心中遗憾,“这就可惜了,我和他们好些年没见,本以为这次能见上一见。”
“你就这点出息?哪个在外历练的弟子如你这般。”廖西林不禁摇头。
宋元喜却是理直气壮,“我这是恋家!宗门是我家,师兄师姐们都是我家人,我出门在外想家怎得?此乃天经地义!”
两人说了会儿话,宋元喜又和邱然陆子航等人打过招呼,最后去往金丹长老们所在点。
“宋元喜,探头探脑作何?”万海峰的长老瞧见熟悉面孔,笑着打趣。
宋元喜立即态度端正问好,插科打诨的询问这一批前来的金丹长老中,可有他弟弟?
那长老顿了顿,随即摇头,“名单上确无宋元若,他不归属七峰,我亦不甚清楚。”
“那天灵峰的稽师叔呢?”宋元喜又问起稽五邑是否前来。
旁边天灵峰一位长老直接说道:“稽师兄无法联系,想来应是身处秘境之中,此次只能错过新秘境了。”
宋元喜有些失望,南海之巅相处大半年,他还怪想念的。
两日休整,各派太上长老再次赶来红河谷,于新秘境七处可能开启的入口点施展术法。化神威压铺天盖地,别说筑基修士,便是金丹修为也难以承受。
最后乃是各派的元婴修士在前抵挡,以减轻身后三万人的承受度。
时间缓慢流失,一炷香时间,新秘境入口开启,七处入口点打开三处。开启的刹那,红河谷霞光冲天,七彩炫烂。
“金丹速速进入,筑基紧随其后,不得耽误!”化神修士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虽轻飘飘一句,却震慑心魂。
宋元喜赶紧排队,跟随大部队快速向前,在踏入秘境通道口时,还不忘紧紧握住本宗发放的玉牌。
只觉眼前一晃,周遭环境彻底改变,他从红河谷顺利进入新秘境内。
宋元喜双脚落地的一瞬,立刻闭息敛气,而后往自己身上贴一张隔绝符,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不由让他大为惊讶。无他,此地绿草如茵,灵气浓郁之极,仿佛梦回当年宋家秘地。再看不时出没的各种妖兽,基本上都是小体型类别,这就更让宋元喜觉得不对劲儿。
他一连疾驰几百里,丛林、山涧、湖泊、沙漠……一圈观察下来,更觉匪夷所思。
“不对啊!按理说不曾踏入过的新秘境,有这等
灵气浓郁度,应该会生长许多大型妖兽,更甚不乏已经化形的妖怪。怎得会是现在这样?”
妖怪是不是躲起来不知道,但就妖兽而言,这比弥狩林外围所见还不如。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元喜非但没高兴,反而心情愈加沉重,之后的探索更是小心谨慎。
而让他心中戒备再度升级的是,宗门发放的玉牌在秘境内失效。不仅无法与同门联系,甚至连基本的记录涉足之处的地图模式都无法开启。
每一处新秘境开启,各派让无数弟子进入,除了让弟子们在内获取机缘,更重要的是用玉牌记录地图。如此等离开秘境,所有玉牌收集再规整,一份详细的初次勘探图就形成了。
而后随秘境再度开启,修士们不断进入,此秘境地图被反复验证或发现新区域,如此不断完善的秘境地图,便是各派至宝。对于掌握秘境情况以及后续秘境资源开发,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现在?玉牌失效,无法记录地图,无法联系同门,所有人都变成单兵作战!
“这新秘境邪门,不急着寻找机缘,我得先苟一苟。”宋元喜立即放弃原先计划,拿出水晶球开始刻录自己原本走过的地方。
第一遍刻录完成,宋元喜终于放心,“还好还好,水晶球尚且能用,看来接下去的行程都得放慢速度,得亏我私藏甚多。”
其他人亦是发现此问题,对于玉牌失效一事采取的常规手段也是使用水晶球。
然如宋元喜这般储物镯里放置成千上万个水晶球,如此骚操作的,整三万修士当中,有且仅有一个!
是以用此记录行走路线之法,他人皆是被扼杀在摇篮中。
宋元喜走了数月,用了一百来个水晶球,终于碰到一个人类,顿时喜极而泣。
“终于,终于看到活着的两脚兽了。”他急速冲上前,大力挥舞手臂,“这里,我在这里,这位壮士请留步!”
前头那人果然停下,远远瞧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人,一瞬有种恍惚,那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来找他投奔的远房亲戚。
宋元喜赶到那人跟前,打量对方衣着,心放下一半。是宗门弟子,不是散修。
“这位师兄好,我是玄天宗弟子宋元喜,相逢便是有缘,秘境之大处处危险,不如暂且结伴而行?”
“原来是玄天宗的宋师弟,我乃天一宗仲桦。”
“中华?”
“伯仲的仲,桦树之桦。”
“原来是仲桦仲师兄,失敬失敬。”
“宋师弟客气,你当日在天一宗表现出众,我宗许多弟子都认得你。”
“哈哈,那时年少轻狂,爱出风头,倒是让天一宗的师兄师姐们看笑话了。”
两人迅速拉近彼此距离,而后一路有说有笑前行,仲桦惊讶于对方拿出水晶球的速度,憋了好几日才问出口。
宋元喜随手一掏,摸出十来个水晶球递过去,“送予仲师兄。”
“
这怎好意思!玉牌失效,
水晶球实属珍贵。你一下子送我……”
“我还有好几千呢。”
为了不引起对方惊吓,
宋元喜特意将数量少说了一个零。然寥寥几千,却依旧让仲桦目瞪口呆。对方沉默少许,忽然掏出一袋灵石,想要购买。
“宋师弟,你看……”
“我懂,大家都是为了宗门。”
宋元喜果断交易,此后一路碰上各派弟子,秉着友好互助的传统美德,以二十倍的价钱售卖水晶球。
大几万的水晶球,卖了小半年,自己所剩不过一万出头。而他卖出去的对象十分均匀,三宗四势有之,御宝阁散修亦有之。
当然,对于同门师兄弟们,宋元喜是不准备大赚的,便以十倍价格卖之。
最后碰到廖西林,宋元喜才与仲桦道别。身边之人完全放心,他这才有心思清点近一年所赚取的灵石数量。
“嘶!不得了不得了,我这是暴富啊!”
廖西林不以为意,笑说:“不过卖些水晶球,你就暴富了?出息。”
“廖师兄,我总共买了三万两千五百颗水晶球呢!”
廖西林脚下一个趔趄,扭头表情错愕,“你说多少?”
“三万出头吧,原本还想继续卖的,但考虑到我们同门需求,剩下的一万多颗便不再对外出售了。总归是自己人比较重要。”
一颗水晶球,市面流通价格不过五块下品灵石,然提升至二十倍后,却是值一块中品灵石。即便玄天宗同门收取十倍之价,这三万多颗水晶球……
廖西林默默算了算,最后发觉对方竟是赚了四万中品灵石,换算一番也就是四百上品灵石。
再看身边之人,廖西林眼神不自觉变了,“宋师弟,此次新秘境之行,你便是一无所获,亦是收获颇丰。”
宋元喜将灵石整齐码在储物镯里,叠起来像小山一样高,以便他随时可以赏心悦目。
听到廖西林的话,他摆摆手笑着摇头,“还差得远呢,不过四百上品灵石,不值一提。”
廖西林心情复杂微妙,同时感慨不已:难怪宋师弟会被庶政堂看重,佟堂主眼光毒辣啊!这等人才,日后肯定能为宗门不断创收,玄天宗庶务蓬勃发展指日可待!
又是小半年,廖西林与宋元喜一起到处游走,以记录地形为首要任务。待记录数量达到五千颗时,廖西林建议暂停。
“宋师弟,新秘境之大恐不是三年五载可探索完,我们已经记录近两年,这些水晶球规整一番,应该算是对宗门有交代了。”
“嗯,是该规整一番,待整理出完整的地图,我们也要为自己去找机缘。”
“是这个理。”
之后,廖西林为宋元喜护法,由对方开始清点整理水晶球,以宗门地图归纳法开始绘制。此方法是六壬堂上课时就学过的,宋元喜重修过一次,更是熟练于心。
不过十日,一份全新的完整的新秘境地图新鲜出炉!
宋元喜
刻录了一份递给廖西林,两人凑在一起研究地图走向。
廖西林在外历练多年,自行去过许多秘境,对此还算有经验。此时手上的这份地图一番研究,立即就知道此秘境大概的范围。
“我们之前行走的地方,是以这一处湖为中心,方圆千里勘察。然根据你所绘制的地图,地形几乎单一,除却湖泊沙漠,并无其他。而一处能够容纳金丹和筑基三万人的新秘境,其地形应该全数包括。以此推断,此地图大小应占据秘境十之一二。”
“这么少?我们东南西北可是走了整整三千里啊!”
“那宋师弟且算算,三万人当中,我们一共碰见多少修士?”
宋元喜这人卖东西都有记下买家信息的习惯,哪怕只是一个名字,这也算是保障后勤的方式之一。他翻看笔记数数,总共不过碰面三千人。
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另一件事!
“廖师兄,我所卖水晶球的对象,似乎太过均匀了些,各派以及散修都相差不大。我们不过随机到处走,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廖西林也是诧异,“按理说不该如此,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此秘境并不是无主之物。”
不是无主之物,那便是有人控制,如此秘境随主心意任意变动,自然能够将进入的三万人悄无声息的变换地点。
宋元喜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汗毛竖起,“廖师兄,你可别吓我。秘境开启所耗七位化神修士聚合之力,若此秘境有主,那秘境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修为!”
“出窍?大乘?还是渡劫?”宋元喜胡乱猜测。
廖西林摇头安抚,“此乃我随意猜测,宋师弟不必乱想,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对,应该是巧合!沧澜界如今明面上最高修为不过化神,即便是暗处顶多也就是出窍吧?若真有大乘期修士,早该搅动的天翻地覆,且大乘修士的秘境岂能容忍他人勘探!”
如此一想,宋元喜又觉得之前的猜测不合理,可能纯粹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两人地图到手,廖西林准备往南继续走,他想去看看沙漠尽头有何不一样。而宋元喜对沙漠并无好感,反倒是愿意往北走,那一片青青绿草、山涧流水,瞧着就是祥和。
“宋师弟,就此道别吧,祝君好运。”
“廖师兄也是,一路顺风。”
宋元喜送予对方三百个水晶球,拿着地图一路北上,走了好些日子,在一处悬崖底的湖边停下。
无他,瞧着到处乱跑的小型妖兽,他有些馋了,想要抓几只做烧烤,打打牙祭。
哈士奇被放出来,一人一犬双向堵截,很快三只妖兽入手。宋元喜麻溜的拖着三只来到湖边,剥皮去除内脏,动作麻溜极了。
之后翻出炼丹炉、烧烤架、腌制符箓,以及各种调味料,辛辛苦苦忙活大半日,或炖或烤的肉类飘香四溢。
哈士奇蹲在一旁馋得直流口水,时不时就问一句,“爹爹,可以
吃了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花不吃豆腐,吃肉!”
“……”
倒是一旁的蓝妖鼠瞧着自家爹爹可怜兮兮,从异空间拿出珍藏的小鱼干递过去,“爹爹不饿,鼠鼠给你吃。”
哈士奇扭头,舌头一卷将对方手中的小鱼干扫荡干净,而后砸吧砸吧嘴巴。
蓝妖鼠愣了下,又从异空间继续掏,它爪子小,投喂了数次,哈士奇也就过了个嘴瘾。最后哼哼唧唧,“还不够塞牙缝。”
宋元喜一巴掌糊过去,笑骂,“那你牙缝还挺大!小花,你可要点脸吧,那是你的崽子,你吃那么多也不嫌脸臊得慌。”
“爷爷,鼠鼠……”
“我还没说你呢!”宋元喜扭头看向蓝妖鼠,态度无差,“小蓝,你可长点心吧。你爹这吃货惯会坑蒙拐骗,小心过冬的储粮被它骗个一干二净。”
两只双双被教训,一只脸皮贼厚全然无所谓,另一只羞愧难当开始自我反省。
宋元喜继续烤肉,时不时往炼丹炉里扔几张爆火符。此时感慨没有无垠火的不便,“若小火不沉睡,直接往炼丹炉里一躺,大火文火还不是随意拿捏?如此炖出来的肉汤才是美味。”
又是一个时辰,烤肉完成,宋元喜割了其中一只的一半自用,剩下的一只半全部给哈士奇。他才刚递过去,狗子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下吞掉整半只。
“吱吱——”
蓝妖鼠何时见过这等大场面,顿时吓得心肝直颤,尖叫着扑进宋元喜怀里。
“爷爷,爹爹嘴巴好大好大。”它回想起之前时光阵中,对方叼住它的模样,如今看来简直温柔极了。
宋元喜笑着安抚,“别怕,你是它崽子,不会吃你的。如今一口吞半只也就小打小闹,等你爹爹长到成年期,可化形大风模样,那才是一口吞万物,可怕至极。”
“爹爹这么厉害吗?”
蓝妖鼠难以想象一口吞万物是何等情况,它用自己的小身板来算,一万只蓝妖鼠堆积在一起,哇!好多的样子。
宋元喜笑岔,“你这种小不点儿不行,得拿那种大型妖兽,嗯……譬如先前看到的灰象,如那般大小的一万只才可。”
“!”蓝妖鼠瞬间惊呆,怀里抱着的瓜子都掉了。
一人一鼠讨论的工夫,哈士奇已经干完一只半,然后将目光转到宋元喜这边,盯着剩下的那半只。它很想将目光移开,可是嘴巴不听使唤,馋极了。
最后那半只烤肉,亦是进了哈士奇的肚子。连带一炼丹炉的炖肉,也被其全部解决。
“爹爹,我饿~”哈士奇趴在地上,炼丹炉被它翻倒在地,舔着炉子边缘的肉汤,表情忧伤。
宋元喜纳闷,平日里也在喂食的啊,没短过吃喝,怎得就成这副模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狗子。
“小花,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饿,好饿好饿,想吃好多好多。”
宋
元喜瞧着不忍,又给捉了十几只做烤肉,结果对方吃完仍旧喊饿,这就让人担心了。
自小养大的崽子,宋元喜对大风幼崽感情很深,想到对方可能生病了,哪还有心思寻找机缘?他直接在湖边扎营,整日里除了观察安抚狗子,啥也不干。
一连数日,对照《妖兽图鉴》和《兽类饲养大全》,观察分析哈士奇,最终得出结论:他家崽子这是进入快速成长期。
妖兽的生长一般分为:卵壳——幼年期——成长期——快速成长期——成年期。
先前他爹就说过,大风在成长期不断变幻物种,是因为自身保护机制。其本身头似犬,是以化形时以此为特性转变。
但他一直以为,此成长期会持续很久,至少得化形五六个品种。先是萨摩耶,现是哈士奇,往后还得有拉布拉多、阿拉斯加、金毛等等。
他甚至都有点期待,他家崽子若是化形五彩斑点犬,那会是怎样搞笑的画面!
如今,犬类品种这就要结束了吗?
宋元喜颇有遗憾,同时又很激动,想着进入快速成长期的大风会化形出什么模样?
“小花,你在快速成长期,光吃这些妖兽肉必是不会饱的。你得补充大量天材地宝,又或者灵丹妙药。”
宋元喜翻找储物镯,压箱底的一株万年灵芝被他翻出来,直接塞进狗子嘴巴里。
哈士奇一贯食肉,哪里肯吃,直接就想吐掉。
“不准吐!这可是宝贝。”宋元喜一把捏住狗嘴,让它必须咀嚼吞咽。
嘴巴不能发声,哈士奇只能在识海里嗷嗷叫唤,“爹爹,不好吃,不好吃哒~苦死了。”
“良药苦口,这可是万年灵芝,放在外面多少修士抢破头你知道么,不准挑食。”
哈士奇还想嘀咕,宋元喜一记眼神过去,它立即安分下来。
一整株万年灵芝下肚,饥饿感瞬间消失,哈士奇吐着舌头,砸吧嘴里的苦涩味道,只觉狗头发麻。
它进入快速成长期了,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要吃这么苦的杂草?
宋元喜笑骂,“你想屁吃呢,还每天,老子总共就两株。”
一株给了他爹炼制丹药,一株留着自己用,没想到最后却是进了狗肚子。再翻一翻储物镯,剩下几千年份的灵药灵植还有几十株,都是当初在涂山秘境所得。
“唉,先前看着挺多,如今却是……”还不够小花塞牙缝的。
看来此趟秘境之行,必须要好好找宝贝了。
宋元喜立即收拾东西,带着两只加快步伐,继续一路向北,为了狗粮,他这个主人也是操碎了心。
飞行五百里,绿草渐渐泛黄,地形开始发生变化,由原先的平原变成丘陵。说是丘陵,那是相对沧澜界动辄几万米高山而言,此秘境的丘陵,大概和现代的珠穆朗玛峰差不多高。
宋元喜在山脚下停靠,将记录地形的水晶球收好,便准备开始寻找机缘。
“爷爷,鼠鼠帮你。”蓝妖鼠忽然出
声,仰着脑袋向上看,黑黝黝的小眼睛十分闪亮,“鼠鼠很厉害的,会找很多很多的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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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乐坏了宋元喜,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拥有一只宝贝疙瘩。寻宝鼠啊,放眼沧澜界,这种妖兽和凤之雏一样稀少。
据他所知,高阶修士拥有寻宝鼠的总共就两位,其中一位便是玄天宗的太上长老,白衍道君。
如今,他也拥有一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不是可以和白衍道君媲美?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蓝妖鼠确实会寻宝,然它找到的所有宝贝,均是和食物相关。
深埋地下一百米的红头大萝卜,藏于深山老树里的黄金板栗,嵌在岩石缝里治疗痢疾的石板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宋元喜从一开始惊喜万分到此刻麻木不仁,心情整一个就是来回坐过山车。看到蓝妖鼠又找到一种可食用食材,他努力保持微笑,尽量不想让自己的“小孙孙”失望。
“爷爷,这是很好吃的咕叽咕叽。”蓝妖鼠抱着一颗灰扑扑的种子跑来。
宋元喜伸手接住,左看右看没觉得这灰色种子有何稀奇。他甚至凑近闻了闻,除了属于食物的清香,再无别的。
“小蓝啊,这玩意儿爷爷不爱吃,你……”
话未说完,哈士奇忽然往前凑近,狗鼻子对着灰色种子嗅了嗅,最后竟是一口吞下。
咀嚼声当真是“咕叽咕叽”,哈士奇吃到最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二傻子,“好吃~”
“?”
“吃完以后肚子暖暖的,好舒服。”
“??”
宋元喜一脸懵逼,不懂这是什么神展开?一向只爱吃肉的狗子,突然转性了?
蓝妖鼠再次搬过来灰色种子时,他好奇拿起,两手用力挤压碾碎,伴随着“咕叽咕叽”声,种子破开。
宋元喜看清楚种子里藏着的食物时,震惊当场。这哪是什么植物种子啊,这分明就是妖兽蛋!
“奇怪,这是何种妖兽,这妖兽蛋怎得如此之小?”
和现代的鹌鹑蛋差不多大小,包裹着如同植物种子般坚硬的外壳,味道……
宋元喜瞧着里面的蛋液,黏糊糊湿哒哒,顿时歇了生吃的欲望。
“咕叽咕叽,好吃好吃。”蓝妖鼠还在不断推销它最爱的美食。
宋元喜听着一犬一鼠咀嚼妖兽蛋,那“咕叽”声听久了,还真有点上头。于是再次拿出炼丹炉,往里头扔进去十几颗妖兽蛋。
“小蓝别着急,我烤着尝尝味道。”
唉,孙子太孝顺了,做爷爷的不领情不行啊~
宋元喜带着两只在半山腰烤妖兽蛋,祖孙三代享受美味的下午点心,然而他们不知道是,一大波危险正在悄然靠近……!
第73章
最先察觉异样的是蓝妖鼠,此鼠类妖兽长年打游击战,稍有不对劲就会十分警惕。
烤妖兽蛋吃得正欢,蓝妖鼠忽然“吱吱”尖叫,表情有些害怕,“爹爹,有妖兽。”
哈士奇叼着妖兽蛋歪头,一侧耳朵紧贴地面,不过几息原地弹跳而起,“汪汪”声不断,“爹爹,有妖兽。”
宋元喜刚剥开几颗妖兽蛋,青梅酱汁还没刷上去,闻声一脸懵逼,“有妖兽?”
两只齐齐点头,表情神同步,“是的,有妖兽。”
他摆摆手,不以为意,“无所谓,这秘境里的妖兽体型非常小,便是来了一排亦是无惧。”
然而现实却是,来的不止一个排,而是整整一个师。上万只两倍蓝妖鼠大小的不知名妖兽,从山顶呼啸而下,直直冲着山腰而来。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片黑云压顶,且云团快速朝自己所在方向移动。等再近些看,那些长着獠牙,全身覆盖鳞片,两条后腿直立快速奔跑的小东西,发出“咕叽咕叽”尖利刺耳的声音,冲他呲牙咧嘴。
此类妖兽单一只来看,还算可爱,形似于古地球的小型迅猛龙。然一万多只密密麻麻集体行动,这画面瞬间让人泛密集恐惧症。
且这些小型妖兽奔跑速度极快,快到几乎在地面上腾空低飞。宋元喜连调味料都来不及收拾,炼丹炉一收,揣上蓝妖鼠就御剑飞行。
飞行期间,不时回头查看情况,在那些妖兽快要追赶上来前,就给自己贴上两张加速符,与之拉开一段距离。
几次试验之后,他发现此方法十分好用,想到自己还有几百张加速符,便起了观察新物种的心思。甚至在那些妖兽几乎贴近时,用水晶球刻录它们最真实完美的影像。
哈士奇在识海里嗷嗷直叫,想要冲出去战斗,“爹爹,小花上,嗷呜一口吃掉它们。”
宋元喜不疾不徐继续刻录,顺便安抚道:“急什么,等我录完,此种妖兽我在沧澜界闻所未闻,《妖兽图鉴》也不曾翻到,可能就秘境特有。若是可能,回头搞一只带出去。”
想到之前蓝妖鼠的行为,他又不禁好奇,“小蓝,你怎认得这种妖兽?”
“以前住的地方有咕叽咕叽,鼠鼠最喜欢吃,但是咕叽咕叽好多好多,鼠鼠害怕。”
蓝妖鼠酷爱此妖兽的妖兽蛋,但是对这种妖兽却是相当恐惧,它两只爪子紧紧抓住宋元喜的衣襟,一个劲儿的往对方怀里钻。最后爬到脖子边,探出小脑袋往后偷偷瞄一眼。
成千上万的妖兽如同洪水冲泄而来,场面太过震撼,直接吓呆蓝妖鼠。
“好可怕,太可怕了!”
宋元喜扭头瞧了眼,笑道:“不过是堆在一起,所以看起来才像是庞然大物,若是单个分开,和你体型也没差多少。”
话音刚落,身后的妖兽忽然集体尖叫,“咕叽咕叽”声响彻天空。宋元喜疑惑回头,被眼前一幕吓到。
近一万只妖兽在奔跑中不断融合,一百只
,两百只、五百只、一千只……
他看着那些妖兽拼命往中心靠拢,如同液体一般完美融合进最中心的那只妖兽体内。不过顷刻间,一万只妖兽荡然无存,而融合后的庞然大物却是发出惊天怒吼。
“吼——吼吼——”
嘶吼声震耳欲聋。
宋元喜越看越心惊,原本瞧着像极小型迅猛龙的妖兽,融合后竟然外形大变。
硕大漆黑的头颅,头顶长着两个如灯笼大小的眼睛,泛着碧绿色的幽暗冷光。从头顶往背部一条直线延伸,长有如同肉刺一般坚硬的三角体。
两只前爪极小,却长着长而锋利的钢刀,两条后腿粗壮有力,每一步踩在地面上,如同小型地震。
妖兽嘶吼时,清晰可见上下两排十六颗尖牙,每一颗如同石柱大小,其顶端锋利如削尖的山顶。
更重要的是,融合后的妖兽长达三十多丈,他往上飞了一百多米,才勉强与之头颅持平。
“什么情况?这玩意儿说变身就变身,这是恐龙战队吗?”
“为什么长得比霸王龙还要迅猛可怕,一百多米高的无敌霸王龙,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沧澜界?”
“跳跃速度太快,卧槽——”
宋元喜不过稍稍分心,那妖兽往前一扑,差点一口叼走他的飞剑。
如此一遭,他再不敢懈怠,收起水晶球专注飞行。考虑到妖兽只能在地上奔跑,宋元喜立即决定继续往上飞,争取脱离它的可控范围。
然让他想不到的是,此妖兽弹跳力十足,轻轻一跃便能跳起几百米。重重一跳直接能上千米高空。那地面明明坚硬无比,却好似妖兽的蹦蹦床!
可怜宋元喜飞行最高高度只能达三千米,这还是极致飞行的状态下。而那妖兽却是不死不休,次次奋起向上跳跃。
此时若有人远目眺望,那便能看到如同一颗超级巨无霸的椭圆形铅球从地面一跃而起,飞上几千米高空,而后又如抛物线快速坠落。之后又是一颗相同的铅球向上飞,又再次往下落……如此循环往复,无穷尽也~
宋元喜被那妖兽追了一天一夜,御剑飞行已经精疲力尽,然那妖兽的弹跳高度却不曾下降丝毫。
又一次跳起时,那妖兽张开深渊巨口,朝他冲来。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
宋元喜御剑漂移,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果断改变飞行方向。然速度再快,还是被咬到一些衣角……
“太可怕了!这简直是变态的存在,沧澜界怎会有这种妖兽?”
这若是长了翅膀,那恐怕就是无敌!
原先他还想着搞一只带出去,如今这般恐怖的情况,小心思早已“灰飞烟灭”。这等可怕的物种,还是留在秘境里为好,一旦出去必定祸害一方。
宋元喜想起前世的外来入侵物种,其破坏当地生物多样性,打破原先的生态平衡,甚至造成一个国家的食物链混乱,从而不得不再次引进相克的新物种。
但同时,他又想起华国入侵物种
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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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各色菜系的绝美调配,蒜蓉小龙虾、麻辣小龙虾、五香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
夏天来上两三斤,配着冰镇的啤酒,窝在空调房里看球赛,简直不要太爽!
“小花,你现在还想吃吗?”宋元喜在识海内联系哈士奇。
哈士奇探出半个头,瞅了眼外头追赶的巨无霸,虽馋得不行,却没胆儿!
“爹爹,想吃,但是好怕!”这么大一只,它根本吃不下啊,没准儿还被对方一口给叼走。
“那就是想吃了?”
宋元喜心思百转,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身后追赶自己的巨无霸,成为一道美味的狗粮。
这么大一只,追赶自己确实可怕。但若是能够想法子干掉,把它大卸八块腌制烧烤,两只的小零食就不用愁。
“爷爷,鼠鼠也怕。”蓝妖鼠没法躲进识海,直面感受巨无霸妖兽的可怕程度,说话都开始牙齿打颤。
宋元喜在储物镯里翻找,试图寻找类似捕兽夹或者陷阱的器物,最后在一堆阵盘中,发现一个三角架的棱柱型阵盘。
“这不是……”
他终于想起,当年南海之巅,猩猩破天瞧他还算顺眼,就送了这么一份见面礼。
“我闲来无事做的捕鱼笼,日后若是饿了馋了,拿出去撒一撒,吃喝不愁。”这是破天非常自傲的回答。
宋元喜对元婴大妖还是很信服的,且身后那只巨无霸给他的威压不如大猩猩。如此,捕鱼笼能用?
“小蓝,你瞧着些我背后,那妖兽若是离我只有三百米,你即刻提醒。”宋元喜捣鼓捕鱼笼,研究该怎么撒出去。
蓝妖鼠被委以重任,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它决定好好表现,让爷爷对自己刮目相看。为此,努力瞪大鼠眼!
因为弟弟是阵法师,宋元喜从不缺阵盘,虽没吃过猪肉,但猪跑算是见得多。半成品的阵盘到了他手中,只要基本操作不变,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然此时,这个三棱柱的所谓捕鱼笼,却让他头疼不已。
“哪有阵盘制成这副模样?阵眼在哪里?生门死门怎么区别?啊啊啊——”
他快要疯了!
“爷爷,危险!”蓝妖鼠忽然惊呼。
宋元喜本能屁股一撅,贴上三张加速符直往前冲,越过底下湖泊时,最后破罐子破摔,“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成功便成仁!”
将三棱柱阵盘往湖面抛下,宋元喜口中念起咒语,几乎是咒语开启的一瞬,整个湖面就被淡青色的光芒所笼罩。
宋元喜刚好飞越整个湖面,听到蓝妖鼠“唉”了声,忍不住转头向后看。
那巨无霸妖兽大半个身体已经跨出湖面,然尾巴还在湖水中,就这样被光芒笼罩住。那光不知是何物,缠住妖兽的尾巴就如丝线缠身,拖拽着妖兽的身体一点一点挪进整个阵法中。
三棱柱九条光线丝丝入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收紧嵌入妖兽体内。只听得那巨无
霸妖兽一阵阵凄厉的嘶吼。
然越是挣扎收拢越紧,
越是嘶吼光线越盛,
一个时辰过去,巨无霸妖兽轰然倒塌,重新分散成上万只小型妖兽。
三棱柱阵法只困住一小半,剩余的小妖兽们仓皇逃窜。
宋元喜维持一个表情,目瞪口呆从头看到尾。与之一贯表情同步的还是蓝妖鼠,甚至在他反应过来时,小家伙还是傻萌傻萌的继续处于呆滞状态。
倒是一直苟在识海里的哈士奇,见巨无霸妖兽解体,立即从里跃出。迈着二五八万的狂拽步伐,直奔阵法而去。
“小花等等,捕鱼笼还没彻底收拢。”宋元喜一把拽住狗尾巴,顺势摁住狗头。
一人两只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捕鱼笼终于“安静”下来,三棱柱阵法内,一共捕捉到咕叽兽两千三百余只。此乃新物种,宋元喜实在无法,只能自己随意命名。
之后的事情便愉快多了,收笼子上岸,然后躺在草地上畅想这些咕叽兽该怎么食用。
“小龙虾当初也是新物种,却被研发出如此多的美味,这咕叽兽瞧着外壳坚硬,若肉质鲜美肥嫩,是不是可以采取相类似的烹饪方法?”
宋元喜想得美滋滋,扭头就问:“小花小蓝,你们想吃什么味道……”
后半句生生咽回,瞧着两只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生吃,其撕咬的画面实在影响食欲,宋元喜默默闭嘴不再说话。待两只吃饱喝足,他脑子里只剩下“生腌”二字。
“爹爹,好好吃。”哈士奇吃饱喝足,终于抬头。
开口说话时,其露出的一口白牙还带鲜红液体,阳光下锋利的牙齿闪闪发亮,牙缝中挂着的那点生肉丝也是清晰可见。然配着哈士奇那张愚蠢的表情,却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宋元喜只觉没眼看,这画面实在辣眼睛。
“小花,吃生肉后嘴巴里咀嚼干净再说话。你看看小蓝,人家吃得多斯文。”
哈士奇扭头去看自家崽子,果然,蓝妖鼠抱着一块妖兽肉,小心翼翼咬下一小口,慢条斯理开始咀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一口肉都必须咀嚼三十下才会咽下。不仅如此,吃完一口肉从肚子里掏出一颗植物种子,放进嘴巴里嚼一嚼。
“麻烦。”哈士奇一脸嫌弃。
宋元喜却是看得爱不释手,尤其是小家伙咀嚼食物时,两边腮帮子鼓鼓的,真是像极了进食的大号仓鼠。
“你懂什么,这叫养生,一口肉一口菜,怎么吃都不会腻。”
蓝妖鼠本来胃口就不大,如今被两位长辈这么盯着,吃东西更是不好意思。最后匆匆结束进食,乖乖捧着爪子站好,“爷爷,爹爹,鼠鼠吃饱了。”
“乖啊~”宋元喜摸了把顺滑的鼠毛,这才和哈士奇商量,剩下的咕叽兽该怎么处理。
对于吃食,他一向上心,早前在秘地里休养,因为无聊甚至还自己编写过一本食谱。不用说,那本食谱亦是被哈士奇看过。
于是狗子报菜名十分顺溜,“蒸咕叽、
煮咕叽、烧咕叽、卤咕叽、麻油咕叽、糖醋估计、麻辣咕叽、火锅咕叽、烧烤咕叽……最后还有咕叽十全大补汤!”
狗子气不喘一口,连续报出三十几种烹饪方法,说到最后先把自己说馋,口水直流。
“能吃是福,我儿胃口极佳,我十分欣慰。”
宋元喜喜滋滋翻看储物镯,下一秒却是眼前发黑,“我的调味料呢?我那么一麻袋的调味料呢?!”
“爷爷,你不是跑得快,不要了吗?”蓝妖鼠举起爪爪,小声提醒。
宋元喜后知后觉想起当初的场景,自己逃跑时,似乎……可能……确实……忘记收调味料了。
急匆匆返回寻找,然那一片早就被巨无霸妖兽踩踏成泥泞,别说是调味料,便是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找不出来。
哈士奇一瞬失落,抬头望向宋元喜,“爹爹,小花以后都吃生肉吗?”
它倒是不介意生吃,但总归没有它爹烹饪的有味道。自出生就在品尝华国八大菜系的大风幼崽,其舌头十分挑剔,若是条件允许,摆出去当一个美食家,品鉴佳肴亦是没有问题。
“爷爷做菜很厉害吗?”蓝妖鼠感受到自家爹爹悲痛的心情,十分好奇。
哈士奇疯狂点头,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崽子安利,“爹爹很厉害,他很会做菜,每一样都非常非常非常好吃!!!”
“哇!鼠鼠也想尝一尝。”
蓝妖鼠在肚子里掏啊掏,将积攒好些年的鼠粮悉数奉上,“爷爷,这是鼠鼠孝敬你的,你吃。”
那黑黝黝的小眼睛,将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宋元喜瞧着两只的表情,油然而生一种荣誉感,“啊哈哈,我华国的美食果然世界无敌,即便到了沧澜界也是最风靡的存在!”
宣扬美食,人人有责!
宋元喜一改之前既定目标,带着大风幼崽和蓝妖鼠,开始满秘境到处跑。不为别的,就想搜集所需要的一千零一种调味料。
一人两只行进速度不慢,短短数月就重新找回六百六十种调味料,期间将咕叽兽烹饪一千只。
哈士奇十分爱吃,但那次之后,咕叽兽似乎从秘境里消失,再也无法找寻得到。是以这仅剩的狗粮吃得十分吝啬,也只有极馋时才央着自家主人拿出来一些。
宋元喜哪里见过这么“听话”的狗子,自从大风幼崽化形哈士奇,似乎连二哈拆家造作的能力都一并形成,他就没指望这狗能乖巧。
如此突然不拆家不造作,反倒是让他心里不得劲儿。
“小花,你可别憋着坏。”宋元喜一边找调味料一边玩笑。
哈士奇“呜呜”叫唤,两只前爪快速刨地,而后纵身跃起,在最高处低头往下砸。“砰——”一声,重物落地,伴随“汪汪汪”嚎叫声。
宋元喜终于瞧见狗子犯蠢,心情诡异的舒坦了。
“宋师弟,你这是在作何?”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宋元喜转身看,是天一宗的凌无霜,便笑着打招呼,“凌
师姐,你也到这片来了?我在寻些宝贝。”
“什么宝贝?”
“一些可以将妖兽变成美味佳肴的宝贝,俗称佐料。”
“……”
对方背着长剑,远远站在离自己几百米之遥,这让宋元喜很不喜欢。显得他俩不熟似的!
凌无霜却道:“涂山秘境之事,我不想再遇。”
“涂山秘境能有什么事儿?”话刚出口,他立即想起当初凌无霜的爆炸头,不由羞赧,“凌师姐,当时年少无知,如今我已经成熟稳重了。”
凌无霜瞧着对方,携带一犬一鼠,时不时扒拉草丛到处乱翻,搞的自己蓬头垢面邋遢之极,实在没瞧出有何稳重可言。
待听宋元喜说起寻找佐料的缘由时,她心中不禁感叹,“别人为寻找机缘至宝费尽心思,他倒好,为了制作狗粮煞费苦心。”
再瞧蹲在旁边玩着狗尾巴草不亦乐乎的红蓝妖犬,虽不知是何品种妖兽,但看其肥硕的身躯,便知主人将它养得极好。瞧瞧这油光发亮的毛发,瞧瞧那傻头傻脑的憨实。
哦,还有一只蓝妖鼠,这么一只成日里除了储粮啥也不会的小型妖兽。攻击防御全无,别人都不屑看一眼,却被宋元喜当做宝贝。
竟还让那只蓝妖鼠爬到自己的头顶上睡觉?
凌无霜心头触动,对方即便有诸多缺点陋习,然一颗心至纯至善,就让人欢喜与之交往。
她卸了防备,快步走过去,一刻钟后竟是被带偏,跟着一起寻找各种佐料。
“凌师姐,你找这种样子的灵植,其叶味酸,若成熟时花瓣白里透红,香气似水蜜桃一般。”
“这个是吗?”
“很相似,但不是同一种,这样,我找一株完整的给你比照。”
“也好。”
“凌师姐,还有这种灵植的根茎,形似熟地黄,成熟时如手掌大小,根须甘甜比之灵芝,其叶四瓣,每一瓣如爱心形状。”
“宋师弟,这些都是吧?”
“不是,叶脉上纹理不对,可用神识辨别。”
凌无霜陪着找了十来种佐料,然她以为的佐料和实际上的佐料却是天差地别。所谓千种烹饪佐料,当中九百种竟是十分少见却又很是寻常的灵药灵植的其中一部分。
她自己也尝试过炼丹,炼气期曾大量背诵《药植图谱》,其内几万种药材也算叫得出名字。可到底资质不够,也就背得出而已。
不像宋元喜,竟能入微。
“宋师弟想必炼丹天赋不差。”凌无霜随意说道。
宋元喜抬头,表情错愕之极,“凌师姐,你是如何眼拙的?”
“……”
“咳咳,我是说我炼丹极差,若当真如你所说,以我的性格,还不得到处吹嘘?”
“你对药植很懂。”
“但我不会炼丹,我跟着我江师姐学了几十年,这才堪堪达到一级炼丹师水准。然我江师姐聪慧之极,如今已是三级炼丹师,很快即将
突破至四级。”
说到江兰宜,
,
和凌无霜不断讲着对方的好,以及炼丹上的天赋。
凌无霜哭笑不得,“你这人倒是奇怪,竟是丝毫不嫉妒。”
“啊?”
“你若有心,你爹的一身本事,他自当愿意倾囊相授。”
宋元喜笑嘻嘻,“徒弟也可以养老的,我江师姐人美心善,对我爹十分崇敬。还有我杜师兄,我爹日后徒弟徒孙许多,在宗门日子会十分舒坦。”
“养老?这倒是新奇。”
“也就是形式罢了,我爹自身修为够,倒不用像凡俗那般,待老年还得贴身伺候。只日后他若不闭关时,闲了闷了,小辈们能多多看望,热闹就行。”
“你们兄弟不是……”
“我弟弟元若天赋极高,我总觉他将来的路子会走得很远,没准儿就飞升了。至于我,我天赋极差,能不能金丹也未可知。”
所以啊,养儿有毛用!还不如徒弟徒孙来的稳妥。
宋元喜一瞬想起师父繁简真君,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感叹:“我师父估计运道不好,收了我这么个徒弟,当年我还大言不惭说想要为他养老送终,唉,怕不是百年后,我师父得替我封棺入土。”
“不行,等回宗门,我得劝我师父再收一个徒弟。我若有个师弟,便是死了也无憾。我师弟的品性极为重要,这点我得好好考察,也不知宗门里有没有弟子愿意给我师父当徒弟……”
话题莫名其妙歪掉,凌无霜却没有去纠正,她很喜欢听宋元喜这般碎碎念,家常之言处处透着他对亲朋好友的关心和爱意。
她甚至想到自己的师父善水道君,“我资质亦是不够,师父却真心待我,他日我若离去,师父会不会很伤心?我是不是也应该如宋师弟这般,劝说师父再收一个合他心意的徒弟?”!
第74章
早年涂山秘境之行,凌无霜为宋元喜贴了许多标签,然经过数月相处,她才发觉自己对他人的了解太过片面。她所看到的宋元喜,和实际上的他,天差地别。
越是相处,越是喜欢,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攻击性,与之成为朋友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前几年忙着寻找机缘,且对自己心狠,也算小有收获。而现在,凌无霜选择摆烂,就随宋元喜一道吃吃喝喝拉扯家常,这样的日子挺美!
“凌师姐,我这人志向不大,你一直随我寻找调味料,岂不是大材小用?”
“我觉甚好,宋师弟小日子过得不错,我很羡慕。”
“啊?”
“也就秘境这些年而已,待离开秘境,也无这般闲情。”
卷这个事情,到哪儿都不过时。如女主这般心境强大且坚毅之人,勤奋修炼乃是基操。
如此,对方难得想要偷懒,只让他觉得是有人情味儿,甚至还有点感慨,多么坚强自律的修士啊!
“那感情好,凌师姐若不介意,我为你做一道五香咕叽肉。”
“咕叽肉?”
“便是我早前抓到的咕叽兽,此妖兽肉质十分鲜嫩,无论蒸炒炖煮皆可,就是融合变形后不太友好,差点要人命……”
两人边吃边聊,宋元喜一直以为自己遇上的是特例,但听凌无霜谈起这些年的经历才知晓,秘境内处处都是这种怪异现象。
“你的意思是,许多妖兽都会融合之术?”
“不错,单我独自遇上就有三次。”
“难怪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偌大的秘境诞生不知几l千年,怎么可能没有大型妖兽,却原来是此类存在模式。”
只要物种相同,小型妖兽之间就能相互融合,从而一瞬变成战斗力极强的大型妖兽。且被击败后多数情况不会受重伤,而是自行散去,重新变回初始状态。
如此事情,在沧澜界的妖兽中闻所未闻。
宋元喜甚至有种诡异感,这等情况很像是游戏模拟,那些妖兽们就像是一个个需要打败的怪,而它们仿若一串串数据,打败也不过是数据重组,而不是真正的死亡。
这般猜测在两人谈过的第七天,宋元喜凝重感更甚。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凌无霜,甚至说起廖西林当初所言,“我师兄提过,这秘境可能不是无主之物。”
所有人都忙着寻宝求机缘,何时会停下来思考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饶是凌无霜亦是。如今听对方说起,她心神猛地一震。
回忆自己经历种种,那种违和感油然而生。
一切事情发展的太过匀称,这确实不像自然规律,“宋师弟,若真如你所言,此次秘境只怕是个陷阱。”
“凌师姐此话何解?”
“新秘境在红河谷发现,红河谷乃是御宝阁所有……”
“应该不可能,御宝阁阁主强势拿走九千入境名额,若真是他们自设,岂不多
此一举?”
“那便是秘境自身有问题。”
宋元喜一瞬毛骨悚然,秘境有问题?那控制秘境之人该是何等修为!
两人迟疑思索时,玉牌却是忽然亮起,不仅是宋元喜,凌无霜那块玉牌亦是。
不同于往常情形,玉牌亮起的一瞬,整个牌面呈现红光,刺眼同时,更摄心魂。
宋元喜注意到牌面上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都是绿色的圆点,他根据地形判断出,其中两个绿色小点应该就是自己和凌无霜。
而他们所处的点,竟然是秘境东北角最边缘地带。这一片修士并不聚集,地图上显示不过几l百人。
“玉牌上所显应该就是秘境完整的地图,这些年寻找机缘,修士有一定死伤,如今呈现两万五千余人,应是所有人的位置点。”
凌无霜快速分析确定,脸色却是凝重,“宋师弟,你所言或许是对,这一处秘境应该是人为控制。”
宋元喜望着这张完整地图心情很不美好,任谁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洞天福地不过他人控制场,甚至有可能是一个饲养笼,心情何其糟糕!
“宋师弟,可知道须弥界?”凌无霜忽然开口。
宋元喜一脸茫然,“须弥界是什么?我只听说过须弥空间,据说修为达到化神以上,就能根据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领悟自己的须弥空间,而空间大小亦是和自身的修为以及领悟能力相关。”
凌无霜点头,“不错,须弥空间是由此而来。但须弥界却是高于此类存在,乃化神修为之上的修士,集天地奥义在界面中开辟出新的小世界。须弥界内自成方圆,时空受外界天道限制甚少,为创造此小世界的修士所有。”
“嘶!那得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不一定是单个修士,多个修士共同创造须弥界亦是可能。”
凌无霜对此知之甚少,也就偶然听她师父念叨,才知道这么一点。
宋元喜却是想到另一件事,“凌师姐,如你这般知晓情况的修士几l乎没有,此事却干系重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同门和其他修士。。”
三宗一向团结,秘境中遇到危险,不牵涉宗门利益就会天然走在一起。然如今情况,已不是三宗团结就够!
“三大宗,四大势力,甚至散盟联会和御宝阁,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拧成一股绳,我总觉得这玉牌亮的不是时候。”
宋元喜话音刚落,玉牌忽然红光大盛,而后一串小字慢慢浮现:【生死存亡即时开启:所有妖兽集结,斩杀人类修士五千。】
“!”
宋元喜看到这行小字,一瞬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真特么是游戏模拟形式啊,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想出来的法子?上位者都是这样无聊且残暴的么!
“凌师姐,你刚才说现在剩余人数是多少?”
“两万五千有余。”
“那按照玉牌所指,斩杀五千,差不多是两成。”这倒是符合游戏初始设定,看来秘境
掌控者对于此类玩法很是精通。不过还好,没有时间限定。
念头才起,玉牌又浮现一行小字:【百日时间,不死不休。任务失败,全部湮灭。】
“!”
宋元喜直接人麻了。
与此同时,散落在秘境各处的修士们都看到了这两则信息,即便不知道须弥界的存在,也已经意识到秘境的诡异之处。
稍有理性之人都选择抱团,以提升己方的战斗力,共同抵御融合后的巨型妖兽。
然也有一些被寻宝冲昏头脑,坚定认为这是秘境至宝开启的前兆。而所谓斩杀,亦是秘境筛选修士的一种方式。
危险越大,机遇越大!这说明秘境即将出土的宝贝,极有可能是天阶功法,又或是古宝器物之类。
“果然不愧是新秘境,这些年寻得的机缘已是颇丰,如今还有此等重宝即将现世,这一趟值。”
“因玉牌效应,此宝已被所有人知晓,之后争夺尤为激烈,我已看到诸多人选择抱团。”
“宝贝有且只有一个,抱团?当真可笑!”
也有人分析玉牌信息的诡异,对秘境环境不做好。
“新秘境还未开启时,喷出火焰就将红河谷烧得干净,热浪更是席卷百里之外的比桑城。何等程度的秘境,能有此情况?当年只允金丹修士可入的太行秘境也不及此。”
“说来也是,那太行秘境可容纳两万金丹修士进入,比之新秘境更具稳固性,然其开启之处,只灵气四溢,罡风猛烈,何时出过大火?”
“据小道消息,此大火内藏天火,且红河谷对秘境入口已先行勘探十年……”
“此事处处透着怪异,只怕不妥。”
宋元喜发觉玉牌可以联系同门时,第一时间找上廖西林,将凌无霜所言悉数告知。
而后焦急问道:“廖师兄,若真是须弥界,我们该如何做?于大能而言,我们筑基修士宛若虫蚁。”
“宋师弟别急,我已联系宗门长老,由他们牵头,先集合我宗所有修士再说。即便真是须弥界,那些大能也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否则天地规律荡然无存。”
便是小世界不受外界影响,但同处一个大世界,所受到的界面奥义是一样的。天道存在,岂能容忍人类修士成为小世界的“天道”?
两人分开,赶往各自宗门集合地点。有地图指引,很轻松便能找到。
宋元喜到时,玄天宗大部分筑基弟子已经赶来,金丹修士更是几l乎全在。他没找到廖西林,最后在万海峰弟子堆中看到贺满,便径直走去。
“贺师兄。”
贺满扭头看,见来人是宋元喜,立刻激动道:“我还以为你遇上了麻烦,怎到得如此晚?”
“我在秘境最边缘,是以路程远了些。”
“宋师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贺满怕师弟受不住,提前告知,“先前长老透露,此秘境可能被人为控制,乃是一处十分罕见的须弥空间。空间一切由创造者掌控,此无数妖
兽亦是他所圈养。我们这是进入哪位大能前辈的私有地盘儿了。”
“”
宋元喜疑惑,不应该是须弥界吗?
宋元喜担心消息还未互通,便努力挤到金丹修士那边,将自己和凌无霜所猜告知。诸多金丹长老并不言语,信不信根本看不出。
这反应让他着急,“弟子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还请长老们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若是须弥空间,那倒是危机减少,毕竟是高阶修士开辟的能容活物的空间而已。可若是须弥界,极有可能已脱离沧澜界天道管束,情况很糟糕啊!
“宋元喜。”万海峰一位金丹长老忽然开口,招呼人过去,“你且仔细说说,那天一宗弟子又是如何得知此乃须弥界?”
须弥界就是稀缺信息,不说金丹,便是元婴修士都不是人人知晓。何以一个筑基小弟子就敢言之凿凿?
宋元喜:“凌师姐的师父乃天一宗善水道君。”
此话一出,其他金丹修士皆是脸色变化。
“天一宗善水道君,乃是在元婴期就领悟天地法则的修士之一,其空间法则造诣极高。若是他所言,倒不无可能。”
“此事干系重大,一家之言难免有失偏颇,可有办法联系天一宗,我们两宗互相探讨一番?”
“亦可联系华阳宗,如今情况复杂又不明朗,我们三宗应该团结一致。”
然玉牌只有同宗有效,整个秘境地图人员分布太散,谁也不知道天一宗的集合地点在哪里?一个个去寻,犹如大海捞针。
宋元喜在这个时候缓缓举手,小声说道:“各位长老,弟子或许能知道。”
“你如何得知?”
“我和凌师姐一起采摘妙灵花,此花气味特殊,可半月不消。我循着妙灵花香,就能找到凌师姐,找到凌师姐就等于找到天一宗。”
“妙灵花?那是炼制三级上品丹药的一味灵植,你炼丹天赋极好?”
“回禀长老,弟子不会炼丹,我寻妙灵花是为了研磨花粉当烹饪调味料。”
“……”
一众金丹修士集体沉默,赤霞峰的金丹长老更是把脸别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他们峰的云溪真君,心中无限感慨。
宋元喜临时担重任,以他为首的一支十人小分队出发,去往寻找天一宗之路。
三日后,宋元喜碰上迎面而来的凌无霜小队,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两宗七千余人汇合,筑基弟子之间相互交流,金丹修士之间商谈想办法。
宋元喜亦是没有闲着,凭着厚脸皮和自来熟,在一众筑基弟子当中游走,努力搜集他们这些年所遇到的各种融合妖兽。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秘境内可融合变形的妖兽种类,已出现的种类就高达一百三十多种。
“这只是筑基修为所遇到的,也不知道金丹修为能碰到啥?”宋元喜将目光转向金丹长老们,一番心理建设,再次“披甲上阵”。
对于
这个立功的小家伙,玄天宗的金丹长老们还是很宽容的,除却涉及隐秘,所遇妖兽都是全数告知。至于天一宗那边,宋元喜费了不少劲儿,最后拉着凌无霜当说客,这才勉强完成。
之后就是整理分析,而后用玉简详细刻录妖兽进化的过程,简称妖兽进化论。
第一个拿到玉简的人是贺满,他觉得这份东西极好,便拖着宋元喜去找万海峰的金丹长老,旨在让对方认同,从而推广至全宗门使用。
“这些记录可否属实?”金丹长老看出实用性,然宋元喜若好大喜功,有水分就不妙。
宋元喜闻声笑嘻嘻,“弟子自是实事求是,但征求的其他弟子和长老们是不是夸大,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滑头……”
金丹长老挥挥手,拿着玉简转身去找其他人。
一个时辰后,两宗金丹长老下达临时命令,要求所有遇上妖兽融合的弟子们如实上报具体情况,若是虚报,一旦查实立即扣除宗门贡献值。
至于金丹长老们之间,则是互相验证真伪,力求做到最贴近现实。
宋元喜重新拿到玉简,比照自己之前所记内容,虽大体无差,但总归有细微差异。他不禁感慨,自己果然人微言轻,对他说谎的弟子还是挺多。
“修真界一切实力说话。长老们的威严也很重要。”
这是什么?这就是人人向往的实力和权利啊!
宋元喜欣喜于自己的想法被采纳,趁机提出扩大记录范围。
“若是将华阳宗、四大势力乃至散盟联会等各派都询问一遍,那基本上秘境里的妖兽类型,以及其攻击防御弱点,都可知晓。”
“此事不可能,如今妖兽融合变异,在外行走随时能遇上危险,我们本宗之人团结一起,都不一定能够护得人人安全,何来其他精力做事?”
“可如此一来,我们与各派不能信息互通,对此很不利啊!”
“宋师弟,你的想法十分好,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分享自己的经历。散盟联会和御宝阁的情况自不必提,便是我们三宗弟子,你自己心中明白,他们对提供信息,亦是有所保留。”
其中牵扯自己所获的机缘,怎么可能做到全部透明呢!
宋元喜刚提起的热情瞬间被浇灭,苦笑一声,“廖师兄教训的是,是我想法太天真。”
这是修真界秘境里的真实大逃杀,绝不是任何游戏模拟可比,每个人不是一串数据,活生生的人,其思想行为永远是不可控的。
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在此基础上,尽量帮助同门。以宗门为单位的大逃杀,才是最符合现实。
不过三日,玉牌上原先四散的绿点已经归聚,除却零星数百个绿点,一共分成九团,正好对应进入秘境的九方势力。
宋元喜所在的玄天宗在秘境东南方向,方圆千里没有任何可支援门派。而他们所面临的的可融合大型妖兽一共有八种。
三千人集体行动不现实,金丹长老立即将所有人
分成三十小队,每队人数一百。
估计还是按照宗门各峰头所分配,宋元喜在第七小队,领头的队长是万海峰的金丹长老,其余副队的金丹修士大部份亦是出身万海峰。
“宋师弟,你跟紧我。”
分队完成,贺满第一时间寻到宋元喜,将人护住。在他眼里,对方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师弟。
宋元喜心头触动,感动之余仰头到处看,询问:“贺师兄,你可有要好的师兄师姐?”
“啊?”
“既是队内抱团,就我们两人总归势单力薄,万一对战融合妖兽时被冲散,好歹得是三五人一起吧?”
话才说完,就听得金丹长老一声厉呵,“所有人战斗准备,融合妖兽来袭。”
宋元喜抬头看去,离他不过十几l公里的树木已经开始倒下,沉重的脚步声踩到地面上,每一次如同地震余波动荡。他立即御剑飞行至上空,观察是何种妖兽。
这一看,眼睛几l乎瞪圆。
此刻迎面走来的融合妖兽,乃是一条高达十几l丈的巨型蜈蚣。
除却头部,躯干共有六十四节,比之现代蜈蚣更加夸张。躯干通红,头部则是暗红色,头顶长着三双复眼,呈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
每一节的肢体延展生出一对步足,呈弯钩形状,尖端部分更是闪闪发亮,如同开刃的钢刀。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其背部全数覆盖如同肉球一般的黑色疙瘩,疙瘩上黏黏糊糊,正在往外流出淡黄色的浓稠液体。
金丹长老看到那些肉瘤,即刻大喊:“小心此妖兽背部肉瘤,其黄色液体有剧毒。同时避开妖兽头部,其口器内有毒牙。”
话音未落,那类似蜈蚣的巨型妖兽忽然扬起下半身,其尾部往外快速生长,生出一节弯曲向上的倒钩毒刺,形状十分相似蝎尾。
“嘶——嘶嘶——嘶嘶嘶——”
巨型妖兽仰头,发出嘶嘶声,口器内吐出一条长达三米的蛇信子。
“!”
宋元喜看得头皮发麻,此妖兽结合蜈蚣、蝎子和蛇的共同特征为一体,哦不对,其背上的肉瘤可能是蟾蜍的特征。
五毒当中,它占据四毒,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儿!
“贺师兄,此妖兽瞧着好生恶心。”
宋元喜在沧澜界生活百年,也在万兽域内见过不少妖兽,却从不曾碰到过这么难看倒胃口的存在。恶心不算,还恶心出强大,其攻击力相当于人类金丹修为。
贺满拉着宋元喜一起躲避,两人寻找可攻击方向时,不忘互相交流对此妖兽的看法。
“宋师弟,那毒瘤相当奇特,其黄色毒液源源不断,似乎不会枯竭。若能找到其体内制毒脏器,一剑破之才好。”
“那些步足亦是强悍,足尖利爪比之精钢刀锋利,更是削铁如泥,我等筑基修为恐怕会被刺穿。”
“快看,长老们干掉了那妖兽的毒尾!”贺满惊呼一声,语气相当激动。
宋元喜转头看去,那如同蝎子的长尾被擎苍峰一位金丹长老一剑斩断,毒尾落地,其他筑基弟子各种扔攻击符箓,直接将其炸毁的渣都不剩。
这一幕简直大快人心,宋元喜也跟着笑起来。
然那巨型妖兽却开始疯狂扭转尾部,随着扭转速度加快,被斩断的尾巴开始再次生长,不过十几l息,一条更长更粗的毒尾重见天日。
“!”
宋元喜脑子一瞬空白,几l乎失去思考能力,心中小人嗷嗷直叫:“尼玛!蜥蜴断尾再生,这玩意儿五毒俱全啊啊啊——”
“贺师兄小心!”
眼看那毒尾朝他们所在方向袭来,宋元喜赶紧拉着贺满往后退,飞剑连退两百米,堪堪离开被攻击范围。
“多谢宋师弟。”贺满心有余悸。
宋元喜却是不言语,此时他意外收到他人神识传音,那人不算熟,也就点头之交。
他错愕抬头,于人群中找寻殷商的身影,两人终于四目相对。
殷商:“宋师弟,你的修炼功法可是《阴阳诀》?若是,那便是对付此妖兽最好的攻击武器。”!
第75章
《阴阳诀》这本体修功法,宋元喜修炼了百年,自认为是除了他师父外,最了解功法内容的人。
然此时此刻,有人却告诉他,这本功法能够成为制敌关键?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殷师兄,你是法修,如何了解体修功法?”宋元喜对此很怀疑。
殷商没有再传音,待第一波战斗结束,那巨型妖兽逃窜离开后,他才走向宋元喜。
“殷师兄?”贺满不由站起来,以为对方来找自己。
殷商只轻轻点头,转而目光落在旁边。贺满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很是诧异,这两人何时很联系?
“宋师弟,借一步说话。”殷商主动开口。
宋元喜跟着对方走往旁边空地,待四下无人时,终于憋不住问:“殷师兄,还请你把之前的传音解释一下,我确实不太懂。”
“是不懂?还是怀疑我另有目的?”
宋元喜愣住,继而点头承认,“确实,我很怀疑殷师兄的目的。毕竟此功法乃我师祖所得,由我师父领悟所习,再传到我这辈,便是宗门藏书阁的复刻本,亦不会有那些内容。”
事实上,他刚才又重新翻阅了一遍《阴阳诀》,但始终未找到对方所说的,功法克制融合妖兽的内容。
若非殷商是同门,又同是万海峰的弟子,宋元喜都要怀疑对方是哪个散修假扮的。
“殷师兄,若你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此事可能无法沟通。”涉及师祖和师父,他不得不谨慎,即便是同门也没得商量。
“我……”殷商话到嘴边,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事情藏在心底多年,越藏越深,最后如同烂了根的树桩,依附在心里生根发芽。如今要重新挖出来,却是艰难。
宋元喜等了片刻,见对方一直沉默,只笑笑转身离开。然还未走出几步,忽然听到对方说,“我曾经想要拜繁简真君为师。”
“?”这两者有关系吗?
殷商看懂对方的表情,不由自嘲,“宋师弟,你十岁便拜师于繁简真君,一切顺风顺水,自是不懂。我十二岁入万海峰,十五岁想要拜繁简真君为师,被拒。之后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四十五岁……至今时今日,一共被拒十二次。”
“!”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惊讶于自己师父竟然能拒绝收徒这么多次,更震惊有人为了拜师,能够如此不放弃。
“我从未听师父说过此事。”
“繁简真君给我留了颜面,此事若是传开,同门大概要嗤笑我厚颜无耻。”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一次又一次上门,这是要将繁简真君置于何地!
“殷师兄,你……”
“此事不提,我只是告诉你,为了拜师,我曾苦心钻研过《阴阳诀》,然此修炼功法,我不仅是从藏书阁所得,更有从涂山秘境所获。”
“涂山秘境?殷师兄你也在涂山秘境获得过《阴阳诀》?”
“也?如此说来,
宋师弟亦是。”
两人拿出涂山秘境所得的《阴阳诀》做比照,
宋元喜又一次发现,明明是同一秘境出品,却依旧有许多细微的差异。这些差异内容几乎不显,若不是宋元喜和殷商对此功法钻研颇多,根本不能发现。
“这是我不曾想到的。”殷商惊讶于两者功法的不同。
然而对方下一句却是更让人惊诧,“殷师兄大概不知,我所修炼的《阴阳诀》,与这两本功法又是不同。而我手上这本功法,乃是我一好友所赠,是他当年从涂山秘境中所得……”
宋元喜的确在对方的修炼功法中寻得融合妖兽的破解之法,《阴阳诀》功法逆转施行,便能变化阴阳,破解融合之术。而巨型妖兽一旦不能融合,其初始形态的小型妖兽根本不足为惧。
“殷师兄,我需要再仔细研究一番,你若信得过我……”
殷商没说话,从储物镯中拿出一份复刻本递过去。宋元喜惊讶,“你早就准备好了?”
“虽因心结与你并未接触,然宋师弟的品性无可挑剔。”
宋元喜一时感触,如殷商这般,还能心平气和与自己交谈,甚至不带任何私心,实在是高风亮节。
换位思考,若他处在对方的位置上,自己一次次拜而不得的师父,转身却是随便收了一个废柴五灵根,那当真不知道心里该多窝火。
大概率是见着那人就要绕道走,又或者瞧着对方无端就能冒出火气来。
“宋师弟可在此研究,我为你护法。”殷商直接背过身去。
宋元喜收起感慨,开始研究破融之术。之后几日,那巨型妖兽再次来袭,除却巨型蜈蚣,还有巨型蚂蟥、巨型蜘蛛、巨型老鼠……
妖兽分两种,长得好看的和长得不好看的。长得好看的,无论小体型还是大体型,都让人心情愉悦,如若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即便是修士也会心中柔软,爱美是人之常情。
然长得不好看的,甚至可以说十分丑陋的,小体型尚且能忍受。可若是大体型,甚至是超大体型的那种,那便是人人见而诛之。
更不用说此刻一再攻击他们的融合妖兽,嗜血杀戮,以斩杀人类修士为目的。
在同门与之打得昏天暗地时,宋元喜被殷商保护得很好,为之提供全方位十分静谧的钻研空间。
待宋元喜研究透彻,抬头向外看,这才发现对方竟是用自己的术法做支撑,隔绝了外界的那些声音。
“殷师兄。”宋元喜起身,破开隔绝术法走出去,随即真诚道谢,“殷师兄大义,元喜感谢师兄护法。”
“可有把握?”
“七成把握,然那些巨型妖兽皆是金丹修为以上,我却无法靠近。”
“无妨,我和长老们去说,请求他们暂时禁锢妖兽,再由你施行术法。”
宋元喜立即跟上,这事儿怎么好让殷商独自去解释呢,大家是师兄弟,同门之间就该并肩作战。
“殷师兄等等,我随你一道。”
万海峰金丹长老听完两个弟子所言,实在难以相信,一本体修功法竟然还能有此等用处?
宋元喜却道:“长老,你莫要忘了,这《阴阳诀》可是我师祖从太行秘境里所获,能被我师祖看得上的修炼功法,岂是凡品?”
“?”
这话说得,宋元喜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身旁,想要看看殷商的表情。却不想对方面色如常,反倒是他,一脸尴尬无法掩藏。
金丹长老完全没注意到这种细节,沉浸于可破融合之术的喜悦中,当即传音于所有副队,而后一番相商,决定让小弟子试一试。
“宋元喜,我等不过金丹修为,禁锢巨型妖兽只最多二次,你若是二次还无法成功……”
“元喜领命,愿拼死一搏!”
“倒也不必,你尽全力便是。”
巨型蜈蚣再次来袭,第七小队的金丹长老集体上阵,以阵法和符箓将其控制,而后施展禁锢之法。当妖兽无法动弹时,宋元喜御剑向上,径直朝着那巨型妖兽的头部方向飞去。
《阴阳诀》,自修炼开始便是以阴转阳,如今要逆转功法施行,对他来说难度极大。
就像是一直习惯了用右手,如今却要用左手做事;习惯了用右脚,现在不得不改为左脚行动。而功法施行不仅需要逆转术法,还需要将修炼内容反向运转,就好比……一篇万字课文,突然被要求倒着背。
最最重要的是,一个字都不能错!
惯性思维难以扭转,宋元喜逆转功法破解融合之术磕磕绊绊,第一次尝试,毫无意外以失败告终。
他看向周遭为之努力的长老们,懊丧又惭愧,“长老,我错了。”
“无需介怀,这本就不是你作为弟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说话的是万海峰炼器室的一位金丹长老,当年因宋元喜数次炸毁炼器室,骂人骂得可凶,可如今安慰的话,却让宋元喜感动之极。
“严长老,再给我一次机会,弟子一定一定可以成功!”
“宋元喜,莫要背负重担,即便失败也无甚要紧。还有我们呢,硬碰硬干掉这些妖兽,不过多费些力罢了。”又一位金丹长老开口。
宋元喜认得,是骂贺师兄不务正业的那位长老,平日里还经常溜达去天灵峰无回山等,总是试图挖各峰精英弟子,为壮大万海峰“不择手段”。
危难面前显人品,他从来没有这般真切得感受,万海峰的长老们对弟子深沉的关爱。
再看那些护着筑基弟子,不让他们靠近战斗区域的其他各峰长老,宋元喜的心一瞬被填的很满很满。
这就是他的宗门啊,如此有爱的大家庭。为着这个家,他就得拼命!
宋元喜摒弃害怕和失败,抛除一切杂念,只专注于自己的修炼功法,《阴阳诀》逆转开始,他的心中除了功法再无其他。
与此同时,金丹长老
们开始第二次禁锢……
第七小队的筑基弟子被拦在外,看着身处妖兽最中心位置的宋元喜,皆是目露忧色。
“宋师弟行不行啊?他一个筑基怎得跟过去瞎凑热闹,万一受伤可怎么办?”
“就是!这等冲锋陷阵的事情,不得我们师兄师姐上!”
“师兄这话说的,我们师弟师妹们也能出力,长老说宋师兄有过人之处,他必定能帮得上忙。”
“那不是怕他,啊呸,瞧我这张嘴!”
是同门,更是同峰,他们皆是看着宋元喜长大的,当年那小小的背影在万阶台跑山,还突发奇想当跑腿赚灵石。第七小队的筑基弟子们,哪一个没有被赚过灵石?
如今还是这个背影,却已经长成,替他们挡在危难前。这让作为师兄师姐的他们感到惭愧!
唯有殷商一言不发,对周遭的议论更是充耳不闻。他只看向前方,目光灼灼,专注于宋元喜。
不知过去多久,巨型妖兽轰然倒塌,一瞬四散变成五种毒物妖兽,其战斗力化整为零,筑基修士亦能轻松打得过。
金丹长老目露喜色,随即大手一挥,“众弟子听令。”
“在!”
“速速上前,绞杀妖兽。”
“是!”
宋元喜灵力耗尽,直接从飞剑上坠落,本以为会摔个狗啃泥,却不想被一团绵软的云团接住。
他睁开眼瞧,殷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跟前,“殷师兄?”
“你如今身体虚弱,速速服下丹药调息,我会为你护法。”又是简单干脆的一句话,殷商说完驾着云团去往战斗边缘。
待宋元喜恢复灵力,再次精神奕奕时,其巨型妖兽所四散的小型妖兽们均已被绞杀。
贺满带着几个师兄弟,特别有闲情,正在拼凑妖兽数量,分辨五毒妖兽各占据几成。
金丹长老找到宋元喜,询问此法是否可再次使用,“我知这话着实为难你,但又不得不说,实在是……”
“长老放心,此功法施行和正常战斗无异,只灵力消耗过大,每使用一次必须服用两颗固元丹才行。”
“固元丹?这好办,我让他们速速拿过来。”
“不用,固元丹我有,我爹就是炼丹师。”
“那不一样!你是为宗门出力,岂能耗费云溪真君给你的修炼资源?我们这些长老在此,还轮得到你出血?”
那金丹长老找上其他几位,一群人拼凑一会儿,给宋元喜送过去五十瓶固元丹,“你将就着用,我们已然金丹,甚少用得上固元丹,是以储备少了些。”
宋元喜:“……”
金丹长老们就是帅气!这堪比他全部家当了。
第七小队所在的秘境区域,一共十几种巨型妖兽,在宋元喜的功法施行下,皆是成功打破融合之术。其他筑基弟子打配合,四散开来的小型妖兽通通难逃。
金丹长老们除了使用禁锢之术,其他一概不参与,甚至还有闲心一起唠嗑
。
“我瞧着那个弟子修为扎实,这些年在宗门亦是勤于修炼,不错。”
“唉,瞧瞧那弟子,本命器物炼的如此粗糙,怎好意思说是万海峰出身?回宗后得安排多去几次炼器室。”
“那是刚筑基的弟子?瞧着气息十分不稳,莽得很,若不是巨型妖兽被打散,二百回都不够他死一死。回宗后去六壬堂补上修心早课。”
宋元喜未参与这些战斗,而是跟着金丹长老们,是以这些谈话一句不落听了个全乎。尤其是听到去六壬堂补上早课,他直接向那位打得正欢的师弟,投去同情的目光。
“师弟啊师弟,你现在干得多高兴,等回宗门就有多苦逼啊~”
筑基弟子返回六壬堂补修,这丢人丢大发了!
二日后,第七小队收拾妥当,前往五百里外支援其他小队。玄天宗一共百支队伍,第七小队筑基弟子可破妖兽融合之术一事,随着宋元喜不断施行逆转功法,被快速传开。
大家都是同门,谁也不厚此薄。甚至为了让第七小队帮忙,各带队金丹长老开始暗自叫价,以五十瓶固元丹为基准数,最高喊到二百瓶。
宋元喜只按照自己所在小队的长老的吩咐,依次去往其他小队帮忙,所需的固元丹则是由相帮小队的金丹长老提供。
第一次六十瓶,第二次八十瓶,第二次一百五十瓶……直到第十五次,竟是收到两百五十瓶。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就算金丹长老不需要服用此丹药,这固元丹也不是大白菜啊,怎得一个个出手如此阔绰?
“你管这些作何,他们出得起,你相帮是真,收取丹药理所当然。”
“可是长老,我即便帮忙,也用不上这么多。”磕药都嗑不完这些。
“那你就自留,等出了秘境送去御宝阁拍卖,赚取灵石不美?”
“……”
“宋元喜啊宋元喜,你这榆木脑袋不开窍,万海峰怎得有你这般实心眼儿的弟子。”
这话很难评,眼前这位长老自来酷爱挖各峰墙角,能占其他各峰的便宜,即便不是他自己,亦是觉得爽快。
“那长老,我就惭愧收下了?”
金丹长老笑眯眯,“你若是能撑得住,回头我带你转转。”
宋元喜一时没想明白,然一个月后,玄天宗所在区域内全部巨型妖兽被绞杀干净,他那万海峰金丹长老便带着他,去往隔壁区域的华阳宗,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推销他的破融之法。
“二宗向来交好,我们玄天宗有法子打散巨型妖兽,若是不告知你们,恐良心难安。”
“依你之见,这事怎么说?”
“我已将弟子带来,且看你宗诚意,到底是筑基期的孩子,之前为我宗奔波消耗灵力巨甚。除却我们小队,宗门其他小队请求支援,皆是给予五百瓶固元丹作为报酬。”
“!”宋元喜不由瞪大眼,二百五这就变成五百了?
然华阳宗几位金丹长老却是频频点头,他们看
向宋元喜瘦弱的身板,再看那略显苍白的脸,并不觉得五百瓶固元丹很多。
保证每一个宗门弟子活着,比之那些外物来得重要!
“我们出六百。”
“六百是一小片区域的价格。”
“这……”
“怎得,堂堂华阳宗已经如此穷困了?”
“这倒不是,只是我等不曾携带大量固元丹……”
话音未落,一众华阳宗筑基弟子直接举手,“长老,我有固元丹!”
“我也有。
“虽不多,但是贡献两瓶亦可。”
“我这也能拿出二瓶。”
华阳宗金丹长老喜笑颜开,看到众弟子如此团结,比什么都高兴,“好好好!这便记录你们上交的丹药数量,都过来登记信息,等回宗门直接双倍返还。”
华阳宗二千余人,一共集齐固元丹一万两千瓶,这还是打了友情价的结果。
宋元喜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忙碌,修为耗尽——服下丹药快速补充灵力——再次修为耗尽——再次服用丹药……
无数次循环之后,他的储物镯收获小山一样多的固元丹。
因丹药数量太多,他神情已经完全麻木。甚至感慨自己之前在秘境里贩卖水晶球,实在是小把戏。
瞧瞧他万海峰的长老,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赚他宗丹药,薅羊毛那是绝不心慈手软。
“万长老,你怎得如此利索?如你这般能力,应该去庶政堂才是,窝在万海峰炼器室,屈才了。”
万姓长老闻声哈哈大笑,“你又怎知我不曾去过庶政堂?”
“啊?”
“我当年筑基,便是入得庶政堂做事。跟着佟堂主在外行走,与各派常年接触……直至金丹,这才被召回万海峰,接管炼器室一应事务。”
宋元喜终于恍然,难怪!这该死的周扒皮性质,原来是和佟迦一脉相承。
“宋元喜,我听闻佟堂主十分看好你,等你历练结束回宗,就该入庶政堂做事了吧?”
宋元喜点头,“佟堂主确有提过,但并未定下。”
“你是颗苗子,去庶政堂待几年有好处。然你师父乃我峰繁简真君,繁简真君又师承无极道君,你师门一派在炼器和阵法的造诣极高,可不能荒废正事。”
万长老说起此事,又是一脸愤愤的表情,“我名下那弟子贺满,就是喜弄些旁门左道,瞧瞧他一日日的不干正事儿,我恨不得见一次骂一次。就那本命锤,不知被霍霍成什么样儿……”
宋元喜这才知道,原来贺满竟是这位万姓长老的记名弟子,“我与贺师兄交好,未曾想是这样的缘分。”
“那你可悠着点,别被他带坏,那孩子缺心眼儿。”
宋元喜但笑不语,这万姓长老忒是有趣,嘴里句句骂着贺师兄,却又无处不透着关爱。当真是爱之深责之切,想来万长老是有心想要正式收贺师兄为徒弟的吧?
两人在华阳宗待了一个月,帮助的七
七八八,
便启程赶往下一个门派。
天一宗一听华阳宗已经享受过待遇,
几乎没有犹豫,以同样的价格要求玄天宗帮助。
宋元喜在天一宗区域待了一个月,累死累活精疲力尽,最后一次逆转功法施行后,直接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万长老,我不行了,再也不行了。其他各派咱不去了吧?”
万长老蹲下,抓起宋元喜的手腕查探脉息,又给喂了二颗固元丹,继而笑道:“其他各派本就不打算去。”
“啊?万长老不是说带我赚大把丹药?”
“二大宗来往频繁,且算知根知底,若无绝对利益牵扯,不会做出背后捅刀子的行为。然四大势力我做不得保证,散盟联会和御宝阁更是难以相信。”
万长老说着一顿,直接神识传音,“你小子,储物镯里的固元丹都堆积如山了吧?二宗这么一番搜刮,也算小富一把,该知足。”
宋元喜赶紧表态,“知足,弟子当然知足,岂是小富,简直是暴富。”
他这一趟进新秘境,就没想过会在这么一条路上发家致富。
想到什么,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掏出几瓶丹药递过去,“万长老,这是弟子的一点小小心意。”
“我用不上固元丹。”
“这是我爹炼制的四级上品丹药,金丹修士专用。”宋元喜神识传音。
万长老愣了下,很干脆利落收下。宋元喜见对方收了,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过去,“这是为小队其他金丹长老们准备的,还请万长老代为转交。”
数量上不多不少,算不上讨好贿赂。
宋元喜笑嘻嘻,“固元丹万长老是看不上,我也不敢拿出来献丑。等回宗门区域,我拿出一部分赠予小队同门,也好为接下去的战斗做储备。”
“哦?如此大方?”这是万长老没想到的。
宋元喜却道:“此次战斗,并不是我一人出力,乃是我们宗门齐心协力的结果。”
“那为何只分第七小队,而不是宗门所有人?”
宋元喜又道:“万长老,人皆有私心,就算是同门,亦有亲疏。”
他不是圣父,做不到关爱人人,那么做只会像个傻子。
可以想见,若宗门每个筑基弟子都分得他的固元丹,那他所拥有的的丹药数量……人心难测,他可不想当活靶子。
回宗门区域的路上,万长老暗自观察宋元喜,越看越是满意:不愧是得佟堂主青睐,此子的确适合庶政堂。待佟堂主进阶元婴,庶政堂也算后继有人了。
而此时的宋元喜却是在想另一件事,“逆转功法破融合之术乃殷师兄提出,若说功劳,他必须有份。我这赚来的固元丹,应该分多少给他?殷师兄那样的性子,直接给会不会生气?”
实在是没接触过,宋元喜对殷商陌生极了,平日里对宗门师兄师姐们的随心所欲,是一分都不敢用在对方身上。!
第76章
两人赶回宗门区域所在地,此时距离玉牌发布的百日计时,还剩下三日。宗门长老们让所有人原地休整,静等三日后秘境内的变化。
宋元喜趁空给第七小队的同门送去固元丹,不多,也就每人十瓶,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然他不在乎的数量,对那些同门来说,却是珍贵。如他们这般筑基弟子,在没有家世的支撑下,能够随手拥有十瓶固元丹,是何等的富裕私产!
“宋师弟,你不必如此,我们怎好拿你的东西,此次出力最多的便是你。”
“就是,这是长老们为你大量消耗灵力所准备的,你该留着自用。”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还有,我们是一个小队,岂有个人功劳大过天?这不是笑话么!”
若没有金丹长老的禁锢术,他的逆转功法根本无法实行;若没有其他筑基弟子出力解决四散后的小型妖兽,就凭他灵力耗尽,也只有被宰的份儿。
若不是一下子送出太多固元丹显眼,他其实更愿意每人送上五十瓶。毕竟绝大多数都是万海峰弟子,关系自是亲厚。
众人推脱不过收下,心中十分感激,对宋元喜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贺满是不一样的,宋元喜明面上送出十瓶,私底下又给塞过去一百瓶。
这数量!贺满直接神识传音,“当年为一块灵石都能斤斤计较,如今却是……你这败家子。”
宋元喜却是笑嘻嘻,“贺师兄,我多着呢,万长老带我去其他两宗转了一圈儿,赚了不少。”
“万长老?你和那周扒皮一起出去,原来是做这事儿。”贺满恍然大悟,遂又不满嘀咕,“万长老怎得偏心,我赚灵石器物就被他骂,他倒好,还亲自带你出去赚丹药。”
“万长老对你寄予厚望,自是事事关心。我这边情况不同,毕竟我立志要进庶政堂做事。”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瞧你和佟堂主走得近……”
两人闲聊会儿,宋元喜这才离开,他在殷商休憩地周边一直转悠,纠结着该怎么开口。
这副模样实在滑稽,殷商想不注意都难,“宋师弟,可是有事?”
“啊,殷师兄。”
宋元喜猛地抬头,随即摆手摇头,而后又快速点头,殷商不由轻笑道:“你若有事,直说便是。”
“殷师兄,此次能够解决巨型妖兽,你当属头功,我赚取许多丹药,想与你平分。”话说着,宋元喜拿出一个储物袋递过去。
殷商没接,反而蹙眉道:“不必,我只提醒,动手的是你,灵力耗尽的也是你,与我何干!”
“若无师兄提醒,我们都将受困于那些巨型妖兽。即便最终能够解决,亦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是大家的功劳。”
“所以人人都该得到报酬啊!金丹长老们有,筑基弟子们亦有,那殷师兄你就更应该有!”宋元喜小声说道:“师兄放心,我都有分享的,谁也没落下。”
殷商还在疑惑,宋元喜直接将储物袋强塞过去,转身呲溜一下就跑。等想喊人时,宋元喜早就不见踪影。
储物袋打开,殷商受惊吓不小,无他,满满堆积如小山的固元丹,其数量只怕近万瓶。绝对数量冲击,殷商对宋元喜的感观更加复杂。
想起早年因繁简真君收徒一事,他对宋元喜有怨怼,而今对方却是送他如此大礼……殷商只觉惭愧。
不怕“敌人”使劲坏,就怕“敌人”对你好,殷商再一次不知该如何面对宋元喜。最后干脆逃避,在第七小队里躲得远远的。
三日时间过去,所有人都盯着玉牌,屏息等待变化。
宋元喜和筑基弟子们站在一起,此时看着玉牌上的绿色小点,默默计算百日后整个秘境剩余人数。上一次凌无霜得出大概有两万五千余人,而今再估算,至多只有两万两千余人。
“果然还是有大量伤亡,但三宗几乎死伤极少,这近三千的损失,极有可能是散盟联会和御宝阁。”
“如此百日斩杀五千任务失败,也不知那些妖兽惩罚,所谓湮灭是什么?”
宋元喜自顾遐想,忽听同门一声惊呼,他抬头看向天空,被眼前一幕所震慑。
只见秘境上方出现一团漆黑的云团,云团中间光亮如昼,十分耀眼。那光对人类修士似乎没有影响,而那些妖兽却对此十分恐惧。
秘境里究竟有多少妖兽,他们不得而知,但总归百日肯定无法全数歼灭。如今那些躲藏起来的妖兽们却被定位,而后一束束白光落下,将它们吸附进黑云团里。
整个秘境一片凄厉哀嚎,无数的妖兽们挣扎嘶吼,所有声音在空中汇聚,如同立体循环,振人耳膜。筑基弟子们很快受不住,面色惨白,心神不稳。
金丹长老看情况不对,立即布置隔绝阵,同时大喊:“所有人抱元守一,凝神聚气,清明台!”
“众弟子听令,大声朗诵玄天道法!”万长老亦是一声大喝。
筑基弟子浑浑噩噩,然当中有些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大声朗诵宗门道法,此道法乃六壬堂第一课所教内容,是每个炼气弟子必背课目,且经过不断考核,已经刻进骨子里。
“玄天之道,道法自然,然非万物之性,追本求源……”
朗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齐,妖兽们的哀嚎嘶吼声对其影响力不断减少,到最后,筑基弟子几乎进入忘我冥想状态。
而金丹修士则是看着不断被吸入黑云团的那些妖兽们,神情凝重。
“如此湮灭万物,须弥空间恐难做到,唯有自成小世界的须弥界才可。”
“唉,当真是须弥界无疑。这可如何是好?秘境外,太上长老们可能发现端倪?”
“沧澜界何时有此大能?”
“只怕不是沧澜界所能拥有,此须弥界……就怕是他界之物。”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金丹修士集体沉默,这比沧澜界有人暗自修炼到出窍大乘还要来得可怕,若真是他界之物侵入沧澜界,那就是整
个界面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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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湮灭持续数个时辰,秘境内,从一片鬼哭狼嚎到寂静无声,似乎所有的妖兽都被消灭干净,除了他们人类修士自己的声音,再也听不得其他外物之声。
与此同时,玉牌再次亮起,一则信息发布:【秘境存亡倒计时:三百日内,逃出须弥界,留者湮灭。】
金丹长老们看到此则消息,脸色一瞬难看之极,这须弥界之主简直太过分!
“如此行为!如此行为!也不怕承受万业恶果!”
“就怕是上界之物,早已脱离天道因果循环。”
“此事恐引起动乱,待众弟子醒来,我们即刻前往,寻找其他二宗汇合。”
如今情况危急,为保筑基弟子的存活率,三宗联手迫在眉睫,也只能是三宗联合!
宋元喜从忘我中惊醒,第一时间去查看玉牌,待看到信息内容,脸色刷一下惨白,“怎么会这样?”
“三百日逃出须弥界?否则全部湮灭,湮灭!和那些妖兽一般吗?”
“什么是须弥界?我们不是在新秘境里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会被湮灭,为什么要逃亡?秘境开启时间到,不会自动将我们弹出吗?”
心境不稳的弟子看完信息立即恐慌,那种被无形未知的东西即将吞噬的恐惧感笼罩全身,即便最后一刻还未到来,就已经受不住!
“所有弟子莫慌,即刻启程前往华阳宗区域,三宗汇合。”有金丹长老喊了声,沉重的声音里暗含威压和一丝道韵,让那些恐慌的弟子终于回过神。
行进途中,贺满忽然转头问:“宋师弟,你害怕吗?”
宋元喜懵了下,点头,“怕,但又不是那么害怕。”
“此话怎讲?”
“人类对于未知总是充满恐惧,这似乎是一种本能,也是我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但恐惧无非是因为信息缺乏,我们对三百日后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产生各种无端想法。”
宋元喜说着一顿,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又道:“然事实是,我们已经知晓湮灭的结局。既已知晓,那又何必恐惧?”
“那可是湮灭!如那些妖兽一般被吸附消散,自此连轮回都无可能。”
修士修炼,追求的是长生大道,然若无法顺利结丹,修士是可以入轮回的。
宋元喜一直觉得,自己大概率无法进阶金丹,那轮回是必然的事情。对于死亡,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如今这一种湮灭,虽意外却也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其实并不太害怕。
“贺师兄,我可能无甚追求,是以就算是在秘境里身陨,亦是没有太大的遗憾。不像你们,天赋高又聪颖,对大道还有诸多追求,自是不甘。”
“宋师弟……”
“我懂,所以贺师兄,为了你的大道,这三百日更应努力寻找求生的可能。它既然有此提示,那
便说明是有可能寻得生的机会,否则一场死局毫无意义。”
即便是上位者,对于笼中豢养,亦是希望看到其为了求生拼死一搏。
如同古罗马的斗兽场,那些权贵看客欣赏兽与兽之间的搏斗,并不是一味想要看到死亡,更注重的是在搏斗过程中,看到九死一生所爆发出的强大反抗力。至于能不能最后活下来,其实并不重要。
他们关注的,永远是自身欣赏的愉悦过程。
宋元喜念头刚起,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手掌将他束缚,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然那种感觉只不过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
宋元喜一个踉跄摔倒,脑子混混沌沌,不知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宋师弟,你怎么了?”
贺满将人扶起,目光担忧,“我瞧你脸色很不好。”
这惨白惨白的脸,就跟被抽干精气神一般。
宋元喜感受自身,一切都没有问题,摇头说道:“无碍,可能是之前灵力耗尽太多次,残留后遗症?”
“那你还不快快服用固元丹!”
“好,我这就服用,贺师兄别大惊小怪,免得引起他人恐慌。”
贺满拉着宋元喜走在大部队后面,看着对方服下两颗固元丹,而后不断调息,最后恢复红润面色才放心。
五日后,玄天宗赶到华阳宗所在区域,几乎是前后脚,天一宗亦是赶来。
三宗金丹长老聚在一起,开始商讨离开秘境的办法。秘境即须弥界,而入口已然不知所踪,想要在三百日内找到出口,无疑很难。
宋元喜再次见到凌无霜,两人坐在一处均是沉默,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作为筑基实在有心无力。
“凌师姐,你对须弥界有办法吗?我是说,如何找到逃离出口?”
“我所知道的,已全部告知长老。”
“这样啊。”
“嗯。”
再一次陷入沉默,较之他人,两人心态还算平和,然看着近一万修士挤在一起,那种各自散发出来的无形颓败感,依旧让人窒息。
有时候,人类的死亡并不是真正因困于灾难,而是所处的环境太过压抑,在灾难来临前就已崩溃。
宋元喜一直在运转功法,配以清心诀稳固心境。自炼气期开始,就被师父严厉教导修为提升必须配以相应的心境。他一直照做,尤其是筑基后,更不敢追求快速提高修为的修炼方式。
但是其他法修,宋元喜凭着自己的感觉去观察,总觉有一部分人很心浮气躁。
他想起当初师父所言,“法修修炼速度快于剑修和体修,尤其是元婴以下,其速度一骑绝尘。然修为提升过快而心境跟不上,一旦遭受重大困境,更容易心神崩溃,造成神识受损,进而有碍修行。”
“现在,可不就是遭遇重大困境吗?”
宋元喜心头一震,即刻起身去找宗门长老,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弟子所言只是一些浅薄意见,我只愿所有师
兄弟们都能平安度过。”
金丹长老们忙于商谈寻找出路,一时倒是忽略了筑基弟子的心境问题,如今被宋元喜提及,反倒是庆幸。
“的确,此虽小事,可若不多加关注,终酿大祸。”
三百日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但是三宗长老们并不着急,反而要求所有弟子原地打坐,反复修炼己身功法,并每日默念清心诀一千次。
为了不受其他各派所扰,近万人按照两两结对模式,一人开始一人护法,依次交替进行。
诸多弟子很不解,时间所剩不多,为何还要做这些无用功?然随着一次次运转功法和念清心诀,他们浮躁的心开始渐渐平静,这才终于明白长老们的良苦用心。
待百日后,三宗开始行动,为寻找秘境出口做努力。
为信息互通,三宗采取交叉混合模式,每一小队百人组合,各宗弟子人数均等。
宋元喜也算机缘凑巧,和凌无霜再次碰面,他甚至感慨他们之间有莫大的缘分。
谁知对方却是直接一句,“不巧,此事是我请求长老特意分配。”
“啊?”
“宋师弟,借一步说话。”
宋元喜不懂对方是何骚操作,但对凌无霜,他还是挺信任的,毕竟有过一起寻找调味料的经历。
两人在队伍中稍稍落后,凌无霜酝酿说辞,神识传音解释,“宋师弟,冒昧问一句,你可是有契约兽凤之雏?”
宋元喜表情僵住,但很快恢复如常,“是,我有。凌师姐想作何?”
“宋师弟莫急,我不想对你的契约兽做什么,而是想借鲲鹏幼崽和凤之雏,寻一线生机。”
“哦?此话怎讲?”
“上古有言:天地混沌,破天而分三千界。此破天之物,便是九金凤凰和赤金大鹏。如今凤凰早已无踪,唯一可能寻得到的便是凤之雏,赤金大鹏亦是不可能,唯有刚孵化出的鲲鹏幼崽而已。”
凌无霜掌心摊开,柔和的黄色光芒缓缓浮现,一条微型大鱼在其掌中游来游去。
宋元喜凑近看,发现这条大鱼自上次见过,外貌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瞧着像极了凶残的鲛鲨,外形更是如出一辙。而今百年过去,这条大鱼愈发成为鲸鱼模样,其悠扬的姿态简直就是和深海里的蓝鲸相像。
这才是大鱼嘛!
“凌师姐将它养得极好。”宋元喜伸手触碰,感受到对方温和的气息,不由笑道。
凌无霜点头,又说:“宋师弟,可否让我一观你的凤之雏?”
“凌师姐早就见过。”
凌无霜很是疑惑,而后就见一只红蓝哈士奇从宋元喜后背爬出,露出整只狗头瞅着她。那表情,那模样,不就是当年门派大比时,那只五彩斑斓的妖犬吗?
先前寻找调味料,这妖犬还隔三差五犯蠢……
“这是,凤之雏?”
“对,小花就是凤之雏,大风幼崽。”
“……
”
宋元喜将哈士奇整只拉出识海,因体型太大,只好放于地面。谁知哈士奇瞧着凌无霜的掌心鱼,一整只不高兴,嗷呜嗷呜叫唤。
“爹爹,小花也要!小花也要托起来!”
“……”
“爹爹抱抱,一条鱼能,小花为什么不可以?”
宋元喜很无语,这怎么搞?那么大一只哈士奇,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掌心托举?
“儿啊,你体型缩小些,和那条鱼一般大小,我倒是可以托得起。”不仅能托起,还能在他掌心玩托马斯全旋。
哈士奇努力尝试,但无论怎么做,依旧只是原本体型,瞬间蔫掉,“爹爹,小花做不到啊~”
可怜兮兮,委屈巴巴,蠢萌的眼神中带着晶莹的泪水。这狗子泪腺很是发达,说哭就哭。
宋元喜瞧着不忍,只能将其托起,然而上一秒还在落泪的哈士奇,下一秒就想在他怀里跳华尔兹。那扭捏的动作,那泰山压顶的重量,差点把他送走!
“小花,你悠着点儿。”虽是成年哈士奇体型,然实际重量却达千斤。
哈士奇愣了下,继而开始疯狂造作,“不行,那条鱼在游泳,小花也要耍。”
“你可拉倒吧,别犯浑,你家崽子正在看你笑话。”
“我不管,那条鱼可以,我也一定可以。”
“混蛋啊……”
凌无霜看着一人一犬行为,只觉好笑,原来凤之雏幼年期竟是这般模样?
“宋师弟,你这大风幼崽很是有意思,幼年期如此顽劣。不似我的鲲鹏幼崽,成日里除了吃喝就是睡觉。”
宋元喜顿时心虚,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家崽子已经进入快速成长期。
“凌师姐,鲲鹏和大风,又能如何找到出路?”闹腾不过一瞬,两人言归正传。
凌无霜将一本古籍递过去,“宋师弟且先看看,此法我亦是刚发现,能否实行也未可知。”
宋元喜接过古籍,好奇翻看,待看完心中极为诧异,远古时期,金翅大鹏和九金凤凰乃是死敌?而混沌破天,便是两只上古神兽打斗捅破,这倒是异闻。
“此古籍乃我师父从太行秘境中所得,记载内容皆是上古趣闻,我当做闲暇读物翻阅,如今受困于须弥界,才忽有灵感。”
“凌师姐是想让它们以本能寻找须弥界的出口?可是这又该如何去办?”
“须弥界和混沌十分相似,大风幼崽和鲲鹏幼崽虽无仇怨,但皆有传承,对于破天之术必有掌握,试一试,死马权当活马医。”
这是宋元喜没想到的,凌无霜提出的方案,自己竟是没有把握?
对方却是苦笑一声,“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皆是枉然。须弥界,除非化神修为,否则难以正面相抗。”
宋元喜却是瞅着两只目光怀疑,小花和那条鱼不过初次见面,怎么可能会有仇?哪有陌生妖兽一见面都打架的?
然念头刚起,原本在他怀里跳舞happy的哈士奇忽然扭转方向,趁他不注意,直接一爪子朝凌无霜的掌心划去。
淡黄色的光晕波动荡漾,随之整个裂开,那条鱼从沉睡中苏醒,睁开眼盯着眼前硕大的狗头,目光幽冷。
哈士奇全身戒备,一瞬毛发全部竖起,呲牙咧嘴,对着大鱼呜呜声不断。
“胖头鱼,吃掉!”
话音未落,宋元喜只觉怀里一空,原本胖乎乎肥嘟嘟的哈士奇,眨眼间变成一只头顶、背部和尾巴通体漆黑的猫咪。
他低头看,哦豁,这黑猫竟然还戴着白手套。
“乌云踏雪。”
凌无霜伸手去触摸,却是直接穿过那只猫的身体,不由惊讶道:“竟然是精神体!可是不对啊,妖兽在幼年期无法幻化出精神体。”
“咳咳~”宋元喜不由尴尬解释,“我家小花其实已经进入快速成长期了。”
凌无霜不言语,似乎还未接受凤之雏在快速成长期,是如此一副蠢萌既视感。
而此时幻化出精神体的大风幼崽,早已对浮在半空中的那条鱼虎视眈眈,传承记忆隐隐作祟,所有的身体意识都在叫嚣着。
吃掉它,吃掉那条鱼,吃完肚子就饱了!!
第77章
大风的精神体是猫,这是宋元喜没想到的,然更没想到的是,初次见面,大风对鲲鹏有极强的敌对心理,一言不合就想弄死对方的那种。
“这也算记忆传承的一种?”宋元喜好不容易拦住精神体,瞧着那条大鱼有逐渐变大的趋势,不由无奈。
凌无霜亦是控制住大鱼的脾气,以精神力安抚,这才避免一场猫鱼大战。
“宋师弟,这并不稀奇。有传承记忆的妖兽,其祖上对于其他物种的喜恶自会悉数告知,如此才能保护好后代,避免被天敌伤害。”
凌无霜说着一顿,看向对面那只黑白猫,亦是不解,“然除古籍记载破天一事,凤凰和鲲鹏为何会结怨,倒是让人费解。”
打架捅破天,那是双方都有罪,一道受罚就完事儿了,也算是难兄难弟。
可两只初见,就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个中恩怨估计很深。但这些万年前的远古事情,却不是他们小小人类修士能够探究得清楚。
眼下,只希望两只能够化仇恨为力量,齐心寻找秘境出口,如此“破天”才有希望。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哈士奇和大鱼完全没有先祖的那份霸气,纯纯就是两只小学鸡干架。行动上被各自主人限制,便开启语言模式。
“胖头鱼,你命休矣,我一定会吃掉你。”
“蠢狗别说话。”
“我现在是猫,猫吃鱼天经地义。”
“蠢狗别说话。”
“胖头鱼,我要把你红烧、清蒸、烧烤、油炸……做全鱼宴!”
“蠢狗别说话。”
哈士奇完全不关心对方是否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只顾自己疯狂输出,外加不断叫嚣。硬生生靠嗓子,将己方气场拔高至两万八。
而大鱼只眼神越来越冷,但除了游荡的速度越发快,只一句“蠢狗别说话”,再无其他。
凌无霜没办法,只好将鲲鹏幼崽收回去,转而尴尬道:“还在幼年期,不是很会表达。”
宋元喜理解,当初哈士奇还是小黄鸡时,也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一切行为凭本能,天天闹腾的他那小院鸡飞狗跳。若不是万海峰的师兄师姐们友好,那只鸡崽子早被抓去给炖了。
“幼年期都是这样,小花小时候……”
“我才不蠢,那只胖头鱼傻乎乎,我要油炸,不然吃了会变蠢。”
哈士奇抢先一步开口,语气中满满都是嫌弃,眼神却又真切表达出想要吃的渴望,似乎真的馋极了。
宋元喜很是尴尬,那条鱼是凌师姐的契约兽啊,自家崽子张口闭口就要红烧清蒸,实在是……
“无碍,等小鱼儿进入成长期,再见你的契约兽,同样会逆反。这是本性。”
宋元喜懂得,妖兽传承好比人类基因,一旦确定便生死相随,几乎难以改变。
两人行走在小队最后,一切操作皆是暗中进行,是以其他人只看到一只红蓝妖犬时不时探出脑袋叫
唤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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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犬是他们宗霜华真君从万兽域内部寻来的,据说是疾风狼和五彩兽的结合体,虽瞧着另类,然其长成后威力无比。
“霜华真君果然了得,竟是能够进入万兽域内部抓捕妖兽幼崽,那五彩兽我只听过,却从未见过。”
“先前宋师弟那只妖犬长得极为色彩斑斓,一眼便知是五彩兽的后代,狼性却不足,已然沦为犬类妖兽。”
“到底是跨物种结合,物种退化亦是可能,但其力量却是不容小觑。”
得亏宋元喜没有听到前头的小声议论,否则得直接感慨一句:有时候传言就是这么来的。
小队在秘境中找寻半个月,正准备去往另一个方向时,有弟子忽然发现了异样。
那是华阳宗的一位弟子,乃是三级阵法师,虽等级不高,但醉心研究,阵法造诣颇深。
“此处有阵法残留痕迹。”那弟子话说完,急匆匆上前查探,绕着一块空旷的平地来回有规律的走着,手中握着一个罗盘不断调整方向。
宋元喜瞧着对方拿出十几个光盘阵柱,而后又是卜卦又是算方位,十分看不懂。
“贺师兄,那位师兄在做什么?”他求助于一旁的贺满。
贺满于阵法只是半吊子,但总算入门,于是解释道:“他在试图复原阵法。”
“这有何用?”
“若是能够复原阵法,便能勘探布阵之人,至于有何用,有何用……”不知道。
问了等于没问,反而越听越糊涂,宋元喜干脆闭嘴,默默当个透明人。只要涉及丹符器阵之法,他就是纯菜。
带队的几位金丹张老已经看出苗头,且目光有些激动,直到那残留阵法被复原至七八分,便急匆匆上前。
“如何?可有寻到异常?”
那弟子迟疑了会儿,回道:“禀长老,阵法确实异常,然无法断定乃是秘境所有。”
人为阵法和天然阵法有很大的区别,人为阵法一旦破坏,便是随着整个阵盘湮灭,消散于天地间。
但天然阵法不会,它们即便阵散,依旧留有残余,且残余历经时间演变,可百年不消。甚至有些高阶阵法,残阵能够保持上千年。
根据残阵,往往能够推出所处环境的一个空间等级,这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十分重要。
但到底是三级阵法师,即便年少聪慧,依旧没有太庞大的理论体系和实践做支撑。若今时今日,换了宋元若在此,只怕早已看出问题。
复原阵法无疑最后一步没成功,且不止一次,在之后数次经历中,那弟子屡试屡败却又屡败屡试,最后将自己弄得极为狼狈。
其他人倒是没有嘲笑,只他自己心感愧疚,浪费了时间。
“长老,是我无用。”那弟子面红耳赤,差点泪崩。
华阳宗长老却是安慰,“此乃所有修士之事,寻找出口乃是众人应为,何至于你一人承担。”
“可
是,若不是我如此浪费时间……”
“每一次尝试都代表着希望,若是连尝试都不曾,何来求生之欲?”
“可我依旧白白耗费十几日。”
“不算浪费。”
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两人转头看去,只见玄天宗一个弟子凑近还未彻底复原的阵法,蹲在那儿不知做些什么
“宋师弟,你凑上前作何?”
贺满赶紧上前去拉人,心中汗颜:我就恍个神的工夫,人怎就跑了。宋师弟啊宋师弟,你说你对阵法一窍不通,上去凑什么热闹。没看到那隔壁宗的师弟都快要哭了么!
“宋元喜,可有发现?”此队协同的玄天宗长老出身万海峰,到底是对自己峰上的弟子偏袒,反而先一步开口。
宋元喜站起来,看向自家长老点头,“确实有发现。”
“哦?那便说说情况。”
“长老,这事儿没法外说。”
他发现的事情,即便是面临生死大敌,也不能随意透露,这是他答应别人的。且已经发过誓,若违背要受因果之苦。
玄天宗长老顿时噎住,这不能说的发现算何发现,搁这儿扯犊子呢!
“长老,具体事情没法说,但弟子能肯定,若在此守上几日,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个无法复原的残留阵法,之前已然浪费几日,如今还有继续守着?这是何道理?
三百日最终时限,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悬挂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方,每过一日,每一日没有进展,大家的心就跟着沉重一分。
虽没有明说,但众人脸色越发凝重,便是最好的说明。
华阳宗弟子是阵法师,他们等待尚且能忍,可是玄天宗这弟子于阵法一窍不通,这等着有何用?
队伍很快有了分歧,大部分人要求继续往前,寻找其他异样的可能性,只有小部分愿意留下,想要等一个结果。
当中大部份乃是玄天宗本宗弟子,也不乏一些天一宗的弟子,跟着凌无霜一道留下。而华阳宗唯一留下的人,却只有先前复原阵法的那位弟子。
“这位师兄愿意相信我?”宋元喜挺意外,这人留下倒是没想到。
“我也不知为何留下,然冥冥中总觉得,我应该如此。”
每次复原阵法总在最后一步失败,一次次功亏一篑,不仅是灵力消耗,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自幼学习阵法,在华阳宗年轻一辈中备受瞩目,是在夸奖声中成长起来的。他师父曾言,“吾之徒儿,心性坚毅,若肯一心钻研,他日必定功成。”
这是师父对他的期望,亦是他自己的勉励。
“华阳宗弟子段文思,还请宋师弟多多指教。”
宋元喜瞧着对方,先前还眼尾发红快要哭出来,如今却是温润大方,谦卑有礼。瞧着年纪应该比他小上许多,应是年少成名的宗门精英弟子。
身上竟是看不到一丝傲气,实在是难得。
这样的修士,是宋元喜最
愿意结交的,出门在外广泛交友,这也是他历练的目的之一。
“玄天宗弟子宋元喜,段师兄说笑,我不懂阵法,指教不敢当。只阵法內确有异样,我十分肯定。然具体缘由恕我不能告知,还请见谅。”
“ツ”
贺满悄咪咪靠近这位华阳宗弟子身边,小声说道。
段文思被抓包,立即脸色涨红,“我、我……”
“可是觉得他在胡闹?”
“不是不是。”段文思立即摇头,语气颇为认真,“宋师弟一定有过人之处。”
“哦?你这般相信他?”对方眼神清澈,态度十分诚恳,贺满本就是打趣儿,这下反倒是惊讶。
段文思没说话,只专注看着阵法,半晌才道:“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我总觉得,自己对阵法的研究不该只做到如此,然每每就差最后一步。这当中定然有原因。”
或许,这位宋师弟能够帮他解答心中困惑。
贺满不禁摇头,感情只是对阵法痴迷,“我说段师弟,你……”
“有动静!”段文思忽然从地上站起,神情开始激动。
贺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发现宋元喜围着残阵转圈圈儿,动静?没看出来。
“有动静,阵法残阵在自行修补,太神奇了,这简直太神奇了。”段文思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话不说跑向宋元喜,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宋师弟,你如何做到的?你竟然能修复阵法最后一步,如此完美无缺,如此完美无缺。你定当是四级阵法师!”
既三级丹药师后,又被人误解为四级阵法师,宋元喜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是否太过稳重成熟?
可是师父和爹总说他不够稳重,不应该啊?
宋元喜不禁摇头,解释道:“段师兄误会,我并不懂阵法,此残阵为何会补全,我亦不知晓。”
“怎么可能?”段文思不信。
“段师兄若不信,大可上前勘察。”
段文思自是要验证的,然事实真相让他心惊,此残阵上的所有动手痕迹,除却他,也就剩下两位长老的痕迹。
作为阵法师,对于自己复原的残阵自有一套独特的辨别方式,宋元喜不过筑基修为,想要掩藏动手痕迹,几乎不可能。
“怪哉怪哉,这事情怎会如此发展?”
宋元喜却道:“指不
定是段师兄你阵法造诣高,复原残阵余威发挥,只是看到效果的时间往后推延许久。”
“??[”
“四象伏魔阵,其阵法本源乃是诸天伏魔阵,为上古遗留九天大阵之一,九级高阶阵法。四象伏魔阵一简再简,降至三级阵法……”
段文思对阵法侃侃而谈,其解释的通俗易懂,便是宋元喜也明白了六七分。
“四象伏魔阵?那先前发现的那些残留阵法,亦是?”
“不错,皆是。”
“嘶——”
宋元喜不禁后脊背发凉,这个须弥界之前究竟关押着什么?怎会设置如此多的伏魔阵?那——
“段师兄,若这残留阵法中有人,可有危险?”宋元喜忽然问道。
段文思疑惑不解,有人?怎么可能呢!
“残留阵法无法启动,如何能够困得住人,即便是妖兽都不行。”
“可是……”
话未出口,只听得阵法内一阵巨响,随即东南方一角阵柱破裂,阵内大量灵气四溢,源源不断的浓郁灵气从中泄出,一瞬引起在场所有人注意。
凌无霜等人齐齐赶过来,宋元喜更是紧张,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那破裂的阵柱看。
“什么鬼玩意儿,竟是困住我们数月。”
“谷师妹,如今阵法已破,早些出去才是,此阵柱似有修补之势。”
“我听师兄的,待出去后,必定毁了这个阵法。”
谷元走出四象伏魔阵,一出阵法便对上几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一个个瞧着她,就如那日宋元喜说起熊猫妖兽一般。
“谷师妹!”段文思见着谷元诧异之极,“你怎么会被困在阵法中,我们皆以为你……”
“范师兄!”
贺满也是一声惊呼,一步上前拉住紧接着走出来的范阳,那激动劲儿不比段文思少,“我们师兄弟以为你已身陨,你怎得一入秘境就不知所踪?”
“秦师兄。”宋元喜看到谷元和范阳走出,再看身后出现的秦子云,便是见怪不怪。
“范阳,你们怎得在残阵当中?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玄天宗长老亦是激动得很,范阳可是掌门之徒,一直被当做玄天宗未来掌门接班人培养,若真身陨,他们皆不知该如何向掌门交代。
幸好,幸好!
范阳只稍稍讶异,很快恢复如常,而后将他们三人为何会被困于阵法内的事情娓娓道来。
“所以,你们进入秘境后不久,三人走到一起,于一夜天象异变而困于阵法内?”
“不错,当时玉牌失效,阵法内外隔绝,若非阵内灵气浓郁,这数月时间难以度过。”
范阳话音刚落,宋元喜立即打断,“可是不对啊,我们进
入秘境到现在,已然过去五年。”
“五年?”
谷元摇头,“未免迷失,我们一直用沙漏计算时日,我记得很清楚,至多四个月又一十日。”
“谷师妹,当真是过了五年之久。”段文思跟着点头。
谷元神情微变,目光转向秦子云和范阳,两人亦是意识到问题所在。
都是同门,完全没有骗他们的必要,如此便只能说明,阵法内外时间流速不同。
“区区一个四象伏魔阵,何至于改变时间流速?”段文思不解。
玄天宗长老却是道出本质,“恐并非三级阵法如此简单。”
一时,所有人面色难看。想到玉牌所发信息,如今碰到如此怪异的阵法,心中再次蒙上一层阴影。
谷元三人的出现,让其他人意识到秘境内隐藏的诡异,一众人当即追赶上大部队,将此事详细告知。而后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验证秘境中诸如此类的诡异阵法,还有多少?
“不单是四象伏魔阵的效用,更重要的是,阵法内含有时间法则。”
“我们皆知领悟时间法则,至少元婴以上修为。如此,这些残阵便不可能是随意出现,这或许就是我们找到秘境出口的线索之一。”
几位金丹长老商谈后,一致决定试一试。
再次行进的途中,谷元才知晓阵法外的这些年,秘境内发生了许多事情。
“三百日生死计时,如今还剩下几日?”
谷元思量,是否有必要动用自己本源力量去联系她娘,虽可能联系不上,但她娘化神修为,总该能够察觉到异样。
毕竟,出宗前,她娘用精血和心头血,为她点了一盏特殊的魂灯。
宋元喜不知对方所想,只如实道:“如今已过去一百八十日。”
“这样啊……”那倒是不急。
谷元压下心思,继续向宋元喜询问其他信息,努力补全这些年自己缺失的空白。秦子云和范阳亦是,甚至比谷元更积极,对于寻找秘境出口一事,他们自认责无旁贷。
毕竟,两人都是作为宗门同辈中的标杆成长,担责几乎是一种本能。
尤其是范阳,他自修炼玄天秘法时便知道,若无意外,自己将在师父化神后,接替掌门一职。他所有的努力,皆不是个人行为,无论何时何地,宗门荣辱至高无上。
与此同时,秘境之外,晋城宋家。
正在打坐冥想的宋元若忽然睁眼,目光遥遥看向城中一个方向。少顷,他起身去往家主别院,寻找宋冬悠。
“宋家主。”宋元若微微点头。
宋冬悠看着眼前男子,上一次见面对方不过筑基,而今却已金丹,且修为和她不相上下。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宋家天骄!
“宋长老,可是有事?”宋家子弟,一旦进阶金丹,便由主家授予长老之称,一是嘉奖,一是护族。
宋元若如往昔一般,并无太多情绪,只道:“我察觉到天堑有异动,可否请宋家主出面,与徐家相商,允
我进去查探一趟?”
宋冬悠表情立即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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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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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我一道去往徐家。”
徐天望一听天堑异动,比之宋冬悠更加紧张,火急火燎带着一人前往。
三人抵达天堑入口,如今的宋元若已是五级阵法师,对于天堑外围护法大阵有诸多新的见解,再次勘察更是有把握。
然查着查着,这人再次消失于天堑大阵中。
阵法外,徐天望瞧着眼皮子直跳,“宋家主,你是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莫不是一会儿找出三五只魔物来?
徐天望的心揪起,他这几十年好不容易将晋城徐家发展壮大,眼看着就要看到成效,若再来一次魔物侵袭,那真是要前功尽弃,满盘皆输啊!
宋冬悠摇头嗤笑,“徐家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唯利是图,若真是魔物溢出,那必定一次强过一次,上一次便是元婴初期修为,这一次指不定元婴后期,届时晋城能够存在都未可知。”
还想着那点子家业?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徐天望却是不认同,“若舍我一人,能使晋城徐家登顶,我徐天望死得其所。”
半晌,宋冬悠只吐出“疯子”一字。
宋元若再次走出天堑护法大阵,两人赶忙迎上去。尤其是徐天望,直接就问:“怎样,可有发现异常?”
“护法大阵暂未出现裂纹,但是天堑异动乃是事实,若阵法无碍,那便是周遭环境影响。”
“此话怎讲?”
宋元若默了下,抬头问道:“距离晋城最近的城池是哪处?以西南方向为先。”
“西南?”宋冬悠思索一会儿,说道:“若是没记错,西南三千里外,便是比桑城。”
徐天望跟着点头,补充道:“比桑城倒是一般,然距离比桑城百里之外便是红河谷。那红河谷乃御宝阁名下,原本这个时日该是举办鉴宝大会和拍卖会,然红河谷烧毁,新秘境开启,各派都在关注于此。”
徐天望之子乃是四方城城主的徒弟,晋城徐家天然依附于四方城,对于新秘境,徐天望还算知晓一些。
他甚至有些得意,说话中有意无意透露自己儿子亦是进入新秘境的其中一员。
“四方城总共不过两千两百名额,我儿乃是第一批钦定,十分得城主看重……”
“你可闭嘴吧,成日将此事挂在嘴边,耳根子都听得生茧。”
“宋家主,莫要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们晋城宋家,可是一个名额都未得到呐~”
“嘿我说徐天望,你这人怎得就是嘴贱……”
两人争吵之际,宋元若却是充耳不闻,他拿出一个极为怪异的六边形阵盘,于掌心快速摆动变幻,最终得出一个极度偏倚的六芒星阵。
宋元若眉头紧皱,心中预感不好,遂抬头问:“宋家主,此次新秘境开启,玄天宗有多少名额?宋家又有多少子弟进入?”
宋冬悠愣了下,回道:“因秘境开启仓促,宋家子弟并未参与,且待一次开启再进入。玄天宗……听闻名额有三千。哦对了,你那兄长宋元喜,就在这一趟入境名额当中。”
宋元若心头猛然一跳,骤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第78章
谷元知晓残阵复原一事,惊讶于宋元喜的行为,“宋师兄,听闻是你执意要等在阵法外?”
“不错。”
“这是为何?你知我们在阵法内?”
“是也不是。”宋元喜后半句直接神识传音,“谷师妹莫不是忘了,先前乾元墓地,你与浮屠居士双修,以我五灵根作为媒介,或许是受此影响,我对暗灵根有些特殊感应。”
说话间,他于掌心凝聚一团灵气,包含五种灵根的气团犹如一团彩色锦球。
灵气在空中盘旋,与周遭灵气混合漂浮,最后朝着谷元所在方向游走。而谷元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暗灵根在触碰到对方的五灵根时,有一刹那颤动。
灵根相生相克,而她的暗灵根与所有灵气相融,却又不容于所有灵根,是很另类的存在。却如今,竟是对宋元喜的五灵根表达“友好”?
这让她十分惊讶,“怎会如此?”
“我亦不知,这事儿L我也头一遭。”
“待出了秘境,我得将此事告知家中长辈,宋师兄可否为难?”
“啊?”这事儿L和他有何干系?
谷元面色惭愧,神识传音,“我娘乃华阳宗毓灵道君,此事我一直未对宋师兄言明,对不住。”
谷元的亲娘是华阳宗太上长老毓灵道君?!
宋元喜当即想到一件事,“不是都说毓灵道君有一爱子……”
“此乃误传,因我灵根特殊,我娘并未让宗门特意澄清。”谷元又解释,“宗门内,除却至亲几个,几乎无人知晓我与我娘的关系。”
具体原因,谷元并未明说。然透露这么些,已经足够震撼。
被对方如此看重和信任,宋元喜不禁感动的很,“谷师妹放心,此事我绝不外传。”
谷元却是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娘对我灵根一事极为关注,你我灵根产生微妙联系,此事若是被她知晓,少不得得去玄天宗拜访一趟。”
原本只是两个小孩儿L交朋友,可若是一旦涉及家长,小朋友就有些无措。
谷元此时就是如此心态,为着她娘即将要去玄天宗找宋元喜长辈一事,心中惴惴不安。
“你娘很凶?”
“我娘很好。”
“你娘一言不合就拔刀?”
“我娘喜欢以理服人。”
“那便无事,如此你娘和我娘就打不起来。”
“?”
宋元喜遂笑开,反过来安慰,“莫怕,我爹娘十分好,不过是探讨你我灵根的联系,无甚大碍。”
他其实蛮懂这种双方家长见面的紧张,在大人眼中不过是件小事,然在孩子眼中,这可能就是头等大事。越是经历得少,越是容易心焦。
单这一点看,宋元喜自觉心态比谷元好太多。
一番交谈,谷元心中纠结解开,心情终于顺畅。此时凌无霜走过来,谷元自觉站起离开。
“宋师弟,对于
四象伏魔阵,
”
“?_[(,
但范师兄和段师兄已和诸位长老讨论过,都觉近一个月发现的所有残阵,极大可能就是离开秘境的关键点。”
宋元喜说着一顿,又道:“他们联系其他各小队,已确认此阵法是否遍布整个秘境。”
凌无霜却是不说话,眉头越发拧紧。
宋元喜瞧着情况不太对,不由压低声音问:“凌师姐可是有其他发现?”
凌无霜默了下,这才说道:“鲲鹏幼崽对四象伏魔阵有感应。”
“!”
宋元喜立即想到“破天”,于识海中和哈士奇沟通,“小花,你对那些残留阵法有感知吗?”
“一点点。”
宋元喜立即将哈士奇所言告知凌无霜,两人就两只合作一事展开讨论。一切想法皆是不谋而合,然最后争执的点却在,是否将此事上报宗门。
宋元喜虽一直掩藏契约兽是大风之事,然他父母和长辈并不太过严苛,认定此事不能向外透露。无非就是希望他在金丹之后,有自保能力时可随意些。
但凌无霜不同,她自捕获鲲鹏卵将其孵化,与之契约后,对此事极为保密。除却师父善水道君,竟是无人知晓。
如今为了寻找秘境出口,就要公布自己的契约兽乃是鲲鹏一事,凌无霜无法接受。
“可是凌师姐,若是无宗门支持,我们做再多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甚至会走许多弯路,最后也是浪费时间。”
“若秘境内只二宗弟子,我亦能应允,可是宋师弟莫要忘了,还有其他各派在此,尤其是散盟联会之人,你能无惧暴露大风,我却不敢暴露鲲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鲲鹏在沧澜界的存在,比凤之雏更加稀有。
两人各执一词,皆不肯妥协,最后所谓合作就此搁浅。
宋元喜很明白对方的顾虑,但他不懂,在如此多人生死存亡之际,尤其是自己也面临死亡的威胁时,这些顾虑很重要吗?
“小花,你说凌师姐为何这般执着?她师父是善水道君,即便鲲鹏一事暴露,想必也护得住她。”
哈士奇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它只感受到主人心情不愉,于是摇着尾巴上前使劲蹭啊蹭,狗头整只塞进去。
它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狗头似乎十分受欢迎,“爹爹,给你摸,摸一摸就高兴。”
蓝妖鼠有样学样,将小小的毛茸茸脑袋凑上前,“爷爷,给你摸,爷爷高兴,爹爹高兴,鼠鼠就高兴。”
宋元喜笑岔,低落的心情一瞬被治愈,抱着两只使劲吸。果然,毛茸茸治愈一切!
秘境内,二大宗于二个月时间,一共发现残留阵法一万多处,且皆是四象伏魔阵。
而后与其他各派联系,知晓他们亦是发觉此事端倪,如此距离二百日倒计时还剩一个月时,秘境内一共发现残留阵法二万处。
这已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量体,各派均意识到,这就是秘境出口的关
键,
是以干脆全部聚集在一起,
商讨如何通过阵法找到出口。
段文思最初复原阵法一事给予启发,各派金丹长老立即征召所有阵法师,不拘泥等级,全部上。
“一共二万个残留阵法,如今不过召集五千余名阵法师,且良莠不齐,又当如何分配?”
“四象伏魔阵乃诸天伏魔阵简化而来,当年诸天伏魔阵以抵御魔族而设,采用五行八卦封锁生门,我等可效仿。”
“有秘境全图在手,五行八卦倒是不难找到。”
事情很快被定下,各派所有阵法师被委以重任,寻找五行八卦各至关点,每人负责复原其中一个残留阵法。
“一级二级阵法师上前,领取复原手法玉简,复原过程繁杂,务必小心谨慎。”
“为生而战,万死不辞!”
不过都是筑基,最大年龄只一百多岁,且大多数都是二宗四势的弟子,其集体荣誉感在这一瞬全然爆发。
宋元喜看着他们一个个上前领取玉简,有些瞧着修为还不如他,但人人皆是严阵以待,几乎没有临阵脱逃之辈。
人类面临巨大危难、生死存亡之际,所爆发出的惊人意志力,自古有之。宋元喜是个感性之人,看到这一幕很是触动。
此时甚至生出一种遗憾,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好好学习阵法?若是他也会,如今就能出一份力!
贺满这个半吊子,毅然决然上前参与,宋元喜对此十分敬佩。送人离开时,没什么好送的,又给塞过去一些固元丹。
“贺师兄,路上小心。”
贺满却是笑眯眯,“不用如此紧张,有玉简在手,即便复原速度慢些,但也不至于出错反噬。”
“莫要胡说,你一定能行。”
两人话别,五千余名阵法师,在同门陪同下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剩余的近一万人除却等待,暂无事可做。
时间一日日过去,距离较近的残留阵法不断被复原,复原彻底完成的那一瞬金光乍现。如此一道道光芒此起彼伏,连带秘境内不时形成灵气漩涡,场面很是震撼。
然谁也不知道,待所有残留阵法复原之后,秘境是否能现出口?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却又是那么的渺茫。
宋元喜又一次看向凌无霜,然对方却是沉默转过去,并不与他对视。宋元喜有些坐不住,干脆起身朝那边走去。
刚走没几步,一道声音将他喊住,扭头看,是谷元。
“宋师兄,我有发现。”谷元悄咪咪上前,拉着宋元喜到偏僻处,“自秘境内残留阵法一一复原,我的灵根对此感应越发强烈。”
“谷师妹,这是怎么回事儿L?”
“我不清楚,若猜想不错,应是与之前几年时间被困阵法中有关。”
“所以?”
“我想试一试,能否以自己灵根的特殊性,找到秘境出口。”
宋元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对方灵根太过特殊,若是暴露后
果不堪设想,这可是行走的聚灵阵啊!
“你莫要胡来,此时必须和秦师兄商量。”
宋元喜说罢抬头,四处张望寻找秦子云的身影。
谷元在旁笑了声,“甭找了,秦师兄亦是懂阵法,去往复原残阵了。”
“那……”
“除了秦师兄,此次进秘境的宗门长老和弟子,谁也不知我的灵根属性。”
宋元喜一瞬有种荒谬的感觉,对方这么兴冲冲跑来告知,莫不是打算明坑?
“谷师妹,你该不会想拖我下水?”
“知我者,宋师兄也~”
宋元喜眼皮子狠狠一跳,转身欲要离开,谷元眼疾手快抓住,一脸恳求道:“宋师兄,算我请求你。”
“谷师妹,你这是何必。”
冒极大危险去做可能渺茫无结果的事情,却还要如此请求拜托他人,这让他心中感觉沉闷。谷元越是表现的无所谓,越是让他觉得惭愧。
“我宗长老说过,此乃全修士之大事,并非一人担责。”
“可是我华阳宗二千人在此,我秦师兄在此,他们怎么能出事呢!我不能让他们出事。”谷元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些许天真,比之宋元喜更加“不谙世事”。
仿佛在她眼里,行与不行是十分黑白分明的两条线,做决定更是再简单不过。
见宋元喜表情似乎松动,谷元再接再厉,一再表示只先行勘探,若只是错觉,那便立即停手。
“宋师兄,我保证不提前透露灵根一事,你可在旁监督我。”
之所以找上宋元喜,谷元亦有自己考量。两人灵根联系微妙,她若是真有发现,灵气波动荡漾,难保对方不能感觉。
如此相当于做了双重保险!
宋元喜不知对方所想,只被缠的心软,最后答应,“我修为不够,为保险起见,能否喊上我范师兄一道?”
“是范阳范师兄吗?”见宋元喜点头,谷元稍作思考便答应,“范师兄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两人找到范阳,不提灵根的情况下,简单将事情讲述一遍。范阳自是激动,欣然陪同前往,只离开前,范阳和两宗长老做了报备。
“范师兄做事倒是周到。”竟是以自己的名义揽下,“人还怪好的。”
宋元喜跟着点头,“这是我玄天宗未来掌门,岂能不好?”
“宋师兄看自家宗门总是千好万好,这事不与你扯。”
“你还不是一样!我看你对华阳宗感情才是深厚,为此都敢以身犯险。”
“胡扯,我这是为了大义。”
“嗯,为了大义。”
两人极限拉扯一堆废话,直到范阳走回,这才默默闭嘴。二人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其他各派修士只随意看了眼便不再关注,唯有凌无霜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谷元的暗灵根与灵气沟通十分顺畅,只走过十几个复原重启的阵法,灵根便极为活跃。而此活跃度带动周遭灵气波动,使重
启的阵法出现异样变化。
此事乃范阳最先发觉,他虽对阵法只有理论上的研究,但到底见识广博。一发觉不对劲,立刻喊停。
“谷师妹且慢!”范阳上前拉住谷元,同时制止宋元喜继续往前,“此处阵法灵气动荡异常,小心异变。”
“宋师兄,我的灵力在快速运转,灵根与灵气的亲密程度更甚。”谷元神识传音于宋元喜。
宋元喜亦是有感觉,对方的暗灵根太过“躁动”,而他与之微妙联系的五灵根也变得“不安”起来,几乎是自发性的,他体内的《阴阳诀》自行运转。
两人暗搓搓神识传音,互相交换信息,因为太过关注,直接引起范阳注意。尤其是这两人都是不善于掩藏之辈,那点子心思几乎写在脸上,这让作为“第二者”的他很是无语。
“你们若是交流私密,劳烦做做样子。”范阳直接戳穿。
两人双双愣住,回过神面色涨红,有种小学生上课偷偷传纸条被老师发现的羞耻感。尤其是宋元喜,面对自己同门师兄,更觉惭愧。
“范师兄,是我的错,带坏谷师妹。”
“不是,是我主动和宋师弟传音的。”
范阳抬手打断,揉着眉心教育,“此时找线索要紧,若是想要拌嘴,等离开秘境,你们自便。”
“我们正是为线索一事在讨论。”
“谷师妹!”宋元喜急切喊了声。
谷元却是摇头,而后说道:“我是相信范师兄的,先前与他在阵法內数年,对其品性实在难以挑剔。且宋师兄你亦是声称,范师兄乃你们宗未来掌门之人选。能得玄天宗掌门看重的弟子,我有何不放心的呢!”
“你们二人究竟在说什么?”范阳越听越是迷糊。
谷元直接神识传音,告知对方自己灵根属性,又说其灵根与阵法之间奥妙相连。
“宋师弟又是作何?”
“宋师兄曾与我双修,两者灵根产生微妙联系,我寻他做监测,确保万无一失。”浮屠此人,被谷元掩盖去之。
宋元喜听谷元悉数坦白,立即举手表态,“谷师妹是为所有人着想,心中有大义,我自愿护之。”
范阳:“我看你们逞能最是厉害。”
两人还要再解释,范阳干脆打断,而后以保护的姿态将他们护在身后,之后继续前进。
宋元喜瞧着吃惊,小声问:“范师兄,你不带我们回去受罚?”
“罚自是要罚,然也该由我担当主要责任,你们皆是师弟师妹。”
“范师兄……”
“做事要紧,待活着离开秘境,再哭也不迟。”只一句,便让两人双双止住泪腺,感动之情少了一半。
谷元的暗灵根着实神奇,随着灵根属性越发活跃,其感受到复原后的阵法灵气程度更是敏感。几乎是和其他阵法师复原阵法速度相当,谷元在寻找过程中越发接近灵气本源。
距离二百日倒计时还剩下十日时,二人脚步停下,望着眼前开启
的四象伏魔阵,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是这里,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本源灵力。”
谷元的灵力本源来自于沧澜界,秘境当中,唯有入口和出口两处连接外界,才有可能通过秘境通道流入外界灵气。
但无论是入口还是出口,只要能够开启,即便不能成功出去,亦是能够警醒外界之人。各派如此多化神,就不信没有办法!
“谷师妹,此事我会禀明宗门长老,然你灵根一事,我会代为瞒住。”
“这又如何说法?”
“我自有分寸。”
范阳没有细说,时间紧迫,谷元亦不好追问。只心中想到,“若是范师兄不可信,玄天宗将来危矣。”
以她个人赌一个未来宗门掌门的人品,怎么样都划算。
范阳迅速找到宗门,将事情简要述之,而后请求各派前往那处阵法之地,以全修士之力开启阵眼。
“范阳,你一向稳重,掌门更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知此番一个举动,牵涉有多广?这不是仅二宗内就可解决的事情。”
“若只我们二宗,玄天宗担一担,咬牙也就认了。可如今是九股势力,一旦差错……”
范阳却是道出一个事实,“如今剩余不过十日,若再无希望找到秘境出口,等待我们的便是湮灭。湮灭于无,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意义的存在,前提是他们能够活着出去,如此才有秋后算账的可能。可若能够离开秘境,这所谓的秋后算账又毫无必要。
宗门长老哑然,最终选择信任自家弟子,“范阳,且再给我一个说服他人的理由。”
“长老只说,玄天宗弟子范阳以自己灵根属性,发觉阵法异变……”
宗门长老错愕之极,从未想过掌门之徒,竟会是暗灵根,“如此不妙,此事不可!”
“长老,此乃范阳自愿。”范阳态度坚决。
宗门长老心情复杂,却同时欣慰之极,这便是他们玄天宗的未来。
一场浩浩荡荡的行动就此展开。
而秘境之外,亦是不平静。
宋元若赶到红河谷,便看到各派有修士守在新秘境的入口,他们修为皆是元婴,如此更是说明事态严峻。
不敢耽搁,他快速找到玄天宗驻守地点,并找到此次秘境负责人。
“元若,你怎会在此?”钧鸿真君看到小外孙到来,诧异的很,“你不是去往中部秘境?”
“此事暂且不提,外祖父,眼下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容我禀明。”
“你说。”
“红河谷内新秘境不稳,恐有异变可能。”
钧鸿真君听不明白,然当宋元若说出“天堑”二字时,他的神色一瞬凝重,“你所言可当真?”
“千真万确,我此前已入晋城天堑内查探过,护法大阵未破裂,然其影响源源不断。我修为不够,无法进入天堑内部查探具体情况,但根据阵法源地影响力,红河谷内新开启的秘境,绝对脱不了干系。”
简而言之,新秘境的存在,将对天堑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而此番影响,绝对有弊无利。
天堑,乃是整个沧澜界共同守护镇压的存在,涉及此事,便是全人类的大事。钧鸿真君不敢耽搁,速速上报宗门,请求掌门定夺。
宋元若对新秘境内的情况很关注,一番了解后,请求前往秘境入口进行勘探。
“外祖父,我亦担心秘境內生变,数千同门在此,我不放心。”
“你知元喜在秘境內?”
宋元若愣了下,点头承认,“是,我很担心兄长。”这才是他急匆匆赶来的主要原因。
钧鸿真君并未多说,联系其他各派,也不隐瞒,将事态严重性尽数告知,“元若阵法造诣不俗,待他勘察完,你们再自行思量决定,是否需要上报。”
钧鸿真君凭个人强横魅力,送人进入新秘境入口处,其他元婴修士皆是翘首以待,等一个结果。
不过半日,宋元若从中走出,却是一身狼狈。
钧鸿真君上前扶住人,问道:“如何?”
“若我猜测不错,秘境内应当设有诸天伏魔阵。阵法已经启动,然其内部本源之力不够,是以通过入口通道,正快速汲取外界之力。”
只一句,在场所有元婴修士脸色大变!
有人依旧摇摆不定,“此事不可儿L戏,你又如何保真?”
宋元若抬头,看向眼前一众修士,掷地有声,“玄天宗修士宋元若,以五级阵法师的名誉担保。”
一日之间,天地变幻,原本所有期待尽数变成恐慌,各派元婴修士不敢耽搁,速速联系自家太上长老。
不到半日,各派化神齐聚红河谷。
玄天宗派来的太上长老不是别人,正是精通阵法的无回山山主,清扬道君。
钧鸿真君上前迎接,还未行礼就被对方打断,“宋元若何在,让他过来。”
宋元若立即上前,清扬道君带着人火速赶往秘境入口处,行事雷厉风行,相当利索。
其他各派太上长老,懂阵法的不多,即便略懂也不敢在清扬道君面前摆谱。唯有华阳宗太上长老,不紧不慢走往秘境入口处。
“毓灵道君不是炼丹大师?她还懂阵法?”有人提出疑惑。
清扬道君亦是质问,对方的到来打断了他的勘探之法,这让人十分不爽。
毓灵道君摇头,“我不懂阵法。”
“那你前来作何?”
“我儿L在秘境內。”
清扬道君直接被气笑,“我管你儿L你孙,若是不懂阵法,赶紧退出去。”
毓灵道君不禁摇头,几百年未见,这人还是一身暴脾气。于是直接神识传音,解释说:“清扬道君勿恼,我之所以进来,便是与我儿L灵根有关。”
“长话短说。”
“我儿L乃暗灵根属性,自出生便与天地灵气沟通有无。此秘境入口内外源力交换,我亦感受到她的本源之力,这或许也是破开秘境入口的契机。”
两人一番神识沟通,达成默契,清扬道君转身看向身旁小辈,直言:“你随毓灵道君一起,她护你安危,你于阵法內带她避险。”
宋元若不禁怀疑,自己不过金丹修为,对方已然化神,还需要他来保护?
毓灵道君似看穿小辈所想,直接说道:“玄天弟子莫忧,平常心即可。于阵法内,我一窍不通,你担得起重担。”
宋元若:“……”
第一次听到化神修士如此直白承认自己不行的,这位毓灵道君,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而之后的勘探中,他才终于明白清扬道君为何着重交代“避险”一事。看着华阳宗太上长老屡屡踩雷,自己一次次反复纠正走位,宋元若心态简直发现扭曲性变化。
堂堂化神修士,于丹符器阵之法,不说各样精通,略懂一二自是没有问题的。
然,这位毓灵道君,当真是对阵法一窍不通,一窍不通!
先前那番话,竟然不是谦辞?
宋元若不禁想起兄长所言,如毓灵道君这般人物,应当就是传说中的严重偏科人士?!
第79章
清扬道君速度之快,于秘境入口处很快不见踪影,反观宋元若,因为带着毓灵道君,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勘察过程中,几次遇到危险,毓灵道君本欲出手解决,奈何眼前小辈实在机智,她反倒成了跟在身后看热闹之人。
过于清闲,毓灵道君不由找话题闲聊。
“玄天小辈,我瞧你已是金丹中期修为,今岁几何?”
“晚辈宋元若,今年一百一十有余。”
“哦?如此天赋极为不错。那你阵法造诣如何?”
“年少时兴趣广泛,是以学有所怠,如今堪堪五级水平。”
一百出头的五级阵法师,水平不算如何?毓灵道君虽不懂阵法,但对沧澜界的水平却是了解,如宋元若这般的,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声“天资卓越”。
但看对方目光诚恳,真切认定自己水平不够,她又觉得,这个孩子不仅天赋极高,品性亦是谦虚。
“宋、宋元若……可是宋家小辈?”毓灵道君想了许久,千年前的琐碎人际关系终于挖出来一些信息,“宋家如今当家的可是宋微?”
“正是。”
“那便是了,我与你们宋家老祖也算相识。”
若此时在这的是宋元喜,那必定又是一场攀谈拉关系的热闹场面,加之八卦好奇心思,只要对方不反感,那是恨不得将祖宗十八代的人际关系都扒拉一遍。也好日后在外行走,可以扯虎皮唱大戏。
然这是宋元若,便只“嗯”了声,直接没了下文。
毓灵道君无声笑笑,干脆结束话题。
秘境通道口不算长,有清扬道君在此,不过两日就已全部摸索清楚。而后宋元若配合,毓灵道君辅助感知本源之力,三人合作默契,于不可能中打开细微的灵力流通口。
虽只是一瞬,但秘境内情况却可感知一一。
三人退出入口处,其他化神修士上前询问情况。因毓灵道君进阶化神已久,是以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她身上。
“都瞧着我做什么,我只懂炼丹之道,你们莫不是集体失忆?”毓灵道君笑说。
清扬道君却是一声冷哼,“不就比你们晚几百年进阶化神,怎得!我的阵法造诣,诸位都瞧不上眼?”
“清扬道君说哪里话,我等只是好奇毓灵道君为何径直入内,只以为她又习得一门术法。”老好人天一宗太上长老出面。
其他人亦是打哈哈,将此事顺过去,“清扬道君,且先与我们说一说,秘境内是何情况?”
清扬道君抬手一扬,不远处的宋元若只觉身体一晃,眨眼便到一群化神修士跟前。
他只愣了下,很快行礼道:“诸位前辈好,不知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宋元若,你将秘境内情况告知各派。”清扬道君不耐自己年龄小总是被“忽略”,同时也想提一提宗门内的年轻修士。
这个宋姓弟子就很不错,只可惜,被白衍道君早一步下手。
宋元若不急不缓,以自己平常的速度讲述,秘境内外可能涉及的阵法情况,以及秘境内修士的安危状况等,但凡他能想得到的,均是认真叙述。
各派化神修士听得那叫一个舒坦,这玄天小辈比之无回山主可好太多,不仅讲解详细,且态度恭谦。再看其修为,也就金丹中期,阵法造诣已然如此,前途无量啊!
玄天宗近百年,好苗子倒是出了不少。
宋元若完成任务,自觉退到一旁,而后一直不作声的清扬道君才开口,“此秘境入口本源之力交涉,想要再次开启,至少需要十一个化神。此前勘探事宜均是我玄天宗和华阳宗在做,之后开启一事,华阳宗如何我不管,我宗总归只出一人。”
九股势力,却要出十一个化神,怎么分都不可能均匀。
清扬道君不管其他各派如何处理,话毕转身离开,去往御宝阁驻守地点,寻找抚晚真君。
“御宝阁此番不可能出一位化神修士,抚晚真君可有其他想法?”
“总归能用他物交换,无妨。”抚晚真君对自己的财力十分有信心,这沧澜界,除却自身修为,没什么不是她御宝阁买不来的。
女王强势霸道,清扬道君那点暗搓搓的小心思直接湮灭于无,最后悻悻离开。
三日后,十一化神修士集齐,于新秘境入口处各站一处位置。清扬道君主导,以阵眼为中心,强行开启秘境入口。
其他各化神全力相助,辅以持续本源之力支持。
化神威压,便是元婴亦撑不住,更何况如此多的化神一起发力。红河谷十里之内,无一人敢逗留。
宋元若心焦,站在十里之外来回走动,晃悠的钧鸿真君不得不开口,“你莫要如此忧心,元喜没事,若真有情况,繁简真君早就赶过来了。”
“打扰外祖父,我这就走远些。”宋元若赶紧道歉,而后退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又是不停地来回走。
钧鸿真君:“……”他是这个意思么!
阵法开启持续一天一夜,沧澜界本源之力发生变故,又引来几位闭关的化神大能。听闻红河谷之事,他们也不直接离开,就逗留此处静观其变。
又一日天明,宋元若第N次准备默念清心咒时,红河谷一声轰隆作响,随即山崩地裂,火光冲天。
“大火煅烧,这是……秘境入口再度开启了!”有修士察觉大火情况,与之前极为相似,不由惊喜猜测。
宋元若不敢动,只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待钧鸿真君开口“可入”,话音未落,他便如同剑出鞘,一道长虹划过天空。
钧鸿真君:“……”逃命都不曾见人这般速度。
宋元若赶到秘境入口处,大火熊熊燃烧激烈,而他无惧火势,径直跳入。
走过长达一里的火海,他终于看到清扬道君等人,不禁再次加快步伐。
“宋家小辈,莫要再往前。”毓灵道君忽然出现,拦下欲要上前的宋元若。
宋元若顿时焦急,“前辈?”
“本源之力未抵消,秘境内情况复杂,不是你金丹修为可抵抗,莫要上前白白做牺牲。”饶是他们化神修为,应付起来也是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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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灵道君负责外围,她查探一圈儿情况归来,发现宋元若还在原地站着,不由惊讶极了。
此地大火蕴含灵气之杂,虽不是天火,却并不比之弱上多少。金丹修士能够在内支撑一个时辰已是了得,这孩子倒是能耐。
宋元若只随意道:“先前经历过相似情况,熟能生巧而已。”
当年的宋家绝地,比之更严苛危险的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那时候的他不过筑基,却依旧咬牙挺了过来。如今这般火焰,不过尔尔。
之后陆陆续续有元婴修士进入大火中,每一个看到宋元若在此,都会第一眼注意到,而后随着时间越久,神色皆是变化。
钧鸿真君亦是没想到,自己这小外孙竟是如此能耐,在大火中待了整整一日都能无恙。
“唉,这小子,如此天赋显露无疑,只怕被各派惦记了。”
然他知道,此时想要劝人离开几乎不可能,兄弟俩感情深厚,元若这孩子必定是要第一时间等到元喜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本源之力渐渐消散,秘境内外趋于平衡,秘境入口彻底打开,恢复正常。
只听得一声声欢呼从秘境入口处传来,而后就是一波又一波的修士从内涌出。
那些修士大多都是筑基,离开秘境的喜悦还未散去,甫一出来就面临熊熊大火,直接懵逼。
好在有化神修士护着,倒不至于让这些小辈被烧得干净。
“各派速来领走各家弟子,出去后立即清点人数。”清扬道君干着琐碎活儿,心情忒是不爽,回头一瞧啥事儿也不干的元婴修士们,更是脾气暴躁。
钧鸿真君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交接,宋元若便是趁着这个时候悄咪咪靠近秘境入口处。
他努力寻找这些出来的修士当中,是否有他兄长的影子,一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两千个,五千个……
走出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可就是没有宋元喜。
宋元若越找心越凉,甚至有些怀疑繁简真君给他兄长点的魂灯是否真的有效?
“可有见过宋元喜?”
“可有见过玄天宗弟子宋元喜?”
“可有见过我哥哥,玄天宗弟子宋元喜?”
宋元若找到最后,人有些发疯,逮着出来的筑基弟子就问。他已金丹修为,那些筑基修士不敢无视,然一个个却只是摇头。
宋元若气极,“怎么可能没有,你们莫要胡说!”
瞧着有些魔怔的金丹修士,一个个筑基弟子有些被吓到,之后皆是躲着宋元若,绕道而行。
秘境内,宋元喜与谷元一道,他们几个最先发觉阵法异变的人,皆是准备留到最后。无他,只因谷元能够对此直接感受。
为确保所有修士
能平安出去,他们垫底是最好的选择。
“宋师兄,已经出去多少人了?”
“差不多八成,若是阵法一直稳定开启,至多小半个时辰,我们也可撤离。”
“这四象伏魔阵好生奇怪,即便秘境出口打开,其灵气需求量依旧不减,你说我们离开秘境后,这个阵法能够自行关闭吗?”
宋元喜不懂,转过头看向段文思,然对方亦是一脸茫然。随着此处复原阵法开启,之后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段文思甚至怀疑,这些残留阵法真的是四象伏魔阵吗?
“宋师弟,谷师妹,段师弟,你们做好准备,我们稍后离开秘境。”范阳护送本宗弟子离开,却是去而复返。
宋元喜瞧着范阳到来,心一瞬平静,这就是对方的人格魅力。
最后一波筑基弟子随几位金丹长老离开,一行人走向秘境出口,最后离开前,宋元喜忽然扭头看了眼身后。
秘境内的阵法依旧处于开启状态,即便失去了他们提供的灵力支持,也依旧不败。这一幕实在诡异,然所剩时间不多,容不得宋元喜思考这是为何,金丹长老已经催着他继续往前。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下恍惚,再睁眼人已经到了秘境外,迎接他的不是蔚蓝天空,反而是熊熊大火。
他尚未拿出防御,却是忽然被人紧紧抱住,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呢喃,“哥哥,总算找到你了。”
宋元若只抱住一下,很快将人放开,上下打量眼前兄长,目光担忧,“可有受伤?”
“元若?”宋元喜诧异,“你怎么会在此?”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秘境入口处大火不灭,全靠各派太上长老支撑,我们速速离开,等到安全之地再说。”
宋元喜一脸懵逼,太上长老出面?为什么会惊动化神大能?
待离开秘境大火,听宋元若讲述事情经过,宋元喜这才恍然,感情不是他们在里面发力啊,是外头那些大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弟弟,还是你厉害,远在千里就能察觉到异样,若不是你前来查探,也不能引起太上长老们的注意。”
宋元喜还是觉得,他弟弟得算一份头功,“秘境内近两万修士,如今能够全身而退,其他各派怎么着也得向我们玄天宗表示表示,从上往下论功嘉奖,那掌门也得对你表示表示。”
宋元若却是摇头,“我并无出力,一切全靠清扬道君。是他以一己之力,找到秘境入口开启之法。”
而他,不过是夹带私心罢了。
宋元喜一听清扬道君也来到红河谷,一瞬燃起八卦之心,询问宗门这位前辈脾性如何,人是否好相处,其过程中有没有和御宝阁阁主接触过?
然而宋元若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只怔怔看着十分活泛的兄长,懵逼茫然。
“唉,你这人就是缺少八卦心,如此岂不少了诸多乐趣。”吃瓜没吃着,宋元喜有些遗憾。
宋元若却是笑笑,“无妨,有哥哥在,你说
我听,
便够了。”
“是吗?如此说来,
我这兄长的责任十分重大嘛!”
“嗯,哥哥很重要。”
兄弟两人拉扯家常,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宋元喜过于激动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之后,宗门长老找过来,准备带宋元喜前往驻守点。
“莫怕,只做一些秘境内的信息搜集,每个弟子都是如此,此事乃钧鸿真君主持。”
从秘境里出来的筑基弟子,虽性命无忧,然心境皆是出现不同程度的浮动,宗门长老怕宋元喜亦是如此,不由安抚。
宋元喜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只除了见到弟弟太过高兴,其他一切正常。
“你倒是心境坚固。”宗门长老不由高看一眼。
宋元喜笑嘻嘻,“得亏我师父教导严格,他一贯注重我的心境与修为匹配。”
想到宋元喜的师父是繁简真君,宗门长老一瞬了然,那位可是神魂十分强大,注重心境修养自是不一般。
宗门长老将人带到,钧鸿真君少不得一番慰问,之后才说起秘境内信息一事。
“我听廖西林说起,你有许多记录水晶球?”说起此事,钧鸿真君便是恼火,“那劳什子秘境,先前玉牌内的地图,一旦离开秘境竟是全数消失作废,可恨当时没有记录。”
如此,也只能拿到大外孙所刻录的水晶球那里,有关秘境的一部分地图。
“水晶球可有失效?”钧鸿真君又问。
宋元喜将水晶球拿出来,里面所刻录的影像倒是完好保存。但随着对方拿出来的水晶球越来越多,钧鸿真君也是不淡定了。
旁边两个筑基弟子清点数量,数到最后直接人麻了,“回禀真君,一共两万五千六百八十个。”
宋元喜掏球的动作停下,抬头问:“那玉简需要吗?”
“什么?”
“刚进秘境时,因贪财卖了数万个水晶球,而后自用时发现不够,只能拿玉简充数。然刻录总归不如水晶球,影像估计有损。”
玉简刻录文字乃是常事,然用于影像刻录便十分艰难,可能十枚玉简的容量才能抵得上一个水晶球。
随着宋元喜拿出来小山一样多的玉简时,钧鸿真君不由眉头挑起,“元喜,这些所记录的是何?”
他心中大概有猜测,然真正听到大外孙开口证实,那种喜悦又是完全不同。
“哈哈哈!元喜啊元喜,你这活宝,当真是妙极!”
谁能想得到呢,在玉牌已经完整出现整个秘境地图时,竟然还有人会想方设法用其他方式记录下来。
宋元喜挠着后脑勺,表情有些心虚,“先前在六壬堂上早课,李师叔常说我态度不认真,为此让我课后多加补习。我虽懒惰,但该记录的功课却一样不落,渐渐也就习惯多带些玉简水晶球在身边。”
宋元喜的一贯准则是:课后复习是一回事,课堂笔记是另一回事,他可以没时间不做课后复习,但是课堂笔记绝不能落。即便是个学渣,也要做一个
有态度的学渣。
旁边两个筑基弟子一整个无语,
几万个水晶球和几万枚玉简,
你管这叫一点点?
钧鸿真君却是满意极了,将所有水晶球和玉简收走,临走前还不忘拍了拍大外孙的肩膀,“好样的,回头定要告诉掌门,予你嘉奖。”
秘境乃须弥界一事,引得各派太上长老注意,金丹以上的修士都极为忙碌,各有事情要做。红河谷直接被封锁,成为沧澜界一处禁地。
原本三万修士进入,如今出来不足两万人,损失可谓惨重。
然那些筑基弟子感受不到事情的严峻程度,只听宗门长老吩咐,秘境试炼结束,各自整队回宗。
宋元喜是出宗历练的,如今从秘境出来,那便继续他的历练之路,于是就向带队长老提出告辞。
谁知那长老直接拒绝,“所有宗门筑基弟子全数回去。”
“可是长老,我……”
“此乃掌门之令。”
只一句,宋元喜不敢多言,乖乖收拾好跟上。
飞舟离开红河谷半日,宋元若追上来,言明奉钧鸿真君之令,一齐护送众弟子回宗。
宗门长老自是欢迎,高高兴兴把人迎上舟,而后一番寒暄,这才各做各事。
宋元若在飞舟上转了一圈儿,确定筑基弟子均是无恙,立即转身去往休息室找人。
“元若?”见到来人,宋元喜惊讶。
宋元若拿出先前的那套说辞,却被宋元喜直接戳穿,“可拉倒吧,外祖父忙得脚不沾地,可没有闲工夫管这些琐碎。你自己来的?”
宋元若耳根泛红,不言语。
宋元喜当即笑开,说道:“弟弟,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心虚,一心虚就耳根通红。一百年了还是如此。”
宋元若忽的心头软下,“嗯”了声,坐到另一侧座位上,“哥哥,我说谎了。”
宋元喜笑得更大声,弟弟一正本经承认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半月后,一众人回到玄天宗。
宋元若去往主峰,宋元喜回万海峰,其他人四散离开,均是有事要做。
第一日正午,宋元喜准备出门访友,却在小院门后被“拦截”,对方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不知这位师兄是?”宋元喜友好打招呼。
对方只微微点头,而后公事公办,“万海峰弟子宋元喜,请随我去一趟主峰,掌门有事邀见。”
“掌门要见我?是有何事?”
“不知,还请速速与我过去。”
宋元喜一路忐忑,心中无端紧张,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不过小小筑基,怎得好几次被掌门邀见?
等到大殿,见着人,宋元喜恭敬行礼,“弟子宋元若,见过掌门。”
文渊真君笑容和蔼,掌风拂送将人扶起,“听钧鸿传音,说起那几万水晶球和玉简,数万修士,唯你一人带出秘境地图。于各派中玄天宗独树一帜,你功不可没。”
原来是这
个事情!
宋元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喜笑颜开,“这全是宗门教导有方,当年李师叔为我的课业费尽心思,他那一番拳拳之心……”
夸奖的话脱口而出,宋元喜嘴皮子顺溜,将当年的李文柏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文渊真君就听着小辈在自己跟前唱戏,他全程微笑不做打扰,待对方说尽兴了,这才笑问:“如此,可想好要何奖励?”
来了来了!宗门嘉奖,这回必须得捞一笔!
内心激动,面上淡定,宋元喜轻咳一声,谦虚回道:“弟子不敢居功,此次我们能够离开秘境,全仰仗各派太上长老,尤其是我宗清扬道君……还有我弟弟宋元若,他们才应该受嘉奖。”
说完又玩笑一句,“若掌门厚爱,不如将弟子用去的那几万个水晶球和几万枚玉简补回来?”
文渊真君思虑片刻,点头说好。
“?”
这回轮到宋元喜懵逼,这、这就,答应了?说好的功不可没呢!
文渊真君瞧着眼前小辈那张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所有情绪几乎都写在上面,忽然就体会到当年繁简真君的那份快乐。
有这么一个徒弟,当真是省心又愉悦啊!
“不忙,嘉奖一事稍后再议。”文渊真君安抚解释,而后才正经说道:“今日叫你来,乃是有事吩咐你。华阳宗太上长老毓灵道君,明日将来我宗拜访,你好生招待。”
“不是掌门!那可是太上长老,我一筑基弟子,怎敢厚颜揽下如此重担!”
“无妨,毓灵道君与人温柔,和蔼可亲,你不必担忧。”
“掌门,我不行,我做不到啊~”
“她指明要见你,人在我玄天地盘,你还怕了不成?”
“……”
宋元喜心情相当复杂微妙,虽有谷元提前告知,但谁能想得到,人家家长上门,不是找他的家长,反而是直接对上自己?
化神和筑基,一千多岁和一百多岁,大人和小朋友,这怎么搞?!
第80章
翌日,毓灵道君来到玄天宗,由金丹长老相迎前往主峰大殿,与掌门见面。文渊真君在殿内设下隔绝阵,一待就是大半日,不知在谈什么密事。
宋元喜孤零零站在大殿外,还在努力做心理建设,心里一遍遍演示如何招待化神客人。
大殿内,正事聊完,文渊真君撤了隔绝阵。感知外头来回踱步的小辈,笑道:“毓灵道君,我玄天小辈还未与化神修士直面,还望多多宽容。”
单是这一份威压,就不是筑基弟子能够受得住。
毓灵道君点头,表情松散,“我为道谢而来,不会为难。”
文渊真君终于放心,亲自把人送出去,而后交代宋元喜带着前辈在宗门内到处转转,领略玄天胜地。
宋元喜内心小人坚决说不,然面上却笑得灿烂无比,“弟子明白,掌门放心。”
离开主峰,宋元喜立即态度转变,转过身就给对方行大礼。这一操作倒是让毓灵道君不解,“玄天小辈,你这是作何?”
“晚辈宋元喜,在此给毓灵道君赔罪。”
“你何罪之有?”
“谷师妹灵根一事,晚辈亦有责任,道君要问责,我自担当。”说着,他就把自己与谷元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悉数告知。
化神面前,宋元喜不敢有一丝侥幸,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隐瞒。
“哦?还有佛修一事?”毓灵道君惊讶,“此事我儿确是未说明。”
宋元喜:“……”忽然觉得自己嘴太碎,有种出卖朋友的错觉。
毓灵道君瞧着小辈脸色煞白,不禁再次收敛气息,真正做到与常人无异。
“你莫慌,我不是前来问罪。正相反,乾元墓地你救元元一事我很感激,是以听闻你与她灵根产生微妙联系,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毓灵道君:“你若觉不妥,可寻长辈陪同。”
这话说到宋元喜心坎儿里,他二话不说改变路线,领着人前往擎苍峰。钧鸿真君正巧得空,听闻事情经过,便与毓灵道君沟通。
一位元婴,一位化神,对宋元喜来说,即便是明言论道,他亦是听不懂。
但最后那句却是听明白了,毓灵道君想要探一探自己的灵根情况。
“此事实在冒犯,我在此向两位赔个不是,若能得应允,事后必定重谢。”毓灵道君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一位化神修士如此态度良好,宋元喜简直是受宠若惊,他提前和谷元沟通过,还算信任对方,于是准备点头答应。
然这个头怎么也点不下去,他外祖父直接把他摁住了。
钧鸿真君扯过大外孙护在身后,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毓灵道君,非亲非长,随意查探小辈灵根情况,着实不妥。”
毓灵道君点头,“确实。然此事若是不解,我心难安。我知此事必定委屈你家小辈,还请钧鸿真君提出条件,我尽力满足。”
钧鸿真君知晓,毓灵道君能到擎苍峰,便说明
掌门那里已经打过招呼,如此自己再做恶人只会适得其反。
既然结果不能改变,那就必须为外孙争取最大利益。于是乎,两人神识传音,开始就交换价值几l许进行商讨。
宋元喜恍恍惚,猛地肩头被人一拍,他外祖父难得露出笑容,“毓灵道君将送你三道气念,还不上前道谢?”
同一时间,钧鸿真君神识传音,“化神修士的三道气念可遇不可求,此气念封于你体内,日后在外行走,即便是元婴修士,亦不能将你重伤。”
还有这等好事儿?!
宋元喜也跟着激动,上前一步就要拜谢。毓灵道君未受礼,只道:“互作交易之事,当不得。”
为了让祖孙放心,毓灵道君先送出三道化神气念,而后才上前查探宋元喜的灵根状况。
除却父母和师父,这是第四人如此直白查探自己的灵根,宋元喜努力忽视对方是陌生人的感觉,心里告诉自己,长辈,就是个长辈!
“嗯?”毓灵道君忽然迟疑一声。
宋元喜一瞬心揪,“前辈?”
毓灵道君收回手,而后说道:“无碍,只是讶异你小小年纪,有如此韧性。”沧澜界能够修炼《阴阳诀》的修士已然不多了。
宋元喜完全听不懂,直到毓灵道君离开玄天宗,也未明白对方夸他那一句“有韧性”究竟是何缘由?
然没人能够解惑,此事在他心头萦绕几l日,很快就消失不见。比之更让他惦记的新鲜事儿已经出炉,庶政堂堂主亲自前来,要他去往报道。
“可是师父交代,我修为未到筑基中期,不能进庶政堂。”
“此事我已找掌门告知,掌门与繁简真君联系过,已应允。”
宋元喜觉得不靠谱,直到对方说出熔炼材料一事,他才相信自己师父确有交代。
“佟堂主,我师父有何吩咐于我?”
“你在庶政堂做事期间,务必将炼制本命器物的所有熔炼材料收齐,等你师父归来,就得为你炼制。”
宋元喜站直立正,举手表态,“谨遵师父教诲,一定完成任务,绝不辜负师父期望。”
话毕,又冲着佟迦露出大笑脸,“当然,也绝不会辜负佟堂主对弟子的信任,待我进去后,一定少说话多做事。”
“少说话可不行,你这嘴皮子,若是浪费了岂不可惜。”
“?”
“收拾收拾,去往庶政堂报道,待登记信息之后,便随我去往三千盟一趟。”
“啊?”
“啊什么啊,让你过来办事,怎得,还想休息几l日不成?”
宋元喜立即摇头,快步跟上佟迦,“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快就能出宗办事儿,属实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一上来就被委以重任,一出门就是办大事,这让宋元喜信心满满,只觉自己极为受上司看中。他无以为报,只能贡献自己所有的精力,为庶政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三十年后……
宋元喜独自一人出宗,前往蓬莱岛做两宗事务交涉。这不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但是一个帮手也没有,却是头一遭。
“堂主这人忒是小气,庶政堂内明明那么多管事空闲,指派两个给我又怎得?”
“十年前就让我独自前往缥缈阁,距离宗门十万里之遥,也不怕我折在外头。”
“可恶,比我师父还要残暴……”
宋元喜御剑飞行,一路疯狂吐槽,却在宗门外见到熟悉的背影。那身影他日瞧夜瞧,便是化成灰都能认得,顿时受到惊吓,直接从飞剑上掉落。
所幸不过百米高度,宋元喜立即收拾自己,而后堆起满面笑容,急匆匆跑过去。
“堂主!什么风把你吹到宗门山口了,是特意来送我的?这多不好意思。”
佟迦转身,瞧着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是哼声,“怎得,刚才不是骂我骂得挺爽快?”
“!”
宋元喜表情立即严肃,一本正经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对堂主之心,日月可鉴;我对堂主的景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对堂主的诚意,那是……”
“打住!”
佟迦一个眼神过去,宋元喜立即安静如鸡,“堂主你说。”
这小子,庶政堂待了几l十年,越发皮实。
佟迦笑骂几l句,而后认真叮嘱,“此次去往蓬莱岛,几l十万里之遥,途中注意安全,万事都必须小心。待办完事回宗,可在琅琊山停留一段时日,那里估摸着有好材料。”
宋元喜这些年在外行走办事,见缝插针寻找熔炼材料,因为办事涉及地域广,所见材料丰富,倒真让他找到不少好东西。
十成契合度的熔炼材料,他已经收集到五种。
此时一听琅琊山有好材料,立即眼睛发亮,“堂主,这趟事儿也不急,要不……”
“先去办事,琅琊山那头时候未到,去了也白去。”
原来还未出土,不过能够面世之物,大抵都是天材地宝。宋元喜这么些年,总共见过两次天材地宝,然每一次的机缘都不属于自己。
如今第三次,怎么着也得轮到自己了吧?
心中跃跃欲试,甚至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将那材料搞到手。若是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软硬都不行,那就物物交换,再不济用灵石砸?
宋元喜想起自己先前挖掘到的一条小型灵石矿,换算灵石价值,想着交付多少量,才能打动拿取材料之人?
潜意识里,他依旧觉得,自己得天材地宝的机缘不深。
佟迦将琅琊山地图递过去,又说:“别逞能,即便是宝贝,也不值得以身涉险。”
“我懂我懂,万事保命要紧。”
“知道就好,速去速回。我听掌门提及,若无意外,待你办完事回宗,你师父也该回来了。”
宋元喜心中欢喜,他那外出论道的师父终于舍得回宗门了!
这日子算得倒是极好,怎得就知道徒弟已经快收集到所有炼融材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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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驾驶一日,找到离宗最近的城池,宋元喜即刻坐上传送阵赶往蓬莱岛。然此岛在沧澜界的最西端,几l次传送阵换乘之后,仍然无法直达。
而剩下的几l千里路,因为地形特殊,只能自己御剑飞行。
宋元喜在最后一个城池下传送阵,先在城内做了补给,而后又找包打听买卖消息,一切准备稳妥,这才前往城内宗门守值点。
“这位前辈有何需要?”有客进,守值点的炼气弟子立刻迎出来。
宋元喜早些年十分热衷听小辈弟子喊他“师叔”,然在外行走次数太多,听得耳根子生茧,也终于听腻了。
此时此刻,他只“嗯”了声,而后从腰间摸出自己的宗门玉牌。
那炼气弟子一看是同门师叔,态度再度恭敬,“弟子见过师叔,不知师叔到此有何吩咐?”
“我乃庶政堂掌事,而今前往蓬莱岛办事,特在此留影报备,若一年内未归,你立即上报宗门。”
那炼气弟子先是一愣,但很快想起这些年宗门内的一则“传说”。
据说庶政堂这些年出了个奇怪的规矩,每每出宗办事,总要在离办事处最近的守值点报备,惜命程度堪称宗门之最。
“怎得,不知如何做?”宋元喜见人呆愣,多问一句。
那小弟子立即回神,快速掏出水晶球刻录影像,待一切完成之后,实在憋不住多嘴问了句,“不知师叔是庶政堂哪位?”
“我?宋元喜,出身万海峰。”
炼气小弟子心中顿时恍然:感情这位就是保命第一人啊!
宋元喜不知小辈弟子内心如何丰富,自觉该留的都留了,这才没有后顾之忧出城。
几l千里路,御剑飞行一开始就磕磕绊绊,上一次遇着这么个情况,还是那年无边沙漠边缘行。
从青木镇赶往莫干城,沿途金丹以下无法飞行,他每次尝试御剑飞行,都被狠狠摔倒在地。而今情况稍微好些,但有异曲同工之效。
“此事怪哉,怎得处处有这种限制,这些极度引力之下,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宋元喜御剑时疑惑不断,若不是公事在身,真想原地停下,好好打探一番。
三日后,宋元喜再次回到起始点,望着那熟悉的道路,表情逐渐凝重。怎得又飞回来了?
事情蹊跷,他不敢冒险,干脆退回城池,找人打听。
“这位道友所问何事?”
“城外向西的那条路,为何总是走不出去?我已数次回到原点。”
“道友欲要前往何处?”
宋元喜默了下,选择如实回答,“去往蓬莱岛。”
“那便不奇怪,此处往西一分为二,去往西海之境畅通无阻,然去往蓬莱岛则
是困难重重。”
“此话何解?”
“此城原名似梦,
千年前为蓬莱岛之门户,
整个蓬莱设置大型阵法,后不知何故,那蓬莱舍弃此城再度往西,这才有了今日的蓬莱岛。而今城池亦是改名初朝,然阵法却从未消除,修士一旦往西,有寻找蓬莱之意,变会走入阵法当中……”
解释的那人乃是初朝城贩卖消息最有名之人,因宋元喜给的太多,态度十分良好。
信息贩卖结束,又凑近对方,小声说:“道友若诚心要去蓬莱岛,不妨在此逗留些时日,寻得那使者与之一同前往。”
“使者?”
“不错,初朝城传送阵有天然识别人心之法,至纯至善之人乃是蓬莱之友,自有使者的身份。”
宋元喜听得有趣,“那阵法还有这等功效?那我又该如何知晓,哪位是蓬莱使者?”
“坐传送阵前来之人,下阵之前都会一一验证,至纯至善之人自带霞光,虽只一瞬,同阵修士皆是知晓。”
宋元喜明白了,他那一拨下阵的人毫无反应,看来都不是。如此,便要在传送阵处守株待兔。
宋元喜去往城门口,守了两日就觉得无聊,干脆花了点灵石雇佣一个炼气一层的小年轻,让对方每日早晚汇报一次情况。
而他自己则是坐在斜对面的茶楼里,每日喝茶嗑瓜子,顺便撸狗逗鼠。
等到第十日时,终于等来第一位蓬莱使者,宋元喜将瓜子一收,离开茶楼前往。他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位道友,能得那至纯至善的称号。
这似乎已经成为初朝城隔三差五的“盛事”,宋元喜赶过去时,那传送阵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修士不管修为几l何,吃瓜看热闹那是相当积极。
无非就是修为高的靠近热闹中心,修为低的扒在外围使劲打听张望。
“是谁?这次的蓬莱使者是哪位?”
“不知,里头修士太多,情况不清。”
“上一次出现蓬莱使者,还是五个月前的事情,当真是不容易。”
“蓬莱难寻,若非蓬莱弟子亲自带路,我等想要去往那蓬莱岛,难于上青天……”
宋元喜原本一直吃瓜挺热闹,但是吃着吃着,这瓜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堂主明明知晓必须要蓬莱弟子领路才能进蓬莱岛,他却不告诉我?”
“明明应该金丹才有资格,却偏偏派我一个筑基修为前来?”
“明明知道我小心思忒多,不可能是那至纯至善之人……莫不是堂主旨在让我关注蓬莱使者?”
宋元喜自顾猜测良多,待人群渐渐散去,还处于恍惚当中。直到有人走至他跟前,他才猛然惊醒。
“宋道友,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宋元喜看清眼前这张脸,视线忽然往下,注意力落在对方的手腕上。过了几l十年,那串佛珠数量暴增,已从当初的十八颗,到今日的……三十八颗。
如今出现在此,又是为了佛珠而来
?
宋元喜心思百转,
面上却是笑嘻嘻,
“浮屠居士,你我缘分深厚,又再次相见。可安好?”
“当年谷道友出手绰阔,我这些年过得十分好。”
“那浮屠居士来此为何?”
“佛祖指引,随缘而来。”
宋元喜沉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太过单纯的和尚交流。单纯……等等!
他猛然抬头,四处张望寻找,最终视线重新落回浮屠身上,“居士刚从传送阵下来?”
“正是。”
“可知道那位至纯至善之人是谁?”
“至纯至善?”
“便是传送阵赠予金光霞带之人。”
浮屠略一思索,而后说道:“若说那霞带,似乎落在我身上,然我不懂这是何缘故。”
宋元喜不知怎得想到初见之时,当年万兽域寒潭边,浮屠一身白衣袈裟血染鲜红,手起刀落一掌劈裂半只地蟒头颅……此等凶残,竟是被蓬莱岛认可的友人,是那至纯至善的使者?
宋元喜不理解,很不理解!
“若你是那至纯至善之人,那我岂不是能够原地升天?”
两人坐在茶楼里叙旧,宋元喜一边饮茶一边嘟囔,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有自己的“态度”。
浮屠浑不在意所谓的称号,只道:“宋道友觉自己至纯至善,那便如此,若觉自己大奸大恶,亦是如此。此乃随心随性,不为外人所掌控。”
“你莫说这种高深的佛家话语,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宋元喜打断,只干脆问道:“你是否要去那蓬莱岛?”
浮屠点头。
宋元喜欢喜,热情倒茶端点心,一番殷勤后笑说:“如此可劳烦居士带一带我?”
“宋道友为何去往蓬莱岛?”
“处理宗门事务。”
“如此没有指引?”
宋元喜听得这话,就差捂胸口捶地,“居士别提这茬,此事太过心酸,我被坑了。”
浮屠听不懂,但对于宋元喜的请求他没有拒绝,只是为了两清,提出四百上品灵石的带路费。
“!”
宋元喜惊讶极了,上次还是四百下品灵石,几l十年不见,价格翻了一万倍?黑心商家都没这么赚灵石的!
浮屠脸色不改,甚至极为认真解释,“还得多谢宋道友那日提醒,此后我在外行走,一直关注沧澜界的市价情况,经过几l年摸索,终于能够不吃亏。”
“……”
宋元喜:你是不吃亏,我却是丁点儿便宜占不到。
没有蓬莱弟子领路,又非金丹修为,想要去往蓬莱岛,只能依靠蓬莱使者。宋元喜痛快交付灵石,浮屠收下,想了想说:“那便三日后启程。”
“为何是三日后,不能今日即刻出发吗?”
“宋道友莫急,此身份十分好用,我在初朝城内走走,询问一番是否还有人欲要前往,如此多赚取一些灵石,也是极好的。”
宋元喜再次:“……”
这和尚,这脑瓜子,哪里算得上至纯至善?
三日后,宋元喜赶往城门口与浮屠汇合,果不其然看到还有同行的两个修士。
浮屠甚至十分贴心的为彼此做介绍,宋元喜这才了解到,两人分别是三千盟和四方城的修士,且都是筑基修为。
“二位缘何去往蓬莱岛?”同是门派弟子,宋元喜态度极好,主动上前聊天。
那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处理两派事务,不知宋道友去往为何?”
“我么,和两位一样。”
宋元喜言语诚恳,但这话听着却是忒假,三千盟和四方城的两位面上微笑,内心却是不信。
至于宋元喜,心里亦是觉得奇怪:怎得各派都是派单人前往蓬莱岛?而且都是筑基修为?此事是巧合还是?
浮屠见宋元喜一直皱眉,只以为这三人相处不愉快。
另外两人不熟,他只能传音于宋元喜,“宋道友,你若是觉得亏,我可退一半灵石还你。”
“?”这又是哪一出?
浮屠言语颇是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这等大生意,实在不熟,是不是当中有些窍门?不应该各派修士一起接揽?”
“……”
这就是有经验、懂市场的老油条?
宋元喜看向对面,越瞧越觉得对方眼神里藏着虚,而且很虚。不由传音回道:“浮屠居士,你确实挺纯。”!
第81章
宋元喜搭上浮屠的顺风船,一路向西直往蓬莱岛。
说来也怪,他之前也是按照此路飞行,途中甚至连出现的岔路口都一模一样,可偏偏,他几次返回原点不得入门,而浮屠作为蓬莱使者却是畅通无阻。
一同搭乘的另外两人,亦是露出同样吃惊的表情,显然对方也是经过自己摸索而不得的。
三人互看一眼,默契保持安静,心中对蓬莱的忌惮和好奇不断加重。
数日后,飞舟驶出大陆,朝着西海一路前行。
宋元喜第一次出海,也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沧澜界的海。不同于现代的海洋,其海水呈现墨绿色,越是远离大陆海水颜色越深,最后变成漆黑如墨。
当初在南海之滨,猩猩破天曾带着宋元喜去往大海里捕鱼,他见识到的南海的海水颜色是橘红色的。而破天却说,越是远离陆地区域,海水的颜色越是深红,直至最后如同一片血色浓浆。
那时,宋元喜就很惊讶,感慨沧澜界的海水竟是鲜红色,实在是怪异!
当时破天是什么表情来着?哦!但笑不语,颇是一副高人姿态。
他那时不懂,如今看到西海的海水颜色,顿时恍然:破天这是无声笑他没见识。
“怪哉怪哉!沧澜界海域处处相连,为何南海之滨的海水颜色是红色,而西海之境的海水颜色却是墨色?”
宋元喜话音刚落,对面其中一个修士却是摇头,“此非西海之境,准确来讲,应是属于西海之境的重叠海域,西王海。”
“西王海?”宋元喜一脸疑惑,“有关蓬莱记载并未提及西王海。”
“千年前,西王海属于西海之境,然自似梦退出蓬莱门户,蓬莱岛划出西王海,西海之境内部就此割裂……”
因都是买卖所得的消息,三千盟和四方城两个修士说起这些并没有顾忌。直到发觉对面坐着的人听得表情来回变幻,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所说似乎也不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宋元喜仿佛吃了一个大瓜,吃完后有点撑,只能继续自我消化。
对面两人还等着宋元喜有所表示,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对方一副痴傻呆愣样儿,顿时气极。
玄天宗弟子,贯是骄横!
飞舟驶出西王海,眼前海域豁然开朗,海天一色,山水相间,蓬莱岛近在眼前。
宋元喜终于将大瓜消化完毕,抬头冲着眼前两人拱手道谢,“多谢张道友和徐道友,在下受益匪浅。”
然两人只淡淡点头,并无多少情绪。
宋元喜不由纳闷,先前几日不是关系更近一步了么,怎得说变卦就变卦?唉,果然临时搭伙的友谊就是不靠谱,吃了大瓜,还是付出些报酬两清为好。
宋元喜取出两个储物袋,里面塞了相应的灵石,一人一个递过去,聊表心意。
那两人极为诧异,完全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骚操作,本想硬气不收,奈何宋元喜给得实在太多,他们硬不
起来。
“多谢宋道友。”两人齐齐道谢。
“这消息算我与你们买的。”宋元喜回了一礼。
对面两人顿时憋不出一个字,面色更加难堪。
翌日清晨,飞舟终于抵达蓬莱岛,宋元喜率先起身往外看,想要见识一番四大势力中,唯一不在陆地之上的蓬莱岛,究竟是何风貌?
结果这一看,极度震惊。
这所谓的蓬莱岛屿,与其说是岛,还不如说是一片小大陆。目之所及根本无法看完当中一小座岛屿,而这样的岛屿,领路的蓬莱弟子介绍,有三千余座。
蓬莱弟子领着四人上岛,全程面带笑容,不时介绍他们蓬莱岛的山川秀丽景色。直到一座小岛走到尽头,这才转过来看向几人。
“长老有令,请蓬莱使者前往西川三仙山,我派已为使者准备好接风宴席。”
那蓬莱弟子对着浮屠一脸笑意,然转身对着另外三人,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脸,“三位道友请前往东川万丈崖,门派事务由崖主主持。”
话毕,一艘小船忽然出现在小岛边缘水面,船身不大,只能容纳四人。
又一蓬莱弟子从小船中探出脑袋,冲着几人微微颔首,“有请三位道友随我去往万丈崖。”
宋元喜坐上小船,原本还浮于水面的船只忽然腾空升起,只听得水声哗啦啦,船只急速往上攀升。
他好奇探出头往外看,支撑船只往上的不是阵法,也不是器物改造,只是两节细如麻绳的水柱。
水柱从两座岛屿之间的水面汲取,弯弯扭扭柔软如娟绸,当中一节似是后继无力,来回扭曲,一度让船只在千米高空如风筝一般飘来荡去。
更不用说上升至几千米后,那水柱忽然中间一整段断开,船只飞速下降,而后又被另一段水柱接上,这才继续弯弯曲曲向上攀升。
宋元喜看得心惊胆战,这玩意儿能做交通工具?真的不会突发事故吗?
“这位道友,你们蓬莱的船只,都是这般行驶的?”
蓬莱弟子点头,“自然是,三千岛屿水天相间,全靠这些小船过渡。当然,若是金丹修为以上,自是用不上。”
宋元喜憋了又憋,没能忍住,“那再请问道友,你们这些船只,可有出过故障?我的意思是,那些水柱会不会,嗯,中途突然撤去?”
蓬莱弟子一脸茫然,“为何会撤去?即便撤去了,也不过是船只重新跌落水面,再启动一次便是。”
“!”宋元喜脸色一瞬不太好。
另外两人听得对话表情茫然,为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只好顾不得礼仪,将头小幅度探出船只外。这一眼,差点将他们送走!
如此对比,宋元喜反倒显得十分淡定。
蓬莱弟子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感慨之极,“大陆过来的修士,一个个皆是不行,不过万丈高度就已受不住,唉……”
宋元喜在万丈崖待了几日,将两宗事务悉数办妥,拿到万丈崖崖主给予玄天宗的回执
玉简,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总算完成堂主交代的任务,如此就可提出告辞,去往琅琊山寻找熔炼材料了。
宋元喜一想到自己师父马上就要回宗门,想去琅琊山的心就蠢蠢欲动。午后,他便向蓬莱提出此辞行。
万丈崖崖主听完直接摆手,“此时正值西王海涨潮,潮水翻涌可达数千米之高,无论驾驶飞舟还是御剑飞行,想要穿过西王海回到陆地,怕是不行。”
“”
“这不是每年惯例?佟堂主派你前来蓬莱,此事未对你交代?”
“……”
宋元喜原先还有几分怀疑,如今却是百分百确定,佟迦坑他!
“崖主,我并不知晓,可还有其他法子离开蓬莱岛?”宋元喜欲哭无泪,他不想错过琅琊山之行,他的熔炼材料啊,就差最后一种!
“崖主!大喜!西王海万潮汹涌!”有蓬莱弟子忽然跑进来,面色激动非常。
万丈崖崖主稍稍作愣,继而开启一连串儿骂,“佟迦啊佟迦,你这人忒是可恶,人之本性展现的淋漓尽致,当真是全身漆黑无一点白。世上怎得有你这般刁钻的存在……”
宋元喜默默往后站,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于崖主“辱骂”自家堂主一事,面上一派淡定,内心小人疯狂点头。
“该,该骂!确实可恶!”
“坑人坑到自己人身上,打的什么鬼主意,我看是……”
宋元喜内心骂句一顿,忽地抬头看过去,“崖主,你刚刚说什么?”
“西王海大潮,潮涌万米之高,蓬莱仙境显现,待浪潮达到巅峰时,可入内寻仙缘。”
万丈崖崖主略一思索,便知佟迦是为何意。想到两派合作事务,蓬莱忽然占了些便宜,顿时恍然。
“原以为是我蓬莱处理庶政有所精进,不想却是对方有意放水,这点蝇头小利,换得蓬莱仙境一个入内名额,到底是他玄天宗占了便宜。”
此事原本只是猜测,然当玄天弟子拿出一张佟迦专属的信笺,万丈崖崖主便明白,对方早有预谋。
“既是你宗堂主特意为你谋求,我蓬莱亦不是吝啬之辈,如此便留下,静待那蓬莱仙境彻底开启。”
宋元喜完全没想到,此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这真的是佟堂主有意安排,而不是他为了坑人,特意不告诉自己的?那对方给一张琅琊山地图又是作何?
蓬莱仙境开启至少要一个月时间,进入仙境内走一遭,少不得又是几个月,等他一切事了赶去琅琊山,那天材地宝哪里还有他的份儿?
宋元喜越想越觉得此事有端倪,遂从储物镯里拿出琅琊山地图,然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张地图一展开,原图上地形开始发生扭曲变化,经过一炷香时间,赫然变成另一张地图。
右下角一行小字,虽不明显,却也字迹清晰。宋元喜凑近看,那“蓬莱仙境”四个字,一览无余。
“……”
所以,所谓的琅琊山寻宝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地就是蓬莱岛的蓬莱仙境?
可是为什么啊,明明可以直接告知的事情,却偏偏做得如此刁钻又委婉。对寻宝,他一向是十分欢喜的,若告知蓬莱有仙境,他还能拒绝不成?
三日后,宋元喜听蓬莱弟子说起那蓬莱仙境,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佟迦要如此费尽心思。
这蓬莱仙境随万潮汹涌而现世,于涨潮最高时浮于水面,只要是筑基修为皆可进入,并无门派限制。
然无法到达蓬莱者无缘,到达蓬莱遇不上万潮者无缘,遇上万潮而修为不够者无缘……
每一条件符合者,层层删选下来,基本上除却蓬莱弟子,没有外人。
万丈崖崖主骂佟迦老谋深算,乃是因为之前百年时间,去往蓬莱岛处理事务的都是他自己。许是百年摸索,蓬莱仙境开启的规律倒是被他一个外人琢磨出来,如此怎能不让蓬莱岛之人不爽。
宋元喜承受这一份机缘,当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堂主做事怎得这般无厘头,搞得我好像堂而皇之进人家家里偷拿东西。
但看到其他各派亦是有“代表”
“?_[(”
的状态,谁也不敢造次,便是说话都是极为小声。
宋元喜与天一宗“代表”互相熟悉,两人快速交换信息,这才知晓,对方堂主亦是不干人事儿。
那人讶异一瞬,很快了然,笑说:“也是,你宗佟堂主在此方面可是翘楚,我宗堂主估摸着是有样学样。”
宋元喜笑着摆手,“不敢当,你宗堂主亦是出色。不过我瞧着,除却我们三宗,其他各派似乎并不怎么茫然,他们是提前知晓的?”
那人不再言语,而是神识传音,“我不甚清楚,但宋师弟,我之前与缥缈阁的掌事有接触,听他之言,并不如我们这般一无所知……”
两人正说着,忽听人群中一阵骚动。
宋元喜抬头看,只见岛屿上方升起一艘小船,船只做的相当精美,随水柱缓缓流动入岛。
蓬莱弟子即刻让出一条小路,而后船只上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不认得,应该是蓬莱岛哪位长老,但另一人宋元喜却是相当熟悉,不正是那日分别的浮屠居士吗?
看对方被当成座上宾,且待遇相当隆重,就差拿个金莲花座位给供起来了。再看自己这边,十几个各派“出差人士”
,被挤到最边缘位置,就差送入大海喂鱼。
差别太大,看得人心酸。
“宋师弟,那位是谁?蓬莱给予的礼仪似乎是最高规格。”
天一宗那位管事瞧着浮屠,露出羡慕的眼神。
然很快又释然,“对方乃金丹修士,确实不是我们能比。”
华阳宗那位挤过来,却是摇头,“邹师兄此言差矣,蓬莱岛对外一视同仁,无论哪派前来办事,管你筑基金丹,皆是一个态度。除非是元婴亲临,不过堂堂元婴真君,岂会被这些俗务所扰,这话也就不做数了……”
宋元喜听得认真,又很惊讶,“这位师兄缘何这般清楚?”
那人笑眯眯说道:“这些年在庶政堂办事,因得堂主赏识,是以一直主办宗门和蓬莱之间的事务,走的次数多了,渐渐摸出些门道。”
“听师兄的口气,处理与蓬莱的事务似乎是极好?然这蓬莱岛距离华阳宗几十万里之遥,一来一回可是趟苦差事。”
“此言差矣。”
那人凑近,小声道:“蓬莱每年涨潮,即便不是万潮汹涌,亦是惊涛骇浪,没有那蓬莱仙境,也有八仙过海……到底是我们这些外人占了便宜。”
“!”
宋元喜听得目瞪口呆,“次次来都能遇上?”
天一宗和华阳宗的两位皆是笑了,“不然呢,一年四季,为何独独选择这个时节前来?不可说不可说~”
宋元喜想起先前三十年,每一年去往蓬莱岛的人,庶政堂里就那么几位,而他们似乎每次都不抱怨。
每每送那些师兄师姐们离宗,他总是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他们……
却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但转念一想,堂主将难得一遇的蓬莱仙境留给自己,如此说来也算是厚爱。
“嘻嘻,若是在蓬莱仙境里寻得机缘,数量颇多的话,留一份给佟堂主。”
这是宋元喜听蓬莱弟子闲聊时知晓的,那蓬莱仙境大小机缘无数,每个进入之人都有收获,人均至少两个机缘起步。
他甚至在想,这么多的宝贝,那蓬莱仙境说不准真是仙家之物。
正畅想愉快时,识海中的哈士奇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犬吠,而后拼了命的想要从里面探出来。
得亏宋元喜眼疾手快,神识化成虚无的手掌,一把摁住狗头,“别闹,这么多人在此,出去太引人注意。”
说罢又笑道:“待进了蓬莱仙境,我就放你出来耍,寻着什么机缘都是你的。”
“爹爹,大鱼,大鱼!”
哈士奇疯狂摇晃尾巴,眼神急切极了,自上次见过鲲鹏幼崽,它的精神体觉醒,对于传承进一步解封。如此,大鱼变成了它食物链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此大鱼非彼大鱼!
宋元喜一听“大鱼”二字,首先想到的就是鲲鹏,顿时疑惑又心惊,沧澜界不是几乎找不到鲲鹏了么,怎得凌师姐有大鱼,别人还有?
“小花,你确定是大鱼?”
“大鱼,是大鱼。小花想吃!”
“……”
宋元喜无奈,这事情没完没了了,上次没吃成鲲鹏幼崽,似乎成了这狗子的执念。然无论是凌无霜的大鱼,还是此刻在场某位修士的大鱼,皆是不可能被食用的。
若哈士奇敢吃,那必定背上孽债,被人追杀至天涯海角。少不得还要给父母和师门抹黑!
这么一出闹腾,宋元喜没有心思再关注机缘,反而站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耐心在识海中安抚狗子。
哈士奇在识海中放纵自我,精神体的乌云踏雪直接来回冲浪,搅和的宋元喜的识海里碧海波涛。
然他本人专注力悉数都在安抚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识海中,被哈士奇搅动的波浪浪潮,与那蓬莱万潮汹涌此起彼伏。如同两方吸引,你涨我退,我涨你消。
待哈士奇终于安静,宋元喜就听到人群一阵欢呼,蓬莱仙境已经从海底升起,正式浮出水面。
仙境乃是一个极大光柱,光芒从海底升起直冲天际,随着浪潮不断涌入岛屿。
只听得蓬莱岛上三下沉重的钟声响起,原先与浮屠站在一起的那位金丹修士高喊一声,“蓬莱仙境正式开启,尔等速速入境。万潮汹涌退去,仙境之门关闭,绝不可流连于内。被关仙境者,十死九生。”
蓬莱弟子先列,一个个登上光柱,随即身影消失,之后便是他们这群外来人士。
宋元喜排在最后一个,本以为身后不可能再有人,但是自己刚走到光柱跟前,就看到原本站在船头的浮屠忽然飞身而下,直直朝他走来。
宋元喜看了眼光柱,又看了眼对方手里的佛珠,预感不太妙。他直接神识传音,“浮屠居士,你莫要告诉我,你此次来蓬莱,亦是为了蓬莱仙境?”
眼见对方点头,宋元喜只觉脑子顿时一片昏暗,感觉要完!
佛珠,佛珠啊!这蓬莱仙境里竟然有佛珠!
那些佛珠承载的都是一个个化神佛修的墓地,蓬莱仙境里,竟然有某位化神佛修的圆寂之地?
这怎能不让人毛骨悚然!
所谓蓬莱仙境,恐怕不是什么福地,而是葬身之地吧?
宋元喜脚下迟钝,扭头看向蓬莱岛那位金丹长老,“我若是现在退出,可还来得及?”
那蓬莱长老摇头,“光柱已落,照于你身,自会引你入仙境。机缘不薄,不贪不恋,可保平安。”
宋元喜还想在说什么,浮屠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宋道友无忧,此次缘分深厚,我愿护你一程。”
“我……”
话未开口,眼前光柱忽然光芒大盛,宋元喜被刺得睁不开眼,本能抬手挡住。再放开,眼前已经绿草如茵,进入另一番洞天之地。
身边空无一人,除了他,还是他。
“我就知道,所有秘境都是如此,一进来都是四散。”宋元喜忍不住嘀咕,“那和尚也是,说好的护我一程,人都不知被传送到
哪里去。这让我如何去找?”
“”
宋元喜心头一颤,浮屠直接被他抛之脑后,逮住狗头就说:“小花,我怎么和你说的,别人家的崽子不能吃。你想想,若是有别的狗子吃了你的崽子,你会如何?”
哈士奇懵了下,忽然扭头开始扒拉宋元喜腰间的灵兽袋。
“别动,小蓝正在沉睡。”
“没被吃掉?”
“自然,你的崽子,我还是护得很牢的。”
哈士奇顿时放心,歪着狗头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爹爹保护崽子,小花去吃大鱼。”
话毕,一阵风似跑得无影无踪。
宋元喜回过神,急得赶紧追上,一边追一边骂。好不容易追到哈士奇,却发现狗子趴在一个偌大的水池边。
狗头俯下极低,屁股翘得老高,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十分欢快。
那是哈士奇进食的标准姿势,因为太丑又十分有标志性,宋元喜为此几次念叨纠正。
如今再看到,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蹦出,“卧槽!蠢狗不会已经把人家的鲲鹏幼崽给吃掉了吧?”
宋元喜吓得半死,一步上前薅住狗尾巴,猛地一拉拽进自己怀里,而后环视四周,看那鲲鹏之主在哪儿。
四周静悄悄,空无一人,唯有怀里那只狗头发出呜咽声。
他低头看,只见哈士奇口中叼着一条肥厚的大鲤鱼,此鱼颜色极为好看,在阳光下呈现七彩变幻。
只一眼便能认出,这是沧澜界十分难寻的七彩锦鲤。
《上古寻仙》所记,七彩锦鲤遇光而生,三千年化卵,三千年化鱼,三千年化龙。
七彩锦鲤,只要经历九千年便可鱼跃龙门,化成锦龙。锦龙,龙族中最弱的存在,但因是吉祥之物,乃是龙族最受欢迎的一类。
再看水池中,零零散散还有两三条锦鲤,此刻正躲在荷叶底下瑟瑟发抖。
显然,哈士奇口中叼着的,并不是开吃第一条。
“狗子,你吃了几条七彩锦鲤?”
“大鱼,好吃极了,小花吃了……七条。”哈士奇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
六千年才化成锦鲤的宝贝,这么会儿工夫,就被干掉七条?
宋元喜一瞬想起当年秘地,萨摩耶一口吞掉天火的事情,于是想也不想,直接把狗子整只塞回识海里。
“爹爹,还没吃完~”哈士奇呜呜叫唤。
宋元喜将手中这条半死不活被咬得差不多的锦鲤,一并扔进识海中,语气坚定道:“见者有份,剩下的这些锦鲤归你老子。”
“爹爹也喜欢吃大鱼吗?是准备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煲个鱼头汤?”
“……”
吃什么吃,这特么都是机缘好么!
宋元喜再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儿……!
第82章
十条锦鲤,哈士奇直接干掉七条。剩下的三条,宋元喜小心翼翼捕捞,全数放进灵兽袋里。
“爹爹,剩下的大鱼留着当点心吗?”哈士奇不死心又问。
话音刚落,识海内顿时碧海涛天,可以想见,宋元喜此刻心情究竟有多燥火。
狗子终于闭嘴,默默缩回去,打盹回味着嘴巴里那点残留的鱼味儿。
宋元喜拿出佟迦所赠的地图,摊开比照,寻找这一处水池究竟是何地方。然而看了半天,发现没一处对得上。
“这究竟是不是蓬莱仙境的地图,堂主不会又坑我吧?”宋元喜不禁有些怀疑。
然往前行进几百里,眼前陡然升起一座巍峨高山,山峰险峻崎岖,更是无法御剑飞行。此情况与地图所显示的某一处极为相似,这让他对手中地图又有了信心。
反复仔细研究,他才确定,此处高山便是地图上所指的五行山,入山者只能徒步前行,一旦有飞行趋势,山体直接反弹。
“堂主对此处做了重点标记,想来里面应该有机缘,不过……”
宋元喜对反弹难以理解,“如今不过刚进入仙境,具体情况犹未可知,倒不如苟一苟,且看他人如何做?”
五行山的对面便是灌木丛,虽不能藏匿大型妖兽之类,但是躲一个人却是轻轻松松。宋元喜敛息屏气,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个隔绝阵。
他拿出一个蒲团垫在底下,又从储物镯里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等待。
不多久,五行山脚就有修士前来,人数还不少,得有十来个,瞧衣着是蓬莱弟子。那十几个人结伴而行,于山脚开始徒步,缓慢走进山体内。
宋元喜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见任何异样,大概猜测他们并没有触发五行山的禁忌。
“如此想来,那些蓬莱弟子应该提前就知晓,又或者和我一般,手中有仙境地图?”
之后几日,陆陆续续又有好几拨蓬莱弟子前来五行山,宋元喜亲眼看着他们进入山体,但不过两个时辰,就有少部分人被送出山体。
他虽悠闲嗑瓜子,但盯得认真,亲眼瞧着山脚下忽然光芒四射,一个类似传送阵的圆形阵盘凭空显现,光芒消失,一拨蓬莱弟子原地出现。
那群弟子似乎也被此法弄得懵逼,几人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而急匆匆聚在一起商讨。
宋元喜怕暴露,不敢靠得太近,是以听不太清对方说了什么,只隐约听见“禁制”“飞行”“符箓”等字眼。
“莫不是五行山内,除却不能飞行,还设有许多禁制?符箓之类的也不能用?”
此后几日,被送出的蓬莱弟子越发得多,宋元喜胆子渐渐变大,靠着隔绝阵一点点挪近距离,试图搞清楚山体内的具体情况。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蓬莱仙境不是自家地盘儿,蓬莱岛各处又极大程度与大陆宗派不同,宋元喜万不敢拿自己随便往里冲。
能否获得
机缘事小,若搭上性命事大!
他可没忘记,之前离宗时,佟迦千叮咛万嘱咐,“好材料难寻,但绝不可拿性命去冒险。”
如今琅琊山地图变成蓬莱仙境地图,那此话所指,必定就是仙境内的危险。
“再苟一苟,看看其他各派修士进入会是个什么情况?”
正想着,不属于蓬莱弟子穿着的几个人来到五行山。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紧紧盯着那几人看,只见他们快速进入山体内,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被弹出。
所谓弹出,那是真正的弹!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起,从山体半山腰位置开始,依次往下,以不同速度快速将人弹射出山体外。
那些人以优美的抛物线划向天空,而后做自由落体运动,从高空曲线坠落……
“砰砰砰——”,只听得地面一声声巨响,五行山下顿时尘土飞扬。
那些人似乎不信邪,起身稍微整顿一番,又再次进入山体内。又是一炷香时间,再次听得“啊啊啊”的惨叫声,山脚又多出四五个深坑。
宋元喜此时已经挪到最近距离,眼看着那些深坑内爬不起来的修士,深表同情。
得亏是已经筑基,也算皮糙肉厚,若是炼气修为,这么高空摔几次,不死也重伤。
热闹看够了,心中大致了解,宋元喜撤了隔绝阵,佯装刚从其他地方赶来。
他就近走向其中一个深坑,将里头砸的灰头土脸认不出样貌的修士扶起,甚至好心的送上一瓶疗伤丹药。
“这位道友,你们怎得如此情况?”宋元喜目光担忧。
那人接过丹药,擦了把脸抬头,而后惊呼一声,“宋师弟?”
宋元喜愣住,好一会儿不确定问:“你是,邹师兄?”
对方欣喜,狠狠点头,“是我,没想到能在此处遇上宋师弟你,多谢出手相助,你怎知晓我在此坑内?”
宋元喜:“……”
摔成这幅模样,鬼才知道,怕是你师父亲临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好么。
然面上却是表情严肃,“邹师兄,你我之前也算相识,你的衣着我还是认得的。我刚到此处,一眼便看到你受伤躺在坑内,便急忙赶来。”
邹致意心中十分感动,果然三宗同气连枝,出门在外还能依靠一一。再看与他一道同行的其他各派弟子,互相救起就直接离开了,果真靠不住。
邹致意服下丹药疗伤,宋元喜很自然为其护法,待恢复过来,两人才聊起这座山体的怪异之处。
对方两次进山,且均是走在最前列,所触动的禁制可谓是多。
邹致意对宋元喜讲起五行山里的各种“不行”,让他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好奇心和好胜心,勇当第一人。
不能御剑飞行,不能使用阵法,不能使用符箓,不能使用音攻和剑术,唯一能用的术法,其破坏力不能超过炼气大圆满之境。
“我和其他各派弟子分两拨进入,踏入第一步就触动禁制,
所有御剑飞行之人皆是被雷击。之后遇上一些妖兽,打斗中难免使用符箓之类,迎来第一次雷击。待第三次触动禁制,竟是直接被高速弹出。”
邹致意说起此事,表情扭曲,“也不知这座山体如何存在,从高空坠落的过程中,密密麻麻全是电流,若不是我已筑基,平日里注重锻炼身体,只怕内脏受损严重。”
宋元喜却是听得眼睛发亮,雷击,电流,淬体,这不是当初元若筑基时他所得到的待遇吗?
事后他师父说过,此事与弟弟体内的回溯阵无关,而是雷击引发《阴阳诀》发生异变,进而自主开启一条全新的修炼道路。
此后亲爹进阶元婴,他亦是经历过这么一遭,《阴阳诀》果然已定型,不再发生改变。
“如此说来,这五行山,岂不就是我炼体的绝佳场所?”宋元喜越想越激动,兴冲冲收拾自己,准备往里冲。
邹致意瞧着心惊,赶紧把人拉住,“宋师弟,不能御剑飞行。”
“多谢邹师兄提醒,但我这人一根筋,就想试试这五行山的极限在哪里。”
“?”
邹致意听不懂,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御剑直飞入山。他算着时间,果不其然,一炷香不到,只见宋元喜如同炮仗一般被弹飞,从高空坠落,于地面砸出深坑。
他正欲上前关心一一,却见坑内那人忽的原地弹跳而起,再次御剑飞行往里冲。
此后十数次,邹致意就这么瞧着对方如同一头蛮牛横冲直闯,而他眼前的深坑多了一个又一个。直至最后,宋元喜跌落在他脚边的坑里,终于动弹不得。
邹致意实在想不通,怎得有人这般倔强,为何要如此“寻死”?
“宋师弟,你还好吗?”邹致意走过去,默默把人搀扶起来。
宋元喜睁眼望天,脑中飞速计算自己被雷击的力量和速度,从第一次开始,直到最后一次,若是以修为耐抗性对照,差不多是炼气十层能承受的力量。
若是再试一次,雷击力量应该能达到炼气大圆满,又或者筑基修为?
宋元喜有些心痒,想要试试自己能承受的极限在哪里,然而邹致意死活拉住他,再不肯让他进山。
“宋师弟,你别犯蠢,即便心中有郁结,亦不能如此寻死。死在秘境里,当真是毫无价值。”
邹致意自己也在宗门庶政堂做事,那是整个宗门内最能看得清人性的地方,他不知道宋元喜是否经历过被极致打压和抢夺资源,然这不是冲动的理由。
“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便是拼死也要搏一搏,若有朝一日进阶金丹,也算小登顶。不枉此生!”
邹致意原本在劝人,但说着说着,反倒是自己感触颇多。
宋元喜听着都能察觉得出,对方在宗门庶政堂内,所受到的排挤和打压。而这些,他却从未体会过。
他有强大的家族和师门,有佟迦的看重,本身对资源也并不太看重,是以同辈之间相处一直十分和睦。
他知道修真界为
了抢夺修炼资源十分残酷,然这些他只有所耳闻而已。
“邹师兄,你莫要伤心,你能进入庶政堂做事,又能被堂主看重谴派蓬莱,想来已经走过最艰难的时光。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总能如愿的。”
“……⑹_[(”
原本是邹致意劝说,如今却是反过来。
宋元喜第一次碰到筑基修士如此感性,说着说着就情绪崩溃,最后涕泗横流,宛若孩童嗷嗷大哭。
“宋师弟,我心里苦啊!他们都有家族有师门,单我孤身一人,百年努力也不过是堪堪筑基,要灵石没灵石,要宝贝没宝贝,资源更是勉强够用……”
有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邹致意思到悲痛处,便是再也止不住,蹲在深坑边上自我发泄。
宋元喜很想说些什么劝慰对方,奈何无法感同身受,生怕自己所言措辞不当,更是刺激人心,索性就当个靠背肩膀,让对方痛快哭一场。
不时有蓬莱弟子从山脚下经过,远远瞧着深坑堆边大哭的修士,目光讶异。然相互不认识,谁也没有自来熟上前打探情况。
这让宋元喜感觉很好,就怕这世上多得是那些不知分寸之人。
邹致意发泄完,紧绷的心神恢复如常,抬头一看,却见对方肩头、袖口一片狼藉,顿时面色涨红。
他比宋元喜还要大上十几岁,这事情闹的!
“宋师弟,给你造成困扰,实在对不住。”
宋元喜拿出一套干净的新衣换上,摆摆手不在意,“邹师兄莫要这么说,漫漫修炼路,谁都有碰着难处的时候,有时候发泄出来并不是坏事儿。”
顿了顿,又试探性问道:“你宗庶政堂资源竞争当真如此激烈?邹师兄有没有考虑换个去处?”
“多谢宋师弟好意,但是在哪儿不是修炼?我还算好,有凌师姐照应一一。”
邹致意早已收拾妥当,此时面上看不出任何糟糕的情绪,眼睛里甚至还带着点儿笑意。
宋元喜却是顿了顿,“凌师姐?你所指的是?”
“宋师弟也认识,便是凌无霜凌师姐。我与她皆是来自凡俗,当年一同被收入天一宗,同在外门讨生活。凌师姐刻苦钻研,且自身天赋极好,被太上长老看重收为徒弟,我资质一般,一直循规蹈矩在外门,直到筑基后才入内门。”
说到凌无霜,邹致意难得面色柔缓,对他来说,凌无霜不仅是师姐,更是凡俗唯一的牵连。
“我能入庶政堂做事,亦是凌师姐相帮,不敢辜负她的期望。”
宋元喜着实惊讶,他从不知道女主竟然是来自凡俗,他一直以为凌无霜能拜善水道君为师,其家世背景即便不如男主,也该是很显赫的。
即便是稽五邑的稽家,那也是一流家族。
女主怎么能就是凡
俗出身?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莫不是凌无霜作为女主,手拿的是凤傲天打脸虐渣剧本?待她金丹元婴,入凡俗了却尘世,为昔年所受种种了结一切?
听邹致意所言,两人在凡俗似乎是相识的,那对方应该很清楚凌无霜在凡俗的身份和家世?
宋元喜心中特别好奇,然再怎么百爪挠心,亦是不能问出口。
对方告诉他那些琐碎,本就是信任他的行为,而自己厚颜打探别人凡俗过往,那就很没品了。
当即,他转了话题,说起进五行山一事。
邹致意连连摇头,“宋师弟,你莫要再做蠢事。”
“♂_[(”
“?”
“我乃体修,雷击电流之类,于我大有益处。”
体修虽不是秘密,但他本没有打算告知刚认识的邹致意,有时候让人误会亦是一件妙事。
然听了对方那些坦诚碎碎念,两人也算交情加深,他若再瞒着,有点说不过去。
邹致意了解大概缘由,惊叹不已,“我从未见过如此体修,想来宋师弟天赋极高!”
五灵根的宋元喜保持微笑,一个字也不解释。
因为进山目的不同,两人就此分开,邹致意走得平稳,一切摸索小心谨慎。而宋元喜走得肆意,想到什么便出手,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如此,一幕奇景就此呈现。
只见那五行山时不时就有修士从山体内被弹射而出,那人在高空急速下坠过程中,不紧不慢寻找身体平衡点,而后收拾妥当,查看最佳降落点,跳跃而下。
因为被弹射的次数太多,宋元喜的降落姿势愈加完美,到最后甚至能够精准落到同一个位置。
蓬莱弟子何时见过这种骚操作,无论是进山的还是未进山的,一个个时不时听到那声声“哀嚎”,皆是面色复杂。
更甚者有人小声议论,讨论着是哪派的修士,竟能在五行山下如此儿戏?
“听闻是天一宗弟子,似乎不缺机缘,根本不想走进山体内。”
“我却听闻是玄天宗弟子,且是剑修,如此一遭遭,便是为了用雷击淬剑。”
“外派弟子就是无知,五行山内机缘众多,哪一样不比雷击淬剑来得好?在此白白浪费时日。”
“唉,外派弟子就是痴傻,除却这个不知所谓,亦有不少修士在尝试,实在难懂。”
蓬莱弟子进五行山,一贯奉行减少出错率,若是犯错,至多只是一次。相对宋元喜这种学渣行为,他们当属学霸,且都是一学就会的好学生。
学霸看热闹,看过也就算了,对于学渣到底是要闹哪样儿,根本不关心。
蓬莱弟子悉数进入山体内,直至最后,便是各派修士亦是谢绝尝试,开始走正经路子。
唯有宋元喜,还在山体外围摸索,似乎不将所有禁制全数尝一遍誓不罢休。
一个月后,五行山山体分裂,五道霞光出
世,
预示着五种天材地宝显现。
宋元喜目测霞光所照的位置与自己的距离,
再联系五行山内种种束缚,当即放弃这几份机缘。
“即便我不吃不喝紧赶慢赶到那里,如此多人,也不一定有我的份儿。倒不如再在山体外围耍耍,我倒要试试雷击电流达到筑基中期修为时,对己身是何感受?”
这一个月,宋元喜尝试过后,被雷击的最高强度已经达到筑基前期的力量。
继续往下做尝试,原本可有可无,如今眼看着机缘无望,他忽然就心无旁骛了。
未免造成意外伤害,宋元喜将哈士奇唤出,而后将沉睡的蓝妖鼠交给对方,“小花,你看着你家崽子,在山脚下等我。”
“爹爹要去做什么?”哈士奇瞧着主人的气势,亦是跟着心潮澎湃。
宋元喜大手一挥,目光看向前方,说道:“你爹要去征战沙场!”
“爹爹,要披风吗?”
哈士奇想到当初火海之行,那红色小披风上身,可谓英姿飒爽。当时爹爹还特意刻录了影像,它实在欢喜之极。
“爹爹,红披风,水晶球。”哈士奇表示,刻录这种事儿,即便是狗子也能干!
宋元喜不愿意,总觉这事儿太中一。奈何狗子缠得紧,两只前腿扒拉在他大腿上,死活不肯松开。
于是心一软,也就随了它的愿。
人一旦犯蠢,其愚蠢程度简直要命。宋元喜红色披风上身,又觉如此太单调,而后翻出一条同色系抹额戴上,之后摸出一把红缨枪握在手中。
水晶球扔出十来个,叮嘱哈士奇好生刻录,务必将他的英姿全部记录下来。
“爹爹,加油!”哈士奇摇晃着毛茸茸大尾巴,嗷呜嗷呜直叫。
宋元喜重重点头,带着一脸杀伐之势,径直冲向五行山内。
第一次御剑飞行,并之战斗妖兽,禁制被触动,雷击轰鸣,其力量增加数倍,直逼筑基中期强度。
宛如三米粗的雷电从天而降,其暗含纯白电流,力量可怖,让人望而生怯。
宋元喜本能想要逃跑,但想到他家崽子还在努力为他刻录影像,如此做老子的怎能退?于是一咬牙,硬着头皮直接迎面往上冲。
只听得一声凄惨哀嚎,宋元喜被弹射飞出,距离之远比之以往更甚。
哈士奇瞧着自家爹爹甩出去老远,兢兢业业追赶,就为了记录对方从坠落到砸进深坑的所有动作,一样不落!
“砰——”一声。
宋元喜全身电流滋滋作响,雷电余威仍在,他整个身体蜷缩如同一只皮皮虾。哈士奇凑近刻录,水晶球里,宋元喜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格外清晰。
“爹爹好棒,都没有死!”哈士奇刻录完,蹲在深坑边上,举起两只前爪使劲拍。
宋元喜哼哼唧唧,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恼的。
第一次尝试,筑基中期强度,宋元喜再次被炸飞,吸取上一次教训,一张脸保护得极好,然全身破破烂烂,无一处
皮肉完好。
第三次尝试,
筑基后期强度,
宋元喜被炸飞再弹起,全身无一处完好,顺带被赠送雷电泡面头。
哈士奇饶是心智再不够,亦是察觉到不妥,不由关心问道:“爹爹,你再飞出去,会死的吧?”
这副濒死的悲惨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然宋元喜倔强上头,简直要做一个犟种!
“现在劝你爹?晚了!”
“老子要去乘风破浪,谁也拦不住我。”
“小花,你要记住,你爹是披荆斩棘的宋元喜!”
哈士奇听不懂,只默默拿着全新的水晶球,随时准备刻录它爹即将面临的的惨状。
第四次尝试,金丹初期强度,宋元喜直接被五雷轰顶,炸都魂不附体。
不知过去多久,努力睁开眼瞧,看不到头顶蔚蓝的天空,只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
他眨巴眨巴眼,那双眼睛也跟着眨,四目相对良久,耳边听得一道熟悉的喊声。
宋元喜从混沌中清醒,定眼再看,是浮屠。
“宋道友,你缘何这般模样?”
浮屠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修士,若不是对方是体修,且似乎提前服用过护体丹药,只怕早已身陨。
宋元喜哼唧半天,艰难挤出一句,“你是金丹,缘何能进?”
蓬莱仙境不是筑基修为才可入吗?浮屠明显不符合。
先前被光柱所困,倒是忘了问,如今再遇,势要弄清楚。说不准这里头有机缘,亦或者藏灾厄。
机缘者早知道早准备,灾厄者早知道早避讳。
浮屠倒不隐瞒,如实说道:“蓬莱岛乃佛家道场之一,蓬莱仙境亦是佛修圣地,我等入内并无限制。”
蓬莱岛是佛家道场?
宋元喜心思百转,忽然冲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奈何那张脸实在被炸得太丑,这一笑反而让人惊悚。
浮屠却是不在意,只认真听对方说话。
“宋道友是想问我,为何来此五行山,是也不是?”
宋元喜笑嘻嘻,点头,“确实,瞒不住你,敢问居士可否坦诚相告?”
浮屠点头,“我为佛家一位已经圆寂的大师而来,此颗佛珠至关重要。”
“五行山里有化神佛修圆寂之墓?”
“并非化神,乃是大乘。”
“!”
宋元喜惊呆住,竟然是大乘期佛修,大乘期,这完全超出他的认识范畴!
浮屠却是点头,“不错,乃大乘期佛家尊者,尊者虽已圆寂,然真身已飞升上界,此乃佛家盛事。”
“五行山的佛家道场,那佛家尊者莫不是斗战胜佛?”
宋元喜不过随口一说,浮屠却是惊讶之极,“宋道友竟知我佛家斗战胜佛?此乃我佛战神,已于万年前飞升仙界。如今我佛门斗战胜佛名号空缺,暂无人填补。”
“你那尊者,是石猴化身?”
“不是,乃菩提树所化,沐浴我佛金光而生。此事《佛戒》亦有记载。”
浮屠话毕,宋元喜直接摇头说:“沧澜界有关佛家一切,早已尽数销毁,你所言我一概不知。”
浮屠恍然,“原来如此,这倒是与我佛门相似,有关你们道家的一切,我佛门亦是无记载。”
也就是他在沧澜界行走这些年,自己慢慢摸索看书籍玉简,这才得以补充完整。
浮屠见对方似对佛家道场很感兴趣,便相邀一起入佛修墓地。
宋元喜被对方几句话勾起好奇心起,实在没忍住,点头答应,“浮屠居士,你容我恢复,而后随你一道入内。”
宋元喜收拾“残局”,顺便疗伤治愈。
浮屠坐于一旁大石上,专心念诵经文,两人互不干涉。
阳光下,还有一只哈士奇躺在草地上,懒洋洋不时翻滚。炸开的毛茸茸尾巴一摇一晃,如同盛开的狗尾巴草。
画面一派和谐美好。!
第83章
丹药在手,疗伤我有。宋元喜的丹药储备量还是相当充足的,不过小半日就将自己治愈。
一番收拾妥当,他牵着哈士奇走向大石,“浮屠居士,我已准备就绪。”
浮屠睁开眼,点点头,收起那小半串佛珠,带着人前往五行山。
不同于先前蓬莱弟子所走,浮屠领着人选择了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以至于走到最后发现底下是万丈悬崖,宋元喜直接傻眼。
“浮屠居士,前方没路了。”
“有的。”
“我们要跳崖?”
“入墓地。”
“……”
浮屠拿出两根细长的绳子,其中一根递过去。宋元喜捏住,只觉这细绳轻如鸿毛,很是怀疑它的承受力。
“浮屠居士,你确定要用此物爬下山崖?若途中断裂,那可如何是好?”
五行山内的禁制太多,即便是浮屠都不能幸免,宋元喜没了指望,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浮屠却道:“此乃佛门孔雀翎羽所制,无坚不摧,水火不侵,我虽不知它能承受的极限力量,但十个宋道友一起想必也是没问题。”
这话说得宋元喜心痒痒,往下攀爬途中,他时不时拉扯绳子,试图研究其奥妙。
甚至在距离崖底还剩下几百米时,干脆拿出匕首割绳。然削铁如泥的精钢匕首,却无法对此绳产生任何作用,细绳虽只有一指宽,但韧性十足。
成功到崖底,浮屠过来收绳子。宋元喜笑容满面,十分热情问道:“浮屠居士,不知你可否将此绳卖予我?”
“为何要买?待离开五行山,宋道友便可御剑飞行,此绳于你无用。”
然宋元喜就是喜欢,用不用得上两说,千金难买心头好。
“你开个价,若是肯割爱,我十分感激。”
“宋道友,我不能占你便宜。”
“两百上品灵石?”
“宋道友,我是正经佛修,怎能卖你无大用的器物,这不是坑你吗?“
“三百上品灵石。”
“宋道友,你——”
“六百!六百上品灵石,一口价卖不卖?”
“……”
浮屠劝诫的话默默咽回去,想起之后还要寻找近七十颗佛珠,行走路途遥远,若无灵石傍身,只怕餐风露宿。
如此,只能让宋道友吃亏了。
浮屠收下对方的储物袋,将一捆细绳递过去,解释其绳子的用法,“此绳名为千羽绳,长度可随主随心所欲变化,最长可达六千丈。”
“六千丈,那也就是说两万米。”
这倒是意外之喜,他将绳子仔细放入储物镯内,又问:“六千丈之后呢,再也不能拉伸会怎样?”
“我亦不知,且未尝试过,唯愿宋道友不用尝试。”
浮屠念叨佛祖,自省所作所为,“佛祖在上,弟子浮屠所犯贪念,待回佛门再请求责罚。”
宋元喜听得哈哈大笑,“这算什么贪念,你之前吃酒喝肉才算是犯错误,要罚也该罚你那些。”
“非也,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俗物进食算不得戒律,唯有贪婪才是可怖。”浮屠冲着对方行大礼,满是感激,“宋道友,实在是你给的太多,我没法拒绝。”
宋元喜:“……”仿佛又把自己的三观刷新了一遍。
这沧澜界的佛修,当真是有趣之极。
千羽绳到手,宋元喜随浮屠继续往崖底深处走,约摸走了两日,崖底的环境由原先的凌乱石堆变成有规律排序的石林。
浮屠站在石林外,冲着此处行了一个大礼,“佛祖在上,佛门第十六代弟子浮屠前来,还望指引尊者道场。”
话音刚落,只见浮屠脚下忽然出现一小团荧光,此光十分微弱,肉眼几乎不可辨。
浮屠看到荧光,又是一次行礼,“多谢佛祖,弟子谨遵教诲。”
“浮屠居士,这是何意?”宋元喜看不懂。
浮屠却是笑道:“此乃佛光普照,随着佛光行走,不会迷路不会错路,待佛光无法照耀之地,便是墓地入口所在。”
佛光普照=一团荧光?
你怕不是在看玩笑!
宋元喜瞧着眼前那团始终大小如一的荧光,怎么看怎么别扭。
以前见书中所写,佛光普照乃是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金光洒满大地,如同正道的光照耀大地上,驱散一切邪恶与黑暗。可现在却告诉他,佛光普照就这么点玩意儿?
戏剧性颠覆,让人简直难以接受。
然更夸张的是,此荧光随着他们进入石林,越是往里光芒越弱,最后变得跟萤火虫微弱的光差不多。
不,甚至还不如萤火虫。
宋元喜抬头看天上月,笑说:“月光都比你那佛光来的靠谱。”
浮屠点头,“确实,佛光照我心,并非月光能比。”
“……”没法沟通。
又往里走了几十里,那萤火般微弱的佛光已然熄灭,眼前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压根看不清具体地形情况。
宋元喜拿出水晶球想要照明,却被浮屠制止,“不可,跟着佛的指引,唯有诚心才能找到尊者道场。”
“这和照明有何关系?”
“我等俗人皆有一双看透黑夜的眼睛,何须外物照明。”
“……”再一次没法沟通。
然没办法,都走到这一步,再回去已是不可能。宋元喜只能照办,收了水晶球跟着一起抓瞎。
倒是哈士奇十分适应这里的黑暗,它那双竖瞳在幽暗中十分灵敏,虽不如白昼这般清楚,却比人看得清晰。
“爹爹,前面有大石,挡住了。”
“爹爹,再往前走两步,转弯,有两条岔路口。”
“爹爹,慢些,小心撞头。”
宋元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着狗子下达的指令行动,嘿,还别说,走得贼顺溜。再看身后一路莽
的浮屠,
接二连三撞得那叫一个让人心疼。
宋元喜憋住笑,
问道:“浮屠居士,你可还好?”
浮屠摸了摸头上鼓起的包,摇头,“并不太好,我没有悟出佛祖的指引之路。”
“屁!明明是你要当睁眼瞎,我有小花指路,一直畅通无阻。”
“那说明宋道友的契约兽与我佛有缘。”
“你又胡扯。”
浮屠但笑不语,继续往前行进。
又是一段路后,哈士奇忽然在识海中嗷嗷叫唤,声音无限恐慌,“爹爹,我看不见了!爹爹,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宋元喜被吓到,“小花,怎么回事儿?”
“爹爹,前方的路,小花突然看不见了,好黑。爹爹你要点灯。”
宋元喜没有点灯,而是想起之前浮屠所言,明明先前还在嘲笑他人,如今却是被啪啪打脸。
这事情是何等的诡异又滑稽。
“浮屠居士,我的契约兽看不见了,这又说明什么?”
“越是靠近墓地,尊者佛光普照越盛,若非心地纯净之人,自是一片黑暗。”顿了顿,又补充道:“万物皆是如此,佛曰众生平等。”
“那居士可看得见?”
浮屠摇头,“不曾,佛光普照消失,我便处于黑暗之中。”
换句话说,也就是身为佛修的浮屠,还不如他家崽子来的纯净?
如此一想,宋元喜的心理又诡异的平衡了。于这黑暗中,愉悦的摸索着。
不知过去多久,天光复明,眼前环境逐渐变得透亮,宋元喜闭眼适应,待睁开眼再看,发觉他们已经进入一则山谷内。
此处山谷不是盆地状,而是趋于平坦的一个洼地,他们脚踩的地面十分松软,仿佛一脚就能陷进去,而头顶上方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倒映着无数碧蓝的海水。
想到蓬莱仙境自海底升起,如今看到这一幕倒不觉得神奇。
宋元喜对周遭环境极为陌生,闻所未闻,是以不敢贸然行动。他主动退到浮屠身边,紧跟对方步伐。
如同猫儿走路,浮屠踩出哪几个脚印,他就顺着走哪几个,多一个往外走的都没有。
两人穿过山谷,进入一处山体,前方顿时出现五个山洞口。
浮屠愣了下,转头笑道:“宋道友,看来你与我佛尊者无缘。”
“?”
“前方五处洞口,分别对应五行山内五种至宝,你可随己心意进入一处,寻找你自己的机缘。”
“那居士你?”
“我得随着佛祖指引,去往尊者墓地,收集佛珠。”
浮屠的路根本不在这些洞口处,只不过转身朝着一面山体径直走去,宋元喜亲眼看着对方轻松穿过山体硬石,仿佛那儿主动开了一扇门似的。
而他想要跟随,却被狠狠阻拦在外。
果然,佛渡有缘人,而他就是那个无缘的。
“行吧,那我就去找自己的机缘。”
然对于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
五个洞口的选择实在太多,
宋元喜对这些未知的机缘都持怀疑态度,生怕自己选错了懊悔。
于是乎,将识海中的哈士奇拉出来。
蹲下,揉着毛茸茸的狗头,笑得和蔼可亲,“小花,爹爹的机缘就靠你了,你用爪子随便指一指,指到哪处,咱就进入哪个洞口。”
哈士奇上前两步,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而后扭头看向最右边的那个洞口,“那边,爹爹!”
宋元喜瞧着这几处洞口,皆是黑黝黝的,不明白为什么哈士奇就这般坚定选择。
“为啥?”
“有香香的味道。”哈士奇目光怀念。
“!”
宋元喜心情一瞬微妙,喜悦参半。
因洞口实在黑暗,水晶球亦是无用,宋元喜无法,只能放出狗子,寄希望于对方敏锐的嗅觉,能够找到那一份机缘。
然洞内情况复杂多变,即便有哈士奇领路,他依旧隔三差五的迷路。
此洞口十分天然,并没有设置阵法,经过几次摸索,宋元喜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蠢。
“爹爹,你又走回来了。”
哈士奇难得叹气,趴在洞口无精打采,它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条路,明明笔直通顺的,可爹爹总是能够精准避开正确道路,专门挑错的走?
难道这就是人类和妖兽的差别吗?
“人类真蠢。”哈士奇不由感慨。
宋元喜:“……”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只狗子嘲笑,而且还是一只哈士奇。
“爹爹,你牵着我,我带你走出去。”哈士奇懒洋洋躺着,一边挠肚子一边说话。
“怎么牵?哪有那么长的狗绳,再说这洞口这么绕……哎等等!”
宋元喜想到什么,惊喜之极,快速掏出先前从浮屠那儿买来的千羽绳。此绳长达两万米,且韧性十足无坚不摧,即便在山洞中怎么缠绕,只要主人心中所愿,便能即刻回收。
宋元喜按照浮屠所指,先将千羽绳滴血认主,而后在神识中建立微妙的联系。
哈士奇忽然“呜”一声站起,晃着脑袋摇摆。
宋元喜看过去,只见那千羽绳不知何时已经有一端系在狗子身上,另一端末梢缠绕于他的右手手腕处。
明明不过一个念头刚起,这条绳子竟然就能这般随心所欲?
宋元喜一瞬想起《西游记》里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干娘九尾狐,那妖怪手中有一法宝名叫幌金绳,此绳用法却是和这千羽绳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灵石花的值。”宋元喜笑眯了眼,只觉自己大赚。
哈士奇摇晃脑袋,并未感觉到千羽绳束缚的难受,且因与主人有契印,它亦能感受到千羽绳的力量,也就是说可以进行细微调整。
于是乎,哈士奇将绳子的牵引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而后大步向前冲锋,带着自家主人进入洞内。
宋元喜紧跟其后,因
为千羽绳的作用,再也没有迷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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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弟?”一道声音响起。
宋元喜扭头看,是邹致意,两人当初分道扬镳,没想到又能在此遇上,实在是惊喜。
“邹师兄,没想到是你,真是缘分匪浅。”
“确实,五行山一下出世五种天材地宝,你我能够五选一再遇,实乃缘分。但是宋师弟不是一直在外炼体,怎得也进了山体内?”
“邹师兄是想问,我明明落后你那么多,却为何与你同时到达此处吧?”
邹致意不好意思笑笑,“倒叫宋师弟笑话,确有此意。”
宋元喜掩去浮屠,只说自己炼体时不小心掉落悬崖,而后醒来一路行走便到了此处。
一听落崖,邹致意即刻紧张,“可有受伤?”
宋元喜摇头,“不曾,得亏这千羽绳救我一命。”
说罢,他将手中的细绳展示一番,如此也算是将绳子过了明路。
邹致意瞧着细长的一条绳子在对方手里不断变化,或长或短,或粗或细,实在是精妙之极。但让邹致意想不到的是,如此妙用的绳子,却被拿来当做狗绳。
瞧着绳子的另一头结结实实绑在一只妖犬身上,邹致意表情实在微妙。果然,有家族有师门的弟子,当真是财大气粗好魄力。
然邹致意却是不知,即便是大家族子弟,亦是没有将千羽绳用作狗绳之事。这纯属宋元喜这般脑回路才能做得出。
且也只有他才这般舍得。
两人碰面不过闲聊少许,大殿内很快进来其他人,大多数都是蓬莱弟子,亦有两三个其他派的修士。
有一蓬莱弟子上前查看殿内摆设,于当中找到一块玉简,贴额浏览。
而后说道:“此乃五行山魁斗峰,至宝已出世,个人凭借自身本事抢夺机缘。但切忌,不能使用符箓阵法,不能使用音攻剑术,术法倒是不需要控制……”
殿内规则一一解读,宋元喜亦是认真听,待对方说完心中大致了解,此处大殿内考核的标准更多的是脑力行。
虽说没有明确禁止使用最强术法,也没规定说不能御剑飞行,但他相信,若有人一旦使用力量超过五行山本身禁制,估计情况不妙。
大殿中央有一处荷花池,池子不大,只有几丈长宽,池水清澈一览无余,底下莲叶连连,鱼儿畅游。
而那至宝就在池子最中间的一朵盛开的莲花之上,是一个木匣子,匣子金光闪闪,瞧着不是凡物。
有几人按捺不住,率先出手。
然那几个人一齐踏上池子,才刚踩到莲叶上,原本平静的池水忽然波涛汹涌,从池底涌出一股大浪,将那些人席卷送出池外。
那几人趴在地上重重咳嗽,几乎把心肺都咳出来。
当中一人邹致意认得,于是上前关心。那人却是摇头,面色惨白道:“池内有古怪,根本无法飞过,且那涌出的水流极为凶险,
只怕有金丹修为力量。”
另外同行的几个蓬莱弟子亦是点头,皆是认同此情况。
如此一来,倒是让所有人沉默,这事情难办了。
宋元喜却是一副游神状态,此时正在用神识和哈士奇进行沟通。
无他,一见到池子内的那几条鱼,狗子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只狗眼明明白白写着“我要吃”
。
宋元喜:“那不过是普通锦鱼,你又不是猫,贪吃那几条鱼做什么?”
“那爹爹把藏起来的三条锦鲤给我吃?”
“!”
原来搁这儿套路我呢~
宋元喜面色淡定,笑容温柔之极,哈士奇以为自己终于能满足口腹之欲,却不想听到对方一句,“想屁吃!”
“嗷呜~~~”
“小花,那水池有古怪,你若是想吃鱼,那就去探探。”
宋元喜对哈士奇的防御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毕竟有他外祖父封印的一道超强剑意,元婴以下无法重伤。
且他亦想知道,若不是人类修士进入,那莲花池又能有何种变化?
哈士奇得了令,欢喜极了,急冲冲就往莲花池跑。
其他修士看到此情此景,有人蹙眉,有人疑惑,但更多的人都是保持和宋元喜相同的想法,想要看个究竟。
哈士奇才不管人类那些小心思,它一本正经跳进莲花池,在池子里开启狗刨式,时不时往下扎个猛子,捕捉池底那几条长的极为好看的锦鱼。
嗷呜一口,一条锦鱼叼住,三两口消灭。
嗷呜一口,又一条锦鱼叼住,三两口干掉。
殿内一众修士仿佛是在看一场滑稽戏,且看一只哈士奇在池子里欢快畅游,而后将池中所有锦鱼悉数吃个干净。
鱼儿下肚,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吃饱喝足的哈士奇也不急着游上来,干脆仰躺在池子里,滑动着两腿后腿,悠哉悠哉泡澡。
偶有莲叶遮住,狗子恼火,抬起狗爪用力一抓,对人类修士极具攻击力的莲叶,对哈士奇而言,脆弱不堪。
这一幕着实刺激人心,其他修士看到一只妖犬能够在池中为所欲为,顿时心思浮动,不时将视线看向宋元喜。
那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燃烧。
宋元喜只觉自己就是那宝贝的金疙瘩,这会儿被人惦记着,所有人都对他虎视眈眈。
明明穿着衣服,他却感觉自己如□□一般,这滋味儿……当真是难捱又享受。
“咳咳~”
宋元喜自觉走上前一步,冲着身后一众人说道:“我等外派弟子,乃是借了前来蓬莱办事的便利,这才沾光进入蓬莱仙境。虽说寻宝机缘各自为阵,然为着先前的缘,我愿为诸位做些什么。”
他指向池子中央,又说:“我的契约兽还算是游泳健将,我让它去往池中央,将那木匣子叼住,待宝贝放置于大殿内,大家各凭本事?”
有人不信,觉得宋元喜会使诈。
宋
元喜却是笑道:“使诈?我若真有心,让我的契约兽直接游过去拿到手就好,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送回来?”
众人又是沉默,虽不明白宋元喜有何目的,但对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蓬莱弟子人数众多,对宋元喜的感观不算差,一番思索决定还是相信。
其中一人代表上前,表明此法可行,“先小人后君子,并非我等不信宋道友,然宝贝动人心,还请宋道友能够在我等面前立誓,必定会公正公开将至宝安全送上来。”
宋元喜点头,“这是自然。”
“那便好,我等……”
“且慢!”他打断对方的话,又说:“我可立誓,这是道义精神,做不得假。然我的契约兽不能白干活,它需要报酬。”
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面色阴沉,只觉此时宋元喜会狮子大开口。
然对方却是说出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答案,“我需要在场每位想要抢夺机缘的修士,人均给我的契约兽一条锦鲤。”
宋元喜提出此等条件并非狂妄,而是刚才在识海中与哈士奇沟通,这才知晓,大殿内的每个人身上都带有锦鲤的气息。
尤其是蓬莱弟子身上,那味道就更是浓郁。
他这才意识到,对大陆修士来说珍贵无比的七彩锦鲤,在蓬莱岛可能十分普遍。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他便观察众人反应,除却各派修士面色不悦,其他蓬莱弟子皆是神色正常。
想至此,他的笑容更盛,“怎样,若是答应,银货两讫,我让我的契约兽即刻去拿宝贝。”
其他派的修士不信邪,宁愿自己尝试,然每每踩到莲叶或者一飞入池内,就会被池底涌出的巨浪击中。那力道强大,不是他们能够多次承受的。
还有人不信邪,学着哈士奇游过去,但是诡异的是,人类修士一旦入池,明明不过几丈远的距离,于他们而言就像是隔着千万里之遥。
至此,这怪异的水池,再无人敢尝试。
宋元喜就看着那些人不停的造作,寻找破解之法,他一点都不着急。若是能找到办法挺好的,也算是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若是找不到,那……
等那群人再回来,准备交付一条锦鲤换取宋元喜帮助时,他却不干了。
“人均两条,明码标价,不接受议价。”宋元喜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表情真诚极了。
一众人:“……”只觉各种酸爽。
奈何没办法,他们只能认栽,灰头土脸的上前交付锦鲤。
宋元喜亦是留了手,让每个修士同样立誓,为防止事后他们反悔。
一共收到锦鲤六百零八条,宋元喜和哈士奇都是十分高兴,一人一犬笑得像个二傻子。
“小花,发了发了,这么多锦鲤,回头离开蓬莱岛,拿去御宝阁售卖,肯定价值连城!”
“爹爹,这些不是小花的吗?”
“额……这不得靠你爹机智?怎么说也得分一半给我?”
“那好吧,
不过爹爹,
我不想生吃,你做成小鱼干当小零食,我的崽也要吃。”
“不错嘛,懂得爱护崽子了,没问题。”
邹致意瞧着宋元喜摆弄锦鲤,时不时拿出各种药粉往鱼身上撒,不由好奇。
趁着哈士奇游泳时,他走过去小声问:“宋师弟,你这是作何?是什么其他术法,有助于锦鲤长成?”
“不是,我做小鱼干,给我家崽子当点心。”宋元喜坦然道。
“所有锦鲤,都做成……小鱼干?”邹致意艰难问出口。
宋元喜本想说不,但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对,全部做成小鱼干,毕竟都是它自己赚得的。”
“!”
宋元喜说话声音不小,不仅邹致意听到,其他关注此处的修士亦是听得清楚。再看宋元喜当真搬出烤架,准备当场烤鱼,一个个面色复杂极了。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们千辛万苦寻到的机缘,对方却是当成了狗粮!
“宋道友,你实在是……实在是……”有人看不下去,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宋元喜刚好烤完一条锦鲤,乍一听到这话,再看对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手中的烤鱼,忽的将鱼往身后一藏。
“这位师兄,你莫想抢。”宋元喜面向众人,高声喊道:“诸位若是想吃烤锦鲤,那便再付出些报酬,这是另外的价钱!”
他那些调味料寻来不容易,和七彩锦鲤相比,亦是不俗。
哈士奇已经快要游到池子中心,乍一听到有人类修士想要抢它的烤锦鲤,立刻恼火,嗷呜嗷呜不断叫唤。
“另外的价钱!另外的价钱!必须拿两条大鱼换!”
它爹爹手艺好,两条活的换一条烤的,不亏。!
第84章
在场修士,即便是蓬莱弟子,亦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这买卖终究没有做成,反倒是宋元喜被催加快拿宝贝的速度。
“诸位别急。”宋元喜一边烤锦鲤一边冲水池喊,“小花,你麻溜些,办完事儿L上来吃小鱼干。”
“嗷呜~~~”
回应众人的是哈士奇响亮的嚎叫声。
除却宋元喜,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哈士奇身上,他们看着它不断游向池子中央,而后够到那朵莲花。待狗子叼住当中金光灿灿的木匣子时,全体不自觉屏息凝神。
哈士奇才不管那么多,叼住木匣子扭头就是一个潜水,而后快速朝着池边游去。
爬上来的一瞬,所有修士本能上前。哈士奇侧身往后躲,全身毛发竖起,表情凶狠。
“小花,东西放下,回来吃鱼。”
烤鱼期间,宋元喜已经估算完大殿内的几股势力,无论是蓬莱弟子还是其他各派修士,其战斗力均是绝对大于他的。那宝物看着不凡,若为了争夺宝贝而受重伤,十分不划算。
是以,他几乎放弃抢夺这件事。
哈士奇放下口中宝贝,撒丫子朝自家主人跑去,而后蹲在一旁欢快进食。
宋元喜坐在边上继续烤鱼,除却偶尔扔几条给哈士奇尝尝鲜,其他的一概烤完封存,当做日后的零食储备。
“爹爹,他们打得好凶。”哈士奇又吃完一条,不饿也不馋,于是开始看热闹。
吃瓜这种事情,不仅人类喜欢,妖兽亦是。
宋元喜抬头瞅了眼,几百人在空旷的大殿内展开极致搏斗,术法攻击你来我往,打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为此,他还将烤鱼的架子挪了又挪,直到最边缘角落才算得以安全。
“打得凶说明宝贝很有价值,估摸着等我烤完最后一批锦鲤,谁输谁赢就能分出来。”
然变故发生就在一瞬间,宋元喜的最后一批鱼还没来得及涂抹调味料,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忽然全体安静下来。
打斗声停下,大殿内寂静无声,反倒是哈士奇啃鱼骨头的声音咯吱作响。
“这是怎么了?”宋元喜终于好奇,将烤架收起,牵着狗子前往。
凑近一看,这才发现那原本金光灿灿的木匣子,此时已经没有那层光辉,如今落在地上平平无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就是那种随便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没人理会的物什。
“这就是那天材地宝?”宋元喜盯着木匣子看了会儿L,笑眯眯说道:“我倒是没瞧出稀奇。”
有人忽然看向宋元喜,“此宝贝在池子中央时,明明金光披戴,然被你的契约兽拿上来,却是成了这副模样,这当中若是没有什么……”
“你这话何意?”宋元喜当即沉了脸,“你是在怀疑我?”
“确有这种可能,谁知你和你的契约兽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没有。”
“空口无凭,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人话毕,其余人皆是皱眉,看向宋元喜的目光极具探究。
邹致意看着一边倒的趋势,表情十分难看,“先前是你们主动提出让宋师弟帮忙,如今帮了忙却反过来倒打一耙,如此心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邹道友,你既喊他师弟,想来关系亲密,你之所言必定偏袒他。”
“我们三宗一贯友好,喊声师兄弟怎么了?我说张道友,你三千盟便是如此愚蠢行为?强抢出头,别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
邹致意几句话挑拨关系,原本各派修士同仇敌忾,如今倒是瞬间各自为营。
邹致意又看向蓬莱弟子,对这些作壁上观的修士们更觉可恶,“这事情究竟是何情况,想来你们蓬莱岛最是清楚,当真打算任由此事发酵,从而污蔑宋道友?这便是你们蓬莱之道?”
宋元喜在后头直接拍手鼓掌,然说的话却是叫嚣。
他一贯与人为善,但绝不是人善被人欺的软弱之辈,“你们都说宝贝是我掉了包,那便拿出证据证明你们所言。贼喊贼冤枉,却让清白之人自证,而你们权当看客?天下没有这等道理。”
“污我清白,那便用你们所谓的证据锤死我。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
宋元喜活动手脚,而后一个助跑,直接冲上大殿内其中一根石柱,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那石柱被宋元喜砸出一个极深的凹陷。
碎石渣哗哗掉落,宋元喜摸着摇摇欲坠的柱子,笑得十分灿烂,“说我偷换宝贝的,赶紧拿出证据。若是拿不出,那便上来与我一战,把我打趴下,我倒是能够屈服认下这无妄之罪。”
邹致意不禁着急,事情哪有这么干的,这不是越搅越乱么。
“宋师弟不可,如此反而说不清楚。”邹致意神识传音。
宋元喜心中感激,几百人中,竟然还有一个立场坚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也算不虚此行。
能够在芸芸众人当中,结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就算是面对几百个“敌人”,也是不亏。
“邹师兄,你当他们不知道事情真相吗?不过是因价值不等,寻找发泄罢了。”
“这是何意,你是说……”
邹致意看向平平无奇的木匣子,再想到先前那些人为了得到木匣子所付出的代价,顿时脸色铁青。
“你们这些人,好不要脸!”
“邹道友,那宋元喜并非无辜,他必定一早就知道此中有诈,却还骗我们两条锦鲤,其用心险恶,确该得到教训。”
蓬莱弟子对此并不参与,锦鲤于他们而言并不算至宝,而今其他各派闹成一团,反倒是看戏。
与此同时,还分出一小部分继续勘察,寻找大殿内真正的宝贝藏在哪里。
宋元喜瞧着每个人的小动作,只觉无聊,他最不耐这些小心思,自以为做的暗搓搓,实际上谁也瞒不住。
真小人无所谓,伪君子最可恶!
宋元喜对蓬莱岛的印象一跌再跌,对于仙境里寻找至宝更是兴致缺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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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爽,摩拳擦掌,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打一场。如此,其他各派的几人算是撞到枪口上。
他们皆是法修,因五行山禁制无法发挥自己最大的实力,反而是被宋元喜蛮横的贴身肉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为什么会如此,你是体修?”
“为什么体修不在禁制范围内?”
“这不公平!”
宋元喜一拳送出,成功将眼前修士打出一对熊猫眼,强迫症的他终于舒坦了。
他看着各派修士不敢置信又失落的眼神,嗤笑一声,“一群傻子,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活该被他当沙包。
不过还别说,这么一顿打,倒是发觉自己先前在五行山外围的锻炼,还是蛮有成效的。
至少打人水平上涨,出手速度更加快,他先前运转功法时不时的凝滞,似乎已经消失了。
“果然还是缺少战斗经验,功法就应该越用越熟练,如此才能发挥《阴阳诀》的最大效用。”宋元喜为自己日后的“打架斗殴”寻找到完美借口。
而眼下,手脚活动开,心情顺畅,宋元喜直接将矛头指向另一边。
“瞧瞧吧,在你们和我打斗时,人家已经暗自去寻找宝贝了。你们若是再蠢一些,宝贝是什么样儿L估计都看不着。”
其他各派修士一看,那些蓬莱弟子果然背着做了不少事情。前头被打得恼火,如今被骗得羞辱,两者齐齐上头,一股脑儿L冲到蓬莱弟子那边。
正在这时,大殿内的池子忽然暴涨,从一个几丈长宽的水池变幻成一个十几丈高的水幕,水幕内可见巨大的金光正在闪耀。
蓬莱弟子中有人认出,不由惊呼,“是碧海珠!”
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瞬变,饶是宋元喜都惊讶了。
“碧海珠,就是鲛人王族死后所化的珠子,只要佩戴在身,便可潜入海底,如入无人之境?”
“不错,碧海珠极为珍贵,不仅能够自由潜入海底,更是极佳的炼制材料,其熔炼过后乃是无属性,任何人都可用于本命器物,韧性十足,坚硬无比,化神以下牢不可破。”
邹致意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啊,碧海珠,当之无愧!”
两人说话间,几百修士已经迫不及待跳进水幕中,朝着那碧海珠所发出的亮光之地游过去。待进入的人越多,那水幕变得愈加浑浊,最后直接变成一片黑色,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宋元喜却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抢夺的意愿。
邹致意瞧着有趣,不由问道:“宋师弟,你对那碧海珠不感兴趣?”
“邹师兄不也没去?”
邹致意摇头苦笑,“我虽有意,但我更清楚知晓,在一众蓬莱弟子当中抢夺海中至宝,根本没有胜算。”
蓬莱弟子皆是海中历练成长,对他们而言,
大海甚至比大陆更加适应。碧海珠在深海底下,于他们而言是绝对有利的环境,可对于大陆修士来讲,却是处处透着危险。
宋元喜笑着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宝贝虽重要,但性命更珍贵。”
那劳什子深海,谁知道里头藏着什么海兽之类,一个不慎就命丧海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元喜从不认为,此水幕之下的深海是幻化出来的,那十有八九就是真正的深海某一处。
果不其然,三日后,从水幕中出来的人数少了近半。
蓬莱弟子损失惨重,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的。唯有一人表情很是亢奋,不用想也知道,那碧海珠已经归属他所有。
宋元喜环顾一圈儿L,没发现其他派的修士,估摸着都葬身大海深处了。
“可惜可惜,命丧海底。”
邹致意不禁摇头。
宋元喜却是不认同,“抢夺机缘本身就是风险和利益共担,机缘越大风险越高,当你准备去争夺时,心里便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若是心中有那么一丁点儿L怕死,便不该为此冒险。”
“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何以拒绝?”
“我能,比起所谓机缘,我更关注日常修炼。若是日常修炼刻苦,基础得以扎实牢固,进阶虽困难,却也不是无望。”
宋元喜冲着对方笑,说出一串惊人的数字,“邹师兄,不知你有没有对宗门意外身陨的弟子做过统计?”
“什么?”
“我做过,金丹以下的所有宗门弟子,因秘境试炼意外身陨的数量高达六成,同门之间试炼比拼身陨的占一成,出宗历练或做任务有去无回的占一成。剩下的两成,才是真正因为大限将至而无望进阶,是以老死离逝。”
邹致意目瞪口呆。
宋元喜又说:“邹师兄,你又是否知道,这两成进阶无望的弟子中,有多少是因为日日勤奋修炼而最终无所得的?不到半数,而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本身灵根限制,即便有资源提供,亦是无法突破。”
“可是……”
“邹师兄是想说,那些人为何不去争抢机缘,说不得就能找到进阶的捷径?然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当真是一万人里才出一个,你凭什么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L?”
这就好比买彩票,每天能从新闻上看到谁谁谁中了大奖,几千万几个亿,但是这种事情却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
即便偶有中奖,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若是贪心一点,说不准刚中奖的钱又得赔进去。
想要靠买彩票实现阶级跳跃,实现财富自由的,当真不如做梦来得快。
宋元喜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没有那种大气运的,偶有运道不错,赚得一些蝇头小利或者拿到一些小机缘,那他就已经偷着笑了。
邹致意听完,直接哑然无声,心中更是久久不能平静。大概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到了不争不抢无悲无喜的境界?
这是天性使然,还是早年遭受过人生重创
?
邹致意更偏向后者,一时十分同情怜爱,“宋师弟,莫要放弃,总能看到希望的。”
“?”
宋元喜被那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自己没讲什么毒鸡汤啊!
五行山其中之一的至宝已出,此座山峰便失去吸引力,剩余的修士抓紧时间离开,去往下一处寻找机缘。
邹致意瞧着扔在地上的木匣子,见外形挺精致,于是顺手捡起。
“宋师弟,你要这个吗?”
宋元喜回头看了眼,没兴趣,“我要这物什做什么。”
“那我收下,回头往里装个精美的首饰,送予凌师姐。”
宋元喜不由想起江兰宜,对邹致意这番举动倍感亲切,对师姐好的师弟,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殊不知,他再一次错过至宝,日后将迎来第二次心痛。
两人落后于大部队,等离开山体走出去,这才发觉原本高耸入云的五行山已经变得虚浮,其山体有一半近乎透明,且正在全透明化,甚至开始消失。
“这是?”宋元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倒是邹致意见多识广,稍一联想便明白过来,“只怕此处五行山只是海市蜃楼,真正的山体应该在深海底下。”
“深海?”宋元喜想到大殿内的水幕,“所以那些人为了拿到碧海珠,通过水幕是真正进入了西王海海底?那岂不是说此处五行山不过一个幻阵?”
“极有可能,能做成如此大的幻阵,至少得是七级阵法师,蓬莱岛……”
“蓬莱岛不可能,此处应是天然形成。”
此处蓬莱仙境,将秘境与现实形成如此紧密联系,这是何等的强大!两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看向对方眼中都是震惊。
尤其是宋元喜,他想到的更多,因为浮屠和他说过,蓬莱仙境乃是佛修圣地。这说明什么?
说明隐世的佛门,其实力相当之强大!
“难道是一家独大,佛门太强盛,压制道门发展,所以千年前就此割裂?”
“可是不对啊,若真如此,浮屠怎得又重新入沧澜,还到处搜集佛珠,这不是将自己当成活靶子吗?”
宋元喜正思索时,邹致意出声打断,将他拉回现实。
对方指向眼前两条路,问道:“宋师弟,接下去你要去往何处?我们是否同行?”
宋元喜正要点头,忽地一顿,而后目光悠悠看向一条根本不算路的路。
邹致意:“……”这又是闹哪样?
“邹师兄,我打算走这里。你可要去我同行?”
“如此看来,你我接下去的路应该无缘。蓬莱仙境如此广阔,想来我们各有机缘。”
与邹致意分开,宋元喜一路朝着密集的灌木丛中走进去,那里本没有路,全靠他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
如此开拓道路,甚至时不时拳打各种冒出来的妖兽,得亏是体修,换个稍微体弱的法修,只怕要废。
“小花,你确定此路有大鱼?一路走来除了树杈子就是各类攻击性妖兽,再这么折腾下去,岂不浪费时间?”
宋元喜不禁笑骂自己,怎得就着了一只狗子的道,还乖乖听从不御剑飞行,这不是折腾自己么,就没见过哪人养只狗崽子,被这么牵着鼻子走!
“等等,我不是有千羽绳?”
宋元喜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愚蠢,他将千羽绳拿出,一头绑在哈士奇身上,一头系在自己手腕,而后御剑飞至半空中,且看着狗子在灌木丛中撒欢一路狂奔。
两万米长的千羽绳,再加上契印联系,宋元喜如今牵着自家狗子,哼着小调儿L,时不时还能放空思绪看看仙境里的山川秀色。
为了让自己的体验感更好,他甚至给飞剑设置了一个小型引灵阵,阵眼便是绑在狗子身上,用上品灵石串成的项圈。
阵法启动全靠那串灵石项圈的能量,为此只要距离得当,根本不怕狗子走丢。
“遛狗不牵狗,等于狗遛狗。”
“一绳在手,天下我有。”
“汪汪队立大功,我家二哈所向披靡!”
在飞剑上太过悠闲,宋元喜开始得意忘形,以至于最后被哈士奇一个加速度,直接从飞剑上拽下来,摔得毫无形象。
“小花,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加速,你对自己的加速度心里没点数么!”
一加速就相当于每秒一千米,现代最快高铁都不及它那么一哆嗦。
哈士奇趴在地上呜呜叫唤,两只狗爪子不时刨地,语气急切极了,“爹爹快来,大鱼!大鱼!”
“还真有鱼?”
之所以走这么一条奇葩路,完全是当时哈士奇在识海里疯狂叫嚣,言明这条路上有大鱼。
鉴于狗鼻子的灵敏,以及对蓬莱仙境太过强大的力量犯怵,宋元喜半推半就。
他满心欢喜赶到哈士奇身边,本以为会收获一大堆锦鲤,结果眼前除却一块黑土地,啥也不是!
湖泊呢?河流呢?再不济也得有个池子吧?
哈士奇依旧在叫唤,爪子使劲刨土,“下面,在下面,好多好多鱼。”
“……”
宋元喜瞧着近乎发疯的狗子,默默拿出一袋烤好的小鱼干,“小花,你要是想吃鱼就直说,咱不玩这套虚的。”
土里面怎么可能会长鱼呢~
哈士奇闻着香味儿L,果然停下刨土动作,转身摇着尾巴去往主人身边,叼着三条小鱼干哼哧哼哧啃着。
宋元喜不过休憩一小会儿L,吃完干净的二狗子又开始造作。自己造还不算,刚刚苏醒的蓝妖鼠亦是被带歪,跟着一道刨土打地洞。
“小蓝,你爹闹腾,你别跟着犯蠢。”宋元喜坐在一旁,瞧两只不辞疲劳的干活,不由心软。
尤其是蓝妖鼠,那么小一只,干的活儿L可不比哈士奇少。
然蓝妖鼠却是相当卖力,并且态度极为认真,“爹爹说的都是对的,鼠鼠相信
爹爹,下面一定有鱼。”
“……可是这里是陆地。”
“爹爹不会错。爷爷你也来挖啊?”
这等愚蠢行为,怎么可能开干?显得我一百多岁的人,智商为零!
然三日后,宋元喜加入两只,拿着精钢特制的铁锹开始一起挖土。若问那铁锹是哪里来的,还得从当年替繁简真君徒手浇灌灵药园说起。
铁锹、水桶、大剪子……妥妥的都是他年少无知被坑的辛酸泪。
一人两只挖了十来日,脚下始终都是黑土地,宋元喜心中原本不抱希望,如今更是彻底放弃。此时正想着,该如何劝自家崽子,放弃这不可能的事情。
正欲开口时,忽然听见哈士奇和蓝妖鼠激动尖叫。
他扭头看,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呆住。
只见他们挖出的深坑当中,那柔软的黑土地开始变得粘稠,而后一道道光芒从土里四射而出。
不多时,一条条七彩锦鲤从土壤中游出来,它们于半空中嬉戏,完全没有脱离水之后的不适情况。
这是七彩锦鲤?
这些锦鲤不是生活在水里,而是在土里?
哈士奇见自家主人呆愣愣痴傻,急地原地转圈圈,“爹爹,快抓鱼,好多好多鱼,全部抓来烤小鱼干!”
宋元喜回神,快速拿出网兜捕捞,也不能用捕捞一词,这完全就是在半空中摸鱼。
一条两条三四条……十条二十条一百条……
摸到最后,宋元喜整个人麻了,从脚下黑土地里源源不断游出来的鱼,怎么摸都摸不完!
“这不会是捅了锦鲤窝了吧?”宋元喜虽疑惑,然手下速度不减,这等好事儿L,这等天大的便宜,不占那就是傻子!
“这么多,回头给小花父子俩烤上千条,剩下的全部打包拿去卖。”
“唉不行,此等珍贵之物,拿去御宝阁卖虽说赚得多,但到底便宜外人。不如在宗门内售卖,师兄师姐们,师弟师妹们,他们一定都很喜欢。”
摸到的数量已经数不清,宋元喜甚至开始畅想,能不能向掌门申请,在宗门中心广场挖一个巨大的水池,他将自愿贡献几百条锦鲤放置其中,成就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如此一来,我玄天宗也算有一处人无我有的网红景点了,这不得馋死其他二宗四势?”
想至此,宋元喜回头冲着哈士奇笑道:“小花,要不你少吃点烤鱼干,回头我拿这些七彩锦鲤去找掌门,为你换些好东西?”
进入快速成长期的大风幼崽,他自问是养不起的,这些七彩锦鲤应该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至于先前想的无偿捐赠,直接划掉!
与此同时,蓬莱岛某一处秘境内,其豢养的成千上万条七彩锦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失。
此处秘境连接蓬莱仙境,乃是可控可掌之处,除却蓬莱岛主,无人知晓。
然此时蓬莱岛主闭关修炼,蓬莱仙境内如今正在发生的惊人事件,没有
任何人知道。
蓬莱仙境开启半年,
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有收获,
且人均获得机缘至少三个以上,当真是印证了福泽之地的说法。
唯有宋元喜,两手空空出来,除了那一串串分外惹人瞩目的烤锦鲤,一无所有。
蓬莱长老认出那些烤鱼本身乃是七彩锦鲤,顿时眼角抽搐,再看对方穿着的道袍,乃是玄天宗弟子,又十分庆幸。
这么个糟心玩意儿L,得亏不是我蓬莱弟子!
“蓬莱仙境已关,所有人原地休整,而后四散。”
蓬莱长老安排好自家弟子,而后派出一艘小船,准备送其他各派修士离开。至于在仙境内身陨的那些人,他完全管不着。
秘境内得失一切皆是自己负责,身死道消亦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这是默认的规矩。
宋元喜坐上小船,离开前又回头瞧了眼,没看到浮屠的身影,不由好奇多问一句,“敢问这位长老,浮屠居士可在岛上?”
“浮屠居士?”那长老似乎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讶异一瞬回道:“可是与你等一起前来的弟子?”
宋元喜摇头,“他是独自前来,乃佛门之人。”
“如此便不是我管辖范围之内。”
“那他……”
“各人自有缘法,西王海即将退潮,诸位速速顺着风浪回大陆,后会有期。”
宋元喜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驶离岛屿,而后在西王海的碧海波中迅速飘远。
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初朝城。宋元喜去往宗门守值点消除备份,而后留在城中休憩几日,便直接坐上传送阵离开。
途中周转时,听其他修士一再提及琅琊山,他不由好奇,多嘴问了句。
那修士直接笑说:“琅琊山此时热闹非凡,这位道友若是得空,不妨过去凑凑热闹。”
“此话怎讲?”
“不可说,不可说~此事只可意会,不可传也~”
如此,反倒是勾起宋元喜的好奇心。!
第85章
琅琊山之行,若按原计划,确实在宋元喜的规划范围内。
估算回宗时间还算充裕,他当即决定去往琅琊山看看所谓的热闹。
待下一次坐传送阵,宋元喜果断改换目的地,然坐上传送阵后他才发觉,去往琅琊山的修士十分多,且大多都是筑基修为。
“这位道友,那琅琊山可是有天材地宝出世?”
“不曾听闻。”
“那你们全部去往那处,是作何?”
“你去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
说了等于白说,这些一个个的都是人精,竟是这么守口如瓶。
可越是如此,越让他按捺不住。
传送阵直达琅琊山,一到目的地,所有修士齐刷刷往下冲,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后。
宋元喜被挤到人群最后面,看着一个个百来岁的筑基修士,直接用蛮横的肉搏行为拼命,简直大开眼界。
但凡这里不是修真界,他都不会这么惊讶。
“赶集啊这是,前头有人扔钱不成?这么疯狂!”
待宋元喜走到琅琊山山脚,立即有低阶炼气修士上前,只见对方手中拿着一份手抄图,神神秘秘的朝他摊开一个角。
“这位前辈,可是想要进琅琊山寻仙问道?这是所经路途的全部关卡,只需十块下品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炼气修士话音刚落,边上有一个差不多修为的小年轻挤过来,笑容更加热切,“前辈!你买我的吧,我只要九块下品灵石,保真!”
“你怎么降价抢生意,这不合规矩。”原先和宋元喜推销的炼气修士气得扭头。
“规矩是人定的,死规矩人活用,我愿意少赚点,你又奈何我?”
“你……你这样不怕三爷找你算账?”
“三爷早就进琅琊山寻仙闯关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如今这山脚一方贩卖自由。”
“你这无赖……”
两个炼气修士吵得不可开交,宋元喜本欲停下看个趣儿,奈何时间宝贵,只能径直绕过,而后从另一个炼气修士手中买得一份所谓的闯关图。
自然,只需八块下品灵石,这便是自由市场买卖的好处。
宋元喜叫住那个年轻修士,又拿出两块下品灵石,说道:“你与我说说最近琅琊山发生的事情,说得有趣儿,我再给你一块中品灵石。”
年轻修士眼睛登时发亮,这可比卖闯关图赚得多了,大主顾!
“前辈,你跟我这边请,咱去前头摊子喝杯灵茶歇一歇。”
年轻修士热情领路,带着人去往山脚下最大的一处茶摊,他将寻得最好的一处位子请宋元喜坐下。而后直接喊道:“店家,上一壶最好的烟雨灵粹。”
话毕,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十下品灵石,交予茶摊老板。
宋元喜不由挑眉,“你还未赚灵石,就已花出这么多,不怕做赔本买卖?”
“前辈说笑,你已筑基修为,一块中品灵石于你而言不过一顿茶钱,又怎会失信于我一个小子呢。若前辈当真不给,那必定是小子讲得不够好,那是我的罪过,还请前辈勿要怪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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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还是炼气一层时,储物袋里所有加起来还不足十块中品灵石,更为了赚取一块下品灵石,替万海峰的师兄师姐们跑腿。
对炼气修士来说,灵石的计量单位一直都是下品,且用一块少一块,十分珍惜。
而眼前这个小年轻,瞧着不过炼气二层修为,穿着更是普通,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散修,却又是个十分聪明的散修。
宋元喜不再说话,品着粗糙的灵茶,听眼前小年轻“讲故事”。
“说起琅琊山的热闹,那还得从三个月前的那一个圆月讲起。那月黑风高夜,一块星陨从天而降,落于琅琊山山顶之尖,光芒大盛照亮整个琅琊山,便是山脚下的村户都瞧得清楚。翌日,便听闻各派元婴大能前来查探情况,然寻找半月有余,却是无一结果。而后是金丹修士,亦无所获。之后这事情便被淡忘了。”
“可在一个月前,琅琊山忽然出现一处圣地。圣地入口是一个山洞,那处山洞曲折迂回,里头住着一位黄桃大仙,只要竭诚心愿,虔诚祈求,必定有求必应。”
“一开始只有山脚那些村户相信,有个小毛小病去求仙,寻得那仙丹治病,果真药到病除。然渐渐地,一些炼气修士也跟着进山洞祈愿,无论所求丹药法宝,还是修仙秘籍,皆是人人得偿所愿……直到如今,已经吸引大批筑基修士前来。”
宋元喜听完眉头直皱,这事情怎么越听越不靠谱。黄桃大仙?祈求心愿?
这莫不是哪只化形的黄鼠狼作怪吧?
“这闯关图又是怎么回事儿?”宋元喜将手中地图摊开,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关卡,十分不解。
年轻修士又说:“皆因祈愿之人太多,那黄桃大仙得上天感应有限,是以受天启示,特设重重关卡,只有闯关成功者才能见到黄桃大仙,最终得偿所愿。前辈手中的闯关图,乃是先前修士一路闯关所记心得,是我们三爷花大价钱购置所得。”
“三爷?”
“哦,是琅琊山山脚瞭望村的村长,樊阿三,乃是炼气十层修为,我们都是瞭望村的村民,喊一声三爷……”
宋元喜在茶摊上坐了许久,灵茶一杯接着一杯喝,那年轻修士话不停,从白天说到黑夜。
然琅琊山的热闹不分昼夜,夜幕之下,赶往上山的修士数量依旧十分多,倒是附近的普通村民,全部回去休息了。
宋元喜心中有许多困惑,对于琅琊山突然出现的黄桃大仙持不友好态度,未免打草惊蛇,干脆跟随那年轻修士去往瞭望村歇脚。
“这是你今日讲解所得,剩下的算作住宿费用。”宋元喜递过去两块中品灵石。
“多谢前辈,前辈尽管
在我家随便住,住多久都可。只要前辈不嫌弃。”
“[(”
“我叫何所道,是个散修,前辈有何指教?”
“散修啊,怎得没有加入散盟联会?”
何所道不由苦笑一声,“我乃五灵根废柴,且一出生就是孤儿,没有任何资源,便是散盟联会都不愿收我。得亏有三爷,不然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宋元喜随何所道走进瞭望村,不同于普通百姓的村庄,此处所住的皆是修士,虽都是炼气修为,且年龄大小不一,但夜间活动依旧频繁。
何所道进入村口,立刻就有相熟的人迎上来,而后分给他一袋灵果和一小袋灵米。
“三爷上山了,这些日子的吃食都在这里,若是不够,得自己去赚。”
何所道接过,颠了颠,点头,“我知道了。”
“这位是?”那人看到何所道身后跟着的人,其强大的气息让人心惊。
何所道不知宋元喜的脾性,不敢多言,只说是去往琅琊山的前辈,暂住他家几l日。
宋元喜看着那些小年轻对自己避之不及,眼中流露出羡慕又惧怕的眼神,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作为筑基修士的强大力量。
在宗门内,他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走哪儿都被喊“师弟”“师侄”,甚至更惨情况,会降至孙辈。
周遭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皆是天赋强大,不是元婴就是金丹。即便是同辈当中,亦是一个个远超他,大多数都是筑基中期以上修为。
唯有他,快一百五的年岁,仍旧不过筑基前期。
当惯了凤尾,忽然变成鸡头,这感觉很是微妙。但他又十分清楚知晓,这才是修真界底层最常见的存在。
作为宋元喜,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是极其幸运的。
“何所道,我这几l日都要打坐,你莫要进来扰我。”进屋前,宋元喜转头叮嘱一句。
何所道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立即保证道:“前辈请放心我,我会在小院内为你护法,必定不让村里的人进来吵闹。”
宋元喜应了声,这才进屋关门。
进入屋内的一瞬,他将单向祈聆阵开启,而后便敛息离开屋子,再次去往琅琊山。
如同第一次操作一般,宋元喜在山脚寻找相似的贩卖闯关图的炼气修士,知晓他们大概在琅琊山的落脚处,一一跟随回去,而后在每个临时“住处”设置单向祈聆阵。
单向祈聆阵,其功效类似于顺风耳,以阵法作为圆心,半径十里内的所有声音皆能收入进去。
宋元喜如今筑基前期修为,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筑基以下修士的说话声,只要在这个阵法范围内,他都可以听得到。
此时的他坐在琅琊山半山腰,也就是第一个闯关关卡口的位置,在他前后是来来往往闯关的修士,而他拿着一个笔记本,用符笔涂涂画画,认真记录着每一处阵法內收听到的信息。
所有前来闯关的修士,都会有意无意的注
意到坐在一旁草地上的宋元喜,然看他没有任何攻击性,也就一眼带过,并未多加关注。
宋元喜就这么坐了三日,将所有信息进行整合提取,终于知晓琅琊山所发生的具体事情。
那何所道所说还是太过片面,其真实情况是:琅琊山于三个月前天落星陨,继而引发地动,元婴修士勘探后,某处山洞突现,所谓黄桃大仙开始上演祈愿大法。
按理来说,此种行为吸引众多筑基修士前往,极是引人注意。元婴修士可能不屑,然金丹修士必定会引起重视。
“为何三宗四势没有派修士前来?即便不是金丹长老出面,也该有筑基弟子前来打探情况才是。”
宋元喜想不通,抬头看琅琊山上方天空,这一眼,却是看到碧蓝天空中不一样的颜色。
先前在蓬莱仙境,他见识过相类似的天空颜色,那是在五行山之后又一处机缘地,然那处地方实在刁钻,单单就是空间便形成诸多错乱。
进入蓬莱仙境的绝大多数修士皆是被困各色天空之下,随着颜色深浅,所割裂的空间范围大小不一。
直到那一处的宝贝被有缘人拿走,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重见青天。
而现在!
宋元喜看着头顶天空颜色,蔚蓝中掺杂着一丝很淡很淡的浅粉色,若只用肉眼根本无从分辨。唯有神识去辨析,才能偶尔察觉得到。
可问题是,谁会没事用神识看天?
宋元喜一瞬提起心神,对于那个黄桃大仙更加警惕。
去,不去,这是个问题!
“爷爷,你在做什么?”蓝妖鼠先前啃了一条烤锦鲤,吸收力量太多陷入沉睡,如今刚刚醒来。
宋元喜将小家伙从灵兽袋里拎出来,直接搁在自己肩膀上,手下动作却是不停。
此时他拿着一个乌龟壳,并三枚铜钱,乃是他师父赠予卜卦之用。
百年前,宋元喜还是孩提时,对修真界的卜卦十分新奇,知晓自己师父还是卜卦大师,便死活缠着要学习。
当初怎么说来着,“若徒儿能学得师父十之一二,也算继承衣钵,师父后继有人矣!”
然而一百年过去,宋元喜卜卦学的不着四六,拿乌龟壳当骰子摇大小却是十分顺溜。此刻的他,决定将命运交给老天爷。
“三枚铜钱,若是同时花字朝上,那我便上山闯关。若不是,我立即收拾东西回宗。”
三枚铜钱,是否花字的概率有二分之一,三枚铜钱同时花字朝上,那概率就是八分之一,如此算法,可见宋元喜心里多么不愿意冒险。
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可能扔这么准。然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天爷偏偏就喜欢开玩笑,龟壳抛出三枚铜钱,全部花字朝上。
宋元喜不信邪,耍赖又扔了两次,结果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天,呢喃:“老天爷也作弊?”
话音刚落,只听得青天白日雷声作响,一道闷雷直接劈下,落到宋元喜头上三寸正中央。
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将他劈成焦黑炭!
“!”
宋元喜一瞬想起当年自己一时失言,一道响雷劈断他师父洞府前的那棵五百年的歪脖子树。
“宋元喜啊宋元喜,才一百年工夫,怎得就忘了教训,劈死你活该!”
一边内心唾骂自己,一边双手合一,宋元喜疯狂朝天拜,“天道在上,不知者不罪,弟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么一顿下来,他哪里还敢反悔,收拾收拾立即踏上闯关之路。
蓝妖鼠本想说自己觉得好奇,动了那铜钱一事,如今瞧着自家爷爷脚步匆匆的样子,也只能憋回去。这一憋,转个头彻底忘得干净。
宋元喜闯关并不算快,但是每一个关卡却是实打实的全部回答正确,这让与他同一速度的其他修士羡慕不已。
无他,所有闯关结束后,按照所过关卡的正确数量从高到低排序,只取第一名入山洞祈愿。
且每一次关卡所出题目从不重复,即便是想作弊都不行。
又一次闯关结束,有人终于耐不住,凑近讨好问:“这位道友,你缘何每次都能答对?”
宋元喜回头,一本正经回答:“这些都是炼丹基础知识,为何答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它们虽都是炼丹基础,然涉及范围之广已经超出《药植图谱》和《炼丹纪事》所记载,甚至还有十分冷僻的内容,便是高阶炼丹师都不一定知晓。”
宋元喜却是摇头,“这你就错了,这些基础内容何须高阶炼丹师,只要低阶炼丹师就能全数掌握。”
“什么?”
“在下不才,所学拙劣,只考过一级炼丹师。”
其他修士皆是震惊,实在难以明白,一个一级炼丹师,为何有如此庞大的理论知识储备。
“你是宗门弟子?”
宋元喜点头。
“你师承炼丹大师?”
宋元喜摇头,“我的炼丹启蒙老师是一个三级炼丹师,当年教我时,应该是二级水平。”
众修士不信,只觉眼前这人在说谎。
宋元喜没解释,和陌生人说那么详细做什么,那可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师姐啊!
当年虽只有二级水平,却能够将一级二级灵药灵植全部背诵熟烂于心,更是能够静下心来将所有一级丹药通通炼制一遍。
此等耐心和毅力,他敢说,整个沧澜界都找不出几l个来!
江兰宜,可是被他爹拎到掌门面前夸奖过的人,虽炼丹天赋不算最出色,却是最勤奋刻苦。
有这样一个启蒙老师,宋元喜即便想偷懒,都没能偷得几l分!
如今一路闯关考察内容,皆是当年学习背诵的知识,宋元喜轻松面对,甚至想起当年在万海峰的小院内,与江兰宜一起学习的画面,当真是怀念啊!
闯关关卡一共九九八十一道,宋元喜只在最后一道稍微出错,总成绩远超其他修士,成功位于当日
榜首。
很自然的,进入黄桃大仙圣地的那个名额,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在一众修士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他平静的往里走去,而在踏入洞口时,还不忘先将蓝妖鼠小心放回灵兽袋。
“小蓝,等会儿可能会有危险,你先回去。”
“好的爷爷,鼠鼠乖乖。”
话说完,蓝妖鼠钻进灵兽袋,甚至主动将袋口封印起来,其乖巧程度简直可以抵得上一百只哈士奇。
宋元喜笑笑,再次确认各种攻击防御器物准备妥当,这才放心入山洞。
山洞的入口十分黑,其通道又很窄,走了许久依旧没有看见光亮,正当他准备退出时,忽地山体开始发生变化。眼前的狭窄通道逐渐变得宽阔,而后亮光从远及近,一直照亮到他跟前。
顺着这亮光一直往里走,走至最后,竟然完全走出山洞,来到另一个世界,仿佛直接进入一处秘境。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1]
宋元喜看到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象时,脑海中当即闪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眼前虽无良田、美池和桑竹,然十里桃花林,灼灼其夭,更是美不胜收。
置身其中,闻其桃花清香,整个人仿佛被彻底洗涤一遍。此等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即便一辈子待在这里也愿意。
“!”
念头刚起,宋元喜即刻从痴迷中惊醒,而后快速拿出一瓶清心丹服下,与此同时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等那种恍惚痴迷的状态彻底消失,他才环顾四周,警惕打量周遭环境。
“嘻嘻,又一个不被控制的人类。”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
那声音初听远在天边,再听近在眼前,仿佛就是贴着耳边呢喃一样。且声音甜腻软糯,极具迷惑性。
宋元喜浑身起鸡皮疙瘩,立即敛息摒气,运转功法辨别四周的灵气波动。
如同当年在不归山遇见似龙一样,此处生物体,大概也有相同的躲藏功能。
得亏《阴阳诀》第一层炼气大成,宋元喜不过花费片刻就找到突破口,于半空中伸手一抓,直接将那东西揪出来。
然等摊开手掌一看,却只是一朵刚刚摘下的新鲜桃花花瓣。
“嘻嘻,喜欢吗?这是我最漂亮的一朵花。”
“你的花朵?”宋元喜立即听出关键,目光转向眼前十里桃林,疑惑猜测问:“你是桃树精?”
“是呀,一株活了许久的桃树精。人类,你来找我,找到了,我送你一则心愿。”
宋元喜愣在当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结果。本以为是一只黄鼠狼成精在琅琊山为非作歹,却不想是一株灵植修炼千年成了精怪。
灵植不同于妖兽,它们吸取天地灵气生长,转化而成的妖力十分纯净,几l乎所有修炼成精的灵植,都是被天道眷顾的宠儿。
换句话说,灵植化形的
妖精,要么无害,要么巨害!
如今这桃树精在琅琊山数个月,不知替多少人祈愿,也不晓得它需要收取什么要的报酬,是好是坏实在难以分辨。
若是坏的妖精,那必定摄人心魄,吸取人类神魂以滋养自身。
若是好的妖精,那它费尽心思的做法,究竟想从人类身上得到什么?
“人类,你后继无力了吗?我送你一只桃子,你解解渴,再来寻我。”
话音未落,宋元喜手中凭空出现一只硕大的桃子,仔细看,竟然是一只黄桃。
“黄桃,黄桃大仙……啧!我还黄桃罐头呢!”
“罐头?那是何物?”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略带疑惑之气。
宋元喜忽地感受到空气中微弱的灵力波动,略一思索,计上心头。于是笑得十分温柔,说道:“罐头啊,那是一种妖兽,专门克制桃树精,以食黄桃而生。”
“妖兽?何种妖兽如此厉害,能够吃掉我的黄桃?”
想它桃树修炼成精三千载,每一个黄桃都是精华所在,什么样修为的妖兽,竟然能从它的树上摘走桃子?
宋元喜仿佛知道对方所想,娓娓道来,“罐头这种妖兽,身披世间最坚硬的外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其张开血盆大口,便能将整棵桃树精吞进,而后于內腹四分五裂,熔炼只剩下黄桃。其妖兽之口如同高阶隔绝阵法,若非遇上最锋利的精钢所制的剪子,根本不能打开。”
“而后经过九九八十一日的发酵,罐头妖兽直接将黄桃酿成黄桃浆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此乃人类修士最爱,将罐头妖兽捕获,揭开封印,加入千年寒冰,便是上等的滋补佳品……”
桃树精听得入迷,随着人类修士的停顿时而喘息,正听得聚精会神时,忽然感觉身体一紧。
宋元喜于十里桃林中仔细辨认,凭着炼气大成的功力,终于找到躲藏其中的桃树精。千羽绳上手,直接将对方捆住,而后拖拽着连根拔起,朝空旷的地方走去。
这桃树精瞧着神通广大,其本体竟然只有筑基修为,这倒是便宜他了。
“桃树精啊桃树精,我看你现在是做不成什么黄桃大仙了,等会儿我就把你炼成黄桃罐头。”!
第86章
桃树精活了三千年,何时见过这么残暴的人类修士,一言不合就要将它熔炼?简直毫无人性!
“不要不要!我才刚刚化形,别把我吃掉!”
宋元喜拎着千羽绳的一端,且看对方如何折腾都无法摆脱,对浮屠的好感度再一次上升。
这和尚,说什么无大用的东西,明明就特别好使!
等桃树精折腾疲惫动弹不得,他才走过去说道:“若想活命,那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知晓?”
“知道的,你们人类修士很坏,折磨妖精的手段特别多。”桃树精可怜兮兮,一整棵桃树上的叶子颤抖的跟什么似的。
活像宋元喜下一秒就要将它给劈柴烧了。
而且这哀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桃树精,休要再用迷惑手段,否则我先砍掉你半棵桃树。”
宋元喜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啊”的尖叫,眼前硕大的一棵黄桃树瞬间发生变幻,淡粉色的桃花瘴气散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娃娃坐在草地上。
那小娃娃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荷花苞,衣袖垂下的流苏坠满迷你小桃子。
再看那白嫩嫩的脸蛋儿,晶莹剔透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黑黝黝如同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表情懊丧极了。
这是桃树精?!
宋元喜不敢相信,然对方被千羽绳结实捆绑,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他是万万没想到,千年成精的灵植化形,会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儿。
桃树精哭到哽咽,声音一顿一顿的,“我、我才,三、三千岁,我还是个宝宝。”
“哦,三千岁的宝宝。”那他一百多岁算什么,胚胎吗!
“我们桃树要一万年才能长大的,我还要七千年才会变成大人。对,我还要再长七千岁,我现在就是个宝宝。”
桃树精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嚷嚷着人类世界的可怕和陷阱,又说自己辛辛苦苦做事,却没有换来回报,实在太不公平。
宋元喜也不打扰,任由小娃娃哼哼唧唧,等对方发泄够了,这才从那些话语中找出需要的信息。
“你说是有人与你合作,让你在此扮做黄桃大仙?”
“对啊!”
“那人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哇,一个长满胡子的大叔,他把我救上来,我给了他一只桃子表示感谢,他却不走,一直坐在树底下陪我聊天……”
宋元喜从对方话中听出端倪,这桃树精虽活了三千年,但实际上的行事思维却只有孩童一般,就这辨别是非的能力,还不如他家哈士奇呢。
顶多,和小黄鸡差不多?
“所以那人知道你作为桃树精有特殊能力,便与你合作,让你汲取他人的信仰之力,以供他修炼。而你每一次付出的就是一只黄桃?”
宋元喜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桃树精,你不是说自己所结的桃子都是精
华所在,就这么随随便便赠予前来的祈愿者,你是不是傻,专做亏本买卖。”
“?_[(”
话才说完,宋元喜便瞧着手中那只黄桃变成了一朵鲜艳的粉色桃花。
他拿起桃花仔细瞧着,又凑近观察,随即冷笑一声,“这也是你桃花瘴当中一个环节?桃树精,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
他若当真吃了这个黄桃,只怕也得中了桃花瘴。
“说,中桃花瘴后会是什么情况?”
桃树精一秒怂,缩成一团,拽着自己的流苏小声说话,“就、就会,迷迷糊糊,心想事成啦。”
感情所谓的祈愿成功,不过是瞒天过海的笑话!
“桃花瘴的功效有多久?”
“一个月?三个月?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用。”
宋元喜算算时间,这黄桃大仙开启祈愿也不过一月有余,那些祈愿成功的修士没发现端倪,倒也说得过去。
“那琅琊山的村民前来,你也用了桃花瘴?”
桃树精摇头,“他们求的事情很简单,不用桃花瘴,我就帮忙办好了。”
宋元喜旁敲侧听,奈何桃树精就是无法形容出当时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究竟是谁,甚至连最初的样貌都无法幻化出来。
至此,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然他心头却没有任何轻松之感,如一团疑云困扰心中总觉不安,似有大事要发生。
桃树精被捆绑许久,白嫩嫩的手臂因为挣扎摩擦出红色勒痕,这会儿可怜兮兮求松开。
宋元喜哼笑一声,反而将绳子捆绑得更严实,“这天空出现淡粉色一事,你还未解释清楚,想跑?想得到是挺美。”
“那是桃花瘴。”
“胡扯,桃花瘴都在你这十里桃林,何以弥漫至整个琅琊山。金丹修士未能察觉此处情况,只怕与那些淡粉色脱不了干系。还不从实招来!”
话毕,宋元喜心念一动,千羽绳随主心意,再度收紧。
桃树精从原本五六岁的模样,一瞬变成两三岁的奶娃娃,原本只是可怜哭卿卿,这会儿真是张开嗓子嗷嗷大哭。
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毫无形象可言。
“!”
宋元喜又一次懵逼,这桃树精怎么还缩水了?
难道先前的情况是假的,这才是它的本体化形模样?
好家伙,什么心智不全,什么不谙世事,丫的根本就是心眼儿多如蜂窝煤,妥妥搁这儿骗他一个老实人!
被一棵桃树一再戏耍,宋元喜只觉自己智商受到侮辱,二话不说默念“紧箍咒”,千羽绳一缩再缩,然捆住的奶娃娃依旧只有两三岁模样,再也没有变小过。
如此,他才终于相信,这是本体样貌了。
“别缩了,好痛,桃叶都要枯萎了。”
奶娃娃手指动了动,嫩绿色的桃叶从指尖生长而出,一片完整的叶子还未形成,却立即发黄凋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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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僵持大半日,不断回忆他们初遇时的情景,终于想到忽略的地方。
“桃树精,你是否还有事情未交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不说清楚,我便一把火烧了你干净。”
一簇火苗从指尖燃起,青绿色的火焰跳动,桃树精乍一看到,浑身吓得直哆嗦。
是九幽冥火,它们妖植最害怕的火种之一,会被烧得彻底,连种子都没法留下。
妖兽的精髓在于妖丹,元婴以上修为,若妖丹不损,便能出逃夺舍其他妖兽再生。而妖植的精髓在于种子,同样元婴以上修为,种子保存完好,便能长埋地下等待再一次新生。
然天火中有那么几种火焰,却能对妖兽妖植造成致命伤害,使之断了再生的可能。这其中就有九幽冥火。
宋元喜没有彻底召唤出无垠火,只微微意念一动,是以出现的火种形态反而是九幽冥火的样子。
这可吓坏了桃树精,二话不说将自己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甚至连今早喝了几口露水都说得明白,就差再补充上有没有施肥一事。
“……”早知九幽如此好使,先前就不费工夫了。
见宋元喜不说话,桃树精主动指明方向,“就在那边,有人类进来不受桃花瘴影响,我就把他偷偷送到桃花潭里去了。”
这是它藏着的最大秘密,毕竟那个人类修士那么凶残,它又打不过,要是被救出来,自己肯定完蛋。
宋元喜拖着奶娃娃一路往桃花林深处走去,走了差不多十里路,果然看到远处有一深潭。然周遭已经雾化的粉色桃花瘴实在浓郁,他稍稍靠近就觉心神不宁。
若是往里走,只怕要着了道。
宋元喜低头看桃树精,说道:“你去,将里头的人放出来。”
桃树精点头,活动身体小声说:“那你先把我放开?”
“不用,此绳长达六千丈,你随意进去,管够。”
“……”
桃树精一瞬叶子枯萎,流苏上挂着的迷你桃子如同失了水分一般蔫巴巴,它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挪走进桃花潭。
然而不多久,桃树精独自走出来了,奶声奶气说道:“那人被桃花债困住了,出不来。”
“桃花债是什么?”
“我的桃花瘴有惑乱神志的作用,桃花潭有困住压制修为的作用,至于桃花债,那就是因果桃花缘啦。”
“说明白点,还想吃苦头?”
“桃花债是你们人类自己触发的,一旦触发就只能自己走出来,我又做不了主。这是天道给予我们桃树精的恩赐。”
桃树精也觉得委屈,它从来不使用桃花债,这种鸡肋的把戏,只有月老才会用。它可是能够自己授粉生长桃子的桃树精,才不要桃花债呢!
为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桃
树精努力吸收桃花潭弥漫开来的桃花瘴,待粉色浓雾散去,桃花潭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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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师兄?”宋元喜懵住,回过神大声喊,“廖师兄?廖师兄!”
“别喊了,他沉浸在桃花债中,出不来,就听不到。”
“可有法子解开?”
“不行哦,要靠你们人类自己走出来的。”桃树精想了半天,忽然“啊”一声,“如果是你们人类修炼无情道,就不会被桃花债困住了。”
“……”据他所知,廖西林修炼的功法是属有情道。
可以说,沧澜界就没几个修炼无情道的。
宋元喜坐在桃花潭边,一方面为廖西林护法,另一方面也算是控制着桃树精。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时间。
琅琊山外头,因为桃树精撤去桃花瘴,一切蛊惑神志的东西消失,众多修士仿佛一夜惊醒,他们寻找黄桃大仙圣地未果,只觉怪异横生,生怕是遇上高阶邪修作祟,一个个逃得飞快。
通过桃树精,宋元喜大概知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与他无关,他只在意廖西林的情况。
又过了几日,宋元喜有些坐不住,扯着身边奶娃娃头上长出来的桃树叶,“你想想办法,把我师兄唤醒。”
任由人这么沉浸在桃花债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桃树精摇头,“没办法的,我试过好多次了,他自己不愿意走出来呀。我又不是月老,不能剪断红绳一干二净了断。”
奶娃娃哼哼唧唧,对于自己这个鸡肋功能很是不喜欢,“我也不爱桃花债,我们桃树精都是自己授粉长桃子的,才不要这种法子。你们人类修士才麻烦,还要出去找道侣,才能生小人。”
宋元喜自动屏蔽这么碎碎念,内心却是震惊不已:廖师兄心中究竟藏着什么人,堂堂莫得感情的剑修,竟然会沉浸于桃花债中?
“唉,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子,竟然被廖师兄看上。啧啧,瞧着不能自拔的样子,估计还是个暗恋?”
宋元喜心中疯狂吐槽,时不时敲打桃树精,又过了三日,桃花潭忽然水流加速,以廖西林为中心形成强大的漩涡流。
他拽着千羽绳急速往后退,等到安全之地再看,周遭的灵气继续凝聚往桃花潭涌去,灵气漩涡伴随着水流漩涡,形成双重屏障,让人无法窥见其中。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桃花债破了。”
宋元喜顿时欣喜,却听桃树精下一句说道:“那个人类修士强行破了桃花债,被反噬了。”
他心头一沉,担忧不已,又听桃树精来了一句,“呀,那人类修士好厉害,竟然要突破了。”
“……”
宋元喜心头情绪萦绕太多,憋闷的难受,干脆念起“紧箍咒”。桃树精被缩的嗷嗷直叫,嚎啕大哭。
廖西林自混沌中醒来,睁开眼,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刚抬手擦拭,
就听见不远处孩子的啼哭声,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他几步走出桃花潭,
就见宋元喜捆着一个奶娃娃,正在拔对方头上的叶子。
头上长叶子?
廖西林定眼再看,立即认出眼前这奶娃娃乃是一妖植,且本体应该是一棵桃树。再联想到此处的十里桃林,所谓黄桃大仙便呼之欲出。
“宋师弟。”廖西林喊了声。
宋元喜停下拔叶子的动作,抬头看过去,立即喜笑颜开,“廖师兄!”
“你怎会来到此处?”
“廖师兄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话说完,又不约而同笑开。
宋元喜点点头,示意对方先说,廖西林便将自己途径琅琊山,发现此处端倪前来查探的事情讲述一遍,末了视线落到宋元喜拎着的奶娃娃身上。
“这桃树精修为一般,然布置天然迷惑大阵却是在行,我险些找了它的道。”
话音刚落,桃树精立刻大声反驳,“才不是!是你自己沉浸在桃花债里不肯出来,不是我的错!”
是自己的做的事情,它认。但是背锅这种事儿,不干!
桃树精:“你肯定有喜欢的人类修士,你在里头醉生梦死,不关我的事儿!”
廖西林目光幽深,盯着眼前的奶娃娃,眼底闪过晦暗情绪。
宋元喜内心一整个“卧槽”,十分钦佩桃树精这份勇气。这熊孩子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种事情,有必要大声嚷嚷出来吗?
“我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呜呜呜——”
宋元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桃树精的嘴巴,而后冲着廖西林尴尬笑笑,说:“廖师兄,这桃树精虽说活了三千年,但其行为举止宛若两岁小儿,你瞧它五短身材三寸丁,说话不经过脑子,蠢得很。”
“嗯。”廖西林颇是认同点头,又问:“宋师弟似乎对这棵桃树精很感兴趣?可是打算留着?”
“妖植若未染血,必是最纯净之物,且我一路闯关走来,得知它对药植了解十分深刻。”
宋元喜神识传音,偷偷说道:“若是可以,我想带回去让我爹看看,如果可能的话,送给江师姐当药童。”
廖西林神色一闪,讶异抬眸,宋元喜又立即保证,“此处桃花瘴的事情原委我已问清楚,并不是桃树精主导,想来也是因为无知被利用,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宗门。”
桃树精瞧着眼前剑修,只觉对方煞气逼人,若眼神能够杀妖的话,自己早就被砍了千万刀。
然不知怎的,这剑修眼神忽然又变得平和了。
“?”
桃树精乃是妖植,对于天气灵气以及人类修士的气息变化十分敏感。它之前敢在宋元喜身边折腾,是因为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气。
而今它同样感受到,眼前这剑修,原本对它升起的煞气在收敛,不准备干掉它了。
可是为什么?
作为妖植,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思维逻辑,
它不懂对方为何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作为化形后的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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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理解成年人的高深莫测的行为习惯。
“这个人类剑修……”
桃树精自动将其列为危险人物,加入自己的黑名单,身体不自觉向宋元喜身后挪。明明被宋元喜五花大绑,捆得难受到不行,却还是使劲黏糊进去。
琅琊山黄桃大仙事件解决,宋元喜和廖西林一道回宗门。
因此事出现的诡异,且桃树精所形容的那人很有可能是邪修,宋元喜决定直接去找掌门禀报。于是乎,决定将桃树精领回赤霞峰的事情交给廖西林。
然他才刚开口,那桃树精就一声尖叫,吓得从人形奶娃娃幻化成一颗硕大的黄桃,并跳上宋元喜的肩头。
“我不要,他会干掉我。”桃树精言辞凿凿。
廖西林神色如常,却是一言不发看向宋元喜的肩膀,望着那只大黄桃眉头蹙起。这么一棵跳脱的桃树精,真的能当好一个药童?
“宋师弟……”
“啊啊啊!他开口了,他开口了,你快拒绝他!我危矣,我危矣!”
大黄桃在肩膀上上蹿下跳,吵闹的声音直灌入耳朵里,宋元喜没办法,只能给它用了封印符箓。
“廖师兄,此事作罢。我先去找掌门禀报情况,随后再去一趟赤霞峰。”
廖西林“嗯”了声,转身去往擎苍峰。
宋元喜御剑前去主峰,将琅琊山事件告知,文渊真君若有所思,但并未多言。
宋元喜有心想要了解,然对方却是笑笑,说道:“你这孩子,好奇心忒重。此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去一趟庶政堂,把蓬莱岛的事务交代了。”
宋元喜无奈,只好作罢,临走前想到什么,又转过头笑嘻嘻说:“还请掌门帮着瞧一瞧,这棵桃树精可有见血?若是给我江师姐做药童,可否?”
文渊真君瞧着宋元喜肩头上那颗大黄桃,直接笑岔,“初初化形小儿,懵懂无知,若是调教得当,倒是使得。”
宋元喜欢喜,行礼拜谢,而后便赶去庶政堂。因着那地图变故和蓬莱仙境之行,少不得和佟迦扯皮。
最后临走前,宋元喜又给塞过去一个灵兽袋,“佟堂主,这是蓬莱仙境的谢礼。”
“我要你的谢礼做什么,自己留着。”
“你先看看,没准儿会喜欢呢?”
佟迦好奇接过,打开看,立即被震惊到。锦鲤,许多锦鲤,许多许多锦鲤!目测……不下百条。
锦鲤幻化成锦龙前毫无战斗力,但是其自带祥和之气,若是数量极多,养在身边亦是一件喜事。
更甚者,锦鲤味道鲜美,无论是食用还是入药炼丹,都是上等佳品!
“你小子,从哪儿搞来如此多的锦鲤?这是准备开小灶?”
不得不说,人以群分这话极有道理,宋元喜看到锦鲤第一件事就是烤小鱼干,佟迦见着如此多的锦鲤,想到的就是炖鱼汤。
“
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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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打量宋元喜,而后说道:“怎得,捅了锦鲤窝,逮回来不少吧?”
能给他百来条,那至亲好友肯定都有预留,如此粗粗一算,数量极为可观。
宋元喜凑近,小声说了个数,佟迦听完直接一口倒抽气。
“你这是把蓬莱仙境里的锦鲤全数抓完了?”他知道蓬莱仙境里有锦鲤,可万万没想到,宋元喜能有办法,竟是一锅端?
“倒也没全数抓完,主要是时间上来不及。”
他倒是想,奈何蓬莱仙境太大,他为了多去其他地方走走,只能忍痛离开那块黑土地。为此,哈士奇和蓝妖鼠都委屈巴巴的。
佟迦:“……”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蓬莱岛。
宋元喜将自己准备在宗门售卖锦鲤一事说出来,而后又提出所谓的宗门风水局。
“若是在宗门中央广场搞一个大水池,养上几千条锦鲤,只要三千年,玄天宗就能收获几千年锦龙。届时是何等的壮观!”
“以我宗能力,也不怕其他各派找茬,日后也算是一处独一无二的风景点。”
佟迦不由笑道:“你小子想得倒是挺美,这几千条锦鲤不是白白送予宗门吧,想和宗门做生意?”
“嘿嘿,这不是宗门庶务都由堂主你负责么,你若是说好,那掌门那边必定点头。”
“你可有想过,若他日蓬莱岛前来我宗做客,是何场面?”
“他们竟是如此抠门?入蓬莱仙境获取机缘,这不是各人缘法,还能再抢回去不成?”
“抢倒是不会抢,但是你这人,他们必定是记住了。”
“哦,那我以后也不准备再去蓬莱岛,无碍。”
佟迦心中失笑,到底是孩子气,说话年轻气盛。不过玄天宗家大业大,倒也不惧蓬莱岛日后阴阳怪气。
主要还是宋元喜描绘的蓝图太过美好,几千条锦龙当做宗门的吉祥物,那可真是沧澜界独一份啊!
“此事,我会与掌门商量。”
“那我卖锦鲤一事?”
“留够宗门的,其他随意。”
这事儿稳了!
宋元喜笑容灿烂,冲着佟迦露出一口白牙,“佟堂主,你可真是我的好堂主,除了我爹娘、师父弟弟、师兄师姐,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说罢,捧着大黄桃去往赤霞峰。
佟迦回味一遍宋元喜的话,又是忍不住笑骂一句,“浑小子,竟是将我排在如此靠后,怎敢好意思说最。”!
第87章
离开庶政堂,宋元喜一路前往赤霞峰,径直去云溪真君的洞府。奈何杂役弟子告知,人并不在峰上。
他不禁好奇,“我爹去往哪处了?”
杂役弟子:“宋师叔,云溪真君前往千林台,已有几日。”
千林台?那不就是金丹以上才可入的宗门特殊之地么,他爹去往那里做什么?
杂役弟子自是不知,宋元喜扑了个空,也不懊恼,转身屁颠屁颠儿跑去找江兰宜。
小院推开门,江兰宜正得空,坐在树底下纳凉喝茶。
宋元喜高声喊道:“江师姐!”
江兰宜回头,看到宋元喜的一瞬眉眼展开,冲着挥手,“过来坐,刚炒制的云雾茶品茗一番。”
宋元喜喝茶如同饮水,灵茶品阶高低几乎分不出,除非品质相差极大才勉强能懂。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灵茶,他仔细抿了口,装作十分认真的态度,似是而非的点评了几句。
江兰宜不由笑道:“知道你不爱这些,莫要装,滑稽得很。”
“师姐这般殷切看着我,我岂能不想歪。这云雾茶你每年都去我爹灵药园里采摘,年年炒制炼化,也没见弄出个所以然来。”
“二十年前,我炒制的第一批云雾茶乃是下品;十年前,有所心得,终于能够炒制出中品;今年融入炼丹手法,才勉强炒制出上品。”
江兰宜指指手中茶盏,说道:“你现在喝的,便是我昨日刚炒制出来。”
宋元喜回味这几十年在江兰宜这里喝过的茶水,愣是没感觉出哪里不一样。
江兰宜无奈,跳过此话题,问起对方今日为何而来。
宋元喜立即将藏在身后的大黄桃送出,硕大的桃子直接蹦跶到江兰宜怀里,倒是让她猝不及防。
“这是?”
“还不赶紧变回本体?”
宋元喜话音刚落,江兰宜怀里的大黄桃快速跳下落地,于一瞬间幻化成一棵桃树,清风拂过,粉色桃花瓣随风起舞,洒落一地。
“江师姐,这是我在琅琊山上寻得的一棵千年桃树精,掌门已经观过未曾染血,它极懂药理,我想着做你的药童倒是不错。”
宋元喜语气忽然柔缓,说起当年之事,“师姐赠我机缘,我与大风相处百年感情深厚,亲如家人。然此事我一直有愧,总觉抢了师姐的缘分。如今这桃树精,若师姐看得上,便算我一点小小心意。”
江兰宜是在宋元喜历练归来后才知晓,那所谓的黄锦鸡和五彩妖犬,却原来都是大风幼年期的生长形态。对方因为隐瞒这件事对她十分愧疚,然她却只有高兴。
随着两人彼此之间的情谊不断加深,江兰宜不止一次后悔当年轻易送出去的妖兽蛋,如今知晓此妖兽蛋里孵化出的是大风,只觉心里终于踏实了。
如今看到宋元喜这般表情,她很能感同身受,他们都因感情深想为对方多做一些。
如此,江兰宜笑笑,痛快收下桃树精。
然契约之后,于识海中细细感受桃树精的本事,江兰宜忍不住“咦”
“?[(”
江兰宜却笑,“无事,倒是要多谢宋师弟,此桃树精妙得很。”
桃树精亦是十分欢喜新契约的主人,虽失去自由身,但是它这一路看下来,很知道眼前人类修士的背景似乎很强大。
在它们妖精界,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化形来到人类世界,这个道理亦是行得通。
它不想一直困在琅琊山天天喝露水看星星,可若是在外行走,就它那二岁奶娃娃的身形,估计还没走出琅琊山就被抓去给炖了。
再者说,这个新主人身上有特别好闻的药草清香,这味道十分抚慰人心,桃树精闻着都能沉醉。且主人气息十分平和,简直是太满意的雇主了。
“主人,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桃树精化形成二岁娃娃,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大腿。
江兰宜第一眼看到桃树精化形后的模样,这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女娃真是玉雪可爱,瞧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她将小娃娃抱起放在怀里,手指捏着软乎乎的脸蛋儿,说道:“你是宋师弟带来的,他是你我缘分的桥梁,不如这名字就由他取。”
说罢,江兰宜抬头看对面。
宋元喜瞅着小娃娃,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可爱,而是对方变成大黄桃的样子。那硕大的桃子外表裹着一层绒毛,简直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可口又多汁。
“我瞧着你这黄桃颜色和我家小黄一样,小黄是毛茸茸,你也是毛绒绒,不如就叫你小黄吧。”
桃树精对名字没有感觉,小黄小绿都能接受。然而得知小黄是一只小黄鸡的名字,且所谓毛茸茸竟然是一只红蓝哈士奇,它立即对小黄这名有阴影。
本能拒绝,坚决不肯接受,“不要,太难听了,好丑的狗子。”
话音刚落,哈士奇“嗷呜”一声,直接冲到小娃娃跟前,尖利的牙齿怼上对方白嫩的脸蛋,“你才丑,你全家都是大丑桃子,小花是最帅的狗子。”
桃树精感受到哈士奇强大的妖兽气息,吓得直接失声,什么丑不丑的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它现在瑟瑟发抖,只觉自己要完。
“大妖,是大妖!”小娃娃呢喃不已。
江兰宜瞧着被吓傻的小女娃,直接将贴近的狗头推出去,“小花,莫要吓坏它,它虽活了二千年,神魂却不如你百年坚固。”
“哦,小花听兰姑姑的。”对江兰宜,哈士奇还是十分尊敬的。
小黄这个名字自然没有被采纳,最后还是江兰宜亲自取名,也不雅致,就叫桃桃。
取名废师姐弟,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桃树精对桃桃之名接受良好,然它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哈士奇身上,之后数日,一逮着机会,它就央求着江兰宜去找宋元喜,如此它就能近距离接触哈士奇了。
江兰宜醉心于炼丹,哪里肯隔二差五去串门儿,最后索性
将小娃娃一扔,让它自顾在宗门内玩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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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宜仔细叮嘱,又给挂了一块赤霞峰的身份玉牌,“遇到宗门长老记得行礼问好,遇到其他弟子亦是要点头微笑,与人为善。”
这桃树精正值幼儿成长期,很多人类的规矩都得教,所幸还算聪明,一点就通。
桃树精将玉牌仔细挂好,将所有事情重复一遍,而后笑着点头,“主人放心,桃桃很聪明,不会打架不会闹事,我一定乖。”
“去吧。”
江兰宜转身进炼丹房,桃树精瞧着主人这边再无需要,立即幻化成大黄桃朝外奔,刚跑了没两步,想起之前定下的规矩,又赶紧变回人类模样。
于是乎,一个二岁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一路走往万海峰。
贺满在万阶台半道上发现一撮矮小的身影,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小奶娃。他实在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
“哎,你是哪家小孩儿?怎跑来万海峰,你爹娘呢?”说话间,贺满将宗门内的道侣名单过滤一遍,却是谁也对不上号。
桃树精回头看,眼前人类修士的气息还算温和,且没有攻击性,是个能搭便车的人选。
于是眼睛一眯,脸蛋皱起,顿时可怜兮兮的伸出双手,“这位师叔好,我要去万海峰找人,我娘没空,我只能自己来了。”
桃树精虽是筑基修为,然对于同样筑基期的贺满喊一声“师叔”,那是完全不介意。
在它的认知中,称呼这种东西毫无作用,能活着长长久久才是生存之道。
“师叔,你能带带我吗?我走不动啦~”
贺满瞧着小娃娃实在可爱,心一软直接将人抱起,托着就上万海峰。当知晓这孩子是要去找宋元喜时,他更是直接转道,去往宗门中心广场。
“你要找宋师弟,那必定得去演武场那边,这几日他忙着卖鱼,中心广场那儿一摸一个准儿。”
“卖鱼?”
“对,卖鱼,许多锦鲤。你若是喜欢,我买几条送你耍耍。”
桃树精对鱼无感,它们妖植又不吃肉,还不如露水土壤来得心生欢喜。
然面上却是笑眯眯,依旧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与贺满一路交谈,到最后更是一声声喊着“贺师叔”,直把对方喊得心花怒放。
等到中心广场,贺满在人群中寻找宋元喜的身影,甫一看到,就带着桃树精过去。
“喏,人在那儿,不过此时买鱼的弟子颇多,你莫要——”
话未说完,桃树精呲溜一下从贺满身上滑落,迈着小短腿直奔过去。它的方向不是宋元喜,而是坐在宋元喜身旁的哈士奇身上。
小娃娃一路狂奔,抱住硕大的哈士奇,埋在对方浓密的毛发中,甜甜的喊“前辈”。
这一幕实在诡异,直接把买鱼的和卖鱼的都吓得不轻。
宋元喜扭头
看,
拎起小娃娃,
不由笑骂:“你又来?自个儿跑出来的?”
桃树精手脚乱舞,声音却是软糯糯,“没有,主人知道的,我有玉牌。”
宋元喜这才注意到,小娃娃腰间挂了赤霞峰弟子的玉牌,想来是经得江兰宜的同意,如此才把人放下。
哈士奇对桃树精这一番行为很是不爽,总觉这只大黄桃心机不纯,企图抢夺它家主人的注意力。
活了二千年的老妖怪,装什么二岁奶娃娃!
哈士奇呜呜叫唤,警告道:“不准对我爹爹谄媚献殷勤,你这只烂桃子。”
桃树精目瞪口呆:我怎么会对人类修士献殷勤呢,我明明是对前辈你表达最诚挚的善意和爱啊!
人类说爱屋及乌,我才勉强对你主人讨好的!
“爹爹只是我的,你,走开。”哈士奇一口叼走小娃娃,转个身扔到后头空地上。
桃树精摔倒,直接往后滚了两圈儿才停下,原本洁白的衣裙顿时脏兮兮,脸上更是写满茫然和懵逼。
贺满瞧着心疼,赶紧将人抱起,“你怎么去惹宋师弟的契约兽,那可凶得很。”
“可是……”前辈不理我。
话到嘴边咽回去,桃树精看向宋元喜的背影,越瞧越是皱眉,最后脱口而出,“可是舅舅不理我。”
“舅舅?”
贺满惊呆住,哪里冒出来的舅舅,宋师弟有姐妹?没听说霜华真君和云溪真君有喜事啊?
“你娘是?”贺满小心吃瓜。
桃树精笑容甜美,声音清脆道:“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炼丹很厉害。”
“所以她是?”
“江兰宜,我娘叫江兰宜。”
贺满怔愣当场,半晌回过神,立即神识传音,“宋师弟,这孩子是江师姐的?”
宋元喜忙于卖鱼,今日生意实在火爆,自是顾不上身后的热闹。他随意“嗯”了声,准备将最后一筐锦鲤售罄。
热闹散去,灵石宝贝进账,他盘点着盈利,满脸喜悦如同一个守财奴。
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身后还有贺满,转身笑嘻嘻塞过去两条锦鲤,“贺师兄,你带回去烤着吃,配着江师姐的云雾茶,也是一绝。”
“这孩子……”
“哦,江师姐刚契约的妖植,是棵桃树精。”
“……”
贺满这会儿心情跌宕起伏,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待终于落地,却是吓出一身冷汗。
“贺师兄,你作何这种表情,江师姐一心丹道,连道侣都不曾有,何来孩子。”宋元喜说着一顿,目光悠悠看向对面,“贺师兄,你这是……”
“我没有!我不是!”贺满坚决否认。
宋元喜眼睛瞬间眯起,上下打量对方,不住地摇头,“贺师兄,你不对劲。”
“我、我哪不对劲。”
“有情况。”
“我、我能有什么情况。”
宋元喜一把勾住对方脖子,
两人凑近一番神识沟通,
⑵,
最后只能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
“快说,师兄你人忒不老实,这等大事竟是不告诉兄弟。”
贺满神识传音,含糊说了一句。宋元喜却是惊呆住,半晌回神,却不言语。
贺满这瓜吃的早,但瓜却不保熟,一个人更是吃得没滋没味儿。因着和江兰宜关系不错,时不时还要操“老父亲”的心。
“贺师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些年吧,一开始并不确认,后来瞧着廖师兄经常找江师妹拿疗伤丹药,我就想着这剑修怎得这般弱不禁风又吃不得苦,还不如我等法修。”
原本贺满只想看热闹,瞧瞧霜华真君收的徒弟有何能耐之处,却不想最后瞧出一只半生不熟的瓜来。
然只有他一个知情者,这瓜吃得相当艰辛。
如今师兄弟并排坐吃瓜瓜,顿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聊到最后,宋元喜忍不住多嘴又问一句,“那江师姐,知道吗?”
“我瞧着……”
“元喜。”一道声音打破两人的静谧。
宋元喜和贺满双双抬头,只见半空中一道虚影晃过,定眼再看,繁简真君已然站在他们跟前。
几十年未见的师父回来了!
宋元喜激动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吃瓜,将哈士奇往边上一放,直奔师父而去。
繁简真君抬起一指,将奔过来的欢脱徒弟摁住,无奈道:“不够稳重。”
“当徒弟的需要稳重什么,我对师父想念得紧,恨不得大大拥抱以解思愁,稳重要来何用!”
“闹腾。”
繁简真君大袖一拂,拎起徒弟直接送往自己洞府。随即转身看向贺满,其视线却是落在对方怀里的小娃娃身上。
“弟子贺满见过繁简真君。”贺满毕恭毕敬行礼。
繁简真君淡淡应了声,却道:“你的妖植?”
“啊不是,这是赤霞峰江兰宜江师妹的契约妖植。”
“江兰宜?”
“正是。”
繁简真君想了半天,没想起江兰宜究竟是谁,最后又拎起徒弟的契约兽,瞬移回洞府。
待人离开,贺满和桃树精双双大喘气。
“好可怕的力量,吓死桃桃。”这等力量威压,在妖精界都可以称霸一方了。
贺满抱着小娃娃送回赤霞峰,一路上不断科普玄天宗的那些元婴修士,说到最后,着重提了两个人。
“你主人的师娘,就是霜华真君,那是万万不可得罪,此乃宗门剑修第一人。”
“还有一个呢?”
“即是刚才你所见的繁简真君,我虽不知其厉害,然那是掌门都客气相待之人。”
贺满看人这点,也算有师承,完美继承了万长老的本事。
桃树精连连惊叹,只觉今日又学到了许多,哈士奇前辈那边暂时是不敢套近乎了,于是
改目标,成日里黏着贺满,左一声“贺师叔”又一声“贺师叔”,缠着继续打听宗门万千事。
而另一边,被繁简真君拎回去的宋元喜,小日子可就没那么滋润了。
一上来就是考核,繁简真君几十年没见徒弟,对其出宗历练所得还是很抱期待的。
然接连考核下来,却发觉徒弟除了心境稳固不少,其修为和功法,那是半点没有长进!
“所以这几十年,你都做了什么?”
繁简真君实在好奇,按理说入了庶政堂,也该得到好好磨炼,怎得就如同蜗牛移步,如此慢腾腾?
宋元喜却是欢欢喜喜,一件一件汇报,“我先前出宗历练,先去了万兽域,待了小两年,结交了一群朋友,加入佣兵小队耍了耍。师父你肯定不知道,我还结契了一个修士……后遇上稽师叔,去了趟南海之滨,见着一只元婴大猩猩,破天前辈十分友好,带我下海捕鱼……再后来……”
“回宗后入了庶政堂,堂主对我多加照顾,领着我去过不少地方,二千盟、缥缈阁、华阳宗、四方城……最近一次独自去了蓬莱岛。”
宋元喜说到此处,激动地举手,“师父,我挖到了许多锦鲤,除却先前在宗门里卖出的二千条,我还剩八千条!”
繁简真君细细听着,只觉自己徒弟这几十年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所经历的事情多,当中接触的对战经验亦是足够,怎么修为一动不动?
宋元喜激动说了一通,只待师父反应,然对方却是沉默蹙眉,一言不发。
“师父,我没干坏事儿?”
宋元喜不禁忐忑,自己这些年也算努力,想到什么,又赶紧将熔炼所得的材料拿出来,“师父请过目,这是我收集到的所有契合度十成的材料,徒弟愚钝,只得五种。”
繁简真君拂过五种材料,每一样皆是上品,对宋元喜这样的修为来说已然是尽了全力,算超常发挥。
明明每件事都做到完善,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差。
繁简真君看向徒弟,想要用卦象瞧瞧对方这些年的走势,然卜卦所得一片空白。
“师父,为何要算卦?”宋元喜看不懂。
繁简真君沉默良久,收起龟壳和铜钱,转了话题说道:“你那八千条锦鲤准备如何处理?”
说到这个,宋元喜便止不住话匣子,将自己那点小心思一一告知,末了又说:“师父,你和掌门熟络,能不能帮徒弟去说说,让我家小花进去一趟藏宝阁?”
哈士奇狗鼻子灵敏,宝贝闻着味儿就能找到,若是能够亲自去里头寻宝,没准儿能捞一笔。
繁简真君不由笑骂,“本事不大,想法挺美,此事不可能。”
“师父~”
“你那八千条锦鲤若上交给宗门,我倒是可以和掌门提议,让你进去一趟邀月海。”
“邀月海?那不是金丹修为才可入吗?”
“我自有分寸。”
宋元喜想要再问
,繁简真君却是不欲多说,只让徒弟安静等待。
几日后,主峰大殿。
文渊真君听完繁简真君所言,直接摇头拒绝,“不妥,哪能为你徒弟开先例,那邀月海多少人想去而不得,你倒是想得美。”
“掌门莫急着拒绝,若是我拿此物换呢?”
“什么都换不来,就算是……乌木!”
文渊真君眼睛瞬间瞪直,看着对方大喇喇拿出一节乌木,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乌木,又称阴沉木,乃是深埋地底经过万年沉淀所化,具有辟邪驱魔之功效。然此最重要的作用却不是辟邪,而是衍生。
“相传二万年前,沧澜界曾诞生过一只二足金乌,其诞生之地便是乌木花蕊当中。乌木浴火逢春,煅烧万年可结果,再万年可生花,花中蕊又万分之一可得金乌。”
繁简真君亦是点头,“掌门所言不错,此节乌木便是灵界所得。”
“你竟是去了灵界?”文渊真君大骇,“你只有元婴修为,你怎敢如此冒险!你……可是为了寻找无极道君?”
繁简真君不言语,然情绪已经说明一切。
文渊真君只心中叹息,对此却无立场说什么。无极道君对宗门贡献巨大,且人家师徒情深,只自己涉险,并未损耗宗门任何资源,作为掌门无权干涉。
可因情谊,文渊真君不得不多嘴念叨,“繁简,你莫要太过执着,无极道君魂灯尚且未灭,吉人自有天相。你若有事,就不怕宋元喜步你后尘吗?”
繁简真君浑身一震,错愕抬头,文渊真君却道:“你瞧那孩子成日嘻嘻哈哈,半点没有心思城府,实则心细如发,且重情重义。你已亲手斩断一份师徒缘,半路接手的这份师徒缘,合该更加珍惜。”
文渊真君不禁想起当年,那时的繁简还是法修,百岁出头已然金丹后期修为,活得肆意张扬。
那一日,他算出自己日后的一段师徒缘分,很是欢喜,决定待元婴之后再去寻那有缘之人。
然未等到元婴,秘境归来的繁简金丹破碎,修为尽毁。沉寂百年,以体修再次金丹,最后却是收了个毫不相干的徒弟。
除却文渊真君,宗门上下无人知晓,当年繁简算出来的有缘之徒,姓殷名商。
而在繁简以体修成功结丹之日,亲手斩断了自己和对方的这份师徒缘……!
第88章
殷商这个名字,算是繁简真君的一个禁名词。如今被反复提及,文渊真君一度以为,对方会恼怒。
然对面坐着的人,只面色平静喝着灵茶,甚至有心思品鉴一番茶叶的好坏,这又让文渊真君看不懂。
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繁简真君直接跳过此话题,问起邀月海能够开放的时间,“元喜入内名额倒是其次,只是这乌木须得尽快送入邀月海。”
文渊真君随即表情正经,不由点头道:“不错,乌木确该置于内,只是这送乌木的人选,那海域极为广阔,如何能寻得天火池且不被灼伤,这倒是个问题。宗内弟子……”
文渊真君忽地一顿,默了一瞬直接气笑,“繁简,你搁这儿和我兜圈子。”
繁简真君喝完最后一口茶,施施然起身行礼告辞,“掌门明鉴,繁简不敢放肆。”
文渊真君挥挥手,暂不想看到这张小人得逞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嘴脸。这浑皮子,当初怎得就不是他做掌门!
三日后,宋元喜被师父通知上交八千条锦鲤,随后告知收拾一番,即刻前往邀月海。
“师父,我真能进入邀月海?”宋元喜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事情靠谱吗?我怎么觉得如此不真实?”
也就这两日,他疯狂补习宗内隐秘之地的信息,又从外祖父那儿问得一些,终于搞明白千林台和邀月海这两处在宗门内的重要地位。
千林台,也就是他爹前段日子进入的那个,据说是宗门内的一处活火山。其火虽炙热却不灼人,每一丝火苗都带着无上的道韵,是丹符器阵各修士寻找机缘的绝佳之地。
“宗门当年第一卷七级阵法便是在千林台所感,如今玄天宗的护宗大阵能够如此稳固,亦是有千林台的功效……你爹突破六级炼丹师后,一直在研究什么弱化丹方,我是不懂,只瞧着他数次进出千林台,这般折腾,不知耗费多少贡献值。”这是钧鸿真君的原话。
至于邀月海,钧鸿真君却是不详细提及,只说里头是个宝地。
宋元喜只傻傻问了句,“那比宗门的藏宝阁还要好?”
钧鸿真君当时直接笑岔,神识传音道:“傻小子,你可知那藏宝阁,本就是邀月海内所出。”
如今确定可进入邀月海,宋元喜心神恍惚,只觉自己好像忽然被天道眷顾了。
又有种自己随便买了一张彩票,站在电视机前兑奖,忽然发现中了特等奖,而奖金过亿!
怎么说呢,肾上腺素还没飙升,爽感未来临之前,先是心脏骤缩,被吓得不轻。
“淡定。”
繁简真君掌心拂过,安抚徒弟那脆弱的小心脏,而后拿出一个锦盒,“入邀月海,乃是你自寻机缘之路,然在此之前,务必将此物交到莼瑾道君手中。”
宗门内有多少位化神修士,这事关各派实力排列,除却掌门和化神彼此,其他宗门之人都知之不详。
就宋云喜而言,听过或见过的就
四个,
弟弟宋元若的师父白衍道君,
无回山山主清扬道君,他那不知在哪儿的师祖无极道君,还有主持红河谷秘境的行云道君。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新的化神修士,这让筑基修为的自己有点激动。
“莼瑾道君亦是宗门太上长老吗?是在邀月海内?”
然繁简真君并不回答,只说进入就能知晓。
宋元喜收起锦盒,牵着狗子一路前往邀月海,途中不住碎碎念,“师父这人就是这样,算卦算得神神叨叨的,说话做事总是留一半,没劲儿。”
邀月海乃是一座山峰,其高度还不如万海峰的一半,但从外表来看平平无奇,放在宗门各大峰头之间,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其位置更是随意,就在万海峰、赤霞峰和擎苍峰的夹缝当中,也就是说,三峰弟子日常往来都会经过那座山。
宋元喜站在山脚下,再三确认后不由目瞪口呆,“我无数次经过这里,怎么就没想起来去上头溜达溜达?”
即便走上去会被禁止入内,但好歹能够发觉它的存在不是?
他一路走一路想,最后只猜到一个可能,那便是这座山峰被设置了特殊阵法,以至于让弟子们忽略甚至无视。
他一直走到峰顶,并未看到任何看守的弟子,正疑惑要往哪里去时,峰顶上弥漫的浓雾逐渐散开。
眼前视线变得清晰,一汪纯净的蓝色映入眼帘。
宋元喜惊讶不已,还是第一次在沧澜界见到如此纯正的大海的颜色,或者说,这才是他印象中海的颜色。
唉等等!这不是一个湖泊吗?何来如此纯净碧蓝的颜色?
这明显不对劲啊!
浓雾全部散开,湖边一处木屋内走出一个修士,不过炼气七层的修为。那人走到宋元喜跟前,请求出示掌门令。
宋元喜将令牌递过去,对方核对无误,直接说道:“请师叔进入冰湖内,前往邀月海。”
“进去?”
“是,入冰湖自可得到指引,跟随指引可入邀月海。”
那炼气弟子旁的一概不知,宋元喜即便想要打听消息也无果,最后只能点点头,朝着冰湖走去。
“嘶——”
刚踏入的一瞬,宋元喜忍不住一声倒抽气。无他,这冰湖里的水太冷,极端的冷!
他不由想起擎苍峰的那处冰泉,只以为那里已经是极寒之地,却不想还有比冰泉更冷的存在。
“一个叫冰泉,一个叫冰湖,那藏宝阁能从邀月海内出,那么冰泉是不是也是从冰湖引出所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心中的困惑,整个湖面只有他一个人“斯哈斯哈”的抽气声,直到湖水没过整个身体,宋元喜彻底从湖面上消失。
那炼气弟子确认人已进入,便回到木屋继续值守,而原本散去的浓雾再次弥漫整个峰顶。
宋元喜进入冰湖内,立即选择闭气状态,他跟随指引一路下沉,承受着越发寒冷的水流侵袭,仿佛梦回当年泡冰泉时。
那个时候,他不过炼气一层,在泉水里折腾五年,从痛不欲生到痛并快乐着,终于勉强走上冰泉中心。
如今,再一次感受这份快乐,当真是……要命!
“难怪此处要金丹修为才能达到进入门槛,单就是这冰湖的极寒,筑基修士根本承受不住。”
若不是自己体修,且炼骨小成,只怕得经脉爆裂,爆体重伤。
宋元喜自我安慰,卑微行走,然识海内的无垠火却是忽然从沉睡中醒来,它似乎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不过一瞬,无垠火窜出识海,于冰湖中四处游荡,和蓝色的湖水融为一体,仿佛一朵随波逐流的小浪花。
宋元喜:“?”
这团火了不得,竟是不怕这极寒之水。
念头刚起,又见哈士奇从识海中出来,凭着狗刨式在冰湖中自由游泳。
无垠火见小伙伴也出来了,干脆变幻成一顶泳帽,直接戴在哈士奇头上,于是一火一犬绕着主人身边,展现最惬意的潜泳姿态。
“小花,小花!”无垠火为小伙伴加油,泳帽时不时冒出青绿色的火焰,于湖水中格外醒目。
“……”所以全家就我是个弱鸡?
宋元喜艰难平复心情,不再关注两只的情况,努力继续下潜,冷到麻木失去知觉时,眼前终于出现一道水幕。
水幕里,是更纯净的蓝,如同漩涡眼迷惑人心。
宋元喜仿佛听到一声很轻的呢喃,那水幕直接裂开,一股强劲的漩涡流将他吸了进去,连带着哈士奇和无垠火一并卷入其中。
强大的力量裹挟其中,宋元喜承受不住,直接昏死过去……
再醒来,眼前是一片海域,平静无风浪,几乎可以认作是一个内陆湖。然用神识看去,平静的尽头却是波涛汹涌。
“这就是邀月海?”
宋元喜环顾四周,寻找可能在内的宗门修士,然找了好几日,除了他自己,啥也没有。
哦,海里倒是物种丰富,各类大鱼出没,哈士奇幸福的差点晕死过去,每日扑通跳海各种捕鱼。
宋元喜第一百次见识狗子十分滑稽的狗刨捕鱼法,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找寻起来。寻找的过程中水晶球必备,随时刻录记载,以便后期制成地图。
“早知是这么个情况,当初就该厚颜问师父要张邀月海的地图,如今还得费时费力自己制作,浪费时间。”
宋元喜嘀嘀咕咕抱怨,手上动作却是利索,不过一个月就将除却海域的所有陆地走遍。
地图绘制成功的一瞬,原本满怀期待的他却是直接傻了眼。
明明是顺着一条直线走的,可最后绘制所出的地图,却是一个圆形。也就是说,所谓的海域,还真是一处内陆湖?
“整片陆地上空无一人,可师父却让我在此找寻莼瑾道君,且之前也听闻有修士入邀月海,那他们这是……”
宋元喜看向眼前纯蓝色的湖泊,顿时头皮发麻,“又要跳进去?”
奈何师命难违,锦盒是必须要出手的,再下湖一事,不干也得干。
此邀月海内的蓝湖可比先前的冰湖艰难,那冰湖只除了水极寒,湖內并无他物。而今这蓝湖里,凶残的海兽数不胜数。
对于哈士奇来说是各种美味的大鱼,到了宋元喜这儿,那都是要命的攻击性海兽。稍有不慎,被啃得缺胳膊少腿那是再正常不过。
回想起离开前,自己师父送的一盒塑形丹,宋元喜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渣渣师父,肯定知道邀月海里有一处蓝湖。”这是生怕他不被这些海兽撕碎啊,重塑身体的塑形丹早早就准备好了。
“嗷!”什么玩意儿咬他?
宋元喜冷不防被咬,猛地转身看向身后,却是对上一头巨大的鲛鲨!
那鲛鲨咬下人类修士一节骨肉,砸吧砸吧两下,只觉还不够塞牙缝。如此目光凶狠盯着前方,将突然出现的人类当做口中食。
宋元喜却是震惊,“鲛鲨?为什么邀月海内也会有鲛鲨?”
当初最先听闻,鲛鲨乃是北海特产。而后听猩猩破天科普,南海北海已经互通,南海亦有鲛鲨和鲛人。
可是邀月海,不过一处内陆湖,鲛鲨何以存在?
“宗门还豢养鲛鲨?”宋元喜被自己的猜想吓到,这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但容不得他多加思考,鲛鲨的数量从一条开始增加的数条,饶是他灵活逃窜,但双拳难敌四手,总有被偷袭之时。
被啃噬的疼痛远不如潜入冰湖之痛,更不用说当初在天火池内被高温燃烧的痛苦。只是服下塑形丹后断肢重生、骨肉再长,整个过程十分酸爽,且瞧着画面着实有点恶心。
“爹爹,你受伤了!”哈士奇在蓝湖里畅游一番,再回来看到宋元喜惨不忍睹的情形,全身毛发一瞬竖起。
戒备,恼火,发狠,全然没有平时二狗子的单蠢,视觉上更像是一匹孤狼。
宋元喜瞧着再生的骨肉,忍下去挠痒的冲动,转过身冲着哈士奇摇头,“无碍,只是被鲛鲨咬了,死不了。”
“大鱼,伤害爹爹?”
“嗯,修为不够,自是打不过。若是我功法再精进些,又或者能够到筑基后期,倒是可以一搏。不过小花……小花?”
宋元喜碎碎念,转个身却是看不到自家崽子。
与此同时,平静的蓝湖掀起汹涌的波浪,一条条巨型鲛鲨发出惨烈的哀鸣声,碧蓝的湖水很快被鲜红所染。
宋元喜在鲛鲨中隐约看到一抹红蓝色,不确定是不是哈士奇,于是神识沟通,“小花,你在湖里?”
回应它的是狗子激烈的低吼声,以及让人头皮发麻的利齿撕咬声。
倒是无垠火主动解释,“坏的,咬死,咬死!小花,好棒!”
蓝湖上空,一团碧绿色的火焰来回飘荡,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域,一旦发现鲛鲨还有攻击力,直接补上一团火。
经过九幽改造的无垠火,火焰中心温度甚是剧烈,
那逃窜跃出湖边的鲛鲨冷不丁被火焰包围,等再掉入湖面时,直接变成一条巨无霸大烤鱼!
无垠火似乎发现了这一事情的有趣性,配合着哈士奇开启湖面大烧烤。
短短小半日,蓝湖内的鲛鲨四处逃窜离开,未能逃出的,不被烤熟也被咬成重伤。
一整个湖面,长达几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画面更是触目惊心。
哈士奇自觉大仇得报,哼哧哼哧游回来,直冲主人怀里。
原本白色的毛发全部被血色染红,便是牙齿上还沾着鲛鲨的残留肉渣,可见先前战斗之凶猛。
“爹爹,小花全部咬死了,爹爹不怕。”
“”
原书中剧情一出场,大风就是凶兽的描述,十分可怖。然他养着一百多年,除了看鸡看狗各种变化,只在对方身上瞧见贪吃和蠢萌。
大妖?凶兽?
宋元喜曾一度怀疑,自己养了一只山寨版。
果然,大风就是大风,平时不发威,亦是不能当成病猫的!
待塑形丹重塑完成,宋元喜活动四肢站起,望着湖面上的残局,扭头问:“小花,那鲛鲨你爱吃吗?要不要趁机给你储备些当零食?”
哈士奇眼睛顿时一亮,疯狂点头,“吃的吃的,爹爹做成五香麻辣味!”
“十三香的要不要?”
“要!”
“烟熏一部分,制成肉干?”
“好!”
于是乎,一条条鲛鲨被哈士奇运到陆地上,而运鲛鲨的工具,便是那条千羽绳。
宋元喜又一次见识到哈士奇的力量,几十条鲛鲨被捆绑在一起,其咬着绳子一端却是轻轻松松拖上来,牵引力相当惊人。
血色残阳,蓝湖归于平静,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湖边一片宁静安详。
“何人在此?”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宋元喜手上拿着烤架架,哈士奇嘴里叼着烤肉,一人一犬猛然回头,就见海上升明月,一道虚影从远及近,不过眨眼已到跟前。
那人着一身月白道袍,头上戴一支木簪挽发,而其手上却是拿着一个玉葫芦,壶口敞开,阵阵酒香从内飘出。
好浓郁的灵酒香!
宋元喜鼻尖动了动,再闻时竟觉得这酒香似曾相识?
“你是哪来的小子,敢在此地造次。”那女修上下打量眼前人,目光最后落在对方道袍的衣袖边角,“玄天宗弟子?”
宋元喜放下烧烤架,恭敬行礼,“玄天宗弟子宋元喜,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哪位太上长老?”
能在邀月海出现,且给他的感觉已经超过他外祖父钧鸿真
君,那必定是化神修士无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莼瑾道君?
“太上长老?”
女修却是摇头,“我不是你宗太上长老。”
“?……!”
宋元喜顿时警铃大作,不是宗门太上长老,为何会出现在此,这可邀月海啊!
完犊子!宗门秘地竟然被外来修士入侵了!
怎么搞?怎么联系掌门?怎么通知师父?
宋元喜一整个头脑风暴,然还没想出法子,却被对方当面点破。
女修随意坐在地上,拿起边上刚烤完的鲛鲨肉,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声音懒洋洋道:“从玄天宗邀月海入此地,想要再回头走出去,除非修为达到元婴。否则只有渡过东海重回大陆。”
“东海?”
“你宗长辈让你入内,却未告知玄天宗邀月海所连接的是沧澜界的东海吗?邀月海不过一处幻境,却又不似普通幻境,乃是虚实相交,与东海海域接壤存在。”
女修说着顿了下,待吃完手上的烤肉,又道:“入东海无法进入邀月海幻境之中,然入邀月海幻境,若修为不够,必定只能从东海出。”
宋元喜不禁傻眼,所以掌门和师父究竟什么意思?以他筑基修为进此邀月海幻境,总不能是为了让他在此修炼到元婴之后再出去吧?
可是横渡东海……
宋元喜再看向蓝湖,根据对方所言,这应是东海海域的一个海湾口而已。
那真正的东海究竟有多大?他又该如何从东海回到大陆?
宋元喜不禁无语望天,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女修瞧着表情丰富的小修士,却一直未见对方崩溃,其心境实在是稳固。
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爱,于是提醒道:“邀月海幻境内,玄天宗修士亦是不在少数,你若是找到你宗元婴长辈,倒是可以请他出手相帮,送你回去。”
宋元喜不禁欢喜,“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敢问前辈,可知我宗长辈都在何处?我又该如何从东海实境重新回到邀月海幻境中?”
“幻境不小,你且说要找谁,我可帮你探一探。”
宋元喜却是迟疑,这位前辈并不是宗门之人,却又能在东海与邀月海来回自由进出,此人是敌是友,实在难以分辨。
他尚且携带任务在身,若是一个不慎,恐有负师父所托!
机缘事小,答应师父的事情没办到事大。
宋元喜迟疑,思考该如何说话才能不得罪眼前大能,且又能套取有用的信息。
女修并不恼怒,耐心坐于一旁喝酒,闲着无事可做,反而有兴致观察起眼前小修士。
这一番仔细瞧,确实看出些不一样来。尤其是小修士腰间挂着的玉佩,内刻“妙音”二字,引起她的注意。
宋元喜只觉腰间一阵风过,抬头看,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拿走他的玉佩在看。
“前辈!”宋元喜心头顿时一紧,这是他娘送的,戴了百年从不离身。
“还真是
妙音出手。”
女修手指往前一送,玉佩重新挂回。瞧小修士紧张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与妙音是何关系?”
“前辈认识妙音真人?”
“你先回答于我。”
“此玉佩是我娘送予我,妙音真人与我娘关系不错。”
“你娘又是谁?”
宋元喜不说话。
女修却是笑道:“我若是想知晓,你如论如何也瞒不住。可听过搜魂术?”
宋元喜头皮一瞬发麻,搜魂术他自然听过,乃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展开的一种术法。
然此法一般不常用,除却血缘师徒亲密关系的主动搜魂之外,此法用于最多的是在叛徒和邪魔身上,以此获取有用信息。
而施行搜魂术的高阶修士,若不是高出几个大阶,很容易将搜魂的低阶修士重创,造成神魂破损,更甚者直接神魂消散,再无轮回可能。
然对于邪魔和叛徒,高阶修士从不顾忌这些,使用起来手段直接残暴。
宋元喜对搜魂术的害怕是实打实的,年少时犯错进戒律堂,大概实在凑巧,曾亲眼目睹过一起现场搜魂。从戒律堂离去,他做了整整三个月的噩梦。
如今再回想,仍心有余悸。
“前辈,你想知道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宋元喜不得不屈服,这就是实力悬殊的残酷现实,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女修“嗯”了声,问起一些琐碎,宋元喜不敢撒谎,顶多用了些语言上的艺术,说得稍微模棱两可。
“最后再问一个,你在玄天宗师承何处?”
宋元喜如实回答:“晚辈师承万海峰繁简真君。”
“繁简?谢松?”
“是。”
“那小子不是百岁出头,金丹后期修为,何时进阶元婴的?”
宋元喜不由抬头,表情困惑,这口气,听着像是师父旧识?
于是壮着胆子说了句,“回前辈,我师父今年五百余岁,应该是五十年前进阶的元婴。”
女修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喝了两千壶烈酒,于东海海域睡了三百年。”
再看眼前小修士,女修只觉有趣儿,“没想到谢松这小子竟是收徒弟了,如此我岂不是又长了一辈?小子,我是你师祖的师叔,你得喊我一声太师叔。”
见小修士傻愣愣不说话,女修又道:“怎得?繁简那小子竟是连我名讳都不曾提及,无极怎么管教徒弟的,你那拜师拜祖大礼如何通过的?”
宋元喜却是摇头,“回禀前辈,晚辈只行了拜师礼,并未正式拜过师祖和师门。”
“此话何意?”
“我师祖并不在宗门内。”
宋元喜并不知道无极道君失踪一事,只以为那位化神道君在某处闭关或者云游。
然女修一听此话,却是脸色瞬变,随手变出三枚铜钱卜卦,卦象一出,神色极其难看。
“前辈?”
“我道号莼瑾,你喊太师叔,没得规矩。”
莼瑾道君收起铜钱,揉着眉心烦躁得很,“师兄惯会坑人,把我困在东海千年,我瞧着东海海域风平浪静,又何必要继续守下去?有这工夫,还不如去找无极,也不知陷落在哪个犄角旮旯堆,卦象竟是如此紊乱。”
莼瑾道君越想心头越恼,若不是她那师兄早已身陨道消,恨不得把人揪出来好好揍上一顿。
宋元喜站在一旁,脑子直接宕机。
眼前这位前辈就是莼瑾道君?
莼瑾道君,一位化神修士,竟是这样子的?
这和宗门内接触过的其他化神修士完全不同,他甚至在对方身上,看到些许凡俗的气息。
再三确认眼前之人确是莼瑾道君,宋元喜将锦盒拿出,“莼瑾道君,此锦盒是师父要我转交,务必亲手送于你手上。”
莼瑾道君接过,打开盒子看,眼睛顿时发亮,“等了六千年,可算等到了。”
“六千年?前辈不是……化神……吗?”
化神修士的大限,他若是没记错,应该就是五千岁至六千岁,可是——
莼瑾道君笑眯眯,拿着乌木仔细端详,随意说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化神?你师祖化神修为,他喊我一声师叔,怎么着也得修为压他一压,你说是也不是?”
压一压,压谁?化神修士?
卧槽!莼瑾道君,出窍期大能!!
第89章
无论是藏书阁记载还是长辈口口相传,都说沧澜界最高修为乃是化神期,至于顶尖那位是化神后期还是化神大圆满,那就无人得知了。
可莼瑾道君一番随意的话,却是打破宋元喜固有印象,让他对修真界的武力值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一般来说,修真界筑基算入门,之后金丹元婴层层递进,但是进阶化神之后就是另外一个质的飞跃,其最重要的表现就是能够感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
可以这么说,化神期才是真正开始和修仙挂钩,是感悟天地道韵的开始。
眼前莼瑾道君,出窍期修为……
对方专注琢磨乌木,宋元喜暗搓搓打量大能前辈,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简直比中奖一个亿还要让人激动。
莼瑾道君对乌木研究结束,扭头一看,却见小修士痴痴地望着她,其眼神实在太过微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守东海几千年,除却进入邀月海的玄天宗修士,几乎见不着几个活人。
如今这么有趣儿的小辈在此,她不由升起逗弄的心思,“怎得?我这张脸太过惊艳,让你失了心魂?”
宋元喜猛地回神,却道:“太师叔乃是我在沧澜界见到的第一位出窍修士,我竟是才知晓师门如此强大,内心澎湃与有荣焉。”
“这算不得什么,各派皆有出窍,只平日里不露面罢了。更不必说隐世修士,也不知修炼到何种境界。”
此话一出,宋元喜表情更是错愕,各派都有出窍期修士?
“可是,师父和我爹都说,沧澜界目前最高修为乃是化神,在见到太师叔之前,我亦是这么认为的。”
“笑话,化神算得什么,那华阳宗的怀柳道君,天一宗的泽禹道君,缥缈阁的广济道君……哪一个不是出窍修为。便是玄天宗,不也有荣嘉和映照两位出窍道君?”
“……”
第一次听到如此多的出窍修士道号,顿时有种出窍期在沧澜界像大白菜的既视感。
莼瑾道君又道:“每百年一次宗门祭山大典,皆有出窍修士出面主持,即便那时你不过炼气期,无缘见面,也该听闻才是。”
宗门祭山大典,宋元喜确实经历过,那时他刚巧筑基,走了狗屎运得以站在队伍的末尾。可是那场大典,主持者乃是白衍道君。
“白衍主持?何时轮得到他出面。”
“太师叔,我不敢撒谎。”
莼瑾道君再次摸出二枚铜钱,然占卜卦象却是比先前问询师侄无极还要乱,此中甚至有一道暗红血色,她想再细看,却被天道遮掩。
烦躁!
莼瑾道君连连喝酒,对天道骂骂咧咧。
东海海域上空顿时雷声轰鸣,其雷云不断齐聚压顶,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他看得心惊肉跳,小声提醒说:“太师叔,天道不能骂的。”再这么骂下去,会被雷劈死!
莼瑾道君仰头看了眼,表情不屑,“我体质特
殊,天道能奈我何!雷云越多,不过助我修为增长罢了。”
“……”宋元喜默了默,又问:“敢问太师叔的灵根是?”
“变异雷灵根,化神前雷劫还能把我劈死,化神之后每次劈雷只觉痛快。”
莼瑾道君一壶酒喝完,又拿出一壶继续,声音说不出的慵懒,“若不是应约要守东海,我随便找个洞府闭关修炼,没准儿已经进阶大乘期。”
“我师兄,对,就是你太师父。二千年前,他不知发什么疯非要闯东海,结果葬身深海,魂灯尽灭。”
宋元喜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对方说起自己师兄全然不伤心的外人姿态,又疑惑得很。然两人力量悬殊,且又不熟悉,这等私密问题是万万不敢提。
莼瑾道君接连念叨二日,只觉憋了千年的这口气终于吐完,浑身畅快之极。
她看向东海,瞧着哪个方位适合放置乌木,但很快想起自己守护一事,这放置乌木的事情还不能亲自去办。
“繁简这臭小子,惯会占便宜,说不定就是为徒弟送机缘而来。”
莼瑾道君转身,目光一扫,查探到宋元喜身怀无垠火,立即明白对方是极佳人选。
于是将锦盒重新扔回,说道:“这乌木,由你送入东海海域,寻到天火池,扔进火池最深处即可。”
宋元喜头脑昏沉,浑浑噩噩抬头,表情茫然痴傻。莼瑾道君默了下,这才想起对方不过筑基修为,听她念叨二日,怕是早已被道韵所缚。
正准备解开时,她又是一个迟疑,“心神竟是还未崩溃?”
这倒是稀奇,也算惊喜!
于是,干脆坐在一旁继续喝酒吃肉,偶尔闲暇看一眼,确保小修士不死就成。
宋元喜在莼瑾道君开始碎碎念时,就觉自己的识海开始震荡,随着对方不断输出,识海变得混沌,最后竟是出现一片星云团。
他于星云仿佛只是一粒尘埃,在浩瀚中如浮游飘荡,每撞到一处,尘埃颗粒就会相应的颤抖。有时疼痛难忍,尘埃一分为二;有时熬过去,尘埃膨胀数倍。
且星云极亮,他无法睁开眼,一切仅凭自己的意识摸索……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出现一道亮光,将他这颗小小尘埃吸附进去。再睁眼,却是老老实实坐在烧烤架旁。
宋元喜看向斜对面,哈士奇已经吃饱喝足呼呼大睡,无垠火幻化成一条绿色的小被子盖在它身上。而莼瑾道君……莼瑾道君……
竟然头枕着哈士奇的肚子,同样在睡觉?
这一幕够刺激,他家崽子竟然不惧出窍威压?而莼瑾道君竟然不嫌弃,睡在一只狗子身上?
不理解,很不理解!
莼瑾道君闻声醒来,摸出酒葫芦准备继续喝酒,想到什么忽然扭头,说道:“放置乌木一事,你去办。”
话毕,宋元喜手上多了个锦盒,而原本睡得正香的狗子,被莼瑾道君一把拎起,一并送到他怀里。
“大风尚且年幼,与你一道去,也算
长长见识。”
“年幼?可是太师叔,它已经进入快速成长期了。”
“快速成长期算什么?即便大风成年,亦有再进化的可能。”
宋元喜听不懂,下一句就听对方说道:“你这契约兽有些特殊,在其未孵化前应是被强行融入了其他妖兽之魂,其魂微弱被大风吸收,若是日后成长得当,说不定能有一番大造化。”
宋元喜听完心头发紧,什么大不大造化不管,他家崽子可不能出事啊!
“太师叔,小花体内有其他妖兽之魂,日后可有危险?那是什么妖兽呢?”
“我不知。”
“太师叔……”
“查探大妖神魂费时费力,又不是我的契约兽,不干。”
莼瑾道君将任务交代完,东海海域忽然海水颜色变幻,由原先纯净的碧蓝色一瞬变成让人恶心的血腥色,与此同时伴随着阵阵哀嚎。
宋元喜不过筑基修为,听得这些哀嚎,只觉头痛炸裂。
“太师叔,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些杂碎作贱,你莫管,安心潜入海域护送乌木便是。”
莼瑾道君留下一颗碧海珠,转身匆匆离去。
宋元喜看着消失不见的老祖宗,低头再看手中碧海珠,心情很是复杂。
这玩意儿,当初在蓬莱仙境,可是被一众修士抢破头啊!如今就为了让自己送一趟乌木,太师叔随随便便就送出手了?
“果然,高阶修士就是财大气粗。”
宋元喜将锦盒收入储物镯,内置碧海珠于丹田,收拾一番起身下海。
海域之下,他见识到另一番世界。
因碧海珠的效用,他在海底能够清晰视物,且碧海珠为鲛人王族所化,内置碧海珠后被鲛鲨视为同类,不啃噬攻击不说,甚至一股脑儿凑过来亲近。
宋元喜第一次被鲛鲨亲近时,吓得魂飞了一半,刚要有动作,却见那条巨大的鲛鲨冲着自己疯狂摇尾巴,而后露出纯白色的肚皮,围着他转圈圈儿。
“咕噜咕噜——”,奇怪的声音不断发出。
他听不懂,但慢慢摸索,也算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一条大鲛鲨,躺平露出肚子,要求人类修士抚摸?
宋元喜心中震撼,却依旧犯怂,这种事儿可不能干。
那条鲛鲨顿时耍赖,呼朋唤友叫来一群鲛鲨,将他所有退路堵死。而后一条条全部翻肚皮,“咕噜咕噜”不停呼唤。
哈士奇瞧着主人皱眉,立即亮出锋利的牙齿,准备上前撕咬。
宋元喜拉住狗子,识海传音,“小花别急,目前没有危险,它们视我为同类。”
是同类吗?不,是神明!
对鲛鲨来说,鲛人对它们有绝对血脉威压,而鲛人王族,对它们这群还未开智的“畜生”来说,便是神明般的存在。
莼瑾道君所赠予的碧海珠,比之一般等级要高,宋元喜内置后,在这群鲛鲨眼里,就是鲛人王族无异。
深海海底,逐渐出现匪夷所思的一幕。
源源不断的鲛鲨从各处赶来,排起长队,互相“咕噜咕噜”
交流,畅谈被鲛人抚摸的快乐。而队伍的最前端,宋元喜两只手不停歇,给予每条凑上来的鲛鲨抚摸肚子。
还不能厚此薄彼,必须每条一百下。
一条鲛鲨一百下,一百条鲛鲨就是一万下,一千条鲛鲨……手都要秃噜皮了。
从惊吓到好奇,从跃跃欲试到逐渐麻木,将宋元喜折磨疯的,就是那源源不断的数千条巨型鲛鲨。
对方实在友好,且态度卑微,他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
明明先前他还在给哈士奇做烤鲛鲨来着,甚至还做了五六种口味。转身下海,就在摸人家最柔软的肚子。
“若是这些鲛鲨有灵,待发现抚摸自己身体的居然是一个人类修士,只怕得吐出一口老血。”
抚摸任务终于结束,大部份鲛鲨虽恋恋不舍,却遵循本能四散游走。唯有最先接触宋元喜的那一批,仍旧不死心在周围游荡。
他哭笑不得,抬起双手展示“证据”,“瞧瞧,真的手麻秃皮了。”
这辈子就没做过如此多的手部运动,若非筑基修为身体强健,只怕双手筋骨都得废。谁能想得到呢,抚摸鲛鲨的舒适度所需要的力量值,竟然能达百斤。
鲛鲨不懂人类语言,但因碧海珠,对于宋元喜的情绪却能感知一二。尤其是领头的那一条,硕大的眼睛迷离又坚定,最后一意孤行驮起对方,带其潜入海底最深处。
宋元喜只觉耳边嗡嗡声不断,强大的水下压强不断充斥包裹周身,在挤压自身时与碧海珠碰撞,从激烈转而柔和。而他的身体犹如一个过渡器,在极限拉扯中不断被重塑。
功法自主运转的刹那,宋元喜福至心灵,不再管鲛鲨的行为,闭眼专注修炼。
潜入越深,功法运转速度越快,不同于在陆地上的修炼,深海中被水压包围的自己,其炼骨竟然不存在停滞性?
这一认知让人惊喜,要知道这几十年,他的炼骨一直停在小成阶段,无论怎么勤奋修炼都无法突破。他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却原来!是修炼环境的问题。
宋元喜又想到当年宋家秘地的火池,自己就是在那里达到炼气大成,成功突破至第二层炼骨。
“如此说来,想要快速炼成《阴阳诀》,不仅自身要努力,周围环境更要配合?也就是天时利地人和一说?”
“天火池试过,深海环境正在尝试,日后莫不是要再经历刀山、火海、箭林、雷雨、油锅、弱水之类?”
今日不过天真一想,却不想日后真真切切体会到各种地狱模式的修炼之地,当得一句有苦说不出。
此乃后话,此时的宋元喜专注于修炼,将深海中的灵气不断吸入经脉内,继而游走进入骨髓。
并且他发现深海内的灵气伴随巨大压强,那些压强随灵气流进经脉时,己身承受莫大的痛楚,然原本身体储存的灵力却是变得
无限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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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两者存有差异的灵力,很快在丹田内各司其职,进而形成阴阳两仪的立体太极图案。
从他的视角看去,正好能看到两团灵气的灵眼,如同人类眨眼一般时而开时而合,他盯着灵眼凝视片刻,立即觉察到自己神识出现迷糊。
宋元喜乍一惊醒,快速退出内视。
与此同时,一种奇妙的难以言说的想法忽然产生。
“此功法叫《阴阳诀》,那便是有阴阳两面,我修炼百年,至今只是按部就班依照功法玉简进行,可玉简内并未说明何为阴阳?所以这是属于隐藏属性?”
从入定中醒来,他拿出自己的修炼功法,玉简再次贴额,第一层炼气没有变化,然第二层炼骨内容却已然出现细微差异。
随着往后浏览,此时的功法内容与先前所比,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可以这么说,他的《阴阳诀》再一次发生了异变。
“……”
宋元喜坐在鲛鲨背上,陷入长时间的沉寂,许久之后终于明白,玉简刻录的《阴阳诀》只是一个皮子,算是此功法的一个入门引子。
然而这本功法属天阶,是具有随时随地成长性,如同人类修炼修为进阶,又如妖兽成长不断变化,一本如同死物的修炼功法,亦是做到了如此。
领头的鲛鲨将宋元喜托到自己能潜下的最深处,之后才恋恋不舍离开。
宋元喜站在深海海底,却是不急着再往下走,反而如老僧入定一般。
哈士奇已经游累了,直接回到识海内抱着无垠火呼呼大睡,无人打扰的他,在碧海珠的保护下,陷入长时间的思维战场。
周遭的海兽来了去去了来,换了一批又一批,水流颜色渐渐变深,推挤着无意识的宋元喜往更深处送去。
只听得识海内“啵——”一声,宋元喜察觉到原本寂静的识海出现一丝异样的波动。
然不等他仔细去辨,一道极强的漩涡流来袭,强大的灵力威压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快速送入深海最深处。
东海海域之水碧蓝,海水温和暖人心,即便是潜入到几万米之下,依旧不过零度。对于尝试过冰泉和冰湖的宋元喜来说,这无异于洗温水澡。
然随着漩涡流进入最深处,海水却是逐渐升温,五十度……一百度……两百度……待温度升到一千度时,周遭海水还未完全蒸发。
“?!”
又一超出认知范畴的事件发生了。
漩涡流消失,宋元喜站在一块漆黑的地壳上,周遭的海水以水汽的形态存在,在不规则的循环运动中逐渐凝聚成类似云团状的水汽层。似乎有吸引力,那些水汽层朝着最前方缓缓飘过去。
宋元喜不敢随意走动,只能放出神识,小心跟在水汽层后,随着它们移动的方向查探。一路毫无异样,然不知触到什么
,
冷不丁一股炙热包裹住他的神识。
“嗷——”
宋元喜忍不住抽痛。
无垠火从睡梦中惊醒,
半团火焰从内探出,才一触碰到周遭环境,忽然变得异常兴奋。
“火!火!火!”
无垠火如同发了疯,不管不顾朝着水汽层所在方向冲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元喜只在识海内能够感知它的存在,然神识所能“看见”的几千米外,丝毫不见对方的踪迹。
他尝试着呼唤,但是却没任何回应,反倒是将哈士奇叫醒。
“爹爹,叫我?”哈士奇明显没睡够,站起来东倒西歪,四条腿原地打转。
宋元喜略一思索,看向前方,“小花,可惧怕那高温和水汽?”
哈士奇从识海中跃出,虽对潮湿高温的环境很不喜,却是点头,“不怕,小花天不怕地不怕。”
它的记忆传承中,极寒极热都无所畏惧。
“那好,你去前头探探,瞧瞧小火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没有然后,哈士奇一去不复返了……
“小花?小花?听到回答我。”
识海中一片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犬吠,以证明狗子坚强的活着。且那叫声听着还算愉悦,又证明狗子不仅活着,而且是欢快的活着。
宋元喜:“……”被抛弃的孤家寡人。
如此,能怎么办?行且且坚强呗。最后咬牙坚持,一步一挪,往深处走去。
“也还好,至少水汽层走得比我还慢。”一个时辰走不出一千米,宋元喜不禁苦中作乐。
走了二日,水汽层消失,却而代之的是雨滴状的水膜。那些水汽重新开始凝聚,已经摇摇欲坠,将落不落的状态,就浮在他头顶上方一百米的高度。
他想起前世逢年过节,他爸带着他去菜市场家禽类摊位买活鸡。
上称称重,他爸付钱,然后那摊主将鸡脖子一抹。待血放干净,从底下抽出一个木桶,不再动弹的鸡往里一扔。然后拧开一个热水瓶,哗啦啦往里倒入沸腾的开水。
也就烫了一分钟,那鸡直接脱毛,更嫩的部位甚至秃了皮。
宋元喜抬头看低矮的“天空”,望向那些雨滴云雾,顿时毛骨悚然,“我这走着走着,该不会突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把我淋成落汤□□?”
哦不!如此高温的水汽化成雨落下,不该是落汤鸡,应该是脱皮鸡。
正想着,头顶上方一道低沉的雷声响起,而后那些雨滴似再也承受不住,从空中快速坠落。不过百米距离,宋元喜甚至还未升起躲的念头,就被淋了一身。
烫,滚烫,极致烫!
还未经历炼皮的宋元喜,“心想事成”,如愿变成一只脱皮鸡。虽不如断肢那般疼,但是全身皮肉一塌糊涂,此场面瞧着实在骇人。
然宋元喜已经习惯,淡定的拿出塑形丹服下,不过半个时辰,皮肉新生又完全长好。
繁简真君所送的一盒塑形丹,就在此处被宋元喜用得七七八八,待看到深海之下的天火池时,他刚好服下最后一颗塑形丹。
当真是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
“师父是不是临行前给我算了一卦,怎得丹药数量都如此精准?”
宋元喜心中吐槽,眼睛却是环视查探。这一看,就在天火池靠近中心区域,在那一处液化的类似岩浆一般的天火湖中,发现两只的存在。
哈士奇在液化天火湖水中,欢快的开启狗刨模式,这样游那样游,二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自己肥硕的身材。
而无垠火为其加油助威,直接附在它的尾巴位置,幻化成一面小旗帜的模样,并实时开启五彩颜色变化。
那颜色过分艳丽,只一眼便能亮瞎眼。
他甚至听到无垠火在喊口号,“一二,加油!小花,最棒!一二,加油!小花,最棒!”
宋元喜:“……”就离谱!!
第90章
天火池,宋元喜不是第一次进入,当年宋家秘地的天火池,他也是待了许多时日的。
但深海底下的天火池却与大陆上的很不一样,其他天火池是何情况他不知晓,单就这一处,其天火能够液化就足以让他震惊。
火,不是固体,不是气体,更不是液体。肉眼可见的火焰,只要温度足够高,以一种类似气体的等离子体存在。其火焰颜色、亮度、纯度等,都与自身温度紧密相连。
火焰能够液化,无论是现代还是修真界,宋元喜都是闻所未闻。
此时的他站在最外围一层,其火焰还是漂浮的正常状态,随着不断内入,火焰逐渐出现凝滞情况,如同水汽聚集,最后滴落成液态流动。
它不似岩浆,哈士奇在天火湖内来回畅游,其毛发是完全干净的。
宋元喜尝试往里走,在极度靠近液化天火之前,己身承受不住高温,只能暂停。
“小花,过来。”
“来了。”
哈士奇虽贪玩儿,但是对主人却随叫随到,呲溜一下翻涌往回游,不过片刻就到跟前。
宋元喜蹲下,问:“小花,若是让你深入天火池内部,去往最深的地方,你可办得到?”
哈士奇歪头咧嘴笑,“小花已经去过啦,最深最深的地方。”
无垠火在一旁搭腔,不住地点头,“去啦,去啦~”
“是么,那你说说,最深处是何情况?”
哈士奇叽里呱啦描述一通,宋元喜一个字没听明白,最后只大概了解到,最深处是空荡荡的,有点像是一个昏暗的内室,但周围有些什么特征,两只都说不清。
“爹爹,你骑上来,小花带你进去。”哈士奇忽然出声。
宋元喜默了下,无奈摇头,“不行,此火太过炙热,我如今的身躯承受不住。”
不是说会被灼伤受损,而是有可能烧成灰烬,这就很不妙了。
“不是身体去,爹爹的意识去,你到小花的识海里,我带爹爹进去耍。”
自己进入哈士奇的识海?
这是宋元喜从未想过的办法,然很快他就明白,不过是契约兽与主人之间的逆向操作而已。实施起来难度不大,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彼此间需要百分百的信任。
而一般来说,修士契约妖兽,能够让妖兽对主人产生百分百的信任,可是修士本身却难以对妖兽付诸同等信任度。
这在契约已经成年的妖兽上尤为明显。
然而这一点,他却完全不担心,大风幼崽可是他亲自孵化出来的。这就是他的崽子啊,哪有老父亲不信任自己孩子的呢?
“小花,你放松心神,我且试试能不能进入。”
哈士奇趴在地上十分放松,宋元喜同样坐于旁边,只神识通过契印进入对方的识海内。
一开始不得法门,多试几次之后,一切顺理成章。
甫一进入,宋元喜立即被眼前所看到的景
象惊呆住。
他的识海是一片小小的海域,神识的波动能够引起内里波涛汹涌,但是四周却是有明显的边界。这和他的修为有关,随着不断进阶,他的识海还能一扩再扩。
然而哈士奇不过处于快速成长期,其识海却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头。
内里海水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平静时如履平地,可直接在海面上行走;汹涌时惊涛骇浪,堪比海上龙卷风。
宋元喜凭着对方说话的语气,大概猜测到,哈士奇激动或恼怒时,识海是相当造作的。而所谓的平静时刻,大概只有它陷入沉睡时才会出现。
“小花,你的识海真宽广,可知道边界在何处?”
“不知道哇,我在海里一直游,都没看到过。”
作为正主,竟然都找不到识海边界?
宋元喜想起他娘所言,无论修士还是妖兽妖植,其识海的宽域便代表了其修为能力强弱。
哈士奇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广阔的识海已经注定了它未来成长的无限可能。
大妖不愧是大妖,作为凤之雏,似乎天生就是天道眷顾的宠儿。
然哈士奇又是一句,“爹爹,小花刚出生的时候,识海就这么大呢,在我还是小黄鸡时,我就在海里面游泳,扑腾扑腾好几个月,也看不到边际。”
“……”
宋元喜心中默默流泪,特别羡慕嫉妒恨,甚至有那么一瞬冲动想,当初穿异世,为啥就偏偏是人不是兽呢?
若是大妖后代,这会儿估计已在哪个地方占山为王,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奇葩念头掐灭,宋元喜回归正经,跟随契约兽的视线一并进入天火池深处。
他作为主人,不用出识海就能“目视”眼前一切,如此一路看去,对天火池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此处天火池的火焰等级从白色开始,在蓝色范围内开始液化,先前两只游泳的天火湖就是介于蓝色和紫色中间。再往里,是紫色和绿色,其液化形态更加复杂,所呈现的形状变得不规律。
哈士奇不知奔跑多久,眼前的火焰逐渐消失,一直到最深处,火焰尽数熄灭,只剩下一个偌大的昏暗的岩石内室。
“为什么没有火?”宋元喜“看着”周遭一切,觉得神奇。
哈士奇“咦”了声,疑惑不解,“爹爹,有火啊~”
“你说什么?”
“小花站的地方,到处都是火。”
“……”我年纪轻轻还能瞎了不成!
事实证明,他的眼睛确实“瞎”了。此乃天火的最高等级,火焰颜色已近透明,低阶修士肉眼根本不可见。
宋元喜不死心,神识小心翼翼探出去,却在触及外头世界的一瞬,被烫到神魂激荡。那种灼热的高温,比之当年他师父拿九幽冥火触碰神识还要来得可怕。
他连一息都受不住,神识直接倒在哈士奇的识海内,明明周遭没有一丝火焰,他却仿佛置身地狱烈焰,被层层剥离燃烧。
最后,还是哈士奇将他的神识沉入识海深处,这才得以降温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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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你爹差点死了。”
哈士奇若有所思,说道:“爹爹,不作就不会死。”
这狗子!
“我是你爹,不孝子。”他有气无力骂道。
哈士奇趴在地上懒洋洋,“不孝子不想动了。”
“……”有朝一日,被一只二哈拿捏了。
一人一犬僵持大半日,最终宋元喜先“投降”,说了几句好话缓和父子关系。哈士奇一秒抖擞,立马干劲十足,听老子指挥,绕着内室到处观察。
宋元喜:狗子还是单蠢啊,几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如此没有城府和立场,长大了单独外去,会不会被拐走?
三日后,宋元喜神识回归己身。
睁眼第一件事,拿出治疗神识的丹药服下。清神丹融化的一瞬,受损的神识立刻得到修复,不过一刻钟清凉舒适感袭来,神识又能自如活动。
他看了眼自己清神丹的储备,还有三瓶,每瓶三颗,一共九颗丹药。
清神丹乃是五级上品丹药,不说他筑基修为,便是金丹修士拥有如此数量,也算是一笔巨额财富。
这三瓶清神丹是谷元所赠,宋元喜收下时只觉对方实在太友好,如今真正用上,更觉自己欠了谷元一个天大的人情。
“谷师妹真是豪爽,等回宗去找师父问问,若有好的器物材料,讨一些送予她。”
休憩片刻,宋元喜拿出笔记和符笔,根据记忆和“目视”开始画天火池深处的空间结构,当中可能有机关阵法等存疑之处,也一一做标志。
待全部画完,又拿出宋元若送的《阵法大全》进行比照,终于在其中一页看到相似的情况。
“阴阳二合阵,阴为首,吸天地灵气入内;阳为末,吐纳混沌之灵;阴阳运转,万物周始,生生不息……”
此阵法具体作用,宋元喜不得知,但是根据宋元若的注释,他知道阵眼位置在何处,而那乌木所要放置的地方,就在阴阳二合阵的阵眼当中。
他试过让哈士奇叼着乌木进入,然阵法特殊,妖兽竟是无法找到阵眼位置?
此后又让无垠火尝试,奈何无垠火根本走不到最深处,在绿色火焰当中就迷失了方向。
“如此看来,这个任务还得我自己来完成。”
可是!宋元喜望着眼前的天火湖,这第一道关卡,他就过不去。
哈士奇能够在湖內痛快游泳,而他一入内立即被汽化。思来想去,唯有提升自己修为这一条路子可走。
此时宋元喜不禁庆幸,放置乌木这个任务,他师父并没有给予时间限制。
“权当换个地方修炼,待我修为提升,又或功法再进阶一层,这天火湖应该就能拿下。”
如同当年秘地内修炼一般,宋元喜置身天火中运转功法
,
唯一不同的是深海底下的天火池因为灵气压强差,
且丹田出现阴阳两极,修炼当中的停滞性不再有。
如此一来,只要认真修炼,量变形成质变,突破是早晚的事情。
“小花,为我护法。”宋元喜一如既往地相信哈士奇,话毕闭眼入定。
修炼无岁月,时间流逝,十年间,宋元喜从白色火焰区域进入到蓝色火焰区域,并在最后一次修炼中顿悟,修为成功进阶筑基中期。
功法方面,虽还未突破至炼骨大成,但他有感觉,自己快要摸到上层屏障了。只待一个契机,就能水到渠成!
睁眼看,哈士奇已经将他推到天火湖旁,不远处就是液化的天火。
“爹爹,你醒了?”
哈士奇太过无聊,已自学成才,成功从狗刨式变成仰泳。如今宋元喜醒来,急切炫耀自己新式泳姿。
宋元喜忍不住发笑,如此膘肥体壮的狗子仰泳,实在看不出任何美感,倒像是一条白胖大虫在水里头折腾。
“大虫子?白胖虫?”哈士奇梦回幼年期,它还是一只小黄鸡时,可不就最爱吃白胖虫么!
好气!
哈士奇“嗷呜”一声,拒绝再沟通。
宋元喜笑笑,起身活动筋骨,而后尝试踏入天火湖内。
和预想的一样,初入湖內整个身体极度不适应,全身灵力顿时暴涨混乱,且经脉开始逆转。
他原本想要运转功法,以此来抵御调整己身。然丹田内的太极却是先一步开始转动,当中两个灵气眼无风自动,如同两个漩涡疯狂吸收自外流入体内的暴动灵力。
“这是,逆转功法?”
之前在新秘境,殷商道出《阴阳诀》有逆转功法一事,他浅尝成功。本以为只是机缘巧合才可使用,却不想在修炼中,逆转功法照样可行。
一周天后,宋元喜已习惯功法在体内施行逆转,只除经脉倒流有不适感,其他并无大碍。
天火湖内的高温经过逆转,变得能够接受,他一步一步往前,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走到对岸。
之后的紫色区域和绿色区域,同样使用逆转功法开路,直至走入最后的昏暗内室。
乌木摆上阵眼的刹那,宋元喜恍惚听见一声清鸣,然还未听清,阵法忽然开启。他只来得及抱住一旁玩耍的哈士奇,随即堕入无边的黑暗。
如同一条时空裂缝,身体被无限挤压,然神识却异常清晰。宋元喜在心中默数时间,长达七个昼夜之后,眼前忽然出现大片明亮。
睁开眼看,人已经回到了陆地。
原本以为,自己是从东海海域回归邀月海幻境,也就是之前进来的第一块陆地。然不过片刻工夫,他遇上一波炼气期修士,一问才知,自己竟是到了东海观澜城附近。
打听到观澜城的方向,宋元喜立即御剑前往。
进入城内,第一时间去酒楼,此时的他饥肠辘辘,别的先不想,待吃饱喝足再说。
两个时辰后,宋元喜坐
在酒楼二楼临窗位置,喝茶吃点心,嘴里哼着小调儿,神情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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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进邀月海,就是冲着它的神秘性,进入后听莼瑾道君提及,里头种种机缘必须要金丹修为以上,那他自是失了缘分。如此任务完成,去哪儿不是去?
宋元喜甚至生出一丝惰性,“反正师父没规定何时完成任务,我从邀月海离开,他也无从知晓,不如就在此处逗留几日?”
观澜城是离东海海域最近的一座城池,四海之内唯有东海最是平静,且物产丰富,是以此地散修十分多。
除却散修,也有许多普通百姓在此居住,他们以出海捕鱼或寻找低阶修士所需器物为生,虽不能大富大贵,然日子过得滋润。
宋元喜准备停留,自然不想长住客栈,于是前往城内交易处,打算租赁一处民宅。
“最好是一进的小四合院,前能看到海,后能靠着山,距离城内商铺街道不近不远,周边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最好,环境清幽……”
交易处的修士不过炼气期,听着眼前筑基修士一通碎碎念,心里直骂“麻烦精”,然面上却是热情,待客十分周到。
最后陪着走了好几处,终于挑到对方满意的住处。
“前辈,此处环境雅致,你若是满意,可三个月起租。”
宋元喜转了一圈儿,满意点头,问:“三个月租金多少?”
“十块中品灵石。”
“那半年多少,一年又是几何?”
“半年二十块中品灵石,但若租上一年可优惠,三十六块中品灵石即可。”
宋元喜正准备掏灵石,隔壁的院门忽然推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喜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能这般叫他的全天下只此一人。
宋元喜抬头看去,笑容灿烂,“是我,你怎在此?”
“我随同门师兄一道出宗做任务,正巧碰见堂哥在观澜城,遂留下小住。”
“稽师叔也在?”
稽五星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神识传音与之沟通。
旁边炼气修士不敢打扰,但肉眼可见情绪低迷,“这下好,碰到个相熟的,定是不会再租,泡汤了。”
果然,谈话结束,对方就提出不租一事。
他努力保持微笑,点头说没关系,继而转身离开。
“等等。”宋元喜把人喊住,递过去五块中品灵石,“这是予你的费用,劳烦带路。”
说罢,随稽五星一道走进院子。
外头修士眨巴眨巴眼,不敢置信看着手中灵石,“这么多?比我完成交易的抽成多一倍!”
他今日若是谈下这笔买卖,回去后最多能拿到两块中品灵石,而现在?赚翻了!
“这位前辈真是温和心善,若是所有没谈成的顾客都这般客气,我这日子岂不爽快!”小修士欢喜离开。
院内,宋元喜跟随稽五星去往主院,一路上继续交谈。
“星星,你说稽师叔可能受伤是何情况?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我于两日前凑巧遇上,见堂哥从药铺出来,然见面后他一句不提此事。我总觉他言行举止很是不对劲,于是留了心悄悄去往那家药铺打听,这才知晓堂哥欲要大肆购买洗髓草。”
“洗髓草?不过洗精伐髓之用,稽师叔已然金丹,哪里用得上这些?”
稽五星却是摇头,“不是的,洗髓草除却洗精伐髓另有他用。此乃我稽家秘法所出的一味丹方,具体所需哪些药材我不便透露,但我能告诉你的是,那丹方主治神魂受损。”
只一句,就让宋元喜当场愣住,“稽师叔神魂受损?他,他怎么会!”
那可是稽五邑啊,是原书中有鬼才之称的符修大佬,其修炼速度可是一点不比男主慢。
这怎么就,神魂受损了?
修士受伤分内外,外伤基本上都好治,只要丹药到手就能药到病除。
而内伤却是得分情况,一般的内伤需疗伤丹药即可治愈,若严重情况,则需丹药配合功法修复。
就如同宋元喜先前神识受伤,服下清神丹后自行运转功法,不日便能治愈。即便再严重,顶多十天半个月。
这也是绝大多数修士会遇到的比较严重的情况。
而神魂受损,其伤到的是修士的根基,这已是很严峻的情形,需要高级丹药配合他人双修才可。
当初谷元的情况,也算是危急的一种。
宋元喜听稽五星说起种种,对稽五邑更是担忧,然两人走到屋前,尚未敲门,那门却是自行打开。
“稽师叔。”
“堂哥。”
两人正说得起劲,冷不丁看到来人,双双呆愣住。
尤其是稽五星,自己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儿,如今被逮个正着,简直尴尬又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道你昨日脸色如此怪异,却原来是去药铺走了一趟。”稽五邑直接拆穿。
这下,不仅稽五星尴尬,宋元喜也觉得面上火热,“稽师叔这人,还真是一点面子情不讲,嘴巴忒毒。他自己就没一点尬丝吗?稍微委婉些也好啊。”
宋元喜心中腹诽,就听稽五邑问:“元喜,听闻你在庶政堂做事?”
“稽师叔还关心我?确实,我在庶政堂做事已有几十年。”
然脸上笑容还未展开,对方直接来了句,“庶政堂最是繁忙,人人不得空,你若是出宗办事,那便早早回去复命。勿要在此浪费时间。”
话毕,又看向稽五星,“你也是,早些回华阳宗去。”
“稽师叔!”
“堂哥!”
两人齐齐喊出声,表情皆是担忧。
稽五星更是直接,“堂哥,我知你受伤严重,你休想赶我走。你如今情况不明,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
宋元喜亦是点头,“稽师叔,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和星星留下,于你而言总是好的。”
稽五邑闻声轻笑,“一个筑基前期,一个筑基中期,就凭你们两个?”
话说完,他直接抬掌,不过轻轻使力,眼前两人就被击退数十米远。
稽五邑瞧着倒地懵逼的两人,又说:“瞧瞧,连我一掌都接不住,何来勇气大言不惭?”
“可是堂哥,你受伤了。”
“死不了,你们二人今日在此休憩,明日一早各自回宗。”
稽五邑回到房间,房门直接关上,外头院子里,宋元喜和稽五星仍旧坐在地上,互相看着彼此。
“堂哥嘴硬,我瞧着他使劲之后咳嗽了两声。”
“对,稽师叔回屋的脚步都虚浮了几分。”
“他肯定受伤更严重了。”
“我们得留下来照顾他,还得帮忙搜集洗髓草。”
“就这么办!”
“不听他的。”
房内,稽五邑听着两人大声密谋,心中不禁无奈,“两个傻子,我又岂是神魂受损如此简单……”!
第91章
宋元喜在小院里安顿下来,住稽五星隔壁,以便平日里沟通行动。
稽五邑自那日出来一次,之后再也没外出,房门口贴了一张禁止符,明明白白告诉两个人,勿扰。
“喜哥,我清晨去闯了堂哥的房间。”
“!”这孩子发疯了?
“除却外头贴的禁止符,房间外也设置了阵法。”稽五星不由点头认同,“以我修为,即便全力亦不能突破,如此我们就可放心外出了。”
“……”
宋元喜表情一言难尽,实在想不通稽五星怎会以身试险?
然想起当年试炼塔内,就因“死于”裂缝形象太难看,始终不肯捏碎玉牌退出,而今这番操作,倒也符合他的本性。
思绪收回,宋元喜问起之后打算。
“你稽家秘方我不便知晓,所以星星,为帮助稽师叔,你主我辅,有任何需求只管提。”
想自己还算小有私产,又道:“除却洗髓草,可有其他药植需求?我若有,尽数拿出。”
稽五星回忆丹方,喃喃说道:“除却洗髓草,东珠、火灵精,万油木……”
宋元喜一一记下,核对自己所有,拿出一块火灵精递过去。
稽五星不由惊诧,即便是炼器师,也难有如此大块火灵精,“喜哥,此物拿出去卖,至少价值一万上品灵石。”
就这么轻易拿出,悉数送人?
“若对稽师叔的伤势有帮助,那便是它最大的价值。”
宋元喜确实不舍,此乃他收集用于炼制本命器物的材料之一。可若对象是稽五邑,两人这份情谊,就不止一块火灵精。
“稽师叔哪是火灵精比得上,你莫小瞧我。”
稽五星脑回路一致,痛快收下,至于其他药材,两人决定去外收集,于是奔走于观澜城各大药铺。
东珠乃东海特产,并不难寻,两人在摊位上就收获颇丰,如此一项任务直接完成。
紧接着就是购买大量的洗髓草和万油木等,两人跑遍大小药铺,然效果却不理想。
稽五星并未言明具体剂量,然往最少的量收集,也得万斤打底。
观澜城的洗髓草储量还算丰富,但两人大肆采购,很快见底。
其中一家药铺,两人跑过数次,掌柜看对方财大气粗,且是筑基修为,遂想结个善缘。
于是主动提及,“二位若想大肆收购,不妨去往地下城,那里有自由交易场,付灵石或物物交换皆可。”
见两人迟疑,又说:“自由交易场乃御宝阁名下,算得正规。然地下城却是散盟联会所管辖,当中鱼龙混杂,你们若是得所求,一旦离开地下城便立即转移,以免被抢。”
两人谢过,而后根据掌柜所指找到门路,花了些灵石进入。一入内,顷刻就被庞大的市场及修士数量所淹没。
数不尽的摊铺,或大或小随地开摆。所求所卖之物千奇百怪,有求价值连城的六级上
品丹药,也有求千年不烂的水晶棺材,还有高价收购修士筑基时褪下的泥垢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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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买家方面,炼气修士数量较少,最大的活动群体是筑基和金丹,也不乏元婴修士在内,但基本上少见。
自然,不能排除元婴化神大佬收敛修为装金丹或筑基,这种伪装行为另当别论。
两人绕着地下城第一层转,一个个摊位粗略看下来,就花去数日。
而自由交易场共有三层,也就是说,光是将这三层转完,每个摊位到此一览,所耗至少半个月时间。
宋元喜不禁感慨:“御宝阁和散盟联会,一个拥有极大的财力,一个拥有庞大的人数,这样结合在一起的地下交易场所,简直就是修士的另一个天堂。”
之前红河谷有幸见得御宝阁阁主真容,抚晚真君的强势和霸气引得他向往,待回宗后特意去认真了解过。
也是此后,宋元喜对御宝阁的财富力量有了颠覆性的认知。
如今得知抚晚真君这位阁主,不仅经营着御宝阁,还同时拥有地下城的自由交易场。
这财富!这财富!若是放到现代,妥妥的就是全球财富榜第一啊!
而且还是连年霸榜的那种。
宋元喜感慨人与人的世界如此不同,稽五星却是正在疯狂计算。
“一个摊位日收摊位费一块中品灵石,粗略估算一层摊位三万有余,那三层总计便是十万左右,如此日摊位费就是一千上品灵石。”
“据说这样的地下城,中大型城池都有,御宝阁驻场地下城,就算五五分………如此总计,百万上品灵石!”
“嘶——啊——”
稽五星不由一口倒抽气,这只是明面存在最低层次的日收入,日收入!
“御宝阁自创始之初至今,总共一千两百年,除先期发展不算,至少有七百年营利,地下自由交易场加上御宝阁明面店铺,日收换算成年收……”
算到最后,稽五星大脑cpu直接死机。
两人站在二层流动摊位的中间广场上,表情出奇一致,均是痴傻呆愣。时间一久,倒是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
宋元喜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内心一个“卧槽”,难怪清扬道君追求千年,这等金主爸爸,谁能不爱!
八卦一番,他扭头问稽五星,“我们从何处入手?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求速度?”
两人这些日子也不是瞎转悠,每浏览一个摊位都会做笔记,记录这个摊主的品性和交易习惯,以及客流量和摊位所需所求。
起初是宋元喜一人在做,而后稽五星加入记录行列,因所记内容都是公开信息,是以并未被阻止。
此刻,他们凑在一起,各自拿着一本超级厚的笔记,快速翻阅。
“第一层卖洗髓草的摊位一共七十二处,其中三十处的摊主修为在你我之上,脾气暴躁,爱占便宜,不妥。”
“剩下的那些
,
按照洗髓草的品质好坏排,
只有五处可以,我已做标记。”
“第二层有万油木,此木虽普通却难寻,所卖所换的摊主极少,一共十八处。”
“万油木品质上乘,且摊主性情温和又交易公道的,只有两处。”
“第三层有水灵精……”
两人不断交换信息,最后整合总结,定下自下而上的路线逐一前往。因地下城太过复杂,他们筑基修为实在不够看,是以决定一起行动。
尤其是宋元喜,自觉担起兄长的责任,出门在外,稽五星这个弟弟的安危,是他首要考虑的。
洗髓草的购入相当顺利,该说不说,不愧是地下自由交易场,数量相当庞大。只要付得起灵石,一切不成问题。
之后便是万油木,此木数量不多,两人尽数买下也是不够。
但有一摊主打算再做一笔,提出可先付定金,至于数量交给他来办。
稽五星说了个数字,问对方成不成。那摊主讶异一瞬,很快点头答应,“可,但数量多,定金须得提高一成。”
“没问题,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稽五星痛快付灵石。
之后两人去往第三层,寻找水灵精的贩卖摊主,因此物难寻,总共也就两三家在卖。
比照品质之后,两人选择了相对友好的一家,然对方不接受灵石交付,非要以物换物。
摊主:“此水灵精足有巴掌大,我敢说在此处交易场,绝对找不出第二块。”
对面两人不说话。
摊主又说:“水灵精乃水灵根最佳契合物,用于炼制本命器物乃是首选。此外,做阵盘根基又或熔炼入丹,亦是珍品。”
对面两人依旧不说话。
摊主顿时恼火,“你们二人究竟要不要?不要赶紧走。”
在他摊位前转悠十几趟,上下打量又问东问西,合着是逗他玩呢?
宋元喜向稽五星神识传音,询问此水灵精是否够大,待确定可以后,这才上前一步问道:“前辈,你可有所需之物,想要换什么?”
“稀罕物,不拘泥是何。”
倒是头一次碰见,这摊主也是个妙人!
宋元喜翻找储物镯,瞧着差不多价值的器物,与对方传音沟通,奈何没一样被看上。
稽五星同样操作,亦是被拒。
摊主:“你们那些,我通通不喜,还有没有其他?”
稽五星就没见过这么做买卖的,愣像是玩儿,“你只说想要什么,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们究竟该拿什么换?”
大家都有底牌,不可能将所拥有之物全数告知。能说的,都是可交易的,但若说得太多,那就不可控。
摊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如换点有趣儿的吉祥物?就是你们这边特产的?”
“什么意思?”两人都是听不懂。
“啊,便是特有,沧、大陆特有。”
此话一出,稽五星又开始翻找储物镯,寻找合适的可
交换之物。而宋元喜却是盯着眼前人默默打量,只觉对方行为怪异。
不怪他多想,此人虽衣着普通,所卖之物除却水灵精,其他一概不值钱。
可所言所行,却是有违和感!
什么叫你们这边的特产?什么叫你们大陆?什么叫你们观澜城?
回想两人先前种种交流,宋元喜越想越是心惊:此人该不会不是人类修士吧?
若不是人类修士,那又是什么?妖魔?瞧着不太像。妖邪?也不可能。
那会是妖兽化形?又或是妖植化形?
宋元喜这边不断猜测,稽五星那边却是没辙,回过头直接一句,“喜哥,此人油盐不进,我看他才像是耍我们。”
“≧[(”
“?”稽五星一脸疑惑。
宋元喜却是忽然走上前,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条锦鲤,还未开口说话,对方眼睛登时一亮,“鱼?”
“……”作为人类修士,称呼不应该是锦鲤么,眼前这位,难道是猫妖?
那摊主对宋元喜拿出之物实在欢喜,左右瞧着都是满意之色,顿时搓着双手笑眯眯问:“你有鱼多少?”
宋元喜反问:“多少条?你肯以物换物。”
对方伸出一个手,慢悠悠叫价,“至少五百条。”
宋元喜松了口气:五百条,还能出得起。
于是物物交换,五百条锦鲤换得一块水灵精,两人乔装一番快速离开地下城。
然无论如何小心,始终被人盯上。
宋元喜对打劫一事也算有经验,看尾随的那些修士的身法,便知晓对方是惯做这些事情的。或者已经形成产业链,各个节点都有人接应。
“喜哥,那些人如何做?”
稽五星满心思为堂哥收集药材,每样都是必备之物,如今却被人盯上,顿时气极,“这些人,若我得空,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宋元喜将换得的水灵精交予对方,笑笑说道:“教训之事不用等日后,交给我。”
“喜哥?”
“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东西绕一绕,确定无人跟随,即可回小院。”
稽五星还想再说,宋元喜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前出宗历练,隔三差五总能遇上一波,我有经验。”
两人分头行动,宋元喜以吸引那波人的注意力为主,带着稽五星在城内到处转悠,而后趁着一个不注意,直接冲出观澜城。
那伙人也不傻,虽觉冲出去的极有可能是携宝跑路,然留在城内的那一个也有可能,于是兵分两路追赶。
殊不知,稽五星在第一次讨论后就已开溜,宋元喜身边跟着的不过是个迷惑人的傀儡。
而这傀儡演绎的活灵活现,其使用的符箓,便是稽五邑偶有所得研究出来的。
作为嘴巴甜脸皮最厚二人组,宋元喜和稽五星受益颇多,一般稽五邑研制出什么最新符箓,两人都能分到一些。
尤其是宋元喜,炼气期
时同在宗门,这“便宜”可就属他占的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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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同时,将早年准备的一整套反打劫作案工具拿出:迷惑阵法、迷魂失心丹、求死不能符、炼丹炉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观察前方可设置阵法地点,悄无声息的放下一个个阵柱。
身后跟着打劫的一波散修,随宋元喜满山乱跑,待发觉对方一直在转圈圈时,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几人想要撤离,然为时已晚,脚下忽得亮起刺眼的光芒,光芒之后眼前景象瞬间变幻,从白昼进入黑夜。
“不好,是阵法,那小子居然给我们下套。”
“不过筑基修为,阵法所设应该不难,赶紧破阵离开。”
“你们俩懂阵法,立即找生门。”
打劫小队中,有人很快破阵,然欣喜不过几息,迎接他们的却是另一个黑夜。两个黑夜完全不同,肉眼可辨根本没有走出阵法。
于是乎,再次破阵,再次迎来黑夜,再次破阵,再次迎来……循环往复,无穷尽也~
宋元喜作为阵法掌控人,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手上拿着一本《阵法大全》正在研究。他临时换了想法,用弟弟所送的阵法笔记,找了个十分简单却又巧妙的阵法设置。
此阵法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星月交辉,乃是数百个一级阵法经过不断折叠而成。
半成品的阵盘,他有;如何操作实施的阵法笔记,他有;启动阵法的上品灵石,他有……
天时地利人和,成就了宋元喜人生第一个摆阵。
多年以后,宋元喜成为摆阵大师,以一己之力为阵法师开拓衍生出另一辅修之术。此门功课最初,甚至只玄天宗才有开设,引得各派弟子羡慕嫉妒恨。
且宋元喜触类旁通,以一带三,丹符器阵全面发展,他将此称为半成品修炼,相关书籍一经推出,立即畅销各地。
此乃后话,如今的他不过初初尝试,虽小有成就,但并不牢固。
好几次,因需关注的地方太多,对阵法又实在不太懂,差点翻船。最后花费不少灵石氪金,才算勉强渡过危机。
阵法外头,只过去几个时辰,然阵法內,却是经历了许多个黑夜。
他们都是专业打劫小队,然在阵法中迟迟不能走出,心神难免还是会有影响。
宋元喜瞧着情况差不多,准备等灵石消耗完就将人放出,而后丹药符箓轮番安排,最后将他们掏洗干净,往炼丹炉里扔进去。
这是当初江兰宜炖妖兽时产生的灵感,他那优秀的江师姐,研究出用炼丹炉凝炼心神的法子。修士在炼丹中能够不断凝炼自己的神识,继而达到稳固心境的作用。
宋元喜将此法倒着用,配合《阴阳诀》的逆转功法,金丹以下修为,炼上数个月,便能神识浑浑噩噩。
然他修为不够,且炼丹炉无瑕看管,如此炼个对方小崩溃倒是可行。
“爷爷,
你在用阵法?”一直专注吃喝、日常捧爹的蓝妖鼠忽然冒出脑袋。
宋元喜低头看,
灵兽袋已经被打开一半,灰蓝色的毛茸茸扒拉着袋子口,眼神清澈无辜。那明亮的眼睛瞅着自己,别提多么可爱。
他将蓝妖鼠拎出来,捧在手里解释事情缘由,而后指向阵法方向,“那群歪心思的想要打劫,爷爷正在教他们做人。”
“打劫?”
“嗯,打劫便是用强力抢夺他人之物。这不属于抢夺机缘,乃是不耻行为。”
蓝妖鼠听完若有所思,忽然举起自己的爪爪,“那爷爷,鼠鼠能帮忙吗?”
“哦,小孙孙想要帮忙做什么?”
宋元喜不过玩笑,然对方却是直接一句,“给阵法加速时间呀,让他们一直一直困在里面。”
“!”
宋元喜心头震颤,加速时间,是他想的那般吗?
蓝妖鼠还未意识到自己所言究竟有多惊骇,仍在碎碎念,“我一出生在时光阵里住着,每日除了找食物就是打地洞,偶尔才能看到人类修士进来。为了不那么无趣,我都会偷偷加速时间。”
如此,那些人类修士留在阵法里的“时间”便多了,它也算有了“邻居”。
见宋元喜不言语,蓝妖鼠原本欢喜的表情渐渐收起,聋拉着脑袋,两只爪子抱住头。
“鼠鼠不乖,爷爷不要生气。”完蛋了,怎么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儿都讲出来了!
宋元喜回过神,捧起蓝妖鼠直接猛亲一口,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然眼下并不是好时机。
“小蓝,你可能将此阵法加速至一个月?”
蓝妖鼠摇头,宋元喜不禁失望,然下一秒对方天真说道:“爷爷,鼠鼠只会加速好些年的,十年还是二十年?要不五十年?”
“……”是他草率了。
等问清楚现实时间和阵法加速时间的对比速度,宋元喜选择现实一个月,而对应阵法內,蓝妖鼠能够加速至一年。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夜晚,够他们受的。待阵法失效,若还能心神坚固,也算他们了得。”
蓝妖鼠按照宋元喜所需,跳入阵法內开始部署,不过片刻再次窝回原位。
“唉,此次不能小赚一笔,亏了。”宋元喜感慨下山,重新返回观澜城。
未免城内还有那伙人的接应,他并未直接回去小院,而是在茶楼里小坐,听了些近日城内八卦,直到夜幕降临才走人。
回到小院,稽五星自是一番热切关心,宋元喜言明啥事没有,反问稽五邑的情况。
“堂哥还在房内,阵法倒是撤去了,不过多了两张禁止符。”
宋元喜想不通对方此举何意,但十分尊重,“那便不去打搅稽师叔,我们先将那些药材提炼,待第一道工序完成后,尽数交给他。”
两人约定明日一早开工,而后又话聊几句,便各回各房。
宋元喜关门时顺手布置隔绝阵,而后将蓝妖鼠放出,急切问起时间加速一事。
蓝妖鼠知无不言,告知此乃自带本事。
宋元喜又问:“那可能外用?譬如助我修炼之用?”
时间加速,若能运用得当,他完全能够比他人多出数倍乃是数十倍的时间,如此元婴化神还不手到擒来!
然现实残酷,蓝妖鼠摇头否决,“不行的,只能鼠鼠自己用。”
“那我若是设下阵法,让你加速时间流,我在内修炼可行?”宋元喜依旧不放弃。
蓝妖鼠想了想,点头又摇头,“鼠鼠力量不够哇,办不到。”
宋元喜肉眼可见的萎了。
蓝妖鼠一瞧,忍不住心疼,抬起爪爪抚摸对方的手指,然后脑袋低下去蹭蹭,安慰道:“爷爷不哭,爷爷长命万岁,一定能够修炼到很高境界的。”
宋元喜瞧着无知懵懂的小家伙,真心想说,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小蓝啊,我告诉你……”
“啵——”一声。
宋元喜愣住,不由问道;“小蓝,可听到什么声音?”
蓝妖鼠摇头,“没有哇,鼠鼠没听到声音。”
“啵——”,又是一声。
这下,宋元喜终于感知清楚,此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自他识海内传出。
可识海内除了哈士奇和无垠火,哪还有其他?!
第92章
识海对于修士来说,比之丹田还要重要,若识海遭受攻击,那么此人不死也重伤,更恐怖者可能还有夺舍的危险。
莫名声音出现,宋元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阶修士的神魂寄入自己的识海内。那他岂不是要被夺舍?
这哪能坐得住!
他立即将哈士奇和无垠火唤醒,“小花小火,识海内有其他东西存在,赶紧帮我找出来,否则我有性命之忧。”
哈士奇原本睡得迷迷糊糊,乍一听到这话立即惊醒,“爹爹,你快死了?”
“……你若是再不帮我,我确实离死不远了。”
一犬一火快速行动,在识海内开启地毯式搜索,宋元喜亦是神识沉入,感知自己识海每一寸角落,企图找到那个发声源。
然一整夜过去,均无所获。
哈士奇和无垠火倒是精神抖擞,不疲惫继续找寻,宋元喜神识使用过度,躺在床上有些遭不住。
“若真没办法,只能去麻烦稽师叔了。若稽师叔也无办法,须得立即回宗找师父……”
“啵——”一声。
宋元喜心中念叨未完,那声音再次出现。
哈士奇犬吠一声,从识海深处跳出,口中撕咬着一团活物,那活物在狗嘴里不断挣扎,接二连三发出“啵啵啵”声。
宋元喜惊坐而起,内视识海,看向那团不知名的物体,紧张戒备。
“小火,稍有差池,烧死它。”这鬼东西,不管是人是物,绝不放过。
哈士奇与之搏斗许久,那团活物终究逃出狗嘴,无垠火早已伺机而动,在它出逃的一瞬释放最强火焰。
蓝绿色的高温焰火将其团团裹住,宋元喜立即将此块区域封锁,待一刻钟后,那团活物不再挣扎,无垠火这才将火熄灭。
宋元喜一个念头,将识海中的那团物什抓出,入手一团软绵绵,倒是有点像。
不是高阶修士夺舍,这让他心神松懈。可是这么一团东西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跑到他的识海内?
软绵绵悠悠转醒,白色一团来回扭动,似有鼻子一般到处嗅来嗅去,最后从蓬松一团瘫痪成一张饼。
“你是何物?想做什么?”
宋元喜将其用千羽绳捆住,不放心,又贴上许多禁锢符,然白团除了懒洋洋便是“啵啵啵”,活像一只小傻子。
“未开智?”
这让他更惊奇,未开智的物体,何德何能能进入他的识海,当修士的识海是大白菜吗?
“喜哥?”门外传来稽五星的声音。
宋元喜将白团打包,塞进阵法内,又觉不放心,干脆将其放入灵兽袋。与此同时,哈士奇和无垠火也一并放进去,让两只帮忙看守。
推开门,宋元喜面上一派淡定,冲着点头道:“星星,我们这便开始吧。”
大量的药材需要炼制,其第一道工序简单却繁琐,极其考验耐心。
所幸宋元喜早年
被江兰宜要求做功课,
此乃炼丹基础,
于他而言轻松驾驭。百年前还会毛躁不耐,如今的他却能静下心来,有条不紊做事。
稽五星站于一旁,这不是他第一次操作,但如此大的量,中途难免觉得枯燥。
再看身边人,闷声不响专心做事,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喜哥,你怎如此静得下心?”稽五星好奇。
宋元喜手上动作不停,边炼制边说:“我早年做过此类事情,习惯了。”
“你不是辅修炼器?”是体修又炼器,哪一样都和炼丹不搭边啊!
“我爹是炼丹师。”
稽五星眨眨眼,不明白二者关系。
“我最要好的师姐是我爹的徒弟。”
稽五星再次眨眨眼,所以呢?
“家学总是不能抛的。”
“……”
稽五星不由想起自己的爹,他爹也是炼丹师,且是四级,是以他在丹药方面从来不愁。可是他爹从未对他有这方面的要求。
他的年少时光,一直都是在试炼塔内度过。炼丹?他爹连炼丹炉都未替他准备。
也就是到了华阳宗,与师弟阮春羽熟络,连带着认识了秦子云以及他师父妙音真人。妙音真人瞧他顺眼,带他炼丹入门。
否则今日,他连药材如何辨析都得睁眼瞎。
“你爹真凶。”稽五星感恩自己亲爹,给予他快乐的童年。
宋元喜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对方只念叨一句就转身自己做事,也就不理会这突然的发神经。
五日后,所有药材悉数炼制完成,宋元喜将它们一一封存药性,而后装入储物袋交予稽五星,让其交给稽五邑。
稽五星却是扭捏不肯,宋元喜眼睛一眯,笃定道:“你又去打扰稽师叔?”
“堂哥几个月不出,我实在担心,一时没忍住……”
“那又知道什么了?”
“什么也没瞧见,反倒是被攻击符箓扎成刺猬。”
“该!”
这小子,都已筑基,怎还如此跳脱?
无奈,这事情只能自己来办。
宋元喜一路走去,在房门口不远处停下,看着门口贴着的禁止符也不着急,而是拿出一张传音符。
“稽师叔,我是元喜,我和星星准备了些用于治疗神魂受损的药材,希望对你有帮助。”话毕,他将传音符燃烧送出。
两个时辰后,房门打开,稽五邑站在门口。
宋元喜因无聊已经坐在门前廊下,听得声音扭头,冲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稽师叔。”
“你们都收集到哪些药材?”
宋元喜将储物袋递上,稽五邑当场打开看,眸色讶异。
见状,宋元喜笑得更开心,“稽师叔,你莫小瞧我和星星,我们虽修为不如你,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你们去了地下城?”
“啊,是。”
“胡闹。”
“不是稽师叔,我们……”
“——?_[(”
“不会,我们聪明着呢。”宋元喜沾沾自喜,说起昨日之事。
谁知稽五邑脸色直接低沉,“你很得意?”
“啊?”宋元喜有些懵,这事情难道不应该高兴?
“你可有想过,此事若翻船,他们必定痛下杀手。那些修士靠此谋生,手段尽出,便是绝了你的轮回路都是可能。”
“不会,我有师父点的魂灯,我还有——”
“若是遇上比你师父更高修为的呢?人的习性并非一朝一夕养成,如今不过小打小闹,你尚且能应付,可若就此放任,后患无穷。”
这世道,没有谁会为谁彻底兜底,不论亲缘或师徒,左不过比一般人关系稍微亲近一些。
“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你好自为之。”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宋元喜被教训一顿,直至对方离开还处于茫然中。待回去,表情始终纠结。
稽五星看得着急,“怎么样,堂哥可有说什么?”
“我被稽师叔骂了一顿。”
“啊?”
“早年他还未如此冷酷,如今怎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了?
便是他弟弟宋元若,所修无情道,也未如此冷淡啊?
然宋元喜却是不知,除他之外,宋元若对人对事,言行举止,比之更加冷漠。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不知接下去该做什么,最后还是稽五星说道:“我已将此事传音告知我爹,该如何做,等消息吧。”
稽五邑在宗门并未拜师,稽五星自是不好去找玄天宗求助,毕竟一个宗长老众多,哪能有个伤痛就找宗门?
显得如此儿戏,又不是炼气期弟子。
如此,唯有家族才是正途!
“我爹一定会告诉族长,我二叔对堂哥看重,得知他神魂受损,必定会派人来。只要堂哥回到稽家,一切好办。”
现在的问题是,稽五邑人在观澜城,哪儿也不肯去。倔强的只肯靠自己!
稽五星不懂,有家族不依靠,自己强撑有什么好?
“我爹要是族长,我有个头疼脑热都得去找他。”
宋元喜笑岔,“所以你是你,稽师叔是稽师叔。”
两人闲聊几句,宋元喜暂无事可做,遂回房间继续研究白团。
然而当他将那物什从灵兽袋里拿出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白团缓慢挪动身体,于空中吸收外界灵气,正在进行有丝分裂。
“啵——”“啵——”“啵——”
眨眼间,分化出四团一模一样。
宋元喜着急慌忙将另外三团捆住,然这四团再次开始分裂,不过一炷香变成八团。捆住,分裂,再捆住,再分裂……
待周围全部漂浮着白团时,宋元喜放弃了。
爱谁谁,这些玩意儿,我不管了!
然白团却是不肯离去,如同有意识般往宋元喜身体里挤,奈何宋元喜屏蔽自身,如同铜墙铁壁。
哈士奇瞧着这些团子如此亲近主人,只觉自己的大儿地位受到威胁,顿时呲牙咧嘴,“呜呜”不断。
无垠火有样学样,变幻成一只硕大的狗子,在旁张牙舞爪助威。
白团半点不屑,继续拼了命的往宋元喜身体里挤。
“没用,你们这些鬼东西。”他功法特殊,炼气大成之后,若非高阶修士强行攻击,否则外物根本难以近身。
然变故一瞬发生,话才刚说完,其中一个白团已经挤进去一半,若非宋元喜手快,那东西恐怕已经进身。
他吓出一身冷汗,立即让无垠火彻底烧毁。
白团在火焰中再次融合,但是无用,根本烧不死。
宋元喜顿时头皮发麻,只觉遇到大麻烦,“不行,我得去找稽师叔,大事不妙!”
青天白日,犹如见鬼一般,宋元喜拎着一团白色物体,直奔主院而去。
如稽五星那般横冲直撞,使劲拍门大喊,“稽师叔,稽师叔!我知道你在,你别躲里面不出声,开门呐~开门呐~”
喊声带着惊恐,语气焦急,就差徒手撕符箓了。
稽五邑再次开门,还未开口,宋元喜直冲过去一把抱住,“稽师叔,救命!”
房内,稽五邑拨弄着软乎乎的白团,研究此物为何。宋元喜站在一旁,只觉眼前温顺无害的小东西,犹如鬼魅。
半晌,稽五邑终于停手,转头问:“如何发现此物?”
“它在我识海里,莫名出现。我揪出后用绳捆绑,却不知怎得,它忽然开始不断分裂,我让无垠火煅烧,它又变成一团,却始终想钻入我体内。”宋元喜如实交代。
稽五邑沉默一会儿,又问:“你所修功法,是何等级?”
“啊?”
“不能说?”
“这倒不是。”宋元喜摇头,“只是两者有关系?”
“我记得你是体修,所修繁简真君同脉,乃《阴阳诀》,此乃地阶功法,不该如此。”
“稽师叔,你说直白些,我听不懂。”
稽五邑将白团拎起,在半空中抖了抖,那白团颤颤巍巍,再次一分为二。宋元喜吓得半死,稽五邑却道:“此乃法灵,不过刚诞生于世,弱小得很。”
“法、法灵?”
“我不知你有何造化,除却《阴阳诀》修了其他功法?但此物确是你那功法生出灵智,法灵弱小,若不悉心照料恐夭折,你带回自行处理。”
宋元喜捧着白团回房间,关门坐下,低头瞅着眼前一团,表情相当复杂。
法灵,他的《阴阳诀》竟然生出了法灵?
“可师父不是说,唯有仙级功法才能诞生法灵,我这《阴阳诀》难道从天阶越上仙级?”
他当即摇头,“不可能,功法进阶仙级,必定有雷劫,此雷劫不亚于进阶元婴的六九雷劫,我却
从未感受。此事不可能!”
“——?”
“啵——”
白团仍旧在跳跃,企图再次钻进身体里。
宋元喜睁开眼,看着眼前软乎乎,只觉世间奇妙,“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天阶功法竟然诞生了法灵?小不点儿,你突然出世,我很是无措啊!”
稽五邑已经言明,法灵弱小,稍有不慎就会夭折。
这可比当初养崽子困难多了,小黄鸡虽小小一只,但其一出生就力气大,而且逃窜躲避十分灵敏,若不是心智年幼,哪里轮得到他照顾?
可白团,不仅心智不全,而且易脆易折。
“奇怪,为何无垠火如此强烈燃烧,你却无事?哈士奇那般撕咬你,你也没受伤?”
唯有他,不过一点威压,这小脆皮就差点死翘翘。
研究好几日,宋元喜这才弄清楚,法灵对于万物可亲,唯有人类修士乃是对立面。
明明是被人类用于修炼的功法之物,可一旦生出法灵,却视人类为天敌,此事怪哉,实在难以理解。
“难道这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一反常现象,他只能如此解释。
因法灵弱小,随便一个炼气修士出手都能覆灭,宋元喜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索性将其送入自己的识海。
然而白团自感受过外界的灵气,对于识海这一方小天地很是不喜,逮着机会就往外跑。
宋元喜稍有不察,就能在自己头、肩、手等各处发现软乎乎一团白色,他稍稍用力,那白色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此乃法灵力量减弱为求生之法,类似于蜥蜴断尾。只要其中一团逃窜出去,便能积蓄力量再次生长。
宋元喜将好些白团重新揉捏在一起,无奈之极,“又菜又爱玩,你这么个小辣鸡,不要成日出来送死成吗?”
这哪是养崽子,分明就是养了个祖宗!
白团完全听不懂,它此时的语言世界只有“啵啵啵”,而这个拟声词,还是当初在东海天火池内,它诞生之初,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那声音是哈士奇狗刨吐泡泡发出,纯粹随意玩耍,谁也没想到,竟是成为法灵诞生之初学到的第一个句。
宋元喜将白团送回识海,让哈士奇和无垠火严加看管,务必不能让它再逃出。
此事暂时解决,稽五星正巧找过来,脸上
带着担忧,
“喜哥,
我爹传音回我,让我务必带我堂哥回稽家。”
“稽家未派人来接?”
“我爹说族长有要事在办,无瑕分顾。他要处理稽家事务,亦是没空。不过我倒觉得,他们可能不太信我的话,并不认同我所说。”
稽五星将此事说的十分严重,就是希望他爹或者族长能够直接过来,把人压回去。如今让他带回?
“我爹怕是想让我“送死”,堂哥是何修为,我又是何修为,十个我都干不过一个受伤的他。”
说罢,稽五星目光期待转过去。
宋元喜被看得浑身发毛,“你可别指望我,我也打不过。”
“那咱们用计?”
宋元喜真想一巴掌糊过去,将这傻小子脑子里的浆糊拍出来,“用计?你自诩足智多谋,比得过稽师叔?信不信你今日敢使计,稽师叔就能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我堂哥还能杀了我不成!”稽五星不信。
宋元喜冷哼一声,“杀你倒是不会,但他有的是法子让你堕入无边炼狱,即便日后被你爹或师父问起,他大可一句磨炼你,便是摆脱干系。”
稽五邑的手段,宋元喜在炼气期时也算见识过一二,不残忍,却磨人,十分消耗神志。
两人一同商量,啥也不是,最后更显己方愚蠢。
宋元喜提议坦诚布公,将此事如实告知稽五邑,而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人劝回去。
稽五星不信,“我堂哥此人一是一二是二,他决定的事情,轮得到你我插嘴?”
“试一试总是要的,万一稽师叔心软呢?”
两人正在相商,结果还未出,一道声音却是直接插进来。
房门被推开,稽五邑站在门口脸色平静,说道:“你们二人随我离开。”
“稽师叔?”宋元喜欢喜喊了声,“你怎么出来了?”
“我有事欲回稽家,你们二人回宗去。”
事情自行解决了?
两人欢欢喜喜收拾东西,而后跟随稽五邑前往观澜城传送阵,因宗门不一样,是以两人乘坐方向不同。
第一次传送方向不对,两人等待下一趟。
不过小半时辰,传送阵得空,稽五邑先送宋元喜上去,稽五星留待下次。
“星星,再见了啊,我先回宗复命,待日后得空再找你耍。”话说完,他又看向稽五邑,冲着挥挥手,“稽师叔,你事了记得回宗啊!”
宋元喜还想继续叨叨,稽五邑直接打断,将人送上去,“废话忒多。”
“稽师叔这人,话别都没半点情绪。”宋元喜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乖顺点头,又看了眼二人,走进传送阵内。
此次传送阵并不直达,而是去往观澜城附近的一座较大城池,于那里换乘远途。
宋元喜这些日子热闹惯了,忽的冷清一人,难免孤单影只。幸而传送阵里热闹,诸多修士各自闲话家常,听着细碎的八卦也算打发时间。
待到下一座城池,
宋元喜走下传送阵,
准备去往宗门守值点看看,顺便采买些物件带回。
然刚走上街道,就听见来往行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么,东海海域不太平,今日接连浮现海兽,欲要上岸来袭。”
“不是海兽,乃是海妖,修为堪比人类元婴,其呼风唤雨能力之强,足以毁灭一座中型城池。”
“如此说来,观澜城危矣?”
“观澜城乃东海第一道防守关卡,若观澜城覆灭,此后海妖为非作歹,径直通往内陆,如此才是可怕……”
宋元喜听得观澜城三个字,脚步顿住,快速转身看向侧方人群。
“你们所言可真?”
“什么?”
“海妖侵袭观澜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是三日前就已经放出消息?道友不知?”
宋元喜又找人询问,确定此事不是作假,立即前往宗门守值点。他将身份牌往桌面上一摆,直接道:“观澜城有难,立即通知那处守值点,速速撤离。”
“这位师叔?”
“我姓宋。”
“宋师叔,此事已经通知了,观澜城守值点于昨日安全撤离。”
宋元喜愣了下,紧追一句,“那城内百姓又待如何?”
对方摇头,“此等大事弟子不知,但是听说宗门已派人前往观澜城,想来是与城主相商。”
宋元喜不放心,遂留下静观其变。
他于后院房间里休憩,不过半个时辰,传音符却是亮起。
是稽五星留给他的,传音符自行燃烧,对方声音急切又慌张,“喜哥不好了,堂哥被妖怪抓走了!”!
第93章
宋元喜心头一紧,即刻回音询问事情原委。
稽五星第二次发过来传音符,语气更是慌乱,“喜哥你刚走,堂哥就不对劲,我说有事先回稽家一趟,想要与他同行,他却是不肯,执意送我上传送阵。我耍心眼儿入阵,他转身离去,我在传送阵关闭前跳下。谁知刚追过去,就见一道大风刮过,堂哥被一八爪鱼怪抓去……”
宋元喜听得心焦,再也坐不住,直接坐传送阵回观澜城。
一到城内,街道上所有人行色匆匆,各散修或是出城或是坐传送阵,而城内那些普通百姓,一个个奔走前往城主府。
前后不过半日,仿佛天地间一瞬变色,再无往日的热闹悠闲。
赶到小院,宋元喜看到稽五星,大喊一声。
稽五星终于找到主心骨,奔向去,“喜哥,你终于来了。”
“稽师叔被那鱼怪从哪个方向掳走了?”
“城西方向。”
“城西?”那可不是回归东海海域的路线。
见对方迟疑,稽五星立即举手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宋元喜摇头,“星星,我并非不信你,只是奇怪为何鱼怪会去往山林之处,观澜城往西直通万兽域,若海妖作祟,掳人该回海域才是。”
海域之内,才是它们的大本营,亦是能够发挥其最大力量的地方。
稽五星也发觉问题所在,不过,“可能是那海妖使的迷惑之法?”
“稽师叔当时身边还有他人?”
“未曾有人。”
“那海妖使迷惑之法,迷惑的谁?”
稽五星直接哑然,只觉脑子一团浆糊,顿时懊丧不已,“喜哥,我真笨。”
“关心则乱,你太在意稽师叔,自是方寸大乱。不过星星,我们不能乱,得去救人。但在此之前,将此事告知稽家。”
“一出事,我就立即传音于我爹。”
宋元喜点头,为求稳当,又将此事传音于庶政堂,告知堂主佟迦。
宗外事务以及宗门修士危难处理,都归庶政堂管,且堂主经验丰富,想来会有判断。
请求救援已发送,两人再不耽搁急速出城,御剑飞往城西方向。
此去一路地势平坦,肉眼可见平地广阔,若是有异动一目了然。然两人往西飞行大半日,却是没发现半点踪迹。
稽五星还想继续往前追,宋元喜却是拉着人落地。
“喜哥,可有发现?”
宋元喜摇头。
“那……”
“就是一点不曾发觉才是诡异。”
宋元喜望着干净的平地,上面没有任何拖拽打斗残留,如何都不像是有妖怪经过的样子。即便那海妖腾空飞行,那稽师叔与之搏斗,也总会留下些许痕迹。
而现在,啥也没有!
“星星,你确定是城西方向?”
“确定,又……不太确定。”
宋元喜脸色瞬间难看,稽五星赶紧解释,“我确实看着它拖走我堂哥逃窜出城,而后朝着城西方向跑,可若它中途改道,我亦不可知。”
“那便原路返回,在所有可能的岔路口仔细寻找。”
“喜哥,你的意思是说?”
“我不信稽师叔如此能耐,能够束手就擒,那海妖除非高出稽师叔一大阶修为,否则不该如此。”
两人即刻原路返回,在主路附近的各处小道展开搜寻,果然在一处比较隐秘的岔路口发现端倪,如此寻着痕迹找过去,在观澜城的东南方向,一处低洼之地发现踪迹。
“那海妖此时并不在,稽师叔独自一人在那,星星你看着四周动静,我过去瞧瞧。”
“喜哥我去。”
“我有保命底牌,我去。”
敌方力量如何犹未可知,宋元喜哪敢让稽五星冒险。他就不一样了,好歹有毓灵道君所赠三道气念,只要对方不是化神,总之死不了。
宋元喜神识铺开,敛息一步一挪,缓缓靠近洼地。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处地方,待接近后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宋元喜感受到力量波动,当即明白自己进入了阵法。且这阵法十分不同,应是天然形成。
如此,稽五邑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他当即拿出《阵法大全》,开始寻找此处阵法究竟是何种形成,“快点再快点,得在那海妖回来之前找出路数。”
阵法外,稽五星看着宋元喜往前走,却在一刹那从自己眼前消失。他愣了下,遂明白洼地内有阵法。
“喜哥懂阵法吗?如此一人独闯会不会有危险?”
翌日,宋元喜始终不见人影,而洼地中央位置,稽五邑仍旧挺直而坐,背对着他。
稽五星对阵法略懂,又等了小半日,便有些等不住,想要走进阵法內。
此时怀中玉佩忽然滚烫发热,稽五星拿出,那是他爹送予的,刻有二人血引,能够同城内互通有无。
“五星,你现在何处?”
听到亲爹熟悉的声音,稽五星激动地差点落泪,快速将自己的位置告知,而后急切道:“爹你快来,堂哥和喜哥都在阵法內,快救他们!”
“还有谁?”
稽家二长老声音疑惑,自己儿子从哪儿认来的又一个哥哥,他那哥哥怎得如此之多?
稽五星:“我喜哥,宋元喜,总之爹你赶紧来。对了,你带了多少人手过来?可有把稽家七十二煞一并带来,还有族长那里……”
“等着!”稽家二长老只两个字,结束通讯。
稽五星单方面请求通讯,然次次都被截断,最后只能蹲坐在石头上望天。
另一边,稽家二长老带着一众人赶往救援。
途中,族中另一长老见对方频频掐断通讯,不由失笑,“五星这孩子,还和儿时一般。”
“一百年也未长进。”
“去了华阳宗还是成长不少,现已筑基
,若静下心来专心修炼,不说如他堂兄一般,至少金丹有望。”
“和他堂兄岂能相比,五邑乃我稽家之光。”
另一位长老跟着点头,稽五邑在稽家人心中,乃是除却族长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时刻,其重要程度已经超过稽家族长。
稽五星终于等来援兵,待看到他爹身后跟着的七十二人,惊喜大喊:“爹,你真的带来七十二煞!”
稽家二长老上前查看情况,而后看向另一位长老,“可能破之?”
那位长老勘察完,却是摇头,“正值关键时候,破不得。”
“那五邑可有危险?”
“一般情况下无,但有意外,难以保证。”
“若有变故,便按族长所言……”
稽五星听着两人对话,只觉脑子嗡嗡的,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却是没一句听得明白。
“爹,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快救人啊!”
“五星,此事不急,你莫要管。”
“可是堂哥被一只八爪鱼怪抓走,他有危险。还有我喜哥,他进了阵法內,已经两日未出。”
“你说的是?”
“宋元喜,我喜哥宋元喜。”
稽家二长老回忆一番,终于将人名和脸对上,那不是玄天宗宋家子弟?对方身份可不一般。
“那宋元喜在阵法內,可有变故或危险?”稽家二长老又问。
与此同时,神识传音告知身份,“宋家与我稽家一直相安无事,切不能因此产生纠葛恩怨。”
另一位长老点头,安抚道:“此乃轮回阵,若非稽五邑……他人并不相干。”
稽家二长老默默点头:也是,世上又有几个修士能有此造化,拥有空间灵!那宋元喜不过五灵根,如何能够和空间灵产生牵扯?若无牵扯,那轮回阵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鬼打墙罢了。
两人望向低洼之地,目光皆是淡然。
他们心中很是明白,此时稽五邑所经历种种,并不是外物侵袭,而是他自身空间灵进阶成长的蜕变过程。
此事原本只有稽家族长知晓,然稽五邑于试炼塔擅自改变闯关关卡,无形中留下空间灵痕迹,稽家二长老正好管理塔内,机缘巧合撞破。
他大惊,遂找族长商量,兄弟俩开诚布公,事情真相显现。
“稽五邑身负空间灵,然此灵根并非他天生,乃是稽家先祖一脉赐福降落,为稽家千年大难谋取生机。祖宗有言,稽家千年而惑乱生,唯有空间灵者可荡平,护稽家兴盛。”稽家族长如是说道。
稽家二长老大骇,询问此事稽五邑可知晓?
稽家族长点头,“他自空间灵现便知一切。”
“那他……”
“本是单土灵根,又是族长之子,稽五邑身负稽家重担,即便没有空间灵,同样亦不容辞。”
稽家二长老想起族长之言,望向洼地处的背影,心情颇是复杂。
轮回阵开启,最佳首选该是
稽家秘地,缘何非要在外,不肯回族?
而此时的稽五邑,正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空间灵世界中,他的空间灵并未天生天长,而是祖宗赐福。这也就导致他对此没有绝对的自主操控权。
而被“外物”束缚的灵根,即便是万中无一稀有,亦不是他所求。
为此,自测出有空间灵时,稽五邑无时无刻不在做一件事,那便是剔除空间灵。
然稽家族长,也就是他亲爹却直接告知,“此事不可能,你是稽家天选之子!你身负空间灵不仅有助于你自身修为增长,更是要为稽家的兴盛承担起责任,稽家惑乱唯有你可以平定。”
稽五邑向来亲缘感单薄,对此嗤之以鼻,然他爹以凡俗六年光阴作为筹码,让他不得不答应。
既然无法剔除,那便只能掌控主权,成为空间灵真正的主导者。而他百年努力,终于找到法子!
将所谓的祖宗赐福颠覆,以“灭祖”行为彻底拥有空间灵,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将自己的神魂彻底洗涤一遍,剔除祖宗痕迹。
神魂受损不过第一步,之后会在洗涤过程中产生心魔,心魔越大,与之抗衡成功,所获得利益也是最大的!
不仅能够将神魂中祖宗痕迹剔除干净,完全拥有的空间灵亦会让他修为暴涨。
此乃博弈,却势在必行!
然稽五邑没有想到,自己在探索南海海底隧道时会被罡风卷入,即便有猩猩破天相救,却依旧造成神魂割裂,继而不得不提前开始计划。
而于此带来的神魂受损速度加快,出现不可控情况,引发心魔突显。
稽五邑的心魔乃是一只八爪海妖,一诞生便是元婴修为,而他不过金丹后期,如此劣势局面让他抵抗艰难。
可即便如此,稽五邑依旧不肯就此屈服。
他知道,一旦屈服心魔,空间灵便会成功进阶。空间灵和时间灵都是十分霸道强势的灵根,具有绝对排他性。
那么,他的本身土灵根将被吞噬,不复存在。
如此,他还是稽五邑吗?
“空间灵又如何,即便再珍贵稀有,我亦不屑之。今日我便战胜此心魔,让我的土灵根彻底吞噬空间灵!”
几乎一瞬,轮回阵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整个阵法出现逆向运转。
而处于阵法当中的宋元喜,却成为此行为的受益者,《阴阳诀》逆转功法再次施行,有法灵相助,此阵成为他的绝佳修炼之地。
宋元喜身上遗留空间灵的道韵,于轮回阵中能够看到稽五邑的情况。在他的视线中,那只八爪海妖并不能看得见,是以稽五邑完全是正常的状态。
如此,“稽师叔既然没事儿,那我趁机修炼一会儿也无关紧要?只要不入定,随时注意稽师叔的情况,且等稽家来人相救,应该可行?”
这个阵法宋元喜完全搞不懂,走来走去都不得靠近,他生怕自己再这么走下去直接进死门,那就真的衰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一日,两
日,三日……直至七日后。
“”
?本作者一亩良田提醒您最全的《我和男主只差亿点点》尽在[],域名[(
这几日海妖都未现身,要么已经走远去往别处,要么就在阵法当中。
稽五星更倾向于后者,而他看不到里头任何情况,只凭着他爹手中堂哥的命牌来判断对方的生死,这无疑就是赌博。
“爹,你赶紧救人啊,稽家七十二煞便是对上元婴都能与之一战,那海妖不是他们的对手。”
稽家二长老却是面露喜色,“竟是八爪海妖,那想必是元婴修为。”
“啊,应该是吧,唉不是!爹你还笑,堂哥情况如此危急,你怎还笑得出来!”
“莫要担心,此海妖乃是他灵根进阶所产生的虚幻心魔,只待灵根进阶完成,心魔自然消除。”
灵根还能进阶?还有这种事儿?
稽五星直接呆住,“我怎么不知道?那我的五灵根是不是也能进阶一次,变成四灵根或者三灵根啥的?”
稽家二长老笑出声,“你想得倒是挺美,五行灵根如何有此待遇。”
“五行灵根,唉不是!我堂哥他也是五行灵根啊!”
稽五星脑子转得飞快,忽然想明白其中关键,“堂哥他竟然隐藏灵根?那他隐藏的是什么灵根,变异雷灵根、变异风灵根,还是暗灵根?”
“你莫猜,老实待着。”
“那我知道了,以上都不是,如此说来只可能是时间灵,又或者是唔——”
稽五星话未说完,就被亲爹封住嘴巴,稽家二长老神识传音,“你嚷嚷什么!”
“爹,你向来不擅撒谎,我们父子百年,你瞒不住我。”
就他爹那眼神动作,一猜一个准儿,“你若不告诉我,那行,我回头去问族长。”
稽家二长老无奈,只能传音告知,“是空间灵,不过此乃祖宗赐福所降灵根……总之此时乃关键时刻,你别打搅。”
“那喜哥呢?他还在阵法內……”
“宋元喜无事,待灵根进阶成功,轮回阵自然消失。”
稽五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喜色,一想到稽五邑灵根进阶修为增长,就由衷的为他高兴。
当初在南海之滨,宋元喜走后,就他们兄弟俩。堂哥为补足他的磨炼,成日对他进行训练,即便是猩猩破天带着出海捕鱼,亦是默默跟随。
如此朝夕相处五年,两人兄弟情谊突飞猛进,除却他爹,堂哥是他最亲的家人。
至少稽五星是这么认为的,那就是他亲哥!
然喜悦不过半个时辰,稽家另一位长老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口中呢喃不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稽家二长老走过去,小声问道:“出了何事?”
对方摇头,“轮回阵出现岔子,此阵法正在逆转倒施,若当真如此,阵内之人
危矣!”
稽家二长老心头一颤,神色即刻紧张,“那五邑会如何?”
“此乃高阶阵法,我能看得懂,却无法破之。想要探究阵内之人,唯有让阵法停下。可灵根进阶一旦开启,断不可中途停止,否则灵根拥有者恐遭反噬……”
“五邑不能出事!”稽家二长老斩钉截铁道。
另一位长老亦是点头,稽五邑确实不能出事,他是稽家的希望。如此!
“那便唯有以力破之。”
“如何破?”
“以五行阵法重叠轮回阵,稳定其效用,助他一臂之力。”那长老说道最后,提及,“唯有五灵根修士方可当阵眼。”
稽家二长老霍然抬头,眼底错愕之极,“你这话是何意思?”
“二长老,我知五星是你亲子,然阵内不是还有一位?”
稽家二长老当即摇头,“不妥,他乃宋清之子。”
“宋清?”
“玄天宗云溪真君,其道侣更是剑修霜华真君。”
“不过是五灵根,宋家最关注的是宋家天骄宋元若。再者只是作为阵眼,并不会伤他性命,事后我们稽家主动去请罪赔偿便是。”
稽家二长老还在犹豫,另一位长老直接下猛药,“若稽五邑出事,我们回去如何向族长交代?又如何向整个稽家交代?”
稽家二长老心头震动,终是做了决定。
然阵法变幻过程相当繁杂,稽五星不是傻子,略懂的他立即看出些苗头,遂上前询问情况。
稽家二长老有意瞒住,稽五星却是直接拆穿,“爹,你根本不会说谎,还不如坦白告诉我,若是我什么也不知,一时好奇随意探索,就不怕我坏了大事?你也知我师父是妙善真人,她乃阵法大师,我若是……”
稽五星本就虚张声势,奈何稽家二长老关注点全在稽五邑身上,一时着了道,不小心说漏嘴。稽五星一听要拿宋元喜做阵眼,立即不答应。
“不行,我喜哥绝对不行!”
“除了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但凡能够商量,我们也不会……”
“我去!”
稽家二长老脸色一瞬沉下,“胡闹!”
“反正我不答应。”
“这里轮不到你做主。”
稽五星还想再说,然两人却是完全不听,已经开始布置五行阵法。
稽五星见劝不住,又想到宋元喜是被他拖来的,若当真出事,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喜哥待我不薄,对堂哥也是极好,不能让他为此牺牲。即便爹说不会伤及性命,可万一呢?”
稽五星再次看了眼不远处,咬咬牙,转身悄咪咪走进轮回阵中。
他想得很清楚,若当真不伤及性命,那他去和宋元喜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可若有性命之忧,那也是他稽家人的事情,轮不到外人牺牲。
比之宋元喜,稽五星对阵法还算小研究,然轮回阵乃高阶阵法,他那点三脚猫根本不够用。
这也就导致,稽家那位长老想要重叠五行阵法时,发现阵内有两处五行元素来源点。
“……”
“”
“稽五星亦是在内。”
“!”
“这小子还在捣乱。”
“……”
“想要顺利重叠五行阵法,须得将他弄出来。”
“我明白。”
稽五星在轮回阵中寻找宋元喜的身影,还未找到方向,所戴玉佩再次发烫。
“五星,立即从阵法內出来。”稽家二长老的声音传出。
稽五星脚步不停,边摸索边说:“那不行,我得找到喜哥,将他换出来。”
“轮回阵岂是你能懂,赶紧出来,宋元喜不会有事。”
“既然他能无事,那我亦能平安,我代替他成为阵眼,爹你又担心什么?”
稽家二长老还未开口,稽五星又是一句,“除非你们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是爹,即便要牺牲,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宋元喜。”
“稽五星,你……”
“若当真让我喜哥当阵眼,那我稽家有何颜面立于沧澜界?此乃奇耻大辱。”
稽家二长老心情复杂,他又何尝不知这事做的不地道,宋元喜无事还好,若当真出事,稽家声名必跌。
可是!他又如何舍得让亲子进去啊……
似知道对方所想,稽五星又道:“爹,堂哥天赋傲人,绝不能有丝毫闪失。我不过五灵根废柴,一千个一万个我,也抵不上他一人。”!
第94章
稽家二长老一听这话,脸色立即难看,“胡扯!你是你,稽五邑是稽五邑,无须相提并论。”
而在几日前,他还淡定言说:“稽五星如何能够比得上稽五邑!”
如今当真做选择,对他而言,即便是废柴五灵根的儿子,亦是比之稽五邑来得重要。
谁生养谁心疼,他儿子废柴怎么了,废柴也得平安喜乐过一辈子!
稽五星难得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这些,虽知父爱如山,但如今这般直白赤.裸,瞬间将他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爹,有你这番话就够了,我若真的出事,那就让堂哥照顾你一辈子。”
“滚犊子!老子好得很,无需他人照料。”
“那便在稽家护你周全,堂哥此等天赋,元婴化神指日可待,即便是族长也不敢小看,爹你以后一定能够横着走……”
稽五星碎碎念一通,像极了临终道别,稽家二长老越听心头越是悲痛,这孩子是铁了心了。
“五星。”玉佩里传来一声轻叹。
稽五星顿时哑然,半晌“嗯”了声,“爹,你说。”
“既已做出选择,那便做到最周全,万不可中途改变心意。”
“我虽平日里吊儿郎当,但事关重大,我省得的。”
“那好,爹等你出来。”
稽五星自愿,稽家二长老应允,如此内外结合,宋元喜的阵法內位置很快被找到,两人终于汇合。
“星星?你怎么进来了?”见稽五星也走入阵法,宋元喜不免惊讶。
稽五星告知稽家来人,此阵法乃是稽五邑自行触发,而自己则是进来带他出去。
宋元喜听完后心情瞬间放松,他随稽五星往外走,边走边问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儿。然而对方只是简单含糊几句,再多的就说不知道。
“稽家有懂阵法的长老前来,喜哥若有想问的,出去只管问他便是。”
宋元喜想想也是,稽五星这三脚猫的阵法学得确实不怎么样。想到什么,又问:“那玄天宗可有来人?”
稽五星这回倒是愣了下,继而摇头。
宋元喜诧异,按理说玄天宗距离观澜城比北地稽家近得多,怎得稽家人都已经赶到,而庶政堂的人却一个没来?
两人各自想事情,一路安静。
稽五星将人送到出口,宋元喜先一步踏出,然当他离开的一瞬,那阵法打开的生门再次关闭。
“星星,你们稽家……”宋元喜说着话回头,却是未在身后看到想看之人。
他愣住,回过神迅速查看四周,难以相信稽五星未从阵法內走出。
“星星?星星?稽五星!稽五星!”
宋元喜对着阵法大喊,然而无人回应,生门已消失,下一次在哪个方向打开无人知晓。
他心急如焚,快速找到稽家人,一眼看到稽家二长老,急匆匆跑过去,“二长老,星星还在阵法內,这可如何是好?”
稽家二长老面色沉静,点点头道:“五星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宋元喜,此乃我稽家特殊阵法,我稽家长老即将施行秘法,还望暂且规避一二。”
“?”
阵法一旦开启,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为了确保稽五邑不受到伤害,作为阵眼的稽五星亦是关键。
稽五星手中有自己储备的丹药和灵石,然他此次进入乃是私自行动,大量储备却是不可能。
稽家二长老当即表明,“灵石方面我来,阵法外围亦可布置聚灵阵维持五行元素,五星,你只管自己便好。”
“好,我听爹的。”
稽家另一位长老点头,表示可行,早已布置妥当的五行阵法瞬间开启。
阵中阵内,稽五星服下固元丹,又给自己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聚灵阵,作为阵眼的他开始摒弃杂念,专心冥想。
他所要做的不多,只需顺着五行元素不断输出自己的五灵根灵力,以供阵法运转即可。
五行阵成功开启,轮回阵处于逆施倒行的情况很快被纠正,稽家两位长老脸上露出喜色。
而在轮回阵中的稽五邑早已彻底沉入自己的世界,他已将虚幻心魔放至最大,而此时他以自身修为抵御心魔尚有余力。
为了彻底剔除祖宗影响,他干脆将自身心魔一并放出,如此将虚幻心魔膨胀,一旦最后爆破,便可彻底消失,再不能留有痕迹!
“祖宗赐福?今日便让祖宗赐福湮灭于无。”
稽五邑神情冷漠,彻底将自己的心魔放出,两者纠缠,于逆转的轮回阵中开始撕扯。
与此同时,单土灵根和空间灵亦是在他身体内搏斗,以争取灵根主导权。
稽五邑心性坚毅,即便放出心魔,亦是不会被吞噬左右,他强大的头脑无时无刻都保持清醒。甚至还有心思分散出去,观察轮回阵内的情况。
宋元喜进入轮回阵中他知晓,然先前对他无害,也就并未多加关注。
如今进入自己的关键时候,稽五邑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遂决定提点宋元喜,让他离开阵法。
可再看去,却并未发觉宋元喜的存在,反而让他发觉一个五行阵法重叠在内。
稽五邑为剔除祖宗影响,百年前
就在做准备,玄天宗的无回山他多次前往,请教学习阵法,比之那些专修的阵法师还要努力刻苦。
而后请教宋元若,与之论道。更是在知晓清扬道君乃七级阵法师时,厚颜前去请教……
没有人知道,他的阵法造诣亦是不俗。
如今看到重叠阵法,稽五邑立即知晓,稽家人赶来了。
“区区一个五行阵法,就想逆转轮回?”
稽五邑冷笑一声,从储物镯中拿出一个阵盘,不过三两下就布置出一个对克的阵法。这还不算,他准备利用此五行阵,将其扭转成为逆转轮回的中转输出轴。
为扩大效用,也为了警告稽家人,他特意在布置好的对克阵法中加入聚灵阵。
如此,稽家人源源不断提供的五行阵法,只会成为他单土灵根吞噬空间灵的养料……
阵法一叠再叠,稽五邑想法如愿进行,空间灵进阶所产生的的虚幻心魔不断被吞噬,而属于他的自身心魔不断壮大。在巅峰时刻,却被他一击毙之!
而后单土灵根疯狂吸收空间灵的力量,稽五邑趁机入定修炼,提升修为。
阵法外,稽家长老看着高速运转的五行阵法,十分欣慰。
他知晓阵法运转越是厉害,稽五邑的空间灵进阶越能成功。只要不出意外,说不得轮回阵消散之后,稽五邑能够顺势进阶元婴!
而稽家二长老却是脸色铁青,聚灵阵的灵石消耗量实在太大了,如此,作为阵眼的稽五星如何撑得住?
“五行阵法何时能够停下?”稽家二长老憋不住,出声问道。
另一位长老摇头,“眼下不能停,只待轮回阵破才可。”
“那五星怎么办?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二长老,此事你一早便知晓不是么,作为阵眼,便有牺牲的可能。”
稽家二长一瞬散出威压,对方立即安抚,“二长老莫慌,有聚灵阵支撑,即便稽五星最后支撑不住,顶多便是修为倒退,重回炼气期。然他为稽家立下大功,族长会重重嘉奖,必定让他再回筑基。”
如此,稽家二长老心情才算稍稍平复。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过去七日。
宋元喜看着稽家不断添加灵石以维持聚灵阵运转,只觉稽五邑的修炼进阶实在是声势浩大,这也太吃灵石了吧?
好败家!
虽吐槽不断,但他还是主动上前,拿出一部分上品灵石,“二长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对稽师叔有帮助。”
稽家二长老出来匆忙,确实未带太多灵石,宋元喜此番简直雪中送炭。
想到先前他们稽家还打算将对方当做阵眼,虽未做成,但终究有愧。稽家二长老收下,冲着点头,说道:“多谢。”
“不用,稽师叔也是玄天宗修士,星星又是我好友,我义不容辞。”
之后几日,宋元喜又拿出两次灵石,以支撑聚灵阵持续运转。
第三日凌晨,宋元喜在休憩打盹中忽然听
闻一声惊呼。
他猛地睁开眼,便看到稽家二长老双目怒斥,揪住另一位稽家长老,情况很是微妙。
“二长老,你先冷静,情况并非最糟,我们且在等等看。”
“等什么,聚灵阵已经无法再对五行阵法进行输出,若无阵外灵力支撑,五星作为阵眼,如何撑得住大量灵力消耗?”
“可若此时停下五行阵,那重叠于轮回阵的效用就会消失,如此稽五邑……”
“我不管稽五邑,我只管我儿!我告诉你,立即停止阵法,否则我不介意从外打破轮回阵。”
“稽发!你莫发疯,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浑话?”
“我知晓,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稽家二长老动真格,另一位长老无奈,生怕对方乱来破坏轮回阵,如此才是真的不妙。
且已经过去十日,想来五行阵法重叠轮回阵的作用已完成大半,如此停下亦是可行。
“可惜,若是再坚持两日,稽五邑必定大大受益。”稽家长老一边实行秘法停止五行阵,一边心中遗憾。
宋元喜已经赶到旁边,看着对方操作同样揪心,他这才知晓,稽五星竟是在阵中阵里当阵眼!
“这傻子,逞什么英雄,这种事情就该我来。我好歹有保命底牌……”宋元喜心里碎碎念,目光忧心看向对面。
不过片刻,却见稽家另一位长老忽然停手。对方惊恐说道:“五行阵法无法停止了。”
只一句,让在场两人面色瞬间惨败。
稽家二长老几步冲上前,沉声质问,“什么叫不能停止,你把话说清楚!”
对方却只是摇头,“我亦不知情况,那五行阵已经完全嵌入轮回阵中,若轮回阵无法停止,五行阵亦是不行。”
“那便停下轮回阵。”
“轮回阵亦是停不下来,此阵已经完全脱离原先阵法构造。”那位长老越说心越惊,实在不能想明白,稽家轮回阵为何会忽然发生演变?
如今这阵法,外壳看着是轮回阵无疑,然内里运转的阵法奥义却是完全新的阵法。而他却根本看不透!
“二长老,此事我无能为力。”那位长老用尽法子,最终无可奈何,然内心却又欣慰,稽五邑能够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稽家二长老不信,凭借自己手段从外破坏阵法,然无论如何都是无效。那阵法犹如铜墙铁壁,便是再强大的攻击亦是不能损坏分毫。
而所有的攻击力量竟是被诡异的全数吸收进去,从而加速阵法运转。
稽家二长老顿时不敢再用力,生怕造成阵内稽五星的变故。
宋元喜对阵法不懂,只看着异变情况发生,却是无可奈何。他急得团团转,只能一遍遍给佟迦发传音符。
第十一次准备发出时,手中传音符被人拿走。他抬头看去,激动之极,“堂主!”
佟迦将传音符折叠再折叠,塞进对方怀里,说道:“你这般连环催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沧
澜界天崩地裂了。”
“?[(”
宋元喜将事情简要讲述,而后焦急询问:“堂主,你可有办法停止五行阵?你想办法救救星星。”
话音刚落,稽家二长老已经走过来,冲着佟迦便是行礼,“还请佟堂主出手救救我儿,稽发感激不尽,事后必定前往玄天宗重谢。”
佟迦查看轮回阵,却是眉头蹙起,“此阵法着实怪异,我并不擅长此术,实在无能为力。”
刚升起希望的两人面色再度惨白,尤其是稽家二长老,眼里竟是流露出绝望之色。
然佟迦下一句却是,“我在城外看到妙善真人的身影,她乃阵法大师,若是能够请到她相助,或许有办法。”
“你说的可是华阳宗的妙善真人?”稽家二长老神情激动。
见佟迦点头,他大喜,喋喋道:“妙善真人便是我儿的师父,她定是赶来相救,我儿有救了!”
话未说完,妙善真人的身影已经到了洼地处,稽家二长老快步迎上去,还未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稽五星在何处?”妙善真人脸色阴沉。
稽家二长老一愣,手指了个方向,妙善真人急步前往,见到轮回阵时,便着手开始解阵法。
稽家另一位长老顿时恼火,“不可,此阵不可解开,稽五邑还在里头……”
“我管你无意有意,胆敢伤我徒儿,天王老子在里头也不行。”
对方还要阻挠,妙善真人直接扔出一把轰天符,那符箓中蕴含威力强大的轰天雷,对方不察,被炸得动弹不得。
“不、不、不可……”
稽家那位长老躺在地上吐血,眼睛却是死死盯住妙善真人,同一时间下令,“快,拦住她!”
稽家七十二煞瞬间出动,将妙善真人团团围住。
妙善真人脸色愈发难看,刚要上前动作,稽家二长老直接下令,“七十二煞退下,不可对妙善真人无礼。”
而后将轮回阵法外围清理出来,全权交给妙善真人处理。
至于那七十二煞,本就直接听命于稽家二长老,如今反倒是成为阵法外围的保护者。
稽家另一位长老瞧着这一切,神情错愕,继而回过神怒斥,“稽发,你竟敢如此做,你违背族长的命令,你……”
话未说完,那长老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稽家二长老收回手,表情淡定,“睡一觉,养精蓄锐再与我算账,我是为你好。”晕过去便没有参与,等回宗族,便是毫不相干之人。
宋元喜站在佟迦身边,看着稽家二长老一掌劈晕一个金丹修士,直接目瞪口呆,尤其是听到那句“我为你好”,浑身忍不住一哆嗦。
这份好可真是让人承受不起。
佟迦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此次目的在于宋元喜,如今这小子在身边活蹦乱跳,那他也不妨留下看个热闹。
“稽家那位二长老,我瞧着不错。”佟迦自我发表评论。
话说
完,又看向阵法外围,说道:“妙善真人不愧是阵法大师,如此复杂的阵法亦是不在话下。”
“堂主,阵法若是解开,稽师叔会有危险吗?”
佟迦耸耸肩,一脸无辜,“这我怎知晓?”
“那星星会有危险吗?”宋元喜又问。
佟迦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怎得话忒多,这不是有他师父在场么,你一个小小筑基操什么心。”
宋元喜闭嘴,不懂阵法又修为不够,除了乖巧站于一旁不添麻烦,啥也不是!
从白昼到夜幕,妙善真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阵法当中,待她整个人进入轮回阵内,阵法外之人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宋元喜没事做,拿着一个沙漏看时辰,每过一个时辰翻转一次,如此翻转十几次,依旧不停。
佟迦瞧着无趣,却是蹲下一起盯着看,两人闲扯无关紧要的话题。
宋元喜问起自己先前发出的传音符为何都没有回应,佟迦只笑笑,说庶政堂很忙。
“可是……”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得闲?你进邀月海是几年前?”
宋元喜想了想,不确定回道:“五六年?又或七八年?”
“十年,自你进入邀月海,直至今日我再见你,已过去整整十年。”
宋元喜惊讶,他倒是未准确算过时日。
佟迦又是一声感慨,“十年,你可知庶政堂能做多少事?我带着一众人为宗门鞠躬尽瘁,你倒好,躲在这偏远小城清闲悠哉。如今还来质问我传音符为何没收到……”
宋元喜确有偷懒的心思,如今心虚,倒是无法理直气壮。
又听佟迦念叨这十年,自己的那份工作被分摊到其他人身上,业务量加重,一个个忙得要死。为此,又觉不好意思。
“让师兄师姐们受累了,等回宗门,一定好好感谢。”
“那倒不必,入了庶政堂就要担得起,吃苦耐劳乃是理所当然。”
宋元喜:“……”
好赖话都被你说完了,所以和我扯这些做什么?光是想看我羞愧无地自容,让你高兴乐呵?
佟迦轻笑一声,正要说话,一道剧烈的爆破声忽然响起。
两人均是抬头看去,原本稳定的轮回阵已然出现裂痕,随着爆破声不断,那裂痕越来越大!
“不好!”佟迦脸色瞬间变化,拽住宋元喜急速往后退。
宋元喜被光速拖走,只觉眼前一片花,等再定眼看,自己已经距离原来位置十几里远。
“堂主,这是?”
“阵法要破了。”佟迦神情严肃,“此阵法由内向外强力破除,威力不小,等同金丹修士自爆。”
宋元喜惊诧,“这么厉害?那稽师叔和星星他们?”
“且看妙善真人的手法了。”佟迦此时才算有些表情,露出些许焦虑来。
爆破来得很快,轮回阵彻底爆开,其威力激荡几十里之远。宋元喜即便被佟迦护住,然被余威波及,
依旧心神震荡,体内气血沸腾,几乎要燃烧炸裂一般。
好不容易回过神,佟迦已经将他放开,“我去看看情况,你留在此处勿动。”
宋元喜哪里待得住,等了没一会儿便急匆匆赶回去,想要看看稽五邑和稽五星的情况。
然走到洼地中央,只除了一身狼狈的稽五邑,却是不见稽五星。
宋元喜视线到处巡视,一遍遍看,最后望向妙善真人,“星星呢?真人,星星在哪里?”
妙善真人右手滴血,脸色异常冷峻,“这问题,你该问他!”
宋元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稽五邑身上,“稽师叔,星星呢?”
稽五邑不说话,眼神木然盯着地面。
宋元喜心头一沉,想要再问,却是被身后一道疾风刮过倒地。只见稽家二长老冲过来,一把揪住稽五邑,抬起手便是狠狠两巴掌。
“稽五邑!你好狠的心,五星为你灵根能够顺利进阶,自愿进入五行阵中当阵眼。你却不顾他死活,耗尽阵法,你竟然连一幅完整的尸骨都不给他留!”
宋元喜错愕抬头,心猛地揪紧,“怎么会?怎么会?”
“稽五邑,稽五邑!那是你亲堂弟啊,他那般崇敬仰慕于你,将你视作亲兄长,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狠心!”
稽家二长老几近发疯,他想过最差的结果,也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可能面对的死亡局面。
他甚至自我安慰,儿子只是筑基,即便身陨,大不了寻找其轮回,将人带回重新养育教导。
可是!万万没想到,稽五星尸骨不存,绝了轮回之路!
稽五邑任由对方打骂,眼神从麻木中渐渐清醒,而后抬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
“稽五邑,你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稽发!”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稽家二长老被弹开,稽五邑被人扶起,那人将稽五邑护在身后,表情十分严肃,“稽发,你身为稽家二长老,莫要失了身份,勿做有损稽家之事。”
“族长,稽五邑绝了五星的轮回路。”稽家二长老神情悲痛。
被称为稽家族长之人,却是神色淡淡,对他而言,一个五灵根的稽五星,永远比不上一个单土灵根且身负空间灵的稽五邑。
这无关血缘,而是稽五邑对于稽家来说,是希望!
他转身看向稽五邑,见对方已经是金丹大圆满境界,不禁满意点头,“不错,看来你身上的灵根——”
“空间灵已被我彻底剔除。”稽五邑忽然抬头,平静说道。
稽家族长笑容僵住,脸色一瞬难看,“你说什么?”
“你想要祖宗赐福的空间灵,我却不想。你不让我剔除灵根,我便寻法子,将其变成我完全自有灵根。如此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剔除祖宗影响。”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不就照着这想法
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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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一切算无遗漏,在稽家将五行阵法重叠入轮回阵中,更是将其利用最大化,用于我剔除祖宗影响之用。他们为了助我灵根进阶,竟是在外设置大型聚灵阵,正好,我便再次利用,干脆在剔除祖宗影响之后,让我的单土灵根吞噬空间灵。”
稽五邑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一口鲜血喷出,面色终于哀伤,“我算无遗漏,重重利用,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拿稽五星做阵眼……”
为彻底利用五行阵,稽五邑无所不用其极,当得知轮回阵外还有聚灵阵,更是恼火,要给稽家一个教训。
轮回阵彻底湮灭五行阵时,稽五邑才发觉作为阵眼存在的稽五星,然结局已定,无论他如何阻止,一切都无法挽回!
稽五邑从未想过,自己战胜稽家,彻底摆脱空间灵的代价,会是要了稽五星的性命。
他甚至,甚至……断了稽五星轮回的可能。
脑海中不断有碎片记忆出现,所有种种都是南海之滨的回忆。
那五年时光,都是他和稽五星的朝夕相处。
“堂哥,你快看,我今日随破天前辈抓了一条大鱼,今晚给你炖汤喝!”
“堂哥,我今日不想去山巅历练,能不能让我休憩半日?”
“堂哥,那鹰嘴怪忒是厉害,你陪我一起去可好?一次,就陪一次!”
“堂哥,堂哥……”
满脑子都是稽五星的欢声笑语,满脑子都是一声声率真爽朗的叫喊。
“堂哥,你怎得如此厉害!你便是我稽家这辈最牛逼的修士,待你化神,就是稽家第一人了。”
“牛逼知道吗?喜哥跟我说的,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意思。堂哥,你说到那时,你给我抱大腿,你当我亲哥如何……”
“噗——”
稽五邑再次吐血,心头悲念越来越重,早已剔除干净的心境,不断弥漫滋生心魔。
与此同时,修为快速下跌!
金丹大圆满,金丹后期,金丹中期……“咔嚓——”一声,金丹碎裂!
稽五邑直接倒地,已是濒死之境,然修为还在持续下跌,直至筑基后期时,才堪堪稳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最先反应过来的稽家族长,也只来得及将护心丹塞入稽五邑口中,护住他的心神。
然看着几乎等同废人一般的儿子,稽家族长神色极其复杂。
妙善真人和稽家二长老面对此情此景,亦是哑然,不知该如何声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佟迦,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立即提议,将稽五邑送回玄天宗。
“稽长老只是金丹碎裂初始,若是救治得当,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当年繁简真君亦是金丹碎裂,如今不照样成功结婴?
此事乃繁简真君私事,佟迦虽知晓却无意声明,只含糊说宗门可能有办法。
几人不敢耽搁,带着昏迷不醒的稽五邑火速赶往玄天宗。
佟迦走在最后,看宋元喜未跟上,转身看去。只见对方傻愣愣站在原地,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
第95章
玄天宗,庶政堂。
宋元喜坐在偏院门口,看着来往行人,眼神放空。
庶政堂内外交接各种庶务,消息比一般峰头来得快。此时空闲,无论筑基炼气,都在私下议论。
他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因为炼气大成,只要不是神识传音,那些声音或多或少都能听得到。
“听说了吗?那一日稽家族长送来一血淋淋的修士,直接被抬上天鸿峰。”
“何止血淋淋,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更是煞白一片,几l乎就是活死人了。”
“稽家不是远在北地,缘何来我玄天宗?那将死之人又是谁?”
“我记得宗内好像也有稽姓子弟,啊!天灵峰那位符箓大师不就是稽家天骄!”
“他们是来找稽长老的?”
这是对事情一知半解的炼气弟子们的猜想。
“我昨日去主峰办事,问起稽长老的事情,守护弟子只知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天灵峰峰主不在,如今峰上做主的长老已经赶过去。”
“听闻万海峰亦有元婴修士过去,不知是谁?”
“稽家族长似乎就住在万海峰上。”
“那华阳宗的妙善真人缘何一道前来?”
这是稍微知晓一些的筑基弟子们的猜想。
宋元喜不想听,却又忍不住偷听,想要透过那些人尽可能多的了解外面的信息,然而他自己却是怕极。
自回到玄天宗就缩在庶政堂,哪儿也不敢去,直至庶政堂堂主佟迦前来。
佟迦走至宋元喜身边,挨着人坐下,随意说道:“你在此处一坐便是二日,可是回过神来?”
那一日失魂落魄的样子,佟迦记忆犹新,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宋元喜。
向来笑容挂在脸上,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愁不恼的人,就那么一瞬,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儿。
只瞧着,就让人心疼。
更何况这几l十年,他也是一路看着对方在庶政堂成长起来的。
“元喜,我听妙善真人提及才知,那稽五星是你好友。然事情已发生,人必须得学会接受。修士追求大道,漫漫修仙路,一路上走走散散无数人,没有谁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边。”
“别说是好友,便是至亲之人,亦有生死离别的时候。”
佟迦顿了顿,又道:“莫说人,便是一个门派都有兴衰,你可知近万年,沧澜界有多少门派兴起,又有多少门派消亡?门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
宋元喜视线重新聚焦,二日未发声的嗓子极其沙哑,他艰难开口,问道:“稽师叔,情况如何了?”
“你说稽五邑?他被送往主峰,由掌门亲自接去,之后是何情况,除却掌门和稽家族长,无人知晓。”
宋元喜心头一沉,又听对方说道:“不过命牌尚存。”
宋元喜松了口气,继而被大段大段涌出的情绪淹没,他想起稽五星,
想起对方送自己走出轮回阵的情形。
那时他含糊听到一声呢喃,
但因走得太急,
并没有听清。却不想,这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道别。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听清楚?星星最后和他说了什么?
“堂主,你说我若是不送出那些灵石,那聚灵阵提早停止,星星是不是就不会——”
“与你无关。”佟迦直接打断,说道:“即便没有那聚灵阵,只要五行阵重叠入轮回阵中,作为阵眼的稽五星就难逃此命运。稽五邑决意剔除灵根,无论稽家人怎么做,都不过火上浇油。”
“火上浇油?”想起稽五邑那日的态度,宋元喜心情又是低沉,“我以为自己帮了稽师叔的忙,是雪中送炭。”
“啪——”
佟迦一巴掌拍过去,骂道:“都说与你无关,坐这儿钻什么牛角尖,赶紧回万海峰找你师父去。”
“什么?”
“你进入邀月海作何,可是忘了?”
宋元喜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急匆匆赶往师父洞府,却在洞府门口看到稽家族长。
他愣了下,快速退到一旁冲对方行礼,然对方只是看了眼,径直走开。
宋元喜感受到元婴修士强大的气场,一时没缓过神,直到师父一声轻喝,将他拉回现实。
繁简真君掌风拂过,将人带进洞府,边走边问邀月海内情况。
宋元喜悉数告知,除却将乌木放入东海深海内的天火池一事,着重讲了遇上莼瑾道君的事情。
“师父,莼瑾道君真是我太师叔吗?我们宗门如此强大,还有出窍期修士?”
繁简真君点头,“那确实是你太师叔,然她并非玄天宗修士,顶多算是宗门客卿。”
宋元喜想起莼瑾道君提及的那几l位出窍期大能,又问:“听太师叔说,我们宗门亦有出窍期修士,那……”
“此事我亦不知晓,你才修为几l何,出窍期的事情莫管。”繁简真君干脆打断。
宋元喜当即没了可聊的话题,肉眼可见安静下来,繁简真君想到什么,挥挥手让徒弟离开。
待人一走,他转身走进洞府内的密室,密室内只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繁简真君走近,适时开口:“今日稽家族长再次找我,想要让我为你重塑金丹。然我并无此秘法,对于你金丹碎裂一事无能为力。若你想要法修改体修,我倒是可以提供些修炼方向。”
见床上之人毫无反应,繁简真君直接掌风起,将人从床上扫落。
“你先前服下护心丹,回到玄天宗后又服下养神丹,即便跌落筑基修为,如今几l日外伤早已养好,莫要装死。”
稽五邑终于睁开眼,却是躺在地上不说话,他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方的岩石,似乎想要从中盯出一个洞来。
繁简真君不做打扰,干脆坐于床沿,声音不疾不徐,“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若有想问之事,若我知晓,便告知于你。一炷香后,你自行离去。”
话毕,繁简真君摸出一个香炉,果真插上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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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快要燃尽时,地上之人终于动了,稽五邑缓缓坐起,抬头看过去。
他的眼里并无光亮,沉寂如一潭死水,声音幽幽问道:“已绝轮回路之人,该如何找寻?”
繁简真君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么一个问题。
他思考片刻,这才开口:“金丹修为以下者才有轮回可能,身死却被剥夺轮回路,那此人命牌必定碎裂,如此魂灯可有尽数熄灭?”
稽五邑愣住,半晌摇头,“我、我不知。”
繁简真君点头,又说:“若魂灯未灭,那便尚存一丝希望,于天地间找寻重塑□□的材料炼制肉身,再寻得一养神之地,将魂灯和重塑肉身尽数沉入,待五百年时光,或能新生。”
“那若是魂灯灭了呢?”
“若魂灯已灭,此人于修真界彻底消亡,如此唯一的可能便是去往冥界找寻,若是找得快,那无意识的魂魄还未被厉鬼残食,或许能够救下……”
稽五邑在密室内待了整整半日,而后自行离开。
翌日,妙善真人前来万海峰找繁简真人,两人坐于洞府前凉亭内喝茶。
不过半个时辰,稽家族长怒气冲冲找上门,“繁简真君,文渊真君将我儿交由你照顾,你却心术不正,谎话诱骗其入冥界。你这么做,可对得起你宗掌门所托?”
繁简真君挡住对方威压,抿了口茶说道:“我受掌门所托照料,人已醒,自是完成任务。至于稽族长污蔑我说谎骗人,这我不认。”
“稽五邑入了冥界,明明先前毫无征兆,定是你与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如何找寻绝了轮回路之人,我便告知两个法子……他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
稽家族长一瞬目光转向旁边,看向对方眼神不善。妙善真人却是无畏,直接对上说道:“我徒弟确实魂灯尽灭,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你们!”
“稽五邑已离宗,若稽族长还有事,那便去往主峰找掌门相商,万海峰与稽家并无牵扯。”
稽家族长想要发作,奈何他与繁简修为相当,实则不占半点便宜。最后,冷着脸转身离开。
人一走,周遭凝滞的灵气终于开始自由流动,妙善真人这才轻松喘了口气,“不愧是元婴修士。”
繁简真君直接瞪了眼,“让你勤加修炼却是不听,至今还是金丹大圆满境,该!”
“真君教训的是,妙善知错。”
妙善真人痛快点头,而后想到什么,又道:“真君当真会坑人,那冥界情况如此复杂,你却只说魂魄可入渊海,然渊海遍布冥界各地,想要找寻如大海捞针。”
“他稽家想坑我徒弟时,也未提前告知于我,不过礼尚往来罢了。”
繁简真君面上并无多少情绪,声音更是平铺直叙,然说出的话却是冷冽,“稽家小人行
径,我便大发慈悲,助他稽五邑脱离苦海。”
若稽五邑能够活着从冥界出来,必定是一番大造化,然久浸冥界之人,又如何称得上是真正的人修?
“稽家,不需要天骄。”
繁简真君如是说道。
妙善真人又坐了会儿,而后提出告辞,“我该回华阳宗了,来日得空再聚。”
繁简真君:“你于稽五邑身上留了千魂引?”
妙善真人脚步一滞,错愕抬头,对方干脆直言:“稽五星是你徒弟,你却始终不闻不问,除却千魂引,我想不出你还有何招数。”
妙善真人顿时失笑,点头承认,“不错,我确实下了千魂引,五星因他而亡,牵扯百年因果,若是连他也寻不到,我便也死心了。”
“千魂引下,百年不得进阶,你当真舍得?”
“真君,若那人是宋元喜,你当如何?”
繁简真君顿时哑然。
妙善真人冲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宋元喜听闻稽五邑醒来的消息,急匆匆赶去探望,却被告知对方已跟着稽家族长离开。
“离开,稽师叔去哪儿了?”
“自是回北地稽家。”
“可是稽师叔受伤,他不是还要留在宗内疗伤?”
“这我不知,宋师弟若想问清此事,得去找长老,又或直接去问繁简真君。”
那筑基弟子说着一顿,补充一句,“我瞧着稽师叔离开繁简真君洞府,便径直去往稽家族长住处……”
宋元喜去找繁简真君询问,却被自己师父一句“莫管”挡回来。
“师父,稽师叔他——”
“这是稽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不许插手。”
“我没想插手,我就是问问。”
“问也轮不到你,此事自有人出头。”
宋元喜问谁,繁简真君却是不说,最后干脆把徒弟送往庶政堂,交到佟迦手中。
“墨逸真人,元喜最近有劳你多加照顾。”
“繁简真君放心,我一向对元喜欢喜的很,自会好好照顾。”
“如此多谢。”
“真君慢走。”
宋元喜留在庶政堂,当日就被安排一堆事务,全部都是必须立即处理的事情,忙得他脚不沾地。
待他缓过来喘口气,坐在亭子里小憩时,贺满急匆匆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宋师弟!宋师弟!”
“贺师兄。”宋元喜应了声。
贺满跑到宋元喜跟前,喘着气就说:“宋师弟!惊天大消息,天灵峰的稽师叔入冥界了!”
宋元喜惊呆住,“哪个稽师叔?哪个冥界?”
贺满:“还能是哪个,天灵峰的稽五邑稽师叔啊!至于冥界,也就那么一个。”
“此事你如何知晓?”
“天灵峰看管命牌的弟子发现的,稽师叔留在天灵峰的命牌于今日一早忽然蒙上一层阴翳,那弟子吓得半死,慌忙去找金丹长老。长老一看
,脸色瞬变,大喊一声“不好”,又去找掌门……最后大殿看守弟子传出消息,那层阴翳便是修士入冥界,被鬼气笼罩所致……”
这个瓜吃得相当艰辛,贺满也是辗转打听,又多方确认,确保是真瓜,这才前来告知。
宋元喜却是忧心忡忡,稽五邑金丹碎裂,肯定受了重伤。如今伤势未愈,顶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怎得就敢入冥界?
此处沧澜界属于修真界,夹杂着凡界,也就是凡俗世界。除此之外,界与界相邻的还有魔界、妖界、冥界、灵界。
然界与界之间的壁垒相当坚固,若非化神修为很难穿越,当然也有感悟空间法则的元婴修士可进行尝试。
可是稽五邑不过筑基修为,他竟敢就这样贸然去往冥界?
即便侥幸到了那一界,单凭那点修为又能做什么?还不得被厉鬼撕碎吞食?
“稽师叔有何要事,非得去往冥界?”宋元喜疑惑问道。
贺满摇头,“这谁知晓,说不得是去冥界寻找天材地宝,有莫大的机缘?”
两人各种猜测,却都只是猜测。
与此同时,稽五邑入冥界一事如同长了翅膀的瓜,飞到宗门多数弟子口中,这瓜吃着吃着,话传着传着,就开始变味儿。
到最后,竟是演变成稽五邑修炼出现岔子,鬼气滋生难挡住,回宗门求救不得,遂回稽家疗养。然灵气终是没压得过鬼气,最终堕入冥界……
繁简真君听闻这些谣言时,自己徒弟正巧匆匆赶来。
“师父,稽师叔入冥界了!”
“嗯。”
“师父,稽师叔不是回稽家了吗?怎么又去了冥界?”
“我怎知晓?”
“那……”
“与我何干。”
“可是……”
“与你何干。”
“……”
宋元喜被怼,怔怔站在原地,表情茫然无措。
繁简真君瞧了许久,最后心软说道:“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你莫强求,说不定柳暗又花明。”
宋元喜眼睛登时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稽师叔他!那星星呢,星星是不是也——”
“聒噪。”繁简真君直接将人禁言,挥一挥手,再次送回庶政堂。
然这一次,宋元喜却是心情开始慢慢好转起来。
他和师父相处多年,自认为还是能够察言观色的,”师父虽未言明,但我知道,此事定有转机。对,一定是这样!”
怀揣着希望,加上阿Q精神,宋元喜再次投入积极做事中。
专注于事务后,宋元喜忽然发现一个情况,庶政堂对外事务在不断减少,而宗内各事项却是在频频增加。
他不懂,这个发展似乎不像是堂主风格,实在过于保守。然庶政堂的师兄师姐们却告知,此事就是堂主决定的。
宋元喜惊讶,遂去找佟迦,却发现一向拼命二郎的大忙人,这会儿竟是坐在院内喝茶打瞌睡。
对方早已金丹,除却入定闭关根本无需睡觉,这是打哪门子的瞌睡?
佟迦被“吵醒”
“?[(”
宋元喜摇头,“还没。”
“那你还有工夫来我这里耗?”
“堂主,我就是疑惑,我们玄天宗不是一向注重对外事务么,向来积极与各派交涉,尤其是近些年与御宝阁的合作,怎得一下子又缩小步子了?”
那年红河谷事件,虽新秘境没得什么好处,红河谷也被封禁。可是玄天宗依旧从中得到了便宜,那便是和御宝阁之间的合作开始紧密起来。
这当中,有不少事情宋元喜都有参与,十分努力充当其中一颗螺丝钉。
眼看着发展前途一片大好,却突然间畏手畏脚不搞了?真心付出过的宋元喜只觉心焦。
佟迦却是淡然,“这算不得什么,庶政堂年年都有各种事项决议,和御宝阁的合作不会断,只是近些年放缓罢了。”
“可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加强宗内各峰之间的内务建设。”
“啊?”
“啊什么啊,我看你闲得很,剩下的两峰事项就都交由你去办。一日日的总问为什么,你当我是智慧树投胎?”
宋元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追加了办事量,其他弟子颇为同情。
其中一个与之关系还算要好的弟子走过来,安慰说:“元喜,你莫要去找堂主,那就是纯粹找骂。他近些年脾气暴躁了不少。”
“堂主一向脾气刚烈,这我知道。”
“你不知道。”那弟子直摇头,“近十年,堂主肉眼可见愈加不能惹,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怼天怼地怼空气,他现在除了太上长老不敢怼,谁都不放在眼里……”
宋元喜坐在一旁,一听就是一下午,吃了满满一个大瓜。这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十年,庶政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收拢对外事务只是第一步,之后便是不断减少在外店铺和宗门无关紧要的守值点,最后加强周旋各峰之间的庶务,将那些陈年旧账翻出来一遍遍处理……
少了大把赚灵石的路子,还得在各峰来回受气,难怪变成佟怼怼。这位佟堂主,只怕怼起掌门也是眉头不皱一下。
“可是为什么啊?”
宋元喜想不通,宗门如此缩减业务加强内部建设,意义何在?
然无人能够回答,知道情况的高阶修士没人鸟他,不知道情况的低阶修士总喜欢胡乱猜测。但说得最多的,就是掌门有意更换庶政堂堂主,墨逸真人宗内地位即将不保。
内耗太多,宋元喜干脆躲清静,跑去江兰宜那儿。
然对方忙于炼丹,根本无暇顾及,“宋师弟,我要与师父探讨改良丹方,你若闷得慌,让桃桃陪你。”
桃树精对此事充满期待,它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哈士奇了,一想到可以和前辈贴贴,立即喜笑颜开。
“主人放心,桃桃一定完
成任务,会好好照顾宋师叔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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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刚想笑,就听对方接着一句,“你快让前辈出来透透风吧,桃桃非常非常非常想念它。”
宋元喜:“……”所以我就是个顺带的?
然桃树精化形后的模样实在讨喜,宋元喜如何会为难一个二岁小娃娃呢!
于是,他将哈士奇从识海中拖出,让它们见面。
桃树精见着哈士奇,立即黏上去,胖乎乎的小手帮着顺毛,抚摸力道轻柔,声音更是奶呼呼。
“前辈,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前辈,你怎么瞧着瘦了?我有桃子,你要不要吃?”
“前辈,你的毛真漂亮啊,前辈是最漂亮的妖兽!”
哈士奇不喜欢吃桃,然他人对自己的奉承却很是欢喜,当初能够认下蓝妖鼠当崽子,亦是因为沉醉于蓝妖鼠一声声奉承中无法自拔。
而让宋元喜难以相信的是,无论是蓝妖鼠还是桃树精,都是十分真心地奉承。
桃树精不认同,“这不是奉承,这是真情流露。”
宋元喜在赤霞峰小坐一会儿,待桃树精捧完哈士奇,这才带着它们去往后山溜达,自然,也是给自己放松一下。
桃树精在玄天宗十年,早已摸索过每一条路,对此并不愿继续重复走。
想到什么,她抬头冲着宋元喜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舅舅,我们去弥狩林转转吧?”
“那里不行,师姐不让你去。”
“就在外围转转,桃桃不进去。”
宋元喜估算自己的修为能力,觉得并无太大问题,又和桃树精约法二章,这才勉强答应。
“事先说好,绝对不进入。”
桃树精狠狠点头,“不进去,不进去。”它就摸索下路线。
然一人两只还未走到弥狩林,就遇上从擎苍峰下来的廖西林,宋元喜主动上前打招呼,刚喊了声“廖师兄”,身边小娃娃就是一声惊呼。
桃树精飞快躲到哈士奇身后,抱住毛茸茸的狗子,眼神怯怯道:“不好,有妖气!”
宋元喜顺势看过去,桃树精所指之人,竟是廖西林。!
第96章
“桃桃,别胡说,廖师叔身上怎么可能有妖气。”
双方有“过节”,宋元喜是知道的,这会儿对桃树精的话并不太相信。他更愿意认为,它是在找茬。
然桃树精信誓旦旦,“我没说谎,他有妖气,就是有妖气!”
“桃桃……”
“你如何闻得出来?我身上是何妖气?留有多久?”廖西林却是停下,一本正经询问。
桃树精不敢上前,那气味让它犯怵。最后还是哈士奇保护它,陪着一道走过去。
桃树精围着廖西林转了一圈儿,左嗅嗅右嗅嗅,眉头却是皱起,“唉,怎么没有了?”
“仔细闻。”廖西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桃树精看了他一眼,继续闻,但终无所获。
“前辈,你真的没有闻到妖气吗?”桃树精不死心,询问哈士奇。
哈士奇歪着头懒洋洋,“没有。”
“不可能啊,前辈你那么厉害,你应该能闻得到……”
桃树精还在不停碎碎念,语气急切为自证。宋元喜已经尴尬的无地自容,上前和廖西林道歉,“廖师兄,桃桃不懂事,实在是抱歉。”
“无碍,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廖师兄慢走。”
目送人离开,宋元喜松了口气,回头拎着小娃娃耳提面令,严厉说道:“对人类修士而言,被怀疑身上有妖气或者有魔气,这是一件十分恶劣的事件。你虽是妖精,但与人生活,就要记住人类世界的规则,否则惹出麻烦,师姐也救不了你。”
人类修士修炼,吸收的是天地间的灵气,自始至终都只会吸收灵气,一旦有妖气或者魔气萦绕周身,那便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被妖邪或者魔物附身夺舍,二是自身滋生出心魔或者邪气,且强大到自己修为难以压制。
无论是哪一种,对一个修士来讲,都是致命的。
宋元喜碎碎念教育,最后拎着小娃娃又说:“日后碰上相类似的情况,多与师姐在识海中沟通,有什么事情师姐自会处理,你别脱口而出。”
“啊?这种事情不能说吗?”
“可以说,但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会惹麻烦。除非你的修为十分高,待你元婴化神,倒是可以稍微说一说。”
宋元喜本想说可以随心所欲,然想起沧澜界还有出窍期修士,此话还是保守些为好。
一边教育一边前往弥狩林,这一段小插曲就此告一段落。
而另一边,廖西林去往主峰面见文渊真君,两人于大殿内讨论公事,事了,文渊真君直接设下隔绝阵,而后问起其他事。
“查探情况如何?”
“回掌门,弥狩林外围妖兽活动轨迹并未发生变化,然中部已有苗头,内部情况复杂,我并无把握能够查探清楚……”
文渊真君听完点头,“你做的很好,以你修为确不该进入内部,无论何时何地,保全自己乃是首要。”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文渊真君若有所思,让廖西林先行离开。
廖西林走出去几步,想到什么回过头说:“掌门,我先前过来时遇上宋师弟,那桃树精闻出我身上有妖气。”
“③[(”
“江兰宜江师妹的契约妖植,当年宋师弟从琅琊山上带回。”
文渊真君恍然,原来是那只大黄桃,“此桃树精吸收天地精华生长化形,生性烂漫,并无丝毫染血,能闻出你身染妖气并无稀奇。”
“弟子并未针对桃树精,只是担心此事会在众弟子中传开,若是……”
“弥狩林内部情况多变,此事瞒不住多久。”
廖西林脸色一瞬难看,忧心忡忡离开主峰。
半个月后,玄天宗任务堂关闭所有弥狩林相关任务,即便是已经领取任务前往弥狩林外围的弟子,亦是被悉数叫回。
又半个月,任务堂彻底关闭,与此同时一道宗门令发出,要求所有在外出任务的弟子速速赶回宗门,以及各宗门守值点即刻关闭店铺,回宗待命。
此宗门令一下,玄天宗众弟子顿时人心惶惶,尤其是炼气期弟子,他们进入宗门不过几十年,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饶是筑基弟子,这百年来也是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形。
宋元喜在庶政堂做事,比其他人知道的情况要多一些。宗门令一事,不仅玄天宗下达,其他各派亦是如此。
即便是散盟联会,虽不要求所有修士回联会中心,但同样发出紧急通知。而以行商为主的御宝阁更是夸张,关闭大量店铺,暂停对外所有业务往来。
宋元喜和几位师兄师姐坐于一处,就此事各有看法。
不知是谁提了句,宋元喜忽然抬头,疑惑问:“有魔物作祟?”
那人点头,“除却魔物作祟,我实在想不出有何情况,竟是让沧澜界各派自危。”
“若非魔物,那就只有沧澜界界面发生异动。若当真如此,只怕情况更糟糕。”另一弟子又是一声感慨。
所有人忽然陷入沉默,两者情况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一旦沧澜界发生大事,于高阶修士而言可能只是受伤,然对于低阶修士,那就是死亡的威胁。
“我们宗门弟子尚且还好,那些散修才是凄惨。”
“散修惨不惨我不知,可生活在沧澜界的那些普通百姓,只怕是灭顶之灾。”
沧澜界和凡界夹杂,当中有一块相邻的地方,是以只要有能力,凡界之人是可以前往沧澜界的。
另一方面,在沧澜界诞生的孩子,亦有毫无灵根的普通人,他们一代代相传,慢慢也就衍生出来一批普通百姓的群体。
他们早已习惯在修真界的日子,又如何能够去往凡界吃苦?
可若是大难来袭,他们才是首当其冲的炮灰!
宋元喜想起当年晋城之难,有魔物从天堑溢出,不过两三只而已,却给晋城造成重创。不说各家族损失
多少,单就是晋城普通百姓,就有几万人失去生命。
若是将地域扩展至整个沧澜界,那是极其庞大的一个数字!
宋元喜坐不住,急匆匆回万海峰找师父,然师父没找着,听杂役弟子说,被掌门叫走了。
他待不住,又跑去擎苍峰找外祖父,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不信邪,又跑去赤霞峰找爹娘,结果爹入了千林台,娘进了邀月海。
宋元喜:“……”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宋师弟,你过来找师父?”杜天宇看到站在洞府门口之人,走过去打招呼,“师父最近很忙,不时就要进出千林台,你若是有急事寻他,待他下回出来,我立即告知你。”
宋元喜摇头,看向对方问:“杜师兄,你知宗门令吗?各派均已发出,此事不妙啊。”
杜天宇脸上笑容收敛,表情亦是严肃,“确实不太妙,说不得事态十分严峻。”
“那该怎么办?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宗门也没具体通知,此时大家人心惶惶的,坐立难安。”
“宋师弟别急,若真有事,那必定是大事,自有掌门和诸位太上长老出面,我等不过筑基修为,只听命令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宋元喜在杜天宇这里得到些许安慰,最后慢腾腾回万海峰,坐在师父洞府门口。他等啊等,等待繁简真君回来,他能第一时间看到。
而此时的主峰大殿,一群元婴修士齐聚,个个面色难看,却是一言不发。待文渊真君走入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去。
钧鸿真君最是直接,上前一步就问:“无回山情况如何?”
“我刚从无回山回来,清扬道君正在全力修补大阵,然裂缝太多,修补阵法需要多久尚未可知。”
文渊真君早已元婴,且进入元婴后期亦是有几百年,即便宗门事务太多太忙,也从来都是笑脸盈盈。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为难之色,更不用说如此刻这般神色忧愁。
明明是元婴修士,却在几个月时间内,肉眼可见的衰败不少,仿佛被吸走了精气神一般。
“无回山天堑异动已有百年,如今异动越发频繁,按清扬道君估计,至多再坚持一百年。”
此话一出,大殿上顿时一片倒抽气。
“怎会如此?千年一轮加固封印乃是规律,如今不过七百年而已,按理说还有三百年时间才是。”
“确是这个理,若千年缩短至八百年,于沧澜界而言实在不好。当年北海海域天堑暴动,若非各派出窍大能前往镇压,只怕沧澜界大陆上的天堑都将被牵扯。”
“如今各派几乎已无出窍大能,若大陆上有一处天堑出现暴动,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一众人议论纷纷,为着人类生活几万年的沧澜界的安危而担忧。
文渊真君看向众人,又道出一个坏消息,“诸位,前些日子我让弟子前往弥狩林查探,已经确认内部妖域有变。我们不得不防,它们会趁着天堑异动,我们专心对付魔物时,伺机而
为。”
大殿内又是一声倒抽气,
“③_[(,
怎得在这个时候有变?”
“当年兽潮,沧澜界损失严重,死伤无数,几百年修生养息才得以恢复。若再来一次……”
“就怕妖邪和魔物一起出动,我等人类修士两边夹击。”
文渊真君听着众人议论,目光却是转向另一处,从刚才到现在,唯有一人始终安静,一言不发。
“繁简真君,你有何想法?”文渊真君直接点名。
有其他元婴忽然眼睛一亮,高声道:“繁简真君精通卜卦,此次可否也卜上一卦?”
繁简真君摇头,“此乃沧澜界之事,修士不算界卦。”
“那为我玄天宗算上一卦?”
繁简真君又摇头:“已算,无结果。”
没有结果便说明天机被遮掩,此事福祸难料。
文渊真君轻咳一声,说道:“天堑异动,并不止我玄天宗一处,其他各派亦有察觉,我与各派掌门均有交涉,若是谁能拿出相应的法子,便相互告知,此乃全人类的大事,我们须得同舟共济。”
“掌门,各处天堑均有化神修士看守?”
“不错。”
“那可有多余化神能出,去往万兽域查探情况?”
“这……”
“弥狩林既然有妖域活动痕迹,想必万兽域内部亦是不安稳。然我等元婴修为,深入确实可以,想要查探清楚只怕不能够。”
沧澜界天堑散落各处,数量并不算少,各派除却闭死关无法中断的化神修士,皆已经去往守护天堑大阵。
如同玄天宗这般天堑出漏洞的不多,但多少都有影响。
更重要的是,得防止四溢的魔气滋生出高阶魔物,继而从天堑内逃出。
一旦跑出去,危害重大!
“掌门,万兽域有异动。”佟迦忽然走进大殿内,高声喊道。
众修士转身看去,佟迦冲着众人微微行礼,而后径直走向文渊真君。
说道:“行云道君先前路过万兽域,察觉到妖气四溢,遂进入内部查探情况,发觉妖域的界壁有松动。他在万兽域内维护界壁,让我回宗禀报。”
文渊真君脸色当即难看,“弥狩林和万兽域虽不同地域,然两处妖界界壁相同,若是有一处破损,只怕不妙。当务之急必须将界壁修复完整。”
然现实却是,各派高级阵法师均已出动,前往各处天堑进行大阵维护和修补。那是比妖界界壁还要麻烦的事情。
而单单依靠化神修士的力量,妖界界壁的问题,治标不治本。
“想要修复妖界界壁,至少得是五级阵法师。”繁简真君忽然开口:“我倒是可以前往,另外华阳宗的妙善真人亦可。”
文渊真君点头,却又说道:“界壁太厚,且延绵几千里,只两个阵法师不过螳臂当车。”
繁简真君:“那便在各派召集五级阵法师,不拘泥修为限制
,若能以利诱之,又晓之以情,想必有隐瞒者亦是能够站出来。此事可同时在散盟联会和御宝阁两处展开,多方征召修士,集齐数百人,想来足矣。”
“数百人?当真有如此多的五级阵法师?”
繁简真君点头,微微笑道:“我辈人才济济,莫要小看金丹修士。”
此事由玄天宗牵头,与各派互通有无,一时征召五级阵法的事情轰轰烈烈正在进行。
然文渊真君还是觉得不对劲,比照天堑,万兽域和弥狩林两处的妖界界壁即便被最终修补,可确无法保证妖邪不从界壁缝隙内钻出。
“尤其是高阶妖邪,一旦从妖界进入沧澜界,和魔物一样棘手。”
妖邪不同于妖兽,它们乃是妖兽的最高进化体,具有极高的智慧,并且对修真界有极强的破坏欲。
而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它们同魔物一样,喜食修士。不同的是,魔物嗜血,喜吞噬修士。而妖邪嗜灵,以吸干修士灵力为目的。
文渊真君看向对面,问道:“繁简,如今只你我二人,你且坦白告诉我,修补界壁所逃窜出的高阶妖邪,该如何解决?”
“这便是元婴修士的责任。”
“我自然知道,然元婴修士多少,逃窜妖邪又有多少?可别忘了,沧澜界还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普通人,他们手无寸铁,是妖邪附身的最佳选择。一旦妖邪附体,便很难再察觉,若其去往凡界……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若他们修士放任普通百姓不管,所染鲜血因果深重,天道只怕得记在沧澜界上。
如此,比之个人因果还要可怕!那是会影响一整个修真界的气运!
繁简真君点头,“掌门所言甚是,普通百姓自是需要保护,修复界壁之前,各城开启护城大阵,各派开启护宗大阵,以确保低阶修士和普通百姓的安危。”
“沧澜界之大,如何能将所有人都拢入城内?”
“此事难以万全,然此乃唯一之法,究竟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还是任由界壁破裂,届时共同抵御兽潮,面对妖邪横肆,由各派掌门和城主们共同商议抉择。”
“你……”
“我不过提出办法,但我仅代表个人,全人类的共同命运,我承担不起。”
繁简真君该说的说完,遂转身离开。
回到万海峰,却在自己洞府门前看到蹲坐着的宋元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拨弄着。
走近了瞧,只见地上一排蚂蚁正在搬家。他那徒弟想来无聊至极,将一甲虫尸体来回从搬运的蚂蚁身上拨走,而后又放置在它们前方不远处,看蚂蚁再次热情搬运。
“你若当真无事可做,不如戴万斤镯去跑万阶台,也好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总好过在此如同三岁小儿玩蚂蚁搬家。
宋元喜本就思绪游离,乍一听到声响,茫然抬头去看,眼前视线重新聚焦,随即激动站起。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繁简真君打开
洞府大门走入,宋元喜紧跟其后,叨叨这些日子自己忐忑的心情,又说起宗门令一事,心中甚是担忧宗门外的人。
“我昨日去坊市转了转,发觉原本宽敞的街道挤满了人,各处店铺改行做客栈生意,源源不断有人前来投宿。”
宋元喜说起此事,眉头紧皱,“师父你不知道,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炼气一二层修为,且更大一部分乃是普通百姓,为何要这般聚集在宗门坊市外?”
繁简真君并无隐瞒,将天堑异动和妖界界壁受损两件事悉数告知,宋元喜听得目瞪口呆,只觉沧澜界危矣!
“师父,沧澜界不会被覆灭吧?”他才穿过来一百多年啊,这就要玩完了?
啊不是,男主还没有飞升呢,这事情应该不可能!所以是时候轮到主角登场,发挥力量了?
然现实却是,宋元若如今不过金丹大圆满境界,连繁简真君都干不过,何来能力应付天堑和界壁!
“沧澜界散落天堑一共一百零八处,距离我宗最近的有两处,一处在无回山,另一处在弥狩林,我宗太上长老已经两两守护,且有清扬道君对天堑护法大阵进行修补,想来无虞。”
“那妖界界壁呢?”宋元喜紧追一句。
“由各派征召五级阵法师数百人,共同前往修补。”
至于妖邪逃窜之事,繁简真君并未细说。
宋元喜听到事事都有针对性方案,这才放心,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元若还未飞升,修真界怎么可能坍塌呢!
不过,“师父,我能不能……”
“不能。”繁简真君一口否决,“届时护宗大阵将会开启,你们所有筑基炼气弟子都老实待在宗门内。”
想到坊市的情况,繁简不禁呢喃,“看来得在坊市内设置一个大型阵法才是。”
他们之所以前来坊市,无非就是寻求玄天宗的庇佑。如此保护他们安危,可积因果,攒宗门声誉,凝聚核心信仰之力,一举数得。
但此事繁简真君并不出面,将情况告之文渊真君,其他该操心的就是对方的事情了。毕竟,谁让人家是掌门呢!
文渊真君只得在宗门内召集阵法师,让他们先行去往坊市布置护法大阵,以容纳几十万人的阵法为效。
同样借此考察这些阵法师的能力,从中挑选出优秀之辈,到时候随繁简真君一起去修补界壁。
宋元喜是不懂阵法的,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那坊市如此广,想要布置那么大的阵法,究竟该怎么做,他很想去看看。
有此想法的人挺多,贺满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早年吃瓜小伙伴陆子期。
三人结伴前往,一路上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话题不断。
宗门即将开启护宗大阵的事情已经宣布,所有在外弟子都在往回赶,其他各派各城亦是不断收拢人,只等着统一时间,共同启动。
“也就这两日能够自由出入,等坊市阵法布置完成,我们都不能离开宗门。”
“玄天宗
如此广阔,不照样可以在内行走?和以往的日子无甚差别啊?”陆子期不禁疑惑。
贺满却是摇头,解释道:“不同的,护宗大阵不包括延绵数千里的山脉,除却各大山峰、中心广场、秘境等主要地方,其余并不纳入。现在瞧着大家活动自由,等到要开护宗大阵时,所有人都得龟缩在峰上。近距串门儿走走可行,但想要御剑肆意,那是万万不成。”
宋元喜也是第一次听闻,“贺师兄,护宗大阵和护山大阵有何区别?为何不将整个玄天宗全数包括进来?”
“护宗大阵等级更高,能抵御化神修为的攻击,乃是宗门最高防御。至于护山大阵,确实能保障整个宗门角角落落,但其防御力只到元婴。且两者开启都要耗费无数灵石,一般都是二选一。”
“如此说来,外头恐怕十分危险。”陆子期忍不住感慨。
此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为着即将发生的未知感到紧张和不安。
直到进了坊市,听得一声声喝彩声,三人才从低落的情绪中出来。
“这位师兄,发生了何事?”宋元喜瞧见同门,赶紧走过去问。
那人看了眼宋元喜,笑说:“刚才宋长老布下天罗地网,不过两个时辰就将坊市基础阵盘全数打下,我听另一位四级阵法师提及,此等能耐,只怕已经超越五级阵法师。我玄天宗不久将再添一位六级阵法师,实在可喜可贺!”
“宋长老,哪位宋长老?”宋元喜心跟着怦怦跳,虽有猜测,却不敢确认。
那人抬头看天,于空中辨别,而后指向其中一个背影,“喏,那位便是宋长老。”
宋元喜抬头看去,那人身形笔直,一身道袍随风拂动,单就是一个背影就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场。
那背影似有所感,忽然于半空中一百八十度转身,看向地面。几乎一瞬,目光撞上仰望的宋元喜。
四目相对,那人无声微笑,神识传音,“哥哥,好久不见。”
宋元喜咧开嘴笑,欢喜之情几乎溢出来,弟弟回来了!!
第97章
坊市内的护法大阵布置了将近三日,当最后一步完成时,整个坊市延绵几十里,顿时闪现一道强烈的光芒。
光芒消散,淡淡如同水纹的光罩于半空中出现,几息之后,光罩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宋元若出力最多,且基本上都是他布置的阵法,当中阵眼和枢纽位置,亦是由他设置把控。
他将阵眼和枢纽位置告知宗内过来督查的长老,任务完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速度快的,比投胎还赶,督查长老话到嘴边,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哥哥!”
宋元若几步走至宋元喜跟前,即便金丹大圆满修为,依旧如同百年前一般态度。
宋元喜拉着人好好打量,越看越是欢喜,“你这一次出去,瞧着又是长进了不少。”
明明不过筑基修为,且年龄也就大上一炷香时间,说话却是老气横秋。
然宋元若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很享受,点点头说:“确实,已经摸到些进阶的门槛,只待一个契机。”
宋元若听完更是高兴,若男主能够在两百岁之前进阶元婴,那可真是太棒了!
将原剧情捏的稀巴烂,这可真是痛快,也能让他对剧情的顾忌再减少几分。
贺满和陆子期已提前一步回去,宋元喜不着急,拉着弟弟慢悠悠闲逛,纯靠走路回宗门。
一路上,自然就得拉家常,这属于兄弟俩的必备相处模式。而情况多年不变,宋元喜叨叨叨,宋元若只管安静地当个倾听者。
“爹这些年一直进出千林台,也不知炼丹造诣到了什么地步?”他就没见过这般沉迷炼丹的炼丹师,且这点疯狂还能被继承,江兰宜也跟着快要炼疯魔了。
“江师姐也想进千林台,奈何修为不够,我瞧着等她进阶金丹之后,和爹没什么两样。”
宋元喜又说起邀月海,对宋元若,他一向不隐瞒。
“弟弟,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师门有多强大。”
宋元喜神识传音,声音中带点儿欢雀,像极了小孩子炫耀家中有出息的长辈似的,“我师父的师父的师叔,就是我太师叔,竟是出窍大能。出窍期的修士,活的!我在邀月海内见着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插上了翅膀的音符,宋元喜说话字里行间都在跳跃。
先前说到江兰宜,宋元若并不插嘴,然这一次他却难得点头,并且嘴角微微上扬。
“恭喜,哥哥的师门如此厉害,是件好事。”如此,对他兄长的保障就更周全了。
宋元喜哪里能get到对方的心思,一听身为男主的弟弟都是认同,笑容更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眯了眼。
“是吧?我也觉得,我太师叔莼瑾道君,修为深不可测,为人和蔼可亲,下回若是还能再碰着,一定将你带去她跟前打个照面,若能得她青睐,指点你一二,那就更完美了。”
宋元若心头暖暖的,原来哥哥这般惦记他。
他点头说好,总之他哥说什么都是好的。
兄弟俩回到万海峰,刚坐下喝了口茶,就有筑基弟子匆匆赶来,“宋长老,掌门请你过去一趟。”
那弟子宋元喜认识,是主峰大殿做守值的,专门负责替掌门传话。
“这位师兄,掌门着急吗?”
不着急的话,他和弟弟再拉拉家常。
那筑基弟子一脸为难,宋元喜立即知道不妙,果断将弟弟“送出”,反倒是惹来宋元若一脸郁闷。
“那什么,弟弟你先去掌门那边,我在小院里炖个鸡汤,再温几壶清酒,等你回来?”
见宋元若不说话,宋元喜又说:“炖鸡汤里放五菱花和松茸菇,我从爹那儿顺来一株万年灵芝,给你掰一半进去?灵酒也是爹那里顺的。”
“哥哥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我无所谓。”顿了顿,宋元若又说:“爹那里好东西不少,你若是喜欢,我改日全都讨要过来。”
宋元若一走,宋元喜就拿开始准备,因为算是家宴,最主要的就是个氛围,是以太珍贵的灵兽没去抓,只从后山弄来两只灵韵稚鸡。
至于其他食材,他基本上都有。
最后,他将炼丹炉拿出,开始洗洗刷刷做准备。
虽有清洁符,但是为自己弟弟做一顿晚膳,且是久别重逢的弟弟,自然想要事事亲力亲为。
一顿猛虎操作,鸡汤炖的喷喷香,灵酒煨火酒香四溢,结果还没等到弟弟回来,哈士奇先从识海中窜出。
两只宽厚的狗爪子扒拉在炼丹炉边缘,眼睛死死盯着炉盖子,“呜呜呜”不断叫唤。
“爹爹,我饿~”
“不行,这是给元若准备的。”
“可是我饿~”
“给你吃小零食?”宋元喜拿出一大块烤肉干,足有百来斤重,若是放在平日里,狗子早就“嗷呜”一声跑过去了。
而现在,它轻描淡写瞧了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他竟然从一只只知吃喝的狗子眼中看到了藐视?
“不是小花!这是你最爱吃的,不吃?”
哈士奇“哼哼”,不高兴扭头,“我不是爹爹最爱的崽子了,我要那些肉干做什么,我要吃鸡,喝鸡汤!”
“……”
“爹爹说好永远最爱小花,现在却给别人精心炖鸡汤,爹爹你变了!”
“?”
宋元喜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哈士奇,怎得忽然画风如此诡异?
“你从哪里学来的语气?听着别扭,还夹嗓子!”就这铜锣嗓,有什么好夹的。
蓝妖鼠小心冒出脑袋,轻声说道:“桃桃这样说的,爹爹学得很快,爹爹很棒。”
宋元喜:“……”一只两只真是够了!
宋元若迟迟不来,宋元喜很干脆重新架起来一个炼丹炉,再炖一炉鸡汤,这是为哈士奇做的,自然加满了料,光是灵韵稚鸡就放了一百只。
为了显示公平,剩
下的半株万年灵芝,他也一并放进去。
哈士奇吃饱喝足,躺在地上抖腿儿,一个饱嗝之后,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他不来,狗子已经吃饱了,小花还是最受宠的崽子。”
宋元喜继续温酒,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抬脚踢了下,“小花你正常些,再如此做作,那就回识海待着去。”
哈士奇仰头往后看,翻出一对惊天大白眼,哼哼:“爹爹不欢迎小花,那我回去就是了。早知这样,一开始我就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哈士奇肥硕的身躯原地消失,原本趴在其肚子上打盹的蓝妖鼠跌落倒地,摔醒后一脸懵逼茫然。
宋元喜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抱起蓝妖鼠安慰,“你爹抽风了,咱不理他。”
蓝妖鼠睡意朦胧,点点头,窝在宋元喜怀里继续缩成一团,“鼠鼠睡觉,爷爷哄哄我。”
另一边,文渊真君与宋元若一番详细商讨,最后决定由他成为这群五级阵法师的队长,带领一众选出的金丹修士,跟随繁简真君前往妖界界壁处。
宋元若却是拒绝,“我不当队长。”
“为何?”
“繁简真君比我厉害,他当队长。”
“……”要是能说得动,我现在还在这里费口舌做什么?
文渊真君思忖一会儿,又说道:“繁简另有重责要担,此次领队一事,只能交由你。”
“掌门,我——”
“我听清扬道君提及过,你于阵法上十分有天赋,当年去往无回山学习,他人跟着清扬道君百年都不一定能出师,然你只不过三十年,就能入门。”
宋元若点头,却不承认自己天赋好,“他们学习不够刻苦,且心思驳杂。”
所以不是他学得太好,而是别人学得太烂,用他哥哥的话讲,全靠同行衬托。
对方表情太耿直,眼神清澈直白,倒让文渊真君一下子哑口。套路的话术挺多,也有信心将眼前人说到答应,可是这样“欺负”一个小辈,是不是太损了?
这等重要的大事,确实应该繁简真君来当队长?
文渊真君自我摇摆时,繁简真君却是忽然到来,见着宋元若在此,脚步一顿,“我来得不巧。”
宋元若见着对方,眼睛登时发亮,如同狗狗看到肉骨头。
他立即摇头,说道:“繁简真君来得正好,我与掌门已经谈完,这就走。”
“唉,急什么!先前说的事情,你……”
“掌门放心,这几日必定完成。哥哥还在等我,我得回去了。”
宋元若脚步匆匆,一出大殿,直接飞离主峰。
文渊真君愣住,回过神哭笑不得,“真是!赶着投胎都不及他着急,就这般想要去见兄长?”
繁简真君“嗯”了声,点点头,“我徒弟重视亲缘,他们一母同胞,自幼关系要好。”
“算了,不说这个。繁简,此次去往弥狩林的带队任务,还是交由你。”
文渊真君
将一份名单交到对方手中,又说:“此次沧澜界一共征召两百六十个五级阵法师,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于两处妖界界壁修复,在人手分配上,我和其他各派掌门相商,其中一百八十人去往万兽域,剩下的八十人由你带入弥狩林。”
繁简真君翻看名单,见着许多熟悉或还算熟悉的名字,但有不少名字却是完全陌生的。
“果然,沧澜界人才济济,这些阵法师,平日里倒是躲得清净。”
他们基本上出自各派,然明面上所展示的阵法师级别,至少要比现在低上一个等级。
文渊真君:“是啊,谁能想得到,我玄天宗竟然还藏着二十个五级阵法师,瞧瞧!墨逸就在此列。”
“墨逸真人?”繁简真君也是惊讶,“他倒是藏得深。”
“谁说不是呢,虽是刚进阶五级不久,可他与我打交道数百年,竟是丝毫不露风声。”说到此处,文渊真君捂着心口憋屈,“我竟一直以为他主攻符箓之术。”
话说完,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对面,文渊真君顿觉自己心脏又抽搐了。
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一个,也是器阵双修的怪才!
“你们一个个的,忒是不省心。”文渊真君不由想到自己,除却有情道和无情道兼修,他竟是丹符器阵无一不精通,还挺是废柴的。
繁简真君若知晓对方心中所想,只怕得笑着来一句:我徒弟亦是不精通的废柴。
两人细细商量,繁简真君又特意卜卦,最后定于十日后出发,至于前往万兽域的那支队伍,就由文渊真君去通知。
“待我们离开玄天宗,我便让苦海开启护宗大阵。”
苦海真君,玄天宗看守藏书阁的元婴修士,常年不离宗。
繁简真君诧异抬头,“掌门,你也要一同离开?”
按理说,一宗掌门若非必要,是不应该离开宗门的,他不仅是因修为谋略得以任职,更重要的,他是一个宗门的主心骨,是核心领导人物。
某些时候,更是精神支柱!
可以这么说,宗门元婴以下,为掌门马首是瞻。而筑基炼气等众弟子,更是毫无理由的崇敬自己的掌门。
文渊真君:“我与其他各派掌门已商议决定,在万兽域和弥狩林两处分别围猎,将逃窜的妖邪尽早剿灭。”
自定下出发的日子,各阵法师开始着手准备,为了能够在修补界壁时发挥最大效用,少走弯路,不少阵法师前往万海峰,向繁简真君讨教修补之法。
于他们而言,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毕生就这么一次,既紧张又激动,同时为能够参与其中深感自豪。
这样的机遇可遇不可求,虽危险并存,然一旦成功,对他们研究阵法一事上,将有巨大的收获。
高风险高回报嘛!
然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宋元若,这位阵法师只窝在自家兄长的小院,每日小酌几杯,看星星看月亮,听哥哥畅谈毫无用处的人生哲理和诗词歌赋。
宋元喜一开始很
高兴,毕竟几十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连着说了五六日,再多的思念之情也已经倾诉完了。
想到自己师父洞府门庭若市,他不由提议,“元若,你也去我师父那里转转?”
“?”
宋元若忽然扭头,表情错愕。
宋元喜立即摇头,“怎么会,我就是担心——”
“担心我会死?还是担心我技不如人?”
“……”
“哥哥莫担心,命数早就注定,然我为了爹娘和兄长,自是不会认命。即便那处界壁可能危机四伏,我有性命之忧,可为了你们,我会活着回来。”
宋元若对自己即将去做的事情丝毫没有担忧,他心中美好的东西太多,他有太多的眷恋,为着心中这份眷恋,就能迸发出蓬勃的求生意志。
见兄长不说话,宋元若想了想又安慰:“若我们这批人当真会遇险,那我必定也是最后一个死的。”
他虽不如繁简真君阵法造诣高,但是求生的欲望,他比任何人都强。除非被敌袭,除非毫无准备下被对方一击毙命。
宋元喜:“……”这安慰不要也罢。
宋元若继续在小院里躺了三日,直到临近出发前一日,这才前往擎苍峰,和外祖父道别。
文渊真君携宗门近半数元婴修士,将与繁简真君的修补小队一起出发弥狩林,作为后勤剿灭队伍存在。
而宗门内各项事务,暂时交由钧鸿真君主持,这是对他能力和手段的双重信任。
钧鸿真君自是对小外孙一番叮嘱,虽说宋元若比宋元喜修为高出许多,但在长辈眼里,总是不放心。
宋元若认真聆听,十分乖顺,直到最后临走前才开口:“外祖父,哥哥就麻烦你多加照顾,切不能让他离开宗门才好。”
爹娘均不在,宋元若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外祖父。
钧鸿真君听到这话,不由笑岔,“我还能不顾着元喜不成?你这话说的。”
“我自然知晓外祖父疼爱我们,但如今情况严峻,随时可能出意外。然我希望哥哥的安危是万无一失的。”
“宗门内有何危险,护宗大阵都开了。”
宋元若却是摇头,目光看向一个方向。钧鸿真君顺势看过去,原本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翌日,赶往弥狩林的大部队集结完毕,文渊真君拿出莲云舟,一众人腾飞而上。
渊真君做最后的交代,末了说道:“钧鸿真君,宗门一切拜托你了。”
“掌门放心。”钧鸿真君携剩余的元婴修士,齐齐行礼。
宋元喜站在筑基队伍的后排位置,看着莲云舟缓缓驶离宗门,直至从自己视线中完全消失。
莲云舟,玄天宗象征性标志之一,他见过数次,且自己也乘坐过几次。然今日这一次,却最让他心情酸涩复杂。
今早临出发前,他才听自己师父提起,修补妖界界壁实乃高危之举,他们当中或许有一部分人将永远留在那里。
而他们都已金丹,若是身陨,是没有轮回的可能!
“元喜,为师乃是队长,作为领队有义务有责任确保他们的安危,若难回,洞府内有一密室,以你精血为饵可开启,那里……我为你准备可进阶金丹的所有修炼资源。”
宋元喜拿出一个十分精巧的金色锤子,锤子的手柄一端有一凹槽,凹槽呈现火焰形状,可直接融入天火进行锤炼。
这是师父为他炼制的本命锤,他搜集的材料远远不够,剩余材料都是师父自己添加的。
“宋师弟,这是你的本命锤?”队伍散开,贺满走至宋元喜身边,视线立即被对方手中的锤子所吸引。
这小金锤实在太精致了,光是看外型就知道,绝对用了最好的炼器材料。
贺满是锤子爱好者,如今看到脚都迈不开,“宋师弟,不知你是否介意,让我摸一摸?”
摸什么?自然是他钟爱的本命,锤子!
宋元喜看对方几乎垂涎的表情,很快从感伤中出来,笑着将锤子递过去,“贺师兄随意看。”
贺满拿着小金锤来回掂量,时不时抚摸感受,最后甚至拿出自己的本命锤与之对比。
“炼制的相当好,宋师弟,你炼器之术何时精进如此多?”
宋元喜摇头,“这是我师父为我炼制的。”
贺满恍然,难怪呢,这等完美无瑕的作品!
“既是繁简真君出品,那必定是精品,宋师弟,护宗大阵已开启,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你小院,我们研究研究?”
贺满揽着宋元喜的肩膀,扛着两个锤子,脚下生风。
玄天宗连同坊市两处,阵法已经开启,所有弟子都不得进出,直至界壁完全修补,妖邪剿灭干净为止。
而关闭护宗大阵,则需要掌门令,也就是说,一切以文渊真君的号令为准。
宋元喜窝在自己的小院,除却撸狗逗鼠,就是接待不同的师兄师姐们。他们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闲着没事儿干比他还要该溜子,各峰头到处乱蹿。
有一些师兄师姐,平日里瞧着再严肃正经不过,然到了他这里,竟然开始玩叶子牌!
修士玩叶子牌有一点不好,就是会时不时利用灵力动点手脚,这就导致一圈玩下来,可能就要耗费大半日,且中途吵吵嚷嚷,个个都说对方出老千。
宋元喜往往就是那个和事佬,最后安抚完,大家围在一起喝酒,喝到月上中天,所有人起身各回各家。
如此热闹了小半个月,宋元喜为躲清净,去赤霞峰杜天宇那儿小住。
“我原本想去找江师姐,但她带着桃桃进了炼丹室,听杂役弟子说,师姐就中途出来过两个时辰。”
这炼丹疯狂程度,忒是吓人。
杜天宇亦是点头,“江师姐对自己要求甚严,她与师父一起研究改良丹方,应是到了关键步骤,两人都不肯松懈。”
“杜师兄没参与此事?”
改良丹方是宋元喜送出的,来自原安的那张改良固元丹,江兰宜大喜,觉得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便急匆匆去寻自己师父。
宋元喜以为,这事情该是他们师徒三人一起干。
杜天宇却是摇头,“我对此事并无兴趣,相较于改良丹方,我更喜钻研偏方,尤其是久经失传的丹方,若能研究恢复,乃是一件幸事。”
宋元喜:“……”草率了,又是一个学霸。
两人聊着天,真说得起劲时,忽见一炼气弟子匆匆赶来。
“杜师叔,杜师叔!”那弟子一口气跑过来,焦急道:“不好了!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你们炼气弟子怎得如此心浮气躁,我说了多少遍,要……”
“不是我们,是筑基师叔们!”那炼气弟子摇头,又说:“是峰上的筑基师叔,不知怎么回事儿,忽然打起来了。从峰顶打到峰腰,眼看着就要打到峰脚去了。我等修为低下不敢阻拦,又怕闹出大事儿,这才赶紧前来告知杜师叔。”
杜天宇的身份有天然特殊性,且一直协助云溪真君管理峰上庶务,是以炼气弟子们都很听他的话。
宋元喜一听筑基弟子打架,直接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哪两个师兄或是师姐打起来了?”
那炼气弟子大口喘气,表情惊吓,“不是两个,是一群,莫约得有十来人。”
宋元喜表情一顿,继而脸上笑容更盛,哦豁!打群架啊~!
第98章
宋元喜和杜天宇赶到时,打群架人数已从十数人发展到数十人。
那些人宋元喜基本上认得,都是赤霞峰筑基一辈比较勤奋刻苦的弟子,且经常得到金丹长老的表扬。
可是现在!这些人竟然如同凡间壮士撕扯扭打成一团!
不,还是有不同的。毕竟是筑基修为,个个修为不弱,家当也算小富,符箓、器物齐齐上阵使用,灵力消耗太多就服用丹药,更有甚者还使用阵法困住对方,而后搞偷袭……
总之乌烟瘴气!
杜天宇看得心惊肉跳,这简直就是在给赤霞峰抹黑!马上就要到山脚下,绝不能让这等事情传到其他各峰去。
“别打了!别打了!诸位师兄师姐,你们赶紧住手!”杜天宇在旁大喊,为了扩大音量,还用了巨音符。
然无人听他的,那群人照样打得火热,甚至一个不留神还会波及旁边的炼气弟子们。
杜天宇眼皮子直跳,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引导所有炼气弟子赶紧撤离斗殴现场,至于那些人,他选择袖手旁观。
宋元喜是没有劝架分量的,但是杜天宇竟然停下什么也不干,他却是惊讶,“杜师兄,你不管管吗?”
“怎么管?如何管?”
“可是……”
“你是怕赤霞峰丢人?”杜天宇冷哼一声,“都已经打到此处,丢人是丢定了,我也做好一同被责罚的准备。”
杜天宇看了眼戒律堂方向,心里盘算着自己不劝架不作为,大概要受到什么样的惩处。
但无论怎罚,也没眼前这群人来得重!
宋元喜默默往后退,尽量不被波及,虽担忧,然内心深处又藏着一份隐秘的激动。没办法,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见着此等盛况。
想到什么,他往后退了两步,拿出一个水晶球,暗搓搓刻录影像。
“师兄师姐们,这等珍贵的记忆,师弟还是帮你们好好记录下来吧。”
宋元喜此举一出,其他看热闹的筑基弟子福至心灵,均是拿出水晶球刻录。
杜天宇亦是如此,不过他的说辞是,“不是我不拉架,实在是无能为力,刻录一份也好给长老瞧瞧,我并未说谎。”
此事直到金丹长老出面,这才得以了结,然事情瞒不住,已经传到钧鸿真君耳朵里。
赤霞峰广场上,几十个筑基弟子站成一排,一个个聋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又惶惶不安,时不时看向眼前来回走动的金丹长老。
赤霞峰如今管理庶务的是云华真人,然他已是金丹大圆满境界,平日里多是冥想感悟,一些琐碎交由信任的筑基弟子去做。
却不想,今日出了这等岔子!
“杜天宇,你——”
“弟子知错,弟子劝架不及,甘愿受罚。请长老明示,是去往戒律堂还是去后山面壁?”
“……”认错这么快,我还能说什么!
怒气没处发泄,云华真人对着眼前几
十个筑基弟子,叭叭叭一通炮轰,“你们这群人,年龄加起来都有六千岁,竟然这么不知羞,在大庭广众打架斗殴!”
“你们可知有多少炼气弟子围着在看?不止赤霞峰,隔壁两个峰头的炼气弟子都闻风而来,你们简直丢人丢到整个宗门去!”
“很好,非常好!日后出去,只要说一声你是赤霞峰弟子,他们必定一脸恍然,哦,就是打群架的那个赤霞峰……”
云华真人大概被气狠了,喋喋教训一个时辰,直到钧鸿真君赶来,这才作罢。
“你们!全部给我去戒律堂受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不会为你们求情!”
话毕,直接拂袖离开。
然到了钧鸿真君跟前,却是另一幅面孔,笑脸相迎客客气气道:“钧鸿真君,这点小事怎劳烦你大驾,让你受累了。”
钧鸿真君哼气一声,暴脾气说来就来,“云华,我可不会因云溪和霜华,对赤霞峰另眼看待。掌门将宗门事务暂交我主持,那便是信任我,我不会徇私。”
云华真人连连点头,“那是那是!钧鸿真君一向秉公。”
“那群弟子打架,虽说没有造成伤亡,但影响极其恶劣,戒律堂是一定要去的。”
“自然自然,我已经让他们过去领罚了。”
钧鸿真君这才面色好转,思忖会儿L又说:“待惩处结束,人手一封亲笔认错书,贴于灵枢阁办事大厅,也让那些炼气弟子们好好看看,引以为戒。”
云华真人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答应,这会儿L他和杜天宇一般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丢人了,再丢大一些也无妨。
“云溪真君,峰主,云华对不住你们。”云华真人内心碎碎念,心里想着:待沧澜界大事了结,我立即闭关进阶去,这劳什子破事儿L,爱咋咋地。
他想起前百年时光,峰主将赤霞峰一应庶务交由好友去做,好友不仅处理的有条有理,还顺带进阶到元婴修为。哦!炼丹水平亦是提高一级……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比你优秀不说,还比你勤奋,真是卷生卷死卷祖宗!
钧鸿真君教育完,转身回主峰,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在无回山,这些琐碎亦不过闲暇调剂罢了。
然谁也没想到,打架斗殴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赤霞峰刚处理了一起,不过两日万海峰也发生了一起,又过两日,天灵峰亦是。
之后的天鸿峰、无回山、擎苍峰,均有大小不一的打群架事件发生。
宋元喜这人抢夺机缘的运气实在没有,然这种吃瓜看热闹的场面却是一凑一个准儿L,玄天宗七大峰,他机缘巧合就看了五起热闹。
当中最热闹的要数擎苍峰,那群剑修发起狠来,亲爹娘都不认得,最后造成的互相伤害值也是最高的。
虽没有死亡,但各个都有受重伤,最严重的一个被砍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若不是有塑形丹,这会儿L已经是残废。
钧鸿真君得知自己峰下弟子竟然也敢斗殴,气地吹胡子瞪
眼,直接将那群筑基弟子扔进冰泉中心内。
宋元喜远远瞧着,那一个个师兄师姐们,如同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掉落。且因为被元婴真君禁锢住修为,他们纯粹就是靠肉身去承受冰泉中心的极寒之水。
顿时泉中一片鬼哭狼嚎,一个个嗷嗷叫唤,嚷嚷着“我错了”
“?”
。
擎苍峰金丹长老瞧着,面色冷峻,亦是唯一没有求情的,甚至还觉得这群弟子罚的不够狠。
“该!峰主还是心软了,我看得将你们扔去冰湖才是,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不好好感悟剑意,竟然学赤霞峰那群炼丹的打群架,我看脑子里全部进水了!”
宋元喜:“……”果然,第一个带头打架的,总是会被铭记,赤霞峰名声危矣。
钧鸿真君瞧了会儿L,忽然转身看向自己外孙,那眼神打量起来,让人犯怵。
宋元喜疑惑,“外祖父,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元喜,我听闻各峰打架,你均有在场。”
“啊!”
“你怎得没有参与?”
“外祖父,事情不是我挑起的,我纯粹就是路过!”宋元喜立即解释。
钧鸿真君却是摇头,皱眉思索,宋元喜更是着急,想要再解释,却被对方捉住手腕。
“外祖父……”
“莫说话。”
宋元喜立即禁声,乖乖闭嘴站好。
钧鸿真君仔细查探外孙脉息,再看向冰泉中扑腾的弟子们,一招手将其中一个拎出来。
那弟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泡着泡着怎么就被峰主拎上来了,一时吓得哆嗦,“峰、峰主,我只在打架中刺了张师兄一剑,差点削了楚师姐的长发,其他的一概没参与。”
打的最凶的不是他啊!
钧鸿真君瞪了眼,“你还委屈了?莫说话。”
那弟子果断闭嘴,再不敢嘀咕。
钧鸿真君将两人脉息进行比对,而后所有所思,他将峰上事宜交给金丹长老,自己径直朝着无回山方向飞去。
待人一走,那弟子凑近宋元喜问:“宋师弟,峰主这是要作何?”
“回冰泉里待着去!”宋元喜还未开口,边上金丹长老一记冷眼看过来,见那弟子迟迟不动,干脆一脚将人送过去。
宋元喜瞧着心惊,果然擎苍峰从上至下都是相当“残暴”,此处不妙,赶紧走!
翌日清晨,宗门峰鸣钟悠扬响起,钟声缓慢有力,延绵激荡几百里。
宋元喜从冥想中惊醒,立即起身往外走,刚走出小院,就见空中筑基弟子一个个御剑飞行,全部往中心广场方向赶。
怕耽搁时辰,他立即加入此行列,等到广场时,发觉人满为患,筑基炼气均是聚集。而在广场上方,亦有数位金丹长老站立。
“众弟子听令,以演武方式快速列队,筑基炼气分开,速速行动!”
原本乱糟糟的广场开始行动,很快有条不紊排出两个大列,玄天宗筑基炼气弟
子加起来有数十万人,
?[(,
是以队伍几乎排到了外面。
而源源不断的弟子还在陆续赶过来!
蜂鸣钟不停,只要不是守值弟子,都必须赶到中心广场,这是宗令。
“怎么回事儿L?为何要聚集所有筑基弟子,可是敌袭,要我等出战?”
“不太像,还有众炼气弟子在此,应该是有大事要宣布。”
“难道是掌门他们即将凯旋,护宗大阵要关闭?”
每个人都有猜测,每个人都与身旁之人小声议论,直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钧鸿真君落在中心广场的最高看台上时,整个广场顿时鸦雀无声。
没办法,其“最凶残的元婴剑修”之名,已深深烙印在筑基炼气弟子们的心中。
钧鸿真君一落地,也不废话,直接就道:“无回山天堑大阵开启,其影响深远,是以布下天罗地网阵将天堑大阵外围几十里覆盖,然情况不容乐观,亦有魔气溢出,从而影响弟子心智。”
钧鸿真君解释最近频频发生的打群架事件,将此事缘由归结于魔气四溢的后果。
所有参与打群架的筑基弟子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不是他们的错,都是被影响的。
然下一秒,就听钧鸿真君严厉批评,“魔气虽对心智有影响,然只要自身心性坚毅,且明台清朗,亦是不可能被左右。玄天宗筑基炼气几十万余人,为何单单数百人被影响?这群人不仅受到影响,甚至还被左右,堂堂玄天宗弟子,修的是至清至真的大道,竟然被魔气影响心境,此乃大耻!”
此话一出,数百名打群架的筑基弟子羞愧低头,那脸颊更是涨得通红。
宋元喜身边恰好站着两个打群架的师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两位已经尴尬的开始抠脚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像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这就好比在全校大会上被点名批评,而且精准到班级和个人名字的那种,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然更尴尬的事情竟然还有!
钧鸿真君在中心广场大力表扬炼气弟子们,对于他们心思纯净一心向道表示赞赏,让其再接再厉,不可骄傲自满。同时由灵枢阁代为发放,每个炼气弟子此月灵石丹药翻倍。
至于筑基弟子,那就惨了。
被全体要求去往六壬堂上课,将炼气期的清明台、学有道等内容,重新再上一遍!
有弟子提出不服,凭什么打群架就数百人,却要十几万人连着一起被罚?
钧鸿真君直接笑道:“我倒是想让你们连坐,奈何六壬堂就这么大,坐不下你们十几万。此时六壬堂外有两处鉴别台,你们去找守在鉴别台的长老做鉴定,若通过者自行离去,若不通过者,明日一早去上课。”
顿了顿,钧鸿真君接连报出上课的十位金丹长老的名字。
筑基弟子们一听,个个腿脚发软,牙齿打颤,这不是他们私下里排的宗门金丹“十大恶煞”吗?
上
头怎么会知道?是巧合还是巧合?
筑基弟子们再不敢造次,一个个赶往六壬堂开始鉴定。
“此鉴别台为鉴定弟子明台心境所用,若无波动便算通过,若有波动就去上课。然你们也无需太过紧张,就算波动,亦不能说明你们心术不正,凡性情积极或争强好胜者,亦是容易受魔气影响……”
站于鉴别台的金丹长老性情温和,甚至提前做了说明,安抚一众弟子。
宋元喜想要早测早结束,奈何干不过,落在大后方。正发愁队伍之长,却见身后慢悠悠走过来几张熟面孔。
分别是邱然、贺满和陆子航。他们个个悠然自得,走到队伍后面也不急着排队,反而凑在一起闲聊。
宋元喜干脆从队伍中走出,往后挪到三人身旁,“诸位师兄好雅兴,这时候还有心情聊天?”
“我又未被影响,何惧之。”说话的是邱然。
宋元喜记得很清楚,那一日擎苍峰打群架,波及范围之广,参与人数之多,乃是所有事件之最。
邱然亦是在列,然他全程旁观,既不劝架也不加入,甚至还有闲情研究打群架的那些人的招式剑意,而后自己在旁默默比划。若是快要被波及,立马退到安全位置,然后再做观察。
宋元喜当初看到这一幕,几乎呆愣住,还差点被殃及池鱼。
“邱师兄,你自然是无惧的,你心情坚毅,无人能及。”
擎苍峰上,有两个钢铁心,一个是廖西林,另一个就是邱然,这是峰上弟子投票选出来的,且是最有望成为下下任峰主的人选。
至于贺满和陆子航,宋元喜将目光转过去时,那两位却是摆手,“我们比不得邱师兄,比不得比不得!”
这两位确实比不得邱然,但同样不曾被影响,宋元喜自己也未受影响,是以四人站在一起,又开始新一轮讨论话题。
那就是究竟什么样的情况,可以不受魔气干扰?
鉴定队伍进行得很快,时而能听到前头有弟子呜呼声,又或者高声质疑不可能。
无回山的筑基弟子最是搞笑,一个个拿出龟壳和铜钱开始算卦,那两个鉴别台究竟哪个更利于自己。又或者互相算卦,瞧瞧今日是吉是凶。
其他各峰弟子排队,心想等着也是等着,不如也去算算卦?
于是乎,无回山弟子们开始赚外快,甚至为了多赚些灵石,不惜排到队伍最后。
宋元喜四人本是靠后,忽地被提前,也是诧异得很。
“此歪风不可长,被峰主看到,少不得又要挨骂。”邱然抱着长剑,看后头的热闹,不住摇头。
其他三人笑笑,跟紧队伍上前,然鉴定结果出乎意料,邱然和贺满都无事,但宋元喜和陆子航可有可无。
“长老,这时而亮时而不亮是何意?”宋元喜看得眼皮子直跳。
金丹长老笑容和蔼,“这便说明你心性摇摆不定,时而坚毅时而软弱,如此也需要去六壬堂重新上课。”
宋元喜
点点头,
?,
毕竟当年他考核不通过,已经经历过一次重修。
然而陆子航就没那么坦然,知道自己还要再去六壬堂,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宋元喜安慰,“陆师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好歹还有我陪你。”
陆子航被安慰,然当日各峰张贴布告,将所有重修名单广而告之时,陆子航只觉自己社死。
筑基弟子有十几万人,重修人数只有五千人,他是五千当中的一员,丢人呐~
宋元喜却是围着布告找同学,瞧瞧哪些是认识的,准备到时候听课时可以坐在一起。
早年听课,宋元喜连两个时辰都坚持不住,为此被筑基师叔责骂,如今他能完整坐在那儿L听一整天不犯困,可惜却再也进不去了。
“现在还能重温年少好时光,亦不是一件坏事儿L。”
陆子航不禁扭头,叹了声:“宋师弟,你心态当真无敌。”
“非也,我这叫苦中作乐。”
“苦?我当真没看出来。乐,倒是瞧着真真的。”
“哈哈,可能也是,毕竟我脸皮厚。”
“那我也得学着脸皮厚。”
两人说笑着结束话题。
玄天宗内,弟子氛围一片祥和,六壬堂重启为筑基弟子授课,金丹长老个个摩拳擦掌,上课十分积极。
毕竟,给五千筑基上课的时候不多,且上且珍惜!
而另一边,弥狩林内部,气氛却是紧张。
妖界界壁的裂痕比想象的要大,且裂痕处也十分多,只八十个阵法师,人手上不够用。
繁简真君一番琢磨,决定一人两用,每个人发挥最大效用,除却最大的裂痕暂且不管,每人至少负责一处裂痕修补。
“繁简真君,我等并不会修补界壁裂痕。”八十人一听自己主场,顿时傻眼,他们难道不是跟过来打辅助的吗?
“你们不会修,我就会修?”繁简真君不由冷哼:“话说得无辜,谁还不是第一次!”
众人不敢接话。
繁简真君瞧着一个个眼神茫然,就知指望不上,遂决定自己先行开始摸索,大致了解界壁的阵法构造,再行修补一事。
此时,宋元若从人群中站出来,“真君,我愿跟随一同前往。”
“你?五级阵法师进入界壁内,危险。”繁简真君直接否定。
宋元若却是笑道:“谁说我是五级阵法师。”
繁简真君转身,饶有兴致打量起眼前人:宋元若,徒弟的同胞弟弟,宋家天骄……而今一百五十余岁,金丹大圆满境界,六级阵法师。
“不错。”繁简真君点头赞赏。
宋元若一听这话,眼里笑意几乎荡漾,能被自己敬佩的阵法大师认同,这是十分幸福且骄傲的一件事。
除却他师父和亲爹,这是宋元若最想得到认可的第三人。
“真君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绝不拖后腿。”
两人商议决定,从最大裂痕处进入,繁简真君负责阵法摸索、检查裂痕中断处,宋元若负责记录和重建部分阵法。为了能够修补界壁,就必须将界壁的完整阵法摸索出来,而后开始重建新的阵法。
这一整套工序下来,就相当于在原先阵法上创新,重建新阵法。
如此高要求,八十个五级阵法师听完,顿时面面相觑。
其中有大胆的阵法师直接提问:“繁简真君,先前你说此处界壁阵法最低处乃是六级,若到阵中可能等级还要高,那我们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是你们,不是我。”
“什么?”众人一时没听懂。
繁简真君看了眼宋元若,想起刚才那小子的语气表情,忽然有样学样,“谁说我是六级阵法师?”
一众修士倒抽气,“繁简真君!你已经进阶七级阵法师?”
宋元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视线灼灼看向身边之人。
繁简真君又是一声笑,说道:“谁说我是七级阵法师?”
“嘶——”,又是一声倒抽气。
“真、真君!”一群人眼神仰望,仿佛在看神。
繁简真君但笑不语,并不解释,转身走进界壁裂缝中……!
第99章
妖界界壁内,宋元若紧跟繁简真君步子,及时记录自己所看到的残留阵法,为避免出现纰漏,甚至一心二用,拿出水晶球刻录。
繁简真君瞧见水晶球,不由笑道:“你也用此物?我以为就我徒弟有此癖好。”
宋元若点头,“正是跟兄长学的。”
“怎得,你堂堂金丹还跟筑基学?”
“兄长修为提升不快乃是灵根所限,然其他方面却比许多人都厉害,跟他学习并非难以启齿。”
“是么,你们宋家多数人却是看不上,五灵根资质最是普通,他永远不可能如你这般耀眼。”
“兄长得很多人的喜欢。”
“那倒是,元喜这人交友甚广,三教九流都可。”
有宋元喜当话题,两个日常高冷之人反倒是很有话说,查探摸索中并不沉默,待最初相处的尴尬过后,彼此合作愈加顺利。
半个月后,两人从界壁中走出,其余阵法师早已久等,见人出来一股脑儿涌上去。
得知两位已经摸索出大概,顿时欣喜不已,“如此大善,大善!”
“先别高兴太早,想要修补界壁,修复重建阵法乃是关键。最大处裂缝由我来支撑并做尝试,其余小裂缝,你们一人负责两处,同时进行。”
“啊!可是发繁简真君,我等还什么都不会。”
“急什么,我这就教你们。”话说完,繁简真君看向身旁,“你应是没问题?”
宋元若点头,“若只是修复小裂缝,应当无虞。”
如此说来,小型阵法修复重建应该行了?既然年轻人懂,那他何必出头?
繁简真君很愉快的将教学任务交给宋元若,而自己则是成为在场监督,若有哪个阵法师不认真听讲,则毫不留情当场指出并批评。
这种类似教导主任的角色,让他一度感到十分快乐。
宋元若被委以重任,心情很是激动:这是真君看得起我,我一定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让他失望!
于是乎,严厉到近乎苛刻的临时阵法解说老师上线,将剩余的七十九人虐得是体无完肤。
这些五级阵法师,放至沧澜界各处都算是金字塔中上层的存在,且又是金丹修为,走出去哪一个不是被捧着的?
而今!被当成小学鸡一板一眼教学,且身旁有一元婴修士盯着,时不时随口一言,就能道出其中错误,当真是备受煎熬。
然繁简真君和宋元若完全没感觉,对他们而言,心情愉快!
文渊真君等人先与其他各派元婴修士汇合,弥狩林守护剿灭任务,人数和万兽域乃是一比三,且万兽域还有行云道君相助。
“我们总共二十人,虽人数不多,但发挥效用却必须与万兽域等同,切不可因弥狩林处界壁过小而懈怠,若是因我们的失误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我等实在愧对众人付出,愧对沧澜界。”
文渊真君作为领队,提前打预防针,而后才带着一众人进
入内部。
等到界壁处,却发现几l十个阵法师排排坐,脊背挺直,时不时拿着符笔和阵盘摆弄着。若不是知晓底细,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炼气班。
“繁简真君,你们这是在作何?”文渊真君走过去问询,与此同时神识传音,“繁简,你莫要搞幺蛾子,这可不是儿戏。”
尤其看对方还在悠哉喝酒,文渊真君就眼皮子直跳,形象实在太不友好了。
繁简真君将事情简要讲述,又是喝了一口,“眼下没我的事情,我稍作休憩亦是无妨。”
“繁简真君好大的魄力,竟让一个五级阵法给一群五级阵法讲课。”有其他派元婴看不下去,只觉玄天宗欺负人。
繁简真君笑了声,搬出之前那套说辞,“谁说他是五级阵法师?”
那元婴惊讶,金丹修为,竟然能达到六级阵法师的能耐,这人是要逆天吗!
“这如何可能?”
谁知那七十九个修士齐刷刷扭头,纷纷认同道:“宋道友阵法造诣不俗,确为六级阵法师。”
“可是那清扬道君,如今化神修为,亦不过是——”
那元婴话说一半顿住,仿佛被无形遏住了脖颈,他看向玄天宗掌门,表情终于恍然。
回过神,冲着对方摇头,“文渊真君!你们大宗大派,竟是瞒得好苦!”
文渊真君自己也不知晓,清扬道君明面上确实是六级阵法师无疑,然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他点点头,回道:“此次征召五级阵法,一下子炸出来数百人,想来明面上的六级阵法师都应当有所保留,大家彼此彼此。”
与此同时,又疯狂传音,询问:“繁简,清扬道君是七级阵法师?此事我怎不知。”
繁简真君语气很是无辜,“啊掌门!我亦是不知道。”
文渊真君:“……”这话听着忒假。
此话题一揭而过,大多数元婴修士的关注点仍在宋元若身上,一位金丹修为的六级阵法师,可比清扬道君来得醒目。
又得知对方出自宋家,且是变异雷灵根后,看过去的眼神都变了。
“想当年宋家老祖天资傲人,带领宋家走上一流家族,只可惜后继无人。宋微虽说不错,始终还是差了些。”
“本以为再过几l百年,宋家就该没入二流,不想后辈争气,这宋元若成长起来,说不得成就远超宋家老祖。”
“当年太行秘境一别,宋家老祖再未出现,想来是秘境内获得大机缘,于家族内闭死关,不知修为几l何?”
当年晋城,宋家老祖出手剿灭魔物,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此事关注的人并不多。且元婴修士更不会关注一个小小晋城,是以都默认宋家老祖一直在闭关。
而对方已从化神跌落元婴后期一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文渊真君是知晓当中变故的,然他们自行脑补,非要给宋家老祖按一个化神后期甚至大圆满境这种事儿,他就笑笑不说话。
待所有五级阵法师学完如何重建新阵法,繁简真君当场进行考校,确认没问题后,看向二十个元婴修士。
“劳烦诸位真君辛苦些,每人负责照顾四个阵法师,若修补裂缝时有妖邪跑出,立即剿灭。”
上一秒还在笑呵呵套路他人的元婴们立即正色,齐齐点头,“自然,我等义不容辞。”
七十九个阵法师各自散开,寻着延绵几l千里的妖界界壁去找那些细小的裂缝,便是宋元若也离开原地,开始自己的任务。
唯有繁简真君站在最大裂缝跟前,皱眉思索。
文渊真君本就守护这一块,瞧着对方表情严肃,心里一个咯噔:赶走所有人,这是想自己逞英雄?
文渊真君心惊肉跳,于公这是宗门的高阶阵法师,容不得任何闪失;于私两人交情不错,他就不愿意看到对方出事。
“繁简,你莫要胡来。”文渊真君急切说道。
繁简真君顿了顿,随即摇头,“牺牲自己保全他人?掌门也太瞧得起我,我这般自私自利,做不来那等高尚之辈。”
“……你还不如不说。”一腔关怀喂了狗。
繁简真君又笑,“得让掌门看清我的为人,伪君子我不屑,真小人倒是可行。”
文渊真君:“……”就没见过这般小人,一日日的嘴巴忒毒,连自己都不放过。
繁简真君不再说话,专注开始修复残留阵法,为避免打搅,干脆给自己设下一个隔绝阵。
文渊真君主动为其护法,偶尔通过传音符了解其他各处的动向,时间一日日过去,一个月后,所有阵法师归来。
佟迦主动上前禀报情况,“掌门,各处细小裂缝已全部修补完成,然逃出妖邪共计三十有余,各位真君正在全力剿灭,我等先行回来,以协助繁简真君。”
话毕,佟迦看向四周,疑惑问:“繁简真君呢?”
“躲于隔绝阵中研究,再等等,想来快出来了。”
一众人又等了两日,元婴修士回来一半,原地忽然阵法波动荡漾,一瞬光芒闪现,过后便看见繁简真君从中走出来。
相较于一个月前,此时的他面色苍白憔悴,整个人十分邋遢,甚至下巴都长了胡渣。
“繁简?!”文渊真君惊诧,能让元婴修士这么消耗心神,他在阵法內究竟做什么?
繁简真君并未解释,将一枚玉简扔过去,“你们拓印传递,都看看此阵法,若是可行,我便开始安排人手。”
先前修补小裂缝,那些阵法师完成的相当出色,有些人甚至沾沾自喜,自觉和宋元若差距不大。甚至心有野望,按此发展,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第二个繁简。
然玉简到手,他们看得云里雾里,虽明白这阵法和先前修补小阵法相似,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们就是看不懂。
宋元若却是看懂了,甚至能够提出一二三点来,并得到繁简真君的认可。
这一瞬,他们仿佛又看到自己与宋元若之间的巨大鸿沟。
待繁简真君排兵布阵时,一个个果然跟鹌鹑一样,指哪打哪儿,万不敢造次。
各派元婴修士有心无力,只惋惜为何自家没有极其出色的阵法师?没有繁简这种逆天之辈,好歹来一个宋元若也好啊!
原本对五级阵法师颇为欢喜,然数量多了,且看过更高处的风景后,顿觉他们也不过大白菜。
人呐,就怕对比!
繁简真君按照个人特长一一对应到阵法的各个位置,至于自己则是站在阵眼中心,以掌控全局。
进入前,他和一众元婴修士提醒,“界壁裂缝太大,修补重建阵法过程中,便有妖邪会不断逃出,诸位辛苦。”
“可能说个大概?”有元婴问了句。
繁简真君只摇头,“谁知道呢,可能几l十,可能几l百,说不得也有上千。”
“这……”
“我等不过阵法师,修补裂缝乃是职责,至于其他,与我等何干!”
其他阵法师本还心存愧疚,只觉自己做得不够,然繁简一句话就让他们挺直腰板。若是宋元喜在此,少不得要竖起大拇指夸奖师父:反pua,拒绝道德绑架,师父棒棒哒~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此阵法乃繁简真君不断演算推出,几l乎毫无错漏,又有宋元若从旁协助,阵眼之外的八十个阵法师各司其职,阵法被不断修复重建。
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
眼看着阵法即将新建完成,一道传音忽然进来,乃是文渊真君。
“繁简,宗门出事了。”文渊真君神识传音,语气略微焦急,“无回山天堑大阵出现纰漏,恐有魔物滋生。”
繁简真君手中动作一顿,而后一边建新阵一边问:“具体情况如何?”
“宗内化神修士只留两位,均在无回山坐镇,其中清扬道君本身需得修补天堑,实在分不出多少精力,那魔物应是相当狡猾,直至化形元婴才被发觉。”
顿了顿,文渊真君又道:“宗门内由钧鸿真君主持,你知他的脾气,若是可控,万万不会传音于我。”
“宗门秘境内可还有化神修士?”繁简真君又问一句。
文渊真君应了声,却叹:“只剩下雾雨道君,然他绝五感闭死关,不可能出来。”即便能出秘境,身受重伤的化神,还不如元婴大圆满修士。
宗门内留有元婴十几l人,又有钧鸿真君这样强悍的剑修,并两位化神修士,如此还能情况不妙,文渊真君作为掌门怎能不担心。
“我须得回宗门一趟,宗内几l十万弟子,他们绝不能出事!”
话音未落,又一道传音符发送过来,文渊真君燃后一听,眉头紧锁,竟是天堑大阵出了问题?那他就算回去,也无事无补啊!
传音突然中断,繁简不禁呼唤,“掌门,掌门?”
“繁简,钧鸿真君刚刚发到传音符,天堑大阵有变,清扬道君一人不支,若能稳住大阵,便能抑制魔物生长。”
繁简真君略一思索,
便道:“掌门,我可。”
“你?不妥,需得七级阵法师才可。”
“我是。”
“……”
文渊真君默了下,再次否决,“此处大阵还未完成,你若走了,何以支撑?繁简,不可因小失大,若界壁破裂,那便是沧澜界万万人类之灾。”
“宋元若可顶我的位置。”
“不行,他才几l斤几l两。”
“他乃六级阵法师,且对此阵已经十分熟悉。又是变异雷灵根,一旦阵法重建完成,由他雷击完成最后一步,完美!”
“……”
文渊真君只觉自己一口老血即将喷出,清扬道君是隐藏七级阵法师,繁简真君是隐藏七级阵法师,就连宋元若都是隐藏六级阵法师。
这掌门当得,都快成聋子了。
繁简真君将阵眼位置交给宋元若,又将对方空出来的位置做微调,为确保阵法最后万无一失,在边缘位置持续观察半日,这才走出界壁裂缝。
甫一出来,文渊真君立即迎上去,将掌门印递送。
其他元婴看见此情此景,立即上前阻拦。
“繁简真君,你不能离开,你若走,界壁危矣!”
“不错,修补妖界界壁乃是全人类的大事,你不可任性而为啊,使不得使不得。”
繁简真君接过掌门印,扭头说道:“天堑异动,魔物若是逃出,于沧澜界而言,亦是大难。”
“你宗处的天堑?那不是有清扬道君坐镇,即便有纰漏,亦不是什么大事情。”对于清扬道君,这些元婴修士十分信任。
然繁简真君却是一声冷哼,“天堑大阵无虞,你们便心安理得。那我宗几l十万弟子,你们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繁简真君,可是……”
“此处大阵有宋元若在此,你等将心放进肚子里。”
“那宋元若如何能保证?”
“我替他保证!若是此处出事,你们只管找我问罪。”
繁简真君眼神不善,一一掠过眼前几l人,而后头也不回直飞玄天宗方向。
而此时的玄天宗,魔气四溢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
先前还有元婴修士阻挡,一众弟子只要入定闭关,影响甚微。尤其是经过六壬堂重修,一个个心性十分坚固。
然随着时间推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无回山原本开启的笼罩在整个山峰的保护阵法已然作用不大,最先被魔气污染的是天灵峰,之后是赤霞峰,紧接着万海峰、擎苍峰、天鸿峰……
便是在外门的灵枢阁、庶政堂和任务堂等峰头,亦是被影响。
外门弟子不过炼气,对抗魔气手段单一,如今不过一小股,但随着时间推移,魔气散开越来越多,炼气弟子只怕首当其冲变炮灰。
元婴修士已经悉数赶往无回山,以自己的修为形成结界,尽量减缓魔气四散速度。可这治标不治本!
“钧鸿真君,我等
最多能坚持半个月,若再无办法,我宗弟子危矣。”
那可是几l十万的筑基炼气啊,是玄天宗的未来,绝不能出事!
且他们如此信任宗门,这才安安分分留在宗内,若是在自家地盘出了事,这对玄天宗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此事绝不能发生,我们便是拼死也要护住他们。”
“钧鸿真君,若当真没有办法,不如直接开启秘境,将所有弟子送入。我等几l个元婴一起,开启两个秘境绰绰有余。”如此,那些炼气弟子就能保住了。
钧鸿真君点头,沉声道:“我亦这般想,炼气弟子最是脆弱,受魔气侵害最重,此事交由苦海真君去办,你们再过去两人协助,务必于今日将炼气弟子们全数送进去。”
宗门试炼秘境有多处,可容纳炼气也可容纳筑基,然要开启可供筑基弟子进入的秘境,仅凭他们几l个修为不够。
如此,只能先一步保全炼气期的弟子们。
此事由苦海真君带头,携两位元婴修士相助,另有数百位金丹修士火速做安排,将十几l万炼气期弟子送入试炼秘境内。
原本试炼秘境乃是凭借修为高低才可进入,如今所有人都可,对于炼气弟子来说,可谓是一大好消息。
然进入前,金丹长老却道:“此次进入秘境不为试炼,而为生存。我等不瞒大家,无回山天堑大阵有变,魔气四溢严重,为保全你们,只能暂且送进秘境里。你们可在里面寻求机缘,但记住一点,绝不可同门相残,更不能无故将人玉牌捏碎,使其传送出秘境。尔等必须携手,同舟共济,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金丹长老知道的情况不比元婴少,他们对于此次魔气四溢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然面对一众炼气,却依旧充满自信,“尔等放心,我宗有多位化神坐镇,更有元婴金丹无数,宗门必定无恙。你们权当一次历练,好好在内感悟便是。此次入秘境算是特例,十年后的秘境试炼照样开启。”
一众炼气弟子本还人心惶惶,但是金丹长老的声音一句句灌入耳内,忽然就心情平静了。他们很快释然,相信宗门的强大,为能够多进一次秘境感到欢喜。
宋元喜作为维持秩序者,一并参与了这一次行动,看着十几l万的炼气弟子们分别进入两个秘境内,只觉心头沉重。
若非到了紧要关头,何须出此下策?此次魔气四溢,形势严峻。
其他筑基弟子亦是明白此道理,可是他们也明白,宗门能够强行开启两个炼气秘境已是不容易,想要再开启筑基秘境,这根本不可能。
“我等只怕要正面迎敌了。”
“怕个锤子!那魔物一旦形成,我必定冲在最前面,誓死剿灭。”
“敢犯我玄天宗,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虽远必诛!”
金丹长老们刚送完炼气弟子,正准备回头安抚筑基弟子,却见他们早已严阵以待,以百人为单位,以峰头为大单位,井然有序开始在宗门内清除魔气。
“你们这是?”金丹长老诧异。
而筑基弟子们个个情绪激昂,“长老们放心,无回山情况严峻,我等不敢靠近,然四溢的魔气早晚要清除,我们这便开始行动,争取在你们控制天堑大阵时,我们也能将宗内四散的魔气清除干净。”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清除一股,十几l万人便是十几l万股,魔气若源源不断溢出,我等便不停歇一直干!”
“就是,那些魔物想要与我们人修一较高下,那老子必定奉陪到底。”
“护我宗门,人人有责!”
“护我宗门,人人有责!”
“与宗门共存亡!”
“与宗门共存亡!”
十几l万人的高喊声,响彻玄天宗各大山峰,响彻每一个角落。那声音萦绕不断,直冲云霄,清晰落入无回山一众元婴修士耳里,更是落入阵法中心两位化神修士耳里。
钧鸿真君听到此话,心头大震,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我玄天宗弟子好气魄,宗门延绵万年不愁矣!”!
第100章
宋元喜和万海峰的师兄弟组成百人小队,其中一部分人还是当初新秘境的老搭档,此时合作起来十分顺手。
他们以清除万海峰上的魔气为主要任务,若是兼顾得到,便前往外门进行帮忙。
宋元喜一开始还在认真清除,然小半日后,忽然想起当年小黄鸡的行为,大风似乎会吃魔气?
于是,他将哈士奇从识海中唤出,让其参与其中。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黄了,不爱吃,没营养。”
“没营养也得吃,这不是儿戏,反正多吃对你无害,你身为玄天宗一员,怎么能不出力?”
“可是爹爹,吃太饱会打嗝。”
这时候管什么打嗝不打嗝的,二哈的脑回路怎就如此清奇?
“你若是吃,回头给你炖一炉十全大补汤。”
“汤不汤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帮助爹爹。”
哈士奇摇着尾巴,火速加入战斗中,大风本就对魔气敏感,无论四散的魔气多么微弱,它都能察觉。
此事被万海峰弟子发觉,狗子直接开启另一项功能:由各小队队长牵着哈士奇,于扫荡过后的场景进行复勘,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丝魔气!
宋元喜看着相处融洽的场景,忽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我养大的崽子啊,已经能够帮着做事了。
遥想当年,大风还是小黄鸡形态时,只知道出门到处闯祸,隔三差五在万海峰作妖,他没少收到师兄师姐们的告状。
而今?瞧瞧,师兄师姐们别太爱!
“小火,你也一并出来吧,经九幽煅烧,你乃魔物克星,区区魔气不在话下。”
无垠火一出识海,直接在宋元喜的指尖燃起,青绿色的火焰于空中跳跃,四周魔气一旦接触,立即化为虚无。
宋元喜如有神助,和队长申请之后,带着一部分人前往外门,利用无垠火进行积极扫荡。
数次灵力耗尽,他停下补充固元丹,忍不住感叹:“若是修为够,怎么着都得一次干掉一大片。”
“元喜,你做得不错。”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这声音?这声音!
宋元喜转身看去,只见护宗大阵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那张脸逐渐清晰,最后聚焦定格在他视线中。
“师父!”宋元喜大喜。
繁简真君微微点头,而后拿出掌门印于虚空中划过,只一瞬就从护宗大阵外进入。
宋元喜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师父,你那玩意儿真好使,能不能……”
“此乃掌门印,宗门有急,掌门暂借之物,你莫痴心妄想。”想了想又点头,笑道:“也并非不可想,哪日你能当上掌门,此物便是你的了。”
哦,那估计做梦来得更快些。
宋元喜收起心思,问师父为何回来,繁简真君没回答,反问徒弟在此作何。
“无回山天堑大阵有变,魔气四溢
严重,我和所有筑基弟子们一道,消除四散的魔气,尽自己一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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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真君等人打开宗门试炼秘境,将所有炼气弟子们送进去了。”
繁简真君不禁点头,而后拿出龟壳和铜钱卜卦,卦毕,又问道:“钧鸿真君何在?”
“所有元婴修士皆在无回山,师父可要过去?”
“嗯,你们筑基切不可靠近,远离无回山消除魔气即可。”
繁简真君走出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说道:“师父已归,你莫要打主意去密室偷拿修炼资源,我另有安排。”
宋元喜:“……师父你小瞧人。”
“你顺走你爹几百壶灵酒一事,我听云溪真君说起过,所幸那灵酒已经酿制完全,若是稍有差池,你喝下必定爆体而亡。”
宋元喜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脸色发白,抬头却看到自己师父笑眯了眼,这才知道上当。
“师父!”
“为师逗逗你,以免你心神紧绷,去吧。”
话毕,一转身,人从原地消失。
宋元喜看向无回山方向,只觉心浮气躁的心情被快速抚平,一想到他那神通广大的师父回来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来也怪,明明外祖父修为比师父还要高,为何师父给我的安全感更强?”宋元喜一边清除魔气一边碎碎念。
无回山,繁简真君辗转落地,于山脚处开始检查保护大阵的情况。于他而言,修复天堑大阵不是最主要的,此事由清扬道君主导就可。
他此行回来的目的,便是将无回山的保护大阵修复到最强,如此即便有魔物不断滋生,亦是不能跑出去。
剿灭魔物,那是钧鸿真君他们该干的事儿,他一个阵法师,只管布阵排阵便好。
繁简真君依旧认识清晰,绝不为自己多揽一点活计。
天堑大阵外的一众元婴,自有人靠近无回山山脚便已察觉,他们初以为是掌门回来了,然等繁简真君慢悠悠走上山顶,皆是惊讶。
“繁简真君,缘何是你?”有元婴修士问道。
“掌门丹符器阵样样不通,过来何用?”繁简真君数了数对面元婴人数,又说:“也不是不行,过来还可与你们凑成两排七星阵。”
七星阵,乃星象北斗阵法,用于自然阵法內走势卜算之用,乃是引导性阵法,听着名字恢弘大气,实则中看不中用。
繁简真君这一句话,实打实毒舌。
有元婴修士听懂,气得笑骂:“繁简啊繁简,你既是主动归来,想必也是护宗心切,你这张嘴就不能改改?成日怼天怼地,也就掌门能忍得了你。”
大家的心都是在一起的,如此紧要关头,倒也少了往日里的锱铢必较。
这若是搁在平常,少不得要打上几百个回合,不蒸馒头争口气!
繁简真君笑笑,走过去查看天堑大阵,一边检查一边说:“我瞧你们紧绷得很,若再不放松,恐生戾气,
被魔物钻了空子不美。”
几人听完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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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被提起几分,一时大惊。
“繁简真君如何知晓?”
“我在外门碰到徒弟,瞧着干劲十足,实在不像他往日作风,便骂了两句。”
“不好!那其他筑基弟子……”
“蜂鸣钟处,我已做了明心阵,每日响彻三声,抵挡筑基弟子心魂,阵法可持续三个月。”
一众元婴修士这才放心,而后各自轮休调控自身心魔。至于繁简真君,如同局外人一般到处闲逛,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但是谁也不敢忽视他,这位对阵法的造诣可不小,说不得就在寻找天堑大阵的漏洞,他们这些门外汉,看不懂就少哔哔。
三日后,所有人心魔控制得当,而繁简真君还坐在大石上,不时摇头晃脑。
其他元婴修士不敢打扰,钧鸿真君却是没顾忌,直接问道:“繁简真君,可有想到法子?”
“自是有的。”
众人大喜,钧鸿真君眉毛抖动,笑眯眯又问:“可能说说,那法子如何?”
“你们想改行当阵法师?”繁简真君不禁摇头,但依旧娓娓道来,“无回山的保护大阵乃是清扬道君所设,当初应是考虑到天堑大阵若出岔子,能够暂时挡一挡,是以完全对照天堑大阵查漏补缺,如此魔物可控,魔气却是控不住。”
几个元婴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点头,“不错不错,确实如此。”
这群人当真听得懂?
繁简真君瞧着对面一个个眼神灼热,无奈继续,“如此为了控制魔气再向外四散,唯有改变保护大阵,此事我已有眉头,再给我几日就能动手,等阵眼位置变化,保护大阵重新生效,便可无虞。”
“那,天堑大阵呢?”
“就是,如此擅自改变清扬道君布下的阵法,不会对内造成伤害?”
繁简真君:“伤害倒是不可能,只是想要修复天堑大阵,清扬道君得多费些心思。”
“那繁简真君可入内?”
“我为何要入内?我回宗是为几十万弟子而回。那天堑大阵乃是清扬道君的职责,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繁简真君这话……也有道理?”有一关系还算不错的元婴修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繁简真君听完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自己人靠谱,我这话先前在外一说,个个群起而攻之,恨不得为我戴上十副枷锁。不过天堑大阵阵法特殊,唯有一位阵法师能够主导,我若进入,不仅不能帮到清扬道君,反而会成为累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清扬道君身陨道消,那我自当义不容辞。”
“繁简,你可闭嘴吧!”
一众元婴齐齐骂道,然内心却是彻底放松,此次宗门危难可救。
无回山的保护大阵再次开启时,一瞬闪现光亮,光灭光罩消失,于那些筑基弟子而言,根本无从察觉。即便是金丹长
老,
也就只感觉眼前闪过什么,
想要具体看清却是不能。
唯有里头那些元婴修士,因为繁简真君的到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竟是能够闲暇看热闹。
如此,也算是全过程观摩阵法新生。
繁简真君为测试是否妥当,随手抓来一大把魔气投向空中,那些魔气一触碰到保护罩,立即湮灭于无。
“如此便可。”
繁简真君自觉完成任务,干脆下山,加入筑基弟子的队伍,去清除四散的魔气。
尤其是自己洞府前,他瞧着那些魔气围绕着那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顿觉来气,“宗门之大,哪处去不得,偏偏来此作祟。”
话音未落,一把火焰放出,以洞府为中心,方圆几里烧得干干净净。
之后便是清理万海峰,至于其他各峰,繁简真君没去动,“这些弟子忒是勤快,且当磨炼吧。”
于是乎,转身回洞府,悠哉悠哉喝酒去了。
天堑大阵内,清扬道君感受到自己布置的阵法被改变时,心头猛然一跳,以为是敌袭。然下一秒很快想明白,此事应当是自家人所为,否则钧鸿真君早该警示。
再细细感受新阵法的用处,又觉对方对阵法颇有研究,顿时心情甚好,“也不知是宗内哪位,回头得坐下好好论道一番。”
想到外头还有一位高阶阵法师,且那人极懂天堑大阵,并未擅自乱闯入内,清扬道君不禁轻松许多。
“我若是死在内,也不怕后继无人,啧,妙得很!”
“清扬,莫扯嘴皮子,魔物滋生加速了。”守在一旁的另一位化神修士提醒。
他倒是看得清楚,知晓阵外之人乃是无极道君的徒弟,不过此时不可说,权当给清扬道君留个惊喜。
繁简真君在自己的洞府小酌,喝的倦了干脆将九幽冥火拿出来耍,不过耍了小半个月,九幽冥火忽然火焰大盛。
他将天火收起,起身走出洞府,看向无回山方向。
这一看,立即皱眉,“怎么回事儿,缘何如此浓重的魔气?”
繁简真君不敢耽搁,速速赶往无回山,刚到山顶,就听钧鸿真君喊道:“繁简当心,化神魔物!”
本能侧身躲避,繁简真君看向天堑大阵生门处,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从内缓慢爬出。此物浑身笼罩着浓郁的魔气,几乎化为实质,肉眼可辨已经是化神修为。
钧鸿真君等人心焦不已,“不知清扬道君等人在内是否安然?怎会有这等高阶魔物从碎片中逃出?”
天堑内诸多碎片,碎片另一边便是魔界,然几千年来,至多只有元婴修为的魔物爬过来,如今却是冒出一个化神魔物,当真没想到。
“先前不是还有元婴魔物,那些又去了哪里?”
繁简真君心中预感不妙,当即决定入内查探,为不和清扬道君的位置重叠,他向钧鸿真君索要对方的位置。
钧鸿真君如实告知,又说:“繁简真君,务必小心,保全自己。”
“此魔物想要彻底挣脱天堑大阵还需时日,
在此之前,
我一定出来。”和几人交代几句,繁简真君快速走进阵法內。
天堑大阵,乃是所有高阶阵法师必备研究课程,想要进阶六级以上,研究天堑是必然的。玄天宗无回山本就有天堑,是以当初繁简真君没少往这里跑。
如今再进,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一路畅通无阻。
他一边走一边看,察觉到清扬道君几乎已经将天堑大阵的漏洞修复,不由更是奇怪:既然如此,那化神魔物又是从何而来?
等到阵法中心位置,于开门见到清扬道君时,他的疑惑心更重。
“繁简?你怎么……你是那阵外的高阶阵法师!”清扬道君惊喜道。
繁简真君点点头,上前一步,喊道:“见过清扬道君,道君为何在开门位置?”
清扬道君脸上笑意一收,继而表情严肃,“天堑大阵我已修复七八分,再给我几日,便能全部完成。然当中不知因何变故,浮游的两块碎片忽然碰撞在一起,其中一块碎裂,当中大量魔气溢出,我只来得及控制住碎片,那溢出的浓郁魔气却是无能。”
繁简真君了然,继而点头说道:“如今那些魔气钻过阵眼,已经爬到阵法边缘,还未彻底脱离已有化神修为。”
“碎裂的碎片得收集重补,天堑大阵修复还需时日,我腾不出手对付那魔物。”
清扬道君看向对面,郑重嘱托,“繁简,你深得无极真传,且对阵法造诣极高,此事只能暂交于你。”
“繁简真君,我协助清扬道君完成天堑大阵修复,而后立即出阵助你一臂之力。”阵法內,一道声音响起,乃是维护大阵稳定的另一位化神修士。
繁简真君一番思索,点头答应,“两位道君,大话我不敢说,只能尽力而为。”
“如此便够了。”清扬道君点头,将人径直送出天堑大阵。
繁简真君一出来,便看到那化神魔物已经爬出大半个身躯,剩下的也就只是一个尾巴而已,他再不敢耽搁,立即上前与之搏斗。
“诸位还请协助我,待我布置阵法将其困住,于阵內剿灭干净。”
“好,繁简真君只管安心布阵,我等将其挡住。”
两方合作,虽是化神魔物,但爬出的速度还是肉眼可见的减缓了。
等到繁简真君阵法布置完成,直接罩住魔物身躯,金光四射,魔物顿时发出尖利刺耳的惊叫声。
其他人看到此景,不由大喜:阵法起效了!
便是繁简真君亦是如此认为,然他不敢放松,对方魔物已经化神,想来手段应该不简单。
果不其然!
不过半日,那惊叫声中忽然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你们人修简直狂妄,尔等不过本座下酒菜,还妄想困住我?”
“魔物,休得猖狂。此时你已被困住,何敢嚣张!”
“桀桀桀!区区小阵,也敢大言不惭?本座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万魔归宗。”
话音落,
那魔物忽然原地膨胀三倍大,
于腹中张开血盆大口,几乎同时,无回山各处哀嚎声不断。
其他元婴修士看去,又惊又吓,那些四散的元婴魔物,不是都被他们剿灭了吗?怎么会!怎么会!
竟然悉数都回来了!
“此乃本座无数分身,本座不死,分身不灭。”魔物大口吞噬自己的分身,一个元婴魔物,两个元婴魔物,三个元婴魔物……不多时,便吞下十几个。
无论钧鸿真君他们如何阻止,都无济于事。
“繁简真君,可有办法?”众人齐齐看过去。
繁简真君却是摇头,“魔物吞噬分身,此乃自然规律,便是天道亦无法阻止。”
“这可如何是好?”
“不好,那魔物修为还在上涨!”
“如此多分身被吞噬,只怕要涨到化神后期修为。”
那魔物听得此话,又是一阵“桀桀桀”,“尔等人修,当真眼界狭窄,化神后期?本座真身已近大乘修为,即便钻过碎片受损,也有出窍能耐。”
出窍期,于魔界而言并不算顶尖高手,然在人修世界,尤其是沧澜界,足矣!
此魔物看准此界已久,不惜努力耗费五百年,终于找到机会,它怎么可能会放过!
“一旦本座彻底出来,此界便是我豢养之地,你们皆是本座口中食。”
只要出来,它就能大肆进食,出窍期又如何,只要吞下千千万的人修,重回大乘指日可待。如此逃离魔界,在修真界称王称霸,建立自己的魔族大业……
想到未来美好前景,魔物笑声更大,吞噬自己分身的动作更加快。
眼看着尾巴即将彻底摆脱天堑大阵,繁简真君再也顾不得,直接拿出一枚方印抛掷空中,与此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魔物似有所感,抬头去看,与方印对视的一刹那,心脏猛然收缩,漆黑空洞的眼睛睁得老大,语气不敢置信。
“万佛印!此界怎会有万佛印?此印早已流落灵界才是!”
“不巧,在下去过一趟灵界,机缘不错,天道眷顾。”
繁简真君将万佛印置于魔物上方,源源不断输出灵力,天堑大阵外顿时佛光万丈,魔物庞大的身躯被照耀,于凄惨哀嚎中不断缩减。
然那魔物依旧不死心,直接将自己割裂成两半,其中一半抵挡万佛印,另一半用于挣脱。
“那魔物割裂后,为何修为不曾减弱?”一众元婴修士看得惊呆住,这在人类修士当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魔物却是大笑,得意之极,“人修脆弱不堪,何德何能与我魔族相媲美,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
“人修,你们不过垂死挣扎,待本座出来,首先便吃掉你们几个。”
“诸位真君,万佛印需要灵力掌控,请助我一臂之力。”繁简真君忽然大喊一声。
钧鸿真君等人火速赶过去,为其源源不断输送灵力,于空隙时间,繁简真君又道:“佛印
交由你们,切不可中断灵力输出,至于魔物的另一半,交给我。”
繁简真君不知与身后之人说了什么,两人对调位置,之后便直接从队伍中脱离,直奔峰肩而去。
“钧鸿真君,繁简这是作何?”
钧鸿真君不做解释,只沉声道:“莫管,我们的任务是驱动万佛印,大家要相信繁简。”
众人再不言语,齐心控制万佛印,魔物的半个分身不断缩小,只要时间足够,彻底消灭不是问题。
魔物却依旧得意,看着人修这般努力,只觉滑稽可笑,“白费力气,本座挣脱天堑大阵只需三日,尔等想要彻底消灭分身,至少五日,你们赶不及。我说……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魔物另一半分身忽然疯狂扭曲,原地不断膨胀又缩小,只见那魔物由内而外射出万丈金光,如同锋利无比的金箭被刺穿。
那金光从魔物体□□出,于半空中不断变幻色彩,最后在无回山上方形成一道绚烂的彩虹。
彩虹之上,一道身影挺直站立,于他周边不断变幻出相同的身形,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直至最后,竟是变成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繁简真君。
“这是,无极道君的法象万千。”钧鸿真君率先认出,“此乃无极道君首创,化神可敌出窍,威力无穷。”
“不,不对,此乃繁简真君自创的法象万千,诸位莫要忘了,他已从法修改为体修。”
“嘶——”
众人不由倒抽气,竟然能够自创法象万千,繁简啊繁简,你究竟还藏着多大的本事?
繁简真君以己为熔炉,以万佛印做法,持续提升自己修为,元婴后期,元婴大圆满,化神初期,化神中期……直至出窍期!
“噗——”
一口鲜血喷出。
“繁简,清扬道君修复漏洞还需一日,可能撑得住?”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繁简真君擦拭嘴角血迹,朗声笑道:“道君放心。”
声音消失,繁简真君继续催动灵力,于一瞬间再次提高,将自己的修为升至出窍后期。
魔物终于感到害怕,它难以相信人修竟然有如此秘法,能够将修为瞬间从元婴期提升至出窍期,还是出窍后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繁简真君却是笑了,“你若脑子不清醒,我便让你尝尝出窍后期的力量。”
说罢,他抬手往前,一道佛印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压在魔物身上,那魔物顿时惨叫尖锐,惊恐往回爬。
然繁简真君哪能让它如愿,“既然已经从魔界逃出,那便永远留在此界吧。”
“不,不!本座真身乃是大乘,本座不能死在这里,不,不——”
然一切都已来不及,繁简真君一个个佛印降下,直接将魔物打地毫无招架之力。
若那魔物乃是真身对战,必定不怕佛印,可如今不过半实之体,又如何招架得住?
不过一个时辰,一分为二的魔物重新融合
,而身躯从原来的三倍缩回本体。又一个时辰,魔物渐渐消散,最终湮灭于无,消散于天地间。
万佛印从半空中掉落,钧鸿真君一把接住,不由大喜,“那魔物消失了,当真痛快。”
然话音未落,就听身旁一声惊呼,其中一个元婴修士上前接住从空中跌落之人。
繁简真君落地,大量鲜血从口中涌出,整张脸煞白一片,犹如死人一般。
钧鸿真君上前查探脉息,登时目眦欲裂,“怎会如此!”经脉逆转寸寸断裂,身骨消融。
“快,服下护心丹。”有元婴修士已经拿出丹药。
繁简真君却是摇头,“无用,我元婴已碎,身骨消融,无力回天了。”
“繁简真君!”
“法象万千确实威力无穷,然此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施法之人亦是必死之局。”
“你糊涂啊,怎可如此选择,只要再坚持一日……”
“诸位心里清楚,若一日过去,即便化神道君再出,能控制得住魔物,然这一日四散的魔气,却会对十几万筑基弟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此乃宗门根基,伤不得。”
这是事实,众元婴无力反驳。
繁简真君看了眼无回山外,忽然笑起来,“护宗大阵关闭了。”
钧鸿真君等人回头去看,果然,护宗大阵已经关闭。
宗门枢纽轴并未按下,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文渊真君作为掌门,在外对护宗大阵做了施法。
亦只有他,能做到如此。
这说明什么,说明妖界界壁已完好修复,此次灾难已过!
文渊真君带着众人凯旋,一回到宗门立即关闭护宗大阵。
待进入宗门内,他让其他金丹修士去往各处支援筑基弟子,而自己则是急匆匆赶往无回山。
刚一到达山顶,却见繁简真君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文渊真君瞳孔猛地一缩,缩地成寸几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这是怎么回事儿?繁简,繁简为何如此?”
繁简真君从怀中摸出掌门印,交到对方手中,笑容却是灿烂,“掌门,幸不辱命。”
十几万筑基弟子,他保住了。
文渊真君看着带血的掌门印,心头悲痛,尤其是听到对方元婴已碎,更是悲泣不已。
“繁简,你莫要玩笑,那妖界界壁你都能修补成功,区区魔物能耐你何?”
“掌门高看,然实力不够,技不如人。”
“繁简……”
“当初算卦,卦象全无,本以为天机遮掩,却不想卦中有己。”
卜卦算卦,只有两种不出卦象。一是天机遮掩,天道不允;二是卦中有己,算卦之人不算己身。
宋元喜带着无垠火一路扫荡,势头十分猛,从外门又回内门,最后随一群小队队长前往主峰。
一群人雷厉风行,很快将主峰的魔气清除的干干净净。
正准备离开时,有一队长忽然提及,“差点忘了,还有宗祭堂未去。”
“那里也能染上魔气?”
“为稳妥起见,不可不去。”
“我们擅闯宗祭堂,怕是不妥吧?”
“事急从权,掌门不会怪罪的。”
一个人不敢去,于是一群人一起去,毕竟法不责众嘛。
宋元喜第一次去宗祭堂,此处乃是摆放修士命牌的地方,且修为必须达到金丹才有资格。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众多弟子们努力的动力。
几人进去后,对着大殿上一众命牌齐齐行礼,而后才开始清除魔气。
宋元喜负责外围,清除过程中时不时看向命牌摆放处,惹得其他几个筑基弟子发笑。
“宋师弟,你这是作何?”
“嘿嘿,我就是想瞧瞧,我师父的命牌是何模样,怪好奇的。”
“那有什么,我给你找找。”最靠近命牌台的一位筑基弟子点头,于一众元婴修士中找寻。
然不过几息时间,原本嬉笑的脸色顿时煞白。
其他人瞧着不解,问:“怎么了?”
“繁、繁简真君,命、命牌,碎裂……”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宋元喜脑子嗡一声,天地间所有声音,忽然间全部消失了。!
第101章
宋元喜醒来,已是三日后,他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宋元若,惊喜不已。
“弟弟,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竟然做了个噩梦,梦中瞧见我师父的命牌碎裂了,你说说这多可笑,我师父元婴修为,我都活得好好地,他怎么就能死了呢?”
笑着笑着,宋元喜忽然流泪,转过身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大声抽泣。
宋元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迟钝好一会儿,轻轻拍抚对方的背。
床上的人哭声一顿,不一会儿开始嚎啕大哭……
正午,宋元喜顶着哭红的双眼去主峰,得知掌门正在处理公事,于是安静地站在殿外默默等待。
文渊真君与清扬道君商议天堑相关事宜,虽说天堑大阵已暂时修复完成,可阵法只能持续一百年这件事,犹如利剑高悬,让人无时无刻担忧。
两人就此事琢磨法子,还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清扬道君却是“咦”了声。
“怎得?”文渊真君问道。
清扬道君单手拂过,将殿外的画面如同影像投射在大殿水纹图上,“此弟子在殿外站了许久。”
两人于殿内商量数日,清扬道君对殿外情形了如指掌,一早便注意到站在石柱下的身影。本以为是守值弟子,却不想几日来纹丝未动,是以疑惑出声。
文渊真君看到那身影,便是一声叹息,“那是繁简的徒弟。”
说到繁简这个名字,两人皆是沉默,文渊真君沉吟后道:“清扬道君,此事我们稍后再议,这弟子我得见一见。”
宋元喜被守值弟子叫醒时,失焦的视线重聚,他点点头,疾步朝大殿内走进去。
一见到人,眼眶再次通红,却是哑然。
“我知你的来意,你便是不来,我也是准备找你的。”
“掌门。”宋元喜哽了声,沙哑开口,“我师父……真的没了吗?”
“繁简真君强行提升修为,以元婴之躯抵抗出窍魔物,保护宗门十几万筑基弟子安危,致使元婴尽碎,无力回天。”
宋元喜心中悲怆,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不能为师父的行为说什么,师父保护了宗门,他应该感到骄傲。
可是,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甚至满腔积着强烈的怒火,想要发泄却又不得。
就在他快要憋不住时,掌门却是来了句,“虽命牌碎裂,然繁简魂灯还有余火。”
“!”
宋元喜心瞬间被提起,“魂灯未灭?我师父魂灯未灭!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死透?我师父还有救是不是?”
文渊真君却是摇头,“此等情况乃是特例,然沧澜界众多修士苦苦研究,并未找到破解之法。”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师祖无极道君,亦是命牌碎裂,然魂灯余火尚存。”
“师祖?”
“不错,无极道君自太行秘境内失踪,宗门命牌直接碎裂,但魂灯却一直未曾熄灭。”
文渊真君本不欲多言,然想到无极道君这一师门个个命运多舛,又不得不提醒,“元喜,你师父亦是进过太行秘境,从秘境中出来后却是金丹碎裂,之后百年沉寂,自行法修改体修,又耗费一百多年才重新金丹……”
宋元喜听得目瞪口袋,对方给出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竟有些接受不能。
文渊真君说完,叮嘱一句,“太行秘境入内门槛最低金丹,且开启时间地点十分随意,若有朝一日你进阶金丹,且碰到此秘境,切忌冲动,不进入最好。”
文渊真君总觉太行秘境有些邪门,当年宋家老祖受重伤,亦是在那秘境内。
宋元喜默默记下太行秘境四个字,现在想是否进入还为时尚早,一切须得他进阶金丹才是前提。
从主峰离开,宋元喜直接回万海峰,想起师父给他留在密室里的东西,得尽快拿到手。
“我要进阶,早日结丹,若是遇上太行秘境,也能进去一探究竟。”潜意识里,宋元喜还是将那秘境列为自己必须要去的地方。
然等他真正进入密室内,拿到那个储物镯,看到里头堆积如山的修炼资源,眼眶再次湿润了。
师父这个骗子,说好只给够到金丹的修炼资源,可是这么多……足够他修炼到元婴了。
又想到这是师父去修复妖界界壁之前为他留的,可能真是怕自己一去不回,宋元喜心头悲意再次涌上来。
他就坐在密室内,将师父送予的修炼资源进行整理分类,一连数日,一直没停手。然等他整理一些玉简书籍时,却在其中发现两本十分特殊的笔记。
其中一本外皮泛黄,皮层上斑斑驳驳,十分有年头的感觉。翻看开,里头密密麻麻写满字。
“是师父的笔迹?”
宋元喜惊讶,他师父向来是天赋流选手,甚少会主动做笔记。曾经看到自己那些笔记和水晶球,还为此笑话过。
能够让师父如此尽心记录的,会是什么内容?难道是留给他的炼器心得?
宋元喜靠在墙角,耐心从第一页开始翻看,确实是炼器心得,他师父将主要炼制内容和注意要点都摘记出来了。
而从一级炼器师至五级炼器师,所提炼出的精要就只是三十页,倒确实符合繁简真君的脾气。
若是搁一般炼器师手里,将五个等级的炼器心得记录下来,至少几千页起步。
“师父果然还是不喜欢做笔记,为了我,难为他了。”宋元喜对这三十页内容格外珍惜,用玉简完整刻录一份,而后将手写笔记小心藏好。
接着看另一本,这一看,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这本里头并没有任何字,却每一页都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上有一些奇怪的标志。
凭着多年师徒默契,宋元喜猜出前几页地图上的地址,分别是弥狩林内某一处,万兽域内某一处,还有靠近中部的一处秘境。
师父记录这些地图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解答,笔记的最后一页,写着
这样一段话:魂不灭而灯不尽,
以魂为引寻踪,
以火为照寻人。
宋元喜琢磨好几日,终于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师父时不时就要出宗历练,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找师祖。
“师祖同样是命牌碎裂而魂灯未尽,师父根据魂灯指引,去往各处找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此类推,拿着师父的魂灯去将他找回来?”
这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宋元喜清楚知道师父和师祖之间的不同,师祖是整个人失踪了,宗门命牌碎裂,而师父是元婴已碎导致命牌碎裂,且身体还完好留在宗门内。
为搞清楚两者区别,他立即前往藏书阁,搜集相关的玉简和书籍。
这一次宗门危难,让一众筑基弟子认清楚藏书阁内的扫地僧,也就是一直看守藏书阁大门的苦海真君。
宋元喜直接找到对方,讲明来意,冲着行了一个大礼。
苦海真君睁开眼看去,目光幽深,“你找那些内容作何?于你修炼并无益处。”
宋元喜:“弟子不敢隐瞒,我师父命牌碎裂然魂灯尚存,我师祖亦是如此……可两人又有些微区别,我须得搞清楚当中奥妙,才能找到法子寻回师父。”
掌门说过,魂灯未灭,就代表修士的神魂并未彻底消散,已经元婴修为的修士若神魂未散,只要将其小心收回,辅以天材地宝,就能重塑元婴。
“请苦海真君指点迷津,弟子感激不尽。”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宋元喜后退几步,又是一个大礼。
“你师父是?”苦海真君再次开口。
“我师父乃万海峰繁简真君,师祖是太上长老无极道君。”
苦海真君神色恍然,想起那日无回山的万丈佛光,心头不禁触动。半晌,一道印记打在宋元喜的玉牌上。
“去往三楼找寻,只为你开放两个时辰,切忌切忌。”
藏书阁三楼?那不是金丹修为才能入内?
宋元喜愣了下,继而大喜,冲着对方鞠躬,而后头也不回冲上去。
他不敢浪费时间,对三楼所有的玉简和书籍进行粗略的浏览,凡是看到有可能是的都进行刻录,秉承宁可错拿、绝不放过的想法,短短两个时辰,从三楼搬下一麻袋玉简。
最后结算贡献值时,理所当然的爆了,他的贡献值不够用。
“苦海真君,劳您等等,我这就找我外祖父。”
宋元喜一连给钧鸿真君发送三道传音符,次次加急,钧鸿真君以为大外孙出了事,火急火燎赶到藏书阁,却被告知想要借贡献值?
“外祖父,这些玉简对我很重要,你先借我一些,等我以后赚了贡献值,再还你?”
“这倒不用,我直接替你付了便是。”
等扣除完相应贡献值,钧鸿真君几百年未曾动过的六位数直接跌至四位数,眼皮还是忍不住直跳。
这是刻录了多少珍贵的内容,怎得这般……这般……
算了,外孙不消沉就好,就当拿贡献值买他高兴了。
宋元喜扛着一麻袋的玉简回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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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最讨厌吃辟谷丹的人,这一年来愣是没有吃过一口饭食。
若是灵力消耗太多,就直接拿固元丹补充,等固元丹用完,就拿灵石来吸收。
至于哈士奇,直接在灵兽袋里放了一整年的小零食,之后就放任它自由玩耍。
哈士奇十分高兴,没有爹爹的管束,吃起小零食来毫无约束,一年的量愣是半年就吃完了,这还是它十分克制的情况。
想要向宋元喜讨要,奈何发觉自己被暂时屏蔽了,识海沟通变成单方面。
又饿又无聊的狗子,干脆溜达出小院,在万海峰到处转悠。
先前清除魔气,哈士奇立大功,万海峰的筑基弟子对它十分感激,如今见着它独自出来,便招呼过来聊天。得知宋元喜在闭关,没时间喂食,很干脆将自己的珍藏拿出来投喂。
一人喂千人仿,万海峰的筑基弟子们对哈士奇又怜又爱,喂到最后干脆决定轮流带回去养着。
“宋师弟既然闭关,想来不会这么早出来,小花瞧着饿瘦不少,我们带回去养养。”
“我们如此多人,如何分得过来?”
“就是,大家都想养小花,即便一人一日,也得轮上好些年。”
哈士奇很快解决此问题,它哪儿也不去,就到处蹭吃蹭喝。
每日一大早带着崽子在万海峰到处跑,跑累了就去找筑基弟子讨食,它知自己胃口大,生怕将这些弟子们吃垮了,一般每日蹭上一百人。
万海峰的弟子们蹭了个遍,宋元喜还沉浸在研究玉简当中,它索性驮着蓝妖鼠去往赤霞峰。
江兰宜从屋内出来,就瞧见和桃树精玩在一起的哈士奇,便走过去蹲下,为其顺毛。
一边梳理一边打听宋元喜近些日子的状况。
繁简真君命牌碎裂一事,全宗门无人不知,尤其是他们这些筑基弟子,得知真君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牺牲的,一个个内心难受之极。
但是掌门有令,谁也不准因此事去安慰宋元喜,以免徒增伤感。
“小花,宋师弟最近如何?还一直待在小院不出去?”
哈士奇被撸的舒服,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呼呼,想了想才说:“不出去,爹爹已经一年没出去了,他连房门都不出去。”
可怜它每次回小院,要么睡在屋外走廊下,要么只能回识海内。
“嗷呜~小花想挨着爹爹一起睡都不行。”哈士奇惆怅一句。
江兰宜听得眉头皱起,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若是宋师弟因此事生了心魔,只怕进阶金丹无望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若情况严重,得立即通知师父。”
云溪真君还在千林台内,江兰宜自觉作为师姐要负起责任,立即牵着哈士奇去万海峰。刚推开小院,就听见“吱呀”一声。
她扭头看去,正好见宋元喜从房内走出,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惊讶不已。
“江师姐?”
宋元喜诧异江兰宜为何会过来?
而江兰宜看到不修边幅,浑身邋里邋遢的宋元喜,心里十分不好受,“宋师弟。”
“师姐暂且等等,我先洗漱一番,再与你说话。”
待宋元喜清理干净再坐于江兰宜跟前时,她却发觉对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先前因繁简真君的事情,宋元喜眼里的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人生出一种颓败感,单就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哀莫大于心死。
而现在,虽身形消瘦,但眼睛却是出奇的亮,可这种亮又很不一样。
她在宋元喜的眼中,看不到从前的温润平和,缺了少年气的蓬勃。如今的宋元喜不再是往日里的那个小太阳,反而像是,照于黑夜的那轮皎白的圆月。
尤其是两人聊了一会儿后,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
江兰宜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忍不住一时感慨,“宋师弟,你变了许多。”
宋元喜愣住,半晌轻笑说道:“师父不在,我得长大了。”
只一句,差点让江兰宜落泪。
送走江兰宜,宋元喜安抚哈士奇,将一年的拥抱悉数送给对方,哈士奇感受到主人的温柔,幸福得眯了眼。
翌日,宋元喜再去主峰找掌门。
“你说什么?”文渊真君有些不敢相信。
宋元喜重复一遍,“请掌门准许,我想复刻师祖和师父的魂灯。”
文渊真君一瞬想起当年,繁简改体修再次结丹之日,过来找自己,提出想要复刻他师父的魂灯。那时候的繁简,眼神异常坚定,且十分平静。
再看眼前人,文渊真君不仅恍惚,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繁简真人。
“你和你师父,真像。”
宋元喜懵住,不懂掌门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却听对方紧接着问了句,“你要你师祖和师父的魂灯做什么?”
“掌门,我想出宗去寻师父。”想了想又补充道:“师父当年出宗寻找师祖,我想再复刻师祖的魂灯,以便能够更顺利找到师父的神魂。”
文渊真君一口拒绝,宋元喜顿时焦急,“掌门……”
“你师父当年敢复刻他师父的魂灯,亦是金丹之后的事情,你如今不过筑基修为,何来的本事?”
“我……”
“宋元喜,我知此事无法阻止你。但我必须告诉你,想要复刻魂灯,必须金丹之后。”
第一日,宋元喜牵着哈士奇出宗历练,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宋家主家。
宋微坐于主座上,看着底下站着的人,面上淡定如常,然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上一个主动请求进宋家绝地的是宋元若,时隔百年,其兄长宋元喜也跑过来,要求主动进绝地之内?
这宋清的两个儿子究竟怎么回事儿,一个一个的非要如此找虐?
“宋元喜,你可知宋家绝地内的凶险?若非家
族惩处子弟,
是绝不会将人往里送的。”
“可是元若也进去过,
他是主动要求的。”宋元喜忽然抬头。
宋微:“……”可宋元若乃是变异雷灵根啊!
宋元喜好似看看懂对方的神情,上前一步直接跪下,“家主,宋家子弟宋元喜,愿立下生死状,请求进入绝地。”
“此事你可告知父母?”
“我并非稚儿,所做决定皆经过深思熟虑,所产生的后果也愿自己一力承担。修炼乃是个人事,我不能一直靠父母。”
宋微沉吟片刻,又说:“有一事我必须事先告知你,一旦进入绝地,除非能够彻底走完所有路,否则绝不可能中途退出。若在途中放弃或生怯,无人能够救你。”
在绝地内,若是心性不够坚毅,一旦自己放弃,很有可能就被彻底湮灭在里面。又或者在内耗尽生机,直至寿命大限。
这是主动触发绝地的客观条件,并非她这个家主能够改变。而送进去惩罚的宋家子弟,遵循的是另一套生存法则,两者完全不同。
“宋元喜,如此情况,你可考虑清楚?”
“我愿进入绝地内,请家主成全。”
宋微心中一叹,起身将人扶起,亲自送往绝地山谷。
进去之前,宋元喜想要立生死状,被对方阻止了。
宋微:“你若当真死在里头,我作为家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向你父母请罪。”
宋元喜心中感动,冲着对方鞠了一躬。宋微将绝地入口打开,看着宋元喜头也不回朝内走进去。
宋家秘地,宋元喜进去过,那里头真真切切是个福地,灵气浓郁又鸟语花香,还有各种大小机缘,当中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而这绝地,他一入内,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狂风肆虐,每一阵风刮过,就犹如罡刀在身体上乱砍,这已经不是物理上的正常风速了,完全就是掉入风暴流中的感觉。
这还不算,随着周身的风暴越来越强,四周灵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不过一刻钟,灵气已经降低到贫瘠的地步。
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只够修士正常呼吸活着而已。
想要吸收灵气发动攻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宋元喜除了丹田内储存的灵力,唯一补充灵力的来源就是自身携带的固元丹和灵石。
他在黑暗中小心摸索,大概一个时辰后,终于适应了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一旦眼睛适应,宋元喜立即调用神识去查探四周的情况。
“嘶——”
神识一触碰到外部环境,立即被灼伤。
他想起进入之前,家主宋微对他一再提及的那句“只能靠自己”,这才终于明白究竟是何意思。
“神识不能用,单凭肉眼可视程度,如此强烈的风暴加黑暗情况,至多只有三十米范围。”
想要在这么短的目视条件下,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走出风暴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好在宋元喜耐心足,很痛快拿出水晶球,随着自己所走的路线一一刻录影像。
如同当年在宗门秘境内被困,以现在所站点为圆心,分别朝着四个方向不同去走……
“幸好我是体修,这般强烈的风暴,用于修炼倒是可行。”
为了降低伤害值,他开始运转《阴阳诀》,有灵气眼的作用,功法逆转施行十分顺利。
如此,即使没有灵气的情况下,也可以开启另一种修炼模式,也就是单修。
所谓单修,就是在不增长修为和功法的情况下,单独修炼身躯。
这种修炼方法自古有之,但单修很容易造成一个现象,那就是修为还未提升上去,功法也未进阶,修士本身先炼成金刚之体。
倒不是说金刚之体不好,只是一向追求身形飘逸的宋元喜,更喜欢自己俊逸潇洒,略微带点书生气。
“想要走出绝地并非易事……算了,金刚就金刚,大不了离开绝地后,舍去一身外在修炼,重修便是。”!
第102章
单修的结果很明显,宋元喜很快就感觉到身躯抵御强风暴流有了进展,至少那种刮骨般的刺痛感少了一半。
如此,他就能专心刻录水晶球了。
一遍,一遍,又一遍……四个方向的道路全部走完之后,宋元喜重新回到起点位置,准备画地图。
风暴流太强,他拿出阵法准备挡住,奈何发觉根本没用。试了几次,更悲催的发现,所有阵法在绝地内都失效了。
不仅如此,符箓亦是无用。
“如此说来……”
宋元喜心头一紧,拿出丹药做检查,提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还好,丹药还能服用。所以说,绝地内不允许使用外物改变内里的恶劣环境?若是被送进来的惩处之人,也是这个待遇吗?”
然宋元喜却是不知道,宋家惩处子弟并没有这等丧心病狂。
之所以主动进入绝地内会变成地狱模式,完全是因为千年前有外人偷进绝地,利用这些外物手段偷取机缘,所幸被及时发现,这才没有造成巨大损失。
宋家老祖一气之下,干脆将主动进入所触发的机制设置成最高等级,又为防止宋家子弟主动进入太难,这才留了可服用丹药这么一个条件。
这些往事宋元喜自是不知,此时的他在风暴流中艰难画地图,每每快要完成时,不是纸张被强风吹成稀碎,就是符笔被吹断。
花了半日,最终只画出一条歪七扭八的蚯蚓。
脸颊被吹得生疼,身体各个关节都在咯吱作响,即便随时随地运转功法,这种疼痛依旧难捱。
他想到当初弟弟进绝地时,那般修炼天才,也是花费六十年才从里头出来,轮到自己,那不得至少翻一翻?
“这么长时间,疗伤丹药可能不够用,后头还不知道有哪些困境等着我。”
为了减少用药,宋元喜只能打坐冥想,试图在识海中将地图画出。若是成功,最后只需神识灌注,连通玉简刻录一份就好。
然识海画图看似简单,却十分考验神识能力,若修士神识不够强悍,在识海内画图很容易精竭。而神识精竭之后,可不是固元丹就能恢复的。
宋元喜一开始不敢大刀阔斧的画,也没了往日里随意提笔的潇洒,他不断回忆水晶球内走过的路,再一笔一描谨慎画出。
“爹爹,你在做什么?”哈士奇在识海中仰泳,一抬头看到半空中歪歪扭扭好多透明的线条,只觉有意思。
话说完,纵身往上一跳,直接一爪子刨过去。
可怜宋元喜刚刚画出小半个轮廓,就被狗子刨的干干净净。
“……”
宋元喜不说话,但是识海内潮水翻涌,哈士奇自知闯祸了,赶紧缩成一团。
“爹爹,我犯错了吗?”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无奈摇头,“是我太着急,你第一次见我在识海内作画,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爹爹画什么,小花可以帮忙?”哈士奇准
备将功赎罪。
宋元喜不禁笑开,
“?[(,
懂得如何画地图?”
哈士奇不服气,飞到识海上空,绕着上方来回一顿跑,跑完之后直接喷出一团火。刹那间,一只金光闪闪的哈士奇浮现于半空中。
尤其是那双狗眼,被注入凤凰金火,只觉威严不可侵犯。
宋元喜惊呆住,他家崽子何时有这等本事?
“那,你试试?”
半个时辰后,哈士奇嫌弃宋元喜讲解太慢,影响它发挥,干脆拿来水晶球自己看,将地图快速描绘。
为了让颜色更突出,哈士奇将无垠火唤醒,让其用墨绿色的天火为地图边缘“纹”上一层。
“爹爹,你看是不是?”哈士奇欢快地摇着尾巴。
宋元喜比照再比照,确认无误,快速拿玉简复刻。待他顺利走出风暴流中心后,内心不禁感慨:终究还是我神识太弱,连大风幼崽都比不过。
这样弱小的他,又何来能力去找寻师父呢?
掌门说要进阶金丹才能复刻魂灯,他第一个想到的快速进阶办法就是进宋家绝地,毕竟先例摆在那儿L,他弟弟进入前筑基中期,出来后可就是金丹中期了。
他不指望能够一下子大跨步,只要能够达到筑基大圆满境,那他进入绝地的意义就足矣。
为此,当哈士奇再次提出帮忙画图时,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爹爹,是小花做的不好吗?”哈士奇有些受伤,不被需要的感觉真糟糕。
宋元喜卷起海水安抚狗子,说道:“你做得很好,可是小花,绝地之内的所有磨炼,我须得全部靠自己。若是有你和小火帮忙,那我即便顺利走出去,也失去了磨练的意义。”
“为什么?”
“因为我想尽快进阶金丹。”
“爹爹以前不是说,修炼不修仙,日子赛神仙?”
宋元喜点头,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但那个时候,他身边的金大腿都十分强悍,爹娘元婴,外祖父元婴,师父元婴,弟弟金丹,自己只要不犯大错,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他甚至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够金丹。毕竟爹娘疼爱,他那六级炼丹师的亲爹能够炼制出极品结金丹,只要他按部就班修炼,吃丹药也能吃出个金丹来。
而现在,他却被现实打了一闷棍。
原来他的金大腿并不会一直很厉害,他那超级厉害的师父竟然会“死去”,他一直以为师父可以化神出窍,成为宗门太上长老,让他在宗内的日子过得更滋润。
如今师父“会死”,那么爹娘呢?外祖父呢?甚至是弟弟呢?
也有可能某一日,“会死”变成会死,他们遇到强劲的敌人或对手,直接身死道消。
而他,却只是一只小辣鸡,不仅帮不上忙,肯定还会在某些重要时刻成为累赘,更甚者是威胁。
宋元喜毫不怀疑这种可能性,毕竟是穿书,谁知道剧情狗血起来,会不会出现敌人绑架自己,而后拿他威胁亲朋
好友的?
“我可以不强,但我不能拖后腿。”
“?”
宋元喜碎碎念“不要有不要有”,然走进幻火的一刹那,全身灵力暴动,炙热难当的烈火不断钻入经脉时,他知道,幻火内必定有迷魂阵。
迷魂阵的作用,就是迷惑人心,让你对天火的恐惧和敬畏达到最高点,你想象中的和火有关的十八般酷刑,幻火都会为你上演。
当真就是那一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幻火做不到的。
宋元喜前世最害怕火,儿L时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因年代久远消防措施并不完善,隔壁邻居使用电热毯不当起火,火势升起很快,直接朝他家蔓延过来。大火让小小年纪的他害怕到呆愣,根本不知道逃跑。
等发觉不对劲想要再跑时,浓烟已经阻断了逃生的去路,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满是晚霞的傍晚……
而今幻火内,第一重炙热的火焰并不是修真界的天火,而是来自凡俗的真实大火。
那种熟悉的呛鼻和刺激让他一瞬回到失火现场,他孤立无援站在卧室床边,看着大火从窗帘开始燃起,接着是窗边的易燃物,而后燃烧到床单、被子……直到他双脚感到发烫。
宋元喜猛一下惊醒,低头看自己身体,此时已经被实质性的天火包裹住。此天火颜色为紫色,天火强度堪比当年他师父的九幽冥火。
本以为只是因为迷魂阵而幻化出来的天火,但在自己神识被煅烧出现强烈刺痛时,宋元喜又一次被惊吓到。
无他,无垠火在他被紫色天火煅烧神识时,惊恐害怕的变幻成一朵蘑菇,随后浮在半空中不停地往下滴眼泪。
“小火,这是真的天火对吗?”宋元喜仍然抱着一分侥幸。
无垠火由一朵耸立的蘑菇变成一朵蔫了吧唧,声音怯极了,“真的,真的!好可怕,我要被吃掉啦~”
“啊——”一声尖叫,无垠火吓得直接钻进哈士奇的嘴巴里,而后幻化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扒开狗嘴朝外看。
宋元喜就没那么好运了,周身都是紫色天火,无论上天入地都没法躲,这天火又如此怪异,对修士的身躯没有多大的损害,却专攻神识。
神识之痛,痛彻心扉,难熬入骨。
宋元喜直接痛到倒地,抱着自己脑袋使劲磕。识海内卷起一波又一波浪潮,潮水汹涌上涨,有那么一瞬,竟是将整个识海颠倒倾覆。
哈士奇如同一叶孤舟随波逐流,一边担心主人受到严重伤害,一边诡异的心理又暗暗高兴:这个浪好大,游泳好舒服,我现在是乘风破浪的哈士奇了!
“痛,好痛……”
宋元喜趴在地
上,
?,
随着神识不断被煅烧,整个面部几近扭曲。
他的视线开始出现模糊,意识变得不清晰,眼前的虚幻景象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他看到前世小小的自己站在大火中,哭喊着“妈妈”,绝望中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卧室。
然而就在他伸出双手时,那个身影露出一张恐怖的面孔,失去眼睛深深凹陷的眼眶漆黑如深渊,嘴角带着鲜红的血色,抬起的手指森森白骨。
“你是谁?你不是我妈妈,妈妈,妈妈!”
“别叫孩子,我带你走,跟我一起下地狱,我带你离开痛苦的世界。”
画面快速翻转,眼前景象变成擎苍峰上的那处冰泉,他站在冰泉外,身边来来往往的弟子个个戴着面具。
每一个人路过他时,都会停下来朝他说一句,“宋元喜,你不行的,你走不到冰泉中心,你是废物。”
他扭头想要反驳,可张开嘴,却是发不出一个字。
那些面具弟子的嘲笑声越来越多。
“宋元喜已经是废物了,他是宋家的耻辱。宋家只需要一个宋元若。”
“云溪真人不会喜欢如此蠢笨的儿L子,他被放弃了。”
“宋元若被白衍道君收为亲传弟子了,宋元喜被赶去了外门,宋家不要他了。”
画面又开始翻转,一幕幕如同影像在他脑海中急速掠过,有些十分熟悉,有些很是陌生,最后定格的画面却是:
他站在门派大比的擂台赛场外,看着高台上宋元若轻松将对手打败,他看到弟弟转过身在人群中找他,而后对着他说话。
宋元喜听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得利刃刺入丹田的痛楚,低头看,一把匕首深深扎进自己腹部,直接将他丹田搅个稀碎。
他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看到眼前不断有重叠的人影,甚至看到一道光,光圈之内是另一个祥和的世界,在无声的召唤着他。
“来吧,来吧,去投胎吧,去更美好的世界。去你向往的凡俗世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宋元喜如同失了魂,听着那道声音,一步一步走向光圈。当一只脚迈上去时,他却忽然顿住了。
回过头,看向身后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茫然的眼神中露出疑惑和不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来吧,来吧,带你去极乐世界。”
“不……不去……”
宋元喜艰难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肉身,拼命往深渊方向走去。他忘了什么,他一定忘了什么,深渊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身后的诱惑还在继续,且呼唤不断增强,宋元喜越跑越慢,到最后只剩下原地踏步,他为自己的停滞不前而沮丧,悲伤越来越浓,最后开始流泪。
“我不去快乐的世界,我要回去,黑暗里一定有东西,我忘了,我一定忘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一
遍遍呼喊,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就在他快要绝望时,被禁锢的双腿出现松动。
宋元喜大喜,再也顾不得,直接奔向最黑暗的深渊,一头栽进去……
“啊——”一声。
他从黑暗中睁眼,再看四周环境,依旧是一片火海,然煅烧神识的疼痛感却莫名消失了。
识海内,已经乘风破浪玩出新花样的哈士奇,终于感受到主人意识回归,于是兴奋地鬼哭狼嚎。
“嗷呜~嗷呜嗷呜~”
“爹爹,你没死,你终于没死啊!太好了!”
宋元喜仍旧躺在地上,此时的他大汗淋漓,全身虚脱无力,别说动一动,就是转个眼珠子都费劲。
他干脆摆烂,肉身爱咋咋地,神识进入识海,和哈士奇沟通。
“小花,我在迷魂阵中迷失了多久?”
“一年?两年?多少年?”哈士奇不清楚,转过去问旁边的无垠火,“多久,爹爹死了多久?”
“……”老子还没死呢!
无垠火火焰跳动,变成一个巨型沙漏,沙子几乎快要从上方瓶底流干净。而这个巨型沙漏,一瓶所代表的时间,是十年。
宋元喜惊呆住,自己在迷魂阵中被困十年,怎么会这么久?
再次回忆先前所经历的事情,然大部分已经遗忘了,记忆最深刻的也不过是自己感受到身后有可怕的东西在追,想尽办法想把他拖入深渊。
“还好我够机智,坚定不移,这才逃离黑暗走向光明。”
宋元喜的意识里,他所投奔的方向,一直都是向阳的,是努力走向光明的。而迷魂阵中的黑暗深渊,早已被他遗忘。
失去迷魂作用的幻火,对宋元喜来说并不可怕,他运转功法,并通过灵气眼作用,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虽走得很慢,但始终都是前进的,不过几个月,就走出了这一片幻火天地。
“我终于出来了,这等考验,也不过——卧槽!”
话未说完,宋元喜就瞧见天降刀子,那锋利的大刀、小刀、长刀、短刀,有如倾盆大雨般哗啦啦落下。
前后左右,四面楚歌,没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条件反射拿出龟壳顶在头上,奈何那刀子无比锋利,区区龟壳被一刀刺穿,若不是闪得快,最长的那把刀直接就把他头顶刺穿。
阵法符箓失效,器物竟也不能起作用?
“就只有丹药,有何用!”宋元喜一边躲刀子一边脑子快速运转,想要找到办法渡过这刀山。
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将自己炼成金刚,凭着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躯才能穿过这一片区域。
“可若是这片区域很长,我这金刚之躯……啊——”
宋元喜又一次躲过危险,再不敢迟疑,立即开启单修模式。为了能够加速炼成,他将固元丹当糖豆吃,一次次耗尽灵力后又快速补充……
如此不知疲惫修炼,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肤开始发生变
化。
原先白皙莹润如玉的皮肤,随着单修后开始变得粗糙,先是变颜色,由白色彻底变成黑色之后,黑色皮肤开始脱落,渐渐露出金色的皮肤。
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如同金箔一般贴在皮肤上,他能清晰感受到肤质发生变化,有柔软朝着坚硬的方向进化。
一旦全部进化完全,就能变成一个金刚之躯,如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然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宋元喜在这个进化过程中,需要一直保持修炼,并且随时随地躲避从天而降的无数刀子。
一开始很艰难,但渐渐地他发现一些躲避窍门,修炼之余甚至还能留出些时间缝隙遐想漫天。
他想起前世高考完,自己去乡下小住,他那酷爱看的表妹热情向他推荐一本沙雕言情。他拿过来一看,开头就是女配为惩罚男主,直接改字,从“天下小雨”
变成“天下小刀”
。
“这种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你也看得入迷?我们要相信科学。”
宋元喜看完“天下小刀”那一句,果断将手机扔回去,却不想今时今日,在修真界,体会到这一番违背自然规律的“快乐”。
皮肤的金色越来越浓郁,直至某一临界点,听得“咔嚓”一声,坚硬的皮肤变成金属材质。
宋元喜放弃抵御,任由自己曝露在刀山之下,那些锋利的刀子一把把扎在自己身上,却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印子,至于疼痛感?
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钢铁侠,强大无比。
于是乎,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只觉全世界谁能与我为敌?
“爹爹好厉害!小金人!”哈士奇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全身金灿灿的主人,羡慕极了,“爹爹,我也想要金色的。”
它想起自己当初五彩斑斓的模样,那样子多么的帅气,多么的无与伦比,整个修真界只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有魅力的狗子!
如今只剩下红蓝两种颜色,且这两色还在不断变淡,哈士奇觉得,它快要失去自己的魅力了。
“爹爹,小花也要变得漂亮帅气,我要金色!”
说话间,哈士奇直接从识海中跃出,刀山于它而言不过挠痒痒,顶着一把把尖刀,它努力憋气,企图通过改变自身火焰气息来变幻出金色。
奈何努力许久,除了憋出几个屁,其他啥也不是!
宋元喜想笑不敢笑,金属性质的皮肤牵扯不易,他那原本自由做表情的脸僵硬无比,最后要笑不笑弄得比哭还难看。
若是要形容,大概就是现代医美针之后脸部僵硬,努力做各种表情,却只能牵扯出诡异弧度的僵硬脸。
哈士奇和主人心意相通,即便看不到那“嘲笑脸”,依旧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受到情绪。
一瞬,趴在地上打滚儿L不肯起来,“爹爹笑话我,小花不高兴,小花要变身!小花要变金色的狗子!”
宋元喜无奈,这金色怎么可能说来就来。再者,就没见过大风是金色的,你当自己是金凤呢?
无垠火忽然从识海中窜出,围着哈士奇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安慰,“小花不哭,小火帮你。”
“啊?怎么帮?”
“我给你变,超级变变变。”
话音未落,无垠火将自己的火团张开,如同一层薄薄的火雾,轻柔的将整只狗子包裹住。
不知两只做了什么沟通,只见无垠火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融入哈士奇的毛发中,而后原本油光水亮的狗毛开始焕发勃勃生机。
宋元喜亲眼看到,那原本大片纯白,只少许红蓝相间的毛发,逐步朝着金色变化。
那不是一层火焰单纯覆盖上去,而是真真切切的变成了金色的狗毛。
哈士奇缠着宋元喜,要求对方拿出一个大镜子,想要看看自己漂亮到极致的毛发。
然看到镜中的自己,哈士奇又觉得不够帅气,“小火,再变一变,我要五彩斑斓的金色!”
一瞬,镜子中的哈士奇完全大变样。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亮,而后快速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之后再看,心情着实复杂。
五彩斑斓的金色,比之当年五彩斑斓,还要辣眼睛啊!
宋元喜:“我眼睛不能要了,我眼睛当真是不能要了。”!
第103章
继刀山之后,宋元喜经历了箭林,比刀山更恐怖的存在,其难度直接提升三倍。等他从箭林中走出来,迎面朝他涌来的,是一面丹海。
丹药,数不清的丹药,能将人淹没的丹药,那一颗颗丹丸如同水珠滚动,形成波浪状,瞬间将他淹没在内。
“这么多丹药?这是祖宗显灵,天降赐福了?”
宋元喜欣喜不已,绝地内还有这等好事儿?
然当他伸手去拿那些丹药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其中一颗丹药触碰到他的指尖,一瞬消失无踪,几乎同时间,宋元喜感觉到身体变得炙热滚烫。
那种从心肺开始燃烧并且散不出去的闷热,折磨的他全身难受。
一开始是经脉膨胀,继而血肉开始搅动,等到后面,感觉自己骨头里的骨髓都开始沸腾起来。明明没有火,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等想明白,这种闷热的感觉很快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极致的寒,他一秒回到泡冰湖时的体验,冷到骨头咯吱作响,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奇怪,为什么又开始冷了,周围明明没有极寒之地,我怎么会……”
宋元喜不由瞪大眼,一边看着那颗接触到自己指尖的丹药缓慢消失,另一边感受到身体内部体感进行极致转换,从极寒变为极悲。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伤从心底深处蔓延开,藏在内心里的那些很难受的事情,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一件件一桩桩不断闪现。回忆里的痛楚不断裹挟自己,宋元喜直接哭了。
从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从嚎啕大哭到……疯狂大笑?
悲伤的劲儿还未过去,身体里的灵力开始变得异常活跃,快乐的记忆不断涌出来,幸福的瞬间,高兴的一刻,欢呼疯狂的时候……
这些记忆是最多的,因此他的笑声也是最大。
然那张脸如此僵硬,笑起来是如此的扭曲恐怖。
哈士奇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主人如同得了羊癫疯,莫名的开始抽搐,那诡异的哭声、笑声、眼泪,看得它浑身毛发竖起。
“爹爹,你快死了吗?”
宋元喜一边大笑一边艰难开口,“我……对,快……快死了……”
“爹爹,你怎么突然蹲下了?”
“痛~”
“爹爹,你为什么跑起来了?”
“痒~”
“爹爹……”
“救命~~~”
哈士奇叼住主人的衣领,将人从丹海中拎出,离开的一瞬,宋元喜如同落水狗终于上岸,大口大口喘气。
他这才明白这如海的丹药究竟是作何用的,分明就是这一片区域的关卡。
只要自己碰到那些丹药,无数颗丹药中的其中一颗就会融入身体内,继而药效就会在体内发作。
之前短短几个时辰,他所经历的极致情感或者身体感应已经说明,这一关,考验是人的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
七情所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所指眼、耳、口、鼻、身体、意念所形成的生理性愿望和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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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一关考验的是意志力?”
宋元喜盯着下方滚动的丹药,再抬头看前方道路,却是一眼望不到头。此丹海,不知道要走多久,但是按照先前的区域范围来看,至少有千里。
“爹爹,我带你飞出去。”哈士奇欢快提建议。
宋元喜直接拒绝,“不行,这是对我的磨炼,逃避是可耻的。”
“那爹爹会死在里面吗?”
“……”就不能盼我点好!
宋元喜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做心理建设。一番自我打气,坚定信念之后,便让哈士奇将他放回去。
重新掉入丹海后,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次是愤怒,极致的愤怒,仿佛全天下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仿佛所有事情都让他不如意、不顺心。
他火气上涌,情绪暴躁,恨不得毁天灭地。
然在这样狂躁的愤怒中,宋元喜仅存的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克制!克制!被欲望控制的是禽兽,我是人,我是人!
与此同时,迈开步子快速向前,先是快走,而后就开始奔跑。
奔跑过程,那些七情六欲一遍遍轮番上演,宋元喜只觉自己像是个精神病,在不断发作和发疯之间徘徊冲击。
这一幕,半空中的哈士奇看得最清楚,它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主人。
“爹爹疯了?”哈士奇疑惑歪头,而后很确定点头,“爹爹疯了!”
身上的金色毛发跟着一抖一抖的,无垠火很是赞同,“疯了,疯了!一个疯子,可怕的疯子!”
“好丑,这么丑陋的嘴脸,要不要录下来?”
“录下来,录下来,给主人看。”
于是乎,哈士奇不知从哪儿叼出一个水晶球,默默朝下,将底下的所有情况清晰刻录下来。这事情它很会做,毕竟这是他主人最拿手的业务。
“爹爹说过,认真记录有利于修炼,我一定要帮助爹爹。”
“小花最棒,小花最好,小花全世界最乖。”
两只互相吹捧,刻录水晶球一刻不停,而底下奔跑的宋元喜浑然不知,他那些“欲望”已被悉数保存。
往后的某年某月某日,宋元喜乍然看到这些影像时,只觉两眼发黑。
而此时的他,埋头只顾奔跑,终于在力竭之前跑出丹海,身上的所有症状消失了,重新掌控自己欲望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轰隆隆——”
天空一道响雷。
宋元喜抬头看,只见浓重黑压压的雷劫云铺天盖地朝他所站的方向飘过来,那云团之大,见所未见。
“这是什么区域?这些雷劫云是为我准备的?不是吧
!”
这不得劈死人!
宋元喜不过筑基,还未经历过自己的雷劫,然其他人的雷劫却是感受过许多,其中感触更是深刻。
对于雷劫,他是有心理负担的,这似乎变成一种条件反射,有让他有杯弓蛇影的惧怕。
“这雷劫云太大了,如此大一团雷劫云,若是全数劈到我身上,我死定了!”
为了活着,宋元喜努力向前奔跑,然无论他怎么跑,朝哪个方向跑,那些雷劫云依旧紧紧跟随,且往下压的高度越来越低。
毫不怀疑,这就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大餐。
既然这就是关卡所在,那就不跑了,爱咋咋地。劈一回生,劈两回熟,劈个三四五六回,大家就是老铁了。
宋元喜在区域内找好位置,直立站在那儿,虽知道符箓器物不能用,但抱有侥幸心理的他依旧为自己顶上了几层保护罩。
如预想中一样,那些保护罩并不起作用,两三米粗宽的雷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在他头顶。
电流顺着身体游走,想要钻进体内,却被金属皮肤挡住。
“嗯?”
宋元喜睁眼看自己,大概没想到金刚之躯竟然还挺抗造。被雷劈都能行?
“原来如此,先前我炼就的金刚体,原来是为了这一区域所用。看来老祖很有想法,环环相扣简直妙极。”
有金刚体的保护,宋元喜对雷劫云的恐惧心快速下降,以至于到最后,竟是对天叫嚣。
“绝地里就这点花头?老祖宗,你这是不行了吗?”
话音刚落,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那些雨水十分温柔,只是将人头发淋湿的程度。然而细密的雨滴落在宋元喜身上,金属性质的皮肤开始发生变化。
他引以为傲的保护壳开始溶解了,金色不断被洗刷褪去,原本的白色皮肤再次归来。他辛辛苦苦单修炼就的金刚之躯,就这样被一场毛毛雨彻底毁去。
雨水中,宋元喜像一只被洗去金色染料的狗子,眼神狼狈又懵逼,还未回过神,就听得雷声再次乍响。
“轰隆隆——”
一道雷电劈下。
宋元喜被劈倒地,头发乍然竖起,整张脸除却一双眼睛完好,其余几乎焦炭。他躺在地上,手脚时不时抽搐,一说话,嘴里不断地冒出白烟。
“老、老祖宗……”
“轰隆隆——”
又一道雷电劈下。
宋元喜后半句话直接被劈没,整个人扭曲的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就此被劈死算了。
可万万没想到,那雷电控制的极好,能把他劈的生不如死,生死不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绝对死不了。
又或者说,是可以被劈死的,但是宋元喜心里的求生欲让他不想死,也不敢死。
上方的雷劫云,随着一道道雷电劈下,会相应地减少一些。只待云团彻底消散,此区域内才能重见天日。
宋元喜唯有忍耐,在雷劈中运转《阴阳诀》,开启炼
骨。
这是他在绝地内唯一感受到有灵气的地方,那些雷劫云内,暗含大量灵气,若是利用得当,对他将是一次不错的提升。
“我是体修,我被雷劈我不怕。我是体修,雷劈是锻炼。我是体修……”
宋元喜不断自我催眠,浮躁的心渐渐平静,而后入定,沉浸于修炼当中。
哈士奇不敢打搅,甚至连识海都不敢回去,待在雷劫云外,闲来无事的狗子拿着水晶球,这样录那样录,力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现他爹爹英勇被雷劈的大无畏表情。
“爹爹肯定会喜欢,他修炼的样子真帅。”
然而地上,只有被劈成一团焦黑碳的物体,若不是有呼吸,根本辨别不出那是人类。
修炼无岁月,雷劈亦无岁月,宋元喜忘我修炼,不断吸取雷劫当中的灵气。绝地之内灵气几乎等于无,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修炼,《阴阳诀》的运转速度十分惊人。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之后,“咔嚓”一声,识海内的某一处屏障忽然碎裂。
原本蓄满的海水向四周干涸之地流去,一直流到尽头,而后海水慢慢上涨,直到重新回到原来的高度。
宋元喜从入定中醒来,第一时间便是抬头,只见头顶上方还有一小团雷劫云,便继续安静等待。
等最后一次雷劈结束,他不慌不忙调整内息,将体内暴动的灵气洗刷安抚,待经脉梳理顺畅之后,这才将神识沉入识海内。
这一看,立即惊觉自己识海内的变化。
“我的识海……”竟然大了好几倍。
修士在一个大阶段修为期间,识海的扩充只有一次机会,就像是从炼气期进阶到筑基期,识海会随着进阶变大,有可能是一倍,也有可能是数倍,这和修士本身的进阶能力有关。
宋元喜的识海是筑基时稳定下来的,之后再没有变动,他一直以为,下一次识海扩大会是进阶金丹之时。
可是现在?
不过筑基中期修为,竟然……唉等等!
宋元喜再次检查自己的修为情况,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筑基中期升至筑基后期?
“可是奇怪,为何我的炼骨依旧只是小成阶段,功法没有精进,修为如何有了巨大的提升?”
宋元喜想不通,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数倍扩大后的识海,变得更加波涛汹涌,自己的神识在内巡视,若是一个不当心,也能被海水淹没。
淹没的一刹那,神识立即出现恍惚,有极强的晕眩感,但几息之后,这种感觉又会消失。
“……”自己的识海,自己还会晕?
再看哈士奇,在他广阔的识海内,到处撒欢狗刨,别说晕眩,那是连适应的时间都不需要。
人比人气死人,人比狗,更气人!
宋元喜从修为提升的快乐一秒过渡到识海强大的烦恼,抬头看上方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还是得谢谢老祖宗,让我受益匪浅。”宋
元喜从地上站起,
朝天行礼。
他始终相信,
能够创造出秘地和绝地这两处奇妙秘境的宋家老祖宗,即便人不在内,其内所发生的事情亦是能够感知。
人呐,对自己之外的一切事物,都应该抱有敬畏心。
识海扩大之后,宋元喜的神识可视范围变得更加宽广,且修为又提升,如此双重叠加,让他能够一眼“看到”几十里之外的景象。
如此一个好处就是,在下一个区域到来之前,他就能提前知晓大概情况。
“行吧,那就让我看看,接下去有什么考验正在等着我。”
宋元喜激动地搓手,兴奋的表情全然写在脸上,这种可以先知的快感总是能够让人身心愉悦。
然而,下一秒脸色瞬间难看!
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修真界啊,这是宋家的绝地之内,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想出来的关卡,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此出现?
念头刚起,眼前顿时大风刮过,宋元喜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等能再次看清时,人已经到了油锅边。
不应该叫锅,这偌大的盛满油,且不断滋滋冒泡的巨型大锅子,应该是一个炼丹炉。
只不过此炼丹炉的尺寸,着实有些夸张,约莫估计着直径得有百里。
宋元喜站在炼丹炉边缘,双手合一朝天疯狂拜,“老祖宗,我错了,你原谅小子口出狂言。我这蠢人岂能懂得老祖宗的苦心,我不该质疑,我不该抱怨,我应该有一颗勇往无前的心,带着宋家坚韧不屈的品质,眼睛一眨不眨一关关闯过去。”
两次非正式试探,他十分确定,绝地内肯定有人。
这人不做他想,必定就是宋家化神修为的老祖宗!
宋元喜只在晋城之难时瞥见过对方一眼,然宋家老祖的面容却是很虚无的,他根本看不清楚。只模糊感觉到,那张脸似乎很威严,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怒目金刚一般可怕。
而此时的宋家秘地内,好不容易重新进阶至化神的宋家老祖,闲来无事,打开水纹图瞧着绝地内的情况。
宋元喜自进入绝地,直至闯到炼丹炉这一关,他全程关注下来。
无他,着实是修炼数百年,有些腻了。
“上一次你小子跑得挺快,这一次,我倒要瞧瞧,你还能怎么跑。”
宋家老祖对于宋家小辈使用自己所制的万里传送符逃出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本以为等到离开秘地之后,才能再见到宋元喜。
却不想——
对方又不知怎得,竟然进了另一处的绝地。
秘地和绝地,都是他当年有感而创,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两处秘境,其实是相关联的。
当初创造出来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环境,然随着功法不断感悟,两处秘境渐渐发生改变,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处秘境内的灵气和天材地宝不断向另一处输送转移,且这个过程出现永久性的单箭
头。
如此经历一千年,造就了宋家的秘地和绝地。
宋家老祖除却闭关时会进入秘地内,其余时间一概不入,这是他留给宋家小辈们的礼物。
且为了让宋家能够一直源源不断可持续发展,宋家老祖还时不时往秘地内添加一些自己在外寻得的宝贝,甚至,在里头安置了两处上等灵脉矿。
而绝地内亦有一处极品灵脉矿,然其所产生的灵气,只会不断流入秘地内。且因为单向输出,造就绝地内更加恶劣的环境。
宋家老祖看着宋元喜在炼丹炉旁又跪又拜,甚至声情并茂表态发誓,只觉百年过去,这二混子还是如此混账。
“还不赶紧入内,已是筑基后期修为,怕甚炼丹水。”
不错,这炼丹炉内滋滋滋冒油之物,并不是真的油,而是宋家老祖让宋微从家族里日复一日收集来的炼丹炉的废物,其进行二次加工提炼出来的,就是此炼丹水。
此水具体妙用,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
宋家老祖上一次看到宋家小辈,也就是宋元若,在此炼丹水中,领悟出一招奇怪的剑式。
如今,他亦十分期待,宋元喜能够从中感悟到什么?
“上一次让你筑基不成,这一次,必留你进阶金丹。”
宋家老祖加速抽取绝地内的四散的微弱灵气,将环境进一步恶化,又一边如同看直播似的,时不时盯着宋元喜,看看对方的情况。
此时的宋元喜已经跳进炼丹炉内,预想中的油锅煎炸煮没有,一入内他就感受到这是流动的水。
至于这水为何是如同油一般的状态,且看着如此恐怖,这些问题他都没时间想。
自浸入水中,他就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状态,这种状态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炼丹炉内,不冷不热,不痛不痒,宋元喜在里头待着挺舒服,想起先前的狼狈样儿,干脆在这里洗头洗澡。
洗完干净,他直接朝着炼丹炉的另一边游去,准备离开此地。
“这应该就是过渡区域,我在此没有任何感觉。”先前入内的微妙感时间实在太短,宋元喜来不及体验,直接就无。
宋家老祖看着在炉子里洗了个澡,洗完拍拍屁股走人的小辈,气地吹胡子瞪眼。
这混子,这混子,怎能如此!
宋元喜刚爬出炼丹炉,眼前视线顿时一花,再看时,发现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炼丹炉的另一边。那炉子边边上还有他刻下的一道划痕,他记得清清楚楚的,绝对错不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无法正常离开?是他离开的方式不对吗?
于是乎,宋元喜进行第二次尝试,然后,失败了。
第三次尝试,失败。
第四次尝试,失败。
……
第一百次尝试,依旧失败。
宋元喜蹲在炼丹炉边缘,看着自己所划的九十九道划痕,为了给凑个整,又划了一道。如此,强迫症被治好了。
“究竟怎么回事儿?这炼丹炉是不是在搞我?我明明没有犯错,为何将我困于此地?”困住还没有任何惩罚,这究竟是何道理?
秘地里的宋家老祖亦是心情复杂:这混子究竟怎么回事儿,感悟一百次竟然连个屁都感悟不出来,宋家何时有如此不开窍的小辈?这究竟是哪个混账生的小混账!
宋元喜坐在炼丹炉旁,琢磨了三天三夜,终于笑了,“一定是我入水的姿势不对,这难道是在模仿十米高台跳水?”
他站起来活动筋骨,展开一系列下水前的拉伸运动,一切准备就绪。
而后深呼吸一口气,摆出自认为最标准的跳水动作,以反身翻腾四周半再转体三周半,最后径直入水。
“扑通——”一声,炼丹炉内的水池溅起小小的水花。
宋元喜游出去一段距离,忽然从水底下钻出,冲着半空中刻录影像的哈士奇喊道:“小花,水晶球拿来我看看。”
“好的,爹爹。”
看完影像,自我感觉很满意,宋元喜朝着对面游过去,然后……又被送回起始点。
“难道是我转的圈数不够?”
宋元喜加大难度,甚至开始自创各种花式动作,一遍遍尝试,虽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
秘地内,宋家老祖几乎快要被折磨疯了。!
第104章
宋元喜第一千零一次跳水时,识海中忽然“啵——”一声。
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忘记自己还在半空中转体,直接以无比扭曲的蹲厕形象,跌入炼丹水中。
从水底浮出的一瞬,脑海中“啵”“啵”“啵”接二连三,如同火里的爆竹炸开。
识海中住着大风和无垠火,宋元喜记得很清楚,这两只隔三差五出来刷存在感,且拿他识海各种冲浪,除却闭关时间,他几乎日日都能注意得到。
然而由《阴阳诀》诞生的法灵,自上次观澜城送进识海后,似乎就沉底了。
他记得,哈士奇当时玩心大起,去他的识海海底捞白团,然那团东西死活不肯出来,哈士奇无奈,只能放弃。
日子一天天过去,久而久之,一人两只都淡忘了此物的存在。
“……”差点忘了这玩意儿。
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块类似冲浪板的物件,将此搁在自己身下,而后躺在水面上,而神识沉入识海中。
“爹爹,你怎么进来了?”哈士奇紧跟着进入识海。
宋元喜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水,闭眼感受法灵在何处,半晌睁开眼,指向某处道:“小花,去那边,把那白团叼出来。”
“叼出来吃掉?”
宋元喜一记冷眼过去,哈士奇摇着开花的毛茸大尾巴笑嘻嘻离开,不一会儿从海底叼出一团白。
相比几十年前,这白团似乎成长不少,至少握在手中的触感不再糯叽叽。它稍稍有了些弹性,更像是一团白奶冻。
“白团,我在跳水时,你为何一直发出声响?可是想要告知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法灵,即使初初诞生灵智,可他依然相信,它不会无缘无故发声。到底不是每只都像哈士奇这般无聊闹腾的。
白团DuangDuangDuang摇晃自己的身体,“啵啵”声不断,因为摇晃太激烈,一个不慎将自己晃成两半。
宋元喜默了下,将掉落的另一半捡起,然后重新揉捏回去。
白团还想继续摇,被他一把摁住,“学着说话,你这般一团,再多的肢体语言我亦是不懂。”
白团懵住,“啵?”
“学说人话。”
“啵啵?”
宋元喜将哈士奇拉过来,把白团递过去,“小花,你教教它。”
“爹爹,怎么教?”
“当初你是如何与小火沟通的,现在就怎么教白团。”
哈士奇瞬间领悟,露出一口白牙,笑歪了狗头。他叼起白团往旁边跑去,两只蹲在无垠火幻化出来的礁石上,开启教学模式。
宋元喜自觉无事可做,退出神识,干脆躺在冲浪板上睡觉。
此时识海内,哈士奇开始一对一授课,当初的无垠火学习很快,它本以为白团亦是很聪明。奈何教了许久,白团除了“啵啵啵”,啥也不是。
“汪汪汪——”
哈士奇气呼呼叫唤,身上的毛发再次竖起。
毛发上的金色闪闪发光,无垠火适时出声安慰,“小花不急,小火来教。”
“小辣鸡,教不会。”
“会的,不着急。”
哈士奇趴在礁石上,将白团搁在自己脑袋上方,而后闭眼休憩。不久,一声声动物拟声开始响起。
“汪。”
“啵。”
“唧。”
“啵?”
“唧!”
“唧?”
“汪汪!”
“唧汪?”
哈士奇一瞬惊坐而起,“唧汪”这个它熟啊,这不是当初还是小黄鸡时,它爹爹教的嘛!
“小火,放着让我来!”
于是乎,哈士奇和无垠火开启双重教学,白团对这些拟声词接受度十分高,很快就将此类语言学会。
宋元喜小眯一会儿的工夫,识海内顿时浪声涛涛,当中夹杂着各种歇斯底里的叫声,“唧唧”“喳喳”“唧汪”“汪汪”“哞哞呱唧”……总之一锅大乱炖。
从未感受过如此吵闹的识海,饶是他神识有了增长,亦是承受不住三只的吵闹。
尤其是法灵,因功法与自己无时无刻有着联系,它的叫声最是直接,已经是直冲天灵盖的酸爽程度了。
哈士奇还在乐此不疲教导更多的动物拟声词,忽然感觉自己被腾空抓起,眨眼间就从识海移到了外头。
“爹爹?”哈士奇不懂,“我教得很好。”
“是很好。”都已经教歪了,并且在这条歪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又将法灵拎出,放在两手中间将一顿揉搓,捏成一只三角白饭团,一把塞进哈士奇嘴巴里。
“你们两只,别太过分,想我爆体而亡就直说。”
“爹爹的识海这么弱吗?”哈士奇眼神怜悯。
白团扭过去,似乎是在思索,而后冒出一句,“弱吗?”
宋元喜捂着心口只觉疼痛:我真傻,真的!早知会是这种结果,就不该让两只教。得,现在有三傻了!
不过好在,知道吐人言了,“听得懂?”
白团摇晃两下,想起先前摇碎的自己,又将幅度变小,而后说道:“啊,懂。”
“我跳水时,你可是有警示?”
“啊,是。”
“是何?”
“悟!”
“唔?”
“悟!悟!”
一番沟通,加上哈士奇的神奇翻译,宋元喜终于明白,原来是悟性。
再次站上炼丹炉边缘,他回想自己前一千次的跳水,从起步到准备,从下降过程到入水,究竟是哪一步缺少悟性?
思索许久,终于想起每次不过一息甚至更断时间的微妙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宋元喜终于恍然,抱起白团一顿猛亲,之后快速投入自己的感悟中……
宋家老祖
在被反复折磨中差点崩溃,
他自认为看人眼光还算准确,
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在这个宋家小辈身上栽个跟头。
自我折磨和自我解放?他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然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宋家小辈给了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法灵?”
宋家老祖心中震撼之极,一个五灵根的筑基修士,竟然能够拥有法灵?这是何等逆天的本事?
当初进入绝地的那个宋家小辈,乃变异雷灵根,亦是不曾诞生出法灵。
“莫不是有隐藏的能力?”
宋家老祖紧密观察,然而在对方一顿乱七八糟的感悟中,他终于明白:这混子,逆天本事着实没有,然和功法的契合度倒是十成,这算是……气运吧?
“我宋家竟然有靠气运拥有法灵的修士。”宋家老祖一时心情复杂。
他一直是走实力派路线,对于气运一事并不抱太多希望。事实也证明,他本身气运很一般,和他同一时期的化神修士们,个个气运都比他好。
就是当年气运再差的无极道君,亦是比他来得幸运。
宋家老祖忽地想起太行秘境,关注小辈的心思瞬间无,将秘地内再重新布置一番,随即离开。
宋元喜从始至终不知自己被人关注过,他在炼丹水中不断寻找那种微妙的感觉。为了找到这种感觉,不惜各种潜水和跳水,经过各种尝试,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终于,从一息变成三息。
虽只有短短三息,然对他来说却已满足,凭借着每次短暂的感悟时间,就在此炼丹炉内耗着。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过去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子。
宋元喜从入定中醒来,浑身畅快淋漓,他说不清自己在此感悟到了什么。
那种感觉很奥妙,它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的丹田中,可清楚看到一朵云团花纹,然用神识去触摸,却是如同镜花水月,一碰即散。
不过多久,那花纹又会再次出现。
研究许久,愣是没有搞明白。宋元喜不敢耽搁,立即游到炼丹炉另一边,离开此地。
之后的数年时间,他经历过无数种种,每每坚持不下去时,又或想要偷懒寻求哈士奇帮助时,他就会拿出那块碎裂的命牌。
四分五裂的命牌躺在他手掌中,每看一次,心中就难受一分。
他告诉自己,“宋元喜,你没时间休息,你也没资格躲懒,你若是还想为师父做点什么,就舍了那一身懒。”
收拾情绪,重拾信心,整装再出发。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走到弱水前。
绝地之大,每个主动进入的宋家子弟都可能有不同的磨炼,这一点宋家家主宋微提及过。但有一点却是始终不变的。那就是绝地的最后一道关卡,便是弱水。
这一点,当初从这里出去的宋元若也证实过。
如今看到眼前的弱水,宋元喜心有惊喜,面上情绪却是平淡许多。
一路走来,一路艰难,
近乎半百的岁月耗在这里,
终于,
终于!
“走出弱水,走出绝地。”
此时的宋元喜已近一百九十岁,自雷雨关卡升至筑基后期修为,此后几十年,他的修为一动不动。
说不失落是假的,弟弟能够在此磨炼提升至金丹中期修为,而自己拼死努力,却只是从筑基中期小升至筑基后期。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如此鸿沟!
宋元喜无奈笑了声,将脑海中那些繁杂的念头一一摒弃,待身心沉淀下来,这才迈开脚步,踏入弱水。
《山海》有言: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1]弱水十分具有独特性,汪洋浩瀚,鸿毛不浮,难以跨越。
然此修真界的弱水,却并非如此,它虽也是鸿毛不浮,难以跨越。但是其难以跨越的,并不是修士身体本身,而是其意识。
可以这么说,若是想要跨过弱水,无论此弱水是河湖江海那种形状,唯有将自己的意识重新洗刷,又或认知跳出固有思维,得以飞跃质变,才能被弱水承重,顺利渡过。
绝地里的弱水,考验的是宋家子弟对于自我认知的一种刷新和提升。
所谓认知提升,究竟以什么作为衡量标准?宋家老祖当初设定这道关卡时,究竟安排了怎样的难度?宋元喜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一只脚踏进弱水后,整个人骤然间失重,继而眼前一花,扑通一声彻底栽进水里。
弱水浮不起万物,除非修为达到元婴,但它同样淹不死人,只要修为达到筑基。
所以,此时宋元喜的情况就是:浮不起,沉不下,搁在弱水中动弹不得。
若非炼气大成,能够长久闭息,沉在水里的滋味儿当真不好受。
弱水不比普通水,在里头待着,修士有极强的心理窒息感。心理上的不适会引起神志混乱,从而导致神识受损,最严重的后果,则是造成神识永久性的损伤。
一个修士,若神识永久性损伤,那他便再无进阶的可能。
而能够正常修炼却永不能进阶的修士,这对他来说是极其残酷的。即便有寿元果,亦不过是增长百年寿命,他连改行修炼辅助之术都不可能。
是以,宋元喜十分小心谨慎,并不敢对这些看起来无害的弱水掉以轻心。在沉闷的水里,他不断回顾自己在修真界的意识形态的变化。
这对他来说还是很清晰的,从现代人的意识转变成修真界的意识,他的意识领域里,可行可不行,有一条十分明确的分界线。
对其他人来说,重新认知自我,刷新意识,提升意识流,这十分困难。
而对宋元喜,将两者不同的意识摘出,再进行重新排列组合,并将近两百年在修真界所学所得融会贯通……可以这么说,他的意思无时无刻不在提升刷新。
身体越来越轻盈,随着自我认知和自我反省加速,宋元喜很快浮出水面。
脑袋露出来的一瞬,他大口大口呼吸,弱水之上并无多少灵气,然比水
下简直好太多。
“这弱水关卡,倒有些像是回顾人生,这些所想所感似乎很有意思,不如就此将这些记录下来?”
文字、影像可以直接用水晶球刻录,然思想认知却是不能。不过神识提升后,宋元喜得了好处,能够将自己的思维意识通过神识转换,将内容输入玉简当中。
于是乎,这一条漫长的弱水之路,变成了他写两百年心得体验以及人生感悟之路。
有时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宋元喜干脆放慢速度,尽量争取在弱水里待得久些。
若能够将自己筑基前的心得和体会刻录完,那是再好不过了。
认知和感悟刻录完,弱水对岸还未到,闲来无事的他又拿出玉简,开始记录自己的修炼心得。
这得益于他师父那三十页的炼器心得启发,宋元喜想着,若是自己侥幸金丹,不,他一定能够金丹!
如此,也有可能,将来会收徒?
“我虽是五灵根,但若有徒弟不嫌弃跟了我,我必定也要悉心教导。趁着我现在对炼气期的修炼心得还记得清楚,通通写下来,日后给小徒弟用?”
宋元喜不讲究精炼,想到什么就记什么,主打一个全面。
他这般想着:我若是阿猫阿狗都记下来了,日后想给徒弟弄出些炼气期精要,再归纳整理不就是了!
炼气期的修炼心得记录完,接着记录筑基期的修炼心得,两者都记录完,那便将出宗历练和在庶政堂做事的心得也一并记录下……
以至于到最后,连不太精通的丹符器阵四项心得,也记录的满满当当。
看着一麻袋的玉简,宋元喜颇有成就感。
“若是我能进阶元婴化神,那该多好,我还能再记录万万枚玉简,而后整理出书,如此来修真界一遭,也算不枉此生。”
宋元喜此时做着美梦,畅想着自认为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殊不知若干年后,这一奢望亦能成真!
弱水源远流长,谁也不知此水从哪里引渡而来,宋元喜在弱水中待了好些年,却迟迟未能看到尽头,当真是对宋家老祖佩服地五体投地。
“老祖宗不过化神修为,不仅能够创造出秘地和绝地两处秘境,更能找到这一片弱水,他的气运一定极好!”
宋元喜心中羡慕,想起自己记录的那些玉简,忽然心思一动。
“只有弱水中的意识提升才能使得头脑如此清晰,那我为何不取些弱水,带出去?”
他肯定是要进阶金丹的,无论是自然进阶还是靠丹药进阶。那么他金丹期间想要记录修炼心得,以及其他一些日常,有弱水辅助,岂不事半功倍?
宋元喜抬头看天,望着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心头狂跳。偷摸做坏事儿,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老祖宗,我不贪心,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宋元喜双手合一,朝上方天空拜了三拜,而后从储物镯里,掏出一个半开的葫芦。
那葫芦在他手中放大放
大再放大,
直至最后再也不能放大时,
葫芦犹如一艘巨大的船,直径长达几里。
宋元喜拿着葫芦的另一端,自己这么个身形被遮挡的迷你小,当真是拿着放大镜也看不到的程度。
他使出吃奶劲儿,将巨型葫芦勺往水面压下去,而后又使出吃奶劲儿,将葫芦勺缓缓抬起。
自然,全靠他自己是根本办不到的,即便再怎么炼体,想要舀起如此大量的弱水,那几乎不可能。
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葫芦的另一端,底下顶着一只狗子。哈士奇几乎出了大半的力气,将整个葫芦勺撑起。
“爹爹,够吗?”不够的话,换个大勺子,它还能顶!
“够了够了,我答应老祖宗,只取一瓢,人不能言而无信。”
宋元喜心中默念咒语,巨型葫芦勺缓缓缩小,变成正常大小。那弱水亦是跟着缩小,全数留在葫芦勺内,一滴不洒。
宋元喜瞧着这一勺弱水,甚是满意。
抬头看天,虽乌云密布,但是老祖宗没有发怒不是么!
可怜宋家老祖退出去的早,哪怕稍稍晚上一步,就得教训教训宋家这个不着调的二混子。
之后的弱水之行畅通无阻,宋元若在水面上飘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那光犹如一条通道,狭长而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他将哈士奇和白团全部收进识海内,又想到在外的储物镯可能不保险,就将里头的一勺弱水取出,直接放进自己识海中。
“识海乃是修士根本,我就不信,这出去的通道还能检测到我带走了一勺弱水?”
宋元喜表面虽自信十足,然内心依旧忐忑,走进光圈内时,脚步缓慢迟疑。
然那束光自打到宋元喜身上,鉴别出有修士通过弱水,直接开启光速传送。
宋元喜只觉眼前一片混乱,犹如坐传送阵失控般,整个人在光圈中天旋地转。
于他己身而言倒不算什么,可是万万没想到,识海内那一勺弱水,竟是被颠簸倾覆,从葫芦勺里撒出来。
随着颠覆的强度越来越大,葫芦勺整个翻转一百八十度,一大勺的弱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倒进识海中。
“卧槽!”
“什么鬼?!”
弱水倒入识海内的一瞬,瞬间涨起几百丈高的惊天骇浪,一瞬海水沸腾。
宋元喜只觉脑子几乎快要炸开,神识被折磨得不行。识海内的海水不断融合弱水,整个融合过程于他而言,犹如被九幽冥火煅烧般疼痛。
“要死!为了一勺弱水,翻车了。”
宋元喜一边调整内息,努力控制自己的识海颠覆,一边嘴上骂骂咧咧,似乎只有不断吐槽,才能减少自己遭受的疼痛感。
光圈越来越大,出口就在前方,宋元喜顿时热泪盈眶:我要出去了!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绝地出口,宋家家主宋微早已等候多时,她于今早感应到绝地异动,便知宋元喜要从里面出来。
对方进入绝地时一百五十余岁,而今不过四十几年,所花费时间竟比当年宋元若还要来得短,这是她没想到的。
“宋元若出来时已是金丹中期,也不知宋元喜修为能够几何?”
宋微等啊等,等啊等,光圈大盛,一个身影跌跌撞撞从光圈内跑出来。他跑的速度极慢,却好似拼尽了全力。
宋微看得怪异,当年宋元若出来时,可不是如此。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还未来得及细想,宋元喜忽地跳出光圈,重新回到外界。
宋微上前走了两步,正要开口,对方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抱住她大腿,“家主救我!”
宋微大惊,想要询问缘由,忽听得头顶上方一道沉闷的响雷。她抬头看去,赤白与紫色相间的雷劫云缓缓而至。
宋元喜修为已至金丹?!
宋微又惊又喜,“宋……”
话刚出口一个字,却是直接被卡主,那抱着她大腿的宋元喜,早已昏死过去。
再看雷劫云,已是不可阻挡之势,此时就是火速将人送回玄天宗都来不及。
那么问题来了,已经昏死过去的修士,应当如何抗住进阶金丹时的三九雷劫?
宋微站在绝地外,揉着眉心,一个头两个大。
“宋清啊宋清,你这好大儿,当真是要我命啊……”!
第105章
宋微给宋清和姜婉容两人分别发过去一张传音符,将宋元喜即将迎来金丹雷劫之事告知。
他们能不能赶过来她不知晓,但是该她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她是宋家族长,宋元喜是宋家小辈,没有父母在场,她这个族长便要担起责任。从亲缘关系上讲,她还是宋元喜的姑奶奶。
“这个侄孙儿……”
宋微轻轻摇头,哭笑不得。然转过身却是细心的为其布置进阶现场。
绝地出口乃是一处山谷,距离宋家主家的族地有些距离,遂在此进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筑基修士进阶金丹,成功之后有一场金丹雨,宋微不想宋家子弟错过,是以立即通知家族长老,命宋家族地内筑基炼气修士,除却守值走不开的,通通过来。
“敢问家主,乃是我宋家哪位天骄进阶金丹?”族内长老问了句。
宋微低头瞧了眼还处于昏死过去的人,笑了声,“天骄倒是算不上,乃是宋清之子,宋元喜。”
宋元喜?宋元喜是谁?
啊,宋家天骄宋元若的同胞哥哥!
可是那位不是五灵根吗?这是得了什么机缘,竟是在寿命大限之时,能够进阶?
族内长老心有疑惑,然这番疑似质疑的话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
他们宋家以培养天才修士为主,但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有灵根的修士,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虽几千年过去,人心难免浮动,心中有些想法总是免不了,可大咧咧说出嘲讽或质疑,那是绝对不能。
“家主,可要金丹修士过来一并感受金丹雨?”长老甚至贴心问了句。
一般来说,筑基进阶金丹,因每位修士的修炼经历不同,且辅修之术又不同,是以金丹雨各不相同。每个人的金丹雨都是独一无二的。
于金丹修士而言,金丹雨虽无元婴雨那般能够小幅度进阶修为,然得到的感悟却是很有意义。
“家主,不知宋元喜是辅修何种术法,我可安排相应的子弟靠前。”长老已经开始盘算人员位置了。
宋微:“金丹修士便算了,个个都不得空闲,跑这一趟倒是不划算。至于辅修之术……”
她一时陷入沉默,宋元喜辅修什么来着?
他师父是玄天宗的繁简真君,那应当就是炼器师?
等等!繁简真君又是造诣极高的阵法师,宋元喜乃是其唯一弟子,怎么可能不尽得真传?
再等等!他爹可是宋清,宋清那出神入化的炼丹术,宋元喜即便学得两三分,也应该本事不小。
如此说来,那他外祖父和母亲都是剑修,且个个强大,言传身教,想来应该影响深远?
宋微一番思索,而后下命令,“将家族子弟分成四波,围绕宋元喜四个方向而站,分别为辅修阵法、炼器、炼丹的法修,并族内剑修子弟。”
长老听完大受震撼: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宋清两个儿子都
如此出色。不想五灵根修士,
竟然如此博学多通!
“是家主,
我这就安排。”长老欢欢喜喜去准备了。
宋微将一些琐碎事项处理完,再看那雷劫云已然快要落下,这才蹲下为宋元喜探脉息,而后给他喂了一颗清神丹。
宋元喜悠悠醒来,脑瓜子嗡嗡的,神识飘忽不定,只觉自己正在腾云驾雾。
再看眼前人,三个头?
“家主,你怎修炼出三头六臂了?”
宋微一听这话,便知这人还没彻底清醒,积攒一些涤荡神识的灵力于掌心,而后一巴掌糊过去。
“如此可清醒了?”宋微笑眯眯问道。
宋元喜终于看清楚,立即从地上弹跳而起,“家主救命,我在绝地里拿了——”
“少说废话,立即准备迎接雷劫云。”
宋元喜抬头看上方天空,瞧着那赤红艳紫的雷电,只觉心跳加速,这就是自己进阶金丹的三九雷劫啊?
“瞧着还怪渗人的。”
“你今年已两百岁,如此正好进阶金丹,可见你在绝地内收获颇丰。当初你执意要入内,四十余载终不负所望,你当用心对待。”
宋微退出雷击圈,不想过多干扰对方的雷劫。
宋元喜冲着远处的宋微行了一大礼,他知道自己的识海能如此快速稳定下来,族长定是帮助许多。
深深吸了口气,宋元喜拿出碎裂的命牌又看了眼,放回之后,眼神无比坚定。
“来吧,让我看看我的三九雷劫和心魔劫。我宋元喜,什么都不怕!”
山谷之中,那道身影脊背挺直,如同雪地里傲然伫立的青松。他没有用任何外物抵抗,单凭自己肉身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雷劫。
宋家长老带着子弟们匆匆赶来,却被宋微拦下,“等等,宋元喜正在经历第三道雷劫。”
那长老朝前方看去,只见远处站着一条长长瘦瘦的焦黑碳,却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家主?那宋元喜……”
“喏,不正在那儿站着么。”
长老大惊,还是第一次见着被雷劈的如此狠的修士,“云溪真君和霜华真君应是私产颇丰,未给他准备抵御雷击的器物?”
那些丹符器阵,用上其中两样,也不至于如此啊!
宋微却道:“他乃体修。”
“啊!啊?体修也不见得就得……”
“莫管,只要劈不死,尚有一口气吊着,这三九雷劫便是过了。”
“家主当真心宽,这若是让云溪真君他们知晓,只怕是——”
“宋清我不晓得,但是姜婉容,”宋微直接笑开,“只怕是更狠。”
三九雷劫之下,宋元喜靠着己身硬生生挺过三道雷劫,然第三次雷劫十分怪异,直接从他脑门天灵盖,一路劈到丹田内。
丹田里的两只灵气眼疯狂旋转,雷劫云中蕴含的大量灵气被它们快速吸收,那种明明已经吃饱了却硬要继续吃的感觉,实在难受。
宋元喜明显感觉到经脉被不断拓宽,已经达到原来的数倍,可饶是如此,大量灵气进入体内,依旧被填充的很撑。
若是无法消化源源不断输入的灵气,那么他即便挺过三道雷劫,依旧会因灵气过量,爆体而亡。
修真界进阶金丹,因为灵气吃不下而爆体的,这简直可以说是社死了。
哦,他丹田内还未形成一颗完整的金丹,还不算真正的金丹修士。
“难怪灵气源源不断,竟是金丹未成。”
宋元喜恍然,明白之后加快运转《阴阳诀》,将大量灵气输送至丹田内。
两只灵气眼大口吞噬被送进的灵气,然吞噬再快,依旧吃不下去。多余的灵气在丹田内随五行元素不断运转,因无处可去而不断撞击丹田内壁。
宋元喜一心二用,吸收灵气的同时内视自己丹田,看到内壁被灵气撞击的出现裂纹时,差点当场跳起。
“怎么回事儿?丹田如此坚固之物,灵气竟然能够撞裂开?我这丹田莫不是塑料做的?”
就没听说过哪个修士的丹田会被灵气撞破的,这简直太匪夷所思。
可若是不继续输送灵气,金丹迟迟不能成型,那他的进阶最终只会功亏一篑!
稍一思索,宋元喜立即做出选择,他要那颗金丹!
至于丹田,“大不了舍了这丹田。”
只要进阶成功,金丹修士修炼所依靠的就是金丹,而丹田只有炼气和筑基才用得上。除非他走天大的霉运,金丹破碎重新跌回筑基期,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宋元喜忽然想到自己师父和稽五邑,师父当年可是金丹碎裂者,且那修为跌的是一个渣渣,直接就是跌回炼气三层。而后才有法修改体修的重新修炼之道。
至于稽五邑,金丹碎裂尚且不那么惨,只是从金丹后期跌至筑基后期。
可他们两个,通通都还有丹田啊!
“我若是没有了丹田,哪一日也金丹碎裂,岂不是一步到位直接变成凡人?而后再也没有重新修炼回来的可能?”
宋元喜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个赌玩得有些大。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平日里连小赌都不做,这等天大的赌,怎么敢啊!
远处,宋微瞧着天空迟迟没有出现祥瑞,心中不禁疑惑:不应该啊,三道雷劫均是挺过去,还能有哪里出现差错?
莫不是体修与法修,还是有不同差异?
“家主,可要上前去协助一二?”族内长老倒是操心不已,宋家又多了一位金丹长老,可不能出岔子。
他们宋家啊,最好金丹遍地走,如此家族才能越来越旺!
管你是单灵根还是五灵根,只要进阶金丹了,那都是宋家的好长老,是家族的中坚力量。
宋微却是摇头,“不急,再等等看。”
雷劫云下,宋元喜依旧摇摆不定,他虽不断将灵气输入丹田内,以供金丹成型。可却又不敢豁出命去,疯狂的吸入灵气。
他很中庸的想着,自己能够两全其美,在丹田内壁不破裂的情况,能够顺利形成金丹。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无比的残酷。
丹田内壁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若是不立即停止,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宋元喜不知道丹田破裂之后,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想要保住丹田,这个速度持续下去,雷劫云一旦散开,没有大量灵气输入,金丹即便成型,也是颗废丹。
比不得人家正常完好的金丹,那他以后的修炼之路,只会越来越窄,越来越艰辛。
怎么选?如何选?
宋元喜一时陷入慌乱无措中。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自己经历雷劫前做的事情,那块碎裂的命牌,他贴身带着,一次次拿来警示告诫自己。
“我没有选择,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头脑再次清醒,宋元喜果断放弃丹田,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加快灵气吸收。
山谷内,立即形成一道强烈的灵犀漩涡,雷劫中蕴含的所有灵气悉数流进宋元喜体内,充斥着已经拓宽的经脉,最后进入丹田中。
“咔嚓——咔嚓——”
金丹成型的过程中,丹田内壁寸寸碎裂,内壁完全碎裂之时,一颗饱满圆润的金丹终于成型。
天降祥瑞,不过时,金丹雨如期而至!
宋微立即让宋家子弟去往前方占位,而她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继续关注对方的心魔劫。
宋元喜的心魔劫并不可怕,又或者说在金丹成型前的那一番纠结思考,而后坚定信念,已经让他此时的心境牢不可破。
如此,心魔劫轻松渡过。
而在宋元喜身边感受金丹雨的那些宋家子弟,那个个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金丹雨结束后,宋元喜去找族长宋微,两人自有事情商议,剩下的一群筑基炼气,却是三五一群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你们可有感悟到什么?”
“你们可有提升修为,是进阶一层还是进阶两层?”
“这位宋长老的金丹雨是否有特殊奥义?”
“你们所说的奥义,又是哪种奥义?”
“此话怎讲呢,金丹修士的奥义如此复杂……”
此番交谈讨论最多的,便是围绕宋元喜最近的四方,也就是丹器阵和剑修的宋家子弟。
明明族内长老再三交代,宋元喜在这些方面颇有心得,然他们沐浴完金丹雨,却总感觉自己一场空。
可此事实在诡异,可若告知长老,他们无法领悟对方的修炼心得,岂不是会被训斥?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让长老知晓。”
“是,看那宋长老颇是受家主器重,定是我等资质愚钝。”
“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可行,此事就这么办。”
如此,美妙的误会就此生成。
而后,随着宋元喜不断进阶,从元婴化神再到出窍大乘,这些宋家子弟更是个个深信不疑,当年那场金丹雨,确实奥义太深,他们无福消受。
此时的宋元喜,正在与宋微汇报在绝地内,这几十年的磨炼。说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儿,他并未夸大去渲染描述,反而简明扼要,几句话带过。
宋微早年是接触过宋元喜的,对其性格也算有些了解,如今百年过去,“爱表现”这一点倒是收敛许多。
想到繁简真君的事情,宋微心中不由叹了叹:唯有经历艰难,才会被迫成长。
“你进阶金丹之前,我向你父母均是发送传音符,然两人都未赶来,你可知缘由?”
宋元喜想了下,只觉父母应该还在千林台和邀月海中,如此机缘厚重之地,就是进去个百八十年亦是可能。
于是含糊道:“我爹娘都在闭关,元喜谢过家主,此前帮我清神以及布置进阶现场,实在感激不尽。”
宋微摆手,“不过分内事,你既已金丹,就是家族新晋的长老,族内自有一份月例予你,你去登记一下,了解族内一些事项,之后便回玄天宗吧。”
两人又说了些琐碎,宋元喜去往族内专门庶务处登记信息,待了解清楚作为族中长老应当担负的责任和义务之后,这才离开。
再回玄天宗,时间已经过去快五十年。
宋元喜回来得巧,正好赶上十年一度的开山招收弟子。此时玄天宗外的万阶台,密密麻麻都是往上攀爬的孩子。
他们大多十来岁,有些已经引气入体,但也就炼气一二层的样子,有些还只是凡人之躯,却也凭着自己的毅力坚持住。
宋元喜是宗门修二代,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先前也不甚关注此事。
如今已金丹,他反倒来了兴致,遂在宗门口停下,想要看看这番热闹。
“宋师兄,你怎得回来了?”有相熟的筑基弟子看到宋元喜,立即上前热情打招呼。
论修为,宋元喜永远及不上弟弟宋元若,但是论人际关系,宋元若也是望尘莫及。
宋元喜在宗门内要好的弟子颇多,内门外门均有。如今过来打招呼的,就是在外门灵枢阁做事的筑基弟子,大小也算得上一个管事。
然宋元喜还未开口,旁边一位金丹长老却是眯着眼笑开,“该改口叫师叔了。”
那筑基弟子愣住,继而回过神大喜,冲着对方行礼道:“弟子见过宋长老,恭喜宋长老成功进阶金丹。”
宋元喜微笑点头,受了这份礼,又问:“这万阶台考验何时结束?”
“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是日落,未能爬上来的,这便淘汰了。”
“是么,那我留下看个结果。”
宋元喜与旁边金丹长老和筑基弟子有说有笑,十分虚心请教这开山招收弟子的详细流程。
那金丹长老听着听着,不禁眼前一亮,笑问:“宋长老这般积极询问,可是有收徒的意向?若是有,这一批进来的苗子里,
我帮你瞅瞅,若有合适的,且送予你当个杂役弟子。”
才刚进宗门,不过凡人之躯,当金丹修士的记名弟子是完全不够格的。但若是杂役弟子,那倒是可行。
若金丹长老看重,日常培养,日后再转为记名弟子就是了。当年的杜天宇,走的就是这条路子。
这也是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的一条“捷径”,然此路有好有坏,有人愿意有人不喜。
宋元喜却是摇头,师父还未找回,哪有心思收徒!
想到繁简真君,宋元喜看热闹的心思一瞬淡去,和在场几个负责人匆匆话别,便径直朝着主峰方向飞去。
此时第一个孩子刚巧爬上来,看到一身青松道袍的修士从天边飞过,只一下就消失在巍峨高大的宗门口,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渴望。
“这便是修仙的仙人吗?如同雄鹰展翅,自由翱翔在天上。可上天入地,可下海登极,无所不能!”
“终有一日,我亦能如那位一般,成为强者。”
十岁的孩子,从凡俗界历经艰辛到此,清澈稚嫩的眼神里却写满了坚定。
宋元喜一到主峰,直奔大殿去寻掌门,却被守值弟子告知,人在无回山。他心中焦急,一刻不停又赶去无回山,却被告知人去了赤霞峰。
等宋元喜赶到赤霞峰,掌门刚和峰主商量完事情,正准备离开。
“等等!掌门且等等!”身后一道急呼声响起。
文渊真君和松泉真君双双回头,看到朝他们飞过来的身影,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喜色。
“宋元喜?竟是这小子,长进不少,已经金丹了。”松泉真君由衷为小辈感到高兴。
文渊真君却是笑容复杂,一方面为宗门弟子进阶感到欣喜,另一方面亦是开始发愁,这小子应该刚进阶金丹不久,气息都未稳定,就这般火急火燎回宗找他,定是为了刻录魂灯一事。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如此任性,管不住啊~”
松泉真君却是朗声道:“非任性,乃韧性也。元喜这孩子,有繁简当年的倔强,却没有他师父的傲性,掌门如何这般悲观,一切未发生的事情,自该持有最好的期待。”
“你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得一峰之主,大半的责任交由云溪。如何晓得我作为一宗掌门的心情?”
“自是比不得掌门辛苦,掌门为宗门殚精竭力,便是一百个我都难以望其项背。松泉哪敢自诩掌门之艰苦……”
“不听你扯嘴皮子,你少去几趟无回山下棋,我便谢天谢地。”
文渊真君笑骂几句,待宋元喜落到跟前,便与松泉真君道别,带着人直接回主峰。
他什么也没说,就将两人复刻好的魂灯取出,交给对方。
宋元喜不禁愣住,“掌门早已复刻?”
“虽不希望你走上如此艰难的一条路,但你能来找我,我心中又是欣慰。”这种希望又不希望的复杂感情,当真是折磨人。
宋元喜听出话中意,冲着对方行了一礼,“元喜多谢掌门关爱,请掌门放心,我必定惜命,不敢轻易送死。”
文渊真君心情更复杂了。
这话听着忒是耳熟,当年修复妖界界壁时,繁简也是如此说的。那人还说自己是真小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如此愚蠢之事,是万万不可能做的。
如今再看一脸真诚的宋元喜,他只觉这话透着十足的假。
“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且等你佳音,待归来时,为你举行金丹大典。”
文渊真君说着又失笑,“你师父当年一直不肯办元婴大典,只说师未归。如今我就不再问你这蠢问题了。”
宋元喜亦是点头,“谢掌门。”
离开主峰,宋元喜犹豫一番,终是没有回万海峰。
再次站在宗门口,离去前,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巍峨的崇山峻岭。
“我的亲朋好友们,请原谅元喜这一次不告而别。待我寻师归来,愿把酒言欢,共叙桑麻。”!
第106章
宋元喜手中有繁简真君曾经走过的地图,然弥狩林和万兽域内均有妖界界壁,且刚修复不久,各派规定修士暂时不得入内,以免发生危险。
如此,他已知可去的地方只有中部秘境。
待坐传送阵到达,于城内茶楼休憩,宋元喜听到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秘境即将开启一事。
按照他的推断,若没有差错,那便是他师父曾经进入过的那处秘境,于是不作声仔细聆听。
“这中部秘境实在是怪异,缘何门槛如此之高,非要金丹才可入内?”
“中部大小秘境诸多,唯有靠近东部区域那个秘境才要求如此,若尔等为求机缘而来,自可改变目标。”
“这位道友话中有话,不知能否告知一二,不胜感激。”
“这也不是秘密,那东部区域的秘境乃是无边沙漠,金丹修为可入,入内者不是为着机缘而去,而是为了在无边沙漠中寻一段轮回。”
此话一出,在场大半修士都是面露讶色,而那说话的修士却是洋洋得意,将自己知晓的那点事儿L,加以渲染描述,娓娓道来。
一众人聚精会神听着,直到那修士说完,也依旧不散去。他们反而围聚更拢,打探个中细节。
宋元喜默默听着,而后自己归纳总结,得出以下三点。
第一,中部秘境内的无边沙漠可能存在轮回阵。
第二,所有进入的修士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而在内消失的修士亦不在少数。
第三,修士寻找轮回,不一定是为人,也可能是为物。
“轮回阵……”
这个词,宋元喜是第二次听闻。上一次提及轮回阵,还是稽五邑为吞噬空间灵所展开稽家秘法之时,据说那轮回阵乃是稽家独有。
这个独有,应该算不上,但知晓并能够布置出阵法之人,想来应该寥寥无几。
他想起自己师父,至少是六级阵法师,那么他进中部秘境,究竟是冲着轮回而去,还是冲着阵法而去?
然无论哪一种,他都需进去一探究竟。
茶楼里的谈论还在继续,但也有一部分修士开始寻找“志同道合”之人暂时结盟,以便在秘境中能够有较大的生存率。
宋元喜不过刚刚进阶,金丹前期修为并不稳,他自问没有本事单打独斗。且为了在秘境中能够更好的了解到全面的信息,结盟势在必行。
在城中观察几日,宋元喜找到可结盟的修士,且还是老熟人。
“小刀,老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宋元喜主动上前打招呼。
对面两人先是一愣,遂很快想起,这不是曾经的“上家”么!
“宋道友!原来是你,当真是缘分,缘分啊!”
三人坐于一桌,把酒言欢,一顿饭的时间就彼此很熟络了。当宋元喜提出进入秘境后暂时组成小队一事,两人直接点头答应。
小刀、老铁之称,乃是当初在青木镇的无边沙漠里,大
家随口叫的,因萍水相逢,日后是不是再见面也不知晓,是以基本上都没报真名。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再见面且再合作,那关系自是递进不少。
宋元喜主动示好,说道:“两位大我些许,当得一声哥哥,我便先来自报家门。我叫宋元喜,乃玄天宗修士,不知二位该如何称呼?”
对面两位惊讶不已,压根没想到曾经的“上家”竟然是大宗门出身,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是御宝阁的人。
可对方如此坦诚相告,确实让人感动,他们心有所感,觉得宋元喜是个可交之人。
于是痛快告知,“我叫刀柄忝,他是秦铁,我们皆是散修,宋道友如此不嫌弃,与我等称兄道弟,实在让人意外。”
宋元喜却是摇头,“宗派不过所求资源罢了,散修若是能够自寻足够多的修炼资源,亦可逍遥自在。两位已然金丹,想来日子过得滋润,该我羡慕二位才是。”
这话说的客气,两人听得心里舒坦,与宋元喜又喝了几个时辰的酒,彼此间更加融洽。
“宋道友,你依旧和原先那样称呼我俩便是,既然我们已确定组队,那有一件事须得提前说明。”
宋元喜点头,“愿闻其详。”
“我俩入中部秘境,所求乃是轮回时间,寻求相应之物。据闻轮回时间可入人数少之又少,若是宋道友亦是所求于此,那最后少不得各自为战。”
宋元喜心中并无明确目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进入秘境内,究竟该如何去找寻师父。
于是笑着说道:“自是你们二人为先,我所求并不是此事。”
如此,三人合作也算亲密无间。
一个月后,中部秘境开启,一群金丹修士陆陆续续进入。
一入秘境内,周遭环境立即发生变化,他们置身于广袤的无边沙漠,一眼望不到头。
而一入秘境立即被分散的现象似有不同,宋元喜依旧和小刀老铁待在一起,不远处还能看到其他金丹修士。
然各队并不互相交流,进入秘境后就开始拿出地图,寻找所谓的轮回。
宋元喜手中也有一份买来的地图,乃是先前进入的修士所画,但这只能作为参考,毕竟秘境之大,他们所画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小刀,老铁,你们觉得该往哪处去?”宋元喜对陌生的秘境保持警惕,并不主动做决定。
小刀和老铁乃是散修,进入的秘境数量多到数不胜数,一番研究后,定出西北方向。
刀柄忝:“宋道友,往西北去是有缘由的,如此多金丹修士进入秘境内,大多数寻往的方向都在北,这便说明北方乃是修士踏足最多之地,即便没有找到轮回,亦是能够保证安全。”
秦铁:“不错,此秘境开启时间足够长,我们无需太过着急,先摸清楚地形和危险情况,再做应对对策才好。”
宋元喜点头,表示赞同,“二位经验丰富,我自是认同。”
小刀和老铁开路,宋元喜殿后,趁着前面两人
不注意时,
他将师祖和师父的魂灯拿出,
烙印在手腕上。
因功法的缘故,两盏魂灯以莲花图纹样式留在手腕上,倒是并不显眼。
做完准备工作,宋元喜加快步伐跟上前面两人,与之有说有笑,增进感情。
半个月时间眨眼过去,三人寻到一处绿洲之地,等进入时才发觉,里头已经有不少小队在此。
大家互不认识,且都是竞争关系,彼此只默默看了眼,连打招呼都省了。
宋元喜与小刀老铁坐在一处,金丹修士已经达到辟谷,连辟谷丹都不需要服用,平日里除了调整内息、吐纳灵气,几乎就是全年无休状态。
是的,一旦进阶金丹,就可不吃不喝不睡,且依旧日日抗打!
但宋元喜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他将炼丹炉拿出来,又将腌制好的两只雪绒兔肉切好扔进去,往里头放入一些药材和调味料,慢火炖煮。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特意让无垠火伪装成最普通的丹火。
刀柄忝看到炼丹炉炖肉,又想起当年之事,于是笑说:“宋道友,你这习惯几十年如一日,真是稀奇。”
“修炼之余也就这点乐子,你要不要来一些尝尝?”
“那感情好,如此我便拿些灵酒配菜。”话说着,刀柄忝摸出几壶灵酒,一人一壶分发过去。
吃酒喝肉,谈天说地,这一幕落在其他修士眼里,只觉怪异。
然金丹修士自是矜骄,即便有疑问也不会主动靠近,这与筑基炼气完全不一样。
酒过三巡,刀柄忝不由叹气,“这酒喝着没滋味儿L,还不如当年你出手的五花酿。只可惜,如今进阶金丹,那酒属实鸡肋。”
秦铁跟着点头,“确实,若是有金丹期可饮的五花酿,岂不美哉?”
话刚说完,就听对面一声轻笑,秦铁抬头看去,一瞬眼睛瞪圆。
他直接神识传音,急切询问:“宋道友,你这笑得有些内容啊,可是有好酒?”
“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秦铁顿时焦急。
五花酿的效用实在太妙,若是有类似的金丹期可饮之酒,那于他们散修而言,岂不是幸运?
宋元喜看了眼四散的其他修士,默默拿出几瓶提升过浓度的五花酿,分予刀柄忝和秦铁。
两人接过,立即迫不及待打开,浓郁的灵酒香气瞬间从内散出。
刀柄忝意识到不妥,准备将盖子盖上,却被宋元喜及时阻止。
“宋道友,你这是……你想在秘境內卖酒?”刀柄忝立即会意,随即无声笑开。
宋元喜并未纠正对方所言,顺势点头承认,“不错,也算是拉近各方关系的手段,如此在找到轮回之前,大家都不恶交。”
五花酿一出,许多修士立即蠢蠢欲动。
无他,这灵酒味道太过霸道,竟是勾起他们体内灵气开始躁动,如此好物,自然人人想要拥有。
然谁也不了解坐在那里的三个
人,是以再怎么眼馋,亦不敢轻举妄动。
陌生人确实是这么个模式,但是老熟人就不同了。
有三个金丹修士一闻到灵酒的酒香,立即觉得似曾相识,等反应过来是什么,直接就朝着酒香处走去。
宋元喜这才知晓,原来这次进入的中部秘境中,竟然还有自己曾经的“下家”
和批发商。
“宋道友,你这可不厚道,大家都是有缘人,若是做买卖,怎可少了我们。”
他们皆以为,宋元喜又准备在秘境里搞卖酒一套,那他们熟门熟路的,当第一批应该最适合。
宋元喜拿出三壶酒,分别送予,无奈说道:“此乃改良版五花酿,乃是师门所出,因秘方珍贵,我统共也就不多,大肆贩卖不可能,但是小范围内送几壶,却是可以。”
说是送,但大家都是人精,怎好真的白拿呢!
这种小人情可不能贪,若是惹上因果,着实不划算。
于是乎,过来的三个金丹修士,以较低的价格从宋元喜手中购得一些改良版的五花酿,乘兴而归。
而宋元喜也成功知晓,那三人分别属于三个小队,且各自所要去的方向大致上也不同。
有一就有二,这三人打头阵,很快就有其他修士靠近。因是第一次相处,他们对宋元喜持有的态度十分谨慎。
宋元喜立即改变策略,以高出灵酒本身的价格与之交易,如此反而皆大欢喜。
因为不熟,也不能随意打听他们之后的去向,但是同样了解到,这些人应该不属于同一小队。
绿洲几日,宋元喜每日都有交易,但数量一直都在控制,量不大,物以稀为贵。
刀柄忝和秦铁原以为宋元喜准备在此大赚一笔,但是看对方如此行为,又觉这事可能真就是如先前所言,纯粹就是卖个人情,让彼此各队成为点头之交。
如此再见面时,总好过完全是陌生人。
“宋道友这么做,也算铺垫,我俩占便宜了。”秦铁看宋元喜的行为,只觉大宗门弟子实在靠谱,且心地淳厚,不像他们散修,利己主义,自私惯了。
刀柄忝跟着点头,神识传音说道:“若此次秘境之行,我们三人相安无事,那宋道友便是可交。”
“你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知?”秦铁不由诧异,“你莫要忘了,你师父不许你将自己和散盟联会之间的关系说出去。”
“我自是不会说,但总可透露一二,老铁,你莫不是以为他一个大宗门修士,便当真如此纯良?指不定也在试探你我二人。”
刀柄忝和秦铁对宋元喜始终无法交心,这是散修心性使然,他们的生存环境一贯如此。
可他们所认为的宋元喜的那些心思城府,对方还真没有!
或者说,宋元喜压根没想到,这两个合作的散修还有背景。即便有,那也不是他所要关心的。
前来买五花酿的小队差不多齐全,宋元喜便开始推说数量不够,不卖了。
其他金丹修士颇是扫
兴,却同时又松了口气,若对方一直源源不断输出,那此人必须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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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休息时,他神识沉入识海,以简易的意识比划开始画图。
哈士奇不肯放弃它那五彩斑斓的金,宋元喜只觉狗子太高调,死活不肯让它出去。
在识海里憋太久,主人神识甫一进入,狗子立刻嗷嗷的,“爹爹,你终于来了爹爹!你要画地图吗?小花帮你。”
宋元喜笑着拒绝,“这次倒用不上你,我以酒香为引,约莫能画出个大概轮廓,这也只是凭着我爹百花酿的特殊性才可。”
说着一顿,又警告一句:“你别想着偷喝,百花酿太过醇厚,你若是喝多了,少不得要睡上百来年。”
当大风还是小黄鸡时,就爱偷喝灵酒,那时它还是一只小崽子,处于幼年期生长过程,沉睡亦无所谓。
如今进入快速成长期,随时会在某个阶段发生变化,保持清醒就变得十分关键。
这些还是太师叔莼瑾道君告诉他的。
虽说对方嫌麻烦,不肯帮他探一探大风体内那道强大的其他妖兽神魂,然怎么养狗子,却是说了许多。
至于这酒香引路,亦是莼瑾道君的拿手好戏。对方吃了他几顿烤肉,便白白便宜他了。
而能够做到酒香引路的灵酒,其效用必须十分强悍,他平日里喝的那些灵酒不行,勉强够得上的,也就是他爹的百花酿。
之后的一段日子,宋元喜根据四散的小队酒香,陆陆续续画出一个模糊的地图。
比照先前秘境外买的,确实详细得多。
“待地图再扩大些,我便能够去找一找师父的痕迹了。”
这是宋元喜的心中计划,然变化来得更快,三人在西北边摸索不过几个月,第一个轮回阵就已经出现。
刀柄忝和秦铁激动不已,两人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们都有意想要进入轮回阵中。
而此时阵法外,还有其他几个小队也在虎视眈眈。
“轮回阵总共能够进入人数,最高为六人。此处一共有八个小队,唯有举全队之力推一人,才有机会。”秦铁思索一番,得出结论。
刀柄忝还未发表意见,宋元喜直接表示,“那我退出。”
两人皆是愣住,尤其是刀柄忝,直接问道:“先前听你提及过,你对轮回时间亦是感兴趣,怎得如此轻易就放弃?”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虽感兴趣,但我更惜命,如此多人争夺六个位置,我并无多少胜算。”
“可是……”
“小刀,你和老铁相熟,即便是我们小队能够出人,那也是你们其中之一,如何轮得到我?”
此话一出,也算是把利害关系挑明了。
刀柄忝和秦铁皆不再说话,那些虚假的客套,已经毫无意义。
宋元喜本想退出后就离开,然脚步
刚有动作,灵兽袋里的蓝妖鼠却忽然窜出来。它直接顺着他的袖子一路往上爬,最后窝在心口位置停下。
“爷爷,鼠鼠闻到熟悉的味道了。”
“嗯?”
“阵法里面有熟悉的味道,好像鼠鼠以前住的地方。”
蓝妖鼠先前住的地方,那不就是时光阵么!可是为何这些修士口口声称是轮回阵?
宋元喜暗中无声打量眼前两位,又看向其他小队的修士,他们神情都很紧绷,想来对进入阵法势在必得。
可是否知晓此乃时光阵,却是无法判定。
略一思索,宋元喜拿出一壶醇厚的百花酿,以小瓶装了部分,送予刀柄忝。
对方以为是五花酿,笑着收下,准备用灵石交付。
“小刀,你且闻闻。”宋元喜忽然神识传音。
刀柄忝愣了下,很快会意。走至稍远一些,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是一点酒香都未透露。
等再回来,他神色凝重,看向宋元喜眼神复杂,“宋道友,你有何目的?”
刀柄忝一直以为,对方此次拿出来的五花酿才是正品,先前那一次是兑了水的。但此时才知晓,五花酿还能更纯。
那么,对方拿出的这一壶五花酿,又是否是真正的正品呢?
刀柄忝不敢确定,然对方能够拿出此等灵酒,在玄天宗必定地位不一般。此时,想要交好的心思更浓了,也有些后悔,先前听了秦铁的话,并未与之深交。
宋元喜点头,神识传音道:“小刀,我对轮回确实感兴趣,然无边沙漠内不止这一处,我愿助你此次夺得机会,只盼着下次再遇到轮回,你也能助我一臂之力。至于送你的五花酿,算是我的诚意。”
刀柄忝看了眼秦铁站着的方向,心中纠结:若是答应宋元喜,那我和秦铁势必关系要恶劣,说不得从秘境离开后,日后要分道扬镳。可是……
一番权衡利弊,刀柄忝还是选择了宋元喜。
“宋道友,此事可行。”
两人一番合计,宋元喜为其出谋划策,刀柄忝最终如愿拿到入阵名额。
至于秦铁,在看到两人一起“合作”时,便知他和刀柄忝不算牢固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
“两位后会无期。”秦铁脸色难看,匆匆留下一句,转身离开。
散修便是如此,合则来,不合则散。
若是心思够狠,说不定日后还会在背地里坑一把,将今日所吃的亏找补回来。但那都是日后的事情,宋元喜和刀柄忝皆是不在意。
六人入轮回阵,其他修士大部份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守在原地,这些人一般都是和入阵的修士关系十分亲密的,又或利益牵扯很深。
宋元喜也是留下者之一,然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等人,而是根据那一瓶醇厚的百花酿,努力构建出轮回阵的基本阵盘。
高级阵法师,可以根据修士在阵內的走位,重新构建出该阵法的基本盘,而一旦基本阵盘得出,再加以演
算推行,就能反向推敲阵法的情况和等级。
宋元喜不会如此高深的本事,但他有个绝世好弟弟,那本《阵法大全》中,宋元若单独拎出来一大块篇幅,都是讲这方面内容的。
宋元若为了能够让自己兄长看得懂,每一步都写的十分详细,纯粹属于傻瓜照相机模式。
无他,宋元若只想着,若是兄长哪一日不慎困在阵法中,凭着自己的笔记,即便不能破阵,也能找到生门安全走出来。
却不想,宋元喜升级再利用,结合莼瑾道君所教的酒香引路,拿来画阵盘图。
而作为引子的刀柄忝,丝毫不知宋元喜的小心思。他对百花酿十分珍惜,若非不得已,一般不会轻易饮用。
“这必定是真正的五花酿,如此功效,比得过绝大多数修复丹药。”
炼气期有回元丹,筑基期有固元丹,然修为一旦金丹,就没有特定的一瞬间恢复灵力的丹药。
有且仅有一味聚元丹有此功效,然聚元丹却是元婴修士所用,金丹期若用聚元丹,属实大材小用。
刀柄忝手中有几颗聚元丹,那是他师父所赠,是准备万不得已时拿来恢复灵力作战的。
可如今,宋元喜所送的五花酿,帮了大忙!
他已是四级阵法师,查探轮回阵并不困难,有此灵酒辅助,必定能够快他人一步,找到轮回时间。
“师父所需之物,就在轮回时间中,我若是能够带回,他日脱离散盟联会有望。”刀柄忝想至此,不由笑开,拿着酒瓶小小又是抿了一口。
而此时阵法外,宋元喜轻轻松松将阵法的基本盘全部画出。
待画到最后,他亦是心惊不已:这位刀道友不简单呐,如此快的准确走位,想来阵法造诣不俗。这样的人,当真只是一个散修?
正疑惑时,却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宋元喜转身看,发声的是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修士,然对方那一双眼睛实在灵动透亮,且这人给他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还未来得及细想,对面那人小声的,不确定的,开口了。
“宋师叔?”
嗯,嗯?
宋元喜再次仔细打量眼前人,越看越觉得,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春羽?”
“唉,是我。”对面修士一脸激动。
却不想宋元喜直接沉了脸,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伪装金丹修士,进入这中部秘境,不要命了?!”
对方神识传音,骂的阮春羽脑子嗡嗡的。
他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露了馅。
宋元喜:“……”
你小子第一声就喊我师叔好么,夭寿啊,这小子为何会进来???
“你不是应该在宗门内,怎跑来中部?”
宋元喜才问,阮春羽却是笑嘻嘻道:“我出宗历练啊,宋师叔,你莫不是忘了宗门规矩?我现在已是筑基中期了。”
“哦。”宋元喜淡淡应了声。
阮春羽一脸受伤,“宋师叔,我筑基中期,你不替我高兴?我才一百二十岁。”
“……”
在一个只有金丹修为可入的秘境内,发现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我高兴哪门子的高兴!
宋元喜:“春羽,说实话,师叔现在想哭。”!
第107章
“你和谁一道进入此秘境的?”
“我自己一人进来的。”
“可有与他人临时组队?”
“为何要组队,那样岂不是容易暴露我的身份?我自己一人行动,更是自在。”
“……你如何伪装成金丹修士?”
“这得亏有妙音真君的丹药,我就服用一颗,可管一年时间,且元婴以下谁也看不出来。”
“……”
神识传音对话结束,宋元喜仰头看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和阮春羽交情并不深,然阮春羽和稽五星是师兄弟,其师父和他的师父又有亲戚关系,如此拐着几l道弯,两人也算是亲厚。
若是没遇上也就算了,可偏偏就让他遇到了,这若是放任不管,阮春羽在此秘境内出事,他于心难安。
尤其是想到稽五星,宋元喜看阮春羽的眼神更是关爱。
“你既是一个人,那便跟着我一起行动。”
阮春羽立即点头,“宋师叔,我正是这个意思,见着你在此,我便什么都不怕了。你可不知道,原先我单打独斗,休憩时都不敢闭眼。”
“哦,原来你还晓得害怕。”宋元喜冷哼一声。
阮春羽自知说得多错得多,很干脆闭嘴,乖巧的待在宋元喜身边。
他瞧着对方在看地图,于是凑过去一起看,可看着看着,就发觉对方的地图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宋师叔,你这地图缘何如此大?从哪个经历老道的金丹修士手中买得?”
“这我能告诉你?”宋元喜半开玩笑。
阮春羽也不继续问,蹲在一边兴致勃勃继续看,两人在阵法外连看三日,直到阮春羽打哈欠,露出疲惫之色时,宋元喜果断把地图收起。
“宋师叔,怎么不继续研究了?”
“你在一旁休憩,我为你护法。”
“可是……”
宋元喜直接掏出一枚镜子,怼到对方脸上,“你自己瞧瞧,这般憔悴模样,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阮春羽不由大惊,自己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如此可怕,难怪宋师叔嫌弃。
于是很果断寻得一处舒适的地方,直接打坐冥想。
这般自在随意的态度,让宋元喜欣慰又懊恼:这小子,倒是信任我。可是这等不警惕的心思,真是让人头疼。
宋元喜专心为阮春羽护法,除了偶尔在识海中与哈士奇聊天,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蓝妖鼠闲着无聊,偷摸爬出来看看外面,时而嗅嗅熟悉的味道,和宋元喜呢喃几l句。
阮春羽这一打坐就是一个月,等再醒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如同那妖精吸了阳气一般。
他挨着宋元喜坐下,小声道谢,“多谢宋师叔,我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轮回阵还在继续运转,阵法內的情况外头的人不知,为了继续等刀柄忝,两人只能闲聊。
聊着
聊着,不免说到一些熟悉的人和事。
原本心情极佳的阮春羽顿时蔫了吧唧,“先前我师父修为高于妙音真君,且太上长老也说我师父悟性比之妙音真君来得好,可如今,妙音真君已是元婴修士,我师父却还是金丹大圆满境。”
“怎会如此?”
宋元喜也是惊讶。
阮春羽面色哀伤,“师父定是因为师兄的事伤心,我担心师父迟迟不能进阶,恐是生了心魔。可我每每提及此事,师父就让我不要管,说得多了,我就被她直接赶出宗门历练……”
宋元喜听得嘘唏不已,他有心想要提一提,有关稽五星的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然一想到妙善真人和他师父的关系,若是事情当真如他猜想,那妙善真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此却不告诉阮春羽,那这件事必定就不该让他知晓。
宋元喜安慰几l句,不着痕迹转移话题,阮春羽果然被带偏。
就在两人说得正起劲时,轮回阵忽然发出轰隆声响,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拽着阮春羽快速往后退。
待他们退出几l十里,那阵法轰然一声炸裂。
以阵法为中心,方圆几l里之内升起浓浓的白雾,几l个时辰无法消散。
“宋师叔,可要进去一探?你的那位队友……”
“不是什么亲厚关系,是生是死全看他的气运。”宋元喜将彼此的关系分得很清楚。
阮春羽点点头,继而露出一副吃瓜态度,“那宋师叔,我们何时才能靠近?这轮回阵究竟是何阵法,竟是如此大的威力?我师父也研究阵法,却从未听她提及过轮回阵。”
阮春羽是知晓轮回阵的,这在华阳宗的历年纪事中有记载,然也就几l笔带过,并无详细描述。
他只知道轮回阵是五级阵法,且随着阵眼位置变动可升至六级,但具体用处是什么,又有那些相生相克之类,全都不知。
他寄希望于宋元喜,然而对方直接回了句,“我亦不知,咱俩半斤八两。”
阮春羽只觉对方在说谎,“定是师叔看我修为不够,不肯告诉我。”
宋元喜在外等了半日,直到白雾散去大半,这才带着阮春羽靠近阵法原来位置。
然等他走至最中心,却只看到三个人,他们皆是身形狼狈,即便有金丹修为亦是受伤严重。
其中一人便是刀柄忝,他看上去是受伤最严重的。
宋元喜与对方还是合作关系,直接上前关怀,毫不吝啬给出一颗珍贵的疗伤丹药,又主动提出为其护法。
刀柄忝冲着点头,服下丹药后原地疗伤,待恢复七八分,这才睁眼。
“小刀,阵法內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突然炸开?”
基本阵盘虽已画出,但是蓝妖鼠并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时光阵,宋元喜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刀柄忝身上。
刀柄忝却是摇头,“我亦不知,我在阵内刚寻得轮回时间,还未进入就感受到阵法摇摇欲坠。我只来得及自保,其余的事情便是不知晓了。”
怕对方不信,
“,
我们六人一同入阵,却只有三人活着出来,此轮回阵如此可怕,真是万万没想到。”
宋元喜去找另外两人问询情况,得到的答案基本上与刀柄忝所说一致,便是细节都没有太大出入。
如此,刀柄忝说谎的可能性就极小。那么,就是轮回阵本身出了问题?
宋元喜还在思索问题,刀柄忝却是先一步走过来,问道:“宋道友,先前我们所说之事可还算数?”
“你有其他想法?”这就要变卦了?
刀柄忝摇头,“我的情况你也见到了,若是遇见下一个轮回阵,阵内状况不明,我不知宋道友可还有兴趣要进去一探。”
这确实是个问题。
宋元喜瞧着对方如此惨样儿,只觉轮回阵颇是凶险。想当年,稽五星进入轮回阵当阵眼,可是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未留下。
但是!
宋元喜还是点头,表示愿意尽力一试。
刀柄忝松了口气,如此这份人情总算还得上。
“宋道友,我已无大碍,我们这便出发去找下一处轮回阵吧。”
“甚好。”宋元喜回头看向不远处,喊道:“春羽,我们出发了。”
阮春羽应了声,匆匆朝着宋元喜方向走来。
刀柄忝看着出现的陌生面孔,神情立即警惕,“这位是?”
宋元喜笑着开口:“这是我同宗师弟,阮春羽。”
与此同时,又传音于阮春羽,“你现在是伪装的金丹修士,便不能叫我宋师叔,喊我宋师兄知道吗?还有,我已表明身份,你华阳宗弟子的身份就不用暴露,跟我同宗即可。”
阮春羽秒懂,立刻乖乖喊了声“宋师兄”,又看向刀柄忝,笑说:“我与宋师兄不同时出宗,却是机缘巧合一同入了中部秘境,如今再遇,便走到一起。”
原来是同宗师兄弟,这倒是无妨。
刀柄忝对阮春羽的戒备心放下一半,之后在赶路的途中多番试探,确认对方真是宗门出身,对于两人是师兄弟的关系就深信不疑了。
刀柄忝完全没有想到,阮春羽与宋元喜不是同宗,而阮春羽更不是金丹修士。
再一次遇上小型绿洲,三人结伴进入。
此时距离进入秘境,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原本在随机的一个绿洲内,大约能遇上修士几l百人。
而现在?能碰到的人数只有一半。
这说明,有一部分人已经在无边沙漠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而人数锐减如此快,让所有修士都变得警惕,宋元喜很明显感觉到,这一次各队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
而先前那适度的松懈也不再存在,更不用说借着卖五花酿,企图再画一张地图了。
宋元喜老实坐下,这一次并未拿出炼丹炉,只闭目养神。
阮春羽服了一颗辟谷丹,闲着无聊拿着符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口中念念有词
。
宋元喜被吵醒,扭过头小声问:“做什么?”
阮春羽看了眼不远处的刀柄忝,神识传音道:“宋师叔,我——”
“叫师兄。”宋元喜眼神一暗,立即纠正,“即便是神识传音,也得喊我宋师兄,不然哪日说顺溜,秃噜嘴可就不妙。”
阮春羽只能照办,喊了好几l声“宋师兄”,这才顺口。
“宋师兄,我画的是那日炸开后的残留阵法图,我虽阵法学得不精,但是依样画葫芦还是会的,你可要看看?”
宋元喜不禁一喜,没想到这小子阵法学得还不赖。
“你拿过来我瞧瞧。”
阮春羽果然双手奉上,且一脸期盼的看向对方,在他眼中,已经金丹的宋元喜应当是无比聪明的。
否则以五灵根的资质,又如何能够在两百岁顺利进阶呢!
“宋师兄,你瞧着如何?”阮春羽软声软气,生怕吵着对方思考。
宋元喜一副淡定老神的态度坐于石头上,拿着那张图纸做沉思状。
而他的神识却是直接沉入识海,将《阵法大全》翻开,一心两用比照着,想要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里必须得再夸一夸宋元若,当真是面面俱到,残阵之类也有专门的介绍。
宋元喜凭着这一作弊技巧,轻松将此残阵解出,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无他,这竟然是轮回阵加时光阵的重叠阵法,两个五级阵法重叠,绝对是1+1>2,这已经相当于七级阵法了。
“得亏我没进去试探,七级阵法,一个不慎命丧黄泉。难怪秘境中会有如此多的人消失,原来如此。”宋元喜一阵后怕。
阮春羽见对方迟迟不语,心中更是激动:肯定是宋师叔发现了情况!
果然,对方紧接着神识传音,将阵法具体情况细细告知。阮春羽听完不由张大嘴巴,即惊讶于秘境内的阵法高级,又惊叹于宋元喜的阵法造诣高超。
七级阵法,这就被宋师叔随随便便破解出来了?只凭得他那随手一画的残阵图?
宋元喜当然否认,“我不懂阵法,一切全靠我弟弟,元若是六级阵法师。”
阮春羽表面“嗯嗯啊啊”,实则内心却是认定:宋师叔就是谦虚,如此朴实无华,值得我学习。
“宋师兄,既是七级阵法,你可还要入内?”阮春羽为宋元喜担心,生怕对方折在里头。
宋元喜亦是惜命,这阵法指定是不能入了,可是如此难度极大的阵法,极有可能是师父所钟爱的,里头说不定有线索?
想了又想,他最终将目光转到刀柄忝身上。
刀柄忝正在休憩,忽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睁开眼看,只见宋元喜正看向自己。
他懵了下,不明所以眨眨眼,“宋道友有事?”
宋元喜点头,快速挪过去挨着排排坐,小声问:“小刀,你是否还未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刀柄忝心中一紧,不明白对
方为何忽然向他打探这些。
见对方表情警惕,宋元喜赶紧解释,“我于阵法实在不懂,若是遇上轮回阵,还是不敢入内。但你也说了,无边沙漠里存在的轮回阵数量极多,我便想着,能不能劳烦你多多探路,若是能够为我画出阵内各种变动情况,待最后时,我再考虑是否入内。”
刀柄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略一思索,无奈道:“宋道友,不瞒你说,我确实想要再进阵法內,可阵内情况危险,我自保能力不够。”
宋元喜立即会意,拿出一瓶醇厚的五花酿递过去,“小刀,如此可够?”
为了让对方安心,又拿出一瓶疗伤丹药进行展示,“若你受伤,我一定救你。”
“……”
所以这人又出酒又出药,全权为自己服务,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功不受禄,宋元喜若是如此,越让他不敢接受。
两人一番极限拉扯,宋元喜忽然神识传音,长叹一声,“不瞒刀道友,我想在轮回阵中寻找我家一位长辈的痕迹。”
“?”
“我家那位长辈自进阶化神后便出宗云游,如今已经过去百年,忽得一日,那位长辈的魂灯暗了一半,家中人担心此种不明情况,遂叫我们这些在外的小辈关注一番,若是寻得一些线索,便立即告知家中……”
宋元喜真假掺半,说的人物事件模糊又清晰,然说话时投入的情感却是真的,刀柄忝即便阅人无数,也难以辨别出这一番真情流露。
且宋元喜提及化神二字,让他对于结交对方的心思更重了。
玄天宗乃是沧澜界三大宗之一,且一直隐隐有当老大的可能,宗内化神不知凡几l,这宋道友的长辈指不定还是宗门的太上长老!
刀柄忝点头答应,表示接受。
宋元喜又进行确认,“小刀,你可要想清楚,我这是借你之手在阵内寻踪,说白了便是利用你,你当真不介意?”
“我们散修最是会互相利用,你如此光明正大与我说,我反倒是信你。”
宋元喜心中顿时乐开花:得嘞!我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他还答应,这就不干我事了。
又一处轮回阵找到,宋元喜将一瓶醇厚五花酿递过去,然后装模作样的给对方安了一个追踪之物。
“小刀,一切小心,等你出来。”
刀柄忝点点头,义无反顾再次踏入阵中。
阵法外,宋元喜和阮春羽开启又一轮漫长的等待。差不多一个月后,一声轰隆声响起,又一个轮回阵炸开。
宋元喜早有准备,带着阮春羽轻松避过,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外等,而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春羽,若是没有危险,你即刻开始记录当下的残阵。”这是派给阮春羽的任务。
至于他自己,则是去关心刀柄忝,只希望对方还活着。
轮回阵可进入人数一般六至八人,此阵一个月前进入的是七人,然而出来的只有三人,刀柄忝还活着,是那三分之一
。
大概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刀柄忝并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宋元喜如约将疗伤丹药赠出,并为其护法。
事后,刀柄忝将一张自己走位的阵内图送予,“宋道友,你可拿此作参考,与你所画的进行比对,看看是否有出入。”
还有这等好事儿?
宋元喜自然高兴,道谢接过,与自己所画的阵盘走位图开始比照,还真被他看出些细微差异来。
趁着一人独处时间,他翻看《阵法大全》,寻找这差异存在的解释。
与此同时,三人开启一连串的行进路线,无边沙漠内四方各处,均是留下他们的脚印。
刀柄忝一开始还会担心,生怕宋元喜会背后搞鬼。
然每次自己带出一张阵内走位图,对方就欢欢喜喜接过,且随着带出的图越来越多,对方表情肉眼可见的激动时,他明白了。
宋元喜所求的,恐怕当真如他所言,是为寻找家中长辈痕迹。
“没想到宗门弟子如此耿直憨厚。”刀柄忝对宋元喜有了一个初步的良好的影响。
至于宋元喜,随着不同轮回阵所搜集到的阵内走位图,于翻看阵法笔记时,发现的细节越来越多,待最后竟是被他发现另一个秘密。
“此轮回阵,并不是轮回阵与时光阵的叠加,这是轮回阵中加入了时间法则的缘故,又或者是时光阵中加入了空间法则。”
宋元喜立即想到当初涂山秘境内,那座出土的宫殿,里头有时间灵和空间灵两扇门,他在其中一扇门内体验到的情况,那是相当的微妙。
“看来想要获得更多的线索,唯有自己亲自入内才行。”
他在秘境中已经待了数年,可无论怎么寻找,手腕上的花纹烙印始终没有反应。
他不信,师父来过此秘境,必定该留下些什么才是。即便寻不到神魂,也不该一片空白。
又一次遇到轮回阵,宋元喜主动提出想要入阵法。
刀柄忝并不意外,说实话,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之后的几l次完全就是为自己摸索机缘而已。
受了对方那么多好处,刀柄忝只觉宋元喜是冤大头,他虽是散修,却还未利益熏心,做不了将人利用到骨头渣都不剩的地步。
于是点头说好,“宋道友,你且放宽心进入,你的师弟我会代为照看。”
宋元喜谢过,走至阮春羽身边,再三叮嘱,而后拿出一张万里传送符递过去。
“你在外谁也别信,若有危险,即刻使用万里传送符离开,可懂?”
阮春羽本以为这些年相处,刀柄忝也算是朋友,毕竟他瞧着宋元喜和对方称兄道弟的,十分和睦。却不想!
“宋师兄,刀柄忝不可信?”阮春羽神识传音。
宋元喜:“无论信与不信,我们与他终究立场不同。便是我,你也不该全然信任。春羽,出宗历练,炼的是心,你自己好生感受。”
当年还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儿,百年过去,却是站在长者的身份去教育小辈。
宋元喜不禁想起那一年,他和稽五星遇上浮屠吓得半死,恰好遇上稽五邑,双双跑去抱大腿。而后却被稽五邑逮着狠狠骂了一通。
当年的稽师叔,训斥起他来,那是丝毫不留情面。不过百年,却是物是人非,也不知稽师叔在冥界可好?
“宋师兄?”阮春羽喊了声。
宋元喜思绪收回,拍拍对方的肩膀,又将一沓谷元所赠的加强版爆破符送予,“春羽,我若是没走出来,之后几l个月小心苟着,活着离开秘境便是。”
“宋师兄,你莫说这话,你一定能行。”阮春羽眼底情绪激动。
宋元喜直接一巴掌糊过去,神识传音又骂:“你是金丹修士,心思收敛些,莫要露出马脚。”
轮回阵开,宋元喜强势占到一个入内的名额,干脆走入阵法內。
一踏进阵中,那张绘制的无比精细的阵盘图拿出,宋元喜比照着避开危险之门,并于各处流窜,企图寻找一些可能的痕迹。
走了几l日,手腕处的花纹烙印忽然开始发烫。
宋元喜欣喜不已,低头去看,表情却是再次迟疑:怎么会是师祖的魂灯有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师父吗?!
第108章
宋元喜筑基后,出宗历练前,繁简真君为其点魂灯,为了保护徒弟,在魂灯内加入自己的心头血。
他一直以为,凭着此份微妙的联系,复刻魂灯后能够顺利找到线索,如果运气得当,找到师父的神魂亦是可能。
却不想,师父这头没反应,师祖这边反应挺大。
手腕处的灼热感很强烈,强烈到让人不能忽视的程度,这说明什么?说明此处轮回阵中,必定有无极道君的痕迹。
“师父是寻着师祖的痕迹去的,若是师祖的魂灯在此处反应强烈,那是不是可以变相说明,师父也在内逗留过许久?”
虽然繁简真君的魂灯丝毫无恙,但宋元喜坚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他重拾信心,仔细搜集阵法內有关无极道君的信息情况。
修真界寻找一个修士的痕迹,可使用的手法很多,然最常用的就是用魂灯作为感应,以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将对方曾经“走过”的路,重新再走一遍。
凡走过必留痕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是以凭着这些痕迹,即便无法在一处找到答案,也能依据推测寻得下一处,而后继续找寻。
只要魂灯不灭,这条找寻之路便可源源不断,此法适用于亲缘关系十分近的双方,又或者师徒之辈。
宋元喜凭着手腕处的炙热程度,在阵法內到处游走。一开始,他还会比较谨慎,时不时拿出精心描绘的走位图进行对照,可越是往后他的自信心越来越高。
“师父是阵法大师,师父是师祖一手教出来的,其阵法造诣更高,沿着师祖“走过”的路走下去,基本上没有风险。”
半个月后,手腕处的烙印以一种□□难以承受的温度开始燃烧。
“嘶——”
宋元喜痛地眉头皱起,“师祖究竟在此处做了什么?为何魂灯反应如此剧烈?”
这已经是堪比天火煅烧的程度了,若不是他这身体早已被烧习惯,这种痛一般人如何忍得了!
“爹爹,你的识海在翻滚。”
哈士奇忽然从脑后探出半个狗头,并两只狗爪子,勾住宋元喜的脖子,而它的大半个身躯却还在识海内。
宋元喜见怪不怪,“你爹疼得厉害,识海翻滚乃是常事,你和小火自顾耍去吧。”
“可是爹爹,我想出来耍。”在识海里憋了好些年,再好玩的事情都玩腻了。
宋元喜一口拒绝,“我如今在阵法內,你若是乱走,我们分散了如何使得?即便有结契相连,也是不保险。”
他最怕的情况是,自己或者哈士奇其中一方离开秘境,而另一方却依旧被困秘境内。
是契约兽又如何?沧澜界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等奇葩事儿,如此也变相说明,所谓契约并不是百分百牢靠。
哈士奇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永久性困在秘境里,顿时全身毛发竖起,露出锋利的牙齿,低声“呜呜”叫唤。
宋元
喜摸摸狗头,并未言明那种事情即便发生,主人也能凭着契印将契约兽再次召唤出来,所需不过耗费颇多灵力罢了。
这狗子,成日里在他识海内泡澡,当契约兽当得这般潇洒悠闲,而他日日辛苦,半点不敢懈怠……
宋元喜绝不承认,自己是纯粹嫉妒了。
一人一犬偶尔聊天,哈士奇时不时传递蓝妖鼠对阵内的感知,以便给宋元喜更全面的了解。
而他搜集到的关于无极道君的痕迹也是越来越多,眼看着一个月时间过去,不出意外阵法即将炸开。
“小花,你回识海去,我得准备防御措施。”
刀柄忝被炸无数次,宋元喜虚心求教,将每次炸掉的可能性都记下来,如今这些无数可能被他一一排除。
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加上了五层防御机制,务必求得阵法炸开,自己顶多受个轻伤。
然他千算万算,却是万万没想到,他不是被炸的那一批,而是被消失的那一拨。
阵法轰隆声响起,宋元喜严阵以待,然而下一秒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有无数碎片闪过。恍惚间,一条狭长的空间隧道忽然出现,隧道口的引力极强,他甚至来不及做反抗,就被整个吸入内部。
昏暗、潮湿、嘈杂、叫嚣……各种环境情绪和声音充斥周身,宋元喜神识一次次被攻击,最终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再睁眼,人躺在地上,头顶上方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这是被炸出阵法了?”
宋元喜扭头看旁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这里虽说也是无边沙漠,可是没有那些金丹修士。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身边没有阮春羽。
以对方的性格,若是阵法炸开,而自己昏迷不醒,那小子必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所以这里是……”
“前方有人,我们赶紧过去问问。”一道异样的惊呼声打断宋元喜的思考。
他扭过头看,只见两个筑基前期的修士急匆匆朝他奔跑,眨眼间就到跟前。
那两个修士穿着的道袍十分好辨认,乃是天一宗的弟子,这让宋元喜心安不少。
但同时,因为两个筑基修士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触发了什么机制,已经离开中部秘境。
待听到眼前两人请求他带他们一程,飞离这片沙漠边缘时,宋元喜万分确定,自己当真离开秘境了。
“你们准备去往何处?”宋元喜不动声色套话。
对面其中一人回道:“我和师兄准备去往莫干城,若前辈顺路,可否载我们一程?我们愿意出搭载费用。”
两个人拿出高于市场价的灵石,只等对方一点头,就双手奉上。
宋元喜看着两个储物袋,却是想起当年青涩且不善于“打劫”的浮屠,这位居士在沧澜界兢兢业业收集佛珠,也不知是否已完成任务回佛门去了。
“也罢,相遇便是缘,我便载你们一程。”他也得去往莫干城,打听打听中部秘境的事情
,
以确认阮春羽的安危情况。
至于收费?
宋元喜拿过其中一个储物袋,
打开,从里面捞出五百下品灵石,“这便是你们搭顺风车的费用。”
对面两个筑基修士直接懵逼,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啊,算错了。”
两个筑基修士顿时松了口气,却不想对面金丹修士将其中一百下品灵石还回来。
还回来?还回来?!
两人抬头看天,又低头看地,而后互相看着彼此,茫然无措。
“前辈,这如何使得。”四百下品灵石,还不够前辈喝杯茶呢。
宋元喜却是笑笑,捞起两人直接腾空飞起,前往莫干城的途中,他又向两个憨憨的筑基修士打听些琐碎。
得知自己这一昏,竟是过去二年,不由大吃一惊。
沉默一瞬,宋元喜直接问道:“那中部秘境可是已经关闭?”
两个筑基修士齐齐点头。
宋元喜又问:“那出来的修士当中,可有出什么幺蛾子?”
“前辈也知晓那件事?”其中一人立即惊呼。
宋元喜猜测到可能是阮春羽,却依旧含糊其辞,引导对面两人主动告知事件情况。
“前辈,二年前我们正好在中部城内,那秘境关闭时,里头的金丹修士只出来一半。”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宋元喜微微点头。
“可是谁也想不到,其中一位金丹修士当场变身,修为层层下跌,直接从金丹初期变成筑基中期!”
“哦?那人可是在秘境內身受重伤,导致金丹碎裂?”宋元喜继续诱导。
“不不不!前辈,你肯定没想到,那修士本就是筑基,却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伪装成金丹。他在里头安然无恙渡过,那些金丹修士瞬间起疑,想要质问他有何目的。却不想一阵大风刮过,那筑基修士直接原地消失,失了踪影。”
“原来如此。”宋元喜心中担忧放下,阮春羽这小子,倒是机灵。
“是啊前辈,如今那人是何身份,有何目的,至今是个谜。也有听闻,秘境中有他的同伙儿,然那人是个散修,狡猾得很,一见出事儿,跑得比谁都快。”
“哈哈哈,这倒是有趣儿。”
宋元喜一路与之插科打诨,等到莫干城,与两人道别,转而去城内打听当年中部秘境之事。得到的结果是,和他之前所听基本上无差。
阮春羽没有危险,此事已了,宋元喜在城内找了家客栈休憩,几日后整装待发,再次回到先前自己醒来的地方。
此处乃青木镇通往莫干城的必经之路,宋元喜早年便走过一次,“金丹以下不能飞起”的规矩,当时就让他很是怀疑,此处有蹊跷。
如今从中部秘境出来,直接现身在此,他更加确定,此处无边沙漠和中部秘境内的无边沙漠,有关联。
先前不过筑基,很多事情不敢去查探。如今已经金丹,宋元喜的底气上来了,他想要搞
清楚这沙漠边缘的隐藏秘密。
说不定还能发现师父的线索?
“宋师弟?”
一道声音由远处传来。
宋元喜视线一撇,凌无霜已经到了跟前,他不由惊讶,“凌师姐?”
先前和那两个天一宗弟子闲聊时,就听到些有关凌无霜的信息,对方进阶金丹已有几十年,且无情道修的风生水起。不仅如此,作为剑修的凌无霜,剑意更是凌厉超然。
想到什么,他直接拱手喊道:“辛夷真人。”
凌无霜应了声,又问起对方的道号,“宋师弟如今也已金丹,不知如何称谓?”
宋元喜直接摆手,“我还未举办金丹大典,你直接喊我名字即可。”
凌无霜点头,“如此,你也不必拘着。”
“那感情好,不知凌师姐来此处作何?是路过还是?”
“我专程为此而来。”凌无霜并无隐瞒,很坦率告知,“先前在中部秘境内,我被轮回阵传送至此,本想直接查探究竟,奈何宗门有事,只得暂时搁浅。”
“凌师姐也是?”
凌无霜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们都进过中部秘境,且都被传送至此。如此,也算是有共同秘密的小伙伴了。
一时之间,两人关系又快速亲厚起来。
凌无霜直来直往,宋元喜对于可信任的人亦是交心,两人沟通有无,很快将彼此之间的有效信息进行互换。
一番整理后,得出一个结果。
“这便说明,在中部秘境内消失的那些人,有极少数者还活着,如同你我这般被传送至此。可是这个存活的条件是什么?”
凌无霜摇头,“我亦不知,如此才不得不再来一趟查询究竟。”
“这不巧了么,我也是为此烦恼,相请不如偶遇,若是凌师姐不介意,不如我们一起?”
凌无霜自然答应。
两人商量后,直接就沙漠边缘引力最大处开始查探,为了保证潜入沙漠底下的安全性,他们以两班倒的时间来安排开路和休息。
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人六个时辰开路,并记录走过的地形和可疑点,另一人负责守护,顺便放风休憩。如此轮换几十次,两人从沙漠地表直接进入底下二千米深处。
“凌师姐,再往下已是不能。”
宋元喜忽然停下,看着脚下依旧柔软的沙土,并无喜悦,“按理说不该如此,这里可能有阻隔。”
凌无霜检查一番,点头,“确实,若是猜测不错,应当有阵法。”
“凌师姐是懂阵法之人,我便厚颜往后站了。”当初涂山秘境,那一手收服鲲鹏卵的本事,宋元喜至今记忆犹新。
然凌无霜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在对方疑惑看过来时,表情扭捏几分,讷讷开口,“我不懂阵法。”
“凌师姐莫谦虚,你的本事,我是见过的。”
“当初那个阵法,乃是我师父手把手教导,经过二个月反复学习才得以熟练。”
“?
”
“其实我乃阵法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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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多一级水准。”
“……”
宋元喜顿时哭笑不得,就完全没想到,原书中阵法超群的女主,如今却是变成阵法小白。
一级阵法师?那岂不是和他半斤八两。
“宋师弟,抱歉。”
凌无霜只觉羞耻,尤其是对上宋元喜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宋师弟是多么信任她啊!
可恶!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好学习的。
“凌师姐不必如此,我也不懂阵法,岂能五十步笑百步?”
凌师姐多牛逼啊,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人才,等长成必定又是另一个霜华真君。
宋元喜深谙一个道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剑修,笑话谁都不能笑话主角。有些霉运和狗血,就是这么神奇!
两个半吊子都没有的人,就这般困在沙漠底下二千米处,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打乱撞,最后实在摸不出门道,只能悻悻回到地面。
坐于沙地上,彼此相望,久久沉默。
“噗嗤——”
凌无霜忽然笑开,“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等狼狈之时,尤其还在别人面前如此。”
宋元喜准备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见对方又是一句,“可见宋师弟如此淡定心态,我便觉一切似乎也是无所谓。”
“嗯?凌师姐此话何解?”
“宋师弟,我与你不同,我是从凡俗而来。”
凌无霜抬头看天,声音悠长,“你大概永远想不到,我在凡俗时的日子,生于极其穷困的农户之家,家中有兄弟姐妹六人,我最年幼……那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全家不得不紧衣缩食,可孩子太多,养不活。”
“然后呢?”宋元喜正听得津津有味,声音却戛然而止。
凌无霜摇头,只简单道:“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宋元喜心头猛地一颤,“凌师姐,你……”
“侥幸,逃了。”
凌无霜笑笑,并无太多情绪,“机缘巧合来到沧澜界,入得天一宗,便选择当一名剑修,我愿成为强者。”
她一心一意练剑,琢磨无情道的至高奥义,对于辅修之术并不太在意。
凌无霜坚信,一剑扫天下,修炼无情道的剑修,斩断七情六欲,将是最强!
却不想,如今连个地底下的路都摸不出来……
“待此事了,我须得重拾辅修之术。强大的剑修怎可有短板,阵法而已,我必攻之。”
此时不过凌无霜一个念头,然几千年后,沧澜界果真多了位阵剑双修的大能,而此大能还有一显著特点,那便是修炼无情道。
此乃后话,如今的凌无霜,除了感慨阵法之难,便是后悔早年没在宗门各峰多多往来,博学杂多。
“宋师弟,眼下这情况……”
“爷爷~”
凌无霜被这一声“爷爷”惊到,话被打断,直愣愣看向宋元喜怀中。
只见一只蓝妖鼠从那里钻出来,两只粉嫩嫩的爪子勾住宋元喜的衣襟,抬头冲着她咧开嘴。然后,便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称呼。
“奶奶好~”蓝妖鼠瞅瞅自家爷爷,再看对面女修,甜甜喊道。
凌无霜握剑的手一紧,表情整个僵硬住。
宋元喜心中大喊一声“卧槽”,赶紧将鼠子从怀里掏出,“小蓝,可别胡说八道,得喊前辈。”
说罢,立即拎着蓝妖鼠给凌无霜道歉,“凌师姐,这是我养的小崽子,不大懂人事儿,实在对不住。”
“鼠鼠可乖。”
蓝妖鼠自觉没叫错,不过爷爷说要叫“前辈”,那它重新叫一声便是。
于是,凌无霜又听到一声,“奶奶前辈好~”
宋元喜一把摁住蓝妖鼠,将其塞进衣袖中,此时已经尴尬到不知怎么开口。
夭寿啊!这事情闹得!
“凌师姐,你若是心里不爽,我任打任骂。”可别杀鼠啊~
凌无霜瞧着对方将那只蓝妖鼠藏得严实,那护犊子的表情真切,其脸上的紧张戒备亦是不假。
她不由失笑,“宋师弟,我缘何给你印象,会一言不合大开杀戒?更何况,不过一只小鼠。”
“你先前所言所行,皆是冷酷无情好么,手上的那把剑,又不是装饰品。”
宋元喜心里叨逼逼,然面上却是笑嘻嘻,“凌师姐误会,只是小崽子做错事,我实在惭愧,无地自容,无地自容。”
“爷爷,鼠鼠不乖吗?鼠鼠很有礼貌。”
蓝妖鼠被说做错事,顿时懊丧不已,它不讨爷爷欢心了吗?
宋元喜还在犹豫如何解释,对面凌无霜却是将长剑收起,说道:“宋师弟,我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儿,将你的灵宠拿出来吧。”
“凌师姐不生气?”
“相比生气,我更好奇,它为何喊你爷爷?”
“啊,这鼠子是大风收的义子,你见过大风,那只狗子,它喊我爹爹。”
“大风,收它,当义子?”凌无霜震惊一脸。
宋元喜很明白这种表情,“凌师姐,我当年也是坚决不同意的,然大风贪吃,把这鼠子的全部口粮吃了个干净。这不得对人家负责?”
“爹爹只是饿了,鼠鼠孝敬爹爹,天经地义的。”蓝妖鼠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凌无霜转头去看,只见那鼠子坐在宋元喜的怀里,十分乖巧的抱着一颗瓜子在嗑。嗑完了也不吃,将瓜子仁藏进自己的腹内异空间,而后拿出新的瓜子继续嗑。
“它这是在做什么?”凌无霜看得疑惑。
宋元喜笑说:“给它老子准备小零食。”
凌无霜:“……”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蓝妖鼠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两人聊天,当听到他们说起如何穿越地底下时,立即停下嗑瓜子的动作。
然后举起自己一只小爪爪,轻声细语说道:“爷爷,鼠鼠可以哇,鼠鼠打地洞很厉害的。”
“嗯?”宋元喜疑惑低头,“你确定?这沙漠地下可有阵法,你如何过得去?”
蓝妖鼠却是哼哼,“爷爷,鼠鼠真的可以,鼠鼠很厉害的,只要是地洞,无论多坚固,有多少阻拦,我都不怕。阵法也无所谓啊,鼠鼠也能穿过去。”
宋元喜不由想起当初的时光阵,那阵法看着破破烂烂,有些阵内走位十分不稳,该不会就是这鼠子在底下打地洞、到处乱啃造成的吧?
当蓝妖鼠轻松咬开阵法的一个角,而后“呲溜”一下钻入内,一切真相大白!
“我的好大孙,棒棒哒~”宋元喜不禁笑开,为蓝妖鼠感到自豪。
“我的阵法水准,还不如一只鼠子?”凌无霜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抓狂。
两人在阵法外等待,过了几日,蓝妖鼠重新钻出来,跳到宋元喜的肩膀上,贴着对方耳朵小声嘀咕。
宋元喜轻咳一声,将鼠子抱在怀里,说道:“小蓝,你只管大声说,凌师姐不是外人。”
蓝妖鼠顿时恍然,大声讲出自己在阵法內看到的所有情况。
话毕,它看向对面,直立站起,抱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子,不断作揖,“奶奶前辈,对不起,鼠鼠知错,下回不会了。”!
第109章
凌无霜自诩是个冷情冷心之人,然而这一刻,却被一只鼠子柔软了内心。
尤其是这只蓝妖鼠如此真诚,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表达的情绪无比认真。
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情绪,转而看向宋元喜,“宋师弟,既然能够入内,事不宜迟,我们早些进去。”
宋元喜点头,由蓝妖鼠领路,两人顺着阵法被咬开的那道口子,进入地下。
又往下走了几千米,蓝妖鼠这才停下,“走到底了,鼠鼠没有办法再帮到爷爷。”
“你已经帮了大忙,乖,等我忙完,回头再说。”
宋元喜将蓝妖鼠放进灵兽袋,接着拿出那本《阵法大全》,开始比照寻找此阵法之名。
凌无霜看得迷惑,但她没作打搅,反而在旁为其护法。
她跟在宋元喜身边,看对方虽乱来又十分谨慎的样子,不知怎得想起当年涂山秘境内的事情。
当时的宋元喜,可谓毛毛躁躁,她对他的印象是极差的。然这种刻板印象,随着筑基后再见面,渐渐转变。
直至如今,凌无霜望着眼前的背影,脑子里忽然蹦出:宋师弟为人很可靠。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她对宋元喜的观察便更加细致。
宋元喜全神贯注找阵法,毫无准备的回头,冷不丁对上对方一脸“慈眉善目”,吓得半个魂儿出窍。
“凌师姐,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他小心问道。
凌无霜摇头,“并无,缘何这般问我?”
“那你怎么这样看我?”怪渗人的。
“……”
这性子,当真是如假包换的宋元喜。
“我只是忽然发觉,你们兄弟二人,很像。”凌无霜忽然说了句。
宋元喜脚步一顿,扭头不敢置信,“我和我弟弟很像?凌师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哪里相像?”
“你们一母同胞,如何不像?”
宋元喜摇头,对此并不认可,“儿时可能还很像,但随着年龄增长,我与他所经历种种诸多不同,且修为差距越来越大,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脾性,皆是出现巨大的差距。”
可以这么说,当他和宋元若站在一起时,即便是陌生人都不会认为他们是两兄弟。
顶多,便是人有相似罢了。
可是沧澜界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
“你和他一般稳重。”凌无霜想了半天,总结一句。
宋元喜却是更惊讶:稳重?凌师姐竟然在我身上用了稳重一词!天呐,这是什么眼神,我竟然,等等!
他表情一瞬微妙,疑惑看向对方,“凌师姐与我弟弟,相熟?”
男女主的剧情早就崩坏十万八千里,这两人又是如何再凑在一起的?该不会是……
凌无霜表情如常,只说道:“我与宋道友皆修无情道,而宋道友对无情道的研究很有深度,我厚颜找他请教,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宋
道友天赋极高,修炼之道,他是我学习的楷模。”
凌无霜最后总结一句。
宋元喜:“……”
从没想过,男女主还能以这种方式认识熟悉,这是从原本的恩怨情仇,发展至如今的教学相长?
就离谱!
但转念一想,男女主都能去修无情道了,这剧情再怎么发展,都该是合理的。
有宋元若做聊天话题,两人在阵法內倒也不无聊,凌无霜得知那本《阵法大全》乃是宋元若编写后,表情更是激动,心中想要修习阵法一事也更坚定。
她视宋元若为师为友,他能修炼无情道的同时,兼顾阵法和剑意,没道理她就不行。
“宋道友阵法造诣想必很高。”凌无霜喃喃自语。
宋元喜听到直接笑开,一脸骄傲,“那是!我弟弟可是阵法天才,他已是六级阵法师。不仅如此,他在炼丹、炼器、画符等方面亦有颇多研究……”
凌无霜听得眉头皱紧,一个人究竟有多少精力,竟然能够兼顾如此多项?
就因为是变异雷灵根体质吗?可她双灵根亦是不差。
若说天赋值,他们之间相差更是不多,宋元若是99,而她是95。
宋元若已经进阶元婴,而自己却还只是金丹中期……
凌无霜一路反省,一路思索,终于认识到之前两百年,她还是不够勤奋。
“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凌无霜也能做得到。宋元若是单灵根,即便我比他慢一些,也不该差距如此之大。定是我不够勤奋,我还需更加努力修炼感悟才是。”
宋元喜解开阵法的时间,凌无霜已经在脑子里为自己制定了一整套的魔鬼修炼计划:一百年元婴,三百年化神,最迟在一千岁达到出窍修为。
“凌师姐,阵法我已解出来了。”宋元喜惊喜说道:“是浮光阵,乃是时光阵的进阶阵法,然等级却比时光阵要低,乃是四级阵法。”
凌无霜拿着长剑,对着宋元喜所指的阵眼位置来回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宋元喜看不懂,“凌师姐,你这是作何?”
“我在盘算,我的剑意,能否一剑将其阵眼打破。”
这么横的么,直接蛮干?
“不是凌师姐,咱要不要先考虑,破阵?”
凌无霜扭头,直接问了句,“短短几日,你阵法造诣进阶如此之快,已能破解四级阵法?”
“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那便让我来。”
宋元喜想了下,他们所要找的是两处无边沙漠之间的关联,破阵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行吧,师姐强,师姐牛逼,师姐无所不能!他直接在后面躺平。
凌无霜开始破阵,其剑意一出,剑气幻化的颜色乃是橙色,且随着灵力注入越多,那颜色也在不断变化。
橙色——黄色——绿色——直至最后出现淡淡的青色。
宋元喜赶紧给自己支起保护罩,为保险起见,又往身上贴了十
几张防御符,
继而退避三舍。
凌无霜将最强灵力注入剑中,
强大的剑意随着剑气缓缓划过,与半空中形成一个圆。
宋元喜明显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出现凝滞状态,大量的灵气朝着对方所在位置涌去。
那个带着青绿色的圆,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灵力,继而圆圈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强烈的光点。
宋元喜被那光刺的睁不开眼,神识缩回的一瞬,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于耳边炸开。
那声音极大,极锐,尖利的似能刺穿耳膜。身体本能机制开启,宋元喜直接进入闭识状态。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他睁开眼瞧,周遭环境哪里还有黑黝黝,眼前竟是一片明亮的田园春色。
凌无霜见人“醒来”,这才走过去。
“凌师姐,这是何处?”
“我破坏其阵法阵眼,眼前一道强光穿过,睁眼便是到了此处。”顿了顿,凌无霜又补充一句,“我也是刚刚醒来,与你差不多时间。”
宋元喜对此处的环境很好奇,浮光阵下掩盖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而关键是,这处地方的上头,可是寸草不生的无边沙漠啊!
“凌师姐,此处环境需得探一探。”
“嗯,我正有此意。”
“你我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分开吧,如此高效快速。”凌无霜递过去一块玉牌,“此玉牌以血点之,方圆百里可通,若有危险或发现情况,我们及时联系。”
两人试过通讯正常,如此一人选择一条道,分开探索。
宋元喜选择的是东边,他如常拿出水晶球刻录,以备之后画地图所用。
然而才走出去没多久,手腕处的烙印又开始发烫。
有情况!
宋元喜惊喜不已,“定是师父来过此处,我就知道,师父他……师祖?”
再三确认,宋元喜不得不再次接受一个现实:师父找不着,师祖又显灵了。
他一边收集师祖的痕迹线索,一边不停碎碎念,“所以师父每次出宗究竟有没有去找师祖?该不会去找哪个深居简出的仙子去了?哎不对,师父不好此事,那就是去找隐世大能,探讨论道?”
东边一圈儿走完,水晶球刻录完成,有关无极道君的痕迹亦是收集的差不多。
之后和凌无霜汇合,两人交换信息,一起将此处画出地图。
宋元喜拿到一份完整地形图,看完眉头皱起,“沙漠地下用阵法层层掩盖,然此处却没有任何危险和机缘,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般用作传送之地,除却你所说的两种,还有第三种可能。”凌无霜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宋元喜不明白,抬头看过去,“还请师姐指教?”
凌无霜却是说起涂山秘境两人初见,“不知宋师弟可还记得,我是在哪里捕获鲲鹏卵?”
“我如何能忘,
此事还有我当鱼饵的一份功劳,便是秘境内的绝情湖。”
“不错,绝情湖湖水引渡北海。然出了秘境后,我去往北海,却是发觉北海之水混杂不清,海水中掺杂的颜色各有不同。”
“南海水红,西海水墨,东海水蓝,北海?”
“北海水青。”凌无霜紧接一句,“然现在的北海之水,却是混杂了四海水之颜色。”
“这说明什么?”
“四海并不相连,海水却能互相引渡,如此便可知,海底深处必定有连通隧道,又或者类似传送阵之物。”
宋元喜一瞬想起猩猩破天,他记得对方说过,南海之滨,万万里海底深处有一隧道,连通北海之地,非化神不可入。
他当时半信半疑,只觉元婴修为的破天在吹牛,如今看来,此事应该为真。
凌无霜:“两处无边沙漠的阵法传送亦是这个功效,将两者之间的物物进行交替轮换,中部秘境内,无边沙漠里处处存在轮回阵,而此处沙漠边缘地底下,却掩藏着浮光阵,两个阵法同源,必定有相似的功效。”
宋元喜立即会意,顿时激动不已,“如此说来,此处应当有东西从中部秘境内传出!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
凌无霜笑了,“是何物,我们去找找便知,说不定会是你我一场机缘。”
宋元喜心情激动,机缘啊!这个词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他就不是那种有气运的人。
可如今,他竟然也能遇得上机缘,真是出息了。
寻找物体,宋元喜不在行,但是谁让身边有一个女主呢,凌无霜出马,马到成功。不过沿着地图搜寻三次,就将藏在此处的“秘密”挖了出来。
“是天外陨石。”凌无霜将东西拿出,看着拳头大小的黑色陨块,难得露出笑容。
这玩意儿当真是好物,吸收中部秘境内如此多的灵力,也不知在此孕养多少年,石块已经光滑如鹅卵石。
“宋师弟,此物是你我共同找到,我们一分为二。”
“这怎么好,我出力极少。”
他虽然也馋陨石,那可是炼器的绝佳材料,若是将此陨石熔炼到他的本命金锤上,他的锤子力量必定大增。
可是对剑修来讲,这也是极佳的炼剑材料。
就这么一拳头大小的陨石,也就一人份而已。
宋元喜当即表示退出,“凌师姐,这是你找到的,理应归你。”
凌无霜没说话,抽出长剑“咔咔咔”一顿操作,拳头大小的陨石直接被劈成两半。
“凌师姐,你——”
“好东西。”凌无霜笑容更盛。
宋元喜好奇看去,却见陨石劈开,里头竟是露出一颗赤红的小心脏。
他瞳孔骤然缩紧,惊呼出声,“赤心!”
赤心,又称道心,乃是天地万物自然孕育而成,此物对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有作用的。
于妖兽妖植而言,若是吞服赤心,加以炼化,那么修为就能实现
无障碍进阶,只要不被灭掉,至少能够修炼到化神修为。
而对于人修,其作用更加明显,那就是帮助修士重塑道心。
修士进阶金丹开始,就有心魔劫,而心魔劫之危险,最严重者能够摧毁一个人的道心。
又或修士在外历练,遇上重重危机或者受重创,以及人生经历太过凄惨,使其道心被毁。
无道心者,修无所成。
道心受损,天道不容,而赤心这种天生地长之物,却能完美无缺的弥补这一缺憾。
“原来如此,此处长有赤心,两处无边沙漠内建立通道连接,以轮回阵和浮光阵加持,不断吸收灵力,以供其生长。真是妙极!”宋元喜不禁感慨。
凌无霜点头,却又说道:“不止,还有无数消失的修士修为作为养料,亦是通过联通隧道传送至此,否则如此大的赤心,至少得孕育三千年以上。”
可是中部秘境的出现,也不过千年时光。
宋元喜顿时毛骨悚然,“人为?何人如此手段阴狠,能做到如此,只怕修为在化神以上。那我们拿了这物……”
“赤心已成型,却迟迟未被取走,想来那人不是身死道消,就是身陷囹圄。如此,便该是我们的机缘。”
宋元喜深以为然,修真界抢夺机缘一事,本就是没有先来后到一说。
那么问题来了,天外陨石和赤心,该如何分配?
宋元喜不喜欢做选择题,直接将主动权给对方,“凌师姐,你先挑。”
“可以。”凌无霜没有退让,果断拿走劈成两半的陨石。
宋元喜惊讶,“你不要赤心?”
凌无霜直接笑开,“你莫不是忘了,我修的是无情道。无情无心,道义本然,我要赤心有何用。”
如此,这一块类似心脏的小红色果冻,就这样落入宋元喜的怀中。
等离开地底,凌无霜提出告辞,宋元喜与之别过,亦是找地方准备休憩几日。
最主要的是,他得研究下刚到手的赤心。
青木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四合院内,宋元喜设下简单的警醒阵法,随即神识入内。
此时一团红扑扑如同一轮红日,浮在他的识海上空,那就是赤心。
在赤心旁边,一团白色正在不断蠕动,白团似乎对此物很好奇,左瞅瞅又看看,甚至想要将其吞噬。
奈何法灵无道心,白团无论如何吞,最后都会完好无损的“拉出来”。
本是无聊至极的事情,却被白团玩出乐趣,哈士奇和无垠火亦是参与进来。
“小花,不要!”
眼看哈士奇要将赤心吞下去,宋元喜立即出声制止。
哈士奇扭头,一脸委屈,“为什么?白团和小火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行?爹爹偏心!”
宋元喜:“……”
你和它们能比么,那可是两团物体,你是妖兽啊崽!
“你和它们不一样,你若是一口吞了,这玩意儿可就真
的没了。不是我舍不得,
只是我对赤心实在好奇,
你容我研究研究,研究完了给你吃?“
“真的?”
“假的。”
“爹爹!”
“哈哈,逗你玩儿呢,以后给你吃。”
哈士奇围着红扑扑转了三圈,最终恋恋不舍扭头离开。
宋元喜握住赤心,拿在手上细细感知,试图寻找此物上面有没有可能,会有师祖或者师父的痕迹。
因为研究太过沉入,一不小心,将这团软果冻捏碎了。
“!!!”
宋元喜直接惊呆住,这赤心,这么脆弱的吗?
“我就那么轻轻一捏,这就……碎了?”
看着手上碎成渣渣的红色柔软物体,宋元喜试图拼凑回去,却悲催的发现,它碎的更彻底了。
直至最后,变成满手的果冻渣子。
他盯着手中的赤心,一时无言以对,“终究啊,气运不眷顾我。”
宋元喜将碎裂的赤心装进锦盒中,准备日后回宗找他爹问问,看看是否有办法能够恢复。
毕竟是赤心,这玩意儿万中无一的珍贵,即便碎成渣,也不该被丢弃。
而宋元喜不知道的是,在他捏碎赤心的一刹那,某界一处寂静之地,原本入定之人忽然睁开眼。
于他身上缠着的无数条红色铁链,一瞬间全部消失,周遭灵气隐隐开始流动。
无极道君不禁疑惑:是哪位高人,竟是解开我身上的束缚?
他拿出三枚铜钱开始卜卦,然卦象一片空白,所示并不明朗。
“此乃天机?”无极道君神色慎重。
想起自己所困之地,他立即摒弃杂念,精心修炼,以期早日离开此地。
卦象不显,除却天机不露,还有卦与己身相关。
无极道君完全没想到,自己所占之卦,会与他自己息息相关。更没有想到,那个人,还和他有很深的渊源。
青木镇,宋元喜捏碎赤心后,颇是颓废了几日。
等调整好心情,这才将繁简真君的地图册拿出,开始研究下一个去处。
“弥狩林去不得,至少要再等十年。不过这万兽域……”
虽万兽域内也有妖界界壁,但此界壁在内部深处,若非元婴修士,一般人不敢擅闯万兽域内部。
宋元喜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金丹修为而已,胆大包天也不过是去中部瞧一瞧。
“掌门不让我们去触碰妖界界壁,那我就在外头转转,我不进入不就行了?”
“万兽域如此大,总不至于我这般倒霉吧?”
宋元喜坚信自己还是有点运气的,即便不多,也不可能衰神附体。
是以,在其他地图未研究出来前,他将目标定于万兽域,而从青木镇出发,距离万兽域西南方向最近。
宋元喜本打算去莫干城坐传送阵,但走至城门口,听得那些筑基修士在讨论此处传送阵已更新,可实现双向传送时
,他立即决定省下灵力,就在这儿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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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前辈,你当真要坐此处传送阵?”
放号的守值人员特意提醒,“不瞒前辈,此双向传送阵不怎么灵光,前辈若是去往万兽域西南方,还不如直接飞去即可。”
宋元喜却是否决,“不妥,如此费力气。”
“前辈当真如此决定?”
“你这传送阵不灵光,可是经常出岔子?将人传送至其他不知名的地方?”
“那倒没有,就是耗费的时间可能长一些。”
“如此倒是无妨。”
一大波人齐齐走上传送阵,唯独宋元喜一个金丹修士,夹在一群筑基炼气当中,那是相当的显眼,鹤立鸡群的存在。
宋元喜本想着,时间再长又能长到哪里去,大不了冥想个大半日。
然现实残酷,这趟传送阵,足足坐了三日,还未到达!
宋元喜:“……”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正无聊恼火时,边上一个筑基修士忽然走过来,恭敬行礼后问道:“敢问前辈,可是玄天宗宋元喜宋真人?”
宋元喜没想到,这么一群陌生人当中,竟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何时这般出名了?这种事儿不应该是元若才有的待遇?
思绪拉回,宋元喜微微点头。
那筑基修士顿时大喜,上前一步行大礼,“小侄见过师伯,宋师伯安好。”
“等等!”宋元喜立即打住,“你别乱攀关系,我师父只收了我一个徒弟。”!
第110章
万兽域西南方,明德镇。
宋元喜随人流从传送阵上下来,径直朝着前头茶摊铺子走去,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筑基修士。
他还未选定座位,那筑基修士早已先一步抢到空位,并不断挥手,“宋师伯,坐这儿L。”
“……”
宋元喜无奈走过去,甫一坐下,对方又殷勤的倒水。
“打住。”宋元喜实在看不下去,“你且说清楚,缘何一直叫我师伯?”
“我师父说,若是遇上玄天宗的宋元喜宋真人,那就得叫师伯。我也十分好奇,我师父他不过一介散修,何来又与玄天宗扯上关系?”
“你师父,姓甚名谁?”
那筑基修士略一停顿,而后小声说了个名字。
宋元喜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苏醒,恍然想起当年万兽域之行。
“你师父是江东?”
“正是。”
“他已进阶金丹?”
“是,我遇见师父时,他已是金丹。”
“他人如今在哪儿L?”
“宋师伯要找我师父吗?他就在这附近,我带师伯过去吧?”
宋元喜想要纠正对方的称呼,然此人实在太过热情,且态度十分诚恳,他只能作罢。
途中,又听得对方碎碎念,将这些年江东的事当做话聊说之,宋元喜倒是觉得有趣儿L。
“他一个体修,收了你一个法修当徒弟?”宋元喜看向对方,笑问:“你叫什么,也是散盟联会的散修?”
“宋师伯,我叫江津(jin),是个散修,但并未加入散盟联会。”
“哦?你师父入了散盟联会,你为何不入?”
“师父正打算脱离散盟联会,遂不让我加入。”
“这又是什么缘故?”
“此事说来话长……”
一路闲聊过去,待到一处小院,江津推开院门,便朝里头大喊:“师父!师父!我找着师伯带回来了!”
那大嗓门,简直震耳欲聋,活脱脱像是专门练过嗓子的。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刮过,宋元喜瞧着眼前道袍飞舞,而后被人抱了个满怀。
“宋兄弟,我可算再见着你了,百年不见,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
江东的声音几l乎贴着他耳朵在说,热情直接传递,宋元喜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体修这大嗓门,真是够够的。
他将人推开,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笑着回道:“江道友,好久不见。”
江东“唉”了声,直接摇头,“你我之间,喊什么道友,如此生分。”
“确实,江大哥。”宋元喜立即改口。
然江东却非要让他喊“弟弟”,“你我曾立下百年契约,按理说我该奉你为主,你仁厚不计较,与我兄弟相称,如此你为兄我为弟,乃是天经地义。”
“你若是不应,我便该直接喊你一声主子了。”
宋元
喜当即摆手,“这如何使得!”
最后,直接变成他喊江东名字,而江东称呼他一声“大哥”
。
宋元喜总算搞清楚,这一声“师伯”究竟何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遵守约定。可是江东,你我当初定下不过百年契约时间,为何百年后,我们之间的联系还未断开?”
这也是宋元喜选择来万兽域的原因之一,他想寻一寻江东,问清楚这件事情。
江东却是忽然站起来,朝着宋元喜行了一大礼。
“江东,你这是做什么?”
“感谢大哥早年赠送丹药,助我根疾痊愈,我才得以获得机缘,进阶金丹。”
宋元喜摆手,“这我不认,机缘乃是你自己所得,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当年相救,我撑不到获得机缘时,那颗生机活血丹,我一辈子感恩于心。”
当年的江东,对于自己能够进阶是不抱太多希望的,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心思。
毕竟作为一个散修,资质不算好,资源不算多,能够筑基大圆满已是赚够本。
可当他真的顺利迈入金丹修为后,对于天地之间的灵气感应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时候的江东才意识到,金丹和筑基之间,存在天壤之别。
他的寿命延长至五百多岁,他还有几l百年时间去摸索探求自己的修炼之道,说不得能够碰到更多新的机缘。
而这些种种可能,都是宋元喜所赐,这就是恩人呐!
为此,江东不惜自行再延长三百年契约。
宋元喜却是心情复杂,近百年时间,他遇上过许多散修,然个个都是很具有散修“特点”,他实在难以与那些人做朋友,更不用说交心。
唯有江东,这人憨厚实在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得友如此,是我之幸。”宋元喜心中感慨。
久别重逢,自然免不了把酒言欢,宋元喜与江东喝了一天一夜,各种话题随便海聊,最后说到当初的虎狼小队。
“不知原道友和封道友如今怎样?你们三人可还在一起?”
“虎狼小队已经解散,不过我们三人还是时常结伴入万兽域捕猎妖兽。”说到此时,江东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宋元喜想起江津所说,顿了顿,才问:“我听江津说起,你有退出散盟联会的打算?”
江东灌了口酒,点头,“是,不仅是我,原安和封盛亦是这样打算的。也因如此,虎狼小队才提前解散了。”
离开散盟联会,那么虎狼小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他们要与散盟联会的一切划清界限,从此做个孑然一身的真正的散修人士。
宋元喜一时哑然,却也只是点点头,并不问其缘由。
两日后,原安和封盛从外回来,见到宋元喜时分外惊喜,四人重聚,免不了说起当年之事。
“稽五星呢?那小子怎不见过来?”
封盛印象最深刻的人并不是宋元喜,而是与他十分不对付,时常拌嘴
的稽五星。
宋元喜原本嬉笑的表情一瞬僵住,直接沉默不言。
封盛心头一个咯噔,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原安在底下拉了把。
“封盛,莫问,除非宋道友自愿想说。”原安神识传音。
封盛意识到什么,心头顿觉一阵凉意,二话不说拿起酒壶,猛灌酒水。
愉快的氛围就此消失,直至天光微亮,宋元喜才打破这一沉寂的僵局。
“我欲前往万兽域,不知诸位可得空,一同结伴前往?”宋元喜想了下,报出一个比市场价高出不少的价格。
江东直接沉了脸,“我们之间何须如此,不用灵石,你若需要,我义无反顾陪你进入。”
另外两人互看一眼,一起点头。
“我们在万兽域摸索几l百年,不敢打包票说绝对安全,但至少能为你提供些便利。”原安直接说道。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并不是单纯历练,此次前来万兽域,需得在外围各处游走,甚至可能要进入中部区域,万兽域之大,处处存在危险,当中必定有你们未涉及之地,我不能让你们陪我如此冒险。”
“所以你准备银货两讫,买卖关系?”江东直接点破。
宋元喜愣了下,却是点头承认。
“好你个宋元喜,亏得前几l日我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喊你一声大哥,却原来都是假的!”
江东气极,因为对方这般将关系算得清楚,只让他觉得:彼此间的情谊,一文不值。
“江东,我并非此意,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否则你即便是我大哥,我也得骂你。”
原安瞧着气氛不太对,主动拉着封盛退出去。
封盛不解,想要留下一起劝说,却被原安点明,“我们与宋道友关系并不亲厚,比不得江东。若我们在场,有些话,宋道友不好说。”
屋内只剩下两人,江东倒了杯酒推过去,“如今只你我二人,你可能说?若是还不成,我可立下誓言。”
宋元喜饮下酒水,将寻找师父一事简化成寻找长辈,而后精简说起。
话毕,他又说道:“我并不是提防你。”
江东点头,“我明白,你提防他们二人。”
宋元喜想了想,又摇头,“也不算提防,但终归只是普通朋友,做不到完全信任。”
如此一番话,说得江东心里头甜滋滋,所以他在宋元喜心中,地位和信任度都是不一般的?
想至此,江东拍胸脯保证,“大哥放心,你的长辈便是我的长辈,你要去万兽域内寻踪,我自是奉陪到底。”
“你肯陪我,那当然是好事儿L,不过……”
“灵石的事情,你休要再提。若是说原安和封盛,我觉也不需要,人多口杂。”
对于自己的事情,江东从来不会瞒着原安和封盛,他们仨之间的关系十分铁。然涉及宋元喜的事情,无论事大事小,他都谨慎对待。
这是朋友间的相处之道,亦是他做人的根本。
宋元喜思量一番,觉得有江东作陪应该够,便将此事这么定下。
翌日,宋元喜向原安封盛两人提出告辞,“我决定与江东一起入万兽域,若有机会,下次再合作,实在抱歉。”
原安却是笑笑,“宋道友何须道歉,你又未做错什么。不过我这里有份自制的万兽域外围图,是我百年摸索所画,希望对你有用。”
原安将自己珍藏的地图复刻一份,送予宋元喜。
封盛直接将一卦上上签封印在玉牌内,将玉牌送出,“宋道友,祝诸事顺利。”
宋元喜心中感动,没想到当年一段浅浅的缘分,如今却是能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他从未想过,做为宗门弟子的自己,会和几l个散修关系如此要好。
“啊对了,原道友,你可还有继续研究改良丹方?”
原安不明所以,却如实回道:“进阶金丹后,颇有些感想,但并未形成具体丹方。”
宋元喜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原安,说道:“玄天宗最近在改制,不拘一格吸纳有才之士。原道友若是对自己的炼丹水平有信心,不妨去试一试。三千盟当年辜负你,然我相信,玄天宗包容万千,会是你心之所向。”
“你是玄天宗修士?”原安惊讶不已。
“啊,是。我是玄天宗修士。”想到什么,宋元喜歉意摇头,“先前多有隐瞒,还请勿怪。”
“原来如此,应当的,我们亦有所隐瞒。”
原本以为对方是华阳宗弟子,如今得知是玄天宗的,其实也相差不大。
原安收下玉佩,十分感激对方这一番提醒,“多谢宋道友,我和封盛会去试一试,若是有缘,他日作为同门再聚。”
“祝君好运。”
“祝君好运。”
原安和封盛一道,准备前往玄天宗,顺便带走了江东的徒弟江津。
至于宋元喜和江东,则是转向另一个方向,从万兽域西南入口进,去里头摸索痕迹。
“江东,你就这般不担心徒弟,如此放心?”途中,宋元喜与之聊天,说起江津。
江东却是哈哈大笑,“那小子天赋极好,乃是单水灵根,只因错过宗门招收弟子,又不肯去四大势力,这才不得已沦为散修。如今玄天宗广纳有才之士,凭他的本事,自是不愁。”
“哦?竟然是单灵根,如此天赋了得,怎得又拜你一个体修为师?”
“那小子傻不愣登,做散修没得城府,被人坑的差点被毁灵根。我机缘巧合救了他,他非要拜我为师。”
说起自己徒弟,江东眼睛都笑眯了,“我们做散修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会收徒弟!这小子厚脸皮,死乞白赖跟了我几l个月,我瞧着那样儿L实在单蠢,心一软便收下了。”
“本来做好为其擦屁股的准备,却不想竟是收了个天才徒弟。”
“哈哈,大哥你肯定想不到,这小子傻憨憨的,竟然说
要给我养老送终。他那天赋,
我这资质,
真是个傻小子。”
江东虽是牢骚不停,然话里的口气却是满满的骄傲,这大概是他可以吹一辈子的事情。
宋元喜听到“养老送终”四个字时,顿时感慨无限。
彼时他还年少,对修炼涉事不深,也这般夸下海口。他很清楚记得,那时候他师父的表情,几l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当年的他多蠢啊,竟然还觉得师父是内心太过震撼感动,所以才没有回答他。
“想来师父在心里笑话我吧,如此不自量力的小子,满口胡诌乱说话。”
宋元喜心头顿时酸涩难当,若能找到师父,这般愚蠢的话,他还想再说一百遍。
*
两人进入万兽域,立即明确分工。宋元喜选择随机路线,用魂灯做感应,以确定所前进的方向。
至于江东,则是将自己和原安的这两份地图进行整合,而后根据宋元喜所走的方向,快速确定位置,以及可能遇到的妖兽类型和潜在危险。
到底是此处常客,有江东作陪,宋元喜一路走来少去许多麻烦,当中更是避免好几l次被一群妖兽围攻的可能。
两人合作无间,一走就是好些年,宋元喜手腕上的烙印发烫过十几l次,然每次都是师祖显灵。
以至于到最后,宋元喜不禁恍惚:这究竟是在找师父,还是在找师祖?
进入万兽域的第三十个年,江东手中的地图又扩大了一倍,当中填充了许多之前未走过的地方的足迹。
然最近几l个月,宋元喜的魂灯已经不显。
江东干脆问道:“大哥,外围部分几l乎走得差不多了,接下去可是进入中部区域?”
“怎么说?”
“我是这样想的,大哥的长辈乃是元婴修为,如此在外围的活动轨迹应当不多,中部区域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当然,元婴修士若强横,去往内部亦是可能。但我们不过金丹修为,内部自是不敢想,不过中部,或许可以一探。”
他们只是寻找痕迹,并不为了捕捉妖兽,如此避免正面冲突,在中部区域内,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宋元喜也在考虑此事,“中部区域毕竟危险,你……”
“大哥,你又说浑话?”江东直接拉下脸。
相处几l十年,江东已经完全表达自由了,对宋元喜,那是半点没顾忌,这就是他亲兄弟!
宋元喜笑岔,“我只是想问,你可有准备足够的防御外物?中部不同于外围,我们须得万事俱备。”
“啊,这样啊……那我翻一翻。”
江东知是误会,赶紧笑哈哈略过,继而翻看自己的储物镯。
宋元喜亦是在清点自己的剩余装备,看是否得以支撑。
两人一番合计,觉得还能再苟几l十年,于是果断改变路线,径直朝万兽域中部深入。
却不想才刚一入内,就遇上一波大的!
只见不远处一小群人朝着他
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而在他们身后,
则是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
宋元喜神识经过煅烧,比之一般金丹修士看得远,他一眼便瞧出那是一群拥有筑基后期修为的红蚁兽,且带头那一只红蚁,两只触角已经明显呈现猩红色,这是即将进阶的征兆。
别看红蚁兽只是筑基后期修为,然这么一群筑基后期,所能造成的危害远超金丹。若一时不慎,阴沟里翻船亦是可能。
“赶紧走!”宋元喜招呼江东立即飞离。
宋元喜先行一步,江东紧随其后,以他们的速度,想要避开红蚁兽群虽困难,但不是不可能。
然而在他们身后的那群人,突然瞧见两个金丹修士,立即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死活保持和宋元喜等人一条逃跑路线。
“跟上他们,若是能超过他们,我们便脱险了。”其中一人忽然喊道。
其他人愣了下,继而大喜,一个个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算计。
宋元喜一门心思往前飞,只求快点脱离困境。而跟在后头的江东却是老江湖,每隔一段路便回头瞧一瞧。
看过几l次后,江东直接破口大骂,“这群王八羔子,竟然将主意打到爷爷头上!”
“江东,怎么回事儿L?”
“大哥,他们好不要脸,想要将危险甩给我们。”
“什么?!”
“看来他们并非没有底牌,只是一直在寻求代替自己的目标,红蚁兽群一旦被激怒,势必不死不休,以见血才肯罢休。他们想让我们做替死鬼。”
江东气极,这定是哪个手段肮脏的佣兵小队!
果不其然,等两方无限接近时,江东直接认出对方。
“杨帆,你们猛虎小队不做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叫杨帆的修士,一见到熟悉面孔,立即笑开,“我道是谁,原来是已经解散的虎狼小队啊,你我小队原先便不对付,如今遇上,不坑你坑谁。”
原本猛虎小队的人还怕对方大有来头,若是不死,可能事后报复。如今见着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前虎狼小队队员,立即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两个人,今日就代替他们,在此见血!
杨帆直接拿出两张千里传送符,招呼自己小队队员聚在一起,不过一瞬就从原地消失。
失去人类修士味道的红蚁兽群顿时发狂,急切想要寻找人修的味道,然而领头的红蚁兽却是安抚躁动不安的兽群,并将目标重新锁定。
于它们而言,只要见血便够了,如此就能安抚他们狂躁的兽性。
至于是不是原来那一拨人,与它们何干!
江东一边逃跑一边大骂:“这群龟孙子,等我出去,非要将他们老窝端了!个奶奶腿的瘪犊子,#¥#%@@##¥%*&……”
“江东,算账一事以后再说,眼下先脱困要紧!”宋元喜冲着大喊,“红蚁兽群可有什么弱点?我们能用什么办法对付?”
对于万兽域中部的妖
兽,宋元喜从未接触,而红蚁兽又是此处特有,他更是头一遭。
如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若实在没法子,那他只能使用万里传送符。
江东快速转动脑子,一番思索忽然惊喜喊道:“密云兽!红蚁兽乃是密云兽的口中食,只要找到密云兽,红蚁兽自然退散。”
“▓_[(”
“我确定!此事乃是封盛早年偶遇,他亲眼所见,密云兽的食物之一就是红蚁兽。”
宋元喜立即点头,两人快速转换方向,朝着密云兽可能出没的地方飞去。
如此被追逐三天三夜,直至接近外围和中部区域交界处,某一处山谷之地,两人终于发现密云兽的踪迹。
数量不多,也就十来只,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希望!
“江东,快,我们赶紧过去,藏于密云兽身后。”
宋元喜直接拽住江东,拖着对方一个加速度,越过山峰,跳入谷内。
密云兽正在悠闲的晒太阳,一只只懒洋洋打盹,冷不丁感受到人修的气息,吓得从地上弹跳而起。
宋元喜看准其中一只最肥硕庞大的,拽着江东闪至其背后。
然后,敛息摒气,将自己藏于那蓬松柔软的毛发当中。
原本只是想要暂时遮挡,并蹭一蹭密云兽的妖兽气息,已混淆视听,让红蚁兽暂时失去追逐目标。
却不想,当他把头埋进去时,大半身体却是直接钻了进去。
宋元喜意识到不对,快速将自己的身体强行拉出,然而江东那边却是来不及,已经整个身躯钻进密云兽身体里去。
“大哥,我怎么进去了?”江东只有脑袋露在外头。
宋元喜也好不到哪里去,挣扎许久,除了脑袋,也就多露出来一双手。
他调动灵力,努力将自己往外扒拉,然无论使劲,皆是毫无作用。
最后无奈,只能用手拨开那柔软蓬松的毛发,与江东四目相对。
“大哥,你也只剩下一个头了!”江东大惊,显然吓得不轻,“这是怎么回事儿L?”
宋元喜感受自己被“吞噬”的身体,似乎是能活动的,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更不用说疼痛或受伤。
如此,倒让他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密云兽并未对我们造成威胁,先这么着吧,且看看能不能躲过红蚁兽群。”
宋元喜话说完,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向眼前场景。
只见十几l只密云兽,十分积极的朝着红蚁兽群奔去,一只只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撕咬吞食红蚁兽。
宋元喜不禁疑惑,“密云兽不是食素?怎得还吃妖兽?”
江东大声解释,“它们食素不假,但红蚁兽却是特例。那些红蚁兽之所以如此鲜红,乃是因其以赤血草为食,而赤血草乃是密云兽必吃之草,然其却难以寻找,最后便以食用赤血草的红蚁兽作为草料来源……”
宋元喜和江东一边探讨两种妖兽的性情习惯,一边观察两方作战实力。
当看到红蚁兽节节败退,不断往后逃跑时,立即露出欢喜的笑容。
“哈哈,我们得救了!那群鳖孙子,回头弄死他们!”
“此事记下,回头报仇。”
“听大哥的。”
“小弟做的相当不错。”
“多谢大哥夸奖。”
寂静的山谷中,十几l只密云兽埋头疯狂吞食已经死去的红蚁兽,而当中最大的那只密云兽,其腹部位置,却是长出两只头颅。
宋元喜和江东处于脱险后的愉悦中,一时忘记所处环境。
而进食后的密云兽,全身心得到满足,“哞哞”叫了两声,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111章
宋元喜只觉神识一阵刺痛,继而眼前天光大亮,再仔细看,自己哪里还是在那处山谷内。这分明就是进入了另一个地方!
此处环境奇特,犹如桃花源之境,他第一反应便是,他们进入了幻阵当中。
“大哥?大哥?你在哪儿大哥!”江东的叫喊声忽然传来。
宋元喜扭头去看,只见一只密云兽缓缓朝着他走来,而江东……的头,长在对方的腹部位置。
他眼皮狠狠跳动,恍然惊前自己之前的处境,低头看,果然!他的脑袋也长在一只密云兽的腹部位置。
至于两个人为何会从一只密云兽身体中分开,这事情不得而知。
“此处是哪里?”宋元喜满含希望看向江东。
江东连连摇头,“我不知啊,大哥,此处着实诡异。这些密云兽,也瞧着不对劲。”
“……”长在密云兽腹部的我们才更不对劲吧。
宋元喜尝试着将自己拔出来,试了又试,没成功。遂看向江东,问其有何办法。
江东摇头,“我已尝试过许多法子,皆是不可,不如用爆破符,直接将其轰炸开?”
“不妥,此处密云兽众多,其环境生僻,若是我们贸然行动,万一惹出更大的危险,得不偿失。”
“那如何是好?总不能一辈子长在这妖兽肚子上吧?”
“容我想想。”
“大哥你想,我再用劲试试。”
两人各自努力时,一只密云兽缓缓走向他们。
宋元喜想的入神,忽然感觉脸上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正在舔他,低头看,竟是一只迷你密云兽。
对方只有绵羊般大小,努力仰着脖子才刚好够到他的下巴,他低着头,与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对上。
“人类,你进来这里做什么?”
宋元喜一惊,不确定看向对方,“是你,在与我说话?”
小密云兽点点头,歪着头瞧着上方那颗,对它来说有些大的人类头颅,“这是我们密云兽的地盘,人类修士,你若是无事,赶紧出去吧。”
“我亦不知如何进来的,若是能出去,那再好不过。”
既是密云兽的大本营,想来一定有它们的领袖,那只称王的密云兽,至少也是元婴修为?
宋元喜不想与之站在对立面,能够在对方没有发现之前安全离开,这是最好的事情。
小密云兽转过头,看向携带人类头颅的大密云兽,说道:“送它们离开。”
“好的,我的王。”
“你是王?”
宋元喜震惊一脸,完全没想到一只羊羔大小的密云兽,会是它们的王。
然而小密云兽并未搭理,一直看向别处,直到两只携带人类头颅的密云兽发出疑惑声时,才慢悠悠转过来。
“我的王,我们无法将人类修士送出去。”两只密云兽低下头,语气谦卑。
小密云兽盯着眼前两颗脑袋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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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念念有词。
宋元喜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层薄薄的红膜罩住,如同做了个X光,待红膜消失,才算勉强睁眼。
“你们两个人类修士,没有犯下恶业。”小密云兽惊叹不已,“从未有人类修士不捕杀密云兽,你们两个,真神奇。”
宋元喜立即点头,“对,我没有捕杀过你们密云兽。”
江东一边回忆一边大喊,“对对对!我也没有,我顶多只重伤过一只密云兽,然而它自己逃跑了。”
“王,该如何处置他们?”其他密云兽皆是围过来,好奇的看着两个头颅。
小密云兽一番思索,看向身后那条长长的河流,“入口出不去,那就让他们从河里走。”
宋元喜看着携带自己的那只密云兽,朝着一条漆黑如墨的河流走去,那河水上下翻滚,肉眼可见不断有异物翻滚上来。
只一眼,就能知晓河里头定然凶险之极。
“诸位,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宋元喜扭头,冲着不远处那只小密云兽大喊,“我们无意闯入你们的地盘,并没包藏祸心,此事还不到弄死的地步啊!”
“就是!我们也不知怎得就被你们吞进去了,身体出不来,若是可以,之前一早就出去了,不会这般没分寸,跟着进入此地。”江东跟着喊。
两只密云兽走至河边停下后,看向它们的王,再次确认,“王,是否送入河中?”
小密云兽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宋元喜看到周围其他密云兽纷纷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一无所知的他顿时冷汗涔涔。
这些密云兽到底在商量什么?是准备将他们大卸八块,还是就此挫骨扬灰?
可恶,明明有金丹修为,为何在此处却是什么力量都用不出,灵力就跟被废似的。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万兽域竟然有如此诡异的空间,这是天然形成的吗?
宋元喜脑中不断有念头闪过,正想的入神时,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不过一瞬,整个人就从密云兽的腹中脱离。
他倒在地上,距离黑河不过一寸,亲眼看到一只巨型鲛鲨在水下,冲着他露出锋利的牙齿。
那巨型鲛鲨附近,更有许多闪着红色的星星点点,每一只都能感觉到不弱的气息。
宋元喜本能往后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想要蓄些灵力自保,却无奈发现,自己如同凡人一般。
“大哥,我使不出任何灵力,修为被封印了。”江东挪到宋元喜身边,小声说话。
“我也是,应该是这些密云兽使得手段。”宋元喜回应一句。
“那该怎么办?我们如何出去?”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它们爱好和平,不喜杀生。”
“……”
两人小声说话时,密云兽之间也在不断传声,讨论的对象便是眼前两个人类修士。
“好奇怪,为何人类修士身上有异空间的味道?”
“就是!若没有异空间,他们如何能够进入此界?”
“王,要将他们扒皮抽筋,把异空间挖出来吗?”
“我看不妥,应该用踩的,踩成烂泥,异空间自然就出来了。”
小密云兽听着兽群喋喋不休讨论,并没有阻止,当然,也没有下任何命令。
直到己方和对方都说够了,它才慢悠悠站出来。
宋元喜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看,只见原本迷你小只的密云兽忽然开始变大变大再变大,几乎眨眼间,变成几丈高的超大只密云兽。
而其他密云兽在它身边,却反而成了迷你般的存在。
至于他自己,更是小的可怜。
这才是密云兽的王么,竟是这般大!
宋元喜目瞪口呆,抬头仰望上方,看着那双依旧黝黑的眸子,却再也不觉得那眼睛清澈可爱。
“人类修士,将你的异空间交出来。”
随着说话声,强大威压直接席卷二人,宋元喜和江东被压得喘不过气,心中震撼之极。
这只密云兽之王究竟是何修为?竟然将他们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元婴?不对,应该是化神!
“咳咳,我没有异空间。”宋元喜艰难开口,一句话说完,更是咳嗽不断,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密云兽之王却是冷哼,“无耻的人类,不仅杀害我们的种族,更妄想剥夺我们种族的天赋异能,此乃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我们没有,我们连杀害密云兽都没有,何来抢夺你们异能一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异空间。”
“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密云兽之王抬起一只蹄子,瞄准地上两只渺小瘦弱的人类修士,思考着是一脚踩成烂泥,还是以碾压的方式,将其碾成渣滓。
然蹄子还未落下,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吱吱”声。
“小蓝回来!”
宋元喜看到不知何时跑出来的蓝妖鼠,心脏骤然缩紧。他已做好准备,随时拉着江东使用万里传送符离开,怎得小崽子突然冒出来了?
将这只鼠子留在此处不管,那是万万不行的,那可是大风的儿子。
“小蓝,快回来,回到爷爷身边,给你吃瓜子。”宋元喜急切呼唤。
然而蓝妖鼠充耳不闻,呲溜一下跑到最前面,继而爬上那只巨型蹄子,一溜儿爬到最高处。
它抱着密云兽之王的其中一根毛发,犹如一颗蓝灰色的米饭粒,粘在对方毛发上,随风荡来荡去。
“我爷爷没有异空间,鼠鼠有,不要伤害我爷爷,鼠鼠给你异空间。”蓝妖鼠一脸恳求。
密云兽之王低头,看了半天,终于在自己一堆毛发中,发现那么一只微乎其微的存在。
“蓝妖鼠?你刚才喊那个人类修士什么?”
“爷爷,那是鼠鼠的爷爷。”
蓝妖鼠第一次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害怕的全身都在抖动,然而再害
怕,它也不敢松开逃跑。
它要保护爷爷!
密云兽之王看着这么一只小不点儿,眼神却是复杂。
蓝妖鼠,同属于异空间妖兽,它们密云兽的异空间之界与蓝妖鼠的异空间之界乃是相连的,那是一群爱好和平,心思纯良的小妖兽们。
它们密云兽,十分喜爱这群可爱的鼠子,是邻居,亦是伙伴。
可是它难以相信,如此纯善的蓝妖鼠,竟然会认一个人类修士当爷爷?
人类修士,多么肮脏的存在,怎么能和它们异空间妖兽一起相处!
“小鼠,你被人类修士骗了,他们饲养你,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待你成长,日后剥夺你的异空间能力。”
“才不是,爷爷是好人,爹爹也是好人,才不是坏的。”
蓝妖鼠摇头,只觉眼前这只庞然大物在撒谎。
虽然,对方给它的感觉很亲和,然对方对它的爷爷那么凶残,那就是坏的!
密云兽之王看着被哄得团团转的蓝妖鼠,心中怒火不断涌上来,“可恶的人类,你们真是该死。”
说罢,蹄子高高抬起。然那只蹄子还未落下,又一道声音原地响起。
“什么阿猫阿狗,竟然敢伤我爹爹!”哈士奇从识海中跃出,顶着五彩斑斓的金色,嗷嗷叫唤。
它直接飞到与密云兽之王相同高度,视线一转,落在对方的一撮毛发上,哼哼:“崽子,回来。”
“好的,爹爹。”
蓝妖鼠乖巧往上爬,借助不错的跳跃力,直接飞扑到哈士奇身上,继而爬到对方脑袋位置站好。
密云兽之王双眼眯起,看着眼前这只长相怪异的狗子,不确定开口,“凤之雏?”
“认得我的身份?那就不要太嚣张,不然老子发起火来,一把火烧了你这破烂地方。”
哈士奇自小嚣张惯了,当年还是小黄鸡时,就敢和元婴魔物对上,如今长成这么大只,即便是面对化神,亦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在它的认知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那就打输了再说。
跑?是不存在的!
“想要伤我爹爹,还想诱拐我的崽子,大个头,你胆子不小。”哈士奇继续嚣张跋扈。
宋元喜在底下看着听着,当真一把把冒冷汗:儿啊,你好歹说话温柔些,这么冲,很容易得罪兽的。
密云兽之王嗤了声,对此十分不屑,“凤之雏大风,化乌云万丈遮天蔽日,引雷电交加狂风呼啸,所到之地寸草不生……如今竟是沦落到给人类修士当儿子,当真可悲。”
“我爹爹那样好,一千一万个好,你懂什么。”
“我可以不为难你们,让那个人类修士交出异空间,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士奇扭头看向宋元喜,眼睛眨巴眨巴,“爹爹,你偷人家东西了?”
宋元喜额头青筋直跳,“我没有!你别听它胡说,你爹我清清白白的。”
哈士奇点头,转过去再看眼前超大只,“我爹
说没有,你冤枉他。”
密云兽之王:“……”现在的凤之雏,都这般弱智吗?
两只僵持不下,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蓝妖鼠忽然扯了扯哈士奇头上的毛,小声说道:“爹爹,是不是你的异空间?爷爷没有,你有哇~”
哈士奇顿时恍然,是哦,我也有异空间。
密云兽之王震惊,凤凰后裔,怎么可能拥有异空间?这不可能!
然事实是,哈士奇真的有。
密云兽之王凑近再次感受,原先在人类修士身上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在哈士奇身上,体会的更强烈。
那种源于同宗的亲切,让它忍不住想要将眼前这只大风认作是同类。
再看眼前这只五彩斑斓的金狗子,密云兽之王只觉眼睛被污染了,“你,变回去。”
“我不,老子长这么大,除了我爹,还没有谁敢这么命令我。你又算……”
“让我看看,我放过那两个人类修士。”
“好的!”
哈士奇一秒变脸,收起裸露的锋利牙齿,竖起的毛发直接服帖,甚至欢快的摇起尾巴。
无垠火脱离身体,哈士奇为了全方位展示自己,特意将属于大风的特性尽数展现。
密云兽之王看得蹙眉,“收起凤凰属性,展示你本源之外的部分。”
“好的,没有问题!”
哈士奇十分配合,开启新一轮展示。
“小花,你实在配合,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乖巧。”宋元喜神识传音。
哈士奇任由对方查探,神识却是不停叨叨:“我也不想乖啊,可是爹爹,你要死啦!你死了我就是没爹的孤儿,我要是没爹,我崽子就没有爷爷,我们父子俩太可怜。”
它爹多好,识海里随便造作,从来不会管。想吃多少好吃的,无论丹药还是其他,顶多挨顿骂。若是在外头闯祸了,还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它……
哈士奇心里想,再没这么好的主人,这么好的爹爹了,他必须和自己一起长命万岁!
密云兽之王再三查探,终于确认,大凤身上有它们种族的本源之力。且这一份力量,已经完全与对方融为一体。
也就是说,眼前这只哈士奇外表的大风,于它们而言,就是半只密云兽。
再通俗点说,这事情就像是,杂交品种!
且这杂交品种的源头还不简单,乃是它们密云兽十分珍贵的王族血脉。
密云兽之王陷入沉默,一时之间,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怎么搞?
眼前这只狗子,又该怎么搞?
为什么密云兽的王族血脉,会和一只凤之雏融合在一起,凤凰一族不是从来不和其他种族通婚的么!
究竟是密云兽劈了腿,还是凤凰出了轨……
“王,这两个人类修士,还弄死吗?”一只耿直的密云兽忽然开口。
哈士奇猛一转身,冲着呲
牙咧嘴,“你敢!”
密云兽之王踢踢蹄子,心不甘情不愿开口:“将这两个人类修士,奉为宾客。”
“王?”
“这是命令。”
“是。”
宋元喜自阶下囚变为座上宾,中间所差不过一只哈士奇。
此时的他坐在柔软的草甸上,身边的密云兽来来回回,不断向他投喂各种新鲜的灵果浓浆,明明先前还对他冷漠相待,如今却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江东有些扛不住,一步一挪躲到宋元喜身后,小声说道:“大哥,这感觉怎得比之前还难受?”
他们如今没有灵力,不能跑又不能打,连神识传音都做不到。
宋元喜又一次被迫收下一串浆果,头也不回说道:“你可知足吧,若是将我们扔进那条黑河,你信不信,不到一炷香时间,我俩尸骨无存。”
金丹修士若是被鲛鲨分食而死,这死法未免太过憋屈。
江东这么一想,觉得也是,“不过大哥,你那只契约兽当真厉害。”
宋元喜只随意点头,面上笑容浅浅,心里却是无比担忧。密云兽之王将他的崽子带走了,也不知究竟去做什么?
而此时的哈士奇,被密云兽之王轻柔的放在本族最高贵的王座上,对方为了表示亲切,甚至将本体缩回羊羔那般大小。
不仅如此,桌上的一应灵果灵草,皆是推过去。
然而哈士奇不肯吃,扭过头骄傲一脸,“我们大风,吃肉。”
“孩子,你不可挑食,你身上有密云兽王族血脉。”它们密云兽,向来都是吃素的。
哈士奇瞧了眼草啊果啊,只觉没有胃口,然对方虽笑容和蔼,语气却是强势,其强大的威压更是让它有些本能犯怂。
为了和谐与友善,吃便吃吧。
见哈士奇开始吃灵果,密云兽之王满意了,开始不断介绍它们种族的历史,以及曾经出现过的辉煌。
哈士奇听着对方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自我总结就是,这只密云兽之王,想要它放弃凤之雏的血脉,彻底转为一只密云兽。
哈士奇自出生就认定自己是一只小黄鸡,并坚定不移的走妖鸡路线。
之后化形成萨摩耶,它认定自己是一只狗子,作为一只妖犬开始蹦跶。
直至化形成哈士奇,体内的传承记忆逐渐觉醒,它才终于知晓,它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凤凰后裔。
作为凤凰幺子,大风,哈士奇很满意自己的身份。
密云兽?那是什么奇怪的妖兽物种!
“胡说八道,我是凤之雏,沧澜界绝无仅有的大风,才不当什么密云兽。”
“密云兽王族血脉高贵,不比凤凰一族弱,你若是当得,异空间之界,便是你的天下。”
“一界之主?”
“是。”
“能够统领所有异空间妖兽?”
“对。”
“那我也不干。”
“……”
密云兽之王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然而哈士奇除了尝几只歪瓜裂枣,就是打瞌睡。
被逼急了,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嗷呜”
“嗷呜”
叫唤。
“我们密云兽从来不这么叫。”密云兽之王头疼不已。
“所以我不是,我是只狗子。”哈士奇一脸骄傲。
第一次沟通失败。
之后数月,密云兽之王无所不用其极,却始终不能撼动哈士奇内心坚定的思想。以至于到最后,哈士奇继续顶着五彩斑斓的金色,在密云兽族群中招摇过市。
密云兽全身通体雪白,毛色如同绵软的白云,何时见过这般色彩斑斓的“同类”,且对方身上有如此好闻的,让它们亲近向往的味道,它们恨不得将这是五彩狗子抱进怀里吸。
“这就是王族的味道吗?真好闻。”
“原来王族长得这般耀眼,果然我们只能是普通的密云兽。”
“王族的毛发真漂亮,比太阳还要闪耀夺目。”
哈士奇身边围着一群真正的小密云兽,它们不似成年密云兽那般通晓事理,更多的,是遵循自己的本能而活。
而哈士奇体内有一半密云兽的王族血脉,这就足够让这些小密云兽为之疯狂。
“哈哈,你们不要太羡慕,毕竟我可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哈士奇不喜欢密云兽之王每日念经,然而身边这群小崽子们,它却喜欢极了。
蠢蠢的,傻乎乎的,和它的崽子一样有趣可爱。
哈士奇和蓝妖鼠在密云兽族群中混的风生水起,至于宋元喜和江东,却是成为被遗忘的存在。
那些密云兽一开始还会热情送灵果灵草,但随着哈士奇王族血脉越发不容忽视,它们的讨好对象直接变换。
宋元喜趁着无人注意,和江东一起寻找离开异空间之界的办法。
这一日,正在努力寻找出路时,长达一年没有反应的魂灯却是忽然有感应了。
宋元喜停下脚步,低头看自己手腕,那上面的花纹图案不仅开始发烫,甚至出现了颜色变化。
原先的花纹是淡粉色,之前几十次都是如此,可是今时今日,在这个地方,却是变成了深红色。
“密云兽的异空间之界,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师祖的涉足之地当真是广阔啊,连这等地方都能摸索进来,我真的是……唉等等!”
宋元喜再仔细看自己手腕,眼睛使劲揉了揉,这才敢相信,这深红色的花纹烙印,不是师祖那枚渐变,而是属于他师父的。
顿时,心情激动不已,“终于!终于!师父显灵了!”!
第112章
宋元喜自金丹后出宗,历时近五十年,每次寻找线索都十分积极,然每次都失望而归。
他甚至差点遗忘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救回师父,而不是找到师祖。
“师父,你可终于显灵了,你若是再不显灵,没准儿我都能先一步找到师祖了。”
宋元喜一边搜集繁简真君的痕迹线索,一边碎碎念。
大概是一个人寂寞太久,师父的魂灯稍稍有些反应,他就感觉自己又活了,仿佛师父就在身边似的。
江东何时见过这般激动的宋元喜,那小眼神儿,那小表情,跟地主家的二傻子似的。
唉等等!
“大哥,你不是与我说,是寻找家中长辈的线索,怎得又变成你师父了?”
“师父不是家中长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待我师父,那就是第二个爹,我何时骗过你。”
“可是……”
“我叫宋元喜,宗门弟子,第一次见面时便告知与你。我虽不出名,但你用点心去查一查,便能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大哥赠送珍贵丹药,又告知宗门弟子身份,这还不算坦诚?我怎可去查你,这般不信任你。”
“所以说,不是我心思重,是小老弟你太单纯。”
宋元喜今儿心情好,搂着江东胡乱海聊,既然已经说开,那便什么都不瞒了,干脆将他与师父的那些事儿说一说。
拜师两百多年,与繁简真君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可能是磁场契合,宋元喜对繁简真君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见着原主的爹娘一样!
“我和师父的事儿,那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我便长话短说,挑些有趣儿的与你讲讲。”
“大哥请说,我洗耳恭听。”
“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啊有了!就从我跑万阶台开始说起,那时候的我才十岁出头……”
可说着说着,宋元喜脸上的笑意渐渐变了味儿,一开始是真心欢喜,而现在?却是强颜欢笑。
江东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笑容里藏着的悲伤,那是一种怎么都无法遮掩的情绪。
玄天宗繁简真君,这个名字在沧澜界也算出名。当年为了封印魔物,救宗门几十万弟子,身死道消。
这是江东作为散修听到的传闻,且是流传最广的版本,甚至有不少崇拜繁简真君的修士为其写了许多小传。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繁简真君还“活着”。
“大哥,你若是不想笑,就不笑了。”
江东瞧着不忍,宋元喜说的那些往事越温馨,听得人越是心酸。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大哥本人。
宋元喜抬手拍打自己的脸,扯出一个正常的笑容,“憋在心中太久,发泄出来就好了。江东,难为你听我念经。”
“大哥说哪里话,你我何须如此生分。”
“行了,赶紧收集线索,若是
这一次能找到关键,或许就能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囍[(”
“我们路——”
过字还未出口,宋元喜一把捂住江东嘴巴,冲着上头羊羔大小的密云兽恭敬道歉。
之后,便如实告知他们进来的目的。
密云兽之王看向宋元喜,只觉有趣,“你不说谎?”
“前辈面前,不敢说谎,也不想说谎。”
“哦?不敢倒能理解,不想又是为何?”
“我师父若是来过此处,那必定和密云兽种族有过牵扯,或许和前辈见过,我想得到前辈的指示,能够尽快找回师父。我有求前辈,怎敢耍小心思。”
对方具体是何修为,宋元喜一直搞不清。
但是其强大威压,让他有种错觉,亦如当年自己还是炼气期时,误闯宗门秘境之地,遇上白衍道君的感觉。
对方弄死自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在绝对实力面前,诚实和守信是最好的选择。
密云兽之王眯眼不语,宋元喜心中忐忑之极,却一直等待着。
就在他以为这事没有下文时,对方却是开口了,“你说的那个人类修士,我有印象。”
宋元喜惊喜抬头,“前辈?”
“那人利用外物手段强行进入异空间之界,扰我种族平静,我留他做客几日,便送入黑河了。”
“前辈!”
宋元喜目瞪口呆,这事情发展,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以为凭借师父的能力和手段,可能会和密云兽之王成为朋友,而留在这里做客的师父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那么自己如此坦白寻过来,密云兽之王看在是“故人”之徒份上,会帮助一二。
怎么就,变成扔河了?
“你若是寻你师父,可入黑河。”密云兽之王似笑非笑,打量眼前人。
宋元喜顿时噎住,半晌冲着点头,说道:“能容我想想吗?”
“可,两日后告诉我答案。若不入黑河,我送你们离开。”
人类修士,待在异空间之界太久了。那只大风无法说服,那便全都送走,眼不见为净。
宋元喜回到自己的稻草窝里,躺在草甸上看天,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办。
江东在一旁骂骂咧咧,“那密云兽之王指定在坑你,大哥,你可不能上当。繁简真君那般人物,怎么可能会被扔进黑河!”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师父很强。”宋元喜若有所思点头。
江东见对方听进去了,立即又说道:“
那就是了,我们这便离开此界,去往他处寻找繁简真君的线索,这种明知是坑的地方,咱不跳。”
“嗯,不跳,太坑。”
宋元喜再次点头。
然而两日后,宋元喜站在黑河边上,身边是一只羊羔密云兽。
“前辈,你将我的朋友安全送出此界了?”宋元喜问道。
密云兽之王看了眼旁边的哈士奇,点头,“我们密云兽从不欺骗,自是安全送出。”
“那便好。”宋元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前辈,我已准备好了。”
“爹爹别怕,不过是条黑不拉几的河,再多的鲛鲨,小花都把它咬死。”哈士奇在一旁安慰,并与之紧紧站在一起。
宋元喜感受到自己手指的那一撮毛茸茸,会心一笑。
是啊,怕什么,有崽子陪着呢!
密云兽不想再看到这只奇葩的哈士奇,快速念起咒语,黑河水自中间分开,露出一条道路来。
他看向宋元喜,最后交代一句,“入内一瞬,身体就会被黑水包裹,河道只是指引之路,是成功摸索出去,还是永远留在黑河内,全看你自己本事。”
话毕,宋元喜只觉身上那一层无形的束缚消散,灵力运转自由,他的修为回来了。
“还以为要靠着凡人之躯下河,有金丹修为,如此倒是心安不少。”
宋元喜心中欢喜,冲着密云兽之王再次道谢,而后抱起哈士奇,头也不回跳进河里。
河床裸露出的道路很快被覆盖,黑河再次恢复原本的模样,河里的鲛鲨没有尝到食物的味道,跃出水面眼神凶煞。
密云兽之王冷淡的看了眼,那鲛鲨立即在半空中化为血雾,血水滴落,河里的那些星星点点立即上前吞食。
而跳入黑河的宋元喜,沿途随时受到莫名的物种攻击。
一开始,他以为是巨型鲛鲨,将自己早已做好的应对手段拿出来。
但是后来才发觉,他周遭所遇到的一切,和先前在河面上看到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河里的鲛鲨,那些奇怪的星星点点,在他走过的这些道路上,根本没有出现。而一些类似飘荡浮游物体,却是时不时出现,对他进行偷袭。
那些物体很怪异,打不死,也打不尽。
没有办法,宋元喜最后只能选择时间差,在打散的一瞬间快速向前冲,在它们重新聚集后,停下展开战斗。
哈士奇在一旁帮忙,却第一次越帮越忙。
那些怪异的物体将狗子缠住,不多时,就裹出一只肉粽!
宋元喜赶紧过去救狗,解救出来后,立即让其回到识海。
“小火,出来。”宋元喜将无垠火召唤出,想要试试其威力。
惊喜的一幕就在此刻发生了!
那些不知名的浮游物体,一旦触碰到无垠火的火焰,立即消失不见。是真正的消失,再也无法重聚的可能。
宋元喜大喜,手持火种,一路狂拽往前走,“没想到啊
没想到,我宋元喜还能有这么爽快的时候。”
“”
无垠火火苗跳跃,很高兴自己派得上用场。
宋元喜大喊一声,“那还等什么,一个字,干!”
一条没有尽头的黝□□路,不知走了多久,待宋元喜消灭最后一团浮游物体时,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走出来了?”他心中一喜。
然等他走到光明之下,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彻底震惊住。
入目一片昏暗黑沉,目之所及没有任何青草树木,更听不到鸟鸣虫叫。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极亮,然照出的光却是惨白惨白的。
那月光将昏暗的大地照亮一部分,宋元喜所能看见的,便是漆黑凌乱的砂石。
再用神识去看,更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没有生物,没有任何生物!除了砂石和裸露的地表,只剩下一片茫茫灰暗。
“这究竟是哪里?沧澜界怎么会有如此地域?”
宋元喜感受不到周围的灵气,这让他心中更加忌惮。
就在此时,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谁?是谁在那里?”宋元喜精神紧绷,立即转向发声源。
声音是从砂石底下发出来的,不一会儿,一块巴掌大小的砂石滚动翻开,从底下冒出一团灰白色的气体。
那气体在半空中扭捏旋转,最后变成一团人形物体。
“你是什么东西?藏在此处想要作何?”宋元喜又问,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那团人形物体似乎很朦胧,好一会儿缓过来,忽然重重跌下,坐在砂石上哭泣起来。
“我死了,我这就死了,我还未成功筑基,我怎么就能死了呢,我……”
那人形物体还未说完,一阵风刮过,直接将其打散,连渣渣都不剩。
之后,又从砂石底下冒出数个人形物体,它们各自呢喃着。
有些傻白甜,毫无防备,被风吹散了。有些戒备警惕,躲过那阵风,似乎意识到什么,快速朝着远处飘走……
宋元喜靠着功法敛息摒气,一直未被察觉,如此躲在暗处看了全过程,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里极有可能是冥界。”
想到他们能无端进入异空间之界,那么有着空间异能的密云兽之王,为何不能动用手段,将他送往其他界面?
“传闻中的密云兽,纯良和善,然而密云兽种族之内,亦有凶狠好斗者。密云兽之王,更是一只笑面狐,全然看不透心思,它极有可能坑我。”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即便跳入黑河,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师父的线索,可真正感受到被骗时,宋元喜心里还是沮丧的。
“我被一只密云兽给骗了。”他懊恼想着,“我的智商,竟然被一只兽给骗了!”
“爹爹,你其实不大聪明。”哈士奇忽然开口,识海内从狗刨式变成仰泳。
宋元喜神识瞧了眼,哼声,“你闭嘴,
老子要是不聪明,
孵出你这崽子,
估计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啊,爹爹!你聪明着呢,你简直就是大聪明。”哈士奇立即改口。
“……”蠢狗!
一番拌嘴,宋元喜郁闷的情绪消散,重新振作之后,开始计划之后的行进路线。
“如今确定是冥界无疑,而身后那条道路已经消失,那我就得另外找到离开冥界的办法……”
宋元喜思索许久,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只能懊恼的坐在地上叹气。
“早知如此,当初在沧澜界,就该多看些其他界的信息,如今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冥界,我一个人修在冥界,这可怎么活啊?”
“爹爹,你地下有人。”哈士奇忽然想到什么。
宋元喜思绪一转,眼睛登时发亮,“对哦,我怎得就忘了,我稽师叔在冥界呢。若是能够顺利找到他,即便暂时无法离开此界,生存率却是大大提高。”
“哈哈,我儿所言不差,我地下有人。”宋元喜觉得自己又行了。
在砂石底下再次冒出人形物体时,宋元喜便紧紧跟随着对方,随着它们飘去的路线,一路摸索过去。
在昏暗惨败的月光下走了将近半个月,宋元喜终于看到城池模样。
那些人形物体靠近城池,在城门口瞬间变成漆黑色,继而飘了进去。
宋元喜低头看看自己,思索究竟该怎么“变身”?
“啊,啊。”一道声音在身后冷不丁响起。
宋元喜快速回头,只见一团灰蒙蒙的人形物体,不知从哪儿飘荡过来,围着他转圈圈。
“走开,生前好歹是同类,死后别拉我下地狱。”宋元喜挥手赶。
然而那团物体怎么也不肯走,被赶得急了,干脆原地开始手舞足蹈。
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拜托大哥,我有正经事要办,不想和你共舞。”
“啊,啊,啊……喜。”人形物体努力发声。
“啊啊啊,嗷嗷嗷,行了,我陪你叫唤过了,走吧。”
“啊,啊啊啊,喜。”
宋元喜无奈,赶不走索性不赶,自己躲得远一些,开始翻找功法内是否有可行之法。
人形物体又慢悠悠飘过去,蹲在宋元喜身边,时而歪头,时而摆手。
对方没有攻击力,宋元喜自由放任,并不管之。
直到!那团人形物体,忽然吐出“阿喜”两个字。
他身体不由僵住,迅速抬头看向对方,“你,你刚才,说什么?”
人形物体想了想,又努力蹦出两个字,“喜哥。”
宋元喜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他一把拽住眼前这团物体,急切求证问:“是你吗?星星,是你吗?”
人形物体点点头,欢快地手舞足蹈。
宋元喜激动地抱住对方,然下一秒又把对方推开,“你说你是,你就是?那你说说,我百岁时,你送了什么生辰礼给我?”
“啊,啊
……雕,木,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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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猩猩,破,破……南,南海,破天。”
“我在稽家,踢坏了几个石像?”
“七,七千,千……”
“算了,换个问法,我们在那儿一共待了几年?”
“九!九,九!”
宋元喜终于确定,眼前这团人形物体,就是稽五星!
情绪再也绷不住,直接抱住对方默默流泪。
人形物体伸出雾团一般的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时不时抚摸一下对方的脑袋,轻声安慰。
“乖,不,哭。”
听着对方艰难吐字,宋元喜哭得更凶了。
“五星,又出来胡闹,该回去了。”一道人影忽然飘过来,落在人形物体身旁。
宋元喜听得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转而一把抱住对方大腿,这回直接哭出声。
“啊,稽师叔,我的稽师叔,你果然还活着啊!”
稽五邑听到熟悉的嚎啕声,额头青筋直跳,“宋元喜?”
“啊,师叔,是我。”
“你为何会在冥界?”
“我也不知,走着走着,就走过来了。”
“……”
宋元喜还想再说,稽五邑直接大手一挥,卷着一人一团,从原地消失。
再睁眼,眼前环境变幻,宋元喜看到了像样的房屋建设。稽五邑坐在屋内座椅上,边上站着一团雾蒙蒙的稽五星,两者视线均是看向他的方向。
宋元喜立即交代自己的事情,面对稽五邑,不仅没有隐瞒,并且力求事无巨细。
待说到他师父命牌碎裂时,一直稳如泰山的稽五邑终于有了容色,“你说什么?”
“稽师叔,我师父命牌碎裂,魂灯忽明忽暗,我便是为了寻找他的神魂,一路追踪其线索痕迹,如此才摸索到冥界的。”
“繁简真君,神魂落入冥界?”
宋元喜“嗯”了声,“我从掌门那儿复刻了魂灯,烙印是这般指示的。”
“此事不妥,你莫要在冥界乱找,我会查清楚。”
稽五邑话说完,宋元喜狠狠点头,“那我就全靠师叔了,稽师叔,你真是及时雨啊,家人呐,在我六神无主、心慌意乱时,犹如神降!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实在幸福极了。”
宋元喜有感而发,且字字真情实感。
稽五邑闻声失笑,他有多久未听到这般不着调的话了。果然,宋元喜还是那个宋元喜,玄天宗也还是那个玄天宗。
“你如今是人修,在冥界不可随意走动,以免引起众鬼争抢。待我寻到法子,遮掩你身上气息后,方可离开此处屋子。”
稽五邑七七八八交代不少,最后不放心,又让稽五星留下作陪。
离去前,扭头又说:“五星,寸步不离看住元喜。”
灰
色雾团点头,宋元喜看了眼,跟着一起点头,待稽五邑离开,两人手拉手排排坐。
“星星。”
“喜,哥。”
“我的星星呀,你这是智商倒退还是结巴了?”宋元喜听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心酸极了。
灰色雾团摇头,“脑,脑子,好的。”
“行吧,那你这幅模样,是永远如此吗?”
“会,会变。”
“等修为上去?”
“嗯。”
“那你还能变回人修吗?”
灰色雾团摇头。
宋元喜沉默,半晌哈哈干笑,“也行,那就当鬼修吧,只要还活着,修什么不是修呢。”
“嗯,嗯。”
有些人,即便多年未见,即便阴阳相隔,即便修为等级相差甚远,然而只要再见,两颗心互相碰撞,依然能够擦出火花。
宋元喜一点不嫌稽五星说话慢,十分耐心一个字一个字去听。
而稽五星也不会因为说得慢就自卑胆怯,反而叽叽喳喳说的最多。
两人聊了三天三夜,话题依旧没有断过。
最后,还是稽五星这团灰色雾团看起来病歪歪能量不足,宋元喜这才作罢。
他往后一仰,直接躺在地上,看着上方那轮始终不变的惨白圆月,笑道:“星星,咱哥俩这回真是生死之交了。”
稽五星跟着躺下去,灰色雾团摊开铺平,他抬起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喜,喜哥,生……生死,之交!”!
第113章
宋元喜在小屋内待了三日,第四日正午,稽五邑回来了,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一件宝贝。
“稽师叔,这是什么?”宋元喜接过一株长得黑黢黢的杂草,不明白。
“此乃冥界特有长山草,服下后可掩盖不属于鬼修之外的气息,于人修最是契合。”
稽五邑看向宋元喜,打量一番对方修为,说道:“你每日服下一株,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日,自然与鬼修气息无异。若非化神亲临,可保你无虞。”
“四十九日!稽师叔,这时间是不是长了些?”他还要在小屋里待上这么久吗?
稽五邑却是笑起,“四十九日,可保你鬼王之下无忧。你若是嫌麻烦,那便服用七日,鬼将之下,你还算安全。”
说着一顿,似想起什么,稽五邑目光看向外头,“这魔甲城內,我记得好像住着一位鬼王,也不知……”
“感谢稽师叔,我正想和星星多多相处,别说四十九日,便是九十九日,我也是乐意的。”
稽五邑“嗯”了声,又交代几句,说罢便离开了。
宋元喜服下第一株长山草,剩余的放进储物镯内保存,闲来无事,又和稽五星开始聊天。
这一回,聊的是冥界的一些基本信息。
稽五星虽说话慢,但是条理很清楚,且在冥界待了近百年,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
由他转述,宋元喜总算摸清冥界的一些事情。譬如冥界的鬼修其对应沧澜界人修等级,是这样划分的:鬼怪(炼气)-鬼灵(筑基)-鬼人(金丹)-鬼将(元婴)-鬼王(化神)……鬼帝(渡劫)。
“那星星,你现在是何修为?”
宋元喜蛮好奇,说话不利索的稽五星,在冥界混到什么样子了。结果对方告知,还是鬼怪水平。
宋元喜夸奖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回去。
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星星啊,万事开头难,鬼修之术于你而言便是新的起步,想想你人修时百岁之前的修炼时光,如此便心宽了。”
灰色雾团一抖一抖的,表达着稽五星此刻的情绪,“不,不,对……我,我,我……”
“你慢慢说,哥又不是嘲笑你。”
“你,坏,我,我,九,九十。”
宋元喜理解半天,终于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人修变成鬼魂之后,一切生命重新开始?”
“是,是的。”
“所以星星,你现在才九十岁?”
“对,对!”
“那倒是能够理解,你先前人修时不过五灵根,资质如此差,服用筑基丹才堪堪筑基成功。如今当鬼九十年,还是鬼怪水平,正常,正常,哈哈哈!”
灰色雾团又开始抖动,宋元喜笑得越大声,雾团颤抖的越厉害。
稽五星内心小鬼嗷嗷直叫:你才蠢,老子聪明着呢,堂哥说我马上就要进阶了,等我突破至鬼灵,我就能正常说话,啊啊啊啊,到时候一
定怼死你……
之后的一个多月,宋元喜和稽五星开启互怼模式。
明面上,宋元喜损稽五星,各种贱兮兮毫无内容的话语叭叭叭疯狂输出,趁着对方结巴时,一个劲儿的“欺负”。
而稽五星呢,则是在心里疯狂的回骂,两辈子知道的所有脏话通通骂了一遍。
这还不算,他将这仇记在小本本上,坚定发誓,在进阶后,第一件事就是骂回来!
惊喜来得这样快,宋元喜服用长山草的第四十八日,稽五星周身鬼气开始不断凝聚,形成不大不小的漩涡流。
宋元喜虽没有见过鬼修进阶,但修炼嘛,总是大同小异的。
一看稽五星如此状况,他便猜到对方可能要进阶了,于是退得远远的,万不敢打搅。
稽五邑适时回来,为稽五星布置进阶阵法,随后将一株兰花放在稽五星的正前方,之后退开。
“稽师叔,那盆兰花有何作用?”宋元喜第一次见识鬼修进阶,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
稽五邑解释:“兰花吸冥界月夜精华,藏万千死气于一身,乃是鬼修修炼中的绝佳伴生物。五星非冥界土生土长的魂魄,鬼气不够精纯,以兰花辅助,进阶后修为更能稳固。”
宋元喜恍然,想到什么,又问:“那稽师叔,我能在沧澜界为星星收集兰花吗?”
见对方不回答,宋元喜顿时急了,“你们难道一辈子都要待在冥界?稽师叔,你和星星不回沧澜界了?”
“沧澜界灵气充裕,然而死气甚少,若非特意去寻,很难发觉。”
稽五邑对沧澜界并不留恋,他入冥界之后,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到稽五星,如今“人”找到,他心愿已了,万事看淡。
宋元喜心情低落,讷讷不语。
稽五邑瞧着那样儿,抬手敲了下,“作何丧气,五星会回去的。”
“啊?”
“他的尘缘未了,沧澜界,定是要回的。”
宋元喜脸上笑容重新回来,“那稽师叔,你呢,你回沧澜界吗?等我找到师父,你随我们一起回宗门吧?”
“随缘吧。”稽五邑并未给予明确答复。
两人在阵法外时而说上几句,大多数时间都在关注阵内的稽五星的情况。
半日后,漩涡流消失,阵法中的那团灰色雾团开始凝实,就在宋元喜面前,上演一幕“大变活人”的场景。
宋元喜亲眼看着那团物体吸收鬼气,继而像是再次生长一般,重新变成人修的模样。
眼睛、鼻子、嘴巴、手脚……怎么看,都是他百年前的好弟弟,稽五星。
只是,鬼修的稽五星,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鬼气,如同黑色薄雾一般,又好像穿了一件黑色披风。
“成了。”稽五邑看到重新变回人形的稽五星,难得露出微笑。
宋元喜欢喜,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对方却是先一步开口,直接展开一连串儿的叫骂。
“宋元喜,你没想
到吧,我又能说话了,瞧瞧我这张嘴,多么利索,你先前笑话我一个多月,今日我要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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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有理有据的骂句,根本不可能是现场发挥,更像是憋了一个多月,在腹中几近打草稿,反复修改所得。
宋元喜站在那儿,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嘴角上扬,眼底带笑。
等对方骂累了,甚至贴心的送上水,“星星,渴不渴?喝一些再骂。”
稽五星拿过水壶,DuangDuangDuang一顿猛灌,喝完后心情畅快,气性散去。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宋元喜,笑得十分开心,像极了小伙伴久别重逢,“喜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宋元喜回抱住,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实体,只觉一颗心踏实极了。
“是啊,星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稽五邑瞧着眼前一幕,好似时光流转,又回到了当初南海之滨时。
他不理解,为何宋元喜和稽五星在试炼塔内能够一见如故,然而两人隔着百年时光,依旧能够感情如初,却很欣慰。
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这两人还能如年少相逢,也算是他们的缘分了。
“好了,若想叙旧,日后有的是时间。”稽五邑打断两人,提醒道:“元喜,服下最后一株长山草,待明日正午过后,我带你们离开魔甲城。”
宋元喜点头,服下长山草后,兴冲冲问起明日去向。
稽五邑语气平淡,十分随意道:“不是要找你师父的线索?我带你去碰碰运气。”
宋元喜激动极了,原地来回踱步,苍蝇搓手。
“这么快,这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稽师叔不愧是稽师叔,真是我心中的的偶像。”
“别贫,以及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已是元婴修为。”
稽五邑本不想提起,但今日心情不错,他决定让自己再高兴些。
果然,听到他进阶元婴的消息后,对方脸色骤变。肉眼可见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活像是忽然萎掉的狗子,那无形的尾巴都不会摇摆了。
“稽师叔,啊不是,稽真君,你又进阶了啊~”
进阶元婴后,就该称呼一声真君了。
按照沧澜界的规矩,为显尊重,除却师门内,元婴修士是不能称呼师叔的。
可问题是,他喊师叔喊习惯了,稽五邑在他心里,可不就是他稽师叔么!
乐子看够了,心情愉悦了,稽五邑这才说道:“一如往常称呼便是,我一日未脱离玄天宗,便一日是你师叔。”
宋元喜连连点头,“是极是极,稽师叔说的都对。”
翌日正午时分,稽五邑带着宋元喜和稽五星离开魔甲城,去往下一个城池。
宋元喜经过四十九日转化,身上灵气已经悉数转为鬼气,又有稽五邑护着,鬼王以下均不会暴露。
而他金丹修对所对应
的,
??[,
除却脸色苍白如纸,与人修无异,宋元喜几乎不用做任何伪装,就能很好适应。
“稽师叔,若是我与其他鬼修打斗,使用灵力可会暴露?”宋元喜问出心中疑虑。
“你以为我让你服用如此多的长山草是做什么?”
“所以我身上的灵力已经完全转化成鬼气了?即便吸收鬼气亦是可以?”
“嗯,暂时不成问题。”
“稽师叔大才,元喜佩服的五体投地。”
宋元喜对稽五邑的崇拜又增长几分,如今想想,这位稽师叔的聪明才干一直都是超前卓越的,其领悟能力和动手能力,当真让人惊叹。
除了他弟弟,宋元喜就没见过同辈中,有人能与之比肩。
下一个城池是敖狭城,距离魔甲城约有几万里之遥,这里就不得不感叹一声冥界的地广人稀。
原本宋元喜认为,沧澜界已经十分广阔,除却各种折叠空间不算,整个界内地域辽阔程度,堪比小半个太阳系。
冥界,却是相当于一个太阳系这般大。
冥界不成型的魂魄无数,然那些魂魄只在渊海内,并不占据陆地面积。是以整个太阳系大小的冥界,实际上的鬼修数量,只有沧澜界人修的一半。
三人乘坐的是冥界特有的座驾,四头蛇车,车速不快不慢,十分适合欣赏风景。
这是稽五邑的原话,宋元喜却是倍感无聊,“稽师叔,这一路走来,冥界地表外貌大同小异,不是砂石就是荒漠,这又有什么可看的?”
稽五星却是笑岔,“喜哥,你急什么,冥界的风景自是有意思,你且瞧着就是。”
宋元喜不信,只觉眼前两人在唬他。
经过半个月的无聊后,四头蛇车终于驶进敖狭城范围,宋元喜这才见识到,冥界真正的独有风貌。
高耸入云的崎岖山峰,峰峰相连延绵几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本该是地上流淌的江河湖海,却是挂在山峰之巅,悬浮于半空当中。
从底下抬头往上看,可见半空中,那些灰色的水流,有无数的异物在游动。它们或大或小,时而跃出水面露出真容,时而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而那些跃出水面的生物,却不会从半空中掉落,而是在半空中游浮一会儿,便再次往上,重新跌落那水底下。
而各处山峰上,各种弥漫着鬼气的妖兽肆意活动,它们与沧澜界的妖兽基本无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冥界的妖兽,其眸子是血红色的。
“稽师叔,为何冥界的河海会浮于天空?”宋元喜最惊讶于这一点。
稽五邑却道:“冥界没有河海,你所看到的浮于半空的那些水域,便是冥界的渊海。”
“渊海?便是盛满魂魄之地?”
“不错,渊海乃是冥界独有,算得上是独特地域。想要去往渊海,须得修为达到鬼人。”稽五邑看了眼,点头道:“你正合适。”
宋元喜连连
摆手,
“我去渊海做什么,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去渊海,打死也不去。”
稽五邑没说话,继续赶着四头蛇车驶向城门口,待三人进城,便转手卖了车辆。
“稽师叔,我们现在去往何处?”宋元喜瞧着城内来往的众鬼,虽跃跃欲试,却不敢造次。
稽五邑瞧出对方心思,直接带着两人去城内酒馆,而后叫了一桌席面。
菜品上来,不是血淋淋生鲜妖兽肉,就是充满死气的各种怪味妖植,不单瞧着倒胃口,宋元喜更是不能吃。
“稽师叔……”
“这些都是为五星点的,你还真当自己是个鬼了?”稽五邑哼笑一声。
“但这一桌子菜,我没一样吃的,实在不适。”
“你修为足够,早已辟谷。”
“稽师叔,辟谷和个人习惯是两回事儿,我这人吧,嘴馋,戒不了。”
稽五邑想起那年,宋元喜拿炼丹炉烤肉串儿,一时不慎差点烧了他的道袍。为此,还被天灵峰的长老骂了句“不务正业”。
没想到两百年过去,这人还是如此。
“也罢,远道而来是为客。”
稽五邑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样灵果,不过略一施法,灵气瞬间被鬼气所覆盖。
宋元喜接过,满怀希望又问:“稽师叔,可有鸡鸭鱼肉?”
“得寸进尺,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随身带着烹饪佐料?云溪真君怎得就不骂骂你。”稽五邑对于宋元喜常年储备调味料一事,实在难以苟同。
宋元喜咬着鲜嫩的灵果,其清香爽口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听到稽五邑的话,笑嘻嘻回道:“我爹日常骂我,但我脸皮厚。”
“也是,你这脸皮,堪比两界界壁,世上鲜有敌手。”
宋元喜和稽五星各自饱餐一顿,吃饱喝足,一道敲门声适时响起。
宋元喜以为是酒馆的店小二,谁知打开门,直面一张煞白的女鬼脸。而那鬼头更是离谱,直接被她拿在手上。
也就是说,对方是无头状态。
宋元喜冷不丁被吓到,他已多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了。
那女鬼只粗粗看了眼宋元喜,便径直掠过他,朝着屋内走去。一路走到稽五邑身边,匍匐于地面,说道:“主子,你要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敖狭城城主于今夜子时归来,可与主子见面。”
稽五邑不作声,那女鬼又继续说:“若消息不假,敖狭城城主应该已受重伤,唯有主子手中的丹药可救,此时提出任何条件,对方必将答应。”
“我已知晓,此事办得不错,下去吧。”稽五邑扔过去一枚丹药。
那女鬼欣喜接过,抱着自己的头颅连连磕头,而后快速退下。
宋元喜看得目瞪口袋,而稽五星却是见怪不怪。
“喜哥,莫要露出这般惊讶的表情,堂哥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在冥界百年,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势力。”
“那女鬼是他手下?”
“自然不是。”
稽五星嫌弃一声,“那不过是个不成型的鬼怪,你瞧她连自己的头都按不回去,如何有本事做堂哥的手下。”
“那这是?”
“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只因鬼怪出入自由,是以送信这种小事儿,由他们去办。”
宋元喜仿佛听天书一般,目光转向稽五邑,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小声询问:“稽师叔,你如今……当真是鬼将修为?”
稽五邑笑眯眯,“你猜。”
“……”这谁能猜到啊!
不过,稽师叔肯定不简单,宋元喜心中认定这一事实。
待到夜深,接近子夜时分,稽五邑将稽五星收入一个钵中,这才带着宋元喜去往城主府。
城主府守卫森严,然稽五邑这等修为,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提前一步到场,而正主却还未归来,免不了等上一等。
宋元喜等着无聊,干脆小声与稽五邑聊天。
“稽师叔,你刚才收星星那个钵,是什么?”
“乾坤钵。”
“那乾坤钵有何作用?”
“降妖除魔,照射妖魔鬼怪,现其原形。此乃佛门之物,三界通用。”
所谓三界,一般指的冥界、妖界和魔界。
宋元喜一听是佛门之物,脑子一拐,问道:“那师叔可认识一个叫法海的和尚?”
稽五邑疑惑抬眸,“不认得,你认得?”
“不认得,但听说过,那位也有一钵,名叫降妖钵,抓了条千年蛇妖镇压于雷峰塔下……”
宋元喜开讲,故事说得天花乱坠。稽五邑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忽然冷不丁说道:“佛门之事知晓如此多?那浮屠居士告诉你的?”
“啊?啊!”宋元喜脑子还没转弯儿。
稽五邑却是摇头,告诫一句,“莫要与佛修走得太近。”
“为什么?”宋元喜不明白。
稽五邑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拽起宋元喜拖至身后。他抬手拂过,眼前一道水纹波来回震荡,尖锐刺耳的鬼哭狼嚎声,直钻入耳。
“默念清心咒。”稽五邑神识传音。
宋元喜缓过神,立即闭眼念咒,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哈哈哈!没想到本座夜归回府,还能遇上来客,不知是哪位友人前来探望,得罪得罪。”
话音未落,人已先至,一妖艳绝美的女子进入堂内,站在稽五邑跟前。
她自动略过宋元喜,目光专注看向稽五邑,笑意盈盈说话,“不知是哪位鬼王之下的使者,前来我敖狭城,所谓何事?”
冥界的地盘划分简单粗暴,明面上最高修为的鬼圣早已隐世,活动频繁的便是诸位鬼王,也就是相当于沧澜界的化神修士。
这些鬼王各自凭实力,将冥界利用价值不错的城池各自瓜分完,而后由手底下的鬼将们去当城主,相当于安插旗帜,直接占山为王。
每一个鬼王的区
域与其他鬼王的区域并不相通,
?[(,
一般鬼修需要付费,又或者更直接些,直接倒戈改变信奉之主。
敖狭城的城主名艳娘,乃是鬼王傲天手下的一员鬼将,鬼王傲天在冥界的势力算末流,鬼将们之间几乎全部相熟。
是以稽五邑一露面,艳娘便知晓,眼前这鬼定是其他鬼王的手下。
她略一思索,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东城鬼王名下,五邑尊使?”
稽五邑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这一点头,艳娘直接上演四川变脸,先前那点戒备完全不见,继而热情的直接贴过去,很干脆就将稽五邑抱住。
那如同水蛇一般的身段紧紧缠着,两条手臂攀在稽五邑脖子上,声音又娇又媚。
“原来是五邑尊使,你不早说,早知是你,我便早早回来,洗干净等你了。”
稽五邑脸色未变,只轻轻抬手,将人拨开。
语气更是冷淡,“别闹,有小辈在场。”
艳娘这才将视线转过去,落在宋元喜身上,饶有兴致说道:“怎得,尊使有了相好,儿子都生出来了?”
哦豁!
宋元喜顿时眼睛瞪大,心情激动非常,紧紧盯着稽五邑,想要听听他稽师叔,究竟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有瓜!绝对有瓜!
宋元喜仿佛误入瓜田的猹,面对即将打开的大瓜,欢快蹦跶。
牛逼了我的师叔!百年未见,故事不少啊~!
第114章
宋元喜那标准吃瓜表情,将艳娘逗乐,她转而走到对方身边,很干脆换了个人缠。
“怎得,你爹这般有女鬼缘,你馋了?”
“!”
宋元喜一把将人退开,啊不是,应该是女鬼。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快速跑到稽五邑身后,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言语慌乱,“师叔救我!”
这么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让艳娘下不来台面,想她进阶鬼将几百年,又有多少男鬼排着队想要得她垂怜。
眼前这个鬼人倒好,竟然敢跑!
属于鬼将的气息一瞬暴涨,鬼气直冲宋元喜而去。
稽五邑原本还在笑着,看到此情此景,一瞬冷脸,抬手便将那些鬼气打散。艳娘直接被震飞倒地,一口鲜血喷出。
“稽五邑!”
“我只用了五成功力。”稽五邑语气平淡,直接点破,“城主想来受伤严重。”
艳娘瞳孔猛然一缩,错愕抬头看去,神情终于严肃,“稽五邑,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东城鬼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傲天鬼王的势力拿下了吗?
可东城鬼王向来与北尚鬼王不对付,双方为争夺地盘常年交战,何以有能力将手伸的这么长?
难道说……东城鬼王已经进阶至鬼圣?!
艳娘一时思绪繁杂,想着自己究竟是缴械投降还是抵死反抗?
若是抵死反抗,能够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少?若是缴械投降,是否能在东城鬼王手下混的一官半职?
稽五邑并不做声,只坐在对面座椅上,看天看地虚度时间。
越是如此,越是把艳娘搞的心态炸裂。
宋元喜自艳娘那一下,恍然惊觉对方修为高自己一大阶,如今两个大佬办事,他还是努力降低存在感为好。
为此,很知趣的往后躲,争取谁也看不到他。
艳娘想了许久,终于开口:“五邑尊使,东城鬼王有何吩咐?艳娘不才,愿为其效力。”
稽五邑“嗯”了声,缓缓说道:“距离敖狭城外三千里地,出土一座古墓,其在两方势力中间,东城鬼王颇有兴趣,遂命我前来一探究竟。”
艳娘心头震颤,她刚从那座古墓出来,也是因为先探路,一时不察受了重伤。却不想,此事东城鬼王竟然早已知晓。
艳娘再无任何侥幸心理,如实交代自己查探古墓的情况。
稽五邑收集到有用信息,拿出一枚火红色的令牌。艳娘接过,只要将自己的精血注入,便可成为东城鬼王名下。
然当她将自己的精血注入令牌后,原本喜悦的表情一瞬凝固,继而爆发出冲天的怒火。
她猛地抬头,怒视前方,狠狠盯着稽五邑,“你!骗!我!”
那三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可见说话之人究竟有多愤怒。
便是躲在后头的宋元喜,都感受到这女鬼强大的怒意,几乎已经可以化成实质了。
“稽师叔究竟做了什么,
怎得将这女鬼惹恼成这样?”
宋元喜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艳娘滴血的眸子开始不断落泪,在极致的痛苦当中,逐渐变回本体。
那是一具已经玉化的白骨,骨身晶莹剔透,宛若上好的佳作。然没有皮肉的白骨却是跪倒在地,□□哀嚎。
“放过我,稽五邑,五邑大人,大人……放过我。”
艳娘在地上打滚,白骨因为疼痛散落一地,变得断手断脚。其完好的那只手骨不断往前爬,一寸一寸,最后抓住稽五邑的衣袍。
“大人,大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白骨忽然僵住,沉寂许久,似是终于放弃抵抗,头骨埋于地上,沉沉喊道:“艳娘见过主子。”
稽五邑将疗伤丹药赠予艳娘,艳娘服下不过一瞬,立即恢复原来的绝世美貌。然此时的她再不敢造次,站在稽五邑跟前毕恭毕敬。
稽五邑询问古墓一事,艳娘将未交代的秘密补充完整。
“近千年的不死神魂册,拿出来交予我。”稽五邑话题一转,说起其他事情。
艳娘惊讶抬头,“主子,你也想要在此事上分一杯羹?”
“你莫管。”稽五邑并不解释。
艳娘点头,乖乖交出手中的那份不死神魂册。
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稽五邑和宋元喜以贵客的身份入住城主府,开启悠闲度假的小日子。
宋元喜被那一晚的事情震慑到,对于稽五邑的手段似乎有了新的认识,有那么一瞬,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极强的陌生感。
但私下相处,却又觉得,那还是他的稽师叔。
稽五星从乾坤钵中出来,魂魄又凝实不少,听宋元喜说起艳娘一事,并无太大情绪波动。
“星星,你不觉得惊讶?稽师叔以前从不如此,他淡漠一切,没有情绪不说,更懒得使那些手段。”
“可是喜哥,堂哥在冥界找了我将近百年。”
“什么?”
“你知道冥界的渊海有多大吗?里头又有多少凶险?堂哥那时不过筑基修为,却始终扎根渊海,从未离开。他在渊海里找我,所受的苦难数之不尽,若无手段,如何活得下去。”
宋元喜心头沉痛,这些事情他其实都知道,如今被稽五星撕扯拉开,见了光,似乎就再也不能忽视了。
“稽师叔……他说不想回沧澜界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稽五星语气很是自责,“堂哥为了找我,在金丹碎裂的情况下入冥界,百年时间,鬼气足够将其金丹污染,他已经不是纯正的人修了。”
“稽师叔也转变成鬼修了?”
“也不是纯正的鬼修,他如今不人不鬼,算不得任何一方。”
宋元喜顿时哑然,不人不鬼的修士,那该如何在界内生存?沧澜界能够容纳吗?冥界又能容纳吗?
原书中如此惊才绝艳的符修大佬,怎会沦落至此?
“是我不好,
当初若非我自作聪明,
也不会害他至此。”稽五星回想当年的事,心中依旧无法释然。
宋元喜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事情吧,似乎是一个死结。若非稽五星,那稽家人所要寻找的作为阵眼的对象,就是他。
他不敢保证,自己在那场阴谋下,是否能够活下来。
如今他活的好好地,似乎成了既得利益者,变相来说,他和稽五星是站在对立面的。
稽五星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立即摇头解释,“喜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万万不愿你受伤的,若当真有人要死,那必定是我。”
“星星,你没有错,错的是稽家。”
两人互相倾诉,讲述心中的苦闷和烦恼,而另一边,被两人同情感慨的稽五邑,却是享受着艳娘的绝佳服务。
白骨修炼而成的艳娘,其骨玉本身就是上好的辅修材料,稽五邑神魂割裂,半人半鬼,其魂魄并不稳固。
他一直在寻找最契合的辅修之物,如今见到艳娘,他的想法似乎终于有了着落。
艳娘本以为对方召她入内,是要服侍伺候的,为此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并且还有些期待。
然而事实却是,她的确是在做服侍人的活儿L,但是这个服侍的活计,比她想象的那个,还要累人。
以己身骨玉为其稳固魂魄,以类似炼丹炉的存在,用自己的鬼气将对方包裹,不断输出骨玉精华,供其修炼。
虽然对方修炼之后亦有反哺,但是这个事儿L,太特么累人了。
不,是累鬼!
第二个周天结束时,艳娘直接虚脱倒地,累的气喘吁吁,连连摆手不肯再干。
“主子,我不行了,你放过我,让我歇歇。”
稽五邑睁开眼,淡淡瞧着眼前女鬼,“怎得,这点事情都办不到?今日向我表忠心,你可是立下壮志,势必成为我手下第一鬼。”
稽五邑收服艳娘,是在见到其本体那一身上好的骨玉时,临时改了主意。
他将东城鬼王令牌换成自己的,在对方以精血浇筑时,与之签订契约。
这是稽五邑在冥界收下的第十三个鬼将,而鬼王末流傲天,其收下鬼将也不过二十个。
在他的计划中,一百年时间,必定取代傲天,成为冥界新兴鬼王!
在混乱的冥界待久了,稽五邑的性情也变得难以揣摩,曾经最厌烦俗务的他,如今处理起这些来,却是得心应手。
环境造就人,这话当真不假!
“若是不想被我抛弃,便证明给我看,你的价值几何。”稽五邑冷眼瞧着,并不松口。
艳娘心头挣扎几许,狠心一咬牙,直接豁出去了。
她的前途,她的命运,可就绑在眼前这男鬼身上了!她不仅要混到他手底下第一人,她还要成为他心中第一人!
做鬼不狠,地位不稳!
做女鬼,就要狠上加狠,不想当女主人的女鬼都是孬种,她艳娘风
华绝代,一百年一千年,不信不能铁杵磨成针。
此时的艳娘不过被热血冲昏头脑,立下豪言壮志,但更多的只不过是为自己能够坚持活下去打气加油。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跟随这个男人,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她的这一生,可以活的那样精彩!
此乃后话,此时的艳娘还是被压榨的小可怜,拿自己的一身骨玉去讨好稽五邑,换得对方一声“好”
。
宋元喜几次去找稽五邑,总是见着艳娘从对方屋子里出来,且每次都是大汗淋漓,走路都在颤抖。
这很难不让人想歪,更何况进入屋子内,能够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宋元喜憋了几次,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问:“稽师叔,这敖狭城城主,嗯,这个,那个……”
“有话直说。”稽五邑揉着眉心,不耐道:“你这般婆妈,倒是不像你。”
“稽师叔,那城主说你在冥界有相好?”
“你关心这事做什么?”
“哦,确实不该问。那稽师叔,这位城主,可是你新的相好?”
“你是不是也想去我的乾坤钵里炼一炼?”
“啊?”
“五星一人在内颇是无聊,我送你一并进去,你俩作伴,他炼鬼气,你炼化成鬼。”
“!”
宋元喜立即闭嘴,再不敢就此事吃瓜看热闹。将此话题跳过,他迅速问起寻找师父一事。
稽五邑这才正色,翻开不死神魂册查找,待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宋元喜只觉不太妙,稽师叔甚少皱眉,这是没找到?
而事实的确是,没找到。整本不死神魂册里,条件符合的在册神魂,无一可能是繁简真君。
宋元喜顿时失望之极,“那我该怎么办?啊不是!稽师叔,我的的确确是根据魂灯指引,寻着我师父的是线索痕迹来到冥界的。”
稽五邑沉吟片刻,抬头说道:“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
“还请师叔明示。”
“若繁简真君神魂当真入了冥界,且不在神魂册中,除却渊海,便是被生擒。”
“渊海我懂,但是生擒,还请师叔再细说。”
“元婴修为的神魂乃是鬼修修炼大补之物,任何一位鬼王都将垂涎,神魂初入冥界尚未找到本我,在其还未恢复意识之前,若被鬼王捉去,至于招魂幡中,便永无出路。”
宋元喜心头重重一击,一想到师父的神魂可能被捉去,便坐立难安。
“该怎么办?师父若是遇上危险,我该怎么救他?不对,我该去哪里找他?也不是,我现在应该去找谁?”
宋元喜急的脑子混乱,他从未想过师父的神魂会陷入险境一事。
即便繁简真君命牌碎裂,可在宋元喜心中,那依旧是他强大无比的师父。即便离开□□,其神魂依旧是无坚不摧的。
稽五邑瞧着来回踱步转圈圈的人,只觉头疼,
“急什么,是不是被生擒,一个个找去验证便是。”
“是,稽师叔说的是,是我心慌意乱。还请师叔告知于我,冥界以招魂幡为修炼之物的鬼王有哪些?”
稽五邑听得一笑,“怎得,你还想自己去对峙?”
宋元喜点头,又摇头,“寻找师父乃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劳烦师叔,若要得罪鬼王,那便让我自己来。”
他稽师叔在冥界过得已经够艰辛了,怎好再让人受牵连呢。
稽五邑接收到对方似是同情又怜悯的眼神,只觉内心一阵窒息。他究竟是活得哪里落魄,竟然被一个小辈去同情?
然话到嘴边,却是感慨,“我虽不敌,但也不至于让你独自涉险,验证招魂幡一事,我自有分寸。”
宋元喜大为感动,“稽师叔……”
“你既喊我一声师叔,我便不能不管你。”
宋元喜带着一颗感恩的心离开了,离开前眼里饱含深情。
待人离开不久,艳娘转而走进屋内。
她虽好奇宋元喜和稽五邑之间的关系,但不该问的自然不问,至少在此时,还未取得稽五邑完全信任前,不能过于打探。
“主子,验证招魂幡一事,可要属下去办?”
冥界鬼王几十个,却不是谁都爱用招魂幡,细数下来总共也不超过一双手。艳娘想要表现自己,这件事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稽五邑视线慢悠悠打量,忽地轻笑一声,“也罢,就由你去办。”
宋元喜在城主府住了几个月,期间除了疯狂补充冥界的信息量,便是与稽五星探讨鬼修与人修之间的差别,尤其是修炼一事上。
他们探讨的内容并不深奥,大多就是从鬼怪到鬼灵两者间的内容。
见到宋元喜拿出笔记本做记录,稽五星不禁无语,“喜哥,你又记,待你离开冥界,这鬼修的内容于你何用?”
“多记录总是没错的,现在瞧着无用,指不定哪天就有用了呢?做人做鬼,都不能太过自信。”
稽五星觉得有道理,干脆提议,将鬼将以下的修炼内容全数复刻下来。
“那艳娘不是认了堂哥为主,如此城主府的书房倒是可以随意进入,我们去一趟?”
宋元喜早就心痒痒,如今稽五星提出,哪有不同意的。
两人去找稽五邑,得了准许之后,直奔过去。
说是书房,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型藏书楼,宋元喜一入内,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幸福的差点晕过去。
“发了发了,这么多玉简书籍,若是全部复刻下来,必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沧澜界有关冥界的信息玉简有,但是并不多,且记录也不详细。宋元喜想着,自己将这些带出去,回头复刻一份上交宗门藏书阁,换取贡献值肯定大赚。
“我自己留一份慢慢研究,宗门留一份供其他弟子翻阅,知己知彼,不错不错。”
宋元喜将储物镯里的空白玉简全部拿出,也不管书房内
的那些冥界玉简是否有用,但凡能刻录的均是刻录一份。
如此在书房窝着小半个月,这才终于完工。
两人再次走出来,稽五星倒是鬼气浓郁,精气神十足。而宋元喜就不那么美妙了,活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到底不是在沧澜界,使用转化过后的灵力,实在耗费心神。”
如今他已是金丹修为,却还是如此吃力,若是换做以前筑基时,只怕早就受不住了。
这也变相说明,他界之物想要复刻带走,其本身是受到“阻碍”
的,信息的传递,并不容易。
回到自己小院,宋元喜开始整理所有玉简,将其一一分类,待收拾的差不多,便有一鬼怪来敲门,告知城主有请。
那鬼怪是个土生土长的吊死鬼,舌头伸出来老长,说话时长舌飘来飘去的,实在不怎么好看。
宋元喜在这城主府内,意外收获的又一惊喜,大概就是见识了无数种鬼怪,从一开始不适应到如今已经完全麻木。
他点点头,道谢一声,“麻烦了,我一会儿L就过去。”
等到主堂,没见着稽五邑,只有艳娘站在那里。
宋元喜往后退了两步,左看右看,表情疑惑。
“甭看了,你师叔有事离开,你的事,我做主。”
艳娘对宋元喜不敢怠慢,此鬼可是稽五邑明面上护着的,与那鬼灵几乎同等地位。
宋元喜冲着笑笑,走上前行礼,“元喜见过城主,辛苦城主为我奔波,感激不尽。”
“你这小嘴儿L真甜,可惜,不能吃。”
艳娘笑着打趣,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此内所记是冥界所有使用招魂幡的鬼王名单,我已一一查探清楚,百年时间,并无生擒鬼将神魂。”
宋元喜皱眉,如此说来,师父可能在渊海?
艳娘又继续说道:“册子给你,是让你留个心眼儿L,去往渊海之路错综复杂,若是遇上这几个鬼王的势力,能避则避。他们喜生擒神魂,可不仅限于鬼将。”
宋元喜一时后脊背发凉,只觉毛骨悚然。
艳娘笑笑,摆手,“你若是乐意,就在我城主府再待两日,若是着急,也可立即出发。”
宋元喜自是着急的,他想要找师父的心一直很急切,但在离开前,还需得和稽五星打个招呼,同时得拿到一份渊海地图。
“渊海地图?喜哥,冥界可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稽五星摇头,解释道:“浮于半空的渊海只有入口和出口,其形状和位置却是随意游走的,犹如云层一般任意,至今无人能够绘出一张较为精确的渊海地图。”
“稽师叔也没有吗?”宋元喜还抱着一丝希望。
稽五星又摇头,“没有,即便他能绘制,你想想他的性格,能做那事儿L?”
宋元喜想了想,立即摇头,不可能,稽师叔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儿L!
如此,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简单收拾一番,告别稽五星,宋元喜踏上寻找师父的新路程。
城主府内,艳娘确定人离开后,转身去往主院,将此事告知稽五邑。
“主子,为何不告诉他,北尚鬼王百年前曾生擒一鬼将神魂?”艳娘不懂,为何要隐瞒真相。
稽五邑却是冷眼瞧去,反问一句,“以他的修为,过去送死?”
“可是,若他所寻之神魂,当真在北尚鬼王处,此去渊海,岂不是白费功夫?”
渊海之大,无边无界,想要在那里找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神魂,简直难如登天。艳娘只觉自己的主子是在戏耍对方。
然下一秒,却听得稽五邑说道:“北尚鬼王,确实该去会会了。”
艳娘大惊,主子这是想亲自去涉险?就为了一个鬼人?
“主子不可!北尚鬼王实力强悍,听闻已经快要进阶,此事……”
“我自有分寸。”
“可是主子——”
“艳娘,你逾越了。”
艳娘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此时的她心情更是复杂混乱,越发的看不懂眼前这男鬼。
稽五邑,明明做事狠辣,手腕果断。却偏偏,对那两个低修为的小鬼另眼相待,这究竟是为何?!
第115章
宋元喜离开城主府,便在敖狭城内闲逛,打听去往渊海的最近入口。
为了多认识些鬼修,他干脆坐于热闹的酒馆中,叫上一壶清茶,边喝边听他们闲聊。
在冥界,他唯一能入口的也就是清茶了。好在他已经是金丹修为,对外展示的是鬼人,如此不吃不喝,倒也不引起怀疑。
酒馆内的鬼修大多也是鬼人修为,其讨论的内容却不正经,基本上就是各种八卦。
“听闻前些日子,又有几个鬼灵去城主府自荐。”
“怎得,当城主是大白菜不成,那些个歪瓜裂枣也敢肖想,城主想要的男鬼,至少得是鬼人起步。”
“城主长得天姿国色,那一手功夫飘飘欲仙,鬼人都不一定有资格。”
“听闻好些鬼将大人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宋元喜差点一口茶水喷出,这后头说的实在是够乱,若不是他住城主府,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还真信了这无边艳闻。
城主艳娘,那个嘴上功夫了得,实际心狠手辣的女鬼,哪里是能瞧得上那些鬼灵鬼人的。便是送上门的鬼将,都要瞧瞧对方是否英俊。
“唉,也就我师叔这般天人之姿,她才瞧得上。”
可惜,算盘打得再响,却也阴沟里翻船,直接被他师叔收服了。
宋元喜想起那些日子,艳娘在他师叔房里早出晚归,忽然又觉得,艳娘其实也不亏。虽然没了自由,但是得偿所愿?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宋元喜自顾一人笑眯了眼。
“这位朋友,你也爱听这些琐碎八卦?”
一道声音响起,宋元喜抬头,就见自己位置对面坐下来一个鬼修,对方亦是鬼人修为。
他冲着点点头,笑道:“初到此处,第一次听闻敖狭城城主的风流韵事,颇是惊叹。”
“这哪算惊叹,你若是去往其他城池,见识过那些城主,便知敖狭城城主到底有多挑,尤其是路双城城主,那叫一个来者不拒……”
有人自来熟,宋元喜求之不得,借着聊八卦的热闹,很快与之相识相交。
待天色暗下,两人话题未尽,便在酒馆内继续喝茶聊天,直到第二日正午,宋元喜才从对方口中听到有用的信息。
“元兄,你说你准备去往渊海?”
叫元涛的鬼修点点头,灌下一大口茶水,叹了声:“我那不着调的婆娘,一百年前去往极乐世界,我三十年前入冥界,自以为阴阳两隔,谁知前些日子瞧着她的魂灯又亮起,虽说感情寡淡,但好歹将魂魄寻回,做鬼也有个伴儿。”
见对方呆愣住,元涛解释:“宋兄是土生土长的冥界鬼?那你确实不懂我的苦楚,我生前是人修,从临川界下来的。”
“临川界?”宋元喜眼睛瞬间眯起。
元涛不设防,对着宋元喜喋喋不休。大概是做鬼时间不长,防备心并不重;又或是茶喝多了,倾诉欲变的强烈。
就这么会儿工夫,倒腾出来七七八八
不少信息。
对元涛而言,可能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而对宋元喜来讲,却是惊天消息。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修真界就只有沧澜界这一个界面,也应当是仅有的一个。可如今对方却说,他来自另一个修真界面。
“除却临川界,还有其他修真界吗?”宋元喜试着套话。
元涛点头,“自是有的,世有万千界,上三千,中三千,下三千。临川界乃是中世界,其下还有诸多小世界,我虽未去过小世界,但也听其他修士说起过……”
宋元喜听得入迷,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恨不得拿出水晶球刻录。
元涛叨叨完,人也精神了,直接摆手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入了冥界,以后就是冥界的鬼,那都是前尘往事了。”
并不是所有人修死后都能到达冥界,有些身死道消直接湮灭于无,那便真正从世界消失了。
而到了冥界的魂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清醒过来,那些无法清醒的魂魄入渊海,或被吞食或永远沉沦,亦没有再转为鬼修的可能。
所以在冥界,人修转鬼修的数量十分稀少。
元涛在敖狭城住了多年,碰到的寥寥无几,是以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地道的鬼人,竟然不是土生土长的鬼。
而他更是无法想得到,对方不仅不是鬼,还是活生生的人。
宋元喜又知道一部分信息,与对方的关系也亲近不少,待合适的时候,便提出想要与之一同前往渊海。
“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渊海,若老哥不嫌弃,带上我去瞧瞧?”
元涛一听这话,立即笑开,“那感情好,咱俩组个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对方修为不弱,又是地道冥界鬼,在渊海中若是遇上麻烦,说不定还能拉他一把。这是元涛的小心思。
至于宋元喜,那心思更是简单。他就想找个领路的,跟在后头转悠,先摸清楚渊海内的情况,等环境熟悉差不多了,再慢慢找寻师父。
至于眼前这鬼修……
“若是合得来,权当交一朋友,若是合不来,渊海内说散就散。”宋元喜做两手准备。
翌日,两人一道启程,离开敖狭城,前往路双城。
按元涛所说,路双城内有去往渊海的入口,这也是距离最近的一处。
昏暗荒凉的道路上,一辆四头蛇车不紧不慢驶着。车内,宋元喜和元涛各自坐着,时不时搭两句。
“冥界各自为王,鬼王所占的城池杂乱无章,且时常变化,环境乱得很。”
“什么?”
“你不懂,在我们临川界,每一座城池必有传送阵,修士去往任何地方,只要交付一定的灵石,就能瞬间到达。即便路途远一些,坐上个小半日也就是了。不像这里,如此原始化,出门全靠几条蛇。”
四头蛇乃是冥界特产,其四个蛇头不是白长的,每一个蛇头都代表一份强大的力量,其驱动力相当于凡界的四驾马车。
若是弄上三五条四头蛇,这车跑起来也是相当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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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假装听不懂,求知欲满满,“元兄,你说的那个云鸾,又是何物?你生前在修真界,那个什么界?”
“临川界。”
“啊对!就是临川界,你在那里是如何修炼的?那里也如我们冥界这般,有诸多鬼王?”
“自然不是,临川界以宗门为首,有七大宗……我当年错过宗门开山招收弟子,是以沦为散修,后来认识了同为散修的一女子,结为道侣……”
之后的碎碎念,便是元涛讲述自己与道侣之间的爱恨纠葛,什么他道侣忽然被佛修诱拐,什么他道侣开始潜心研究佛道,什么他道侣抛弃他们几百年感情,去登极乐世界……
宋元喜吃着各种瓜,心情倒是放松。
这里头的狗血抛除,他得到的唯一有用信息便是,临川界的佛修并未隐世,且在临川界很有影响力。
宋元喜对那个界面蛮好奇,心想着:若是走狗屎运,他日进阶化神,能够感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说不得能够去那界游历一番。
一个月后,两人到达路双城。
元涛对路双城还算熟悉,带着宋元喜做了一些简单补给,便马不停蹄去往渊海入口。
宋元喜这才知晓,渊海入口是有一城城主看守的,每个要入内的鬼修,都要交付鬼珠。
鬼珠,就相当于修真界的灵石,且兑换比例也是差不多。
宋元喜遇上稽五邑之后,对方就给了一大批鬼珠,可供他肆意挥霍。他爽快的交付两人份的,带着元涛进去。
元涛顿时好感上来,这种主动掏鬼珠的朋友,就是舒坦。不愧是土著鬼,瞧瞧这掏出来的动作,一点不肉疼,家大业大啊!
元涛自到了冥界,也没投靠哪方势力,日子过得实在拮据。
宋元喜瞧出来,在渊海内凡是用得着鬼珠的地方,通通很主动。
两年后,元涛几乎要认下这个兄弟,“宋兄,你当真是个好鬼,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这些年蹭吃蹭喝,他这老脸都厚了一层。
宋元喜同样很高兴,元涛对他越亲近,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越多,知晓他对临川界感兴趣,还会时不时主动提起。
“该是我脸皮厚啊,我才是大赚特赚。”宋元喜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从对方那里获得信息量十分大,即便现在无用,相信日后也能派上用场。而忧的是,当初撒了一个谎,现在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当初说的第一个谎。
有时候谎话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且这两年和元涛相处下来,觉得对方品性不错,是个可相交的。这就让说谎的他更觉难受。
做朋友,自然要坦诚。
犹豫几日,宋元喜决定说实话,撇开自己是人修
这一不能说的秘密,至少得告诉对方,他前世也是人。
这一日,两人立于浅海滩,宋元喜忽然开口:“元兄,我有一事,想告诉你。”
元涛点点头,说道:“我也有一事,要与你说。”
这么巧?
宋元喜立即表示,“元兄为长,你先说。”
元涛想着措辞,该怎么解释才能不伤感情。然而想了半天,都觉是借口。
最后,很干脆抽出自己的剑。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宋元喜本能往后退,就见元涛手中握着一把长剑,那剑已出鞘,剑身通体莹白,一看便是绝世好材料锻造。
“不是元兄!这怎么突然就拔剑,你我无冤无仇……”
“我是来寻道侣的。”
“???”
“宋兄,我对不住你,我对你撒谎了。我没有婆娘,我也不是散修,我乃临川界王安宗弟子。”
宋元喜内心直接一个“卧槽”,这位仁兄好手段,原来也骗人啊!
“那元兄,你可还有欺骗我的事情?”
宋元喜想着,趁着这工夫,将该说的话都说了,自己铺垫一番,等会儿也好开口。然对方下一句话出口,直接震惊他。
元涛抱着自己的长剑,目光难得柔情,“我的道侣在此,我入渊海便是为了它。”
“等等!元兄,我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
“宋兄,这剑便是我的道侣,我乃一名剑修。”
“!”
宋元喜只觉自己三观似乎被重新刷新了一遍。
虽以前翻看沧澜界的杂记,有看到记载,曾经有一位剑修大能,因爱剑成痴,沉沦不可自拔,最后干脆与自己的剑结为道侣。
据说那场道缘大典是在宗门内举办,由宗门太上长老亲自主持,前去观礼的修士更是数之不尽,乃是一场旷世盛礼!
宋元喜之所以知晓如此多,并知道是真实的,不过是因为那位剑修大能,出自玄天宗。算起来的话,应该是本宗某位太上长老的太师叔。
此事太过奇葩,宋元喜以为,沧澜界有这么一遭,已经够够的。
却不想,在冥界还能亲自遇到!
“元兄,你在临川界,有没有被你师父打?”宋元喜不知怎得,忽然歪了心思。
元涛也未料想,对方第一句竟是这么问。
他懵了下,继而点头,“怎能不打,我师父将我关禁闭五十年,让我与我的剑分离,可效果甚微,我依旧爱我的剑。最后无奈,在我金丹大典上,师父亲自主持,我与我的剑正式结为道侣。”
宋元喜:“……”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修真界大了,什么人都有。
活久见~活久见啊~
宋元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晌,才想起问题关键,“等等不对!这剑若是你的道侣,你怎得来渊海内?”
“宋兄,我并未全都对你说谎,我这道
侣是剑不假,但这把剑却是我从临川界一处秘境中所得,颇是有灵性。我日夜温养,只盼哪一日能够生出剑灵,也好与我长久相伴。”
元涛苦笑一声,连连摇头,“只是想不到,剑灵刚刚蕴养成型,便被一佛修巧言诱惑,剑灵离剑身而去,随那佛修登极乐世界去也。我自是不甘,苦苦追去,却不想剑灵初初成型,单纯如稚儿,未登极乐,反倒是跌落渊海内……”
宋元喜听对方说话,全程嘴巴就没合拢过,听到最后,又发觉一个bug。
“元兄,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宋元喜眼睛不由眯起。
元涛一脸惭愧,点头承认,“宋兄,我确实瞒了你,我不是鬼修,我是人修,使了法子掩盖气息,入了冥界。”
“……”
这事情闹得!
宋元喜心中那点若有似无的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直接大笑出声。
元涛一脸懵逼,不明白为何自己欺骗了他,对方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难道冥界的土著鬼都这般心胸宽广吗?
谁知对方下一句就是,“元兄,我们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彼此?
元涛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你,你,你——”
“哎呀元兄,出门在外,总得为自己的安危多加考虑,稍稍乔装改扮,在所难免嘛。”
“你不是冥界土著,你是人修?”
“嗯啊。”
“你也来自临川界?”
“那倒不是。”
“?”
“此事我本不愿说,然元兄对我实在坦荡荡,我心惭愧,愿如实告知。”
宋元喜咳嗽两声,整的十分正经模样,缓缓说道:“元道友好,我叫宋元喜,沧澜界玄天宗弟子。”
“!”
这下,轮到元涛错愕呆愣。
他脑瓜子嗡嗡的,回想起这些年自己说过的话,以及对方不时向他打探的信息,心中惊诧之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元涛:“难怪,你对临川界如此好奇。”
感情是他们俩来自不同的修真界,对方憋着坏的打探“敌情”呢。
宋元喜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这两年确实套话套的太频繁,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瞧瞧,差点把羊薅傻了。
两人就此说开,因都是爽快人,非但没有生间隙,反而彼此间的情谊更深了。
得知宋元喜进入渊海是为寻找神魂,元涛只觉自己与之同命相连。
宋元喜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退开些,“你别胡扯,我找我家长辈,你找的可是道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样,都是为情所困,亲情爱情差不多。”
“差得可多。”
“宋兄何出此言,人之情感复杂,却又属于同源,此乃有情道之根本……”
元涛出自大宗门,自小研读道书
繁杂,论起道来一套一套的,宋元喜这么能忽悠的人,亦是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待反应过来,差点气成一只河豚。
两人说笑逗乐,于渊海中寻找痕迹,倒也并不枯燥。
途中,他们时常见着在渊海深处辛苦舀海水的鬼修,一个个面色苍白,眼中并含希望和绝望,瞧着便让人不忍。
稍微转个弯儿,又能看到被渊海深处的异物拖下去,从此再也不见天日的鬼修。
宋元喜的手腕烙印一直没有显示,是以关注外界时间比较多,见到这一幕幕,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他想起稽五邑,对方仅凭筑基修为,在渊海内苦苦挣扎近百年,究竟是凭着什么样的毅力和决心,又是带着多少希望和绝望,锲而不舍,这才最终找到稽五星的?
他的稽师叔啊,这般苦的日子,竟然过了快一百年。
稽五星曾告诉,对方的修为迟迟没有进阶,直到将他的魂魄从深渊中捞出,带出渊海时,才接连进阶,直接从筑基修为升至元婴修为。
据说,那一日的冥界,引起了地动山摇。
“宋兄,你快看那处。”元涛忽然扯了把,将宋元喜从思绪中拉出。
他看向对面不远的海滩,只见两个鬼修正在争抢一团灰色物体,然动作却是十分柔和,只言语很是激烈。
“这是做何?”
“那是不死神魂,具有增长百年修为的功效,然其魂魄却十分脆弱,想要带出渊海更是难上加难。那两个鬼修原本应该是一伙儿的,如今却是因分赃不均起了争执。”
元涛对不死神魂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到他的剑灵。
宋元喜却是眼睛发亮,不死神魂?他师父极有可能就是不死神魂!
想至此,宋元喜脚步急切,往两个鬼修方向走去。
元涛一把将人拉住,警告道:“你过去送死?别瞧他们动作温柔,其内蕴含的力量却是不弱,那两个鬼修,修为至少在金丹后期。”
“我的长辈极有可能就是不死神魂。”宋元喜只得如实告知。
元涛一愣,继而又问:“那你魂灯可有反应?”
“并无。”
“那便是了,那团不死神魂与你家长辈并无关系,你若是想要找不死神魂,渊海有一处倒是可以去瞧瞧。”
“怎么说?”
“此事也是我在冥界闲逛时,无意中听到的。据传渊海中心位置,有一处锁魂塔,塔内齐聚无数不死神魂,皆是当年冥界鬼尊所抓。他们亦或是土著鬼修,亦或是人修魂魄,数千年积攒,不知其数多少。在渊海各处找到的不死神魂,其大部份都是从锁魂塔内逃出,因逃出时所耗太多,造成虚弱状态,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
元涛看向那两个鬼修,说道:“他们手中的那一团不死神魂,便是如此。”
宋元喜望着那团灰色物体,目光若有所思。
渊海之大,遍布冥界各处,谁也不知道中心位置究竟在哪里。想要找到
锁魂塔,也只有足迹遍布各处,以最笨的排除法去找。
如此,宋元喜和元涛便难以同行。
“元兄,你找你的道侣,乃是地域明确,我就此与你道别吧。”宋元喜提出告辞。
元涛点点头,虽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若是他已经找到他的剑灵,那舍命陪君子,陪宋元喜到处走一遭也无妨。
可是现在……
“宋兄,就此别过,他日有缘,我们再相逢。”
遂又想到他们来自不同的修真界,或许今日一别,便是永远。
元涛干脆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块玉佩,在此玉佩上滴入一滴自己的精血,而后递过去。
“宋兄,此乃魂牵梦萦玉,即便相隔万里,亦能感知。我也不知临川界与沧澜界是否相连,你若愿意,滴一滴精血,我将此玉一分为二,你我各自保存一半,若哪日玉佩亮起,或许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这事情,须得双方甘愿,否则这玉佩很难发挥功效。
宋元喜听闻过魂牵梦萦玉,然此玉是道侣之间拿来互相联系的,用在他们身上……
“行吧,好不容易认识一个他界的朋友,此等小事,不该纠结。”
宋元喜想明白,接过玉佩,滴入自己的精血,而后将玉佩一分为二,拿走一半。
他与元涛道别,转身离开,踏上属于自己的寻师之路。
这半块魂牵梦萦玉,宋元喜从未想过能有发挥功效的一日。
直至若干年后,那玉当真发亮,且帮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忙,他才感慨:世间一切,缘来因果,冥冥中自有安排。!
第116章
两人分开,宋元喜踏上独自寻找之路。
然渊海之大,堪比整个沧澜界,且分布不均匀。往往这一片所寻未得结果,便要离开此处,去往下一个城池,寻找新的入口。
为此,宋元喜将自己走过的冥界各处绘制成地图,不过五十年时间,他的足迹几乎涵盖各个城池。
宋元喜将这份地图不断添加自己的注释,务必做到记录每个城池的大小,城内城主修为几何,所属哪个鬼王名下。
若是还有空闲,顺便记录此城内部鬼修人数多少。
他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但是习惯性的,每到一处陌生之地,便收集汇总信息,如此给他很大的安全感。
“至少,我在冥界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五十年不白走。”
虽没有找到师父,但宋元喜还是觉得,自己不虚此行。
而另一个收获便是,他陆陆续续又复刻了许多冥界的玉简和书籍。此时他的储物镯内,那些玉简书籍已经堆积如山,因为赶时间,甚至来不及做整理。
又到一座城池,宋元喜交付鬼珠,踏入渊海。
他身上的鬼珠用得差不多,这几十年不是在渊海,就是在去往渊海的路上,所耗之多,家产几乎见底。
“若是这一次再寻不到师父的线索,我便回一趟敖狭城,找稽师叔借点儿。”
宋元喜完全没有借钱的羞涩,对于稽五邑,主打就是一个厚脸皮。
“稽师叔家大业大,先借点儿花花,等回了沧澜界,我再拿灵石抵付。”
宋元喜想起自己藏在万海峰,他师父洞府旁边,那颗歪脖子树底下的私产。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但愿没人能挖了去。”
“应该没人胆子这般大,敢去师父洞府门前刨土吧?”
宋元喜想想自己师父在宗门的身份地位,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肯定没有!我师父那么牛逼,没人敢干坏事儿。”
……
渊海内,宋元喜遇上一波生死客,对方为了凑人数渡深渊,极力邀请过往鬼修。
“这位朋友,可要去寻找锁魂塔?据闻锁魂塔前几年出现异动,有不少不死神魂逃出,何不去碰碰运气?”
宋元喜已经走远,听到这话又退回去。
生死客瞧着有人上钩,立即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将人拉上船,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喊一声:“开船!”
待离开海岸,这几人的领队走至宋元喜跟前,递上一张海域图。
“我们生死客做事儿,讲究的便是一个地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大家寻到机缘,平均分配。”
宋元喜忍不住嘴角抽搐,先前拉他那个动作利索的哟,还你情我愿,这特么够快赶上强买强卖了。
所幸目标一致,将计就计吧!
生死客,冥界一群亡命之徒组队寻宝的别称,每一队生死客,人数大约控制在3-5人。
宋元喜不知道这个人数的具体由来,然听闻这种模式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依旧不曾变动,想来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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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对方介绍,他大概知晓了一些基本信息:队长万顺,鬼人大圆满修为;万平,鬼人后期修为;万安,鬼人前期修为。
宋元喜:“……”
这队生死客取名都如此草率的吗?
还有,万顺平安,都已经做鬼了,怎还如此迷信?
宋元喜挎着一张脸,表情特别臭,“我还未考虑清楚,你们便开船,怎得,是有何见不得人的买卖?”
万平不赞同,摇头说道:“这位朋友,我们将封你为堂主,你是我们这队唯一的堂主,如此还不能够说明我等对你的重视程度?”
“堂主?”宋元喜一脸茫然。
万平却是笑着介绍,“我们队长,也就是我们的舵主。我乃左护法,万安乃右护法。你为舵主名下第一堂堂主……”
宋元喜再次:“……”
这遇上的真是一群亡命之徒吗?这样的生死客,确定精神没有问题?
就没见过如此中二的鬼修!
“哦,你们这自封的地位还挺高,那你们小队取了什么队名?”宋元喜顺势说下去,然心里却是没底,不知对方是真的疯狂还是假的疯癫。
其队长万顺却是摇头,“名字倒是想了好些个,可都不满意,你是咱们队的堂主,不如你起一个?”
宋元喜脑子一转,忽然笑出声,“不如就叫天地会?”
“天地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小队的主旨就是:顺应天地,万事万物自然发展,所求机缘,有则抢夺,无则退之。万物法则,唯爱己为先。”
宋元喜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想对面二个鬼修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一拍脑袋直接定下队名。
“好,就叫天地会。”
宋元喜沉默住,半晌幽幽开口,问道;“不知你们这队生死客,成立多久了?”
“入渊海后,刚商议定下的。”
“……”
见宋元喜又沉默,万顺直接解释:“我等皆是人修转鬼修,对于冥界那套劳什子规矩实在不习惯,也并不想贸然加入哪个鬼王之下,这才决定成立生死客,好歹保留自由权。”
除却鬼王所属,最大的散流便是生死客,这种情况有些像沧澜界的散修,生死客便是他们组成的佣兵小队。
唯一不同的是,沧澜界的散修散而不乱,好歹有一个散盟联会管着,总算是有组织有归属的一方大势力。
但是在冥界,不加入鬼王势力的个人鬼修,那就完完全全属于单兵作战,为此不得不成立生死客。
而这些生死客多如牛毛,没有任何登记在册,今日成立,若是队内不合,又可能明日就会解散,而后成立新的生死客小队。
总之,冥界的一切都是乱而
无序的,他们将个人利益放到最高处,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常规操作。
万顺看出宋元喜的迟疑,又道:“我知道你亦是人修转鬼修,我等生前来自同一界,死后做了鬼,也该统一战线,如此才能在冥界过得下去。”
宋元喜心头一震,不明白为何对方会这样说?
便是先前元涛,都不能看出他的身份来。
元顺颇是得意,“我自有我的办法。”
万平亦是跟着笑,“朋友,你莫不是忘了临川万家。”
“!”这二人,竟然也是从临川界下来的?
宋元喜不禁庆幸,自己先前和元涛相处熟稔,从对方那里套取许多临川界的信息,如此一番过滤思索,试探性问出。
“你们说的万家,可是林岗万家?”
“瞧瞧,都是自家人。”万平听到对方准确报出,笑容更盛,“确是林岗万家,舵主乃林岗万家主家之后,我和万安乃是分支……”
宋元喜默默听完,心中似笑非笑:好家伙!又遇上一群人扮鬼!
“你不说,行,那我便当不知。”
宋元喜调整自己情绪,佯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与之套近乎。
大家都是从临川界来的鬼修,在冥界归属一家人,“互相坦诚”是必须的。
如此在船上聊了十几日,彼此间的关系总算亲密起来。至少,不会出现一遇到危险,就将人踹下船的可能。
这是宋元喜自我理解的亲密度。
又过了几日,万顺忽然站起,眼神中带着炽热,其他两人似察觉到什么,跟着激动站起。
“找到了?”
“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竟是在这处不起眼的渊海内,我们先前去往大城池,看来是思路出了错。”
“那我们……”
“咳咳!”
万平和万安果断闭嘴,万顺转过头看向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宋元喜,“锁魂塔就在前方不远处,待穿过禁区,就可进入塔内。”
宋元喜却是皱眉,这和他得到的消息是相悖的。
“锁魂塔,至少鬼将修为才能入内,我们何德何能?”
“我自有办法。”
这个办法,宋元喜很快便知晓。
他被万顺安排在锁魂塔其中一个方位,也就是正南方,手持一把类似火烛的台子,而他们二人亦是站在正东、正北和正西方向,与他的行为一致。
四人以特殊手法通讯,在万顺的一步步指导下,眼前满是赤红色的翻涌渊海,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就是现在!此法仅能支撑一刻钟,我们赶紧入内。”王顺的声音传来,略带催促。
宋元喜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进入。
待穿过禁区,刚踏上锁魂塔第一层台阶时,原本平静的海域再次开始翻滚,漆黑如墨的海水重新变成赤红色。
在外头还不觉得,如今入了内部,宋元喜能够清晰听到这些赤红色的海水
之下,那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偶有头颅或手骨从海面上闪过,不甘的挣扎几下,一个浪打来,再看已经无影无踪了。
“那些手骨便是不死神魂,从锁魂塔中逃出,却始终逃不出禁区,只能在海域内不断挣扎,或等来机会逃离,又或最后耗尽修为,沉入海底。”
“█[(”
万平和万顺看着赤红色的海水,有感而发。
宋元喜只附和点头,反正他什么也不懂,跟着溜进去,能找到师父最好,找不到再跟着溜出去。
至于机缘之类,有则欢喜,无则坦然。
万顺看了眼身边两人,冲着使了个眼色,万平和万安立刻会意,带着宋元喜走进锁魂塔内。
进入塔中第一层,直面迎来的就是鬼人修为的无数魂魄。他们在锁魂塔中被折磨的失去意识,犹如厉鬼一般,只知道攻击。
“万平,万安,你们二人联手,共同击退这些鬼人。这些魂魄的最弱点在头颅左后方,直接用武器击碎。”
万顺喊完,飞至宋元喜身边,一边对付围过来的魂魄,一边说道:“宋道友,你我二人负责寻找通往二层的入口,不必恋战,离开为主。”
宋元喜巴不得如此,主动揽下任务,“万道友放心,此事交给我。我虽打不过他们,但是逃跑却是没问题。”
话音未落,宋元喜已经化为残影,从原地消失。
万顺再看去,对方的残影在塔内各处出现,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他可是金丹大圆满境界啊,肉眼竟然无法准确分辨其具体位置……
万顺对这个半路加入的生死客,有了新的认知,“金丹修为能做到如此,此人生前应是宗门出身?”
临川界七大宗,也不知是哪宗的天才修士,竟是陨落至冥界?
万顺这头各种猜想,宋元喜却是借着找二层入口之便,不断感应魂灯。
当手腕烙印终于发烫时,他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终于!我找了五十年啊!”
宋元喜躲过朝自己攻击而来的魂魄,辨认是哪盏魂灯出现反应,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师父和师祖都显灵了。
“我滴乖乖,难道说师父和师祖,都被困在这锁魂塔内?”
那他若是找到他们,将他们救出,是不是得记上一大功?
宋元喜美滋滋想着,收集线索痕迹的速度不由加快。
而万顺则是看到眼前不断闪过残影,但是那残影就跟玩儿似的,来回不断跳跃,看着就像是无头苍蝇,不像是在认真做事。
“宋道友,可有找到二层入口?”
“快了。”
残影继续到处晃荡,且速度越来越快。
过了一会儿,万顺又问:“宋道友,可找到二层入口?”
“快了快了。”
那残影开启新一轮晃荡,这回连万顺都摸不清楚对方的轨迹。
又过了会儿,
万平和万安快要撑不住,
万顺只得再问:“宋道友,你……”
“快了快了快了!你们别催,这不是正找着呢么。”
宋元喜将最后一点痕迹收集完毕,立即跳上一处平台,而后高喊一声,“诸位万兄,赶紧上来,我们去往二层。”
万顺几人站上平台,看到宋元喜不知在哪儿按了下,平台立即旋转,不过眨眼间,他们便到了第二层。
万顺几人还未开口,宋元喜抢先一步提出,“我找去往二层的入口,劳烦各位撑一撑。”
话音未落,那道残影再次闪现。
万平一边抵御冲击而来的魂魄,一边神识传音,“堂哥,这宋元喜可有问题?如何找上层入口这般积极?”
“我不知,但此人身法诡异,速度了得,生前应是宗门弟子。”
“你说,他是不是有可能,和咱们一样……”
“是与不是,等找到边界,一试便知。”
万顺再次看向残影,心中开始思索,临川界有哪个宗门内有出色的弟子是姓宋的,又或者有哪个大家族,乃是宋姓。
想了半天,却是毫无头绪。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万安忽然提醒,“那人若是隐瞒人修身份,很有可能名字都是假的。”
“他不叫宋元喜?!”万平震惊,“这人当真是流氓,名字都用假的。”
万安:“……我们也用了假名。”
万平:“那我们好歹姓氏是真的!”
万顺忽然福至心灵,“也许他不姓宋,而是姓元。元喜,元喜,他应当是元家人。”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万顺又道出一个作为主家子弟才知道的秘密,“元家家主之子,也入了冥界。”
万平大惊,“便是王安宗,拜入温明道君门下的元涛?”
“不错,正是他。”
“这人不是痴迷剑道,与之结为道侣了吗?不去过他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入冥界作何?”
“这便不知了,也可能和我们一样,有任务在身。”
“嘶!这便说得通了,听闻元涛有一幼弟,才思敏捷,却并不露面。此次说不得,元家也想分一杯羹……”
万家二人互相传音,猜测宋元喜真正的身份,最后一致认为,是元家的手段。
一无所知的宋元喜,此刻正在乐此不疲的收集师父和师祖的线索痕迹,越上一层,所获得痕迹越多。越收集,越可乐。
“待我走上高层,必定就能见到师父和师祖,哈哈,我出息了!我竟然找到了师门!”
宋元喜按照第一层的手法,搜集完自己想要的,这才找到二层入口,而后招呼那二人一起站上去。
如此操作,一直到第五层。
这一层的环境忽然改变,再也没有那些无差别攻击的魂魄,整个一层都是安安静静的,且出现了一道道木门。
宋元喜看不明白,但不妨碍他知道,机缘可能就在门后。
“十二道门,你们如何选择?”宋元喜将问题抛过去。
万平和万安齐刷刷看向万顺,等待对方做决定。
万顺只稍稍迟疑,便做出选择,“我们二人一起。”
“你们二人?”宋元喜听出话里的微妙,看来这是要抱团排外啊。
见宋元喜并不恼怒,万顺自觉心中猜测又多了几分确定,在对方转身之际,忽然喊了声:“元喜。”
“啊?”
宋元喜转头,表情惊讶,他们何时关系这般好了?之前不都喊宋道友吗?
然他的惊讶落在万顺眼里,等同于变相承认,“既然你们元家也有此意,那正好,我们两家各凭本事。”
“我们两家?”
“我知元涛亦是入了冥界,你不用再装傻,这是各家族皆知的秘密。”
“……”
“元涛不与你一道,想来另有路子,如此你们元家就你一人,若是当真变成鬼修,可怨不得我们万家。”
万顺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带着另外两人进入其中一道门。
直到对方二人的木门彻底关上,宋元喜还处于震惊当中,“所以,我是被当成和元涛一伙儿的?”
元涛,元喜,还别说,听起来确实像一家人。
“啧,莫名其妙多了个兄长,这要是被元若知道,定是要恼怒的。”
宋元喜也算摸清宋元若的脾气,这个弟弟,是个十足的兄控。
“弟啊,日后你若是有机会遇上元涛,可别打架,你哥还是你哥,是绝不会被人抢去滴~”
宋元喜自顾调侃,拿出一枚算卦的铜钱,随便扔了下,铜钱指向位置,便是他选择的那扇木门。
“第六道,行,就它了。”
宋元喜退开木门,小心踏入,一道强烈的白光立即将他笼罩,而后犹如时空穿梭一般,进入无底洞。
待白光消失,眼前一片黑暗,隐约能听到一些异物的撕咬声,其余的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种异常的安静,却是让人心里发毛,尤其,宋元喜还感受到不正常的寒冷。
明明已是金丹修为,却被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地方,忒是诡异!
“这是哪儿?”
“有人吗?”
“啊不对,有鬼吗?”
宋元喜不敢随意走动,站在原地大声地喊,他特意用了巨音符,将自己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喊了两个时辰,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道敲击声传了回来。
宋元喜惊喜不已,这是有回应了?
“这位鬼友,你在哪儿?劳烦告知一声,此处是何地方?”
敲击声又传回来,这回是两下。
宋元喜不明白,“这敲击声难道是暗号?”
“不知在哪儿的鬼友,你可能换种方式告诉我,我实在不懂你们冥界的暗号。”
顿了顿,宋元喜又解释:“我乃人修转鬼修,初到冥界不久
,不知怎得被卷入锁魂塔中,如今漫无目的游荡,有缘来此,还望鬼友相助。”
敲击声不再响起。
宋元喜等了又等,没等来任何回应,只能失望放弃。
他干脆原地坐下,开始整理自己先前搜集到的,冥界的玉简和书籍。
此处除了安静无声,似乎并无危险,那便趁空做点事儿。
“早整理晚整理,都是我整理,早死早超生,这和做作业是一个道理。”
拖拖拉拉的,最后肯定没法完成。
宋元喜对自己认知很清楚,越是拖拉效率越低,越是往后越不能完成。
这些复刻的玉简和书籍,他都是要拿回宗门换贡献值的,可不能马虎。
“我还欠外祖父那么多贡献值,当初说是借的,不能啃老,我得努力。”
宋元喜没忘记,那一刷,他外祖父贡献值跌了十几万,瞧瞧他老人家当时的脸色,啧,现在还记忆犹新。
无极道君在渊海深底,日复一日的修炼,希望早日回到巅峰时刻,挣脱逃离。
他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除了日常闭关,便是静静地听着周遭的水流声。
直到今日,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喊声。那喊声越来越清晰,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传入耳里。
尤其是听到对方是人修转鬼修,无极道君不由欣喜,努力敲击海底碎石,希望能够将对方引过来。
然而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却是没有等来任何人。
他不信,那人应当不会这么快离开,于是又开始敲击石头。
宋元喜整理玉简,一开始觉得无聊,但是越整越上头,渐渐找到乐趣。
正上瘾时,那敲击声再次传来,且一声接着一声,堪比噪音。
宋元喜不耐,“这鬼修,都说了我听不懂,怎么还死性不改。”
说着,便拿出两团特制的棉花球,塞进自己耳朵里。
“嘿嘿,现在听不到了,让那鬼友敲去吧!”
宋元喜坐在原地,整理玉简和书籍,总共耗时二个月。待所有事情做完,他才拿下两团棉花,伸懒腰活动筋骨。
正事办完,又开始无聊,他终于想起来,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一个鬼友。
于是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大声喊:“鬼友!鬼友!你还在吗?你听得到吗?你要是听得到,你就吱一声!”
对方没有回应,宋元喜又喊:“鬼友,鬼友!你再敲两声,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无极道君听得那贱兮兮的声音,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格老子的,我明明敲了二个月,搁这儿装聋子!
“混蛋!瘪犊子!莫要走到我跟前……”!
第117章
宋元喜接连喊了好几声,未听到回应,以为此处的鬼修已经离开。
他正欲四处转转,寻找出路,那恼人的敲击声又响起。
此时,不再是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而是那种杂乱无章的随便乱敲,若是有什么坏处,大概就是他的脑子嗡嗡的,神识一阵阵激荡。
唉等等!
这事儿不对头!
宋元喜再仔细听那敲击声,意识潜入自己识海内,果然看到里头翻涌的厉害。
这浪如此之大,哈士奇已经在里头开始冲浪了,用得还是无垠火幻化出来的冲浪板。
“爹爹,来呀!快活呀~”
哈士奇激动地嗷嗷直叫,它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等大风大浪了,最近几十年,它爹的识海一片平静,简直让它百爪挠心。
宋元喜笑骂两声,很干脆退出,而后用神识去感知那敲击声。
“心神不稳,神识在来回浮动。”宋元喜眉头不由皱起,“鬼修修的是鬼体,何时如此注重神识修炼?”
难道,这位不知名的鬼友,亦是人修转鬼修?
想到此种可能,宋元喜心中大喜,这可比土著鬼修容易联络感情,若是沟通得当,指不定还能带他离开此地。
宋元喜亦是猜测,对方有可能是如他和万顺那般潜入进来的生死客。但总归,是人是鬼都是希望!
敲击声越来越响,宋元喜稳住心神,静下心去聆听,顺着一路找过去。
然他心境并不稳固,又或者说敲击的声音所蕴含的道韵太浓,不是宋元喜可以理解得了的。如此闻声寻路,总是在关键时候不得章法。
第N次走回原地后,宋元喜坐在地上叹气,“这位鬼友,你当真好本事,耍我玩儿呢。”
宋元喜并未认识到,这是自己修为不够造成的,只以为对方在戏耍他。
无极道君听到这一声叹息,气得直接扔了手中的碎石,“哪来的无耻小儿,竟如此戏耍于我。”
他已经竭尽控制道韵,敲击声更是循循善诱,即便是痴儿,也该找过来了。
除非,此人明明知晓,却故意犯错。
“鬼友!鬼友!你听得到吗?你能不能换种敲击方法,我生前乃五灵根体质,实在没有慧根。”
无极道君没想到,能入渊海海底的鬼修,生前竟是废柴五灵根?
耍赖,性子差,懒散,这等修士,若生前拜了师,那他师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无极道君心中一番碎碎念,而后将道韵彻底锁住,以最普通的敲击法,去引路。
宋元喜走错三五次,终于摸到门路,顺着声音越走越深,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更深更黑更暗的地方。
先前落脚之地,还能有一点微弱的昏暗的光,他的神识是可以目视的。而今到了这里,眼睛是早就看不见了,却连神识也只能看清眼前三米远。
这让他很慌,站在那儿再不敢往前,
生怕再走一步,便会遇上未知的危险。
无极道君却是将人看得清清楚楚,长得倒是不差,瞧着俊逸倜傥,还有股书生意气。只是这眼神,似乎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我在此处。”无极道君轻声言语。
然那一声落在宋元喜耳里,却是振聋发聩,直将他识海内的海水再掀起百米高。
“呜呼~狗子起飞了!”哈士奇兴奋地尖叫。
宋元喜则是痛得抱头蹲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前辈,求你小声些说话,我受不住。”
“……”这么弱的神识,当真是活久见。
但此人能走到渊海深地,必定有过人之处,自己能否出去,说不定还得靠他?
无极道君在识海内不断演练自己的声音大小,终于将音量调整到说悄悄话的程度,这才再次开口,“你是何人?缘何来此?”
宋元喜终于感觉舒坦了,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宋元喜,生前乃是人修,初到冥界,与友人一起来锁魂塔碰碰运气,不知怎得就卷入此地。”
顿了顿,宋元喜开始打探对方信息,“不知前辈缘何在此?晚辈若是想出去,前辈能否帮得上忙?又或者,我与前辈一道出去?”
“你与哪些人一道进来?”
无极道君皱眉,锁魂塔如今这般脆弱不堪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
宋元喜想了想,很干脆报出万顺等人的真实身份,顺带的,给自己弄了个临川界人修的身份。
“临川界?”无极道君蹙眉。
宋元喜不知对方是何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不错,我们生前都是临川界修士。”
“撒谎。”无极道君不由沉了脸,声线提高几分。
宋元喜立即痛得再次蹲下,抱着脑袋,哼哼唧唧,“前辈,前辈!你说话声音轻些,我真的受不住。”
眼前这鬼修到底是何修为啊,怎得如此强悍?这种鬼修,又是为什么会被关在锁魂塔内?
宋元喜想着对方的身份,猜测可能是得罪了冥界鬼圣的某位鬼王。
而无极道君却是直白点破宋元喜的身份,“沧澜界人修,在此装模作样,我已给你机会,你竟然持续性撒谎。”
“?!”
卧槽,我不仅人修身份不保,我沧澜界过来的事情也瞒不住?
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冥界鬼圣吧?
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进了老鬼窝儿了?
宋元喜吓得连连后退,此时哪里还有耍小聪明的心思,只想着赶紧逃跑保命。
然而在一定距离范围内,便是无极道君自己的领域,宋元喜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小子,莫要白费力气。”
无极道君看着慌乱的身影,不仅摇头叹气,心想着:这是哪派弄下来的弟子,如此不堪大用,当真丢脸。
然等他将人抓过去,一把抓住对方脉息,察觉到熟悉的功法时,无极道君沉默了。
“前、前辈,
我这一生尊老爱幼、团结友爱、礼让他人、谦逊有礼……我什么坏事儿也没干过,
还请前辈网开一面。”
宋元喜心生恐惧,第一次感觉自己濒临死亡之境。
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他就能直接湮灭于无,便是连鬼都做不成了。
“前辈,你大人有大量,和我一个小虾米计较什么,你若是嫌这里闷得慌,我便留下给前辈说笑话解闷?”
“咳咳,我先给前辈说一个。从前有两个人,甲说:如今修炼越来越内卷,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乙说:摆烂?甲摇头说:错,你应该多读书,因为读书破万卷。”[1]
见对方不为所动,宋元喜又着急慌忙想出一个,“前辈你再听我说。有一日,一位叫小明的修士去万兽域,不小心踩死一只红蚁,旁边一群红蚁忽然嚎啕大哭。小明问其为什么,那群红蚁哭着说:那是蚁后,呜呜呜,我们没有蚁后了。”[2]
对方依旧冷漠脸,宋元喜急了,准备讲第三个笑话。
“住嘴。”无极道君打断,沉声问道:“你的功法,从哪儿得来?”
“前辈,我的笑话确实,功法?”宋元喜回过神,立即坦白,“此乃我师父传授予我。”
“你乃宗门弟子?”
“是。”
“沧澜界哪宗弟子,师承何人?”
宋元喜不说话,只觉冥界的大佬着实不好对付,强者就是强者,套信息都这般直来直往的。
“你不想说?也行,我让你尝尝红莲业火的滋味儿。”
话音未落,无极道具手指忽然燃起一簇火苗,那是纯正的碧绿色,且火焰中心已经开始出现透明。
红莲业火,天火榜排行第二的火种,比之九幽冥火高级数倍。
宋元喜如今金丹修为,却还是无法长时间忍受九幽冥火。这红莲业火若是一烧,他的神魂必定受损。
在理智的强者面前,坦白和老实是最好的保护罩。
宋元喜观察眼前之人,只觉对方还算讲道理,快速思索后决定坦白,“前辈,我乃沧澜界玄天宗弟子,师父乃是繁简真君谢松。”
顿了顿,宋元喜又给自己整排场,补充道:“我的师祖是玄天宗太上长老,无极道君。”
“休得胡言乱语,玄天宗无极道君,只有一徒,何来的徒孙!”
“前辈,你大概许久未出此地,不知我师父已经收徒,我是他在金丹期收的,而后师父进阶元婴,我也顺利进阶金丹,我们师门十分强大。”
宋元喜又给自己搬出来一个强硬后台,“我太师叔,莼瑾道君,不知前辈可有听说过?”
冥界的鬼圣,想来可以自由穿梭界面,去往沧澜界应该熟门熟路?
宋元喜自知隐瞒无用,干脆一股脑儿全力输出,尽量将自己整的高大上,只要保命成功,其他以后再说。
而此时的无极道君,心情可谓复杂之极。
对方将自己师叔莼瑾道君都搬出来了,想来是
进入过邀月海,
能进邀月海,
必定是玄天宗弟子无疑。
然而无极道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徒弟为何这般想不通,收了个五灵根徒弟?他是觉得刺激不够,挑战不够?
五灵根徒弟,这若是那一日不小心去了,当师父的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闹不闹心啊!
“你师父,当真是繁简?”无极道君心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宋元喜却是狠狠点头,“那是自然,我师父就是繁简真君,他的洞府门前有棵歪脖子树,是我师祖种下的。我师父这人爱喝酒,最爱的一道菜是酒酿寒冰虾,那是我们宗门特产……”
宋元喜叭叭叭一顿输出,无极道君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
徒弟已经进阶元婴,此乃好事,然而徒弟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无极道君想起先前自己骂的那些话,合着骂了半天,全骂到自己头上了?
这糟心玩意儿,这么个不着调的鳖孙,竟然是我的徒孙?
无极道君揉着眉心,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前辈?”
“你别说话。”无极道君打断,开始重建心理。
半晌,这才说道:“你不过金丹修为,缘何一人入冥界?你师父怎么办事儿的,放任你胡来?”
话语间,不由带上两分骂意。
宋元喜不禁愣住,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在维护他?
“前辈?”
“我是你师祖。”
“前辈说笑,我师祖他老人家……”
“我乃玄天宗张棕,道号无极。”无极道君声音平淡。
宋元喜却是脑子嗡的一下,直接炸开了烟花。
他快速低头,查看自己手腕上的烙印,试图去感受属于师祖的魂灯印记。然而,并没有反应。
“前辈,你这话说得,似乎没有可信度。”
无极道君看到对方手腕烙印,将其扯过来,随手覆盖。宋元喜立即感受到炙热的温度,犹如手骨灼烧般的疼痛感来袭。
“痛!痛痛痛!前辈,前辈!”
“你叫我什么?”
“啊不是,师祖,师祖!好师祖,徒孙知错了。”
无极道君这才放开,本欲说些什么,视线一瞥看到对方手腕上另一道烙印,瞳孔猛地缩紧。
“这是何意?”无极道君紧紧扣住手腕。
宋元喜吃痛,却是没有挣扎,心情十分低沉说道:“师祖,宗门天堑异动,有高阶魔物爬出,师父为保护宗门几十万弟子,命牌碎裂了。”
无极道君心头一颤,难以言说的沉闷感席卷全身。
宋元喜还在继续念叨:“我本以为师父已经身死道消,然掌门告知于我,师父的魂灯尚且亮着。我知晓师父之前也是复刻师祖魂灯,去找找寻痕迹的。我便依样画葫芦,将你们二人的魂灯都复刻下来,想着能找一个是一个。”
宋元喜此时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如今歪打正着找到了师祖,貌似师祖修为十分强大,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他寻回师父有望了?
“师祖,你能帮我找到师父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师父,求师祖帮忙。”宋元喜直接半跪在地上,冲着对方行大礼。
无极道君将人扶起,沉默一瞬,再次抓起对方的手腕。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极其轻柔的。
他将意念沉入自己徒弟的魂灯中,仔细感受对方的痕迹……
宋元喜不敢打搅,不动也不出声,乖巧的犹如一尊石像。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去多久,无极道君终于放开手腕,“竟是如此!此乃命也~”
“师祖,我师父究竟在哪里?”宋元喜实在听不明白。
无极道君默了默,解释:“繁简神魂受创,然他体内应有至宝,此物救他一命,将其送入轮回。”
“我师父投胎了?这怎么可能!”宋元喜不由瞪大双眼,“金丹以上不是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吗?”
“次轮回非彼轮回,他是回了自己凡俗一世。”
“师祖,可否用大白话说一下,徒孙听不懂。”
无极道君本欲解释,忽地想起对方连敲击声都听不太懂,果断放弃。
只干脆道:“你莫管是否听懂,若想救你师父,只有一个法子,便是我利用时空之法将你送入他所在凡俗一世,你用心引导,让他有向道之心,带他穿越界壁,重回沧澜界便可。”
无极道君讲起具体如何操作,宋元喜怕自己听岔了,不由举手打断,“师祖且等等。”
然后,就从储物镯里拿出一个水晶球。
无极道君一脸懵逼,“你这是作何?”
“我记录师祖所说之话。”
“你连这些都记不住?”
“倒也不是,只是习惯性记录,若是日后有需要,也可拿出来温习。”
“……”
无极道君心中越发觉得离谱,他不明白,自己也不过短短几百年未见徒弟,徒弟怎得就性情大变,收了这么个奇葩徒孙?
“师祖,你慢些说,我仔细听。”宋元喜抬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瞧着更蠢了。
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徒孙,无极道君任由其折腾,按照对方的要求降低说话语速,力求每一个点都讲解到位。说完后,就怕这蠢徒孙听懂却不理解,强行让其重复一遍要点。
待宋元喜能够倒背如流,彻底理解,他这才终于放心。
“师祖,那我何时启程,去找我师父的神魂?”宋元喜跃跃欲试。
无极道君却是淡定,将人拉着一并坐下,“急什么,你心境不稳,留在此处,我给你上几堂课。”
“啊?”
“做好准备,我先给你讲解金丹前期的功法精要。”话刚开了头,无极道君骂了声,“愣着做什么,还不拿出你的水晶球记录?”
“啊!哦哦,好的,多谢师祖提醒。”
宋元喜本以为,几堂课就是单纯的几堂课,然而真正听课下来,他才明白,化神道君的一堂课,竟然是以月为单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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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啊!就上了五堂课,这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无极道君瞧着徒孙病蔫蔫的模样,只觉恼火,“不过五堂课而已,当初你师父金丹时,我都是十堂课起步,也没见他有任何不适。”
宋元喜不由苦瓜脸,“师祖,你怎好拿我和师父相提并论?我师父是天才,我是普才,我们不是一个档次。”
“普才?”天才倒是能理解,普才又是何物?
宋元喜:“天才便是极有天赋的人才,所谓普才,就是普通型人才。我能够进阶金丹,那说明还是有点底子的,所以蠢材肯定不是,如此普才,便是对我最好的诠释。”
无极道君:“歪门邪理。”
“师祖莫生气,如你们这般天才,确实无法理解我们这种普才,然沧澜界芸芸众生,如此多人修炼,普才才是存在的大多数,我只是平平无奇普通人而已。”
“繁简如何看得上你?你又是如何说服他收你为徒的?”课上完了,如今是休憩时间,无极道君难得有闲心问些琐碎。
宋元喜却是不好意思挠头,“师祖,师父当初确实瞧不上我,我让我娘走后门的。”
“嗯?”
“我娘与我师父交情还算不错。”
“你父母亦是玄天宗修士?”
“嗯,我爹说赤霞峰宋清,我娘是擎苍峰姜婉容。”
想到自己师祖年纪大了,可能没有听过父母一辈,于是又报上自己外祖父的名字,“我外祖父是擎苍峰姜单。”
无极道君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这徒孙,家世背景倒是强横。
姜单,他记得,是个极其出色的剑修。至于宋清,没什么印象,但是宋家却是响当当的存在,其宋家老祖,与他交情还算不错。
“你父母资质应是出色,你怎得变成了五灵根?”
“师祖说得对,我爹娘确实厉害,他们如今均已元婴,不过我有一个天才弟弟,叫宋元若。元若那就厉害了,和我一母同胞,如今也已进阶元婴,他是变异雷灵根,在测出灵根后就被太上长老白衍道君看中,收为亲传弟子……”
说起自己的家人,宋元喜侃侃而谈,表情生动,言语自然。
无极道君听着这些话,却从自己徒孙脸上看不到任何勉强之色,更不用提对方语气中的欢喜。
“你不嫉妒?你父母兄弟都比你出色。”
宋元喜愣了下,“为什么要嫉妒?我爹娘和弟弟这么厉害,我不是应该高兴?若他们都能飞升,这么多大佬带我飞,我即便再差,怎么着也能元婴化神吧!我要是成为化神期修士,那我就能当宗门太上长老了,如此高的辈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无极道君不言语。
宋元喜又笑嘻嘻说:“其实不止父母兄弟,师祖和师父亦是厉害得很,有这样的师门,当徒孙的我,也是沾了光了。”
无极道君又听对方说起自己相熟的师兄弟和师姐妹,以及要好的朋友伙伴,无一不是听对方在那儿夸夸夸,每一个人,似乎都是修为境界比他高。
然而,宋元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高兴,仿佛自己占了大便宜。
无极道君一句句听着,眉眼不自觉柔软,他似乎知道自己徒弟为何会收下这个五灵根弟子,此等赤诚之心,当真是世间少有。
若是每一个徒弟都能这般心态,即便资质差一些,又有何妨!
“元喜,莫忘初心,坚持自己的道。”无极道君忽然出声,叮嘱道。
宋元喜不明白,却是懵懂点头,“是,谨遵师祖教诲。”
“行了,你心境已然稳固,我这便送你入凡俗。”
“啊,师祖,这么快?我还未做准备。”
“准备什么?”
“我的灵石器物这些,我是不是得……”
“凡俗内,不得使用外物,你那些东西,一概不许拿出,否则有违天道,降下天罚。”
无极道君严肃警告,“凡俗界有凡俗界的生存规矩,那方天道,亦是不能小觑。你若是抱有侥幸心理,只怕一去不回。”
宋元喜浑身一激灵,立即表示不敢。
“师祖,那我的契约兽这些?”
“莫要带走,全部留下。”
宋元喜十分听话,将大风、蓝妖鼠、无垠火、白团,通通拿出来。
无极道君瞧着眼前四只,尤其是白团,眼皮子直跳。
这个徒孙啊,当真是,傻又有傻福!
“你的法灵与你一体,留在识海内无事。大风和无垠火,留在我身边,我给它们上上课。至于这只蓝妖鼠……”
宋元喜立即上前,堆起一脸笑容,“师祖,这是我孙子,你一并给它上上课吧?”
师祖的课,可遇不可求,能听一两堂课,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深切感受到好处的宋元喜,努力为蓝妖鼠争取。
蓝妖鼠亦是通人情,直接抱起自己爪爪,冲着眼前大佬使劲拜,“鼠鼠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吉祥,鼠鼠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
哈士奇也为自己的崽子谋福利,蹲在地上,举起自己两只前爪,胡乱挥舞。
“小花谢谢老祖宗,老祖宗全天下最帅最牛逼,老祖宗天下无敌!”
无极道君听得眉头皱起,这乱七八糟的称呼,“行了,都留下。”
宋元喜顿时笑开,摸摸三只,与它们道别。
回过头,正准备和自己师祖说一声“再见”,却不想对方直接一挥手,将他扇进一道白光隧道中。
宋元喜在隧道中苦苦支撑,最终失去意识……
他是被饿醒的,睁开眼,头顶上方的太阳十分明亮刺眼,所处环境是人体难以忍受的高温。
这让宋元喜不仅觉得饿,更觉得渴。
还未回过神,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大喊:“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快快进城!”
宋元喜只觉眼前乌泱泱一片,源源不断的人流朝着他的方向涌来,吓得他赶紧往后退。
想要使用灵力,然而努力半天,却是连个屁都使不出。
危机来临,面临被踩踏的风险,宋元喜本能跳跃而起,呲溜一下往旁边跑去。
远远站在人群外,观察许久,他才搞清楚,自己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他确实到了凡俗界,且是原装,然而凡俗界灵气几乎等于无,他连炼气一层修为都没有。
而更悲惨的是,他不知昏迷多久,身上的道袍竟然已经陈旧破烂,和眼前这些难民混为一体。
眼前城门口,上方写些嘉佑二字,他从不曾听说过。
好不容易等所有难民进城,他才一步步走至城门口,问守城的士兵,“劳烦问一声,这是哪个城池?”
“什么城池?这是嘉佑府,今日知府大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你赶紧去排队,若是晚了,连口粥都喝不上。”
宋元喜还欲说什么,那士兵直接将人往里一推,而后指了一条路,“赶紧走,别在城门口妨碍我等守值。”
宋元喜抬头看天,心情有些复杂。
“师祖啊师祖,你这时空之法如此随机的么,一点不像正经穿越,没个王孙贵族的身份就算了,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是。”
灾民,饿死鬼,这样的身份,该怎么去找师父啊?!
第118章
宋元喜跟着人流去往府衙门口,远远瞧着排起两条长长的队伍,他站在队伍最末尾,心里却是想了许多。
首先,他灵力无法使用,储物镯内的东西一概拿不出,这应该是他师祖做的手脚,防止他在凡俗界乱来。
其次,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早年为炼体学习的凡俗界的功夫底子还在,也就是当初的《葵花宝典》和《凌波微步》。
最后,他再次感受自己手腕上的烙印,无论是师父还是师祖,魂灯感应还能用。
“如此说来,我在凡俗界应该还算是个武林高手,基本上不会遇到危险,若当真得罪了朝廷,被十万大军围剿,那便只能通过魂灯联系师祖了。”
宋元喜想清楚这些事,心中安定,看着不断往前的队伍,笑容灿烂。
队伍很长,却不是笔直一条长队,而是弯弯曲曲犹如盘山公路。
宋元喜排了一个时辰,便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噜叫唤的声音,且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已经几百年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儿L了。
边上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忽然说话,“你第一次逃难吧?其实用不着难为情,咱们家乡被大水淹了,为了活命走到嘉佑府,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
对方指向四周人群,无奈道:“甭管男女老少,谁不是一天只能吃一顿,一顿还不管饱,大家都饿。”
宋元喜看向周遭人群,果然老的少的,汉子妇人,比比皆是。
他不由好奇,问道:“你们也是第一次走到嘉佑府?年轻壮劳力,为何没有在城内找个活计?不说赚多少,好歹能够吃个温饱。”
旁边一个汉子插了句,“你想得倒是挺美,这些个府城里的掌柜,一听我们是逃难来的,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雇佣我们。”
“就是!我们也想混口饭吃,不求多少铜钱,一日三顿,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就谢天谢地了。”
“唉!都是狗眼看人低,每日一早放粮将我们放进城内,拿了粮食又赶我们出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能够管管我们。”
“谁知道呢,知府大人说是已经上报朝廷,但是哈时候有赈灾银发给我们,让我们安顿,没个数。”
“也不知洪水什么时候退去,家里那几亩田能不能抢救回来。”
“可拉倒吧,咱们家乡低洼,都已经汪洋成海了,就算洪水退了,这两年也种不了庄稼……”
宋元喜听着周围人群一句句讨论,大概对此处凡俗界有了个基本的认识。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叫乾朝,和他记忆中的历史完全不重合,想来是异时空存在的朝代。
乾朝南北跨度很广,一条闽江贯穿南北,水系十分发达。
每年夏末,暴雨连连,闽江以北就会发大水,河水从高处往低处流,也就是自北向南。
京城是政治中心,自是不能被淹的,皇帝和一众大臣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京城
往下几个府城,
乃是经济中心,
为了乾朝每年的税银,也不能成为灾区。
于是不断往南引水,最下游的几个贫瘠的县衙和无所收获的府城,承担每年从北自南开闸泄洪的所有洪水之势。
那些地方,本就亩产不高,还要每年来这么一遭,几乎种不了什么庄稼。
而那边的县衙更是穷困,且每年因洪水逃出去的灾民,有许多不愿再回来,导致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朝廷无力治水,最终便是下游的百姓承担了所有。
古代不像现代,灾区受损,全国救援,他们除了朝廷每年那么点补贴,便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不服,去官府伸冤,说不定还要被打板子。
民不与官斗,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元喜终于排到,领了两个粗面馒头,还有一碗汤汤水水十足的粥,他的碗还是问旁边一位大娘借的。
等走出人群,宋元喜将碗中稀粥一口喝尽,把其中一个粗面馒头放入碗内,递给大娘。
“你这后生,这么大个子,吃一个馒头咋能管一天。”大娘不肯收。
宋元喜看了眼大娘身边待着的小孙女,蹲下摸了摸对方稀疏的黄发,将馒头直接塞给孩子。
“大娘,孩子小,还在长身体,饿不得。”
“这咋好意思,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吃不了多少……”
大娘话未说完,那小孩儿L已经抓起馒头大口大口嚼着,不过一会儿L就将一个馒头吃下。因为吃的太急,开始打嗝。
“你这馋丫,吃吃吃,吃不死你。”大娘一张脸臊得慌。
宋元喜瞧着心里不是滋味儿L,将另一个馒头掰了一半,又递过去。
“孩子,不要藏着,有东西就全部吃进肚子里,如此才没有人抢去。”宋元喜看到周围人群虎视眈眈,不由叮嘱。
小孩儿L懵懂点头,快速将半个馒头吃完。
宋元喜离开人群,在嘉佑府城内到处晃荡,他现在得先解决生计问题,只有吃饱喝足,才能考虑如何找师父。
正走着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叫喊声,“让开!让开让开!不想死的赶紧都闪开!”
宋元喜扭头,就见一辆马车朝他所在方向冲过来,马车车速很快,且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宋元喜避开,看着这一幕眉头皱起,然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头。
一个三岁小儿L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浑然不知站在街道中央,那马车非但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
眼看着快要撞上,宋元喜疾步闪去,将孩子一把捞起。
他抱着孩子退回巷子口,那马车正好与他撒肩而过,马车车帘撩起一角,里头坐着的少年露出半个脸,与他四目相对。
“多管闲事。”那少年啐了口,神情傲慢。
宋元喜却是浑身僵硬,站在原地傻了眼。
小孩的母亲急匆匆跑来,抱着孩子又哭又笑,对宋元喜连连道谢。
宋元喜
终于回神,
艰难开口,
问道:“那马车是谁家的?怎敢当街纵马,如此拿人命当儿L戏?”
边上一群百姓叽叽喳喳。
“那是谢家的马车。”
“知府大人见着谢家人都得客客气气的,在嘉佑府,谁敢得罪他们!”
“谢家在这里就是土皇帝,谁也管不着,听说谢府上,有那什么免死金券……”
“谢家出了好几个娘娘,人家是皇亲国戚。”
“那马车上坐着的,不就是谢家嫡孙么!”
“唉,这些年,不知造了多少孽……”
宋元喜低头看自己手腕,属于师父的烙印还在持续发烫,但是温度已经降下去不少。
而就在刚刚,他与那少年对视时,手腕上的烙印,其温度是最炙热的。
他听着周遭的声音,脑子顿时浑浑噩噩的,实在难以相信,他那能为宗门几十万弟子牺牲的高大上师父,在凡俗界时,是这样一个无耻混蛋?
“可是魂灯不会出错,若那少年不是师父,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应?”
宋元喜为搞清楚,徒步去往谢家。
正好碰到谢家招家丁,他直接上前报名。
谢家管家瞧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宋元喜,眉头皱起,“我们谢家不招灾民,你若是来讨饭,就去侧门那边排队。我们老太爷心善,每日免费发放一千个馒头。”
宋元喜上前一步,直接捞起衣袖,全方位展现自己的肌肉,尤其是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更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管家也是懵逼,大概没想到一个灾民,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一身腱子肉?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说道:“去试试,力气如何。”
宋元喜看着眼前不起眼的石头,心里鄙夷:这么个小不点儿L,玩儿L谁呢!
未免吓到凡人,他将自己炼体的力量一再控制,而后做出不算轻松的表情,将眼前“大石”击碎。
管家目瞪口呆,又听到对方笑嘻嘻说道:“如果管家还不信,我可以一拳打碎这个石狮子。”
管家视线转过去,看到府门前的那尊大石狮子,立即打断,“你出列,到另一边排队。”
宋元喜被选中,待管家挑完所有,与其他几个家丁一起,跟着进谢府。
一路上,管家不断讲着府内的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见着什么人该喊什么……总之喋喋不休一个时辰,才算结束。
“你们是谢府最低等的家丁,归外门护院管,一会儿L随我去签契约,契约年限不同,每月例钱就不同,你们自个儿L想清楚。”
管家说着一顿,又开始循循善诱,“谢府的条件,在嘉佑府当属一等一,我好心提醒一句,最好签二十年,若是签最低等的五年,待五年时间满,府上还会不会考虑再续签你们,那便不知了。”
此话一出,被选中的家丁们一个个露出急色,纷纷表示要签二十年。
宋元喜看到管家满意的嘴脸,
只觉这人贼精,
二十年活契,那和签死契也没差了。这不就是将一辈子卖给谢府吗?
等二十年契约签好,中途再给点小恩小惠之类,诱哄着改为死契,也不是难事儿L。
宋元喜对于契约没想法,于他而言,二十年和五年没差,他找到师父,也就一走了之了,都不是事儿L。
“管家,我签五年。”但他就单纯想要看看对方不高兴的样子。
果然,此话一出,管家直接错愕,大概没想到,有人这么犟种,当真选了五年活契。
如此,管家对宋元喜的印象大打折扣,最后分配院子,直接说道:“你,去三少爷那里当差。”
一个小厮领着宋元喜去三少爷的院子,宋元喜跟在身后,然对方越走越偏僻,这让他不禁猜想,这个谢三少爷在谢府,应该不得宠。
“难道是妾室生的庶子?”
走了一刻钟,宋元喜站在一座十分荒凉的院子门前,简直惊呆住。
这般荒凉?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那小厮似乎看出苗头,说道:“院子年数久了,看着是有些旧,里头倒是还好。”
待推开院门,看到里头小桥流水潺潺,绿叶芭蕉梧桐,瞧着还算意境,宋元喜这才相信。
“不过外头这么破败,想来三少爷日子过得不算好。”宋元喜心中呢喃。
小厮将人送到,交代几句,转身离开。
宋元喜并未急着去找自己的主顾,而是在院子里转悠,先熟悉环境。
一圈儿L逛下来,大概心里有数,他才朝着主屋走去。
还未敲门,里头忽然响起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宋元喜担心主顾有事,直接推门进去。
然看到一幕却是,一个少年拿着一块瓷器碎片,抵在另一个少年的脖颈上,那倒在地上的少年脖颈已经被擦出血滴,眼里写满惊恐和害怕。
宋元喜大惊,地上那少年他认得,便是之前纵马的纨绔子。
低头看手腕烙印,魂灯正在给予反应,又开始发烫了。
他不由一急,上前一步抢过那瓷器,将人从地上拽起。然而下一秒,宋元喜又是一脸呆住。
就在刚刚,他与对面那少年擦肩而过时,手腕处的烙印忽然开始激烈灼烧,那熟悉的温度,俨然就是当年他师父拿九幽冥火煅烧他的感觉。
所以,是他搞错了,手上拎着的纨绔子不是师父,眼前这个穿着简朴,眼神深沉的少年,才是师父?
“你是哪房的下人,谁允你闯入我的院子?”少年没有得逞,心情有些不快。
宋元喜拽着的少年却是快速挣脱,一溜烟儿L跑到门口,捂着脖子狠狠叫嚣,“谢松,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告诉我娘,你死定了!”
那纨绔子跑得贼快,眨眼间就离开。
此时,屋内只剩下两人,宋元喜瞧着眼前少年,对方稚嫩的脸上,隐约能看出他师父的轮廓。
谢松,谢松,原
来这才是他的师父啊!
就说呢,我师父如此顶天立地男子汉,怎么可能是那种纨绔子!
“三少爷,你先前也在那辆马车上?”宋元喜很想知道,自己先前魂灯为何会有反应。
对方话一出口,谢松默了下,而后终于想起,先前谢柏当街纵马,差点踩死一个小孩儿L,有一个身穿破烂的男子救了人。
谢柏撩开车帘时,他也瞥了眼,和眼前这人,对上了。
“你如何进得谢府?”谢松并未回答,反问道。
宋元喜只好回答,“我是逃难到嘉佑府的灾民,恰逢谢府招家丁,我身手不错,管家看中,就进来了。”
说着往后一退,朝着眼前少年行了一礼,“如今我是三少爷手底下的家丁,前来报到。”
谢松瞧着眼前人,一身破破烂烂,且味道酸臭难闻,实在有碍瞻观。
他喊来下人,让人带着宋元喜去清洗换衣,等人再回来,瞧着对方那张白嫩书生的面孔,且长相极为英俊时,谢松不由惊讶。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落到这步田地?
“你是书生?”谢松问道。
宋元喜想了想,又点头,“是,读过几年书。”
谢松将人带到书桌前,让其念了几页书,又让写了几行字,最后直接将人定下,作为自己的书童,也算是贴身小厮。
宋元喜连连道谢,心里却是不由抹了把汗,“还好还好,凡人界的字沧澜界的一样,没露馅,以后也不用重新学习。”
“那三少爷,我平日做些什么?”
宋元喜很满意作为谢松贴身小厮的身份,如此近距离和师父待在一起,他有的是时间感化对方,让其向道。
然而谢松的行为却让他大大不解。
作为书童,他的任务不是替谢松研磨背书袋,而是跟着一并站在谢家学堂里,听完夫子每日的课程,待回到院子,由他完成所有课后作业。
“所有功课,都由我来做?”宋元喜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谢松躺在窗前的长椅上,眼睛眯着,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摇晃,“你不做,难道我来做?”
“不是三少爷,这是夫子布置……”
“你不是书生?谢家学堂的教学水平,你应当能够受益,如此岂不两全其美,于你有用。”
“三少爷,你这算是逃学吧?”宋元喜没憋住。
谢松忽地睁开眼,眼里满满都是不屑,“有何好学的,如此简单乏味的内容,也只有谢家一群智障学得津津有味。”
宋元喜:“……”
师父,你明明之前还说让我学,说是有用,这立马变脸,骂上学的都是傻叉,这样很的好嘛!
谢松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解释道:“你基础薄弱,和那群智障同学几年,待学完后,不听就是。”
宋元喜:“……”
就没想到,凡俗这一世的师父,自小脾气就这般暴躁。
智障,他
师父竟然用智障来形容谢家子弟,当真是,难评。
宋元喜跟在谢松身边当书童半年,期间谢家纨绔子谢柏隔三差五来挑衅,不仅自己来,还带一群打手来。
然而有了他这个大力士,那群打手丝毫占不到便宜。
谢柏瞧着宋元喜如此出色,便想要将人挖走,结果得了谢松一道锁喉,差点口吐白沫去见阎王。
谢柏的亲娘,也就是谢府二房的主母,带人来教训谢松,奈何谢松很快化解危机。
也有碰上几次没法化解的,谢松干脆来横的,直接将碎瓷片抵在对方喉咙,“小娘,你若是想死,只管来寻我的麻烦,我不介意黄泉路上,带你一程。”
话说着,谢松清脆笑道:“小娘放心,未免你寂寞,你亲儿L谢柏,我一定亲自送他上路。”
那阴鸷的眼神,那恶魔般的笑容,吓得二房主母转身就跑。
宋元喜从一开始震惊错愕,到如今已经是淡定如常,他默默收拾一屋子的碎片,然后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清茶,摆到谢松跟前。
“三少爷,二夫人一次次不吸取教训,总是前来闹事,这是为何?”
谢松喝了口茶,眼神冷漠,“妾上位的东西,没脑子,老不死不在这些年,没人教,更显愚蠢。”
这点宋元喜知道,谢家二房儿L子,也就是谢松的亲爹,奉旨带兵打仗去了。
谢松他爹担心孤儿L寡母留在京城被大房和三房欺负,干脆让二房收拾收拾,随老太爷到嘉佑府暂住。
美名其曰:陪伴老太爷,儿L孙尽孝。
谢家老太爷,最看重的就是大儿L子,其已官拜礼部尚书,乃是乾朝从一品大员。
至于三房,不从政不从军,走的是经商路线,几十年时间,将谢家的家产不知扩大几倍,因此也得老太爷的青睐。
唯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二儿L子,不听老子的话,不好好考科举,非要去从军,从此得了厌。
也就近些年军内官职上去了,谢家老太爷才终于入了眼。
然而,谢家大房有两子,一个考中榜眼,一个考中二甲进士,均在翰林院任职,前途无量。
谢家三房有一子,不过十岁就已经能够算账,小小年纪经营店铺那是面面俱到,颇有乃父风范。
至于二房,原配留下的儿L子谢松,年岁十五,读书十年,勉勉强强考取一个末等秀才。继室的儿L子谢柏,年岁十三,读书八年,《幼学琼林》都背不流畅。
如此家族地位,一目了然。
二房主母虽为主母,但其妾室出身便是一大硬伤,生子如此不堪,又是第二处硬伤。
谢家老太爷再看不上谢松这个孙子,也比谢柏要看得上眼,谢松好歹也是个秀才呢。
“三少爷,你明明学富五车,为何不一鼓作气,直接考取状元?如此老太爷也能对你刮目相看。”宋元喜这半年看得真真的,他师父这脑瓜子,贼聪明。
他被迫学习古代科举书目,那些
四书五经,
实在是学得头疼。
而他师父就那么随便一指点,
他就脑子清明,学得进去了。
谢松却笑,“考中状元做什么?朝廷腐败,官官相护,当了官,也不过清水入浊海。”
宋元喜立即点头,“的确,乾朝这皇帝当得不咋地,年年洪水也不治理,朝廷内部必定蛀虫一堆,贪墨严重。”
“你这嘴,倒是会胡咧咧,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宋元喜低着头,不由白了眼,然面上却是温和回道:“我也不会说,这不是日日听三少爷念叨,耳濡目染么。”
谢松不怒反笑,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是这么个理。”
“那三少爷,既不入科举,也不从军,更不经商,你将来做什么?”
“非得要做什么?人这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日复一日,混吃等死也就过去了。”
“这怎么能行,三少爷如此聪慧,拥有经天纬地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此能人,怎能平庸度过一生!”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能做什么?”
谢松蛮好奇,自己这书童实在是有趣儿L,这半年,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乐子。也不知这一次,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却是不想,对方一脸严肃认真,和他提议,“三少爷,我觉你这般才干,应该去修道。凡俗界如何容得下你气吞山河之志,你这般天才,就该去修真界肆意潇洒。”
“修真界?”谢松看向宋元喜,目光幽深。
然宋元喜浑然未觉,依旧喋喋不休讲述着修道的好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便是,修仙之人不仅可以长命百岁,还能长命千岁,甚至万岁。
宋元喜:“以三少爷的聪慧程度,必定是万岁有余。那皇帝天天被喊万岁,然三少爷,你才是能真正修成万岁。”
宋云喜自认为将修仙好处说尽,这般条件摆着,怎能不吸引人呢!
谢松却是懒洋洋,慢悠悠开口说道:“人生无所求,百岁如何,万岁又如何,不过是苟且活着罢了。”
“?!”
宋元喜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他师父竟是这般想法。
啊不是,师父你这样颓废真的好嘛?
你明明不是这样教导我的!
不过神魂入轮回,怎么还性情大变了呢?!
第119章
此后几个月,宋元喜时不时提起修道一事,谢松“嗯嗯啊啊”随口应着,甚至每次表情都很赞同,然行动力为零。
瞧着自己师父越发颓废懒散,宋元喜看着干着急。
这一日,他再次准备游说时,管家忽然进来小院,态度十分恭顺道:“三少爷好,老太爷发话,三日后启程回京。”
谢松没有反应,躺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似睡非睡。
管家没等到回应,又继续说道:“京城传来捷报,二爷打了胜仗,即将凯旋。老太爷打心眼里为二爷高兴,遂决定回京去。”
谢松终于睁开眼,看向管家方向,却是讥笑道:“那老不死的真是运气好。”
管家尴尬之极,匆匆道别,转身离去。
待人离开,谢松扭头看向宋元喜,笑说:“你先前日日劝我修道,我觉得甚是有理,本已心动,啧!计划赶不上变化。”
“!”
宋元喜惊呆住,原来师父已经心动了吗?
“三少爷,有向道之心便是好事,无论是嘉佑府还是京城,都不妨碍你修道啊?”
谢松摇头,表情沉重,“圣上有令,京城内一律不得出现道士,皆需向佛。”
“啊?还有这等奇葩事!这皇帝怎得还管这些,他不应该全心全力治理国家才是!这皇帝,这皇帝……”
“哈哈哈哈哈,宋元喜,你这人忒是有趣,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明白白让人猜透,如你这般单蠢,你家中长辈怎放心让你出门?”
宋元喜懵住,很快反应过来,师父在逗他。
然而念头一转,他立即情绪低落,“我的家乡并无遭灾,三少爷,实在对不住,我说谎了。”
谢松点头,并不意外,“你倒是终于坦诚了。”
宋元喜却是摇头,苦涩道:“我之所以出门,不远千里走至嘉佑府,为的就是寻找我家中长辈。他待我极好,犹如亲儿,自他离开我的那一日,我这心都快空了……”
本只是做做样子,然看着眼前少年,明明就是自己师父,却根本不能相认,宋元喜内心的愁苦一下子涌上来。
说着说着,最后眼眶都红了,差点落泪。
谢松哪里见过宋元喜这般,这人到他身边做书童,日日比谁都高兴,他一直以为宋元喜天生烂漫,脑子里可能缺根筋。
却不想,对方也有伤心处。
修道一事暂且作罢,宋元喜是真的伤心了,这几日只帮着师父收拾行李,别的一概不提。
谢松被“冷落”三日,只觉浑身不自在,待坐上去往京城的马车,而宋元喜不与他同乘时,才恍然惊觉,自己竟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一年多的相处,宋元喜凭借自来熟和厚脸皮,完完全全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谢松坐在马车里,陷入沉思,他究竟是怎么容忍这样一个嬉皮笑脸,看着比他还不着调的书童,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难道是
因为宋元喜会说冷笑话?
谢松想起对方每日一个笑话,似乎总想逗他乐一乐,然他笑点极高,这些笑话在他看来,实在愚蠢。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笑话,居然都是冷笑话。
谢松第一次接触冷笑话这个词,之后细细品味,以宋元喜的脑回路去理解那些冷笑话,倒是慢慢觉出乐趣。
回京途中两个月,谢松没再听到任何冷笑话,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
这一日,宋元喜正在喂马,一个小厮跑过来,“你还在这里喂什么马,三少爷找不着你,正发火呢!”
宋元喜讶异一瞬,很快淡定,“我都被三少爷厌弃了,哪敢再凑上去,这不是挨骂么。”
“哎哟我的祖宗,咱们做下人的还敢有脾气?你可别作,赶紧过去伺候着。”
宋元喜被赶过去,慢腾腾爬上马车,推开车门,与对方视线撞上。
谢松冷哼一声,“宋元喜,你还晓得回来。”
“三少爷,不是你说,让我哪凉快待哪儿去?”
谢松一噎,“你一个书童,还与我置气?”
“哪敢和三少爷置气,不过是怕自己犯蠢,再惹了人不快。”宋元喜小声嘀咕,“三少爷说过,傻子过河,蠢人修仙,愚民万物苟且。”
谢松顿时恍然,原来是自己和祖父的对话,让对方听呆了。
他不由无声笑了,然心情实在太好,笑着笑着就笑出声,继而整个车厢里都是他的笑声。
外头赶车的车夫,以及旁边一路护送的谢家护院,听着这爽朗的笑声,只觉惊奇。
那宋元喜是哪里冒出来的聪明蛋子,怎得进去没一会儿,就将三少爷逗开心。唉,早知如此,便该把人早早送进去,这两个月,可把他们折腾惨了。
宋元喜却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自己师父在笑什么。
谢松笑够了,冲着招手,让人贴过来。
宋元喜摇头,表示尊卑有别。谢松直接瞪了眼,“你若是晓得,我一早把你踹出去。”
“……”哎,师父这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暴躁君。
宋元喜无奈靠过去,就听对方说道:“那蠢人修仙,说的是当今皇帝,一把老骨头非要追求长生不老,频频服用有毒的丹药,只怕命不久矣。”
宋元喜大惊,他第一次听师父这般正经说话。
“此事是真?”
“你以为呢,老不死就打退了个边陲小国,值得老太爷回去?也太看得起他!”
宋元喜听着自己师父一口一个“老不死”,当真是心情微妙。
“三少爷,那毕竟是你父亲?”
谢松脸色一瞬沉下,宋元喜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在老太爷面前这么叫,是不是有些欠妥、嗯……就是,老太爷会不会以为你在含沙射影?”
谢松表情淡定,“不会,整个谢府,就他一个老不死,祖父瞧着比他年轻。”
等到京城,宋元喜见着自己师父凡
俗一世的亲爹,这才明白“老不死”
的称呼从何而来。
无他,谢家二爷常年出征,过得是餐风露宿的日子,一张脸又皲又皱,明明不过三十五,却是老得跟五六十一般。
再看谢家老太爷,退休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儿,又懂得养生,且腿脚便利行动如常,和谢家二爷站在一起,还不知道谁是爹谁是儿子。
再看谢家大爷和谢家三爷,一个官威严肃,一看就是政治大员;另一个满眼精算,吃的富态流油。
总之,瞧着都比二爷来得顺眼。
“三少爷,我总算懂得你的心态了。”
宋元喜站在后头,小声说话。
谢松却是嗤笑,“你不懂,且再看。”
不一会儿,二房主母哭哭啼啼跑过来,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扑进谢二爷怀里,瞧着一个娇娇软软的妇人,在一个“老汉”怀里作态,且双方都真情流露……
这一幕看得,宋元喜心态几乎爆炸。
再看谢家其他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几句话说完,便各自散了。
宋元喜跟着师父回院子,路上一直惊叹连连,“三少爷,活久见啊,二夫人和二爷,老夫少妻既视感。”
“老夫少妻?算不得,顶多算是鳏夫娇妾。”
“……”很好,师父又自创名词。
谢松并不停止说话,借着回去的这趟路,和宋元喜科□□城的家族势力,以及各官员之间的微妙关系。
“三少爷,你懂得真多。”就这份洞察力,不当官可惜了。
谢松白了眼,“听明白了吗?走出门别冲撞了那些纨绔,回头还要去捞你,麻烦。”
“三少爷,你不过秀才出身,我若是得罪了官宦子弟,你能捞得出我?”
“你可以试试。”谢松忽然停下脚步。
这熟悉的眼神,这熟悉的调子,宋元喜一秒头皮发麻,师父生气了!
他立即笑着点头,耍赖似的跳过这个话题,两人继续往院子走去。
在京城待了半个月,谢松忽然说要出门,宋元喜作为贴身小厮,自然要跟随左右。
然而他没有想到,会在今日遇见另一位“熟人”。
醉仙楼内,谢松坐于主位,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少女,那少女长得极为艳丽,瞧着不过豆蔻年华,却已有倾城之姿。
“表哥,母亲又与我说,让我准备进宫事宜。”那少女说着一声叹气,“可是当今圣上已经六十有一,比我祖父还要大上三岁,她怎么舍得让我进去被糟蹋?有时候我常常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
谢松抿了口茶水,缓缓点头,“确是亲生,你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女苦笑一声,“是啊,他们都说我长得和我母亲年轻时极像,当年母亲就是要进宫的,然不知怎得出了岔子,而后嫁给父亲……”
少女念叨许久,最终被谢松打断,“你约我出来,便是听你废话?”
少女愣住,回过神急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想念表哥,
”
“?[(,
我母亲已故,你那母亲自小与我母亲不对付,老死不相往来。”
“表哥……”
“若无事,回吧。”
少女当场愣住,久久不能回神,而后一脸落寞起身,告辞离开。
谢松站在窗口位置,瞧着少女坐上马车离开,呢喃一句“窝囊”。
转过身,就见自己小厮盯着那辆马车,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
谢松漫不经心看着,声音却是冷淡,“怎么,瞧上了?”
宋元喜回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
“王家嫡女,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青年才俊见之念念不忘,人之常情。”
“王家?那小姐是,王兆君?”
谢松不由挑眉,“哟,成日待在谢府,你还有闲心打听这些?”
宋元喜:“!”
老子打听个屁啊,这是妙善真人啊啊啊!
想那沧澜界的妙善真人,说话做事那叫一个干脆利索,他从未想过,凡俗一世,妙善真人竟是这般模样?
这犹如江南女儿的婉约惆怅,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闺秀姿态,这这这!这哪里像是妙善真人啊!
“我麻了,我真的麻了。”
宋元喜心中的小人忽然很忧伤,师父和星星的师父,都性情大变了。
“三少爷,你一直不考虑修道,是因为心里有王家小姐吗?留恋红尘,所以无心向道?”回府的路上,宋元喜语出惊人。
谢松满脸震惊,“你出门前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不可能,我走路一直很稳。”
谢松点点头,“哦,那便是你昨晚睡前水喝多了。”
“什么?”
“一早起来没排干净,一股脑儿往上冲。”
宋元喜:“……”好毒的一张嘴。
此后的日子,便是谢松频繁外出,有时候带着宋元喜,有时候不带。
宋元喜一开始并未觉得不妥,直到谢松带他外出的机会越来越少,然两人关系并未生疏,这让他起疑。
“师父一定有事瞒着我。”
宋元喜为了搞清楚真相,暗搓搓跟在谢松身后,决定来一次偷摸行动。
结果在湖边小筑,发现他师父与一女子幽会。
他一瞬瞪大眼睛,满脸写着要吃新鲜热瓜,仗着自己功夫不错,敛息摒气,缓缓靠近。
走近了,看清楚那女子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女,宋元喜顿时皱眉,师父这口味忒重。
虽然古代十二三岁便可定亲,但是在宋元喜的认识里,十二三的,那就是小娃娃。
不说现代十八岁成年,单就是在沧澜界待了几百年,他所熟知且认知的,一般结为道侣,都是筑基之后,也就是百岁后再谈感情。
而现在,他师父竟然!竟然!
“怎么下得去手。”
“还笑,
还笑,
禽兽啊!”
“这师父坏了,
也不知将神魂带回沧澜界,会不会被污染。”
宋元喜一边吃瓜一边碎碎念,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最后一直蹲在树上不离开。
谢松将人送走,忽地扭头往上看,似笑非笑,“看戏有意思?”
“额……”
“还不赶紧下来!”
“哦。”
宋元喜乖乖跳下,一副小孩做错事的模样,一步一挪走过去。
明明现在,他比谢松年龄来得大,但师徒血脉压制,将其克得死死的。
谢松沉着脸,语气不善,“跟过来做什么?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让你养成这般做贼行为?”
宋元喜低头,一只脚在地上来回碾着,语气含含糊糊的,“那不是,无聊么,三少爷也不经常带我出去玩儿。”
“你是三岁小孩么,还日日出去玩儿,你怎么不干脆每日捧着风车糖葫芦过日子。”
“也不是不行。”
“……”
谢松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宋元喜紧跟其后,完全不知道尴尬怎么写,一会儿一个问题,跟在后头喋喋不休。
“三少爷,你今日与谁在此处见面,怎么搞得神秘兮兮的?”
“那少女瞧着有些面善,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三少爷,你最近频频外出,是去哪里潇洒了?”
“三少爷……”
谢松停下,抬头看过去,目光十分平静。这让宋元喜一下子不自在,他最怕师父一本正经。
然对方容不得他继续耍宝,直接就说:“宋元喜,你若是能将自己的来历老实交代清楚,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知你。”
“!”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的事情,你少掺和。”
“三少爷,我……”
“当不起你一声少爷。”谢松打断,又点破一事,“宋元喜,你文武双全,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一身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你这样本事之人,留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若不是对方这两年从未对他有加害之心,谢松当真想要将人弄死。
“言至于此,你好自为之。”
谢松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宋元喜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宋元喜一开始惊讶于自己师父的洞察力,之后听到师父对他的评价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直接就飘飘然,整个人去往大气层。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有被师父如此高度赞赏的一日。”
“文武双全,原来我在师父眼中,这样出色?”
“那师父以前说我不开窍,是不是诓我?”
宋元喜这几百年,就没听过比这更高级的赞赏,一时沉迷不可自拔,自顾乐呵好几日。
等激动劲儿过去,这才想起要和师父坦白一事,于是急匆匆去找人,却是扑了个空。
而
此时的谢松,
却在城郊一处庄子里,
与一老者垂钓。
老者将钓竿收回,装了鱼饵再把杆子甩出去,忽然说道:“你近些日子来得次数颇多。”
谢松“嗯”了声,默了一瞬才说话,“皇帝越发昏庸无道,已经开始拿少女酮体炼丹。”
“亡国之兆啊。”
“朝廷腐败,官宦勾结,太子病入膏肓。”谢松想了想,实在没想出皇帝还有哪个继承人,“皇室基本无后了。”
老者嘴角抽搐,冷哼一声,“连亲子都不放过,痴迷成仙修道,因果循环罢了。”
谢松不说话,沉默着继续钓鱼。
老者等了会儿,才问:“你近些日子似乎很沉默。”
“我只是疑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修仙者。”
老者大惊,放下钓鱼竿转过身,“你莫要听信胡言,这世上哪有什么修仙,左不过就是帝王为了自己的名声,捣鼓出来的幌子。你有治国之才,乾国国运衰退,亡国乃是必然,你多年筹谋,于乱世当上一国之主,乃是顺势而为。”
谢松往后一仰,靠在躺椅上看天,声音乏得很,“可我对做皇帝不感兴趣。”
“这不是感不感兴趣的事情,而是你之重任,乾国若亡,边陲各小国必定虎视眈眈。皇室无人,朝廷混乱,帝王必在世家出。谢王两家乃是首选,而你,是首要之选。”
谢松看向眼前老者,这人是他祖父介绍给他的,据说是个能人异士。
他跟在身边学习十几年,确实见识到对方不少本事。
然而和宋元喜相处的这两年时间,听对方那一番“胡言乱语”,谢松开始怀疑,眼前这老者,是不是宋元喜口中的修仙者?
思绪百转,谢松忽然说道:“我先前遇上一人,此人甚是滑稽,说我有经天纬地之才,既无心官场,不如去修道,去往修真界追求长生之路。”
“啪嗒——”
老者手中钓竿直接掉落,脸上一闪而过震惊之色。
但很快,老者便慢悠悠捡起钓竿,继续垂钓,且摇头说道:“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游方道士,骗到谢府府上?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莫要理会。”
谢松但笑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待人走后,老者却是心里不安,他筹谋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功成,此时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是谁在谢松身边作祟?”
“不行,我得去一探究竟。”
是夜,宋元喜正睡得酣熟,忽然感觉身体一冷,朦朦胧半睁开眼,却是吓得直接从床上跳起。
他抱着被子退到床尾,看着眼前老大一个金光灿灿的大金人,使劲揉搓眼睛。
“等等,我这是睡迷糊了?”
“唉,我眼睛也没瞎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定眼再看,确定眼前大金人没消失,开始思考对方的来历。
这金光实在耀眼,根本不是凡人糊弄人弄出来的造假之物,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此人身上功德爆满。
这样的人,在凡俗界存在,合理吗?
宋元喜思索一番,斟酌开口,“请问这位朋友,可是来自他界?”
老者眉头皱起,心中疑惑更甚,此人竟然能够看出他的一些门道?
宋元喜见人不回答,自认已经猜对,于是又开始琢磨,这是哪界跑出来溜达闲逛的功德大佬。
灵界?不可能,那一界都是精灵。
魔界?白瞎,那群魔物全身漆黑,魔气四溢。
冥界?不像,冥界修炼出一身功德的鬼修,实在太少。
难道是佛门中人?
宋元喜这方不断猜测,对面老者也在猜测宋元喜的身份。
此人看似普通凡人,然体内隐匿灵力,似被封印禁锢。
此人究竟从哪一界入得凡俗,来此作何?
难道是想搅和乾朝,改变亡国之势?
此人莫不是佛门中人?
漆黑的夜,漆黑的环境,两人就这么站在屋内,互相看着彼此,不发一言。!
第120章
时间流逝,天光破晓,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夜。
待第一声鸡鸣时,宋元喜的心态已经完全调整回来。
他冲着眼前老者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邀请对方入座,“前辈,来者是客,有事无事,我们坐下说话?”
老者应了声,走至桌前坐下,宋元喜立即倒了杯茶递过去。
他也不说话,等着老者提问或者先开口。
果然,老者率先开口:“你是哪界下来的修士?”
哦豁!身份直接暴露了!
宋元喜对眼前老者不信任,心思一转,随即说道:“晚辈乃临川界修士,游历到此,体验世俗。”
老者心中一合计,此话没毛病,又问:“你乃临川界哪派弟子?”
这老头儿L不简单呐~
宋元喜心中疑惑更甚,但依旧老实模样,“晚辈乃临川界王安宗弟子。”
“王安宗?”
“是。”
“你姓甚名谁?”
宋元喜不说话,这问题多少有点涉及个人隐私了,且问得如此详细,实在是让人怀疑。
见对方不说话,老者也不恼,笑着解释,“你在凡俗界,所作所为皆是瞒不了我,你不说也无妨,我查一查便知,不过费些工夫罢了。”
“哦?前辈此话何解?”
那老者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又十分刻意说道;“吾乃凡俗界一方天道。”
“?!”
宋元喜惊呆住,整张脸上的表情懵逼茫然,写满了黑人问号。
“不是前辈!这等玩笑莫开,小心当真被天道惦记,容易遭雷劈。”
在沧澜界,宋元喜真真切切体会过天道的可怕,如今这老头儿L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自称天道?这老头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乾朝皇帝来得好。
“吾乃天道,千真万确。”
“不可能,此事绝对不可能!”
老者沉默一瞬,抬手拂过对方的眼睛,宋元喜只觉眼前视线顿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那双眼睛好像经过特殊仪器的改造,能够看到三维空间里许多密密麻麻的线条,顺着那些线条,一眼望见无数普通百姓从生到死的一生,再往后看,就能看到一些达官贵人的人生轨迹。
宋元喜兴致提起来,努力往前看,想要看看乾朝的命运,然而才刚看到一个头,眼前的线条却是全部断裂。
眼前一花,再仔细看,那些奇妙的现象已经完全消失。
老者摇头,“莫要探究不该知道的事情。”
宋元喜目瞪口呆,一脸痴相看向眼前老者。老者被看得皱眉,正欲说话,对方抢先一步行动。
只见宋元喜忽然一个滑跪,直接跪到老者面前,一把抱住对方大腿,张嘴就喊:“天道爸爸!”
话说完,意识到不对,宋元喜立即改口,“天道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晚辈无心冒犯之失,
我当真只是路过,万不敢在凡俗界放肆。”
老者点头,“这点我倒是相信,你的灵力被强行封印禁锢,想来那人就怕你在凡俗界乱来。”
宋元喜疯狂点头,“是是是!这是我师祖做的,他一并封住了我的储物镯,除却当年习得一身凡俗武功,我毫无战斗力。”
“如今你我坦诚,你且告诉我,来乾朝究竟作何。”老者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你潜伏在谢松身边,打的什么主意?”
宋元喜不敢告知任何人自己的目的,然眼前这人不一般,这可是天道的化身。
若是他能够得到天道的帮助,如此带回师父的神魂,岂不是更方便?
宋元喜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师父乃玄天宗繁简真君,因天堑异动,为剿灭魔物,救宗门几十万弟子,不惜命牌碎裂。所幸天道眷顾,让其神魂轮回凡俗一世,我得师祖点化,入凡俗引导师父,带其重回修真界。”
话说完,宋元喜一脸期望看向对方,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的。
老者却是心头一沉,仿佛被钝器击中,只差吐出一口老血。
什么鬼玩意儿L!
谢松是他精心挑选的帝王继承人,乾国之后,本该有一帝王横空出世,治国富民,引领朝代走向繁荣昌盛。此后种种治国方针,此人合该是被后世人评为千古一帝。
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挖墙脚的,说要把他选中的人间帝王带走?
老者心口起伏,声音沉沉,“不行,谢松乃是帝王之相。”
宋元喜懵逼,“我师父,当皇帝?”
“不错。”
“可是不对啊,皇位哪轮得到世家子弟上去?”
“此事你莫管。”
“乾朝丧尽天良,国运断了?”
“……”
宋元喜略一思索,又摇头,“还是不对,若是您看中的是谢松此世的才干,那必定是我师父神魂加持的缘故。若当真如此,他总有一日会弃国家而去,走向修仙一道。”
老者捂着心口,感觉自己又快要吐血了。
这事我知道!!!
宋元喜见对方脸色不好,立即结束此话题,转而说道:“其实凡俗界人才济济,即便不是我师父,亦有其他能人将才,人间帝王,相信您肯定还有备选。”
老者这才想起,当初测算时,的确还有一道指示,除却谢家,便是王家。
他闭上眼睛,顺着王家那条脉络一路追寻,终于找到第一位人间帝王备选。
“没想到,竟是位女帝。”
“哦?不知晚辈可否知晓?”
宋元喜只听过历史上的武皇,如今在异时空还能碰上未来女帝,吃瓜是必须的。
然而等老者报出那未来女帝的名字时,宋元喜傻眼了,回过神立即摇头,“不行,她不行。”
老者心里一个咯噔,“怎得,你还有一个师父?”
宋元喜摇头,“王家兆君并非我师父,不过她
是我兄弟的师父,
在沧澜界已经入了华阳宗,
不日即将进阶元婴,如果……”
“等等!”老者忽然打断,眼神微微眯起,“小子,你对我说谎了。”
“?”
“玄天宗,华阳宗,你乃沧澜界修士,好大的胆子,竟然欺骗于我。”
“!”
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忘记这茬了。
“前辈,前辈息怒!我先前不知您是天道,想着从哪儿L冒出来的危险人物,我不得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等知道后,我心情太过激动,便忘了解释,前辈,天道爷爷,我当真不是故意欺瞒的。”
宋元喜好说歹说,这档子误会才算解除。
然而老者很不高兴,他选出的两个人间帝王,都留不住。
这让他头痛欲裂,“亡国之兆,时间恐怕来不及了。若无真正帝王命相之人出现,凡俗界百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啊!”
作为此方天道,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在烽火战乱中颠沛流离。
尤其百年时间,很可能导致凡俗界的气运大打折扣,一旦一界气运受损,便需要几百年修生养息。
老者悲痛,“此方小世界,不该如此啊!”
宋元喜听得头皮发麻,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把人家一早定好的命运之神搅乱带走,留下一堆烂摊子,让无数人为此受累。
“可是我师父……”
“此事与你无关,你作为他界修士,莫要干预此方世界的历史进程。你以为自己心软相助,殊不知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力。”
宋元喜点头,这点他倒是知道的,就像是蝴蝶效应。
两人在屋子里谈了许久,待日上三竿,老者才起身告辞。
宋元喜亲自将人送至门口,目送对方离开,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他师父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看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宋元喜答应老者此事绝不外泄,如今碰上师父,难免心里发虚。而这一幕落在谢松眼里,倒成了欺瞒的最好证据。
“你与那人是何关系?”
“啊?啊,三少爷是说吾空师父吗?我今儿L刚认识的。”他的确是今日半夜三更,与天道第一次碰面。
然这话谢松不信,“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宋元喜一脸委屈,“三少爷,我没说谎,我对谁说谎,也不能对你说谎啊!”
谢松冷冷瞧着,一言不发,良久转身离开。
宋元喜只觉跟上去,谢松却是摆手,“别跟着我。”
“三少爷……”
“去找管家结算月例,多拿三个月月钱,离开谢府吧。”
谢松扔出来一张纸,宋元喜慌忙接住,打开一看,正是自己签约五年的活契。
午后,宋元喜被迫离开谢府,望着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眼神幽幽。
门口守值的家丁知晓对方力气,瞧着心惊肉跳的,急忙劝道:“兄弟
,你别想不开,若是砸坏了石狮子,你得去蹲大牢的。不值得不值得!”
“我觉得这两尊石狮子与我气场不合。”宋元喜心里憋屈,没处发泄。
守值家丁听得冷汗涔涔,对方要当真在这里乱来,他也要挨罚的。
“我又不为难人。”宋元喜最后看了眼谢府,甩袖离开。
醉仙楼,宋元喜一个人沉闷喝酒,越喝越伤心,他被师父抛弃了。
喝得微醺时,眼前有人影晃动,宋元喜抬头看,是王兆君。
王兆君还未开口,宋元喜就咧开嘴嘿嘿直笑,“真人,又遇见你了啊。”
“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王兆君身边的丫鬟立即护主,瞪向宋元喜。
宋元喜却是忽然哭起来,“我辛辛苦苦,不远万里找来,明明相处愉快,为何说翻脸就翻脸?就因为我不能说的秘密么,哪是我不能说,明明就是师祖要求的。呸!你师父这么死心眼儿L,你怎么还怪起徒弟来……”
“小姐,你别搭理这种浪子,我们这边走。”丫鬟瞧着醉醺醺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王兆君却是走到对面坐下,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小姐!”
“你先出去,我在这里坐坐。”
“可是小姐……”
“我认得他,是表哥的书童。”
丫鬟离开,王兆君继续自顾喝酒,喝得差不多才幽幽开口,“我明日就要进宫了。”
话是冲着宋元喜方向说的,然声音几不可闻,更像是呢喃。
她在那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喝完酒,说完话,起身离开。
宋元喜浑浑噩噩,再醒来已是夜晚,他并不记得自己遇上了“熟人”,只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等付了银子离开,穿过大堂时,听得人群纷纷议论,这才知晓王家嫡女要进宫的消息。
他一把拉住对方,声线不由提高,“你说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把人甩开,“啧!又一个因爱成痴的书生,那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你这种穷酸书生可以肖想的?”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说啊,那王家嫡女,明日就要进宫当贵妃娘娘了!”
宋元喜急匆匆往王家赶去,顾不得礼仪,直接夜闯府邸。
好不容易摸到王兆君的院子,却发觉有人比他早先一步。他隐在暗处,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对方十分谨慎,说话声音几乎贴耳。
直到对方出来,宋元喜惊觉,那人竟是他师父!
“师父怎会深夜来此?难道师父他真的心有妙善真人?”
望着谢松的背影,宋元喜被冲昏的脑子终于清醒,他此番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师父的神魂,稽五星的师父,他管不了了!
“对不住,妙善真人,你的命运,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元喜歉意看了眼亮着的闺房,默默转身。
离开王府,
他一路追着谢松脚步,终于在半道把人拦住,“三少爷,你等等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谢松当真停下。
宋元喜赶到跟前,直接就道:“三少爷,你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不瞒你。”
管他规矩不规矩,天大地大,师父最大!
师祖啊师祖,徒孙不孝,对不住你的嘱托了。
宋元喜做好心里建设,已经是豁出去的架势,表情毅然决然。
谢松心头松动,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那你说说,你是何人,来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我是哔——哔——哔——”
宋元喜一脸懵逼,卧槽怎么回事儿L?我的声音自动消音了?
“三少爷,我哔——哔——哔——”
宋元喜不由急了,“不是,我真的想说的。”
谢松默了下,又问:“那你说说,你与吾空师父,是何关系?又或者,你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对于来到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老者,谢松是充满好奇的,若是宋元喜能够坦白这一点,那自己也愿意再相信他。
宋元喜松了口气,又说:“你说吾空师父啊,他就是哔——哔——哔——”
宋元喜愣住,不死心,“吾空师父是哔——哔——哔——”
“三少爷,我冤枉啊~”宋元喜急得快要哭了。
谢松冷哼一声,往后退开几步,“宋元喜,这些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说罢,径直离去。
宋元喜望着黑夜中消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又哭又骂。
骂天骂地骂祖宗,差点失去理智。
“年轻人,你莫要再犯错,辱骂天道,小心遭雷劈。”老者忽然出现。
宋元喜看着眼前人,气得磨牙,“你们一个个的怎得如此狡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该我被我师父误解?你的身份不能说,我师父的身份不能说,连我来自沧澜界一事也说不得?那我死了算了,我如何能够顺利带我师父的神魂回修真界!”
老者气定神闲,只微微摇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违背小世界的原则,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但若是有违此方天地规律,一切责罚,你一律承担。”老者再次警告。
宋元喜整个人颓废,坐在街道中央,失魂落魄的。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想,这事情真做起来,处处有难。
那些奇葩的消音效果,没让他解释清楚,指不定让师父对他更加怀疑了。
“您就不能帮帮我吗?我师父若是一直留在此界,只怕不妥吧?”宋元喜忽然抬头。
老者却笑,“有何不妥,若是你带不走,那便留下送我。”
“!”
宋元喜不禁瞪大眼,这天道怎么得寸进尺啊!
老者又笑,“逗你呢小子,不属于此界的神魂,自该回归去处。”
“那您的意思是?
”
“开门见山不妥,
你便不能想想办法,
曲线救国?”
作为小世界的天道,老者不能将话说的太直白。如此点拨,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宋元喜依旧坐在那儿L,呆愣愣的。
老者等了会儿L,留下一句,“想明白,来城郊十里庄寻我。”
宋元喜看着离去的背影,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曲线救国,怎么曲线?师父那里不能直说,那我能不能告诉别人真相?不妥,这凡俗界都是普通人,这话说了也没用。
“唉等等!”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我怎么把这事儿L给忘了。”
第一日正午,宋元喜直奔十里庄。
一见到老者,就急切问:“前辈,你昨夜说愿意帮我,可是当真?”
“嗯。”老者慢悠悠喝茶。
宋元喜立即笑开,干脆道:“那就请前辈相助,帮我去势。”
“噗——”
老者一口茶喷出,惊呆了,“年轻人,你说什么?”
“我如今凡人之躯,想要掩盖自身却是不行,劳烦前辈使些障眼法,将我“做成”一个太监。”
“太监,你要作何?”
“自然是曲线救国。”
“哦?说来听听。”
“我师父这条路是死胡同,已经走不通了。那我就去走妙善真人那条路。历史的轨迹总是一样,无论经过多少遍,该如何还是如何,既然妙善真人注定要去沧澜界,那我就做她的功课……”
宋元喜讲述自己的曲线救国计划,老者听完,直接笑出声。
“怎么,我这计划不妥?”宋元喜心里忐忑。
老者却是笑着摇头,“倒不是不妥,只是你这年轻人,想法忒是有趣儿L。”
“是嘛,我师父也经常这么说我。”
老者为宋元喜做了障眼法,安排合理的身份,让其先一步进宫。
待王兆君进宫,被封为贵妃时,他很顺利就被分配到她的宫殿内。
“你是?宋元喜?”王兆君在宫内看到熟悉的面孔,十分惊讶。
宋元喜捏着嗓子回答:“小喜子见过贵妃娘娘。”
“你当真是宋元喜?”
王兆君依旧不敢相信,这人不是表哥身边的书童么,怎么一转身就成了宫里的太监?
难道……皇帝在表哥身边安插了眼线?
越想越不对劲,王兆君急匆匆离开,留下宋元喜一人站在原地,尴尬茫然。
唉不是,这个发展趋势不对啊,熟人局,怎么就惊悚害怕了呢?
“我长得很凶神恶煞?”
宋元喜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镜子,左看右看,只觉自己长得还不赖。
就算是放在太监界,那也是相当貌美的存在。这长相,多讨娘娘欢心啊,妙善真人居然不喜欢。
“难道真人喜欢星星那样儿L的?又或者春羽那般模样?”宋元喜陷入思考,想着要
不要去找老者,
将自己换一张脸。
而此时的王兆君,
已经赶去另一处宫殿,与人见面。
“妹妹,事情不妥。”
王兆君屏退宫人,立即说了宋元喜一事,说完眉头皱起,“若当真是皇帝派的眼线,那表哥身边,是否还有其他危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什么小喜子,你把人安排到我宫殿,我倒要瞧瞧,对方能使出什么花样儿L来。”
“妹妹……”
“那老不死皇帝,想要享齐人之福,我们姐妹便让他称心如意。此事早已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可是……”
“哎呀姐姐,你别可是可是,你那谢哥哥听你一句可是,眉头皱起都能夹死苍蝇了。”
王雪灵看着对方婉约之态,只觉脑子嗡嗡的,难怪谢家表哥非要让她陪同一起进宫,单就是嫡姐这模样,确实可能不成事。
王雪灵,王家庶女,却与王家嫡女王兆君姐妹情深。
两人的情谊,自小结下,其缘由却是王家万恶之源。
王兆君不由想起年少时,那一个可怕的夜晚。
那年她不过七岁,因为害怕黑夜不敢独自入睡,遂瞒着丫鬟偷偷跑去母亲院子。本以为等来的又是一个温馨的夜晚,却不想在那里,看到人世间最恶心的一幕。
她那端庄有礼的母亲,竟然与她的伯父有染。
若只是这般,她还不至于信念崩塌,此后一年,王兆君小心观察,发觉整个王府,犹如深渊地狱。
父亲与伯母,父亲与婶婶,祖父与婶婶,堂哥和堂姐……
王兆君被彻底吓坏,是在九岁那年,她一直信赖的一堂哥,竟然将魔爪伸向她。若不是庶妹王雪灵救她于危难,只怕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当时的她们,一个九岁,一个八岁,不知哪来的勇气,将人推进荷花池。
事后,她被吓傻了,庶妹却是一言不发拉着她回院子,然后盖上被子睡觉。
“姐姐,今晚我与你一起说悄悄话,很早就睡了,我们哪儿L也没去。”
王兆君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冲着点头,“我听你的,你自小就有主意。”
宋元喜被通知去往另一个娘娘的宫殿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唉不是!我与贵妃娘娘第一次见面,并未冒犯,娘娘何故对我如此厌弃?”
“谁知道呢,咱们做奴才的,可没得选择。你便知足吧,只是调去另一位娘娘宫殿,若是被贬冷宫,有的苦头吃。”
宋元喜内心哇凉哇凉的:我不想去找别的娘娘啊,我只想要待在妙善真人身边。
等到殿内,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哟,从姐姐那儿L挖过来的小太监,抬起头让本宫瞧瞧,长得如何。”
宋元喜内心麻木,无悲无喜抬头,却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怔愣当场。
王雪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些个臭男人,即便去了根,还是一样瞧着恶心。
“怎么,本宫长得美吗?”
王家有女兆君,倾国倾城。然世人不知,王家庶女雪灵,亦是国色天香。
老皇帝当初只选中王兆君,然而“阴差阳错”遇见王雪灵,一话不说,就要姐妹同时进宫。
宋元喜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同时不断骂自己蠢。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此界有师父和妙善真人,却独独遗忘了另一位,妙音真君啊,妙音真君!这位也是来此凡俗界,和妙善真人乃是姐妹啊啊啊!”
“唉,还是我记得不够勤快,当初春羽念叨妙音真君和他师父关系时,我就应该问得再清楚些。”
不过眼下这情况,似乎也不赖?
宋元喜默默暗喜,觉得曲线救国的路子走宽了。
然王雪灵瞧着眼前痴迷呆愣的太监,一股恶心感由内而生。
她挥挥手,直接喊道:“来人,给本宫掌嘴。”
“!”
宋元喜惊呆住:啊不是!妙音真君,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先前还上玄天宗找我爹讨论丹道呢,你还夸我聪明伶俐啊啊啊!!
第121章
宋元喜终是挨了一巴掌,倒不是其他太监打的,而是王雪灵亲自动手。
之后,便将人赶去殿外罚站,言明不站够四个时辰,不准挪动一步。
“娘娘,那小喜子……”
“本宫看他不爽,打便打了,怎得,你们这些奴才,还想抱团反抗?”
底下两个太监立即跪下,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谨记娘娘教诲,日后必定严加看管小喜子。”
“这倒不用。”王雪灵摆手,“本宫看他不爽是一回事儿,他自由活动是另一回事儿,你们莫管。”
她倒要看看,这太监背后的主子是谁!
而此时站在殿外的宋元喜,捂着半边肿起的脸颊,内心着实郁闷。
“妙音真君下手忒狠,这是往死里打啊!”
“我滴乖乖,明明在沧澜界时,多么和善一长辈啊,还送我那么多丹药。”
他此时储物镯里,都还有对方赠送的丹药,且品阶都不低。
“唉,妙音真君是长辈,又是前辈,打就打了。若是其他人敢打,我高低得给他一个回旋踢……”
宋元喜自我安慰,心里碎碎念。
有武功底子,别说四个时辰,便是四十个时辰,也是没问题的。
王雪灵入睡前才想起殿外还有一个皇帝眼线,就招宫人来问:“那小太监知错了吗?”
宫女轻轻摇头,回道:“娘娘,小喜子还在殿外站着。”
“怎么,还没晕倒?”王雪灵不由惊讶,去根的太监,如今也身强力壮了?
宫女点头,“是的娘娘,和一开始站姿一模一样,笔挺笔挺的。”
“这么个犟种,行,那就吩咐下去,再站四个时辰。”王雪灵懒洋洋挥手,转身躺去床上。
宋元喜心中默默算着时间,四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他可以自由活动了。结果一个宫女急匆匆跑来,告知娘娘要加时,再站四个时辰。
“!”
“啊不是,娘娘怎么又要我站?”宋元喜不明白。
那宫女不禁摇头,颇是同情这个有些傻憨憨的太监,“你可真是倔强,就不能服个软?倒地不起,苦苦哀求,这都不会?你怎么当太监的!你以为你是将军呢,还铁骨铮铮。”
“……”
宋元喜内心一万个卧槽,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输在身板直这件事儿上。
遥想当年,他也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罚站面壁思过,均是懒懒散散的。而后师父出关,自己筑基,被骂没规矩,硬是一切从头教起。
宋元喜如今的所有良好教养,一半归功于他爹日夜念叨,一半归功于师父严厉教导。
当然,师父的作用更大。毕竟,没一顿打是白挨的!
宋元喜内心直呼冤枉,“师父,你瞧瞧,你瞧瞧!你这个表妹的妹妹,怎么还挑你刺儿呢,等回沧澜界,我一定要告状!”
又站了三个时辰,这一次宋元喜学乖了,
天微微亮时,给自己抹了把脸,弄皱衣服,然后双腿打颤,在一众宫女经过时,“哐当”一声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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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
“哟,终于醒了。”那小太监笑着站起来,以手背抵触宋元喜的额头,说道:“不烧了,这便好,我也好去回禀娘娘。”
“唉,是我不中用,这身子骨弱得很。”
“……”站了足足七个时辰的身子骨,你管这叫弱?
小太监只觉受到侮辱,头也不回走掉。
宋元喜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儿,将“攻略目标”王雪灵想了又想,“妙音真君实在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比妙善真人难搞,我如今在她手底下混着,想要说动她们向道,去往修真界修仙,有点难办啊!”
此后几个月,宋元喜明显感觉到自己被“隔离”了,他接触不到王雪灵,对方的一言一行,基本上都是从一些宫女口中得知。
这让事情越发棘手,宋元喜甚至生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夜探寝宫?
这个念头,在之后的几日里,越发的强烈。
宋元喜是个顺从本心的人,想干就干。但是为了出师顺利,他决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
于是,去御膳房搞了一只乌龟壳,又换得三枚铜钱,用着三脚猫的卜卦本事,开始测吉日。
“卦象显示,今日大吉,戌时三刻乃是吉时。”
宋元喜将铜钱一收,脸上颇是得意,“啧,不过是算卦,洒洒水啦~”
然后,戌时三刻,潜入王雪灵的寝宫内,正好撞上一幕活色生香的场面。
宋元喜并不认为是自己算卦失误,“所以所谓吉时,应是鱼水之欢?”
“一个无根的太监,也想这种事儿?”一道声音忽然从花帐内传出。
宋元喜惊讶,继而满脸通红,连连往后退,“打扰陛下娘娘雅兴,罪该万死。”
“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
宋元喜震惊当场,不知该如何回话,那花帐却是一下子撩开。
他本能闭眼,却听得一声嗤笑,“怕什么,睁开眼瞧瞧,本宫允你看。”
宋元喜哪敢睁开,直接转过去,站着笔挺笔挺的。
不多时,他就感觉到有人触碰他的后背,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吓得直接一个纵身跳。
王雪灵瞧着一跳离自己十米远的人,惊讶不已,这太监功夫不弱啊,那就更要好好盘问盘问。
于是乎,再次走向对方,并且以不容拒绝的架势,将人扣住。
宋元喜怕的要死,内心直呼“要完”,在凡俗界的所有事情,势必会成为一段平行记忆回归长辈们的识海,他若是哪里做错,回头指不定被打。
“小喜子,睁开眼。”王雪灵继续逗人。
宋元喜内心纠结万分,挣扎许久慢慢睁开,待看清眼前之人穿着整齐时,呆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直接转身看向大床。
妙音真君在他身边好好站着,
那么在床上的那人,
又是谁?
“你很好奇?”王雪灵笑眯眯问。
宋元喜默了下,如实点头,“嗯,挺好奇的。”
“那便走过去,掀开看看呗。”
“这,不大好吧?”
“怕什么,我带你去。”
然后,宋元喜便看到,六十有一的老皇帝躺在下面,身上骑着一个膘肥体重、满脸脓包的女汉子。
那女汉子长得魁梧,声音却是极好听,咿咿呀呀,让老皇帝醉生梦死。
“爱妃真是勇猛,孤喜欢,如此体位,甚妙!”
“陛下喜欢,那便再来一次。”
花帐早已放下,宋元喜随王雪灵走出内殿,却依旧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王雪灵亦是纳闷,这小太监瞧见老不死皇帝如此被虐,却无动于衷,甚至满眼写着看戏的激动,他当真是老皇帝派出的眼线?
“小喜子,你究竟是谁的人?”
“娘娘,我是自由人。”
“先前碰你的手臂,已在你身上下了剧毒,你若是说谎,接下去的七七四十九日,你将痛不欲生,最后全身腐烂而死。”
“!”
宋元喜一脸郁闷,“娘娘,你这也忒狠了。我不过一个太监,还能有什么底细。”
“宋元喜,你不觉自己与皇宫格格不入吗?哪个太监敢在主子面前自称“我”,自你在贵妃那儿,便已经露馅儿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求生的机会,你若是乖顺,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宋元喜还未开口,内殿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王雪灵一愣,随即急匆匆赶过去。
宋元喜觉得情况不妙,虽慢了一步,但还是追上去。然进入的一瞬,就见老皇帝掐着王雪灵的脖子,满眼戾气凶狠。
“贱人,竟敢算计孤,孤这就送你去黄泉。”
宋元喜身体快于意识,见到的一瞬立刻冲过去,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砰——”一声,老皇帝被踢飞十米远。
“娘娘,你没事儿吧?”宋元喜担心不已,这位可是华阳宗的元婴大佬啊,五级炼丹师,据说马上就要突破六级了。
可不能在凡俗一世出岔子!
“咳咳,咳咳咳。”王雪灵咳嗽好几声,终于缓过来,看向宋元喜眼神复杂。
宋元喜浑不在意,关切问长问短,王雪灵摇头,看向倒地不醒的老皇帝,“你把人弄死了?”
“啊?我也不知,我就那么轻轻一踹,应该没死吧?”
王雪灵:“……”这轻轻一踹,挺有技术。
两人走过去,探其鼻息,均是松了口气。
王雪灵:没死就成,谢家表哥说过,老皇帝如今还不能死。
宋元喜:我的妈呀,这一脚要是真踹死了,天道不得降下天罚啊!
最终,宋元喜用了江湖术士之法,将老皇帝今夜的记忆抹除,然后把
人安置在床上,
整的一副劳累受不住的表现。
此后几个月,
两人达成默契,王雪灵用魅术换人虐,宋元喜用术法抹除痕迹。
合作很是愉快,彼此间的感情渐渐升温,终于从互相猜疑的陌生人,变成可以唠嗑的小伙伴。
“唉,淑妃已经换了三个侍卫了,据说没一个能满足得了她。恐怕今夜得一带二。”
“昨儿午后,我去御花园闲逛,你猜我看到什么?皇后和户部尚书有爱恨情仇,你说病秧子太子,会不会是户部尚书的种?”
“前头大太监和华妃混在一起了,你是不知晓,那大太监原本是她青梅竹马,华妃被迫入宫,那青梅竹马一狠心,干脆进宫当了太监。”
“知道十一公主吗?就是还活着的那个小丫头,婉妃在御书房内,与大将军一夜苟合,珠胎暗结。大将军无后多年,如今疼那小丫头跟眼珠子似的。”
宋元喜听着这一件件一桩桩,实在惊叹于对方的八卦能力。
“娘娘,我也算每日一半时辰与你在一起,你怎得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听这些消息?”
王雪灵嗑着瓜子,不由白了眼,“皇宫乌烟瘴气,这些事情还用得着特意去打听?也就那老不死皇帝痴迷修仙,但凡换个脑子正常的,后宫都不可能如此乱。”
“国运衰退,礼乐崩坏,亡国之兆。”宋元喜不禁感慨。
王雪灵意外抬眼,“你倒是和谢家表哥一样关心国事。不过宋元喜,我实在好奇,你怎么得罪他了,竟是将你赶出来?”
近半年相处,王雪灵若是还看不出宋元喜那点苗头,那她这眼力界儿算是白练了。
此人明着在她和嫡姐两边徘徊,又是讨好又是帮忙,但凡她们有求,必定会应。若是她们有危险,更是冲在第一个。
然这人的心,却始终不在这里,对方是冲着谢松来的。
且这种心思,根本不加遮掩,在她们面前表现得明明白白。
“嫡姐以为,你与谢家表哥有不可说的关系。”王雪灵忽然说道。
宋元喜愣了下,吓得从座位上跳起,冲着外头碧蓝的天空拜了又拜。
“天道在上,晚辈一颗赤心只有尊敬,我对三少爷的敬爱之心,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如果可以,我愿敬爱他一万年!”
王雪灵笑岔,招手让人坐回来,“逗你玩儿呢,嫡姐不过开玩笑,我们都看得出,你与谢家表哥,虽关系匪浅,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宋元喜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王雪灵以为此事私隐,欲要跳过,却不想宋元喜忽然说起,“我于三少爷,大概就是引路人的身份。”
“引路人?”
“不错,我向三少爷提出,让他向道修炼。”
“砰——”一声!
原本嬉笑散漫的王雪灵,立即变了脸色,看向宋元喜,眼里带着浓浓的敌意,“好一个深藏不露,竟是打得这个主意,还说和那老皇帝没有瓜葛。”
王雪灵不知如何作想,脑回路转了十八个弯,竟然怀疑对方是老皇帝的私生子。
宋元喜顿时哭笑不得,“娘娘,你别污蔑我,我和那畜生怎么可能有血缘,我爹可是世上最好的爹,那畜生如何能比!”
为证明清白,宋元喜决定向王雪灵展示真正的修仙之术。
自然,以他如今凡人之躯,灵力又被封禁,修真术法是不能用的。
但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娘娘,我对炼丹之术亦有研究,你若是想要验证我,不妨带我去老皇帝的炼丹房。娘娘得宠,又有人脉,想来应该进得去?”
王雪灵心中冷笑: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将那毒丹编出什么花样儿来!
翌日,两人趁着宫人交接班空隙,偷溜进入皇帝的炼丹房。
入内第一眼,宋元喜便看到一个硕大的炼丹炉,炉盖呈打开状,里头的炼丹之火还有残余。
他走近,两指捏起炉内一些残留的丹药粉末,凑近闻了闻,而后碾碎了仔细检查……
王雪灵站在一旁,见人如此严谨,只觉滑稽:装模作样倒是在行。
“如何?可看出什么?”王雪灵等得不耐烦。
宋元喜将手擦干净,点头说道:“确实有问题,也不知是谁教的老皇帝炼丹,其出品丹药,别说是正品丹药,就是连废丹都算不上。”
“什么意思?”
“想要成为真正的炼丹师,其基础理论储备便有三千本丹药书籍,且都需要熟记于心,而后从最基本的辨析药植开始,学会如何提取药植中的精华,如何掌握炼丹炉火候……这些种种,都是在开炉炼丹之前需要掌握的。”
“待这些全部掌握,就能开始炼制最低阶的丹药,且是从药性温和的丹药开始炼起,循序渐进。炼丹之道,博大精深,并非单纯追求长生不老而已。”
宋元喜说罢又摇头,“事实上,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长生不老药,炼丹炼丹,所炼丹药,大多数都是用于修炼辅助,当然,也有以丹入道,全身心体验炼丹奥义之人……”
这些修真界的基础知识,都是江兰宜上课所讲,宋元喜又听又记,还时不时被亲爹叫去考核,早已刻进骨子里。
如今说来,头头是道,每一句都有理可循。
王雪灵本是不信,但渐渐地,竟是听得入迷。
等宋元喜说完,她还未听够,不由催促,“后面呢?后面还有什么?你再与我说说。”
“娘娘,你不是说我乃旁门左道吗?”
王雪灵想了想,摇头,“我也见过宫里的炼丹道士,与之交谈过,但那些人故作高深,连自己所炼的丹药都说不明白。我又不傻,如何听不出来?”
“但是你不同,你所说一切,我听着很有道理。宋元喜,你是不是师承三清观?”王雪灵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三清观?
宋元喜这才想起,此凡俗界,确有三清观道士,据天道说,应该算是低阶修士。然此界灵力不足
,他们迟迟不能入门,也就在凡人眼中高一等而已。
“应该,算吧?”
“??[”
“什么?”
“你说得对,炼丹之道,博大精深,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解决后,我便去三清观当个女道士,我要学习炼丹!”
宋元喜直接惊呆住,心思百转,又是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妙音真君的炼丹启蒙老师,该不会是我吧?”
那一日之后,王雪灵便日日缠着宋元喜,不断询问炼丹事宜,如此过了几个月,将人榨的干干净净,这才作罢。
宋元喜只觉心累:妙音真君这脑瓜子,怎得这么聪明,这些炼丹基础,我明明学了两年!
王雪灵却是喜滋滋出去串门儿了,溜达到贵妃娘娘王兆君的宫殿。
待屏退所有宫人,王雪灵将宋元喜这些日子的动向一一告知。
王兆君乍一听到妹妹竟然开始炼丹,吓得脸色苍白,“雪灵,你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此炼丹非彼炼丹,宋元喜这人,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谢家表哥之所以将人赶走,只怕也是看出了苗头。”
“哦?这话怎么说?”
“宋元喜说,他想引领谢家表哥修道,但两人之间有所误会,谢家表哥不信他。”
王雪灵说着一顿,眉头皱起,“我亦有这种感觉,每每我问起所谓修真界的事情,那宋元喜便支支吾吾,甚至干脆装哑巴。”
王雪灵哪里知道,自己所问之事,乃是沧澜界相关,宋元喜倒是想说,但是被天道束缚,只剩下哔——哔——哔——
时间一长,宋元喜也就明白,这些事情是谁也无法提起的,之后干脆摆烂了。
姐妹两人互通信息,临走前,王兆君忽然开口:“表哥说,再过半个月,乾国国运尽断,该动手了。”
王雪灵点头,“我知道,半月后举行祭祀大典,那老不死的畜生,便以最难堪的死法,尽现于万民。”
他们有无数的法子,能够让老皇帝死于非命,然却是不行。一是因为国运未尽,怕生变故;二是因为万民虽怨声载道,但仍然信奉帝皇。
唯有在国运消失时,让老皇帝死于“天罚”,才能让万民深信,这是老天爷对残暴无能的皇帝的惩罚。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王雪灵一直以来喂养给老皇帝的合欢毒,在今夜却是无法发挥作用了。
那两百斤的女汉也不知为何,没有从床下的地道出来,老皇帝一脸淫相,步伐矫健,缓缓走向王雪灵。
宋元喜今夜有事出宫,其他宫人都被她赶走,此时若大的宫殿内,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陛下,夜还未深,不如我们玩些乐子。”王雪灵心头一紧,尽量拖延时间。
然老皇帝却是目光深沉,眼神如同猛兽捕食那般凶残,“你想要寻谁帮助?孤实话告诉你,今夜宫殿内外都是侍卫,重重把守,你插翅难飞。”
“陛下……”
“你以为自己弄得那些把戏孤不知道?不过是前些日子丹药未成,孤让你自在几日。如今,欠下的这些债,你们姐妹二人,好好偿还。”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扛着一卷被子径直走进,按照老皇帝的指示,将那卷被子放在床上,之后恭敬退出去。
王雪灵大惊,疾步跑过去,被子打开,里面赫然是被迷晕过去的王兆君。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王雪灵此时十分心慌,平日里再多的计策都使不出来了。
老皇帝竟然都知道,这老不死的竟然全都知道,他在耍她们姐妹两人!
王雪灵十分聪慧,然终究不过十几岁,涉世未深,对于皇帝的突然发难,根本招架不住。
且老皇帝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力大无穷,生龙活虎像个年轻壮汉。
王雪灵被其束缚双手,压在床上,眼神却不屈服,“老畜生,你最好今夜弄死我!”
老皇帝哈哈大笑,“美人儿,你这身皮囊甚美,待孤享用完,便扒下来,拿去做灯笼。你可去过孤的炼丹房?那里的一百零七盏灯笼,可是好看?”!
第122章
王雪灵瞳孔一瞬紧缩,眼神错愕之极,那些灯笼,竟然是!
她因为无聊,还去触摸旋转。如今想来,只觉万分恶心。
“你这昏君,就该遭天打雷劈!”王雪灵咬牙切齿,即便对王家那边厌恶,都不及对眼前皇帝万分之一。
乾国有此帝王,当真是百姓之苦!
老皇帝却是不在意,甚至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他不急着享用压着的美人儿,反而说起自己这些年所做“成就”。
王雪灵自入宫时,就知道宫里很混乱,且藏污纳垢,乃是人间大染缸。
但如今听皇帝一件件剖析,她才终于明白,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还只是在皇帝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放宽至朝堂,乃至整个国家……
王雪灵心里顿时觉得悲哀,她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国家,这当真不是人间炼狱吗?
她不缺吃喝,都过得如此艰难,那些普通百姓,又是过得怎么样的日子?
老皇帝瞧着底下美人儿眼里渐渐失去光彩,顿时呼吸急促,这种亲手折断他人羽翼,拔去利爪的快感,远远胜于□□上的征服。
这个国家,是他的,所有子民,都该为他服务。
待他炼出无上仙丹,这些愚民,便都是他奴隶,代代供他驱使。
他将是乾国千古一帝,即将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修仙国度!
老皇帝畅想的一切,全部以自己为中心,除他之外,皆是蝼蚁。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老皇帝开始准备享用今夜的美人儿。
王雪灵并没有太大的反抗,只是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扯出,缓缓活动。她盯着眼前之人,甚至带着微笑,“陛下,你的眼睛很美。”
老皇帝一顿,继而笑道;“自然,孤的眼睛天下无双,这双眼睛,看过无数娇嫩的酮体,今夜,孤要啊——”
凄惨声响起。
老皇帝从床上跌落,两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却无法阻止鲜血源源不断流下。
床上,王雪灵右手手指被染红,其中两根长长的指甲断裂,上面沾着一些细碎的皮肤组织。她欣赏着自己的手指,满意极了。
“当初留长指甲,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戳瞎帝王一只眼睛,也算对得起它这一生了。”
此刻,王雪灵觉得自己的指甲特别高大上。
老皇帝疼痛过后,表情很是凶残,直接抽出一把匕首,走向床榻,“贱人,孤这就把你做成灯笼。”
看着走向自己的身影,王雪灵十分平静,她缓缓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然而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袭,她疑惑睁开眼,却见老皇帝已经倒地,而她的嫡姐跌坐在一旁,脸上溅满鲜血。
“姐姐,你醒了?”
王雪灵惊喜,待跑过去才发现,老皇帝的后颈部位,一支玉簪正中插入。那玉簪几乎没入大半,可见动手之人究竟
有多狠。
王雪灵简直惊呆住,她那柔弱婉约的嫡姐,发起狠来,这么疯?
“姐姐,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王兆君盯着老皇帝,见他还在抽搐,直接拔下另一根金簪,从侧颈位置狠狠插入。这一次,竟是整根没入。
“没有人,能伤害我妹妹。”王兆君眼神幽暗。
王雪灵感动又感慨:“姐姐……”
“宫殿内外都是侍卫,老皇帝已死,此事只怕瞒不住,天亮之前必须通知表哥。”
“姐姐莫急,我来想办法。”
姐妹俩坐在地上商量对策,还未想出一个万全之计,宋元喜回来了。
“娘娘,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跟你说……”
宋元喜捧着热乎乎的糕点进入内殿,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死状惨烈的老皇帝。
他脸上笑容直接僵住,视线慢慢转移,落在旁边两人身上。
“两位娘娘,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见宋元喜只有惊讶,却无其他情绪,两人终于放心,这才将突发事件告知。
宋元喜听完点头,“难怪,宫殿外的守卫森严不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和王雪灵成为吃瓜小伙伴,宋元喜入宫殿都是飞檐走壁,王雪灵无所谓,他就更无所谓了。乾朝那些侍卫本事不错,但在宋元喜面前,却是不够看。
宋元喜查看老皇帝情况,确认人已经凉了,立即问下一步如何做。
王兆君:“麻烦你去找表哥,将此事告诉他。”
“宋元喜,天亮之前赶得回来吗?”王雪灵看了眼身旁的尸体,很是嫌弃,“若是赶不回来,我和姐姐得从密道逃走。”
留下陪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宋元喜拍胸脯保证,必定完成任务。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影儿。
不过一刻钟,宋元喜到达谢府,熟门熟路翻到谢二少爷的院子。
谢松正睡得酣熟,冷不丁被人拍醒,他惊觉坐起,一脸防备,“谁?”
“二少爷,是我,元喜啊。”
“宋元喜,谁允你半夜闯我房间!”
“老皇帝欲对两位娘娘不轨,她们直接将人反杀,如今人已经凉了,二少爷,你说咋办?”
“你说什么?”
“老皇帝死了。”
谢松沉默一瞬,说道:“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半个月后的祭祀大典?”
“你来。”
“什么?!”
宋元喜惊呆住,这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么个发展模式了?
“不是二少爷,我……”
“你懂易容术,且变脸以假乱真,我知你会,不必狡辩。”
宋元喜不说话,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随着乾国国运逐渐消亡,小世界的灵力似乎在缓慢地增长,他也是近些日子才发觉,自己能够调动一些微薄的灵
力。
因为太过高兴,又想显摆,于是给妙音真君上演变脸术。
灵力加持的变脸术,比之四川变脸更没有破绽,这事儿他们在宫里玩得高兴,可问题是,师父怎么就知道了?
“二少爷,你在关注我吗?我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二少爷都知道?”
宋元喜激动不已。
谢松将人推开,直接起身穿鞋,而后走至桌前点灯,写了一封信。
“你将此信交予王雪灵,宫内如何行事,她自会安排。”
“为什么不交给贵妃娘娘?”宋元喜不懂,论亲疏,应当是妙善真人更亲啊。
谢松却道:“她太懦弱。”
宋元喜收了信,又磨磨蹭蹭一会儿,最后才不舍离去。
临了走到门口,却又扭头说了句,“二少爷,贵妃娘娘不弱,她内心十分强大,且性情坚韧。两根簪子,一击毙命,是贵妃娘娘干掉了老皇帝。”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妙善真人正名,星星的师父,可是个狠角色。
谢松神色讶异,完全没想到会是如此。心思百转,最后淡然一笑。
宋元喜揣着信件急速回宫,交予王雪灵,王家两姐妹看完,二话不说拖着老皇帝的尸体扔进床下密道,而后将现场收拾干净。
“宋元喜,该你上演了。”
王雪灵是知晓对方精通变脸术的,然等人再次走出来,瞧着体态神韵几乎和老皇帝一模一样时,仍旧免不了惊讶。
“若不是我亲手将人弄死……简直难以置信。”王兆君看了,也跟着惊叹。
宋元喜却是苦哈哈,“两位娘娘莫要笑话我,顶着这副尊容,我已经很惨了。半个月后,我还得承受天罚,我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我。”
“你现在就是帝王,口风要紧,别说错话。”王兆君提醒。
宋元喜点头,一秒回归角色,一口一个“孤”,在宫殿内表演一番,得到两姐妹的认可,这才大摇大摆出去。
将宫殿内外守卫撤去,而后去往老皇帝的寝宫。
宋元喜第一次“当”人间帝王,只觉哪哪儿都很新鲜,趁着现在可以四处走动,便如同那螃蟹一般横行。
但凡觉得有趣儿的或者隐秘的地方,他都要去瞧一瞧,看一看。
这一看一瞧,竟是发现惊天秘密。
宋元喜以皇帝身份,传召王家姐妹过来,遂带着人去往老皇帝的炼丹房。
“你带我们去那儿做什么?”王雪灵只以为对方戏瘾上来了。
却不想,宋元喜带着她们入了一处密道,密道的尽头,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牢笼。
牢笼内,一间间牢房紧密排列,每一个牢房里都关着几十名女子,她们大多衣衫光彩亮丽,仅凭穿着就能知道,应是官家女眷。
然光彩衣着之下,却是一张张麻木不仁的面孔,尤其是看到“老皇帝”出现,一个个吓得缩在角落,根本不敢直视。
宋元喜看向身旁王雪灵,轻声道:“我第一次进入
这里,她们瞧见我,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了。”
“这里总共关了多少女子?”王雪灵脸色难看。
宋元喜却是摇头,“不好说。”
“多少人你也不知?”
“活着的人不过几百,然死去的人……无数。”
宋元喜将两人带到地牢的尽头,在那里有一个偌大的水池,池内并无一滴水,却是堆满森森白骨。
最底下已经发白,而最上面依稀还能看到骨上的鲜红,如同小山一样的骸骨,给人以强烈的刺激和冲击。
王家两姐妹再也忍不住,转身干呕。
宋元喜虽不忍,却只能如实说:“我看过炼丹房上挂着的一百零七盏灯笼,每盏灯笼并不是一张人皮制作,而是取人体最娇嫩的一处皮肤,以特殊手法缝纫裁合所制。”
“你说什么?”王雪灵不由瞪大双眼。
宋元喜默了下,艰难道:“若我猜想不错,一盏灯笼,需要百人。”
王雪灵只觉眼前发黑,“百人,百人一盏,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王兆君亦是气的牙痒痒,“若早知如此,就不该便宜他!”
此后几日,宋元喜又在皇宫内发现许多隐秘,每一处,都是让人触目惊心和心酸落泪。
他从未想过,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竟然能做到如斯地步。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在世上存在?
“如此罪孽深重之人,却享一国国运,且是四方豪强之主。难怪小世界灵力几近于无。”
宋元喜终于明白,为何此处凡俗界的灵气会如此贫瘠。为何天道会如此关注小世界的未来走势,这当真是!
“唉,也不知皇帝天罚之后,国家会如何走向?天道找到下一任人间帝王了吗?”
宋元喜一开始就想找到师父,带其神魂回家,可待在凡俗界一年又一年,深深为这个世界感到悲哀和痛心。
半个月后,乾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正式举行。
宋元喜顶着老皇帝的身份,一步步走向高台,而后向上天祈福,请求老天保佑,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跪下第一拜,青天白日一声响雷。
宋元喜心中暗喜:天道真是上道啊,这就开始配合演戏,装模作样了。
接着第二拜,宋元喜刚磕头,还未抬起,一道雷直接劈在眼前,离他不过一步之遥。
宋元喜:“!”这要是劈歪了,我不得去见祖宗?
底下的官员和百姓却是看得心头沉重,皇帝不仁,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要降下天罚了吗?
最后一拜,宋元喜还未磕头,天上的雷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又一个往下劈。
他躲闪不及,几次被劈中,整个人痛的又叫又跳。
“什么鬼!说好的做戏,怎么还假戏真做了呢!”
宋元喜心里嗷嗷直叫,呼唤天道,“前辈,你莫开玩笑,我不过凡人之躯,你这样会把我劈死的!”
天道的声音又沉
又缓,
,
“小子,你且感受感受,此方小世界如今是何情况。”
宋元喜顿了下,随即用神识去感知外界,惊奇发现,小世界的灵气正在渐渐复苏,他竟然可以调动体内灵力了。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儿?”
“此乃天意,此方小世界历史轨迹发生扭转,万物灵气复苏,万年之后,即将步入修真界。”
天道亦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够进阶。
凡俗界的天道和修真界的天道,其力量是有明显差距的,或者通俗点讲,就是身份档次差一截。
而世界一旦形成,几乎很难再发生改变,成为一方世界的天道,其身份也是基本一成不变的。
凡俗界的天道不由想起百年前的一件小事儿,他与各方天道碰面小聚,总是如同小弟一般人前人后,那些个修真界的天道,当真是高高在上啊!
如今!
“哼,再给我万年,我方小世界亦能进阶。”
天道看向正在被雷劈的宋元喜,只觉此人出现的妙,若不是对方莫名出现在此,这一连串儿的改变,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小子,你是体修,小世界灵气苏醒,万物朝新,春雷响大地。这些天雷落下,不仅滋润万物,亦是锻炼筋骨。你好好感受,于你大有益处。”
“也算是送你一场造化。”
宋元喜站在原地,心情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竟然还能得到天道赐福,被送机缘;悲的是这一场机缘,却是他最不喜欢的雷劈环节。
“算了,就当个木头人,让天罚更彻底些吧。”
宋元喜为了将皇帝受天罚表演的更形象,也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感受到天道的馈赠,对于落下的天雷,来者不拒。
他就像一个石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每次被雷劈中,脸上表情都是隐忍和惊恐,时不时还要张大嘴巴,身体使劲挣扎,活生生表现一个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
官员和百姓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直接匍匐跪地,朝天拜。
“降天罚了!”
“皇帝不仁,残暴无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乾国要亡,乾国要亡啊!”
宋元喜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终于圆满完成任务,直挺挺倒地。
身体倒下的一瞬,宋元喜的神识立即离体,以一种虚无的形象存在。
他看到高台之下,官员神色复杂,而百姓欢呼雀跃。
他看到谢松不顾一切冲上高台,抱着他的身体不断喊他的名字。
他看到王雪灵和王兆君在一旁,眼眶通红。
他还看到……
宋元喜的神识往上飘,渐渐地再也看不到底下的一切,等飘到一定高度,见到更加金光闪烁的大金人。
哦豁!天道这是功德增加了啊!
“前辈,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道笑呵呵解释:“你师祖大概没告诉你
,你不过一抹神识投入凡俗界,如今事了,这抹神识也该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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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急,一切顺其自然。”
宋元喜还想再说什么,天道一挥手,将对方的神识直接送走。
谢松在黎民欢呼声中,冷漠着一张脸,带走宋元喜。
然离开的这条路,却是被扔了无数的鸡蛋和菜叶子。
那些百姓终于意识到他们可以反抗,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怨恨,全数爆发,恨不得将死去的皇帝大卸八块。
谢松护着宋元喜的身体,尽量不让那些百姓将其脸砸破,他记得,宋元喜很爱惜自己的脸,是个脸痴。
等离开后,谢松将其那些装束扒去,恢复原貌,之后却是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表哥,他当真……”
王兆君眼眶泪水打转儿,根本没想到,老天爷真的会降下天罚,宋元喜不应该代那个老皇帝死去的!
“是我,是我失手杀了老皇帝,所以宋元喜才会——”
“不!不是姐姐的错,姐姐是为了救我,此事是我的责任。”
王家姐妹互相自责内疚,然谢松却是一言不发,他看着已经凉掉的身体,而后带着去京城最高的一处山峰。
在那里寻了一个清净雅致的地方,将人埋下。
老者站在身后,看着此处山峰,不禁说道:“你倒是会挑选地方,此乃龙脉所在。”
“他该得的。”
老者不语,过了会儿又问:“帝王受罚,乾国国运尽数消亡,你可有做皇帝的想法?”
谢松嗤笑一声,“那个位子,谁爱坐谁坐。”
老者心里叹气,果然行不通,该走的还是要走。
此后数月,乾国出现短暂的混乱,而后隐世家族出世,以极强的手腕控制住局面,并从家族内推出一位年轻有为之人,当上了新皇。
新皇稽无庸改国号为周,大刀阔斧改革发展,制定一系列利民利国的政策,开启治国之路。
此后数年,新皇不断发现前朝皇帝留下的烂坑,之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现了一座万人白骨山。
此事引起民愤,为安抚万民,新皇积极发展儒家思想,并宣传佛教。
尤其是佛教,被新皇拿来作为政治手段,教化治民。此后灵气复苏,佛门中人开始参悟,稽家与佛门形成互惠互利的紧密关系。
老者观看周朝气运,只觉紫气爆棚,然这些紫气当中,却是萦绕着些许灵气,正在与之不断纠缠。
老者便明白,想要真正进入修真,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时间,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是数千年。
然眼下一切,虽道路崎岖,却是正在朝着好的方向不断走去……
谢松在晋城待了几年,看到新皇上位,整治官场,惩戒世家,推行利民政策,看着国家一点一点好转,心头最后那点牵挂也断了
。
他找到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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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如何去往修真界。
老者惊讶,不知对方为何这般笃定?
谢松却道:“你与他站在一起时,说不出的和谐,我便知道,你们是一类人。”
在谢松的认知里,宋元喜和吾空老者,应当都是和修真界紧密相关的。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修真界的人。
老者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问:“你当真要去修真界?一旦离开,此方世界,你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谢松点头,“我知晓。”
老者:“你还是坚持如此?”
谢松看向周遭,虽山花烂漫,他却无悲无喜,“这世间,已没有任何我可留恋。”
老者沉默一瞬,指了个方向,又将一张地图赠予,“你若有缘,自会寻到修真界之门,此去路途遥远,切记小心。”
“多谢吾空师父,他日有缘再见。”
谢松道别,带着地图离开。
刚走出十里庄,就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女子,她们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一身衣衫朴素。
“你们?”
“世间之大,已无我们姐妹容身之处,若是谢家表哥不嫌弃,可否带我们一起上路?”
王雪灵话说完,王兆君往前走了两步,扯过谢松的衣袖,声音软糯,“谢哥哥……”
谢松一把挣开,“好好说话。”
王兆君瞪了眼身旁的妹妹,这才如平常一般说道:“表哥,我知你心有想法,我和雪灵亦有,此去路途遥远,希望我们二人能够作伴。若有幸活下去,也算彼此间唯一一点想念了。”
去往修真界,一切都是陌生的,可能凶险万分,她只愿,他们二人能够互相取暖,互相安慰,坚定不移。
“谢家表哥,你是不是要去修真界,寻找起死回生的法子?”两人一同走时,王雪灵忽然开口。
谢松惊讶转头,看向对方,“你……”
“你心中有愧,我和姐姐何尝不是。”王雪灵不禁呢喃,“你可能不知,我与他每每深入聊天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前世,是亲人吧。”
谢松更是惊讶,半晌说道:“我亦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更是坚定。
宋元喜自黑暗中醒来,意识还未缓过来,直接就被一坨重物泰山压顶。其柔软的毛发将他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差点踹不过气。
“爹爹!爹爹你终于醒了!”
哈士奇看到半死不活的身体终于“苏醒”,顿时喜极而泣。
它立即在对方的识海里,嗷嗷叫唤:“爹爹啊爹爹,小花真是好可怜啊,老祖宗快把狗子炼成腊肠犬了,你瞅瞅,你摸摸,你的乖崽子都瘦得不成样儿了。”!
第123章
哈士奇哭得一脸伤心,宋元喜顿时心疼不已,结果一摸,那一身膘是丝毫不少。
宋元喜:“……小花,说谎的狗子,容易被炖。”
哈士奇“呜呜”两声,趴下,在地上打滚,“没说谎!没说谎!小花前两年养的可肥了。”
无极道君瞧着撒泼打滚的狗子,竟然为其出声,“这我能作证,前些年,大风确实胖的不成体统,我看不过去,遂对它进行一番训练,如今瞧着,勉强能入眼。”
宋元喜:“……”万万没想到。
将崽子们收回,宋元喜赶紧向师祖禀报情况,说到天道将他一巴掌扇走这事儿,他还觉得委屈。
“师祖恕罪,我也不知自己是否完成任务。”
无极道君抓过对方的手腕,再次感受徒弟的魂灯,半晌放开,面带笑容,“做的不错。”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我完成任务了?师父的神魂已经回归沧澜界?”
“不错。”
“那师祖,师父他何时能够醒来?”
宋元喜的理解是,找回师父神魂,神魂归位,再辅以天材地宝滋养,就能让其得以“重生”。
然师祖所言,却是更加复杂,当中涉及步骤,宋元喜闻所未闻。
听完后,他直接沉默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失落。
“师祖,徒孙没本事,办不到这些事儿。”他救不了师父了。
无极道君亦是惆怅,“唉,此番事情我倒是办得到,奈何被困锁魂塔底,若无法彻底斩断赤心锁链,一切终究徒劳。”
“赤心?”
“不错,我被赤心所制的锁链困住,百年前,赤心锁链断开,我得以重新修炼,已恢复修为。然想要真正不再受困于锁魂塔,须得彻底斩断赤心……”
无极道君并未抱希望,如实讲出也不过是想着等宋元喜离开,回到沧澜界玄天宗,能够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宗门,相信宗门会有人前来相救。
却不想,对方拿出一个玉盒。
“师祖,你瞧瞧,是这玩意儿吗?”宋元喜将玉盒递过去。
无极道君疑惑打开,看到一盒子碎成渣渣的赤心,震惊当场。
待想明白问题关键,霍然抬头,“百年前,竟是你解开我身上的束缚,百年后,又寻来冥界锁魂塔,因果缘分,因果缘分啊!”
宋元喜心中欢喜,他竟然歪打正着帮了师祖?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我与天一宗一位师姐一起发现的宝贝,她拿了天外陨石,我便拿了赤心,我……”
无极道君于空中那么一掏,两块巴掌大小的陨石就出现在他手中,“不过天外陨石,师祖也有,你拿去玩儿吧。”
宋元喜接过陨石,一脸茫然,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能如此轻松得到至宝。
天外陨石啊!还是两块!
这若是全部拿来熔炼,用于自己的本命金锤上,他的小金锤不得变成小金刚锤?
宋元喜心中念头才起,无极道君便将两块陨石拿过去,又道:“繁简应当为你炼制了本命器物,拿过来,我替你融进去。”
仅凭徒孙金丹修为,这两块陨石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完全熔炼,还是自己来省心省力。
宋元喜乖乖掏出小金锤,双手奉上,而后待在一旁,像个看大人制作新玩具的孩子,满眼都是兴奋和激动。
待两块陨石完全融入小金锤,无极道君把锤子扔过去,“去试试,力量如何。”
宋元喜拿着小金锤,在渊海海底转悠,找准一块凸起的石峰,蓄满全身力气,重重一击。
石峰轰隆作响,地动山摇,连带着海底的水流都变得扭曲。
然无极道君并不满意,将人扯过来,查探其脉息。
“师祖,这是作何?”
宋元喜一开口,就得师祖一记冷眼,而后被训斥,“凡俗界天道赐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你竟如此糟蹋。去时金丹前期,回时还是如此,你还真是闲情逸致,去凡俗界游玩一趟。”
“额……”
“放下杂念,就在此处,好好将那八十一道天雷炼化。作为一个体修者,竟然连炼皮都未入门,你真是——”
无极道君想要训斥,然对上徒孙那双清澈萌蠢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怒火难消,于是改变目标,开始对自己几l百年未见,已经半死不活的徒弟骂骂咧咧。
宋元喜在一旁简直听呆了,师祖骂人好凶!
“瞅什么瞅,还不赶紧去修炼,难道还要我请你去不成?”无极道君心情不爽,徒弟徒孙,没一个省心的。
宋元喜赶紧闪人,在不远处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而后入定修炼。
修炼无岁月,宋元喜在炼化八十一道天雷时,忽然对《阴阳诀》有了新的感悟,在炼骨上,百年未有松动的屏障,忽然有了突破。
再睁眼,时间过去二十年,他差不多能够触及到炼骨大成境界了。
“多谢师祖教导,徒孙受益无穷。”
他竟然毫无瓶颈障碍,从金丹前期突破至金丹中期,这是从未想过的惊喜。
无极道君“嗯”了声,总算满意一些。
之后又带着人在身边教导几l年,最后大手一挥,让人赶紧离开。
“师祖不走?”宋元喜不明白,“师祖已然斩断赤心锁链,为何不与徒孙一道离开?”
无极道君却是摇头,“那人将我困于锁魂塔底,便是拿我作为支柱,稳固整个塔身。我若离开,锁魂塔必定动荡。”
“那又与师祖何干?这是冥界的锁魂塔,咱们回沧澜界便是了。”
“锁魂塔内,有不少沧澜界下来的神魂,已在此修炼多年。鬼修一道比之人修辛苦,我于心何忍,毁其根基。”
“可是……”
“更何况,塔内还有不少曾经属于玄天宗的弟子。”
他作为宗门太上长老,如何能够让那些弟子
在为宗门牺牲后,转为鬼修时,又断其生路?
宋元喜大为震撼,“宗门不仅管生,还管死?”
无极道君却笑,“若是从未遇见,也就罢了,但视而不见,却不是我宗做派。”
他们这一辈修士,秉承的是万年前玄天宗开宗立派时,元祖的传道和教诲。
那时的沧澜界,百废待兴,极其注重修士人文素养,他们耳濡目染,不知不觉也将这些作为自己求道路上的行为准则。
宋元喜不禁肃然起敬,若是换做他,大概是没有这等广阔的胸襟的。
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
“元喜,你过来,我将如何唤醒繁简的术法交予你,待你回到沧澜界,只需寻到三种天材地宝……”
宋元喜认真聆听,并同时刻录水晶球,事关重大,那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无极道君第一次对水晶球有了好感,因为徒孙对徒弟的重视,让他对眼前这小子,多了几l分怜爱。
“不急,我慢些解说,你仔细听便是。”
待说完,无极道君又再次确认,直到宋元喜全部弄懂,这才放心。
“如此,便去吧。”
宋元喜起身告辞,眼神依依不舍,“师祖,委屈你在这里再待些日子,我回宗门后就立即禀报掌门。”
“我无碍,你自己一路当心。”
宋元喜三步一回头,慢慢走出渊海海底,等再次回到原先落下的地方时,他却忽然停住。
“爹爹,你怎么不走了?”哈士奇察觉到,不禁疑惑。
宋元喜却是皱眉,神识忽然潜入自己识海内,一把将那白团从海底揪出来。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白团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糯糯,“道君可以离开的呀,只要有人代替他留在渊海海底,锁魂塔便不会触动根基。”
宋元喜询问其中关键,随后神色惊喜。
他其实对于怎么将师父救醒一事,始终没把握。可问题的关键是,必须是魂灯有牵扯之人,才能承担此任。
他作为徒弟,自然和师父魂灯相连。
但同样的,师父作为徒弟,和师祖魂灯亦是相连。
“若是师祖能够离开,凭他化神修为,想要救醒师父,岂不是易如反掌?就算困难,那也比我好上千倍万倍。”
宋元喜想通此处关键,立即转身往回走,待走到一半又再次停住。
之后,便是和白团进行一番长时间的秘密沟通。
无极道君在海底打坐,心里默默算着时间,“想来宋元喜这小子应该已经离开锁魂塔了,若途中顺利,按照我的方法离开冥界,三日便能回到沧澜界。”
念头刚起,无极道君就感受到困住自己的这一方天地出现异动。
原本以为是锁魂塔发生动荡,却不想异动的范围只在他周围,且每一次都是将他从渊海海底往上送。
“何人在此作祟?”无极道君不由沉声,这是有人
想要毁了锁魂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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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道君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对方想做什么。
他黑了脸,大声斥责,“宋元喜,你活得不耐烦了!竟然以卵击石。”
这可是渊海海底的束缚,仅凭金丹修为,竟敢尝试?!
宋元喜却是不言语,闭眼入定,同时在识海中催促白团,加速替换法则。
无极道君气极,抬手打断,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再仔细看,这才惊觉,对方动用了法灵的力量。
法灵乃是集天地精华所生,沟通万物法则犹如探囊取物,他即便化神修为,亦是无法撼动。
如此,只能看着宋元喜在那里一顿骚操作,瞪眼干着急。
宋元喜和白团配合,终于将替换法则完成,睁开眼,果然见自己代替了师祖原本的位置。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你还挺得意。”无极道君的声音冷幽幽响起。
宋元喜回神,转身看向上方,冲着对方行了一礼,“自然高兴,徒孙能救师祖,倍感荣幸。”
“简直胡闹!”
“怎么是胡闹呢,我替换师祖,师祖能够出去,就能救醒师父了。我不过金丹修为,救醒师父不知何年何月,师祖却是不同。再者,师祖乃化神修为,若是重回宗门,必定对宗门有利,我不过金丹,在这里待上几l年无所谓的,我信师祖日后会来救我。”
宋元喜这么一算,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无极道君瞧着对方越说越欣喜的表情,内心情感很是复杂,他从未见过如此算利益的修士。
知道这个徒孙心地赤诚,却不想,还能如此大无畏。
然事已至此,一切无法挽回,他只能离开此地了。
无极道君将红莲业火召出,为宋元喜周遭布置一片火海,其火种源源不断,几l乎将此方天地的水流完全阻断。
宋元喜看傻眼,“师祖,你这是作何?”
“红莲业火,既能护你平安,亦能助你修炼,你在此好好感悟修炼,待我救醒繁简,便来接你回宗。”
无极道君布置完,再次看了眼这个徒孙,转身离开。
“师祖!”宋元喜忽然喊了声。
无极道君停住,却并未转身。
宋元喜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徒孙向来任性,让师祖忧心了。待师父醒后,徒孙一定亲自请罚。”
“你这叛逆的性子。”无极道君不由感慨。
却不想宋元喜笑道:“师父也这般骂我,我自小规矩学得不好,被教导多年,仍旧恶习难改。徒孙留在这里,定当好好反省。”
无极道君没再回话,急匆匆离开。
渊海海底重新恢复安静,宋元喜在自己这一方小天地到处摸索,确定没有危险,这才重新盘腿坐下。
哈士奇被他召唤出,
储物镯里的炼丹炉和调味料拿出,这便开始轻松愉快的小日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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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炼丹炉里的炖肉才刚熟,他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原本处于外围的红莲业火火苗,忽然窜了进来。
宋元喜一时不察,被烫个正着,神魂激荡的同时,整个人呜哇乱叫。
“卧槽!这火要人命!”
宋元喜抱着炼丹炉快速闪开,哈士奇慢了一步,被火苗烫到,顿时一声“嗷呜”。
“爹爹,好烫!烫死狗了!”
宋元喜惊讶不已,这世上竟然还有大风不能承受的天火?
“崽子,你何时这么弱了?”
“不是我弱,是老祖宗的红莲业火太强了,等我再长大些,到成年期,我就不怕了。”
哈士奇是领教过红莲业火的,想之前十年,老祖宗每每教训它修炼不认真时,都会用天火惩罚。
它虽不至烫死,但是烫伤却是避免不了。
犹如此刻,被忽然烫到的那么一下,背上一小撮狗毛就烧焦了。
因是凤凰后裔,哈士奇被烧焦的狗毛会直接消散,并不作用于皮肤,是以就变成了那一块皮肤粉嫩嫩裸露,如同掉毛的狗子那般难看,然皮肤依旧完好无损。
红莲业火的火苗一开始还算少,但随着时间推移,时不时蹿进来的数量越来越多。
宋元喜神魂被烫得难受,各种躲闪。而哈士奇瞧着自己一点点变秃的样子,惊恐万分。
“爹爹,狗子又秃了一块!”
“爹爹,狗子头上也没了一块。”
“爹爹,小花好丑啊,小花不想活了。”
哈士奇躲闪不及,干脆摆烂,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嗷嗷叫惨。
宋元喜运转功法抵御,还得抽空安慰崽子,然实在顾不过来,直接破罐子破摔。
“你可拉倒吧,不过是秃了而已,再过几l年就能长回来。你爹我可是神魂被烫,一不小心会死的!”
哈士奇听到这话,忽然停下不再打滚,而后想了想,竟是咧开嘴笑得开心。
“爹爹这么惨,小花忽然就不伤心难过了。”
“……”
“爹爹说得对,人类的痛苦都是比较出来的,看爹爹那么苦,我就不觉得自己苦了。”
“逆子。”
“好困,爹爹加油,老祖宗肯定是为你好,我想睡觉了。”
哈士奇任由全身狗毛被焚烧,顷刻间从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哈士奇,变成一只无毛粉嫩哈士猪。
然红莲业火燃烧在皮肤上,虽温度过高,却勉强还能接受。
哈士奇想起宋元喜所说的蒸桑拿,只觉自己此刻正在享受着,顿时睡地更香了。
然而另一边,宋元喜却是遭了殃。
他本以为师祖留下火海,是为了保护他,而所谓修炼也就说说罢了。谁承想,师
祖老人家,那是半句假话都没有。
“这可是红莲业火啊,师祖,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⒄[(”
宋元喜长叹一声,快速坐下,运转功法抵御天火。
然红莲业火是何等威力,不过金丹修为的修士想要完全抵御,几l乎就是个笑话。
宋元喜亲眼看着自己神识被煅烧,痛不欲生的同时,那火焰又开始侵蚀自己的皮肤。
他炼气大成后,直接跳到炼骨,皮、肉、血都未经过炼化。
“嘶——”
“嗷——”
“救命~~~”
极致的痛苦中,宋元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被完全侵蚀,他的意识就此出现模糊状况。
又一次被痛醒,从入定中被强行打断,他的肉身开始消失,红莲业火在吞食他的血肉。
而此时,他浑浑噩噩的意识却陡然清醒,宋元喜不得不面对自己被天火煅烧,只剩下一副骸骨的状况。
“这事情闹得,我竟然有幸见识自己被烧只剩一副骨架的过程,在现代,也就死者才有这等待遇。”
“嘶——啊——也……还行,痛着痛着,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宋元喜一边修炼,一边自我调侃,在这无尽的火焰中,成了唯一的“乐趣”。
然随着时间流逝,他却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儿,他都已经剩下一副白骨了,红莲业火竟然还在不断侵蚀。
因自己炼骨已有小成,白骨化的宋元喜,反而觉得疼痛感减轻不少。
可问题是,红莲业火再这么煅烧下去,他要变成渣渣灰了……
“唉等等,不对,不是煅烧白骨,而是熔炼骨身!”
宋元喜再定眼看,发觉自己平平无奇的白骨,竟然在红莲业火作用下,开始发亮,那微弱的荧光若隐若现,直叫人看得惊讶。
“白团,这是怎么回事儿?”翻功法可能看不懂,宋元喜直接呼叫法灵。
白团从识海中探出小脑袋,瞧了眼,“呀”了声,“主人,你即将开启《阴阳诀》新功法,炼骨大成之后,其实不算至高点,大成往上还有大圆满境,主人好棒,主人炼骨若是大圆满,团子就可以进阶了呢。”
白团激动极了,没想到作为一团柔弱的法灵,竟然还能再次进阶。
如果它不再是脆皮,那就可以脱离主人识海,跟着花哥去外面浪了!
白团回想起这些年,哈士奇所说的五彩斑斓的沧澜界,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主人,你一定一定要加油!你如果能够炼气和炼骨都达到大圆满境,团子就可以化形了呢~”
“等等!”宋元喜
眉头皱起,预感不太妙,“你说炼气和炼骨大圆满境,是何意思?”
“就是《阴阳诀》升级后,主人需要重新冲刺呀。先前的功法要求低,炼气大成即到顶,如今功法进阶,炼气大成就是未完,主人需要再往上修炼呢。”
“……”
宋元喜只觉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什么仇什么怨!
辛辛苦苦将炼气这一层搞定,结果功法进阶,他反而降级了?
“这糟心的功法,为何如此折磨人!”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呢,若非老祖宗赐下红莲业火火海,主人没有这等福气。”
“呵,这福气,不要也罢。”
他又不追求无上大道,功法等级一升再升,有何意义?
“我不过撑死就是元婴化神,天阶功法已是逆天,你若是再进阶,《阴阳诀》变成仙级功法,我怕承受不住。”
“主人,你莫要说丧气话,主人能够拥有团子,就证明你是极有天赋的。”
“从未听说过,五灵根废柴有天赋。”
白团一时词穷,而后默默点头,“主人说得也对哦。”
宋元喜:“……”
心情太过糟糕,情绪极度不稳,所承受的痛苦,竟是也忘了。
在自己炼骨大成之后,还得返回炼气阶段,逐步修炼至炼气大圆满境的怨念当中,宋元喜一整个郁闷了。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围观弟弟双筑基,一道天雷将他劈得修为全无的情况。
“我真惨,真的……”!
第124章
沧澜界,玄天宗。
主峰大殿上,宗门几位太上长老齐聚,他们个个神色不太好,且都沉默不语。
文渊真君从殿外急匆匆进来,几位太上长老齐刷刷将目光转过去,视线定格在对上身上。
“掌门,情况如何?”问话的是行云道君。
文渊真君眉头紧锁,轻轻摇头,“不太妙,清扬道君已尽全力维护,然不过多支撑八十年。他已告知于我,若再无其他办法,千年封印轮回将提前开启。”
而玄天宗此处天堑,若提前开启千年封印轮回,便是整整提早一百多年。
然提早百余年,很多事情都发生变故。
行云道君不禁叹气,“天堑封印轮回,须得开启五行八卦阵,然宗门内如今修为至化神后期的修士,不过四人。”
凑不齐五人,何谈加固封印。
文渊真君只觉烦躁,“若再多百年,我宗必定还能再出一位化神后期,如此便可破局。如今……”
“若当真没办法,便只能求助于天一宗,请求相助。”白衍道君忽然开口。
此话一出,行云道君立即摇头,“不妥,我宗天堑地处无回山底,涉及宗门诸多隐秘阵法,若容许他人进入,于宗门不利。”
流觞道君亦是点头,“玄天宗与天一宗私交不错,然还不到互相交底的程度,若非宗门大难,何至于如此坦白家底。”
“那你说如何?行云,流觞,你们二人便是想得忒多,但是否想过,若天堑异动,有魔物再出,我们又该如何?”白衍道君直接怼回去,“你当宗门还有第二个繁简?繁简如此牺牲,还不够你们脑子清醒!”
“白衍,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从宗门大局出发。”
“我说的便是宗门大局,我宗几十万筑基炼气,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那你又将宗门置于何地?一旦无回山阵法暴露,我宗一半的底子被知晓,日后宗门分配资源,必将落于二流,这不是一时损失,可能千年内都无法挽回。你可想过,宗门弟子在二流资源下,又该如何自我发展?”
“你这老顽固,我不与你说。”
“你才是想不通,我懒得与你计较。”
文渊真君听着宗门几位太上长老互相吵嘴,那架势和炼气弟子吵架根本无甚区别。
哦不,还是有区别的,他们一个个带着化神威压,以灵力灌入声音,他这个掌门作为唯一的元婴,在大殿内实在够呛。
文渊真君只觉体内气血翻滚,若是再不阻止这些太上长老们,他只怕要先吐血了。
“你们,别吵了。”然说出来的话,却轻若细蚊,他的修为被无形压制了。
文渊真君默默往后退,忍不住翻白眼。一个个的,都是宗门的仰仗和希望,吵得跟凡俗界菜市场泼妇一般。
活久见,活久见呐~
待离开主殿,周身灵力终于恢复顺畅,文渊真君忍不住猛吸一口,只觉自己又“活”
过来了。
“掌门。”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文渊真君只觉这声音极为耳熟,下意识抬头,待看清从天而降之人,瞬间瞪大双眼。
“无极道君?当真是你!”
“嗯,是我,久别宗门几百年,如今归来。”
“甚好甚好,无极道君,你能安然无恙回归,我心欢喜。此乃宗门大幸啊!”
文渊真君激动之极,但很快回神,面色一瞬哀怨,“无极道君,你的徒弟繁简——”
“此事再说。”无极道君干脆打断,视线却是看向主殿方向,“我听得白衍他们在殿内嚷嚷,这是作何?”
文渊真君哼笑一声,“还能作何,意见不合,比谁嗓门大呗,对了无极道君,你如今是何修为?”
“化神后期,怎得?”
“妙极!如此便顺利解决了。”
文渊真君让无极道君打头阵,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支撑抵挡殿内那群聒噪的鸭子,而后大摇大摆走回去。
他摆出一宗掌门的架子,将殿内三人好好教育一顿,而后又语重心长批评。虽中途觉得心虚,但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无极道君,又觉自己可以了!
而那三人哪里还顾得上被教育,看到无极道君出现的一瞬,心思就全部转过去了。
他们四人站着不说话,然彼此已经开始疯狂神识传音。
白衍道君:“无极,你回来的正好,稍后与我等一起去加固封印天堑。”
无极道君:“加固封印?不是还有一百多年?”
行云道君:“此事别提了,我宗忒是倒霉……你那徒弟,便是因此受损,如今神魂不归。”
无极道君:“清扬何在?”
流觞道君:“在天堑大阵内,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我莫约几十年未见到他,也不知是否变成野人模样。”
文渊真君洋洋洒洒教育完,四人间的谈话也正好结束。
于是四人很默契的齐刷刷转身,朝着文渊真君微微点头,“我等去往无回山,宗内事宜有劳掌门费心。”
话毕,四人原地消失。
文渊真君那句“好的”还未说出口,只能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干瞪眼。
“什么太上长老啊,来无影去无踪,真是糟心。”
文渊真君骂骂咧咧,又笑眯眯,招呼弟子进来,说道:“去一趟庶政堂,有请墨逸真君过来。”
然弟子扑了个空,并未在庶政堂找到墨逸真君,此时这位庶政堂堂主,正在赤霞峰,与云华真君下棋。
两个臭棋篓子,非要一较高下,场面那是相当的热闹。最终,以云华真君棋差一招,输给了墨逸真君。
墨逸真君笑眯眯拿过桌上的万花酿,凑近闻了闻,只觉香气四溢,“云溪真君酿制的灵酒,果然是宗门最佳。”
墨逸真君忍不住打开喝了口,感慨道:“云华,你棋艺不行,下回若是想送我酒,你就直接送。别整这套,瞧瞧,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华真君被气笑了,
伸手去拿酒葫芦。
墨逸真君护着一退,
很干脆收进储物镯内,“你这人,怎得还耍赖呢。”
“我棋艺差?你当真是进阶元婴时,脑子被雷劈傻了。”云华真君不由笑骂,“我瞧你好不容易进阶,拿出珍藏送你,又大度让你小赢一回,你这人倒好,顺杆子往上爬。”
墨逸真君见好就收,堆起笑脸赔罪,两人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然刚走出洞府,墨逸真君却是忽然变了脸色。
云华真君察觉异样,心头忽然一紧,“怎么了?”
“无回山有异动。”
云华真君脸色当即难看,当年那场宗门灾难,他至今记忆犹新,无回山异动这几个字,单是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我去通知掌门。”云华真君立即开口。
墨逸真君却是将人拦下,摇头道:“并非你所想那般。”
“那究竟如何?”
“我亦不知。”
“你……”
“去看看不就行了。”
两人直接飞往无回山,刚刚赶到,就与迎面走来的无极道君碰上。
云华真君对无极道君印象并不深刻,他常年沉浸炼丹,两百岁前甚少离开赤霞峰。
然墨逸真君却不是,他筑基就进入庶政堂,宗门各项琐碎事务,他几乎都接受处理过。若说宗门内,除了掌门,还有谁是认识人最全的,那必定是庶政堂堂主佟迦。
墨逸真君记得无极道君,如今再见着这位,顿时激动不已。
他上前一步,直接朝着对方行大礼,“墨逸见过无极道君,道君安然归来,宗门大喜。”
云华真君惊讶不已,回过神跟着高兴,一同行礼道贺。
无极道君瞧着眼前两人,其中一人隐约有些印象,“你是?”
“小子如今还在庶政堂,侥幸当了堂主。”
无极道君恍然,“佟迦啊,几百年未见,没想到你已经元婴了,不错。”
又看向另一位,却是皱眉,“这位是?”
“小子赤霞峰云华,乃松泉真君座下。”
无极道君“啊”了声,转而却是一句,“松泉天赋不错,怎么如此备懒,还未化神?”
云华真君:“……”这话该怎么接?
无极道君又说:“啧,你和云溪都已经元婴,他作为一峰之主,还是元婴大圆满镜?”
云华真君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峰主处理峰内事务,公事烦恼,是以……”
“别扯皮,这些事儿不都是云溪在做?”
“啊?”
“我徒孙说的,那孩子心地纯善,从不说谎。他告知我,赤霞峰峰主松泉真君,酷爱下棋,经常如同野山猴儿一般蹿与各峰之间,各峰峰主都是他的棋友……”
云华真君越听越是面部扭曲,内心小人差点笑翻滚地,“元喜啊元喜,你完了你,等你再回宗门,指定要被峰主打。”
这孩子,怎么敢的呢,用野山猴儿形容峰主!
不过,还挺形象的……
无极道君碎了几句,将两个赶回去,“天堑需要加固封印,即日起,我等将封禁无回山,待封印轮回完成,你们再自行出入。”
……
“”
正欲找宋元喜哭泣,一转身直接对上一副碧蓝色的骸骨,尤其是那骷髅头上空洞的眼眶,于正前方盯着自己。
哈士奇“嗷”一声,吓得往后跳,想要竖起全身毛发,却发现自己只能堆起一身鸡皮疙瘩。
失去威严的哈士奇依旧呲牙咧嘴,冲着眼前的骷髅头叫唤,“哪里来的小鬼,咬死你!”
宋元喜:“……老子脱了皮,你就不认得了?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大儿?”
“爹爹?”
“嗯哼。”
“如假包换?”
“你说呢!”
哈士奇一秒落泪,冲进火海,直接扑进那一身骷髅怀中,“爹爹啊,你怎么死了呢,你死的好惨啊。”
宋元喜被撞的差点散架,他清晰听到自己腰脊椎的那一节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小花,我都一身骨头了,你别横冲直撞,把你老子弄散架了,你懂怎么拼回去吗?”
哈士奇一脸委屈,“爹爹,我没用力啊!”
“你没用力我怎么会,你……”宋元喜想到什么,顿时惊喜,“小花,你是不是又长大不少?”
哈士奇感受自身的力量,于妖丹中发现一股不属于凤凰封印的
妖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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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十分陌生。
“爹爹,有陌生妖力觉醒了,不属于凤凰,不属于密云兽。”
“当年莼瑾道君便说过,你体内封印着大妖神魂,在你进入成年期后,极有可能再次进化。”
“可是爹爹,我现在算是进入成年期了吗?”
宋元喜不懂,他第一养妖兽,且还是如此特殊的品种,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你不是有记忆传承?师祖先前教过你,你静下心来,好好感受。”
哈士奇点头,乖乖坐下,闭上眼睛。
宋元喜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狗子,也是第一次见识妖兽入定修炼。
哈士奇在进入冥想之后,周身便开始弥散着红色的火焰,那火焰在不断变幻中,最终成为淡淡的金色。
宋元喜一时好奇,伸出手骨去触摸,却被烫得差点死去。
这一瞬,他的内心极度惊讶:这便是凤凰真火吗?就算是天火榜上前三的红莲业火,亦不及它十分之一。
再看哈士奇,在入定修炼中,其犬的形态发生扭曲,背后一块金色的图纹若隐若现。
图纹当中,可见凤之雏的虚影不断闪烁,最终呈现出的便是四翼八尾的大风形态。
“真漂亮啊!”
宋元喜见到成年后的大风形态,不由惊呆住,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鸟类?
这么漂亮又威风凛凛的大风,为何会被叫做凶兽呢?
宋元喜停止修炼,专心为大风护法,随时关注对方的修炼情况,以便稍有不慎,能够及时唤醒。
大风哈士奇的形态渐渐虚弱,其精神幻体乌云踏雪的形态逐渐增强。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乌云踏雪从一开始精神奕奕到昏昏欲睡,直至乌云踏雪完全沉睡过去,眼前一道金光闪过。
虽然只剩下骷髅,宋元喜依旧被那道金光刺到,他抬起手骨,本能挡在眼前。而后运转功法,抵消大部分的金光照耀。
良久,金光退散。
宋元喜睁开眼,满心欢喜迎接自己的狗子,却不想,眼前竟然是一只肥胖到过分的白孔雀。
那一身华丽的羽毛油光发亮,其孔雀尾巴张开,十分艳丽。这是宋元喜在修真界见到的,最美的白孔雀。
然这么美丽的孔雀,却是胖得很!
宋元喜瞧着眼前这只,立即想到现代新闻那只双开门白孔雀,不由扶额感慨:“我的儿,你这都三开门了。”
“爹爹,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我进入成年期不是大风模样?我怎么能是孔雀呢?我不该是孔雀啊!”
大风坚定不移认为,是它的老子遗传基因出了错,有可能将它与兄弟姐妹的基因混在一起。
这种事儿在修真界时有发生,在妖兽还是妖兽蛋时,被动吸收其他妖兽的神魂,又或者主动吸收兄弟姐妹还未孵化的妖兽蛋精华,如此类似基因重组形态,等自己孵化出来,便在形态或者力量上,呈现多样性。
作为一只哈士奇
,毛茸茸胖乎乎,那是相当的可爱。
然作为一只高贵优雅的白孔雀,胖成这样,实在是!
宋元喜很难违心说,“啊宝子,你可真是太漂亮了”
,顶多就是说,“我的儿,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崽子”
。
然眼前的大风早已不是从前的大风,经过几百年与人相处,其智商不说特别聪明,中等偏上还是有的。
一听自家爹爹只说可爱,不说漂亮,它顿时承受不住,往后一仰,嗷嗷大哭。
唉也不对,化形成孔雀的它,再也发不出嗷嗷叫唤的声音,优雅的白孔雀,只会“呜呜”“咕咕”“咯咯”,更甚者,还会“嘤嘤嘤”。
当那一声“嘤嘤嘤”发出来后,宋元喜和大风都惊呆住。
宋元喜:“崽子,你竟然会嘤嘤?”
大风眼泪吧嗒吧嗒,“爹爹,我为什么会嘤嘤?嘤嘤好难听啊!”
它明明是雄壮威武的,嘤嘤嘤这么娘兮兮的叫声,为什么会从它的喉咙里发出来?
然再怎么控制,本能却是无法改变,在“咕咕”“呜呜”的叫声中,总是时不时掺杂着几声“嘤嘤嘤”。
大风心态崩塌,躺在地上,如同一块柔软的白毛肉,一边哭一边扇动自己的尾巴。
“我不活了,我好难过啊!”
“我是大风,最厉害的大风,我怎么就嘤嘤嘤。”
“……啊啊啊,我又嘤嘤嘤了,好烦躁啊——”
蓝妖鼠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醒来,扒开灵兽袋往外看,一眼瞥见地上那摊白毛肉。
再一听,竟是自家爹爹的声音,直接惊呆住。
“爷爷,爹爹变身了吗?”
宋元喜捧着蓝妖鼠,轻声道:“对,再次化形了,不过它对自身形象很不满,正哭着呢。”
“为什么哭呢?爹爹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吗,鼠鼠觉得好漂亮啊!”
蓝妖鼠一句漂亮,成功让大风停下哭泣,它从地上使劲扭啊扭,成功站起来,一步一挪走至自家崽子跟前。
“你再说一遍,你爹长相怎么样?”
蓝妖鼠抬头看眼前的白孔雀,表情惊叹,两只爪爪捂着自己的嘴巴,“爹爹,你好漂亮啊,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孔雀。”
大风尾巴抖了抖,让自己站得更直挺,而后想到什么,孔雀开屏,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展示自己的一身羽毛。
别说蓝妖鼠,便是宋元喜,都要为之惊叹。
宋元喜:“崽子,你一开屏,世间绝无仅有。”
大风摇头,它不爱听这个,于是目光转向蓝妖鼠,“你说。”
蓝妖鼠两眼冒星星,几乎化为实质,“爹爹,你真是太漂亮了,鼠鼠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美丽的爹爹。爹爹长得如此好看,鼠鼠都要无地自容了……”
宋元喜在一旁听得目瞪口袋,这说的确定不是违心话?
三开门的孔雀,和艳压群芳这个词,是如何划等号的?
再看蓝妖鼠,清澈的眼
神中,满满都是真诚,这的的确确就是它的真心话。
大风听得满意极了,抬起自己一只爪子,拍了拍蓝妖鼠的脑袋,“孺子可教也,你爹果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鸟类。不,等我化形成大风,才是最漂亮最威风的。”
“嗯嗯!爹爹好帅,爹爹最美,爹爹最厉害!”
父子俩其乐融融,宋元喜在一旁怀疑人生,然他不过剩下一副骷髅架子,连个正常的表情都做不出。
“咳咳。”宋元喜打断两只,开口说道:“崽子,你既然再次化形,这一身纯白,再叫小花是不是不太好?”
“叫小白?”
宋元喜摇头,“不妥,你忘了宗门里那只大肥仙鹤,它叫小白。”
“哦,那爹爹还是叫我小花吧,总有一日,我会化形大风的。”
大风顶着白孔雀模样,在火海中来回散步,从一开始难以接受到逐渐适应,直至最后,深深的爱上自己的形象。
它甚至觉得,三开门的自己,是那么的充满魅力,无时无刻处于开屏状态,展示自己优雅的形态。
红莲业火成为纯白羽毛的点缀,火苗星星点点落在身上,溅起五彩的火花颜色。
“爹爹快看!小花又是五彩斑斓的花孔雀了。”大风惊喜叫道。
宋元喜扭头看去,空洞的眼眶里写满了惊愕,红莲业火正在熔炼煅烧大风!
“崽子不是刚进化完成,怎么又要开始新的一轮?难道说,这不是它的成年期最终形态?”!
第125章
大风体内觉醒第三种陌生妖力,这件事让宋元喜心中充满忧虑。
他记得莼瑾道君曾提醒过,大风体内被禁锢的大妖神魂虽弱,但不可轻视,若是被其钻了空子,很有可能会吞噬大风取而代之。
“小花,你过来。”宋元喜回过神,伸手招呼。
白孔雀懒洋洋走过去,两只修长的爪子弯曲,蹲在宋元喜身旁,“爹爹,咋地,是想看小花无与伦比的美貌吗?”
宋元喜深呼吸,这才说道:“你没发觉红莲业火在熔炼你的身体吗?”
“啊?是嘛,可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你体内蕴含凤凰真火,此火等级完全高出天火品种,自然感受不到。”
“那爹爹担心什么?”
“莼瑾道君所言,你莫不是忘了?小花,我怕你被大妖神魂所伤。”
白孔雀往地上一躺,两只爪子勾起,在半空中要回晃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怕个球哦,如果敢来吞噬我,我一定要它有去无回。”
“有自信是好事儿,但是……”
“爹爹!你就是缺乏自信,所以你进阶总是比小叔慢。”
小叔?哪来的小叔?
宋元喜思绪一转,不由瞪大眼,“崽子,你不要命了,竟敢喊元若小叔,小心他一言不合嘎掉你。”
白孔雀优雅的翻了个身,侧过去躺着,“小叔才不会,当我还是一只小黄鸡时,小叔便待我极好……爹爹门派大比受伤,我好着急的,小叔还很贴心的整夜陪伴我,安慰我……”
宋元喜听呆住,他崽子口中的那个人,当真是宋元若吗?
白孔雀:“爹爹,你真不了解小叔,小叔可温柔,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叔。”
遥想当年,小叔可是给它喂了一麻袋丹药呢,那味道绝美!
一人一鸟随意闲聊,宋元喜自知无法劝动,只得趁着修炼空隙,时不时用契印去感受白孔雀,若是对方体内妖力波动异常,也好第一时间察觉。
修炼无岁月,暗黑的渊海海底,时间流逝更是飞快。
在底下待着的第二十年,宋元喜成功突破炼骨大成阶段。
第五十年,宋元喜再次突破,炼骨达到大圆满境!
他第一次感受到功法某一层修炼至大圆满境的益处,其灵力调动与先前大成阶段,果然很不一样。
“主人,炼骨大圆满镜的最大好处不是灵力调动哦,你快看看自己的身骨。”白团忽然出声提醒。
宋元喜此时的身骨已经完全呈现碧蓝色,从外观很难察觉出变化。然当他用神识内视自己的骨身,却是发觉一个难以置信的事情。
“我的身骨,结晶化了?”宋元喜不由呢喃。
白团兴奋点头,“是呢是呢,主人你炼骨大圆满,身骨已经完全结晶,即便主人有朝一日金丹碎裂,亦可凭着这幅结晶的骷髅架子,再继续修炼呢。”
宋元喜脑海中不
禁浮现自己顶着这幅身骨,在玄天宗到处闲逛的画面。无论白天黑夜,这场面,应该都是相当的惊悚!
就完全没想到,他的丹田消失,本以为绝了后路,却又柳暗花明,赐予他一身完美身骨。
“行吧,有退路总比没有退路来得好,不过,我希望没有那么悲惨的一日。”
炼骨大圆满,宋元喜信心大增,继而不停歇开始炼气这一层。
此属重返作业,比起炼骨,其过程更麻烦,也更不容易。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做完作业,知道其中有错误,要从一堆题量中找到那个错题。
宋元喜自认为耐心还算够,然而再次修炼炼气这一层,却被折腾得够呛。最后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卸掉炼气这层功法,重新开始修炼。
白团看呆了,“主人,你怎么有勇气做这样的决定?”
宋元喜:“我不想从中找错误,相比起来,我宁愿再做一张卷子。”
“什么?”
“算了,你这小白团,说了也听不懂。”
重修炼气,前期十分熟练,这也是宋元喜花费最多精力去理解的功法第一层。然此时此刻,他再次修炼的过程中,不免又有新的感悟。
如此不断纠正再修炼,修炼再感悟,停停走走,修炼至炼气大圆满境,已经过去三十年。
识海中忽然“啵——”一声巨响。
原本躺在海岸边睡懒觉的白孔雀,猛地惊醒,“嘤嘤嘤,有敌袭!”
“花哥,是我呀,团团。”一矮胖毛茸茸忽然从海底浮出。
白孔雀再仔细瞧,不由眯了眼,“啧,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狗子,怎长得和我以前有八分像。”
“是嘛是嘛?我就是照着花哥以前的模样化形的,怎么样,好看吗?”
白孔雀自然点头,它以前的哈士奇模样,绝对是全世界最帅。
而眼前这只,“不错,有我五分帅气。”
宋元喜神识潜入识海,便看到海岸边围绕着白孔雀来回晃动的一小团毛茸茸,走近了看,更是惊讶。
竟然是一只小阿拉斯加!
“你是白团?”宋元喜不太确定。
白团闻声扭头,冲着飘于上方的主人疯狂摇尾巴,胖墩墩的身体一摇一摆,走一步扭三扭。
“是我是我,主人,团团现在是不是特别好看?”
“你怎会化形成这样?”
一般法灵器灵此类化形,都是直接拟化人形,他一直期待的,就是白团会变成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
为此,他甚至做好了养娃的准备。
结果!竟然送给他一只阿拉斯加?
白团直接摇头,“人类的模样太普通了,远远没有我花哥的模样帅气,我在化形的时候,努力想着花哥的威武雄壮,然后就变这样了。”
白团有些遗憾,“唉,还是不能和花哥一模一样呢。”
白孔雀高傲的抬起头,“你怎么能与我媲美?嘤嘤
嘤。”
好好一句话,
因为嘤嘤嘤,
直接没了气势。
白孔雀气极,一头扎进海浪中,自顾耍去了。
宋元喜将白团托起,怀抱着小小的阿拉斯加,心中莫名有些担忧:这团子日夜跟着哈士奇,是不是已经被带歪了?化形成阿拉斯加,会不会变蠢?
他真是没想到,少了一只哈士奇,又来一只阿拉斯加。
和自己的法灵友好沟通,十分有助于功法修炼,宋元喜如今炼气和炼骨已经修炼至大圆满,接下去是继续修炼《阴阳诀》第三层,亦或者有其他别的安排,他想听听法灵的意见。
阿拉斯加却是摇头,奶声奶气道:“主人不用着急,第三层功法须得配合天地法则才能修炼,你如今最主要的是进阶元婴。”
“什么意思?合着我若是无法进阶元婴,我的《阴阳诀》只能停在炼骨大圆满境了?”
“原则上讲,是这么没错。”
“就没有法子,靠着不断提升功法来推进修为增长吗?”
“有的哦,不过这样走捷径,主人无法进阶化神呢。”
“……”想得倒是长远,还化神,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个未知数。
宋元喜一边吐槽一边修炼,实在是海底深处独一人,除了修炼,再无其他事可做。
这一日,他从入定中醒来,正准备起身活动身骨,忽听得一阵爆破声。
“锁魂塔内有鬼修在干架?”这是宋元喜的第一反应。
然爆破声越来越响,不仅如此,他所在的渊海海底水流开始无限扭曲,脚下所踩的土地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塌陷。
宋元喜还未做出反应,红莲业火已先一步“护主”,将他包裹其中,避免受到外界牵连。
被如此浓郁的天火裹成一只粽子,饶是再适应,宋元喜的神魂依旧觉得难受。
红莲业火似乎很通人性,幻化出一只手掌,轻柔的抚摸着裹在其中的身骨。
宋元喜:“……”你这团火还怪好的。
自身无忧,吃瓜先行,宋元喜安危得到保障,便撺掇着红莲业火尽可能的往上。
“如今束缚之地摇摇欲坠,我知你作为排行榜前三的天火,一定有办法飘上去的对不对?”
“红莲啊,咱不能如此死心眼儿,师祖他老人家当初留下你,必定也没想到,这地方有朝一日会破。”
“若是再这么待下去,万一锁魂塔裂,我们岂不是葬身渊海海底?”
然红莲业火用强大的实力证明,锁魂塔倒,渊海水干,它这一片火海依然□□。
宋元喜:“……”就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天火。
红莲业火再次幻化出两只手掌,以拥抱的姿势,默默安抚。
宋元喜:“……”更郁闷了是怎么回事儿。
锁魂塔的激烈动荡仍在持续,宋元喜吃瓜不得,百爪挠心,最后只能闭眼修炼,以此分散注意力。
正修炼入神时,包裹他的红莲业火忽然震了
震。
他被迫打断修炼,以神识查看四周,这一看,竟是瞧见老熟人。
“稽师叔?”
宋元喜疑惑出声。
稽五邑看向眼前一片火海,当中如同蚕蛹一般的火团,声音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是宋元喜!
稽五邑眉头皱起,“你怎被天火关住?是何人所为?”
此乃红莲业火,瞧着不像是无主之物。
宋元喜立即解释,“并无他人捆绑,此天火乃是我师祖所有,师祖离去,为保护我安全,特留下红莲业火相伴。”
红莲业火火蛹缓缓展开,一副碧蓝色的身骨从中走出来。
稽五邑瞳孔骤然紧缩,“你怎么会?”
“稽师叔,我正在修炼呢。”
“你的肉身呢?”
“啊!你说肉身啊,那玩意儿顶不住红莲业火,直接消融了。”
稽五邑沉默不语,心中思考着该如何安慰,却不想宋元喜直接开启喋喋不休模式,讲述自己与红莲业火的爱恨情仇。
“稽师叔,你是不知道,我那师祖究竟有唠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都回沧澜界了,还留下一眼线,时刻监视我。”
“我修炼的是《阴阳诀》,刚刚完成炼骨阶段,你瞧瞧我这一身漂亮的身骨,多招人喜欢?”
稽五邑看着在自己跟前来回走动的骷髅架子,实在看不出哪里漂亮,尤其是这一身碧蓝色,就跟染了颜料似的。
宋元喜继续叨叨,“我那法灵终于化形了,嘿,这糟心玩意儿不听话,变成一只犬。我这心呐,止不住的疼,肯定是被小花带坏了。”
稽五邑蛮惊讶,法灵还能再次化形?
如此说来,宋元喜所修炼的功法,应当已经具备进阶仙级水准了。
他心中满意点头,只要宋元喜努力修炼,戒懒戒惰,至少化神无虞。
宋元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法灵白团非要和我说,必须进阶元婴,否则后续功法内容便不对我开放了。稽师叔你说说,天下哪有这样的法灵,竟是要挟起主人来了。”
宋元喜的念叨十分家常,然语速却是很快。主要是近百年未见人,压抑在心底的倾诉欲太强了。
稽五邑并不打断,任由对方碎碎念,顺便打量这一身碧蓝身骨,越看越是觉得,嗯,确实挺有美感。
“不错。”稽五邑忽然赞美道。
宋元喜说话声顿住,歪着头颅,空洞的眼眶盯着对方,“稽师叔,你说什么?”
“你这骷髅架子,极好,若是日后在沧澜界待不住,可直接舍去肉身,来冥界过日子。”
稽五邑是真心发出邀请,并且承诺道:“你若来,我必定不会亏待你,当一城之主,绰绰有余。”
宋元喜这才问道:“稽师叔,你缘何来了锁魂塔底?你也被关押进来了吗?”
稽五邑:“并无。”
“那是?”
“我与傲天鬼王互争城池,其他各鬼
王落井下石,我与他被迫进入锁魂塔内。”
宋元喜顿时着急,“稽师叔,你可有受伤?”
骷髅头急的在身边团团转,嘴巴一张一合,眼眶空洞,稽五邑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神态,然这语气却是真诚,一听就是宋元喜独有。
他心中觉得温暖,看向骷髅的眼神都不自觉柔和了。
“我无碍,进入锁魂塔,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那傲天鬼王如何了?”
“在锁魂塔第一层,我知锁魂塔底下埋着一件冥界至宝,这才下来拿取。待我取出,便带你一起离开。”
傲天鬼王并不在稽五邑考量范围内,在他眼里,对方早就与魂飞魄散画上等号。他所要防备警惕的,是他的原来“主子”,东城鬼王。
宋元喜瞧着稽五邑在四周到处转悠,以独特的手法展开地毯式搜索,而后便听到“唉”的一声。
“稽师叔,可是找着了?”
稽五邑转身,看向骷髅问道:“你先前所言,无极道君应是被困此处?”
“啊!确是,我以平等替换法则,换我师祖自由,我便代他留下了。”
“原来如此。”
宋元喜听得茫然,这话里究竟什么意思?
稽五邑:“我所要寻找的冥界至宝叫做离魂幡,有分割人修□□与神魂的功效。想来应是冥界哪位鬼圣在此埋下,以分割无极道君神魂所用。如今无极道君离去,你的修为太低,离魂幡失去作用。”
稽五邑顿了顿,忽然笑出声,“那鬼圣应是在紧急闭关中,如此便与离魂幡失去联系,倒是白白便宜了我。”
话音刚落,一顶黑红色的长幡出现在稽五邑手中。
对方不过几句念咒,而后滴血认主,宋元喜就感觉到原本束缚自己的那股无形枷锁,就此消散。
也就是说,他与锁魂塔完全脱离干系!
“稽师叔,我师祖说,锁魂塔内有许多原先玄天宗的弟子,如今转为鬼修,修行不易,希望能救且救。”
宋元喜如今才知晓,锁魂塔的支柱不是他,而是离魂幡,如今离魂幡被稽五邑拿走,若是他们就此离开,也不知塔内魂魄何去何从。
稽五邑沉默一瞬,直接抓起身旁骷髅,从塔底带到塔顶。
“元喜,你……”稽五邑话说一半,只觉眼前骷髅辣眼睛,赶紧道:“你先将肉身重塑。”
宋元喜“嗯”了声,赶紧坐下调息,运转功法重塑肉身。
在金丹之前,重塑肉身依靠的是塑形丹,然金丹之后,修士本身也有此能力。
但稽五邑瞧着对方这等慢腾腾的速度,心头烦躁,尤其眼前只有半张脸长肉,且还是血肉模糊的脸,更觉碍眼。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以自身功法相助,快速完成肉身重塑。
眼前人还是眼前人,稽五邑终于满意了。
宋元喜弹跳站起,朝着对方行礼,“多谢稽师叔。”
“我且带你去收魂魄,
你跟紧我,
”
,
紧跟对方身边,他看着稽五邑十分熟练的使用冥界功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星星与我说过,他肯定会回沧澜界,可是稽师叔,已经将冥界鬼气使用的炉火纯青,他当真还会回玄天宗吗?”
“若不回去……”
宋元喜看着眼前的身影,情绪一下子低落不少。
稽五邑自有一套法子,将锁魂塔内原属于玄天宗弟子的神魂摘出,而后带走。至于其他神魂,他便不管了。
然刚走出几步,几个意识清醒的神魂忽然围过来。
“你们想死。”稽五邑瞬间冷了脸,将宋元喜护在身后。
对面几个鬼修立即摇头,其中一个作为代表上前,说道:“这位朋友,锁魂塔即将断裂,我等神魂一旦离开塔内,若无法逃出塔外禁锢,便只能永远留在渊海,再无生还可能。”
“与我何干。”稽五邑神色淡然。
那鬼修行了一礼,又道:“只要能带我们离开此地,我们愿追随你为主。”
另一鬼修补充一句,“五百年。”
他们都是人修转鬼修,生前天赋都算不错,如今也已经是鬼人修为,且很有信心能够进阶鬼将。五百年效力,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太亏。
稽五邑却是嗤笑一声,“五百年?我要这短暂的五百年有何用。”
宋元喜在身后直接听懵掉,赶紧神识传音,“稽师叔,这可是五百年啊!”关一只猴子也不过五百年时光呢!
稽五邑却是回了句,“五百年,我可以提,他们却不行。他们一旦先定下条件,那便注定不会完全忠诚于我,如此不如不要。”
宋元喜觉得有理,“不愧是稽师叔!”
稽五邑目视前方,视线一一扫过眼前几个鬼修,在对方极为忐忑的心情下,抛出一句,“终身奉我为主,我带你们走。”
几个鬼修:“!”好贪心的家伙。
“我只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十、九、八……”
“等等,这就开始了?”
“五,四、三……”
“唉不是,我说——”
“一。”
稽五邑再次开口,“留,或走?”
如此猝不及防,如此临时决断,饶是再清楚的脑子,也被绕晕过去。
等几人签下“终身卖身契”,恍恍惚终于回神:卧槽,我们竟然将自己贱卖了?
稽五邑不给他们悲伤的时间,立即询问塔内还有多少魂魄。
“不是,你这是想做什么?”
“如你所见,废物利用。”
“……”让你嘴贱。
另一个鬼修却是积极告知锁魂塔内的魂魄数量,高到鬼将级别,低至鬼灵修为,一个都不放过。
稽五邑点头,“你们留在此处等我,我速去速回。”
话毕,带着宋元喜闪移离开。
待
两人一走,
,
骂骂咧咧,“你这是助纣为虐。”
被骂的鬼修直接笑出声,“兄弟,我们已不是人修,修真界那套规矩在冥界行不通,这里实力说话,占山为王。”
“你想做什么?”
“刚才那位能够轻松进出锁魂塔,想来在冥界地位不会低,我们即便侥幸逃出此地,亦是不能再回修真界。想要在冥界活着,且拥有不少修炼资源,跟对人十分重要。”
见对方还在犹豫,那鬼修直接一句,“你就当他是一宗掌门得了,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认了掌门为主,只要不叛宗,有什么好怕的。”
如此思维转换,原本犹豫的鬼修心态趋于平缓。
“你说的极是,不过,你为何还要将其他鬼修位置尽数告知?若是那位将所有鬼修收服,我们地位危矣。”
锁魂塔内的魂魄,基本上各自都有感应,这也是他们能够准备报出位置的原因。
“一个宗门,少说几十万人起步,锁魂塔内魂魄若能尽数归顺,便有五万,如此雏形具备……我们是第一批归顺者,只要表现得好,不愁混不上去。”
那鬼修说着又笑道:“当然,也有要死一起死的想法。若我们看走眼,便让整个锁魂塔的魂魄一起陪葬吧。”
对面几个鬼修听得这话,顿时一口倒抽气,但同时,心中重新燃起熊熊烈火。
与此同时,稽五邑一边收服魂魄,一边和宋元喜唠嗑。
宋元喜听着对方一句句看似无意的解释,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我的天呐,稽师叔真是牛逼大佬啊,取代傲天鬼王还不够,竟然还想将其他鬼王干掉,在冥界开山立派?”
“稽师叔,我能多嘴问一句,你想在冥界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宗派?”
稽五邑摇头,“还未想好,其实都无所谓,不过是拉拢人以及获取修炼资源的一种方式。”
“那要不,我们在冥界也建立一个玄天宗吧?”
宋元喜顿时激动起来,“稽师叔,你是不是想要永久留在冥界?那你还是我们玄天宗的人啊,这是永远不变的。在这里再建立一个玄天宗,如此两宗也可互相往来,达成友好关系。”
稽五邑却笑,“你想法倒是简单,此事干系重大,你说了不算。”
“那要是掌门同意呢?”宋元喜又问。
稽五邑依旧摇头,“玄天宗之名不可滥用,即便掌门同意,也得宗内所有太上长老点头,否则免谈。”
“那好,等我回到沧澜界,立即和掌门商量此事。稽师叔你放心,我会去一一拜访诸位太上长老,一定说服他们,达成此项任务。”
“你就这么执着?”稽五邑不免疑惑。
宋元喜默了下,小声说道:“稽师叔,我舍不得你。”若是还在一个宗,那便永远都是一家人。
只一句,就让稽五邑再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缓缓点头,“宋元喜,我给你预留五百年时间。五百年内,你若办得到,冥界便建立第二个玄天宗。”
宋元喜大喜,狠狠点头,举起手掌,“稽师叔,我们三击掌,一言为定。”
“小孩子的把戏。”
“稽师叔!稽师叔~”
稽五邑被缠得头疼,只能伸出手,那只灵气与鬼气互相交缠的手掌,就这样清晰展示在宋元喜面前。
此乃稽五邑故意所为,想要吓退对方。
然宋元喜却视而不见,很痛快与之三击掌,“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带着他们此时真挚赤诚的心。
此去经年,再忆从前,感恩当初,不变的情谊。!
第126章
锁魂塔一共五层,稽五邑带着宋元喜上下一顿“搜刮”,百分之八十的魂魄都被收走,且绝大部分认稽五邑为主。
宋元喜跟在后头,关注全过程,看完心情着实复杂。
从前的稽师叔多么吝啬言语啊,能不说绝对不说,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他命似的。
再看现在,鬼都能被他忽悠过来!
“稽师叔,你一共收服了多少魂魄?”这一份大业,他也是参与者,宋元喜对宗门成员还是很关心的。
稽五邑回头瞧了眼,神识传音,说了一个大概数字。
“这么多!可是锁魂塔内……”
“先前做了些准备。”稽五邑云淡风轻解释。
宋元喜再次目瞪口呆。
两人事情办妥,再次回到原地,将最初的几个魂魄一并纳入。
这就不得不提一句离魂幡的好处了。
冥界有二幡,摄魂、离魂,摄魂幡对鬼修极为有害,摄入神魂熔炼于无,然离魂幡只作用于人修,却是鬼修极好的去处。
可以这么说,鬼修进入离魂幡,就像是钻进一个天然保护罩。
“离魂幡不过初次认主,所能纳入的魂魄不多,待我得空,再彻底炼化,如此使用才方便。”
“这还不多?好几万呢。”宋元喜诧异。
稽五邑却是解释,“你当随便器物便能成为冥界至宝?此摄魂幡是鬼圣之物,若我达到鬼圣修为,离魂幡可纳百万魂魄,尚且有余。”
宋云喜立即明白,这大概就是属于稽五邑的机缘了。
再回想自己入冥界这百年,似乎从未遇上这么好的事情?
“唉,我果然气运不佳。”言语中带着一丝丝酸味儿。
稽五邑只笑笑,叮嘱对方跟好,朝最底下一层走去。
两人刚一进入,一股极强的鬼气从侧后方袭来,稽五邑硬刚,直接以自身威压抵挡。
“噗——”
准备偷袭的傲天鬼王吐出一口鲜血,巍颤颤倒地,眼神不敢置信。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
傲天鬼王不信,自己最大的底牌已经拿出,冥界鬼王,除非鬼圣修为,否则无人躲得过!
“稽五邑,噬魂草的剧毒,为何对你没用?不可能,你不该还有抵抗力的!”
“我亲眼看着你服下此毒株,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稽五邑不禁点头,“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和东城鬼王早有预谋,想要置我于死地。”
“不错,稽五邑,你狼子野心,东城鬼王早就看你不顺眼,我们一拍即合,除掉你,不过各取所需。”
傲天鬼王回忆自己制定的计划,没有任何一个步骤出现差错,他不明白,怎么可能就会输了呢?
明明,只要在锁魂塔内将稽五邑解决,吸收对方的修为,再出塔,便可和东城鬼王平起平坐。他离一统冥界的大业,应该更近一步才是。
稽五邑一步步逼近,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混合灵气和鬼气的掌风,带过对方的天灵盖。
“灵气!你——”
傲天鬼王被强行注入大量灵力,本已强弩之末的他,体内循环力量遭到破坏。稽五邑注入的灵力以不可逆转的强势,直击对方鬼心。
鬼修修的是心,从步入鬼灵开始,其体内就会形成一个黄豆大小的鬼心,而后随着修为不断提升,鬼心越来越大,直至最后,能够重新修炼出如同心脏大小的鬼心,便算成功。
稽五邑所要做的,便是用灵力破坏对方的鬼心。
这就好比给本就呼吸不畅的人注射有害药物,使其心脏骤然紧缩,产生不规律且大幅度的心率波动,使其死于心脏衰竭。
而傲天鬼王的鬼心,被其自身改造过,除却鬼气,容不得任何其他界的力量注入。
稽五邑不顾对方如何挣扎,稳定输出,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事。他的表情不骄不躁,没有任何勉强之色,一看便是早有预谋。
“稽师叔应是早就研究透了。”
宋元喜在最后关头走上去,想要看看冥界的鬼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稽五邑将人拦下,在对方死的不能再死时,再给予致命一击。
“啊——”一声,傲天鬼王的魂魄直接于天地间消散。
宋元喜不禁佩服,“稽师叔见多识广,还能想到对方留了一手。”
“弄死的人多了,见识也就广了。”
稽五邑对傲天鬼王的遗留没兴趣,直接将对方的储物镯抹去痕迹,塞了过去。
宋元喜跟着人离开,一路上喜滋滋清点这笔横财,然而在翻找储物镯里的笔记时,却意外发现了一本标有特殊符号的手札。
经过反复研究,他终于看懂,同时也极为震惊。
这位傲天鬼王,竟然是他的老乡!
此人原名王传根,自小家境贫瘠,因学习不错,被好心人资助,如此得以考上大学。王传根在感谢资助人时,看到对方貌美如花的女儿,瞬间起了贪婪心,想要追求,当个乘龙快婿。
然白富美小姐姐脑子清醒,直接大骂“晦气”,并且回家将此事告诉父母,从此断了王传根的资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是王传根写在手札上最醒目的一句话。
他在被“侮辱”后,意外得到一个手镯,穿越修真,进入冥界。
而后凭着手镯的预警和先知,步步为营,从籍籍无名混到冥界鬼王,并为此改名龙傲天。
手札最后写到:“我一定会再回到现代,我要带着我冥界的百万鬼兵,兵临城下,成为全世界的王!我,龙傲天,龙王归位!”
宋元喜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妥妥的龙傲天打脸虐渣剧本吗?
这傲天鬼王若当真成了,真的寻到法子回到现代世界,那全世界岂不是都要乱了秩序,遭受大难?
“人渣,死的好。”宋元喜没想到,自己还能遇
到这档子狗血剧情。
“稽师叔,
这个储物镯有些不对劲,
你看看?”
龙傲天的储物镯,宋元喜是万万不敢拿的,谁知道里头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稽五邑拿过储物镯仔细研究,果然发觉异样,略一思索,立即明白毫无背景的龙傲天,为何会如此迅速成长,成为冥界鬼王。
“原来如此,竟是靠得外物,投机取巧。”
宋元喜不住点头,“此人狡诈,心术不正,稽师叔除得好。”
“这手镯我欲熔炼,回头补偿你其他器物。”
稽五邑当场收回储物镯,连带着储物镯里的那些东西,都不让宋元喜再碰了。
宋元喜自是没问题,至于补偿,那是万万不敢要的,“稽师叔,我拿了你好大一笔鬼珠呢,我还欠你许多。”
“不过稽师叔放心,我在万海峰,我师父洞府门口,埋了小金库。等我回去取了,折算成其他器物,还给稽师叔。”
稽五邑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
这一笑,笑得宋元喜莫名其妙,然对方也不解释,只带着他穿梭渊海。待寻到出口,两人一并离开。
渊海出口,外界对接的东城鬼王的主城池。
稽五邑有心去找对方算账,怕宋元喜跟着受伤,遂准备先将人送至安全的地方,之后再折返。
两人才刚走几步,稽五邑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从城主府方向传来,当中夹杂着熟悉的道韵。
稽五邑停下,脑海中快速过滤,寻找那莫名的熟悉感。
便是宋元喜,亦是有所察觉,“稽师叔,我好像感受到了灵力波动。”
“嗯,有人修进入冥界了。且此人十分大胆,丝毫不加掩饰。”
稽五邑看向城主府方向,心情十分愉快,“那人修为应当不弱,且和东城鬼王有了摩擦。”
“那师叔,咱们去看看热闹?啊不是,我是说咱们要不要去帮助自己人?”宋元喜实在好奇,究竟是哪个胆大的,竟敢明闯冥界,还一来就硬刚!
稽五邑亦是好奇,带着宋元喜前往现场吃瓜。
然瓜没吃到,稽五邑也被卷入这场战斗中。
宋元喜站在一方保护罩内,那是稽五邑特意为他画的,如同孙悟空为唐僧画了个圈儿。
不同的是,唐僧不听话,会从圈内走出去,他宋元喜绝对乖巧。
只是!
看着头顶上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尤其是当中那个熟悉的背影,宋元喜心中感动又感慨。
竟然是宋元若,万万没想到,弟弟竟是孤身一人直闯冥界!
对方如何与东城鬼王打斗在一起,宋元喜不知,但是他很清楚知道一点:弟弟必定是为自己而来。
一想到宋元若拼死前来救他,宋元喜这颗心,止不住心跳加快。
“弟弟啊,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就给我遇上了呢。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大概就是成为元若的哥哥吧?”
有
弟如此,
夫复何求!
二打一,
且都是强横蛮干类型,宋元若以高阶阵法困住东城鬼王,再辅以超强剑意进行物理伤害。
至于稽五邑,从未出手的三十万符箓,如今就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儿送给东城鬼王。
这三十万符箓,乃是稽五邑元婴之后新研究得出,其威力不容小觑。
再配合宋元若的剑术,可谓1+1>3。
东城鬼王魂飞魄散的一瞬间,都未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死了?
而其死前瞪大的双眼,却又正好说明,死不瞑目!
城主府打斗声终于停止,然此时方圆几十里,连个鬼影都找不出。
两人从上空落下,几步走至宋元喜所在地方。
稽五邑收回保护罩,宋元喜立即开口询问,“稽师叔,你没事儿吧?”
确认稽五邑无恙,宋元喜猛地转身,大步上前,直接抱住宋元若。
“弟弟!”
这一声,激动,欣喜,欢愉,雀跃,情感丰富之极。
宋元若却是收敛许多,只轻轻回抱一下,便算是表示了。
宋元喜可顾不得,他此刻心里高兴,高兴就要表达,若不是怕弟弟害羞,高低得抱起来转圈圈。
“元若,你怎会来冥界?又如何与东城鬼王对上了?”激动之后,宋元喜询问正事。
宋元若:“我回宗门,见到无极道君,听闻你被困冥界,便来寻你。至于东城鬼王?你说的是刚才弄死的那位?我不认识。”
“……那你们如何打起来的?”
“我并未遮掩自己人修身份,你所说的东城鬼王,想要摄我魂魄,我自然要打。”
“那可是东城鬼王,相当于人修化神修为。”宋元喜不禁为弟弟抹把汗。
然宋元若却是皱眉,“化神修为?我已进阶化神,怕他作甚!”
宋元喜先是震惊,随即了然,最后面无表情。
也是,男主嘛,修炼速度一骑绝尘,可以理解。
“弟弟很厉害,四百岁出头便已是化神前期修为,再过……”
“哥哥。”宋元若忽然打断,纠正道:“我四百岁进阶化神,如今已是化神中期修为。”
宋元喜:“……”内心如同一片乱码。
稽五邑却是笑着恭喜,而后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宋道君担些责任,我在冥界不易过早暴露身份,使用符箓一事……”
“无妨,推我身上即可。”
傲天鬼王死去,东城鬼王又死去,冥界一下子少了两位鬼王。稽五邑带着手下忙着收割战利品,以及纳入那些城池,几乎脚不沾地。
而宋元喜却没有随宋元若离开,反而留在东城鬼王的城主府府邸。
这是宋元若做的决定,兄长如今离五百岁大限不过几十年时间,修为却只有金丹中期,这让他十分担忧。
正好收了东城鬼王的摄魂幡,宋元若一合计,干脆将兄长投入摄魂幡内,以厉
鬼之势进行磨炼,促使其快速进步。
宋元喜上一秒还在嬉笑,下一秒笑容消失,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弟弟!你刚刚说什么,我是不是耳鸣了?”
“哥哥,你没有听错,我将送你进入摄魂幡,助你修炼。”宋元若立即解释:“哥哥莫怕,摄魂幡我已彻底炼化,其内鬼气力量,我会小心控制,不敢伤了哥哥。”
宋元喜:“……”
就没听说过,提高修为,要进入摄魂幡里,与无数厉鬼搏斗的。
他不由想起宋家绝地,那里头好像也有相似的一道关卡,但体验感实在太差,自己几乎是逃出来的。
如今,主动进去?
宋元喜直接摇头,“不妥不妥,弟弟,我们回沧澜界,回去也能刻苦修炼的。”
宋元若一贯以兄长意见为主,秉承“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原则,然而这一次,却坚持不肯松口。
宋元喜软硬兼施,皆是行不通,二话不说转身,去往一旁坐下。而后,神识沉入储物镯内,开始为进入做准备。
这一连贯操作,却让宋元若心中忐忑,他适才用了少许化神威压,哥哥莫不是察觉,不愿理他了?
他们关系自小要好,从未红过脸,吵过架。如今若是因这么一点小事闹别扭,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哥哥,你可是生我气?”宋元若在腹中打草稿,准备列举一二三,想要说服对方。
宋元喜准备得差不多,抬头往上看,见宋元若如此表情,便知对方想歪了。
他立即起身,走过去拍拍肩膀,“我的好弟弟,你想啥呢!你一心为我好,我能不知道?我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进入摄魂幡内。”
“哥哥不排斥?”
“心里还是抵触的,但是元若,”宋元喜忽然感慨一声,“小花说我不够果断,也不够自信,如此才总是落你许多。你瞧你已经是化神修为,而我仍旧在金丹期徘徊。”
“你别听那只狗子胡说八道,它连自我进化都未完成,脑子能聪明到哪里去。”宋元若下意识反驳。
话一出口,宋元喜陷入沉默。
无他,识海内的白孔雀一个劲儿的“咕咕”“呱呱”乱叫,叫到最后,直接开启“嘤嘤嘤”模式。
“小叔!小叔!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明说我是最聪明的狗子,那年门派大比,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你给我吃的一麻袋丹药,你都忘了吗?”
“我要是不聪明,那就是你那一麻袋的丹药害的,小叔,你肯定给我下毒了。”
“嘤嘤嘤……嘤嘤嘤……啊啊啊!我为什么一哭就嘤嘤嘤,我好痛苦啊!”
宋元喜这才知道一麻袋丹药的事情,再看向宋元若,眼神不禁带着审视,“你给小花吃了许多丹药?”
宋元若点头,“它说它饿。”
“你给它吃了哪些丹药?”
“不记得了,当时储物镯内剩余的丹药,都给它吃了。
”宋元若若有所思点头,
“它来者不拒,
一点不挑,补药伤药毒药,皆是吞下。哥哥,它那时就把自己吃傻了吗?”
识海内的白孔雀开始嚎啕大哭,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只觉得到验证。
“爹爹,爹爹!你听听,小叔自己承认了,他下毒害我,我不聪明了,我傻了,我现在是一只傻傻的孔雀。我若是这么傻,等完全进化,我会不会是一只傻乎乎的大风?”
“啊,我的凤凰老祖啊!不孝子孙要堕你威名了!”
宋元喜:“……”现在就已经不聪明了。
白孔雀在识海里闹腾,非要出来与宋元若干架,宋元喜想着自己弟弟化神修为,自家崽子只怕一下子就被碾死。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摩擦,他积极主动,请求赶紧进入摄魂幡。
宋元喜为自己算了一卦,选出良辰吉时。翌日吉时到,他背上行囊,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义无反顾进入摄魂幡。
一入内,眼前环境立即发生变化。
冥界本就昏暗,终年不见太阳,但好歹还有一轮惨白的圆月,虽渗人,也算聊以慰藉。
而摄魂幡内,当真是日月全无,却又星光满天。在他头顶上方,高高缀着无数亮闪闪的点。
宋元喜上一秒还处于惊喜当中,下一秒就见那些星星点点快速坠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砸过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卧槽!”
宋元喜快速躲避,运起功法抵抗那些厉鬼的撕咬和利爪。
谁能想得到呢,看似如此漂亮的星光,竟是厉鬼所化,而这些厉鬼的攻击全凭自己鬼气强悍程度,也就是所谓的物理伤害。
它们的利爪,比之精钢锤还要坚固;它们的尖牙利齿,比之修士的长剑刀枪还要锋利。
宋元喜一边逃跑,一边估算摄魂幡内的厉鬼等级。按照修士修炼等级划分,此处存在最多的厉鬼数量,是金丹修为。
此类厉鬼,占据摄魂幡内数量的百分之八十,然让人崩溃的是,这些厉鬼,却是等级最低的。
宋元喜在逃跑中,时不时就被那些厉鬼追上,没有炼过的血肉,哪里经得起它们残暴的撕咬。
不过半个月,他就被撕咬的破烂不堪了,如此模样,倒是像极了末世里歪七扭八,嗜血为生的丧尸。
又一次被一大批厉鬼围攻,宋元喜干脆放弃挣扎,任由它们侵害,待自己重新露出碧蓝色的身骨时,心情终于舒畅了。
他从平地中站起,摩拳擦掌,扭转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骷髅头。
“你们这些孽障,喝我血,吃我肉,如今老子只剩一身结晶身骨,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牙齿硬,还是我的骨头硬。”
宋元喜扎起马步,摆出叶问姿势,大吼一声,“你们,过来呀!”
被纳入摄魂幡的厉鬼,早已失去神魂意识,它们嗜血而生,无论对方强大与否,只会一股脑儿往前冲。
面对宋元喜的叫嚣,它们听不懂,此时的它们,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吃掉,全部吃掉!
然那一身碧蓝身骨,实在是难啃,厉鬼们无论如何啃噬,也无法在对方身骨上留下咬痕。
宋元喜如同打苍蝇一般,抬起手骨,“啪”一下,将最靠近自己的那只厉鬼拍得稀巴烂。
“手感不错,清脆有回音,就跟拍核桃似的。”
阿拉斯加在识海里“嗷呜”乱叫,语气激动的很,“主人,怎么有这么多厉鬼?”
“我弟弟的摄魂幡,送我进入磨炼来着。”
“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以为主人必须得等到元婴之后,才能开启第三层功法,如今这无数厉鬼,便是最好的开启钥匙,主人,你进阶有望了!”
阿拉斯加深度剖析自己主人的修炼成长史,从中发现一个致命点。
那便是:宋元喜因五灵根体质,与《阴阳诀》契合度十分高,然领悟能力不够,虽身怀至宝,却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奥妙。
而冥界这些失去意识,在摄魂幡中被炼化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厉鬼,便是开启宋元喜领悟力的关键。
作为法灵的阿拉斯加,此刻看那些飘荡的厉鬼,就好像是瞧着游戏中,围扑上来的送分点。
好似每个厉鬼的脑门上,都写着多少分。只等着宋元喜一一攻破,为自己加码,量变形成质变。!
第127章
宋元喜从未想过,他的修炼功法,将会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厉鬼身上找寻突破点。
顶着自己的身骨,一次次接近那些厉鬼,以法灵的指示为行动方向,看似巧妙却又无比艰难的解决这些厉鬼。
这和他预想的霸气不一样!
宋元喜原本构建的“复仇”方案,十分简单粗暴。
用自己无比坚硬的身骨作为那把刀,手起刀落,如同切西瓜一般,一手一个,通通弄死。
而现在?
他必须十分温柔的对待攻击自己的厉鬼,以逆转功法之效,不断吸取对方身上的怨气和鬼气,以其大量的怨气,去冲击第三层功法之门。
此中关键是,他必须一对一进行,须得逮着一个厉鬼薅羊毛,等薅尽了,才能寻找下一个目标。
宋元喜连续薅了十几l个,耐心渐无,身边的这个厉鬼再无利用价值,被他一掌拍成渣渣。
“白团,就没有更便捷的法子?若如此行动,我在这摄魂幡内,得待到什么时候?”
“主人别急,我想想办法。”
宋元喜无奈,只能一边继续打怪,一边默默期待。
第二次再问时,白团所言:“主人,我已经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再给我些时间,我完善一二。”
此时的宋元喜,还未意识到问题。又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过,外表蠢萌的阿拉斯加法灵,竟然有着一颗腹黑的心。
第三次再问,白团语气激动,“主人,我知道如何做了,你再坚持,干掉一百个厉鬼。”
宋元喜战斗至今,已经解决厉鬼两千多,他实在无聊,甚至自己在心里默默计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加上法灵所要求的的一百数量,正好能够凑成两千三百四十五。
“白团,你莫不是诓我?”宋元喜心有存疑。
识海中的阿拉斯加,学着白孔雀的做派,往岸边一趟,撒泼打滚。
“我不活了,我的主人不相信我,我一心一意为主人着想,我这颗心啊,哇凉哇凉的。”
“……”
宋元喜有那么一瞬恍惚,仿佛看到了缩小版的哈士奇。
果然,言传身教,哈士奇功不可没。
“我再继续就是,你堂堂法灵哭成狗,像什么样子。”
宋元喜压下心中的疑虑,任劳任怨继续干,当数量终于凑到2345时,他忽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什么。
“真不枉你化形成阿拉斯加,白团啊白团,你真是狗啊!2345……6!”
什么两千三百四十五,分明就是变相嘲笑他而已。
宋元喜气极,一屁股坐下,两节手骨交叉怀抱胸前,胸骨一上一下起伏,昭示着身体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法灵却是笑嘻嘻,“主人,你快感受下自己的修为力量。”
宋元喜神识下沉,感知自己的修为,原本一直处于停滞的力量体,竟然出现了一丝松动?
因是体修,他的进阶过程并不如法修那般顺畅,尤其是进入金丹之后,每一阶段的突破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且还有一点便是,自身心境须得同步增长。
宋元喜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境历练不够,这似乎成了致命点。
但这些厉鬼的出现,不仅为他提供修炼所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缓慢磨炼自己的意志。
“主人,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
宋元喜“嗯”了声,自我反省这段时日的焦躁。
法灵却是安慰:“主人,你不必担心,摄魂幡内怨气浓重,你不过金丹修为,被影响很正常的。”
“……”还不如不安慰。
宋元喜看到希望,亦是明白怨气和鬼气的珍贵,之后对待每个厉鬼,犹如亲人般如沐春风。
“白团所说不错,这些都是我的经验值啊,我怎么能暴躁,我如何能暴躁!我能不能进阶金丹后期,就指着这些老爷们送人头了!”
稽五邑为收服两个鬼王手下,又合并城池建设,一忙忙活大半年。终于得空,这才想起住在城主府里的宋家两兄弟。
稽五星时不时念叨着要见宋元喜,稽五邑得空,带着人前往。
宋元若:“我兄长入摄魂幡进行修炼。”
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打量眼前的鬼修。他记得此人,稽家五星,据说和他兄长关系甚好,情同手足。
呵!情同手足,也不是亲手足!
稽五星还想再问,稽五邑却是找了由头,将人赶出去。
之后才赔罪说道:“宋道君莫怪,五星孩子气,只是关心元喜而已。”
宋元若眼睛微微眯起,元喜?这称呼,也算亲昵。
他想起之前的那些细碎往事,兄长似乎对稽五邑,也十分不错。他承认对方天赋极好,是个合适的论道对手,但中间夹杂着兄长,就觉得心里忒不舒服。
稽五邑似知道对方所想,直接笑道:“宋道君,元喜与你不同,他自外门为起始点,就注定了这一生要接触形形色色,甚至三教九流的人。你自小跟在白衍道君身边修炼,所接触的人和事,都是无限高于你兄长的,但这不应该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你为何要说这些?”宋元若沉声,他不喜欢别人指点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除却父母,宋元若厌烦所有人,对他和兄长的感情指指点点。
稽五邑看了眼外头,稽五星正在院子里耍,时不时做些很孩子气的动作。
他笑笑,说道:“我先前不懂,当我失去后,才终于明白。我所求,不过是一段纯粹的兄弟情谊。这个人可以是稽五星,也可以是宋元喜,他们以真心待我,我便回以真心,无论外界如何。”
宋元若看向稽五星,回想自己兄长与稽家两兄弟的关系,又想到宋元喜在玄天宗结交的那些师兄弟和师姐妹们,似乎……都是如此。
他的哥哥啊,只要认定一个人,便舍得出去,自己那颗真心。
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你是你,我是我,若想要论道,我随时奉陪,其他的事,你莫管。”
宋元若尊重,但不理解。
稽五邑心中思量,在继续扩大冥界势力和相互论道切磋两者上,该如何抉择。
最终,与一个化神修士论道的诱惑力,大于在冥界扩张势力。
若无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冥界,高阶人类修士进入冥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进来者还能心平气和与自己论道,那更是弥足珍贵的机会。
“如此,多谢宋道君。”
稽五邑安排一应事务,专门空出一长段时间,与宋元若开启论道模式。
两人在筑基期就论道过一次,那一次,宋元若是主要输出方,稽五邑受益良多。
然这一次,两人再次论道,却是呈现不相上下的关系。
宋元若在沧澜界多番磨炼,进阶化神,自有一套感悟和思想,尤其是不过几l十年时间,又从化神前期进阶化神中期,其修炼的意识是十分强悍的。
而稽五邑在冥界摸爬滚打多年,从无到有,从有到优,所经历的种种,其心境历练更是丰富。
稽五邑如今元婴大圆满境,只差一步就能进阶化神,然而他一直寻不到自己最契合的感悟。
两人切磋讨论,对于道义和奥义的理解,可谓互相补充。
宋元若本只是打发时间,但随着论道渐渐深入,发觉对方实在是一个极好的辨析者。凡俗有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而此刻,宋元若却有论道一年,胜过修炼十年的感想。
彼此过于专注的结果就是,两人暂时性的将兄弟遗忘了。
稽五星还好,只是没了可以唠嗑的对象,那便只能兢兢业业刻苦修炼,争取早日进阶鬼人。
有艳娘看护,还没有哪个鬼修不长眼,敢伤害稽五星。
但是摄魂幡内的宋元喜,那就有些惨了,莫名其妙成为“流浪者”,明明说好进去修炼二十年,然三十年都过去了,摄魂幡纹丝不动。
十年沙漏走完,宋元喜翻转掉头,开始计算第四个十年。
他惆怅的坐在平地上,漫无目的的遥望着这一方天地的黑暗。
三十年时间,足够他将金丹修为的厉鬼们清除干净,此方天地上空缀着的星星点点全部消失,如今只剩下他孤家寡人。
宋元喜还是一身骷髅模样,手骨托着自己的下颚骨,空洞的嘴巴一张一合。
“白团,你说元若是不是有紧急事情待处理?否则他那么恋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将我遗忘了呢?”
这种事情,只有他师父才干得出来啊!
弟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法灵却是心中暗喜,正愁着怎么收服主人多留些时日,主人的弟弟真是会做人,不出去好啊,还能在摄魂幡内,再找一波经验值。
于是轻咳一声,阿拉斯加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扭走出识海。
它在
平地上绕圈圈,考虑再三,抬起一只爪子指了个方向,“主人,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再去弄死一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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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金丹修为的嘎掉,那不是还有元婴修为嘛。”
“……”
宋元喜低头瞅瞅自己隐匿起来的金丹,怎么看,依旧是个蛋。
“白团,金丹对上元婴,你怕不是想我死。”
“可是……”
“我知你又要说,肉身死了也就死了,还能凭着身骨继续修炼,可是白团,我从未越阶挑战过,元婴威力如何,我毫无把握。”
这就好比冒险,若是有指引有地图,还能考虑一二。但若是孤身前往亚马逊这种原始丛林,且之前从未踏足过,其死亡率实在太高。
然阿拉斯加直白点破,“可是主人,你已经没有几l年好活了呢,你不能指着丹药进阶啊!我们体修,就要实打实靠自己努力。”
宋元喜顿时心虚,他储物镯里,确实有一颗极品结婴丹,那是他爹赠予的。
据说他爹先前准备了一颗极品筑基丹,但是没能用得上。而后总觉得东西没送出去,心里不舒服,干脆将极其珍贵的极品结婴丹塞给他。
“这是从掌门手底下抠出来的,只你一人有,莫要外传。”云溪真君特意叮嘱。
却不想被自己儿子点破,“爹,什么叫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你就是瞧着师兄师姐们天赋不错,能够顺利进阶,合着我就是希望不大呗。”
云溪真君瞪了眼,“莫说丧气话。”
宋元喜被骂,却依旧笑嘻嘻收下,并且满打满算的,早就做决定,此丹必用。
五灵根的金丹修士,修炼至大圆满境,也只能享年五百岁。
五百岁,对从前的宋元喜来讲大赚特赚,但是经历过修真界各处多姿多彩的风景,尤其是入了冥界,与稽五邑有了约定,他心中的欲望终于开始膨胀。
不再满足于随遇而安,不再觉得自然寿命便是最好。
要活着,哪怕只是凭着丹药堆上去的活法,也比早早离去来得好。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不是么?
他能凭借丹药进阶元婴,谁又能说,他下一次进阶化神,不能凭借丹药?
元婴修士的寿命,可是能延长至两千岁呢!
法灵不禁点头,“主人有野望是好事,可服用丹药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法子,为什么不去试试?”
“试试就逝世?”
“试试不一定逝世,但不试试,可能会逝世。”
“那试试?”
“试试!”
欲望战胜理智,宋元喜被说服,凭着金丹中期的修为,主动去往摄魂幡深处,寻找那些元婴修为的厉鬼。
他给自己做了两个规划:一五计划,五年内摸清楚摄魂幡内部环境,尽量对抗元婴前期修为的厉鬼,以智取胜。
二五计划,前期
累积的经验,用于后续薅羊毛,寻找元婴厉鬼们的薄弱点,逐级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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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终于回神,笑骂道:“合着你胸有成竹,却是什么也不说。我竟是忘了,你乃法灵,无惧万物。”
阿拉斯加扭过头,笑得憨憨,“所以主人,不要怕哦,团团会保护你的。”
宋元喜立即信心暴涨,若说先前是破釜沉舟,现在便是勇往无前。
有人兜底,那还等什么,撸起袖子,直接干!
……
宋元若与稽五邑切磋论道,因太过投入,等回过神,已经过去三十年。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时间,犹记得先前最长一次论道,也不过是二十年。稽五邑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
“宋道君,多谢指点,五邑受益匪浅。”
稽五邑心中的诸多困惑得以解答,对于进阶化神之路,有了新的摸索。
他相信,再给他多些时日,一切便能水到渠成。然在冥界,想要顺利进阶化神,他所要做的准备还需许多。
所以,不急!
“宋道君,你……”稽五邑有心感恩,让然话未出口,对方脸色一瞬难看。
宋元若沉了脸,快速从袖里翻出摄魂幡,神识入内,想要寻找兄长的踪迹。然内里空荡荡,厉鬼消失于无,宋元喜也不见了。
“怎得了?”稽五邑跟着皱眉。
宋元若语气低沉,“兄长不见踪影。”
“你是说……”稽五邑立即了然,宋元喜必定是进入摄魂幡深处了。
然宋元若只算初步炼化,幡里内部并未涉及,想要找到宋元喜的踪迹,还需彻底炼化摄魂幡才是。
宋元若心中懊恼,他怎会因区区论道的诱惑,就将哥哥至于危险之地,若哥哥在里面遇到危难……
“宋道君莫急,元喜有一法灵,无惧万物。想来,在幡内保命不成问题。”
宋元若仍旧不放心,当即赶走稽五邑,表示要闭关。
稽五邑心中欢喜,这等能人,留在冥界多一日,于他便有利一日。
“我得想想,接下去的行事安排,可有需要宋道君相助的地方。”稽五邑笑容满满离开。
宋元若布下阵法,确认无恙后,当即拿出摄魂幡开始炼化。
为了缩短时间,尽快掌握摄魂幡机制,宋元若选择了高效炼化法。然此法有一缺点,在炼化中会融入不少冥界的鬼气。
虽不至于如稽五邑那般半人半鬼,但对于人类修士而言,亦是弊大于利。
宋元若却浑不在意,自认为道心坚定,且修的是无情道,灵气如何,鬼气又如何,不过是他修炼路上的媒介罢了。
七七四十九日,宋元若彻底炼化摄魂幡,炼成的一瞬,他的神识直接潜入内,在漫天黑暗中寻找宋元喜的身影。
当看到那碧蓝身骨,干净利落的干掉一个元婴中期厉鬼,手骨间燃起一簇青绿色
的火苗,
将其渣渣烧成灰烬时,
宋元若的心终于落下。
“哥哥,加油。”
宋元若默默关注片刻,又不动声色离开。
宋元喜还在摄魂幡内历练,此幡在冥界才能发挥最大功效,是以宋元若不急着离开,而是如同闲散人,在城主府内闲逛。
这样接连逛了好几l日,稽五邑终于找到机会,凑上前笑眯眯问:“宋道君,可是招待不周?”
“嗯?”
“宋道君乃是修炼狂人,如今闲散多日,我心惶恐,恐招待不周,怠慢道君。”
宋元若摆手,“与你无关,我自行调整罢了。”
在冥界修炼,不利于灵力增长,且他的无情道已经修炼到一定阶段,所需的感悟时间,远比修炼时间要多得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宋元若怕了。
若因修炼太过投入,误了宋元喜离开摄魂幡的时机,一而再再而三,那他真是无脸见兄。
稽五邑看破不说破,与之闲聊,慢慢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最终聊到在冥界开宗立派一事。
“你说什么,要在冥界建立玄天宗?”宋元若以为自己听岔了。
稽五邑却是点头,“宋道君并未听错,我确有此番打算。”
就算心里只有两三分想法,但是摆出来的,必须是十成十的诚意。
宋元若立即否决,“不成,掌门和太上长老们不会答应。”
稽五邑:“但是元喜十分积极,他希望在冥界,有一个这样的宗派。玄天宗待弟子宽厚,若从生到死,都有宗门庇佑,这是给予极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宋元若不言语。
稽五邑又继续说:“这于宗门而言,也是不错的招收弟子的手段。若他们知晓死后有机会入冥界,转做鬼修,宗门照样能够接纳。道君认为,他们会不会对宗门更加忠诚且信赖?”
“不止是玄天宗,只要入了冥界的原属人修,作为鬼修,便有优先权,入我玄天宗。如此一来,玄天宗在沧澜界便优越于其他宗派,其宗门先驱领导力将得到十足的体现。此事还请道君转告庶政堂堂主,想来他会思量许多……”
对方不反对,稽五邑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相关的好处。
全部说完,宋元若却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你如何保证,所有在沧澜界身死道消的修士,都能顺利进入冥界?”
稽五邑摇头,“自是不能。”
“那么,你让宗门如何相信你?”
“宋道君说笑,即便作为人修,修炼追求大道,谁又能保证个个都可飞升?既然活着时,飞升仙界无法保证,那么死后,谁又能保证必定入冥界?”
金丹以下,因轮回,冥界之路算是媒介。
金丹以上,断了轮回,想要入冥界转为鬼修,却是不易。
可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那么活着的修士,又是否会为死后做考虑?
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可以这么说,稽
五邑若当真在冥界建立起一个宗派,无论是不是属于玄天宗,都将会对修真界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宋元若几l乎能看到对方的野望,稽五邑他,想要成为冥界的王!
“冥界比修真界情况更加复杂,明面上的几l十个鬼王,不过是马前卒,你即便将他们全部干掉,亦不能证明什么。”
“№[(”
宋元若想到稽五邑先前所言,此事是他兄长的意愿,这话听着不假,是他兄长干得出来的。
如此,“待回宗门后,我会与掌门沟通。”
能帮到哥哥,他自当尽心。
稽五邑道谢,而后离开,待回到自己住处,这才将稽五星从乾坤钵中放出来。
稽五星听了全过程,心情亦是激动,“堂哥,你要在冥界建立玄天宗?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就加入玄天宗,和喜哥算是同门。”
稽五邑面色淡然,“想得忒多。”
“啊?堂哥,你不是和宋道君说……”
“说是说,做是做。”
“堂哥,那你不骗人嘛!”稽五星顿时傻眼。
稽五邑依旧老神在在,“我如何骗人?我答应元喜,给予五百年时间,你以为五百年时间很短?当中变故,我难道不需要另备方案和计划?”
“那堂哥,不想建立玄天宗吗?”稽五星一脸惆怅。
稽五邑:“相比建宗立派,我更愿挑战巅峰。”
“堂哥?!”
“听闻冥界隐匿尊者,乃鬼尊后期修为,这样的鬼修,如何不让人倾慕。”
至于建立玄天宗?
稽五邑想起今日所见,宋元若身上,竟然缠绕着丝丝鬼气,若对方掌控不住,入冥界是迟早的事。
宋元若的性格,自是担不起一宗掌门,但若是能将云溪真君和霜华真君说服,一并带入冥界……
掌门人选不就有了嘛!!
第128章
稽五邑做事效率极高,心中有了打算,连夜做了一份详细的规划册,第二日亲自送到宋元若手中。
宋元若拿着册子,表情难得有些怔愣。
稽五邑却微笑道:“宋道君能在冥界待的日子不长,我们先落实一些事情,日后再谈合作,也更轻松容易。”
宋元若将规划册看完,合上,抬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稽五邑往后退开两步,朝眼前人行了一礼,“不敢劳烦道君太多,只我附近几个鬼王忒是麻烦,若我出面,必定闹得难看,眼下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你想让我去?”
“道君不必光明正大,那些鬼王本就手段下作,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袭就成。”
“……”
“道君一身正气,我知偷袭于道君而言,实在算是侮辱,在此五邑深深拜谢。”
稽五邑给对方戴起高帽子,又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不仅如此,还拿宋元喜做引,说到最后,宋元若只能答应。
拿走稽五邑手上的几份名单,宋元若直接原地消失。
午后,稽五星听艳娘说起此事,不禁诧异,“堂哥这人脸皮真厚,如今这张嘴,没一句能信的。”
“那是主人的谋略,且算阳谋。”
直到此刻,艳娘才终于弄清楚自己主人,也就是稽五邑的身份。那人竟然是沧澜界人修!
遥想当初,稽五邑在冥界种种,艳娘始终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人修可以办得到的事情。然事实是,稽五邑的确做到了,且做得极好。
“主人怎么会是人修呢,他对鬼气掌握炉火纯青,几乎运用到极致。”艳娘想起自己被焚烧的场景,对方的鬼火等级可不低。
这样的能者,竟然是人修?
“沧澜界修士,都如主人这般?”
稽五星笑岔,“怎么可能!我堂哥在沧澜界,那是天赋极佳者,他是我们稽家的天骄。如我堂哥这般人物,无论是在沧澜界还是冥界,只要他想,总能有他一席之地。”
“那位道君呢?”艳娘对于干掉东城鬼王的宋元若,更是好奇,“我见主人对那位,似乎十分恭敬。”
道君,换算成冥界修为,也就是鬼王而已。应当是与东城鬼王等同修为,且听闻东城鬼王已是鬼王后期。
但艳娘所知,沧澜界过来的那位道君,一个人轻轻松松将其灭杀。
稽五星知晓一些内幕,然却不能说。
东城鬼王,只能也必须是,宋道君一人行为。
“那是!宋道君是宋家天骄,变异雷灵根体质,其天赋值达到99,自幼便得化神道君真传。啊化神,对,就是冥界的鬼王修为……”
艳娘听得入迷,修真界,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在稽五星口中,那个世界昼夜分明。白日里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复苏生长,山川河流风景美不胜收。夜晚月照长空,夜幕下的世界依旧充满生动和
想象。
稽五星口中的沧澜界实在太过美好,
光是听着,
艳娘心中便勾勒出一副波澜壮阔的山河图。
而冥界,却永远都是灰暗!
“沧澜界如此好,那主人为何入冥界?”
艳娘提出犀利的问题,甚至在对方解释时打断,笑说:“你别拿自己扯幌子,若是为了你,寻到你的时候便可离开。你们稽家那么大本事,修真界不可能全然没有鬼气,所以你不是影响主人的根本原因。”
艳娘单手扣着桌面,一下一下轻点,慢悠悠说道:“我猜,那沧澜界,主人痛恶之极。那位道君与主人先前同宗,主人尊他敬他,那必定不是宗门的问题。所以……你们稽家,才是祸根。”
稽五星哑然,竟是无法反驳。
艳娘眼中的向往之色早已淡去,剩下的不过嘲讽,“所以小子,无论世界如何美丽,若人心险恶,便处处都是同样的风景。比起主人,你还能差得远呢。”
稽五星心绪茫然,他一直规避的问题,如今被艳娘摆在明面上,甚至剖开血淋淋呈现,让他不得不面对。
稽家,他引以为傲的家族,当真是堂哥痛恶的根源吗?
稽五星这方陷入自我怀疑,而稽五邑却是紧密节奏的展开摊子,其在摄魂塔内收服的几万鬼修,如今正是到了可用之际。
那些鬼修,誓死效忠,稽五邑完全可以放任安排他们做事。
于是乎,在冥界各大城池,一则则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开来。
配合着宋元若的偷袭,其他鬼王坐立难安,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而宋元若在完成稽五邑交代的事情后,发觉日子有些无聊,干脆自己物色,开始新一轮的灭杀。
于他而言,冥界不过是路过,即便在这里大开杀戒,干完走人就是了。若被识破,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找稽五邑。
不得不说,两人都心有算计,各有思量。
第七次干掉冥界其中一个鬼王,摄魂幡终于有了动静,宋元若当即停止一切无聊活动,寻了一处隐秘之地。
待阵法布置完全,这才打开摄魂幡出口。
一股鬼气从内飘出,于空中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影,而后人影渐渐化实,露出其原本面貌。
“哥哥?”宋元若大惊,不知为何,自己兄长竟然满身鬼气。
宋元喜却是欢喜,双脚一落地就朝对方走过去,兴冲冲说道:“元若,我进阶金丹后期了。”
终于,终于进阶了,不容易啊!
宋元若却是无法高兴,瞧着对方满身鬼气,其浓郁程度和冥界土著几乎相当,这让他怎能接受。
“元若,此乃功法之故,待我进阶元婴,一切便能回归正轨。”
宋元喜耐心解释自己《阴阳诀》的逆天之处,其功法逆转,当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得知兄长无虞,宋元若这才放心,然对方一身鬼气,如此把人带回沧澜界,却是不成的。
“哥哥,
我陪你留在冥界,
待你进阶元婴,
我们再一道回去。”宋元若如是说道。
宋元喜当即摆手,“这如何使得!元若,你还有自己的道要去追寻,何必将时间白白浪费在我身上?”
“与哥哥待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能叫浪费。”
“我若是迟迟无法进阶呢?”
“那我便助兄长一臂之力。”
宋元若拿出一个玉瓶,瓶内是一颗珍贵的极品结婴丹,“这是爹送予我的,我用不上,哥哥拿着。”
宋元喜:“……”
他爹怎么骗人呢,说好的天上地下只此一颗,独独他才有。瞧瞧,瞧瞧!还给元若准备了。
但转念一想,宋元喜又忍不住高兴,这恰恰说明,他爹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又想起他娘,当初从外祖父那里拿剑,也是一挑挑两把,他们兄弟之间,从不厚此薄彼。
“弟弟,你自己收着,爹给我也准备了。”
“我已化神,用不上。”
“那你留着呗,指不定日后收了个徒弟,转手赠出去呢。”
“我不收徒,即便收徒,也不会收资质如此差的徒弟。”还需要用上结婴丹的徒弟,要来何用!
话说出口,宋元若意识到不妥,立即解释:“哥哥,我不是说你,在我心中,哥哥怎么样都是好的。你我之间的情谊,和天赋资质无关。”
宋元喜瞧着眼前人,他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过对方紧张的模样了?
上一次,大概还是四百年前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到异世已经四百多年了。
“逗你玩儿呢,你所言便是我所想,元若在我心中,亦是永远的好弟弟,无关修为高低,感情永远不变。”
宋元若内心被填满,没有人知道,修为越高,他的内心越发孤寂。
当初选择修炼无情道,不过是因为此功法最适合他,而他师父当初告诫,无情道修炼至顶,是常人不能忍受的寂寞,若挨不过,一辈子飞升无望。
他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师父放心,我心如磐石,坚硬不屈。”
无情道,化神之后,斩断三丝,也就是亲情、爱情和友情,真正做到无情无欲,淡然于世。
宋元若心中已有想法,最先斩断的是无关紧要的爱情,如此便能从出窍顺利进阶大乘,之后斩断友情,他有信心,自己必定能够进阶渡劫。
至于最后的亲情……
宋元若心中无甚把握,不止是兄长,父母,师父……他们都是需要被斩断的缘。
“若不能破除执念,便永远停留渡劫吧。”这是他能预估最糟糕的结局。
然这一切,宋元喜浑然不知。
为了寻求突破,为了进阶金丹大圆满,宋元喜在冥界到处寻找可磨炼的地界。
冥界地界,如同修真界秘境,唯一的区别就是,冥界地界不设限制,无论修为高低,无论人数多少,想进便进。
相
对的,地界内的危险系数大大增加,无数鬼修葬身地界,乃是家常便饭。
宋元喜本以为,有弟弟在旁保护,一切都没有问题。
然法灵坚决反对,进地界磨炼,必须靠自己。
“真的不行?”
“?”
宋元喜点头,快速接受这个现实,“我倒是可以,但如何说服元若?”
“主人不必担心,我去。”
阿拉斯加迈着小短腿,一扭一扭前去找宋元若,不知双方说了些什么,最终,宋元若答应让兄长一人前往地界。
只是在临行前,给了宋元喜一麻袋的丹药,以及一本已经更新过的《阵法大全》。
“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哥哥切记爱惜自己,莫要拼命。”宋元若连连叮嘱。
宋元喜对新的《阵法大全》倒是爱不释手,然一麻袋的丹药?
“元若,你确定是为我准备的?”
宋元若愣了下,表情恍然,又拿出一麻袋,“这一袋给你的契约兽。若是它爱吃,我日后再为它准备。”
白孔雀从识海中跳出,半个孔雀头挂在宋元喜的脑袋上,活像是忽然从他脖颈处长出来的。
“多谢小叔,小叔待我真好,我一定不辜负小叔,会通通吃完的。”话毕,白孔雀叼着那麻袋丹药,瞬间消失。
被如此一闹,分别的感伤气氛全无。
宋元喜憋着笑,与之挥手道别,“元若,你回沧澜界吧,我自己一人可以。”
再不济,冥界还有稽师叔呢!
宋元若“嗯”了声,目送宋元喜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进入地界,彻底消失不见。
他在原地停留许久,良久回神,直接撕开空间裂缝,离开冥界。
……
宋元喜进入的这一处地界,乃是冥界有名之处,叫做帝王殿。
传闻是冥界万年前一位鬼帝死后的帝陵,其地域之广无边无际,至今没有哪个鬼修能够将其全貌画出来。
宋元喜一身鬼气浓郁,是最好的遮掩,混在一群鬼人当中毫无违和感。
他与那些鬼人们有说有笑,一起进入帝王殿。才一入内,却是整个身体迅速往下沉,其速度之快,犹如高空坠落。
久违的失重感来袭,宋元喜一边稳住身体保持平衡,一边快速分析周遭环境。
他的周围极其安静,原先一同进入的鬼人们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在漫长的坠落中,宋元喜从一开始恐慌不安,到最后平静面对。
“小花,这种坠落感,似曾相识。”宋元喜忽然说道。
埋头嗑丹药的白孔雀忽然停下,抬起脖子,眼神茫然,“爹爹,你说什么?”
“小花,在你还是小黄鸡时,我们曾一起进入涂山秘境,那处的空间灵,我在内体验过这种感受。”
那是多少年前的往
事了,按理说不应该有那么深刻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宋元喜对那处空间灵,有鲜明的记忆点。
如今再回想,甚至当中一些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小花,你说此处,会不会也有一处空间灵之门?”
“≦[(”
语气中满是懊丧。
宋元喜愣住,怎么会不记得?不应该啊!
他说起一些特殊的关键点,然白孔雀依旧眼神迷茫,甚至到最后,连如何进入空间灵的原因都忘记了。
宋元喜不禁想起早年,他与师兄师姐们小聚,说起涂山秘境中出土的宫殿,中间提起十种灵根对应的门。然那时,师兄师姐皆是不曾提及空间灵和时间灵。
他本以为,是因为那两种灵根太过特殊,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论阔,于是很干脆的转移话题。
如今细细想来,却是起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这件事,只有我记得?”宋元喜越想心头越紧,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不,不对,稽师叔记得,他肯定记得。”
“如此说来,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记得那一段记忆。”
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涌上心头,宋元喜再关注自己周围环境,竟是发觉漆黑的夜幕下,空间正在发生扭曲。
它扭曲的整个过程很慢,几乎肉眼可见,可是身处其中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花,小花!你快看,空间正在扭曲!”宋元喜尝试不得,呼唤识海内的白孔雀。
白孔雀从识海中探出头,只一眼,立即滚回去。
“爹爹,眼睛好疼,我看花眼了。”
宋元喜大惊,还有大风难以适应的环境情况?
阿拉斯加闻声,亦是好奇探出脑袋,相比白孔雀的状态,作为法灵的它,几乎不受影响。
观察片刻,阿拉斯加忽然抬起两只爪子,欢呼拍手,“主人好棒!你遇上空间碎片了呢。”
“何为空间碎片?”
“空间碎片,便是空间法则诞生于天地时,所产生的空间体系,它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随缘而生,随缘而灭。若有修士遇上空间碎片,便会随此进入时空隧道,去往心之所向。”
阿拉斯加说着一顿,扭头看身后,“主人,你心中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宋元喜只觉一切惊奇,乍然被问,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最想去的地方?我目前没有最想去的地方,若非要说一个,那便是回宗吧。”
阿拉斯加若有所思,继而点头,“主人,那你极有可能会被传送至沧澜界。”
宋元喜心情有些微妙,他才答应独自一人闯地界,若是元若一回宗门,正巧遇上他,这就很尴尬了。
念头刚起,眼前瞬间刮起猛烈的罡风,宋元喜好不容易维
持住的身形,在如此激烈的罡风中,被吹成随风摆动的芦苇。
眼前似有大浪卷过,宋元喜神识刺痛,很快失去意识……
再醒来,所处环境绿草如茵,能听到不远处大型妖兽走过的脚步声。眼前是一处碧绿的湖泊,湖面平静无波,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宋元喜快速站起,悬浮于半空中,为自己架好防御。
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开始试探周围的环境,以期望找到地域标志物,又或者是人。
“目前可知,我应该回到了修真界,只是如今所处之地究竟是哪里,却是没一点头绪。”
宋元喜在这里摸索了好几日,发觉一切都太过陌生,不禁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我不会离开沧澜界,如今在其他修真界面吧?
“临川界?又或者其他界?”
正头疼时,沉静的湖面开始出现波动,紧接而来便是一条蛟龙出水。
宋元喜本能往后退,避开对方的攻击,与此同时拿出一沓攻击符箓,直接扔出去。
“道友且慢。”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转头,循声看过去,这一眼,让他激动非常。
老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这人竟然穿着玄天宗的道袍!
家人!终于找到家人了!
宋元喜避开蛟龙的攻击范围,急匆匆赶往那人跟前,一个照面,大约感受过对方的气息,上前行了一礼。
“元喜见过师叔。”
那人却是往后退,眼神戒备之极,“你是何人?如何出现在此。”
“啊?我么,我叫宋元喜,乃——”话说一半,宋元喜顿住,目光若有所思看向对方,“敢问这位师叔,你是哪位?”
不能自报家门,万一对方不是玄天宗修士呢!如此岂不是将自己暴露了。
而另一边,元婴修为的莫桑,亦是怀疑重重,甚至已经无声无息于掌心聚集力量,准备给予一击。
眼前此人,虽是修士,可若有似无的鬼气,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在碧幽湖几百年,从未寻到过任何出路,不可能有修士无声无息入内。此乃冥界鬼修,不,此人应是幻象所致。”
莫桑早年被困此处,经历过无数幻象,当中也有心之所想,幻化出玄天宗的修士。
比之眼前人,更像!有时候,甚至是自己的师门之辈!
两人都不相信对方,且防备心极重,然到底修为差了一大阶,莫桑的元婴攻击,不是宋元喜能挡得住的。
法灵想要提醒已是来不及,宋元喜除了开启功法,将自身防御值加到最大,竟是避无可避。
然对方那一击,并未自造成任何伤害。
“化神修士的气念?”莫桑看到对方自胸口化出一道气念,直接将他的攻击化于无形,不禁大为震撼,“你乃冥界鬼修,何以得到修士的化神气念?”
宋元喜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毓灵道君所赠的三道化神气念。
没想到,竟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再看眼前人错愕的眼神,眼底藏不住的讶异之色,宋元喜只觉先前怀疑,是个错误。
这铁定就是沧澜界的修士啊!
不过,“这位师叔,为确认你我身份,我斗胆请师叔自报家门,若咱俩对得上,我们再谈其他事情?”
莫桑冷哼一声,不惧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玄天宗莫桑是也。”
“莫桑?晚辈愚钝,未曾听说过,不知前辈可否告知道号?”
莫桑想了许久,几百年未叫过的道号,他自己都差点忘了,“我乃玄天宗墨流,你又是哪位?”
宋元喜上前一步行礼,“玄天宗宋元喜,见过墨流真君。”
“你是玄天宗修士?”莫桑难以置信,“小子,你若是胆敢欺瞒,辱我玄天威名,我今日便扒了你这层皮,扔进湖里喂蛟龙。”
宋元喜顿时冷汗涔涔,这位真君脾气忒大,一言不合就扒皮,也不知是哪个峰的,真是造了孽了。
“墨流真君,我自然不敢欺瞒,宋元喜的的确确是玄天宗修士。你可随便提问,有关玄天宗的一切,我都能答得出来。”
莫桑将信将疑,“玄天几峰?掌门为谁?丹药几峰?”
宋元喜:“玄天宗除却主峰,并七大峰。至于掌门,千年来未曾变动,乃是文渊真君。至于丹药,那自然是赤霞峰了。”
说着一顿,宋元喜又补充一句,“我已百余年未回宗门,掌门,嗯……也可能是文渊道君了。”
莫桑又问:“赤霞峰峰主何人,此人秉性如何?庶政堂堂主何人,此人宗门风评如何?”
这问题就涉及细节了,若不是真正的玄天宗修士,还真是无法回答。
然对于宋元喜,却是信手捏来,“赤霞峰峰主乃是松泉真君,啊,也可能是松泉道君了。此人秉性如何,这很难评,但是峰主酷爱下棋,每日跟个猴儿似的,总是去往各峰溜达串门儿……至于佟堂主啊,这人风评差得很嘞,人称宗门佟扒皮,我努力多年,也未能扭转堂主风评,惭愧惭愧。”
宋元喜一百多年未见佟迦,说起老熟人,免不了感慨几句。
这番拉家常,倒是让莫桑彻底相信,眼前这带有鬼气的修士,确实是玄天宗出身。
只是,“你已身死道消,入了冥界转为鬼修?”
宋元喜愣了下,当即摇头,“不曾,我还是人修,真君如何这般问我?”
“那你一身鬼气,作何解释?”莫桑最怀疑的,便是这点。
宋元喜实在惊讶,自己这身鬼气,在离开冥界之后,几乎消散于无。眼前这位,竟然还能辨别得出?
玄天宗竟然有如此能人异士?
唉等等!宋元喜蓦地想起,他娘当初提过一嘴,玄天宗确实有天生鬼眼之人!
再看眼前人,宋元喜激动之极,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情绪,装淡定。
他轻咳一声,拱手问道:“敢问墨流真君,可认得李文柏李师兄?”
莫桑点头,“文柏乃我徒弟,你与他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李师兄当年上课忒凶!
宋元喜压住情绪,又问:“那再问墨流真君,可认得霜华真君?”
莫桑目光悠远,半晌感慨道:“擎苍峰的小师妹,几百年未见了,当年踢碎她的镇魂碑一角,被追着打了大半个宗门。”
“!”
宋元喜一脸惊诧,“不对啊,霜华真君明明说,是繁简真君踢碎的,为此两人还大打一架。”
莫桑摇头失笑,“那是繁简遭殃,替我背锅。霜华与繁简打了一架,后知晓真相,又——”
莫桑说话一顿,目光悠悠看向对面,“小子,你知道的事情挺多。”
宋元喜还处于震惊当中,就没想到,他娘竟然还说谎!
唉,可怜的师父啊,背锅不算,还被他娘到处霍霍名声了。
“小子,问你话呢,老实说来。”
莫桑的声音震耳欲聋,宋元喜被喊回神,只觉眼前人亲切无比,“小侄元喜见过莫师叔,自小就听爹娘念叨师叔,是小侄愚笨,未能记得师叔名讳道号。”
“你此话何意?”莫桑心有猜测,却是不动声色。
宋元喜坦诚说道:“莫师叔容禀,我爹乃赤霞峰宋清,我娘乃擎苍峰姜婉容。”!
第129章
一番坦诚,互相沟通,宋元喜和莫桑终于相认。
大家都是出自玄天宗,且因父母辈关系匪浅,墨流真君看宋元喜,犹如看自家子侄。
“元喜,先前对你出手,可有伤到?”墨流真君为先前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若当真伤了你,我回去如何面对云溪和霜华。”
尤其是霜华真君,那把剑,可不得将他劈成两半!
宋元喜赶忙摆手,“墨流真君,我当真无碍,有毓灵道君的气念护身,不至于。”
“毓灵道君?你竟与华阳宗毓灵道君相熟,可是你爹进阶六级炼丹师了?”
“我爹确实进阶六级炼丹师,不过此事与我爹无关,我与毓灵道君的女儿关系不错……”
四周没有危险,宋元喜见对方十分关心外面的世界,遂以拉家常的方式,将这几l百年发生的一些重大事情,讲述给对方听。
墨流真君听完,陷入沉默,长久不说话。
半晌,感慨道:“繁简竟是遇此遭遇,可恨我当时未能在宗门相助。元喜啊,没想到你师父竟是繁简。”
再看宋元喜身上的鬼气,墨流真君实在心疼,这孩子能为师父做到如此,一颗心实在赤诚。
“墨流真君,有件事我一直不曾明白,还望真君解答一二?”
“你说。”
“你与我爹并不属同一师门,为何李师兄喊我爹师叔?”
早年,宋元喜一直觉得李文柏在课堂上对他过于严厉。这种严厉,甚至有点怒其不争的感觉。之后听到李文柏喊他爹师叔,他才恍然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但筑基后,他问起这事儿,他爹却道:“我师父只收了我一个徒弟,并无其他师兄弟。”
宋元喜看向墨流真君,问道:“我爹娘一直称墨流真君为莫师兄,这是缘何?”
墨流真君不自觉笑开,不知想到什么,最后竟是哈哈大笑,笑得宋元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君?”
“不止你爹娘,你师父,当年也喊我一声师兄嘞。”
“什么?这是为何?”
“此事得从当年我发觉冰泉中心的寒冰虾说起……我这人在宗里出了名爱惹事儿,当年掌门罚我入冰泉反省,我不知怎得摸到了冰泉中心,发现了那些鲜活的虾子……”
“做坏事儿嘛,法不责众,我便撺掇霜华与我一道。后又觉得两人不保险,便将繁简、云溪、云华……哦,还有那时跟在掌门身边的小喇叭,也就是墨逸喊来。那些个寒冰虾,被我等霍霍大半个月,几l乎绝种。”
“因为这事儿,惹得钧鸿真君大怒,要将我等送去戒律堂。最后,我担了大半责任,云溪老实,跟着我一道受罚,我又为他担了不少……此后又胡闹了几l十年,便得了个师兄的名头。”
墨流真君回忆当年,眼神极尽温柔,那是他们年少时在宗门内最愉快最无忧的时光。
宋元喜听着这些,心中惊叹不已
:本以为师父如此放荡不羁,这才让当年的爹背了锅。却不想,带头大哥,原来另有其人。
同时心里又十分感慨:他们当年感情真是要好。
宋元喜想到自己与其他各峰相处十分要好的师兄师姐们,又觉这事情理所当然。在玄天宗,师兄弟、师姐妹关系好一扎一堆,似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便是他外祖父那一辈,亦有不少同年,即便有些早已进阶化神,成了宗门太上长老,彼此间的关系依旧很亲厚。
想当年,他外祖父直接怼掌门,一掌拍碎主峰大殿内的石桌那事儿,年幼的他吓个半死,生怕掌门会责罚外祖父,却不想掌门骂骂咧咧半天,最后也就大事化小。
想来,是他们年少时共同经历诸多,结下的深厚情谊吧?
“爹娘和师父都尊称真君一声师兄,那元喜厚颜,以后叫一声师伯了?”宋元喜不由笑嘻嘻。
墨流真君点头,“自当如此,我不在宗门这几l百年,文柏得亏他们关照。”
“对了师伯,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为何会被困在这里几l百年?师伯的命牌,年年裂纹增加,可是愁死我爹娘他们。”
墨流真君“唉”了声,这才说道:“此乃太行秘境之境,当年我随你师祖,也就是无极道君一同前往查探,却不想中途发生意外。我与无极道君断了联系,我入得境中境,被困在此几l百年,此内机缘被我挖地一干二净,修为顺利进阶元婴大圆满境,却始终无法找到出口。”
墨流真君看向眼前湖泊,“此乃碧幽湖,湖底深不可测,我几l百年未能潜入湖底,始终无法一探究竟。倒是意外发觉了这条蛟龙,如今驯化,倒是成了打发日子的伙伴。”
宋元喜看向湖面,在湖中心位置,那蛟龙再次浮出,硕大的头颅搁在水面上,一双巨大的竖瞳骨碌碌转动。
明明该是生性凶猛且残忍的妖兽,愣是瞧出几l分痴傻憨样儿。
“师伯,那蛟龙可是能潜入湖底?”
“不曾,湖底极寒,且有极强的屏障,我对阵法不通,实在弄不明白。”墨流真君说着感慨,“唉,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缠着繁简学习阵法,那小子阵法造诣不俗。”
宋元喜不由笑了笑,“确实,我师父已是七级阵法师了。”
“豁!可恶,竟是被他赶超上来。”墨流真君说着不饶人的话,笑容却是满满。
此后几l个月,闲来无事,墨流真君便逮着宋元喜可劲儿的造。
寂寞了几l百年的男人,终日里也就一条蛟龙可以说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小辈,一腔无处安放的热情,终于得以释放。
宋元喜从未想过,出不去秘境之境就算了,还能被初次见面的师伯带着,每日上早晚课。
一连听了大半年,他终于明白李文柏师兄那一身功夫,是从哪儿继承的。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啊,一脉相承的严厉。
“师伯,你别如此薅我,我若垮了,你便没有小羊可以薅羊毛了。”
“唉,
未能教导文柏,
满腔愧疚,倒是辛苦元喜承受。”
“……”当师父这般有瘾吗?
又过了几l个月,这一日的宋元喜依旧如往常一般,正在进行课后复习。
经过一年多的魔鬼训练,他倒是渐渐习惯了这位师伯的上课节奏,毕竟受益的是自己,他心中还是万分感激的。
然复习到一半,沉寂许久的识海终于敞开。
因空间碎片,从冥界地界传送至沧澜界太行秘境之境,却导致自己识海无故被封,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如今,终于等来解封,宋元喜惊喜之极。
“小花,白团,小火,你们都还好吗?”
宋元喜神识潜入识海内,仔细寻找那三只。却不想,看到十分精彩的一幕。
原本的白孔雀,如今已经变成五彩斑斓的花孔雀,且体型增大了一倍,颇有孔雀猪的既视感。且其体型并不稳定,时不时就会变幻成精神体的模样,而先前优雅苗条的乌云踏雪,如今也胖成猪。
瞧着那样儿,高贵神秘之感全无,喜剧滑稽性倒是十足。
而白团,长成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犬,憨头憨脑,眼神清澈,有当年哈士奇的风范。
至于无垠火,这是宋元喜最意外最惊喜的,它竟然诞生出自己的火种属性,其融合了九幽冥火、红莲业火、碧莹火、天堂地狱火等天火和地火,以全新的火种方式存在。
无垠火,本身便是无属性火种,但能将其吞噬能力发挥到如此极致,是谁也没想到的。
宋元喜将无垠火取出,拿在掌心把玩,越看越是欢喜。
“小火,你这般聪明,又有能耐,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人,有些配不上你了。”
无垠火已经开启自己的新火种,假以时日,必定成就非凡。便是超越天火榜第一的火种,亦是可能。
“我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的你。”宋元喜抚摸着掌心上跳跃的小火苗,感慨道。
无垠火幻化成一个小小的人儿,乖巧的坐在宋元喜的手掌上,脑袋来回晃动。
那声音,清脆明朗,“不对哦!能够拥有你这样的主人,才是小火的福气呢,我之所以能够一次次进阶,完全都是因为主人不断喂我。主人不嫌弃当初我胆小没用,喂我那么多天火和地火,带我频频入火海磨炼,我才能有今天。”
无垠火虽是火灵,但意识觉醒后,一直跟在哈士奇身边,也算见惯了人情世故。
它平日里不太爱说话,但道理都懂,不是所有主人都能对火灵如此爱护和大方。当初那么多的选择,主人并未放弃它,而选择更高级的天火。
主人甚至愿意用无数的天火喂养它……
无垠火的火苗聚合又散开,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主人,我已经诞生属于自己的火种了,小火一定会更努力的,我一定会成为主人的骄傲。”
“你护我小时微弱,如今我已长成,便是你的依靠。”这是无垠火心底的声音。
一人一火交谈太过投入,
直到墨流真君在一旁蹲下,
轻咳出声,这才反应过来。
宋元喜吓了一跳,有种上自习课看被抓的心虚,“师伯,你怎得过来了?”
不是在训练蛟龙么,那条蛟龙那么缠人,今日怎么没有缠着师伯啊啊啊!
墨流真君没回答,反而拿手戳了戳对方手中的火团,“这是无垠火?怎被你养得如此膘肥体壮。”
“师伯认得无垠火?”
“啊啊啊!这人好坏,小火才不胖!”
一人一火同时出声。
宋元喜按住张牙舞爪欲要攻击的火焰,于识海内安慰,“小火,冷静,冷静!那是我师伯。”
无垠火一瞬委屈,躺在掌心打滚儿,“小火才不胖,小火长得最好看了,是除了花哥,小火是最好看的。”
这些非人物种当中,大风无疑成了大哥大,占据领导位置,且底下小弟们都很心甘情愿。
墨流真君却是笑出声,“你这火团,说你胖还不乐意,你不是胖,难道还是虚?瞧瞧这诞生的自有火种,火焰散而乱,力量不集中,再长胖些,日后便难以瘦下来了。”
“师伯,你这话何意?”宋元喜听出话外音。
墨流真君两指一撮,于自己指尖冒出一团火苗,火焰燃起的一瞬,宋元喜和无垠火皆是愣住。
无他,对方手中的那团火,竟然也是无垠火,且还是进化至等级十分高的一团无垠火。
宋元喜看着对方指尖的火苗,无论是火的品质还是形态,皆是能够感受到和自己的无垠火,有着巨大的差距。
若是用物品来作比喻,那墨流真君手上的那团火,就是正品,而自己手中的这团火,更像是高仿品。
形似而神不似,说得正是如此!
“师伯,你竟然也有无垠火?这火种是你的伴生火吗?”
墨流真君学艺很杂,丹符器阵皆是学过,却又样样不通,本身是个法修,却又痴迷剑道。其天赋极佳,灵根出色,若是肯一心一意专攻一项,成就必定非凡。
然其性子实在是!当年宗门元婴一辈,也就是如今宗内太上长老们,对其又爱又恨。
至此,墨流真君做得无数化神修士的记名弟子,却没一个真正收他为徒的。
这些都是墨流真君闲暇时,当笑话说予宋元喜听的,这会儿又见到对方手持无垠火,宋元喜更觉宗内化神修士为何头疼。
这位师伯在炼丹天赋上实在不俗,却偏偏看中地火榜第一的无垠火,这又能让哪位炼丹大师愿意收徒呢?
“师伯,你如何将无垠火进阶到这么高的等级?”宋元喜又惊又叹。
墨流真君将自己的无垠火拿在手里玩儿,抛来扔去,随意道:“当年和云溪关系不错,便想着一起拜师作伴,不想因为无垠火,没得希望。我心中不服,自是要好好努力,我还等着有朝一日去云溪师父那儿打脸呢。”
墨流真君说着一顿,又感慨,“繁简的师父亦是
,我想学个炼器,无极道君瞧我一团无垠火,愣是不肯收我为徒。瞧瞧,宁愿选了繁简也不选我,明明我当年天资聪颖,乃是最佳人选。”
宋元喜:“……”
难道不是因为师伯你过于跳脱么,你这样叛逆不守规矩,哪位大佬敢收?
“所以,师伯有了无垠火,便到处为它寻求进阶机缘?”
“那倒不是,我那时酷爱闯秘境,哪有时间照顾这团火,也就进了太行秘境,意外入得这境中境,里头大半机缘被这团火吃了。闲来无事,除了驯化蛟龙,也只能可劲儿造它。”
“……”
宋元喜有一瞬,竟是恍惚看到了对方手中那团火散发出来的幽怨。
被师伯这样造了几l百年,这团无垠火,可真是够坚强的!
唉,活着不容易,在修真界,不仅指人~
此后的课程,直接做了更改,墨流真君似乎对宋元喜这个小辈授课失去了兴趣,转而投入磨炼教育那团无垠火。
有先前“教学”经验在,此刻重操旧业,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乖仔,来给你小弟演示一个,如何浓缩火焰精华。”
“乖仔,再给你小弟示范一下,如何提纯自己的火种。”
“乖仔……”
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火,墨流真君此等教育下诞生的无垠火,又能单纯到哪里去。
这会儿面对自己的小辈,那团叫“乖仔”的无垠火团,颇有一朝当大哥的嘚瑟,承担起重任,十分配合主人教学。
可怜宋元喜的无垠火,日日经受非人的教学,好好一团火,眼瞧着越来越瘦。
待课程结束,原本庞大一团的无垠火,如今小的跟个乒乓球似的。
无垠火缩在宋元喜怀里,在识海内嘤嘤嘤,“主人,小火不干了,小火都缩成这么一小团了,再缩下去就没有啦。”
“你力量可有增长?”宋元喜忍不住问。
无垠火沉默一瞬,缓缓点头,“有的,力量大了数倍。”
“看来师伯教学非常成功,小火,爱之深教之严啊。”
“主人说得好听,鞭子没有抽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
“唉,小火,我怎会不知道呢,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主人也……”
一人一火深情凝望,默默感受这一份,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痛并快乐着”。
墨流真君走出湖面,见宋元喜坐在湖边发呆,直接喊道:“元喜,过来。”
“师伯,可是有事?”
宋元喜立即切断与无垠火的交流,直接飞过去,却被对方告知,湖底有异动。
他一瞬全身戒备,“师伯,是有高阶妖兽出没?连你也无法对付?”
“有此可能。”墨流真君说着一顿,转而念叨:“亦有另一种可能,湖底通道已开。”
“?”
“我在湖底摸索几l百年,虽因阵法不通无法潜入最深处,
但我却知晓,底下必定埋着一条离开境中境的出路。”
“师伯的意思是?”
“你有元若赠予的《阵法大全》,我再赠你一枚护心玉佩,你若侥幸,可离开此处。”
“师伯,那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了!”
“隧道口狭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且护心玉佩只有一枚,护不住两人。”
“师伯!”宋元喜当即摇头,“那便你走。”
“瞧瞧你如今修为,再算算自己还有几l十年可活,若再不离开,你必葬身此处。”墨流真君言语犀利,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宋元喜默默点头,“师伯说的极是,我确实没几l年可活了。”
如今的他,虽是金丹后期修为,却也已经四百六十余岁,再过三十几l年,大限将至。
想要在五百岁前进阶元婴,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就算退一步,进阶金丹大圆满境,服用极品结婴丹冲击元婴,也需要另一份机缘。
墨流真君却道:“从境中境离开,便可回至太行秘境。太行秘境机缘丰厚,你若有心,总能寻得一二,进阶金丹大圆满境不成问题。”
“那师伯怎么办?还要继续困在此处吗?”
“你不是离开了吗?待回宗门和掌门说一声便是,也省得他们挂念。至于离开此处,只需我进阶化神,便可撕裂空间,重获自由。”
墨流真君对自己很有信心,离开是早晚的事儿。
“元喜啊,原本我并不打算让你去冒险,等我化神之后,直接带你离开便是。可你时日无多,如此只能拼一拼了。”
墨流真君将湖底的情况一一告知,又再三叮嘱,“此去一切未知,若实在不行,便回来。大不了我舍点修为,助你一臂之力。”
到底是云溪和霜华的孩子,如何能看着见死不救呢。
宋元喜感动不已,以己身修为助力低阶修士,这和凡俗直接输送内力无甚差别,他何德何能,能得对方这番承诺。
“师伯,元喜虽愚笨,但亦有决心。我不怕危险,此去即便千难万难,也一定坚持到底。不敢辜负师伯教诲!”
宋元喜接过护心玉佩,佩戴之后,便感觉全身充满无形的力量。
据对方所言,此玉佩可保隧道漩涡流中,不至丧命。如此才能坚持去到太行秘境。
此物珍贵,本该给至亲之人所用,宋元喜只觉自己占了便宜,拿了原本属于李文柏的东西。
离开前,朝着墨流真君郑重行大礼,“这些年,多谢师伯教诲,此番恩情,来日再还。”
等回到宗门,一定要送份厚礼给李师兄作为答谢。
墨流真君摆摆手,笑道:“恩情谈不上,回头宗门团聚,让你爹多送些好酒过来。哦对了,这份小礼物,带回去给文柏。”
宋元喜接住对方扔过来的储物袋,袋口并未系上,一眼就能看到里头满满的玉简。
“这是?”
“这几l百年忒是无聊,研究了不少功法心得
,你交给文柏,让他每样都学上一遍。”
“?”
宋元喜心情复杂,这里头的玉简,会不会太多了些?这是准备让李师兄007吗?
“文柏刻苦,酷爱学习,不像你,懒得跟猴儿似的。”墨流真君说起自己徒弟,那叫一个得意。
宋元喜笑岔,“师伯这话不假,我确实比不得李师兄。不过说到猴儿,再插个题外话,想问一问师伯,你们那玄天七猴,啊不是,是玄天七子,第七人是谁?”
“我没同你说过吗?”墨流真君念着名字,缓缓说道:“除我之外,繁简、云溪、云华、霜华、墨逸、摇光。”
“摇光真君?”宋元喜表情一瞬微妙。
墨流真君闻到了瓜的味道,“怎得,摇光那小子,在宗门还是不安分?当年除我之外,属他干的坏事儿最多,反省面壁次数也最多。”
宋元喜:“摇光真君,正是我宗戒律堂的堂主。”
墨流真君:“……”
宋元喜道别,一头扎进湖底,凭着宋元若更新过的那本《阵法大全》,在湖底深处仔细摸索。
所幸阵法并不复杂,宋元若恰好有记载,想要破阵不可能,但是顺着生门寻到一条出路,却不是难事儿。
宋元喜以无垠火加持,在黝黑寒冷的湖底默默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脚踏入乱流。
强烈的罡风和空间乱流瞬间来袭,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亦是被吹得站不住。
堪比化神修为的强烈威压裹挟周身,宋元喜除了稳住心神,几l乎做不了什么。而他所佩戴的护心玉佩,只保证不死,但乱流和罡风的双重绞杀,却是让他受伤严重。
意识浑浑噩噩,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宋元喜不知道自己在隧道乱流中穿梭了多久,直到一阵强烈的暴风雨直冲而来,他在雨水的冲刷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周遭环境未变,但罡风和空间乱流却是不见了。
“我还未进入太行秘境?境中境连通隧道竟是如此之长?”宋元喜不禁感慨,“太行秘境果然名不虚传,危险重重啊。”
“元喜啊,你一醒来叨叨什么,我在你身后坐了那么久,你都不晓得回头看我一眼?”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宋元喜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坐着一只巨大的黑猩猩。
“破天前辈?”宋元喜疑惑出声。
猩猩点头,无聊的扒拉着隧道口的乱流,“南海隧道,非化神不可入内。我早年便与你们说过,你这人类小子忒是大胆,怎得和稽五邑一样呢。”
“破天前辈,你说,此处是南海隧道?”宋元喜不由大惊。
猩猩“嗯”了声,又道:“不是南海隧道,你以为能是哪里?我除了捕鱼,也就闲暇逛逛此处隧道,你小子,若不是今日遇上我,也不知要在这隧道里飘浮多久。”
猩猩破天爪尖碰了碰宋元喜胸口,敲击两下玉佩,“这小玩意儿倒是不错,若没有它,你已死得不能再死。”
而宋元喜却是头疼不已,心情更是复杂:境中境离开,为何没有进入太行秘境,反而直接跳出秘境,来了南海海底隧道?
这两处,难道也有空间碎片?!
第130章
宋元喜思来想去,始终不明白其中关键,还想继续深入分析时,却被外界打断了。
海底隧道的漩涡流再次加强,且有不断涌入的趋势。
“前辈,南海海底隧道,漩涡流一直这么强烈吗?”单单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猩猩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一颗碧绿色的珠子,往隧道边缘处扔去,那珠子瞬间被漩涡流吸住,不过几息,就绞成粉末。
宋元喜一脸心疼,“前辈,那可是碧海珠!”
多珍贵的宝贝啊,说扔就扔了。
猩猩“咦”了声,再次从怀里摸出一把。
猩猩本就体型庞大,其手掌摊开,有人类的十倍之大,对方握着的一把碧海珠,数量绝对不少于一百颗。
宋元喜看呆,“前、前辈,你怎有如此多的碧海珠?”
“你说这些玩意儿?我吃鱼时剩下的。”猩猩眼中颇是嫌弃,“那些个鱼,吃起来滑不溜秋,腹中还有这么颗硬珠子,本以为味道不错,尝了一口,难吃。”
但这些珠子颜色十分艳丽,猩猩还算喜欢,便全部留了下来。
宋元喜:“……”
本以为猩猩前辈吃的大鱼都是鲛鲨,想不到啊想不到,对方已经进化到开始吃鲛人了。
“瞧你馋的,都送予你。”
猩猩将掌中碧海珠全部塞过去,而后又继续掏,直到最后,宋元喜收获几百颗碧海珠。其品质高低不等,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宋元喜心中难安,这份礼物可太贵重了。
于是拿出千羽绳,斩下一小段,之后又拿出小金锤,变幻成锥子模样,小心翼翼的给碧海珠凿洞。
九九八十一颗,宋元喜精心挑选,取出大小相同,颜色明亮的碧海珠,串成一串。
“前辈,这串项链,你可喜欢?”
猩猩接过,往脖子上一戴,催促宋元喜拿出小镜子给他看,左右端详,满意之极。
“人类小子的头脑就是好使,这项链我十分满意,便算做我送你珠子的报酬了。”
话毕,猩猩又补充了一把碧海珠。
宋元喜谢过,利索将这些碧海珠收好,这才问起如何离开海底隧道一事。
猩猩拨弄着项链,直接嗤了声,“你如今没几年活头,出去做什么?去外头等死吗?”
“额……”
“海底隧道漩涡流强烈,乃化神通道,但其强烈威压,亦是修炼的好去处。你在这里想法子,提升修为至元婴,我捞你走人。”
宋元喜不禁欢喜,他竟然还有提升的希望?
然下一句,却听对方说道:“修炼是能修炼,却也容易作死。当年稽五邑非要入海底隧道,又是个大胆的,我拦都拦不住,结果在里头折腾的差点没命。”
宋元喜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如稽师叔这般资质能力,都能去掉半条命,我岂不是死得不能再死?”
“那不一样,
他不怕死,
你怕死嘛!”猩猩爽朗说道。
宋元喜:“……”这安慰不要也罢。
因猩猩破天的坚持,宋元喜亦是不想就此认命,南海海底隧道的修炼之行,就此开始。
宋元喜原本以为,自己的修炼方式,是对付周遭的漩涡流,再不济也该是时不时涌入的猛烈罡风。
他是体修,以己身去对抗,不断运转功法,磨炼意志的同时,源源不断流转的灵气,亦能提高修为。
但事实却是,为猩猩前辈捕鱼。
南海海底,住着庞大的鲛人一族,吃腻了鲛鲨的猩猩,现在就好这一口。
他的任务便是,每日穿过漩涡流,在碧海珠的保护之下,去偷袭或正面刚那些鲛人,弄死一个是一个,而后带回来,供前辈享用。
自然,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撕开隧道口子,让他顺利出去一事,是猩猩的职责。
“我最近胃口不算好,每月十条鱼就够了,你早早出去,待碧海珠避水功能失效前回来,提前联系我,我给你开门。”
“前辈,这可是南海海底,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外行走?”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南海海底深处啊,谁知道藏着多少凶猛可怕的海兽,鲛人一族反而是最不危险的存在。
猩猩哼哼:“你这人类小子,怎得如此贪生怕死,当年五星也是这样捕鱼的,他能,你不能?”
宋元喜懵逼,而后恍然,原来稽五星当年在南海的磨炼,所谓海中捕鱼,竟是这样?!
思绪万千,顿时涌现许多情感,想到还在冥界努力的稽五星,心中那点排斥和不安,通通散去。
弟弟能做到的事情,作为哥哥,岂能说不!
“前辈,你等着,我一定满载而归。”
隧道口子裂开一条细小的缝,宋元喜将一颗碧海珠内置,毫不犹豫走出去。
离开隧道的一瞬,强大的海底压强瞬间席卷而来,饶是早有准备,宋元喜依旧跌跪在地。
好不容易站起来,再看身后,那道裂缝口子已经完全合上了。而戴在胸前的护心玉佩,经过猩猩的摆弄,成了可以通讯的工具。
“人类小子,我要吃大鱼,那些小鱼不要。”
“前辈,何为大鱼?”
“至少金丹大圆满修为的鱼,如果是元婴往上,那再好不过。若你能捕获到化神大鱼,一条,一条就够了。”
语气中的激动实打实,对方真就这么想的。
宋元喜一整个无语:前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认知错误?还元婴化神,确定不是让我去送死的?
然说出的话却是,“好的前辈,我尽力而为。”
宋元喜凭着猩猩的口述地形,在深海海底小心摸索,偶有一些奇怪的海兽从他身边经过,他便运转功法,将自己敛息屏蔽。
功法炼气大圆满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灵气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在海底再一次避开一群无头鱼怪
,宋元喜终于确认,只要自己不主动挑事儿,元婴以下的海兽,几乎不能发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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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宋元喜心情放松不少,甚至有闲情逸致,拿出水晶球刻录海底情况。
“若不是得前辈相助,想要潜入南海海底,至少得元婴修为以后,如今所见所闻,实在珍贵,我得记下来,必须全部记下来。”
前世在现代,宋元喜便很关注海洋生物,看过无数相关的纪录片。当中提及,深海八千米以下,基本上就看不到任何鱼类,再往下,便是一些厌氧生物而已。
而在修真界,只南海海底,便有三万米深。
从海底隧道离开,他又往下潜了几千米,却依旧摸不到最深的那一处。
宋元喜想要凭借海兽活动轨迹,来判断南海海底最深处,却很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修真界的海兽,根本无惧深海压强,说不定压强越大,其深处潜藏着的海兽修为越高。
“前辈,你可去过南海海底最深处?”还没碰到鲛人,宋元喜干脆敲敲玉佩,和对方聊天。
破天的声音低沉响起,“最深处?去是去过,不过那一处都是火海,我不喜欢火,没进去。”
“火海?”
宋元喜忽地想起,华阳宗妙音真君的徒弟秦子云,其拥有的伴生火就是萨蛮火,而萨蛮火便是出自南海深海之地。
“小火,你能吞噬萨蛮火吗?”宋元喜于识海中忽然问道。
无垠火只小小一颗球形火团,点缀在阿拉斯加的尾巴尖儿上,闻声回道:“原本不行,但是被师伯这么一通折磨,我觉得我又行了。主人,你找到萨蛮火了?”
宋元喜:“目前没有,等完成破天前辈布置的任务,若还有空闲,再做打算吧。”
之后几日,宋元喜在海底到处闲逛,遇到无数奇行怪异的海兽,有许多海兽的形状,像极了远古时期早已消失的海洋生物。
而那些,他只在现代博物馆见到过。
水晶球刻录许多,宋元喜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否有用,但若是不记录,又觉可惜。
又一日闲逛,海底海水忽然出现涌动,随海水涌过来的海兽威压正在不断加强,周围的小型海兽开始四散逃窜。
“有危险!”
宋元喜立即将自己隐匿,藏于一处礁石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打探四周情况。
深海的海兽异于大陆上的妖兽,人修用神识查探,反而更容易被对方察觉。
宋元喜如今金丹后期修为,神识覆盖范围极大,但用不上。只凭着一双肉眼,最远不过看清楚五里之外。
因深海能见度和压强影响,这个距离还得打个折扣。
他隐约瞧见一群生物朝着他的方向游过来,它们成群结队,时而快时而慢,不过一刻钟,这些生物的本体就清晰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一群鱼头人身鱼尾的海兽,其裸露的那一截人体皮肤,与人类又很不一样,
它们的皮肤是透明的,能够清晰看到腹内的血液流动。
“鲛人?”
“??[”
宋元喜只能向猩猩求助。
玉佩声音很轻,只听得对方“嗯”了声,顿了顿,又是一声,“那是进化不完全的鲛人,味道……有点腥。”
“前辈,不爱吃这种?”
“生吃太腥,烤熟了还不错。没有五星,没有五邑,我一般不吃这种。”
宋元喜当即笑开,“前辈,烤鱼这事儿我熟啊,你等着,我弄些回来,亲自为你下厨。”
此类未进化完全的鲛人,只能算是半开智,很多行动依旧遵照本能。其拥有强大的力量,于海底横行,蛮横的撕咬进食。
宋元喜估算双方力量,若是一对一,倒是有胜算,但是对方一大群就……
“人类小子,不能搞偷袭。”玉佩忽然亮起,猩猩的声音忽然传出来。
宋元喜:“……”
小心思被掐断,没办法,只能撸袖子蛮干!
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应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宋元喜仅凭金丹后期修为,在一群金丹大圆满的鲛人当中打斗,毫无意外被剥皮扒肉。战斗到最后,仅剩一副骸骨,在海底站立着。
那群鲛人意识到,自己锋利的牙齿和强劲的利爪,无法咬碎对方的身骨。对方是一块硬骨头,便不再恋战,越过直接离开。
宋元喜瞧着地上散落的三条鲛人,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鲛人一族数量庞大,只尊王族,对于未完全进化的鲛人并不爱惜,是以失去战斗力的鲛人,便是成为舍弃的存在。
他拿出特制麻袋,往里面投入一颗保鲜丹药,将三条鲛人扔进去。而后,背着麻袋一步一步往回走。
隧道缝隙再次打开,宋元喜扛着麻袋归来,而后摆弄炼丹炉,调配独家秘制的酱料,为猩猩破天制作烤鱼。
两个时辰后,猩猩吃得满嘴流油,幸福的眯了眼。
“这个滋味儿真美妙啊,元喜小子,你的手艺比五邑五星好多了,我甚是喜欢。”
“前辈喜欢就好。”宋元喜只觉第一次任务完成了。
在隧道待了两日,猩猩催促宋元喜再次出去捕鱼,这一次,不拘泥鱼类品种。
“你的手艺不赖,我就不要求一定是哪种鱼,凡是你觉得顺眼的,都捕回来,做给我吃。”
猩猩戳了戳对方的身骨,硬邦邦的清脆声,“骨头不错,元婴期的海兽都能扛得住,放心大胆地捕鱼去吧。”
此后数年,南海海底出现一道奇特靓丽的风景线。
一副散发着幽蓝色的骷髅,整日里背着一个麻袋,遇上哪条鱼,瞧着不顺眼的,就上前干一架。打输了,那骷髅转身就跑,若是打赢了,就将半死不活的鱼扔进麻袋里,扛走。
那骷髅一开始只捕鱼,而后业务范围逐渐扩大,贝类、虾
蟹类、无脊椎类,
有时连海草也搜刮一顿。
未开智的海兽虽不能言语,
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与生俱来,这些年海底生态危险,如今肆意游走的海兽不多了。
尤其是高阶海兽,更是内心悲苦,它们很不明白,那具骷髅放着低阶海兽不去抓,为什么非要找比自己修为高的?
可是那闪闪发光的骷髅身骨又坚硬无比,它们咬不死,也打不倒。
如此,陷入一个奇怪的死循环……
宋元喜在南海海底捕鱼捞虾三十年,一共为猩猩抓获鲛人一千零八十条,虾蟹类三十万只,贝壳类百万只,另外为了做海鲜蘑菇汤,海草类大约五十吨。
猩猩破天,从原先巨无霸小山的体型,茁壮成长为史前巨无霸大山体型,硬生生将海底隧道撑破一个洞。
“元喜啊,你这手艺真真是极好,若是把你带在身边百年,我还能再长长个儿。”
“……”多大的兽体了,居然还能再长?
似是知道对方所想,猩猩笑说:“别看我个儿大,我还未到成年期呢。按照你们人修的计算方式,我这属于未成年。”
“……”
宋元喜只觉自己认知又被刷新了,碎裂的人生观,拼拼凑凑,捡起来再用。
早年见到猩猩破天,是元婴修为的大妖,几百年再遇,其身上的力量感觉更可怕。
其实在宗门,宋元喜也时常遇见化神修士,但从未有哪一个,能有猩猩这般恐怖的感觉。
“前辈,你如今是何修为?应当已经是化神大妖了吧?”宋元喜言语小心问道。
猩猩懒洋洋打着哈欠,“应当是吧,我也未仔细感受过体内的力量,不过五十年前遇上一个化神人修,想要捉了我去做契约兽,我一巴掌将他扇飞了。”
“……”宋元喜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内心小人儿瑟瑟发抖。
猩猩在隧道里睡了一整觉,时间过去三个月,再醒来,十二分的饱腹感变成了八分饱。
它活动筋骨,锋利的爪尖扒拉开隧道一个口子,拎着宋元喜直接走出去。
“原本看在五邑的面子上,想要助你修炼,不想这三十年,尽是让你伺候我了。”
吃人嘴短,猩猩很清楚,这三十年里,宋元喜对他勤勤恳恳,每一条鱼都是加满佐料的,从没有敷衍过。
为了日后还能吃得到,这个人类小子也绝不能死了。
“唔……这样,我送你一个机缘,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本事了。”猩猩再一次感慨,“人类修士当真修行缓慢,瞧瞧,捕鱼三十年,愣是一点修为没涨。”
宋元喜点头,“前辈教训的是,晚辈惭愧。”
“行吧,抓紧时间过去,我得回南海之巅睡觉了。”
猩猩活动手脚,稍稍热身,而后一脚将人踢飞。因距离遥远,未免不能送达,这一脚使得很大劲儿。
宋元喜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踹飞,在海底水流中如同流星一般飞速往前,全程都
是他惊恐的“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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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爱吃你的烤鱼,贼香!”
猩猩破天舔舐嘴唇,回忆一番滋味儿,恋恋不舍离开南海海底。
快速飞行的宋元喜,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心情复杂,这位前辈,当真难评!
谁特么送机缘是用踹的??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却在后头!
宋元喜不知在水流中飞行多久,等速度减缓,终于可以控制自己身体,却发觉身体正在快速往下降落。其降落速度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仅凭金丹修为,根本控不住。
眼前环境开始变暗,许久之后再次变亮,还不等他适应,“砰——”一声,终于着陆。
“啊啊啊——”
宋元喜才一落地,便被烫地原地跳起,然而无论往哪个方向跑,亦或是往上飞,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始终包裹全身。
周围一片空旷,宋元喜实在不明白,这种燃烧神魂的疼痛,究竟从何而来?
“主人,是炎阳烈火!”识海中的无垠火忽然兴奋尖叫,“天火榜第一的炎阳烈火,啊啊啊!还是进化成透明颜色的炎阳烈火,主人,这可是大机缘啊!”
天火榜二三两名火种,在红莲业火和三昧真火两者之间来回变动,人类修士每百年会对其进行比较勘测,以确定名次。
但第一名的炎阳烈火,远远甩出二三两名几万里,老大哥的位置,几万年不曾动摇。
据《沧澜纪年》所记载,能够收服炎阳烈火,并将其作为伴生火的修士,明面上一个都没有。但暗地里,估摸着应当有五人之数。
宋元喜从未想过,猩猩所说的机缘,竟然是炎阳烈火。
他的修为,他的伴生火,他的功法,甚至他的契约兽,如何撑得起啊!
然事实是:无垠火从识海中出来,如投入母亲的怀抱一般,在透明的火海中徜徉。
作为法灵的阿拉斯加,在空旷的地域闲庭散步,时不时抬起爪子,挠一挠作乱的天火。
最后,五彩斑斓的花孔雀走出来,迈着优雅的步子,在地上昂首挺胸。
所有物种都适应良好,除了他,除了他!
“爹爹,炎阳烈火好温暖,有点接近凤凰真火的味道,我喜欢。”花孔雀舒服的就地打滚儿,嘚瑟摆弄小腿儿。
“主人,小火要去进阶了,主人也要努力加油哦。”无垠火撒丫子乱跑,恨不得拥抱这一片透明火海。
“主人,团团也喜欢天火,附在毛发上暖呼呼的,好好睡。”白团说未说完,一秒沉睡。
宋元喜忍着疼痛,在这一片透明区域狂奔,想要寻找出口。结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续飞奔几千里,却依旧都是火海。
“怎么会?”南海海底,竟然有如此大片的炎阳烈火!
无垠火本不忍心提醒,见自家主人似乎还怀抱希望,只能残忍道出事实,“主人,没用的。方圆几万里,都是火海呢。猩猩前辈应当是发觉了炎阳烈火的发源地,将你一脚送进来了。”
“火种发源地?”
宋元喜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众所周知,每一种天火和地火,都有自身的火种发源地。发源地的火海地域最广阔,且随火焰不断向外延伸,若无法收服此类火种,终其一生都得被困其中。
当然,也有另一种法子,那便是修为跨越大阶,引来雷劫。如此就能借助雷劫,脱离火种发源地。
“破天前辈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我在此进阶元婴了吗?”
宋元喜神识痛到麻木,只能凭着间隙做思考,这种极限地狱模式,他当真第一次尝试,究竟该怎样在这片火海中,保持清醒的修炼?
然还未想明白,炎阳烈火再次烫得他嗷嗷大叫。
因火焰颜色透明,宋元喜又是一副骷髅模样,在空旷的大地上,毫无美感的手舞足蹈。
其姿势扭曲,又极近夸张,骷髅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这等模样,倒是像极了现代的灯光舞。
魔幻,又鬼畜。!
第131章
原本优雅迈步的花孔雀瞥见这一幕,只觉自家爹爹行为十分有趣,遂屁颠屁颠儿跑过去,一起加入。
“爹爹,你在跳什么舞蹈,这般有趣?”
“爹爹,你扭动的姿势当真好看,如此高难度,是因为爹爹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吗?”
“我何时能有爹爹这般优美的舞姿?”
花孔雀实在太胖,早年的三开门,如今早已淹没了脖子。作为一只孔雀,没有修长的脖颈,没有长条脚脖,若不是开屏那一身羽毛支撑,实在难以看出其本体。
宋元喜识海内惊涛骇浪,海水掀起几千米的高度,在神魂的刺激下,意识越发模糊。
隐约听到身旁有嘀咕声,却无法听清楚。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神识所能目视的范围正在逐渐缩小,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彻底黑暗之时,宋元喜一个哆嗦,直挺挺朝后倒去。
“砰——”一声巨响。
幽蓝的骷髅倒在空旷的大地上,身骨开始缓慢燃烧。
花孔雀直接懵逼,“爹爹,你死了吗?”
“没有哦。”无垠火不知何时窜过来,悬浮在半空中,瞧着地上的身骨悠悠道:“白团说,主人遇上大机缘了,身骨即将进化。”
“爹爹不是已经炼骨大圆满了吗?”花孔雀虽然时长陷入沉睡,但自家主人的修炼进展还是清楚的。
无垠火摇头,“我也不知,要不问问白团?”
两只飘过去,从火海中拽出阿拉斯加,然对方已经陷入沉睡,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
“爹爹不会就这么去了吧?我爹这么聪明善良,死在这里可咋办,都没有人为他收尸呢。”
“白团从不说谎,必定不会死。”
“真的?”
“嗯,我确信。”
花孔雀终于放心,人不死就成,至于活着的质量高不高,会不会生不如死,这就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了。
“小火,我即将陷入沉睡,这一次可能会睡上很久,白团也睡死过去,你一定要撑住,等爹爹醒来。”
花孔雀胖的跟个球一样,体内的大妖神魂正在逐渐苏醒,它需要长时间的沉睡来消化妖力,同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等待真正的成年期到来。
花孔雀走到阿拉斯加身旁,寻得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将自己缩成一团,缓缓闭上眼。
无垠火瞧着眼前两只,扭头又看看不远处烧得通红的骷髅,意识亦是出现疲惫。
“好困……好困……撑不住了……”
无垠火从半空中跌落,直接摔成一滩,如同一张薄饼铺于地面。
宋元喜再醒来,发觉自己的神识在识海内,他看了眼四周,汹涌的海水已经趋于平缓。
想到外头的情况,他不敢耽搁,立即将神识退出。
但是!出不去!
“怎么可能?我竟然无法退出自己的识海?”
宋元喜大惊,这种荒谬的事
情,如何能够发生!
但转瞬,他又想起当初因空间碎片穿行,自己识海被封一事,如今遇上炎阳烈火煅烧神魂,也不是不可能?
神识被困识海,相当于隔绝一切,他无法感知自己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丧失五感。不,应该是六感,神识也失去作用了。
“好在外头还有小花它们,应该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我出事儿,我且在此等待。”
宋元喜十分信赖三只,单凭它们能够在炎阳烈火中行动自如,便可成为自己的倚靠。
但他却想不到,被委以重任的三只,早已各自陷入沉睡中。
宋元喜实在无聊,坐在海岸边,除了看潮起潮落,唯一的事情就是默默算日子。
一个月过去,无事发生。
三个月过去,无事发生。
一年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难不成要困在自己的识海中直至老死吗?”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还有五年,想要在五年时间里,从金丹后期进阶到元婴,当中的契机究竟在哪里,他还未摸索出来。
人一着急,就容易慌张,行动必然变得毫无规律。
宋元喜在自己识海内大喊大叫,是发泄,亦是呼唤。然而,一切都会枉然!
又一个月过去,他终于恢复理智,安静坐下开始思考。
“此事实在蹊跷,我不应该无缘无故被关进识海内,这当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关键。我得重重捋一捋思绪。”
“我记得,猩猩前辈将我送入炎阳烈火发源地,神魂立即处于煅烧中,我运转功法开始抵御,但效果甚微,疼痛让我变得迟钝,五感似乎就在这时候逐渐失去……”
宋元喜开始打坐,进入入定状态,而后不断复盘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所有行为。
一切清晰的、模糊的事情,努力追究事件出现的原因,随着思考越发投入,宋元喜渐渐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他自己浑然不知,识海内的海水,于平静中开始割裂。
若此时宋元喜是清醒的,必定能够看得出来,从中割裂产生的一小块区域,那一片海水形态新颖,乃是自身识海包裹弱水而成。
这一小片海域,随着炎阳烈火的煅烧,开始蒸发上升,待上升到一定高度,便形成云团。
云团自由漂浮在识海最上方,等到这片海域的海水全部蒸发完毕,识海内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量的云团时,一个难以置信的现象悄然发生!
宋元喜识海内的那些云团,如同长了脚一般,悄咪咪的从识海内溜出去了。
它们离开识海,置身于炎阳烈火的火海中,其携带的大量水汽再也承受不住,与这些天火火团摩擦碰撞,逐渐缩小……
宋元喜从入定中醒来,终于想起自己倒下前的情况,他的身骨,他无坚不摧的身骨,着了!
炼骨大圆满的他,身骨还会消融?
“不行,我得出去,再不去看外头情
况,我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宋元喜再次催动神识,所幸这一次终于成功,他的神识从识海内挣脱,再次回归本身,遂立即查看自己身骨的情况。
这一瞧,让他震惊当场。
他那幽蓝色闪闪发光的骷髅架子,倒在地上,早已散落成一团。除了一个头颅是完整的,其他的骨头均是裂成渣。
渣也算不上,更像是被人拿着锤子敲打,将每一块骨头都卸了下来。
最关键是,他都碎成这样了,神识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若不是知道这幅身骨是自己的,宋元喜更像是个局外人。
“搁在现代,这妥妥的就是残忍的犯罪现场,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把我弄成这幅鬼样子?”
宋元喜神识离体,于四周大喊:“是谁?是谁干的?有种给老子出来!”
然空旷的地域,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没有。
唉等等!不对啊,我的花火团呢?
宋元喜终于想起,外头还有三只存在,神识在附近好一通寻找,最后发现睡死过去的花孔雀和阿拉斯加。无垠火幻化成一张薄毯,轻柔的盖在两只身上。
宋元喜:“……”
合着这三只,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说呢,身骨碎成这样都没人管……”
宋元喜气极,开启神识呼唤,甚至动用契印本身,却依旧无法唤醒其中一只,怒气转而变成担忧。
好不容易确定三只没有危险,当真是普通沉睡,便不再管它们,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骨旁。
一般而言,人体骨骼一共有206块,包括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其中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
宋元喜并不精通此道,但是前世因为无聊,曾买过一副等比高度的模拟身骨,而后拆开拼回,如同玩拼图游戏一般。
如今,他用神识控制这些散落的骨头,就像前世玩游戏,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骨拼凑回去。
“这是颈椎,一共有7块。这是腰椎,有5块……”
宋元喜动作十分小心,毕竟是自己的身骨,就算知晓摔不碎,亦是轻拿轻放。
忙活一通,身骨终于拼凑完整,然而数了又数,却是少了两块。一块是跖骨,另一块是趾骨。
宋元喜检查四周,甚至将范围扩大到一里之外,愣是没发现缺失的两块。
这年头,还有人偷骨头的?
宋元喜再看此处空旷辽阔的区域,忽然毛骨悚然,此处有人!有人在暗处观察他,那人还拿了他的两块骨头!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头皮发麻。
然神识无法离开身体太远,他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方圆几十里而已,想要找出隐藏的那个人,无疑不可能。
“究竟是谁,是谁躲在暗处?”
“那人拿我的骨头,究竟想做什么?”
敌在暗我在明,宋元喜除了以静制动,别无他法。
他相信,那人既然敢拿两块骨头,必定还会回来继续拿。到时候,就算打不过,也必须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然守了一个多月,除了周遭火海汹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我的神识在此,那人不敢有动作?”
……
“”
宋元喜神识探出来,再看四周环境,唯一能联想到的,便是炎阳烈火。
但很快,他又将此结论推翻,“不可能,若当真是炎阳烈火,我在识海内那段时间,就足够将身骨全部消融。”
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
答案很快得到解答,宋元喜的身骨消融速度逐渐加快,接下去的几个月时间,消融得只剩下一个头骨。
他等啊等,等啊等,一个月过去,头骨依旧完好无损。
“结束了?”
宋元喜心中不禁猜测,自己这头骨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消融不掉?
然下一秒,头骨开始出现消融,与此同时,原本最先消失的两块骨头开始再次生长。
宋元喜亲眼见证自己的身骨从消融到再生长,如此一个循环的过程中,其身骨颜色从幽蓝转为翠绿。若是不仔细瞧,这些骨头倒像是刚折下来的脆嫩的绿竹。
待身骨再次完好,宋元喜的神识从识海中跃出,围着自己这副骷髅架子,上下打量。
“我滴乖乖,这还是我的骨头吗?”
如此晶莹剔透的颜色,如此莹润有光泽的外形,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
“我明明已经炼骨大圆满,但事实证明,其身骨还有可进化的空间……若我想要提升修为,是不是应该寻求不可能的可能?”
身骨消融再生的演变过程,给予宋元喜新的启发。
他自问金丹后修炼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虽进展缓慢,却并无太大的心境波动。
如今大限将至,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如今想来,自己似乎固步自封。
“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谁又能保证,重新修炼的过程中,就没有新的突破呢?”
想明白的一瞬,宋元喜立即神识附体,开启入定。
修炼无岁月,获得感悟的修炼更是忘我的存在。宋元喜虽感受到神魂被燃烧的灼痛,但重新修炼的乐趣,让他暂时遗忘这份疼痛
。
每每有新的收获,
识海内的海水便会掀起巨浪,
浪花随波逐流,不断涌向未知的远方……
“咔嚓——”
“咔嚓——”
宋元喜还处于入定当中,识海却是最先发生变化,其原本的海域扩大,向外不断延伸,海岸线下降,海水流向新的大陆。
与此同时,原先离开识海的那一部分弱水之水,在炎阳烈火的蒸腾下,已经缩小凝练,经过三年之久,形成一个凝实的水球。
水球在火海中上下翻滚,经受天火的炙烤,内里缓慢发生变化。
若是有人看到,必定会惊讶,其水球内部,如同孕育生命一般,正在形成一个迷你的婴儿胚胎。
又一年时间,宋元喜终于从入定中醒来,自身气息发生变化,然修为依旧是金丹后期。
他疑惑刚起,神识却是一振,眼前那颗浮于半空中的水球,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识海本属一体,弱水之水离开识海,虽漂浮外界,但宋元喜却能清晰感受到,那是属于自己本体的一部分。
“我的识海,逃跑了一部分?”
宋元喜盯着眼前的水球,仔细感知辨认,终于知晓这是属于弱水的那部分。
催动功法,神识展开,宋元喜伸出手,召唤水球。水球受到本体的召唤,于火海中缓慢游走,终于到达对方手中。
宋元喜握住手球,拿着来回翻转,看到里头已经形成的胚胎形态,大惊。
“这是?”稍一停顿,表情更是错愕,“这不会是我的元婴吧?”
修士修炼,金丹成球,元婴化婴,化神成人……如此类推。
是以,无论选择哪种修炼方式,万变不离其宗。进阶元婴之后,金丹就会软化形成胚胎形状,而后在经历六九雷劫时,逐渐转变成婴儿形状。
一旦婴孩成型,便意味着进阶成功,之后的修炼,便是育养自己的元婴,使之不断成长,在进阶化神时,能够变成真正的人形。
而所谓出窍,不过是可以形成自己的分身,将己身一分为二的作用。
宋元喜捏着水球,越看越是迷惑,自己修为尚且不够,雷劫未至,如何元婴已经开始出现?
“如果元婴一旦成型,那我这算是进阶成功,还是不成功?”
四百九十九这一年,宋元喜收获自己的外置元婴,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尽人事,则听天命。
他已无再修炼的必要,索性停下焦虑,专心守着水球,关注里头胚胎的变化。
和人体孕育生命一样,胚胎前三个月缓慢发育,最后变成胎儿模样。而后胎儿在水球中开始生长,不断进化,高度近似婴儿形状。
当中一度出现力量不足的情况,宋元喜便往水球里输入灵力。
后发觉球里的婴儿喜爱带火的灵气,他便忍着痛楚,逆转功法,将灵力外放以吸收炎阳烈火,而后经过转换,形成新的灵力,再输入水球内。
四个月,六个月,八个月,十个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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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己亲自孕育的元婴,如同生育一般,这……简直太神奇了。
“咔嚓——”
水球忽然裂开,原本紧闭双眼的婴儿睁开眼,漆黑明亮的眼睛注视前方,略带疑惑的看着眼前人。
不,不应该说是人,不过是一副骷髅架子罢了。
元婴和本体意识共享,元婴虽没有术法,却拥有相等的智慧。是以看到自己本体这么一副鬼样子,它立即表情嫌弃。
嘴巴一张一合,识海内却是响起稚嫩的婴儿声,“宋元喜,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的本体竟然如此丑陋。”
“!”
宋元喜直接惊呆住,没有皮肉的手骨捧着一个迷你的小婴儿,大约十厘米高的小不点儿,却听对方在脑子里骂他?
“你是我的元婴?”他不敢相信,这元婴是不是有些奇怪?
早年他师父、他爹娘进阶元婴,他因为好奇,死缠烂打想要看一看。他们也算宠爱,让他见识过元婴究竟是何模样。
和自己如今的元婴,根本不一样!
元婴知本体所想,迷你的小身板儿在对方手骨中转了转,白嫩的小胳膊小腿儿来回晃动。
“宋元喜,你还好意思嫌我怪异?我还未质问你为何不上进,若不是你修为不够,我如何会是这幅惨样儿!”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我为何不是在你体内成婴,不过是因为你体内没有足够使我成婴的条件,当年那一勺弱水,给我了生的的希望,你不努力,我只能自救……炎阳烈火虽痛,但能助我提前成婴,我如今终于成型,却意识微弱。用你现代世界的话术来说,我这是早产了。”
“……”
宋元喜直接沉默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思所想,本体的一切行为意识,和诞生的元婴是共享的。也就是说,他穿越的事情,元婴都知道。
“这是我的秘密,也是你的秘密,不许到处乱说。”宋元喜不禁警告。
元婴不由哼哼:“我又不蠢,如何能做自我毁灭的事情。不过宋元喜,你想好如何养我了吗?”
“此话何意?”
“我如今早产,意识需要继续成长,只有我的意识与你同等,才能重新回到本体。”
宋元喜思绪快速运转,很快抓住问题关键,“如此说来,我形成的不过是一个伪元婴?”
元婴点头,“这么解释也可,伪元婴虽是元婴,却无法引来雷劫,你如今虽是元婴修士,却只是个躯壳罢了。”
宋元喜自然有感觉,在元婴诞生的一瞬,他的修为快速提升,直接从金丹后期升至元婴初期,然修为量提升,并未给本体带来任何力量,就跟虚假繁荣一样。
他虽勉强进阶元婴,但论实力,大概是元婴初期修士中,最菜的。
伪元婴修士,并不是独他一人存在,在沧澜界,此种情况时有发生,但如何从伪元婴成功过渡到真正的元婴,则需要修炼功法。
“如此,我需要回宗门才行,藏书阁内应该有此类修炼功法。”
宋元喜话音刚落,手中的小元婴却是笑出声,“宋元喜,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无法收服炎阳烈火,无法引来雷劫,你还想从火种发源地离开?”
“……”
“还是在这里找找法子吧,我能不能被你养大,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小一个元婴,忍不住长叹一声:“我自诞生就如此聪慧,为何本体如此愚蠢,这算是基因突变吗?”
宋元喜拎起手中的小不点儿,搁在半空中来回晃荡,听着识海内婴孩般的尖叫声。
“宋元喜,宋元喜!你作死哦,早产元婴也不放过,你弄死我,你就完了你!”
见对方不为所动,小元婴开始嗷嗷大哭,“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1]”
宋元喜晃着头骨,骷髅架子发出“咯吱咯吱”声,“不为什么,哎~就是玩儿!”
自己的元婴,自己不玩,谁玩?!
第132章
宋元喜捏着自己的元婴玩了许久,吓得小元婴从尖叫到失声。
等玩累了,他才坐于地上,双腿盘膝,问道:“元婴乃是修士本体的一部分,按理说不该产生自主意识,即便能有意识形成,也该是大乘期之后,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宋元喜一贯表情温和,然此次却是神色犀利,他捏住手中小小的婴儿,指骨戳在对方的心口位置。
“你若是不说实话,对我隐瞒,那我便是拼得一个重伤,也绝不会将你留下。”
伪元婴修为,若是毁去自身元婴,其修为瞬间跌回金丹,想要再重修进阶元婴,几乎难如登天。但唯一的好处是,可同享元婴寿命。
也就是说,他失去往上提升修为的机会,换得两千岁的寿命。
宋元喜:“我本已不抱希望,如今白白再得一千五百年,已经大赚。”
元婴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不是作假,它的本体,竟然真的想要毁灭它!
元婴顿时着急,慌忙解释:“宋元喜,不要!我说,我这就说。”
宋元喜轻轻点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不急,仔细斟酌,想好了再说。”
元婴这才娓娓道来,“当初你取弱水置于识海内,弱水颠覆融入,便已经为我的化形埋下了种子。你丹田已毁,若形成元婴,只可能置于识海内。”
“弱水有灵,乃是孕育万物之本,你在重新修炼中,一部分意识过于活跃,率先觉醒……意识觉察到本体的脆弱,为了存活自救,只能裹挟弱水,逃出识海。”
“弱水为阴,炎阳烈火为阳,你修炼的《阴阳诀》,正好符合太极阴阳之象,是以微弱的元婴逐渐形成……”
宋元喜听完,大致明白了。
先前的他,□□相当于将死之人,其本体是趋于败坏状态,而诞生的元婴苗子,若是在他体内形成内置元婴,本体所能提供的灵力不够,若是尽全力供给,那本体只会毁灭,如此本体和元婴共同死亡。
所以元婴为了求生,裹挟住识海内他的一部分意识,出逃了,并且自救成功。
而元婴的诞生,虽脆弱,却反哺本体,让他顺利进阶伪元婴修为。
“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将外置元婴,重新内置于识海内,进行融合。”宋元喜总结说道。
元婴不住点头,“我虽是由弱水和炎阳烈火供给诞生,但是外置元婴就是个脆皮。我现在好比一颗心脏,其功能很强大,但是从胸腔内脱离,搁在外头,那便是谁来碰一下,我都是容易死的。”
想到先前本体“玩弄”自己的情形,元婴当真一把辛酸泪,“宋元喜,我是你的意识啊,你不自救就算了,你还玩儿我,你还自残,你怎么这么狠呢!”
宋元喜不禁心虚:这不是没见过有意识的元婴么,一时好奇,手痒。
“如此,我又该如何将你内置回识海?想要提升修为,真正进阶元婴,我怕是还需要几十年,若运气不佳,百年亦是可能。”
被
困火种发源地百年,
还是天火榜第一的炎阳烈火,
宋元喜只觉两个字:要完!
“我的身骨如今已经再度进化,但想要承受百年炎阳烈火煅烧,只怕够呛。”
修为不够,再坚硬的本体也是枉然。
“如此你便要抓紧修炼,你不是体修么,炼体乃是你的本分。伪元婴也是元婴,你应当能够开启功法第三层。”
元婴瞧了眼周身的火海,说道:炎阳烈火属阳,你的《阴阳诀》正好可以利用。”
宋元喜却是摇头,“不妥,想要开启《阴阳诀》功法,阴阳调和乃是根本,若有炎阳烈火,还需弱水。”
如此,极阴极阳之物碰撞,万事俱备!
元婴顿时着急,“可是你识海内的弱水,都被我所用,哪里还能去得到弱水?”
“能量守恒定律,不怕。”
“什么能量守恒……宋元喜!”
元婴大惊,小胳膊小腿儿抱住自己,整个迷你的小身板瑟瑟发抖,“不行,绝对不行!”
宋元喜两指指骨捏起手中的小不点儿,越瞧越是满意,“我从不知晓,我的潜意识里,竟然还有聪慧这一保留项。如你这般机敏的元婴意识,其内蕴含的弱水之力想必不弱,那你作为极阴之物,应当好用。”
“不行,啊啊啊!宋元喜,我是你的元婴啊!你怎么能拿我来做炼化之物?”
“不完整的元婴,如何算得上是我的元婴?你想要回归本体,我想要离开火海,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可是……”
“乖,不过是炼化之痛,忍忍就过去了。”
元婴内心惊恐万分,仅存的那点意识几乎在咆哮,一遍遍骂着本体的恶劣、残暴、不人道的行为。
宋元喜识海内,属于婴儿的啼哭声、尖叫声、谩骂声,声声不绝。
“我的意识这么吵么,若是如此,趁早炼化了好。”
元婴骂声戛然而止,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本体,良久,软成一滩,任由拿捏。
宋元喜丝毫不心疼,捏住元婴置于左手,以己身身骨为引,右手置于火海中引渡炎阳烈火。
这是一种极端的开启功法之路,并不是上上选,不说元婴承受炼化之痛,宋元喜的身骨亦是要承受炼化的痛楚。
与此同时,神魂也被炎阳烈火进行煅烧着。
也就是说,宋元喜从神魂、本体、元婴,经受三重煅烧,疼痛buff叠满!
这种痛,已经超乎想象,是他从未经受过的。当年在锁魂塔底,被红莲业火煅烧时的痛,如今对比,也不过如此。
“嘶——啊——好痛!”作为炼化之物的元婴,已经痛得开始颤抖。
宋元喜睁眼瞧着,笑道:“你痛什么,我三重之痛都还没喊呢,没用的小东西。”
元婴瞥了眼,直接怼回去,“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别笑,怪吓人的。”
“我不笑,难道还哭?想要开启功法第三层,不知需要多久,笑着面对,
总好过哭着。”
元婴觉得有理,遂开始“咯咯咯”笑开,然婴儿的笑声过于尖锐,听起来和鬼婴哭啼没两样。
宋元喜只觉耳朵受到袭击,越听越是头疼,“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你笑就行,我笑就不行?我也是你意识的一部分,你是本体了不起,太欺负人了。”
“记住,你只是一团意识,连个正经元婴都算不上。”
双方争争吵吵,时间缓慢流逝,长久的疼痛作用下,宋元喜和元婴都开始变得习惯。
许久的沉寂中,元婴忽然开口,“喂,宋元喜。”
“做什么?皮痒了?”宋元喜转过去,瞧着左手握着的小小一团。
元婴却是笑了笑,点头说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功法即将开启,一旦《阴阳诀》进入第三层,你的修炼便是水到渠成。待你炼至元婴,引来雷劫,也就是我消失的时候了。”
宋元喜沉默住,许久才道:“如今你意识尚存。”
元婴摇头,“弱水炼化,属于你的意识存不住,自然是要回归本体。功法开启之时,便是我离去之日,一团无意识的元婴,才是正常的。”
它的意识,不是元婴自有,不过是从本体那儿暂时偷来罢了。
偷来的东西,是不可能长久的!
宋元喜不知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和自己的意识碰撞,只觉十分有趣儿,却不想这样的相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
若想再探寻自己意识的多样性,大概得等到修为进阶大乘期吧?
大乘,多么遥远的一个修炼阶段,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了。
所以,此生有且仅有一次,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宋元喜看着自己的元婴,婴儿的眸子清澈黝黑,然眼神确实复杂深邃,他在里头看到了遥远的自己,模糊,又清晰。
《阴阳诀》第三层功法终于开启,原本鲜活的元婴颤了颤,再睁开眼,眼神依旧清澈,却已经失去光彩。
此时,才是宋元喜诞生的外置元婴,一个没有灵魂的婴儿体。
宋元喜握住自己的元婴,小心搁在胸前位置,闭眼入定,开始修炼功法。
《阴阳诀》第三层,开启的是炼血。
骨血骨血,两者几乎相连,炼骨大圆满后,炼血势在必行。
此功法炼血,首先炼的是身骨内的骨血,骨血炼成之后,再延展至□□的血液。
人体血液组成,占据身体成分8%,想要将这部分的血液炼制大圆满境,并不容易。
其难点在于,血液的流动性。也就是说,炼血阶段,并没有所谓的小成和大成,只有0和100的差别,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炼到大圆满境。
宋元喜只觉头疼,然翻看功法最后一页,看到第三层功法内容备注的小字时,却是差点心梗。
其上所书:炼血之法,血同于水,血水相融,血浓于水,此二者相辅相成是也。
简而言之,炼血之法,炼的不仅
是□□的血液,
?,
大概占据人体8%,然人体储水量,可是高达70%!
“炼血,炼水,炼血水?”
宋元喜盯着功法,只觉脑瓜子嗡嗡的,“这是哪个糟心玩意儿写出来的修炼功法,吃饱了撑的不是!这是有多闲呐,连水都不放过,水!水啊!!!”
一通发泄,颓废三日。
三日后,宋元喜自暴自弃结束,重新拾起功法,认命开始修炼。
炎阳烈火火海中,想要保留完整的身体几乎不可能,宋元喜的炼血之路,一开始就异常艰难。
身骨内的骨血,随着修炼在体内循环,然而一触碰到外界的天火,就如老鼠见了猫,吓得“缩”回去。
这是他不能控制的本能,乃是天火本身威压所制。
如此,正常修炼无法进行,宋元喜思索半天,想出一个歪招。
他将己身骨血全部引渡到头骨内,而后神识附着头骨,专门在内修炼。
这办法确实好用,修炼速度蹭蹭蹭往上涨,但弊端很快显现,除却头骨外的其他身骨,因没有功法加持,再次出现消融现象。
宋元喜一边修炼,一边看着的自己骨头,消融——再生——又消融——又再生……
不知经历多少次的循环,身骨颜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染成不规律的五彩色。
“……”
这颜色,他见过到许多次,每每都是出现在大风身上,光是看一眼都辣眼睛。
而今,五彩斑斓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骨上?
“我的身骨,这玩意儿还能要吗?能不能褪色?”
若是哪一日,他真的不得不舍弃肉身,以身骨来修炼,难道要顶着这一身五彩斑斓,在沧澜界行走?
那画面,只是在脑海中稍作想象,就起一身皮疙瘩。
“哎不对,我的头骨!”
宋元喜思绪回转,用神识查看自己的头骨,那玩意儿还是翠绿翠绿的。
如此,将一颗翠绿色的头颅,搁在五彩斑斓的骷髅架子身上……诡异的搭配,辣眼睛程度更深了。
“我的老天,体修如我这般倒霉,也是没谁了,这特么谁遭得住啊!”
孤独修炼,一个人碎碎念,宋元喜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渡过人生中寂寞的五十年。
修为从金丹后期,顺利升至金丹大圆满境,而后骨血炼化大圆满,再次成功进阶,从金丹大圆满境,突破至元婴修为。
若是按照正常修炼速度,此番过程应该需要一百年,至少也是八十年。
然五彩斑斓身配上翠绿头,宋元喜实在难以忍受,便没日没夜拼命修炼。
而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极限是可以继续突破的。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这方天地上空响起,属于元婴修士的六九雷劫即将来临。
宋元
喜从未在海底深处进阶过,但此处火海天然就是保护罩,他反倒很乐意在这里待着。
至于自身防护,作为体修的他,硬刚就对了!
……
阿拉斯加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头顶上方乌云密布,雷劫云不断凝聚。
再看不远处的宋元喜,其自身浓郁的灵气已经开始自行运转,正在形成强大的漩涡流。
“主人,你进阶元婴了?”阿拉斯加激动不已。
宋元喜转头,空洞的眼眶注视前方,“嗯,运气还算不错,五十年时间没白费。不过白团,你怎得又缩小了?”
原本成年体型的阿拉斯加,如今再度变回原本的幼犬形态,虽瞧着憨厚可爱,但宋元喜却是担心,自己的法灵莫不是变弱了?
阿拉斯加一扭一扭跑过去,亲昵的依偎在宋元喜的身骨旁,“主人,你开启功法第三层,我作为法灵自然深受影响。我这是进化了,我的体型大小,皆是跟着主人修炼功法速度所化。”
“所以,浓缩就是精华?”宋元喜抬手摸了摸,一把捞起搁在怀里,“狗崽子甚好,至少不违和。你是我的法灵,与我一同迎接天雷吧。”
大风作为契约兽,无垠火作为伴生火,虽与自己紧密相连,但依旧有细微差别。
即便元婴雷劫好处颇多,宋元喜还是不敢拿那两只冒险。
而法灵却是不同,它不惧万物,又与自己功法同根同源,他和它不分彼此。
“好的主人,我陪主人一起迎接雷劫。”
宋元喜的元婴雷劫来势汹汹,因其所处之地乃是南海海底,天雷从天而降,自水流一路往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不断增强。
从海平面起,往下不断升起的压强,持续作用于雷劫云。
宋元喜于准备中抬头,一眼看到自己雷劫云中的那抹紫色,直接惊呆住。
“白团,元婴雷劫中,有紫霄天雷吗?”
阿拉斯加直接摇头,“不曾,只有进阶化神时才会出现。”
宋元喜手指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是我眼瞎了,还是天雷犯错了,你瞧瞧?”
阿拉斯加抬头看,雷劫云中的紫色雷电正在不断凝聚,那雷电紫中带红,红而发黑,一看便是紫霄天雷的常规展现模式。
“主人,你惹了天道吗?为什么会有紫霄天雷!”阿拉斯加一脸懵逼。
宋元喜更是郁闷,天道爸爸,谁敢惹!
“我不知,许是运气不好吧。”
“主人莫怕,遇强则强,你的身骨经过无数次炼化,不过一道紫霄天雷,劈不死的。”
宋元喜亦是如此安慰自己,然天雷真正降落时,他才惊觉,这事儿不简单。
他的六九雷劫,第一道便是紫霄天雷。
紫黑色,宛若石柱那般粗壮的雷电从天而降,直冲他头顶,若不是头骨还算坚固,只怕这一劈,天灵盖都能给掀翻了!
宋元喜被劈的神识呆滞,好一会儿缓过来
,站在原地木讷道:“白团,我会不会被天雷劈死?”
“应该,不能吧?”
宋元喜也觉不可能,翻看沧澜界纵往历史,被元婴雷劫劈死的修士,少之又少。他们大多数难以抗衡的,是之后的心魔劫。
“我若是被天雷劈死,岂不是个笑话?”
想至此,宋元喜心中倔强升起,“人可以死,但是绝不能社死。我若被天雷劈死,待师父知晓,过来为我收尸,着实丢脸。”
“来吧!不过是六道紫霄天雷。”
第二道天雷降,宋元喜被劈神魂震荡,然意识还算清醒。
第三道天雷落,宋元喜的意识开始出现迷糊,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些幻想。
第四道,第五道……直至第六道天雷。
宋元喜早已撑不住,身骨弯曲匍匐在地,本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状。
“白团说得对,我的头骨最弱,干脆将头埋起来,屁股朝天。这一身五彩斑斓虽辣眼,但好使!”
宋元喜犹如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骨埋在最深处,但心里始终不安,干脆一把拧下自己的头颅,直接抱在怀里。
如此,以手撑地,以臀顶天!
最后一道紫霄天雷,蕴含雷电力量最盛,其威力更是之前的数倍,甚至十数倍。
随着雷劫云不断凝结化实,天雷伴着无上的威压,从上方直落而下。
宋元喜被劈地浑身颤抖,神魂几乎脱离躯壳,识海内的海水掀起万米高潮,直接颠覆整个海域。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灵魂已经升天了……
雷劫云散去,阿拉斯加走过去,轻轻推着地上的身骨,“主人,你还活着吗?”
地上的无头身骨保持蜷缩姿势,良久,才缓缓舒展开身体。
“死,咳咳,死不了。”宋元喜艰难吐出一句。
阿拉斯加放心,软乎乎的爪子拍拍对方的手骨,“那主人,你要坚强哦,心魔劫将至,还要继续努力。”
宋元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大风终于从沉睡中苏醒,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是查看自身本体,它已从原本的孔雀形态,完全蜕变成精神体。
且体型不再臃肿庞大,而是变得纤细苗条。
一只乌云踏雪站在空旷的大地上,感受着周遭炎阳烈火的炙烤,只觉温暖舒适。
它已经正式进入成年期,只待精神体化实,便能化形大风,真正翱翔于天空,成为天空的主宰者。
而已经觉醒的凤凰真火,让它变得无坚不摧,区区炎阳烈火,不过尔尔。
“爹爹,我长大了,我进入成年期了!”大风终于想起宋元喜,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刚走过去,却被阿拉斯加拦住,“主人正在经历心魔劫,莫要打扰他。”
“爹爹进阶元婴了?”
“先前是伪元婴,如今是真正的元婴。”
“唉?爹爹怀里揣着的小玩意儿是什么,是给我玩的吗?”大风眼尖,一下子注意到宋元喜胸腔内放置的一小团。
阿拉斯加赶紧将眼前的猫咪拉住,生怕晚一步,那猫爪子就要伸过去。
“可别!那是主人的元婴。”
大风一脸嫌弃,“白团,你不要以为我化形精神体,是只猫就能欺负我,信不信我一爪子挠死你?”
“真的,主人情况有些复杂,元婴外置,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反正爹爹还在经历心魔劫,咱们有的是时间。”
一只阿拉斯加,一只乌云踏雪,并排坐,头靠头。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却是暗搓搓低声言语。
大风听完所有,一脸恍然,“原来如此,爹爹的元婴这么脆弱呢。”
作为大风,其精神体就相当于人类修士的元婴,但是它的精神体可比人修的元婴强悍多了。
精神体一旦化形,便等同于本体的力量,若精神体化为实体,那就比本体还要强大!
大风顿时失了兴致,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左看右看。
“唉?爹爹的身骨颜色和我先前一模一样呢!”大风忽然发现盲点,而后又“唉”了声,“爹爹的脑袋更好看,翠绿翠绿的。”
大风遥想先前还是哈士奇时,全身五彩斑斓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状态不算完美。
“我应该向爹爹学习,一身五彩斑斓,再加上翠绿色的狗头,简直不要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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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最后醒过来的是无垠火,经过长年累月的沉淀,其在炎阳烈火的作用下,新生火种变得更加变幻莫测。
这一次沉睡,无垠火从一只乒乓球变成网球大小。因刚刚苏醒,火焰不能精准控制,说话时火苗时不时四散,隐约可见火焰中心绿中发紫,甚至带点儿透明。
“主人在经历心魔劫?”无垠火飘到大风身边,一如往常待在对方的脑袋上。
大风“喵呜”一声,抬起爪子往上挠,“下来。”
“花哥,你怎么了?”无垠火十分懵逼,那不是它的专属座位吗?
大风仰着头,不可一世道:“本喵的脑袋如此高贵,你一团火,怎么能成天待在上头?”
话音未落,大风脑袋轻轻挨了一巴掌。
“谁?谁敢打本猫咪高贵的脑袋?”大风愤怒环视。
“是我。”
浓雾散去,宋元喜盘膝而坐,单手撑着自己的头骨,说道:“小花,你这性子变得属实太快,先前还是哈士奇时,一副蠢不可及的憨厚,如今化形成乌云踏雪,你便使起猫性子。”
大·乌云踏雪·风:“你应当感到庆幸,作为高贵的本猫爹,你是多么的荣耀。”
“啪——”,又是一巴掌。
“好好说话。”宋元喜笑骂。
乌云踏雪“喵喵”两声,直接往地上一趴,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猫妖都是高贵的,我的精神体既然是只猫,这便说明我那刻在骨子里的优雅,是与生俱来的。”
“没看出来。”宋元喜捞起地上的乌云踏雪,手骨一下一下轻柔抚摸,“即便我的花儿不高贵优雅,一样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猫咪。”
乌云踏雪满意之极,终于恢复本性。
几只凑在一起,讨论如何离开火种发源地,然宋元喜却是拒绝,“我准备在此多逗留些日子。”
“爹爹,你已经进阶元婴了,还不走?”这是被天火烤傻了吗?
宋元喜:“炎阳烈火世间难寻,其火种发源地更是罕见,我不能辜负破天前辈的一番苦心,炼血之路艰辛,我准备在此多磨炼几年。”
“爹爹想要如何修炼?”乌云踏雪躺在主人怀里,虽觉对方身骨硌得慌,但依旧舍不得离开。
宋元喜这才说起自己的打算,以模拟脱水蔬菜的方式,将自己身体内的所有水分脱干,而后专门修炼□□内的血液。
进入元婴修为的他,终于能够恢复原本人类模样,如此炼血才能得以继续。
说话间,宋元喜运转功法,以灵力快速修复己身,终于从那具辣眼睛的身骨,重新变回原来的样貌。
以炎阳烈火作为媒介,他尝试将自己身体内的水分进行提取蒸发。
灵力顺着经脉四处游走,脱水过程虽简单,却耗时漫长,待整个躯体的水分脱离干净后,耳旁顿时响起一阵阵笑声。
乌云踏雪搁地上欢快打滚,笑的“喵喵”直叫,“爹爹,你这样子好丑,还不
如原先骷髅架子好看呢!”
“?_[(”
无垠火想起那一次,冥界所遇的饿死鬼,皮包骨正是如此。
“主人,你真勇敢。”阿拉斯加不懂人类审美,但还是决定夸一夸,两边不得罪。
宋元喜:“……”一只两只,真是够了!
“我即将闭关,此后几年,乃至几十年,莫要打搅我。”
宋元喜已经内置元婴,此元婴“落户”识海之后,便如弱水一般,彻底融入那片海域。若无需求,基本不会呈现婴儿形态。
宋元喜对此很诧异,却也不敢随意研究,如此只能在功法上下功夫。
他从储物镯内取出灵兽袋,想了想,还是交给乌云踏雪,“小花,你的崽子你自己看护,若是你有法子,便让它在此处得些益处。”
宋元喜零零碎碎交代许多,之后设置隔绝阵,开始闭关。
老虎不在,猴子称王,没了宋元喜的约束,乌云踏雪便是几只的领头羊,带着它们可劲儿的造作。
痛痛快快玩了几个月,乌云踏雪这才打开灵兽袋,小心翼翼的把里头的蓝妖鼠弄出来。
“吱吱——吱吱——”
蓝妖鼠一觉睡醒,睁眼对上宿敌,吓得鼠毛全部竖起,尤其是身后那条胖乎乎的尾巴,更是如同一只朝天椒立在那儿。
“爹爹,救命!鼠鼠要被吃掉了!”
乌云踏雪一巴掌糊过去,哼哼道:“逆子,连你老子都认不出来了。”
“爹爹?”
“嗯哼,你爹换身马甲,你就不知道了?”
“爹爹也是猫妖?那爹爹,你是我亲爹吗?”
蓝妖鼠一旦成年,便会化为猫形,其生父是何种猫妖,蓝妖鼠就能化成什么样儿。而在化形之前,作为鼠妖的它,却是极其害怕猫妖的。
这是一种十分矛盾的妖兽结合体,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不可思议,也就是在修真界,才能容许这等不科学的存在。
乌云踏雪瞧着小崽子孺慕的眼神,只觉内心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
“这我不知,你自己化形成猫体,与老子做个比较,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乌云踏雪记起宋元喜所说,便想好好锻炼这鼠子,于是忽悠着让其在炎阳烈火中,好好磨炼自己。
蓝妖鼠天生不惧水火,虽难以抵御天火榜第一的火种,但因为老子一句鼓励,便激动满怀,一切都愿豁出去。
“爹爹,鼠鼠会努力的。”
“爹爹等等我,鼠鼠很快很快就会化形。”
阿拉斯加迈着小短腿走至乌云踏雪身旁,瞧着在火海里横冲直撞的鼠子身影,不由担心,“蓝妖鼠从幼年期进入成年期,其过程相当艰辛,想要成功化形何其艰难,花哥,你会不会玩脱了?”
若是这鼠子死在炎阳烈火中,这可如何是好?
乌云踏雪心头一紧,
但很快将这种担忧抛却,
“它是我的崽子,如何能够脆弱!”
“可是花哥,你们本就属不同物种,你莫不是当爹成瘾,真以为自己生了只崽?”
见乌云踏雪不说话,阿拉斯加又说道:“蓝妖鼠是金钱鼠和三花猫的结合体,金钱鼠,鼠性纯善,鼠妖中最是蠢笨的典型代表,却拥有极佳的气运,比之寻宝鼠不差多少。然三花猫,猫性狡诈,猫妖中最聪明却也最狡猾的一种,其性情难测,与众猫妖极度不和,素有老奸巨猾之称。花哥,你真的想蓝妖鼠尽快进阶,进入成年期吗?”
蓝妖鼠的幼年期时长时短,其本身是可控的,然一旦化形猫体,进入成年期,便永远不可能重新变回鼠体。
乌云踏雪瞧着迷你小的一只鼠子,在火海中无惧一切,虽痛得呲牙咧嘴,却每每回头看向它时,总是笑得傻乎乎的。
“爹爹,鼠鼠不疼,鼠鼠最勇敢!”
乌云踏雪听到这话,缓缓点头,再看身边阿拉斯加,低语,“白团,你知道作为凤之雏大风,在人修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嗯?大风,血统高贵,凤凰后裔,人人想要得之。”
乌云踏雪却是摇头,“那是万年前的待遇,如今的大风,是凶兽的象征。拥有大风的人修,其本身就是被他人排斥的。据说大风极其凶残,善恶不分,能够影响修士本身性情,从而走向极端修炼方式。”
“花哥?”
“爹爹一早就知我是大风,却从不嫌弃或惧怕我,幼时我便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护,凶兽与否,他只字未提,也从不认为事实就是如此。”
爹爹能做到,它如何做不到?
“我的崽子,再怎么变,都是我的崽子,它可孝顺我嘞。”乌云踏雪伸展身体,寻得最舒服的姿势,蜷缩成一团。
阿拉斯加还想再说,回头一瞧,豁!这猫已经开始打呼了。
阿拉斯加:主人说得不错,万变不离其宗,化形成猫又如何,一副狗性!
修炼岁月,缓缓流逝,乌云踏雪这一觉,睡了二十年整。
睁开眼瞧,四周静悄悄,一只熟悉的活动身影都没有,若不是瞧着附近的隔绝阵尚在运转,它差点以为自己被扔在这里了。
感知主人气息尚在,乌云踏雪安心站起,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去火海里头寻找其他三只的身影。
首先找到的是无垠火,不知对方这二十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此时正在和一团炎阳烈火撕扯。似乎想要吞噬对方,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自己整得极其狼狈。
乌云踏雪只瞧了眼,便不再管,继续往里深入。
而后看到睡成一滩肉泥的阿拉斯加,其体型忽大忽小随时变幻,沉睡中时而磨牙,总体状态相当不错。
“白团如此安稳,爹爹想必更加安好。”乌云踏雪把心放进肚子里,再次往里走。
这一回,走了许久,四处摸索,甚至不断呼唤,终于在一处偏僻角落,发现一只
孱弱的小奶猫。
其颜色果然是三花猫的本体色,只是个头过于娇小,瞧着跟发育不良似的。
乌云踏雪默了下,一口叼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猫崽子,将其带离火海深处。
等回到宋元喜闭关附近,乌云踏雪将小奶猫放下,盯着眼前小小一只,犯了难。
“成年期的猫妖体,为何如此瘦弱?这猫长成了吗?”
“喵呜~喵~喵~呜~”小奶猫发出孱弱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弱。
乌云踏雪瞧着不忍,这算哪门子的成年猫,分明就是刚出生的猫崽子。
“猫崽子,是不是得喝猫奶?”乌云踏雪蹲在地上,爪子挠头,只觉脑子要炸,“本喵是公的,去哪儿弄猫奶?”
思来想去,最后咬破自己的猫爪子,挤出鲜红的血液,进行喂养。
小奶猫于昏睡中闻到香甜的味道,依照本能不断汲取,越吸越用力,最后一口咽下,终于心满意足睡过去。
……
宋元喜结束闭关,从入定中醒来,感受到炼血之法已进无可进,便知自己在火种发源地,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如此,直接撤了隔绝阵。
“爹爹,你闭关结束了?”乌云踏雪惊呼一声。
宋元喜看向不远处,冲着笑了笑,视线随即一转,落于对方脚下的一小团。
“这是?”
“你孙子嘞!”
“蓝妖鼠进入成年期,化形成猫体了?”宋元喜不由惊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疑惑,“成年猫体,这么弱?”
“我不知,要不是喝了我的血,估计就得死了。”
“什么?它喝了你的血?”
“爹爹为何如此惊讶,我的血难道不能喝?”乌云踏雪一脸懵逼。
宋元喜没说什么,将其他两只召回,而后施展术法,直接离开南海海底。
再次回到沧澜大陆,宋元喜心中感慨万千,当初离开宗门,总以为是短暂时光,却不想一走就是四百多年。
归宗心切,宋元喜直接朝着玄天宗方向飞去,一路上,脑海中略过无数的身影,父母、兄弟、朋友,然最想念的,就是他的师父。
“师祖已经回宗两百年,应该已经将师父救醒了,一想到马上要和师父见面,心里还怪紧张的。”
越是靠近玄天宗,宋元喜的紧张情绪越甚,以至于最后站在宗门山口,不敢再进一步。
守山的弟子不过筑基期,当年宋元喜离宗,这一批的筑基弟子还未进宗,如今双方遇见,互不相识。
筑基弟子见来者一身青松道袍,衣角并无任何标志花纹,但对方气息强大,威压逼人,虽心中忐忑,却依旧上前行礼问好。
“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哪派修士,前来玄天宗,又是面见何人?”
筑基弟子知道自己的职责,对于陌生修士,即便元婴化神,亦是不能放入。
顶着对方的威压,他气血翻滚厉害,却丝毫不敢后退,“前
辈,请问来玄天宗,所为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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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弟子摇头,“前辈宽恕,晚辈眼拙。”
宋元喜顿时沉默,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想起那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1]”
一时思绪万千,不禁红了眼眶。
良久,宋元喜收敛气息,拂过对方头顶,助其平复气血,“万海峰宋元喜归宗,请去通禀。”
那筑基弟子一脸疑惑,万海峰的前辈,有这一号人物吗?
“怎得,怕我作假?”
眼前弟子面容稚嫩,宋元喜瞧着,只觉岁月不饶人,当年青涩的自己,如今却是模糊于记忆中。
那筑基弟子又是一个行礼,“前辈恕罪,晚辈便是出自万海峰,实在未曾听过前辈的名号,不知前辈道号尊称?”
“道号啊,我这儿还真没有。”
“前辈……”
“这样,你直接通报庶政堂堂主,便说宋元喜回来了。”
筑基弟子将信将疑,让一旁的师弟去往庶政堂。
宋元喜双手背于身后,在宗门山口缓缓踱步,眼前山川风景,只觉心头熨帖。
“宋元喜?”一道喊声打破安静。
宋元喜转身,看到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脸上笑容立即盛开,“堂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佟迦几步上前,上下好一番打量,而后抬手就是一巴掌。宋元喜快速躲闪,本能避开。
佟迦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错,进阶元婴后,底子扎实。”
“堂主,我好歹也是元婴修士,在小辈面前,留些面子。”宋元喜看向一旁惊呆吃瓜的小弟子。
佟迦直接笑骂:“如今倒是知晓要脸了?早年跟个泼猴儿似的,庶政堂内还有你的脸皮子?”
“堂主这话说得,我如何不爱惜自己形象呢,这走出去,不得代表咱庶政堂啊!”
“行了,随我去见掌门,你小子能回来,掌门这颗心总算能够落地。”
佟迦携宋元喜,径直飞往主峰,只留下守山的几个筑基弟子,因吃瓜不全而百爪挠心。
主峰,大殿内。
宋元喜回禀自己在宗外经历之事,除却个人隐秘,基本上事无巨细。
说到最后,又着重提了太行秘境,“掌门,墨流真君被困太行秘境之中,我们当如何救援?”
文渊真君不由笑开,“这事儿赶巧,三个月前,宗门守值点来报,于西北之地发现太行秘境开启征兆,此秘境开启耗时数月,各派已经开始安排进入人数。”
宋元喜一听这话,立即表态,“掌门,我愿入内,对于境中境,我比宗门其他修士都熟,对于找到墨流真君,很有信心。”
“此事你与繁简真君商量,你师父若是同意,你自然可去。”
“我师父醒了?!”
“半年前,无极道君等诸位太
上长老封固天堑结束,之后便着手救治繁简真君,前些日子,这人就……”
“?_[(”
文渊真君看向墨逸真君,笑道。
墨逸真君亦是跟着开怀,“人家思师心切,谁愿听掌门你念经呢!”
“去去去!回你的庶政堂,搁这儿碍我眼。”
“行,那我这便告辞了。”
墨流真君笑眯眯离开主峰,悠哉悠哉回自己的庶政堂。而另一边,宋元喜却是横冲直撞,于天空中划过一道彩虹,径直越过几大山峰,冲上万海峰。
不过几息,便到繁简真君的洞府。
他站在洞府门口,好一番准备,这才喊道:“师父。”
洞门未开,里头没有回应。
宋元喜顿了顿,提高声音又喊:“师父!师父!”
洞门依旧紧闭,别说回应,连个蚊子声儿都没。
宋元喜的矜持一瞬稀碎,走至洞门口,使劲拍打,“师父!师父师父!!你开门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里面不出声,快开门啊!”
“宋元喜,你的稳重喂狗吃了?几百年不见,越发胡闹。”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元喜快速扭头,只见从天而降两道身影,他都认得,是师祖和师父。
繁简真君看了眼身旁自己师父,再看眼前自己徒弟,只觉一张脸躁得慌,“师父,元喜平日里不这般。”
无极道君听得这话,却是嗤笑一声,“不这般,又是哪般?这皮猴儿,我也不是第一次见。”
“元喜见过师祖,瞧师祖面色红润有光泽,便知心情舒畅无烦恼。师祖高兴,师父就高兴,师父高兴,徒孙自然最高兴。”
宋元喜几步上前,朝着二人行礼。
无极道君“嗯”了声,只微微点头,率先走进洞府。
繁简真君落后一步,与徒弟并排走着,直接低声警告,“在你师祖面前,正经稳重,可知晓?”
“可是师父,我几百年未见你,心中实在激动。要不,过两日再扮稳重?”
什么叫扮稳重?这孽徒!
“宋元喜,你——”
“元喜,上前一步,到我身边来。”
繁简真君话未说完,无极道君却是突然打断。
宋元喜冲着自己师父笑眯眯,转而看向正前方,露出一口白牙,“师祖,徒孙来了!”
无极道君探其脉息,察觉到对方气息绵长,修为十分稳固扎实,不免好奇,“你如何顺利进阶元婴修为,可是有奇遇?”
“奇遇?算是吧。”
宋元喜说起自己从冥界地界穿行到太行秘境,又从太行秘境穿行到南海海底隧道,之后和猩猩的相处,却是略过。
在他的口述中,猩猩破天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宋元喜主要讲了自己进入炎阳烈火发源地的事情。
“你
将伴生火火焰催燃,我看看。”无极道君依旧淡定。
宋元喜一切照做,任由师祖和师父检查,甚至还很大方的,让无垠火展示自己新诞生的火种。
无极道君若有所思,却不言语,反而看向自己徒弟,“繁简,你如何看待此事?”
繁简真君对于天火也算有研究,尤其是天火榜前三的火种,更是钻研许久。
“炎阳烈火能当得天火榜首位,自有其不可估量之势,元喜的无垠火吸取炎阳烈火之源,若孕养得当,假以时日,威力无穷。”
无极道君又问:“比之你的九幽冥火,比之我的红莲业火,又当如何?”
繁简道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极道君满意点头,“这是属于元喜的机缘,然其伴生火终究太弱,缺一味药材。”
繁简真君立即明白,“师父想让元喜自寻灵药喂养?”
“是极,他已元婴,冥界都敢闯,那地方如何去不得。”
宋元喜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打岔,“师祖,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无极道君转头,笑道:“太行秘境不久将开启,我和繁简商量,让你入内。”
宋元喜点头,“此事我和掌门说过,是要进去的,得去救墨流真君。”
繁简真君却是摇头,“依你刚才所言,墨流真君自有解脱法子,倒是不用你救。你此番入内,去寻一味叫做天根草的灵药,此灵药有助于你伴生火成长,若得之,此火日后大有可为。”
宋元喜认真听着,将师祖和师父交代的一一记下,之后才告辞离开。
他离开宗门寻师,除却宋元若在冥界相遇,其他人已经四百多年未见。
此时,宋元喜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孙悟空,拔一撮毛能变出百八十个分身,每个分身都能去见一个故人。
然无法,只有自己的他,只能先去赤霞峰面见父母。却不想,爹娘去了擎苍峰。
宋元喜没有耽搁,转而飞往擎苍峰。
此时的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不仅是因为即将见到父母,更因为储物镯里携带的,堆积如山的冥界书籍和玉简。
遥想当年,他这败家子,一下子霍霍了他外祖父几十万宗门贡献值。
如今,败家子满载而归,终于可以孝敬老人家了!
“外祖父啊外祖父,你的大外孙带着无数贡献值回来了,你可不要太激动呐~”!
第134章
擎苍峰,钧鸿道君洞府,三人正在商量事情,忽听得洞府外细碎声音响起,几人同时闭嘴。
“何人如此大胆,连道君洞府都敢擅闯。”
霜华真君脸色一沉,但很快又笑开,“原来是这小子!”
云溪真君感受洞府外的气息,亦是跟着笑,“元若先前回宗,告知这孩子去向,本以为几十年可回,却不想,耽搁一百多年。”
夫妻俩一想到马上能再见好大儿,喜上眉梢,两人甚至神识传音,打赌儿子进来后,会先喊爹还是先喊娘。
却不想,宋元喜进入洞府后,直奔上座的钧鸿道君而去。
“外祖父,你的亲亲大外孙回来了,可有想我?元喜真是想死你了!”
宋元喜按捺住躁动的四肢,这才控制自己直接扑上去抱人。毕竟元婴了,得稳重。
钧鸿道君瞥了眼旁边脸色微妙的两人,无声藐视一笑。
而后转过脸,热情招呼,“过来,让外祖父好好瞧瞧,我家元喜也是元婴修士了。”
宋元喜径直走过去,然其注意力完全在上座之人身上,身旁两位愣是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祖孙之间嘘寒问暖结束,宋元喜这才想起,他到擎苍峰,本是要拜见父母的。
“爹,娘,你们可好?”宋元喜转过身,给两人行礼问好。
霜华真君抱着自己的剑,有一下没一下擦拭,声音拉得老长,“外祖父,我可想死你了~你的心肝宝贝儿回来了~听听,听听,满心满眼都是你外祖父。”
“唉,我和你娘就坐在你跟前,你是一点都没看到我们呐~”云溪真君跟着搭腔。
钧鸿道君不由笑骂:“云溪,霜华,几岁的人了,作何笑话。”瞧瞧他的大外孙,左右为难的表情,真真是心疼。
“爹,你就宠他吧,元喜元若与你倒是亲密无间。”
“这叫隔辈亲,你们两个,一个痴迷剑道,一个痴迷丹道,确实不咋地。”
宋元喜心中颇是认同,但嘴上依旧说着好话,“外祖父疼我,元喜知道。不过爹娘也疼我和弟弟,他们从不厚此薄彼,我和弟弟都晓得。”
“行了,说你娘两句,你这孩子就护上了。”钧鸿道君摆摆手,转而严肃说道:“霜华,元喜既已回来,你和他处些日子,便出发去吧。”
“娘,你又要去哪里?我这才刚回来。”宋元喜实在不舍,他娘自进入元婴后,似乎特别忙碌。
他爹因为炼丹需要钻研,忙碌倒是能够理解,但是他娘的剑道,难道不应该多多待在宗门里,好好钻研吗?
毕竟擎苍峰最高峰顶,有一处石壁,每一位进阶元婴化神的修士,都会将其剑意留在上面,甚至更高修为的剑意,亦是不缺。
“此事本不欲与你提起,然你已进阶元婴,想来日后也会参与宗门大事。”
霜华真君顿了顿,这才说道:“我有一镇魂碑,这你知晓。然镇魂碑的用处,却不单是镇压妖魔,其最大的作用,
乃是寻找界缝。”
“界缝?”
宋元喜一瞬想到天堑和妖界界壁,“天堑内的空间碎片可是界缝?还有那妖界界壁,亦是?”
“不错,它们都属界缝,但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界缝,便是存于修真界面之间的缝隙。”
云溪真君接过话题,简单解释道:“修真界之大,并不单只有沧澜界,各派高阶修士一直在找寻界与界之间的联系,有何能够通过的方法,你娘的镇魂碑,恰好有此作用,自元婴后便一直在外找寻。”
宋元喜还想再问,两人却是不肯多说,干脆起身告辞,直接离开。
“我爹娘这样子,很像落荒而逃。”宋元喜不禁无语,“他们不说,我便不知晓了?我早就知道此事。”
钧鸿道君笑眯了眼,“甭理会,你坐到我身旁,与我细细说来,外祖父爱听。”
“外祖父,咱们边走边说呗?”
“嗯?”
“我出宗一趟,带回不少好东西,我们去换一波贡献值。”
钧鸿道君陪着宋元喜去往藏书阁,为了能够听完整个故事,两人选择坐云鸾车。等到藏书阁时,钧鸿道君也算把故事听完了。
他不禁感慨,自己这个大外孙,虽修炼缓慢,但见识却是不俗。
“钧鸿道君如何得空前来?”藏书阁的看守人苦海真君走上前行礼。
“外祖父,你已经进阶化神了?”宋元喜注意到称谓,又惊又喜。
钧鸿道君笑眯眯摆手,“侥幸而已。”
苦海真君摇头,“钧鸿道君剑意自然,几百年沉淀,进阶乃是水到渠成之事。此乃功底深厚,何来侥幸一说。”
“哈哈,剑意方面,我确实研究颇多,这我倒是承认。”
两人一番寒暄,这才把话题拉回来,钧鸿道君拍拍外孙肩膀,让人上前。
他原本并不抱希望,只想着别扫了外孙的兴致,却不想,对方当真拿出一些东西。
钧鸿道君和苦海真君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玉简和书籍,随意翻了翻,就陷入沉默中。
这些都是冥界的事物,且记载详细,分门别类相当清楚,若是收纳整理得当,完全可以在宗门藏书阁一楼,开辟一个全新的空间。
“元喜啊,你去一趟冥界,就专门为了收集这些?”
钧鸿真君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当初那个没了师父的小可怜,真的是他大外孙吗?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去冥界自是为了找寻师父,可去都去了,收集玉简和书籍也是顺手的事情,能做的简单小事,如何不做呢?”
他从不觉得,做小事情是很丢脸的,即便自己修为再高,也绝不能因为小事掉以轻心。
苦海真君已经翻阅了一部分,立即发觉问题,遂问:“前头那些内容,记载冥界相关只能算作基础,你能拿到并不稀奇。但之后的这些不简单,有些更甚是冥界一方势力的隐秘,你如何拿到的?”
宋元喜不由笑开,“这就靠我无所不能的稽师
叔了,我在冥界混得开,完全是因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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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鸿峰的稽五邑稽师叔,我离开冥界时,应当是元婴大圆满修为,如今是否已经化神倒是不知。苦海真君,外祖父,我和你们说,我稽师叔那人简直神通广大,他在冥界干掉了两个鬼王……”
说到最后,宋元喜“啊”了声,“这事儿闹得,我忘了和掌门禀报了。”
宋元喜将冥界相关全部交给钧鸿道君,“外祖父,玉简和书籍都在此,另还有两样珍贵之物,是冥界地图和渊海地图,你也一并拿去换贡献值,都记在你账上。”
钧鸿道君要了玉简和书籍,光是这些就够他和苦海真君整理了。
“至于两份地图,若你所记不差,便是极其珍贵,带去交给掌门。”
宋元喜再次去往主峰,一碰面,也不说稽五邑的事情,反手就是上交两份地图。
文渊真君拿着两份地图自己研究,越看越是欢喜,表情更是激动,“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玄天宗竟然能够拥有冥界地图,且还是十分详细的地形图,虽说覆盖地域只十之三四,却也珍贵。”
文渊真君又拿起另一份地图,这才是他的心头好,“冥界渊海自古有之,其内修炼资源丰富,不仅鬼修可用,人修亦是可用。若是日后能找机会,将沧澜界修士送入渊海,倒是开辟了一处新秘境。”
地图在手,文渊真君已然开始畅想,如何和各派掌门商量此事,自然,这个重担大概率会落在庶政堂堂主身上。
宋元喜见时机纯熟,这才说道:“不过渊海之地,掌门可有想过,冥界地域广阔,十个沧澜界都比不上,其修炼资源更多?”
文渊真君虽心动,却无奈道:“冥界终归不是人修的地盘,我们修士入得冥界,困难重重,又谈何占资源一说。”
“那如果,我们在冥界有人呢?”
“哦?元喜此话何解?”
宋元喜直接神识传音,将自己与稽五邑的先前打算,告知掌门。为了更有说服力,他还提及稽五邑在冥界的丰功伟绩。
殊不知,这一番锦上添花,却让文渊真君眉头皱起。
宗门内修士成长快速,强大到可以成为宗门的仰仗,这是幸事。然脱离宗门成长为一方霸主的修士,却也是宗门的忧患。
稽五邑此人,自四百年前任意妄为,自顾离宗入冥界,除却一块命牌,基本上与玄天宗再无瓜葛。
这样的人,却说想要在冥界再建一个玄天宗分宗,此话的真实性,又能有几分?
“掌门,稽师叔还是稽师叔,他是我玄天宗的修士。”宋元喜心中焦急,为稽五邑辩解。
文渊真君依旧不松口,“此事不是儿戏,即便你所言当真,也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
“我知道,还需宗内各太上长老一致通过才行,我可以去找诸位太上长老,我——”
“打住!”文渊真君当即拦下,“元喜,这事儿不急,一切等你从太
行秘境回来再说。”
“掌门……”
“我会先行考量。”
宋元喜心知,能得掌门这么一句话,已经不容易。
果然,这事情和稽师叔所说一样,很难。但是,他绝不会放弃!
……
宋元喜陪了父母几日,之后他娘为寻找界缝离宗,宋元喜没什么好送的,唯有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临川界的一些信息,详细告之。
“元喜,娘先行一步,你此番入太行,万事须得小心。”
“我知道,必定爱惜自己,不敢让爹娘担心。”
“你爹那儿应当有为你准备一些丹药,你走之前去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霜华真君叨叨许久,即便再不舍,也只能转身离去。
宋元喜看着人影消失在天际,这才转身回赤霞峰,从他爹那儿拿了些丹药,之后便是各方叙旧。
四百年没见,很多人和事都已经发生变化,有些人修炼最终无法突破,在寿命大限之时身陨道消,有些人修炼神速,不仅进阶元婴,更是有其他感悟收获。
宋元喜见过贺满等人,唠唠家常,确定对方也是要去太行秘境的人选,便做了个口头约定,一切等入秘境之后再说。
他最后去的地方是江兰宜的洞府,先前的小院早已不再,已经进阶元婴的江兰宜,也有了自己的洞府。
两人一见面,宋元喜直接后退一步,朝着对方行礼,“见过勿妄真君。”
江兰宜只微笑,招呼人坐下,“宋师弟也已元婴,如今繁简真君已经醒来,是时候举办元婴大典了。”
宋元喜坐到对面,接过灵酒抿了口,“这事儿不急,由宗门安排,元若是不是也没举办化神大典?”
“自是没有,因为此事,掌门心焦百年,差点愁白头。最后得了宋道君的应允,只说你回来之时,便是他答应之日。”
江兰宜不禁感慨,“宋道君心有顾虑,怕你来不及元婴。”
宋元喜:“先前去找元若,听他洞府外的杂役弟子说,被白衍道君叫了去,不然高低得劝劝,化神大典这等大事儿,岂可暂缓?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大的办。”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最后不知哪个话题提及炼丹,直接扯出原安的名字。
宋元喜这才想起,当年自己赠送玉佩一事,“原安他们都加入了玄天宗?”
江兰宜点头,“不错,都是有能之辈,入宗后各自发展皆可,尤其是那江津,很得看好。”
“不对哦师姐,我听你口气,似乎更欣赏原安?”
宋元喜一瞬嗅到了瓜的味道,想当年,他和贺满师兄,可是吃江兰宜和廖西林那瓜的。
也不知这么些年过去,这瓜熟了没?
江兰宜点头,眼神跟着发亮,“朴缘真君在丹道一途确实天赋卓绝,每每与他讨论,我总能受益良多。”
这朴缘真君,便是原安的道号,因其没有师门,由掌门所取。
宋元
喜听到这话,
再看江兰宜的表情,
只觉当年的瓜快要翻了。
“师姐,很欣赏原安?”宋元喜习惯称呼名字。
江兰宜想了想,郑重点头,“嗯,很欣赏,良师益友也。”
自江兰宜洞府离开,宋元喜直奔贺满洞府,一进去就追问当年的瓜,“贺师兄,你且告诉我,江师姐和廖师兄,嗯……”
“宋元喜,你几岁了!你已经是元婴修士,竟然还想着当年这点琐碎!”贺满言辞犀利,一通教育。
宋元喜愣住,正欲解释,不想下一秒,对方神识传音,言语激动,“我和你说,此事我最有发言权,廖师兄的爱恨情仇啊,我可是第一见证人……”
宋元喜在贺满处,吃了几百年的陈瓜,吃完十分饱,但是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贺满:“缺劲儿呗,廖师兄这般不温不火,还妄想温水煮青蛙,你是没瞧见,那朴缘真君入了玄天宗,跑江师妹的洞府有多勤快。这人深谙谋略,不仅攻略江师妹,还攻略云溪真君。对,就是你爹!”
“这事儿和我爹有何干系?”宋元喜一脸懵。
贺满:“怎么就没关系,你爹当年对朴缘真君可是十分欣赏,不是徒弟,不是记名弟子,却愣是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炼丹,这份待遇,你想想,谁有?”
宋元喜顿时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原安如今已是五级炼丹师。”
两人早年还是炼气期时,脑回路便出奇的一致,即便如今进阶元婴,依旧有话可聊。
三日后,宋元喜还要办事,这才与之不舍道别,“贺师兄,回头去太行秘境,我们一道组队。”
贺满自然答应,毕竟是老搭档了,双方默契十足,当年还有跳崖情谊呢。
宋元喜道别,分手后转了个弯儿,绕到六壬堂。
玄天宗这几百年发展速度很快,六壬堂早已不是当初只承包炼气弟子的课堂了,如今还包括筑基弟子的早课。
更甚者,还有金丹长老们的互相论道探讨之课,也就是所谓的自修课。
宋元喜到达六壬堂时,正值早课结束,一大群炼气弟子犹如饿死鬼一般,从殿内冲锋而出,直奔膳食堂。
宋元喜将威压掩住,又做了敛息,很干脆的站在一旁,看一群小子于大殿外欢快奔跑。
“跑得还是不够快,最后一波弟子,估计是吃不上膳食堂那几道好菜了。”宋元喜不禁呢喃。
话音未落,一道笑声响起,“此事你确实最有发言权,当年就属你跑得最快。”
宋元喜转身,颔首道:“李师兄。”
李文柏师父未归,即便进阶元婴,也未取道号。这事儿是繁简真君当年开了头,此后大家有样学样,掌门都没有办法。
再见宋元喜,李文柏心中亦是感慨不少,谁能想得到呢,当初最不看好的小子,如今已经是元婴修士了。
“宋师弟,恭喜元婴。”李文柏拱手道贺,为对方高兴。
宋元喜自是听出话里的真诚,果然,李
师兄当年如此凶残,只是表象。这人嘛,其实还是很可亲的。
“李师兄,我有一惊喜,打算送你。”
宋元喜把事情整得很神秘,没办法,谁让掌门不允许说这事情呢。墨流真君被困境中境,压根没几人知晓。
李文柏不觉对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却也无事,便陪着一道走着。
“宋师弟,我须得去一趟灵枢阁,只能陪你唠一段。”
宋元喜:“……”我爱唠嗑的形象,已经如此深入人心了吗?
“咳咳,这事儿啊,不能这么说。”
宋元喜冲着神秘一笑,遂神识传音,告知墨流真君一事。
李文柏脚步一顿,怔愣当场,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完全木在那儿。
“李师兄,李师兄?”
李文柏回神,一把扣住对方手腕,言语急切问道:“宋师弟,你所言可是当真?”
“啊!这事儿做不得假,掌门也是知晓的。”
“原来在那处,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也找不到。”李文柏似是入了魔,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对太行秘境可有可无,如今却是眼神坚定。
宋元喜怕人就这么跑了,赶紧拉住对方,将墨流真君交付的储物袋递过去。
李文柏激动接过,打开查看,看着看着,竟是当场落泪。
宋元喜也觉墨流真君“残忍”,“这些玉简,属实多了些,我觉得……”
“师父待我如初,我岂敢辜负厚望,这些玉简,我必定用心钻研,逐字逐句,刻苦学习。”
宋元喜:“……”突然脸疼是怎么回事儿?
之后的送礼,却是被李文柏推拒了,“宋师弟送我消息,再转交玉简,我心中感激不尽,该我感谢才是。”
话说着,李文柏抽出一本手札,直接塞到对方手中,“这是我进阶元婴后的一些修炼心得,我一直研究五行元素,对于五灵根也算小有心得,希望对宋师弟有所帮助。”
话音未落,人已经原地消失。
宋元喜送礼不成,还收礼,收到的礼物更是特别,竟然是密密麻麻写满记录的修炼心得。
“我脸上写着修炼困难这几个字吗?怎得人人见我,都送笔记手札?”
先前,从江兰宜杜天宇等人手中,就收获一波。
宋元喜翻了翻笔记,元婴修为后,理解能力大涨,看懂是绝对能看懂的,但想要钻研透彻,还需要费些功夫。
他从不敢小瞧玄天宗任何一位修士,尤其是每一位元婴,他们无论是以哪种方式修炼进阶的,其身上必定都有可取之处。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虽用不上,但收都收了,也不能浪费,回头每位师兄师姐的修炼心得,都研究一番,没准儿能摸出些自己的心得门道。”
宋元喜郑重将手中的手札放进储物镯内,随后便在宗内当起了街溜子,愣是将不务正业写在脸上。
若不是因其元婴修为,宗内地位高,一众金丹长老惹不起
,恨不得又和当年一样,去往万海峰告状。
当然,勇士还是有的,金丹长老中,总有一些责任心极重之人,实在瞧不得一个元婴修士在宗门各峰到处溜达。
尤其是和弟子们做无聊的互动,更是忍无可忍。
“繁简真君,此事本不该提,但是宋真君他实在过分,已经带着好些炼气弟子过家家了。”
“过家家?”
繁简真君第一次听得这个词,心中预感不妙,本能觉得不是好事儿。
对方直接就说:“这是宋真君所说,就是一群炼气弟子聚在一起,各自扮演长者身份,一通胡闹上课,说些牛头不对马嘴之言……”
宋元喜被叫去时,正好结束今日份的溜达。
人到繁简真君洞府,还未进入,就笑声朗朗喊道:“师父,徒弟看你来了。”
繁简真君脸色未变,语气却是沉了几分,“听闻你在各峰胡闹。”
宋元喜愣了下,嗤鼻,“我已元婴修为,怎还有背后告状的。这日子,过得忒是没劲儿。”
“你若是想要一言堂,好办,做得宗门太上长老就是。”
宋元喜却是不信,“师父尽会诓我,仅凭我的修炼速度,我若是真当走运,进阶化神,宗内当上太上长老的要求也早已提升,不是出窍就是大乘。”
“所言甚是,如此,你只能走掌门一路。”
宋元喜又是摇头,“那便更不可能,掌门所修炼的宗门秘法,我可学不来。也就范阳范师兄,勘当大才。”
玄天宗掌门,必须兼修有情道和无情道,这两者本就有悖,兼修很容易走火入魔。
是以,掌门迟迟未能进阶化神,为得就是稳扎稳打,丝毫不出差错。
若文渊真君只专一项,只怕早已化神!
繁简真君听徒弟一通抱怨,不由笑岔,“你理由倒是挺多,过家家那种小把戏,在凡俗耍耍也就罢了,岂可带到修真界来?”即便带来,好歹也修正一二,怎能全部照搬呢!
宋元喜听得这话,顿时心虚不已,默了默,才小声问道:“师父,你记得呐?”
繁简真君回以微笑,笑容却是饱含深意,“徒弟,我不该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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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繁简真君一句话,直接将宋元喜拉回曾经的记忆。
他快速回忆自己在凡俗界做过的事情,确定没有干什么坏事儿,也不曾对不起师父,这才抬头,表现得理直气壮。
“师父,我谨遵师祖教诲,去往凡俗一世寻找你的神魂,费劲不少。”
繁简真君点头,“确实费了不少心思,不过元喜啊,你与妙善妙音一起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可快活?”
“!”
宋元喜头皮一瞬紧绷,师父这话何意?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我和妙音真君当初说好的,只私下吃瓜看热闹,绝不闹到正主面前。
这个正主,自然就是繁简真君,在凡俗时,宋元喜和王雪灵混熟之后,连带着和王兆君的关系都变得要好。
三人组在宫内日子无聊,便捧着瓜子到处吃瓜看热闹,发展到最后,便是拿宫外的谢松从小到大的事迹来八卦。
也是那段日子,宋元喜对自己师父有了一个更深刻的了解。
“这样?那样?原来如此!”
“师父儿时竟然还穿过女装?”
“师父逃课不说,还公然在课堂上打夫子?怎么打,是否凶残?”
诸如此类的话题,每日可以说上十七八个,且个个不重复。有些真有些假,真真假假混着一起听,颇是有趣。
“前些日子,妙音真君来玄天宗切磋丹道,我与对方叙旧,听闻不少我的流言蜚语。”
宋元喜脊背挺直,脸皮绷得紧紧的,“师父都说是流言蜚语,那就是传闻,传闻如何能信!”
“妙音从不说谎,此中多数流言,皆是出自你口。”
繁简真君看向对方,似笑非笑,“元喜啊,我收你为徒,一直悉心教导,然你却进步缓慢。我本以为是自己教导无方,如今才终于明白,你的勤奋刻苦都用在什么地方。”
“师父……”
“宋元喜!《谢松百事小记》,你好得很呐~”
繁简真君对凡俗一世并不过分关注,不过一段平行时空的记忆罢了。
然妙善真君和妙音真君口中源源不断提及自己的那些琐碎八卦,且就称为八卦吧,竟然都是出自自己徒弟之口。
这小子,在凡俗从那两人口中套话,为了交易平等,干脆将他在沧澜界的日常一并赠予了。
关键是,妙音和妙善竟然信以为真,特意发传音符询问此事……
宋元喜终于记起自己在皇宫里干的事儿,他好像,似乎,可能,说得太多了?
“师父,我半句没提你修炼相关。”他一般只说无关紧要的琐碎。
繁简真君:“……”我宁愿你谈修炼!
宋元喜终是为自己的嘴碎付出了代价,繁简真君将人扣在自己洞府内,给了一本厚厚的空白手札,让其当真写一本《百事小记》。
“我这一觉沉睡几百年,早年的事情倒是忘得干净,我知你记忆不错,将你先前所说,
有关我的《百事小记》默写出来,予我缅怀岁月。”这是繁简真君的原话。
宋元喜自知理亏,兢兢业业默写,《百事小记》这名字不好听,他直接改成《师父那些事儿》,如此通俗易懂。
这一写,便是大半个月,宋元喜越写越上头,最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完六本。
写的内容太多太杂,需要进行整理分类,宋元喜在归纳整理中,似乎又重温了一遍自己的十岁至一百岁。
本以为年少相关的记忆早已模糊,却不想它们停在自己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尤其是师父的形象,在书写中变得更加立体形象,有些被忽略的小事情,如今再仔细回想,才知背后深意,以及师父的用心良苦。
繁简真君与无极道君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论道,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月。
论道结束,无极道君问起徒孙的情况,繁简真君这才想起,自己洞府内的石室里,还扣着一个人。
“再过一个月,太行秘境即将开启,我昨日与掌门商量,在此之前,先把元喜的元婴大典办了。”
繁简真君闻声点头,“是这个理,这孩子倔强,当初就未举办金丹大典。”
无极道君不禁调侃,“你又不倔?我被困冥界那些年,你不照样跳过金丹大典?如今元婴大典,我瞧着你也没心思举办。”
繁简真君顿了顿,神识传音道:“师父,我近日有些感悟,沉睡这几百年,亦是一种磨炼,等元喜去太行秘境后,我便出宗历练一番。”
无极道君欣慰点头,这个徒弟,自小便是个好的,天赋高,能吃苦,若不是沉睡几百年,早该化神。
“如此,为师便等你的好消息,待你化神归来,我亲自为你主持大典。”
师徒两人一番商量,事情暂且定下,无极道君去往主峰找掌门,繁简真君回洞府捞人。
当宋元喜呈上三本厚厚的手札时,繁简真君懵了,“这些都是你一个月内写的?”
他拿过最上边那本,一眼看到书名《师父那些事儿》,翻看内容,越看心情越是复杂。
这个徒弟是真的在认真记录啊,从自己收徒那一日开始,几乎大小事情都不曾落下,有些小事,他都已经淡忘了。
看完一本手札,繁简真君抬头,问道:“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宋元喜表情有些得意,“这就得归功于我的良好学习习惯,师父是知道的,我早年在六壬堂上课,无法集中注意力,为了不落下课程,便购入大量的水晶球……拜师后,为了能够多聆听师父教诲,我每日回去后,都有口述当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师父所言……这些便是我回忆书写的根本。”
繁简真君接过三本手札,安静翻阅,看完第三本最后一页,才发觉事情还没完。
“你还有内容可写?”
“自然,不过时间上来不及,等我从太行秘境归来,我一准儿将后续内容补上。”
宋元喜说着又是一笑,“师父,我觉此事十分有趣
儿,
我在书写过程中温故而知新,
对修炼有不少新的感悟。我便想着,不如将我爹娘、我师兄师姐们……他们与我的日常,都写下来。”
尤其是江师姐和他爹,当年炼丹教育,积攒的水晶球和笔记,量大着呢!
哦还有,自己在庶政堂的那些年,堂主的谆谆教诲,必须写几本手札。堂主的聪慧和谋略,得用案例的方式进行书写,没准儿日后还能给庶政堂留下经典教案?
繁简真君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手上刻录记事的水晶球,已经有几十万个。
这是已经用过的,没用过的水晶球还有几十万个,并且还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数量,一旦减少就会再次大批量购买。
繁简真君:“你倒是养活了不少店铺。”
光是贩卖水晶球,那些店铺就能赚得不少,至少生活不愁。
宋元喜“唉”了声,摇头说道:“师父误会,我一般都是内部解决,除却早年花销,之后所有水晶球来源,都是宗门弟子提供,我顶多就是出个工本费。”
“哦,此话何解?”
“玄天宗的水晶球是炼器和阵法相结合的产物,但其制作并不麻烦,一般修为达到炼气五层的弟子就能完成,且质量极好。师父也知道,我这人爱溜达,炼气期就在熟悉的几个山峰转悠,筑基后溜达地域广了,那些炼气弟子们十分可爱,一口一个师叔,拜托他们办点事儿,很是积极……”
繁简真君越听脑壳越疼,合着这么些年的臭毛病,还真给他干出点事儿来?
“先前组建宗门啦啦队,你也是这般到处活动的?”
“我只是看到了宗门众多弟子的心愿,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
“之后在庶政堂办事,各峰活动更频繁了?
“堂主说,这是各峰友好往来,庶政堂就是友爱的桥梁,我们一直默默的无私奉献。”
“你如今元婴,到处溜达,又打的什么主意?”
“师父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主意,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繁简真君只觉心累,挥挥手,让徒弟自顾离去。
如今,他就盼着元婴大典早早举行,之后自己就可出宗了。
而另一边,主峰大殿内,两位化神修士争执不休。
起因便是因为举办大典之事,宋元喜要举办元婴大典,宋元若要举办化神大典,一个师祖,一个师父,互不相让,都想先办。
然时间有限,最近一个月只能办一场,化神还是元婴,掌门还未开口,无极道君和白衍道君就先吵吵开了。
白衍道君:“自然该是我徒弟化神大典先办,元若已经是化神修为,合该举行大典后,纳入宗门太上长老之列,岂有底下元婴修士越过去的道理。”
无极道君:“修行前算亲缘,元喜是元若的兄长,长兄列前,无可厚非。元婴修士怎么了,元婴修士碍着你的眼了?白衍道君,你莫要如此看不起元婴,谁当年不是元婴走过来的,元喜勤奋刻苦,他日必定能够
化神。”
白衍道君:“我不和你扯,
此事掌门自有定断。”
无极道君:“那便由掌门安排,
我自问脾气好,宗门做的决定,一贯听从。”
压力给到文渊真君,然对方表情淡定,说道:“此事,元若早前与我说过,他和元喜感情深厚,若是可以,想要一起举办大典。”
两位化神直接傻眼,“一起举办?这如何使得!”
文渊真君:“如何不行?无论化神还是元婴,都是我宗门之骄,同胞兄弟,如此成就,一起举办大典,更显隆重。”
“可是……”
“此事我也问过钧鸿道君,还有云溪真君和霜华真君,他们都没意见。”
白衍道君和无极道君直接沉默,钧鸿道君既然答应,他们怎么着都不能唱反调,人家可是亲缘长辈,又是宗门太上长老,更是位剑修!
“如此,便是商定道号一事。”白衍道君迅速转移话题。
在两人开口之前,文渊真君率先说道:“元若和我提起,想要和元喜道号相关,此事两位道君是何看法?”
“我事先说明,这事儿我不参与,我只是传个话。”文渊真君立即将自己摘出来,且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话题一出,双方直接爆了。
白衍道君:“简直胡闹!化神修士和元婴修士,同一日举办大典也就罢了,还想取相关道号,简直就是玄天宗的笑话。”
无极道君:“何来笑话,我觉甚好,他们本是兄弟,道号相关,也算一段佳话。”
白衍道君:“无极,你莫要在此占我便宜,元若是我徒弟,元喜可是你徒孙!”
无极道君恍然,“原来如此,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没说。”
白衍道君:“无极,你脸皮怎如此厚,你是没说,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无极道君:“白衍啊,你这不是冤枉我了么,我与你几千年的情谊,怎么会为了一个徒孙,伤了感情……”
一番争执,并未谈拢。
最后,竟是把当事人叫到跟前,让他们一同参与。
宋元喜很是意外,自己还能参与选道号?这事儿不都是师门定下的吗?
无极道君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说,指向对面脸色难看的白衍道君,“这位,不答应。”
无极道君话音刚落,对面的宋元若却是开口,“此事当真重要?为何我与兄长不能道号相连?此后千年万年,我与兄长共同进退,我会为宗门尽心尽力。”
这是他所表现的诚意,也是一个态度。
“不可,天地有规,万物阴阳,凡是都有界限。”白衍道君拒绝,能答应同日举办大典,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宋元若欲要再说,却被宋元喜拉住衣袖。
对方瞧了眼在场的几位大佬,笑眯眯问:“不知我和元若的道号是否已经定下,可否说出来,我们兄弟二人谈论一二,稍作改动也是可以的嘛。”
他其实
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但是见弟弟似乎很执着,
又忽然明白过来,宋元若对他的看重。
文渊真君这才出声,将几个道号一一列举,而后说道:“你们二人可作参考,若有建议,可适当提出。”
这个适当,用得就很妙!
宋元喜将几个道号反复思考,最后从中抽出两个,稍作改动后说道:“师祖,白衍道君,我和元若一母同胞,父母为我们取名元喜元若,取若生欢喜、万物自然之意。”
“元,同玄也,师祖为我取之恒,寓意平常心,修炼持之以恒也。白衍道君为元若取之泽,寓意心胸宽广,以泽润万物,泽被众生之志。如此,玄恒和玄泽作为我们的道号,可否?”
两位化神道君不说话,各自思量着可行性。
倒是文渊真君插了句,“玄恒,玄泽,我觉可行,两位道君若是商定不下,不如去找钧鸿道君商量一二?”
翌日,宋元喜和宋元若的道号定下,文渊真君立即让庶政堂着手,于半个月后举办大典事宜。
因为是一位道君和一位真君共同举办的大典,其声势浩大,各派相邀之人众多,半个月时间,实在匆忙。
佟迦接到活儿,只觉眼前发黑,“掌门,你何苦这般为难我们庶政堂,化神道君和元婴真君共同举办大典,这得邀请多少人?半个月,庶政堂怕是要废。”
文渊真君:“人手不足,可以就近调动嘛,灵枢阁、戒律堂,乃至各峰闲着的金丹长老和筑基弟子,你拿着我的调令,自顾抓壮劳力去。总之一句话,此次大典必须要风光大办。”
“哦对了!这个随礼的事情,你得和各派说好,必须两份。”
文渊真君想起宋元喜省略的金丹大典,宋元若省略的金丹并元婴大典,还有繁简真君省略的金丹并元婴大典,以及如李文柏等人的大典,一颗心又开始抽痛。
“墨逸,你是不知道,我玄天宗这些年少了多少随礼,我这心呐,止不住的疼。”
“当初掌门由着繁简真君胡来,就该想到此事后果。”
“唉,悔不当初,趁着这一次举办大典,非得好好赚一笔,回头给你们庶政堂再拨一笔修缮款,各峰也发点修炼资源。”
各派送礼还未到,文渊真君已经开始算礼物的去向,憋了几百年的窝心,这一次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发泄了。
佟迦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一番时间管理,把大典之后的论道安排紧凑,主打就是一个,参加完玄天宗的盛大典礼之后,各派有需求的修士们,集体从他们宗出发,径直前往太行秘境。
“如此,玄天宗宗门坊市,宗内各项资源,又可流动一番。”佟迦觉得此事十分可行,立即让庶政堂一众管事运转起来。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宋元喜,自是得了清闲,只等着大典到来即可。
若说有事准备,那就只有大典过后的论道环节。
宋元喜从未参加过论道,对此经验可谓全无,于是临时抱佛脚,找已经举办过元婴大典的师兄师姐们取
经。
转了一圈儿,集思广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宋元喜心中已然有自己的想法,且逐渐成形。
这一日,宋元喜正在打坐,识海内忽然听得一声“喵呜”,乌云踏雪随即从识海中跃出。
“爹爹,你要举办元婴大典了吗?”
宋元喜点头,“不错,再过三日便是。”
乌云踏雪忽然抬头,墨绿色的猫瞳中,带着一丝渴望,“爹爹,我呢?”
宋元喜愣住,但很快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自孵化妖兽蛋,大风幼崽诞生,他就被一再告诫:没有实力前,绝不能暴露自己拥有大风,否则会带来祸害。
为此,许多人在大风身上加以封印,以掩盖其真正身份。
大风成长至今,身上的封印已经解除的差不多,等到精神体彻底实化,便再也难挡本体真身。
可在此之前,还需要继续掩盖事实吗?
“爹爹,我可以和你一同走上高台吗?”乌云踏雪声音很轻,带着诸多不确定。
宋元喜顿时鼻子一酸,他的崽子从来都是肆意妄为的,何时有过这般小心翼翼?
“当然,你是我的崽子,我的荣誉应当与你共享。若不是你现在无法化出本体,我举办大典那一日,高低得给他们秀一场。凤之雏大风,天空之主。怒化万丈乌云,遮天蔽日,你是最耀眼的存在,是我最亲的家人。”
宋元喜抱起乌云踏雪,轻柔的抚摸着背部,一下一下,声音更是柔缓,“小花,我已元婴,我能护得住你,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倚靠。”
乌云踏雪窝在宋元喜怀里,这一刻觉得自己心头热乎乎的。
“嗯,我信爹爹。”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各派前来恭贺观礼的修士陆陆续续到来,玄天宗各峰可住院落无一空闲,不仅如此,外门各大山峰也被安排了许多各派的弟子。
也不知那些门派如何想的,参加化神道君和元婴真君的大典,带一波筑基弟子已经算离谱,没想到更离谱的是,还有携带一波炼气弟子的骚操作。
这当中,以天一宗和华阳宗做得最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宗门大赶集呢!
“天一宗和华阳宗如何想的,带了不少炼气弟子,我们来此参加的可不是金丹大典。”
“你再仔细瞧瞧,那些个炼气弟子,个个出众,想来是宗门内着重培养的苗子,前来感受一二有无不可?”
“玄天宗那位化神如今不到六百岁,纵观沧澜万年史,千岁以下的化神少之又少。再看另一位元婴,听闻是卡着寿命线五百整进阶的,乃是五灵根资质,必定是玄天宗有独门秘法,否则怎么好的差的,都能进阶?”
“此话甚是有理,我瞧着各派的化神道君来此,别有目的,定是想要打探玄天机密。”
“我们不过金丹修为,机密倒是不想,待大典之后,化神道君和元婴真君开坛论道,我们仔细聆听便是。”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在玄天宗各峰到处传播着,且越传越是玄乎,整的玄天宗山脉下埋着绝世功法似的。
掌门文渊真君就爱这份热闹,传言嘛,传着传着就成真了,也不必去计较,真真假假,糊弄外人罢了。
“墨逸,再过多久到吉时?”文渊真君抽空,喊来墨逸真君问话。
墨逸真君直接说道:“还有一刻钟,吉时乃是繁简真君亲自测算,一炷香后,宗内诸位太上长老便会亲临,其他各派的化神道君也会就位,我这就去安排一众元婴真君和金丹真君,广场上的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也得妥善安排。”
文渊真君“嗯”了声,“墨逸,此事辛苦你,今日大典,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墨逸真君点头,“掌门放心。”!
第136章
吉时到,大典起!
文渊真君作为掌门,
?,
洪亮的声音传遍宗门各个角落。
“万物为本,道法自然,玄天奥妙,始于阴阳。今日,乃我玄天宗化神道君与元婴真君双重大典,作为宗门掌门,在此欢迎各派修士远道而来……”
文渊真君当真欢喜,言语颇是激动,洋洋洒洒发表一通言论。
旁边安排流程的金丹长老瞧着时间不够,立即使眼色提醒,文渊真君这才不紧不慢收尾,而后高声朗道:“有请道君登高台!”
礼乐奏响,道法吟诵,在万众瞩目中,宋元若一步步走上高台。
由掌门传授宗门道义,而后师门出面,授予道号。
白衍道君作为师父,一直挂着笑,亲自为徒弟赐予“玄泽”道号,“吾徒慧敏,望今后修炼心有万物,海纳百川,延绵九泽。”
宋元若接过刻有道号的玉佩,滴入自己的精血,而后交予掌门。文渊真君当场纳入宗门道册,玄泽二字浮于最上方一列,并列太上长老之位。
此后一系列礼数完成,文渊真君广而告之,“玄天宗提太上长老,玄泽道君是也!”
“嗡——嗡——嗡——嗡——”
蜂鸣钟敲响,整整四下。
礼成,玄泽道君列于宗门太上长老位置。
文渊真君再次高声朗道:“有请真君登高台!”
伴随着礼乐声和吟诵声,宋元喜缓缓走向高台。不同于宋元若的面无表情,这位真君从一开始出场,就是笑脸盈盈的。
不仅如此,其还有一点十分引人瞩目,那便是被宋元喜抱在怀里的那只乌云踏雪。
在场的元婴化神一眼就看出那只猫妖的真身,乃是凤凰后裔大风,对于大风出现在沧澜界,多少有些惊讶,但再多的情绪却是没有。
即便极少数人心有想法,面上也不曾表露丝毫。
而元婴以下的修士,尤其是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那一个个的表情可谓精彩,其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这位玄天真君怀中抱着的是何妖兽,猫妖?”
“区区猫妖,何敢在如此重要的大典上出现,莫不是传闻中生于万兽域内部的九命猫妖?”
“我瞧着都不像,应当是用了障眼法,说不得是大妖白虎。”
“一群傻子,猜得都不准确,宋真君就喜欢猫狗,猫妖便猫妖,有何不可。听闻当年宋真君还养过黄锦鸡。”
“此话不假,我宗真君风格奇特,尔等无知可笑。”
宋元喜自然听得到底下的议论声,但他依旧笑容开怀,甚至抬起猫爪子,与广场上的一众弟子打招呼。
乌云踏雪本就紧张,被迫营业,只觉一张脸躁得慌,“爹爹,害羞死了!”
“怕什么,他们都在羡慕你,你是我的崽子,这点小场面,无所畏惧。”宋元喜干脆将猫咪托住,搁在自己肩膀上,冲着路过的众人挥手。
“今日
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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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究竟在做什么,如此严肃庄重的大典,带着大风就不说了,还和一众弟子互动,你当这是在过家家?
没错,文渊真君亦是有这个“荣幸”,听闻过家家这一词汇,若不是繁简真君罚的早,他便要出面了。
“无极道君,这位元婴真君,应当是你师门中人?”旁边一位化神道君问起。
无极道君老神在在,点头道:“是我徒孙。”
“机缘不错。”能将大风养到成年期,着实不容易。
无极道君笑开,“这孩子,机灵着呢,这点像我,我们师门一贯运气不错。”
其他一众化神道君很快想起当年变故,无极道君进阶元婴时,被弥狩林敕封妖撞入,差点没了命。其徒弟繁简真君被魔物所伤,此后沉睡几百年,不久才苏醒过来。
哦是了,无极道君的师父,那位身死道消时,尸骨不存。
这师门!这运气!
“你徒孙,不容易。”与无极道君关系不错的一位化神道君,不禁感慨。
宋元喜抱着乌云踏雪登上高台,正准备接受掌门道义,却被提醒,“真君,妖兽使不得。”
抱着乌云踏雪,如何能够被授予宗门道义呢!
宋元喜一瞬感受到怀里的乌云踏雪身体僵硬住,而后挣扎着想要逃离。
他心情十分不爽,愣是没松手,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崽子,走至掌门跟前。宋元喜一句话不说,却用强势的态度表明,今日这只乌云踏雪,跟定了!
“宋元喜,你可真是……”
“我的崽子,与我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宋元喜平静说道,而后看向一旁师门,见自己师祖目光赞赏,微微点头,心中更是安定。
文渊真君如何看不见无极道君的小动作,再联想这师门一贯作风,当即随它去。
掌门传授完成,无极道君这才缓缓起身,走向宋元喜。
“师祖。”宋元喜当即跪下,低头聆听教诲。
无极道君:“吾徒孙勤于好学,刻苦钻研,友爱互助,尊师重长,秉一颗赤诚之心,修炼从不忘本……赐道号“玄恒”!”
站在一旁的文渊真君直接没眼看,他怎么不知道,宋元喜身上有如此多的优点?
至于其他化神修士,却是从这一大长篇言论中,读出一个信息:无极道君极其爱重这个徒孙。
原本对宋元喜并无多少感观的各派,此时却是心思各异。
他们可没忘记,先前那位玄泽道君,亦是姓宋,也被白衍道君看重。宋家啊,当之无愧的一流大家族!
“宋家老祖为何今日不曾到场?”临近尾声,三千盟一位化神道君忽然问道。
文渊真君稍稍作愣,继而笑道:“宋家老祖天赋卓绝,如此重要场合不到场,自是有他的理由。”
此话
相当含糊,
?[(,
直接就联想到有关宋家老祖进阶出窍的消息。
此时个个面色微变,对于传闻更是确信几分。
大典结束,之后便是开坛论道。
宋元若和宋元喜作为化神和元婴,宗门都有准备一处道场,宋元喜与弟弟一同走下高台,便径直去往自己的论道场所。
然事情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想象中的元婴金丹修士寥寥无几,零星几个金丹修士在场,还都是自家宗门的。
但他这个道场,依旧人满为患,甚至拥挤程度比宋元若那边,还要来得夸张。
无他,本宗和其他各派的筑基弟子,乃至炼气弟子,通通涌了过来。
尤其是本宗的筑基弟子,他们对这位新晋的元婴真君好感十足,这可是玄天宗最接地气、最友爱、最平易近人、最爱笑的真君了!
“玄恒真君最是厉害!我们所有人都盼着,能够聆听真君教诲。”
“对对对!玄恒真君所向披靡,玄恒真君威武不屈,玄恒真君天下无敌!”
“玄恒真君,我们虽只是炼气期弟子,但实在仰慕真君,遂斗胆挤进来,还望真君勿怪。”
“玄恒真君,我等恭迎真君上座!”
玄天宗的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被挤散,分布于整个大殿各处,如今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其他各派的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本对这场元婴论道持一般态度,元婴修士嘛,他们自己门派内又不是没有。
然此刻,见玄天宗那些弟子们如此激动,不免好奇。
有人询问:“你宗玄恒真君为何如此得人心?他的修炼道义很是奥妙?”
旁边一玄天弟子狠狠点头,“世上只有一个玄恒真君,他是无与伦比,无可替代的。”
又一玄天弟子接上,“对!我宗玄恒真君,所讲修炼内容最是通俗易懂,听君一席话,胜过十年自我修炼。”
话传着传着就歪了,不过两个时辰,各派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拼了命的往宋元喜所在的道场挤去。
只因那一句广而流传的话:听得玄恒一场论道,受得对方一番指点,便胜却修炼百年!
“玄恒真君,越来越多的弟子涌入殿内,只怕是站不下了。”原本维持秩序的玄天宗金丹长老见情况不对,立即神识传音宋元喜。
宋元喜抬头,一眼望去,看到越来越多的弟子正在往自己这处道场赶来。
他其实蛮惊讶:我的论道居然如此受欢迎?
“玄泽道君那边,可有这般热闹?”宋元喜忽然问了句。
那金丹长老愣了下,当即摇头,“不曾,玄泽道君那处,殿内尚有空余。”
宋元喜若有所思,“也是,能够听得懂化神道君论道内容的,不是化神就是元婴,扒拉一遍笼统没多少人。”
金丹长老:玄泽道君那处,不仅有化神和元婴,还有许多金丹嘞,与先前那些化神道君论道的场
面相比,
……
?,
当真是心情复杂。
玄天宗所有元婴真君开坛论道,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出现这等情况!
宋元喜却是心大,此处站不下,那就换地方,“我觉先前举办大典的中心广场甚好,可容纳几十万人,就去那儿L。”
于是乎,宋元喜带着一众筑基和炼气,大部队浩浩荡荡进行转移。
乌云踏雪趴在宋元喜的肩头,瞧着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弟子们,看向它家主人时那崇拜的眼神,只觉与有荣焉!
“爹爹,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乌云踏雪在识海内叫道:“他们都喜欢爹爹,尊敬爹爹!”
宋元喜摸摸猫尾巴,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论道开始之前,宋元喜让广场上的一众弟子,按照筑基炼气分列东广场和西广场,之后二十人一个小组,快速分散组合。
而后,要求每组有一位手持水晶球,做持续性刻录工作,这项工作可以轮换,不限定何人。
准备工作就绪,宋元喜才缓缓说道:“你们当中,最高修为不过筑基中后期,最低修为也就炼气三四层,为了让你们都能听得懂我所说,我便分开论道,先从炼气开始,今日我便与你们说说,炼气修炼当中,如何以最小的进阶障碍,从炼气中层过渡到炼气后层,也就是跨过炼气五层和炼气九层这两道坎儿L……”
宋元喜所言,不仅有自己当年的修炼经验,更是结合整理了玄天宗其他师兄师姐们当年修炼的心得,这是早年就写出来的手札,如今温故而知新,讲起来丝毫不费劲儿L。
宋元喜作为元婴真君,一不摆谱,二无威压,甚至在论述道义时,直接就在各炼气弟子们中间穿行。
他在讲述中抛出两三个修炼问题,而后让小组进行正反两方讨论,以所学的修炼内容和自我修炼经验,进行辨析。
“道义,不是亘古不变的存在,所谓真理,也不是由先辈所写成为专属,我们修士代代相传,总有不断地创新和新的修炼见解。如此,在辨析中,越辨越明,心中的道才能更加坚定。”
“加持自己的道,不忘吸取他人道中精髓,如今百家争鸣,集百家道之所长,为己修炼克之,勤勉者,天道不负也……”
宋元喜在炼气弟子当中说完,便走向筑基弟子所在的东广场,相同的论道手法,再来一遍。
一开始,筑基弟子们十分不屑,这种无聊的把戏,这便是玄天宗元婴真君的道义实力?
然事实证明,真香!
不过三日,便有筑基弟子当场顿悟,修为从筑基前期进阶筑基中期。这有自己厚积薄发的原因,但进阶的契机,却是因为玄恒真君的论道之述。
此后十日,炼气和筑基两边接连不断有人进阶,更是有人当场从炼气大圆满进阶到筑基修为。
中心广场上的筑基雨,接二连三,下了好几场,同时又馈赠于在场的其他弟子们。
论道时间过去半个月,
玄天宗的大典论道,
该是收尾的时候。
然金丹长老却是来报,这事儿L恐怕一时半会儿L,结束不了。
“哦?玄泽道君那边还在继续?”
文渊真君也去听过几日,玄泽道君能够如此年轻就进阶化神,其道义论述确实有几分本事,若不是他公务烦恼,倒也愿意去聆听一番。
文渊真君不由笑道:“太行秘境虽已开启,但持续时间至少一个月,晚些日子也无不可。”
那些聆听道义的元婴金丹们,去往西北之地,自有快速法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金丹长老却是摇头,“玄泽道君的论道场所已结束,是玄恒真君那处,聆听道义的人数不减反增,整个中心广场几乎快被挤爆了。”
“中心广场?”
“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殿内站不下,只能移步广场开阔之地。”
“玄恒道义如此高深?”
“不好说。”金丹长老顿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文渊真君实在好奇,直接去往中心广场,准备一看究竟。
然见到的真实场面却是:整个广场被分为东西两侧,筑基炼气各占一半,十人一个小组,形态各异。有一起苦思冥想的,有互相谈天说地的,有争吵不休面红耳赤的,也有静默不言专注打坐的……
总之,五花八门,混乱的犹如菜市场!
而坐于中心高台位置的宋元喜,身边络绎不绝有弟子凑过去,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嘻嘻哈哈,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摸宋元喜怀里的乌云踏雪。
文渊真君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这就是你说的,论道激情高涨?”
金丹长老点头,“不错。”
“我看他是不务正业!”
“掌门,据我们真实统计,前来聆听玄恒真君论道的弟子,筑基当中,进阶人数五百二十四人,炼气当中,进阶人数八百三十八人。当中,从炼气大圆满进阶筑基的,一共三十二人……”
真实数据面前,文渊真君脸色不断变幻,待听完所有数据,直接陷入长久的沉默。
其内心直接懵逼,且很是怀疑:这是什么论道?这些弟子们,究竟如何进阶的?
没有人知道,这看似杂乱无章的论道场所,究竟有何特殊魅力。唯有真实体验过的弟子们,心中才能明白几分。
也就几分而已,他们亦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论道方式,很新颖,也很叛逆。
“众弟子们,半个月论道时间,此刻结束,大家收拾收拾,各回各派,若有缘,他日再行论道交流。”
宋元喜掐着时间,结束自己的论道。
各派弟子集体沉默,他们很想再聆听会儿L,可是作为客,却是不敢提出意见。
倒是本宗的弟子们,一个个嗷嗷直叫,就跟没喝够奶似的。
“玄恒真君,我尚有一处困惑未解,弟子想听真君再解说一二。”
“玄恒真君,有关炼丹方面,弟子有一处
不明……”
“玄恒真君,有关阵法学习……”
“玄恒真君……”
宋元喜从头到尾保持微笑,耐心表示自己时间不够,“我还得去往太行秘境,本宗的弟子们,你们若是得空,就将自己的修炼困惑一一写出,可找相关山峰的师兄师姐们讨论,也可去寻金丹长老们请教,总之,师者万千。”
“是!谨遵玄恒真君教诲!”广场上,一众弟子高声喊道。
人群渐渐散去,宋元喜终于脱困,这才走向文渊真君,“掌门,你怎有空过来?可是要出发了?”
文渊真君看向眼前人,直接问道:“你乃体修,如何教导他们法修的弟子?再者,你跟着繁简学习炼器,至于炼丹、符箓、阵法,你又何时懂得?”
宋元喜却笑:“法修、体修、剑修,所有修炼之法,其本质是一样的。他们不过基础阶段,解决炼气和筑基的修炼困惑,我倒还算游刃有余。至于丹符器阵,我确实不大懂,但是各峰的师兄师姐们十分热情,曾多次赠予我辅修之术的心得,我平日里也有翻阅钻研,深奥的确实不行,基础内容,略知一二。”
文渊真君又问:“你那是何种论道之法,怎么如此混乱?”
宋元喜:“这是小组讨论模式,又称头脑风暴,我提出主干修炼要素,抛出相关修炼问题,由弟子们自行讨论研究。不要小看这些弟子,他们思想各异,各有特色,互相碰撞,总能擦出火花。”
文渊真君:“你又如何确定,他们必定能够有所感悟?”
宋元喜却是笑开,“掌门,这话我可不敢说,即便是跟着师父学习,亦是不能保证必定学有所成。你瞧瞧我,再看看为我操碎心的师父,便知个人修炼的艰辛。”
“我不过是让他们的思想从束缚中挣脱,寻找另一种修炼的可能,修炼不该是一家所长,更应该是百家争放。各派聚集的论道,其最重要的根本,不该是听我论道阐述,而是进行各派之间的亲密无间的交流。每一派的弟子都有修炼专长,也有修炼短板,互相学习,学他人所长,补自己所短……”
“若不是各派皆有顾忌,此次论道,应该更畅所欲言才是。”
宋元喜坚信,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万人行,必有一万师。一万师共同前行,必有三千大师……
如此一一碰撞,火花四溅!
文渊真君若有所思,拍拍对方的肩膀,“辛苦玄恒真君,且稍作休息,等待出发吧。”
宋元喜已有自己的洞府,然距离繁简真君的洞府有些距离,他更习惯搭在师父洞府旁边的小院子。
至少,小院里的一应事物并没有搬离,平日里小憩也在此处。
宋元喜在自己院子里调息片刻,紧接着去往师父洞府,准备临行道别。
却不想,见到的只有师祖。
宋元喜一脸懵逼,“师祖,我师父呢?”
无极道君:“你师父今早就已出宗。”
宋元喜:“……”满腔离别不舍情绪,
顿时憋成内伤。
无极道君瞧着徒孙郁闷的表情,
只觉好笑,
“你对繁简如此不舍,繁简对你却不是如此。我瞧着啊,他离去时的背影,可谓潇洒。”
“师祖……”
“罢了,说笑而已。这是我与你师父一同准备的东西,你带在身上,进入太行秘境后,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宋元喜接过两个储物袋,本以为里头是些修炼资源,再不济也可能是一些防备之物。
不想,只有两道符箓,并一块陨铁。
无极道君:”两道符箓,是你师父为你准备,乃是他最新研制的阵符,内有说明,具体用处,你到时候自行查看。至于陨铁,是我为你的本命器物准备的,若再太行秘境内遇上其他好材料,便一并熔炼,为其添砖加瓦。”
宋元喜收下,放入自己的储物镯,抬头却笑道:“师祖这般放心我?其他一概没有呢。”
无极道君也笑,“你已元婴,若我们还要管束诸多,岂不害你?玄恒,你的道,自该由你自己一步步走出脚印。”
翌日正午,各派修士整装待发,所有去往太行秘境的修士,登上玄天宗的莲云舟,一齐飞往西北之地。
宋元喜再一次坐上莲云舟,心中感慨万千。
他甚至想起第一次时,自己被稽五邑吓了一跳的事情,此时回头再看,故人却是不在。
“元喜,待在栏杆处做什么,随我一道进去,我们哥俩儿L好好说说话。”
贺满不知何时窜出来,一把拉住宋元喜,将人带回休息室。
门一关,贺满立即掏出自己的宝贝,也就是他的本命锤。
“瞧瞧,我蕴养了几百年,如今可算有点成就了。”
贺满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本命锤,尤其是手柄处的那个凹槽,更是直接怼到宋元喜跟前,“元喜,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宋元喜一脸疑惑,一个炼器锤,不就是多一个喂丹药的凹槽口子,有何奇迹能发生?
然下一秒,奇迹真的发生了!
只见贺满手中那个炼器锤,其凹槽口子一张一合,竟是口吐人言,“玄恒真君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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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抬头看向对方,“贺师兄,你的本命锤,已经生出器灵?”
贺满摇头,“倒没有这份气运。”
“那这是?”
“此事受桃桃启发,就是江师妹那株契约妖植,其桃核有生智之效,江师妹与朴缘真君对改良丹方十分感兴趣,不知怎得研究出一种新丹药,我是不怕的,遂拿来喂养本命锤……”
贺满习惯性做江兰宜的小白鼠,以前是以身试险,如今是以本命锤试验,总之来者不拒。
“可惜,此次太行秘境,朴缘真君不曾一起。”
因无极道君和繁简真君当年事,玄天宗修士去往太行秘境的人数并不多,至少比前几次的数量要下降不少。
宋元喜大多数认得,其中关系比较要好的,就是贺满、江兰宜和李文柏。
“原安不去确实可惜,但他跟着我爹研习丹方,更能受益。”
宋元喜注意力又转回眼前这个本命锤,实在好奇得紧,“贺师兄,此丹药能够坚持多久?除吐人言,可是生智?”
“无法生智,所谓吐人言,也不过是符箓的加持作用。”贺满虽是惋惜,却依旧充满希望,“江师妹如今已是五级炼丹师,假以时日,待其达到七级炼丹师,说不准我就有希望了。”
“贺师兄不想靠自己,助其本命锤生出器灵?”
“宋师弟莫说傻话,我这点资质,何敢生出妄想。还是靠江师妹来得靠谱!”
“……”这话听着就不太靠谱。
因贺满这一打岔,宋元喜之后的路途,基本上都在江兰宜的休息室,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聊丹药相关的话题。
这是江兰宜兴趣所在,基本上只要开了头,就能滔滔不绝。尤其说到改良丹方,更是眼睛都在发亮。
“如此说来,我爹也在研究改良丹方,且有一定成就?”这是宋元喜不曾想到的,“本以为我爹是十分传统的炼丹师,不想对这些兴趣亦是浓厚。”
江兰宜却是严肃,“师父于追求丹道一事上,从不轻易否定,无论是传统炼丹术,又或新研究的改良丹方,他都有自己深刻的见解。我和朴缘真君能够在改良丹方上有进展,全靠师父启发指导。”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师姐勿怪。”宋元喜难得见对方表情如此认真。
江兰宜这才缓和语气,“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视为亲父,容不得任何人在炼丹一事上误会他,宋师弟见谅。”
即便知道对方是自己师父的亲子,但她依旧忍不住,没有人可以误会甚至污蔑她的师父。
宋元喜不禁恍惚,想起几百年前的江兰宜,那时候的她作为记名弟子,从外门调入赤霞峰,忐忑紧张,做事说话十分束缚。
如今几百年过去,江师姐早已蜕变,成为元婴真君。
“江师姐,我们许久未见,你变化很大。”
宋元喜对江兰宜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以前,然眼前的江兰宜说话做
事已经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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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兰宜的管理能力,是得到过峰主松泉真君的赞赏的!
江兰宜愣住少许,却是说道:“人会成长,总会变化,然无论我们如何变,彼此间的感情却是不变。”
宋元喜亦是点头,“不错,我们师姐弟之间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
莲云舟上修士最低乃是金丹修为,所能承受的风暴流速极强,是以全程飞行速度极快,不过半个月,就已到达西北之地。
这日,莲云舟于一处空旷之地着陆,舟上所有修士陆陆续续下去。
负责驾驶莲云舟的是玄天宗一位元婴真君,他并不准备去往太行秘境,是以直接站在舟上告辞。
“祝各位一路顺风,进有所得,平安归来。”
话毕,直接驾起莲云舟,返回宗门。
宋元喜与贺满等人一道,去往附近的城池稍作休憩,做补给的同时,顺便打听相关消息。
他们一同住进城内一家客栈,贺满等不及,与其他各派修士一起,出去打探情况。
宋元喜与江兰宜李文柏等人道别,亦是准备去外头摸索一圈儿,然刚走出去,就与一人迎面撞上。
他是元婴修为,对方乃是金丹,双方皆是气息敏锐,却如同凡人一般“不长眼”撞上,这就让人觉出意思了。
宋元喜不说话,静等对方行动,倒是想看看眼前这金丹修士,有何目的。
对方却是激动得很,直接脱口而出,“晚辈何所道,见过前辈。”
“何所道?”宋元喜蹙眉,这名字似乎有些印象。
何所道立即提醒,“琅琊山,瞭望村,黄桃大仙。”
宋元喜顿时恍然,“原来是你,我记得当初遇见你,不过炼气六层。如今……不错,已进阶金丹。”
何所道后退两步,直接朝着对方行大礼,“多谢前辈当年资助,若没有那份修炼资源,便没有今日的我。”
“修炼资源?你是说我临走时给你的那个储物袋?”
“正是,前辈慷慨大方,给予修炼资源丰厚,我靠着那些资源,勉强进阶筑基,此后才有机会入秘境,寻得机缘……”
宋元喜站在原地没说话,识海内却是与乌云踏雪疯狂沟通。
“我早年的修炼资源,不都被你吃了吗?”
“爹爹冤枉,我早就说过,那部分丹药没吃,你偏不信。如今正好,证明我清白的人出现了!”
乌云踏雪心中那个爽啊,虽说与自家爹爹不分你我,被小小冤枉下也没事儿,但是幼年期的它,那会儿当真是委屈。
宋元喜顿了下,不确定问:“那部分修炼资源,有多少?”
乌云踏雪计算一番,将自己光明正大吃和偷吃的刨除,最后报出一个大概的数量。
“……”这可真是便宜何所道了。
再看眼前人,
宋元喜只觉自己是大冤种,
但同时又感慨,对方气运不错。不是谁都能走狗屎运的,这就是属于他何所道的机缘。
既如此,也算承了他的因?
得知何所道也打算进入太行秘境,且已经在此摸索几个月,宋元喜干脆摆烂,带着人去酒楼喝酒。
顺带的,让对方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何所道受宠若惊,“能够帮得上前辈的忙,晚辈深感荣幸,这是我在城内搜集到的有关秘境的所有消息,当中真假已做分析,可供前辈参考。”
何所道递上一本手札,又口述说起相关的一些事情,大多数是城内各方的行动风向。
“前辈乃宗门出身,想来倚靠充足,但我听闻太行秘境邪乎得很,前辈还需多加小心。”
宋元喜收了手札,喝完酒水,这才起身,“多谢提醒,此话同样送你,散修单独行动,更需注意风险。且听一句劝,活着比机缘重要得多。人若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何所道不以为意,他此次决定进太行秘境,就是冲着机缘去的。
但对于眼前人,他依旧尊重,“是,晚辈谨遵教诲。”
宋元喜拿了消息回客栈,与贺满等人一番比对,确定并无大差错,此后便是安静度日。
又一个月过去,太行秘境入口彻底开启,于城内扎堆的修士们,一齐飞向秘境处,争先恐后进入。
太行秘境不同于其他秘境,秘境开启关闭时间自由,不是人为可控。是以,一旦秘境本身入口关闭,便是化神前来,也无能为力。
“宋师弟,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入?”贺满与之一道,见人站在秘境入口发呆,不由提醒。
宋元喜却是摆手,冲着微微一笑,“贺师兄先行一步,入秘境后自会分离,届时再聚就是。”
贺满虽心有疑惑,却也不多问,只叮嘱莫错过时间,便与宗门其他修士一道进入。
其他各派的修士基本上已经进去,便是散修也进去大部分,而宋元喜依旧站在秘境入口处,不说话,也不行动。
时间一日日流逝,秘境入口越发狭窄,目测再过一日,便会彻底关闭。
宋元喜看向空荡荡的山峰,忽然说道:“老祖宗,你还要等到何时,不准备进入秘境吗?”
话音未落,一道清风拂过,宋家老祖已然站在宋元喜跟前。
“你如何知晓是我?”
宋家老祖宋葵,道号珈茵,如今化神前期修为,然这份修为却不是他的巅峰。
堂堂化神修士,却被一元婴看破踪迹,若不是对方是宋家小辈,宋葵当场就能把人送走!
宋元喜却是神识传音,“老祖宗仁厚,当年允我进入秘地休养,而后又允我入绝地修炼,闯关时侥幸获得云团花纹……我一直不知其作用,之后丹田碎裂更是无从知晓,然当我进阶元婴,我才终于明白!”
“你明白什么?”
“明白老祖宗用心良苦,为宋家后辈创造如
此条件,元喜受益良多,此次太行秘境之行,若侥幸存活,必定回主家一趟,为两处秘境添砖加瓦。”
那道特殊云团花纹,是机缘亦非机缘,乃是能够自由进出秘地与绝地的钥匙。
宋元喜参透之后,这才恍然,秘地和绝地竟是相连通的,且彼此生生不息,机制奥妙。
宋葵心中诧异,从未想过宋元喜这跳水小子,竟然从一炉废丹水中,获得这样的机缘。
“绝地开启千年,从未有人获得此殊荣,你是第一个。”便是当年的宋元若,亦是没这个本事。
宋元喜不由憨憨挠头,“傻人有傻福,倒是让老祖宗见笑了。”
“秘境入口即将关闭,闲话少说,速速进入。”
“老祖宗可要入内?”
“自当是。”
“那便老祖宗先行,元喜随后。”
眼前白光闪过,再看四周环境,宋元喜直接傻眼:“我怎么还在原地?不,不对,灵气浓郁度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景象,依旧是他在秘境外所处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差,但周遭的灵气浓郁度,比之沧澜界本身高出数倍。
甫一入内,便受到这样的视觉冲击,宋元喜对太行秘境不禁充满期待。
他拿出从何所道那里获得的秘境地图,比照着查看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然环境太过特殊,根本无从入手,最后只能确定,自己并非在秘境中心区域。
宋元喜拿出传音符,给贺满和江兰宜发了讯息,然传音符燃烧之后,却是灰烬散去,青烟袅袅。
“此秘境果然怪异,竟是无法直接使用传音符。既如此,便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
无法组队,宋元喜便按照老规矩,拿出水晶球做刻录,沿着其中一条路线,一直往前。
走了几日,识海中的乌云踏雪忽然探出半个脑袋,鼻子轻轻地嗅着,表情迷糊得很。
宋元喜心中警惕,停下脚步问:“小花,可是察觉到异样?”
乌云踏雪“喵喵”叫着,声音黏黏糊糊的,“爹爹,我好像闻到同类的味道。”
同类?小花是大风,它的同类岂不是!
“你确定?”宋元喜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了。
乌云踏雪索性整只跳出来,趴在宋元喜的肩膀上,“爹爹,不好说,气味太淡,时有时无。”
宋元喜不知所谓同类,对自己崽子有何影响,遂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爹爹?”
“你凭本能去判断,寻或不寻?”
乌云踏雪一番感受,终于点头,“往东南方向。”
一人一猫继续上路,为了配合乌云踏雪的嗅觉,宋元喜全程脚步放缓,如此倒是多了许多空余时间,除了刻录水晶球,还能在识海内画个地图。
“爹爹,我好像闻到更浓的气味了。”乌云踏雪忽然激动起来。
宋元喜亦是激动,不容易啊,真是太不容易了,他们走走停停已经几个月了。
本以为希望渺茫,
却不想柳暗花明。
“怎样?可能辨别出是你哪位同类?”
凤之雏啊,
除却大风,还有八种。分别是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和雷鸟。
宋元喜心里美滋滋,无论是哪一种大妖,只要对方不那么暴躁,彼此认了亲,也就是一方助力了。
若是再幸运些,说不准能带了大风的兄弟姐妹,一道离开太行秘境。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乌云踏雪直接道出,“爹爹,我体内第三种妖力觉醒了,是它的同类,一定是它的同类!”
乌云踏雪分外激动,体内这股陌生的妖力被它压制几百年,如今竟是蠢蠢欲动,说不定借着这次机会,它能彻底消融体内的大妖妖力。
宋元喜:“……不是凤之雏啊~”
乌云踏雪一脸惊呆,“爹爹,你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沧澜界有我一只凤之雏,已经很难能可贵了,爹爹不知道凤凰一族已经消失一万年了么!”
不知想到什么,乌云踏雪顿时气极,“爹爹,你是不是想要再养别的崽子?”
“我不……”
“我就知道,你嫌我是凶兽,不如我的兄姐们来的吉祥,早知你嫌弃,当初就不该孵化我。”
乌云踏雪原本假哭,哭着哭着当真落泪,这可吓坏了宋元喜,赶紧抱着自家崽子轻声哄。
“小花儿,你怎会这样想,除你之外,我哪里还能喜欢别的崽子?”
“我对你一直是全心全意的,除了小火和白团,谁又能在我识海内胡作非为?”
“便是它们两只,也越不过你,还不是以你为首!”
乌云踏雪自然明白,但不知为何,进入太行秘境后,自己的情感波动十分强烈,时不时就会情绪紧绷,逼近临界点时就会出现崩溃的情况。
“爹爹,我是不是得抑郁症了?就是你说的那个毛病。”乌云踏雪突发奇想。
宋元喜直接懵逼,一只妖兽,还能得抑郁症?
“崽,你别吓我,在这修真界,我可寻不到治疗抑郁症的丹药。”话说那玩意儿的病症,在修真界当真有丹药吗?
啊不是,修真界有这种毛病吗?
聊天内容直接歪掉,从情感问题变成病症讨论,乌云踏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恢复正常。
又一日,宋元喜抵达一处山谷,乌云踏雪终于确定,所谓同类的味道,就是从这处山谷内散发出来的。
“爹爹,我敢确定,里头一定有大妖的同类。我体内的妖力还有残余,却无论如何无法消融,必须借此机会彻底干掉,否则会有后患。”
作为妖兽,躲避危险是其本能,乌云踏雪强烈预感到,它必须在此完成剿灭的壮举。
“今日,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宋师弟,许久未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安静。
宋元喜和乌云踏雪双双扭头,就见一人从山谷的背面绕道
走过来,远远地便能看清楚,是凌无霜。
宋元喜对凌无霜的印象已经很淡了,毕竟几百年未见,曾将年少时的那些共同经历,在漫长岁月中,只占据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
“凌师姐。”
宋元喜上前问好,“你怎会在此出现?我们这倒是巧了。”
“不巧,我是为了这处山谷而来。”
见宋元喜迟疑,凌无霜直言:“太行秘境内部环境构造奇特,有多处险峻山谷,谷内机缘丰厚,我按照师父指点,寻到这处山谷,准备探其究竟。”
宋元喜眼睛一亮,“凌师姐知晓山谷内的情况,谷内是何宝贝?”
凌无霜摇头,“不知,师父只点明位置,具体情况,需得我自行摸索。宋师弟是?”
宋元喜还是很相信对方的品性的,且自己有大风,对方有鲲鹏,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于是乎,将乌云踏雪感受到的同类妖力一事如实告知。
凌无霜听完眉头皱起,宋元喜见状不妙,立即解释:“凌师姐,我进山谷只为解决小花的情况,并无与你争抢宝贝的意思。”
“不,宋师弟误会,我的鲲鹏亦是有此感觉。”
“什么?!”
双方一番深入沟通,这才知晓,大风和鲲鹏都有相同的感受,且对山谷内的所谓同类妖力,其内心蠢蠢欲动。
宋元喜:“大风和鲲鹏属不同妖兽物种,如何能够感知相同?此事只怕不妙,可能是陷阱。”
凌无霜:“我也这般认为。”
两人大眼瞪小眼,而后陷入沉默。
在两人交流时,一直处于安静中的乌云踏雪和鲲鱼,亦是在做沟通。
两只上古就有仇,记忆传承影响,一见面就得互掐。然这一次,难得和平友好。
乌云踏雪:“大鱼头,你也感受到那股同类妖力了?”
鲲鱼:“猫头,确实如此,只是我很好奇,鱼和猫是不同物种,你如何也能感受得到?”
乌云踏雪:“此事肯定是你感知错误,我是因体内妖力觉醒,如此才能切身感受得到,你怕是不知,我体内封印着一股强大的妖力……”
鲲鱼:“这难道不是你凤凰血脉式微造成的么,你缘何如此骄傲,你不应该感到惭愧?”
乌云踏雪:“……”
两只并未言语,而是用妖兽特有的神识传递进行沟通。
是以,乌云踏雪嘴不利索,说不过气的“喵喵”大叫,宋元喜却不知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还以为是其体内妖力作祟,立刻用清心咒为其抚顺心境,“小花不怕,爹爹在这儿呢。”
凌无霜一直关注自己的契约兽,自然看到鲲鱼那微妙的眼神,瞧着对面大风被气得抓狂,心中实在好奇。
于是神识传音,问道:“你与大风说了什么?”
鲲鱼在凌无霜身边腾空悬浮,游来游去,“我没说什么,它自己心眼儿小。”
它能说什么,这不都是事实么,鲲鹏当年和凤凰同样显耀,如今万年过去,鲲鹏依旧是鲲鹏,然凤之雏却是凋零的稀碎。
乌云踏雪被安抚,心情平静下来,此时脑子终于灵光,直接冲着眼前的鲲鱼大喊。
“大鱼头,你才最烂,我已经进入成年期,马上就能蜕变!而你,几百年前是条鱼,几百年后还是条鱼,唉!你不行~”
鲲鹏成长,先从鲲鹏卵开始孵化,而后化为鲲鱼,因其只有两个属性形态,是以想要从鲲鱼进化成鹏鸟,需要漫长的过程。这个时间很长,可能几千年,也可能几万年。
鲲鹏之所以稀少,便是因为进化的坎坷,殊不知有多少鲲鹏,至死都停留在鲲鱼形态,无法化为鹏鸟!
乌云踏雪这番话,直接戳中鲲鱼致命处,原本悠哉悠哉游荡的大鱼,立即展露尖锐锋利的尖牙。
“猫头,你想死!”鲲鱼全身蓄力,咬牙切齿。
乌云踏雪完全不惧,梗着脖子“喵喵”直叫,“来呀来呀!我可是大风,凶兽!会怕你一条鱼?喵呜~喵呜喵呜~~”!
第138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宋元喜和凌无霜完全拉不住,
两只撕扯扭打在一起。
不用任何妖力,
单纯的就是物理输出,以造成对方直接伤害为目的,不死不休……
宋元喜看了会儿,认为劝架的代价比较大,搞不好容易被误伤,果断退到一旁。才刚远离“战场”,凌无霜就紧跟其后。
宋元喜以为,对方会将两只拉开,就目前形势来看,乌云踏雪占上风。
“凌师姐,你不劝劝?鲲鱼看着有些招架不住。”
到底是进入成年期的大风,即便只是猫妖精神幻体,实力依旧强大。尤其是对方的猫爪,观其力道,能够直接抓裂金丹修士。
凌无霜只是抱着自己的剑,有看没看关注现场,“劝什么,打赢了自然好,打输了,那便吸取教训,回头再战便是。”
“!”宋元喜惊呆一脸。
凌无霜笑笑,“宋师弟,它们乃是死对头,传承记忆不可改变,只要你我还在沧澜界,总免不了多次碰面,此等场面,以后多得是。”
物理伤害嘛,打着打着就习惯了,大不了回头多准备些疗伤丹药。
宋元喜不由竖起大拇指,“凌师姐大气。”
凌无霜却是点头,“彼此彼此,宋师弟退后的动作,相当利索。”
被人当场戳穿,宋元喜不免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在两只打的天昏地暗时,两人也商量出进山谷的办法。
“爹爹,我打赢了,我教训了那条鱼!”乌云踏雪忽然跳起,欢喜叫嚷。
宋元喜扭头看,只见鲲鱼伤痕累累,硕大的身躯趴在地上,尾巴还在疯狂甩动,叫着不服。
宋元喜只觉自家崽子太过高调,打赢便打赢了,还在鱼尾巴上踩来踩去,如此拉仇恨值。他可没忘记凌无霜所说,这两只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小花,过来。”宋元喜赶紧招呼崽子。
乌云踏雪飞回宋元喜身上,凌无霜正好走到鲲鱼身旁。她蹲下检查自己契约兽的受伤程度,发觉全部都是皮外伤,悬着的心直接放下。
“鱼儿,不过一些外伤,你便起不来了?”
作为鲲鱼,除却在海中畅游,只愿漂浮于空中,落地对它而言,是一种耻辱。
“不过被大风打了几巴掌,你便垂头丧气?”
凌无霜话音刚落,地上的鲲鱼“嗷”一声大哭,“哪里是几巴掌,分明是好几百巴掌,瞧瞧,瞧瞧,鱼头鱼身,全部都是猫爪子挠的!”
宋元喜惊讶极了,扭头就问:“崽子,你猫爪子挠鱼这么厉害?你尽欺负那条鱼了?”
乌云踏雪略显心虚,“就……小小挠了下,爹爹,我真不知鲲鹏处于鲲鱼形态,如此脆弱。瞧着牙尖嘴利的,以为很厉害呢!”
结果,就是只纸老虎。
“早知它那么弱,我就下手轻些,可是爹爹,它嘴巴臭啊,臭嘴鱼,活该!”
乌云踏雪虽心虚,却
是不改,主打就是一个“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猖狂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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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亦是让乌云踏雪幻化成迷你一只,搁在手中,如同小小的毛茸茸。
“凌师姐,山谷内情况不明,我们先行开路,由大风和鲲鹏指路,你东我西,两头包夹。”
“如此甚好,宋师弟注意安全。”
“凌师姐亦是。”
两人进入山谷,依照原定计划分开行动,宋元喜依据乌云踏雪对气息的感应程度,在山谷内缓缓摸索。
他如今元婴修为,只稍稍露出气息,低阶妖兽便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是以一路走来,并无太多需要战斗的情况。
可越是如此,宋元喜对山谷的预估形势越不看好。除了自己本身的修为压制,山谷内低阶妖兽稀少,此外还有一种可能。
“若是谷内有大妖生活,低阶妖兽亦是几乎不存的情况。”宋元喜摸着手中毛茸茸,问道:“小花,大妖气味有无变化?”
掌中的毛茸茸并未回答,宋元喜低头一看,乌云踏雪已经昏昏欲睡。
“崽子,你这是何种情况?”刚刚打架时,可是英勇得很呐!
乌云踏雪迷糊睁眼,声音软乎乎,“爹爹,我意识好累,想睡觉。”
“!”
宋元喜立即察觉到不妥,当即通过契印,以神魂之力助之。同时辅以清心咒,于识海内大喊一声:“大风,醒来!”
乌云踏雪猛然一颤,于宋元喜掌中接连跳跃,似乎刚从噩梦中惊醒,“喵喵喵”不停地叫。
宋元喜不做打扰,让其自顾清醒。
乌云踏雪“发作”许久,意识终于恢复清明,想到自己差点着了道,顿时气极,“是什么乌龟鸟鱼王八羔子蛋,竟敢给你猫爷下黑手!”
宋元喜拎起毛茸茸在半空中荡,“小花,别说脏话,你要知道,猫妖一贯是得体优雅的。”
乌云踏雪“喵喵”叫着,收起自己的尖牙,水雾朦胧的眼睛看向前方,“爹爹,有妖兽作祟,让我们用爱与和平去感化它吧!”
宋元喜笑岔,点头说好,捧着毛茸茸继续往前。
进入山谷腹地,道路变得崎岖,再一次绕回原路时,宋元喜知道,此处应当有阵法。
“元若的《阵法大全》又能派上用场,且让我瞧瞧,是什么高阶阵法。”
宋元喜拿着手札翻阅比对,好一番琢磨,最后惊叹不已,“竟是自然形成的幻阵?”
修真界环境特殊,各种灵药和灵植的作用之下,若天时地利,则会形成天然阵法,其中又以自然幻阵最为普遍。
然自然幻阵形成机制不同,所对应的阵法等级亦是不同,宋元喜研究此处地形和基本阵法构造,从手札中找到一个极其类似的。
“三线阵,以三株天生地长的灵植作为阵眼,每两株灵植间存有一生门,每株灵植附近又必有死门……狡兔三窟,这三线阵倒
是妖兽躲藏的好去处。”
“?”
宋元喜将三线阵相关内容记下,而后带着乌云踏雪开始尝试,大错没有,小错不断,但没有碰到灵植附近的死门,一切无伤大雅。
摸索的第七日,宋元喜找到其中一株灵植,正准备绕过时,脚步又退了回来。
“爹爹,你做什么?”乌云踏雪看不懂,“这灵植有何特殊?”
宋元喜摇头,“倒是未能瞧出特别之处,不过小花,我若是将作为阵眼的灵植连根拔除,你说情况会如何变化?”
“阵眼没了,阵法不就废了?如此爹爹会受伤吗?”
“三线阵有三处阵眼呢,拔除一个,应该无甚要紧?”
宋元喜这般想,也就这么做了。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处阵眼位置,凌无霜亦是将作为阵眼的灵植拔除。
三方阵眼,少了两处,三线阵法瞬间发生倾斜,死门重叠闭合,生门挤压扭曲,阵内灵气出现狂暴躁动。
宋元喜只觉眼前灵气漩涡快速形成,并不断汲取外界的灵气,其漩涡体正在不断变大。
目测来看,此灵气漩涡的中心力量,应该相当于元婴后期修士的最强一击。
作为法修,自是躲闪不及,然体修的宋元喜,却觉得机会来了!
“我正愁着如何炼血才能事半功倍,灵气漩涡流,若是利用得当,将体内水分再次抽干,岂不是立即就能展开修炼?”
“崽子,在一旁待着,为你爹护法。”
宋元喜运转功法,开启《阴阳诀》第三层修炼内容,义无反顾走进灵气漩涡流……
凌无霜于扭曲的生门中穿梭,好不容易找到阵法安然处,却见一只毛茸茸蹲在那儿。
“是可恶的猫头!”鲲鱼直接说道。
凌无霜走过去,将地上小小一团捏起,又看了眼四周,问道:“宋元喜呢?”
乌云踏雪瞪了眼鲲鱼,算作打招呼,而后才看向凌无霜,“爹爹在漩涡流里,我在给爹爹护法。”
“宋师弟进入漩涡流?”
“爹爹在修炼。”
凌无霜知道宋元喜是体修,但是其诡异的修炼思维,实在难以理解。
如今生门只剩下一个,也不急着去找那妖兽,凌无霜干脆陪着乌云踏雪一起,静等宋元喜结束。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元喜所在的漩涡流体积越来越大,灵气愈加澎湃,凌无霜怕发生意外,带着两只往后撤。
而另一处洞穴中,眼看着周遭灵气越来越稀薄,几乎要从灵气液化变成灵气干涸,身处其中的妖兽再也忍不住。
“是谁!胆
敢偷我的灵气!”
“?”
的粗喘声。
当灵气彻底干涸时,妖兽直接狂躁,从黑暗中冲出,追随灵气消散的方向而去。
宋元喜从未感受过如此顺畅的修炼模式,再睁眼,竟是发觉自己□□炼血已经达到大圆满境。而周遭的液化灵气,还在不断冲击着自身的经脉,以期不断进入。
“砰——”一声巨响。
宋元喜堪堪避过,干瘦的身体浮于半空,刚刚打出去的右手,此时被震得发麻。
作为元婴体修,已经很难有妖兽能够让他的身体感觉到疼痛。
眼前这黑咕隆咚的毛球,究竟是何方大妖,自己不过抬手抵挡,半个手掌差点震裂。
宋元喜低头看,掌心已经出现骨裂,因自身修复能力不错,断裂处正在逐渐愈合。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此作祟。”
宋元喜从漩涡流中撤出,看到凌无霜,当即飞至对方身旁,同时说道:“凌师姐,山谷内的大妖恐怕出现了。”
话音刚落,漩涡流在两人眼前上演一秒消失术,黑色毛球将周遭的液化灵气全数吸入,而后一步一挪,走至两个人类修士跟前。
“你们,哪里来的秃毛崽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是谁偷了我的液化灵气,站出来受死。”
宋元喜以防守的姿态站立,关注对面的同时,神识传音,“凌师姐,你可知这是何种妖兽?我实在瞧不出。”
凌无霜也是纳闷,“沧澜界所有妖兽物种我都熟记于心,从未听过见过,此种妖兽。”
既是不知名妖兽,那么对方的攻击招式、本身薄弱点等,均是一无所知。面对一个未知妖兽,怎么打?
硬刚的话……
宋元喜再次看自己的右手手掌,果断放弃这个不理智的行为,“凌师姐,此妖兽本体力量十分强大,我若对上,四六分。”
“你六?”
“不,它六。”
凌无霜沉默,“没想到宋师弟如此坦诚。”
宋元喜苦笑道:“我们两人,有一个吃亏过就罢了,怎能让凌师姐没有心理准备。”
黑色毛球可不等两人掰扯清楚,直接一个俯冲过去,用本体妖力对抗眼前两只秃毛崽。
在它眼中,这就是妖兽的一种,且是最没有力量的那种,因为它们没有毛!
宋元喜配合凌无霜,两人前后夹击,以躲闪进攻的方式进行对抗,人类终究是人类,会用脑子,会使诈。
黑色毛球明明妖力占据上风,却始终处于被动挨打情况,长时间作战,直接气急败坏。
“你们两只秃毛崽,是哪个妖兽的崽子,速速报上名来,否则我日后定会端了你们的老窝!”黑色毛球直接言语警告。
两人听得这话,脸色变得古怪。
“凌师姐,这妖兽莫不是认为,我们也是妖
兽?”
“应当如此。”
“可是为什么?我们全身上下,有哪点像妖兽?”
一旁的乌云踏雪忽然插嘴,“爹爹,你们没有毛,你们是秃毛崽!”
鲲鱼亦是理解黑色毛球,“作为妖兽,没有毛,便是幼年期的崽子。”
饶是它一条鱼,全身亦是覆盖鳞片的,这便是海妖的象征。
宋元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当成一只妖兽崽子。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成年期的大妖,对两只“妖兽崽子”这般粗鲁?
“它这是想弄死我们。”宋元喜还没意识到,自己之前修炼,究竟吸收了多少液化灵气。
凌无霜已经察觉问题,然对于本就想剿灭的妖兽,此类问题并不会考虑。
“爹爹别怕,我和大鱼头帮你们。”
乌云踏雪和鲲鱼一番合计,立即加入战斗。
两人两兽,对上黑色毛球,战斗很快一边倒。黑色毛球被激怒,原本缩成一团的球体缓缓展开,露出藏在里面的身体。
宋元喜这才看清楚,这究竟是一只什么妖兽。
“是雕,黑羽六尾雕。”
“成年期可至化神修为的大妖。”
宋元喜和凌无霜同时开口。话一出口,两人互看一眼,立即采取相应作战方式。
……
一番纠缠,双方战斗三天三夜,彼此都是灵力耗尽。
宋元喜撑着双腿,微微弯曲身体,大口大口喘息,进元婴后,他从未感觉灵力匮乏,这次当真活久见。
他拿出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服下,准备将药瓶收回时,视线忽然瞥见对面妖兽的眼神,那是十分渴望的目光。
“你想要丹药?”宋元喜拿起药瓶晃了晃。
对面黑羽雕煽动翅膀,喙一张一合,“你们不是秃毛崽,你们是什么东西?你手中又是何物,为何有如此香的味道?”
宋元喜:“……我们是人修!另外,这是人修才会炼制的丹药,可迅速补充恢复灵力。”
“人修?”黑羽雕表情茫然,直接呆愣住。
“宋师弟,这只黑羽雕,似乎不知人修,难道是太行秘境土生土长的妖兽,且从未离开过山谷?”
凌无霜这般猜测,并不是没有依据。根据她师父所言,太行秘境里奇特结构的山谷无数,虽每次都有大量修士涌入,但依旧有许多山谷,人修从未涉足。
曾经有修士在秘境的山谷内获得天阶功法,也有修士在山谷内契约大妖,更有修士在山谷里寻得天材地宝,直接进阶……
正因机缘丰厚,活着出去的修士现身说法,如此泼天富贵,便是太行秘境即便危险重重,依旧让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殊不知,在太行秘境内死去的修士,更是多如牛毛。
这是机缘之地,更是埋骨之塚!
如今,眼前这只黑羽雕,便是在太行秘境中,从未接触过人修的存在。
凌无霜依据先前的战斗,
判断对方并未进入成年期,
修为顶多就是元婴。然元婴妖兽的战斗力,
却比人修强悍数倍。
这在其他秘境中,从未发生过。
“凌师姐,既是土著妖兽,不如攻心为上?”对方一口一个“秃毛崽”,宋元喜不由计上心来。
凌无霜后退一步,做出请的姿势,“宋师弟大才,成败与否就拜托你了。”
宋元喜顿觉自己肩负重任,气势更是激昂,从储物镯里拿出好几瓶疗伤丹药,一步一步走向黑羽雕。
两方经过长久的猜疑和沟通,终于达成暂时信任,黑羽雕收下人修的礼物,五瓶丹药,一共十五颗,全数吞下。
身体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痊愈,且体内的妖力快速得到补充,黑羽雕再次回到巅峰时候。
“人修,你不怕我反悔?”黑羽雕碧绿的眼睛注视前方,眼神中依旧带着嫌弃,“你们人修当真是丑,这世上竟有无毛物种。”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且快速跳过此话题,婉转问起对方是否是三线阵的主人。
黑羽雕哼哼,语气再次变坏,“便是你这个秃毛人修,将我的液化灵气通通吸走,可恶,我早晚弄死你。”
“你是指先前的灵气漩涡?这我冤枉,灵气漩涡于我们人修而言,弊大于利,我只因功法特殊,如此才算得利。”
“人修,你们闯入山谷究竟作何?此乃般若境,不是你等可以随意进入之地。”
宋元喜眉头皱起,“般若境?此话差矣,我们进入的是太行秘境,这里是人修历练的秘境之一。”
“胡说八道,什么太行秘境,我从未听闻,狡猾的秃毛人修,休想骗我!”
激烈争吵,各持己见,宋元喜在争辩中意识到,对于太行秘境土著妖兽来说,他们的潜意识,似乎还停留在万年前。
“一万年前的沧澜界,确有般若境,只是在大战中被毁,十不存一。若黑羽雕所言当真,那太行秘境,便是般若境的残留演变发展而来。”凌无霜想起相关纪事,提醒说道。
黑羽雕直接点头,“没错,就是般若境。”
宋元喜就时光变迁一事,对黑羽雕进行反复解释,对方相信他的话,已经是三个月后。
此时,双方总算不再剑拔弩张,甚至还能一同坐下,偶尔一起撸个烤串儿。
当然,此番和谐,是建立在宋元喜和凌无霜源源不断提供丹药的基础上,对方称之为,弥补液化灵气的损失。
这一日,宋元喜一边准备烤肉一边与黑羽雕闲聊,打听山谷内是否有其他大妖的存在。
黑羽雕目光紧紧盯着宋元喜手中的烤肉,随意说道:“大妖?除了我,没有更大的妖。”
“雕兄说话算话?”宋元喜烤好第一批,在对方伸爪子前,又问了遍。
黑羽雕只觉烦躁,秃毛人修怎么总爱重复叨叨,这话说了多少遍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我是大妖,最大最大的那只妖!”黑羽雕一把抢过烤肉,大快朵颐。
宋元喜扭头,摸摸怀里的乌云踏雪,识海中问:“小花,可在对方身上感知到同源的妖力?”
“”
相同的试探在宋元喜和凌无霜两者间轮流,黑羽雕闲来无事,即便知晓人修烦得很,依旧陪着逗乐子。
半年时间眨眼过去,一无所获的两人决定离开山谷。
“许是先前查探出错,既然不是在这处山谷,也必定就在附近,我们再找便是。”
宋元喜“嗯”了声,收拾收拾,跟着凌无霜一道朝山谷外走去。
就在两人走至山谷出口处,乌云踏雪和鲲鱼再次出声。
“爹爹,我嗅到本源妖力了。”
“主人,山谷内,是山谷内!”
宋元喜和凌无霜脚步停下,回望这处山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们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认为那只黑羽雕早已进阶化神,先前不过是戏耍他们罢了。
“除此之外,我不知还能如何解释。”凌无霜总觉山谷内的黑羽雕,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宋元喜默了下,说道:“再回去?”
凌无霜:“好,不过这一次,我们在暗。”
此时山谷内,某处山崖体下,黑羽雕匍匐地面,朝着一个方向跪拜。
三跪九叩,动作虔诚标准,一边拜一边碎碎念,“老祖宗,我马上就要进入成年期,一旦成年,我便要离开山谷,离开般若境。可是老祖宗,我守在这里几千年,却始终未能等来有缘人,那有缘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起先前碰到的两个人修,黑羽雕语气更是坚定,“秃毛人修这般脆弱,肯定是死了,我的老祖宗啊,你让我守着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啊?”
宋元喜和凌无霜在山谷内好一通找,最后找到黑羽雕时,却发觉对方抱着山崖体的一块大石,哭得伤心欲绝。
因相隔距离甚远,且对方说的妖语,他们并不知道黑羽雕究竟在说什么。
倒是乌云踏雪和鲲鱼,在注视那块山崖体时,精神力出现了一丝晃动。
“谁?谁在那里!”
轻微的波动引起黑羽雕的注意,它快速转身,直接冲着动静方飞去,再次看到宋元喜和凌无霜时,只觉郁闷。
“秃毛人修,你们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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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面对黑羽雕的质问,宋元喜和凌无霜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而怀里的两只却是遵循本能,直接朝着山崖体飞去。
“混蛋!”
眼看老祖宗安息之地被打搅,黑羽雕霍然转身,朝着两只发起进攻。
三只打斗时,彼此嘴巴依旧不停歇。
乌云踏雪:“你这只黑毛雕,定然是做了掩饰,竟然骗我们好些年,真是该死。”
黑羽雕:“胡说八道,不懂你这崽子说什么。”
乌云踏雪:“啊啊啊!本猫爷成年了,我是成年期的妖兽!”
黑羽雕:“哦~成年的妖兽崽子。”
鲲鱼:“猫头,少和它废话,山崖体内有本源妖力吸引,我们速速进去。”
黑羽雕:“谁敢!扰我老祖宗神魂不安,我弄死你们!”
“战场”外,凌无霜已经剑出鞘,用自己的灵力一遍遍擦拭剑身,只等着一个契机,将眼前这只黑羽雕斩首。
“宋师弟,我所料不错,这只黑羽雕并不简单。”
山崖体内,必定有东西!
宋元喜却是没有动作,他和这只黑羽雕也算“朝夕相处”,对方吃了自己多少烤串儿啊,应该算是有交情吧。
平日子很好相处的妖兽,一直都是直肠子,怎能突然阴谋呢?
“凌师姐,我们可否暂时不插手?”宋元喜忽然开口。
凌无霜转头,不明白对方为何对一只妖兽心有仁慈?
宋元喜:“我总觉得,这只黑羽雕应当有秘密。”
“确实,将其绞杀,秘密便不是秘密。”
“……凌师姐,我的意思是,它活着,我们才能知晓的秘密。”
女主自从走上剑修这条路,性格更是杀伐,比原剧情利索得多。宋元喜不禁想起自己的男主弟弟,修炼无情道的他,亦是说一不二,那把剑永远快过他的嘴。
“现在的剧情已经歪到,没有谈情说爱腻腻歪歪,直接就是莫得感情疯狂修炼?”宋元喜心中又一次庆幸,自己与男女主不在对立面。
假以时日,这就是两大杀器啊!
在宋元喜极力劝说,且两只战斗处于不弱的情形下,凌无霜终于答应,暂时观望。
这一观望,便迎来变故,那黑羽六尾雕在打斗中忽然爆发,汲取天地灵气,从生长期进入成年期。
其妖力修为一瞬从元婴进阶化神,铺天盖地的化神威压覆盖整个山谷,压得宋元喜和凌无霜几l乎喘不过气来。
凌无霜不由懊悔,“宋师弟,我便不该听你废话。”
宋元喜亦是觉得难受,甚至怀疑自己猜测错了,“凌师姐,是我的错,等会儿你找机会先行离开,我断后。”
“我凌无霜不弃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两人都有底牌,对于保命一事基本可以确定,但是否会受重伤,且看气运了。
黑羽雕进入成年期,化神力量让它一瞬感应天
地,再看眼前两只,只觉何其渺小。
然妖兽不杀妖兽,黑羽雕将目光转向两个人修。
“它们的过错,你们来承担。”
“[”
宋元喜惊魂未定,心跳如擂鼓。
凌无霜却是摇头,“不是我,应当是你挡下了这羽翅的攻击。”
“我?”宋元喜一脸懵逼。
黑羽雕已经走至跟前,俯身瞅着宋元喜,“不错,就是你这个秃毛人修,你身上有古怪。”
宋元喜思索许久,终于想起毓灵道君所赠的三道化神气念,也就只有那些气念,才能阻挡化神妖兽的攻击。
可是奇怪,上一次明明有提醒,为何这次毫无征兆?
宋元喜闭眼,用神魂去感受己身,这才惊觉,体内两道化神气念均已消散。
凌无霜见宋元喜脸色变来变去,亦是担心,“宋师弟,你可还好?”
宋元喜摇头,眼神复杂看向眼前黑羽雕,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黑羽雕对化解自己攻击的宋元喜好奇,逮住人不让走,至于凌无霜,被它扇出山谷。
至于两只妖兽,黑羽雕更是直接,摁在自己脚下,一脚踩一只。
乌云踏雪和鲲鱼呜哇乱叫,各种叫嚣。
黑羽雕只觉聒噪,轻轻煽动翅膀,就将两只禁言。
一旁的宋元喜看得心惊,乌云踏雪可是有元婴修为啊,鲲鱼亦是接近金丹大圆满的力量,化神妖兽竟是如此强悍,能将两只直接封印?
此时的宋元喜只有元婴修为,并不知元婴化神两个修炼阶段之间存在的鸿沟。化神,乃是可以沟通天地法则的开始,是不断趋于理解道义的起始,与元婴天差地别。
修真中,筑基是一道门槛,化神是另一道门槛,且化神远比筑基,给修士带来的变化要大。
宋元喜沉浸于化神力量的震撼中,待回神,黑羽雕已经用它的喙不断啄着自己的身体。
化神妖兽的啄力可想而知,宋元喜犹如一个脆皮,疼痛直接蔓延至神魂深处。
“前辈,你这是作何,快停下,快快停下!”
“唉!先前还是雕兄,现在就是前辈,你们秃毛人修心思真多。”
“那雕兄?”宋元喜惊讶睁眼,试探性开口:“雕兄想要在我身上找寻什么,可否告知于我,我若知道,定当知无不言。”
“你身上,有克制我的力量,我的羽翅,从来箭无虚发。”
“我体内有一位化神前辈所赠的气念,是那气念化解了雕兄的攻击,若说克制,也是气念克
制,
我自问没这个本事。”
“哦?那也是秃毛人修的力量?是何人,
可在般若境内?”
宋元喜还未开口,黑羽雕忽然转身,气急败坏喊道:“哪来的秃毛人修,竟敢擅闯我的地盘,信不信我——”
声音戛然而止,黑羽雕盯着眼前人类修士,眼神迷惑又不解。
“是熟悉的味道,是老祖宗的味道。”黑羽雕言语痴迷,一步步走过去。
凌无霜不知何时从背后出现,将宋元喜扶起,“宋师弟,速速离开此地。”
“凌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那气息是……谷师妹?!”
黑羽雕走远,眼前视线广阔,宋元喜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山涧中的那道身影,正是谷元。
凌无霜点头,“是谷师妹,我与她在山谷外碰见,一番合计,由她引开黑羽雕,我救你离开。”
“此事不妥,谷师妹不是黑羽雕的对手,我们不能就此离开。”
“谷师妹自有法子,你莫管。”
宋元喜本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发生,那黑羽雕一步步走向谷元,最后竟是直接跪在对方跟前,朝着虔诚跪拜。
“谷师妹还有这一手?”宋元喜看傻眼,这可是化神大妖啊。
凌无霜已经松开宋元喜的手臂,看着眼前一幕,同样迷惑,“谷师妹当真不说假话,此乃华阳宗的本事?”
宋元喜:“御兽,应当是三千盟的传统。”
凌无霜恍然,“那就是毓灵真君的本事,谷师妹应该尽得真传。”
宋元喜却是担忧,谷元是暗灵根体质,会不会是体质缘故,使得黑羽雕对其产生迷惑?若真如此,谷师妹危矣!
“凌师姐,劳烦你去看看两只,我不放心,去看看谷师妹。”宋元喜交代一句,直奔前方山涧。
而此时的谷元,面对化神妖兽的跪拜,只觉头大,内心的小人更是嗷嗷的。
“什么情况?这妖兽脑子被磕了么,为何对我一个人修又跪又拜?”
“什么老祖宗,老娘是个人,还没有道侣,啊不是!就算我有道侣,我也生不出一只妖兽来!”
谷元不动声色往后退,企图远离这发疯的化神大妖,然只移动一小步,就被对方发觉。
黑羽雕直接朝前扑过去,展开极大的翅膀,将人直接包圆,困在自己羽翼之下。
“!”
谷元心中的弦终于绷断,抬手便是最强一击。
黑羽雕默默承受,虽觉皮毛疼痛,却不敢反抗,“老祖宗,你还是如此暴躁,这脾气一点儿没变。”
谷元气极,又是一道攻击发出,“谁是你老祖宗,嘴巴放干净些。”
“老祖宗,你别不承认,你就是变成秃毛人修,我还是能认得出的,不过老祖宗,你不是最讨厌秃毛人修么,缘何变成这幅鬼样子?”
黑羽雕瞅着眼前女修,只觉难看极了,它更喜欢老祖宗全身裹毛的样子。
“老祖宗那一身黑色羽毛,
当真是漂亮。”黑羽雕回忆中带着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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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宋元喜忽然神识传音过来,“谷师妹,趁着黑羽雕不注意,从地下走。”
“宋师兄!”谷元心头一喜,“你可安好?”
“我很好,多谢谷师妹相救。”
“宋师兄,这化神大妖不知发什么疯,口口声声喊我祖宗。”谷元将事情简单讲述,同时观察黑羽雕的状况,欲要趁机从地下逃离。
宋元喜听完这话,忽然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立即出声阻止,“谷师妹且慢。”
“宋师兄?”
“让我进来,我替你和黑羽雕交流。”
两日后。
黑羽雕撤去翅膀,坐在山涧中,一脸垂头丧气,“这人修当真不是我老祖宗转世?”
宋元喜耐心的再一次解释:“雕兄,我很确定,谷师妹不是。”
“那便奇怪,这秃毛人修身上,为何有我老祖宗的气息?”一听大概率不是老祖转世,黑羽雕当即改变称呼。
谷元被叫“老祖宗”怕了,竟是觉得“秃毛人修”这称呼挺好听的,可见之前心理承受多大的压力。
宋元喜想起之前融化羽翅一事,那就是毓灵道君的气念,谷元又是毓灵道君之女,这两者的联系,都在毓灵道君身上……
他看了眼身旁的谷元,将自己的猜测告知。
谷元听完,直接瞪大双眼,“宋师兄,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娘前世是只雕?!”
宋元喜:“嗯……我只是猜测其中一种可能。”
谷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谷元只觉宋元喜比先前发狂的黑羽雕还要疯,这山谷内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不正常?
“宋师兄,你先前所说气念,究竟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将之前遭遇讲述,说到毓灵道君,又不禁感恩,“托谷师妹你的福,这才得了毓灵道君三道气念,几l次救我于危难。”
谷元直接摇头,“宋师兄救我在先,我娘不过送还人情,礼尚往来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
“黑羽雕这般发疯,可能当真与我谷家有关。”
宋元喜一瞬嗅到瓜的味道,然谷元表情犹豫,他再好奇也只能作罢。
之后几l日,谷元数次与黑羽雕单独交流,黑羽雕不知听信了什么,最后竟然表示,要做谷元的契约兽。
宋元喜:“……”
这发展是不是忒凶猛了些,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好么!
凌无霜却是感叹:“谷师妹颇有机缘,乃有福之人。”
几l乎同时,谷元神识传音,十分懊恼的语气,“宋师兄,我与黑羽雕已说明白,我娘在太行秘境外的华阳宗,它只管出去自寻便是,怎么就一根筋,非要与我契约!”
谷元作为暗灵
根体质,只要修真界灵气不绝,她的修炼几l乎没有瓶颈,契约妖兽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累赘。
相反,契约兽能从她的暗灵根体质当中获取益处,有助于自身修炼。
宋元喜神色焦急,询问道:“谷师妹,你们是何种契约?那化神大妖……”
“自然是主仆契约,你个秃毛人修,想怂恿我的主人做什么坏事?”黑羽雕的声音直接插进来,吓了宋元喜一大跳。
他看向对面,却见谷元一脸无奈,直接冲他摇头,“已经被强行契约了。”
宋元喜:“……”
凌无霜:“……”
两人一副呆滞表情,大概从没想过,会有化神大妖死乞白赖求着人修契约的,还搞强来这一套。
黑羽雕不搭理身边两人,只围着谷元转圈圈,一口一个“主人”,真真是把对方当祖宗。
如此,先前的剑拔弩张直接化为虚无,彼此间的关系从未有过的和谐。
黑羽雕恍然想起,先前两个秃毛人修想要打搅它老祖宗安息之地,碍于谷元的关系,耐心询问事情缘由。
“你说这两只妖兽崽子,体内有我老祖宗同源妖力?”黑羽雕瞅着跟前的猫妖和鱼妖,表情相当难看。
宋元喜立即护住自己的崽子,赶紧解释:“前辈,此乃我契约兽孵化之前便存在的妖力,具体原因,我们亦是不知。”
凌无霜跟着点头,“我们也是如此。”
黑羽雕抬起自己一只爪子,在两只跟前比划来比划去,一直摇头,“不可能,我老祖宗英勇不凡,即便神魂寄存,也不该选择你们这般脆弱的幼崽。”
“我是大风!我可是凶兽,凶兽!!”乌云踏雪忍不住叫嚷。
成年期的它,一再被当做妖兽崽子,真是受够了!
鲲鹏亦是气得不行,奈何凌无霜作为主人,把它摁地死死的,根本不得动弹。
如此,只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时不时叫几l声,“我是鲲鹏,我是鲲鹏!”
黑羽雕表情不屑,“大风如何,鲲鹏又如何,你们可知我老祖宗的本体是什么吗?那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只金雕!”
“不是黑羽雕?”宋元喜心里嘀咕,黑羽雕怕不是认错祖宗了吧?
黑羽雕高傲抬头,讲述自己老祖宗的光辉由来,“我的老祖宗,其父乃是万年前凤凰一族最聪慧的少族长金凤,其母是万年前黑羽雕一族中最厉害的黑羽九尾雕,它们都是最凶猛的禽兽,那一日两族大战,老祖宗的父亲与母亲就这样相识了……”
宋元喜酷爱听故事,没想到眼前这黑羽雕讲故事颇有水准,凤凰和黑羽雕两个种族之间的爱恨情仇,愣是被它说出壮烈和凄美的感觉。
“那最后如何了?你家老祖宗的父亲和母亲,可是为了爱情,双双抛弃家族,远走高飞?寻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那神仙眷侣的日子。”
“啊呸!”
黑羽雕直接打断,眼神嫌弃看了眼宋元喜,“你这
秃毛人修,只知情情爱爱,万年前魔界大乱,侵害妖族,作为首领之一的凤凰族,何敢为了一点情爱,至整个族群于不顾?何敢将整个妖族的安危抛于一边?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抱歉,受话本子毒害太深。”宋元喜立即认错。
黑羽雕微微点头,继续说道:“魔族残暴,侵略我妖界领域,凤凰族和龙族当即带领百族战斗守护,黑羽雕作为百族之一,自然紧跟其后,那一战打地昏天暗地,妖界各族损失惨重,为避免妖界再受其害,凤凰族和龙族以时空之力割裂妖界一方界域,将两族与魔族困于当中……”
黑羽雕忽然顿住,低头瞧着爪下的乌云踏雪,轻柔的摸了摸,“幼崽,你的血脉不纯正,不算真正的凤凰族后裔,若论血脉亲近,你还不如我嘞。”
乌云踏雪自出生就认定自己是凤之雏,作为大风,其信念从未动摇过。
如今被一只黑羽雕点出,自身血脉不纯?
乌云踏雪气极,抬起猫爪就往上挠,“你才不纯,我是大风,我就是大风!”
黑羽雕按住毛茸茸,神识缓缓扫过对方,而后“唉”了声,“幼崽,你不仅血脉不纯,你还是只杂种呢!”
“!!!”
乌云踏雪直接气疯了,嗷嗷大叫,想要上前拼命。奈何自己元婴修为,对方化神修为,根本以卵击石,丝毫没用。
打不过,挠不到,乌云踏雪憋屈之极,直接缩成一团伤心大哭。
“爹爹,爹爹!”
“喵呜~喵呜~”
“爹爹,爹爹!”
宋元喜看得心疼,赶紧将乌云踏雪抱过来,搂在怀里小声安慰。乌云踏雪蜷缩成一个球儿,埋进宋元喜怀里。
“宋师兄,对不住啊。”谷元看着这场面,只觉尴尬,于识海内直接喊道:“你做什么那般说小花,它那么可爱,你忍心欺负?”
“主人,它可爱,我就不可爱了吗?我可是黑羽雕啊,六尾,六尾!我还会继续长,终有一日,我能变成九尾!”
谷元:“那也不准骂杂种,你凭何判断小花血脉不纯?”
黑羽雕终于正色,看向乌云踏雪的主人,也就是曾经给他烤肉串儿的秃毛人修。
对于宋元喜,黑羽雕的印象挺不错,“秃毛人修,此事我本不应该干预,但吃了你那么多烤肉,我便还你个人情。”
怀里的毛茸茸顿时僵住,宋元喜心头一跳,抿唇思索。
半晌,终是点头,“如此,劳烦前辈详细告知。”
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怎么也无法逃避。
“小花儿,无论你是不是纯正的大风,你都是我最爱的崽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宋元喜摸着怀里的毛茸茸,于识海内轻轻说道。
乌云踏雪没回应,只是僵硬的身体,缓缓舒展开来。
黑羽雕环视一圈儿,扭头询问:“主人,这些秃毛人修,都不用避讳?”
谷元看向宋元喜,宋元喜略一思索,点头道:“我相信凌师姐和谷师妹,前辈只管说。”
“那好,我便直言了。你怀里这只幼崽,其体内确有凤之雏大风的血脉,但这不是最根本的本源血脉,它的本源血脉乃是妖界凶兽,混沌。”
“混沌者,其状如犬,长毛,四足,抵触善,凭依恶。”[1]
“除却本源血脉,其体内还混杂了大风、密云兽、黑羽雕、九尾猫妖、赤磷兽、五方兽……”
黑羽雕一连报出几l十个妖兽名字,说到最后,却是直接顿住,“血脉实在太杂,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是杂种,是什么?”
空气忽然安静,凌无霜和谷元皆是震惊当场,不由自主扭头,看向宋元喜。
或者说,是看向他怀里的那只毛茸茸。
这种混杂百家血脉的妖兽,当真是存在的吗?
“宋师弟……”
“宋师兄……”
两人不禁同时出声,然话未开口,却被宋元喜打断。
他直接站起来,脸上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平淡,“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话毕,抱着乌云踏雪转身就走。
“凌师姐,宋师兄没事吧?”谷元有些担心。
凌无霜却是摸摸怀里的鲲鱼,似能感同身受,“宋师弟没事,有事的是他的契约兽。”!
第140章
山谷内,某处安静偏僻的溪涧。
宋元喜坐在一块大石上,在他附近一处乱石堆中,一只毛茸茸蜷缩成一团,紧紧缩在里面。
乌云踏雪不肯待在宋元喜怀里,更不愿意听任何话,干脆当起鸵鸟,把自己埋了。
宋元喜没强行去抱,只默默的等待着,同时在识海内,与两只沟通。
阿拉斯加:“花哥埋在那里好久了哦?”
宋元喜:“嗯,应当有两个时辰了。”
阿拉斯加:“花哥不闷吗?里头又黑又挤,想要独处的话,不如回到主人的识海,干脆沉入海底来得好。”
无垠火幻化成一只大手,直接一巴掌糊过去,“你傻呀,花哥连主人的拥抱都不想要了,如何还愿意进来识海?”
宋元喜听得这话,不由惆怅,“它连你们两只都不搭理了。”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一听,双双叹气,“是哦,花哥连我们都不要了。
“爷爷。”细碎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低头看,灵兽袋已经松开一个口子,三花猫从里面探出小脑袋,两只猫爪子扒拉着袋口,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爷爷,爹爹是不是伤心难过了?”三花猫视线看向前方,眼神中带着哀愁,“爹爹不高兴了,猫猫好难过啊!”
宋元喜心里顿时软成一团,将三花猫轻轻抱出,也不说乌云踏雪具体发生何事,只轻声道:“猫猫,去看看你爹。”
三花猫“嗯”了声,轻轻跳下落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如今的三花猫,不过一只猫崽子大小,即便乌云踏雪再怎么躲,当中缝隙依旧能够让其穿过。
宋元喜看着三花猫从一簇浓密的毛发中挤进去,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原本装死的乌云踏雪终于有了动作,它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又过了片刻,乌云踏雪从乱石堆中退出来,扭过身体,面朝宋元喜。
其腹部位置抖动几下,三花猫从里头钻出一个脑袋,冲着宋元喜“喵喵”叫,“爷爷,爹爹有话和你说。”
宋元喜看向乌云踏雪,目光请求确认,得到允许后,才起身走过去。
他将三花猫抱在怀里,想了想,又把乌云踏雪托起,一并抱住。
如此往草地上一躺,怀抱两只猫,闭眼晒太阳。
“爹爹,你不问我吗?”乌云踏雪沉不住,率先开口。
宋元喜“唔”了声,睁开眼想半天,说道:“我不知道该问你什么,事实上,我并没有任何想要询问的话。”
“可是爹爹,我是一只杂种。”
乌云踏雪语气十分丧,挫败感扑面而来,“我不是世间最高贵的物种,我不是最厉害的妖兽,我是杂种,我可能是最低阶的妖兽,连黄锦鸡都不如。”
妖兽以血脉精纯为荣,越是纯粹的血脉,越是受到其他妖兽敬仰。若血脉纯正,且妖兽品种稀有,如黑羽雕、九尾猫妖之类,那便是一方
霸主。
若是如凤凰族和龙族这般,
那就是妖界之王,
是统领者。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大风,凤之雏,即便是凶兽,也是十分厉害的。因为我拥有最高的血脉,我是妖兽中的王族!”
乌云踏雪说着一顿,良久声音低沉下去,“可如今,我才知道,我血脉如此混杂,即便是凶兽混沌的血脉,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混沌,亦是妖界血脉高贵的存在,虽是凶兽,但绝不影响它在妖界的地位。而所谓凶兽,不过是人修对妖兽的定义。
事实上,妖界对凶兽十分崇尚,因为它们是力量的象征!
宋元喜听乌云踏雪碎碎念,听到最后却是“噗嗤”一声笑岔。
乌云踏雪浑身毛发竖起,“喵喵”乱叫,“爹爹!爹爹!”
“好,我不笑,但是崽子,我觉得你其实是进入了一个误区。”
“爹爹这话何意?”
宋元喜摸着怀里的两只,以自己作比喻,声音懒洋洋的,“在人修世界,譬如我这废柴五灵根体质,就是被唾弃的存在。而我弟弟元若,变异雷灵根,那就是最高天赋,和妖兽中的王族差不多……可是你看,我有因为体质废柴而恼怒丧气过吗?”
“可是爹爹很厉害。”乌云踏雪忽然插话。
“你当真这么认为?”宋元喜笑问。
见乌云踏雪点头,宋元喜笑声更大,“可是崽子,你或许不知道,我在许多修士眼中,是很烂的存在。我卡着寿命线成功进阶元婴,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说我走狗屎运,又或者认为我是服下了我爹炼出的极品结婴丹。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我是靠自己进阶的。”
乌云踏雪气劲顿时涌上来,“我爹爹全世界最厉害,我看着你一点一滴辛苦修炼上来的,爹爹没有吃丹药,爹爹在火种发源地受尽了磨炼。”
“崽子,这便是你作为我亲近之人的想法,亦如我师父我爹娘,又如我要好的师兄师姐们,他们只会为我高兴,却从不用质疑对向我。”
宋元喜话题一转,神色终于严肃,“小花儿,我想告诉你,真正爱你的人,永远不会在乎你身上的附加值,爱你只因为你是你,而非其他。”
“爹爹?”
“你是大风血脉也好,你是混沌血脉也罢,就算你是百家混杂的血脉,是那些妖兽口中的所谓杂种,可这些在我眼,通通都是个屁!我只知道,我将你辛辛苦苦孵化出来,当年即便误认为你是一只黄锦鸡,我依旧十分爱你。”
这是他养了几百年的崽子啊,情感早已融入身体血肉,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
宋元喜一再用肯定句,将自己满腔热爱倾诉告知,乌云踏雪重拾信心,心情终于开朗。
一直倾听的三花猫这才轻声说道:“爹爹,猫猫也爱你,爹爹是吉兽还是凶兽,都是猫猫最厉害的爹爹,最最最爱你了!”
论拍马屁,啊不是,论真诚,谁也比不上三花猫。
乌云踏雪听得一连串儿彩虹屁,自信心再
度膨胀,“对,猫猫说得不错,我是百家血脉的妖兽,我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杂种,我是绝无仅有,我最珍贵,我应当以此为傲!”
“啊哈哈,我如今的血脉这般稀有,我比大风血脉还要来得厉害!”
不知是脑补太多,还是三花猫吹得马屁太好,宋元喜抱着乌云踏雪回去时,这只白手套猫咪,已是一副喝大的模样。
且对方当真认为,自己牛逼plus!
谷元终于等到宋元喜回来,立即上前关心,“宋师兄,小花没事儿吧?”
宋元喜瞧着在自己怀里睡得酣熟的猫球,心情相当微妙,“无碍。”
谷元:“那它这是?”怎么缩成一个球,跟死了一般?
宋元喜:“太闹腾,玩累睡熟了。”
能不累么,在他识海内,与两只一起蹦迪,将海水掀起万米高,冲浪永远第一个。能将无垠火和白团玩得精疲力尽,也是没谁了!
谷元半信半疑,总觉事情好像太过简单了些?
倒是凌无霜,因为同有契约兽,对乌云踏雪的状态很清楚。
她看着睡死过去的猫球,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如此心大的妖兽,日后必定有福,百家血脉,亦无不好。”
“凌师姐说的是,小花已经想开了,并且认为自己血脉稀有,很以为傲。”
“如此甚好。”
凌无霜当即转了话题,说起本源妖力一事,“黑羽雕已经答应,允我们进入山崖体内,是否与其老祖宗金雕有关,却是不知。”
他们想要去探寻本源妖力,是为解决契约兽本身的问题,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宋元喜这才想起鲲鹏的情况,遂问道:“凌师姐,鲲鹏也是?”
凌无霜“嗯”了声,语气却是平淡,“比不得你的契约兽百家血脉如此驳杂,但鲲鹏卵孵化前,我便知晓,它血脉不纯。”
宋元喜想起当年之事,“鲲鱼还是鲲鹏卵时,便有鲛鲨血脉,我以为只是巧合。”
“除了鲲鹏本源血脉,鲛鲨、墨鱼、魔鬼鱼、五望鳌虾、翅鸟……唉,也是只海洋杂种。”
黑羽雕走向两人,忽然插话,“虽没超过百种血脉,但也乱七八糟。不过其鲲鹏血脉占比最大,还算是能保持本体形态。至于是否和我老祖宗相关,且看你们摸索吧。”
黑羽雕已经认定老祖宗投胎转世,且与谷家脱不了干系,对于几千年前老祖宗的安息之地,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妖兽死去,神魂要么消散,要么投胎转世,留下的躯壳,若是放在妖界,被蚕食也是无人问津。
宋元喜和凌无霜进行协商,决定一同进入山崖体,至于谷元,她倒是想要陪同,却被黑羽雕死死拦下。
“主人,你去我老祖宗的安息之地做什么,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谷元很快回味过来,揪住黑羽雕的几根羽毛,“你这话何意?你的意思是,山崖体内有危险?”
黑羽雕理所当然的
表情,
“主人,
这不是事实么,我老祖宗死去时,可是出窍修为,出窍期的大妖,对自己安息之地没点防护,怎么可能!”
“你怎么不早说!”
“说与不说都一样,他们铁了心要进去,是死是活,就该他们自己承担,这和主人无关。”
“可是……”
“主人,你们秃毛人修有一句话说得好,道法自然,各人缘法,万事强求不得。”
而此时,山崖体内。
宋元喜和凌无霜一进入,就迷失在广阔的天空中,虽知这是幻阵所致,但过于真实的感觉让两人极不自在。
更过分的是,这幻阵有极端模拟效果,宋元喜和凌无霜彼此互看时,都发现自己变成了禽类。
“凌师姐,你是孔雀。”
“宋师弟,你是火凤。”
不知飞了多久,两人的形态再次发生变化。
“凌师姐,你如今是大鹏。”
“宋师弟,你现在是雷鸟。”
幻阵中的天空始终是碧蓝色的,且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宋元喜只知自己从火凤变成雷鸟,又变成金雕,再变成黑羽雕……最后,竟是直接从空中跌落,摔成一只地上爬的乌龟。
龟壳很重,犹如万斤顶,他觉得四肢几乎要被压碎,然不行动的后果更夸张,龟壳的重量会持续性增加。
“凌师姐,你在何处?”宋元喜爬的艰辛,还不忘呼喊。
凌无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在这里。”
“凌师姐,我为何看不到你?”
“你现在是帝王蟹,蟹妖中的霸王,一贯横着走,如何能看得到我。”
宋元喜大惊,“不对啊,我明明是乌龟。
凌无霜:“你原先是玄武,然你停下的一瞬,已从玄武变成王八,而后继续变成蟹妖。宋师弟,如今你已不是蟹妖,你是蚌妖。”
宋元喜果真发觉自己不动了,如同一块大石,搁浅于陆地。
他不知自己眼睛在哪儿,到处寻找,却依旧看不清外界任何情况。
倒是凌无霜,忽然说道:“宋师弟,此处应当不是幻阵,而是万重阻。”
“万重阻,此为何解?”
“我听师父提及,妖兽进阶出窍后,得天道庇佑,体内形成异空间,经千年演变转化,空间意随心动。高阶大妖亡故,异空间脱离妖体,却无法远离,只能在附近徘徊。有外人闯入,大妖若意念尚存,便能驱动异空间阻挠,也就是所谓的万重阻。”
宋元喜心头一颤,“凌师姐的意思是,黑羽雕的老祖宗意念尚存?”
“此乃我的猜想,但八九不离十。”
“若当真如此,我们擅自闯入,便是犯了忌讳。”
“但它并未直接驱赶我们,而是选择了阻挠,如此应当有转机。”
两人一番合计,觉得黑羽雕的老祖宗所要阻挠的不过是人修,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再进一步,既如此,何不让两只妖兽前往?
“小花,爹不能给你开路了,你自顾往前,莫要害怕。记住,别和鲲鱼打架,互相帮助,可好?”
一想到黑羽雕的老祖宗乃是出窍期的大妖,宋元喜对自家崽子就很担心。
元婴对上出窍,只怕一脚就能碾死。即便是一道意念,亦是强悍如斯!
凌无霜对鲲鱼一直放养,秉承“吃一堑长一智”
的原则,从不过多干预。然现在,亦是苦口婆心。
“主人,我答应你,不主动对那只猫头挑事儿。”鲲鱼做保证。
凌无霜权当没听懂话里的小心思,拍拍鱼头,让其离去。
乌云踏雪和鲲鱼告别主人,朝着上方天空飞去。
起初,两只十分友好,心中绷着一根弦,谨记主人的吩咐,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然而不过小半个时辰,两只体内的洪荒之力便控制不住了。
最开始是嘴架,任何事情都能成为争吵的理由。
“大鱼头,你飞行的方向出错了,该往这边飞,你说说你长得肥头大耳胖乎乎,眼睛都挤得没了影儿,难怪半瞎看不清路。”
“猫头,你又好到哪里去。先前长得狗模狗样,如今猫里猫气,听闻你最初还是只鸡崽子,你嫌我鱼身,殊不知我嫌你没有本体。”
“你以为我会生气?唉~这你就错了,我是谁?我可是天上地下,陆地海洋,世间绝无仅有的百瑞兽!”
“百瑞兽?”
“我拥有如此多大妖的血脉,许多大妖在万年前就已消失,我是什么?我就是它们的希望和传承,这么说吧,我若是回归妖界,那就是最稀有的物种,它们必定封我为王!”
“猫头,真瞧不出,你脸皮如此厚,这么不要脸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你嫉妒我,我懂。”
“我呸,嫉妒你这只杂种。”
“唉~我爹爹说了,你也是杂种,但是大鱼头杂种,你混杂的血脉没我多,品种也没我高贵。”
一言不合就打架,还在空中飞行时,乌云踏雪和鲲鱼就互相撕扯扭打在一起。
之后的飞行路线更是随心所欲,两只只为争个输赢,哪里还记得原本出行的目的。
待眼前忽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时,两只恍然惊觉,本能避险。
“你们是何妖兽,来我安息之地作何?”低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
鲲鱼还未想好措辞,乌云踏雪已先一步开口,“无所不能的前辈啊,是你无声的呼唤将我们引来,我们遵从本心,跟随前辈的召唤,寻到此处。若要问为何,我们不知,还请前辈为我们解惑。”
乌云踏雪说着,直接半蹲在空中,低下自己高贵的猫头。
鲲鱼哪里听过乌云踏雪这般说话,这话术,这般谄媚,这般奉承,这还是那只猫头吗?
“我……”
“这是一条混杂多种血脉的鲲鱼,它尚未进入成年期,若言行不当,还请前辈见谅。”
乌云踏雪在鲲鱼开口前,又
来了句,而后一脸不赞同看过去,“大鱼头,我们要对前辈尊敬,这极有可能是我们的老祖宗。”
鲲鱼:“!”
它直接惊呆住,老、老祖宗?
“啊不是,这怎么就——”
“瞧瞧,这条鱼见到老祖宗已经激动地神志不清了。”乌云踏雪再次抢话。
那团阴影似有眼睛,一一掠过眼前两只,满意点头,“不错,是吾后辈小子,甚懂礼数。”
乌云踏雪遂抬头,猫眼眯成一条缝儿,露出两边的小尖牙,“是黑羽雕前辈教得好,老祖宗的正统血脉,才是妖中龙凤。”
黑影顿时笑出声,“这话倒是不假,我的父亲,乃是凤凰一族的大鹏,其性烈高傲,便是龙肉也敢吃。”
两只当场懵逼,不应该是金凤吗?这怎得又……大鹏了?
“老祖宗,是大鹏?”乌云踏雪小心翼翼问道。
黑影似是在沉思,而后语出惊人,“不止是大鹏,我的母亲是黑羽雕中最显耀的黑羽九尾雕,那是黑羽雕最高贵的血脉,是王族!作为王族后裔,如何只能拥有一个伴侣!”
“所以,老祖宗的意思是?”
“我的母亲,飞越沧海,偶遇鲛人一族,它们的少族长是一条十分漂亮的青色小鲛人,我母亲十分欢喜,当即俯身冲下,邂逅这一段美好……”
乌云踏雪自小跟着宋元喜,言传身教,爱听故事这一点,完美继承精髓。
不管真假,吃瓜的快乐,永远是无限的!
鲲鱼只觉事情荒诞,然乌云踏雪极为认真的聆听,并且时不时点头附和,让它更觉荒谬。
它们当真寻到了黑羽雕的老祖宗?
金雕,哦不是!在黑影口中,它的一个父亲是凤之雏大鹏,另一个父亲是鲛人族少族长。
鲲鱼始终不明白,为了解决本源妖力的问题,为何要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然之后的发展,却让它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听课”开小差的结果就是,不得“老师”喜欢。
黑影确实是金雕的意念,然其直言,能够赐予本源妖力的能力只一份。
“猫头小子,你很好,有我当年风范,你体内的本源妖力,我便亲自将其融合消散,助你再次进阶成长。”
乌云踏雪再次低下猫头,极为认真地表示感谢,“我的老祖宗,多谢恩赐,小辈感激不尽。”
“你上前来。”
乌云踏雪看了眼傻掉的鲲鱼,目光坚定走向黑影,即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个坑,它亦是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然事实证明,它赌对了。
本源妖力彻底熔炼,体内妖力大涨,乌云踏雪一瞬从元婴修为进阶化神修为。
进阶化神之后,乌云踏雪对天地间的灵气感应变得细微,它甚至能够清晰知晓自己体内的血脉来源,这是在元婴修为时,根本无法感知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元婴和化神的区别吗?”
乌云踏雪从恍惚中回神,转而看向黑影,这一次,当真虔诚跪拜,“多谢老祖宗。”
甭管这是不是真的老祖宗,能助它修炼进阶的,那就是它祖宗。
至于鲲鱼,那就没那么好运了,黑影用仅存的一点意念,为其化解体内的本源妖力,但无法做到彻底熔炼。
鲲鱼只是从金丹大圆满提升至元婴,其他的福利一概没有。
“我的意念已散,你们自顾去吧,告知我的黑羽雕后辈,有缘人若寻得,随心而为。”
庞大的黑影于天空中散去,乌云踏雪和鲲鱼安静一瞬,而后互看一眼,不作声往回飞。
先前的万重阻,随着金雕的意念消散,逐渐失去作用,两只在半路碰上寻过来的宋元喜和凌无霜。
回去的途中,宋元喜听乌云踏雪转述一个老长的故事,当听到金雕的母亲还和鲛人族的少族长有一腿时,直接惊呆下巴。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唉不是!小花儿,那黑羽雕的老祖宗,似乎并未否认自己是一只金雕?”
乌云踏雪想了想,点头,“的确,它一直自称金雕。”
“所以,它的父亲,其实还有一位,黑羽雕所说不错,那凤凰族的少族长金凤,亦是黑羽九尾雕的裙下之臣?”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万年前的妖族,玩得这么花吗?
这黑羽雕的王族,黑羽九尾雕,合着是个海后啊!
“爹爹,我的血脉中,除却大风,并没有其他凤凰族的血脉。”乌云踏雪忽然出声。
“……”
这话的意思是,除了鲛人、金凤、大鹏,那位海后,还有备胎?
宋元喜: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几日后,宋元喜和凌无霜离开山崖体,身后坚硬无比的山崖瞬间化为粉碎。
乌云踏雪将黑影的话转告,黑羽雕终于放心,欢欢喜喜跟着谷元一道离开。
“宋师弟,我们就此别过。”凌无霜亦是提出告辞。
宋元喜目送两人带着契约兽各自离开,正准备自己也走时,乌云踏雪忽然将他喊住。
“爹爹,我们再等等。”
“嗯?”
“山崖体下,还有东西。”!
第141章
山谷里静悄悄,该走的人,该走的妖兽,通通撤退完毕。
宋元喜站在原地,识海中听着乌云踏雪一通貌似很正经的分析,最后不确定问:“小花,你当真如此认为?”
那可是出窍期的大妖,能够帮助后辈熔炼血脉,已经是仁厚,怎么可能还会留有宝贝?
“再不济,也得留给黑羽雕吧?”
乌云踏雪却是嗤了声,“那宝贝估摸着就是留给黑羽雕的,待其化神,且心诚经常来山崖体跪拜,必定就能发现。可爹爹,你也看到了,黑羽雕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秘境,去寻找谷家人,哪里顾得上老祖宗安息之地。”
宋元喜还在迟疑,又听乌云踏雪说道:“在妖界,一贯不注重安息之地,妖兽遗体便是被啃食,也无人问津。”
“那这金雕为何?”宋元喜只觉此事互相矛盾。
乌云踏雪摇头,“我也不知,或许金雕老祖宗先前和人修交往甚密?学得那一套东西?”
再三考虑,宋元喜决定跟着乌云踏雪下去看看,一来不放心自家崽子独自前往,二来进太行秘境,本就是为寻求机缘。
山崖体露出部分早已碎裂成渣,而底下却坚如磐石,乌云踏雪本想用妖力破除,却被宋元喜阻止。
“未免意外发生,我们还需谨慎。”宋元喜掏出三花猫,捧在手心笑眯眯,“蓝妖鼠最会打洞,由小蓝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我已化神,何须崽子。”乌云踏雪进入化神后,只觉浑身使不完的妖力,恨不得随时随地显摆。
三花猫一听这话,两只猫耳朵耷拉下来,语气颓丧,“爹爹,不需要猫猫吗?猫猫这么没用,竟然帮不上爹爹。”
“额……”
“猫猫知道爹爹最厉害,可是爹爹,我也想帮你。猫猫打洞很厉害,猫猫还是鼠鼠的时候,可以把时光阵打出一个大洞来呢~”
乌云踏雪还想再说,识海中却是传来宋元喜的声音,“小花,你要学会鼓励教育,小蓝最喜欢得到肯定,你随意一个认可的眼神,它就能乐上好些日子。”
也不知这蓝妖鼠当初是怎么生活的,这性子软糯又敏感,十分乐于奉献,帮助他人便能快乐自己。难道在时光阵中独自生活太久,性格扭曲了?
乌云踏雪沉思片刻,郑重点头,“崽子,你爹就靠你了。”
三花猫咧开嘴笑得开怀,“爹爹放心,猫猫一定完成任务。”
三花猫打头,宋元喜带着乌云踏雪紧跟其后,于山崖体下穿梭无数迂回,终于走到地底中心区域。
那是一处极为空旷的洞穴,四周摆满了夜明珠照亮着,入目可见满室琳琅,修真界的灵石宝贝,凡俗界的金银珠宝,总之全都是亮瞎眼的玩意儿。
“我的后辈,你终于来到这处秘密之地,这些都是我的父亲生前遗留之物,如今便全部赠送予你。”
乌云踏雪在识海中解释:“这声音和我先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先前黑影带有意念,如
今不过一段遗言罢了。”
“可有危险?”宋元喜并没有轻举妄动。
乌云踏雪浮于半空中,
于整个洞穴内来回转悠,
确定是安全的,这才飞回来。
“爹爹,当真只是私藏之地,并无机关陷阱。”
宋元喜走至眼前一堆金灿灿,拿起其中一部分看了看,不禁感慨金雕对真正后辈的大方。
“这些宝贝,无论是在修真界,亦或是去往凡俗界,都是称得上富裕。”
宋元喜说着一顿,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逐渐微妙,“小花,我记得妖兽当中,唯有龙族才爱这些金灿灿之物吧?”
乌云踏雪点点头,“不错,龙族贪恋珠宝灵石,热爱一切闪闪发光之物。”
“所以你说,金雕真正的父亲,会不会其实是一条龙?”宋元喜大胆猜测。
乌云踏雪亦是惊呆住,要知道,凤凰族和龙族,乃是宿敌,它们种族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那只黑羽九尾雕,是如何做到俘获凤凰族的青睐,继而又能去招惹龙族?
“罢了,都是万年前的爱恨情仇,与我们这些外人有何干系?”
宋元喜在洞穴里来回走着,欣赏着眼前的金灿灿,不禁笑容盛开,“倒是便宜了我们,小花,我活了几百年,头一次遇上这等机缘。”
虽不是高阶功法秘籍,也不是天材地宝,只是些平平无奇的灵石金银而已,但是突然暴富的感觉,对于普通人来说,才是泼天的富贵。
宋元喜心里,依旧是扎根底层的平凡人,他真的很爱这种一夜暴富的快乐!
“这么多金银珠宝,若是哪一日在修真界过得不痛快,我便去凡俗界待上个百八十年,我就当个散财的富家翁,花钱如流水,这日子想想就美。”
“爹爹要去凡俗界?那感情好,我便化身爹爹的大胖儿子,我让小火、白团一起,给爹爹充门面。”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直接笑岔,“那你们就是地主家的三个傻儿子呗,也是有趣儿。”
凡俗界的金银珠宝收拾完,宋元喜走去修真界的灵石堆,在收拢时,竟是收获另一份惊喜。
宋元喜拿起一块六棱柱的红色石块,好一番辨认,终于确定,此乃火灵精。
“这是火灵精,竟是火灵精。这可是好宝贝。”
火灵精融于万物,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他的本命金锤倒是用不上,但不妨碍他带回去,分给师兄师姐们。
“我觉得贺师兄一定喜欢,他那把本命锤,啥都能吃。喂些火灵精,没准儿真能生智。”
宋元喜将火灵精单独收纳存放,这是洞穴里发现的,目前最珍贵之物。
“爹爹,这边还有!”乌云踏雪忽然喊道。
宋元喜几步走过去,瞳孔一瞬放大,“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眼前一处低洼,浅水池塘的小口子,覆盖着一层淡绿色的水,水底下是五颜六色的石块。它们牢牢生长在入口边的石壁上,且一眼看不
到头。
宋元喜如今神识可见几十里,若只是看个大概,甚至能看到近百里。
但他的“视线”
“”
一夜暴富之后,再来一辈子暴富,宋元喜何时遇上过这等气运?
他不禁抬头看天,忍不住呢喃,“天道爸爸如今改变思路,将我换成男主角了?”
否则,这极致的财富,又该如何解释?
乌云踏雪瞅着水下的五颜六色,亦是十分喜欢,这些玩意儿有啥用处它不知道。
它只知道,它们的颜色像极了当初自己的五彩斑斓,若是有无垠火帮着熔炼,做成一件马甲,穿在身上,那可真是好威风!
“爹爹,挖吗?”乌云踏雪馋得很。
宋元喜回神,冷静之后缓缓摇头,“挖倒是可以挖,但是,不能深挖。”
“为什么?”
“物极必反,我始终不能相信,天道会眷顾我这个炮灰。小花,在泼天富贵面前,我们需要坚定自己的心。”
“那我的小马甲,不能做了吗?”
宋元喜问清楚何为小马甲,顿时哭笑不得,但为了满足崽子的癖好,还是决定挖取够做马甲数量的五色灵精。
他算着数量,刚刚够时,立即停止继续往下挖的动作。
乌云踏雪从水底下钻出来,跳上旁边地面,目光恋恋不舍。
“底下还有好多呢,数不尽的灵精。”
这么多,全部挖走,能够铺满整个玄天宗吧?
宋元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二话不说带着乌云踏雪和三花猫,离开山崖体地底。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多久,原本碧绿色的低洼小池塘,忽然涌出大片的红色液体,那鲜艳的颜色,如同血液一般。
宋元喜带着两只离开山谷,自是不知地底下发生了什么。
他在太行秘境还有任务,寻找墨流真君,以及找到天根草。然两者都未找到,倒是先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宋渺?”宋元喜看着眼前人,不确定喊了声。
无他,眼前女修实在和记忆中的宋渺对不上。
不单是容貌变化,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变得不一样。若不是因为对方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宋元喜可能都不敢相认。
“宋元喜?”宋渺倒是直接承认,想到什么又说:“该称呼一声玄恒真君,恭喜。”
宋元喜惊讶得很,“宋渺,你怎得变成这样?”
宋渺却是反问:“你如何认出我来?我进入太行秘境这些年,遇上不少人,唯独你,认出我。”
宋元喜坦言,“人的样貌和气息可以改变,但身上
的小习惯和细节,
若是不刻意掩藏身份,
总会暴露。宋渺,你或许不知道,你思考时总是无意间搓手指,且必定是左手三次,右手两次。”
这等特殊习惯,想来修真界应当不会有人重合。
宋渺惊讶,她自己都未发觉这一点。
再看宋元喜,眼里多了些温柔,“我们不过晋城相处一段时间,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便是她的至亲之人,亦是不知道的。
宋元喜笑嘻嘻,“当初捕获似龙,和你也算朝夕相处,我们是至亲家人,亦是朋友,自然能够注意到。不仅是你,我还知道宋千他们的小习惯……”
宋元喜列举在晋城宋家相处的那些小伙伴的小细节,宋渺却是不说话。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撼,她似乎是被宋元喜的真诚吓到了。
不过普通缘分,却被对方如此放在心上,这种感觉,宋渺从未体会过。
然宋元喜却是理所当然说道:“我们是朋友啊!”
宋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宋元喜,多谢。”
几百年来,孤独沉闷的心,似乎被抚慰了。来自几百年前,自己未曾多重视的一段情谊。
“世间真奇妙,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宋渺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灵酒,小口抿着。
宋元喜又问怎么回事儿,宋渺这才说道:“不归山动荡,我们各家族奉命进入捕获似龙时,遭遇厄运……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每个人醒来后,体内气息发生变化,样貌更是巨变。”
宋渺顿了顿,声音沙哑道:“宋家除了我,没人活下来。”
“那宋千他们?”
“死了,尸骨无存。”
气氛一瞬凝滞。
宋元喜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他木楞的拿着酒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脑海中闪过许多晋城宋家子弟,他们一起对抗魔物时的毅然身影,他们悄悄给他送谢礼时被发现的狼狈模样,离别时彼此眼中的不舍和难过。
那么多张鲜活的面孔,都已经不在了吗?
“真的,都没了?”
“嗯,没了,不归山坍塌,那里已经成为禁区。”
宋元喜心头一哽,抬手捂住眼睛。
宋渺已经很难再有情绪波动,她平静的看着宋元喜失态,平静的继续喝酒。
等对方冷静下来,这才继续说:“太行秘境内有恢复我原本气息之物,我说服族长,遂进入此地。”
她现在是元婴修为,但因为体内气息无端变化,几乎不可能有机会进阶化神。
宋渺自出事后,一直拼命修炼,她比谁都渴望进阶化神。唯有化神修士,才能探索不归山,才能知晓当年的真相!
当年,该活下来的是宋千……
宋元喜当即表示,愿意相助,“宋渺,能否告知你要寻找的是何物?我可帮你留意。”
“五色灵精和天外陨石。”宋渺随意说道,她并不指望宋元喜能帮得
上忙。
这两样东西,何其珍贵,即便是元婴修士遇见,也会抢得头破血流。宋元喜有心,她很感激,但是争抢机缘,大家各凭本事。
然话音刚落,宋元喜却是说道:“巧了,这两样东西,我都有。”
宋渺不可置信转头,目光灼灼看向对方,“宋元喜,你莫要诓我。”
宋元喜笑着点头,“如果你只是需要这两样,那我真的有。”
他拿出五色灵精,并一块天外陨石,直接塞到对方手里,“如果能帮到你,我很欢喜。”
宋渺只觉手中二物沉甸甸,犹如千金。
她指尖轻轻擦过它们,声音却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宋元喜,你可知道,这两样东西,所代表的价值几何?”
“知道。”
“那你就这般轻易给我?”
“可是宋渺,你比这些外物珍贵啊!”宋元喜脱口而出,一副想当然的表情。
宋渺属宋家分支,在晋城宋家,因和家主宋冬悠沾亲带故,是以获得的修炼资源还算不错。她本身资质也好,双灵根体质,平日里也勤奋刻苦。
但她深刻知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即便是家主宋冬悠,亦是因为看重她的资质,想要等她成长后,能够回报家族一二。
他们所有的先期付出,都是为了日后更多的收获。
宋渺从不埋怨这种“利用”,甚至心怀感恩,毕竟她的的确确受益了不是么!
然而此时此刻,有人无条件的愿意帮助她,甚至连所谓的交换都没有,尘封许久的心,依旧被触动了。
“宋元喜,我无法回以等价报答,若你不嫌弃,待我事了,我会去玄天宗,在你身边待上百年。”
宋渺并未明说,但这一百年意味着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宋元喜惊诧,直接摇头,“宋渺,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要你的报答。”
“无功不受禄,我担不起你如此厚重的人情。”
“宋渺,你还记得那年我的契约兽,无故吞食大量似龙的事情吗?那时候的你,并未责怪我半句。”
宋渺想起往事,却是失笑,“不过是几百只似龙,比不得你如今拿出的两样东西。”
“可是在我眼中,是一样的。”宋元喜极其认真说道。
宋渺沉默许久,终于收下,心中对宋元喜的恩情铭记,若日后有需要,必定为其赴汤蹈火。
而宋元喜却干脆提出,让宋渺当场就将这两样东西用了。
“为何?秘境内并不算安全之地。”她想离开太行秘境,回晋城宋家再说。
宋元喜却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你不懂,根据炮灰定律,好东西到手,最好当场就用在自己身上。用完了也就没事儿了,恐迟则生变。”
宋渺:“?”听不懂。
宋元喜:“你就信我一次,我还能害你不成!你放心,我来为你护法,我的契约兽乃是化神修为,我俩必定陪你左右。”
话
说着,
,
抬起一只猫爪,与之打招呼。
宋渺一早注意到这猫妖,本以为只是灵宠,却不想竟是化神大妖。
“宋元喜,你又契约了新的妖兽?竟是化神修为,是我眼拙。”
本想叙旧打招呼的乌云踏雪,硬生生憋回“你好”二字,算了,它血脉如此驳杂,日后指不定又会变成何种模样,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渺选择一处较稳妥的地势,而后布置阵法,这才拿着五色灵精和天外陨石开始修炼。
宋元喜抱着乌云踏雪在外护法,闲着无事干脆聊天。
“崽子,我先前挖灵精,算着数量正正好。如今给了宋渺一大块,你的马甲估计做不成了。”
宋元喜正准备道歉,毕竟他未经过同意,就动了他崽子的东西。
谁知乌云踏雪完全不在意,并且从一堆陈旧的笔记当中翻出一本,兴冲冲说道:“爹爹,我准备让小火做这样式儿的,你瞧着如何?”
宋元喜凑过去看了眼,这不是自己在凡俗界的皇宫里太过无聊,和妙音真君一起涂涂画画的衣服款式吗?
“这个大开口鸡心领,是我画的?”宋元喜辨认许久,认出自己的笔记,“啧,当年画的真丑。”
“爹爹,我准备做成鸡心领,敞开式的,将我脖子以下的纯白毛发露出来,显得脖子修长。”
乌云踏雪抬起猫爪舔了舔,而后沾住纸张,翻了几页,“再制成这般镂空模样,如此节省下来的五色灵精,还能给崽子制一件。”
“啊对了,就是爹爹你说的,亲子装!”乌云踏雪终于想起,兴奋喊道。
灵兽袋里的三花猫“喵喵”叫,又激动又纠结,“爹爹真好,猫猫最爱爹爹,可是爷爷没有呢,不如给爷爷?”
乌云踏雪直接否决,“就那么点儿,还不够爹爹遮住肚脐眼儿,他便不做考虑了。况且爹爹不咋走运,这泼天的富贵,我怕爹爹穿在身上招来祸端。”
三花猫:“……”
宋元喜:“……”
这话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
“我说小花儿,你这般孝顺,我就不爱听了,咱们……”
话未说完,乌云踏雪忽然原地跳起,神情严肃看向前方,“爹爹,有地动。”
“什么?”
“原先我们待过的山谷方向,有情况。”
宋元喜并未感觉,但乌云踏雪修为高他一个大阶,他很愿意相信对方的能力。
崽子说有情况,那必定就是有情况!
“如何?可会影响宋渺修炼?”宋元喜往身后不远处看了眼,神色担忧。
乌云踏雪飞至上空,不久又飞落站在宋元喜肩膀上,沉沉说道:“会,极大可能会蔓延至此。”
“宋渺修炼特殊,不容打断,可有办法阻止?”
“可以,改变地动方向便可,将其引向另一个方向。”
乌云踏雪十分有自信,这在它看来,并不是难
事儿。
宋元喜不放心宋渺,无论如何,护住对方平安,才是首要任务。
于是乎,他将乌云踏雪留在原地,决定自己去做引渡改方向一事。
“爹爹,你需得小心。”乌云踏雪站在大石上,再三叮嘱自己老子,“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保命为上。”
宋元喜笑岔,“这是我口头禅,你别学舌。”
彼此告别,宋元喜直接飞往山谷方向,不过几个时辰,就来到附近。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出现此等状况?”宋元喜看着整个坍塌的山谷,表情难以置信。
然而不容他多想,更大的变故随之而来,已经坍塌的山谷忽然地龙翻身,从地底下喷涌而出大量鲜红的血色,那些红色液体一旦接触地面的花草树木,原本翠绿的植物迅速枯萎衰败。
偶有妖兽经过,红色液体喷洒在其身上,那妖兽来不及惨叫,就化作一堆白骨。
“!”
宋元喜本能往后退,这情况不对劲,实在太诡异了。
“山谷底下究竟有什么?怎么会突然……”
“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贪心,不要贪心!如今可好,出事了!这些粘稠的血色液体,夺人命,不过瞬息时间,我们已经损失三人。”
“他们好歹金丹大圆满修为,竟是连抵抗都不成,就直接化为一滩血水,这究竟是何物?”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宋元喜躲在暗处,看着几个元婴修士从他眼前飞过,从对方的对话中,他大概听得一些内容,猜测可能和地底下的五色灵精有关。
“难道是那群人潜入水底,大肆挖掘五色灵精,才引来这场变故?”
宋元喜看着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只觉头疼,这事情怎么搞?
“若是任由这些血浆流出,只怕整个太行秘境,都将化为虚无。”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抬头,就见原本已经是废墟的山谷堆上,悬空站着一个人。
对方修为应当比他高,但不至于是化神,他猜测应当是元婴后期,又或者是元婴大圆满境。
宋元喜默了下,冲着对方打招呼,“这位道友,可是有办法?”
想了想,又主动报上家门,“我乃玄天宗修士宋元喜,不知道友是?”
对方却是飞至跟前,直接说道:“四方城,徐良辰。”
“徐良辰?这名字怎如此熟悉……”宋元喜不由呢喃。
徐良辰沉默少许,咬牙说道:“四百多年前,门派大比,我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宋元若。宋元喜,我记得你,当时你在比武台下,喊得最大声。”
宋元喜一瞬脸色微妙,“这个事儿……”好尴尬!
徐良辰又道:“我如今已经元婴大圆满境,只待一个契机,便能进阶化神,你若活着离开太行秘境,那便告诉宋元若,他日待我化神,必定找他挑战。”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点头说好。
徐良辰这才拿出一物,直接抛向空中,不知念了什么咒语,那物什直接罩住整个山谷,竟是将红色液体的蔓延之势控制住。
宋元喜却是盯着空中的那个物件迷惑,“这东西,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徐良辰当即一声笑,“此乃我徐家至宝,万海盅。”
“你是徐家人,晋城徐家,你爹是徐天望?”
“不错。”
“那感情好,我们徐宋两家在晋城,一向关系不错呢。”
徐良辰却是摇头,“不,你说错了。我们晋城徐家,要的是家族第一,和你们宋家,从来不和。”
徐良辰谨记父亲教诲,在公正公开的原则上,势必,一定,必须干掉宋家!
“晋城,早晚是我们徐家独大。”徐良辰神情骄傲说道。
宋元喜瞧着,忽然觉得眼前人和当年的徐家主徐天望,简直一模一样。
这小表情,像极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啧,还是只特别高傲且勇敢的小公鸡!
“徐家主想要干掉宋家,成为晋城第一大家族。徐良辰想要打败宋元若,成为天骄第一人。这对父子,真是相当有理想有目标。”
宋元喜不禁拍手,鼓励说道:“徐道友了不得,年轻一辈嘛,应当如此壮志满怀,有理想有抱负,很好,很好!”
徐良辰不由皱眉,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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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一听徐良辰是宋元若的手下败将,宋元喜对他便十分放心。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男主的对手,能够当一个老二,那水平应该相当的高!
若要划分标准,宋元喜将弟弟定义为超水准,那么徐良辰此类,应该就是高水平。
“徐道友,你们徐家的万海盅相当了不起,才这么会儿工夫,竟然就将山谷内的形势控制住大半。”
“徐家自是不弱,若不是挤在晋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早该一飞冲天。”
“这我明白,徐家主有雄心大志,我听宋家子弟谈起,徐家近百年发展迅速,隐隐有赶超本家之势。”
“为时尚早,但总有那么一日。”
这话放在四百年前,徐良辰不敢大放厥词,他被自己父亲一再耳提面令,决不可在本家面前露出自己的野心。
然此时,他即将进阶化神。一个拥有化神修士的徐家旁支,为何不能超越本家,成为徐家大家长?
作为孝顺儿子,徐良辰非常愿意满足自己父亲的期望。
宋元喜陪着徐良辰唠嗑,趁着对方不注意时,将红色液体的流淌方向悄悄改变,必不能让其冲着宋渺那边过去。
等徐良辰发觉不对劲,已为时已晚。
“宋元喜,你这是作何?”徐良辰脸色一瞬难看。
宋元喜当即坦白,“徐道友,此事是我过错,然那个方向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正在闭关修炼,万万不能受打扰,实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可与我提前说明。”
“那徐道友会答应吗?”
徐良辰不由沉默,按照他的预估,这些无法控制住的红色液体,必须引入太行秘境的湖泊内,以减少陆地上的威胁。
而宋元喜所阻挡的那条路,正是他原本计划的,两者有悖。
“我这有一想法,还请徐道友听一听?”
“你说。”
“我擅自改变流淌方向,如此太行秘境的湖泊必是不受影响,但为避免陆地上更大伤亡,不如将此物引入境中境?”
徐良辰眼神微微闪烁,“境中境,宋道友,你这话何意?”
宋元喜一直注意对方的微表情,当他说出境中境试探时,徐良辰的小动作便已经出卖了他。
但对方不承认,他就假装不知,“我亦是听他人提起,太行秘境内有一处神秘之地,乃境中境,此内机缘颇丰,人人寻而求之。境中境独自成为一个区域,引渡这些红色液体,应当可行。”
徐良辰知晓境中境,这也是他此次进入太行秘境的目的。
可是,对方为何也会知道?
徐良辰到底是个诚实人,直接就问:“你从哪里知晓境中境一事?”
宋元喜捂着嘴巴,一脸惊呆状,“徐道友,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事儿我们大伙儿都知道啊!”
徐良辰懵逼,“什么?”
宋元喜痛心疾首,为之惋惜,“境
中境一事,在进入秘境前,就已经传开了。此事并不是秘密,徐道友是独自一人行动?四方城没有其他修士告知你吗?”
话说完,宋元喜在心里赶紧忏悔:四方城的道友们,罪过罪过,让你们背锅了。
徐良辰从未和宋元喜相处过,倒是和宋元若交往密切。
宋元若在他的印象中,说一不二,为人十分可靠,就是比他强这一点,实在让人憋屈。
作为兄长的宋元喜,虽武力值低了些,但一母同胞的兄弟,应该相差不大?
徐良辰很快相信满嘴跑火车的宋元喜,主动提及,“我知道境中境的入口,此事不容有失,宋道友,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此物全数引过去。”
宋元喜心中那叫一个高兴,嘿!白白得到好消息,这下可以直接去救墨流真君了!
“好,但凭吩咐。”
宋元喜开路,按照徐良辰所指,不断引流改变方向,前往境中境入口。徐良辰手持万海盅,于后头不断收拢,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两人第一次合作,却十分有默契,不过两三日,便到达入口处。
那是一处险峻的陡峭悬崖,悬崖不知高几万丈,崖顶常年云雾袅绕,飞禽走兽几乎绝迹。
“徐道友,接下去该如何走?”
“跳下去。”徐良辰一本正经说道。
宋元喜脚下一顿,迟疑转头,“你说什么?”
“跳下去,义无反顾,心无旁骛的跳下去。但凡你有一丝犹豫,都无法通过隔膜,进入境中境。”
“……”
宋元喜从未想过,进入境中境的方法竟是如此,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设置出来的机制?
这不是坑人嘛!
能够义无反顾跳崖的修士,不是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不得已,那就是一早便知此处秘密。如墨流真君那般,想必当年在太行秘境内,生命受到了威胁?
“宋道友,还不赶紧跳!怎么,怕我骗你不成?”徐良辰见对方迟疑,心中顿时火气涌上来,这人不信他。
“这倒没有。”宋元喜干脆说道:“如徐道友这般老实的人,沧澜界已然不多见,我只是在想,应该用何种姿势跳崖,才能不显得那么狼狈。”
徐良辰心头怒火一瞬被浇灭,宋元喜相信自己!
嘴角不禁上扬,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宋元若啊宋元若,你不信我,你不搭理我,可你敬爱的兄长,偏偏十分信任我。
为了让宋元喜更加信任自己,徐良辰提供三套跳崖方案,并且告知,每一套都是自己亲自实践摸索出来的。
“徐道友这话说得,好似那境中境是你家后花园似的。”宋元喜状似无意打探。
徐良辰却是笑道:“不过小小一处境中境,又有何难!”
宋元喜若有所思:徐良辰此人,应当有些本事和底牌,此人不可得罪,与之友好往来才是上策。
两人友好商量,宋元喜按照第二套跳崖方案,义无反顾冲下去
。
眼前的光景在视线中快速变幻,已是肉眼不可承受的力量,宋元喜开启神识,感知四周环境。
极强的失重感来袭,意识不过迷失一瞬,再清醒,周遭环境已经翻天覆地。
是他熟悉的地域,是墨流真君当初被困之处,宋元喜按捺心中的激动,默不作声转身,寻找徐良辰的身影。
他在附近找到人,徐良辰将万海盅内的红色液体,径直倒入境中境内唯一的湖泊。
“唉等等!”宋元喜想到什么,出声阻止,“这湖泊内若有海兽,岂不是全部都得死亡?”
徐良辰表情微妙,“宋道友似乎十分心善,不过妖兽而已,竟然如此关心。”
关心个屁哦!我宗墨流真君的小宠还在里头住着呢!
想到那条黏人又可爱的蛟龙,宋元喜不禁为其捏把汗,一时竟是有苦说不出。
“蛟龙啊蛟龙,水源污染,再待下去就要嘎了,赶紧上岸啊!”宋元喜站在湖边,心里不住碎碎念。
然没有等来蛟龙上岸,反倒是徐良辰再次走到自己身边,“此境中境内没有第三人,机缘众多,我与你分开行动,宋道友意下如何?”
徐良辰重视机缘,但并没有独吞的想法,他既然把人领进来,就没有单纯利用的心思。
宋元喜却是忽然惊喜,“此处没人?你确定,你都找过了吗?”
“我确定,并无第三人。”
“原来如此。”
宋元喜当即笑开,露出一口白牙,憨厚的表情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徐道友仁厚,机缘一事,我就不与你抢了,我就在湖边打坐,你自去吧。”
墨流真君在此待了不知几百年,便是根草,都被薅秃了,哪还有机缘存在!
宋元喜笑眯眯目送人离开,独自坐在湖边,一开始静心修炼,而后见徐良辰迟迟不归,便拉出无垠火和阿拉斯加,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然无垠火却是对着眼前湖泊发呆,火苗更是一抖一抖的,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情绪。
“这是怎么了?哭了?”宋元喜不大能理解无垠火,这团火表达情绪的动作都差不多。
阿拉斯加当场翻译,“小火说,此湖血水翻涌,于主人修行有利。”
“!”宋元喜顿时汗毛竖起,“白团,你莫要开玩笑,那红色液体可融万物,乃是剧毒之物。便是元婴修士,都能惨遭厄运。”
“主人,别怕,只是一点点疼,主人炼血,不是正愁着无法找到最佳修炼方式么,此红色液体可助你一臂之力。”无垠火很少说这么长一串话,这几乎是它的极限了。
宋元喜依旧不敢相信,但自己的伴生火,如何能够骗他?
“当真可行?”
“主人伸出一根手指,去水中触碰试试。”无垠火火苗跳动。
宋元喜□□炼血大圆满后,对于身体内的水分一直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血浓于水”的修炼方式。
但是
现在!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即便手指融化消失,再修炼出来就是了。”
“㈥_[(”
“主人,你与其他元婴修士不同,炼出结晶身骨的你,可抵化神修士全力一击。不过区区血浆,如今稀释变为血水,你有何惧之?”
阿拉斯加对红色液体并不知晓,但宋元喜裸露的碧蓝身骨莹润有光泽,它就知道,跳入湖水修炼,必定有好处。
两只轮番上阵劝说,宋元喜本就不坚定,半推半就跳下湖。
不多时,就被血水啃噬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且这骨头架子,还在不断被侵蚀。
宋元喜低头,空洞的眼眶扫视自己身骨,心惊胆战,这身骨要是融了可怎么办,就指着这副身骨过日子的啊!
“主人,你尝试修炼《阴阳诀》。”阿拉斯加在识海中催促。
“没有血肉之躯,何来修炼的可能?”宋元喜一脸无奈。
谁知阿拉斯加直接转了口,说道:“没有可能就创造可能,主人可以同时开启炼皮、炼肉的修炼模式。”
识海内,法灵开启功法的第四层和第五层,正好对应炼皮和炼肉。
“如此,炼皮炼肉还原血肉之躯,再配合炼血,完美!”阿拉斯加笑容满满,觉得自己这个法灵当得称职。
宋元喜却是从中咂摸出味道来,“合着先前功法必须层层开启,是诓我呢?”
“额……”
“白团,好样儿的,你竟然学会撒谎了。”
宋元喜想起之前炼骨的磨难,必须将自己皮肉血全数剥离,此过程有多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今对方却说,其实可以一同开启的,不过是步骤复杂些,修炼速度慢一些……
宋元喜只觉正中中箭,一颗心哇凉哇凉的,“白团啊白团,我视你为家人,你却当我是敌人,你这般防着我,让我情何以堪。”
阿拉斯加手足无措,“不是的主人,先前确实只能炼骨,之后才是炼血,如今能够同时开启后两层功法,归功于主人进阶元婴的缘故……”
阿拉斯加虽是法灵,可自诞生初,就跟着哈士奇混,被带歪后,身为法灵的“高高在上”早已不在。它融入人修世界,懂得人情世故,更是将宋元喜当做亲人一般。
被主人误会,阿拉斯加急得快要哭了。
宋元喜绷着脸,即便只有头骨看
不清表情,依旧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于是乎,傻乎乎的阿拉斯加,再没有它花哥的提点下,直接被主人全盘套话。
宋元喜终于知晓,自己这本《阴阳诀》功法,一整个修炼模式究竟是如何的。
从炼气开始,之后便是炼骨—炼血-炼皮炼肉可同时进行,此后循环往复,从有到无,开启阴阳颠倒的逆向修炼之法。
直至最后,达成体修大圆满境,从而开启作为修士的最重要一环,也就是炼心。
宋元喜对照每个修炼阶段,大致判断出,自己在元婴阶段,所要经历且必须要完成的,是炼血大圆满,以及炼皮炼肉同时大圆满。
如果,如果天道眷顾,得以进阶化神,感应天地法则的他,《阴阳诀》开启逆向修炼。
“原来如此,这才是《阴阳诀》称之为阴阳的真正原因。”宋元喜终于恍然。
阿拉斯加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主人,你怎得这样!”阿拉斯加委屈巴巴,趴在识海内的大石上,胖乎乎的身体滚来滚去。
宋元喜于识海中化出一只大手,轻柔抚摸毛茸茸,心情舒畅极了,“团子啊,我这是在教你,有时候,即便是亲近之人,亦是不能相信。”
阿拉斯加气呼呼,“花哥说得不错,主人惯会骗人,十句里面,七句都是假的。”
宋元喜并不否认,他这人确实跑嘴跑火车,真真假假,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说话真假并不能单一评断,说真话做真事,说假话做真事,那都是好的。但说假话做假事,说真话做假事,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当中,尤其以说真话做假事最为可怕。”
阿拉斯听得一团浆糊,这已经超出它的理解范畴。
宋元喜笑笑,并不做解释,“你一团法灵,不必懂这些。跟着你花哥慢慢体验人情就是。我正式开始修炼,你和小火为我随时警醒。”
话毕,宋元喜意识下沉,专心修炼。
时间一晃,过去十年。
再睁眼,宋元喜的炼血阶段终于突破瓶颈,对于血浓于水的理解更加深刻,他知道,再给他一次契机,必定就能达到大圆满境。
而此时,他身上的皮肉已经重新生长,这就必须归功于先前同时开启的炼皮炼肉模式。
宋元喜从血色湖泊中爬出来,全身瘦得皮包骨,犹如那电视上的非洲最穷困国家的难民一般。
他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竟是满意咧开嘴笑,“不错,保持住此阶段,静等第二次契机到来。”
“宋道友?”疑惑声从远处传来。
宋元喜扭头,就见徐良辰三两步,从几十里外走至自己跟前。
“宋道友,你这是?”徐良辰第一次见此情况,误以为宋元喜受伤严重。
当得知对方是因为修炼而变成如此模样,那表情相当的微妙,“宋道友,你应当是体修?”
宋元喜点头,“不错,实打实的体修。”
“若我所记不差,你的师父应当是玄天宗的繁简真君?”
“对,正是家师。”
“缘何繁简真君作为体修,一路进阶元婴修为,仍然俊逸潇洒,风光月霁。而宋道友你……”
这寒碜样儿,徐良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只听闻体修者,修炼至化臻,壮如铁牛,力大无穷,可一拳击碎元婴。宋道友这是何种功法,竟是反其道而行,莫不是将自己炼成皮包骨,最后行尸走肉,无坚不摧?”
徐良辰实在好奇,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的皮包骨架子。
还别说,手感不错,皮肤相当有弹性,比看上去的情况好太多。
宋元喜只是微笑,并不过多解释自己的功法修炼,反而问起对方机缘如何。
徐良辰“嗯”了声,“境中境果然名不虚传,收获颇丰。宋道友不与我一道,着实可惜。”
宋元喜疑惑一脸,还有机缘?墨流真君还没有薅秃吗?
于是小心问道:“徐道友,不知你获得哪些机缘,啊,若是不方便,可不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徐良辰并不隐瞒,大大咧咧报出几十种,其中不乏沧澜界极为稀缺的天材地宝。
宋元喜听着,面上始终微笑,内心却是哗哗流血:墨流真君啊墨流真君,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是薅不干净你早说啊,这莫大的机缘,为何独独没有我的份!
境中境事了,徐良辰带着宋元喜原路返回,两人再次回到太行秘境,直接告辞,各自离开。
宋元喜去往宋渺修炼处,和乌云踏雪汇合。
“爹爹,你咋又瘦成皮包骨,丑得如此有个性。”乌云踏雪再见宋元喜,直接笑岔。
宋元喜没好气瞪了眼,看向不远处问:“宋渺可出来了?”
正说着,阵法光芒大显,而后金光消散,宋渺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宋渺。”宋元喜喊了声,挥舞手臂。
宋渺正欲道谢,一抬头见着对方这幅鬼样子,不由大惊,“宋元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人偷袭,受伤严重吗?”
“无人偷袭,是我修炼功法的缘故,你如何了,自身气息可有恢复正常?”
“嗯,已经无碍。”
终于做回“自己”的宋渺,对周遭的灵气流动有了新的感悟,她急需重重历练来磨炼自己。
于是乎,再三道谢,与宋元喜道别离开。
宋元喜顶着皮包骨,在太行秘境中到处走,除了寻找天根草,就是刻录水晶球。
“我就不信,区区太行秘境,我不能将其秘境图全部画出来。待我完成这项伟大的事业,回头就找掌门换贡献值,日后造福玄天小辈。”
卖地图,是宋元喜想到的另一条生财之道。
这方法好啊,除了费时间,完全没有性命危险,且在不断行走画图中,能够对一处秘境有更深刻的认识。
譬如这十几年的行走,宋元喜大致可以确定五处地点
,
必定藏着大机缘,
他做了标志,以及预判难易程度,算是给宗门小辈提个醒儿。
至于一些小机缘的地方,那就标志的更仔细了,他人不看重,但是宋元喜极其重视。
“金丹修为就可入内,太行秘境危险重重,小机缘对金丹修士来说更合适,积少成多,不贪才能获得更多。”
乌云踏雪实在看不懂,“爹爹,你为何如此热衷此事,每到一处新的环境,你总是不忘做这种事儿。”
宋元喜想起前世,地球是圆是方的讨论,而后有了麦哲伦环球航线、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其种种对历史进程有着巨大的贡献。
但宋元喜觉得,单单是发觉一个新的地域,并不能证明什么,若是能够将新地域摸索清楚,为后人提供详细线索,那么才有可能是突破性的飞越。
“修真界之大,不知边际,我只是想在赚取利润的同时,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探索未知危险重重,即便有详细地图,亦不能保证安全,但我们玄天宗每个修士都能拿出那么一点点心意,众人拾柴火焰高,其最终结果必定是惊人的。”
乌云踏雪却是摇头,“爹爹,你不是掌门,何需考虑这么多。还是说,爹爹有心争夺掌门之位?”
宋元喜:“掌门之位不敢想,我可比不过范阳师兄,但师父说了,若我努力,未必不能达到化神修为,说不准走了狗屎运,哪日就能混上宗门太上长老。”
当得太上长老,一言一行皆会对宗门产生巨大的影响,宋元喜在庶政堂这些年,心中许多想法无法实施。
无他,修为低,人微言轻。
“若我是太上长老的话,说话做事,就有分量了。”宋元喜不禁感慨,“人呐,总是要有梦想的。”
乌云踏雪:“……”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更像是痴心妄想?
进入太行秘境的第三十年,宋元喜终于遇上同门,再次和贺满相见,师兄师弟眼含热泪,抱头痛哭。
“贺师兄,还能再见着你,真是天道眷顾。”宋元喜很激动。
“宋师弟,我以为你已不在,如今见你安好,我心甚慰。”贺满更激动。
两人叽歪一阵,说着他们自己才懂的言论,之后才恢复正常,开始正经交流。
“贺师兄,我得了一件好物,想来你应当需要。”
“宋师弟,我得了一件宝贝,你要吗?”
两人同时开口,话说完,看向对方,安静一瞬忽然哈哈大笑。
贺满:“我就知道,宋师弟如何都不能忘了我,是何好物,拿来给我瞧瞧。”
宋元喜将一块火灵精拿出,直接递过去,“贺师兄,你的本命锤吃不吃?喂了试试?”
贺满神色大喜,“吃,怎么不吃,火灵精乃是大补之物。”
贺满当即拿出本命锤,将一整块火灵精熔炼成长条状,送入凹槽中,喂了小半日,火灵精尽数消融。
然本命锤却是叽叽歪歪,“好吃呢,不够,还想再吃呢。”
宋元喜只觉有趣儿,又拿出两块火灵精,继续喂,“趁着贺师兄不在,我再喂你些,你回头不许和他说,否则贺师兄心里过意不去。”
话说完,宋元喜又觉自己犯蠢,“你一个不生智的锤子,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江师姐的丹药,你如今还是个哑巴。”
正在吞食火灵精的小金锤忽然上下颤抖,声音一会儿尖细一会儿低沉,“不是,生了,已经生了。”
“啊,我晓得,你吃了丹药,有符箓加持,确实生了。”
“本就生了,已经生了。”小金锤继续抖动,声音忽然变得哭哭啼啼,“吃太多,有毒,生了,又残了。”
“主人,这怕不是丹药作用。”
阿拉斯加忽然探出脑袋,瞅着眼前发疯的小金锤,目光沉思,“我是法灵,对于器灵也算有些感应,若只是丹药和符箓加持,不应当如此。”
宋元喜喂灵精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白团,你说什么?”
阿拉斯加不禁点头,说道:“只怕这锤子,当真生了器灵。只是……”
“只是什么?”宋元喜语气急切,“贺师兄若知晓自己本命锤生了器灵,不知该有多高兴。”
阿拉斯加解读器灵的言语,却是摇头,“只怕主人的那位师兄无法欢喜,这器灵,不知怎得,半残了。”!
第143章
“宋师弟,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贺满握着自己的本命锤,语气微微颤抖。
宋元喜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认真说道:“贺师兄,你我什么交情,我能拿这种事情诓你?”
“这可是我的本命锤,你能知晓,我却不能?”贺满语气激动。
宋元喜沉默,半晌,不确定道:“许是你喂丹药太勤,没能给它开口的机会?”
贺满半信半疑,为了验证事情真假,就守着自己的本命锤,等待药效失灵。
这一等,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后,果然听到一道微弱的如同幼儿般的声音,“你……好狠。”
这话,这调调,充满无限的哀怨之气。
贺满心头一颤,抚摸着自己的本命锤,“锤子啊,当真是你在与我说话?你怎么就生智了呢,你能生出器灵,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器灵气得浑身颤抖,我倒是想啊,你特么逮着机会就喂,逮着机会就喂,我所有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都被你堵死!
丹药和符箓作用之下,微弱的器灵根本无法占据上风,它也不知这究竟怎么回事儿,自己竟然比不得外物作用?
久而久之,身为器灵的自己,意识越发薄弱,几近于无。
认识事情的危机,器灵酝酿几十年,终于爆发,向外界求救。
“得亏,不是,你。”本命锤转向宋元喜所在方向,上下疯狂点头,表达感激之情。
宋元喜:“……”这事情老尴尬了。
本命锤生灵,却是半残之态,贺满因为此事,内疚懊悔,差点哭晕在厕所。
阿拉斯加却在识海中说道:“其实也不必内疚,若不是他这一通骚操作,此金锤本不该生智,即便有可能诞生器灵,亦不是在此阶段。”
按照贺满的修为能力,作为本命器物的金锤,最快也得出窍期,才有可能诞生器灵。
如今不过元婴修为的贺满,歪打误着拥有器灵,也算“因祸得福”?
正所谓,成也贺满,败也贺满!
宋元喜将此话转述告知,贺满心情更加惆怅,“我不知会是如此,宋师弟,我第一次拥有器灵,还是个小残废,这玩意儿应当如何照顾?”
宋元喜:“……贺师兄说笑,我不曾养过器灵。”我的本命小金锤就只是个锤子!
贺满疑惑看向一旁的乌云踏雪,“先前见着一团毛茸妖兽,难道不是你的器灵?”
“这是乌云踏雪,贺师兄见过。”
贺满摇头,“我说的不是这只,还有一只,瞧着可肥,应当是只犬妖模样。”
阿拉斯加从识海中跳跃而出,瞅着眼前贺满,惊奇问道:“你先前瞧着我了?”
贺满当即笑道:“就是这只,肥嘟嘟胖乎乎,我绝不会认错。”
宋元喜:“贺师兄,此乃我的法灵。”
“宋师弟乃是双修功法?”
“不,我只修《阴阳
诀》。”
“繁简真君亦是有法灵?你们体修者怎如此好运,
”
℡[(,
却是咽了回去,他也不知自己师父究竟有没有诞生法灵,万一有呢?
贺满早已转了话题,将更多地关注放在阿拉斯加身上,一副请求讨好的表情,“胖团儿,劳烦你问问我的器灵,该如何做,才能将它养回来?”
自己喂残的,就是跪着,也得喂回来!
阿拉斯加:“你等等,我且试试。”
两只好一番沟通,阿拉斯加再三确认,最后转向贺满,将要求讲述。
“首先,你得继续喂它,各种天材地宝不断喂养,它如今意识脆弱,需要进补。”
“其次,专注炼器,你炼器水平提升越快,它的恢复速度也就越快,若是能够早日达到炼器六级水平,器灵便能自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后未经允许,不得随便喂丹药。”
贺满重复一遍,点头说好,“我必定铭记于心,不过这喂养的天材地宝有哪些,可有说明?”
“器灵已经诞生,必定存于你的丹田或识海内,你神识下沉,去寻找感知,与之建立联系,日后便能意识沟通。”
阿拉斯加话说完,宋元喜当即表示,“贺师兄,我为你护法。”
贺满短暂闭关时,宋元喜专心为其守护,待对方成功出关,已是笑容满面,可见与器灵之间沟通有无了。
“贺师兄,如今你我都要寻找宝贝,不如一起行动?”他的天根草,至今未能找到。
贺满自是说好,途中,将一个锦盒拿出,递给宋元喜,“宋师弟,这是为你准备的。”
一个锦盒递出去,又拿出另一个锦盒,“这是对你答谢的谢礼。”
“贺师兄……”
“不准拒绝,你应得的。”
宋元喜将第一个锦盒打开,里头摆着一个爱心形状的石头,表面圆润光滑,内里隐隐有水流流淌,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石髓。
石髓和天外陨石一样,都是炼器的绝佳材料。
天外陨石,乃是外界凭空落入修真界所得,材料稀少,物以稀为贵。
而石髓,乃是修真界本身石矿中孕育的精髓之物,所需沉淀时间至少达三千年,因成型时间过长,同样稀缺。
宋元喜觉得此物太贵重,正欲拒绝,不想贺满又摸出两块石髓。
“我机缘不错,一共得了仨,你一块我一块,回去再给师父留一块,完美。”
宋元喜这才安心收下,紧接着打开第二个锦盒,然后……便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天根草。
他简直惊呆住,继而笑容盛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贺师兄,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怎得,合你心意?这玩意儿,我是没琢磨出用处来。”贺满认得天根草,但是不会炼丹的他,灵植灵药于他而言,一概都是个屁!
“嘿嘿,你觉着好,那必定就是好东硒。我这儿还有一堆,回头通通送给江师妹。”
“?[(”
贺满不禁拍拍对方肩膀,“宋师弟,你气运差这点,我老早便知。不过这般倒霉,却是刷新我的认知。”
说着,从一捆中,抽出一小把递过去,算作安慰。
宋元喜痛并快乐的收下,此次进入太行秘境的两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陪贺满到处寻找天材地宝,就是一刻不停地刻录水晶球,并不断修正地图。
期间,天根草被无垠火吞食,陷入识海海底沉睡,宋元喜只能期待日后,对方给他一个惊喜。
这一日,两人遇上江兰宜,还未开启叙旧,又遇上秦子云和阮春羽。
根据以往推测,太行秘境开启时限最长是五十年,如今已经过去四十多年,越是接近秘境关闭,秘境内各地域,随机关闭传送的可能性越大,如此遇上相熟之人的机会也就增大。
几人在秘境内均有收获,最后两年时间,大家都准备苟着,不再继续冒险。
宋元喜干脆提议,寻找一处风景秀丽且相对安全的平坦草原,在那里扎营暂住。
“两年时间,若不修炼闭关,也有好些日子可以打发,风吹日晒总不是办法,不如搭建一些茅草屋?”宋元喜征求大家的意见。
其他人不说话,唯有阮春羽最是积极,“茅草屋,如何搭建?我们这么多人,一人搭一个,还是两人共用?是按照宗门划分,还是男女划分?”
宋元喜看向段文思,“这事儿得问问阵法师,若是能够形成天然防御阵,自是再好不过。”
突然被cue的段文思一脸懵逼,他和所有人都不熟,也就在当初的新秘境内,和宋元喜有过点头之交。
“防御阵法,以五行八卦阵最是简单,若是搭建茅草屋,可以使用以下排列顺序。”
段文思对于阵法之术,理论知识扎实,实践能力出色,在他的带领下,一个小型八卦村就此形成。
按照阵法师的要求,最后选择的地址不在大草原,而是依着一条溪流,以弯月形态而建。
宋元喜住在阴极一面,阮春羽住在阳极一面,两人于阵法中相隔万里,而在实际距离中,紧紧相贴。
段文思告知每个人如何在五行八卦中行走,便自顾回茅草屋修炼了,事实上,他到此刻还是很茫然的,不明白怎得就加入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大家庭。
贺满忙着喂养器灵,江兰宜秦子云等人专注修炼,其他相熟之人亦是有事要忙,唯独宋元喜和阮春羽,两个街溜子,不懂阵法之人,在小村子里转悠晃荡。
宋元喜于识海内拿出《阵法大全》,比照着手札内容,有模有样评价段文思设置的这个阵法精妙之处,当然,也会提出一些不足之点。
阮春羽很是崇拜,“宋师叔好生厉害,不仅懂得炼器,还懂阵法!”
“?[(”
宋元喜继续装逼。
阮春羽当即请教,“宋师叔,我有一些阵法上的困惑,你为我解答一二。”
阮春羽的师父是妙善真君,是位器阵双修的大师,奈何收的两个徒弟,一个死了入冥界,一个玩心太重,还不开窍。
阮春羽能够一路进阶金丹大圆满,凭的是自身灵根和天赋加持,但是在炼器和阵法这两者上,水平相当的一般。
宋元喜本只是想装装样子,如今却是骑虎难下,只能一边翻看弟弟的手札,一边一知半解的为对方解惑。
真真就是倒二给倒一讲课,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阮春羽跟着宋元喜混了大半年,深觉自己阵法造诣有了质的飞跃,这话落在宋元喜耳里,却是心惊胆战。
“完犊子,我不会把人教坏了吧?回头妙善真君找我算账咋办?”
宋元喜再不敢教,很干脆引导话题,绕到炼器一事上。
对于炼器,他自问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说教导对方,相互切磋肯定没问题。
然阮春羽却是愁眉苦脸,“宋师叔,这事儿不提也罢。”
“怎得,你不是酷爱炼器,当年我赠予你炼器笔记时,你还十分激动。”宋元喜想起当年门派大比,自己和阮春羽初遇时的光景。
一眨眼,竟是过去五百年了。
阮春羽又是一声长叹:“说到这事儿,我更是悲惨。”
“哦?此话怎讲?”宋元喜嗅到了瓜的味道。
阮春羽并不藏着,将自己这几百年炼器路上的磕磕绊绊一一讲述,尤其说到自己在炼器上的诸多创新尝试时,表情更是纠结。
“我师父并不理解我炼器上的所作所为,并认为我在走歪路,再如此下去,必定剑走偏锋。”
宋元喜回忆自己曾经和妙善真君的相处,并不觉得,对方会是这种人。
“春羽,你是不是误会你师父了?”
“如何误会,我怎么可能误会,她都对我的本命锤下手了。”
阮春羽掏出自己的小金锤,拿在手上轻柔爱抚,“我这些年来,精心喂养伺候,我师父二话不说,将我的心血一把推翻。”
宋元喜瞧着和贺满差不多外形的锤子,只觉眼皮跳得厉害,“春羽,你怎么,将锤子做成这副模样?”
这是一只正常炼器锤该有的模样?
阮春羽:“当年宋师叔赠我炼器心得,我研究后有所启发,便开始自我尝试。如今锤子模样,是我自己想的。妙音真君待我极好,我
想要丹药,不管真丹假丹,好丹废丹,她都不吝啬……”
宋元喜听到这里,才终于恍然,当年自己头脑发热,究竟送出去了什么玩意儿。
那本炼器笔记里,可是夹杂着一半贺满的炼器心得。
夭寿啊!造孽啊!
“我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宋元喜仰头望天,觉得自己对不起妙善真君。
“主人,那阮春羽的锤子,似乎不太对劲儿。”识海内,阿拉斯加忽然出声。
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精神紧绷,“不会也诞生器灵,然后喂成了半残?”
贺满有江兰宜,阮春羽有妙音真君,这两人,真是卧龙凤雏!
阿拉斯加声音疑惑,并不太敢确认,“主人,能否将那锤子拿近些,你握在手中,我感知一二?”
宋元喜轻咳两声,找了个理由,拿过阮春羽的本命锤。
阿拉斯加好一番感知,连连发出惊叹,“不愧是炼器大师,妙善真君真乃神人也!”
“白团,简单些,说人话。”宋元喜心中着急。
阿拉斯加:“那妙善真君应当是瞧出些苗头,及时遏制了阮春羽的不靠谱行为,并将快要生智的器灵重新打入休眠状态,只待阮春羽进阶化神,又或炼器水平达到一定阶段,器灵就能自然诞生。”
“!”宋元喜惊呆住,还能有这操作?
阿拉斯加:“如此推测,妙善真君的炼器水平,至少应是七级,和你师父不相上下。”
宋元喜不禁感慨妙善真君的聪慧和超强领悟能力,同时也为阮春羽感到高兴:有师父如此,春羽的路必定会比星星走得稳当。
既是妙善真君的手法,且对方并未告知自己徒弟有关器灵一事,宋元喜自然不会多嘴。
他只让对方静心修炼,好好跟着自己师父学习,他日必定不凡。
转个身,宋元喜就去找贺满,让他暂时不要对外透露自己本命锤诞生器灵一事,尤其是对阮春羽。
“我又不傻,元婴修为就能拥有器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说,肯定不说。”
贺满说着一顿,一脸“你不老实”的表情,“为何不能告诉华阳宗那小子,你背着师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元喜简单说了缘由,表情惆怅。
贺满亦是感慨,“没想到啊,这里头竟然还有我的功劳。”
然心里,却是对华阳宗的妙音真君产生无限好奇。贺满十分想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江兰宜的丹药,和妙音真君的丹药,两者水平孰高孰低?
“若是有机会,去一趟华阳宗才是。”贺满心中暗暗做着计划。
……
太行秘境第五十年,八卦村村落扩大,除却原住民,陆陆续续加进来一千八百二十四人。
这一日,两个样貌平平的修士出现在八卦村村口,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忍不住抽动。
“珈茵道君,这便是你那宋家小辈想出来的招数,好好地太行秘境,整得
跟闲散郊游一般。”
“那也是你玄天宗的修士。”
“哈哈哈!若不是修为差距,
我倒真想与他认个脸,
这小子有点意思,等我回宗,必定找无极道君好好絮叨。”
“你刚进阶化神,离开秘境后,好好在宗门秘境内闭关,稳固修为才是。”
“比不得珈茵道君啊,再回太行秘境,突破心魔障碍,终于重回巅峰。”
墨流道君看向身边人,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就是宋家老祖,珈茵道君。
当年他们一行人共同进入太行秘境,然探索秘境险要时,却是不知名着了道,他被困于境中境,无极道君被迫穿梭入冥界。
珈茵道君更惨,修为从化神后期跌至元婴后期,休养几百年,又几次冒着生命危险争夺机缘,这才终于恢复当年修为。
墨流道君:“若无那次差错,你早该进阶出窍,再不济也是化神大圆满境。”
珈茵道君却是神色如常,“时也命也,此番遭遇倒是磨炼我的心志,待进阶出窍时,我将不惧心魔劫。”
两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而后轻轻拂袖,便从原地消失。
宋元喜身旁沉睡的乌云踏雪忽然惊醒,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天空,目光若有所思。
“怎么了?”宋元喜从打坐中醒来,转头看去。
乌云踏雪“喵”了声,不确定道:“爹爹,我似乎瞧见秘境裂开了一道口子。”
“秘境要碎了?”宋元喜大惊。
乌云踏雪摇头,“不是,应当是有高阶修士撕裂空间,出去了。”
“原来如此,那便不管了。进入太行秘境的化神修士总是有的,一个两个来去自如,不是我等元婴修士能管。”
宋元喜往竹板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慢悠悠晃荡,“说不准是我宋家老祖呢,说起来真羡慕啊,化神修士竟能撕裂空间,听说修炼至出窍,还能追溯时间,达到过去未来自由穿梭。”
乌云踏雪忍不住提醒,“其实元婴修士也可能做到。”
宋元喜当即摆手,“那都是为天才设定的套路,和我普通人有何干系?我这种平平无奇路人甲,走得是正规路子,一步一个脚印,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正说着,太行秘境出口开启,聚集在出口附近的所有修士都有所感应。
宋元喜并不着急,这秘境开启维持三个月,关闭时间也是三个月,排队出去多拥挤,走最后就是了。
这一躺,便是一个月。
等他慢悠悠离开八卦村,走向秘境出口时,离开的修士身影已经寥寥无几。
宋元喜抱着乌云踏雪,却是得意一笑,“瞧瞧,这就不拥挤了,犯不着去排队。”
宋元喜自觉完成任务,便想着离开太行秘境后,先回一趟宗门。
和师门禀报后再去宋家本家,凭借自己获得的“钥匙”,给秘地送点福利,给绝地增加点关卡难度。
然天不遂人愿,从出口处离开,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再睁眼,周遭环境熟悉又陌生。
宋元喜绝对想不到,太行秘境入口和出口,随着开启关闭的时间不断缩减,其产生的罡风漩涡流力量也会逐渐增强。
入口缩小倒是还好,无论如何也是进得秘境之中。但是出口,一旦缩小至一定范围,此内修士就不知要被传送去哪儿了。
换句话说,太行秘境的出入口,相当于一个天然的传送阵。
宋元喜抱着乌云踏雪,瞅着满目狼藉的断垣残壁,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哪儿?”
“爹爹,此乃不归山。”
“我知道,可是不归山不是列为禁区了吗?”
“爹爹,显而易见,你穿越了禁区。”
“化神才可入内的禁区,我不过元婴,何德何能?!”
“这我不知,大概是太行秘境对爹爹的奖励吧?”
乌云踏雪说笑着,心中却有所感,不归山禁区内的某些气息,和太行秘境中,似有相同。
两者或许有某种联系?
宋元喜不知这些奥妙,只觉自己可能霉运加身,“人呐,果然不能躲懒,报应啊!”!
第144章
宋元喜在不归山废墟寻找出口,然而转了一圈儿,却是一无所获。唯一的一条通道,便是走向不归山废墟深处的。
“爹爹,我感受到此处某些气息,与太行秘境内可能相似,这或许就是我们会被传送至此的缘由。”
乌云踏雪飞至半空中,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而后指向前方,“就在那里,时而浓烈,时而浅淡。”
宋元喜悬着的心放下,不是无缘无故就好。
不过,“这两者之间有关联,或许是一件不妙的事情。”
“爹爹何出此言?”乌云踏雪没听懂。
宋元喜轻轻摇头,并不做解释,一步一步朝废墟深处走去。
当年炼气时,他随晋城宋家子弟进入不归山,是为了捕获似龙,那时候的他对地形考察并不执着,只依稀记得大概。
如今再来,此处透着诡异,宋元喜从一开始就拿出水晶球刻录。
与此同时,比照着记忆中的几处最显著的地形特点,来判断自己深入的大概位置。
走了两日,宋元喜进入似龙生活的山谷内,这应当就是属于废墟的中心区域,观其坍塌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残垣。
一切崇山峻岭都已夷为平地,有些更是地龙翻身,将植被彻底掩埋。但让人惊奇的是,无论是什么方式的坍塌,其最终地表都是平整的。
宋元喜一路缓慢走着,虽每一步踩在废墟上,却是如履平地。
“这种情形究竟是如何造成的?修真界的自然力量,又或者说是阵法缘故?”宋元喜站在空旷的废墟之上,陷入困惑。
乌云踏雪已经绕着整个废墟飞了一圈儿,重新回来时,不禁摇头道:“爹爹,我全都查看过,没有一处不是如此。”
“这就让人想不明白,我刚刚翻看手札,并未在《阵法大全》中找到相类似的阵法。”宋元喜再次看向眼前,后脊背忽然一阵发凉。
若是自然力量,之前不归山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疑惑很快有了答案,宋元喜在废墟的第二日夜晚,原本寂静无声的不归山忽然出现强烈的震动。与此同时,从地底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声。
宋元喜当即飞往上空,用神识查探自己所在环境的情况,地龙翻身,已经变成废墟的不归山再次迎来地龙翻身。
且不止一次,在这个漫长的黑夜中,此类情况一共发生了三次。
之后的两个月,宋元喜经历相似情况六十七次,从一开始惊诧不解,到最后麻木淡然。
他甚至总结出每次发生的时间,以及所形成的的机制和动态表现,最后列出一个表格,从中寻找可能存在的规律。
还别说,真被他看出些苗头来。
“小花,我大概知道此处为何会时常发生地动,其根源应当就在地底深处。”
“是爹爹先前说的地震带吗?”
“并不是,修真界不同于我前世那个时代,这里的地震带几乎不存在。”
“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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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洞,钻地,此乃蓝妖鼠的看家本领。
蓝妖鼠进化成三花猫后,其鼠妖的本事不仅没有退化,反而变得更强。
三花猫从灵兽袋中钻出来,得知又到了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十分欢喜,“爷爷,爹爹,猫猫肯定没问题的。”
乌云踏雪窝在宋元喜怀里,瞧着眼前不远处,不断打地洞的猫崽子。
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扭头向上,“爹爹,崽子如此幼小,你总是让它做事,良心不会痛吗?”
宋元喜愣住,很快回过神笑道:“哟,我家小花知道心疼崽子了?”
乌云踏雪心里别扭,嘴上却说:“那是自然,我的崽子,我自然得心疼。”
话音未落,便挣脱温暖的怀抱,飞往三花猫旁边,跟着一起打洞。
三花猫受到极大的惊吓,“爹爹,你怎么能干这种活儿呢?”
乌云踏雪抬起爪子,一把摁在猫崽子头上,来回揉搓两下,哼哼唧唧,“老子的事情,小子别管。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爷爷说,上阵父子兵。”
乌云踏雪说完,埋头吭哧吭哧干得飞快。
它已经是化神大妖,随随便便一道猫爪,就能破开眼前坚硬的石壁,开路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然而它就不,卸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和三花猫一起干劳力。
宋元喜站在身后不远处,瞧着奶乎乎的三花猫表情崇拜又激动,顿时看向自家崽子的眼神充满欣慰。
“我的小花儿都长大了。”先前可从来不知道心疼猫猫的。
最后,宋元喜作为“大家长”,亦是加入挖地洞环节,一人两只忙活三五日,终于从地表进入地底。
是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底岩洞,里头黑压压一片,隐约能听到滴水声。
宋元喜抱着两只猫咪,查看周遭痕迹,果然在石壁上发现许多类似的抓痕。
“若我猜测不错,应当是有妖兽被困此处,每一次的地动就是它们恼怒或逃跑引起的,那些低沉的咆哮声,也有了解释。”
“可是爹爹,你为何说不止一种,难道此处被困的妖兽,有许多?”
“我是根据地动的震动大小来判断的,之前两个多月,每次地动我都有记载,总结可得共有三种振动频率,若是妖兽所为,至少存在两种。”
“第三种是?”
“可能和地底的构造有关?我只是猜测而已。”
前方危险未知,宋元喜将三花猫放进灵兽袋,而后带着乌云踏雪,依照抓痕寻踪。
迂回绕道千百回,最终又回到起始点,宋元喜站在原地,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很想说是天然阵法造成的,但事实比对无数次,此处压根不存在阵法,总结下来就是,他迷路了。
“小花,我可能不太擅长寻踪。”宋元喜站在一块石壁旁,抬手触摸上面的抓痕,感慨道。
乌云踏雪自告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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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绕回原地。
“爹爹,我应当不擅此道。”乌云踏雪深觉惭愧,作为化神大妖的它,居然会迷路?
最后商量决定,留在原地,守株待兔。
为了不引起注意,宋元喜将自己敛息,而后只留一副身骨。
炼骨大圆满的其中一个效用,便是可以以骨待物,说的便是宋元喜的这一身身骨,处于绝对禁止状态下,如同自然界的石头一般。
至于乌云踏雪,很干脆趴在主人身骨旁,将自己的气息尽数屏蔽,如同一只石头猫。
不知等了多久,寂静无声的洞穴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缓慢地爬行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就在宋元喜耳边响起。
作为身骨的宋元喜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不存在的汗毛瞬间竖起。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多时,爬行声渐渐远去,紧随其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震耳欲聋,好似要将洞穴踩塌一般。
脚步声停在宋元喜跟前,依旧是没有任何“人”,但很快的,石壁山出现令人头皮发麻的挠抓声。
那声音应当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拿手指甲剐蹭黑板的声音,听着实在是不舒服。
这不止是耳朵受折磨,其挠抓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力量,直接造成神识攻击。
宋元喜忍耐许久,最后一个没绷住,身骨动了动。
主要是头骨,他感觉自己骷髅头发痒,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毅力忍住,才没有伸手去挠。
“嗬嗬嗬,虫子飞进来了。”
低沉的笑声在宋元喜耳边响起,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无形的爪子一把扣住他的头骨,就这么拽着,直接拖走了。
“爹爹,要救你吗?”乌云踏雪已经重回识海,准备伺机而动。
宋元喜想了想,摇头拒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着它,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反正已经被发现,宋元喜索性不再掩饰,直接伸手,开始挠头。
头骨处是真的痒啊,挠了半天,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原本拖着宋元喜的不知名妖兽忽然停下,一把扣住头骨,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咔嚓”一声,将整颗头颅拧下来。
而后搁在自己怀里,用爪子使劲挠抓。
“痒不痒,小爬虫,你痒不痒,我给你挠挠。”
“……”
宋元喜被这一手骚操作惊呆住,这特么什么妖兽品种啊,一言不合就拧断头?
好在自己已经炼成结晶身骨,即便被拆成稀巴烂,大不了日后再组装回去。
那妖兽似乎知道宋元喜所想,拎起地上的无头骨架子,一顿猛虎操作,完整的身骨碎成渣。
也不算渣,就是变成原本的208块骨头散装模式,而那颗头骨,还被妖兽抱在怀里。
“小爬虫,我带你回去。”妖兽不要其他骨头,只抱着一颗头骨跑了。
宋元喜神识附着在头骨上,跟着妖兽一路疾驰,其速度之快,堪比元婴修士全力飞行。等周遭环境再次变成静物,他来到了更深的地底下。
入目所视,是一颗颗和他一样的头骨,它们被摆得整整齐齐,依次放在不远处的石头架子上。
妖兽似乎对新得的头骨还有兴趣,吃喝拉撒都抱在怀里,时不时就拿爪子挠。
宋元喜先前觉得头痒,如今却是感觉头痛,若是再被这么挠下去,头盖骨都要碎了吧?
“小花,趁着那妖兽沉睡时间,你速速去查探周围情况。”
宋元喜在妖兽怀里待了几日,终于忍不住爆发。
趁着对方睡着时,头骨小心翼翼挪出,而后悬浮在半空中,到处看。
这一看,便发觉石头架子上那些头骨的端倪。
宋元喜原本以为,这些头骨是当年进入不归山,捕获似龙的晋城各家族子弟的,但仔细检查后才发觉,他们虽是人骨,但骨质和如今的修士又有细微差异。
若用法医的话来说,这些头骨的存在时间太长,想来应该超过千年,又或者,几千年更久。
“这究竟是什么妖兽,几千年前的人类头骨,它被困在不归山多少年了?”
宋元喜心中的疑惑又增加了一个。
乌云踏雪查看一圈再回来,立即告知情况,“爹爹,这只妖兽除了在此沉睡,并无其他活动痕迹。当然,除了这些架子上的头骨,也没有其他物品。”
“没有任何吃喝的残余?”宋元喜又问。
乌云踏雪回忆一遍,很确定摇头,“没有,它似乎从不进食。”
妖兽和人修不一样,即便是力量巅峰的大妖,亦是需要进食的。
它们吃食物一方面是为了获取力量,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作为妖兽本性的贪婪。
捕食,是妖兽无论怎么进化,都无法改变的习性。
宋元喜不禁纳闷,“那么问题来了,一只不知名的大妖被困地底几千年,不吃不喝,它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简直违反妖兽本性,这能忍得了?
宋元喜正欲再检查,头骨忽然在半空中剧烈晃动。
“爹爹,你怎么了?”乌云踏雪担忧问道。
宋元喜勉强稳住头骨,半晌,艰难开口:“我的骨头,四散了。”
“什么?”
“被拆掉的身骨,被其他两只不知名的妖兽,顺走了。”
为何要用顺,这就得从宋元喜的神识所视说起。
因身骨相连,宋元喜通过头骨,可清楚看到自己身骨的具体情况。也因此,他可以将自己的神识无差别附着在208块骨头的,其中任意一块。
于是乎,他亲眼“看到”,有两只妖兽从远处走来,若隐若现的庞大身躯,绕着他的207块骨头转了三圈,最后就见四只爪子,分别扒拉他的骨头。
你一块,我一块,你再一块,我再一块……
他就这么看着两只妖兽,一只103块骨头,均分之后,
各自顺走了。
哦,
原地还残留了孤零零的最后一块骨头,
像是莫名被抛弃的小可怜,那是身体上哪块骨头来着?
是了,是他的其中一节指骨。
“什么玩意儿,这都特么什么玩意儿!”宋元喜气极,在识海中破口大骂。
等骂完,头骨慢悠悠落地,宋元喜的神识一瞬转移到其中一只妖兽的,其中一块自己的骨头上。
如此两边反复观察,终于确信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首先,这三只妖兽应当是互相认识的,证据便是,三只妖兽各处的骨头若是拼凑起来,能凑成许多完整的人类身骨。
其次,三只妖兽被某些力量控制,离不开地底,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疯。最中间的那个洞穴上的抓痕,便可证明。
最后,三只妖兽联合发疯时,力量最大,直接从地底传至地表,如此形成强烈的地动,造成不归山坍塌。
宋元喜对三只妖兽的力量很是忌惮,它们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就能媲美乌云踏雪,如此推断,至少在出窍修为。
再加上可以随时随地隐身……这简直无解!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将三只困于此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宋元喜于心中呢喃,然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笑声忽然响起。
仿佛就是贴着他耳边说的,一字一句清晰得很,“小爬虫,你竟然还活着,我等的威压,对你似乎并无作用。”
“!”
宋元喜心神震荡,怎么会?这些妖兽为何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
这怎么可能?!
“小爬虫,可怜的人修,想知道为何,不如玩个游戏。你若是能够从我们手中将自己的所有骨头拿回,完整拼凑回去,我便告诉你缘由。”
宋元喜不说话,或者说已经说不出话来。
“爹爹,别怕,我来帮你。”乌云踏雪于识海中小声提醒。
才刚说完,只听得“喵呜”一声尖叫,乌云踏雪被强行从宋元喜的识海中剥离。
宋元喜看着自己的崽子被抓至半空中,心揪成一团,“放了它,此事与它无关。”
“唉?有熟悉的味道,让我闻闻。”
隐于暗处的妖兽将拎着的猫妖凑近自己,鼻翼轻轻扇动,闻了又闻,不太确定,“有些像,有些不像。”
“哪里来的妖兽,竟敢在本喵爷头上动土,我可是百瑞兽。”
“百瑞兽,这是何妖兽物种,我闻所未闻。”妖兽忽然好奇。
乌云踏雪语气得意,“所谓百瑞兽,便是我体内有百种高阶妖兽的血脉,其中不乏凤凰族、黑羽雕族、密云兽族、云彩神鸟族……”
妖兽听完,又凑近闻了闻,语气嫌弃,“果然是讨厌的凤凰族气息。”
宋元喜:“!”要完。
然下一秒,就听那妖兽又说:“但是依旧有熟悉的气息,虽十分微弱,但总归错不了。”
原本隐身
的妖兽忽然身形显现,而后用力踩着地面,“砰砰砰”
几声,继而喊道:“诸兄,速速过来。”
不多时,原本各处一方的三只妖兽聚在一起,它们全部显现本体,围着乌云踏雪一圈儿,时而嘀咕时而思索。
它们的声音从不掩饰,宋元喜听得全部,终于知晓被困不归山地底的这些妖兽,究竟是何。
上古四大凶兽,除却混沌,饕餮、穷奇、梼杌,集聚于此!
先前一直给他挠头骨的那只妖兽是穷奇,妖兽本体似虎,叫声似犬,有两翼,喜食人,从首开始。性情凶狠,喜恶言恶语。
先前抓住乌云踏雪的那只妖兽是梼杌,人面虎身,猪口牙,桀骜不驯,四大凶兽当中最傲慢的一只。
最后出现的那只是饕餮,羊面人身,目于腋下,爪似人手,叫声如幼儿,食万物。
宋元喜将目光定格在饕餮身上,无他,这只凶兽,如今只剩下一个脑袋,其他的本体身躯已经完全没有了。
从它们的对话中可知,这几千年来没有任何食物,凶兽饕餮饿狠了,把自己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估摸着再饿个几千年,脑袋都给干掉!
三只凶兽时不时触碰乌云踏雪,表情时而凶残时而亲昵,最后将其一把扔在地上,嫌弃道:“混沌血脉如此微薄,怎么配当四大凶兽之首。”
只剩下一只脑袋的饕餮瞅着地上的猫妖体,继而摇头,“不是当年老哥哥,顶多就是它的崽子,合该喊我们一声叔父。”
“如此,我们便是群龙无首?”穷奇若有所思,目光转向另外两只,“既然老哥哥已故,那么就该选出新的大哥,我最年长,便当仁不让了。”
梼杌直接呸了声,“你怎好意思,四大凶兽当中,属你力量最弱,年长又如何,你不行。”
饕餮正欲开口,梼杌和穷奇直接扭头,狠狠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得连自己都快不剩了,当大哥的事儿,没你的份!”
饕餮无所谓,扭头走向一旁,往地上一趴,准备睡觉。
不知怎得,想起旁边还有一颗人修骷髅头,于是转过去打招呼,“瞧瞧你瘦的,身上半点无肉,连给我塞牙缝都不行。”
宋元喜感受着上古凶兽的强大气息,只觉神魂激荡,识海内的海浪汹涌一直未停止。
他还得稳住心神,假装淡定,甚至赔笑回道:“是嘛,那真是不幸的消息。”
饕餮“嗯”了声,睡了一会儿,又扭头,问道:“你如何找到我老哥哥的崽子,我记得老哥哥的那颗妖兽蛋,被我啃的缺了个口子,你找到时,那口子还在吗?”
宋元喜:“!”
先前一听,四大凶兽情同手足,兄弟情深。
如今再听,兄弟间似乎有端倪,私下泄愤?
“你,啃你老哥哥,的蛋?”宋元喜艰难问道。
同一时间,他在记忆中努力寻找当初收到妖兽蛋时的画面,那颗长相普通的妖兽蛋,好像是有一道口子,是被饕餮啃的吗?
他一直以为,那是妖兽即将孵化的征兆……
饕餮语气羞赧,惆怅说道:“原本不想啃,但那时的我处于换牙期,尤其是前头几颗牙,实在痒得厉害。老哥哥的蛋无坚不摧,我便想着拿来磨牙,谁承想,磨着磨着,蛋壳裂了个口子。”
饕餮回忆当初,仍旧后悔不已,“为此,老哥哥扣我了一千年的食物,我生生被饿了一千年呐,差点将自己都吃了。”
“前辈如今,似乎也只剩下一个脑袋了。”宋元喜斟酌着开口,想要探听些消息。
饕餮轻笑一声,随意说道:“被困此处五千年,能忍住没啃完自己,已经是我的极限。”
“五千年?”
“我是困了五千年,至于它们,不晓得,可能八千年,可能一万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宋元喜被听到的消息震住,不归山在沧澜界形成不过三千年,何来妖兽能够被困地底五千年以上?
“不归山?此处叫不归山?”
饕餮听得新奇的名字,久远的记忆似乎慢慢苏醒,而后坚决摇头,“不是,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被困的地方,叫做般若境。”!
第145章
宋元喜头骨震了震,“般若境?前辈所言不差?”
饕餮转过脸,硕大的羊角头怼上去,“你这人修稀里糊涂,我们四大凶兽从不屑说谎。再者,说谎是你们人修最擅长的。”
宋元喜连连点头,“确实,人类在勾心斗角一事上,心眼子属实忒多。”
饕餮:“你有何不满?般若境,你也知晓?”
宋元喜便说起自己先前待过的太行秘境,自然,黑羽雕口中说称般若境,他也一并告诉饕餮。
饕餮似乎困顿了,良久才给予反应,“黑羽雕族啊,我想起来些,其根源血脉乃是三足金乌,不过到了黑羽雕族,金乌血脉稀薄,没落喽。”
饕餮砸吧着嘴巴,回忆当初吃黑羽雕的口感,“骨头太硬,难嚼,吃上一只就得被全族追杀,不太好惹。”
宋元喜:“……”大佬,我并不想听这些。
然而力量悬殊,能有什么办法呢,权当是听前辈讲故事吧。
于是乎,宋元喜十分捧场的跟着饕餮,一起追忆似水年华。在对面两只争抢老大哥位置时,他终于从饕餮口中打探到那么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所以前辈,此处不归山是三千年从太行秘境中分割而出,并不是从万兽域衍生的一块?”
“太行秘境,啊对了,你们人修总是有自己的取名方式。不过般若境也不是我们妖兽取的,乃是佛门那些老秃驴造的名字。个群老秃驴,我们妖族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他们做了邻居……”
宋元喜不敢打搅,此段话中信息量实在巨大。
待饕餮吐槽完,宋元喜心头思绪繁多,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对面两只凶兽终于争吵结束,年长毕竟占优势,四凶再怎么闹腾,总归还是一条心。
于是乎,穷奇继混沌之后,自封当上了老大哥。
“老哥哥遗留下来的血脉,虽然是只杂种,但总归是血脉亲缘,容不得马虎。”
穷奇一把抓起乌云踏雪,而后看向梼杌和饕餮,“我们一人送些血脉,将四凶血脉糅杂一起,如此其他血脉便难以抗衡,这还是我们的子侄,如何?”
饕餮:“我没意见。”
梼杌:“如此甚好。”
宋元喜来不及发表意见,乌云踏雪还未开口,一人头骨被按下,遮住所有视线,一只被悬空而立,三凶开始输送力量。
宋元喜急得不行,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无法撼动。
于是在识海内不断呼唤道:“小花?小花你听得到吗?崽子?崽子你如何了?崽子——”
“聒噪。”
饕餮一声婴儿啼哭,宋元喜神魂激荡,彻底晕了过去。
再睁眼,眼前蹲着一只毛茸茸的黑黄条纹相间的虎斑犬,其毛发柔光顺滑,一看就是营养充足的表现。
宋元喜愣住,这是?
虎斑犬听到动静,睁开眼,两只狗爪子往前一扒拉,抱住头骨哼哼唧唧。
“爹爹,我真惨,真的!”
“我连拒绝都来不及,就被融入三大凶兽的血脉,如今可好,凑集四大凶兽,可能像爹爹说的,召唤神龙吗?”
“爹爹,我还是更喜欢五彩斑斓的哈士奇模样,作为犬妖,这模样是不是太寒碜了些?”
乌云踏雪经过此次“变故”,彻底从精神体实化,然它实化后的本体不是九命猫妖,而是一只犬妖。
一旁打盹的饕餮闻声,睁开眼瞧了瞧,直接摇头,“比起老哥哥,确实丑极。”
真正的混沌血脉,其犬型是十分霸气的,能成为四凶之首,力量更是最强。
如今,“你不如老哥哥长得俊逸,力量又如此弱小,老哥哥当年找了哪只凶兽作伴,怎就得了你这么一只弱唧唧?”
虎斑犬直接“嗷”的一声大哭,“爹爹,我哪里弱了,我明明很强。”
都化神大妖了,竟然还被说弱,还有没有天理了!
宋元喜想要抱抱崽子,奈何只有头骨,如此只能出声安慰。好不容易哄好,这才认命的去各处,寻找自己的207块骨头。
三凶看在虎斑犬的面子上,倒也没有为难宋元喜,不过小半日,完整的身骨终于拼凑整齐。
饕餮在一旁瞧着流口水,怂恿宋元喜赶紧恢复人身。
宋元喜:“……”老子不傻,恢复人身给你当点心?
他努力忽视饕餮的垂涎,将视线转向穷奇,询问不归山和太行秘境之间的关联。
宋元喜就想着,自家崽子如今还算亲戚关系,能问一些是一些,若是闹掰了,赶紧跑就是。
穷奇却是哼笑一声,“你的确聚集四大凶兽了,没准儿真能召唤神龙。”
宋元喜努力微笑,“前辈这话是?”
梼杌:“般若境缘何而来?便是那老秃驴联合龙族族长给我们四凶设下的陷阱,简直可恶,老秃驴不得好死,龙族罪该万死!”
哦豁,有大瓜啊!
宋元喜将态度摆至最卑微,认真聆听对方的牢骚。
梼杌最是傲慢,也最藏不住事儿,或者对它们四凶来说,实力强大是底气,藏事儿这种行为,根本不屑之。
梼杌:“一万年前,龙族族长乃是一条五爪金龙,那条龙浑身都是毛病,且离经叛道。不喜欢金灿灿,反而爱听梵文,妖族当时与佛门相邻,五爪金龙日日去老秃驴的佛门之地听诵念经……这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不过是偷吃龙族几颗未孵化的龙蛋,竟是联合老秃驴,将我们置于死地!”
穷奇亦是点头,“老哥哥被五爪金龙骗走,我和梼杌深受其害,困于般若境九千多年。我们不过五万岁,就有一万年受困于此,天道对我们不公啊!”
饕餮听着两只愤愤不平,却是没多大的感受,它不是被老秃驴困在这里的,若真要说,当初进入般若境,也是半推半就。
“你们哭喊什么,万年前妖族受侵,魔族肆意妄为,你们倒好,躲过一劫。我跟随老哥哥南征北战,累得没
一日吃饱过,最后实在打不过,只能闯了老秃驴的大雄宝殿,躲这儿清净。”
“老哥哥战死了?”梼杌惊呼。
“饕餮,你怎可弃兄而逃,你良心何在!”穷奇痛心疾首。
饕餮依旧厚颜,“我当真没了良心,就剩下一个头,别说,自个儿的良心滋味儿真不错。”
梼杌:“……”
穷奇:“……”
宋元喜默默吃瓜,将所有有用的关键信息记下,随即问道:“先前穷奇前辈所说,将你们困于此的是龙族的五爪金龙,我有机会见到龙族,此话的意思是?”
“不错,此乃龙族的报应,那佛门老秃驴反悔,将它同样困于此地,就在我们地底深处。”
“若不是龙息尚存,我们早该冲出去,回归妖界过日子。”
“人修的地方,就是寒碜,吃不饱睡不好,可怜我只剩下一个头了。”
宋元喜默默听着三只发牢骚,经过多番打听,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进入五爪金龙被困之地的路子。
“爹爹,你为何一定要去地底更深处?”
虎斑犬已经融合四凶血脉,对五爪金龙有种本能的抗拒,“我总觉得那条龙,若是有龙息尚存,必定不好惹。”
五爪金龙啊,龙族最强的存在,四凶都斗不过的呢!
宋元喜却是无奈,“我亦是没有办法,想要离开不归山,正常路子似乎都不可能。我不同于四凶,人类的寿命有限,实在经不起消耗。”
四凶可以在这里待上几万年,顶多是忍受饥饿和无聊,于它们几十万年的寿命长度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可是他,元婴大限是两千岁,这特么能比!
宋元喜转身,摸了把狗头,羡慕又感慨,“崽啊,你说我这个爹当得,会不会太短命了些?到时候,得你黑发人送白发人。”
虎斑犬拥有如此多的血脉,虽不知未来如何发展,但是其寿命,真是漫长啊!
宋元喜边走边说:“先前我就犯蠢,想要给师父养老送终,后来又觉自己挺棒,说不准能看我爹徒孙满堂,如今,我连崽子孙子都活不过喽!”
就是三花猫,其自然寿命也有一万年。
宋元喜心里那个酸啊,合着全家全族全师门,就我一个短命鬼?
虎斑犬听着不是滋味儿,只埋头哼哧哼哧往地下走,一路挖洞,勤奋堪比7*24挖掘机。
宋元喜来到更深的地底,此地不仅没有任何微弱的光线,便是声音都听不到了,若不是灵气尚存,和真空环境无异。
且一路往下,他估摸着,自己如今所站之地,比所谓的十八层地狱,还要深。
修真界的上限和下限究竟在哪里?
宋元喜对此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请问,龙族前辈在吗?”有了先前的经验,宋元喜不敢随意走动,只站在原地轻声喊。
元婴修为在这里,屁都不是,安分守己才能苟活。
他接
连喊了好几声,
未得到回应,
干脆盘膝坐下,开始冥想。
本只是打算稍稍入定,奈何周遭环境实在过于安静,一不留神,直接进入闭关修炼模式。
《阴阳诀》炼血阶段,宋元喜只差一个契机,如此便能完成“血浓于水”的大圆满境。
为了顺利修炼,宋元喜恢复皮包骨身形,继而不断汲取外界灵气,于体内运转……
极黑极暗的深处,沉睡中的巨龙渐渐苏醒,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嗅到了人类的气息。
“爹爹!”
宋元喜在虎斑犬的尖叫声中惊醒,睁开眼,直接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其硕大的瞳孔直接怼在自己跟前,犹如黑夜中突然亮起的两个巨大的灯笼。
心神一瞬起飞,吓得识海内掀起滔天巨浪。
宋元喜哪里见过龙!
这种生物,在前世,那是吉祥的象征,是抽象的概念。而在修真界,龙,是早已灭绝的物种。
“龙、龙族,前辈?”
“唔。”
得到对方肯定,宋元喜的心跳忽然加快,说不上来此时是何感受。
激动、害怕、紧张、踌躇……总之,不是悲伤。
“龙族前辈,我和我的契约兽不知何故,进入此地,还望龙族前辈海涵,能够放我们出去。”宋元喜起身,冲着对方行大礼。
龙嘛,还是五爪金龙,当得起一拜!
然黑暗中的五爪金龙却是说道:“般若境至苦,只进不出,一万年了,此地除非灵气耗尽自爆,否则永无出路。”
宋元喜顿时傻眼,“前辈,你这话……你可别吓我。”
这不直接给他宣判死刑么!
“人修,你进入过大梦荒,苦海荒原,你的唯一契机,便是再次入梦,寻找离开的出路。”
五爪金龙终于确认,眼前这个人修身上熟悉的味道,究竟从何而来。
宋元喜不敢置信,先前四凶所说,太行秘境和不归山是同根同源。如今五爪金龙又说,涂山秘境和太行秘境同根同源?
如此一换算,这三处地方,原本就是同一块区域,不同时间分割而成?
宋元喜:“这简直太荒谬了,不,可怕,这实在太可怕了。”
几乎是相似联想,他立即想到万兽域和弥狩林,有着小万兽域之称的弥狩林,是不是和万兽域一起,也是从某处同一区域分割而成的产物?
这沧澜界,藏着好大的秘密。
宋元喜不敢多想,没有证据支撑,想多了遭罪的是自己,而且容易头秃。
问清楚如何入梦,宋元喜便请求五爪金龙为他稍稍看护,在自己入梦阶段,这副肉身好歹能保存住。
五爪金龙沉闷笑道:“四凶尚且不食,你还惧怕我龙族失信?”
宋元喜:“怎会!不过是担心有鼠辈作祟。”
“放心,此处除了四凶,便只有我。”
宋元喜实在承受不住对方的眼神,其威压实在太
强了。
于是,
立即入定,
施展功法进入大梦之境……
宋元喜是被推醒的,睁开眼看,眼前人的样貌,只觉如此熟悉又陌生。
“江师姐?”他不确定喊了声。
江兰宜听到声音,扭头看身边人,轻声说道:“等会儿宫殿显现,宋师弟跟紧我和杜师兄,等到了里面,莫要离我们太远,大家一起行动。”
“什么?”宋元喜心中升起一股荒谬感,隐隐有某种猜测。
下一秒,就被江兰宜的话证实,“宋师弟说的不错,性命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我们切忌乱来,一切保命为上。”
“江师姐,这是涂山秘境的秘宝即将出世?”宋元喜心跳很快。
江兰宜点头,“不错,宋师弟放心,我定然护着你。”
云溪真人待她不薄,又给她储物袋,在炼丹一事上经常指点,江兰宜恨不得将宋元喜当成亲弟弟看待。
宋元喜恍惚明白,而后一脸淡定跟在江兰宜和杜天宇身后,等宫殿现世,便一同朝里面走进去。
和先前经历的一模一样,宫殿内出现十扇门,每扇门上都刻有古朴的花纹,在众人还在解读门上的含义时,宋元喜已经将目光看向空间灵所在的那扇门。
也就是这一眼,他和稽五邑的视线于空中撞上。
稽五邑微微惊讶,而后冲着点头微笑。
宋元喜如今不过炼气修为,无法神识传音,只好等两人再次进入同一扇门后,再行交流。
十扇门含义解读完,江兰宜和杜天宇询问宋元喜选择哪扇门,和先前一样,宋元喜毫不犹豫选择火灵根所属的那扇门。
并且在两人开口说话前,直接拽着往里走,“我的师兄师姐,你们可为自己想想吧,我去哪儿都一样。”
宋元喜处于大梦之境,虽修为只有炼气期,然曾经修炼上去的心境是无法夺走的,神识更是比一般修士来得强大。
至少从火灵根属性的那扇门,瞬移到空间灵属性的那扇门时,他的神识有轻微的感知。
“原来此处门与门之间有自然传送阵。”宋元喜终于明白当年的困惑。
再睁眼,对上稽五邑,宋元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稽师兄好。”
这一声“稽师兄”,包含太多的情感,是宋元喜对稽五邑几百年的情谊和念想。
然稽五邑却是吓得不轻,“我与宋元喜何时关系这般要好?怎得突然这么亲昵,见鬼了不成?”
“稽师兄,我们速速去闯关吧。”宋元喜急于去往第二关的大梦荒。
稽五邑被宋元喜的主动弄得心里颇是没底,他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将自己当做影子,闯第一关时,所有高光几乎都在对方身上。
宋元喜按照记忆重来,解题速度那叫一个快,待闯关成功时,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似乎太出彩了?
“凭我涂山秘境时的炼气修为,这等能耐,是不是开大了?”
宋元喜抬头看对面,果然瞅
见稽五邑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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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师兄,我说我是抄的,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宋师弟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那便告诉师兄,是谁提供的解题思路?”
宋元喜顿时苦哈哈一张脸,更加犯愁了。
“怎么,宋师弟不愿说?”稽五邑表情失落,“先前你如此热情,我以为我们关系不一般。”
“稽师兄自然是不一样的。”宋元喜当即点头,而后一脸认真说道:“师兄,我说我抄你的思路,你信吗?”
稽五邑不信,甚至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宋元喜只觉脑瓜子嗡嗡的,这个事情吧,没法解释了!
“唉,若是和凡俗界一样,产生平行记忆,那便让稽师叔自个儿想吧。”
宋元喜深信,他那强大无比的稽师叔,一定会想明白的。
“稽师兄,我选大梦荒,你去般若海吧。”
稽五邑看着宋元喜走进第二关的大梦荒,沉默许久,轻笑出声,“还从未有人,这般指派我的人生。”
下一秒,稽五邑毫不犹豫走向大梦荒……
与此同时,冥界城主府内的一处密室当中,已经鬼王修为的稽五邑从入定中醒来。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哈哈大笑,且笑声越来越大。
“宋元喜啊宋元喜,没想到还有这等惊喜,涂山秘境竟是藏着秘密,看来回沧澜界一事,该提上日程了。”
稽五邑的情况宋元喜不知,他急匆匆进入大梦荒,努力且快速渡过前期那些情节,而后便是坠落无底深渊。
这一次,他没再放弃,凭着顽强的毅力,和沉寂无声的黑暗做对抗。
到底是元婴修士的心境,不是当年炼气可比,宋元喜对这无底深渊,压根没有任何心浮气躁,甚至兴致上来了,还能在坠落的过程中修炼功法。
“还没到底?”
宋元喜睁开眼瞧,失重感还在持续,便于识海中抽出他师父那本《炼器精要》,开始背诵理解。
若是背的无聊了,就看《阵法大全》。
时间尚够?那就把《炼丹道图》拿出,继续读读背背……
宋元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无底深渊中下坠了多久,似乎是十几年,又似乎是百来年,他已经遗忘了时间的存在。
渐渐地,他连自己都开始忘却了。
整个人如同一朵浮于半空中的云,随着自身重量不断加重,下坠,下坠,再下坠……
“砰——”一声!
宋元喜从恍惚中惊醒,睁开眼瞧,眼前绿水青山,一片绿意盎然。
这是终于到底了?
第二关大梦荒,究竟和不归山有何关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宋元喜原本猜测,涂山秘境可能与太行秘境一样,存在境中境,自己或许就是进入此内了。
然当他看到一个年轻俊俏的和尚朝着自己走来,且身后不远处跟着一条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时,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那和尚和那五爪金龙似乎没有看到他,往旁边一坐,就开始诵经。
年轻的和尚念叨整整两个时辰,五爪金龙盘成一圈,边听边点头。
在此期间,宋元喜惊觉自己从一个人变成一棵树,从震撼到淡定,最后坦然接受这等无奈的事实。
诵经结束,年轻和尚忽然睁开眼,说道:“金龙,四凶在妖界作乱似乎愈加频繁,且不时骚扰修真界,如此可不是好事。”
五爪金龙听完,淡定点头,“确实,然四凶乃是妖界平衡之力,万不可随意打破,更不能任意斩杀,居士有何说法?”
年轻和尚手持佛珠,慢慢拨动,半晌才道:“佛门有一处般若境,具有静养心神之效,若四凶进入,受佛门万年诵咏,可淡化凶煞是也。”
“居士是想,我龙族出面?”五爪金龙立即领会,但很快摇头否决,“妖界大事,一贯由龙族和凤凰族共同主持,四凶如何安置,龙族做不得主。”
年轻和尚点头,与五爪金龙又说了几句,便目送对方离开。
宋元喜吃瓜正上头,忽然没了声音,只觉心里痒痒,“怎么就没了呢,这事儿究竟是谁搞起的头?”
宋元喜实在好奇,若猜想不错,自己大概入梦万年前的修真界了。!
第146章
年轻和尚目送五爪金龙离开,而后缓缓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大树。
他抬手抚上树干,声音朗朗说道:“菩提,你终于生灵了。”
宋元喜一个激灵,卧槽,我现在就是这棵菩提树啊!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宋元喜试着用意念沟通。
年轻和尚笑着点头,“佛门建立之初,你便被栽种在此,每日受佛经熏陶,方丈早就说过,终有一日,菩提可生灵。”
宋元喜正愁着没法化形,眼前这年轻和尚瞧着还算和善,他便立即询问妖植如何化形一事。
奈何听了许久,依旧一知半解。
宋元喜此时心里十分懊悔,“早知有这么一日,当初就该和桃桃多多取经,当初那棵桃树精究竟怎么化形来着?唉不是,那棵树不过三千年就能化形了,听这和尚说,这棵菩提树可是有万年之久。”
难道是因为芯子里的灵智是他,所以不行?
年轻和尚却是不解,他不懂,被上任和这任方丈一直夸赞颇有慧根的菩提树,怎得这般愚蠢。
这些年听得佛门诵经,都是假的吗?
这万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啊!
“菩提稍安勿躁,我去寻方丈前来。”年轻和尚微微行礼,转身离开。
宋元喜等啊等,等啊等,没等来其他佛门弟子,反倒是等来连着七天七夜的大暴雨。万年前的修真界,大雨是真的大,且雷电交加,天地道韵极其强烈。
宋元喜被困一棵树内,仅仅元婴修为,却要承受如此强烈的道韵,只觉自己快要死了。
在奄奄一息中,他恍惚看见一个老和尚走向自己,而后就觉身体轻飘飘浮了起来,他想要再看清楚些,眼前视线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人在禅房,四周安静极了。
“佛门什么癖好,把一棵树扛进来了?”
宋元喜正欲吐槽,视线一瞥,却在铜镜中看到此时自己的模样,“人?人!卧槽,是人啊!”
他惊吓坐起,低头检查自己,竟是从一棵树变回一个人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宋元喜抬头,再次看到那个年轻和尚,对方冲他微微点头,“菩提,你已经受天道考验,如今成功化形,日后便是佛门弟子……”
年轻和尚法号浮云,从他口中,宋元喜知晓一些万年前的事情。
万年前的佛门不在修真界的中心区域位置,但为何搬至边缘界,具体原因不知。
宋元喜只知道,此时的修真界叫沧海界,边缘处和妖界接壤相邻,万年前的时候,修真界和妖界之间是没有界壁的。
人修和妖族之间有一定的默认规矩,但有事想要两处之间来回走动,却是比较容易。
佛门像是一个天然屏障,妖族想要去往修真界,就得经过佛门的三灾九难阵法,过了之后就能进入沧海界。
然心术不正的妖族,往往难以通
过,最后被教训的体无完肤打回,更甚者可能在阵法中丧命。
浮云:“我们佛门在此扎根,已有万年,与妖族打交道是必修课。菩提,你刚化形,人事方面一窍不通,方丈让我带你多多体验,早日做得正经佛门弟子。”
宋元喜心里思绪繁多,一时并未理清楚,然跟着浮云吃了几日了无生趣的斋饭之后,他终于扛不住了。
“浮云,我要当和尚,在这里日日吃斋念佛?”
宋元喜此时嘴巴淡出鸟来。
浮云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佛门斋饭一贯如此,菩提,你乃万年精髓菩提化形,自是吃不惯这些。不习惯不用勉强,以后每日饮用露水便可。”
宋元喜:老子想吃肉!
唉等等,不对啊,万年后的佛门弟子浮屠,那可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和尚。
“佛门弟子,不吃肉?”宋元喜不由问道。
浮云顿时脸色大变,“胡闹!佛门乃清净之地,食荤所犯口欲之戒,如何使得!”
宋元喜觉得不对,“若说口欲之戒,那和食荤食素没有关系,真正不犯口欲之戒,就应该朝夕饮露,吸收天地之精华,助己身茁壮成长。”
“那是你们妖植之本,我们人修——”
“瞧瞧,你们人修自认为高人一等,却是连妖植都比不得。”宋元喜开始胡搅蛮缠。
浮云对佛门经书之道朗朗上口,处理人修和妖族之间的关系,亦是得心应手,然此时碰到一棵什么都要反驳的菩提树,只觉心累。
他说什么做什么,这棵树都要在旁边问为什么,且一个问题刨根问底,非要深究其根源。
浮云终是受不住,去找方丈诉苦,“方丈,浮云佛法微弱,担不起教导菩提一事。”
这棵树,听得不是佛经,而是杠经吧?
方丈却是笑眯眯,“浮云,你乃佛门第六代佛子,佛法奥义自当千万遍诵义。菩提不懂,便教化它懂,一遍不懂,万遍当懂。”
宋元喜等在厢房外,心里喜滋滋,觉得自己这一番闹腾,应当能够见到佛门方丈了。
“我倒要瞧瞧,佛门的方丈究竟长什么样儿L。”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浮云走出来,扯着宋元喜转身就走。
宋元喜跟着傻乎乎走了一路,回过神一把甩开,“做什么?去哪里?论述佛理奥义吗?”
浮云却道:“妖界有事,你随我去见见世面。”
宋元喜顿时眼睛发亮,“去妖界,见那条五爪金龙吗?”
浮云边走边解释:“那是龙族族长,乃大乘修为,你小小元婴不得如此无礼。”
“那你不还是叫五爪金龙。”
浮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眼前人,“菩提,我如今出窍修为,若得佛子金光护体,可无障碍进阶大乘期。”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从茫然转为震惊,“出、出窍?”
“准确的说,是出窍后期。修为上确实弱于龙族族长,然佛子身份,又让我平
白提了一阶,我称之金龙,是平辈相交,除此之外,亦是千年友谊之故。”
浮云一直以为,万年蕴养的菩提树,一旦化形,至少也应当是化神修为。
他从没想过,菩提树会如此弱小,且有时候瞧着,不怎么有慧根。
“你跟好,入了妖族地界,莫要到处乱跑,妖族对菩提十分觊觎,你刚化形,又无防御之力,若被哪族妖兽捉去吃了,我再怎么迅速也救不了你。”
“!”
宋元喜吓得不行,他现在这本体,岂不是行走的天材地宝?
“大梦荒里的菩提树,真的假的?我当真会被妖兽一口吃了?”宋元喜心里犯嘀咕,但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去赌。
为此,宋元喜终于安静了。
跟着浮云进入妖界,去往龙族,不仅见到了五爪金龙,还有其他青龙、白龙、黑龙等等,那五彩斑斓的颜色,瞧着十分好看。
被哈士奇“毒害”几百年,宋元喜的审美不知不觉变得扭曲。
此时的他正蹲在地上,和一条刚破壳而出的五彩迷你龙对视。
“你当真漂亮。”这是宋元喜的第一句话,言语中带着无限的惊叹。
五彩龙是龙族内的杂交血脉,妖族以纯种血脉为耀,五彩龙是龙族最低端的龙。
小小的五彩迷你龙一出生,就有传承记忆,自然知晓这个事实。然眼前人修这般直白又真诚的眼神,依旧触动心弦。
“我,当真,好看?”五彩迷你龙心中惴惴不安,它已经听到不远处其他龙对自己的嘲笑,说它好丑。
宋元喜想要伸手摸,却又不敢碰,这可是龙啊,万一龙妈妈回来了,以为他偷龙崽子怎么办?
“好看,当真是龙族里最好看的,如你这般色彩鲜艳,像极了天空中绽放的彩虹,只一眼就让人心神愉悦,只觉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被我遇上了。”
宋元喜终是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的五彩迷你龙。
“原来刚出生的小龙,龙鳞是软的,冰冰凉凉,好舒服。”宋元喜惊叹道。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上方席卷而来,宋元喜还未抬头就被掀翻,从蹲着的地方,直接飞出几千米。
“哪来的人修,竟敢打我儿L的主意。”一条漆黑如墨的成年巨龙盘旋于上空,灯笼大的碧绿色竖瞳,紧紧盯着眼前人修。
宋元喜从浑噩中惊醒,说出的第一句却是,“龙妈妈,你知晓我是人修?”
佛门那么多人,个个都认为他是菩提树化身,便是靠近方丈厢房,也未被察觉异样。
宋元喜以为,自己这是入乡随俗,和菩提融为一体了。
不想,在妖界龙族被打脸!
黑龙张口一吸,将几千米远的人修吸回来,而后捏在自己龙爪之间。尖利如同钢刀的龙爪,就这么怼在宋元喜眼珠子跟前,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爆他的头颅。
“龙妈妈,爪下留情。”宋元喜被强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
底下的五彩迷你龙忽然开口:“母亲,
”
?,
点头,“自然,我的崽子就是最漂亮的。”
话毕,低头再看眼前人修,忽然觉得顺眼多了,“人修,你眼光不错。”
因为一致的审美,黑龙对于宋元喜感观良好,双方友好交谈之后,宋元喜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龙妈妈,你如何一眼认出我是人修?”
“自然是我黑龙一族的特殊本事,不过人修,你装作妖植一事,我会替你保密。”
宋元喜尴尬笑笑,这事儿L没法解释,干脆逃过,“对了龙妈妈,你为何对我的称呼……嗯,并不好奇?”
黑龙却是坦然,“我去过凡俗界,那儿L的小姑娘可喜欢叫妈妈。”
宋元喜福至心灵,转而神色为妙,此话题不宜讨论,再次跳过。
等浮云和五爪金龙谈完正事儿L,回头寻找宋元喜时,就见对方坐在龙族的水潭旁,与一条黑龙正在热情沟通。
浮云立即解释:“此乃我佛门万年菩提修炼化形,礼数往来皆是不通,若有得罪龙族之处,还望海涵。”
“这是你佛门菩提树?”五爪金龙看向黑龙旁的人修,其本体不过是披着妖植的人类。
浮云却是点头,“不错,就是你我经常诵经的那棵菩提树。”
五爪金龙看向眼前小友,眼神忽而微妙起来,然它并不说破,只微微点头,甚至道了一声“恭喜”。
浮云道别,走向宋元喜,拽起聊得忘乎所以的人离开。
“我和黑龙妈妈聊得正欢。”
宋元喜很不服气,他和黑龙就五彩缤纷的颜色进行深刻剖析,还未得出结果,就被拽走了。
浮云却是觉得稀奇,“龙族虽对菩提树无感,然破坏欲极强,尤其是黑龙,对此更甚。你如何安然无恙?”
他在对方身上打下的防御罩都未触动,可见那条黑龙当真没有起杀心。
宋元喜心中十分得意,不杀算什么,我和黑龙还是忘年交。
“只允你和五爪金龙友谊地久天长,我和黑龙便不行?”
“我并不是此意。”
“那你是何意思?今日与我好好说说。”宋元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却随时准备反驳的架势。
浮云努力保持微笑,默念清心咒,告诉自己:不与菩提计较,这是棵树。
“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宋元喜忽然转头,语气肯定。
浮云吓了一跳,想要说“没有”,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能撒谎,最后硬着头皮承认。
“你如何得知?菩提树还会读心?”当初他能够读到菩提树一丝心声,不过对方初初生灵,被他捕捉而已。
自此之后,浮云再也不能听到菩提树的心声。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孩子静悄悄,肯定憋大招。你脸色不对,我就猜得到,你瞅我准没好事儿L。”
浮云正欲说话,忽地从天而降一只黑色大雕,那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宋元喜就跑。
“黑羽雕!站住,那是我佛门菩提树!”
黑羽雕喜栖息菩提树枝做的窝,若刚化形的菩提树被其叼走,只怕当真要被拆架子。
浮云迅速追上,想要解救。
以他的修为,追上一只黑羽六尾雕,其实不难。然忽然出现的大片黑羽雕族,却是将前面的去路挡住。等浮云将那些黑羽雕解决,再看前方,哪里还有宋元喜的身影?
“我将佛门菩提树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佛子的浮云,只觉罪孽深重,那可是沐浴佛光而生的菩提树啊!
此时的宋元喜,却是丝毫不紧张,任由着黑羽雕叼着自己,去往未知的方向。
无他,这只黑羽雕嘀咕着,要将他献给黑羽雕最高贵的王族,一只黑羽九尾雕。
宋元喜从对方口中得知一些零碎信息,大概猜想,自己极大可能会遇见的,便是太行秘境那只已故金雕的母亲,传闻中的海后黑羽雕。
“虽是大梦之境,但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说不得准,见着的黑羽九尾雕,那必定是真身。”
“想想就是激动,说不准这一趟梦境之行,还能搞清楚小花与黑羽雕族之间的关系。”
这般想着,宋元喜忽然抬头,冲着正在飞行的黑羽雕问道:“雕兄,你们黑羽雕王族,对我们妖植也感兴趣?”
“妖植?人修,你以为你披身马甲,我就不认得你了。”黑羽雕轻蔑笑道。
宋元喜不禁大惊,“你也晓得我的真实身份?”
“妖族地界难得来一个人修,我瞧着你面相不错,送予我族少族长,它若欢喜,你便留下。”
“它若不喜呢?”宋元喜赶紧问。
黑羽雕却道:“应当是欢喜的,我们少族长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修当中,你算是上乘。”
宋元喜自进入修真界,见过太多的俊男美女,或者说修真界就没有丑的。可这是属于人类的审美,他不懂,难道妖族也有同样的审美?
但他觉得吧,自己应该算不上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拨。
黑羽雕却是哈哈大笑,“我们妖族看人修美丑,岂能如你们人修这般肤浅。我们看的,是人心。”
黑羽雕的爪子轻轻钩过宋元喜的心脏位置,声音不疾不徐,“人修,你这颗心,还算不错。我们妖族不喜黑心。”
宋元喜在忐忑紧张中,终于见到了黑羽雕族的少族长,也就是传闻中的海后大佬。
初次见面,比起黑羽九尾雕,宋元喜明显紧张得多,尤其是对方用十分感兴趣的眼神打量他时,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儿L。
“你这人修好生奇怪,为何扮做菩提树混入佛门,你们人修道士和佛门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闹掰了?”
“应该……没吧?”
“那你混进去做什么?佛门中藏着什么宝贝不成,你伺机盗取佛门至
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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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那你的目的应当就是妖族。”
黑羽九尾雕依旧笑着,然笑意中却是带着些冷意,它喜爱漂亮的皮囊和纯善的良心,但前提是,拥有这些的人或者妖,安分守己。
“一切危害妖族的东西,就得彻底粉碎。”
黑羽九尾雕抬起利爪,只轻轻那么一挠,宋元喜便皮开肉绽,藏于皮肉下的结晶身骨顿时显露。
黑羽九尾雕看到熟悉的碧蓝色,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上前,直接用利爪将对方的皮肉撕扯拆卸。
宋元喜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已经做好随时离梦的准备。
然一身皮肉拆完,黑羽九尾雕的羽毛轻轻拂过那碧蓝色身骨,眼神十分有意思。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怀念、赞赏、肯定、疑惑……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顿时头骨发痒,这少族长该不会想要拆卸骨头做窝吧?
“少族长,我这身骨做窝不行,漏风。”
“人修,你竟然修炼我妖族功法。”
“?!”
宋元喜一瞬瞪大双眼,“少族长,这可能是个误会。”
黑羽九尾雕摇头,语气十分肯定,“不会错,你所修炼的确实属妖族功法,此功法乃是黑羽雕族观摩龙凤两族大战所得感悟,由前前任黑羽雕族族长自创而成……若我所记不错,此功法应当叫做《阴阳诀》。”
边上一只黑羽六尾雕连连点头,“少族长说得不错,我黑羽雕族的其中一项修炼功法确为《阴阳诀》,然这是未成年的黑羽雕崽子们才修炼的,一旦成年,便会改修传承功法……”
一只开口,旁边五六七八只喋喋不休,宋元喜听到最后,终于咂摸出味儿L来。
感情这群雕,是在跟他炫耀?
宋元喜从未想过,《阴阳诀》这得奥义深刻的体修功法,竟然出自妖族。
若是师父他们知晓,自己修行的功法是妖族的,也不知作何感想?
想至此,他上前一步笑道:“少族长,如此说来,我与黑羽雕族应当颇有缘分,既然如此有缘,那不如……”
“不如就留下,和我们族内那群雕崽子一起修炼。”
黑羽九尾雕瞧着眼前人修,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元婴修为,如此弱小,怎好意思对外说,修炼的是我黑羽雕族的功法,简直奇耻大辱。”
“少族长,我觉得这个事情……”
“不用你觉得,我觉得便可。”
黑羽九尾雕朝身边两只黑羽雕使了个眼色,宋元喜就被直接带下去,几乎是野蛮暴力行为,把他扔进一群黑羽雕幼崽当中。
雕族崽子何时见过人修,如此亲密接触,每一只都十分好奇,个个争先恐后想要看个究竟。
“我先瞧瞧,人修长得好不好看。”
“你扯着我羽毛了,让开,我先看。”
“你们都闪开,我力气大,自然是我最先。”
宋元喜被无数只黑羽雕崽子围住,那一张张尖利的喙,因为争抢时不时落在他背上,又痛又麻。
别看它们不过一人身高,却有元婴修为,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的迷你小雕,亦是筑基修为的力量。
“你们别挤,人类有何好看的,我不过一副臭皮囊。”
宋元喜已经重新恢复完整肉身,但皮肤上的刺痛让他不禁后悔:唉,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顶着身骨呢。
黑羽雕崽子们看完热闹,听得成年黑羽雕说,这人修要和它们一起修炼《阴阳诀》,一只只非但没有不喜,反而兴奋尖叫。
“好耶!来了一个垫底的,终于可以不再被老祖宗骂了。”
“老祖宗骂得可凶,我们把人修保护好,他那般弱,一定要多坚持些日子啊!”
宋元喜见过少族长,以为黑羽雕族的老祖宗,应当就是它们的族长,对此,他倒是不觉得可怕。
旁边一只黑羽雕崽子表情惊恐,“人修,你怎么这么无知,你不知道我们黑羽雕是三足金乌血脉吗?我们的老祖宗,自然是天地间尚且活着的,有且仅有的那只,三足金乌啊!”
宋元喜惊呆住,“三足金乌,那不是……”
《沧澜纪事》所记:世间最后一只三足金乌,覆灭于十万年前。
“所以,这到底是一万年前,还是十万年前?”!
第147章
黑羽雕崽子们的一番言论,彻底颠覆宋元喜的认知。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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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群幼崽开始自己勤加修炼的日子。
妖族的修炼更讲究连贯性,且修炼日子并不是按照一天天计算,而是以一个修炼过程为一阶段。
宋元喜和黑羽雕幼崽同是元婴修为,然两者的心境却并不相同,作为人修的元婴期心境,比之妖族幼崽,稳固许多。
“得亏我是元婴,若还是炼气期,这繁重的修炼课业,只怕得累死。”
宋元喜有种回归当年六壬堂上课的错觉。
黑羽雕族内,给幼崽上课的是一只化神修为的成年雕,据说这只雕对于《阴阳诀》这门功法研究的十分透彻。
免费的老师就在眼前,宋元喜被困于炼血阶段几百年,如今不得紧紧抓住机会?
于是乎,从一个不情不愿的修炼者,变成一个夜以继日的修炼狂。
黑羽雕本对人修无好感,若不是看在少族长的面子上,恨不得一脚将其踹飞。
可观察了小半年,瞧着这人修比雕崽子还要刻苦,且是真心喜爱《阴阳诀》这门功法的,不禁心中甚慰。
它当雕崽启蒙老师已经几千年,因功法太过基础,一直未受重视。
但是黑羽雕却不这么认为,“《阴阳诀》乃是前前任族长多年观摩龙凤两族战斗所得感悟,龙族和凤凰族能够成为妖族的领袖,其必定有过人之处。为何我们黑羽雕族不行?论血脉优秀,我们老祖宗可是三足金乌,只要黑羽雕修炼至渡劫期,便有机会再次进化,蜕变成三足金乌……”
对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落在宋元喜耳朵里,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黑羽雕血脉照样稀有珍贵,但不能成为妖族领袖,不是自身缺陷,而是龙族和凤凰族有更过人的天资。
作为黑羽雕族前前任的族长,能够从两族的生活习性和作战模式中感悟出《阴阳诀》,此功法的奥妙暂且不说,黑羽雕族的智慧已经展露无遗。
宋元喜:“……”
这变相炫耀的本事,当真是厉害。我但凡不这么聪明,都听不出来!
“老师说的极是,我对《阴阳诀》亦是抱了很大的期望,前前任族长的感悟心得怎么可能平平无奇,当中必定有我们还未研究透彻的内容。”
“你这人修有点见识,修炼中的困惑与我说说,我替你解惑。”
“敢问老师,我在炼血阶段,如何做到血浓于水和血水相融,两者互通有无?”
“此事对我们黑羽雕族好办,不过你们人修……”
黑羽雕带着宋元喜去了族内的一处寒潭,而后二话不说将人扔进去。
宋元喜入水的刹那,极致的寒冷瞬间透过皮肤侵入骨髓,明明已经是结晶身骨,却依旧无法抵挡寒潭的冷冽。
“嘶——”
“啊——”
黑羽雕看着在寒潭里挣扎的人修,只觉此时画
面十分赏心悦目。想当年扔雕崽子们时,
那一只只嗷嗷叫唤的,
比人修大声多了。
“我族崽子们一出生,便被扔进寒潭炼体,人修,你早就成年,却比我族幼崽还要体弱,这可不行。想要修炼《阴阳诀》,没有一个顽强的体魄如何能成?”
“老师……”
“安心在此泡着,等哪一日感觉水温清凉,如同春暖花开的山涧泉水,便可出来。”
黑羽雕转身离开,只留下宋元喜孤零零一人,在寒潭里斯哈斯哈。
正午时分,一大群黑羽雕幼崽忽然聚集过来,围在寒潭边转圈圈,瞧着里头半死不活的人修,神色担忧极了。
“人修这么脆弱,快要死了吗?”
“我家妹妹昨日刚出生,被母亲扔进寒潭,照样无事。他比不过刚出生的幼崽?”
“人修当真可怜,没有毛发护体,身子骨还弱不禁风。那话本上说得对极,人类都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怪物。”
“对对对,那话本子我也看过,人修动不动就吐血,我的天呐,血液多么珍贵,怎好一口一口往外吐,不捡回来吗?”
不知是哪只黑羽雕崽子私藏了人类凡俗界的话本子,一只只趁着修炼之余互相翻看,将凡人那些套用在人修身上,顿觉宋元喜是脆皮中的脆皮。
“半年后老祖宗就要再次考核,人修能活得到吗?”
“我估计不行,我们救救他吧?”
一群黑羽雕崽子商量完,齐齐往寒潭内输送妖力。
寒潭乃是专为黑羽雕族所用,因《阴阳诀》的功效,其妖力入水立刻沸腾汽化,转而变成极致高温。
宋元喜本是被寒潭寒气浸润,全身僵硬麻木,只能以微弱的力量运转功法抵御,如此保持自己“活着”。
但是突如其来的高温气体,很快将这种平衡打破,其汽化的高温体无孔不入,与寒气一样直钻他体内。
极致的严寒和极致的炎热交替,在体内形成炼骨对冲流,宋元喜瞬间被折磨的从寒潭中跳起,直接就想跑。
“这地方要死人的,我不待了!”宋元喜嚷嚷着往寒潭边跑去。
才刚碰到边缘,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回,这股力量刚中带柔,并不伤害他,却让他无法逃离。
宋元喜当即明白,这是黑羽雕老师离去前设下的,不到成果验收,根本出不去。
“你们别乱来,冷热交替,我会死的!”宋元喜只能冲着寒潭边的黑羽雕崽子们大喊。
那群幼崽一听会死人,更是担心,不由加快妖力输送。
“人修别怕,我们帮你。”
“我受不住,你们别玩死我。”
“人修,逆向运转《阴阳诀》,冷热交替,太极阴阳,你不会吗?”
“太极阴阳?”
宋元喜想起当初丹田未碎裂时,确实是形成阴阳两仪球形,其太极纹路上还有两个灵气眼,可问题是,他的丹田碎了啊!
“人修,你丹田碎了?
”
宋元喜点头,这是他修炼过程中的一个遗憾。
然下一秒,就听得那些黑羽雕崽子哇哇大叫,“人修,你怎得如此蠢笨,丹田碎了不能再造一个么!”
“你们说什么?”
宋元喜大惊,丹田碎裂重塑,这若是在沧澜界,可是逆天的存在。
想当初,便是他师父都没有办法,只能从法修改为体修。如今在妖族,却被一只妖兽崽子告知,这事儿很简单。
宋元喜直愣愣站在寒潭中央,看着眼前一只只妖兽幼崽,对十万年前的世界,产生无比向往之情。
“古书上记载果然不骗人,万年前乃至几十万年前,天地灵气充沛,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诚不欺我。”
“人修,你怎还愣着,快快重塑丹田。”黑羽雕崽子大喊。
宋元喜回神,苦笑道:“我不知具体法子。”
“笨,逆转功法,将修炼内容倒着修炼,便能找到重塑之法。”
黑羽雕崽子觉得奇怪,为何人修对《阴阳诀》如此不懂,还执意要修炼,这不是找死吗?
十万年前的黑羽雕,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十万年后的修真界,灵气究竟有多匮乏,修炼功法更是凋零四落,即便能够找到,看似完整却又不是完整。
十万年后的功法,基本上都是残缺不全的,这也是为何人类修士极少能够顺利修炼至大乘渡劫的原因。
宋元喜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落入黑羽雕族内,并且得到此功法的创始鼻祖的后人亲自指点。
此后日子,寒潭边上热闹非凡。
黑羽雕崽子们每日修炼空隙,都会过来瞅一瞅泡在里头的宋元喜,它们真的怕这人会嘎掉。
半年后的某一日,宋元喜体内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丹田。太极阴阳再次回归,其两个灵气眼再次开始运转,源源不断吸收外界的灵气,以供己身修炼。
因灵气充足,逆转功法效果逆天,被困几百年的炼血问题,在此刻终于得到答案。
“原来血浓于水,不是血与水的分割,而是利用功法将□□已经炼至大圆满的血液外引,将体内水分引渡至经脉内,继而开启二次修炼……”
感悟至深,宋元喜当场入定,于寒潭内开始修炼。
春去秋来,四季更迭,寒潭内的寒气作用,在修炼中渐渐变弱。
宋元喜睁开眼时,炼血终于达到大圆满境,而此时的他,真切感受到黑羽雕所说的寒潭温凉如山泉。这般恒温的二十五度水,搁里头泡澡再好不过。
“真是没想到,此趟大梦之境,最大的收获竟然在此。”
宋元喜甚至想,自己若是在黑羽雕族内再待上百八十年,是不是就可以将《阴阳诀》彻底修炼完成?
“到时候,回归现实,离开不归山,至少也得是个化神。不,应当是出窍,我可能是玄天宗明面上最牛逼的出窍老祖?”
想象太美好,宋元喜泡在寒潭里,乐得笑出声。
“人修小子,
我族寒潭你似乎很是喜欢。”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打破安静。
宋元喜快速转身,
然下一秒直接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
无他,眼前一圈金光实在太过刺眼,再多看一眼,一双眼睛怕是要瞎了。
“我可是元婴修士,能让我眼睛受不住的,这究竟是何光芒?”宋元喜很快意识到问题关键,且猜测对面出声的,是黑羽雕族的某位大佬。
先前见着少族长黑羽九尾雕,对方给他的感觉和浮云差不多,应当是出窍后期修为。
宋元喜虽觉威压强大,但还能忍一忍。
可是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在颤抖,从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想要不由自主跪下去……
种种不受控制的行为,引发各种猜测,宋元喜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对面说话的,难道是黑羽雕族的老祖宗,三足金乌?
是了,除了三足金乌,何种妖兽能够发出如此强烈刺眼的光。
就好比挂于天空的太阳,忽然下坠跑到跟前,这谁能受得了啊!
“我若是普通人,只怕此刻已经汽化。”
而此时的宋元喜,皮肉在金光下,已经出现溶解现象。随着金光再次靠近,宋元喜很快溶解干净,只剩下一身碧蓝色的身骨。
疼痛虽在,但是人嘛,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宋元喜对于自己进入元婴后,时不时就要白骨化一事,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他觉得这种极致的去皮消肉过程虽酸爽,但对于锻炼自己心境蛮有好处。
三足金乌看着眼前人修躲躲藏藏,这才意识到,人修是多么的脆弱。自己已经将一身金光遮掩十之八九,人修还是承受不住。
“唉,崽子们所言不差,你们人修当真是脆皮。脆皮,是这个词儿吧?”三足金乌轻声呢喃,同时卸去身上所有的金光。
宋元喜不再感受到光照,却依旧心中不踏实,等了好一会儿,才悄咪咪打开指缝,偷偷看了眼。确认无恙,这才大胆放下手臂。
寒潭边,站着一只体型庞大的三足金乌,因羽翼外层金光不再,能清楚看到它的全身羽毛是漆黑墨色的。
但这种黑,在阳光下特别的出彩,如同流动的锦缎般,每一根羽毛在光照下,能看到五彩斑斓。
宋元喜一瞬被吸引,“老祖宗,你的羽毛竟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三足金乌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但凡第一次见到我本体的人修,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我的三足。小子,你当真与众不同。”
宋元喜这才看到其庞大的身躯下,立着三足,犹如三足鼎一般,却又能自由收缩抬起任何一只,只两足行走或站立。
三足金乌本对人修无甚兴趣,奈何族里的幼崽们一再说起,它怕人修使诈,遂过来瞧一眼。
这一瞧,竟是看出些有意思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修啊,不是此界之魂,三足金乌透过对方的神魂,一眼万年,仿佛看到了很久
远之后的将来……
神识回归,三足金乌对眼前人修忽然柔缓了态度,甚至稍稍抬起翅膀,将人从寒潭里捞出来。
“小子,化作菩提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与佛门扯上渊源,只怕十万年后,还得还上这份因果。”
宋元喜浑身一震,随即错愕抬头,却看到眼前这只金乌眼中带笑。他想要再看,神魂立即被刺痛,眼睛不自觉闭上,开始落泪。
“老祖宗,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思?晚辈心中惶恐,还请老祖宗解惑一二。”
在绝对力量面前,宋元喜不敢造次,甚至连隐瞒都不敢。
三足金乌却道:“万事因果皆有根,缘分到了,一切自然解惑。小子,不必强求先知,活在当下即可。”
“那老祖宗,你……”
“困了,我欲回去沉睡,你自便。”
宋元喜眼睁睁看着三足金乌振翅高飞,直接朝太阳所在的方向而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烈日当空,在三足金乌靠近时,其中一块金光照耀之处忽然暗黑下去。
他再仔细看,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依旧没有变化。
……
得益于丹田重塑,宋元喜炼血达到大圆满境,之后跟着黑羽雕崽子们共同上课,炼皮炼肉之事,更加得心应手。
宋元喜在黑羽雕族内混的如鱼得水,对这种生活简直不要太爱。
若不是浮云忽然找上门来,他已经忘了自己此时应当是棵树。
“我得走了。”临走前,宋元喜去找黑羽雕崽子们道别。
相处这些年,他当真喜欢这些妖兽崽子啊,它们既是平日里与他说笑玩闹的小伙伴,也是他修炼路上随时可以解惑的小老师。
宋元喜抱住一只崽子,心中感慨不已:若是能带回去该多好,回头摆在宗门里,当一吉祥物。好吃好喝供着,而后专门开一个体修的讲课堂,把《阴阳诀》这门功法发扬光大。
宋元喜畅想之际,黑羽雕崽子们则是抱头痛哭。
它们实在太悲伤了,脆皮人修要走了,倒数第一又要在它们当中产生,下一次老祖宗责罚,又要完蛋!
“人修,我们当真舍不得你。”为什么不能等它们长大,开始修炼传承功法再走?
“崽子们,我也舍不得你们。”带不走真是遗憾啊,这就是看着金山银山,全都不属于自己的痛苦吗?
双方各怀心思,哭得涕泗横流,这一幕落在教导他们的黑羽雕老师眼中,满是欣慰和感动。
这便是情谊,多么崇高,多么伟大!
浮云带着宋元喜离开黑羽雕族,一路紧赶慢赶,若不是规矩不允,恨不得撕裂空间,直接带着人回佛门。
宋元喜却是好奇,跟在旁边叨叨个不停。
“浮云,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寻我?”
“浮云,你是不是忘了我这棵树?你不是说要教化我做正经佛门弟子吗?”
“浮云,你是不是打不过黑羽雕族少族长,啊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被少族
长要求留下做客,就是……”
“住嘴!”
浮云停下脚步,转身怒目而斥,“菩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妖族究竟是何险境?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赎出,你——”
“等等!”宋元喜干脆打断,一脸狐疑看过去,“赎?为何要用赎,浮云,你牺牲了什么,才将我从少族长手中抢回来的?”
宋元喜本就一句玩笑,谁知话音未落,就见浮云脸颊通红,眼神更是闪烁躲避。
哇喔!有情况!
宋元喜闻到了瓜的味道,且这瓜似乎保熟,“浮云,你是不是拜倒在少族长的魅力之下,无法自拔了?”
“莫要胡说!”
“佛门弟子,修的是内心佛法奥义,有无佛侣,似乎并不干涉。”
宋元喜对此十分肯定,这是他成为菩提树后,在佛门第一次刻录佛法时,无意中看到的。
他当时十分震惊,但想到十万年后浮屠居士吃酒喝肉,还会讨价还价赚灵石,便觉一切理所当然。
此界佛修,与凡俗出家和尚,不能相提并论。
佛修的存在,更多的是研习佛法的奥义,是修炼中和道家做了修行方向的区分而已。
“浮云,少族长确实魅力无限,欢喜它的妖兽数不胜数,人修亦是许多,你会动心,我并不意外。只是吧,作为佛子,好像不能离开佛门,你想要去妖族,应当是不行。”
“你又在胡说什么!”浮云脸颊更红了。
宋元喜却是一语道破,“我说的是事实,少族长是黑羽雕族的王族,日后要统领整个族群,它绝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佛修,而放弃整个族群的。”
作为少族长的黑羽九尾雕,若是看作现代女性,那当是极有事业心的女强人。
男人嘛,可以是事业之余的调剂品,但绝不会成为心头好,在少族长眼里和心里,最重要的是妖族,更重要的是发展黑羽雕族群的力量。
宋元喜根据这些年的观察,甚至觉得,对方有极强的野心,想要取代龙凤二族,成为妖族新的统领者。
“海后这个词,是我对少族长最大的误解。”
宋元喜为先前的刻板印象感到抱歉,本以为金雕的母亲是只恋爱脑,却不想见到本尊,对方竟然是霸天虎。
浮云听得一棵树在耳边碎碎念,待回到佛门,直接就将人带到方丈处。
“弟子无用,当真无法教化。”这颗菩提树,真是快把人逼疯了。
宋元喜终于见到十万年前的佛门方丈,对其的好奇心,与见到三足金乌不相上下。
然先例在前,未免再次受到伤害,宋元喜与之对视前,率先一步将眼睛闭上。而后张嘴冲着前方喊道:“弟子见过方丈,方丈安好。”
浮云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这棵菩提树当真大胆,敢对方丈如此无礼!
正欲纠正,却见方丈冲着摇头,而后轻声道:“浮云,我与他单独说会儿话。”
浮云点头,起身告退,离去前望向脊背挺直的身影,心中不无担忧。这棵树不会惹恼了方丈,被打回原形吧?
若是再载种回去,重回原地怕是不妥?
要不要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干脆埋了,等万年后重新生灵?
浮云自顾遐想离开,厢房门关上的一瞬,宋元喜按捺不住内心好奇,悄咪咪睁开一条缝。结果,就这么对上一双笑眼。
“没有威压?”
宋元喜不敢置信睁开眼,紧紧盯着眼前人一直看,反复确认,仍旧不相信,“方丈,缘何你身上无任何威压?”
他听浮云提过,佛门方丈,乃是渡劫期的大能,只差一步就能羽化登仙。
这般大佬,小小元婴的自己,便如稚儿,何敢造次!
他连耍小聪明都不敢呢!
方丈却是笑道:“威压不过震慑他人的手段,与人为善,不树敌,威压于我无用。”
对方实在太友好,聊天过程平易近人,宋元喜不知不觉胆子变大。
最后,忍不住说道:“方丈,弟子斗胆问个问题,可否?”
“你说便是。”
“方丈瞧着,弟子究竟是人是树?”
“是人,非人也,是树,非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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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宋元喜顿时听得头大,对于佛家话语,他实在难以理解。
“方丈这话说得,就好似在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宋元喜说完稍作停顿,忽然冒出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方丈,你说这是不是正确的道理?”
他不过一句玩笑,然对方却是目光赞赏,频频点头,“是极,你有此慧根,当得正经佛门弟子。”
“!”
宋元喜吓得不行,“方丈莫说胡话,我乃道修,如何做佛门弟子。”
道修改佛修,一切都需重头再来,他辛辛苦苦修炼《阴阳诀》,在玄天宗接受几百年的道义熏陶,如何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他在乎的人,可都在那里呢!
方丈并不强求,只说佛缘深厚,一切便顺其自然。
宋元喜离开厢房,越想越不对劲,三足金乌和佛门方丈皆能看透他的本质,却没一个将他拆穿。这是为什么?
“他们就不怕我是来十万年前捣乱的?”
“若我做点什么,坏了十万年前的因果,他们就不怕佛门或妖族受到牵连?”
宋元喜想不通此事,正纠结要不要找浮云旁敲侧听,修真界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日,浮云照常出门去寻找佛法奥义,然太阳还没下山,人就回来了。
宋元喜蹲在门口,瞧着人急匆匆回来,当即挥手打招呼,“浮云,你今日回来的好早,可是偷懒了?”
若是平常,浮云肯定停留一小会儿L,与他辩驳一番,即便输了也是乐此不疲。
但是今日,他只匆匆瞥了眼,便直接闪进佛门内。
“浮云脸色不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宋元喜精准嗅到异样,悄咪咪跟着人一路进去,最后绕到方丈厢房前。
他还想再进,就被两个弟子拦下,“菩提,佛子与方丈有事相商,你且稍作等待。”
“我也找方丈有事呢。”宋元喜耍赖皮。
这一招平时很好使,但现在,没用!
这让宋元喜心头升起不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神情这般严肃?
很快,他便知道了,魔族内乱,其无差别争斗已经造成界壁破损,魔气正在到处四溢。
宋元喜在沧澜界时,是经历过魔气四溢的,其内跑出来的魔物至少是元婴修为,对修真界造成的损害不是一点点。
而十万年前的修真界,其魔气四溢,一出来至少化神修为。最可怕的是,界壁的破损还在加剧,极有可能会正面坍塌,造成魔界和修真界的连贯通道。
“若是界壁碎了,又当如何?”宋元喜忍不住问道。
浮云眉头紧皱,语气沉重说道:“界壁破碎,魔物四散入修真,人间末日。”
宋元喜脑海中立即浮现一幕可怕的画面:广袤的大陆上,到处都是逃窜的人类身影,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炼气筑基修为,而在他们身后,魔物
紧追不舍,将他们折磨的精神崩溃,最后一口吞噬。
他从惊恐中回神,才想起十万年前的沧海界,人修修为并不低,至少也是金丹起步。但人修力量得到提升,魔物亦是,伤害从未改变。
“浮云,此事没有办法了吗?”
浮云沉思片刻,忽然说道:“自当有法子,不过此法需要妖族配合。”
“什么?”宋元喜紧追一句。
然对方并未回答。此后每一日,浮云变得十分忙碌,但是宋元喜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有时候打听消息,但是佛门弟子则认为,作为一棵菩提树,不必知晓那么多。
宋元喜被当做一颗吉祥树,搁在佛门,保护得极好!
如此过去半年,宋元喜在佛门上方天空,察觉到一丝黑色的气体。仔细辨认之后,不由大惊,这是魔气啊!
宋元喜急匆匆去找浮云,却不想对方竟是露出一抹笑容,“终于来了。”
“浮云?”
“待魔气进入妖界,妖族必不能坐视不管,如此人修和妖族联合,才能事成。”
浮云一直在佛门中等着,等那些魔气溢进妖族,而后等来龙族族长五爪金龙前来拜访。与之一道的,还有凤凰族的族长。
宋元喜第一次瞧见凤凰,因自家崽子的关系,比对龙族还要更上心几分。
便是这一份好奇,让他直接卷入这场除魔保卫战。
浮云和龙凤二族商量好如何行动后,一直不曾言语的凤凰族族长忽然插了句,“佛门万年生灵的菩提树,若是一并带进去,想必功效更甚。”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震惊。
五爪金龙知道,这所谓的菩提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L,它不信凤凰会看不出来。可对方仍然如此提议,究竟意欲何为?
“总归不会害了妖族。”五爪金龙想明白关键,默不作声,任由事态发展。
浮云却是坚决不答应,“菩提树乃佛门之树,扎根在此万年,往后几万年乃至几十万年,必当留守佛门,去不得别处。”
凤凰却是笑道:“般若境乃佛门秘境,菩提树进入,亦是佛门之地,如何不行?”
“凤凰,你——”
“佛子若不允,两界联合作战一事,就此作罢。”
本是友好协商,最后却是不欢而散。
宋元喜从头听到尾,却是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话里玄机。
待龙凤二族离开,他追着浮云一个劲儿L问为什么,对方不耐,气急败坏说道:“他们想要引你进般若境。”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真是瞌睡送枕头,一切来得多么的及时啊!
“这有什么,我去。”
浮云错愕抬头,宋元喜立即收敛欢喜的心思,一脸沉痛道:“我乃佛门菩提树,便是佛门弟子,听诵经文万年,亦要为佛门出力。佛门为守护修真界不辞勤劳,我作为其中一份子,应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菩提,你可
知一旦进入般若境,
”
,
但为了演的更像一点,还是装作一番沉重思考,之后才缓缓点头。
“我愿意。”不进般若境,如何寻到不归山出口,老子等着回家呢!
浮云却是心情沉痛,方丈让他教化菩提,这些年点滴相处,他看着这棵菩提树一点点成长,眼看着慧根渐生,马上就能成为佛门弟子。
这便要进入般若境,永无出路?
为此,浮云特意去请示方丈,“菩提不该被困般若境,还请方丈明示。”
方丈却是摆手,“菩提生灵,留去自由,随他心意。”
“可是方丈……”
“浮云,莫生妄念。”
宋元喜心想事成,跟着浮云再次前往妖界,这一次,他带着双重任务,发誓要在般若境内大有作为。
“浮云,你有何任务布置给我,通通告诉我便是,我一定全力配合。”
进入般若境,便意味着永不再出,宋元喜怕自己找寻出路花费时间太长,索性为十万年前做点贡献。
好歹是棵菩提树呢,做点菩提该做的事情!
浮云却是瞪了眼,“急什么,此时轮不到你出头。”
“可是……”
“人和妖都不急,你一棵树,急什么?”
宋元喜欣喜过头,差点暴露,被这么一提醒,就默默当起鹌鹑来。
准备阶段,宋元喜再次见到黑羽雕。因先前友好关系,黑羽雕对宋元喜并未多设防,甚至主动告知结界一事。
宋元喜这才明白,所谓般若境困魔究竟是何意思。
“佛门般若境,浩瀚无垠,当年龙族族长与四凶之首混沌大战七天七夜,将其镇压般若境下,之后引穷奇、梼杌二凶入内,长困于此。”
“这我听说过。”宋元喜想起四凶之前的话,与此倒是对得上。
黑羽雕却是摇头,“听到的未必是真,龙族吃饱了撑的,非要主动挑衅四凶?那混沌可是四凶之首,说被拿下就被拿下?这当中必定有玄机。”
宋元喜一瞬竖起耳朵,“雕兄,你知道缘由?”
黑羽雕:“不知,我若知晓,这妖族领袖就该我来做才是。”
宋元喜:“……”
黑羽雕见对方失了兴趣,不由提高声线,“四凶的事情我确实不知,但是围剿魔物的事,我确实知道。”
“哦,愿闻其详。”
宋元喜并不抱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知真相,但黑羽雕族不愧是妖族中除却龙凤二族,最狂妄最嚣张的存在。它们当真知晓!
“魔气四散,已经彻底污染修真界,妖界亦是被侵害诸多。为了阻止魔气再度溢出,人修和妖族共同协商,以般若境作为媒介,割裂修真界和妖界被魔气侵害最严重之处,将绝大多数的魔物困住,集中绞杀。”
“为此,龙凤二族作为领袖者,将从妖族挑选百族精英,一并前往般若境内……当然,
人修方面也要出许多高阶修士……”
宋元喜一瞬想起太行秘境之行,
当初小花转述金雕所言,
便说过此事。
当年魔界大乱,侵害各方,妖族龙凤二位领袖者以空间之力割裂妖界一方界域,将两族和魔族共同困于此内,进行厮杀。一同被困的,还有妖族百族精英。
“难道金雕记差了,不是万年前,应该是十万年前?”
宋元喜自顾猜想,想要弄清楚两者之间为何有此出入,然还未想明白,就被浮云叫住。
“菩提,待进入般若境后,务必保全自己,你乃菩提生根,即便在秘境內,亦能完好存活。般若境灵气充沛,好好修炼才是要紧。”
宋元喜听得诧异,“浮云,你这话何意?你不进去吗?”
浮云神色一闪,半晌点头,说道:“是,我不打算入内。”
宋元喜怔愣当场,一脸错愕看向对方。
浮云只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心中感慨:菩提误会也好,佛子贪生怕死,它对佛门寒了心,说不得方丈所言因果,也能彻底了断。
宋元喜跟着妖族百族精英一起,进入般若境内,秘境关闭时,他最后看了眼站在外头的浮云。看着看着,眼眶忽然发红。
黑羽雕瞅着快要哭的菩提树,心想这叫什么事儿L,它就教导过几年,再见面还得安慰学生?
“哭甚,不过是弃你而去的佛子,就当是佛门将你卖了,你与我们黑羽雕族一起,待大胜魔族,破了般若境,王者归来!”
宋元喜看着晴空万里的秘境上方,其内灵气充沛几乎液化,不是十万年后的太行秘境能比。
也是因为如此浓郁的灵气,才能支撑十万年之久,直到割裂分出太行、涂山和不归山,都依旧能够存在的原因吧?
“出不去的。”宋元喜呢喃道。
黑羽雕却是哈哈大笑,压根不信,“怎么可能出不去,由龙凤二族族长带领,妖族百族精英相随战斗,区区魔族,何敢嚣张!”
宋元喜并未言语,他谨记浮云最后的叮嘱,一切事由听从两族族长安排。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般若境内,宋元喜这个没有战斗力的菩提树,扎根秘境中灵气最充沛之地,根系于地底四散各处,而后以意念破土而出,长出枝芽,不断为人修提供灵气源。
作为输出的奶妈角色,宋元喜自问适应良好。
他看着人修的渡劫大能和妖族两位族长,不断地将修真界和妖界被污染严重的地域割裂,以时空之法囊括进般若境。
这般耗费心神的做法,只为给在外的两界人类和妖兽留下得以存活的空间。
宋元喜一开始并没有感觉,毕竟是十万年前的事情,是一段早就落于尘埃的历史,他最多只是感慨先辈辛苦付出罢了。
随着般若境内战斗时间越来越长,十年,百年,千年……
宋元喜作为菩提树,根系扎于地底上千年,在不断输送灵力的过程中,其自身功法亦是得到修炼。
不知是作为人还是作为树,某一日,他的神识突然开了窍,目之所及竟能看到整个般若境的状况。
他看到般若境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不知几百倍。
他看到人修渡劫大能,为了将修真界被污染源纳入,不惜以自身为媒介,最终化为般若境的养料。
他看到龙凤二族族长不断施展时空之法,源源不断流失生机,还有那不断死去的其他人修和妖界百族精英……
这不是一个已经形成的事实,而是在他的神识注视下,一直正在发生的当下。
“一千多年,般若境竟然扩张至此,魔族究竟侵害了多少地域?”宋元喜终于感觉到慌张。
我不会没等来寻找回家的路,般若境就被魔族毁了吧?
“不,不会!十万年后,般若境依旧存在,这说明魔族的确被控制住了。”
可是宋元喜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控制住般若境内的那些魔气的?
直到这一夜,沉睡中的宋元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很遥远,却又感觉近在咫尺。
他努力睁开眼,却发觉自己睁开的不过是作为菩提树舒展开的叶子,在般若境的各个角落,他的每一片叶子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仔细聆听这些声音。
“浮云,佛门当真做了决定?”
“佛门与修真界各派均已商定,以此了断魔族后患。只是妖界方面?”
“修真界舍得,我妖界如何舍不得?人修能做到的事情,妖族亦能。”
“金龙,凤凰,你们若无异议,我们便里外配合,待旭日东升,三足金乌照耀天地,便开始吧。”
“自当如是。”
说话声断了,此后陷入长久的沉寂。
宋元喜却是睡不着,菩提树不能动,他便脱离本体,以人修的身份跑去找龙凤二族。
“两位族长,你们明日要做什么?”宋元喜开门见山。
两族族长愣住,五爪金龙还在思索如何解释,凤凰却是率先一步开口,“造界,除魔。”
“造界?”宋元喜一脸疑惑。
“所谓造界,便是——”
“凤凰!”五爪金龙忽然喊了声。
凤凰扭头看了眼,直接嗤声,“如今还想瞒着?金龙,此事瞒不住,明日一早,我将广而告之,我妖族不是孬种,即便是战死,也该死的明明白白。人修那边,想必也是如此。”
五爪金龙不再说话,转过身看向天空,只是漆黑的夜,不知对方在看什么。
宋元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两只耳朵竖起,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音节。
“魔族大乱,魔尊战死前,打开了魔渊。魔渊乃万魔生长之地,魔气源源不断,根本无法驱除,如今魔渊已连通至般若境,作为媒介,此处只怕支撑不了多久。我们与外界相商,决定缔造一个新的小世界,将魔渊彻底封印在内。如此不管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小世界不破,魔气将不能再影响
外界,
沧海界和妖界可得平安。”
“缔造小世界?!”
宋元喜直接惊呆住,
“你们竟然要缔造小世界!这怎么可能,小世界形成有多难,两位族长应当比我清楚,这不是人为能够办得到的。”
凤凰却是点头,“可以,我们办得到。”
“族长此话何意?”宋元喜眼皮直跳,总觉大事不妙。
下一秒,就听凤凰说道:“黑羽雕族老祖宗三足金乌,可做小世界的光之源,我凤凰身躯可融万物,以构结界,人修当中,所有修士集全部灵力创山川地域,佛门方丈在外,将己身作阵形成天堑,分割魔渊镇压……”
宋元喜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恐慌,尤其是听到最后,因天堑二字,忽然想到什么。
他一把抓住对方羽毛,急匆匆问道:“族长,那天堑,一共有几处?”
凤凰愣了下,稍作思考回道:“佛子所言,以佛珠为引,一共一百零八颗佛珠,对应天堑应当就是一百零八处。”
轰——
宋元喜心神震荡,整个人错愕当场,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此方天空,再看四周环境,忽然笑出声。
“不可能,这不可能。”
“菩提,你缘何这般?”凤凰瞧着失了心的宋元喜,目光担忧。
宋元喜良久回神,眼里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两位族长,可有想好,小世界取之何名?”
两族族长还未说法,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沧海一粟,为之澜也,新的小世界,便取名沧澜。”
宋元喜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他认得对方,是修真界渡劫期的一位大能,据说已至臻化,不日就能飞升。
这样的大佬,却甘愿为了修真界进入般若境,这是人修和妖族都极为佩服的事情。
“上云道尊。”龙凤二族族长恭敬行礼。
上云道尊微微点头,与两族族长不知说了什么,龙凤离开,此地只留下二人。
宋元喜看向对方,目光却是迷茫,他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答案。
“为什么?”他问出声,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问什么。
上云道尊却是说道:“天地玄黄,因果循环,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你不是因,亦不是果,你所见果,亦不能改变因。”
“道尊……”
“我知你从十万年前而来,然有些事情已成既定事实,人力不可更改。”
“那我此次前来,究竟为何?”
“寻你原本之意。”
原本之意,宋元喜这才想起,他之所以进入大梦之境,为的不过是找到离开不归山的出口。他要回家,他要回玄天宗去!
“对,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宋元喜不住说道。
上云道尊这才点头,“是极,你寻你的归路,其他不过身外事,顺其自然而已。”
宋元喜懵懂,然心中再不安,却也只能看着事态继续发展。
翌日,般若境旭日东升,那一抹金光格外耀眼,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
宋元喜抬头看上方,刺眼的太阳光,如同那一日所见,他知道,那是三足金乌所化。他们共同商量的缔造新界一事,开始了!
宋元喜看着人修和妖族忙忙碌碌,与魔物对抗的同时,不断开始创造一个新的小世界。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小世界渐渐露出雏形,就在凤凰族族长准备献祭自己时,龙族族长忽然提出一个建议。
“此次新界缔造,我妖族必定损失惨重,然此次跟随我等进入的百族,皆是精英,我们得为妖族留下血脉。”
凤凰族族长沉默住,此事它亦是有所考虑,只是,“我们没有媒介之物。”
龙族族长却道:“有,可借助混沌之子。”
“什么?”
“当初我与混沌立下约定,其为守护般若境万年,换四凶往后十万年自由。我应允,它将混沌之子托付于我。”
说着,龙族族长拿出一个妖兽蛋。
此蛋一出,百族妖兽皆是激情澎湃!
这可是混沌之子啊,无坚不摧,无惧岁月悠久,能存活万年甚至几十万年,若是妖族血脉留于此内,便是希望所在。
“此妖兽蛋内,可有血脉?”凤凰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果然,就听五爪金龙说道:“有,混沌之子尚存。”
“所以,你想用百族血脉融入,助其修炼生长?”
“这是最合适的法子,混沌之子诞生,回归妖界,百族迎来新生。”
“金龙,你可想过,凶兽成为妖族领袖者,妖界将会何去何从?”
“凶兽何为凶?瑞兽何为瑞?不过揣测而已。”五爪金龙忽然神识传音,直接告知,“凤凰,新界缔造,混沌愿为出力,成就一方星云,助小世界得以完整。”
凤凰怔住,再看向五爪金龙手中的妖兽蛋,忽然问道:“此混沌之子,濒死之兆?”
“不错。此乃等价交换,我们与混沌互不相欠,大善。”
最终,凤凰点头,由其带头,妖界百族相随,以己身血脉融入混沌之子,保存血脉的同时,为妖兽蛋注入新的生机。
宋元喜看到这一幕时,大为震惊。
他这才明白,小花的百族血脉究竟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元喜看着这颗妖兽蛋被妖族重重保护,而后送至他的本体菩提树下。五爪金龙开口说道:“菩提,希望你能守住这颗妖兽蛋,这是我妖族的希望。”
宋元喜用树藤裹住妖兽蛋,捧在怀里,只觉一颗心热乎乎的。
他抬头,郑重说道:“定当不负。”
新世界缔造的岁月中,宋元喜陪伴妖兽蛋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他看着旭日东升,星河出现,阴阳交替运转。
他看着山川地貌逐渐形成,世界结界缓缓构建。
而后便是外力
的作用,般若境不断扩大再扩大,于各地形成一个又一个天然阵法。阵法內天堑生,魔渊万物涌入内,般若境的混乱正在逐渐消散。
宋元喜抱着妖兽蛋,看着小世界内的人修和妖兽不断消失,只留下自己扎根此处,年复一年,时间更迭。
不知过去多久,他从沉睡中醒来,眼前一切已经大变样。
此时的般若境,不再是以前的般若境,更像是他所见的沧澜界的雏形。
宋元喜不知道自己作为菩提树,究竟在这里扎根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心随意动,就能感知到整个小世界的一切。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消融,作为菩提树的他,即将和小世界融为一体了……
这一日,小世界内忽然出现一阵骚动,一只长着羊面人身的妖兽忽然冲进来,不管不顾直接撞到菩提树下。
宋元喜的意识醒来,瞧见树底下的饕餮,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饕餮?”
“?[(”
“我不是你老哥哥,我是菩提树。”
“胡说,明明就是老哥哥的味道。”
宋元喜想了想,而后从树干中掏出妖兽蛋,“可是这个味道?”
饕餮抱住妖兽蛋,哭得更大声,“老哥哥的崽子,是老哥哥的崽子。”
宋元喜还想再说,但是意识越发沉重,他马上就要彻底沉睡过去了。
临睡前,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赶紧开口:“饕餮,不准拿妖兽蛋磨牙!”
话音未落,宋元喜作为菩提树,彻底失去意识。
饕餮捧着妖兽蛋,瞅着失去老哥哥味道的菩提树,只觉几日不痒的牙齿又开始发作了。
“好痒,好痒,得找东西磨一磨。”
左看右看,除了自己怀里这颗蛋,再无其他合适的。
“当年老哥哥不允,白白关我千年,如今老哥哥不在,我偏偏不听话,磨,我得使劲磨。无坚不摧的妖兽蛋,如何能够磨碎,当真杞人忧天。”
饕餮抱着妖兽蛋,趴在菩提树下,使劲磨牙。
宋元喜再醒来,人在黑暗中,还未适应,就被一物撞个满怀。
虎斑犬终于看到主人恢复意识,那叫一个激动,“爹爹,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继续沉睡,我都要准备将你埋了!”!
第149章
宋元喜意识恍惚,良久才从大梦之境中抽离,
怀抱着熟悉的毛茸茸,
却是陷入自我怀疑中。
虎斑犬察觉主人的异样,抬头问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没有找到出口?”
宋元喜摇头,“这倒不是。”
“那你为何一直皱眉?
“除了不归山的出口,我竟是记不得大梦之境里发生的事情。”
宋元喜撸着狗子,不断在识海内找寻先前的记忆,然看到的一切都是白茫茫,这让他觉得很神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能够让我离开之后记不得?”
“爹爹,我记得你先前说,你那些师兄师姐们似乎也不记得当初空间灵的相关事情,这是不是与你的情况相似?”
宋元喜想了想,觉得自家崽子所言甚有道理,“你说的极是,师兄师姐们大概受到空间灵的影响,将那段记忆淡忘。我再次入空间灵,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看来,不记得的梦境,那必定是不重要的记忆。既然是不重要的记忆,那忘了就忘了。
找到出口,宋元喜心中欢喜,立即与五爪金龙道别。
五爪金龙轻轻应了声,而后再次陷入沉睡。
宋元喜以为自己能够原路返回,会和三凶再次碰面,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将出口一事告知,也不知这样做究竟会不会触怒最底下沉睡的那条龙。
然还没想明白,眼前天光大亮,他已经站在不归山山脚下。
他从不归山废墟内,出来了!
“这便轻松离开了?”宋元喜不敢相信。
虎斑犬抬起爪子挠脸,耳朵竖起听八方,很确定点头,“是的爹爹,我们的确离开了。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宋元喜心中确实挺惊喜,既已离开不归山,急切回宗的心情倒是不迫切了。
他想着此处离晋城近,去一趟晋城宋家看看也无妨。
这一去,再见宋冬悠,他笑得无比灿烂,然对方却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些许失态。
宋元喜只觉好笑,“宋家主,见着我何至于这般激动,倒是叫我难为情。”
宋冬悠打量眼前人,沉默片刻后问道:“宋元喜,你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失踪的这六百年,你爹娘和你师父,究竟有多着急。”
“什么?我失踪了六百年?”
宋元喜难以相信,他离开太行秘境那边,不过六百岁。在不归山内做了个梦,这就六百年弹指一挥间,没了?
虽说如今修为提升至元婴中期,但是六百年从元婴前期进阶元婴中期,这会不会太亏了些?
还有爹娘和师父……
宋元喜急切询问:“宋家主,你说我爹娘和我师父怎么了?他们如今可好?”
宋冬悠点头又摇头,“听闻当年墨流道君曾困太行秘境数百年,你六百年前入太行,然等到秘境关闭,你却迟迟没有出来,你爹娘和
你师父便以为,你也被困此中。之后太行秘境数次开启,他们轮流进入找你,然几百年过去,却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你命牌尚且完好,他们只怕急火攻心。”宋冬悠忍不住感慨。
对于太行秘境内的情况,宋冬悠是不清楚的,也不知道为何一听宋元喜被困太行秘境中,宋清夫妇和宋元喜的师门就如此着急。
再看眼前人,宋冬悠松了口气,“好在你平安归来,我这便发送传音符,告知你爹娘和玄天宗。”
宋元喜却是等不住,立即起身告辞,“不劳烦宋家主,我这便回宗去。”
走出去几步,想到不归山的事情,宋元喜再次退回来。
“宋家主,不归山废墟内部情况复杂,即便到化神修为,亦是不能闯入。宋渺若是想去,还请劝解。”
宋冬悠眼神顿时一变,“你去了不归山?”
宋元喜点头,如实说道:“此前六百年,我一直都在不归山。”
“你在不归山?你如何进去的,若非化神修为,不可能入内。”宋冬悠不明白,只元婴修为的宋元喜,为何这般大胆。
宋元喜却是一脸无奈,“宋家主,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回宗禀明,再传讯宋家。”
宋元喜心系爹娘和师门不敢耽搁,直飞玄天宗。
在山门口时,他被两个筑基弟子拦下。
小弟子上前行礼,正欲开口说话,宋元喜直接说了声,“我乃万海峰玄恒”,话毕扬长而去。
两个筑基弟子眨巴眨巴眼睛,从彼此眼中看到迷茫和困惑。
“玄恒是谁?”
“我不知道,宗门内有这么一位长老?”
“是金丹长老吧?”
“是吧……”
山门口的小插曲自顾上演,宋元喜进入宗门,去往赤霞峰。这一回倒是胆子大了许多,直接闯入炼丹房。
“何人胆敢作祟!”云溪道君轻喝一声,拂袖关闭炼丹炉。
宋元喜避开力道,站在门口笑眯眯,“爹,是我。”
云溪道君微微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几步走至宋元喜跟前,好一番打量。不禁点头赞赏,”不错,心境十分稳固,此番在太行秘境内,你收获良多。”
“爹,我这六百年不在太行秘境内,我在不归山废墟。”
宋元喜纠正,而后看向自己亲爹,不知怎得,竟是一眼看出端倪来,“爹,你已经进阶化神了。”
云溪道君“嗯”了声,心情却是复杂。
此前担心儿子被困受难,心有焦虑,便苦苦修炼,想着进阶化神之后能够有所帮助。
不想进阶化神后,对炼丹一事感悟更加深刻,想要再去太行秘境找人,却被掌门和道侣双双拦下,让他安心在宗门内研究丹道便是。
为此,云溪道君总觉心中有愧。
如今看到儿子平安归来,这份愧疚非但不减,反而全数爆发,心情异常沉重。
“爹,你这是作何?”宋
元喜看得不明白,他爹这脸色,有些难看啊!
“元喜,爹心中有愧,对不住你。”
云溪道君坦言。
宋元喜听完,关注力完全转到另一件事上,他两眼发光盯着眼前人,激动问道:“爹进阶七级炼丹师了?能炼制出极品化神丹是不是,那爹肯定给我留了对不对?”
“爹爹疼我爱我,必定舍不得我年纪轻轻就止步于元婴,我此生梦想就是进阶化神,能够混得宗门太上长老的位置。好爹爹,你便圆了我的梦,让我此生无憾吧!”
极品化神丹的珍贵,宋元喜知道,其价值在整个沧澜界都是撼天动地的存在。
作为宗门修士,一旦能够炼制此丹,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需要上交丹药的。
但是宋元喜觉得吧,他爹这人看似正经公正,其实也蛮有私心,肯定给自己预留了。
云溪道君瞧着儿子狡黠的眼神,听着俏皮的话语,再沉重的心情也消散了。
他顿时哭笑不得,凭空一掏,取出一个药瓶,“拿去,这是你的。”
宋元喜接过,迫不及待打开,闻到独特的清香丹药味,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便是传说中的极品化神丹啊,我进阶化神有望了。对了爹,你给元若准备了没有?”宋元喜将属于自己的这份收好,抬头笑问。
云溪道君:“元若已经进阶出窍,此时应当是出窍后期修为?我记不得了,他不常在宗门内。”
宋元犹如被雷劈中,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出、出窍了?”
“不错。”
“哈哈,不愧是我弟弟,天选之子啊!”
宋元喜为自己弟弟高兴,然下一秒,就听自己爹缓缓说道:“宗门太上长老入列一事,掌门改了宗规,不到出窍不再入列。”
“!”
宋元喜顿时就急了,“这怎么说改就改呢,那先前那些化神修士怎么办,那些太上长老难道要全部撸下来不成?”
“自当不是,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宗规也就两百年前改动而已。”云溪道君说完又笑,“我和你娘气运不佳,在宗规改了后才相继进阶。你师父气运不错,倒是赶上。”
宋元喜顿觉人生灰暗,出窍修为,出窍修为!我这辈子想要当个宗门太上长老,怎么就这么难呢!
“爹,你说我还有机会当上太上长老吗?”
“莫想久远的事情,注重当下才是要紧。我瞧着你行色匆匆,可是去看过你师父没有?”
宋元喜“啊”了声,表情尴尬,“忘了先去主峰面见掌门了。”
云溪道君默了下,直接一掌将人送去天鸿峰,掌风犀利,不过眨眼就把人送到大殿外。
宋元喜瞬息落地,与走出来的掌门迎面撞上,此时不仅是尴尬,更觉脸皮快要烧起来了。
“掌门安好。”赶在对方开口前,宋元喜先一步出声。
他定神一看,当即又行礼,“恭喜掌门,进阶化神。”
文渊道君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宗门内其他人告知的,如此便笑眯眯问:“玄恒,先前去了何处,怎得面红耳赤?”
“咳咳,掌门容禀,因多年未归,着实思念亲人,遂控制不住内心,先一步去了赤霞峰。”
文渊道君点头,“人之常情,合情合理,你师父那儿可是去了?”
“不曾,玄恒已做错,怎能一错再错,本该先来面见掌门才是。”
宗门修士外出,无论是历练还是其他,回宗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面见掌门,将公事相关告知宗门,也好让宗门第一时间做决策。
若是在宗门还有其他任职,比如宋元喜先前待着的庶政堂,也该一并提前去报个道。
公事之后,才是私事。
宋元喜作为庶政堂的一员,对此规矩更是清楚明白,如今自己带头犯错,只觉脸面挂不住。
文渊道君却是摆手,“人嘛,难免犯错,一次两次无可厚非,下回不再犯就是。相比这些,我倒更是好奇,你这几百年,都去了哪里?”
宋元喜将自己离开太行秘境,却被传送至不归山的事情告知。
说到不归山地底镇压这上古三大凶兽时,文渊道君的脸色变了变,“当真没想到,上古凶兽竟能存活至今,且有三只都在沧澜界内。”
宋元喜却是又说:“掌门,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哦,看来不归山内还有秘密,玄恒收获不少啊。”
宋元喜没有直言,而是神识传音,“掌门,不归山地底深处,有一条五爪金龙。”
文渊道君果然脸色大变,紧紧看向对面,求证问道:“玄恒,此话当真?”
宋元喜:“虽说仅存一股意念,但的确是龙无疑。”
龙族,尤其是五爪金龙,仅仅是一股意念便能存活许久,若是得了天机,凭着意念再生亦是可能。
如此,人类修士又如何敢小觑呢!
“龙族,五爪金龙,这当真匪夷所思。龙与凤凰在万年前就已消失绝迹,如何还能再在沧澜界现世,此事可能干系重大,我得通知其他各派,好生商议。”
宋元喜听着皱眉,总觉掌门所言应当有错误,但具体哪里错了,他又说不上来。
有关龙的出现,此后相关事宜,不是宋元喜作为元婴修士能够参与的。
他将此事告知宗门,而后由他爹再转述告知宋家,也算事了。
之后,便是安安稳稳待在万海峰,聆听师父的教诲。
师祖无极道君和回宗的墨流道君一同进入宗门秘境修炼闭关,刚刚进阶化神的繁简道君本应该一同进去,奈何担心徒弟,一直留在外头。
如今徒弟安然无恙回来,繁简道君却是没有再闭关的心思。
反之,他对徒弟在不归山的这几百年,颇感兴趣。
“你说你入大梦之境,再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繁简道君坐于洞府前的歪脖子树下,一边品茶一边悠闲问话。
宋元喜对喝茶
不感兴趣,拿着从他爹那儿顺来的正品万花酿,一口一口抿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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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此事应当有深意。”
“师父,我听闻你有一术法,可追魂梦引,不知——”
“胡闹!”
繁简道君眼皮轻轻抬起,瞧了眼,语气不咸不淡问:“哪个不知死活的,给你出这馊主意?”
宋元喜浑身一哆嗦,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元婴了,为何还这般怕眼前人。
然师父就是师父,做徒弟的怎么能隐瞒呢,于是很愉快的将自己爹出卖了,并且友情赞助一个小道消息。
“听我爹说,我娘不日就要回宗,这个追魂梦引之事,我爹是听我娘说的。”
宋元喜告密完,心里喜滋滋,却不想对方直接戳穿,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繁简道君:“徒弟啊,你便是扯上你爹娘来做说客,此事也是不成。”
“师父,你无需担心,我元婴修为,这点术法撑得住。”
繁简道君却是摇头,“与你修为无关。”
宋元喜:“那是为何?”
繁简道君忽然抬头,看了眼碧空蓝天,“时机未到。”
宋元喜:“……”最烦这种神神叨叨的话术。
然繁简道君却是不再解释,只掏出三枚铜钱于掌中摆弄,时不时扔一扔,而后看似无规律又极有规律的收回来。
如此重复几次,忽然抬头看向对面,“徒弟,我观你印堂发黑,留宗门恐有血光之灾,不如出宗历练一番,躲过劫难。”
宋元喜:“……”
这事儿整得,是不是太随便了些?
“不是师父,我这才刚刚回宗,屁股都未坐热,你又要赶我走?”
“非也,不是我赶你,是卦象指引,为师在救你。”
“当真?”
“你觉师父在说笑?”
宋元喜心里嘀咕:什么叫像,分明就是开玩笑!
然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是师命,那遵从就是。
宋元喜回玄天宗不过一个月,和宗门内的亲朋好友都未碰面完全,如今只能再次离宗。
再次站在山门口,宋元喜忽然失去了方向,“之前每一次出宗,都是有任务或目标在身,如今屁事儿没有,我又该何去何从?”
唉!师父真是,说是避难,却是连个方向都吝啬指出,这让人很头疼啊!
守护山门的筑基弟子再次见到传说中的玄恒真君,情绪异常激动,这可是长老们口中说的玄恒真君,是活着的玄恒真君啊啊啊!
因为太过激动,两个弟子神情溢于言表,宋元喜就那么瞅了眼,便猜个七八分。
他笑盈盈走过去,问道:“怎得,见到我很是欢喜?”
其中一个筑基弟子较大胆,立刻上前行礼,而后咧开嘴笑,“自然,
玄恒真君是各峰长老们心中的传奇人物,
?[(,
便是过去七百年,亦让人印象深刻……”
宋元喜算一算时间,当年听他论道进阶的炼气筑基们,如今应当都是宗门的元婴修士了,可他在金丹口中,竟然名头更响?
另一个筑基弟子立即解惑,“那些金丹长老,不少都是元婴真君的记名弟子,他们从诸位元婴真君口中得知玄恒真君的事迹,引以为傲,立志要在元婴大典上,论道大会再创佳绩。”
“然几百年过去,玄恒真君所创进阶人数,无人能破。”筑基弟子再次补充。
宋元喜在山门口站在,听小弟子们说起那些传奇,不禁心头畅快:瞧瞧!哥不在几百年,宗门内依旧有哥的传说!
“爹爹,你还不走吗?”
虎斑犬瞧着日落西山,总觉自家爹爹似乎有赖皮之嫌,于是提醒道:“爹爹,我瞅着万海峰处,繁简道君的洞门好像打开了。”
宋元喜头皮顿时发紧,从储物镯内抽出一本筑基手札,塞了过去。
“今日相处愉快,此份筑基修炼手札赠予你们二人,还望勤加修炼,早日金丹元婴,成为宗门中流砥柱。”
一般高阶修士教育弟子,虽鼓励却点到即止,用“中流砥柱”这样的词,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有天才修士,他们才会如此不吝啬地夸奖。
但是在宋元喜眼中,谁都可能成为栋梁之材,他一直秉着夸奖的话毫不吝啬,诋毁的话再三斟酌。此后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年,都是如此行事。
而因其无意中的一句鼓励,却是造就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乃后话,此时宋元喜塞过去手札后,就随便寻了一个方向,急匆匆飞走了。
等彻底离开玄天宗山脉,宋元喜这才放缓速度,而后从兜里摸出一个乌龟壳并三枚铜钱。宋大师的三脚猫卜卦术,重出江湖!
“让我瞧瞧,我此去光明大道在何方。”
宋元喜抱着龟壳使劲摇,而后往前一掷,龟壳内的铜钱洒出来两枚,第三枚卡在龟壳口没出来。
“爹爹,这算成了?”虎斑犬看不懂,但不妨碍它感觉到算卦过程的心酸和不流畅。
宋元喜连续咳嗽,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而后明目张胆抠出第三枚铜钱,往上一抛,铜钱全部落下,于同一水平面形成一副天残卦象。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儿?”虎斑犬看自家爹爹,脸色似乎不太好。
宋元喜沉默半晌,最终决定还是依照卦象所示行动,于是带着狗子一个急转弯,重新朝着玄天宗山脉方向前去。
“爹爹要回宗挨骂?”
“非也,我们去两宗接壤之地,弥狩林。卦象所指是那处。”
“爹爹当真没看错?”虎斑犬总觉那卦象太随便了些。
宋元喜本想抽出《卦象大全》对照,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元婴修为,小小一副卦象如何还能出错?
“对,我定然不会有错。即便错了,大不了绕一圈儿再走就是。”
坚定自己水平已经提高的宋元喜,义无反顾冲进弥狩林。
不同于当年在外围小打小闹,已经元婴修为的他,忽然勇气暴涨,遂决定去往弥狩林内部一趟。
“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此次进弥狩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没准儿还能有点意外小惊喜!”
宋元喜抱着稳赚不赔的心态进入,殊不知,内里好大一个惊喜正在等着他。
与此同时,冥界某处城主府,一鬼将急匆匆来报,“主子,大事不妙,艳娘带着稽五星,入了汨罗河。”
冥界汨罗河,生死鬼门关,是冥界通往他界最主要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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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宋元喜对弥狩林是有特殊记忆的,犹记得当年炼气期,与师兄师姐们组队,就是在此遇上了琴虫,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后筑基,被师父带到内部凹谷,经历上万只异兽厮杀……
如今腾云驾雾,在弥狩林上方欣赏美景,宋元喜抱着狗子无限感慨。
“崽子,这里,便是你爹曾经留下艰辛和辉煌的战场!”
为了更全面展现自己的勤奋刻苦,宋元喜将当年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本以为还能遇上琴虫,结果屁也不是!
虎斑犬不懂,“爹爹,你怎得对琴虫这妖兽如此执着?”
宋元喜不由想起赤霞峰峰主,如今已经进阶化神的松泉道君,“你是不知,松泉道君手中有一千丝,乃是琴虫身上精华所制,据说无坚不摧,水火不侵,可捆万物,和《西游记》里的幌金绳有得一拼。”
“爹爹想要千丝做攻击武器?”虎斑犬天真问道。
却不想宋元喜一本正经解释:“我当年想着,若有千丝,融合火灵精,制成一个项圈,戴于你脖子上。”
“?”
“在我前世那个世界,出门遛狗都得拴绳。有那么一句话,遛狗不栓绳,等于狗遛狗……”
“爹爹!”
“咳咳,那不是许久之前的想法么,主要那时候你也淘气,在宗门内到处闯祸,我有此念头不奇怪。如今我儿长成,听话懂事又乖巧,我哪里舍得。”
一路玩笑聊天,一人一犬再次抵达当年的凹谷。
宋元喜站在凹谷顶峰,神识一眼望去,竟是再也看不到一只异兽。正得意时,神识忽然被刺,隐隐疼痛让他眼睛落泪。
他快速闭眼,运转功法调息,而后睁眼再次看去,在他视线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河流。
“小花,你往东南方向看,可能看见什么?”宋元喜不确定问道。
虎斑犬抬头望去,眼睛倏地眯成一条直线,不多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宋元喜受到惊吓,“小花,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我嗅到了腐生的气味。”
“腐生?”
“极致的死亡气息,伴随着极强的新生,这是什么东西?闻着让我感觉如此恶心,又如此渴望。”
宋元喜养崽多年,除却小黄鸡时期,崽子爱吃的东西都是十分正常的。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是如此!
“腐生之物,你想要吃了它?”宋元喜若有所思。
虎斑犬却是会错意,以为自己不该如此嘴馋,“爹爹,那玩意儿不能吃吗?那小花不吃了。”
也不是非吃不可,忍一忍就过去了。
虎斑犬极力抵制内心的渴望,努力将头扭向另一边。
宋元喜却是一把抱起狗子,直接朝着东南方向飞去,“怕甚,我已元婴修为,我崽子想要吃点什么小零食,难道我还弄不来?你不能如此小看你爹。”
两个时辰后,宋元喜站在云端,看着半空中一条若隐若现的河流,从河流的一端不断有灰蒙蒙的雾团流淌而出。
雾团从河流跌落,瞬间化为死气,与空中灵气接触的刹那,尖锐的嘶吼声从中惊爆而出。
宋元喜亲眼看着灵气与死气融合,不过小半日,便形成异兽雏形。
再看那条河流,其雾团源源不断流出,有些来不及与灵气结合,便彻底转为存有死气的毒瘴,散落至弥狩林中……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哪位大佬弄出的大手笔,这条河流究竟是从哪个空间里拉出来的?”
死气,每个界面都有存在,然最多的地方肯定就是冥界。
宋元喜首先想到的,便是弥狩林内部或许存在一条通道,能够直达冥界。
“可是不可能,若当真有此通道,为何两宗修士……师父!”
早年的记忆不断涌现,宋元喜想起自己师父,曾不止一次出入弥狩林内部。
且当年,他借口去找华阳宗论道,后来也被妙善真人道明,是为了寻找其师父无极道君的下落。
“而他们所去的地方,就是弥狩林。”
宋元喜将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又想到自己刚筑基被扔进凹谷独自战斗,而师父却不知去向。
“所以,师父那时候就应当知晓,或者猜测到,弥狩林内有通往冥界的通达。那师父是不是知道师祖就在冥界内?”
宋元喜想不明白,若师父知道师祖下落,为何没有直接入冥界去找人?
此事还未想明白,半空中的河流又再次发生变化。
虎斑犬最先发觉,“爹爹,河流颜色变深了。”
“河流颜色随死气浓郁度变化,颜色变深,则表明流淌出来的死气团力量更加强大。”
宋元喜瞧着虎斑犬十分馋嘴的模样,立即做好进攻准备,“我瞧着先前那些还不够你塞牙缝,这回若是出来个大的,给你捉了放炼丹炉里,加点佐料炖个十全大补汤,让你吃个饱。”
虎斑犬“嗷呜”一声,欢快的摇晃着尾巴,为了自己即将到手的小零食,猛攒劲儿。
然后,没有然后了!
他们心心念念能够干一票大的,结果最终流淌出来的两个灰黑色的气团,直接上演大变活人。光天化日之下,由浓郁的死气团变成两个人形物体。
而后人形物体逐渐凝实,最终成为艳娘和稽五星的模样。
宋元喜还未回过神,一旁的虎斑犬已经躺地上嗷嗷大哭,“我的小零食,没了!”
稽五星再次回到沧澜界,一睁眼便看到故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什么都顾不得,直接上前一把抱住对方,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层透明的物质,从对方体内穿了过去。
“喜哥?”稽五星喊了声,回头紧张瞅着艳娘,“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儿?”
艳娘倒是淡定,从欣赏秀丽山川中收回视线,解释说:“擅自渡过汨罗河的鬼魂,并
未在冥界登记造次,属偷渡行为,这是惩罚。”
换句话说,没有通行证,从一个界面穿行到另一个界面,就是无证偷渡客。
艳娘看向宋元喜,冲着对方微微点头,又道:这就好比宋元喜,当初从修真界来到冥界,亦是不入流的偷渡,若非主子相助,他的身份一日都瞒不住。?”
宋元喜听得这话,不禁冷汗涔涔,得亏幸运遇上稽师叔,不然冥界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稽五星却是苦了脸,本是沧澜界的人,如今再次归家,竟然成了偷渡客?
这让他情何以堪!
“我这般模样,是不是根本走不出去?”稽五星看着太阳底下的自己,一身鬼气凝聚起来的身体,根本没有影子。
这像什么?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朗朗青天对他的无情嘲讽。
宋元喜见到故人同样高兴,见不得稽五星心情低落,遂转头看向艳娘,询问解决之法。
艳娘倒是笑问:“你如何这般问我?”
“前辈能够带五星从冥界穿行过来,想必心中应当有计策,五星单纯,但前辈应该不是做事无准备之人。”
他不知道艳娘为何会应允稽五星这般无理的请求,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方目的是什么,宋元喜管不着。
他只知道,稽五星重新回到沧澜界,作为兄长,就得把人,啊不是,把鬼护好了!
稽五星终于回神,同样眼神希冀看向艳娘,“前辈,你有法子?那赶快说说。”
“法子的确有,但是稽五星,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可能做到?”
稽五星疯狂点头,“自然是要做到,即便我做不到,那不是还有我喜哥么。”
“唉不是!”宋元喜懵逼转头,神识传音询问,“五星,你这都答应艳娘什么了,什么叫你做不到,让我做?”
这话听着,怎么瘆得慌,感觉有坑似的。
稽五星却是回道:“喜哥你怕什么,你若是做不到,那就联系堂哥呗。我本是想着让堂哥陪同一起回沧澜界,奈何他窝在奥光城主府,死活不肯挪一步……”
稽五星离开沧澜界时间久远,对于这里的记忆几乎快要淡忘。他心中记挂稽家,记挂亲父,怕自己在冥界再待下去,这些记忆就要彻底忘却了。
如此,才急不可待的想要回来。
宋元喜却是听出关键,“奥光城主府,这是?”
稽五星:“啊!我没说么,堂哥进阶鬼圣,又干掉了两个鬼王,其中奥光鬼王同是鬼圣修为,但堂哥一招覆灭,直接拿对方的城主府做了府邸……如今城池已经扩大不知多少倍,每日公事繁忙,都无心教导我了。”
稽五星言语中充满自豪和骄傲,同时又夹杂少许失落情绪,仿佛是被家长忽略的小可怜。
宋元喜却是惊叹稽五邑的修炼天赋,大佬不愧是大佬,修炼速度紧追他弟弟。
“五星,稽师叔如今修为是?”
“鬼圣前期?”
“鬼圣中
期。”艳娘及时纠正。
宋元喜恍然,竖起大拇指夸奖,“不愧是我稽师叔,相当厉害。”
“自然,主子的天赋是无人能及的。”
艳娘话音刚落,稽五星就横插一嘴,“那不——唔唔唔——”
宋元喜将人搂到一旁,神识传音,“我知你要说什么,但是别提元若,你没发觉艳娘前辈对稽师叔无脑崇拜么,死忠粉得罪不得。”
稽五星不太能理解死忠粉为何意,但是敏锐感知到,此时话多必死。
于是,乖乖当一只鹌鹑,将一切沟通交给宋元喜。
宋元喜全权代表稽五星,与鬼修艳娘进行友好协商和交流,最终确定恢复稽五星正常身份的办法,但同时,他们须得为艳娘提供为期一十年的带队观光任务。
也就是说,由宋元喜和稽五星作为沧澜界土著导游,带着艳娘走遍各大山川之地,带其领略修真界的大好风光。
“爹爹,这话听着怎么忒假,那鬼修瞧着一副精明样儿,不像是单纯想看风景呢!”虎斑犬在识海内提出自己的看法。
宋元喜语气赞赏,“不愧是我儿,你这般想没错,我亦觉得情况不明朗。”
“那爹爹还答应她?”
“她是稽师叔的下属,只要她对稽师叔忠诚,便不会在沧澜界乱来。许是稽师叔有秘密任务交代给她吧?”
宋元喜看向一旁,即便过去一千年,稽五星依旧单纯天真,稽师叔在冥界将他保护得很好。
既然稽师叔想让稽五星一直如此无忧无愁,那他自然不会戳穿这一切。
宋元喜转向艳娘,两人视线对上,目光悠长且有深意。
因为稽五星的突然出现,宋元喜的行程直接做了调整,首先便是在弥狩林内寻找可以改变鬼修气息的灵药和灵植。
艳娘懂得药理,只要找到原材料,其他均是交给她来办。
几人修为不弱,找灵药灵植一事还算顺利,不过一个月就将种类凑齐。
艳娘又花费几日,将涂抹身体的药液制成,而后交给稽五星。
“多谢前辈,我这就去试试。”稽五星拿着药液兴冲冲做尝试。
等待时,宋元喜不禁好奇问:“前辈,你不用药液,又当如何掩盖鬼修身份?”
“我已鬼王修为,何须躲躲藏藏。”艳娘语气豪横。
鬼王,也就是相当于人修的化神修为,这在沧澜界已经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然宋元喜却是提醒,“前辈,在修真界,你属于异类。越是修为高深,越容易被集火,你想要安安静静的游览山川景色,最好低调行事。”
“怎得,怕我打不过你们人修?”
宋元喜摇头,想了想换个说法,“拿我们玄天宗举例子,我宗掌门便是化神修为,但其并不是我宗修为最高者,我宗太上长老亦有数位出窍大能。且沧澜界三宗四势,每个门派应当都有。人修不同于鬼修,我们更注重团结,在面对外敌时,一致对外,是全人类
共同本能。”
所谓外敌,虽未明_[(,但已经不言而喻。
艳娘不知想到什么,当即收敛自己的气息,而后笑眯眯看向对方,眼神若有似无缠绕着,别有深意。
宋元喜被看得头皮发麻,本能往后退,却被艳娘一把扣住手腕。
“前辈?!”
“元喜小侄,我听五星提起,你乃正宗体修?”
“啊?啊!是,前辈有何指教?”
“巧了,我亦是体修,为了掩盖我身上的鬼气,少不得叨扰小侄几次,与我双修一番。”
宋元喜不由瞪大双眼,双修?和一个鬼修双修!
“这、这事儿……”
“莫怕,我观你功法奇特,能够容纳转化鬼气,于你无害。我借你功法之便,以你灵气掩盖,只需七七四十九次,就可大功告成。”
宋元喜依旧觉得不妥,自己可是人修啊,和鬼修纠缠不清,若是鬼气缠身,可就不妙了。
“前辈不能和五星一样,使用药液?”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这般修为,没用。”
“那……”
“你若勉强,那我再找其他人便是,修真界之大,我艳娘想要双修,还怕没人!”
“等等!”
宋元喜最终答应,提出三日后,也就是离开弥狩林的最后一日,与之双修。
等独自一人时,宋元喜神识沉入识海,“白团,你当真计算无错?那艳娘的身骨,确对我修炼有利?”
阿拉斯加疯狂点头,很是激动,“有用,当然有用!主人,那鬼修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白骨精啊,一身玉骨修炼至臻化,你与她同是体修,《阴阳诀》可逆转功法,我再辅助你引渡鬼气,与之双修,好处只多不少。”
三日后,宋元喜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与艳娘一同走进阵法內。
两人双双盘膝,面对面坐下,各自运转功法,开启鬼气与灵气之间的互相引渡。
宋元喜第一次吸收鬼气,虽有功法可以逆转,但依旧不敢太放肆,是以整个双修过程十分缓慢。
艳娘修为高出一大阶,宋元喜这般小打小闹,让她着实不耐,“元喜小侄,莫要太生怕死,富贵险中求,我对你无害,我们只管各取所需就是。”
“前辈,人生难免第一次,你容我缓缓。”
“缓什么缓,再磨蹭下去,何时才能出游!”
“可是……”
“不用可是,听我的准没错儿。”
阵法外,稽五星无聊数日子,数到第八日时,阵法忽然金光乍现,而后光芒一瞬暗淡下去,消散于无。
不过片刻,艳娘从中走出来,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格外不同,再也察觉不到一丝鬼修的异样。
“前辈,我喜哥呢?”稽五星瞅着后头,眼神急切。
艳娘伸了伸懒腰,轻笑一声,“在后头,你去扶一把。”
稽五星不明所以,急匆匆进入阵法內,却见里头
一人趴在大石上,整个人病歪歪的,像是随时要厥过去的模样。
“喜哥!”稽五星快速跑过去,将人扶起问道:你怎得变成这样?前辈欺负你了??”
说着又不满嘟囔,“我就说不行,人鬼殊途,如何能够双修,这不是害人嘛!”
宋元喜抬头,脸上笑容真切,却又十分勉强,“此事不怪前辈,是我修为低弱,跟不上进度。”
“什么?”
“艳娘前辈乃是鬼王修为,我不过元婴,她修炼一周天,顶我四周天。我们同时完成双修,我便要付出数倍的努力。”
这就好比两个人一起跑步,跑道长度一样,但两人速度一快一慢,结果必须两人同时跑到终点,那跑得慢的那一个,不得玩命儿跑!
宋元喜此刻就是这样,他是使出吃奶劲儿,这才勉强跟上对方慢悠悠的速度。
以至于双修结束,对方一脸轻松,浑身畅快;而他半死不活,几乎快废。
离开弥狩林,宋元喜还未恢复元气,趴在云团上哼哼唧唧。
艳娘瞧着对方那死样儿,一脸嫌弃,“元喜小侄,你怎这般脆弱,不过一次双修,你就要死要活,之后的四十八次,又当如何?”
“前辈,你可别提了,早知如此艰苦,我就不该答应你。”
艳娘却笑:“你若没有好处,能爽快答应?我瞧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起双修时,两人都是转为白骨化,艳娘看到宋元喜一身碧蓝色的结晶身骨,当即明白对方为何痛快答应。
敢情是冲着她的白玉骨来的!
宋元喜扭头笑嘻嘻,没有丝毫被戳穿的尴尬,“前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相信前辈爱护子侄,这点小事不会计较。”
“也就看在主子的面子上。”艳娘轻哼一声,此事就算作罢。
这一日,三人来到中转城池,欲要坐传送阵前往北地。
就在坐上去之前,艳娘忽然拉住两人,说道:“我们暂时不去北地,改道无回镇。”
“无回镇,前辈去无回镇做什么,那里属万兽域范围。”稽五星一脸茫然,宋元喜却对那地方熟得很。
艳娘眼神示意,宋元喜和稽五星顺势看过去,在他们侧前方不远处,三三俩俩站着几个修士,大多都是金丹后期修为。
艳娘神识传音一人,“我偷听他们谈话内容,得知万兽域内有至宝出现,我们去凑个热闹。”
宋元喜觉得不妥,“前辈,人修大多心口不一,他们口中所言——”
“我是偷听他们神识传音,这也做不得数?”艳娘不由惊讶,“你们人修难道这般奸诈?”
宋元喜:“……”
稽五星:“……”
两人很快想起之前赶路途中,彼此用神识传音交流小秘密,难道那些事儿都被前辈知道了?
“前辈,你这做得,我和喜哥心惊胆战。”稽五星和艳娘相处近千年,彼此间亲如一家,说话无所顾忌。
艳娘却是摆手,“你以为此事轻而易举?我何至于费心神,听你们那些无聊琐碎。”
“那前辈怎会?”宋元喜意有所指。
艳娘看向对面,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修士身上,神识传音于一人,“便是那人,身上有一股死气,我不会认错。”
宋元喜大惊,“那人难道是鬼修?”
艳娘摇头,“他算哪门子鬼修,不过此人应当是意外获得了冥界至宝,彼岸花。我听他们秘密谈话,才知此彼岸花,竟然生长于你们修真界的万兽域内。”
冥界彼岸花,具有净化鬼魂之效,只要有足够多的彼岸花,作为鬼修,就能让自己的魂魄成为无垢之体。
艳娘不禁畅想道:“主子已经进阶鬼圣,若是再得无垢之体,冥界便可无所畏惧也!”
宋元喜:“……”
稽五星:“……”
尤其是稽五星,在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他看向宋元喜,小声说道:“喜哥,这便是你说的死忠粉吧?”
宋元喜亦是感慨,“我以为前辈是为自己所想,惭愧,惭愧啊!”!
第151章
三人坐传送阵,去往无回镇。
茶楼内,宋元喜提议,“前辈,我已多年不曾进万兽域,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容我出去打听一番。”
艳娘皱眉,“你已元婴修为,还需要做这些琐碎?”那她的鬼王修为,搁这儿是当摆设的么!
宋元喜听出话外音,却是笑道:“前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这人做事讲究万无一失,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稽五星在一旁帮腔,“前辈便听喜哥的吧,他这人一贯爱惜自己性命,跟着他的节奏准没错儿。”
“你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小心思,想要跟着宋元喜一道出去溜达。”艳娘直接戳穿。
稽五星尴尬笑笑,正欲解释,艳娘却是摆摆手,“随你,但是切记一点,莫要暴露。”
两人快速离开茶楼,在无回镇内展开打探,此事由稽五星主导,宋元喜更像是跟在后头的小跟班儿。
待消息打探完全,稽五星这才发觉主次颠倒,有些不好意思,“喜哥,难为你迁就我。”
宋元喜却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我懂,许久没回来,你这劲儿还没过去,撒撒欢确是好的。”
他真的特别理解这种感受,当初离开宗门几百年,再回去时,恨不得将每个山头都去转一遍,遇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道声好。
也是因此,玄天宗总有他行事作风奇葩怪异的流言。
稽五星不知这些,只觉宋元喜特别体贴,心中十分感动,等回到客栈,和艳娘独处的时候,不由为宋元喜说了一箩筐好话。
五日后,三人收拾妥当,赶在天亮之前,从南边进入万兽域。
几人修为摆在那里,外围是不做考虑的,宋元喜倒想在中部区域活动活动,奈何艳娘说一不一,拽着两人直奔内部区域。
万兽域,乃是沧澜界最大的妖兽山脉,其内活动妖兽种类达几万种,从中部区域开始,便有大妖活动的痕迹。而其内部区域,更是那些高阶妖兽的栖息地。
根据几千年进出经验,修士当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非元婴不入万兽域内部。
而这个元婴修为,还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若非如当年霜华真君这般,即便元婴修为,亦是不敢独闯内部。
“前辈,我和五星的修为摆在这里,在万兽域内部活动,遇上大妖讨不着什么便宜。届时还得前辈多多帮助。”
第五次双修结束,宋元喜自我感觉和艳娘的关系亲密了些,厚颜提出一些不成熟的小意见。
艳娘此时浑身舒坦,看宋元喜就跟看宝贝似的,对于这点小事儿,自然答应。
甚至承诺道:“若是遇上适合你的宝贝,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为你出手三次。”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宋元喜立即起身,朝对方行礼,“多谢前辈,元喜感激不尽。”
在内部活动的第三个月,他们运气不错,再次遇上先前那群修士。
艳娘立即带着
两人隐蔽,躲在暗处观察对方的行动方向。
“前辈,你先前可不这般。”稽五星与之熟稔,直接开起玩笑。
艳娘“嗯”了声,正经回道:“既然入了沧澜界,学习人修说话做事在所难免。我觉得元喜小侄说的极是,我如今修为,冲在最前面没必要,当个黄雀谋定后动才是正解。”
宋元喜笑眯了眼,竖起大拇指无声夸赞。
而此时进入内部区域的几个修士,却是拿着一份地图陷入困境。
其中一个修士乃元婴后期修为,在队伍中拥有蛮重的话语权,此时已经神色不耐,“若你们再不确定,此事就此作罢。”
“前辈,不可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距离目标点就差最后一步,此时放弃实在不划算。”
元婴修士却是冷笑,“于你们而言确实不容易,但是对我来讲,进入内部区域不过家常便饭。”
其余几个修士顿时面色涨红,然他们却无法反驳。
眼前这元婴修士,是他们花了大价钱特意请来的,并且许诺重金,如此换得护送他们的条件。
他们都是金丹修为,最高也就金丹大圆满,在外头还算修为不弱,然入了万兽域内部,却是连根菜都不是!
“前辈,在我们先前商定的基础上,再让利一成,你看可否?”僵持中,一个修士忽然站出来。
元婴修士不禁嘴角上扬,这才满意点头,“我再为你们护送一个月,若无办法,便直接离开。”
其他修士欲要争辩,却被提出条件的修士压下,他冲着其他人轻轻摇头,将事情作罢。
艳娘将几人对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身边两人听,而后盯着那个元婴修士,目光不屑,“不过元婴后期,就敢如此嚣张,人修当真无知。”
艳娘虽脾气暴躁,行事张扬,但她对力量的敏锐度十分高。唯一一次阴沟翻船,也就在稽五邑身上。
其主要原因,还是美色误人!
艳娘:“元喜,五星,你说我将那元婴修士解决了,代替他成为那群人的保护者,那些分成可能全部归我?”
宋元喜眼睛顿时发亮,“前辈这主意妙啊,不过不能主动,送上门的不值钱。我们跟在后头,等危难之际救他们千钧一发,雪中送炭更能直击内心。”
艳娘听完,顿觉很有道理,“元喜,你这颗心确实脏得很,不像五星,傻乎乎什么都不是。”
宋元喜:“……”我可谢谢您嘞,这夸奖不如不要。
艳娘已经认定,那笔护送的交换分成,是她所有。是以,十分积极跟着前面小队。
为此,甚至连双修都一拖再拖。
如此跟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机会!
眼前小队遇上一群高阶妖兽,金丹修为的几人根本敌不过,而作为护送的那元婴修士,对上其中一只妖兽确实能赢,然对上一群,便十分吃力。
在长久的焦灼的拉锯战中,元婴修士灵力渐渐不支,眼看着自己即将陷入被动境地,心里
一番算计,果断选择弃队伍而逃。
“前辈,前辈!”
金丹修士们大惊,完全没想到,花大价钱请来的元婴修士会跑路。
再看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一群高阶妖兽,顿时目露绝望之色,他们难道要葬身此处了吗?
宋元喜瞅准时机,冲艳娘说道:“前辈现在可粉墨登场。”
艳娘满意点头,“你们在此稍作等待,我去去就回。”
一炷香时间,一群高阶妖兽死的死伤的伤,救援行动圆满成功。
艳娘被那群金丹修士团团围住,听着人修一句句感恩戴德,神情飘飘然。
得意之时,她不忘神识传音一人,“沧澜界人修,还算懂些礼数,你们过来吧。”
宋元喜却是忍不住扶额,长叹一声:“唉,失策。”
“喜哥,前辈不是打赢了么,你为何瞧着不太欢喜?”稽五星也觉得艳娘十分威风。
宋元喜:“……”
的确是打赢了,可这战斗速度太快,花费时间太少,将自己一身修为暴露无疑。
瞧着几个金丹修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瞅着艳娘,宋元喜顿时觉得,这几个拖油瓶,只怕是甩不掉了。
等两人走过去,就听得几个金丹修士一口一个“恩人”喊着,看艳娘犹如现世活佛。
艳娘指着宋元喜一人,介绍说:“他们都是我的子侄,宋元喜与稽五星。”
宋元喜本想将自己身份稍稍隐瞒,如今被艳娘直接道出,心情当真是微妙。
艳娘这位鬼修前辈吧,学得人修做派,一半一半的,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链子。
然对面几个金丹修士的态度,却让宋元喜心中起疑,此后几日一同赶路,这份疑惑更是逐渐加深。
为探究清楚,宋元喜自来熟套路,就着逃走的元婴修士展开话题。
这一聊天,心中疑惑终于得到答案,却也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
“前辈,他们几人并非沧澜界修士。”宋元喜神识传音告知艳娘。
艳娘在冥界遇到过许多界的人修转鬼修者,听到这话并不稀奇,“怎得,不是沧澜界的修士,我便不能护送了?”
宋元喜却是摇头,“前辈有所不知,沧澜界不同于冥界,他界修士几乎不能入内,他们身上并无冥界携带而出的鬼气,如此从冥界通往沧澜界这条路,便是断了。”
艳娘立即领会,“你是说,他们通过别的渠道,从他界进入沧澜界,而你想要打探那所谓的通道?”
“知我者,前辈也。”宋元喜立即露出笑容。
艳娘依旧没太大反应,此事与她何干!
宋元喜亦不想求人,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对这些人旁敲侧听,且他很相信自己的沟通能力,总能找到破绽的。
然这一次,却是搞砸了。
“前辈,这几人嘴巴跟铁钳一样,一旦我有话题涉及界面一事,他们就装傻。我又不能多次提及,当真是麻烦。”
除了知晓这三人分别叫商申、乌栾和水晓灵,其他的信息一概为零。
自认为能够担得起佟迦接班人的宋元喜,遭遇滑铁卢之后,心情十分懊丧。
艳娘瞧着瘪了气的宋元喜,只觉滑稽,本想多看会儿热闹,然之后两次双修,宋元喜十分不积极,却是让她头疼。
“前辈,我没心情,我想静静。”宋元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艳娘却是气笑了,“怎得,想要就此拿捏我?”
宋元喜立即摇头,“我哪敢呢,前辈是何修为,我又是何修为,以卵击石这种蠢事儿,我可不做。”
艳娘:“我倒瞧着,你做得贯是顺溜。”
两人之间的双修已经进行了十九次,也算过半,艳娘已经适应宋元喜的修炼速度,此时若是换人双修,只怕难以适应。
且重要的是,她亦觉得对方一身结晶身骨,与之双修,好处颇多。
“罢了,为你破例一次。”艳娘主动妥协。
宋元喜顿时笑开,捧着万花酿递过去,“前辈,你这般好心,以后必定有好报。若是寻得前辈需要的那物,我必定拼死帮你多摘一些。”
彼岸花于他无用,若是能讨得对方欢心,他不介意多多努力。
艳娘抿了口灵酒,眼睛登时发亮,“这酒味道不错。”
宋元喜使劲点头,“是吧,这是我爹独家酿制,若前辈喜欢,日后我顺,咳咳,我向我爹多讨些来,送予前辈。”
两人约定好,艳娘承了情,代宋元喜出面,去打听消息。
“前辈。”宋元喜将人喊住,再三叮嘱,“委婉,稍稍委婉些。”
艳娘这头答应的好好地,结果到了对面,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你们不是沧澜界的修士,说说吧,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进来的。”
宋元喜:“……”我就不该抱有希望。
对面三人听得这话,大为震惊,其中两个表情未加掩饰,更是暴露无遗。
商申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最沉着冷静的,然两个猪队友已经暴露,自己再说谎,岂非欲盖弥彰?
再者,对方乃是化神修士,寻宝还要仰仗,此时绝不能交恶。
一番思量,几经衡量,商申选择坦白,“果然瞒不过前辈,是,我们的确不是沧澜界之人,我们来自临川界。”
“临川界?”
宋元喜再次听得这个名字,心中好奇更甚,立即神识传音,“前辈,请帮忙问问,他们是临川界哪个门派的,又或是哪个家族,是如何来到沧澜界?”
艳娘不急,反问一句,“此后双修,两次并做一次,可答应?”
“前辈,你这不是要我死嘛!”
“死不了,死了你就以骨修炼,我懂。”
“……”该精明时不精明,不该精明时又这般贼精。
如今有求于人,宋元喜只能答应,艳娘这才转述问题,且用上几分威压。
三人顿时吃不消
,尤其是商申,直接一口血喷出,倒了下去。
“商申!”
“师兄!”
乌栾和水晓灵齐齐出声,担忧不已。
水晓灵扶住商申,抬头目光恳切,“前辈手下留情,我师兄内伤严重,再经不起折腾,若是再来一下,必定命丧黄泉。”
“这般脆弱?”艳娘很是疑惑,扭头看向宋元喜,“我早年那般对你,也没见你死去活来。”
宋元喜不禁想起千年前,自己还在冥界溜达时,艳娘闲来无事拿他练手,将他折腾的几乎骨头散架。
然体修的他,总能吊着一口气,犹如打不死的小强,努力艰辛的活下去。
艳娘瞧着练手的沙包如此结实,此后更是下狠手,关键的是,知晓此事的稽五邑非但没阻止,还点头表示鼓励。
得了主子应允的艳娘,如同拿了免死金牌……
宋元喜回想当年事,只觉一股辛酸泪,“前辈,不是人人都如我这般耐打,他们都是法修。且那位商申,我若是没看错,应当是伤及了神魂。”
体修抗揍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作为法修,被威压震慑立马吐血,这就夸张了。
商申被点破,便如实说道:“宋道友所言不差,我确实神魂受伤严重,此次寻找彼岸花,为得就是治疗神魂之伤。”
艳娘顿时眼睛眯起,“以彼岸花治疗神魂,小子,你想转鬼修之道。”
又一道惊雷乍响!
商申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猜到这一步,可是不可能啊!即便是在临川界,即便是化神修士,亦是不可能知晓,大量服用彼岸花,能够改变修士修炼途径。
临川界明明界面高于沧澜界,为何此界之人,却能知晓这些?
商申几人惊魂未定,一时处于茫然之中,反观宋元喜这边,直接掌握主动权,几人甚至开始商量,之后采摘彼岸花,该如何瓜分?
艳娘一心为主,恨不得将所有彼岸花都据为己有,“我觉得五五分不妥,不如四六。”
顿了顿,又摇头否定,“四六也不行,他们全程靠我,我应当拿七。”
宋元喜:前辈啊前辈,我们能够一路顺利,靠得还是人家的地图呢。
稽五星则是直接就说:“前辈,你别薅太多,这是临川界的修士,没准能套用些其他有用信息。”
“五星想作何?”艳娘不禁看向稽五星。
稽五星看了眼艳娘,又看了眼宋元喜,思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堂哥对沧澜界是没多大兴致了,但我瞧着他野心勃勃,不涉足修真界估计不可能——”
“你是说,让稽师叔踏足临川界?”宋元喜忽然插了句。
艳娘转向对面三人,目光若有所思,若是当做主子的鱼饵,钓得背后的大鱼,也不是不行。
“那就五五分,留得情面在,日后好相见。”
三人对话均是神识传音,对面三人自是不知晓,他们好不容易回神,因着艳娘的修为
,终是彻底放弃挣扎。
此后的路途,便顺畅许多。
大概自暴自弃,三人谈及临川界的事情,不再诸多隐瞒,除了没有明确告知如何穿越界面,其他相关事情,说的十分慷慨。
宋元喜这才得知,三人是同门,均是属于巨灵宗。
除此之外,他还得知,临川界五大宗,分别是王安宗、巨灵宗、赤阳宗、飞天宗和紫霄宗。
其中值得一提的关键信息是,临川界除却五宗,还有一家势力十分庞大的鸿蒙寺。
也就是说,临川界佛门大盛,佛修不但没有和沧澜界这般隐世,更甚者,在外活动十分频繁。
宋元喜佯装好奇,随口问道:“你们临川界倒是好生奇怪,五大宗势力应当不弱,又怎会让佛门占了主导地位?在我们沧澜界,佛门都不知缩到哪个犄角旮旯堆,早已隐世不出了。”
宋元喜一副显摆模样,当真无知又自大。
水晓灵没有防备,直接说道:“你们沧澜界如何能与我们临川界相比,佛门在我们界由来已久,不知几万年,想要撼动佛门的地位,简直天方夜谭。而且——”
“水师妹。”商申忽然开口,打断两人谈话。
他转头看向宋元喜,一脸微笑道:“宋道友若是对临川界的事情好奇,不妨问我,我师妹不怎么离开宗门,知之甚少。”
宋元喜心里mmp,脸上笑眯眯,“那感情好,我总觉与商道友一见如故,便是促膝长谈三百载,亦是说不完的话。”
两人果真开启聊天模式,此后连续数日,亲密无间,犹如亲兄弟一般。
这一幕落在稽五星和水晓灵眼里,只觉和谐又美好。
两个傻白甜十分单纯天真,当真觉得自己的师兄和自己的喜哥,与对方相亲相爱。
艳娘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察觉到马上就要寻到彼岸花,瞅准时机走向宋元喜,一把将人拎起。
“闲聊以后再说,随我做点正事儿。”
“前辈,我自己能走。”宋元喜被提溜着,觉得在刚认识的道友面前失礼了。
然不等他话说完,艳娘已经把人带进阵法,而后直接开启双修。
前进队伍被迫暂停,商申状似无意打探情况,“前辈似乎对宋道友颇为关心,时不时便要开小灶。”
“别说开小灶,便是传授秘籍功法,也是喜哥该得的。”稽五星知道艳娘身份不易透露,双修一事绝口不提。
商申没想到对方这般态度,只能以退为进,与之聊起其他事。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主动透露,此次进得万兽域内部,所要寻找的宝贝除却彼岸花,还有南天星。
“南天星?”稽五星不禁疑惑,前辈先前偷听,没说这茬啊!
商申以为对方被南天星说吸引,不禁嘴角上扬,继续道:“南天星十分稀有,是炼制六级极品丹药,也就是极品化神丹的一味主药。”
稽五星回忆一番,记忆若没出错的话,喜哥告诉他,云溪道君已经能够炼制出极品化神丹了。
既然喜哥的爹能够炼制出那神乎其神的丹药,想来南天星也不算珍贵?
稽五星对丹药的认知,断于一千年前,自从在沧澜界身死道消,转而进入冥界后,他的一切常识都是从头开始学。
鬼修对丹药需求甚少,且稽五邑决不允许稽五星服用丹药来提升修为,是以南天星还是北天星,都不如天上一颗扫把星来得有趣儿。
“哦,南天星,你们还需要那个?”稽五星没兴趣,却又努力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商申这般人精,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态度,与稽五星越是深入交流,对沧澜界的认识越发歪掉。
等回到自己三人小队,商申脸色凝重,看着眼前大树默默发呆。
“商申,你这是作何?”乌栾坐过去,神识传音问道:“可是从那小子身上打探到什么?”
商申微微摇头,“不曾。不过乌栾,我们先前对沧澜界的印象,却是不对。”
乌栾:“哦?怎么说?”
商申:“临川界《万年纪》所说,沧澜界乃是新生的小世界,层次比临川界低不知几倍,不足为惧。而今观察所得,却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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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稽五星的无知无畏,直接造就商申对沧澜界的认知发生错误,也因此,他们对于沧澜界有了更深的考量。
而此时的阵法內,宋元喜却是经受百般折磨。
好不容易适应与高阶鬼修双修,这还没舒坦几日呢,又开始新一轮的疯狂!
二合一双修历经整整十日,结束时,艳娘仿佛焕然新生,整个人散发着极致的魅力。且自身对于气息的把控,更加得心应手。
反观宋元喜,瘫在地上犹如死尸,仿佛被吸干了阳气,马上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艳娘舒展身骨,活动结束后转身,见对方还躺在那里,直接走过去把人拎起。
而后一把扔到对面大石上,“宋元喜,不过二合一罢了,怎么这么不中用,往后三合一又该如何?”
“什么!还要三合一?”宋元喜原地弹跳而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前辈,你莫要这般折腾我,我这结晶身骨比不得你的白玉骨。”
“瞧瞧,这不就有精神了。”艳娘笑眯眯,撤了阵法走出去。
稽五星见艳娘走出来,很自然迎上去,打了招呼后自觉走向里头,将“病蔫蔫”的宋元喜搀扶出来。
商申第一次见着宋元喜如此模样,那般气息虚弱,仿佛随时就能去了,比他的身子骨还要差。
“难道说,宋道友外强中干,并不如表面所示那般健康?”
“已经过去多日,仍旧难以恢复,莫不是与我一样,神魂受伤?”
“前辈先前设置阵法,是在为宋道友疗伤?他们如此积极,也是打得彼岸花的主意?”
聪明人善于思考,然思考太多容易脑补,商申一路观察宋元喜,而后将自己所得结论与乌栾分享。
乌栾听完若有所思,“若当真如此,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将更加牢靠,必要时多让利一成也无不可。”
大家都需要彼岸花,为了长远合作,暂时的让利并无坏处。
毕竟,他们穿越沧澜界,其最终目的是为南天星!
一个月后,一行人抵达一处水域,水域的中心小岛上,大片的彼岸花正欲盛开。
“再过三日,彼岸花完全盛开,那时才能采摘。”艳娘对彼岸花的生长习性了如指掌。
商申却是拿出地图再次比照,而后说道:“前辈所言不差,但彼岸花自古伴生妖兽,且修为极强,若想在盛开的一瞬将其采摘,只怕不容易。”
“守护妖兽?”艳娘神情一顿。
商申自以为知晓对方情绪,轻咳一声,说道:“届时还请前辈出手相助,只需将其引开便可,我们速速采摘完成,便立即离开。”
艳娘却是给自己人神识传音,“彼岸花何时有伴生兽?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为何从未见过?”
稽五星也是一脸懵逼,“是啊前辈,早前我与你一道在渊海采摘,可从没瞧见过什么妖兽。”
两人齐刷刷扭头,共同问道:“元喜/喜哥,你可知
为何?”
宋元喜不慌不忙在储物镯里翻找,而后拿出《妖兽图鉴》,一通忙活,终于确定情况。
“书中所言,万兽域内部有一处药池,池内水源奇特,引来无数妖兽饮水,然此水拥有极强的毒性,一旦麻痹立即死亡……久而久之,此药池腐化妖兽过量,生死气,孕育而生彼岸花海。”
宋元喜再次看向眼前的水域,心肝直颤:我滴乖乖,能够一口毒死元婴妖兽,三口放倒化神大妖的池水,这简直就是化尸水啊!
艳娘亦是十分好奇,她在冥界摘花无数,可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
“药池唯毒,这池水当真奇妙,我倒要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艳娘几步上前,在水域边蹲下。
眼看着就要将手放进去,宋元喜赶紧把人拉住,“前辈不可!”
“怎得,怕我死了不成?”艳娘说着神识传音,“元喜小侄啊,我自有意识就是一堆白骨,死的不能再死,毒水对我无效。”
宋元喜还是不放心,“那也用不着前辈亲自涉险,我们只是护送,且看看商申他们是何操作?”
艳娘“哦”了声,表情恍然。是了,要学习人修的迂回曲折,心思不能太直白。
于是,带着宋元喜和稽五星站在水域不远处,安静等待对方表演。
商申与两个同门一番商量,而后那储物镯里拿出一条小舟,舟身迷你,可置于掌中。
他走至艳娘跟前,说了此舟的作用。当然,一并提起的还有此处水域的可怕性,以及非化神不可飞跃的奇怪特性。
“前辈,表情稍稍露出些惊讶,而后微微点头,表示知晓,领了对方的心意。”宋元喜抢先一步神识传音,生怕艳娘直接给对方一个大白眼。
若是别人,他不担心,但是艳娘,宋元喜相当不放心。
这位大佬,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艳娘虽觉这种行为做作,但还是选择相信宋元喜,如此一番别扭操作,果然收获商申更大的笑容。
“前辈,此舟我还有一条,这条便送予宋道友他们。”
“这怎么好意思,这多不好意思。”宋元喜苍蝇搓手,却是利索接过,言行举止分割的厉害。
商申愣了下,心里却是笑开,如此才更好不是么!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彼岸花即将盛开的前一刻,艳娘主动出击,引得小岛上的伴生兽出动,追她而去。
趁着无兽看守时,两条小舟快速朝着小岛方向驶去。
宋元喜第一次驾驶这种小木舟,其速度虽快,但是掌控不好力道,很容易侧翻。
为了安全着想,他一再放慢速度,很快与商申几人落下差距。
稽五星在一旁看得焦急,不断催促,“喜哥,快点快点,若是晚了,小岛上的彼岸花都被他们摘走了!”
“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不急,可是前辈急,若是没有摘到她需要的数量,回头双修不弄死你!”
宋
元喜心里发颤,正欲加速,然小舟摇摇晃晃的状况更让他忧心,早死还是晚死,宋元喜思考后,决定苟着。
“喜哥!”
“五五分,他们心中有数,不敢太过分。”
宋元喜面上不在意,内心却是焦急,他是真的怕艳娘发火,到时候三合一双修,真真就是完犊子!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率先登上小岛的商申几人,才刚刚开始采摘彼岸花,就听得一声低沉的咆哮声从底下传来。
不过眨眼间,一条蛟龙从水底钻出,直接朝着商申几人喷出水剑。
那水剑自蛟龙口中喷射而出,于半空中与灵气发生微妙的化学反应,瞬间变成锋利无比的冰剑,其威力增大数倍。
商申几人堪堪躲过,而后拿起防御武器,与之对战。
但是他们不过金丹修为,对面蛟龙却是元婴大妖,且水域是妖兽的地盘,水下活动对蛟龙来说更是自由,人修如何打得过?
商申几人并不恋战,自知无法抵御,摘得一定数量的彼岸花后,果断放弃跳回木舟,急速向岸边划去。
宋元喜在双方作战时,就已经调头,等商申几人上岸,立即打开早已设下的防御罩,将三人拉进来。
而后一番嘘寒问暖,这才适时问起具体情况,“商道友,不是说彼岸花只有一种伴生兽,缘何还有蛟龙出没?”
商申脸色难看,并未回答,都是一旁的水晓灵气愤说道:“可恶的元涛,都怪他!说话留一半,差点致我们于死地。”
“元涛是?”宋元喜心中蠢蠢欲动。
水晓灵脱口而出,“王安宗的剑痴,一个与自己本命剑结为道侣的疯子。”
宋元喜目光幽深,原来是故友啊,这可有意思了。
商申对元涛无好感,是以并未阻止水晓灵的倾诉欲,宋元喜顺势听了一波八卦,从中分辨这几人和元涛之间的敌对关系。
确认并不是死敌后,这才笑着问道:“那元涛,从你们口中可知,应当是临川界的天才修士,可是这人缘,似乎不太好?”
水晓灵看了眼商申,愤愤不平,“若不是我师兄神魂受伤,这天才修士轮得上他来当!早三千年,他王安宗哪里比得上我们巨灵宗。”
“所以现在是王安宗比你们巨灵宗强,那元涛比你师兄要厉害。”稽五星直白道出事实。
只一句,气得水晓灵眼眶通红,却是憋不出一个字。
宋元喜:“……”
五星这孩子,当人当鬼,都是懂得插刀的,本性难移啊!
几人均是惜命,就在保护罩内等着,待艳娘回来时,就见五个人排排坐,吃果果。
尤其是宋元喜,将他的炼丹炉搬出来,开始蒸馏花草茶。所谓花草,便是千年灵芝再加彼岸花。
“你这败家子,谁允你如此浪费的!”艳娘见不得彼岸花这般糟蹋,心疼得直骂。
宋元喜将提前蒸煮好的花草茶递上,说道:“前辈消消气,你喝喝看这茶,味
道如何?”
彼岸花的茶水有何好喝的,寡淡无味,无甚大用。?[(”
“前辈,你先尝一口,就一口?”
艳娘半信半疑,接过抿了一小口,神色顿时发生变化,“这是?”
宋元喜神识传音,“我往里头加了忘忧草和五色灵精,以千年灵芝中和药性,将彼岸花的效用完全保留,虽不能直接治愈神魂受伤,但是也算滋补调养。”
艳娘视线扫过斜对面,立即领悟,“元喜小侄,你想做买卖?”
“买卖能不能成,就得看前辈是不是帮忙了,这东西在我手中,卖不出大价钱。”
宋元喜自知自己修为不够,尤其是知道商申是从元婴大圆满退到金丹大圆满时,对那三人更是抱有期待。
虽不知日后会不会去往临川界,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元涛的王安宗,商申的巨灵宗,广撒饵嘛!
“你想借我之手?也不是不行,不过宋元喜,没想到你对药道研究至深,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懂,是我师姐和另一位好友共同研制的。”
宋元喜哪敢居功,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我也未曾想到,当年从冥界带走的彼岸花,到了师姐他们手中,竟能发挥如此功效。”
对于江兰宜和原安,宋元喜是极其佩服的,两人都是炼丹道路上的先锋开拓者。又有他爹这般开明支持,这一千多年,不知研究出多少新的丹方。
一些珍贵丹方,他没见过,也就他爹、松泉道君和掌门晓得。
但是他知道,江兰宜和原安的宗门贡献值,数值高得惊人!
艳娘对于玄天宗更加好奇,这便是她主子曾经待过的宗门么,底蕴深厚啊!
“行,我便帮你,算作答应你的三件事其中一件。”
艳娘撤去两人间的隔绝阵,端着那壶花草茶,不知和商申说了什么,对方忽然站起来,朝着艳娘行大礼。
之后,便是宋元喜负责煮花草茶,商申原地调息疗伤,靠着少量的彼岸花,仅仅小半年,商申从金丹大圆满重新回到元婴大圆满。
重回巅峰的他转为鬼修之道,然乌栾和水晓灵却是激动不已。
尤其是水晓灵,高兴地差点哭了,“恭喜师兄。”
商申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浓郁的修为,心中欢喜,转身走向艳娘,欲要再次道谢。
然这一拜,再抬头,却是怔愣当场,“前辈?!”
商申神情错愕,眸中情绪几经流转,最后归于平静,微微笑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此恩此情,商申感激不尽。日后若前辈有需要,但凭差遣。”
“师兄!”水晓灵不由着急,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许诺呢!
而宋元喜却是对商申刮目相看,这人了不得啊,惯会看势,知晓艳娘前辈的真实身份后,不仅没有当场说破,反而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一面。
难道说,他还想日后入冥界?
若是不入冥界,那临川界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能够容得下鬼修的存在?
宋元喜第一次对临川界,升起强烈的好奇心。
艳娘并不在意,只轻轻点头,而后看向小岛问:“彼岸花已过盛开时节,下一次再绽开,需得百年,你们是直接离开,还是?”
商申这回倒是直接,“晚辈厚颜,请前辈再助我们一回。”
“哦,说来听听。”
“我们想要寻得南天星,若找到,愿以三七分。”
“可,我允你。”
几人再次上路,途中宋元喜与艳娘聊天,才知对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南天星。
“那前辈还痛快答应?”宋元喜一脸懵。
艳娘却是老神在在,“彼岸花还需十年再次盛开,那座小岛上的所有花,我必须全部摘走,它们都该属于主子。”
“可是前辈,你不是说……”
“你们人修说话,不都一套一套的么,我这是学以致用。”艳娘理所当然的口气。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骗人的套路,玩得贼溜啊!
艳娘惦记着彼岸花,寻找南天星比谁都积极,不过一年时间,就在一处崖底找到它们。
南天星数量不多,一共五株,商申摘下后,自己拿了其中一株,另外四株都交给艳娘。
“前辈解决了南天星的伴生兽,合该得到三株,宋道友先前助我良多,得到一株理所当然。”
商申话刚说完,水晓灵脸色就不对了,在身后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然商申无动于衷,脸上表情更是坦然。
艳娘瞧了几眼南天星,觉得这花花草草的玩意儿,当真不如天上扫把星有意思,很干脆全部塞予宋元喜。
“拿着。”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
宋元喜心里极度欢喜,南天星啊,这要是带回去,给了他爹,不知道能多炼制出几颗极品化神丹!
“多谢前辈,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元喜笑眯眯收下,亦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商申看到这一幕,对宋元喜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测,对于艳娘是所谓的长辈一事并不认可。
“此人应当是沧澜界某家族极为重要的嫡系子弟,若能交好,日后在沧澜界行走,应当有好处。”
想至此,商申看向宋元喜的眼神不禁热切许多。
宋元喜被看得浑身发毛,回头就和艳娘求救,“前辈,这几个外来的,会不会眼红,想要半路打劫我的南天星?”
“怎得,怕了?”艳娘思绪不知飘到哪里。
宋元喜却道:“我怕什么,有前辈在,我无所畏惧。”
“哦,那巧了,我正欲带着五星离你而去,我们就此别过吧。”
“前辈?!”宋元喜大惊,“不是说好陪同游历二十年吗?”
“双修已经结束,我这些年学得人修不少本事,够用了。你和我们终归不是一路,早些分开最好。”
宋元喜还想再说,艳娘已经将稽五星拎过来,而后说道:“你俩道
个别,我带你走。
稽五星和宋元喜这对兄弟?,还没处热乎呢,就要再次离别。
然而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敢和大佬抗争不成?
“喜哥,下次再见也不知什么时候,你要保重。”
“五星,你抓紧修炼,你落我许多,得努力啊!”
“不提修炼我们还是好兄弟,如今再见。”
“去吧,跟着前辈好好逛逛,家乡风景依旧美如画。”
艳娘当着商申几人的面,将一道气念打入宋元喜体内,而后又给了一块玉佩,算是完成自己承诺的三件事,如此带着稽五星离开了。
等人一走,宋元喜与对面三个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尴尬异常。
尤其是商申,若到此时还看不出具体情况,那他当真就是蠢死。不过能得化神鬼修的一道气念,他对宋元喜的身份更加好奇。
无他,此人是实打实的人修,身上灵气萦绕源源不断,这是决计不能骗人的。
可是!宋元喜竟然还能无障碍接受鬼修的气念?
商申从人修转鬼修,虽有相应功法,但依旧眼馋宋元喜这份本事儿。
“宋道友,不知接下来你要去往何处,说不得我们还能结伴一程。”商申主动问道。
宋元喜还惦记着两界之间的通道,顺势就说:“我出来历练,去哪儿都无所谓,商道友远道而来是为客,不如说说你们要去哪儿,我作为东道主,带你们一程?”
“如此好极,实在麻烦宋道友。”
“我们也算共患难,无需客套。”
两人假心假意寒暄一番,再次组队一起,踏上共同的路程。
商申几人欲要前往御宝阁名下的自由交易场,宋元喜便亲自带路,离开万兽域后,去往最近的一座城池。
再次入地下城,宋元喜颇是感慨。
当年不过筑基修为,看自由交易场所贩卖的物品,每一样都觉珍贵,如今见识广了,经历多了,眼界自然开阔,倒是不再觉得稀奇。
“商道友,你来自由交易场,是想买些什么?我对此处还算熟悉,可为你介绍一二。”想当年,他也是做过专门研究的人。
商申却说:“目前并无打算,且先看看吧。”
看来是有防备,我这个外人在场,不方便呐!
宋元喜人精,立即寻了借口离开,只约定午后在城里的茶楼汇合。
待人离开,水晓灵立即开口:“师兄,我看到那人了,就在三层的东南角。”
商申并不往那处去,反而带着两人到处逛起来,有模有样的买了几样宝贝,又物物交换一些珍惜材料,最后才“无意”的逛到了第三层的东南角。
一番信息确认,商申拿出一个锦盒递过去,“三张通券。”
那人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眼,直接扔回去,“你当我卖大白菜呢,不成。”
“先前便是这个价,你这人怎么还坐地起价。”水晓灵不服气。
那人往身后竹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我就这个价,平等交易,自由买卖。你们若觉得贵,那便自己回去呗。”
“你!”
“水师妹。”商申拉住水晓灵,想了想,掏出另一个锦盒,“此物可否?”
那人再次接过,看完终于满意,给予三块漆黑的令牌。
宋元喜本只是无聊闲逛,谁承想还能遇上熟悉的陌生人,不由走上前打招呼。
“这位道友,别来无恙啊!”
宋元喜才刚开口,那人就笑眯了眼,“哎哟,道友也活得生龙活虎呐!”
“侥幸,侥幸而已。”
“你瞧瞧,可有看得上的东西,我给你打八折。”
宋元喜点头,当真站在摊子前,看起这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而那摊主坐在竹椅上,摆弄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摊主,你这个东西……”
宋元喜拿起东西问价,这一抬头,视线瞥见对方手中的锦盒,目光却是变了变。
这不是他赠予商申的锦盒么,怎么会在这个摊主手中?
难道说,他们特意避开自己,所要寻的买卖,就是在眼前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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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宋元喜对于自己的东西,一贯喜欢做标记,大到器物材料,小到锦盒水晶球,且标记独创,世间仅有。
先前在万兽域内,因为贩卖花草茶,从商申那里得到一笔价值不小的物品。
之后沿途采摘灵药灵植,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多余的锦盒赠予对方。
此时看到摊主手中之物,他不禁心中得意:所以做人呐,有时候就得多留个心眼儿,若非我习惯使然,今儿只怕真的要错过。
宋元喜放下物件,走至摊主旁边的空椅子坐下,笑问:“哟,这是什么宝贝呢,我瞧你拿在手里都舍不得放下。”
摊主将锦盒收回,摆摆手,“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纯属个人爱好。”
两人来回打太极,眼看着时间慢慢流逝,就要到正午,宋元喜只能开门见山,“实不相瞒,你刚才手上拿着的锦盒,是我的。”
“讹我?”
“我的锦盒都有独家标记,就在盒子的左下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徽章印子,除非修为达到化神,否则无法抹去。”
摊主根据宋元喜所指检查,果然一一对应得上,顿时脸色难看。
“瘪犊子的玩意儿,竟是偷得东西与我做买卖。”
“这倒不是,若是与你做买卖的是共同三人,那就是我的朋友,这锦盒是我赠予他的。”
摊主一脸狐疑瞅着对面人,只觉大半日工夫,竟是被猴耍了。
宋元喜却是神识传音,“看在当年五百条锦鲤的缘分上,还请摊主行个方便,能否告诉我,我那朋友从你处做了什么买卖?”
摊主终于恍然,遂眼神悠长上下打量,“买卖自由,但拒绝贩卖消息,这是自由交易场的规矩,你应当知道。”
宋元喜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想要做和我朋友相同的买卖,摊主你看,是否可行?”
“我就知道,道友聪明伶俐,行,有什么不行的。不过这价钱……”
宋元喜摸出一块五色灵精,遮住的同时露出一角,那摊主看完眼睛一亮,表示同意。
离开自由交易场时,宋元喜手中多了两块漆黑的令牌,上书“溯回”二字。与此同时,额外得知摊主名叫蓝横。
那蓝横做人颇是有趣,解释自己名字时,竟然说是横死街头的横。
“蓝横这人,油盐不进,我虽得了令牌,但此物究竟作何用,却是不知。”
宋元喜拿着令牌研究许久,终是不得法,只能将此收入储物镯,转而去往茶楼。
商申几人已经先到,此时正在喝茶聊天,许是买卖做成心情不错,三人眉头都是舒展。
见人到来,商申冲着点头,并倒了盏清茶,置于自己身旁位置,“宋道友倒是逛了许久。”
宋元喜道谢接茶,抿了口就说:“商道友,你是不知这城里的热闹,我过来的途中,就碰见一桩趣事儿。”
“哦?什么样的趣事儿,说来听听。”
“我从自由交易场出来,不过眨眼工夫,一人行色匆匆朝外跑去,身后有几人紧追不舍。我一瞧跑出去那人金丹修为,而追过去的几人不过筑基大圆满境,这等现象闻所未闻,便决定跟上去看个热闹。”
修真界极重修为力量,金丹筑基相差一个层次,若非必要,筑基修士绝不会对上金丹修士。
宋元喜所说,商申几人也是好奇,便当趣闻继续往下听。
“我躲在暗处,瞧见那三个筑基修士无所不用其极,硬是从那金丹修士身上咬下一口,那金丹修士应当受了内伤,不愿僵持,扔了东西便跑。”
“什么东西,后来如何了?”论吃瓜,水晓灵比谁都积极。
宋元喜战术性喝茶,吊足了几人胃口,这才慢悠悠从袖口中扔出一块令牌。
“喏,就是此物,我趁乱收了它。”宋元喜说话时,紧密关注三人的微表情。
果然,令牌一出,三人脸色均是发生变化。
商申和乌栾控制的极好,稍稍讶异后便归于平静,然水晓灵却是藏不住事儿,表情太过生动,倒让宋元喜咂摸出一些意思。
“水道友知道此物?”宋元喜笑问,虽是疑问句,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水晓灵不知作何回答,遂抬头看向商申。宋元喜跟着一并转过视线,笑眯眯安静等待。
商申心思几近回转,最终还是否定了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那人在沧澜界身份隐秘,且自己交易时从未提及任何相关,买卖有规矩,宋元喜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偶然,必定是偶然!
商申略一思索,缓缓说道:“此物我们确实见过,乃是临川界各宗的出行令,一般用于重大场合,算是一种凭证。若说作用,应当与你们沧澜界修士进入秘境名额差不多……”
商申真真假假掺着说,宋元喜边听边点头,最后一脸无趣将令牌推过去。
“宋道友?”商申不知对方是何意。
宋元喜却摇头,“既是临川界才能用的东西,于我无用,不如给你们带回去吧。”
经此一事,双方虽明面上和谐友善,但无形的间隙却已经产生,随着时间拉长,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宋元喜主动提出分开,至于理由,亦是说自己的问题,“几位,我接到师门传音符,有要事去做,只能就此别过。”
几人一番寒暄,宋元喜朝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飞去。
直到下一座城池,这才停下稍事休憩。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白白给了那些人一块令牌,亏大发了。”虎斑犬先前不想暴露自己,一直在识海内,如今终于出来了。
宋元喜瞧着狗子头顶上的五彩皇冠,顿时笑出声,“哟,我家小火沉睡几百年,终于醒过来了?”
无垠火自上次服下天根草后,便陷入沉睡,这一睡,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再看眼前这团火,宋元喜作为主人,清晰感受到火种的坚韧度。他甚至在火团中感知到,其火种力量
的来源。
下一秒,就听无垠火兴奋尖叫,“主人,我进阶了!我如今拥有许多天火的火种苗子,我是真正的五彩花火。”
虎斑犬头上的五色皇冠,其五种颜色分别是紫、白、蓝、绿、青,火种代表是炎阳烈火、红莲业火、碧莹火、九幽冥火和凤凰真火。
可以这么说,这千年无垠火经过煅烧熔炼自我后,吸收了大部份低于自己品阶的地火,而高于自己品阶的天火,则是转为己用。
“师父曾说,无垠火可融万火,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小火,你如今可能用出这些天火的本事?”
“主人,我只是外观形似,其内本质依旧是无垠火火种。不过小火很厉害,从中提炼出一种新的火种。”
说话间,无垠火在虎斑犬头上来回变幻,最终化作一朵纯白色的祥云。如此罩在狗子脑袋上,倒是有趣的很。
“主人,这是云火团,别看它绵柔可爱,其内火种温度不亚于九幽冥火。”
宋元喜伸手感触,当真吓了一跳,“确实不简单,不过这云火团能做何用?”
无垠火更是得意,“云火团是受到主人丹田的太极阴阳云纹启发,有追踪溯源之用。”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极其灵敏的狗鼻子,闻一闻味道,就能追踪到本源之物。
无垠火:“只要是经受天火煅烧熔炼之物,我都能寻得到本源之力,主人日后所有器物,都用小火煅烧,就再也不必担心丢失了。”反正都能找回来!
宋元喜觉得有意思,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块令牌,“小火,你感受下,此物可有经天火煅烧?”
无垠火默默感知,而后火苗晃动,“有的,此物内含三种天火,我能清晰感受到其中一种,应当是红莲业火的气息。”
“那我若是将另一块令牌给了别人,你能闻着气息追踪吗?”
“可以,只要主人的气息还在,我就能寻得到。”
“若是不在此界,是否可行?”宋元喜又问。
无垠火依旧点头,“无惧时空穿梭。”
宋元喜不由笑出声来,原先只想靠着自己的追踪手段,跟上商申几人,却不想意外得到神助。
“既然如此,我也不急着跟上去,以免引起他们怀疑。”
“爹爹在另一块令牌上做了手脚?”
“怎么能叫做手脚,不过是打上我独家烙印罢了。”
宋元喜带着虎斑犬和无垠火在南部各大城池之间游荡,这儿耍耍那儿逛逛,直到三个月后,才让无垠火根据本源追踪,去寻找另一块令牌所在位置。
百日,是无垠火给出的追踪极限。
这一追,直接从南部追到东海海域,宋元喜最后到了东海最外的城池,也就是观澜城。
当年海妖作祟,观澜城差点被覆灭,此后各派对其严加看管,尤其是城主人选,必须达到元婴后期修为才能坐镇。
宋元喜在观澜城逛了一圈儿,闲庭散步走至东海海岸,遥看一望无际的大
海,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小火,你确定最后气息消散,是在东海海域之上?”
“嗯,我从不骗主人。”
无垠火如此肯定,宋元喜却是觉得头疼。无他,东海海域之广,无穷无尽,且海上极为凶险,便是出窍大能都不敢轻易深入。
他记得很清楚,早年遇到太师叔莼瑾道君,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我那作死的师兄,非要渡东海,结果死得不能再死,尸骨无存。”
他的太师父,当时可是出窍中期修为!
宋元喜不禁纳闷,“商申几人至多元婴修为,如何能够横渡东海?即便那令牌是用于穿越界面,这般修为也是不能够。”
“或许有秘宝?”虎斑犬想了想说。
宋元喜依旧不认同,“即便有秘宝,能比得上出窍大能?当中必定有我还未参透的事情。”
如今人已经走了,唯一能追踪的根源只有蓝横,宋元喜再次回到自由交易场,巡遍各层,却不见人影。
之后又拜托御宝阁管事,在各大城池下的自由交易场寻找,却被告知,这人压根没有再出现过。
就此,线索彻底断了……
宋元喜为此很郁闷,觉得自己损失了一块令牌,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这买卖属实亏得厉害。
若非无垠火苏醒,与狗子一起日常陪伴,这小日子当真是无聊又憋屈。
为此,宋元喜没忍住,给师父发送传音符,询问能否回宗。
繁简道君直接回道:“勿回,自去。”
说得好听些,大概能翻译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世界那么大,你到处去看看。
宋元喜燃尽传音符,询问狗子,“小花,我们接着去哪儿游历?师父不让回,总得找些事儿做。”
“爹爹要抓紧修炼不是吗?”虎斑犬长成,不仅不淘气,还为老父亲操碎了心。
说到这儿,宋元喜又是一声长叹:“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自从功法前五层修炼至大圆满后,第六层迟迟未能顺利开启,我问过白团,白团说时机未到,可这时机究竟是什么,也没说清楚。”
《阴阳诀》第六层乃是炼心,宋元喜自问一路走来,心境还算稳固,怎么就不符合要求?
虎斑犬对此无状,干脆选择沉默。
宋元喜很不靠谱的再次拿出龟壳和铜钱,而后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将睡意朦胧的三花猫抱出来。
“小蓝,展现你真正实力的时候到了。”宋元喜将三枚铜钱递过去,准备让猫猫卜卦。
三花猫一瞬惊醒,猫爪子捏着三枚铜钱,一脸慌张,“爷爷,猫猫担不起重任。”
“你行,爷爷相信你。”
“可是……”
“你就那么随便一抛,我的猫猫崽如此乖巧听话,气运一贯不错,你卜卦,我是信的。”
三花猫顿感压力山大,在得到虎斑犬的允许后,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上上卦”,将铜钱扔了出去。
宋元喜解卦,卦象不错,所指方向西北。
途中,虎斑犬询问去往何处,宋元喜答没有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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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三花猫小心翼翼询问去做何事,宋元喜答寻人。
“爷爷找人吗?”
“爹爹你要寻谁?”
两只同时惊呆脸,之前怎么一点口风都不漏?
宋元喜抱着两只,于云团上闲适惬意,漫不经心说道:“所谓寻人,还是小火给予我的启示。它那新诞生的技能,得多用用,多用才能进阶。我原先送出去的物品不说太多,至少也有小山高,若能依稀辨得一点气息,找着谁算谁。”
进阶元婴后,修炼只靠勤奋并不够,宋元喜虽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丝毫。也就只能借着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去寻找自己的契机。
至于这一路究竟能碰到哪个“倒霉蛋儿”,就看天意了。
两个月后,琅琊山山脚,宋元喜遇上第一个熟人。
“廖师兄?”
宋元喜远远瞧着,并不太敢确认,无他,廖西林和他印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眼前的络腮胡子糙汉人,还是他认识的廖师兄吗?
但气息对得上,宋元喜便走过去打招呼。
廖西林抬头看去,立即笑开,“宋师弟,许久未见。”
宋元喜坐于对面,一边打量一边回答:“的确多年不见了,我听我爹说,你常常随我娘出宗东奔西走,似乎很忙?”
“前几百年,师父为锻炼我,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我已元婴后期,想要再往上走,须得靠自己多多感悟。”
廖西林对霜华道君是感激又感恩,平日里在外行走,见着好东西总是想着多争取一份。若觉珍贵就孝敬师父,剩余的直接打包储存。
如今见着宋元喜,他便一股脑儿赠予。
宋元喜以为不过一些小玩意儿,待打开储物袋看清楚,直接倒吸一口气,“廖师兄,使不得。”
说着便退回去。
廖西林不肯收,“如何使不得,师兄的,便是你的。”
“都说剑修穷得叮当响,师兄若有宝贝,自己用便是,我不缺。”
宋元喜说完感觉不对,又解释:“廖师兄,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更需要修炼资源,我娘就指着你这唯一的徒弟进阶化神呢。”
廖西林顿时哈哈大笑,“进阶化神,是我必经之路。我所需的修炼资源,亦会努力争取。这些是为你准备的,不许推辞。”
“我听师兄的语气,这几百年日子过得滋润?”
宋元喜不是矫情的人,痛快收了储物袋,转而回赠对方所需之物。
廖西林看也不看直接放入储物镯,点头回道:“接连进了几次秘境,虽危险重重,但总算有惊无险,收获颇丰。”
“那师兄如何到了琅琊山?”
“为当年桃树精之事而来。”
“桃桃?”宋元喜想起那三寸丁的小娃娃,不由笑岔,“我先前回宗便听说,桃
桃长了一千年还是三岁半,与它早年相熟的弟子都进阶金丹或元婴,一个个没事儿总爱逗它,气得大半年不出师姐的洞府。”
廖西林脸色柔缓不少,语气却是严肃,“正是此事,原先江师妹以为是妖植天性使然,但云溪道君为桃树精查看本体,却发觉其内少了半颗妖种,如此才造就这般情况。”
妖兽有妖丹,妖植有妖种,都是其进阶大妖的必备之物,亦是性命垂危时得以再生的希望。
桃树精缺少半颗妖种,若非天生,定是人为。
宋元喜:“师兄怀疑有人窃取桃桃的妖种,遂到当年发现它的地方找线索?”
“是也不是。”
廖西林神识传音,直接告诉一个消息,“当年桃树精扮做黄桃大仙,说是经人指点,然事后却无法形容那人具体模样,此事本就存在端倪。如今联系缺失的半颗妖种,便知着了道。”
廖西林欲要前往琅琊山深山处,宋元喜既然碰上,便打算同行。
两人都是元婴修为,行动速度极快,不过半日就找到当年的地方。
千年过去,当初的桃花林早已不再,转而被琅琊山内一些其他妖兽侵占,成为洞穴或巢窝。
廖西林提议分开行动,日落之前再次汇合。
宋元喜正有此意,待对方一走,立刻召唤出无垠火,兴冲冲道:“小火,你当年可是吃了不少黄桃,桃桃的气息你还记得么,如今再让你寻找踪迹,可有办法?”
“一千年太久远了,可能无效,但是主人,我想试试。”毕竟白吃了百来只黄桃,这感情铁着呢!
宋元喜将无垠火完全释放,任由其在山谷内转悠,而他跟在后头,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
就在当年廖西林中桃花瘴的深潭旁,无垠火火苗忽然蹿起来老高。
“找着线索了?”宋元喜惊喜问道。
无垠火却是摇头,“主人,有邪魔的气息。”
“什么?”
“我的火种天生厌弃邪恶之物,当中又以魔物为最,就在刚刚,我的反应极为激烈。”
无垠火说着看向虎斑犬,“花哥,你对邪魔同样敏锐,方才可有感知?”
虎斑犬上前嗅了嗅,亦是皱眉,“是有恶心的味道,但不同于魔物的气息,我记忆中并没有闻到过。”
无论是妖邪还是魔物,对修真界都是极害,此处有风险,宋元喜立即将情况告知廖西林。
廖西林赶过来,仔细检查周围,最后盯着眼前绿的发黑的深潭,说道:“若真有邪恶之物,唯有底下可能隐藏,我下去探一探。”
“廖师兄,你可有把握?”邪魔一出,至少元婴修为,宋元喜不敢大意。
廖西林把剑一横,“剑修无所畏惧。”
宋元喜守在深潭边,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眼看着这潭水沉寂的犹如死水一般,泛不起一丝涟漪,心情越发的糟糕。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下去寻人时,水面忽然出现波纹。随着波纹越来越大,继而形成一个灵气漩涡,周遭的灵气控制不住朝漩涡处涌入。
其力量之强,难以抵抗,宋元喜即便元婴修为,亦是差点被吸进去。
待灵气漩涡归于平静,深潭周边不仅灵气全无,一应妖兽树木湮灭于无。放眼望去,空荡荡犹如荒漠大戈壁。
“!”
宋元喜不由惊诧,“不过几息时间,整个山谷化为荒漠,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他转头再看深潭,目光十分担忧:廖师兄还未出来,难道在底下遇上危险了?
“小花,我欲下去查探,你觉得如何?”宋元喜虽是询问,身体却已经开始做准备。
虎斑犬原本躺平,闻声立即蹲好,并让无垠火化成一道披风,披在宋元喜身上。
“爹爹无所不能,小火克制邪魔,由它护着你,我安心矣。”
宋元喜脚步一顿,扭头看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虎斑犬:“爹爹走了,我替你守深潭,外头不能不看守,如此艰巨的任务,舍我其谁!”!
第154章
宋元喜想想也是,深潭内情况不明,若是引起连锁效应④_[(,外头无人看守,总归不是事儿。
“如此也好,你我即便不在一起,识海内还能沟通。”
“爹爹放心,你若有事,我第一个跳下救你。”
“这我相信。”
宋元喜笑笑,将三花猫留下,与狗子作伴。而后,义无反顾跳进深潭内。
水之颜色,越是清浅越是低洼,若颜色绿蓝且发黑,则表示极深。
修真界的深潭,之所以叫深潭,深度不是现代世界可比。宋元喜从跳入的第一时间就往下潜,闭息大约一炷香时间,却还未能触底。
以他的修为,一炷香能够下潜万米。而今身体浮力依旧在加大,由此断定,底下至少还有一半深度。
果然,又往下潜了一万多米,周遭能见度全无,宋元喜终于感受到底下的屏障。
“廖师兄猜测不错,此处果然有古怪。”
宋元喜立即展开神识查探屏障为何,同时让无垠火感知深潭底下,之前那股邪魔的气息是否还在。
无垠火感知一番,立即否决,“主人,此处并无任何邪魔气息,倒是相反,有一股特别的清香,若有若无,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
“清香,什么香?”
无垠火无法形容,努力半天,最后脱口而出,“就好像桃桃给我吃的大黄桃的香气。”
哦豁!
宋元喜眼睛瞬间发亮,“如此说来,这深潭底下,可能有一株强大的妖植。”
“有这个可能,所以主人,你一定要十分小心,若是大妖,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
宋元喜在底下寻了一遍,无垠火感知廖西林的气息,最后在一个极为狭窄的洞穴口处停下,按照它的意思,廖西林应当就在里面。
宋元喜蹲下,盯着眼前的小黑洞一直看,排除有阵法的可能性,最后只剩下一个猜测,“内有洞天,应当是介口。”
介口,乃是介石所形成的的入口,是妖植天生自带的能力。妖植化作种子模样,藏于介石,而介口就是对外的一个出入口。
“之前形成的灵气漩涡,于深潭内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破坏力,如此想来,应当都是被介口吸收进去。”
宋元喜在自己的私产里掏啊掏,最后摸出一个白玉瓶,他打开瓶口,直接将其对着介口,而后用灵气封住缝隙。
“主人,你往里撒了什么?”无垠火瞧着不对劲,十分好奇。
宋元喜:“这是原安送我的,我也不知具体是何物,他只说此物对妖植十分有吸引力,作用等同于引兽散,但效用增强百倍。”
原安进入玄天宗,和江兰宜相遇,两人对于丹药有共同的追求和向往,只觉相见恨晚。两人除却正经研究,也会做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看似奇葩的丹方尝试。
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用作喂养贺满的本命锤之用。
但本命锤生灵,贺满不敢
乱来,如此奇奇怪怪的丹药或丹粉,也就堆积如山。
宋元喜来者不拒,去一趟江兰宜或原安洞府,总能顺走一批,美名其曰:帮忙清扫垃圾。
看着介口对药粉有反应,宋元喜立即加大用量,甚至有些得意的说道:“所以做人呐,总得多备几手,有些东西看似无用,实则是用不到正确的地方。天生我材必有用,天生丹药亦如此。”
无垠火疯狂点头,“主人说的不错,实在有远见。”
“这是自然,我这人天赋不行,但有句话说得好,差生文具多。我们可以学得不好,但是所做准备一样都不能少。”
无垠火又觉很有道理,开启新一轮无脑吹。
一人一火开启愉快时光,然这份愉悦只持续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发生突变。
原本被密封的介口忽然朝外涌出大量灵气流,随着深潭底下的水压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宋元喜早有准备,将自己的防御提升到最高级别,与此同时,瞅准机会靠近介口。
刚走近几步,介口处一道白光闪过,宋元喜眼前一晃,再仔细看,一个长着满头绿草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和桃桃气息相似。”无垠火小声说道。
宋元喜不禁点头,“的确,是妖植,观其妖力波动,至少是元婴大圆满境。”
“主人打得过吗?”无垠火主动靠近,欲要保护。
宋元喜想了想,很干脆说道:“打不过,但是扛得住。”
体修者,战斗的方式很直接,要么打人,要么挨揍。
宋元喜修为低阶时,在外行走没少挨揍,不是被人揍就是被妖兽揍,但进阶元婴后,一般都是他揍别人。
“这回倒要看看,我能在对方手底下扛过几招。”
“主人,我赌三十招。”
“小火,就冲你这句话,怎么说也得扛下三十一招。”
宋元喜话音未落,人已经如风闪去,与眼前的不知名绿头妖植扭打在一起。
高阶修士打架,拳拳到肉不算,灵力随着经脉流动,更能伤及神魂。
绿头妖植不是耐打型,与宋元喜纠缠时无法发挥自身优势,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将头顶上的绿草射出。
那绿草长在妖植头上,青翠欲滴,草叶柔软娇嫩,但作为武器攻击,却是根根致命。
宋元喜左躲右闪,始终无法避免被刺,疼痛直达神魂,顿时嗷嗷直叫:“你这妖植怎么如此耍赖,打不过就偷袭!”
“我如何偷袭,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进攻。倒是你人修,你这王八羔子不做人,给我灌进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你想害死我!”
绿头妖植说话间,从口中喷出一堆粉末,俨然就是宋元喜之前灌进去的药粉。
那药粉从妖植口中喷出,并不直接溶于水,反而附着在绿头妖植脸上,不一会儿就弄得对方脸上斑斑驳驳,像极了大片出疹子。
若是走近了瞧,还能看到小红疙瘩坑坑洼洼,有
些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泡。绿头妖植皮肤白皙,如此一张脸更为可怖。
宋元喜瞧着瞧着,表情狐疑,“不对啊,原安送我药粉时,明明说是……”
不知想到什么,宋元喜快速翻找储物镯,而后摸出一排一模一样的药瓶,眼神不禁微妙起来。
“我许是搞错了,倒进介口的是腐蚀散。”
“哦豁!主人好厉害,腐蚀散生效了呢。”
“此药粉对妖植作用不大,是专门为妖兽研制的。”
“那主人,你得想办法善后,我们还要找你的廖师兄呢。”
一人一火于识海内沟通,宋元喜快速调整心情,将原先没有“送出”的一排药瓶,齐齐递给妖植。
“你又想坑害我!你这人修,良心漆黑漆黑的。”绿头妖植恨得牙痒痒。
宋元喜立即摆手,解释道:“这是好东西,你先看一眼再说。先前是我弄错了,这就给你赔不是。”
话说着,人往后退了两步,以妖植的道歉姿态,朝对方拜了三拜。
绿头妖植不禁愣住,“你怎懂得这些?”
“我有一朋友,乃是一株桃树精,它与我亲密无间,许多妖植相关事情,是它告诉我的。”
“桃树精……是长在水上头的那棵桃树精?”绿头妖植恍惚记起,一千多年前,上头是有一棵桃树快要成精了。
见对方点头,绿头妖植又是一句,“那这桃树精气运不错,只半颗妖种就能化形,天道眷顾。”
“你知道此事?”宋元喜更是惊讶。
绿头妖植不禁得意仰头,“我乃琅琊山仙,此处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琅琊山仙?如此说来,这琅琊山在沧澜界形成几千年,已经修炼成精了?
宋元喜提出疑惑,却遭到对方的嗤鼻,“不过区区琅琊山,如何支撑得起我的本体,我不过一缕意念附着此山罢了。”
绿头妖植似乎有恃不恐,对眼前陌生人修并不隐瞒,叨叨不停,说了许多信息。
但宋元喜觉得,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在深潭底下独处久了,自己闷得发慌而已。
“所以说,此山非彼山,此潭非彼潭?”
绿头妖植吸收宋元喜所送的药粉,身体终于舒畅,感觉脸上的瘙痒淡下去,这才有心情继续往下谈。
“不错,只是你这人修不守规矩,跑到我处打搅。先前也有一人,我瞧着碍眼,将他困于山体内。”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是不是一个背着长剑,长满络腮胡子的汉子?那人是我师兄,可否让我将人带回?”
绿头妖植无害,也没有邪魔的气息,此地是对方的地盘儿,宋元喜果断选择捞人离开。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残酷。
绿头妖植当真是寂寞了,下来一个人修,关了,再下来一个人修,想耍。
“我给你两个时辰,你从介口入,若能寻到那个人修,你就把人带走。”
宋元喜立即
追问:“我若寻不到呢?”
“那你就留在山体内,与那人修一同石化吧。”
宋元喜不说话,状似思考,实则和无垠火开始交流,确认寻到人的可能性。
确定有七成把握,他这才抬头,“好,但你必须先起誓,不得在我寻找过程中使绊子。”
绿头妖植当场立誓,一个五芒星在其脚下生成,光芒乍现,而后一瞬消失,誓言成立。
宋元喜:“……”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这妖植如此单纯?
心中有保障,宋元喜更加放心,在无垠火的陪伴下,进入介口内。
绿头妖植看着人修消失在眼前,心中不以为意:即便是我一缕意念附着的山体,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出路的。
它就蹲在深潭底部,以自己舒适的姿态,静等两个人修走投无路。
……
琅琊山本体十分庞大,其山脉延绵几千里,山体内各结构错综复杂,然而有无垠火的指引,宋元喜在内行走,并不迷路。
他手持一个沙漏关注时间,寻找的途中甚至不忘对走过的路线做记录,不过一个时辰,就遇到山体内的屏障处。
无垠火在识海内欢快跳跃,火苗蹿起老高,“主人,你的廖师兄应该就在屏障后面。”
宋元喜亦是心中欢喜,但面上依旧淡定,“那绿头妖植乃琅琊山山体所化,虽只附着一缕意识,但对内发生一切应当都有感知,我们不能喜怒形于色。”
“对,主人说得不错,我们假装不经意的穿过屏障,救了人立即从山体内离开。”
眼前屏障并非天然形成,宋元喜一眼看穿阵法本质,遂于识海中翻找《阵法大全》,经过多方比对,最终在笔记的最后一页找到类似的阵法图。
宋元若所赠的阵法笔记,阵法难易程度由浅到深依次排序,先前几百年,从未哪次翻到最后一页。
宋元喜不禁感慨:“这绿头妖植的阵法造诣不俗。”
“那也难不倒主人的弟弟。”无垠火在一旁捧哏。
宋元喜嘴角上扬,对此十分认同。
按照笔记所写,在不破坏阵法的前提下,一步一步深入,宋元喜坚决认定,自己能够将人救出去!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绿头妖植从迷蒙中醒来,准备瞧瞧山体内的两个人修都如何了。
“这两个不做人的人修,扰我清静,实在该死。今日便教教他们,如何正确做人的……唉?”
绿头妖植惊讶顿住,回过神又细细感知,脸色一瞬难看之极。
无他,山体内的两个人修,全都不见了!
“简直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绿头妖植在深潭底下来回踱步,口中骂骂咧咧,因太过气愤,潭水再度形成强大的漩涡流。
原本守在深潭边的虎斑犬察觉到异样,迅速站起俯身,摆出攻击的姿势。正欲往下跳水时,一身影从水下跃出。
廖西林从山体内离开,途径水潭再次游出,落地的
一瞬便查看四周环境。
目光对上虎斑犬时,紧绷的心弦不由放松,“宋师弟呢?”
虎斑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我爹爹不是下去找你了吗?你上来了,我爹爹呢?”
廖西林大为震惊,“你说宋师弟入深潭寻我?可我从未见过他。”
一人一犬核对信息,而后得出一个结论:宋元喜被困深潭底下。
廖西林眉头紧皱,“此潭底下有大妖,我被其困于山体内,差点无法脱险。宋师弟定是下去寻我时,被它困住。”
“我要去找爹爹。”虎斑犬二话不说跳下深潭。
然下一秒,就被灵气漩涡整个弹出。
于深潭底部涌上来的强大漩涡流,不仅快速吸收外部的灵气,且造成无差别攻击,于整个山谷内开始大扫荡。
廖西林和虎斑犬与之对抗,不过一刻钟便敌不过。
“速速离开山谷,此处危险。”廖西林向虎斑犬说道。
虎斑犬只顾蛮干,闻声一直摇头,“不行,我爹爹还在里头呢,我要救我爹爹!”
“可恶的人修,今日便教你们重新做人。”一道声音从漩涡流里传出。
廖西林和虎斑犬怔愣之际,一个身影慢慢浮出水面,那人顶着一头绿草立于漩涡流之上,怒目环视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廖西林身上。
“你这人修,如何逃出来的?”绿头妖植看到廖西林,大为惊讶,竟然从它的山体内跑了?
“便是你困住我?”廖西林弄清楚情况,抱着剑不屑道:“区区琅琊山,能耐我何!”
“你既然逃出来,那便算你本事。那个王八羔子人修呢,也逃出来了?”绿头妖植主要是想找宋元喜。
却不想,此话一出,对面一人一犬大惊失色。
尤其是虎斑犬,直接嗷得一声原地跳起,“我爹爹呢,你把我爹爹还给我,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整个琅琊山!”
“小小犬妖,尔敢放肆!”绿头妖植释放威压。
威压无差别攻击,廖西林不过元婴后期,一时竟是顶不住,摔倒在地。
他看向身边的虎斑犬,见对方依旧气势汹汹,心里惊讶不已:宋师弟的契约兽当真厉害,莫不是已经进阶化神?
虎斑犬虽心神动荡,但担忧的心情超越一切,就两个字,蛮干!
“哟!这么不怕死,行,让你尝尝更厉害的。”
绿头妖植笑意盈盈,正欲发力,忽然感受到什么,脸色锐变,“不好,邪魔入侵,我得回归本体守护。”
绿头妖植再次看向眼前人修和妖犬,摆摆手作罢,“今日不便,就暂且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绿头妖植原地消失,与此同时,刚刚形成的极强的漩涡流也一并消散于天地。
虎斑犬追出去,欲要跳入深潭,却发觉潭水被无形的屏障封闭了,无论它怎么使劲怎么破坏,都是无用!
虎斑犬蹲在潭边,一整只怅然失落。
廖西
林缓过劲儿,起身走至虎斑犬身边,想了想,蹲下说道:“此处情况不对,我需得马上回宗告知掌门,你可要与我一同回去?”
虎斑犬木愣愣的,眼睛直直盯着水潭。
廖西林又说道:“你我既然都无办法,那便只能回宗求助,你可去找宋师弟的师父繁简道君,他应当有办法。”
虎斑犬呆滞许久,忽然“嗷呜”一声,整只趴在地嚎啕大哭。
“早知是这种情况,我先前就不该偷懒的,我就应该跟着爹爹寸步不离。”
“我的爹啊,我的爹爹啊!”
廖西林脑瓜子嗡嗡的,化神大妖的哭声当真可怕,“宋师弟应当暂时没有危险,否则你作为契约兽,必定有感知。”
虎斑犬却是哭得更大声,“可是我感应不到爹爹了!我的爹啊,我那么大一个爹,没了!”
而此时的宋元喜,在一片阴暗潮湿的环境中继续摸索,他坚信自己只要穿过这些障碍,就一定能够找到廖西林。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光亮。
宋元喜大喜,提着沙漏往前冲,待冲出黑暗区域重见光明,却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吓住。
眼前环境绿草如茵,参天大树比肩接踵,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自由活动的花草树木,那些草啊树啊,就这么长了脚,在草地上撒丫子狂奔呢!
有棵小树苗跑得慢,不知怎得被绊倒,很干脆整棵树躺倒在地,滚来滚去。
“哥哥姐姐都不等等我,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
“你们耍赖,你们欺负我,我要回去,我再也不和你们玩儿了。”
“哼!不理你们。”
小树苗哭哭啼啼半天,发现其他大树都没有回头,很干脆站直,转身往回走。
走出去几步,忽然倒退回来,一步一挪走到宋元喜跟前。
它瞅着眼前长得笔挺笔挺的人类,伸出枝丫小手戳了戳,忽然惊喜说道:“软软的,热热的,是人耶!”
宋元喜还未做出反应,眼前小树苗立即扭头,冲着天空大声的呼喊,“来人了,来人了,大家快出来瞧瞧,一个人类掉出来了!”
话音未落,周遭沉睡的花草树木齐刷刷睁开眼,而后朝着发声源争先恐后挤过去。
宋元喜被各种树木花草团团围住,它们伸出枝丫、草叶、花瓣,时不时在他身上拂过,一次不够,还得再来三四次……
在修真界活了一千多年,何时见过这场面,宋元喜饶是心境再稳固,这会儿也不淡定了。
想跑,却发觉自己被无形困住了,不知是那棵树妖力高深,使他动弹不得。
如此,只能在识海内与无垠火疯狂吐槽沟通。
“小火,这特么什么情况,琅琊山山体内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主人,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团火而已。”
“白团呢?它可知晓?”
“团团还在沉睡呢,我叫不醒它,主人你要靠自己了呢。”
“……”
宋元喜求助失败,最后只能睁开眼,面对眼前可怕的场面。
他忍着被这些生物抚摸的憋屈,尽量柔缓嗓音,笑问:“诸位,能否问一句,你们与那琅琊山仙是何关系?可是与我一样,都是被他困住的妖植?”
“琅琊山仙?那是什么?不知道哇!”一棵小树苗呆头呆脑,随意说道。
边上的花花草草跟着点头,“不知道,不知道呢!”
倒是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呵呵笑出声来。
笑声震耳欲聋,惹得边上其他小树花草叽叽喳喳,至于宋元喜,则是心神震荡,气血翻涌厉害。
那参天大树笑够了,这才低头,茂盛的枝丫在空中肆意飞舞着,“人修,你不知怎得走了狗屎运,来到了灵界。”
“轰——”一声。
宋元喜脑子顿时炸裂,识海内海浪滔天,卷起几千米高度。
海水翻涌,久久不能平息,宋元喜艰难消化对方的话,一字一字解读,而后说道:“灵界,可是妖植遍布的世界?”
那参天大树点头,声音朗朗,“不错,确是六界之一的灵界。”!
第155章
对于这个异时空,囊括大小三千世界无数,因各物种不同,且群居而分,以界壁为结界,分为六界。
其中便有:人界、妖界、冥界、魔界、灵界和仙界。
仙界高于其他五个界面,脱离三千世界另外存在,乃是所有妖魔人等追求长生大道的终极目标。
据闻仙界海纳百川,只要飞升,不拘是人是妖是魔,皆位列仙班。然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其他五界并不可知。
妖、魔、冥、灵四界,以大物种群居存在的界面,分别是妖兽、魔物、鬼怪和妖植。
至于人界,若是再细分,又有修真界和凡俗界,其两者间的界壁并不如其他界面那般顽强,且修真界高于凡俗界。
也就是说,人类修士去往凡俗界容易,而普通凡人想要进入修真界,却是难上加难。
宋元喜对这些知识一早就有了解,在宗门的相关纪事上写得清清楚楚。
这一千年,他也曾有幸去过冥界,知道界与界之间想要穿梭,是多么得不容易!
“我不过元婴修为,何德何能能够进入灵界?”宋元喜对此很是疑惑。
先前说话的大树是棵樟树,且已经成年,单单是裸露展现在外的高度就有三百米,而这并不是它的全貌。
听到宋元喜的疑惑,它不禁笑道:“人修,灵界不同于其他界,想要进入灵界总得是机缘巧合,你必定是触动了什么机制,才会有缘进入。”
“触动机制?”宋元喜很快想到琅琊山的那个绿头妖植,于是详细描述对方的模样,问道:“是和那位有关吗?”
樟树听完点头,“我若猜想不错,那意念附着你们人界琅琊山的,应当就是我们灵界的界壁。”
“不是!你们灵界界壁,活的?”宋元喜惊呆住。
樟树又笑,“自然,灵界的界壁均是由我灵族修为高深者化为屏障守护,我们不相信天然界壁,那玩意儿不靠谱。唯有我们妖植自己修为足够高深,才能抵御外界所有入侵。”
灵界内,都是花草树木,与世无争,欣欣向荣。
它们不屑与外界沟通,只想在自己的界内愉快成长,即便有那么一日陨落了,也愿将己身化为天地间的养料,以此反哺孕育新生一代。
樟树:“界壁每一万年轮换一次,我听长辈提过一句,八千年前,正好轮到稻族,应当是它们当中的出窍修为担任。”
“道祖?”
“不是道祖,是稻族,水稻成精一族,你不是说见着那人头顶绿油油一片。那些绿草就是还未成熟的水稻秧苗。”
“……”
宋元喜心情很是微妙,就从未想过,之前见着的绿头妖植,竟然是他早年日日食用的水稻成精。
见人修这幅表情,樟树便知对方想歪了,“我灵界妖植不同于你们人界的灵植灵药,那是两种生物体。你们的灵米是修士水稻种植脱产,但我灵族的稻族却是十分古老的物种。若说两者间一定要排个关系
,大概就是我灵界稻族,是你们人界灵植稻种的老祖宗。”
“樟叔,我们是外头那些灵植的老祖宗?我这么小一棵树,也能当老祖宗了?”一棵小树苗忽然惊喜说话。
樟树枝丫直接抽过去,笑骂:“你在想什么美事儿,关系不是这么算的。”
“那是怎么算的?”
“还请前辈说来听听?”
花花草草和宋元喜异口同声。
樟树对人修无感,但身边的小树苗和花草都是小辈,它十分爱护。见它们求知欲旺盛,且自己闲来无事,于是就让小辈们排排坐,准备讲故事。
“人修,你也寻一处空地坐下,别压到已经生灵的花草。”樟树最后看向宋元喜。
宋元喜被点名,还未开口,一旁的花花草草已经随风摇摆,声音叽叽喳喳的。
“人修,快找地方坐好,樟叔要讲故事了。”
“人修快来,坐我旁边,我这儿有空地方。”
“樟叔讲故事可好听了。”
那声音虽是吵闹,却又十分稚嫩,有那么一瞬,宋元喜恍惚觉得,自己进了一所“幼儿园”。
再看眼前这棵参天大樟树,顿觉和幼儿园的园长没区别。
“啊,哦,好的。”他赶紧坐到一株郁金香旁边。
樟树轻咳一声,然后轻柔的声音便在这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传播开来,随着故事讲述越发生动有趣,被吸引过来的花花草草更多。
宋元喜已经被许多郁金香挤满了,再往边上是大片正欲盛开的玫瑰,它们听故事时还会私下小声交流,然毕竟修为低阶,所谓的小秘密,倒是尽数落入宋元喜耳中。
等故事听完,宋元喜大致明白,灵界的妖植们为何会与修真界的灵植灵药区分开来。
其缘由便是,几十万年之前,生灵的妖植们于天地混乱之际自行寻找出路,而后由当中的高阶妖植守护,以己身作为屏障护住幼小,年复一年,经过一万年的周而复始,诞生了灵界的雏形。
此后不断演变,灵界妖植不断生长覆灭,整个灵界的力量得以提升,成为完全区别于他界的存在。
且因妖植的特殊性,灵界是除了仙界,最特别的一个界面。
宋元喜惊叹于灵界物种繁杂,听樟树所言,所有植物界的种类,在此都有!并且还有许多,在修真界已经覆灭的灵植灵药,此界内竟然欣欣向荣。
“樟叔。”他跟着那些花草一起喊:“我想问问,我该如何才能离开灵界?”
师兄还没救,可不能耗在这里。
樟树却是说道:“进出都需契机,你如何进来的,就该如何出去。”
宋元喜:“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眼睛一黑一亮,世界完全大变样。这让我如何走得出去?”
樟树抖动枝丫,表示爱莫能助。
宋元喜在这个山谷内待了几日,每日都被那些花花草草缠绕,它们都是爱听故事的小家伙,非要缠着他,听一听修真界的事
情。
宋元喜暂时无法离去,只能勉强答应,于是由樟树看护监守,他变成幼儿园老师,开启新一轮的故事大会。
在庶政堂锻炼多年,宋元喜嘴皮子还是很溜的,不做外交改讲故事,大材小用,发挥得极好。
花花草草听得入迷,觉得外面的世界真是精彩,顿时心生向往,脱口而出,“世界那么大,我好想去看看啊!”
樟树原本在打盹,听得这话,心头猛地一惊。
这可不妙,此人修有诱拐嫌疑!
于是寻着一个很牵强的理由,一脚将人踹出去。
宋元喜从高处快速坠落,待稳住身形落地,才发觉先前自己的认知大错特错。
所谓的碧绿山谷根本不是山谷,而是那棵大樟树的树内,如今,他被人家踹出来了。
宋元喜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树干,明白眼前的樟树才是对方的本体,其长大约几千米。由此推断,底下的根系不知要延伸到几万米之遥。
“前辈这是作何?”宋元喜飞至上空,与对方平视,用妖植之间的礼数行礼。
樟树受了礼,心中还算满意,这才说道:“此处乃我地界,只进不出。你在这里寻不到离开的法子,去往别处瞧瞧,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前辈?”
“灵界之大,无边无际,你若是有缘,定能寻得到。你若是无缘,最后老死在此,成为我灵族养料罢了。”
见宋元喜面色难看,樟树又出声警告,“莫要心生妄想,灵界各族血脉相连,所有妖植息息相关,互通有无。每一处都有至少出窍修为者守护,尔敢犯事,绝不饶恕!”
宋元喜能说什么呢,只能抬头,保持微笑,与对方友好道别。
此去向西,一路飞行千里,终于离开樟树的地界。
宋元喜在空中看不清底下面貌,遂往下飞行,决定落地观察四周环境。然落下的一瞬,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他直接捆住。
宋元喜用灵力挣脱,却发觉此网很是怪异,越是挣扎越是收紧。
这网面是用藤条编织而成,藤条上有细小的尖刺,随着他的挣扎,缓慢刺入皮肤,竟是对他的血液造成凝滞现象?
无垠火探出一簇小火苗,正欲烧了宋元喜身上的藤条,却被对方制止。
“怎么了主人?”无垠火很迷惑。
宋元喜示意安静,仔细聆听一会儿,于识海中说道:“有动静,但修为不高,我如今到了什么地界也不知,不如将计就计,入得虎穴。”
无垠火“哦”了声,乖乖缩回去。
宋元喜假装被尖刺刺中,陷入昏迷,整个人软成一摊。
不多久,果真听到嬉笑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耳边响起。
“远远瞧着以为是只大扑棱蛾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人类,还是个修士。”
“姐姐,人修这种生物不都是坏的么,我们要不要宰了当养料?”
“暂时不动他,带回去问问姥姥,姥
姥知道怎么做最好。”
宋元喜感觉自己被拖着往一个方向持续前进,一路上听两株妖植对话,大概分辨出应当是一对姐妹花。
此花香味很特殊,他的记忆中曾经有幸闻过一次。
被拖拽中,宋元喜努力回想那究竟是什么香,等停下来时,那香味终于记起来了。
“是江师姐曾经摘得的稀有灵植,黄蕊鸢。”
宋元喜欣喜不已,迅速在记忆中翻找相关信息:黄蕊鸢,草本植物,千年生,千年长,千年开花结果。其果成熟三千年落,花蕊枯萎凋落,继而吞食果种,转生为树,改变生长体态……
黄蕊鸢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灵植,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赖于江兰宜的科普,在沧澜界,此为炼制五级丹药之用。
他爹炼制的五级极品结婴丹,当中一味主药就是黄蕊鸢成熟的果子。
在沧澜界如此稀缺的灵植,想必在灵界,地位应当也不弱?
宋元喜想明白这些,更是装死一动不动,静等后续发展。
两株黄蕊鸢姐妹花拖着人修走了大半日,终于回到家,还未坐下歇息,妹妹便大声喊道:“姥姥,姥姥!”
“别吵吵,姥姥正在修炼。”姐姐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巴。
然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茅草屋内传来,“是宝儿们回来了?”
妹妹扯开姐姐的手,回应一声,“是宝儿回来了,姥姥你快出来看,我和姐姐抓到一个人修。”
一道疾风刮过,两姐妹眼前瞬间出现一人影,那人视线落在地上,很快虚空抓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拎起。
原本装死的宋元喜被掐得喘不过气,对方修为太高,掐住的根本不是他的脖子,而是内里的命脉。
“咳咳,咳咳!前辈,手下留情。”宋元喜睁开眼,赶紧求饶。
那人直接甩手,宋元喜如同无根的柳絮,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最后跌落在地,于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半晌,他从坑底下爬出来,重新站在祖孙三人面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元喜先是行礼,而后又假模假式搬出樟树的名头,只说自己在灵界迷了路,想要寻找离开的正确方向。
妹妹听得这话,十分好奇,“人修,你想要回去,那你拐走了哪族的花花草草?”
“什么?”
“人修进入灵界,为得不过是我们妖植,尤其是花草灵族,力量更是纯粹,你们人修用花言巧语哄骗,迷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花小草晕头转向,跟随离开……”
宋元喜听得冷汗连连,这套路怎么如此熟悉,不就是话本子那套书生和妖怪的爱恨纠葛么。
书生为了功名利禄,最后挖了妖怪的心,舍弃曾经多年的感情,入得京权贵做赘婿,自此飞黄腾达,官途无量。
“人修,你拐了哪一株花草?”妹妹说话不算,直接上手。
宋元喜吓得往后退,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不是!啊不对,我没有,我没有诱
拐花草!”
“胡说八道,人修都是贪得无厌,怎么可能没有。”
“宝儿莫要胡闹,此人的确不曾私藏。”
老者出声,轻轻一招手,就将那朵小小的黄蕊鸢招回身边。
妹妹惊讶一瞬,继而盯着眼前人修,更觉兴致勃勃。
倒是一旁的姐姐,一直沉默安静,期间观察人修的所言所行,心中似有思量。
宋元喜被关进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牢笼同样是藤条所制,逃不出去,且越是挣扎牢笼越小。
他被困当中,整个人说不出的郁闷,“小火,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方。”
“那樟树果然没说假话,灵界之大,每一处地方都要高阶妖植守护,外来者根本不能肆意妄为。”
宋元喜刚说完,无垠火直接补了一刀,“别说肆意妄为,就是自由活动都不行,主人你去哪儿都是瓮中鳖呢。”
“……”
宋元喜心里憋屈,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空有一身修为,却是毫无用处。
“主人,我觉得你不应该想着逃跑,离开这里去往别处,依旧落得被抓的下场,还不如再次苟且,猥琐发育,静等机会,绝地反击!”
宋元喜惊呆住,“小火,你这话从哪里学来的?”连猥琐发育都会用了?
无垠火呆懵回道:“不是主人日常挂在嘴边的么,主人说得肯定都是正确的,我学习主人的言行,准没错儿。”
宋元喜仿佛被软剑刺中,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老话说得好,言传身教,古人诚不欺我。”宋元喜蹲在牢笼里,努力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坚决剔除平日里的不良说话习惯。
不仅是无垠火,还有虎斑犬和阿拉斯加呢。
平日里,他关注重点都在崽子身上,却不想已经生灵的火种和法灵,可能也会歪掉。
一想到三只集体学得自己的坏习惯,日后在外行走……光是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我得趁此机会,好好纠正两只的态度。”
宋元喜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干脆在被关期间,对两只展开思想教育。
阿拉斯加睡意朦胧,被强行拖起,与无垠火一同听思想教育课。而宋元喜神识沉入识海,一上课就是个把月。
起先,两只还认真听讲,但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便开始漫不经心了。
“主人先前最烦上课,经常开小差,很不认真呢。”
“可是他自己上课,讲得真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已经讲了一个多月,怎么还没讲完?想念花哥的日子。”
“是啊,若是花哥在,必定顶在我们前面挨骂,才不会被主人注意到。”
两只神识传音,窃窃私语。
宋元喜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最后以“文明、友善、和谐、诚信”等二十四字总结结束。
“你们可听明白?”宋元
喜看向眼前两只。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还未说话,一道清脆的银铃笑声忽然插了进来,听明白了,都听明白了,人修,你讲话的样子真有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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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主人,有敌袭!”无垠火和阿拉斯加同时喊道。
宋元喜大惊,神识立即退出识海,就见牢笼边上,一朵黄蕊鸢依附藤条,正在缓缓地舒张着自己的花瓣叶。
见到眼前人修睁开眼,它直接从本体化作人类模样,蹲在牢笼口笑眯眯,“人修,我来瞧瞧你。”
宋元喜不说话,神色却是警惕。眼前这株妖植不过金丹修为,为何能够听得自己在识海内的声音?
这若是更高修为的妖植,岂不是能够自由进出自己识海,如入无人之境?
这般想着,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对灵界的未知恐惧增加不少。
黄蕊鸢见人修不搭理自己,也不恼火,自顾在旁说道:“姐姐说你阴险狡诈,能够进入灵界的更是手段了得,要我多多防备。但我觉得,你这人修瞧着不坏,若是坏人,眼睛不该如此清澈。”
黄蕊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宋元喜整理心情,已经恢复如初,这才接了句。
“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你们妖植喊道友吗?”
“那是你们人修的称谓,姥姥叫我们宝儿,不过姐姐也叫宝儿,你大抵是分不清的,就叫我妹妹吧。”
“这位妹妹,我听你刚才所说,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着人修?”
黄蕊鸢点点头,“在我很小的时候,应当还是一朵未开蕊的小花苞时,依稀记得见过人修到此。那时候姥姥并不在,带着我与姐姐的是母亲……而后母亲随那人修离开,姥姥接管照看我们,我们这才得以继续成长,进阶化形。”
黄蕊鸢,属于自我授粉的一种植物,其一株花瓣在进入成年期后,可自行授粉落下种子。
无论是作为灵植还是妖植,成年花株想要孕育后代,都十分艰难,一般都只能形成一粒种子。
而宋元喜在灵界碰到的这两株黄蕊鸢,却是运气极好,应当是一种再度分裂,也就相当于人类的同卵双胞胎。
宋元喜听得这些,露出恍然的表情,继而又表示疑惑,“那为何你与你姐姐,长得并不相像?”
“只有你们人修才会相似,我与姐姐虽是同种,但汲取天地精华不同,自然长得不像。”
“这话怎么说?”
“姐姐随姥姥一同修行,乃是修炼灵界草本大行术,我便不一样了,我修炼的是小行术。”
“何为大行术?何为小行术?”
黄蕊鸢忽然支支吾吾,脸颊泛红。
宋元喜自觉找到突破口,便沿着这个方向旁敲侧击。
能够主动找过来聊天的妖植,本就防备心不重,他一来二去,话术颠来倒去,终于将大行术和小行术弄清楚。
最后不禁笑岔,“感情所谓小行术,便是大行术修炼难度减半的功法之效,妹妹,你这不是修炼偷懒嘛!”
黄蕊鸢被戳穿,恼火又害羞,“偷懒又如何,我即便修为不高,但我有姥姥。我一辈子不离开灵界,姥姥永远保护我,谁也甭想加害于我!”
“倒是你,人修,你修为比我高又怎样,还不是成了笼中鸟。”黄蕊鸢说话时,狠狠瞪了眼。
宋元喜却是笑着摇头,解释说:“我这等修为,在人修当中亦是排在末等,与我年纪相当的其他修士,都比我厉害。”
黄蕊鸢惊呆住,“你也修炼的人修小行术,是个懒子?”!
第156章
修炼偷懒?宋元喜是不认的。
这一路走来,也算勤奋努力,只除了偶尔有那么一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也算是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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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不……”话说一半,宋元喜眸色闪了闪,继而点头道:“你所言不错,我也修炼的小行术。”
此话一出,黄蕊鸢更显激动,“当真?灵界修炼小行术的妖植少之又少,但我对此很精通,你莫要诓我。”
“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
“我不信,你把手伸过来,我做检查。”
宋元喜很狐疑,“你我物种不同,这要怎么检查?”
黄蕊鸢就是点头,“我自有办法,你到底肯不肯?你若不肯,肯定就是骗我。”
为了后续良好进展,宋元喜当真把手伸出去,只见黄蕊鸢将手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其指尖瞬间开出朵朵小黄花,花瓣随风飘落,周遭环境顿时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气。
他还未闻清具体香味,黄蕊鸢已经将花瓣收拢,手掌离开牢笼。
“你果然没有说谎,你修炼的就是小行术。”
“……”
“你们人修当真古怪,不是最瞧不起这种小行术么,这小行术是谁教你的?你的师父?你的爹娘?他们是不是特别不爱你?”
“……”
“我知道了,你肯定私自篡改了功法,这我熟得很,姐姐修炼时,我便经常这么干。”
宋元喜本是装模作样,然对方对于所谓小行术十分精通,且能详细列举一二三,将他的修炼症状说得很清楚。
听着听着,他当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修炼的功法确实有问题?
“白团,《阴阳诀》可有小行术?”
一直沉默的阿拉斯加被点名,点点头回道:“若是类比,应当是有的。”
还真有?!
宋元喜顿时来了兴致,“那你快说说,这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修炼的功法,是否有误?”
“主人修炼之法并无问题,但是大行术还是小行术,我亦不能区分。”
见宋元喜不解,阿拉斯加又解释:“我乃主人寻得的功法诞生出灵智,作为法灵,我所知的都是此功法相关,即便有衍生,亦不会太多。若是功法本身缺失,那我作为法灵,也就无法完整。”
简而言之,若《阴阳诀》本身功法不完整,诞生的法灵认知就不会完全。
而不完整的功法,也可称做小行术。
宋元喜惊呆住,合着修炼这么些年,自己一直在做半功?
阿拉斯加摇头,“不是这么算的主人,以我对沧澜界功法的认知,绝大多数功法都称得是小行术,人修修炼的功法能算得上大行术的,少之又少。”
阿拉斯加很想举个大行术功法的例子,然而想了半天,却是说不出来。
“这是为何?沧澜界的功法,怎么会?”
宋元喜隐隐约约觉察到问题,但深入思考,又不知
所以然。
阿拉斯加也不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年修真界发生动荡,修炼曾经断层,主人,你们人修的事情,我确实不懂。”
宋元喜回忆曾经所看的修真界相关纪事,并未从中发现端倪,所谓动荡,万年前人魔大战确实有。但修炼断层,好像并不存在?
“喂,人修,你一个人傻愣愣的做什么?”黄蕊鸢的声音打断宋元喜的思考,将他从识海中强行抽离。
宋元喜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又惊又吓,忍不住问:“你方才可是进入我的识海?”
黄蕊鸢一脸嫌弃,“姥姥说,人修的识海十分肮脏,我才不进去呢。”
“那你为何听得到我说话?”
“嘻嘻,这是秘密。”
黄蕊鸢话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宋元喜失去了探索信息的对方,只能百无聊赖坐在牢笼里度日,除了思考所谓的大小行术,便是思考自己功法该如何开启第六层。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夜半时分,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牢笼旁。
他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黄蕊鸢,但仔细一看,是黄蕊鸢不错,但不是妹妹,而是姐姐。
姐姐不同于妹妹,出现的忽然,现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人瞧。
宋元喜被那双眼睛看得浑身发毛,总觉自己像是对方的猎物,这朵黄蕊鸢似乎正在想象着将自己大卸八块,当做养料消化掉。
“你找我,有事?”终是受不住,宋元喜主动开口。
然而对方却是摇头,过了许久才说一句话,“你别想乱来,我会一直盯着你。”
“我如何乱来,我这不是被你姥姥都关起来了么,而且……”
“你与妹妹说话,我都知道。”
“?!”
“唉不是!那是你妹妹主动过来——”
宋元喜话未说完,黄蕊鸢已经起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此后接连数月,宋元喜遭受的便是这般非人的折磨。白天接待黄蕊鸢妹妹,晚上接待黄蕊鸢姐姐,姐妹俩一个开朗活泼一个内敛沉闷,一个像太阳,一个像幽灵……
大半年后,宋元喜承受不住,抓住牢笼疯狂摇晃。
“这位姥姥,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直接来便是,何苦来哉如此待我!”
“你那一对宝儿花,是想折磨得我心神错乱,好作为养料入土吗?”
“何必如此麻烦,来,过来,直接弄死我!”
宋元喜在牢笼里不断挣扎,其藤条开始收缩,最后形成一个紧紧裹挟的蚕蛹形状,将人牢牢困在其中。
“来,对,就是这样,把我弄死算了。”宋元喜自暴自弃,大声喊道。
话未说完,一阵风刮过,他从暗无天日的地底被抬起,重新见得光明。与此同时,身上的藤条束缚展开,重新获得自由。
一双姐妹花站在旁边,妹妹直接拍手鼓掌,“人修,你的心很坚定,不似那些歪心思的人修,沉迷其
中无法自拔。”
宋元喜拍着身上的木屑泥巴,抬头似笑非笑,“那还得多谢你们姐妹俩手下留情。”
“人修,你知道?”
“我又不傻,你们两位日夜兼顾,不断对我进行神魂攻击,我便是前期迟钝,之后也该反应过来。”
他原本当真以为,是这两朵姐妹花闲着无聊,拿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修打发时间。
可随着日夜聊天持续进行,宋元喜忽然发觉自己的神魂力量在被不断削弱,且这种攻击隐匿于无形,若非识海内有弱水牵绊,还真不能察觉到异样。
此后,他装作不知,与之正常交流,暗地里不断修炼,抵御神魂伤害。
饶是如此,这种非人的折磨也把人逼疯了。
无他,宋元喜发觉,不知何时开始,竟然有了第三种攻击。此事是谁所为,不言而喻!
宋元喜转向另一边,看向背对自己的老者,很不解问道:“前辈,你缘何这般试验我,晚辈愚钝,前辈能否解惑一二?”
老者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至跟前,声音又冷又淡,“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什么?”宋元喜听不明白。
老者开门见山,“那臭不要脸的人修,竟然拐走我儿,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定然也不是好人。”
宋元喜怔愣住,自己身上还能有别的修士的气息?
这不可能啊,难道自己不是原装货一事,被发觉了?
然老者下一句话,让他直接错愕当场,“那人与你是何关系,你身上必定有他所赠之物,拿出来给我。”
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宋元喜满是疑惑,却不敢迟疑,在自己储物镯内开始翻找。
他将近些年收到的他人馈赠每份拿出一样,依次摆在老者面前。但是对方并不满意,“继续掏。”
宋元喜无奈,只能将时间线拉长,继续往外拿。
当一个盒子拿出时,老者脸色终于发生变化,它一把拿起盒子,快速打开,里头的物品直接暴露在众人眼前。
宋元喜看到盒子中的印章,解释说:“这是我师父随手雕刻的,刻着我的名字,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是这个气息,就是这个气息,我绝不会认错,雕刻印章之人,就是拐走我儿的不要脸修士。”
“……”
宋元喜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傻乎乎,甚至还保持着张嘴的动作。而此时识海内,却是开始疯狂吃瓜。
“小火,白团,这怎么回事儿?我是知道师父千年前去过一趟灵界,可从未听说他还拐了灵界的妖植啊!”
“好家伙,还是多世间极其稀有的黄蕊鸢,师父这人藏得忒深,我去他洞府数次,可从没见过那株妖植。”
“这是不是说明,我有师娘了?”
宋元喜一通吐槽,并不希望得到答案,与两只叨叨完毕,立即眼睛发亮,看向对面。
“前辈,你确定是我师父吗?我师父是
个好人,若你儿当真跟我师父离开,那必定是出去享福了。”
“放屁!”老者厉声打断,“天下人修一般黑,你师父定然不是个好东西,我儿糊涂,跟着离开不假,竟然还将万佛印双手奉上,可悲,可悲啊!”
“万佛印!”宋元喜又是一惊,“前辈说的可是当年佛门之物,万佛印?”
老者咬牙切齿,“不错,就是佛门的万佛印,那人修就是冲着万佛印而来……”
老者话未说完,宋元喜却是往后退了两步,以妖植最高的行礼方式,冲着对方大拜。
“多谢前辈慷慨相赠,救我宗门几十万弟子于危难,我代替我师父和宗门,在此拜谢!”
当年玄天宗之危,宋元喜直到元婴后,才慢慢了解事情真相。对于万佛印的作用,也是十分肯定的。
可以这么说,若没有万佛印支撑,即便有他师父,危难可能也是无解。
老者听眼前人修讲述一千年的事情,听到最后,眉头深深皱起。
宋元喜以为对方依旧不满,便说道:“前辈,这万佛印若是我师父强行拿走,确是他不对,师债徒弟还,你想要如何惩处,我愿受之。”
话毕,宋元喜当真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者却是依旧沉默,直至宋元喜都觉察出不对劲儿时,它却忽然原地消失,没了踪影。
“姥姥!”
“姥姥你去哪儿?”
姐妹花齐齐出声。
话音未落,齐刷刷扭头,怒视汹汹望向宋元喜,“你这人修,坏我姥姥心情,弄不死你!”
宋元喜:“……”这回倒是姐妹异口同声。
他很无奈摇头,说道:“两位,讲讲道理,我什么都没做。”
“你说了母亲的事情,姥姥肯定伤心了。”
妹妹气极,母亲的印象在它记忆力早已模糊,唯有姥姥日夜照顾清晰可见,凡是伤害姥姥的,都罪大恶极。
姐姐更是直接,二话不说发起进攻。
宋元喜元婴,眼前两位金丹,怎么打都是赢,最后把两朵黄蕊鸢气得破口大骂。
“宝儿,我去一趟你松爷爷那儿,这人修不得怠慢,好生招待。”老者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
宋元喜只觉身上无形被掠过,似有人做了警告。
他立即放开底下两位,立正站好,“前辈放心,我一定像对待亲妹妹这般对待它们。”
身上的束缚感消失,宋元喜这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地上,蹲下笑眯眯说道:“你们姥姥让好好招待我呢,我说妹妹们,我这一年多未梳洗进食了,可能让我好生休憩一会儿?”
“想得美!人修坏种。”妹妹愤愤瞪眼。
姐姐却是点头,拉起妹妹站在一侧,指了个方向说:“那边有水泉,可以洗漱。不过你们人修,吃什么?”
“进阶元婴后无需进食,我不过为满足口腹之欲,你们灵界的可食用果子都可。”
宋元喜去了茅草屋
后的小山谷,在那里寻到一个水泉,泉水清澈,水温冰凉,是个泡澡的好地方。
他在里头待了小半日,修炼去除疲乏,这才从储物镯找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换上。
等再回到茅草屋,木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花花绿绿的,看着十分鲜艳,且香气十足,让人垂涎欲滴。
宋元喜等不到两朵花的身影,实在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其中一颗果子咬了口。
这一尝,顿时惊为天人,“我去!灵界的果子口感如此好,这么一对比,沧澜界的灵果简直粗糙不堪。”
主人,当真如此好吃?_[(”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光是听描述,就觉得不一般,只可惜,作为火种和法灵,对这些东西并不喜欢。
“这时候就只能便宜我了,你们不能吃,那我就努力些,将你们的那份一并吃完。”
宋元喜说着一顿,仰头看天,无限感慨,“此时此景,我忽然特别想念小花,它小时候最爱吃灵果,这么好吃的果子,它却错过,实在可惜。”
“花哥偷懒呗,若不是非要留在外头,这会儿就该和主人待在一起。”
宋元喜摇头,“不能这么说,小花这么乖巧,怎么可能偷懒,它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果子美味,宋元喜惦记自家崽子,遂各种收了一个,将它们置于玉盒内保鲜,准备带回去。
至于剩下的,边吃边等待,吃多少算多少……
黄蕊鸢采摘灵果归来,就见茅草屋前一人颠来倒去,不知使得什么诡异功法,且念念有词。
等走近了再看,情况更是夸张,那人修似是喝醉了一般,对着眼前空气不断出手。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偷爷爷的灵果,吃我一拳。”
“呔!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大师兄,不好了,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朋友们,我们要相信光!”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两朵黄蕊鸢看着宋元喜跌跌撞撞,听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表情懵逼茫然。
妹妹:“人修怎得这么奇怪,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视线一转,看到桌子底下散落的果核,走过去拿起一颗,顿时了然,“他食用了机智果。”
“机智果!”妹妹大惊,“他哪儿来的机智果?”
“应当是别的花草采摘送过来,孝敬姥姥的,不知怎得就被这人修吃了去。”
“其他花草孝敬姥姥,都是一箩筐起,这都被吃完了?”
“应当是。姥姥说过,机智果虽是修炼之果,但果子毒性极强,非化神不可轻易尝试。这人修……”
“该!该得很,我们莫管他!”
妹妹拉着姐姐坐于一旁,两人分食刚采摘的新鲜果子,至于在茅草屋前胡言乱语,胡乱打拳,又时不时上蹿下跳的宋元喜,它们权当是看戏。
本以为这人修折腾个几个时辰也就罢了,谁知一连数日,都不得
安分。
妹妹热闹看完,见姐姐已经自顾去修炼,便灵机一动,喊来周遭的花草树木小伙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千载难逢的人修表演啊~”
黄蕊鸢妹妹性子开朗,在山谷内交友甚广,这么随便一招呼,哗啦啦涌过来一堆。
大树小树排排站,站在最外围,花花草草从矮到高,以此坐好,中间留个C位,那是给它自己的。
安排好一切,黄蕊鸢分发新鲜果子,大家吃果果,看闹闹……
宋元喜意识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待神识清醒,只觉头痛欲裂,识海中有一块记忆区似乎被屏蔽了,雾蒙蒙的,瞧着十分怪异。
他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儿,就被人一巴掌拍醒。
睁开眼看,黄蕊鸢妹妹站在跟前,笑容灿烂说道:“人修,你可是醒了?你确定自己真的醒了?”
“妹妹为何这般问,我是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这些日子,家里头特别热闹,我很欢喜。”
“?”宋元喜很是疑惑,这和他有何干系?
此时黄蕊鸢姐姐刚巧从茅草屋内走出,见着人醒了,几步上前,关心问道:“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机智果是我姥姥这般修为才敢服用的,你却吃了一桌子,能活着已经算幸运,人修,你命真大。”
宋元喜心头异样,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垠火与阿拉斯加在海底潜水,刚刚浮出水面,意识到主人醒来,无垠火立即高喊:“主人主人!你快去解封记忆区,这事情真是糟糕,我都拉不住你呢!”
阿拉斯加紧接一句便是,“得亏花哥不在,不然拿个水晶球刻录,就成主人的黑历史了。”
宋元喜面带笑容,起身暂时道别两姐妹,只说自己需要休憩一会儿。
待一人独处时,他立即神识潜入识海,快速探索被笼罩的灰色记忆区。
半个时辰后,宋元喜坐在草地上,神情呆滞望天,无语凝噎。
“上一次这么出丑,还是一千年前,那时候不过炼气修为,还是个孩子。可是这一次……”
想到自己如今元婴修为,想到自己已有一千两百多岁,想到自己——
宋元喜忽然想不下去,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自己彻底埋葬!
“丢人呐,真是太丢人了啊!我怎么把脸丢到灵界来了。”宋元喜羞愤掩面。
无垠火趁机安慰,“主人别怕,妖植们只是看个当场的热闹,它们没有水晶球,主人做的那些事儿,不会被拉出来反复鞭尸的。”
宋元喜:“……”这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
“主人,你试试运转功法!”阿拉斯加忽然大叫一声。
宋元喜立即照做,《阴阳诀》快速运转,然中途却是忽然停下,他猛地睁开眼,一脸不可思议。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
只以为是自己错觉,宋元喜再三运转功法,反复确认好几次,这才终于相信,一直被困的第六层功法炼心,竟是隐隐有开启的征兆!
这如何不让人激动,如何不让人惊喜——
宋元喜努力回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要寻找其中的契机,最终只能定格在两件事上。
其一,便是被黄蕊鸢的姥姥关进牢笼里,被一对姐妹花日夜神魂攻击,折磨了一年多。
其二,就是先前嘴馋,吃了所谓的机智果,中毒太深,荒谬绝伦。
“主人,我觉神魂攻击不太可能,若当真能够引起功法松动,我作为法灵早该察觉。”阿拉斯加思索一番,更倾向于后者。
宋元喜觉得有道理,但这种事儿,又不能百分百确认。
无垠火很干脆,直接就说:“主人,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你再试一次呗!”
阿拉斯加立即拍手叫好,“对对对!主人再试一次。”
宋元喜顿时脑瓜子嗡嗡的,“试一次,什么试一次,你们说试就试啊,感情丢脸的不是你们,这般无所谓。”
无垠火:“主人,修炼最重要,我们的目标是,当上宗门太上长老!”
阿拉斯加:“主人,想想两千岁大限,我们要努力,绝不放过任何可能进阶的机会!”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主人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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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在无垠火和阿拉斯加的不断怂恿下,宋元喜鼓起勇气,决定再次尝试。
“幸好我当时留了一部分,如今拿来做试验正好。”宋元喜看着玉盒里满满当当的五彩果子,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无垠火立即提醒,“主人,此事必须秘密进行,若是被两朵姐妹花发现,只怕会受到阻挠。”
阿拉斯加亦是点头,“是的主人,你最好寻一处隐蔽的地方,一旦功法松动,我能及时察觉,提醒主人。”
宋元喜却是无奈,“这不是我的地盘儿,在灵界人生地不熟,花花草草太多,我上哪儿躲着去?”
转了一圈儿,宋元喜最终将视线落在当初关押自己的地窖,那处地方暗无天日,花草树木绝不会往里生长,如此也就少了通风报信的小喽啰。
“且两姐妹绝对想不到,我会再次入内,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宋元喜寻了个修炼闭关的借口,表示要独处一个月,黄蕊鸢自是答应,只叮嘱附近哪些地方不能去,如此就算了事。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宋元喜道别姐妹花,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离开茅草屋。
绕着山谷装模作样转了转,而后趁着无人注意,快速进入地窖内。
漆黑的环境更能放大刺激感,宋元喜拿出玉盒内的五彩果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此次有心理准备,宋元喜于识海内保留一丝意识清醒,以免再出现上次那般不堪。
然而有时候,人往往高估自己的能力,从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黄蕊鸢姐妹是被小伙伴绿萝通知情况的,此后不过一刻钟,其他花草树木纷纷赶来茅草屋,嚷嚷着地底下有个发疯的人修,其洪荒之力快要控制不住了。
“宝儿姐姐,快救救我的小伙伴吧,那人修快要把它踩死了。”
“这人修怎得如此作怪,去哪儿发疯不好,偏偏要去地底下,绿芽今日刚刚生灵呢!”
“宝儿姐姐快去!”
黄蕊鸢姐妹心头一个咯噔,立即赶往现场,而后便在地窖内发现罪魁祸首。宋元喜不知怎么回事儿,两手使劲刨土,如同穿山甲一般,想要钻地洞。
且口中念念有词,“我是一只穿山甲,穿山本领强,我要把那小地洞,打得很漂亮。打完这头打那头,打得飞快呀……”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在宋元喜挖洞的不远处,一块微小的苔藓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黄蕊鸢姐姐几步上前,将那块苔藓连泥巴一同挖走,迅速退回。
被救的苔藓精露出小脑袋,一双翠绿的小手使劲拜,“谢谢宝儿姐姐,谢谢宝儿姐姐,刚才实在太可怕了,灵界怎么会有这种妖兽,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绿芽,那不是妖兽,是人修。”绿萝纠正说道。
“人修?”苔藓精不由惊呆住,“外头的人修都这个样子吗?瞧着
比妖兽还恐怖呢!”
黄蕊鸢姐妹:“……”一时心情很复杂。
它们让其他花草树木带着苔藓精退出去,等周遭再无其他声音时⑤⑤[,姐妹俩开始研究,该拿眼前人修怎么办?
妹妹:“这人修不能要了,修炼时的动静太大,又如此胡来,恐对其他妖植造成伤害。”
姐姐:“我看不像是修炼,瞧着……和上一次情况差不多。”
妹妹:“机智果?他又偷吃了机智果?这人修怎得这么不知好赖,想死直说就是,我宰了他当养料正正好。”
姐姐:“他如此折腾,姥姥又不在,确实危险。我们等他醒来,与他好好谈一谈。”
若是谈不拢,那就趁早把人赶出去吧。
宋元喜这一次浑浑噩噩了半个月,因识海中尚有一丝意识保持清醒,遂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接受了相关记忆。
本以为无事发生,一切安好,然看完记忆后,他直接沉默了。
得知两姐妹就等在地窖外,宋元喜默默收拾自己,怀着沉重又羞愤的心情,一步一挪走出去。
重见天日,阳光刺眼,宋元喜勉强露出微笑,与两姐妹打招呼,“妹妹们好。”
“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此刻心情很不好。”
黄蕊鸢妹妹率先开口,眼神凶狠,“人修,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又偷吃机智果,你差点弄死了一个刚诞生灵智的妖植!”
“我进地窖前都确认过,并无妖植在内生活,谁能想得到……”特么一块苔藓竟然成精了!
宋元喜只觉自己冤枉,“苔藓成精,我是万万没想到。”
黄蕊鸢姐姐不由点头,“万物有灵,灵界的所有物种汲取天地灵气,都有可能诞生灵智,那块苔藓在地窖应当已有八百年,许是平日里经常听姥姥念叨,受到感化,天道眷顾才生了灵智。”
“那苔藓精,没事儿吧?”
“绿芽只是受到惊吓,被其他花草带走照顾,并无大碍。”黄蕊鸢姐姐目光不解,看向眼前人问:“人修,你为何这么折腾自己,是想在灵界寻死吗?”
“主人,确是这些五彩果子的功效,功法第六层愈发松动了,只要再试三五七八次,必定能够成功开启!”阿拉斯加及时汇报情况,语气十分激动。
宋元喜本不想解释,听到这话,心思一转,决定如实告知。
“妹妹们,我心里苦啊!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宋元喜将自己修炼小行术一事和盘托出,而后又说因误食五彩果子,机缘巧合触动修炼契机,如此怎么能放过这等大好机会呢!
“我知自己贪心,这是给姥姥准备的修炼果子,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吃,实在坏透了。”宋元喜一脸垂丧,耷拉着脑袋。
黄蕊鸢姐妹俩听完,表情震惊之极,这大概是它们从未想到过的理由。
“机智果有剧毒,且有极强的致幻作用,我们妖植不到化神修为,都不敢去吃。你修炼功法需要机智果辅
助,我们确实闻所未闻。”
宋元喜不由苦笑,“未到灵界,我也不知会如此,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黄蕊鸢妹妹却是笑出声,“你早些与我们说不就得了,不过是吃些机智果,我带你去采摘,何必偷偷摸摸,反倒是闹了笑话。”
宋元喜跟着黄蕊鸢去往机智果生长处,一路交流才知,自己这“发疯”的毛病,已经在这一片传遍了。
顿时,心情沉重如山。
行走小半个时辰,三人抵达一处溪涧,抬头便瞧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
“那就是机智果。”黄蕊鸢姐姐指着果子说道。
宋元喜道谢,而后走上前准备采摘,不想还未碰到果子,那棵果树的枝叶就开始抖动起来。
他立即戒备,做出战斗的姿势,却听得身后黄蕊鸢妹妹大笑,“树爷爷,这人修想要和你讨些机智果尝尝,你就允了他吧。”
果树树干忽然张开一个口子,口子一张一合,声音缓缓传来,“无论人修妖植,不到化神不可轻易尝试,我是为了保护你们嘞。”
“树爷爷,这人修需要机智果修炼,他功法特殊。”黄蕊鸢姐姐解释道。
果树“唉”了声,宽厚的叶子从天而降,轻柔拂过宋元喜的头顶,一番感知,而后抖动树干。
“哗啦啦——”
一堆五彩机智果从天而降。
“人修小子,修行不易,来到灵界更是不易,且吃且珍惜。”果树瞅着地上的果子,估算完又说:“若是不够,只管来摘。但得提醒一句,天黑莫来。”
宋元喜感激行礼,捧着机智果回去。
途中闲聊,不由问道:“那果树爷爷为何说,天黑不能去?”
黄蕊鸢妹妹却是摇头,“我也不知,姥姥从小这般教育我们,我们都很听话,从未天黑出去摘果子。”
“那你……”
“人修,我劝你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灵界妖植虽和善友好,然生性恶劣的妖植大有存在,你若是遇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蕊鸢姐姐直接打断,并严厉警告。
宋元喜心神紧绷,一瞬收起自己的吊儿郎当,他真的是不知死活了,在安逸的环境中待了小两年,就得意忘形。
灵界能够保持如此完好,护住那么多低阶妖植,若没些本事和手段,如何独立于六界之一!
“妹妹教训的是,我除了修炼,再不做其他事情。”
此后半年,宋元喜为开启第六层修炼功法,与山谷内轮番上演“发疯”病症。
一开始,花草树木还会害怕,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以至于到最后,每日前来茅草屋边报道,嚷嚷着请求宋元喜快快“发疯”。
它们亲切的称呼此事件为:每日变身秀。
宋元喜与一众花草树木友好沟通,委婉表示,从今以后不再表演此类节目,这个滑稽献丑的事情,于今日落幕。
“为什么呀?人修,你
的表演如此精湛,我们都爱看呢。”
“人修,你是很有表演天赋的,你那些曲儿我们都会唱。”
“而我枪出如龙,乾坤撼动,奥特大英雄!佐菲,泰罗,迪迦,初代,赛文,戴拿,杰克——”[1]
“打住!”
宋元喜立即制止花花草草继续唱下去,如此羞愤的事情,真的不必拿出来反复鞭尸!
“我的修炼功法已经顺利开启,机智果唯有进阶化神才能如常服用,我若是再吃下去,只怕离死不远了。”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措辞。
一众花草树木只觉可惜,但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上,这般恶劣的事情,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于是,一棵棵,一株株,三步一回头,含泪道别。
黄蕊鸢妹妹走出来时,就见宋元喜笑得跟个一傻子似的,冲着已经走远的花草树木使劲挥手。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宋元喜的温润无害让它常常产生一种错觉,总觉人界是十分美好的。
若非如此,它的母亲为何义无反顾跟着人修走了呢?
“妹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宋元喜的喊声打断黄蕊鸢妹妹的思考,它冲着点点头,说道:“姥姥来信,让我和姐姐带你去山之巅。”
“山之巅?那是什么地方?”
“灵界的最高峰,峰顶有一块引天石,具体作何我不清楚。”
宋元喜跟着两姐妹上路,去往传说中的灵界迎客松的住处。一路听对方科普,他才得知那棵迎客松已经在灵界活了几万年,但若要算具体年数,却是无人可知。
此话一出,宋元喜对那棵素未谋面的迎客松充满好奇,同时心存敬畏。
“这必定是灵界中的大能,出窍修为?不,极有可能已经进阶大乘。”
宋元喜自顾猜测,连着赶路几日,终于抵达一处悬崖峭壁。
黄蕊鸢姐妹冲着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上喊“姥姥”,不过一瞬,两人便没了身影。
“人修,自己爬上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元喜心头一颤,却是点头说好,朝着眼前峭壁行了礼,这才开始往上攀爬。
他本想用些灵力辅助,却发觉只要身体附着在峭壁上,便是什么术法都使不出,只能凭借蛮力。
“白团,可能感知到其他力量?”宋元喜一边攀爬一边问法灵。
阿拉斯加默默感受,正欲将力量探出外部,却是猛地被刺,整只在识海内打滚翻转。
这一幕吓坏宋元喜,他立即停下攀爬,神识入识海,检查情况。
阿拉斯加许久缓过来,声音蔫蔫的,“主人,峭壁上有禁制,我无法触碰,一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白团,你可有受伤?”
法灵与天地万物亲和友好,宋元喜从未见过它如此,心里实在不踏实。
阿拉斯加默了下,摇头,“我没事儿,主人快快攀爬吧。”
宋元喜还
在迟疑,耳边再次响起那道声音,“人修,速速上来,不得有误。”
“小火,照顾好白团。”宋元喜无法,只能退出识海,继续往上。
半个月后,宋元喜成功登顶。
此时的他站在云雾之上,隐约可见前方顶峰之巅,有两道身影。
那身影似有所感,缓缓转身,宋元喜眼前的模糊景象逐渐清晰,而后便看到黄蕊鸢的姥姥,以及一位完全陌生的老者。
“见过两位前辈。”宋元喜上前行礼。
“松老,此事便交由你,我带着宝儿们回去。”黄蕊鸢姥姥看了眼宋元喜,提出告辞。
老者“嗯”了声,目送对方离开,山之巅只剩下两人。
周遭寂静一片,宋元喜承受着对方强大的气场,整个人心浮气躁,气息难以平顺。
就在快要撑不住时,一道轻柔的微风拂过,他便整个人如同泡进温暖的池子里,通体顺畅。
“人修,我听闻修真界有魔物入侵作祟,此事具体情况,你可知?”老者直接问道。
宋元喜稍愣一下,便选择如实回答,将自己对于魔物的认知和了解一一告知,末了又说:“修真界近千年,时有魔物作祟,此事与天堑异动有关。”
“天堑啊……”
“是,天堑乃封印大阵,旨在将万年前人魔大战遗留的时空碎片封印,如此避免魔物从碎裂界面流出。”
老者听到这话,却是摇头,“此话不对,人魔大战之事,应当是十万年前所发生,万年前,不过天堑暴动引发大混乱,如何算得上大战。”
宋元喜错愕抬头,对此番消息震惊之极。
然老者接下去的话,更是让他难以置信,“人修,我所说皆是我所见,我所见都是你所忆,此事早已盖棺定论,只是你记忆尘封,不记得罢了。”
“轰——”一声。
宋元喜站在原地,表情呆愣住。
“前、前辈,你这话何意?”
“灵界引天石,素有追溯回源之效,你若心中坦荡,便走上前,以神魂感应。一切真相,立即可知。”
老者说着一顿,又告诫道:“若人心私藏太多,引天石亦能暴露无遗,我若发觉你对灵界有害,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就是考验人性的时候到了!
宋元喜心中确实有许多秘密,这些秘密不便与外人道也,唯一分享过秘密的就是识海内的三只,只因它们与自己休戚相关,生死相连。
除此之外,爹娘师父,一概不知。
如今,却要在外人面前,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做可能损己不利人的事情?
这怎么说,都是百害无一利啊!
然而,老者一句“天堑攸关修真界”,便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修真界,有他所有的亲朋好友在那里,承载他所有喜怒哀乐的记忆,有他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若当真是自己记忆出错,那真实记忆又是怎么样的呢?
人对于未知的东
西,总是充满好奇!
尤其是得知这些所谓未知,原本就是自己已知,好奇心害死猫,大概就是宋元喜此时的症状。
他站在那里,反复思考,来回纠结,甚至烦躁得薅自己的头发。
迎客松再一次出声,“人修,此段记忆是好是坏,我亦不知,一切后果须得你自己承担。我给你三日考虑时间,若决定了,再来寻我。”
话毕,眼前人影逐渐模糊,最后消散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山之巅最陡峭的悬崖端,一棵迎客松迎风而立。
宋元喜独自坐在山之巅,看日出,看日落,思绪茫然度过两日。
等到第三日,他从袖中翻出龟壳和铜钱,开始算卦,“天灵灵,地灵灵,师父保佑快显灵!”
遇事不决就卜卦,师父卦术如此厉害,我深得真传,有样学样准没错儿。
迎客松一直关注宋元喜的状态,本以为这人修已经完全放弃,却不想最后关头,竟是开始算卦。
松树生灵,天然懂得卦象,迎客松活了几万年,对于算卦更是了如指掌。
“我倒要瞧瞧,如今修真界的人修,对于卦术造诣如何。”迎客松将视线落到对面。
然后,表情逐渐扭曲……
宋元喜按照卦象所指,抬头说道:“前辈,我愿前往引天石。”
眼前云雾散去,迎客松化为人形,面色严肃走过去,“你心中已有决断?”
宋元喜扬起铜钱,笑眯眯,“卦象所指,我应当去。”
迎客松:“……”
憋了又憋,终是没忍住,又问:“你之卦术,师承何人?师门为何?”
“前辈知晓修真界的事?那可听过莼彰道君,那位便是我太师父。”宋元喜恭敬回道。
迎客松表情更是微妙,莼彰这道号它自然知道,那小子的卦术还是跟它学的,这才过去几千年啊,其师门后辈已经没落至此了吗?
“莼彰知晓你如此卜卦吗?”迎客松问起故人。
“前辈晓得我太师父?”宋元喜不禁讶异,转而面色悲痛说道:“我太师父早已身陨。”
迎客松以为莼彰大限将至,寿元耗尽故去,对此并无太大感触。它活了这么些年,见过太多生死轮回,早已看淡。
听到这话,反而觉得欣慰:得亏已经死了,不然见着师门小辈如此不着四六,只怕得再死一次。
迎客松指路,让宋元喜站上山之巅的引天石,而后以自己的精纯力量灌注其中,引得天地之气开始沟通。
宋元喜只觉自己进入一层浓重的迷雾当中,他在雾中不断走着,时而有画面在眼前闪过,有些记忆清晰,那是他所记得的事情。
而有些画面却觉得十分陌生,想必就是所谓的遗失的记忆吧?
宋元喜在引天石下一站好几日,迎客松未感知到这人修有任何对灵界有害的心思,遂心情放松下来。
“这小子,心思倒是纯良,只不过……嗯?”
迎客松忽得感受到一抹熟悉的力量,想要再探究,那力量却是早已散去。
它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修身上,会有让它感觉亲和的力量源,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为弄清楚真相,迎客松将自己神魂融入本源之力,缓缓进入引天石,这一进,却在浩瀚的时空中,看到一抹清脆的绿意。
随着本源之力深入,那抹绿意越发明显,近了,更近了……
迎客松定眼再看,却是心神一震,“怎得会是菩提树的本源力量?”!
第158章
迎客松并非灵界土著,早年初初生灵,睁开眼所见的世界便是沧澜界。
然那时的沧澜界并无多少人类修士,各类妖植妖兽亦是不多,整个界面内都是十分荒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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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不断汲取天地灵气的同时,意识快速生长,很快便进入成长期,化形之后更能四处游走。
迎客松的踪迹遍布整个沧澜界,而它之所以能够顺利抵达灵界,在这与世无争的界面内扎根,却是多亏菩提树。
久远的记忆渐渐苏醒,迎客松退出引天石,再看眼前人修,只觉熟悉又陌生。
“此人非人,此树非树,是也不是。”迎客松叹了声,不再追究往事。
而宋元喜在引天石的引导之下,很快看清楚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当年不归山地底,为了寻找出口,进入大梦之境魂穿十万年前,成为佛门的一棵菩提树。
在那里历经多年,亲眼看到魔界入侵修真界和妖界,而后入得般若境,又亲眼见证沧澜界的诞生。
“原来一百零八处天堑,是以佛子的佛珠为引,以佛门方丈化身所设,佛门式微,则天堑阵法摇摇欲坠。沧澜界的天堑之所以总是出现问题,便是此界的佛门出了事。”
“所以第二十六代佛子浮屠才会下山,想要重新寻得一百零八颗佛珠,准备再次稳固天堑大阵?”
宋元喜回想自己遇到浮屠的相关事情,对方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说他与佛门有缘。
那时候的他,只觉无稽之谈。如今再看因果缘,却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从引天石内离开,宋元喜睁开眼,朝眼前老者行拜谢之礼,“多谢前辈相助,我已经知晓天堑由来,待回到修真界,一定告知宗门。”
维护天堑,乃是修真界全人类的大事,他义不容辞。
“你所见所闻,均是十万年前?”迎客松忽然问道。
宋元喜愣了下,回忆后点头,“是,曾经尘封的记忆均已回归,我已经知晓十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因也是果,我只是过客,不是结果。”
迎客松望着宋元喜,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显然,眼前这人修的记忆只停留在沧澜界诞生雏形之时,而后作为菩提树扎根沧澜界的十几万年,那段时光里所遇到的人和事,均是空白的。
“罢了,不过一段浅浅的缘分。”
迎客松很快释然,而后于掌中变幻出一个木匣子,递过去,“你能进得灵界,是前因所指,如今因果了断,想要离开灵界,却是需要方法。这木匣子乃是故人所赠,你拿着此物作为指引,寻找灵界出口。”
宋元喜看到眼前的木匣子,眉头却是皱起。
这玩意儿他熟悉啊,见过好几次了呢,第一次找到送给谷元,第二次找到送给邹致意,听闻对方最后又转送给了凌无霜。
“我与这种木匣子颇有缘分,这是我第二次见着此物。”宋元喜不禁说道。
迎客松微微怔愣,心想能不有缘么,这木匣子本就是菩提木所制啊!
“你既然有此物,那我便不送了。”它就这么一个,留着自己作纪念也好。
宋元喜却是眼疾手快抢过,拿在手中把玩,又笑嘻嘻摇头说:“前两次寻到这物件,我瞧着无甚大用,就送人了。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儿,竟能引路,着实稀奇。”
迎客松一听对方两次将木匣子送人,顿时笑岔,“人修小子,你倒是大度。此木匣子具有妙用,引路不过是附加小作用罢了。”
“噢?还能有大用处?前辈说说呗。”
“此木匣子内涵天地之气,常年携带在身上,具有蕴养修身之效,如你这般体修,木匣子伴随左右,修炼更是事半功倍。除此之外,木匣子的天地灵气精纯,能够克制邪魔,必要时还能救你性命……”
随着迎客松越说越多,宋元喜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整个人直接麻了!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宋元喜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木匣子,只觉上天垂怜,让他能够有重新拥有的机会!
然而想到自己这一千年艰苦修炼的辛酸泪,他的心脏仍旧隐隐作痛,若是有木匣子伴随修炼,但凡我第二次不送出去……
唉,当真不是主角,得不到天道眷顾啊!
瞧瞧女主凌无霜,那木匣子都能由他人亲自送到手上。
“前辈,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此物,日后修炼必定更加勤奋。”宋元喜表情郑重说道。
迎客松却是摆手,“人修小子,你莫要想岔了。此物用作你引路之用,待你离开灵界,二只木匣子重新汇合,便是重修天堑之时。”
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下一秒就听对方娓娓道来,“木匣子有克制魔气之效,待二足鼎立,匣内天地之气尽数释放,可引动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若得人修阵法大师协助,可稳固天堑大阵万年。”
“……”
宋元喜此时心情,就如那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跌宕起伏,最后吧唧一下,跌落谷底。
合着弄了半天,这木匣子于自己而言,纯粹就是指路之用?
迎客松:“你若是早年拥有,确实能助力于自身修炼,当然,你若存了私心,此物亦可不拿出,你们沧澜界的天堑并非摇摇欲坠,用不着你为此牺牲。”
宋元喜总觉对方最后一句话幸灾乐祸,对于此事,态度并不乐观。
他记得,进入灵界的琅琊山深潭,曾出现邪魔之气,这事情也不知怎么样了?
再次想到廖西林,宋元喜便怎么也待不住,拿起木匣子匆匆道别,踏上寻找离开的出路。
有木匣子引路,寻找出口一事顺利许多,宋元喜没有走太多弯路,就摸到了线索。
然而等他按照指引找到目的地,却又不敢相信。无他,所谓的灵界出口,竟然是先前他摘机智果的地方。
重回此地,再见果树,宋元喜心情百感交集。
“人修小子,你怎得又来了?是不是还想吃果子,我再给你弄一些?”果树很大方,抖抖树枝,一小筐五颜六色的果子纷纷掉落。
宋元喜面无表情走过去,蹲下,一边捡果子一边与对方聊天。
等果子全部捡完,他拿出木匣子,此内发出淡淡的绿光,方向所指正是果树一张一合的大嘴巴。
果树看到木匣子,怔愣几许,继而明白点头,“是松老为你指明方向,那我便没有留人的道理,你有何要求,对我说便是。”
宋元喜抬头,直接问道:“树爷爷,你就是灵界的出口吗?”
果树摇晃着身体,笑声朗朗,“非也!我乃灵界通道,可去往除却仙界的任何界面,你凭借此物,我可送你到心中所想之地。”
竟是界与界之间的通道?那不就是传送阵!
果树:“传送阵?按照你们人修的说法,也可算是。不过我这传送阵,力量磅礴,不是凡品。”
宋元喜找到离开的方法,反倒是不心急,想着此处离黄蕊鸢的住处较近,彼此间也算曾经友好相处,遂决定去道个别。
“人修小子,天黑请闭眼,顺着月光指引,来到我处,我送你离开。”果树的声音在耳畔低声响起。
宋元喜脚步一顿,神色诧异,原来如此!
他冲着果树点头,而后大步离开。
黄蕊鸢两姐妹正在山谷内耍,远远瞧见一人朝着它们走来,待走近了,竟发现是宋元喜。
黄蕊鸢妹妹最先招手,笑着喊道:“人修,你怎么回来了?”
宋元喜走近,与姐妹俩打招呼,而后说道:“我已经找到离开灵界的出口了,想着先前在你们这里多有打扰,遂过来表示感谢,并道个别。”
黄蕊鸢姐姐闻声神色一闪,却又不着痕迹掩过,它拉着妹妹,招呼宋元喜归家去。
“姥姥今日得空,你既然来了,去和它道个别吧。”
宋元喜点头,“应当的,是该向姥姥辞行。”
再见到黄蕊鸢的姥姥,宋元喜拜谢行礼,讲明自己即将离开灵界,对于先前将他送往迎客松处一事,十分感激。
“姥姥,若你所言不差,我师父的确是……不知你是否有话需要我带去?”
这个事情吧,作为徒弟没有任何发言权,但是帮忙传个话,却是可以的。
然黄蕊鸢姥姥却是摆摆手,“我无话可说,做了何种选择,就该承担何种结果。”
“额……”
“人修,此去一路顺风,日后莫要再来灵界。”
黄蕊鸢姥姥说罢,转身离去。
入夜,宋元喜道别山谷内的花花草草,闭上眼睛,跟随月光指引,一路走向溪涧。
再次站在果树前,他郑重说道:“树爷爷,木匣为引,请送我去往沧澜界。”
黑暗中,宋元喜似乎闻到腐烂的味道,还未仔细辨别那味道从何而来
,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很快意识模糊,迷失在强烈的风暴流当中……
宋元喜是被吵醒的,耳边叽叽喳喳十分吵闹,惹得脑瓜子嗡嗡的。
睁开眼瞧,是熟悉的山川地脉,自己应当是回到沧澜界了。
“人修,这就是人界么,这地方和灵界也无太大区别,就是人修多了些。”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元喜怔愣一秒,猛地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与此同时,脑子嗡的一声,直接炸掉!
“妹妹,你怎得在此?”是黄蕊鸢妹妹,宋元喜看到眼前人,顿时头疼,“你如何来到沧澜界的?”
“我变成小黄花,附着在你身上,跟你一起穿越界面来的呀。”
黄蕊鸢妹妹说着一顿,表情若有所思,“原来天黑不能去摘机智果,是因为这个缘故。树爷爷竟是连接灵界与人界的出口,我活了一千年才知道呢!”
“你离开灵界,这事情你姥姥知道吗?”宋元喜更关心这一点。
黄蕊鸢妹妹摇头,“这事儿怎么能告诉姥姥呢,它肯定不允许,必定是要瞒着的呀。”
话音未落,又一道声音响起,“妹妹,我找到一些人界的果子,也不知能不能吃,你要不要尝尝?”
宋元喜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黄蕊鸢姐姐后,只觉脑中“轰隆——”一声,整个人被震麻住!
“你也跟着出来了?”他看向对方。
黄蕊鸢姐姐一脸歉意,“抱歉,我实在想见一见母亲,姥姥不允许,我只能出此下策,对不住啊!”
黄蕊鸢妹妹却是兴高采烈,“姐姐本想提前和你说,我劝住了它,而后一起悄悄的……这是我想的法子。”
宋元喜:“……”
此时此刻,我只想静静。不,我更想念师父了!
这事情整的,姥姥会不会以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和师父一样是个王八蛋,把它两个宝贝外孙女拐走了吧?
“话说出窍修为的大能,能不能穿越界面,直接杀过来?”宋元喜于识海内问道。
阿拉斯加点头,“出窍大能,可直接撕裂空间,穿越界面应当不成问题呢。”
宋元喜:“……”更害怕了怎么办?
虽回到沧澜界,然而多出两朵黄蕊鸢,宋元喜哪敢造次,乖乖待在原地,静等它们的姥姥前来。
然而等了大半个月,沧澜界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任何异样征兆。
宋元喜不禁疑惑,“难道姥姥还未发觉这件事?”
黄蕊鸢妹妹却是急不可耐,“人修,我们快些去你的宗门吧,我想见见母亲。”
“急什么,我得等你姥姥,而后负荆请罪。”宋元喜如是说道。
黄蕊鸢姐姐却说:“姥姥若是恼火,不出一日就能前来,如今大半个月过去,想来它也默认此事,人修,你不必害怕,姥姥最是心善和蔼,肯定没有生气。”
宋元喜:“……”那心善
和蔼,可从来不是对我。
但对方所言不无道理,情况紧急,宋元喜只能作罢,无奈带上两朵黄蕊鸢,赶往玄天宗。
一路疾驰飞行,不过几日便到玄天宗山脉。
宋元喜几次进出山门,从来都是一个人,然而这一次,却被两朵黄蕊鸢弄得头疼。
尤其是黄蕊鸢妹妹,瞧着远近青山山脉,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人修,这就是你的宗门?我闻到很浓郁的灵气味道。”
“哎呀,有许多妖植呢,哦,不是妖植,没生灵智的都是灵植,但都十分可爱。”
“人修人修!那山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人儿,是你什么人?他们修为怎么这么低弱?”
黄蕊鸢妹妹说话声音清脆,且大大咧咧,所有言语尽数落入看守山门的两个筑基弟子耳里。
宋元喜不过离开十年,守山门的弟子并未换人,于是上前恭敬行礼,“弟子见过玄恒真君。”
话毕,两个弟子看向宋元喜身旁,望着明显就不是人修的两个人,迟疑不决。
这该怎么称呼?
“真君,这两位是?”
弟子话刚出口,黄蕊鸢妹妹就道:“我是这人修的妹妹,你也可以喊我妹妹。”
两个弟子怔愣当场,顿时失了言语。
宋元喜摆摆手,打发两个弟子离开,而后转头警告说:“你们既然入了修真界,那就必须遵守这个界面的规矩,现在别说话,随我进宗门。”
黄蕊鸢妹妹还想再说,被姐姐一把捂住嘴巴,而后东张西望跟随进去。
一路上,宋元喜不断讲着相关常识,希望这两朵姐妹花能够少犯那种低级错误。
“还有一点,你们必须谨记,无论见着什么人,若修为高于你们的,请称呼一声前辈。若修为与你们同阶差不多的,称呼一声道友。”
“人修,啊不是,宋道友,我们晓得嘞。”
“喊什么道友,我比你们高一大阶,叫前辈晓得不?”
“才不!你的师父带走了我们的母亲,谁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不准我们同辈呢!”
“……”这张嘴真是。
“那你也不能没规矩,起码得喊师兄。”
“师兄是什么?哥哥吗?我可以喊你哥哥呢!宋哥哥~宋哥哥~”
宋元喜飞行不稳,差点从空中跌落,回头狠狠瞪了眼黄蕊鸢妹妹,加紧赶往主峰。
让两朵花在殿外等着,一再叮嘱不许乱跑,他这才进入殿内找掌门。
有关十万年前的事情,宋元喜一五一十告知,尤其是与天堑相关的事情,更是不敢有丝毫隐瞒。
文渊道君听完,眉头皱起,“此事事关重大,并非我玄天宗一家就能定断。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具体情况如何,更需大量人手进行仔细勘察,此事急不得。”
“掌门,廖师兄可回?那琅琊山?”宋元喜不由插了句。
文渊道君点点头,说道:“琅琊山出现邪魔之
气,濯清当时便已回宗禀报,处理及时,并未造成重大影响。倒是你的契约兽……”
“什么?”
文渊道君忽然笑开,边笑边摇头,“那家伙当真是,这些年你不在,闹得整个宗门鸡飞狗跳。”
虎斑犬有化神修为,且辈分极高,在宗门内行走,元婴以下的修士见着都得喊一声前辈。
本该是受人敬仰的妖兽,然这家伙动不动就在宗门各大山头上嗷一嗓子。
不论白天黑夜,情绪上来了,就嗷嗷叫唤,更甚者,还会嚎啕大哭!
“起初这场面,吓坏了不少炼气弟子,你也知道,你那契约兽修为极高,不加控制的乱哭乱叫……“
“是我的错,我管下不严,给宗门添麻烦了。”宋元喜听得这些闹剧,只觉脑瓜子又疼了。
他的花儿啊,真是再怎么长大,都如此任性。
“掌门,此次与我一道回来的,还有灵界两位朋友,你看?”宋元喜将两朵黄蕊鸢过明路。
文渊道君问清楚缘由,一听和繁简道君有关,立刻摆手,“这事儿找你师父去解决,我便不多插手了。你师父小闭关刚结束,应当在万海峰上,你自便带它们过去吧。”
宋元喜告别掌门,转身走出大殿,正欲叫上两姐妹离开,却见大殿外空荡荡,哪里还有它们的身影?
守在殿外的小弟子脚步匆匆走上前,说道:“玄恒真君,刚刚两位前辈见着桃桃师叔,直接就跟着走了。她们去往赤霞峰方向,刚走不过一刻钟。”
宋元喜面上保持微笑,与小弟子点头致意,而后转身,沉着脸直飞赤霞峰。
等赶到江兰宜的洞府,还未走进去,就听得里头一阵欢声笑语。那爽朗的笑声如此熟悉,不是黄蕊鸢妹妹,又是谁!
宋元喜站在洞府门口,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它们不过一千岁,对于妖植来讲,一千岁犹如稚儿,不生气,不生气!
想当年桃树精二千岁化形,也不过二岁半的奶娃娃,黄蕊鸢得益于灵界滋养,以及它们姥姥的相助,如此才能一千岁化形。
论其心智,说不定比当年的桃树精更不如。
如此一番心理建设,终于心气平缓,宋元喜缓缓走进洞府内。
“江师姐。”宋元喜望着眼前背影,轻喊一声。
江兰宜早有所觉,转身看到人,并不意外,只笑着招呼人过来,“宋师弟,你从哪儿找来两个小丫头,和桃桃玩得不亦乐乎。”
宋元喜走过去看,只见洞府庭院内的草地上,二人化作本体,互相紧密挨着。因为交流太频繁,粉色和黄色的花瓣不时掉落,好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江兰宜:“桃桃这些年不爱搭理宗内修士,总觉他们会笑话它长不大,这会儿见着同类物种,又比自己小上那么多,便当得小长辈,正在说教呢。”
宋元喜仔细听,可不就是桃树精正在教导两朵黄蕊鸢,该如何适应人修的世界么。
“师姐你别说,桃桃教导的
不错,我正愁何人能够带它们入门,桃桃帮了我大忙。”
这两朵黄蕊鸢,你从哪里摘得?不过千年就能化形,可见天道眷顾。江兰宜以为,这是宋元喜从秘境里得到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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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却是摇头,神识传音说道:“不是我的机缘,这是从灵界偷跑出来的两个小丫头,它们的姥姥乃是出窍大能,如今搁我这儿,和烫手山芋没区别。”
江兰宜惊讶看去,“师弟去了灵界?”
宋元喜正欲解释,话未出口,一道疾风快速刮过,而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庞大的毛茸茸直接压在他身上,湿漉漉的舌头使劲舔着他的脸,耳边是一声赛过一声的鬼哭狼嚎。
“爹爹啊!我的爹爹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爹爹,我好想你呀爹爹,我想你想的都脱毛了!”
“我不仅脱毛,我还褪色,我对爹爹的思念之情,全都表现在身上了呢!”
宋元喜睁开眼看,眼前一只硕大的狗子,却没有当年虎斑犬的模样,黑色全部褪去,只剩下纯正的黄色,直接变成一只中华田园犬。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随手那么一薅,就抓出一大把狗毛……
“!”
宋元喜震惊住,从小到大,无论是哪种形态的崽子,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事儿!
他以为修真界的毛茸茸,总该和现代世界不一样的,这种可怕的脱毛期,绝对能够避免。
谁承想,谁承想!
“小花儿,你怎么就进入脱毛期了,你那么大一只,一薅一大把,你这每日得脱多少毛啊?”
宋元喜爱怜的抚摸着狗子,结果又一次薅下一大撮毛,表情终于无法淡定,“崽子,你不会脱着脱着,就秃了吧?”
难道,自己即将收获一只无毛狗?
怀里撒娇的狗子听到这话,“嗷”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爹肯定会嫌我丑,我要变成无毛狗了,我再也不是爹爹最可爱的崽子了,我马上就要失宠了,嗷~嗷~嗷呜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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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场面一度失控,宋元喜抱着自家崽子轻声安慰,好不容易将怀里的毛茸茸哄好。
结果黄蕊鸢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低头瞅着宋元喜怀里的狗子,又惊又喜说道:“这是妖兽吗?修真界的妖兽会脱毛,和我们妖植一样,长大了就要掉叶子?”
狗子一听这话,情绪再度激动。
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直接往前扑,一爪子摁住黄蕊鸢。
黄蕊鸢妹妹受到惊吓,为躲避危险,本能变回本体,一株嫩黄色的花枝,就这么在狗爪下不断挣扎。
“要死了,要死了,我马上要被妖兽咬死了。”
“哥哥救我,哥哥救救我!”
黄蕊鸢姐姐和桃树精闻声赶过来,作为姐姐立即展开营救,然而实力不济,被狗子另一只爪子摁住。
“小花,你别吓到它们,它们还是孩子呢。”
桃树精看到被踩住尖叫的黄蕊鸢,眉头皱起,总觉这狗爪子再用力些,两朵花就该四分五裂了。
狗子听到这话,却是哼哼:“一千多岁的孩子?那我也是孩子,我也一千多岁,说不得我比它们更小嘞!”
宋元喜将狗子抱起,两朵蔫了吧唧的黄蕊鸢立即跑到桃树精身后躲着,怯生生看着眼前的犬妖,对修真界的妖兽重新有了认知。
“姐姐,修真界的妖兽好凶残,姥姥说的都对。”
“妹妹,我们以后要小心,要记得桃桃师姐的教诲,少说话多做事,多观察勤思考。”
“我知道,修真界人修比妖兽更可怕,在这里的妖植少之又少,我们很容易被弄死。”
“不错,等见到母亲,了却心事,我们赶紧回灵界去。”
两姐妹神识传音,传递彼此的想法。
宋元喜将狗子安抚好,而后把崽子暂时托付给江兰宜,这才带着两朵黄蕊鸢去往万海峰。这烫手的山芋,得赶紧交到师父手里。
繁简道君再见徒弟,观其气息,不禁点头说道:“不错,出去一趟,心境有所进步。”
“师父,我给你带回来个小惊喜,你可要看看?”宋元喜笑脸迎上去。
繁简道君目光略过,看向洞府外,不过轻轻招手,那两朵黄蕊鸢就已经到了跟前。
黄蕊鸢也就见过自己姥姥能够有此手笔,再看眼前人修,顿时战战兢兢,害怕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大胆些的妹妹偷偷看了眼,心里不停嘀咕:“这就是带走母亲的人修吗?长得还怪好看的,修为也高,母亲就是这样被迷得晕头转向,离开灵界?”
宋元喜见两姐妹被带进洞府,直接就说:“师父,我机缘巧合去了趟灵界,遇见两朵黄蕊鸢姐妹花,又听它们的姥姥说起其母亲的事情……不知师父这边?”
繁简道君直接点头,“不错,当年我入灵界,确是带走一株黄蕊鸢。”
哦豁!这瓜是真的!
宋元喜按捺住激动地心情,淡定又问:
“既然如此,这两姐妹就由师父安排去处吧?再者,它们似乎很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徒弟,我怎么瞧着,你比它们还要激动??”繁简道君笑眯眯看去。
宋元喜被看破,直接承认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我确实很好奇,不知师父可能解我心中困惑?”
那株黄蕊鸢,到底是师父的契约妖植,还是真如黄蕊鸢姥姥所言,被师父哄骗带走,有其他不一般的关系?
然答案却是,谁也没想到的那一个!
繁简道君悠闲喝茶,声音不急不缓,“那株黄蕊鸢心有佳人,却寻不得离开灵界的出口。我正好看中万佛印,遂提出与之交换,它送我佛印,我带它离开,如此平等买卖。”
“就这么简单?”宋元喜惊呆出声。
繁简道君笑骂一句,“你还想如何复杂?不说我专注大道一心修炼,即便动情,也该是找那坦坦荡荡,一身正气的人类修士,至少得像霜华道君那般。”
“师父,你该不会是——”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
繁简道君:“……徒弟,我在你心中,是那种人?”
“感情的事情,可说不准。”
“你爹娘能看对眼,还有我一份功劳。”
宋元喜欲要继续吃瓜,奈何繁简道君不想多说,只是告知当初那株黄蕊鸢进入沧澜界后,就与他两清,大家各奔东西,再未见过。
两姐妹听得这话,心里顿感失落,同时生出一股迷茫无措来。
它们之所以那么想要来到沧澜界,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母亲,这本不是大事儿,但积压心里多年,不知不觉成了执念,遂想做个了结。
却不想,事情和它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母亲并不在这里。”
“是啊,母亲不在这里,修真界这么大,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两姐妹无助极了,互相看着对方,眼眶慢慢变红。
自出生就在灵界,从小到大有姥姥呵护,身边花草树木都和谐友善,更没有受到过任何挫折。一路顺坦的人生,稍稍遇到一点困难,就犹如天塌一般。
这说的便是黄蕊鸢姐妹俩。
繁简道君看着眼前两朵花,本欲拒绝,他一贯不爱管闲事儿。然再仔细一瞧,却是若有所思。
于是笑眯眯看向徒弟,说道:“你将它们带出灵界,自当有义务照顾,无论它们是要回灵界,还是留在此找母亲,你便暂时照看一二。”
“师父!”宋元喜慌了,立即神识传音,“这万万使不得,它们对修真界一窍不通,我不想从头教起。”
“那你就找别人教,总不能做个没良心的,把它们扔出宗门外?”
“如此确实不妥,所以我想着师父你……”
“为师近日有感,准备闭个小关,你平日里除却修炼,带它们到处走走,看得人多了,自然就能学会如何与人相处。”
“……”
这谎话说的
,脸不红气不喘,掌门明明说小闭关才结束!
然而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师命不可违,宋元喜只能应下。
领着姐妹俩离开洞府,走出去一段路,宋元喜忽然停下,转头说道:“方才那是我的契约兽,我家崽子是我从小宠到大的,脾气大了些,你们多担待。若是双方闹了不愉快,可直接来找我,但我必须告诫你们,没事儿不要去惹它,毕竟我家小花化神修为。”
自家崽子自己宠,狗子正伤心脱毛呢,怎么能让其他人或妖植,拿此事“攻击”。
黄蕊鸢姐妹狠狠点头,“我们一定听话,万万不敢惹恼前辈。”
宋元喜听得这话,眉头不由皱起,总觉哪里怪怪的。
而后接连数月,他忙于天堑一事,与宗门内的其他修士时有外出,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能够稍事休憩一会儿,却是忽然发觉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原本水火不容的狗子和黄蕊鸢,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是亲密无间,变成愉快的小伙伴。
宋元喜站在洞府外,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三个身影,它们的对话清晰传入耳朵里。
“花爷,你好厉害,那赤云兽可是大妖呢,就被你一巴掌拍死了。”
“这算什么,区区元婴小爬虫,能奈我何!”
“花爷,你这般厉害,竟然还不是本体,那你化形本体又该如何?”
“我的本体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凶兽混沌,混沌知道么,一旦化作,便能风云变幻……”
“花爷,你是不是修真界最厉害的妖兽?”
“原则上来说,应当是的。”
“花爷好厉害,花爷好棒,为花爷鼓掌!”
两朵黄蕊鸢一左一右挨着狗子,表情倾慕又崇拜,因为用力鼓掌,连带出许多花瓣。
从宋元喜的视线看去,狗子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欢快的摇摆着,可见对方十分享受这种追捧。
看了会儿热闹,他才走过去,笑问:“先前还在为脱毛懊恼,如今这是好了?”
“爹爹!”
狗子见着来人,直接扑过去,激动叫道:“兰姑姑研制了新的丹药,我的脱毛症治好了,如今毛发新生油光发亮,我可是一水儿的大黄毛,美着呢!”
两朵黄蕊鸢亦是点头,表示赞同,“花爷确实长得好,世间少有。”
宋元喜默了下,没忍住问:“你们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和小花相处的?”
黄蕊鸢妹妹点头,想了想说:“桃桃师姐教的,它是前辈,在宗门里混得如鱼得水,听它的话准没错儿。”
宋元喜:“……”
妖植们的事情,自有它们一套行事理论,对此,宋元喜并不多加干涉。
除却自行修炼,他偶尔也带两朵黄蕊鸢在宗门内闲逛,等发觉它们十分熟悉道路,得知桃树精已经带着全部走遍了,此事也就作罢。
“我如今正忙,帮你们寻找母亲一事,只能暂缓。黄蕊鸢在修真界
十分稀有,你们切忌不要随意离开宗门◥,否则被有心人捉去,只怕生死难料。”
未生智的黄蕊鸢都价值千金,更何况能够化形的黄蕊鸢妖植,宋元喜对于这件事,再三叮嘱,反复交代。
两姐妹经过恶补,已经认识到修真界和灵界的巨大差异,在灵界平平无奇的自己,在修真界却是至宝。
为了保全性命,万事需谨慎!
黄蕊鸢姐姐不由上前一步,直接行礼,“多谢前辈帮助,否则我和妹妹只怕尸骨无存,修真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这些日子受教了。”
“哟,怎么喊前辈了?”宋元喜惊讶不已。
黄蕊鸢妹妹扭捏上前,跟着喊了声“前辈”,这才说道:“前辈莫要取笑我们,先前我们无知,如今懂得道理,哪敢再放肆。”
宋元喜看着黄蕊鸢姐妹俩如此大转变,心里不禁感慨:不论是人还是妖植,经历多了,都会成长,这就是所谓成长的烦恼吧?
没有它们姥姥保护,一切风雨都得自己扛,若是再天真不谙世事,当真只有血的代价。
这一日,宋元喜于洞府内小憩,守值在外的杂役弟子忽然敲门。
他一贯不喜欢安排过多杂役弟子,且不是重大事情,不必找他禀报,这会儿听到声响,便迟疑招人进来。
“有何要事?”宋元喜问道。
杂役弟子恭敬行礼,而后说道:“玄恒真君,主峰那边来人,说是掌门有请。那位师叔应当有急事,一直等在洞府外。”
“这倒是稀奇。”宋元喜起身,走出洞府外,确见一筑基弟子等在那里。
见他走出来,疾步上前就说:“弟子见过玄恒真君,宗门来客,直言要见玄恒真君,掌门命弟子前来,请真君过去一趟。”
“何人寻我?”宋元喜自觉在外没什么要好的朋友,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
筑基弟子摇头,“掌门并未明说,弟子亦是看不出何门何派,不过瞧着模样,应当是个佛修。”
“佛修?”宋元喜脑海中立即浮现浮屠的身影。
等赶到主峰,进入大殿一瞧,还真是佛子浮屠。
十万年前的记忆回归,再见浮屠,宋元喜心中无限感慨,当初那种不适感退去,反倒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浮屠居士,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宋元喜与掌门打过招呼,转向浮屠问好。
浮屠微微行礼,笑容依旧,“宋道友安好,我便安好。”
“浮屠居士来玄天宗寻我,可是有事?”
“不错,此事确是与宋道友相关。”
说话间,浮屠从怀里抽出一串长长的佛珠,每颗佛珠圆润有光泽,颗颗漆黑锃亮,一看就是极品。
浮屠:“下山前,方丈有言,若寻得一百零八颗佛珠,便找佛门有缘人,将此物递交。佛门是否再次兴盛,皆与有缘人相关。”
宋元喜被塞了一串佛珠,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说知道自己和佛门关系微妙,
但是一上来就送佛珠,这是不是太——
“掌门,这事情?”宋元喜转向另一边。
文渊道君亦是被打个措手不及,沧澜界佛门隐世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佛门佛子,自然要好好接待。谁承想,这佛子当着他的面儿,就敢挖墙脚!
虽说宋元喜不是宗门天才修士,但能修炼到元婴阶段,也是宗门中流砥柱。
佛门这作风,这作风!
“浮屠居士,玄恒生于宗门长于宗门,亲缘师门皆在,与你们佛门即便有缘,也不……”
“我佛门方丈即将圆寂,佛门式微,沧澜界天堑大难。”
不等文渊道君说完,浮屠直接打断,道出一件残忍的事实,“我收集佛珠时,几乎走遍沧澜界各地,一百零八处天堑,每处都有仔细检查,我能确定,当中至少有两处天堑,快要破了。”
大殿内气氛一瞬凝滞。
半晌,文渊道君神色肃穆,沉声说道:“浮屠居士,此非儿戏,我与各派掌门年年派人修检各处天堑,并未发觉异样,你又是如何断定的?”
浮屠看向宋元喜,“此事宋道友应当知晓。”
宋元喜回忆一番,这才惊觉自己先前讲述时,确实有纰漏。
于是立即神识传音,告知道:“掌门,我于大梦之境中看到,沧澜界雏形诞生之前,最初乃是佛门般若境。且当年佛门方丈以己身做阵,设下一百零八处天堑,佛门代代相传,如今这一任佛门方丈即将圆寂,天堑异动不无可能。”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说?”文渊道君不由提高音量。
宋元喜一脸尴尬,“记忆回归不过片段,与我当年亲身经历不同,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有些事情觉得不重要,自然记不住所有细节。”
文渊道君静默一瞬,立即召来守殿弟子,而后几块掌门令递交出去,“速速有请宗门太上长老,前来主峰商议要事,除却闭死关者,一个不落。”
“掌门。”宋元喜晓得事情严重,忍不住说:“若天堑摇摇欲坠,便不是我们一宗之事,整个沧澜界人人都有责任。”
文渊道君点头,“此话不错,待宗门内商议之后,我立即告知各派。”
说着一顿,文渊道君神识传音于宋元喜,让其带着佛子去往偏殿,稍作休憩。
宋元喜立即会意,领着人离开,他也不去偏殿干坐着,干脆带着人在主峰各道上闲逛,看看山水风景。
与此同时,不着痕迹与人聊天套话。
浮屠对宋元喜并不隐瞒,问什么答什么,不过几个来回,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
宋元喜却是听得脸色越发难看,心情更是沉重,“按照居士所言,当中两处天堑必定要毁,是也不是?”
浮屠冲着点头,语气肯定道:“自然是,这是方丈所言,绝对错不了。”
宋元喜:“那居士可知,是哪两处天堑?具体日子又是何时?”
浮屠只摇头,“这我不知,此事非我能力范围内,佛
门虽隐世,却也在沧澜界,亦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此事乃全人类息息相关的大事,遂立即前来告知。”
宋元喜忽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说道:“我看未必吧,居士找谁不是找,为何偏偏来了玄天宗?你就是直接冲我来的,不是吗?”
浮屠默了下,再次将佛珠递出去,“还请宋道友收下,是否进得佛门,此事另说。但这串佛珠,宋道友应当用得上。”
宋元喜如何不知道,当初能够稳定天堑,便是用的佛子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为引。如今十万年过去,若天堑当真变故,少不得再耗费一串佛珠。
只能说,那隐世的佛门当真有高人在,这种事情也能提前预料得到。
宋元喜纠结再三,还是收下佛珠,同时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大了。
与此同时,主峰大殿内,各空闲的太上长老都已齐聚。
文渊道君将事情一一讲述,而后看向对面,说道:“诸位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众人皆是皱眉,一时之间并不说话。
倒是钧鸿道君最先开,话也直白,“此事简单,我们各派几位化神得空,挨个儿去做检查,不过一百零八处天堑,转了弯儿的工夫,也就检查清楚了。”
文渊道君点头,却又说道:“检查出问题容易,只是如何应对天堑变故?佛门佛子亲自登门,所言应当不假,天堑若毁,其内时空碎片必定关不住,如何应对源源不断溢出的魔气,才是关键。”
一旁行云道君接了话,说道:“我看最根本问题,是封印魔气。天堑与佛门息息相关,按照玄恒当年所见,实乃情非得已。而今十万年过去,却依旧如此仰仗佛门,并非好事。”
有些事情,不能将主动权全权交付他人手中,一旦发生变故,就容易变得被动。
文渊道君亦是如此想法,遂看向清扬道君,“你可有法子?”
想要脱离佛门掌控,天堑大阵必须更改阵法,这事情还得靠高阶阵法师。
谁知清扬道君直接侧身,将靠在旁边一直当透明的繁简道君露出来,“若论阵法造诣,宗门内数繁简最强,掌门问我,不如问他。”
此话一出,其他人视线齐刷刷转过去,或惊叹或讶异。谁也没想到,繁简道君竟然后来居上,超过了老牌阵法师清扬道君。
这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差点死在沙滩上。
文渊道君不知想到什么,却是问了句,“繁简道君,此事各种干系,你是否能够算上一卦?”
一众人又是齐刷刷扭头,看向自家掌门,那眼神很是微妙,甚至隐隐有些责备之意。
大意是说:哎哟我的掌门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搞这一套?
文渊道君被众人过分关注,顿时尴尬不已,干干笑道:“繁简道君卜卦术极佳,不弱于阵法,求个心安,心安。”
钧鸿道君大手一挥,很是干脆,“掌门说什么便是什么,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你们何须争辩?我看挺好,就让繁简卜一卦,若是算得准,我们亦能心安;若是算不准,权当放屁。”
旁边站着的一位太上长老问:“何为算得准,何为算不准?”
钧鸿道君:“自然是上上卦为准,其他一概不准。”
一众人:“……”
好一个上上卦为准,这般随便敷衍,当真是钧鸿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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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繁简道君听得这话,立即笑出声来,“钧鸿道君所言甚是,那我便算上一卦。”
众人来不及阻止,就见繁简道君拿出三枚铜钱,随便往上那么一抛,而后又随便那么一捡,所谓卦象就成了。
文渊道君一脸希冀,赶忙问道:“如何?”
繁简道君:“卦象错综复杂,当中隐秘因果线之多,若要详细解卦,须得再费些工夫,如果能给我三日……”
“你只说是上上卦否?”钧鸿道君直接打断,“我听不得这些,我也不懂,繁简道君直说便是。”
三枚铜钱收起,繁简道君摇头,“并非上上卦。”
众人脸色一瞬难看,随即又听繁简道君说道:“但卦象总体表现有惊无险,想来沧澜界不至于毁灭。”
一众人;“……”有被安慰,但又没被完全安慰。
算卦一事就此作罢,带着寥寥无几l的安慰,一众人开始商讨指定方案,最终由繁简道君和清扬道君带头,牵连各派高阶阵法师,先对一百零八处天堑进行仔细勘察。
“此事需在一个月内完成,时间短,任务重,有劳两位道君了。”
文渊道君先给两位行礼,率先表示感激,“若诸位能够及时查明情况,我与各派掌门也好立即做决断。务必赶在天堑破裂之前,将此漏洞解决。”
大家都对佛子的话深信不疑,一众太上长老各自都有分配到任务,商议事情结束,四散离开。
宋元喜再次回到殿内,却被告知,让他暂时留客,让佛子浮屠在玄天宗小住几l日。
“这算不算变相软禁?”宋元喜直白问了句。
文渊道君神色无奈,“玄恒啊,我们各派与佛门已经失联数千年,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敢冒险。”
“掌门,佛子代表的是佛门脸面,如此留在玄天宗着实不好看。若是当真出事,我宗必定首当其冲。”
宋元喜想了想,决定折中办事,“若是掌门信得过我,不如就让我陪同佛子在外行走,以勘察天堑为由,如何?”
文渊道君不由惊喜,“玄恒的阵法造诣提升如此快,可是进阶五级阵法师了?”
想要勘察天堑大阵,至少得是五级阵法师。
宋元喜挠挠头,顿时不好意思,“掌门看得起我,如今应当是三级阵法师的水平。”
文渊道君:“……”我就不该抱有期待。
宋元喜轻咳一声,转了话题,只说自己不懂,但是佛子浮屠懂。
“掌门,我与浮屠居士关系不错,我若请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
自己都收了佛珠了,也算半个佛门弟子,自家人帮自家人,没毛病!
浮屠听完事由,果然爽快答应,“我正有此意,能为沧澜界做点自己的微小贡献,义不容辞。”
宋元喜笑眯眯,“如此甚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便收拾收拾,启程吧!”
要出宗,该收拾的行李不多,但是要
跟随的“人员”,却是一串儿。
大黄狗自从上次事件,心里有了阴影,再不敢离开主人半步,一听宋元喜要走,一话不说进入识海,干脆利索。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再见狗子,花哥长花哥短,识海内好不热闹。
宋元喜捧着三花猫,一边撸着一边听对面两朵黄蕊鸢,诉说一千零一种要跟随的理由。
听到最后,他只问了一句,“外头凶险,你们要跟随,若是发生意外,我又当如何救你们?”
“前辈可以——”
宋元喜直接打断,又说:“非亲非故,我是要去做大事的,此事攸关整个修真界,我不可能将你们放在首位。”
生灵化形的黄蕊鸢,行走的天材地宝,还是双生花,这一旦走出去,妥妥的就是被各大散修紧盯的对象。
他几l乎可以预见,自己之后的行程,将会多么丰富精彩!
黄蕊鸢妹妹却是犯了难,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服宋元喜,但是让它们留在宗门,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更加不安。
“前辈,我倒是有一法子。”黄蕊鸢姐姐忽然开口。
宋元喜看过去,就听对方说道:“我们姐妹可以与前辈签订契约,如此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外出行走,若有其他人修打我们的主意,前辈应当也有义务保护我们?”
“姐姐,姥姥说过,我们不能与人修契约。”黄蕊鸢妹妹顿时着急,若是契约后,它们就再也回不去灵界了。
黄蕊鸢姐姐心中苦涩,这道理它如何不懂呢,可是修真界吃人不吐骨头,留在陌生的宗门里,未必就能好过和人修契约。
相反,它更愿意相信曾经相处过的宋元喜。
宋元喜也是犯了难,契约这种宝贝妖植,确实是件美事儿。可是人家心里不甘,这事情就整得没多大意思了。
强扭的瓜不甜,自己也并非一定要契约妖植不可!
三花猫忽然抬头,声音奶声奶气的,“爷爷,可以用平等契约。若是两位姐姐信得过爷爷,这事情就好办了。”
契约妖兽妖植方式多样,平等契约,主仆契约,乃至神魂契约。
其中神魂契约等级最高,契约手法却是最方便,以人修的神魂烙印在妖兽或妖植的神魂上,从此以后生死相随。
主仆契约是当今使用最多的一种手法,对人修亦是最稳定。
至于平等契约,所用不多,其一是使用手法十分复杂,其一是这种契约保障性不高,一旦妖兽或妖植修为高于人修,侵入识海内,很容易造成反向控制。
若是妖兽妖植懂得些契约手法,反手来个主仆契约,人修直接变成对方的“契约兽”。
宋元喜知晓此法可行,但并不愿意为了两朵不能信任的黄蕊鸢冒这个险。
他看向怀里的三花猫,神识传音道:“猫猫崽,若是你,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是它们,我信不过。”
三花猫:“不用爷爷信任它们,只要它们信任爷爷就可以啦。猫猫有办法,即
便是平等契约,它们也无法伤害到爷爷。”
“噢?什么办法?”
“我的传承记忆力有此契约模式,只要以被契约者的鲜血起誓,日后两位姐姐修为高于爷爷,亦不能反噬伤害你。”
三花猫详细说了契约过程,宋元喜听得惊喜,手上撸猫动作越发柔缓,“猫猫崽啊,你可真是乖巧听话又可爱,还如此有大用,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暖人心的你呢!”
三花猫听得害羞,将脑袋埋进去,声音更加软了,“爷爷和爹爹才是世间最好的,有爷爷和爹爹的猫猫,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呢。”
“哎呀呀,我儿深得我心。”狗子在识海里爽朗大笑。
宋元喜:“……”
自家崽子果然最喜欢无脑吹,这臭毛病都是小孙孙惯出来的。
宋元喜将三花猫的办法提出,又道:“以血起誓这点,具体后果如何我亦不知,你们若有顾虑——”
“我们答应!”黄蕊鸢姐姐立即出声。
此后耽搁半个时辰,宋元喜与两朵黄蕊鸢签订平等契约。
契约完成的一瞬,识海内忽然发生变化,原本平静的海水暴涨,海啸之后,于平静的海面上升起一朵花蕊祥云,几l息之后才逐渐消散。
“这是什么?”宋元喜看得惊奇。
其他几l只互相看对方,而后一齐摇头,表示不知。
宋元喜懒得探究,直接将两朵黄蕊鸢收进识海,与浮屠一道离开玄天宗。
途中,两人有说有笑,宋元喜甚至有闲情与佛子探讨佛法奥义。然时不时地,识海内的噪音却是将他打断。
无他,进来的两朵花,对于人修的识海太过好奇,默认自己是老大哥的狗子,索性带着两朵黄蕊鸢,在识海内瞎逛。
“呀——”
“啊——”
“哇哦——”
黄蕊鸢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宋元喜只觉自己识海内就跟不间断放烟花似的。那烟花爆炸时的灿烂完全感受不到,声响倒是听个全乎。
“浮屠居士,我需得休息片刻。”宋元喜主动结束聊天。
浮屠瞧着对方,担心问:“宋道友,我观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修炼出了岔子?你虽说只有两千年寿命,如今已经过半,但切忌急功近利。若是终不得法,不如入我佛门。”
宋元喜委婉拒绝,同一时间,于识海内大吼一声,“听到没有!你们折腾的,让人以为我不行了。”
黄蕊鸢姐妹不过金丹,被宋元喜这么一顿吼,心神震荡,气息不稳。
它们瞧着汹涌的海浪,怯生生的看向大黄狗,“花爷,前辈一直如此暴躁吗?”
狗子仰躺在海面,随波逐流好不惬意,闻声抬起狗爪子挠头,“爹爹性情率直,最是真心实意,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黄蕊鸢姐妹默默记下,对于宋元喜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翌日,宋元喜陪同浮屠行至比桑城,本欲在此周转,坐
传送阵去往另处。然而浮屠却是停下脚步,目光悠悠看向另一个方向。
宋元喜走至身边,顺势看过去,解释说:“那里是红河谷,早年属于御宝阁名下,因出现新秘境,而后被列为禁区。”
“新秘境?宋道友进去过?”浮屠不由问道。
宋元喜点点头,“不错,当年我还是筑基修为,有幸进得里面查探,居士为何这么问?”
浮屠不禁眉头皱起,思索再三却是没有直接下定论,转而看向宋元喜道:“我想去红河谷看一看,宋道友能否陪同前往?”
宋元喜当然答应,他如今正是个陪客。
两人改道,去往比桑城附近的红河谷,因为设为禁区,自山谷外围百里都是杳无人烟。
宋元喜带着浮屠进入,沿着新秘境外的原本红河谷地形缓缓查看,与此同时,将当年红河谷发生的事情简单做了概述。
浮屠最后站在新秘境入口处,盯着那条满是火岩精铺就的道路,目光渐渐出现变化。
宋元喜看得分明,忍不住问道:“居士有话不妨直说。”
“宋道友,我欲进入此处秘境一看究竟,可否?”
“这我办不到,红河谷乃是各派共同封印,凭我的修为根本打不开。”宋元喜想了想,转换思路又问:“居士想要在内探索什么,我有新秘境内的大概地形图,不知是否可用?”
浮屠:“如此好极,借我看一看便知。”
宋元喜在储物镯里翻找,将当年那份地形图拿出来,递给浮屠。
见对方十分认真做研究,心中忽然觉得庆幸,随手养成的多年小习惯,不想有朝一日竟然真能派上用场。
浮屠看完地形图,指向图中那些微小的红点,“宋道友,此为何物?”
“诸天伏魔阵,由内三万个四象伏魔阵共同组建而成。”
宋元喜忽然想到当年离开前的最后一瞥,不知不觉说道:“我是最后一批离开新秘境的,走之前,那阵法依旧开启着。“
浮屠若有所思,而后点头说道:“如此便对了,这才是根源症结所在。”
“浮屠居士,你这话何意?”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
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根据宋道友大梦之境所见,沧澜界乃十万年前新诞生的小世界。众所周知,小世界的雏形,其发展方向局限,即便有灵气支撑可进阶中世界,但此过程十分漫长,非百万年不可。”
“如今不过十万年,沧澜界就从小世界过渡到中世界,虽说不如其他中世界那般灵气浓郁,却也差不了多少。此中缘由,宋道友可有探究过?”
浮屠此番问话,听得宋元喜心头重重一击,“居士的意思是,有外物加速了小世界的发展进程?”
“是,若我猜测不错,应当是小世界诞生之初,当年人修大能想的法子,他们借一百零八处天堑阵法,辅以诸天伏魔阵,从魔界魔渊源源不断汲取魔气,再以阴阳轨为媒介,进行转化。如此供给沧澜界,将其本该百万年的发
展进程,缩短至十万年光景……
宋元喜听着眼前人一句句说话?_[(,越听越是意识恍惚,等对方说完,依旧不能回神。
不知过去多久,从心底深处泛起一股寒战,宋元喜从游离中抽回思绪,再看对方,神情复杂。
“你不是浮屠,你是谁?”宋元喜眼神犀利,直视对方。
浮屠只稍稍作愣,继而笑着点头,“我乃佛门第三十六代方丈,即将圆寂,借我佛门佛子金身,见一见故人。”
“佛门方丈?”
“宋道友,此乃当年人修所犯过错,如今十万年过去,所有因果循环都应回归正轨。天堑破裂可修复,然诸天伏魔阵不除,阴阳轨不消,沧澜界永无安宁之日。”
宋元喜还想问个明白,眼前人神色却是发生变化,再仔细看,此浮屠非彼浮屠。
“浮屠居士,你刚刚被人俯身了。”宋元喜直接说破。
“是我佛门方丈吗?”得到肯定后,浮屠并不惊讶,“下山前,方丈寻我说过此事,他圆寂前可能会借我身体一用。如今看来,方丈应当已经圆寂。”
浮屠话说完,便朝着西方方向,行佛门大礼。
与此同时,远在北地之遥的一处雪山山脉,忽然发生震荡,随之而来的是千年不遇的雪崩。
雪崩速度之快,非人力可为,在雪山中历练的修士,以及住在雪山脚下的低阶修士和普通百姓,不过眨眼间就被覆灭。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有人反应过来,立即赶往北地稽家,汇报情况。
稽家长老稳住修士和百姓,联络家族其他长□□同商议对策。
而此时,他们当中却是迟迟不见一人,那就是稽家家主稽尤。
“一长老,家主如今何在?今日发生如此重大事件,作为北地第一家族,理应站出来担当责任。”有长老看向稽发,询问道。
稽发却是摇头,神色冷淡说:“我不知,家主乃一家之主,岂是我一个长老能够辖制的。”
“你是族中一长老,与家主更是亲兄弟,你会不知?当年稽五邑之事,可就你和家主知道的最详细!”有长老看不顺眼,直接怼道。
稽发被刺痛,直接站起,“当年的事,我已受到惩处。我儿为此丧命,你们还想怎样!若是看稽尤不顺,那你们就直接反了他,何必在我这里叽叽歪歪,一群没种的孬货!”
“稽发,你说什么?”
“我吐字清晰,说话明明白白,你若听不清,该去看看耳朵。”
“稽发你——”
“你什么你,北地雪山延绵不断,能发生一次雪崩,必定有第一第三次,与其坐在这里商量,不如去实地勘察。”
“稽发,你懂什么,那雪山深处——”
“我不懂你懂!雪山深处有什么,何必遮遮掩掩,不就是稽家先祖安魂之地。可你们又是否知晓,那深处除了先祖安魂之地,更有一处天堑所在。”
稽家一长老此话一出,族内其他长老个个脸色瞬
变。
他们的确不知道,在北地雪山深处,竟然埋藏着一处天堑。近千年,可从未在北地发生过异动啊!
稽发看向众人,直接冷哼一声,“异动年年有,只不过族长以一己之力镇压,你们不知罢了。想要知道族长何在?去天堑处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随着稽家一长老离席,稽家会谈被迫中断,且因天堑一事被告知,其他长老个个心神紧张,紧赶慢赶去往雪山深处。
为的,就是亲眼看一看埋于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其中之一的天堑大阵。
而此时的雪山深处,天堑大阵外围部分,随着雪崩已经开始出现破裂。
其裂痕瞧着不大,但阵法处处相连,一处有细微破碎,随着时间推移,整个阵法破碎乃是迟早的事情。
稽家家主稽尤死死稳住阵法破裂处,然修为有限,阵法造诣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裂缝不断往外延伸。
“这便是稽家千年浩劫吗?天堑与先祖安魂之地相连,天堑破裂,稽家先祖安魂之地不复存在,没有空间灵者,又该如何稳住天堑大阵?”
稽家家主望着眼前,天堑裂缝仍旧不断扩大,心中焦急万分。而后一番思索,立即赶往先祖安魂之地,取出埋于地底下的一物。
那物不过一个木制的匣子,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然稽家家主却当此物为宝。
他将木匣子注入灵力,直接抛至天堑大阵上空,而后释放匣内天地之气,以期望其精纯气息,能够遏制天堑内的魔气溢出。
然木匣子不知怎么回事儿,随着被灌入的灵力越多,其内的天地之气越发浑浊,撑到一个临界值,整个木匣子直接炸开。
“轰隆——”一声巨响。
稽家家主定眼再看,那天堑大阵已经由原本的细小裂缝,破裂至数个大小不一的窟窿。
其内时空碎片的魔气开始四溢,隐隐有流出的征兆!
“不行,不能让魔气污染了先祖安魂之地,不能让其流向整个北地。”
稽家家主当机立断,以己身修为填补窟窿。
本以为只是支撑几l时,而后再想其他补救办法。却不想那窟窿十分诡异,修士的灵力一旦附着,便如蚀骨的蚂蚁,再难剔除。
魔气顺着窟窿流出,经过灵力滋润,缓缓流进稽家家主的体内……
日落时分,雪山深处再次发生雪崩,稽家一长老就在附近,立即准备上前查看。
旁边一位长老忽然将人拉住,目光惊骇之极,“一长老快看!那是何物?”
稽家一长老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只见雪山深处,某一块空地之上,一团漆黑的火团正在熊熊燃烧着。
稽发一眼认出地点,大喊一声,“不好,那是先祖安魂之地,快去看看情况。”
几l人疾驰飞往,待临近黑色火团,便感受到其浓郁的魔气,且火团还在持续膨胀,并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
稽家一长老让其他人留下,密切关注天堑动向,以及魔气四溢情况,自己则是飞往先祖安魂之地做检查。
这一看,便发觉地底下埋着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几l乎同时,听得稽家其他几l位长老惊呼高喊:“一长老,那是家主,那火团内的人,是家主!”
稽发猛地转身,眼前黑色火团于一瞬陡然膨胀,变成之前的两倍大。火光四散,里头之人模样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那人正是他的兄长,稽家家主稽尤!
稽发心头一阵激荡,怔愣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然族内其他长老却对眼前的黑色火团十分忌惮,更有人联想到当年稽家先祖之言。
不禁说道:“千年而惑乱生,如今正好历经千年大劫之时,这便是稽家之乱,稽家惑乱起啊!”!
第161章
稽家二长老闻声,心神顿时一禀,下意识反应便是,绝不能让稽家惑乱和家主扯上关系。
于是大声呵斥道:“你们莫要胡说八道,家主为稽家兴盛任劳任怨,这一千年为了守护先祖安魂之地,为了维护天堑安稳不动摇,煞费苦心。如今他被魔气侵害,你们不出手救援,反而在此污蔑,居心何在!”
稽家二长老严词质问,句句谴责,家族其他长老顿时色厉内荏,互相看着说不出话来。
这只是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并无多大心机,但从某方面来讲,确实有明哲保身之嫌。
稽家二长老立即组织救援,与此同时,派人去往北地传讯台,将雪山深处天堑可能已经破裂之事,告知各派。
传消息的人快速离去,剩下的几个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黑色火团,却是犯了难。
“二长老,家主如今在内情况不明,我们又该如何施以援手?”一位与稽发关系比较近的长老走出一步问道。
稽发看向火团,望着愈发浓郁的魔气,眉头紧皱。他尝试联系火团中的兄长,奈何神识传音石沉大海。
稽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当真怕里面的人已经被魔化!
“为今之计,只能倾尽我们所有人之力,抵消魔气。只要阻断魔气继续输入,想必以家主的修为,必定能够自克。”
稽发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道笑声突兀响起。
几人迅速转头,只见周遭灵气忽然扭曲,从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在半空中渐渐清晰,最终现于众人眼前。
“是稽五邑!”有人惊呼道。
稽发见着故人,心头大震,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他几步上前,急切说道:“五邑,你快救救你爹,他如今正在被魔气侵害,若是稍迟一步,恐后果不堪设想。”
稽五邑却是心中冷笑,这便是五星心心念念的老子,见面第一句问的竟然不是一千多年未见的儿子。这是早已心中认定,稽五星已死吗?
“二长老,当真尽心尽责。”稽五邑忽然嘲讽一声。
稽发愣住,不明白对方何意,但看那黑色火团再次膨胀,只能转头继续请求,“五邑,此事耽搁不起,若家主被魔气完全入侵,只怕稽家大难,北地大难啊!”
稽五邑:“此事与我何干。”
稽发身形一怔,当下明白,千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在对方心里,依旧留有怨恨。
他上前两步,朝着对方行礼,言辞诚恳道歉,“五邑,此事是我不该,当时设下阵法,却未经过你的同意。如今——”
“二长老。”
稽五邑忽然打断,笑意不达眼底,一字一句,“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稽发懵住,“你这话何意?”
稽五邑未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自己想要的,心里却忽然觉得痛快极了。就该如此,就该如此,这样五星就不会对亲爹,对稽家,有任何的留恋。
他笑笑,并未多言,却是几步走上前,来到黑色火团身边。
在众人满怀希望的眼神中,说出最残忍的事实,“稽家家主全身经脉已被魔气入侵,且五脏六腑正在进行魔化,病入膏肓,我无能为力。”
“轰——”一声。
稽家几位长老仿佛被雷劈中,站在原地,怔愣错愕之极。
稽发最先回过神,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家主他乃化神修为,如何会被区区魔气控制……”
“他动用了稽家先祖留下的所谓至宝。”稽五邑一语道破。
看到对面稽家二长老神色闪烁,他心中更是确定,这事情稽发也是知晓的。至于其他人,却是一脸懵逼茫然的表情。
于是干脆做个好人,将事情说出来,“稽家先祖有言,千年而惑乱生,为此留下赐福灵根空间灵,但除此之外还留有一物,那物就埋于稽家先祖安魂之地。然稽家家主却是不知,那物受不得魔气侵蚀,雪山深处有天堑,即便有大阵维护,然魔气并非一丝一毫不能泄露。”
顿了顿,稽五邑又继续说道:“魔气四溢,虽微小,但那物件却是可以察觉。此物克魔,能天然吸取魔气净化,然总归容纳有限,几千年吸收魔气净化,反而将此物内的净化能力耗尽,最终成为一个容纳魔气之盒。如此魔气浓郁之物拿出,不仅不能修复天堑漏洞,反而助其威力,加速魔气四散。”
稽五邑看向快要魔化的火团,神色依旧冷漠,“稽家家主固执己见,为了所谓的先祖遗训,守着一个可笑的结果,认定千年惑乱生。如今这惑乱应验在他自己身上,也算求仁得仁。”
这是稽五邑对稽家最感觉厌恶之处,所作所为从来不是从心出发,而是舍本逐末,由所谓的已知结果倒推,非要以此截断最初的源头。
殊不知,善待源头,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必然的结果!
一切,不过是人为罢了。
稽家几位长老沉默住,对此竟是无力反驳。
他们看向已经魔化的稽家家主,心中再无侥幸心理。
然而,还有一个人不愿放弃,那便是稽家二长老稽发,他总觉得,此事应当还能补救。
“五邑,你救救家主,就算不为稽家,那北地呢,北地无数修士百姓,若天堑破裂,若家主如此模样出去,又该如何?”
“天堑破裂,便是整个沧澜界的大事,是全人类的责任,北地可担不起重任。”
“可是……”
“能处理的人已经来了。”稽五邑忽然说道。
稽家几位长老顺势看去,果然见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他们所在方向走来。待走近了,这才看清带头的是玄天宗的繁简道君和清扬道君。
稽家和玄天宗关系平平,但如此大难面前,稽家二长老却是率先一步走过去,朝着对方行大礼,恳求相助。
繁简道君只瞧了眼,便摇头,“稽家家主即将魔化,无法救治。”
“那……”
“我们是为天堑而
来。”
繁简道君直言,话音未落?[(,便与清扬道君等几位高阶阵法师,一起走向天堑大阵中。
就在几人进入阵法內,原本处于边缘的黑色火团却是忽然颤动起来,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幻,不过几息之间,就从火团变成一团成型的魔物。
那魔物由庞大的球形不断收缩,最终化为一人形模样,只在原地停留一瞬,便从原地消失!
“不好,家主跑了!”稽家几位长老大喊一声。
繁简道君瞅了眼雪山外某一方向,再看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洞的天堑阵法,眉头紧锁。
边上清扬道君说道:“你去追那魔物,此处阵法由我们来。”
“天堑已经破裂,想要修复难上加难,我如何走得开。那稽家家主还未彻底魔化,总算留有一丝人性,让他们稽家自己去解决。”
繁简道君看向不远处,朝那几乎隐匿于空中的半透明体神识传音,“稽五邑,你们稽家之事,速速解决,北地之大,容不得那魔物到处放肆。”
稽五邑却是不动,只说:“我已非稽家人,这事儿管不着。”
繁简道君:“那我便以宗门太上长老的身份要求你,稽五邑,你总归还是我玄天宗修士。”
一句“是我玄天宗修士”,却是触动稽五邑冰冷的内心,他身上缠着浓重的鬼气,就不信对方看不出来。
饶是如此,繁简道君又如何将这句话说出口?
“繁简道君,你……”
“你是元喜的师叔,他认你,我自是相信徒弟的眼光。”
稽五邑沉默一瞬,继而点头,笑道:“那便不负道君。”
话毕,领着一群没有头绪的稽家长老们,速速离开雪山深处,赶往北地。
宋元喜和浮屠寻着痕迹赶来北地,还未进入雪山山脉,浮屠却是停下脚步。
“居士为何不走了,不是说天堑破裂,十万火急吗?”宋元喜疑惑看过去。
浮屠却是摇头,然后看向另一方向,说道:“比之更紧急的事情出现了。”
“什么?”
“有魔物在此作祟,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
宋元喜顿时一惊,魔物啊,这玩意儿自己可是见过的,一出来至少就是元婴后期修为。
“居士,那是从天堑内跑出来的魔物?是何修为,我如今修为打得过吗?”宋元喜估算自己的战斗力。
浮屠边走边说:“我如今感应不出,但想来修为不弱,至少有化神能力。可是奇怪,这魔物与我佛门记载的魔物气息,并不相似。”
浮屠疑惑不解,宋元喜却是被化神二字弄得尴尬,自己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结果一上来就是化神?
这是去揍魔还是去挨揍啊?
话说自己如今这一身,和魔物对上,是不是不容易被啃噬?
结晶身骨已经炼成,又和艳娘这般化神修为的白玉骨双修过,怎么着也不能被咬死?
如此一想,宋元喜又觉自己可以了!
大不了被咬的稀巴烂,总归打赢后,拼一拼凑一凑,自个儿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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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未进入北地城池,却在城门口碰到两个老熟人,正是艳娘和稽五星。
“喜哥!”
“星星!”
两个显眼包,不管修为几何,一见面总是高声大喊,打招呼方式千年不变。
艳娘却是第一眼注意到宋元喜身边的佛修,看着对方满身金光,金灿灿的犹如一个小金人,顿时眼馋又心馋。
如此佛光普照的和尚,若是能够与之双修,该是怎样的美妙之事啊!
艳娘立即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去,只随意和宋元喜打过招呼,便将注意力全部放置和尚身上。
“这位居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居士长得风度翩翩,修为不弱,想必对佛法奥义深有研究。若居士不嫌弃,不如我们寻个地方,一起探讨下佛法?”
“居士~居士~~”
浮屠躲闪不及,虽说佛修一视同仁,但如此熟络的鬼修还是无法适应。
“宋道友,这两位鬼修是你的朋友?瞧着颇是热情。”
宋元喜努力憋笑,为浮屠介绍,“这位是艳娘前辈,乃冥界鬼王,修为造诣皆是不俗。另一位叫稽五星,乃人修转鬼修,是我的好兄弟。”
浮屠冲着眼前两位点头致意,而后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两步。
稽五星赶忙拉住还要走上前的艳娘,小声嘀咕,“前辈,你就别眼馋了。佛修从不与人双修,你死了这条心吧。”
艳娘一脸遗憾看向对面,忍不住又问:“居士当真不双修?我这一身白玉骨,十分珍贵。”
主子都说极好的身骨,佛修应当会喜欢啊!
浮屠:“有负厚爱,我只修佛法奥义。”
宋元喜:“……”当年在乾元秘境,与谷元双修的难道是鬼吗?
再看艳娘那架势,宋元喜又很理解,这确实遭不住。
于是轻咳两声,快速转移话题,问起对方所来何事?
艳娘直言:“主子在北地,有令传召,我带着五星赶来。”
“稽师叔上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沧澜界,如此赶巧。”宋元喜又惊又喜,自己都好久未见了呢。
宋元喜和稽五星还想继续叨叨,却被浮屠和艳娘一人拖拽一个,赶紧进城。
一路紧赶慢,终于在北地稽家族地上空处,看到了那抹身影。
艳娘当即放开稽五星,直飞而去,将摘得的彼岸花尽数奉上。
稽五邑将所有花朵收下,满意点头,“甚好,做的不错。”
艳娘心中欢喜,说道:“彼岸花越早服用效果越好,属下愿为主子护法,还请主子立即小闭关。”
话刚说完,一道剑气直逼而来,艳娘惊呼一声“小心”,将那剑气直接化去。
而后转身,怒视剑气来源,“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所谓的臭东西,
竟敢偷袭我主子。”
稽少卿被化神念气打中,顿时体内气血翻滚,他如今修为元婴大圆满境,以他的灵根算得上天赋极好。然对面的却是鬼修艳娘,一个进阶化神多年的老鬼。
如此,便是全方位实力碾压!
艳娘欲要将人干翻,却被稽五邑伸手拦下,“不必费心,专心为我护法便是。”
说着,稽五邑竟是选择当场服用彼岸花,所谓的小闭关也没有,全然就是自信狂妄到极致。
艳娘看的心潮澎湃:不愧是主子!主子威武!
稽少卿看着空中悠闲自得身影,不由大喝一声,“稽五邑,这便是你来稽家的目的吗?就是为了看稽家如何落败,如何沦陷所谓的千年惑乱中,直至整个稽家覆灭,你才满意?”
“听听,你也觉得先祖遗训滑稽之极。”稽五邑捏起一朵彼岸花,置于口中慢慢咀嚼,只觉花香味甜。
稽少卿微微怔愣,脸色一瞬尴尬,还要解释什么,却听对方说道:“我若是你,便去底下好好找找,瞧瞧有哪些可以救的幼苗,说不得还能保住一些。”
稽少卿低头看去,稽家各位长老护着稽家小辈,正在狼狈逃离。
而稽家族地,却是被那魔物折腾的乌烟瘴气,且那魔物,似有继续发狂的征兆。
稽少卿再也不顾不得,转身飞往稽家族地。
稽五邑在上空看着,一朵接着一朵食用彼岸花,身体隐隐发生变化,却被他掩盖的极好。
艳娘只觉下面发生的一切十分有趣儿,那半人半魔之物,在她看来就是个乐子。
“主子,你和稽家有仇?等着那人魔彻底魔化,进阶出窍,毁了整个稽家族地?”艳娘如是猜测着。
稽五邑并不言语,只专心吃花。
而此时的稽五星,看着眼前的稽家族地,整个人懵逼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稽五星心急如焚,欲要过去相助,却被宋元喜一把拉住,“五星,那可是魔物,至少化神修为,你过去就是送死。”
“啊不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是再死,便是烟消云散了。”宋元喜担忧不已。
“可那是我家族,喜哥,我不能看着那魔物侵害我稽家,而我却是无动于衷。家主呢,我爹呢,诸位长老,还有稽家子弟,他们有危险!”
“那也轮不到你,不是有稽师叔在么。”
宋元喜话音未落,稽五星一瞬回神,“对对对,有堂哥在,堂哥不会坐视不管的。”
稽五星转而朝着稽五邑所在方向飞去。
宋元喜落后一步,却听浮屠在旁说道:“那魔物瞧着不是魔,应当是人修被魔气入侵,转而化魔。”
“人修?”宋元喜脚步一顿,惊讶不已,“何人会被魔气如此侵入?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然很快,他们便知道这被魔气入侵的倒霉蛋儿是谁。那不是别人,正是稽家家主稽尤,也就是稽五邑的亲父。
宋元喜听得这
消息,拉着浮屠默默往后退一步,这事儿闹得,好像是家事?那他们是不是不宜掺和?
“我们不管魔物吗?”浮屠小声问。
宋元喜摇头,“听稽师叔的意思,我师父他们就在天堑大阵处,如今正在努力修复当中。这魔物,啊不是,这位还未彻底魔化的稽家家主,修为不敌我稽师叔。有稽师叔在此,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儿。”
宋元喜观察局势,很快就看清楚,这稽家家主的活动轨迹绝大部分都在稽家族地内,于北地的危害并未扩散。这里头没有他稽师叔的手笔,打死都不信。
既然稽师叔已经出手,自己还是默默当个吃瓜群众就好。
宋元喜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楚,然稽五星作为当事人,却是急昏了头。
看着稽五邑对此无动于衷,听着稽家族地哀声遍野,只觉心如刀割。那声音更是刺激的他神经跳动,心浮气躁,以至于神魂都不安宁。
“堂哥,你快出手救人,还有家主,他还未彻底魔化,你快救救他。”
稽五星一开口,稽五邑这才停下食用彼岸花的行为,却道:“魔气已经入五脏六腑,无救。”
“那稽家子弟呢,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稽家长老,乃至稽少卿等高阶修士,不正在出手救援?”
“可是堂哥……”
“稽家与我缘尽,我没有救人的理由。”稽五邑神情冷漠。
稽五星怔愣当场,半晌回神,不再请求,转而直接朝下飞去,加入救援大军。
艳娘看得眼皮子一跳,“主子,五星不过金丹大圆满,这可如何使得。”
稽五邑却是冷哼,“他自己做的选择,什么后果,也该自己受着。”
“可是主子……”
“专心护法,莫要打扰我净化无垢之体。”
艳娘瞅着继续吃花的主子,再看那一身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怨气,只觉无语:明明关心之极,这嘴巴怎么就这么犟呢!若是稽五星受伤,到头来还不是得心疼?
“主子放心,我会看着五星的,若有危险,一定及时提醒。”艳娘忍不住小声说道。
稽五邑吃花动作一顿,转而继续,甚至转移视线,眼不见为净。
稽五星冲入稽家族地,救援稽家小辈时,直接和稽家二长老相遇。
看到和自己孩子一模一样的身形容貌之人,稽发怔愣当场,脱口而出,“五星?”
稽五星脚步一顿,扭头,冲着笑笑,“爹,是我。”
“五星!真的是你,五星?”
“是我,爹,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快快救人要紧。”
稽发回过神,点头说好,手上动作飞快,将一个个炼气小辈递交到其他长老手中。
稽家族地有密道,从密道可直接逃离,外头有其他高阶修士挡着,那魔物,暂且就叫魔物吧,目前还无法侵入族地内部。
然变故却是一瞬间发生,那魔物忽然修为暴涨,不过一息间,就将
两个高阶修士吞噬。
“桀桀桀……精纯的人修味道当真极好,稽尤?_[(,你稽家如此多精纯修士,今日可大饱口福。”
“魔物,休得猖狂。不得对我稽家小辈出手!”
“如今你已被魔化,如何控得住我,我为主,你为仆,就看着我在稽家族地大肆进食吧。”
“该死!魔物,我稽家子弟个个天之骄子,岂容你这丑陋之物惦记,我决不允许。”
稽家家主仅凭最后一点意念,以血为召,传唤试炼塔。
那原本置于稽家广场上的小塔,直接飞至族地上空,在稽家家主的召令下,以塔身直击魔物。
魔物被重创,从空中跌落,却是笑得更大声,“稽尤,你怎得如此愚蠢,我只要将你彻底吞噬,这试炼塔的归属权岂不是为我所用?正好,为我添置如此宝贝,如虎添翼啊!”
魔物不再进攻吞噬稽家修士,反而开始一门心思同化体内尚有意识残存的稽家家主。
稽尤能撑到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再由这魔物继续吞噬下去,自己早晚人性泯灭。
如此,当真成为稽家惑乱之首。
“想我稽尤为稽家努力数千载,如今却是功亏一篑,稽家几千年兴盛,即将毁于我手。如此,我有何颜面对得起稽家诸位,更愧对稽家先祖……不行,此事绝对不行,此魔物必须死!”
稽尤凭着残存的意念环视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上空,望着那遥远的身影,心里生出强烈的渴望。
以微弱的意念,神识传音道:“稽五邑,在魔物彻底吞噬我之前,将我剿灭。”
稽五邑听到传音,吃花动作一顿,而后说道:“待魔物彻底魔化,我会出手。”
他之所以一直留在此,为的不过这一刻。
然稽尤却是直接大喊:“绝对不行!我与试炼塔血脉相连,若魔物彻底吞噬我,试炼塔为他所用,其修为直接进阶大乘,你如何对付得了。到时候不仅稽家整族遭难,北地无辜修士百姓,亦不能幸免。”
稽五邑沉默住,没有行动。
稽尤心急如焚,急切的念头如同烈火煅烧着自己的神魂,他恍惚间看到许多曾经的过往,似乎在漫长的记忆河流中,看到了一个孩子稚嫩纯真的笑容。
他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他入凡俗界,将稽五邑带回来的那天,那个孩子笑容天真,对修真界充满向往,同时又对凡俗界恋恋不舍。
“爹,我会努力的。”那孩子仰头,目光真诚看着他,声音清脆响亮。
稽尤从记忆中抽离,却是觉得苦涩,那样的笑容,自他入了稽家,似乎再也未能见过。或者说,在自己抽走他凡俗界的那段记忆后,这孩子就不爱笑了。
即便是笑,笑意也不达眼底。
魔物的啃噬还在继续,稽尤却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以最后的神魂之力作为召唤,直接更改试炼塔,将其易主。
神魂之力,比之血脉传召更甚,试炼塔乃稽家之物,对于家主选定的继承人直接认主,没有任何抗拒。
稽五邑忽然感受到神魂中的一丝牵绊,再看,却发觉稽家试炼塔已经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魔物感知到试炼塔离去,顿时气极,直接开始吞噬稽尤的意念。
稽尤却是哈哈大笑,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朝天起誓:“我稽尤在此宣誓,与稽五邑断绝亲缘关系,天地为证,天道应承!”
一道五芒星于魔物脚下快速形成,光芒乍现一瞬,立即消散于无。
稽五邑这才停下一切动作,看向眼前的魔物,或者说,是看向仅存最后一丝意念的稽尤。
稽尤只留下最后一句,“稽五邑,除魔卫道,你义不容辞。”
这话,落入众人之耳,掷地有声。
宋元喜眉头皱起,亦有不解,“浮屠居士,稽家家主这是?”
浮屠微微点头,说道:“天道束缚,亲缘在,弑父必遭天谴。而今亲缘解除,天道印证,再无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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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稽五邑除魔卫道,维护北地修士和百姓安危,将从天堑内逃出的魔物剿灭。
此事在北地引起轰动,无数修士百姓为其欢呼喝彩!
除却稽家人,以及有些相关的其他修士,无人知晓,那魔物的“前身”,却是北地修士和百姓曾经信若神明的稽家家主稽尤。
稽家族地遭受侵害,虽魔物已经剿灭,但是重建工程浩大,稽家各长老都有任务在身,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对于稽家家主的事,也是绝口不提。
稽家二长老暂代家主之位,处理稽家以及北地相关事宜,对内稽家各项倒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雪山深处的天堑,让他忧心忡忡。
他知晓自己兄长死前所作所为,除亲缘,断天谴,为得是稽家家业不受影响。
而将试炼塔易主稽五邑,除去可能存有的私心,也是为稽家寻得一个庇佑!
任谁都看得出来,稽五邑如今,修为深不可测。
如今雪山深处天堑破裂,亦不知何时能够修复完全,五邑,你对此事有何看法??[(”稽发主动找上去说话。
稽五邑却是笑了,“没听见先前所言么,我与稽家可是正经断了缘分,这事儿怎么都问不到我的头上。”
“可是试炼塔……”
“你若要,我再转给你?”稽五邑一脸认真回答。
稽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何德何能,能够拥有稽家至宝。此物唯有你担得起。”
“那行,我便带着试炼塔回冥界,这么个玩意儿带回去,说不得还有些用处。”稽五邑说话间,不经意流露自身浓郁的鬼气。
稽发被这接二连三的骚操作弄得懵逼,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无功而返。
待人一走,艳娘却是上前问道:“主子,五星和他爹刚刚相认,我瞧着不像是立马能回冥界的样子。主子准备将人留在这里,自己回去?”
稽五邑:“我何时说要回冥界?”
“那主子刚刚……”
“稽家的事情,与我无关。然我身上,还顶着另外的身份,却是得尽尽义务。”
艳娘听得迷糊,直到宋元喜一口一个“稽师叔”,拉着人死活要去雪山深处的天堑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主子还是玄天宗的修士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满身鬼气的修士,玄天宗还认吗?
稽五邑应宋元喜之邀,重返雪山深处,稽家二长老见状,立即识趣跟上。
他不管稽五邑为何改变主意,又是为了谁改变主意,总归目标一致就行。
天堑外围,宋元喜等一行人抵达时,肉眼可见破裂处又增加了不少。繁简道君等人的身影在此进进出出,瞧着十分忙碌,然看上去效果甚微。
“我师父他们可有危险?”宋元喜看向浮屠,小声问询。
这里头,若说谁对天堑认知最深,那必定要数佛门。
浮屠瞧着眼前这处天堑,仔细观察辨认,最
终无奈摇头,“此处天堑大阵,裂痕已延伸至阵眼,恐无力回天。”
“那我师父……”
“繁简道君几人所作所为,不过是亡羊补牢,只能减缓阵法彻底破裂的速度。”
简而言之,就是做一个减速工作,将彻底破裂的时间,不断往后推移罢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阵法內飞出一人,那人正是繁简道君。他径直走向稽家二长老,直接问道:“稽家家主先前对天堑大阵做了什么?”
稽家二长老顿了顿,如实说道:“那是我稽家先祖遗物,是一木匣子,内含精纯天地之气,具有克魔之用。”
“你所说就是此物?”繁简道君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物。
稽家二长老看到,当下点头,“不错,正是此物。此乃稽家祖传至宝。”
繁简道君却是眉头紧锁,“此物在一千年前就应失效,你们拿此想要堵住天堑漏洞,只会适得其反。”
稽五邑听得这话,顿时笑出声,“原来一千年前就已经失效,那就更是可笑了。”
稽家二长老面色极为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此乃稽家先祖于万年前所得,据说是佛门相关之物。万年前的稽家先祖稽无庸,与佛门甚为密切,得到此物便用作镇族之宝……而后佛门隐世,这宝贝只家主代代相传,其他人对此用法,却是一概不知。”
宋元喜本是站在后头吃瓜,一直听到稽无庸三个字,眼睛登时发亮,直接从后面挤到前面。
“你说稽无庸,那是你稽家先祖?”宋元喜看向稽家二长老。
“不错,先祖确实叫稽无庸,宋道友缘何知晓?”稽家二长老很是纳闷。
宋元喜却是看向自己师父,那眼神甚是微妙,同时神识传音道:“师父,当年师祖送我入凡俗界,最后小世界登上皇位的,好像就是隐世家族稽家,那开国皇帝就叫稽无庸?”
“嗯,徒弟记性不错。”
“师父,凡俗界未有万年,稽无庸又如何成为沧澜界稽家先祖?”
“时空不同罢了,你以为去往的是我早年凡俗一世,实则不然。如此造就因果自然不同,说不得那个小世界早已过去万年之久。”
宋元喜听自己师父如此分析,心中着实惊讶。
这不就是相当于无数个平行小世界吗?原来自己先前去往的小世界,还在沧澜界之前?
这可真是奇妙的很!
宋元喜没工夫细想,而后暗搓搓走到自己师父身旁,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再次神识传音,“师父,这玩意儿我也有一个。”
不就是木匣子么,老子曾经拿到过好几次。
繁简道君很是惊讶,扭头看过去,“徒弟,你机缘不小啊。”
宋元喜将木匣子拿出,直接递过去,“师父瞧瞧,是不是也失效了,若是有用,我再与你说另一件事儿。”
繁简道君一边检查一边说道:“不用等,你直接说。”
宋元喜便将自己差点拥有三个木匣
子的事情告知,而后又说起灵界迎客松的那番言论。
最后感慨道:“那松老据说活了几万年,想来这么个老前辈,不应该会欺骗小辈。师父,若真如它所言,三个木匣子以三足鼎立之势,确能重修天堑,再次稳固大阵。”
话刚说完,宋元喜又紧接一句,“可是师父,佛门方丈又言,十万年前,人修大能因私心使用诸天伏魔阵抽取魔渊魔气,再辅以阴阳轨转化灵气,促进沧澜界加速进展,如今一切不过是反噬。想要保沧澜界安宁,修复天堑治标不治本,唯有除去诸天伏魔阵,消去阴阳轨,才是正途。”
繁简道君眼神一瞬犀利,却是越过人群,看向佛子。
浮屠坦然对上,对此表示肯定,“宋道友所言不错,我佛方丈从不虚言。”
“佛门何在,能否请得方丈出山,共商大事。”繁简道君悠悠问道。
浮屠却是摇头,叹了声,“方丈已经圆寂,至于佛门,早已落败。”
众人皆是震惊,不仅因为宋元喜刚才那一番言论,还有佛子浮屠所说的话。
尤其是稽家二长老,因稽家与佛门早年关系密切,族内秘地中藏有大量玉简书籍,记载佛门的兴盛。如何能想得到,不过万年,佛门竟然凋零至此。
“怎会如此,佛门这……”稽家二长老不禁呢喃。
浮屠却是淡定,也不觉这是什么尴尬的事情,如实说道:“佛门上古有分裂,我佛这一支,确实后继无力。”
天堑相关事情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不是单人或单独一派可以决定。
就此,清扬道君带领其余高阶阵法师继续修补天堑大阵,而繁简道君带着宋元喜、佛子,以及稽家代表等人,一同返回玄天宗。
与此同时,使用万里传音符,先一步将事情告知掌门。由文渊道君先行做安排,与各派之间进行走动协商。
出发前,繁简道君又把大闲人稽五邑一并带上,“稽五邑,你离开宗门一千多年,也该回去和掌门报个道。这一趟正好。”
“主子,我与你一道去。”艳娘瞧着对方声势浩大,总觉像是要把自己主子给绑架了,心有不安。
稽五邑却是把人留下,“你在北地保护五星。”
“可是主子……”
“我回自己宗门,你怕甚。”稽五邑笑容浅浅。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玄天宗,然速度并不慢,很快到达。
与此同时,各派掌门以及化神修为的修士早已齐聚,就等着繁简道君这一波人的到来。
繁简道君先将北地雪山深处的天堑情况做了详细解说,而后才说起天堑相关的两件事,其一是灵界迎客松所言三只木匣的作用,其二是佛门方丈圆寂前的那番话。
“是非对错,诸位自行判断。”繁简道君话毕,直接隐身,妥妥的就是莫得感情的传话工具人。
主峰大殿内,各派分拨聚在一起,各自神识传音商量着,很显然,这事儿不小。
文渊道君却是走向繁简道君,
小声问起,“听闻稽五邑回宗了?”
繁简道君一愣,直接笑道;“掌门不愧是掌门,心宽的很,各派如临大敌眉头紧锁,掌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呢。”
文渊道君不由瞪了眼,“繁简你可真是!你又不是不知,他如今是何身份。”
“什么身份?不就是我玄天宗天灵峰修士。哦,若是论修为,掌门或许得为他做太上长老之列。”
“什么?稽五邑如今已经进阶出窍?”文渊道君大惊,立即神识传音。
繁简道君却是笑眯眯,“掌门何须大惊小怪,当年好歹是稽家天骄,和宋家天骄可是不相上下。”
文渊道君:“你这稽家天骄四字,听着怎如此讽刺。”
繁简道君“哦”了声,点头,“掌门教训的是,我确实不该幸灾乐祸。况且稽五邑已断亲缘,和稽家再无干系,如此称呼确实不好。”
文渊道君:“……”越听越感觉幸灾乐祸。
殿内各派商量,一时半会儿无法结束,文渊道君便想着,趁此机会去见见稽五邑。谁知念头刚起,身体不过移动半步,就被天一宗掌门一把逮住,自此无法脱困。
如此,文渊道君只能眼睁睁瞧着,繁简道君以修复大阵过于疲惫为由,光明正大走出大殿。
而此时的玄天宗,颇是一番热闹。
宋元喜就像是那小主人,领着许久不回的老大哥,在宗内各峰到处溜达,同时嘴巴叨叨个不停,一直讲述着这一千多年,宗内的各种发展面貌。
稽五邑任由对方带着到处逛,也十分认真听着那些琐碎的念叨,此时的他神情放松,仿佛一千多年来,第一次得以休息。
“稽师叔,你可要去天灵峰瞧瞧?”宋元喜忽然脚步停下,扭头问了句。
稽五邑想了想,摇头作罢,“我与天灵峰关系并不紧密,不必了。”
“可是……”
“玄恒真君?是玄恒真君!”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而后就见两个身影从侧方小道上窜出来。
宋元喜看过去,正是从天灵峰下来的两个筑基弟子,瞧着有些面熟,不过又对不上号。
无他,在这几十万人的大宗门里,玄恒真君实在博爱!
宋元喜并不尴尬,只微微点头,笑说:“你们两个这是准备去哪儿?我瞧着你们身上气息还算稳固,刚刚进阶筑基大圆满,却有此心境,不错不错。”
两个筑基弟子听得这话,立刻神情激动。
“弟子等见过玄恒真君,多亏真君先前教导,我们修炼稳扎稳打,如此才不至于心浮气躁。”
“今日凑巧碰得真君,不知弟子们是否有幸,能够聆听教诲?”
稽五邑看玄天宗弟子对宋元喜如此眼巴巴,那渴望的眼神瞧着着实有趣,不禁笑道:“元喜,多年不见,你在宗内地位见涨啊!”
宋元喜难得害羞,尴尬摆手,“哪敢在师叔面前献丑,若论修炼心得,如何比得上稽师叔呢。我看这两个弟子来得巧
,符箓之术,稽师叔是大能,若能传授一二心得,他们必定受用无穷。”
两个筑基弟子一脸茫然,看向宋元喜身边的修士,只觉眼前这位风度翩翩,但对方丝毫气息不露,实在瞧不出任何端倪。
不过听宋元喜喊师叔,那必定是化神无疑,两个弟子以为是宗门不常露面的太上长老,立即往后退,恭恭敬敬行礼。
“弟子等见过太上长老。”两个筑基弟子朝稽五邑行礼。
稽五邑却是尴尬,这礼可受不住,“我不是宗门太上长老。”
宋元喜却道:“等面见掌门,也就是了。我也就这会儿占点嘴皮子的便宜,日后可不敢再喊师叔。”
稽五邑已经进阶出窍,宋元喜不过元婴,无论怎么排辈分,这一声师叔都喊不得。
稽五邑却并不认同,他私心认为,玄天宗掌门绝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修士,列入太上长老之位。那岂不是让宗门蒙羞么!
不过,对于指点小辈一事,倒是无所谓。
稽五邑身处冥界千年,然符箓之道从未荒废,且精益求精,早已化臻。
不过随手一番指点,几句点拨,就让两个筑基弟子恍然大悟,困于心头多年的不解,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
“多谢前辈指点,多谢前辈指点。”两个筑基弟子不禁行大礼。
宋元喜却是哈哈大笑,“这是你们天灵峰的前辈,符箓造诣深不可测,今日不过小露一手。”
两个弟子听得这话,更是惊喜,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猜测着刚才指点的前辈究竟是何许人也。
稽五邑看着这一处,忽然笑了,“元喜,你这是作何。”
“让稽师叔见笑了。”宋元喜被戳穿,并不慌张,只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让师叔感受下宗门的风气,即便师叔离开一千年,玄天宗还是那个玄天宗。”
稽五邑但笑不语,话题就此揭过。
翌日,文渊道君终于得空,而此时大殿内各派的商议也正式结束。
大家统一意见,而后决定,两手抓,两手硬。
天一宗:“那新秘境乃须弥界,须弥界落于沧澜界本就非同寻常,诸天伏魔阵又是上古九天大阵之一,诛的是什么天,伏的又是什么魔,一直不得而知。佛门方丈所言,倒是为我等解惑,若是以诸天伏魔阵辅以阴阳轨,一切便说得通。”
华阳宗:“各派相关纪事截止万年前,然创立门派绝对不止万年,各派早年出窍大能个个不知所踪,我等对于此事一直缄口不言。如今想来,可能就与这须弥界有关。”
三千盟:“十万年前人修大能缔造小世界,在沧澜界之外又是什么世界?若是破了这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我倒要看看,他们暗地里藏着都是什么鬼心思。”
缥缈阁:“说不得还能寻到各派出窍大能,此事可行。”
蓬莱岛:“我蓬莱与佛门自古有渊源,佛门方丈所言,应当可信。至于那三个木匣子,灵界的事情,诸位知道多少?
”
蓬莱岛的这一问,又让集体沉默。
然最后玄天宗的钧鸿道君站出来,抱着剑就是一顿怼,“什么知不知的,我外孙这孩子从小实诚,心地纯良,从不说假话。三个木匣子的用处,自是可信。这事情你们各派若是有顾虑,大可交给我玄天宗处理。”
最后一番拉扯,由天一宗、三千盟、缥缈阁和蓬莱岛,四派出人进入须弥界,寻找阴阳轨。
至于剩下的玄天宗、华阳宗和四方城,则是解决三个木匣子如何重修天堑大阵一事。
事情本该结束,结果钧鸿道君瞧了一圈儿,直接黑脸,“我说怎觉此番议事如此怪异,少了散盟联会。你们这是作何,大包大揽的,让那散盟联会屁事儿不干,坐享其成?”
三千盟与散盟联会总部靠近,闻声直接说道:“临行前确有通知,但散盟联会会长青杉道君却是不愿前来。”
“那老匹夫为何不来?他想作甚!他又在作甚?”
三千盟盟主最不愿对上两个人,一个是散盟联会会长青杉道君,另一个就是玄天宗太上长老钧鸿道君。可偏偏,这些年就是被这两人折磨霍霍。
一有点风吹草动,不管事情大小,这两人都爱找他。
凭什么!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挨的近嘛!
“钧鸿道君,青杉道君想什么我不知,他正在做什么,我倒是略知一二。”
顿了顿,三千盟盟主祸水东引,直接说道:“我去见他时,正巧碰上御宝阁阁主,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哦豁!
一众人齐刷刷扭头,目光看向玄天宗方向,望着一直不说话的清扬道君。
钧鸿道君更是直接,走过去就问:“青杉那个老匹夫,要和你宣战?”
清扬道君眼皮都未抬起,闻声嗤笑道:“我这般的,抚晚道君都瞧不上,青杉那样的,更没机会。”
“清扬道君倒是对自己相当有信心。”三千盟盟主吃瓜最积极。
清扬道君却是扔出一记重磅炸弹,“当年红河谷谷主发现新秘境,却是隐瞒不报。而后大火失控,此人却是销声匿迹。那时他大限将至,我们都猜测其已身陨道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人啊,活得好着呢。不仅成功进阶化神,更是得了天大的机缘,已经修炼至化神中期。”
清扬道君看向众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你们知晓御宝阁和散盟联会行事密切是为何?不过是为了逮住那个老匹夫。我估摸着,这老匹夫的老巢要被掀了。”
清扬道君在玄天宗洋洋洒洒大讲之时,青杉道君与抚晚道君却是已经将原红河谷谷主的老巢干掉了。然一时轻敌,倒是让对方逃走。
两人又寻着踪迹一路追去,结果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天,最终目的地,竟是被列为禁区的红河谷。
青杉道君看着眼前新秘境,也就是须弥界入口,心中一个咯噔,“这老匹夫,该不会躲到里头去了吧?”
抚晚道君沉着脸,语气不太好,“我们搜遍红河谷,不见其人,此处乃我禁域,他如何跑得出去。唯有进入须弥界,说得通。”
青杉道君:“他如何知晓进入的方法,仅凭他一人,打得开须弥界入口?”
抚晚道君摇头,只道:“这我不知,此事恐怕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清楚。”
说着一顿,扭头看向对面,“我记得先前三千盟盟主寻你,是为天堑破裂一事?”
“确有此事。”青杉道君点头,神情却是不以为意,“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每百年就要磕磕碰碰,说是破裂,又能破到哪里去,这事儿若当真严重,钧鸿那老小子指定得杀到我处。”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青杉,你这老匹夫,背后骂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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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一道疾风从天而降,青杉道君本能避开,躲闪后再看,眼前之人不是钧鸿道君,又是谁!
青杉道君:“……”自己何时长了一张乌鸦嘴。
抚晚道君几步上前,询问道:“钧鸿道君缘何千里迢迢过来此处?”总不能是为了帮助她捉拿叛徒而来。
钧鸿道君狠狠瞪了眼斜对面,这才看向眼前人,“沧澜界各处天堑即将破裂,我等根据有用信息推断,其根源就在须弥界内,各派商议兵分两路,此处由天一宗、三千盟、缥缈阁和蓬莱岛接手,入内寻找阴阳轨……”
“等等!”青杉道君直接打断,倪眼瞧着不悦,“依你所说,此处与你何干!你过来做什么?”
钧鸿道君气得哼哼:“此乃整个沧澜界生死大事,你们散盟联会却是不参与,是想推脱责任?我钧鸿便是亲自过来瞧瞧。”
言外之意,我不放心,遂过来盯着你。
青杉道君不禁哑然,实在没想到此次天堑破裂会这般严重。
其他各派的修士陆陆续续到来,红河谷虽被列为禁区,但到底是御宝阁所有,幸得抚晚道君在场,各派便立即与之商议,有关进入须弥界一事。
抚晚道君听完直接点头,“此乃大事,我御宝阁自当义不容辞,且我正准备入内,与诸位恰好同行。”
“抚晚道君这是?”
“焦山(原红河谷谷主)躲进了须弥界内,且已经是化神中期,我若猜想不错,他此前应当在须弥界内得了机缘。你们寻找阴阳轨时,须得注意。”
各派修士听得这话,心中顿时一沉。
若是焦山得到的机缘与诸天伏魔阵或阴阳轨相关,那么他们在内,又将多一分危险。
短暂商议,而后决定各派派出一位化神修士,连同青杉道君和抚晚道君,如此组成六人小队,一起进入。
“哟,钧鸿道君不进去?不是准备盯着我们散盟联会么,一起进去得了。”青杉道君忽然开口,笑嘻嘻看向另一边。
钧鸿道君直接一道风刃打过去,冷哼一声,“有各派看着,谅你也不敢躲懒。我进去作甚,我们玄天宗自有任务,不必浪费人力。”
钧鸿道君亲眼看着几人进入须弥界,这才放心,转身撕裂空间,回玄天宗。
此时的玄天宗山门口,三派化神修士聚在一起,就如何使用木匣子一事商议对策。
玄天宗:“如今可知,木匣拥有者除我宗修士玄恒真君,另外二人分别是天一宗的辛夷真君,以及华阳宗的万安真君。须得先聚集这三人共处,再行研究之法。”
华阳宗直接表示,“我已经用万里传音符告知万安真君,不出半个时辰,人应当就能赶到。”
四方城:“天一宗掌门离开前也已使用传音符,想来——”
话未说完,只见天边一道彩虹疾驰而过,于几人眼前落下。彩虹剑气很快消散,眼前残影清晰,正是天一宗的辛夷真君,凌无霜。
凌无霜几步走
上前,向各位化神道君行礼,而后看向站在侧后方的宋元喜,微微点头。
不过几息,玄天宗山门外上方天空,灵气出现凝滞,紧随而来便是一道撕裂的口子,万安真君于裂缝中降落,站于几人面前。
“万安来迟,还请诸位道君见谅。”谷元匆匆上前行礼。
玄天宗作为主方,直接摆手说道:“劳烦毓灵道君亲自撕裂空间护送,华阳宗已经紧赶慢赶,万安真君不必自责。”
如此,三个拥有木匣子之人终于聚在一起。
他们将木匣交出,由各派化神修士研究,与此同时,三人亦是围成一个小圈,互相交流。
也不知是谁忽然提到,宋元喜反应过来,紧接一句,“谷师妹,你可还记得当年乾元墓地,我们所获的机缘?”
谷元点头,“自然记得,宋师兄到了木匣转送予我,我得了一份千年前的佛修地图,复刻一份赠予你。”
宋元喜:“这佛修地图与木匣子置于一起,说不定有用,我拿去给几位道君看看。”
宋元喜将佛修地图又复刻几份,而后交给正在研究木匣的化神修士手中,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四方城城主第一时间发现端倪,出声道:“这不应当是千年前的地图。”
几人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四方城城主又解释:“此处标注多处地形,这千年我几乎都走过,绝不是如此地貌,依我猜测,此地图至少有万年历史。”
华阳宗掌门顿时恍然,脱口而出,“慈昀道君,难怪这千年总是寻你不得,却原来到处游历去了。”
四方城城主慈昀道君,早年风流韵事诸多,同一期的各位化神修士都知晓。但谁也没想到,这人进阶化神之后,还死性不改,甚至变本加厉到处风流。
若不是高阶修士孕育子嗣艰难,这沧澜界也不知会留下多少四方城城主的种子。
华阳宗掌门如此直白点破,其他化神修士不禁笑岔,而后看对方面色沉沉,又努力憋着。
宋元喜不知道具体事由,吃瓜吃一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百爪挠心。
“这群化神真是,说话说一半,真真是急死人。四方城城主脸色怎么忽红忽白,这地图难道有十分重大的奥秘?”
然而无人为宋元喜解惑,因慈昀道君所指,众人对地图做进一步研究。
这一研究就是好几日,最终将木匣子和佛修地图的关系破解。
“此份地图应当是几万年前遗留,我们已经做了修复,先前隐没的各个点已显现,依照推测,这些位置应当就是设置木匣的点。”
“依照灵界所言,三匣重新汇聚,呈三足鼎立之势,匣内天地之气尽放,引动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辅以人修阵法大师协助,可稳固天堑大阵万年。”
“地图上所标识的点不下百处,若是一一去试,实在费工夫,可有其他快速确认的法子?”
几个化神修士又是一番钻研,但这一次,却是无用功。
宋元
喜拿着新鲜出炉的佛修地图去找浮屠,准备询问佛门之人,希望得到些相关的帮助。
浮屠看到地图,表情有些惊讶,“宋道友,你如何寻得这一份残卷地形图,这是十万年前佛子遗留之物,我佛门有另一份残卷。”
话说着,将一份相似的地图拿出。两份地图重叠在一起,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两张地图之间忽然发出淡淡的金光,冥冥中似有吸引一般,缓慢的重叠融合在一起。
如此,合二为一,得到一份全新的地图!
宋元喜再次拿起地图观察,原本一百多处的标识点被覆盖了百分之九十多,最后只剩下六个点。
他不解,看向浮屠问道:“按照松老所言,重修天堑需动用三个木匣子,如今却有六处,另外三处是作何用?”
浮屠翻找一番,拿出一卷破破烂烂的经文,那金帛上的字都快掉光了。且随着浮屠翻阅的动作,又有不少字体掉落消失。
宋元喜瞧着眼皮子直跳,这破烂玩意儿靠谱吗?
“此乃我佛门综述,历代佛子相传,经过几万年光景,传到我这一代,因我佛门落魄,是以看着寒碜。”
浮屠说完,又保证道:“但请宋道友放心,此综述功能俱全,我查查便知。”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浮屠查找到关键处,发觉那一片的记载字体掉落太严重,一时辨别不出具体内容。
“宋道友,我失信了,深感抱歉。请再给我些时日,我可以根据前后文字推敲出来。”浮屠觉得惭愧。
宋元喜对此更觉荒谬,对于浮屠所言,只信一半。
“居士不必自责,这老物件儿出现破损在所难免,我和其他人先想办法,不急。”
所幸剩下地点不过六处,经过商量,三人决定各负责两处,以万里传音符联系,以最终确定三个木匣子的归属。
“西部偏北两处地域,我更熟络,由我负责。”凌无霜拿到复刻地图,首先圈定三分之一。
谷元看了看,选择中部往南的两处,“这些地域我亦熟悉,我去那边。”
宋元喜瞧着剩下的两处,笑道:“那行,东部两处我负责。时间紧迫,既已做决定,那便赶紧出发吧。”
三派化神修士另有任务,不便跟随一道,然出手却是大方,分别友情赞助万里传音符十张。
宋元喜拿的是本宗的赠予,掌门文渊道君给了十张后,又另外拿出一个储物袋递过去,“此乃稽道君相赠。”
文渊道君已与稽五邑见过面,一番沟通后,心情十分复杂,个中感受难以言表。
此时要事当头,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唯有等事了,再做其他打算。
宋元喜却以为掌门和稽五邑已经做了友好协商,对于在冥界发展建立分宗一事很有看头,收下储物袋后,直接打开,给对方瞧。
“掌门,这便是出手阔绰的稽师叔,这可是自己人,日后我宗在冥界,亦可迅猛发展。”
文渊道君努力保持微笑,敷衍几句?_[(,迅速把人赶走。
宋元喜往东飞行,不过一日就到地图上的第一处地点,他在所在点停下,而后估算相对距离,默默等待。
差不多时间,同时联系凌无霜和谷元两人,以确定她们是否到达第一个地点处。
与此同时,宋元喜在心中默默计算概率,“从六个点中取出三个点,有且仅有唯一解,木匣子位置存有特殊性,如此最大配比次数应当是6*5*4,也就是120次。正确的概率便是1/120之一,这应当是最倒霉的结果。”
宋元喜算完概率,又开始推算时间,“按照我们三人如今修为,每个点来回跑动,匀速运动应该是一日时间。若真的气运太差,需要来回试验,那就按照极限运动来算,需要半日。再加上试验过程,至少也得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也不知天堑又会破裂几处。”宋元喜想至此,忍不住长叹一声。
此时万里传音符已有回应,凌无霜和谷元都准备就绪,第一次木匣定位试验正式开始。
毫无意外,失败告终。
此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均是不得成功。
试验进行到第三十五次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宋元喜接到消息,临近南部海域的一处天堑,破裂了。
这是继北地雪山天堑破裂后,又一处失控的天堑,各派相关高级阵法师匆匆赶往,抓紧时间修复,以期延缓阵法彻底碎裂的时间。
而此时,宋元喜他们的万里传音符已经用完。
各派大概没想到,区区三个木匣子,需要精准确定位置,竟是耗费如此多时日。且这么久,还未明确具体定位。
得知可能还要再做这等无用功两个月,各派掌门果断选择新刻玉牌,以化神之力灌注,且以极品灵石作为启动能量源,用于三人之间互相通讯。
宋元喜的玉牌是玄天宗一位金丹长老送来,一并拿到的还有一储物袋的极品灵石。
宋元喜掂量着手中的玉牌,不禁摇头,“早些用此物不就好了,白白浪费三十多张万里传音符。”
金丹长老不禁苦笑,“玄恒真君是不知,为了制作这三张玉牌,各派太上长老耗时耗力,整个人都憔悴不少。且这玉牌每用一次,就得浪费半块极品灵石,掌门的意思,若无必要,少做联系。”
金丹长老话音未落,宋元喜立即打开玉牌,看到两个闪烁的小红点,直接进行三方通讯。
宋元喜:“谷师妹,凌师姐,听得到吗?”
谷元:“宋师兄,这玉牌好使,我们日后再做试验方便许多。”
凌无霜:“听闻一次通讯,就得损耗半块极品灵石,此时还不需要确定位置,我们少做联系为好。。”
宋元喜:“凌师姐这话说得,咱不得先试试效果么,各派财大气粗,每次耗费半块极品灵石虽多,但比先前一张万里传音符,却是小巫见大巫。”
谷元:“宋师兄所言极是,我这儿个人还有几块极品
灵石,若是闲暇通讯,所耗算我的。”
这一个多月,靠着万里传音符沟通,连比划带猜,日子过得相当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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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畅所欲言,尤其是宋元喜和谷元两个话痨,非得将一炷香的通讯时间用满了,这才恋恋不舍结束。
金丹长老瞧着意犹未尽的宋元喜,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掌门果然说得不错,玄恒真君这人就是耗材,为了保证试验万无一失,宗门多出一半物资,着实有必要。
“玄恒真君,我等宗门内还有任务,这便告辞了。”
金丹长老亲眼看着半块极品灵石在眼前消耗完毕,心疼的不得了,立即选择离开,眼不见为净。
宋元喜与另外两人又试验了小半个月,依旧无所获。
然因沟通畅快,试验的次数倒是增加不少,也算提高了效率。
这一日,正当他打算去往下一个地点时,却是接到浮屠的传音符,言明人就在附近,立即赶来,希望稍等片刻。
宋元喜原地等待,不过一刻钟,就见浮屠匆匆而来。
“浮屠居士,你将缺失字体解读出来了?”宋元喜满怀惊喜。
“并未。”浮屠摇头。
在宋元喜失望时,紧接一句,“前几日恰好遇上繁简道君,听闻对方算卦极准,我便拿着未定的字体去寻他帮忙,果然给予我很大启发。”
浮屠说着露出灿烂笑容,“繁简道君的卜卦术配以佛门经文奥义,我终于解出其中奥妙,故匆匆赶来,告知宋道友。”
“师父的卦术还能做这么用?”
宋元喜心中十分疑惑,然对方终于解出来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和惊喜更大。
此疑问暂且抛之脑后,直接上前就问:“如何?这六处地点,可有什么说法?浮屠居士,你是不知,我们三人连续试验两个月,均无所获,可当真是心焦。”
浮屠手持佛珠,语速不紧不慢道:“这六处地点,唯有三处可安置木匣,其中位置已确定,便是东部观澜城一处,南部南海之巅一处,东北部祁连山脉一处。”
浮屠边说边指,将三处位置画了个圈,而后又说:“然木匣特殊,你们每人手持之物,具体该放哪一点,还需要再做试验。”
宋元喜心里估算,六处取三处,有且仅有唯一解,最多试验六次即可。比起先前所做,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且这六种置放方法,此前已试验过四次,所以对他们来说,只要再试验一次,就可确定具体的定位。
宋元喜心中激动不已,目光却是看向地图上另外三个点,“浮屠居士,除却木匣三点,剩余的三点做什么用?”
浮屠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锦盒,递过去,“宋道友先看看此物。”
宋元喜不明所以,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他师父的万佛印。
“这另外三处,是为□□三个木匣释放天地之气所设,佛门有三宝,万佛印、乾坤钵、万海盅,以三宝持三匣,如此才能重修天堑。”
浮屠话说完,又连连摇头,“十万年前,佛门浩荡,三宝落于各界不知所踪。万佛印被繁简道君从灵界寻回,这剩下的另外两件宝贝,却是不知去向。”
宋元喜听到这话,表情一瞬很是微妙。
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声嘀咕,“居士,若我记忆无错,若他们没有骗我,我应当知晓另外二宝归属。”
浮屠不禁大喜,“宋道友有这等机缘?”
“机缘不曾有,眼福倒是挺饱的。”
宋元喜呵呵干笑,随即说道:“这乾坤钵,应当在我稽师叔手中,此佛门宝贝流落至冥界。至于万海盅,在四方城的徐良辰徐道友手中,应当是一直落于沧澜界内。”
话说完,宋元喜心中又觉忐忑,这三样物件都是佛门至宝,浮屠作为佛子,既然知晓宝贝所在,会不会心有想法,把它们全部收回去?
浮屠笑着摇头,“佛门至宝,归属佛门时,当聆听佛法奥义,助我佛门兴盛不衰。如今佛门落败,至宝遗落各方乃顺应天理,我佛护不住,自有他人来护,佛法照耀天地,于何人手中并无干系。”
宋元喜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将这个重要信息告知凌无霜和谷元。
“两位,我的想法是先试验出木匣的具体位置,而后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二人去找四方城的徐良辰,劝说其加入修复行动,我回宗门找我稽师叔,让他过来一趟。”
凌无霜和谷元自然说好,三人不过一次试验,就将三只木匣子的精准位置找到。
此后,两方分道扬镳,宋元喜与浮屠快速飞回玄天宗,去找稽五邑。
稽五邑听完宋元喜的长篇大论,表情却是不为所动,“此事出力不讨好,做得是赔本买卖。”
宋元喜听得这话,顿时急了,“稽师叔,这关乎沧澜界亿万生命,我们人人有责,怎么能以买卖来论。”
稽五邑:“我已是冥界之人,沧澜界容不得鬼修,我为此付出再多,何人又能记得我的好。”
见宋元喜怅然失落,稽五邑却说:“元喜,你可以说个理由,若能说服我,我便答应同你前往。”
宋元喜想了许久,却无任何可以劝说的理由,对方句句在理,他如何要求一个他界之人,为了沧澜界付出如此?
这不是道德绑架么!
“稽师叔,我无话可说。”宋元喜话毕,抬头看向对方,眼神清澈。
稽五邑与之对视许久,终是笑岔,“宋元喜啊宋元喜,也就是你了。”
“稽师叔?”
“走吧,不是赶着救苍生么,磨磨蹭蹭做什么。”
宋元喜跟着稽五邑离开玄天宗,一路上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松口。自己可是一句话没说啊!
稽五邑但笑不语,偶尔撇过视线瞧一瞧,看看对方即便过了一千年,眼神中依旧带着清澈的愚蠢模样,只觉欣慰。
人呐,随着经历越多,修为越高,心境总归发生变化。
自己亦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然这世上,就有这么一类人,即便历经万千,依旧不改初心。他有幸,身边能有两个,更应倍加珍惜。
三个木匣子的位置已经确定,需要宋元喜等三人站于指定地点不动,遂万佛印被交予浮屠,由他和稽五邑以及徐良辰三人做试验。
六分之一的机会,很快得出结果,自此,重修天堑大阵的基础全部完成。
宋元喜:“大功告成,如此,就等着须弥界那边的消息了。”
而此时此刻,须弥界内,各派化神修士却是遇到了危机……!
第164章
须弥界内,无论他们施展何种手段,均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且内里自成一方天地,所谓界壁根本不存在,化神修士想要撕裂空间离开,都是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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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杉道君被裹得像个肉粽,挂于一棵古怪的大树上,旁边的同伴是同样形色各异的粽子。
“瞧瞧我们这群人,被一个叛徒戏耍至此,得亏这事儿也就我们六人知晓,若是被沧澜界众多修士看到这一幕,这脸算是丢尽了。”
青杉道君话刚说完,就得一众人齐刷刷白眼。
当中尤其以抚晚道君眼神最是嫌弃,“青杉,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你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算是知道,为何钧鸿道君对你如此不爽。”
抚晚道君说完,其他各派化神修士纷纷点头。
“青杉道君,难怪你几千年不愿与我等频繁往来,瞧瞧你这张嘴,这几千年,还真是十分感激。”
“青杉道君,散盟联会至今无法成为沧澜界第六大派,是不是就是你这张嘴的缘故?”
“青杉道君,你能言出法随,就没想着用此法入各大秘境寻宝?我与你打个配合,专挑你的反方向行动,所得宝贝对半分,岂不妙哉!”
青杉道君听得这一句句的,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这群人,欺负我当年没当剑修是不是!若是今日这乌鸦嘴是钧鸿,你们也敢如此嘲笑?”
抚晚道君:“青杉,你都说自己是乌鸦嘴了,缘何又赖我们。”
青杉道君顿时气成一只河豚,比被焦山那叛徒耍了还要恼怒。
心中小人更是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化身钧鸿道君那把剑,把眼前这些粽子们,全部剁个稀碎。
一直未说话的修士是蓬莱岛出身,自被挂于树上后,就一直默默研究大树的怪异。
待众人吵闹结束,她才悠悠开口,“此树非彼树,此物非是物,我们想要挣脱束缚,所要解决的便是寻根。”
青杉道君听得头疼,“缘素道君,我知你们蓬莱与佛门渊源颇深,但你修的是正经道义,可否说句我们听得懂的?”
“众所周知,蓬莱岛修士一旦进阶元婴,便会选择佛道双修,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缘素道君,满嘴胡诌什么玩意儿。”
抚晚道君与缘素道君要好,直接回怼一句,而后目光温柔看向对面,笑盈盈说:“缘素,你莫理会那不着调的,与我们仔细说说?”
缘素道君点头,细细讲来,“先前我们蓬莱岛选择须弥界,除却寻找阴阳轨,还为另一件事。此事说来也巧,红河谷大火那日,须弥界出,一直安静的西王海忽然万潮汹涌,蓬莱仙境突兀显现。此非正常潮涌时,我蓬莱岛主入内查看,却在内发现一截枯木……此后接到通知,赶往红河谷,这枯木我未曾离身,却在靠近须弥界时,发生反应……”
说话间,缘素道君于半空中化出枯木影像,以供众人观看。
抚晚道君为发展御宝阁,也算经历诸多,见多识广,只一眼就瞧
出不对劲。
“此枯木正欲逢春。”她惊叹道。
缘素道君点头,“不错,此次进入须弥界,这枯木便蠢蠢欲动,我虽极力压制,但其变化速度之快,已经超乎我的预料。预计再过不久,便能长出绿意。”
“这是何种树的枯木?”
青杉道君眼睛发亮,心里盘算着,若此玩意儿真的长成,能不能向蓬莱岛取个一枝半截来。
缘素道君抬头向上看,笑问:“你们不觉得,此枯木与这树,十分相似?”
几人盯着枯木瞧了瞧,又看向大树树干,再瞧了瞧,而后集体沉默。
饶是化神修为,他们依旧难以分辨个中细微,这已经涉及佛法奥义了。
“缘素道君,你别卖关子,我这心里着实别扭。一次性让我痛快得了。”
青杉道君话说完,缘素道君直接神识传音在场几位,“此乃菩提枯木,然须弥界中的这棵树,似菩提,却非菩提。”
一众人:“……”蓬莱岛的修士转佛修得了。
缘素道君:“须弥界内因诸天伏魔阵与阴阳轨的双重作用,其内环境发生巨变,此棵树原本应当是魔气缠绕,我猜测可能是从魔渊中所出,经过几万年阴阳转化,竟是改头换面,成了佛门圣树菩提树的外貌。”
“那你手中的枯木?”
“菩提普照众生,却独独厌恶魔气,假的遇到真的,自然露馅。枯木逢春,真正的菩提树应当要发芽了。”
缘素道君话音未落,袖中的枯木忽然飞出,悬浮于半空中,正对光照之下。
众人便看见那枯木的枝条在阳光照耀下,生出点点翠绿,而随着绿意不断变浓,原本捆绑在他们身上的树藤却是出现松动。
待枯木完全绿意盎然时,众人身上的树藤彻底松散,大树陷入自我疯狂当中,不断伸长树藤抽打地面。
抚晚道君几人快速离开大树攻击范围,站于空中观察情况。
“缘素道君,你早知如何脱困?”缥缈阁的化神修士忽然问道。
缘素道君想了想,摇头,“一开始并未想到,但解读修炼相关佛法奥义,忽然找到个中关键。”
又涉及佛法,缥缈阁修士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很干脆闭嘴。
抚晚道君欲要离开,继续去追踪叛徒,缘素道君却是提醒,“此树和焦山的机缘应当有关,待树干受到威胁,焦山必定现身。”
“你是说,焦山之所以进阶化神,乃是入了魔?”抚晚道君脸色一沉,自己曾经御下之人做出如此事情,当真是丢脸难堪。
缘素道君:“我只是猜测,先前与焦山交手,其灵力尚在,想来即便入魔,也未彻底。”
魔界土生土长的,有魔气形成的被称之为魔物。而受魔气感染的人修,又被称之为魔人。
魔物有等级之分,低阶魔物无意识,难以生灵,供高阶魔物吞噬和驱使。
然魔人却不同于魔物,入魔的人修从始至终保持神志清醒,一入魔就相当于
高阶魔物。
如此,众人面色凝重,焦山若当真入魔,一个化神修为的魔人,其实力远远大于人修时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须弥界存有魔渊碎片,若焦山知晓,从魔渊中召唤魔物,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焦山此人,必须将其绞杀。”抚晚道君心中已做决定,“此次若引出他,绝不能再让其有逃脱的可能。”
为了不出任何纰漏,抚晚道君请求各派化神修士相助,六人实施包抄,以每人最强之力发起进攻。
“我不让诸位白白费力,待此事了,你们可来御宝阁随意挑选一物,”
而后,抚晚道君开始列举:“天阶功法,世间稀有的天材地宝,灵宝器物,极品结婴丹,又或排行榜前五十的天火火种……”
众人一开始不以为意,越是往后听,眼皮跳得越厉害。
青杉道君更是直接说道:“抚晚道君,你这御宝阁究竟藏了多少宝贝?如此海量至宝,独你一人拥有,你才是沧澜界第一人!”
说完又是一声感慨,“清扬道君果然有远见,如抚晚道君这般神仙人物,是该引得无数青睐追求。”
抚晚道君一记冷眼过去,似笑非笑,“你若是拿整个散盟联会做陪嫁,我勉强考虑收了你当夫君。”
“只是夫君?不做道侣?”青杉道君惊讶。
抚晚道君:“这世间,谁能配得上我!”
众人在羡慕嫉妒恨的心酸中,默默与之约定所要之物,而后由抚晚道君排兵布阵,如同那一个个麻瓜般,摁哪儿待哪儿。
且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叛徒出现时,给予致命一击。
无他,不下狠手,对不起收到的巨款!
……
焦山本是躲在暗处,只等着巨树将那六人的心神耗尽,自己最后再出现,借助魔力吸取他们的力量精华。
六个化神,若是全部吸取到力量精华,便可直接进阶出窍!
焦山心潮澎湃,一想到自己能够再进一步,心中的野望便更加膨胀。
然他依旧十分小心,不敢提前暴露。
当得几千多年的人修,他自然知晓沧澜界的修士对魔的厌恶,魔物尚且不惜一切代价绞杀干净,若是碰上魔人,只怕灰飞烟灭都觉不够。
“再过半个时辰,只需再过半个时辰,我便可以出去收割他们。尤其是你,抚晚!早年如此压榨于我,如今你落入我手,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对于挂在树上的六人,焦山只想弄死其中五个,而他的前上司,御宝阁阁主抚晚道君,却是另有用处。
焦山刚刚将魔气与灵气融会贯通,学得新技能,能够以魔化形,易人于千面。
“我只需将魔种种入抚晚的识海,待其生根发芽,便可与之融为一体。届时,整个御宝阁都是我的所有物,沧澜界内,我大有可为!”
焦山美梦做得啪啪响,然而现实却是打脸更响。
非但没有实现以一杀五的宏伟计划,反而被
五打一,摁在地上使劲摩擦。至于对抚晚道君的种种所想,更是没可能实现,反倒是他自己,被抚晚道君喂下一颗丹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焦山神色慌张,而后看向完好无损的六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你们不可能脱离望苍树。”
缘素道君缓缓点头,“是了,魔渊之地确有一棵望苍树,信息对得上。看来你已经寻得魔渊碎片,如此倒是为我们节省不少时间。”
“你们休想!若我不愿,你们能奈我何!”
修为进阶化神,便开始与天地开启沟通,自有一套自己的领域法则,焦山虽入魔,但魔人亦有自己的领域。
所谓搜魂或丹药逼问,皆是行不通。
即便是识海被侵,亦能自爆阻止一切!
焦山凭得这点,表现得有恃无恐,然对面六人却是神色微妙。他从中,似乎读出了一丝丝的怜悯。
他们怜悯自己?有何可怜悯的!他们应该焦急才是!
青杉道君直接叹气,“焦山,你不做人修一千年,竟是信息闭塞至此。可悲啊可悲。”
缘素道君跟着点头,“我于蓬莱岛几乎不出,也算孤陋寡闻,却不想还有比我更聋的。”
三千盟化神修士:“魔人何敢站于光天化日之下,既然做了叛徒,又能如何自由,这事儿不知道才正常。”
天一宗化神修士:“我们与玄天宗接壤相邻,亦是被瞒得死死的,若不是那日文渊道君说漏嘴,啧——”
焦山听得眼前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他一句都听不懂,心中的焦虑更甚。
最后,还是抚晚道君“好心”告诉,“焦山,云溪道君近千年研究改良丹方,新制一种奇妙丹药,只要修士服下,面对高出其修为之人的审问,便无法抗拒。”
青杉道君笑眯眯,“此丹药又名转化真言丹,对出窍修为以下,皆是有用。”
缘素道君乃化神后期修为,且脾气最是和蔼,被几人推选出来审问焦山。
焦山与蓬莱岛修士并无交集,只听闻他们常年闭门造车,不善交际,于是对所谓的审问还抱有一丝幻想。
然真正体验时,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做“沉默的人最狠”。
堂堂化神魔人,却被折磨的几近心神崩溃,焦山最后跪地求饶,只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缘素道君转头,眼神无辜又清澈,“抚晚,他痛哭流涕,向我求饶。”
抚晚道君“嗯”了声,又道:“问清楚他在须弥界内获得的机缘是什么,以及魔渊碎片所在地,等等,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的事情,一并问问。”
待焦山回答完毕,缘素道君手起刀落,将人一刀斩杀。那人头还未落地,就化作星星点点,起先是黑色的雾气,转而变成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
青杉道君:这便是传闻中的蓬莱第一刀修?斩杀化神魔人,就跟菜市口杀猪一般!
于是,默默往后退,远离缘素道君和抚晚道君
。
沧澜界的女修,只要和刀剑或财富沾上边儿的,全都不好惹!
之后的寻找之路倒是顺畅,六人小队依照焦山所言,很快找到他当年的机缘所在地,也就是须弥界中的魔渊碎片之地。
那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沼泽地,目之所及约莫一百里,沼泽上没有任何生物体活动的痕迹,沼泽下淤泥深厚,凭着化神修为,竟是无法探查到深处情况。
天一宗化神修士绕着沼泽飞行一圈,查看完说道:“此处魔渊碎片之地,外围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四象伏魔阵,当初人修大能应当用了九九归一阵,如此稳固魔渊碎片,确保十万年不衰。”
“可恶!那位究竟是何作想,抽取魔渊的魔气以供沧澜界发展,就没想过与虎谋皮的道理?”青杉道君愤愤说道。
“或许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缘素道君不愿把人往坏处想。
几人讨论一番,决定先破坏久久归一阵,而后再入沼泽寻找魔渊碎片。
然此阵法需要九人共同出力,且必须有至少两名高阶阵法师在场。
六人当中,抚晚道君阵法造诣不俗,可担得其中一人,那就还需要邀请另外三人进入须弥界,并且其中一人得是阵法大师。
“这好办,论阵法造诣,当属玄天宗的繁简道君和清扬道君,二选一便可。再让其寻得另外两人一并带入,也就齐活儿了。”
青杉道君说着,凭空掏出一张传音符,“此符无惧任何障碍,繁简或清扬,你们选一人?”
“清扬道君,先前我们被困望苍树,你不是说没辙么!”缥缈阁化神修士快速转过脑子。
青杉道君目光随意扫过抚晚道君和缘素道君,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副模样,瞧得众人好一番磨牙。
最终人选决定,是繁简道君。
虽说是抓阄,但青杉道君私以为,抚晚道君是不想瞧见追求者。
须弥界外,繁简道君收到传音符,待知晓事情原委准备起身时,恰好碰见清扬道君回宗,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他主动将这份立功的机会送出去。
清扬道君听闻抚晚道君也在须弥界内,自是乐呵呵接受,并且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繁简道君提出,“你要进去可以,另外带的两人,由我决定。”
“你说。”清扬道君爽快答应。
繁简道君:“带上我徒弟元喜,另外再给你一份助力,便由稽道君陪你一同前往。”
清扬道君寻着宋元喜等人的具体位置急速飞去,速度之快,活像赶着去投胎。
文渊道君瞧着心慌慌,“繁简,你怎得让稽道君一并进入,他的鬼气……”
“卦象不会出错。”繁简道君简洁明了。
文渊道君眼睛登时一亮,对繁简道君的卜卦术,他一向是服气的,于是又问:“那你让玄恒一并进入须弥界,也是算卦得出的?”
繁简道君:“这便不是了,人嘛,总有点私心。”
“繁简你——
”
“掌门放宽心,有稽道君在,可保元喜性命无忧。”
宋元喜等人完成自己的任务,正抽空休憩,眼前忽然灵气凝滞,而后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一个人影从中走出。
“玄恒,玄恒!”还未看清楚来人模样,清朗的声音已经先至。
宋元喜立即站起身,缩地成寸几步走过去,行礼道:“清扬道君,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天堑有变?”
清扬道君连连摆手,“不过稍稍修复天堑,能有何难。我得了你师父应允,决定带你一道进入须弥界。”
话说完,抬头看向对面,与稽五邑打招呼,“稽道君,繁简向我推荐你,你可愿一并入内?”
稽五邑当年在玄天宗时,和清扬道君也算打过交道,两人不是完全不熟的陌生人。如今再见面,也不必寒暄客套。
听闻具体事情,稽五邑点头答应,“我愿前往,一切由清扬道君安排。”
于是,三人告别凌无霜等人,一齐去往红河谷禁区。
须弥界入口需要几个化神修士一起合力才能打开,然稽五邑出窍修为,却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办到。
待三人进入,清扬道君心情甚好,“繁简所言不错,有稽道君在,万事好办。”
稽五邑却是秒懂,立即明白,这是繁简道君将徒弟托付给他照顾了。
如此,便笑着应承道:“岂敢辜负诸位所托,五邑定当竭尽所能。”
抚晚道君几人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将三个人等来了。
然而,不是繁简道君,而是清扬道君!
至于另外两个人选,更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玄恒真君?”
“稽……道君?”
天一宗化神修士看向来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奇葩组合?
“清扬道君,怎得是你进来,我将传音符发送至繁简道君处,你截胡了?“青杉道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清扬道君看了眼抚晚道君,没得到回应,扭头冲着青杉道君就是一瞪眼,“胡说八道什么,我清扬岂是那种小人。我刚从南海之域修复天堑大阵回宗,若不是繁简道君反复请求拜托,我能进来?这全是因为宗门情谊!”
“稽师叔,我没听师父说过,他和清扬道君私交甚密。”宋元喜在后头,与稽五邑神识传音。
话刚说完,又听清扬道君紧接一句,“繁简道君做人虽不靠谱,但做事还是很稳妥的。他已经算得一上上卦,我,稽道君,玄恒,是最佳人选。”
除却青杉道君不信,其他化神修士皆是点头,“繁简道君的卜卦术,确实登峰造极。”
之后排列九九归一阵,青杉道君正好与宋元喜挨着,趁着空隙,他直接神识传音,“玄恒真君,你师父当真卦术了得?”
宋元喜点头,“确是事实。”
青杉道君顿时来了兴致,“那你作为徒弟,学得如何?”
宋元喜想了想,谦虚回道:“勉强习得十之一二,惭愧惭愧。”
青杉道君根据繁简道君的卜卦术合计,十之一二的水平,那也是相当了不起。
于是再次神识传音,“玄恒真君,你能否为我卜一卦,不让你白费力,可付报酬。”
宋元喜受宠若惊,立即回道:“承蒙青杉道君看得起,玄恒心中甚是欢喜,付费倒是不必,只愿能为道君稍稍解惑一二。”
顿了顿,小声又问:“不知青杉道君想要问什么?”
青杉道君瞅了眼对面,回了句,“求个姻缘,玄恒真君,你瞧着我能否当得抚晚道君的道侣?”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心中小人顿时嗷嗷叫:我的天呐,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再看对面,自己宗门的清扬道君,正在与抚晚道君火热聊天。
青杉道君顺势看了眼,不以为意,“清扬道君不行,几千年都打不动抚晚道君,没戏。”
“青杉道君觉得自己有望?”
宋元喜疑惑,抚晚道君瞧着,不像是沉浸儿女私情之人。
谁知对方来了句,“我知自己没戏,但万一呢?做人嘛,还是要有梦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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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宋元喜很想说,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然自己元婴,对方化神,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内部矛盾,他选择将建议默默咽回去。
当然,所谓的卜卦问姻缘一事,也被他敷衍过去,最后不了了之。
青杉道君倒没怀疑其他,只认为宋元喜的卜卦术可能虚有其表,遂不敢为他卜算。
于是感慨一声,大意就是:现在的年轻一辈,就是爱吹嘘,花拳绣腿尽整些虚的。
稽五邑全程看热闹,待人重新走回自己身边,淡淡说道:“繁简道君要我照看你,你便乖乖待在我身边,莫要去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宋元喜:“稽师叔,我们要和谐友善。”
话说完,扭头看另一边,想要知道听到这番话的青杉道君,是何反应。
却发现对方压根没反应,且已经走去抚晚道君身旁,与清扬道君半分天下。
稽五邑又是一声哼,“不过化神,我若不想,何人能够听得到我所说,如此大惊小怪,我看你还不如五星来得胆大。”
宋元喜:学渣为学霸操碎心,真是白瞎了感情。
于是点点头,回了句,“知道,稽师叔你最厉害,这不是担心你嘛。”
稽五邑听得这话,心里舒坦,而后带着宋元喜在身边,等待破解阵法。
九九归一阵法,乃是上古九天回旋阵的简化版,进阶六级阵法师后,对于上古阵法都有自己的研习和解读。
清扬道君和抚晚道君如今都是七级阵法师,他们自然知道并深刻了解过九天回旋阵,而对于九九归一阵,各自却有不同见解。
在情感上,清扬道君十分黏糊,或许能够称得上一句古代舔狗。
然直男是真直,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不管对方是谁,绝对不肯相让一步,势必做到据理力争。争不过也得从对方的言辞话语中挑错儿,力求将对方彻底掰倒。
两人就像正反双方进入自由辩论,清扬道君和抚晚道君分别担任各自这方的二三辩手,互相辩驳起来,见缝插针,旁人听不懂的同时,亦是不能插嘴。
宋元喜阵法水平也就三级,搬出弟弟送的《阵法大全》,堪堪搞懂何为九天回旋阵,但两者间的紧密联系和细微差异,却是懵逼茫然。
“稽师叔,两位道君各执一词,究竟谁对谁错?”听不懂,但不妨碍看热闹。
稽五邑没兴趣,闻声随意说道:“无谁对错,破阵着力点不同罢了,不过都走了弯路。”
宋元喜一听,精神头上来,“稽师叔这话何意,能否细说?”
稽五邑瞧着对面争执不下,一时半会儿没结果,就索性当起老师,给宋元喜拆分讲解。
宋元喜一边听讲一边翻看笔记,终于恍然,“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稽师叔的阵法造诣亦是不俗。”
后一句直接神识传音,“师叔对阵法研究,应当比两位道君更深刻吧?”
稽五邑不做回答,倒是
对宋元喜手中的笔记好奇,“这是什么,自己做的摘记?繁简道君要求的?”
“元若为我准备的,出门在外处处有危险,他想的可周到。”
提起宋元若,宋元喜不免得意,在任何人面前都想炫耀一番,“稽师叔瞧瞧,我弟弟十分懂我,知晓我对阵法研究不深,硬是为了独创摆阵和预制阵。”
“何为摆阵?何为预制阵?”稽五邑拿过笔记,边翻边问。
宋元喜:“所谓摆阵,就是元若将一个完整的阵法拆分成若干个简洁的步骤,其中设置阵法核心相关,他做了详细解说,我依样画葫芦操作就是,如此拼凑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阵法。我虽不懂这个阵法,但我能复刻出来,对我来说就够了。”
“至于预制阵,那就更贴心了,元若将几大常用的阵法核心阵盘已经全部制出,批量交给我,我若是需要,只要将相关的其他配比设置完成,一个阵法便能新鲜出炉。”
“而且元若与我说,无论多高级的阵法,其根本核心都是由低级阵法组成,无非就是组成的数量和结构存在个中奥妙。”
宋元喜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稽五邑也将笔记翻阅完,而后点点头,十分赞同。
“玄泽道君为你煞费苦心,如此倒是便宜你行事。”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嘻嘻抽出一本空白笔记,符笔更是亲自奉上,“稽师叔,你也留下些墨宝,与我分享分享阵法心得?”
“怎得,玄泽道君这一整本,还不够?”
“世间之大,阵法无数,元若如何能够学得完,总有遗漏之处。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稽师叔与元若思考研究阵法方式不同,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惊喜便送我吧。”
学渣蠢得差不多,但是学霸的聪明却各有各的不同。
宋元喜这人,纯纯爱收集各种学霸笔记,就算看不懂,光是拥有,都觉得自己马上又能长脑子了。
稽五邑接过空白笔记和符笔,只说离开须弥界后再还。
另一头,抚晚道君和清扬道君终于争辩结束,两人选了折中的法子,一场无形的硝烟终于结束。
不过各自仍旧较着劲儿,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阵法中的两处关键点,一人占据一个。就等着破阵时,看谁先出错。
也是凑巧,宋元喜被分配到的位置,挨着青杉道君,另一边则是稽五邑。
青杉道君这人也爱吃瓜,而且话痨,虽觉宋元喜卜卦术不行,但一起唠嗑指定没问题。
“玄恒真君,瞧见没,这就是清扬道君与抚晚道君无缘的根本,清扬道君事事据理力争,如此不得讨喜。”
宋元喜却是不认同,“我并未觉察出抚晚道君对清扬道君有反感。”
“抚晚道君能将御宝阁做到如此规模,见人三分笑,无理也能说成有理,一般不常翻脸。”
宋元喜还未说话,缘素道君不知何时走过来,直接说道:“青杉道君,抚晚道君对合并散盟联会没兴趣,你想合并御宝阁亦是不可
能,若是再剑走偏锋,小心双方合作无法进行。”
青杉道君神色顿时一变,不知想到什么,果断结束唠嗑,走向自己的位置。
宋元喜转头,只看到蓬莱岛那位的背影,一身清雅的水色道袍上,绣着一些祥云图案,若是仔细看,能够辨别得出,祥云中心绣着一个微型的佛字。
“这云朵花纹瞧着好生眼熟,总觉在哪儿见过?”
宋元喜欲要再探究,却被稽五邑直接打断,“想什么,立即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破阵容不得分心。”
九九归一阵,九人九法,守生死门,勘破红尘踏归一。九处阵门全破,整个阵法才算彻底解开。
为此,抚晚道君出声提醒,“诸位务必上心,即便从自己的阵门走出,也不可直接离开,需得等所有人破开阵门,一起打碎九九归一阵法。”
宋元喜得了一份详细的破门攻略,这攻略又经稽五邑解读分析,按理说就跟傻瓜照相机似的,一步一走,根本不会出错。
然意外总是不经意到来,即便是神,也无法事事周全。
就在差不多走完全部破门步骤时,宋元喜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门,那门透着白光,光芒微弱却又一直不散,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仅仅是半开着,就带着无限诱惑。
宋元喜如今心境,按理说不该轻易被鼓动,但看到那扇虚掩的门,心中升起一股执拗,就想把门彻底打开。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门打开,门内的世界相当精彩,是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黑色笼罩天地,看不清日月,却又诡异的能从中辨别得出,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宋元喜走入门内,站在黑色当中,伸手摸了摸,手掌立刻染上一抹金色的黑,这黑色似乎是会流动的。
他凑近闻了闻,味道还不赖,竟然有一股香甜。
“这是什么地方?”宋元喜此时还保持着清醒,知晓自己是在破九九归一阵,“难道是阵中阵?”
然而黑暗中,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宋元喜瞧了眼身后大开的门,纠结许久,抽出千羽绳,一端捆绑在门框上,一端捆在自己腰间。
“有千羽绳在,应当不会迷路,我在关门之前回来就好。”
如此,义无反顾踏入更深的黑暗当中……
沼泽外围,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九九归一阵法如愿破开八道门,如今就等着第九道门破开,如此启动整个大阵,将整个阵法破除。
而这迟迟未破的第九道门,正是宋元喜所站位置。
“玄恒真君这是怎么回事儿?按理不该如此慢,莫不是出事了?”青杉道君瞧着不妥,直言直语。
清扬道君听得心里一咯噔,这人要是出事儿,回去和繁简道君可不好交代。
他正欲说话,就听稽五邑抢先说道:“元喜无碍,再给他一些时间。”
“稽道君知道怎么回事儿?”青杉道君竖起耳朵,对于在场的唯一出窍修士,分外
关注。
稽五邑却是摇头,破阵门前,我悄悄在元喜身上留了一道气念,若是他有性命之危,我自当知晓。如今毫无反应,便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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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窍道君的气念啊,这玄恒真君可真是有福。
青杉道君心里那个馋啊,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够进阶出窍,到时候也学得稽道君那般,看谁顺眼就送一道气念,不能偷偷送,得光明正大的送,这事儿多有排面!
宋元喜从黑暗中回归,睁开眼,人站在沼泽外围。破门的一瞬,同时感受到八道强烈灼热的视线。
他扭头看向身旁,无声询问稽五邑。
稽五邑却是目光淡然,轻轻抬手拂过,宋元喜只觉一阵微风吹来,整个人倍儿有精神。
下一秒,就听抚晚道君的声音传来,“玄恒真君,可是遇到了麻烦?”
宋元喜正欲开口,稽五邑抢先一步说话,“抚晚道君,先行破阵。”
抚晚道君点头,遂集合众人之力,开始破除整个阵法。
待再次站在空荡荡的沼泽上空时,六人小队已经纷纷进入沼泽深处,去寻找魔渊碎片。清扬道君本是留在外围,而后觉得没趣儿,紧跟六人步伐深入沼泽内。
宋元喜来到稽五邑身边,小声询问:“稽师叔,你先前让我不要说话,是何缘由?”
稽五邑随意瞧着,说出的话却是吓人,“你破门而出时,浑身带着浓郁的魔气。”
“魔气?!”宋元喜吓了一跳,想到什么立即说道:“我先前破门时,瞧见一扇门,推开门看到一大片黑暗,我瞧着不对劲,就走进去看了眼。”
“当真只是看了眼?”
“额……多看了几眼,稍稍逗留久了些,但是稽师叔,我心中有分寸,并未沉迷于此。”
他承认,那扇门十分有吸引力,门后的黑色世界更是诱惑人,但他也不是无知小儿,知道未知的诱惑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稽五邑听完点头,“还算把持得住,我若猜测不错,你应当透过魔渊碎片,入了魔界的魔渊之镜。”
“魔渊之镜?”
“魔渊碎片乃是魔渊之镜分类而成,而魔界的魔渊十分特殊,一分为二,虚妄和现实并存,如此共称之为魔渊。魔渊之镜便是魔渊的虚妄对照一面。”
宋元喜听得冷汗涔涔,这要是沉迷在内,岂不是要深陷魔渊,永远出不来了吗?
稽五邑却是安慰,“魔渊之镜吞噬神魂,你这躯壳还是留在外头的,我听艳娘说起,你一身碧蓝身骨已经炼至结晶,如此替你召回三魂六魄其中一部分,转为鬼修倒是无碍。”
宋元喜:“……”这安慰真是瘆得慌。
“元喜多谢稽师叔,若非师叔出手,我只怕要遭围攻。”宋元喜明白过来,先前微风拂面究竟是何意义,立即行礼道谢。
道谢完,又在自己的储物镯里掏啊掏,掏出几颗五颜六色的果子,双手奉上。
“稽师叔,这是我从灵界摘得的机智果,据说化神
以上食用,可供修炼。不知师叔瞧得上眼吗?”
若是瞧得上,自己储物镯里的一大筐,划出去一大半还人情。
然稽五邑看到机智果时,眸色却是一瞬犀利,他一把拿过果子,捏在手中把玩,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宋元喜看得疑惑,“稽师叔,这果子?”
“此果沾染了少许魔气,虽不明显,但出窍修为,已然能够看出端倪。”
“!”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灵界的果树,那棵通往四界的类似传送阵的果树,其上结出的果子,竟然沾有魔气?
这说明什么?说明看似铜墙铁壁的灵界,已经被魔气开始渗透了!
稽五邑想了想,拿起果子放在嘴里咬了口。
宋元喜看得眼皮直跳,“稽师叔使不得!”
“我就尝尝味道,如此轻微的魔气,于我无碍。”
“那也不行,你若是吃出好歹来,我可是罪人,回头如何面对五星。”
稽五邑却是不听,当着宋元喜的面,一口半个,一个红色果子直接下肚。砸吧砸吧,没尝出味道,又接着吃了一个绿色果子。
最后吐槽道:“不新鲜,你摘得后,放了多久?”
宋元喜:“……”有毒的果子,你还管新不新鲜?
稽五邑:“非也,我所说的不新鲜,并非单指果子口感,其内似乎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然腐烂程度不深,低于出窍修为的应当尝不出,估计和魔气有关。”
宋元喜脑海中白光一闪,有一些遗忘的东西快速略过,静下来再做回忆,不由惊呼一声。
“我说呢,进入果树时似乎闻到了一丝腐烂的味道,我以为是自己闻岔了,原来当真如此。”
两人就此事展开讨论,然最终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无他,灵界的事情,总归和修真界无太大瓜葛的。
可宋元喜识海内的两朵黄蕊鸢却是着急得不行,一个劲儿的呼喊着,“前辈!前辈!!前辈!!!”
宋元喜抽了空独处,神识沉入识海,“这是做什么?”
黄蕊鸢妹妹最先沉不住气,直接就道:“前辈,灵界有魔气入侵,我们得回去告诉姥姥。”
宋元喜没说回答,黄蕊鸢妹妹又是一句,“还请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我没得空。”宋元喜终于说话,却是一口拒绝,“沧澜界的事情一大堆呢,我们自己人修都是过得磕磕绊绊,何来精力帮助你们找到灵界入口。”
“可是……”
“有句俗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爱天下。这道理用在我们两界亦是说得通。如今人修的世界困难重重,我们各派倾尽所有努力,为得就是争取一个希望。自己的界面都顾不周全,何必做个圣父,去帮助其他界面。如此本末倒置的行为,我是嗤之以鼻的。”
宋元喜心善,但是不蠢,分得清里外。
对他来说,灵界就是妥妥的“外人
”,沧澜界就是实打实的内人?_[(,特殊时期,谢绝博爱!
黄蕊鸢妹妹还想再说,姐姐却是一把拉住它,而后自己走上前,朝着宋元喜行大礼,那是人修之间的礼数。
宋元喜对此很是感慨,想当初自己进入灵界,对于那些妖植大佬行礼,也是入乡随俗的。这是一种基本礼仪,也是修为低的心酸不得已。
黄蕊鸢姐姐:“前辈,我和妹妹自当知趣,不敢劳烦前辈费心思。我只想问一下前辈,当初你进入灵界的地方,是在何处?”
“你们想从我先前入口入内?”宋元喜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听闻那处已经成为禁区,你们那位稻精做了不少事情。”
黄蕊鸢姐姐点头,“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愿意去试一试,万一呢?”
“你们是否想过,以你们姥姥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果树的端倪?那可是出窍大能,小小魔气如何能够掩藏?再者,果树作为界面通道,本身修为应当不弱,它自己岂会不知!”
“前辈所言句句在理,但是作为灵界的妖植,这颗心时时刻刻向着家园。前辈不是说过么,沧澜是我家,爱护靠大家。这话对我们灵界来说,也是一样的。”
宋元喜虽对黄蕊鸢姐妹回灵界一事不看好,但并未阻止。
临行前,他想解除平等契约,却被两姐妹阻止,“前辈,我们得了便宜,却不能过河拆桥。契约依旧,若哪日用得上我们姐妹俩,前辈只管召唤我们。”
稽五邑没想到,宋元喜竟然还契约了两朵妖植,而后听闻两朵妖植要回灵界,干脆大发善心,于须弥界撕裂一个缝隙,将两朵花送出去。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稽师叔,我又欠你人情了。”
稽五邑“嗯”了声,却道:“欠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宋元喜:“……”更难为情了。
而此时的淤泥沼泽深处,六人小队加一临时编外人员,经过一番仔细勘察和摸索,终于寻得魔渊碎片。
和他们预想的一样,依照九九归一阵,沼泽底下一共埋着八十一块碎片。
这些碎片被他们全部挖出,带出沼泽外围,而后拼凑成一个圆形,像是一面镜子。
“本以为是魔渊碎片,却不想那人如此本事了得,竟然将魔渊之镜打碎,直接埋于须弥界,难怪短短十万年,沧澜界能够发展至此。”稽五邑认出魔渊之镜,直接说道。
其他人听得这话,神色却是变得极为难看,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稽道君,魔渊之镜辅以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效果如何?”
“若是拿人修作比喻,就相当于将一个天赋值100,且拥有空间灵或时间灵的修士,以外力将其灵根和天赋值转移到无灵根废柴,且天赋值为0的修士身上。一切机缘气运,通通转移。”
众人直接一口倒抽气,又听稽五邑说道:“魔渊乃魔界生魔之地,人修抽取其根源,又何来资格怪罪魔物不断入侵修真界。物极必反,此事无论处于哪一界,都有违天理,总归会被反噬。”
宋元喜却在想:稽师叔说话还是委婉的,若我是魔界的,知晓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源被其他界窃取十万年之久,这不得跟人拼老命?别说时有入侵,便是举整个魔界之力,攻打修真界都是可能!
抚晚道君等人亦是沉默,对于这样的结果,心里五味杂陈。
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们此行目的,是为了找到阴阳轨,如此连同诸天伏魔阵,一起彻底销毁。
缘素道君却是最先跳出来的人,以旁观者的角度,很快发现稽五邑的与众不同。
于是走过去,说道:“稽道君似乎对此很了解,不知对于阴阳轨,能否提点我们一二?”!
第166章
缘素道君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回过神,而后看向稽五邑目光灼灼。
便是宋元喜,也是一脸期待望过去,“稽师叔,你知道阴阳轨在何处?”
稽五邑没将一众化神放在眼里,反倒是转过去看宋元喜,“我何时说我知晓,我即便知晓又如何,我应当无条件告诉你们吗?”
青杉道君立即笑道:“自然是要给予报酬,入须弥界寻找阴阳轨,本就不属玄天宗的任务,此次得稽道君、清扬道君以及玄恒真君协助,我们感激不尽,怎好意思让你们白白费力。”
稽五邑转头,看向青杉道君,只觉散盟联会的会长很会做人。
低阶修士或许不知他稽五邑的身份,然作为化神,当年的事情即便不知,也大多听过。且他一直不曾掩饰自己的鬼气,饶是如此,这人还能面色不改的说出,他是玄天宗的修士。
上一个这么坦然的,还是繁简道君呢!
稽五邑思索少许,抬手拂过虚无,只见在他眼前的那一片空地之上,灵气逐渐出现扭曲之态。他指尖轻点,灵气的扭曲度发生多方位变化。
其他人皆是看不懂,唯有天一宗修士神色骤变,而后一脸严肃紧紧盯着对方,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抚晚道君对稽五邑这种亦正亦邪之人并不放心,察觉到天一宗修士的脸色,更是戒备。
同时神识传音,“姚仓道君,可是有问题?”
姚仓道君无声看了眼,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然神识传音却是语气激动,“以气之力,以灵为笔,虚空画符,当得符箓术之最高境界。我一生追求符道,为此研究无数,却始终不得高深奥义。稽道君当得符箓鬼才,是我学习的榜样……”
天一宗姚仓道君,本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修士,如今却是叨叨叨个不停。抚晚道君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以为对方被青杉附体。
再看对方,哪是什么严阵以待,分明就是痴迷到眼冒金光,眼神中甚至带着点儿崇拜和敬仰。
抚晚道君:“……”
稽五邑完全忽视身旁那道灼热的视线,只专注画符,最后一笔结束时,直接一声“去”,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符箓便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撒开,朝外散去。
“天地追踪符效用不高,只能大概确定位置,想要真正找到阴阳轨,还是得靠各位。”稽五邑转身,语气平淡道。
姚仓道君抢先一步,上前就是行礼,“稽道君不愧是大家,一出手就是我等所不及,等此间事了,不知稽道君可否有空,我欲去玄天宗拜会,还请稽道君多多指教。”
在沧澜界,化神修为已经算是顶尖金字塔的存在,每一个化神都有自己的骄傲,轻易不会折服他人。
然姚仓道君如此虔诚卑微的态度,却是让其他化神脸色微微怔愣,不过稍加思索,看向稽五邑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
唯有宋元喜,像是得意的小人儿在旁偷乐,更是趁着追寻的空隙,不断的神识传音,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
稽五邑听得一路碎碎念,只觉耳根子快要生茧,终是忍不住打断,“但凡你当初修炼辅助之术认真点,就问不出这种问题。”
宋元喜:“?”两者有关系吗?
稽五邑:“……我就不该对你有期待。”
“稽师叔,我不过五灵根,能进阶元婴已经用尽洪荒之力,你怎可对我要求过多。我师父都说了,一切修炼随缘,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么,或许是繁简道君对你不抱期待了吧,这才如此安慰你。”
“那不能,我师父还指着我光耀师门呢,师祖对我亦是满怀希望。”
“哦,那你们师门当真别具一格,是我孤陋寡闻。”
“稽师叔,你还未说你先前所做的事情,那姚仓道君怎得对你忽然转变态度?”
“别问,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一定有好处。”
“啊?”
“我怕自己忍不住……”想给你恶补上课。
宋元喜终是没能解惑,一行人跟着天地追踪符而去,在须弥界连着饶了三圈,最终在一处四象伏魔阵的点停下。
“唉?这不是早年我们修补阵法的其中一处?”宋元喜对此还有印象,边回忆边将当时的情况说出来。
一众人听完,皆是若有所思。
抚晚道君和清扬道君对阵法极有研究,如此绕圈,再加上四象伏魔阵,很快猜到大概情况。
“抚晚道君,若当真如此,只怕是棘手了。”清扬道君不禁开口。
抚晚道君闻声跟着点头,“的确,两者牵连太深,除非一击必中,否则后患无穷。”
其他人跟着点头,表情皆是不怎么愉快。
宋元喜默不作声,识海内却是一个劲儿的嚷嚷,“最烦这种打哑谜的高阶修士,一个个自以为很了不得,殊不知全都是放屁!”
狗子听完,十分认同,“爹爹说的没错,他们这群人啊,就爱彰显神秘,为了显摆罢了。谁都不及爹爹实在。”
无垠火和阿拉斯加自然跟它们花哥统一话术,一起抵制这“卑劣”的行为。
等宋元喜神识从识海内出来,就见一众人已经开始商量,要如何处理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
宋元喜顿时傻眼,没忍住打岔,“诸位道君已经找到阴阳轨所在?那它具体位置在哪里?”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对面,神色各异。
宋元喜被看得不自在,自己莫不是说错话了?
最后,稽五邑将人带到一旁,干脆坐下陪着聊天,顺便为其解惑。
“元喜啊,他们可能打死也不信,你师承繁简道君,又有无极道君这样的师祖,然阵法水平却只有三级。”
“……”
“天地追踪符不过指路,我们绕须弥界三圈,所经过的四象伏魔阵具体位置,只要稍加联系,就能算出阴阳轨所在。这应当属于五级阵法师,不,应当是四级阵法师就能掌握的能力。”
稽五邑忍不
住看过去,想笑又憋得紧,“我如今十分佩服繁简道君,有徒弟如此,其心胸当真宽广。”
宋元喜却是哼哼:“稽师叔,那你还得再多佩服一人,我爹炼丹水平出神入化,我也不过三级炼丹师的水平,他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地。”
稽五邑点头,“也对,你早年也是跟着云溪道君勤奋学习的,一千多年过去了,原来只得三级的水平,云溪道君心胸亦是宽广。”
宋元喜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转过身,不搭理稽五邑。
学霸哪懂学渣的苦,以他的能力和天赋,光是应付诡计多端的修炼功法,就已经累瘫。能够修炼到元婴,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天道爸爸还是很眷顾自己的。
宋元喜:“唉,尔等天才,如何理解凡人之苦,道不同不相为谋,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稽五邑表情恍然,“这样么,难怪你与五星亲密无间。”
“稽师叔你……”火气又上来了是怎么回事儿!
几日后,在抚晚道君和清扬道君的带领下,一众化神终于将阴阳轨彻底挖出。
宋元喜在旁看热闹,待真正见识到所谓的阴阳轨,却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阴阳轨竟是两条地轨,这般大手笔,当年人修大能,真的是!”
曝露于众人眼前的两条轨道,是以世间罕有的天外陨石作为轨道皮,内里铺设一条极长的极品灵脉矿制成。当中各个节点间,更是肉眼可见各式罕见珍宝融合点缀。
“造就这么两条阴阳轨的材料,若是抽出来,值多少?”宋元喜忍不住问道。
稽五邑愣了下,想了想,回答:“阴阳轨经过十万年消耗,已经大不如从前,但若是拆了回收,应当还能再造一个玄天宗。”
“稽师叔,你是说……”宋元喜立即想到冥界建宗一事,顿时笑眯了眼。
“阴阳轨内有大量液化灵气。”抚晚道君勘察完,忽然说道。
稽五邑听得这话,遂改口,“算上内里灵气,可以再造三个玄天宗。”
“稽师叔,你这般说……”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更开怀。
站在一旁全程关注一人对话的清扬道君,只觉脑瓜子嗡嗡的,这两人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又打得什么哑谜呢?
还拆了拿回去,可真敢想!
“不过若是能顺一些带回宗门,掌门应当十分欢喜。”想得多了,清扬道君也跟着歪了心思。
七日后,众人离开须弥界。
一出来,就见原本空荡荡无人的红河谷禁区,竟然多了几个人,他们分别是玄天宗掌门文渊道君,华阳宗太上长老毓灵道君,以及四方城城主慈昀道君。
两方见面,自是一番寒暄,而后互相交流信息。
毓灵道君率先说道:“我宗掌门精通阵法,南部又一处天堑破裂,不得不赶过去修补,遂由我代表华阳宗前来,还请诸位见谅。”
其他各派皆是理解,华阳宗掌门的阵法造诣,确实应当用
在实处,为这等琐碎奔波不值得。
“毓灵道君说笑,楼嬅道君如此本事,岂敢让她大材小用,我们对她敬佩不已。”
“客套话不必多说,如今商议怎么除去诸天伏魔阵,以及销毁阴阳轨,才是重中之重。”
几人点头,表示赞同,由抚晚道君以己身领域再次封禁红河谷外围,众人移步附近的比桑城。
宋元喜这个算是不怎么正经的编外人员,在这次大事件的商讨中,自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但是不妨碍他旁听,顺便做个记录员的工作。且他十分热爱这种记录的活儿,即便当下听不懂,日后翻阅笔记,也能自己琢磨一一。
而这场商议,连续不断,一共进行了整整七日。
最后,由各派出两个化神修士,一共十六人,再次进入须弥界,以消除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为任务。这十六人中,必须包含八个及以上的高阶阵法师。
所谓的高阶阵法师,至少得是六级阵法师起步。
而问题就在于,消除诸天伏魔阵及阴阳轨的同一时间,会对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造成巨大的动荡。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阵法,很有可能受到冲击,直接破裂掉。
天一宗:“我们不能只顾须弥界内,沧澜界的各处天堑才是与我等息息相关,如此多的高阶阵法师入了须弥界,那这一百零八处天堑破裂,又该如何?”
四方城:“这话不错,但须弥界内有且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一击必中,必定后患无穷。”
缥缈阁:“诸位可别忘了,若各处天堑破裂,其大阵内的时空碎片就会流出,如此魔气四溢,对整个沧澜界的危害更大。”
蓬莱阁:“如此才需要内外同时进行。须弥界内十六人在消除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的同时,再派两百十六人,两两守护一处天堑,而后由十一人组队,当中辅以六个高阶阵法师,以三个木匣和佛门三宝之力,快速重修天堑……”
这一场盛大的商议,佛子浮屠并未在内,而与佛门极有渊源的蓬莱岛,便是充当了一个中介的角色,将佛门木匣和佛门三宝的作用,十分详细的讲述给在场各位化神修士听。
并且,蓬莱岛对此很有信心,觉得重新修复天堑大阵,希望极大。
华阳宗:“若当真能借此机会重新天堑大阵,日后保沧澜界万年和平,确实可行。”
三千盟:“大家莫要忘了,重修天堑大阵的任务,并不比入须弥界轻松,甚至各项工序可能更加繁杂,且需配置的高阶阵法师之多,我们有那个人手么!”
话题从这里开始歪掉,原本争执该怎么分配内外重心,但随着话题深入,以及争吵升级,直接变成两手抓。
为此,各派掌门以及其他化神修士,开始盘点整个沧澜界的阵法师。
为了凑齐足够多的阵法师,他们甚至不惜讲条件放宽,只要三级水平以上就可。
在场众人,除了宋元喜这个自主记录员,唯一得空的就是稽五邑。
于是,在听
不懂情形后,宋元喜果断凑过去,小声询问:“稽师叔,怎得就三级水平也要了?这不是玩呢!”
这么重大的事情,三级阵法师算个屁哦!
宋元喜:“我也是三级阵法师,就我这种水平,他们也要?这太不负责任了。”
稽五邑慢慢睁眼,笑说:“元喜啊,你怎如此有自知之明,这种心态,常人所不及。”
“稽师叔,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你理解错了,他们反而是提高了要求,无论是守护天堑的一百十六人,还是作用于木匣和佛宝之人,都必须是阵法师的身份。”
稽五邑说着一顿,扭头打量眼前人,忽然笑道:“元喜啊,诸位掌门将门槛设在三级阵法师,又是元婴水平,应当是以你为标准。”
“以我为标准?就我这般水平,还能做标准?”
“以你做最低标准,自然可以。”
宋元喜:“……”自找羞辱。
商议结束,沧澜界各派立即发出征召令,以元婴中期修为并三级阵法师作为最低要求,征召最优秀的守护者。
沧澜有难,人人有责,对于守护天堑一事,各派修士自当义不容辞。是以最后统计上来的人数,有些超了。
而后商量决定,挪一部分人,跟随十六位化神,一同进入须弥界,作为后勤保障。
宋元喜作为木匣持有者之一,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不可谓不重,元婴修为这个事儿是无法改变的,但是阵法水平却可以恶补。
为此,在其他人准备期间,宋元喜被繁简道君压着,即将开启一连串阵法课。
宋元喜:“师父,以我的领悟能力,填鸭式上课并无大用,你是知道的。”
繁简道君:“我自然知晓,但我若是不做,掌门回头必定找我。”
宋元喜:“……”感情就为了应付上级检查啊!
师徒一人都不喜欢这种应试教学方式,然而没办法,若是不教,若是不学,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他们不将拯救沧澜的大事放在心上。
如此紧要关头,稍一风吹草动,就引得各方话题不断。
繁简道君和宋元喜都厌烦这种麻烦,如此只能窝在万海峰,勤勤恳恳办公。
稽五邑得了空,绕道去繁简道君洞府,本想串门闲聊,却不想看到师徒一人生无可恋的表情。
“稽师叔,我脑子疼。”
宋元喜已经连续上课七日,听得都是四级阵法相关的内容,然而,理解和应用是两码事儿,应用和融会贯通又不是一回事儿。
繁简道君也感心累,“我教导元喜千年,也就他刚入门那几年,这般疲惫过。”
寓教于学,快乐教育,自由放养式带徒弟,这是繁简道君的一贯准则。毕竟,他们整个师门都是这样做的,从未出错过。
一直没有外界的考核压力,忽然来这么一遭,一个月内将宋元喜的阵法水平提高至四级,繁简道君真心想说,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一拍屁股做出的决
定!
稽五邑听完一人诉苦,不禁点头,“以元喜的资质,想要速成不可能,厚积薄发也没这水平,着实为难繁简道君了。”
繁简道君却是目光一转,落在对方身上,“也不一定,若是由稽道君出手,或许可行?”
“嗯?”
“我听闻早年,稽道君与玄泽道君经常论道,一人对于道义的研究不限于一种。”
稽五邑“嗯”了声,“确实,玄泽道君是个极有天赋之人。”
繁简道君:“如此妥当,由你和玄泽道君对元喜进行共同教导,我相信所谓厚积薄发,不是不可能。我这徒弟,自小基础就打得牢固,莫要小瞧他三级的水平,稳得很。”
繁简道君常年不出洞府,却对玄天宗的高阶修士去向十分清楚,在玄泽道君回宗的第一时间,就把人拐来。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玄泽道君立马答应,很快加入授课进程。
至此,繁简道君退居幕后,深藏功与名!
宋元喜许久未见弟弟,看到宋元若过来,心里别提多高兴,然而叙旧的话才说两句,对被对方打断。
“哥哥,学习阵法要紧。”宋元若一本正经拿出一份笔记,而后一一摊开,开始划重点。
宋元喜看着密密麻麻几乎一整本重点,眼睛都快瞪直了,“这样划了和没划,有何区别?”
“划了,哥哥心中好受些?”
“……”多年不见,弟弟怎么腹黑了。
宋元若划好重点,又说:“哥哥,将我先前给你的笔记拿出来,此内四级相关的阵法内容,我需要做着重讲解。”
宋元喜掏出笔记递过去,却见对方眉头皱起,但那翻阅的动作却是不停。
一炷香后,宋元若抬头,问道:“稽道君不是与我一道教导哥哥,他人在哪儿?”
“元若怎么对稽师叔忽然感兴趣,早年你对他避之不及。”
宋元若沉默,而后放下手中笔记,宋元喜这才看到,自己拿出的竟然是之前稽五邑写给他的那本。
“元若,你这是?”
“稽道君不仅在符箓上有很深的见解,对阵法亦是有自己的研究,若非时机不对,真想与之论道一番。”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笑传来,“玄泽道君若想,五邑随时奉陪,教导元喜不过小事,我们抽空聊一聊也是可行。”
两人眼神对上,无声交流一番,宋元若竟然点头答应了。
宋元喜的学习之路再次改变模式,由稽五邑和宋元若相互论道,就阵法四级水平一一展开,各种疑惑和问题,却是由宋元喜提出。
在没有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宋元喜需要自问自答,并且不断摆弄阵法,以大量阵法数据做支撑。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灵力和神识的活儿,尤其要跟上两个出窍修士的思路,对只有元婴修为的人来说,更是身心并苦。
“你们一位,当真看得起我。”宋元喜心情复杂。
稽五邑:“元喜大智若愚,当得起。”
宋元若:“哥哥十分聪慧,不必自谦。”
宋元喜面上保持微笑,心里骂骂咧咧,缓缓坐在论道的第三方位置……
一个月后,教学结束,宋元喜果真从三级水平,进阶至四级水平。
繁简道君赶来验收成果,满意的很,“大善,如此可以和掌门有交代了。”
宋元喜神识还在抽痛,看到自己师父的笑脸,愤愤不平,“师父真会躲懒,徒弟都快被折磨死了。”
繁简道君查探气息,不以为意,“这不是没死呢么,他们一人的水准,如何能让你死了!即便死了,也能原地救活,为师放心得很。”
宋元喜又说:“也不过暂时提升一下,算不得实打实的四级阵法师。”
繁简道君:“这样就好,你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本身也没指望你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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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沧澜大事,兵分两路。
赶往须弥界的十六化神修士,连带一批元婴修士,已经全部做好准备。这当中,玄天宗进入的人员是清扬道君和繁简道君。
原本依照安排,应当是墨逸真君和繁简道君二人。
墨逸真君如今修为元婴大圆满境,阵法造诣六级,也算沧澜界阵法师中的佼佼者。
但显然,其他人更信任清扬道君,最后拗不过,只能换人。
如此墨逸真君留在外,与其中一人组成对子,去往其中一处天堑。
临出发前,墨逸真君还在庶政堂忙碌,宋元喜得掌门吩咐过去喊人。
“堂主,该出发了。”宋元喜倚在门口,看着忙碌的背影笑嘻嘻。
佟迦将事情叮嘱完,又再三交代其中重点要点,这才与宋元喜一起去往山门。
路上,宋元喜问:“堂主是否觉得不甘?原本定好应当由你入内的。”
修士修炼,虽以追求长生大道为首要任务,但一颗赤诚热血之心永远不缺。在沧澜界即将面临大难时,只要还有心,每个修士都想为此奋力一搏,贡献力量。
而墨流真君被如此直白的撸下来,这可当真是响亮一巴掌。
佟迦却是无所谓,甚至很认同,“清扬道君比我能耐,确该他进去,其他化神担心并未有错。”
“可是……”
“我的修为是靠极品结婴丹提上来的,平日里又是得理不饶人的形象,在外名声并不好。”
宋元喜还未说话,佟迦却笑道:“如此正好,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需要及时沟通汇报情况,这事儿由我负责,也算对口。”
两人有说有聊,等到山门口,宋元喜送别第二波修士。
此时,他的身边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万佛印暂时持有者佛子浮屠,另一个是乾坤钵持有者稽五邑。他们三人将一并出发,赶往那六处地点。
前头同行,而后分道扬镳,许是该说的都说完了,最后分开时也就简单道了个别。
宋元喜来到自己这个木匣子的所在地,拿出玉牌查看情况,其他五人还未全部到场,他们这六人须得同时发力,才能一次性成功。
正看着玉牌时,一道声音忽然从天而降,“宋师兄,瞧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宋元喜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所在地飞来,待近了再看,竟敢还是老熟人。
“段师弟?”宋元喜稍作一想,立即笑开,“我的守护阵法师,原来是你!谷师妹瞒得好苦,也不提前告知我。”
华阳宗的段文思,两人早年在须弥界内也算有交集。之后一千年里,宋元喜去过几次华阳宗找谷元,也和段文思碰过面。
不算顶顶熟悉的狐朋狗友,但比一般点头之交的情谊要深。
段文思也跟着笑,说道:“谷师姐本欲要说,是我拦下她,想给宋师兄一个惊喜。”
“段师弟如今阵法水平是?”
“勉强进阶五级阵法师,然水平并不稳固,实在惭愧。”段文思当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宋元喜听完,心情着实微妙。
人呐,果然是不一样,自己好不容易进阶四级,虽然极有可能再次跌落三级水平,却得意又欢喜。再看看别人,稳扎稳打进阶五级阵法师,却还觉得自己不够努力。
这就是一桶水不晃荡,比你优秀的人不仅聪明,还比你更努力!
宋元喜与之闲聊,两人各自站在既定位置,随后宋元喜关注谷元和凌无霜的情况,段文思亦是和其他两个点的阵法师沟通。
谷元:“凌师姐,宋师兄,须弥界内应当有动作了,依照推断,至多三日就能结束。一旦须弥界异动,我们立即打开木匣。”
凌无霜:“还是需要更精准的时间点,此时得靠三方守护,以及阵法师的推测。”
宋元喜:“这事我会请求稽师叔帮忙,另外段师弟他们也已随时做好准备,两位放心。”
谷元:“有稽道君出手,我们自然放心,有劳宋师兄多多沟通,及时反馈我们。”
宋元喜:“没问题。”
原本的三日时间,却是不知怎得发生了意外,一直守在红河谷禁区的高阶阵法师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动,如此根本无法通知宋元喜等人。
五日,七日,十日……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
就在众人开始担忧浮躁时,红河谷禁区忽然发生轰天巨响,紧随而来的是难以控制的大火。
那火比之千年前还要来得猛烈,从须弥界入口喷涌而出,朝着四面八方,如风一般散去。
最先受到波及的是比桑城,城内低阶修士虽已撤离,然金丹以上的修士亦是受不住,纷纷逃离。
守护红河谷禁区的化神修士立即开启自己的领域,欲要封锁大火,却在触及火焰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后退。
“怎么回事?为何火焰中有浓烈的魔气?须弥界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之共同守护的高阶阵法师直接神识传音,“不好,须弥界发现多处裂口,此界有破裂征兆。”
“什么?!”
化神修士一听这话,神情立即严肃,“须弥界内有魔渊,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也不知是否消除干净,若是破裂,对整个沧澜界危害之大,如何使得!”
说完看向须弥界入口,忍不住骂骂咧咧,“进去的化神都是干什么吃的,八个沧澜界最高水平的阵法师,全都喂屎了不成!”
一旁高阶阵法师却是内心苦闷,他自己修习阵法,自然了解个中情况。若非万不得已,内里的八个高阶阵法师,如何不能够控制情况。
“除非他们身陷囹圄……”
红河谷高阶阵法师当机立断,拿出怀中的伏虎令,而后灌注灵力,以神识直接开启。
“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一旁的化神修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高阶阵法师却是摇头,面容苦涩,“我亦不想如此,但按照最
坏的情况,沧澜界必须早做准备。”
伏虎令,须弥界内各化神、须弥界外各处守护要点化神,人手一块。
此令是由稽五邑、无极道君、清扬道君等沧澜界符箓和阵法造诣最高者共同研制,用于十万火急,告知沧澜之用。
能用得上这种伏虎令的情况,至多三个:须弥界内修士重大折损,诸天伏魔阵或阴阳轨消除不彻底,造成反噬;须弥界内异变,包括但不限于界面破裂;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破裂,魔气四溢控制不住。
如今的情况,前两者似乎都沾了边,已经是危急中的危急。
伏虎令一出,整个沧澜界的天瞬间变了颜色,那是比晚霞还要妖冶的红,大片的红色晕染整个天空,而后逐渐变成粉色,从天缓缓而降。
宋元喜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现象,看到这一抹红,整个人差点原地跳起。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是红河谷那方发出的伏虎令,须弥界内情况不好。”
“不行,我得找稽师叔问问情况。”
宋元喜拿出玉牌,正欲联系稽五邑,却听耳边一声清晰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正是稽五邑,虽语速不快,但比之先前闲聊严肃得多,“元喜,你们莫管须弥界内是何情况,立即与其他二人一起打开木匣,尽数释放天地之气。我与佛子等为你们□□天地灵气,立即引动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重修天堑大阵。”
宋元喜听完焦急,“可是高阶阵法师呢,没有它们改动阵法,重修天堑大阵——”
“此事我来主导,你不必担心。”稽五邑直接打断,顿了顿,又软和语气道:“元喜,你可信我?”
宋元喜立即回答:“我自是相信稽师叔的,绝对的信任!”
稽五邑:“那就保持这份信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宋元喜心中大定,立即联系谷元和凌无霜,将稽五邑的计划转述给她们两人听,且一再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虽心有疑惑,但开启木匣是势必要完成的,如此也愿意相信宋元喜。
而站在旁边关注全过程的段文思,却是眉头紧皱,最后忍不住问:“宋师兄,你当真如此信任稽道君?我不是说稽道君有别的心思,只是沧澜界之大,一百零八处天堑,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调动?”
即便对方是出窍修为,这事儿也难办啊!
宋元喜却是说道:“我稽师叔这人从不说大话,他说办得到,那就一定办得到。”
然识海中,神识却是嗷嗷直叫,“怎么办怎么办!这事儿靠不靠谱啊,稽师叔能不能搞定,我这心怎么感觉哇凉哇凉的,有种大难临头的征兆。”
狗子听得这惨烈的嚎叫,再看海浪滔天,忍不住说:“爹爹,你不是信任你稽师叔吗?”
宋元喜:“信任归信任,害怕还是依旧害怕,两者不矛盾。”
狗子:“那爹爹咋办?”
宋元喜:“凉拌,风光大办,爱咋办咋办。小
花,你爹若是就此嘎掉,你可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啊。爹爹是不能陪你去妖界大展雄风了,你若是……”
话未说完,狗子的身影从识海中消失,随即出现在宋元喜身旁。
宋元喜定眼一看,眼前这只中华田园犬,似乎又长大了不少,毛发更加顺滑了。
这本该欣慰的事情,如今却是觉得心酸,“崽子,你又长了不少。”
狗子“嗯”了声,而后看向天空,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唤。
那声音是宋元喜从未听过的,像狼,像犬,又都不像,似一种无形的大妖呼唤声。
他不作声,默默看着自家崽子要做什么,然后就见眼前这只中华田园犬飞至高空,于一片淡粉色的天幕中,开始生长蜕变。
它全身的毛发从初始的黄色先蜕变成纯白色,而后毛色再度变化,变成红蓝相间的颜色。
其身体开始抽条,毛发随着体型变化,渐变成光滑却又锋利的羽毛,一团金色的火焰将其裹住,熊熊大火燃烧着……
火焰燃烧,剩下的不是灰烬,而是浴火重生,从中飞出的那一只遮天蔽日,四翼八尾的凤之雏,大风!
大风一出,天空立即狂风呼啸,同时雷电交加,浓重的乌云逐渐漂浮而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于地面,吞噬万物生灵。
段文思看着头顶上方天空盘旋的巨大身影,不禁呢喃:“头似犬,红而蓝,四翼八尾,长达百丈,怒化万丈乌云……大风,这是凤之雏大风!”
他惊恐看向身旁,喊道:“宋师兄,这是?”
“这是我的崽子,算是……大风吧。”
宋元喜完全没想到,狗子说变身就变身,而且化作大风模样。
他不明白,大风乃是凶兽征兆,这个节骨眼儿化身如此模样,万一被世人认为,沧澜界的灾难与之有关,该怎么办?
于是神识传音,“小花,你这是做什么?现在可不是你化形逞威风的时候,这么大一只在天空盘旋,小心被化神盯住,打下来烤鸟肉!”
就自己这点元婴修为,当真救不了的。
谁知大风却是扇动羽翼,往更高的高空飞去,宋元喜被遮住所有视线,只看得见那张开的四翼八尾,却是望不到边。
识海内传来自家崽子的声音,“爹爹,我来帮你,你莫担心,我去找鲲鹏。沧澜界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由我和鲲鹏出面,你稽师叔保证无忧。”
“小花……”
“爹爹,你和宗门养我小,如今我已长成,我亦可护你和宗门。沧澜界,也有我一份责任。”
宋元喜看着天空中那只巨型的红蓝大鸟飞去,庞大遮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远去的不仅是自己的崽子,更是老父亲牵挂的心。
“我的小花儿,真真是了不起……”
大风飞行速度极快,不过几息就到凌无霜所在地点,与之一番沟通,凌无霜当即召唤出鲲鹏。
她抬头,
看向头顶上方,说道:“当年在须弥界,我有所迟疑,如今,却是义不容辞。唯愿你们能够成功,助我沧澜一臂之力。”
鲲鹏游至天空,鱼身逐渐庞大,在不断生长中,缓慢化作鲸鱼般的模样。且随着生长,从鱼腹顶端部位长出一对金色的翅膀,下颚部分抽出无数须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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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嘶鸣声,金光破开乌云,照耀天空。
凌无霜看着大风和鲲鹏,却是展露笑颜,“没想到时隔几万年,金翅大鹏和九金凤凰的后裔,还能再次合作。”
大风和鲲鹏飞至稽五邑处,讲明来意,稽五邑本欲调动所剩不多的灵力行事,如今却是省了不少事。
他看着眼前两只,点头吩咐,“我现在告知你们一百零八处天堑具体位置,你们务必在一刻钟内通知到位,让其做好准备,一旦木匣天地之气释放,重修天堑大阵开始,所有阵法师必须竭尽全力,即便死在阵法內,也不得后退一步!”
须弥界内的情况至今不明,稽五邑因乾坤钵的位置无法抽身,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他答应了宋元喜和稽五星,要守住沧澜,那就不能失信!
大风和鲲鹏按照稽五邑的话行事,此后一刻钟时间,整个沧澜界,无论哪个角落,皆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雷声重重,乌云遍布的天空,像极了黎明前的黑暗。而那从黑暗中透出的点点金光,却又像是胜利的号角,预示着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天光终将到来!
那两只庞大的身影,于天空中到处游走飞行,似危险重叠,似堡垒新生,落入无数修士眼中,刻进无数修士心里。
宋元喜将这一幕牢牢记住,并为之震撼,即便时间过去万年,再度想起时,依旧感慨无限。
而此时此刻,大风和鲲鹏携带者稽五邑的口令,以及各派掌门令,于一百零八处天堑来回穿梭。
说好一刻钟,就是一刻钟,一秒钟都不耽搁!
宋元喜时刻准备着,听到稽五邑一声令下,立即告知谷元和凌无霜,三人同时打开木匣子,尽全力释放匣内的天地之气。
段文思等人在旁守护,随时关注木匣持有者的情况。
而稽五邑、浮屠和徐良辰,则是以手中佛门至宝做支撑,稳住木匣释放天地之气的动荡,使三足鼎立之势牢不可破。
稽五邑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天地之气的同时,更是分心关注一百零八处天堑大阵的情况。
然而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即便是出窍修为,神识扫荡沧澜界一圈,也是消耗巨大。不过半日时间,稽五邑就感觉到自身的疲惫。
这种乏力感,在他进阶鬼圣(出窍)后,从未出现过!
稽五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此时掌心凝聚着一团气,却是包含着两种颜色。其一是淡淡的青绿色,那是属于修真界的灵气,其二是朦胧的灰色,那是属于冥界的鬼气。
当年入冥界,他主动修炼鬼气,从而在进阶中的所有表现,都是以鬼修的形态呈现。然没人能想得到
,他体内一直保留着灵气,且这两股气从未融合过。
稽五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无聊的坚持,明明已经对回归沧澜界不抱期望,却始终没做选择,将两种力量熔炼结合。
如今的他,是鬼圣修为,可若是能够融合体内最精纯的灵力,那么绝对能进阶一大步!
“稽师叔,你还好吗?可能撑得住?”玉牌忽然亮起,宋元喜的声音传递过来。
稽五邑掌心收拢,整团气瞬间消散,随意回道:“我若是撑不住,你来?”
玉牌那头顿了顿,无奈又感慨,“我倒是想,只是就我这种渣渣,当真是连个屁用都没有。稽师叔,我此刻真的有点后悔了,若我早年再努力些,再刻苦些,现在是不是也能帮得上一点忙?我若像元若那般聪慧,我若是化神修为,是不是就会更好……”
宋元喜顶着木匣子释放天地之气,为了维持住,源源不断输送自己的灵力,饶是元婴修为也常常感觉到灵力枯竭,不得不服用丹药维持。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能够绝对坚持下去,他趁着空将玉牌上的一串儿联络人,挨个儿问候一遍。
稽五邑是最后一个,唠叨开了,难免话多。
念叨许久,却一直未能再听到回应,宋元喜不免担忧,又问:“稽师叔,你可是累了?可有法子休憩,能不能想办法找他人分担?我能帮得上忙吗?”
玉牌上的红点闪烁着,半晌,宋元喜听到一声闷哼,正欲关心,却听对方笑声朗朗。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我这人一向先甜后苦。”
“元喜啊,你这声师叔,只怕不能再叫,我即将进阶大乘。”
宋元喜愣住,待回过神,咧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稽师叔,你可真是厉害,如此危急时刻,还能进阶。”
“所以,元喜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太师叔。”
“……”
宋元喜沉默住,上一个喊太师叔的,还是莼瑾道君。那是他师祖的师叔,这么叫完全没负担,且是应当的。
可是自小就认识的稽五邑,从稽师兄变成稽师叔,如今又要从稽师叔变成太师叔?
若是对方再猛一些,他岂不是要叫老祖宗?
“稽、太师叔,行吧,反正早晚都得叫。我先叫几声,适应适应。”宋元喜开启精神胜利法。
玉牌那头,稽五邑笑声不断,等笑够了才说:“不急,想要进阶大乘,还需一个契机,待我成功之后,你再喊。”
玉牌通讯结束,一旁守护的段文思却是已经呆愣傻掉。
良久,他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宋元喜,“稽、稽道君,要进阶,进阶大乘?”
宋元喜回忆一遍,确认没听错,点头,“嗯,我稽师叔是天才。”
段文思顿时无限感慨,“大乘期修士,这是怎么样的存在啊!我在沧澜界一千多年,所见最高修为不过化神,而后遇着稽道君和玄泽道君,才知原来顶尖修士能够进阶出窍。本以为这已经是此界的最高点,却不想——”
还有人能够进阶大乘!
每个修真界的界内资源都是固定的,其发展进程亦是有规律可循,人修所能触摸到这个界面的顶端,一般来说也是有个定数。
在沧澜界,虽然人人做着飞升梦,但常规情况下,一般默认最高修为就是出窍。
出窍期大能,寿命已经长达万年以上,是绝对稀有的存在了。
大乘期?能活几万年的大乘期……
段文思忍不住嘀咕:“我翻阅《沧澜纪事》以及各种野史,也未寻到近万年,有进阶大乘期的修士。若稽道君当真进阶成功,那将是我沧澜第一人!”!
第168章
宋元喜相信稽五邑所说,然而等啊等,等啊等,所谓的契机似乎一直没有到来。
倒是伏虎令,再一次出现!
这一次,依旧是红河谷方向,唯一不同的是,那伏虎令发出后,整个沧澜界的天空是橙色的。
“是进入须弥界的化神修士,是他们发出的伏虎令,须弥界内有大难!”段文思惊呼喊道。
宋元喜如何能不知道呢,区别内外伏虎令颜色这一点,还是他当初提出来的。却不想,这橙色的伏虎令,竟然真的派上用场!
“师父……”
宋元喜看向红河谷方向,心中万分焦急,却一步也不敢动。
他记得稽五邑所说,天地之气未尽数释放,即便是死,也得守在其位!
自己不能动,但是守护在一旁的段文思却是自由的,宋元喜立即扭头,看过去说:“段师弟,可有法子联络到你派太上长老?就是进入须弥界的那两位。”
华阳宗进入须弥界的两位化神,其中一位就是掌门楼嬅道君,她的阵法造诣绝不低于清扬道君等人。
而段文思也是巧了,正是楼嬅道君收的徒弟。
须弥界内出事,段文思亦是担心师父,立即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块阵盘,而后双腿盘膝,席地而坐。
宋元喜看着对方捣鼓捣鼓着,就开始设置阵法,不由疑惑,“段师弟,你这是?”
“内外无法讯通,我欲建立万向阵,希望能够通过此阵盘,联系上师父。”
宋元喜一番了解,这才搞懂,这么个阵盘玩意儿,就相当于一个卫星手机,能够无视所谓的信号屏蔽。
唉,古人当真聪明,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
在宋元喜期待的目光中,段文思的万向阵设置完成,而后使用定向万里传音符发送,为了能够更精准定位,他甚至在符上添了一道自己的血。
“定向万里传音符速度虽快,但想要穿梭须弥界,还需要——”
段文思话未说完,一张相似的传音符于半空中浮现,符箓燃烧,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内传出。
“陌善,须弥界已破裂,我等正在全力封印,你在自己的位置尽心尽责,不得擅离职守。”
宋元喜去过华阳宗数次,却从未见过楼嬅道君。
这位掌门似乎极为忙碌,不是在处理公事,就是在处理公事的路上。偶尔得空,不是闭关修炼,就是教导徒弟。
他曾听谷元念叨:“掌门实在太过勤奋,如此和我娘一对比,我娘就像是宗门里吃闲饭的。”
这会儿听到楼嬅道君的声音,宋元喜浑身一震,立即抬头看向段文思。
“段师弟,你切勿激动,亦不能冲动行事,听楼嬅道君的话没错。”
段文思却是红了眼,“师父重伤未愈,因操劳宗门事务从未闭关休养,如今须弥界破裂,我如何不担心。”
“担心也不能走,我们的任务在此,木匣内天地之气未释放完全,天堑大
阵未能彻底修复,死也给我死在这儿。”
“宋师兄,我……”不走。
“我师父也在须弥界内。”
“繁简道君?那宋师兄你为何……”
“我为何没心没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宋元喜服下一颗丹药,待灵力再次充沛,继续往木匣内输送灵力,这才不急不慢道:“我要是敢离开这儿,你信不信,找到我师父的第一时间,他就能将我灭了。”
段文思不说话,宋元喜又说:“有辱师门的事情不要做,有损宗门形象的事情不要做,我们虽只是元婴,但每个人的骨气是一样的。”
段文思不由想起当年玄天宗危难,繁简道君当时也不过元婴修为,却苦苦支撑,与魔物顽强战斗。最后不惜牺牲自己,绞杀魔物,救宗门几十万弟子的性命。
再看眼前人,他认知中的宋元喜,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建树的。也从未在任何场合,听到过对方的英勇事迹。
说起玄天宗,说起宋家,每个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位天骄宋元若。他为宗门为家族争光所做的事,估计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其中印象深刻的几件,段文思还记得:宋元若金丹修为时,以一己之力单挑元婴,将人击败毫无还手能力。
宋元若元婴修为时,于万兽域内部,救出一支两百人的队伍,且无一人伤亡,并绞杀一只化神大妖。
宋元若化神修为时,于西北秘境内,绞杀三只化神魔物,并重伤一只出窍魔物,护送五百八十六人安全离开秘境。
还有许多事迹,因为太多,根本数不清。
可以这么说,但凡在外行走的修士,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都得到过玄泽道君的帮助。
然玄泽道君冷若冰霜,从不与人客套说话,救人也好,办事也好,结束就没了影。
一母同胞,弟弟天才修士,享誉盛名;而哥哥却是平凡普通,籍籍无名。
段文思内心也曾这般认为,和宋元喜关系好,完全是因为还算合得来。
但今日,这一刻,这一瞬,再看眼前人,只觉得自己当初眼瞎了。
“宋师兄怎么会普通呢,这份心境,就远超绝大多数人。”
段文思的心浮气躁也不过一瞬,很快便调整自己,重新坚守。
宋元喜冲着点点头,笑眯眯说:“段师弟,你若是担心楼嬅道君,那就脸皮厚些,时不时发送些传音符过去,须弥界不是破了么,也不必使用太珍贵的定向万里传音符,一般的就行。”
“师父会不会骂我?”段文思何时做过这种事儿。
宋元喜却是摆着脸教育,“做徒弟的关心师父,这是多么有爱的行为啊,师父感动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骂!楼嬅道君待你好吧,你在宗门内修炼资源丰富,可从来不缺,不都是你师父为你准备的。你能跟着毓灵道君学习,也是借了你师父的面子……”
宋元喜列举一箩筐,说得段文思面红耳赤,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师兄教训的是,我确实应当多关心师父,那我便多多问候。”
段文思趁着守护的空隙,一日三张传音符,早中晚定时发送。这还是宋元喜想出来的,只说不定时不好,容易给楼嬅道君造成困扰。
须弥界裂缝处,楼嬅道君再一次收到小徒弟的传音符,那符箓自动燃烧,属于小徒弟的声音清晰传来。
“师父,这是我与你联系的第四日,你可安好?你的伤势可有严重,身上携带的疗伤丹药可够……师父,徒弟心中挂念,只盼师父安然无恙。”
传音符燃烧殆尽,楼嬅道君还未说话,边上几个一起封印的化神修士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听闻须弥界破裂,你可有受伤?”
“师父,须弥界内情况如何,你与其他道君可否在一起,是否安好?”
“师父,我又再次看到伏虎令,心中甚是担忧。”
“师父……”
几个化神修士为封印裂缝,只能留在原地不动,除了无休止的输出灵力和术法,再无其他事可做。
难得有这么一件有趣儿的事情,简直就是将他们一团死气的氛围彻底搅活了。
明明是楼嬅道君的徒弟,这几日反倒像是成了一群化神修士的徒弟,其他化神听传音符的内容,比正主还积极。
笑闹之后,有化神又说:“楼嬅道君,你这小徒弟一直挺稳当,这几日怎得如此跳脱。”
边上一位化神接话,“跳脱些好,瞧着热闹,楼嬅道君收了个好徒弟,时时刻刻关心师父。我那不知死哪儿去的徒弟,可是一张传音符都没发送过来。”
这话一出,其他有徒弟的化神修士全部沉默,心里骂骂咧咧他们那没良心的徒弟。
楼嬅道君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内心却是充斥着无奈。
有徒弟关心的确欣慰,然一日三道传音符,定时定点发送过来,这事情整的,忒是头疼。
与之相隔数百里的须弥界另一边,几个化神听到消息后,也是一阵开怀大笑。
“我记得楼嬅道君那个徒弟,阵法造诣不错,且十分乖巧听话,不像是个话痨。”
“确实不像,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须弥界破裂,让沧澜界的修士承受极大的压力?”
众人心情一瞬沉重,然还未深思,就听一道声音响起,“这事情闹腾的,也就这小子了。”
几人看过去,原来是繁简道君,于是赶紧问怎么回事儿。
繁简道君点头说:“华阳宗的那位,按照传音符发送至此的距离推断,应当是在守护三方木匣之一处,且这个方向最近的,也就我徒弟那个点了。”
“你徒弟?”
“一日三次,每次定时定点,这种奇葩想法,除了我徒弟元喜,估摸着没人想得出来。”
话毕,繁简道君直接神识传音,联系上楼嬅道君,确认情况后,笑着道歉。
“楼嬅道君,是我徒弟胡闹,难为你忍受这么些天。”
楼嬅道君不禁问起,“繁简道君的徒弟是?”
繁简道君:哦,宋元喜,道号玄恒。我记得他前几百年经常跑去华阳宗,找毓灵道君的女儿玩耍,楼嬅道君一次也没碰着过?⒒”
楼嬅道君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跳脱的不着四六的身影。久远的记忆慢慢苏醒,她终于想起来繁简道君的徒弟,那位叫宋元喜的元婴修士,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不就是带着自己徒弟在宗门坊市招猫逗狗,和谷元闹腾的毓灵道君洞府鸡飞狗跳,又差点把华阳宗山门轰出一个洞来的家伙?
自己徒弟和那人组了对子!
楼嬅道君脸色难看,直接一道传音符发送回去。
宋元喜收到自己师父的传音符时,表情受宠若惊,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师父竟然主动给我发传音符,何时这般关心我?”
“不对,依照师父的性格,做不出温情的事情。难道是在须弥界内受伤严重,快要嘎掉了?”
“这该不会是临终遗言吧……”
宋元喜漫天遐想,而后小心翼翼打开,传音符开始燃烧,属于繁简道君的声音清晰传出来。
“徒弟啊,做人不要太放肆,师父这儿是受得住,别家的师父承受力不行。为免白发人送黑发人,低调些。另外,为师目前安好,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受损,勿念。”
宋元喜这边的传音符刚刚燃烧殆尽,段文思那边也收到了一张传音符。
段文思相当激动,“师父主动回应我!”
“快听听,也不知你师父说了什么,肯定是夸你来着。”宋元喜也很好奇。
然等那传音符开始燃烧,就听楼嬅道君声音沉沉的,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陌善,除本分事情,其他一概不要做。若是闲着无聊,当勤加修炼,努力研习阵法,等须弥界事了,我将对你进行考核。”
段文思:“……”
宋元喜:“……”
两人大眼瞪小眼,均是无言。
段文思自然听出自己师父语气里的恼火,但他认为更多的是自己的原因,“我打扰师父太多,她生气了。”
宋元喜:“……”兄弟,你师父不想让你跟我玩儿呢!
但是话说回来,他也没能正式和楼嬅道君碰过面,这位华阳宗掌门,怎么就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偏见?
“该不会是师父造的孽吧?”
“又或者,师门和楼嬅道君有过节?”
宋元喜坚决认为,自己与人为善,爱好和平,不可能得罪人。
于是乎,两人都未能深刻体会自己师父的意愿,继续和平共处。
自然,一日三道传音符的事情,宋元喜没让段文思再继续,而是将对方剩余的那一沓传音符讨来,自己与在各处天堑守护的师兄师姐们聊日常。
顺便呢,也将须弥界和自己这边的情况,做简要转述。
此后三个月,须弥界没有进一步破
裂,所有缝隙都被化神修士封印住,而木匣内的天地之气也快释放完毕,重修天堑大阵一事还算顺利,一切似乎都朝着众人希望的方向前进着。
宋元喜亦是如此想的,甚至和段文思开玩笑,“段师弟,等此次事情了却,你来我玄天宗耍耍,我带你认识我师父,他对阵法十分有研究,你应当会喜欢。”
段文思顿时受宠若惊,当真?我能和繁简道君面对面交流,这怎么好意思,这实在太麻烦宋师兄。?_[(”
繁简道君,这是可以和自己师父平起平坐的高阶阵法师,是沧澜界阵法造诣顶尖存在,若能得其指点一二,必定受益无穷。
段文思:“我师父曾教导,研习阵法不可一味闭门造车,然我不善交际,着实未能与其他阵法师多番交流论道,若是这一次——”
“轰隆——”一声。
一道沉闷的巨响,打断段文思的话。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沧澜界的陆地和海面上,同时上升一道道光柱。那光柱五颜六色,以匀速缓缓攀升向上,似有一道极强的引力正在支撑着。
宋元喜数了数,发现这些光柱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道。
他立即想到一百零八处天堑,心中担忧不已,“莫不是天堑出了问题?”
正想着,识海内传来大风的声音,“爹爹,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开始自然碎裂了。”
“你说什么?!”宋元喜忍不住出声。
“宋师兄?”段文思亦是神色担忧。
宋元喜与大风了解情况,而后看向对面,声音沉重,“小花说,沧澜界所有天堑大阵,不只因为何故,均是开始碎裂,其碎裂毫无章法,非人为造成,亦非阵法师可以阻止。”
“一百零八处,都是如此?”段文思忍不住追问。
宋元喜点头,语气也是疑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花和鲲鹏在天空盘旋巡视,亦是看不出异样。”
两人正说着,又听一声巨响,这一次,却是从红河谷方向传来。
即便相隔数千里之遥,宋元喜等人也能清楚看到,一道极强的屏障似乎于高空中爆破,随即带来的是小半个沧澜界空间的扭曲。
灵气停滞,而后发生逆转,全部往红河谷方向逆流。
宋元喜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空中灵气似乎减弱了许多,就好像现代时候,一下子从平原过渡到了高原,缺氧的感觉。
段文思却是看得更分明,也更懂,“是须弥界,须弥界的界壁,爆破了。”
“什么?”宋元喜不太明白,“若是须弥界界壁爆破,那应当是很强的力道,为何我们感受如此微弱?”
段文思摇头,“我不知,或许是在内化神修士们做了什么,又或许——”
猜测还没说完,红河谷方向忽然升起一道强烈的光柱,那光柱十分粗,比先前一百零八道加起来还要粗壮。
然而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那光柱的颜色却是黑色的。
若是仔细看,黑
色光柱当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青绿色。
偌大的光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却又与沧澜界各处,那一百零八道光柱相呼应,形成一个奇怪的局面。
“元喜,木匣内的天地之气即将释放完全,做好收手的准备。”稽五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宋元喜一惊,随即追问:稽师叔,那些光柱究竟怎么回事儿?天堑破了?须弥界破了?”
稽五邑沉默一瞬,这才回道:“木匣内天地之气释放完全,重修天堑,原先阵法破裂乃必经之事。有一百零八道光柱支撑,在光柱顶天之前,重修天堑完成,便一切无恙。至于须弥界……”
顿了顿,稽五邑又说:“须弥界确实已完全破裂。”
“那稽师叔,须弥界破裂,会对沧澜界造成影响吗?我是说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会不会?”
“繁简道君等人拼死一搏,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已然全部消除,但有一点所料不到,那阴阳轨在被消除时出现了偏差,直接爆裂,其内液化的灵气喷涌而出,使之原本碎裂的魔渊之境得以再生。如今魔渊之镜不知去向,重修天堑时,其内时空碎片可能受到魔渊之镜的吸引,引得魔气四溢。”
宋元喜直接一口倒抽气,这特么就相当于放跑了一个定时炸弹啊!
“稽师叔,这事情似乎很糟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凡事总有两面性,阴阳轨内沉淀十万年的液化灵气爆破流出,虽促使魔渊之镜再生,此乃坏事。然如此大量的浓郁灵气扩散,流至整个沧澜界,不出万年,此界灵气浓郁度将再升一阶。”
稽五邑说着一顿,似乎笑了笑,“元喜啊,你当年畅想的,元婴多如狗,金丹遍地走,说不准真能实现。”
宋元喜:“……”心情一时很是微妙。
沧澜界灵气浓郁度得以攀升,整个界面得到发展,这实在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对于沧澜所有修士来说,更是属于跨时代的进程。
然那魔渊之镜……
几日后,宋元喜终于结束自己的任务,便一刻不敢耽搁,与段文思一起赶往红河谷。
途径比桑城,两人却是看到整个城池化为一片废墟,只能依稀辨别出原本城池的部分模样。
这让两人心情沉重,更是加快飞行,去往红河谷。
果然,整个红河谷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黝黑如焦炭的深坑。
此坑深约几千米,宋元喜站在深坑边缘,神识往下探,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他们应当在下面,我们下去看看。”宋元喜看向段文思。
段文思却是指了个方向,“我察觉到师父在那边,宋师兄,我们分头寻找。”
宋元喜点头,待段文思离去,想了想,还是从储物镯里拿出一个锦盒。盒子打开,里面摆着的,赫然就是当年寻找师祖和师父的魂灯。
这玩意儿从掌门那里要来后,宋元喜就没再还回去。
他将手掌覆盖上去,正欲感知师父的方向,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为师还未身死道消,你拿魂灯出来,作死是不是?”
宋元喜猛地转身,就见自己师父站在不远处,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半点不像自己刚才神识所见的那些化神修士们。
“师父。”宋元喜收起魂灯,几步上前,小心问道:“你没事儿吧?”
“为师瞧着像有事?”
宋元喜想了想,如实回道:“主要是怕师父逞强,受了严重内伤,却碍于脸面,不肯告诉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
“掌门与我提及,当年师父从太行秘境归来,金丹碎裂愣是强撑着,直到回自己洞府,才泄了气。”
宋元喜目光担忧,抬头看去,“师父,你若是元婴碎了裂了,可别瞒着我。你若瞒我,回头我就告诉师祖。”
繁简道君内视自己识海,瞧着四分五裂的元婴,竟是沉默住。!
第169章
宋元喜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猜,然自己师父下意识的沉默,让他心里发慌。
“我这乌鸦嘴,该不会真的说中了?”
于是再走近两步,几乎贴着自己师父,小声又问:“师父,你别骗我,当真无事?”
繁简道君:“徒弟,你要听实话吗?”
宋元喜狠狠点头,而后就听自己师父说道:“说实话,我其实更喜欢蠢一些的你。”
“师父,你怎么骂人呢,你说你——”
声音戛然而止,宋元喜一瞬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人。半晌回过神,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搭上脉息。
繁简道君瞧着有趣儿,“徒弟,你何时学会探脉查症的本事,我可没教过你。”
“师父你别说话!”宋元喜狠狠瞪了眼,好一番检查,脸色直接垮下来,“真的,碎了……”
“也不算碎得厉害,至少拼一拼凑一凑,回头补补还能用。”
“师父,你怎得一点不担心,那可是你的元婴,已经快要完成二次生长的元婴!”
修士进阶元婴时,于识海或丹田内诞生自己的元婴,待又一次大进阶,步入化神时,元婴可迎来二次生长。一旦二次生长完成,修为进阶出窍,便可开启己身和元婴的双修炼……
据说,进阶大乘期的修士,可将元婴修炼出另一股神魂,如此就相当于自己的一个傀儡,且这傀儡的修为历练,与真身丝毫无差。
繁简道君虽只是化神中期修为,然其修炼元婴十分有一套,竟是无限接近完成二次生长模式。
宋元喜知晓此事,还是自己师祖喝万花酿喝多了,一时嘴快吐露出来的。
“如今可好,这元婴碎裂,一切前功尽弃,师父啊师父,你说说你,怎得就如此倒霉呢!”
“前有金丹碎裂,法修改体修,后有元婴碎裂,不会要体修改剑修吧?”
“那岂不是要去擎苍峰,抢我外祖父的饭碗,还是说被他收编……”
繁简道君原本心情糟糕,但听着徒弟毫无逻辑的碎碎念,心头却是温暖起来。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
宋元喜愤愤瞪了眼,“师父你还笑,我都快愁死了,等回宗后,我得立即去找我爹,让他想想法子。”
繁简道君点头,“的确,修补元婴一事,确实得劳烦云溪道君。不过为师之所以笑,只是想到另外十五位化神,他们那些个元婴,碎裂程度可比我惨烈得多。相比之下,我的元婴碎块还是很大的。”
宋元喜:“……”五十步笑百步,还好意思说!
师徒二人虽说悲伤难过,但天性乐观,只要不死,一切都是无所谓。
等他们走至其他化神修士那边,却是见到另一副模样。
天堑彻底碎裂,但暂时有光柱支撑,其内守护的阵法师稍稍得空,也算可以活动。而如宋元喜这般做任务的六人,则是完全自由,沧澜界哪哪儿都能去。
红河谷内须弥界爆破,
整个沧澜界,只要元婴修为的修士,估摸着都已经知晓了。
是以,为着各派太上长老的安危,各派元婴亦是纷纷往这边赶来。
而后得知的消息是,一同进入须弥界的其他元婴修士,虽有受伤,但不算重。然十六位化神修士,那可就惨了,最严重的那位,直接元婴碎成渣渣,捞都捞不起的那种。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段文思的师父,华阳宗掌门楼嬅道君。
此时段文思守在自己师父身旁,眼睛红的像是兔子眼,若非极力克制,只怕当场能嚎啕大哭。
楼嬅道君靠于焦黑的大石旁,眉头皱起,“一千多岁的人,哭什么哭,我是死了还是没了?”
段文思:“师父,先前我就劝过,你重伤未愈,不能进入须弥界,你偏不听。如今倒好,元婴尽碎,毁得如此彻底,你还不让我有情绪,我如何能没有情绪,若当年你不是为了我……”
“好了!”
楼嬅道君直接打断,而后抬头看向四周,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儿,视线定格在繁简道君身上。
她冲着微微点头,说道:“繁简道君,我们这些人当中,属你受伤最轻,须弥界相关事情,得劳烦你做个善后。”
繁简道君自是应承,而后和清扬道君一起留下善后,至于其他各派的化神修士,在本派元婴过来接时,相继离开了。
宋元喜跟在自己师父身边,一边帮忙一边听“故事”,这才知道须弥界内具体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那阴阳轨会完全炸裂,你们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提前做预防,还落得个人人元婴碎裂的下场?”
一旁清扬道君直接插了句,“我们倒是想啊,可若我们避开,那谁来当肉盾?阴阳轨炸裂的一瞬,其强大威压,若非我们十六个化神拼死相搏,跟着我们一道进去的元婴都得交代。不仅如此,红河谷千里之地,金丹以下,估摸着死得干干净净,连个渣都不剩。”
繁简道君忍不住皱眉,“清扬道君,你这说得太夸张,吓坏我徒弟。”
清扬道君瞧了眼身旁,干脆直接凑过去,“玄恒啊,还有更吓人的,你师父这人十分爱逞英雄,他那体修的身躯挡在我们十五人最前面,一手法象万千出神入化,若非我在最后关头将人拉回,估计和上次没差。”
宋元喜心头猛地一跳,转头看过去,“师父!”
繁简道君顿觉心累,清扬道君怎得如此大嘴巴,定是在须弥界内和青杉道君相处太密,被污染了。
“清扬,此处大事已了,剩下的你带着其他人收拾,我和元喜先行一步。”
清扬道君“唉”了声,表情不乐意,“说好一道回去,你怎么先走了?”
繁简道君笑眯眯,“我逞英雄,我不顾死活,我身上有你们都不知道的重伤,我若再不回去找云溪道君治疗,只怕命不久矣。”
这话有绝对的玩笑成分,但是清扬道君不敢赌,万一呢?这可耽误不得!
“去去去!赶紧回去找云溪道君,玄恒
,看着你师父,飞回去就行,莫要贪图方便撕裂空间。”
宋元喜护送自己师父回宗,一进山门直奔赤霞峰,将人摁在自己亲爹面前,再三请求好好检查,这才去往主峰汇报情况。
此后半个月,繁简道君暂时小住赤霞峰,与云溪道君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以便治疗内伤。
宋元喜去过几次,越过自己师父单独去找亲爹,询问相关情况,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尚可。
“从小到大,爹最讨厌说谎,肯定不会骗我。”
宋元喜这般想着,心安不少。此后宗门事务忙碌,跑赤霞峰的次数也渐渐变少。
繁简道君住在赤霞峰的第三个月,这一日大清早醒来,连连咳嗽,最后竟是吐出一块血肉来。
云溪道君恰巧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不好,“我早就说过,这元婴碎得厉害,完全没有修补的必要,如今这情况,我是一点不意外。”
繁简道君又咳了几次,再次吐出几大块血肉,干脆往后一趟,长长一口叹气。
“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元婴,眼看着即将进阶二次圆满,如何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当年你金丹碎裂,还不是义无反顾改为体修,如今怎得就没那份气魄?”云溪道君将丹药递过去。
繁简道君接过服下,却是摇头,“年少气盛,总是勇敢无畏的。当年我师父如此,我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云溪道君:“如今无极道君安在,你又顾忌什么?”
繁简道君看过去,笑了声,“正因师父和徒弟安然,我才这般畏畏缩缩。尤其是元喜,我若出事,怕他心生魔障。”
云溪道君顿时噎住,良久,说了句,“我从未见过你如此。”
繁简道君:“人一旦有软肋,总会顾忌许多。我上有老下有小,更是怕得要死。”
云溪道君正在伤怀,却是听得对方又来一句,“如此就只能拜托云溪你了,劳烦你拿那珍贵的续命药丸为我吊着,且快快提升炼丹术,早日进阶八级炼丹师,助我恢复如初。”
云溪道君顿时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烦躁得直恼火。
“八级炼丹师,繁简,你可真敢想!我看你这辈子无望痊愈,趁早为自己准备一副棺材,埋了干脆。”
繁简道君闻声,也不辩驳,巍颤颤起身,朝洞府外走去。
“行吧,去找我徒弟,让他为我打造一副,正好让他锻炼锻炼,我得要一副最豪华的镀金棺材,内里嵌入紫云香、千竹葵、忘忧草,还得弄个舒服的枕头垫着,得让徒弟去找找,用什么材料好呢……”
云溪道君一把将人拉回,骂骂咧咧扯去松泉道君的洞府,而后直接把人扔进炼丹炉。
松泉道君的炼丹炉,几千年来,不知炼过多少人,然化神修士,却是少之又少。
“算上清扬道君和繁简道君,正好凑一个手,我的炼丹炉也算三生有幸。若日后得了机缘,炼个出窍修士,可当真是个美事儿。”
话音刚落,那炼丹炉的盖子就被人从里打开。
繁简道君探出半个脑袋,笑眯眯说:“出窍修士,我们宗门就有两个,松泉道君想要,只管去讨。玄泽道君面冷心热,厚颜缠一缠,没准儿能答应。稽道君更是好说话,你直接与他讲,说不得现在就能拉过来与我作伴。”
云溪道君一巴掌糊过去,将那炼丹炉盖住死死的,而后封印再封印。
回过头,黑着脸道:“劳烦峰主盯住,莫要让繁简道君再出,以免影响药效。”
宋元喜终于得空,去往赤霞峰看望师父,却被杂役弟子告知,人都在峰主那儿。
他正欲转身绕道,却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竟是先前一直小闭关的稽五邑。
“稽师叔,你怎得过来了?”宋元喜迎上去行礼。
稽五邑微微点头,问道:“我找云溪道君,他可在洞府内?”
宋元喜摇头,“我爹和我师父都在峰主那边,我正准备过去,稽师叔一起?”
稽五邑摇头,转身走至洞府外的一处亭子里坐下,只说在此等候。宋元喜想要留下作陪,却被无情赶走。
云溪道君回自己洞府,远远就瞧见亭子里那一袭孤冷清傲的身影,出窍修士强大的气息实在难以忽视,即便对方有意收敛,亦是对低于其修为的修士有很大的影响。
云溪道君加快脚步,走至跟前,直接行礼,“稽道君找我?”
“云溪道君,我有一事相求。”稽五邑直接开门见山。
云溪道君想了想,点头,领着人进洞府。
而后,便见稽五邑当着他的面,展示了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的力量,一股鬼气和灵气互相融合的气力,在对方掌心安然跳跃着。
稽五邑:“如云溪道君所见,我这两股气并未彻底融合,当中缺少一个契机,若云溪道君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将感激不尽。所需条件,你只管提。”
云溪道君这才明白,对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只是他依旧好奇,“我能炼制娆幻丹一事,知道的人极少,不知稽道君是?”
“元喜告诉我的。”稽五邑笑着说道。
云溪道君脸色一瞬难看,这儿子真是孝顺啊!
稽道君见状,不禁为宋元喜解释,“元喜那日喝醉了酒,这才说漏嘴。他十分为自己父亲骄傲,这份荣耀,恨不得昭告天下,元喜对云溪道君实在爱之深。”
云溪道君想起自己每次炼丹成功,儿子喜笑颜开,比谁都高兴。
甚至骄傲的像一只小公鸡,恨不得到处啼鸣,又像刚被放出自由的狗子,随时就得嚎两嗓子。
这孩子,似乎喜怒哀乐都愿意十分明显的写在脸上。
做人如此简单干脆,也是本事了得!
“稽道君想要娆幻丹,我的确能够提供。但有两点,还请稽道君应下。”
稽五邑:“请讲。”
云溪道君:“其一,稽道君请费些心思,让掌门认同并认定,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玄天宗修士
,娆幻丹丹药特殊,我只为本宗修士提供。其二,还请稽道君出手相助,帮一帮繁简道君。”
对于第一点,云溪道君是早有准备。然第二点要求,却是灵机一动,额外添加上去的。
炼丹师,尤其是高阶炼丹师,对于修士的气息有更敏锐的感悟。
对方身上那股即将突破的气息,对于以丹入道的云溪道君来说,想要辨认,并不算难。
稽五邑沉思片刻,应下两点要求,临走前说道:“云溪道君,还请安心为我炼制娆幻丹,待我和掌门商议结束,再来寻你。”
稽五邑去找掌门,两人秘密商谈了三天三夜,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三日后,玄天宗的蜂鸣钟忽然敲响,整整五下,震得整个宗门上下人人心颤。
“五下,怎得是五下,咱们宗又有太上长老进阶出窍了吗?”
“上一次听到蜂鸣钟敲响五下,还是玄泽道君进阶出窍时,我玄天宗不愧是大宗门,已有两位太上长老超越化神。”
“我们并未感受到雷劫云,那位太上长老想必不是刚刚进阶吧?”
宗内不少弟子聚在一起,各自讨论着,对此猜测纷纷。
而主峰大殿内,文渊道君面向宗门一众太上长老,将事情告知。
最后说道:“稽道君出窍修为,与玄泽道君不相上下,位列我宗太上长老之位绰绰有余,我打算不日昭告各派,并于宗门上下宣告。”
此话一出,就有其他太上长老反对。
“稽道君一身鬼气难消,当得我玄天宗修士已是勉强,若位列太上长老,这让其他各派如何看待我们?”
“此事确实不妥,掌门要不要再三思考虑?”
文渊道君还未说话,一旁钧鸿道君直接站出来,“稽道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他若是心思不正,当年天灵峰各位金丹长老会争前恐后想要收他为徒?当年清扬道君元婴修为,就能与之炼气时相交?”
“此次沧澜危难,稽道君是如何做的,是如何为我玄天宗的,诸位不要当那睁眼瞎!做大一个宗门不容易,我们玄天宗也不是那种随便的小门小派,你们当得太上长老这么些年,就飘飘然不知初心。”
“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有没有勤奋刻苦,有没有努力修炼,这么多年还是个化神,你们还好意思指责人家出窍大能?与其担忧各派嘴脸,不如专注提升自己,若我宗沧澜第一强,谁敢说闲话!”
其他太上长老:“……”
文渊道君:“……”
一众人皆是沉默,心中各有思考。但更多的,是默默往后退,主动远离钧鸿道君。
文渊道君心中乐开花,然面上却是神情严肃,“钧鸿道君,诸位太上长老也是一心为了宗门,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自家人何必闹得不太愉快。”
钧鸿道君:“玄天宗不喜再多一个出窍修士?那正好,我前些日子碰见华阳宗掌门,她倒是对稽道君十分推崇,不如……”
“钧鸿道君!”一太上长老立即打断,而后笑说:“稽道君乃天灵峰出身,本就是我玄天宗修士,何必跑去南边华阳宗。”
这是又好了?同意了?心中没有其他心思了?钧鸿道君继续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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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反对的几个太上长老心里齐齐翻白眼,面上却是保持微笑,一派和谐友善。
事情商议决定下来,各太上长老相继离开,文渊道君却是将钧鸿道君留下,等一干事情交代办完,这才走过去问话。
“钧鸿道君,你今日口舌本事长进不少啊!”这么能怼,当真是出乎意料。
钧鸿道君眉头一挑,反问一句,“当真?”
见对方点头,他却哈哈大笑,“我这大老粗,没得那么多弯弯绕绕,先前那些话,都是繁简道君教我的。”
“……”
“繁简道君和稽道君,我瞧着私交不错,他一贯主张有教无类,早年提出宗门不拘一格纳人才的建议,就为玄天宗吸收不少好修士,譬如那朴缘真君,不就是个好例子。”
“钧鸿道君当真心胸宽阔,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他繁简自己不出面,却是让你站在风尖浪口,今日那些太上长老虽暂时答应,然这口气,可是算在你头上。”
谁知钧鸿道君浑不在意,凭空抽出自己的长剑,那剑鞘还未出,就能感受到凛冽的剑气。
“若是不服,来战!若非宗门规矩,不能同门相残,我高低能弄死一两个!”
文渊道君:“……”我与一根筋剑修扯什么道理,平白伤敌为零,自损一千。
几日后,各门各派都收到邀请帖,玄天宗又得一位出窍修士,于十日后举行出窍大典。
此事是文渊道君极力促成要办的,一是重视稽五邑,给予他应有的待遇和规格,表明玄天宗绝不敷衍了事。二是借此机会聚拢各派,顺便商议接下去的安排。
魔渊之镜在逃,天堑大阵待重修,事情可从来不少。
邀请帖一经发出,玄天宗上上下下便立刻忙碌起来,出窍修士的大典,那是最高级别的庆典,上一次这么隆重,还是玄泽道君那会儿。
宋元喜亦是忙碌,百忙中还不忘赤霞峰和万海峰两头跑,一边关心自己师父的情况,一边去找稽五邑唠嗑。
而后发觉,稽五邑似乎也“扎根”赤霞峰,住进了他爹的洞府,如此更是省事儿不少。
“稽师叔,你怎得也赖在我爹这里不走了?”
宋元喜偷得浮生半日闲,窝在自家老爹洞府,舒服的靠在躺椅上,吃吃喝喝。
对面坐着两人,一个是每日必须晒太阳的繁简道君,一个是每日都得找繁简道君对弈的稽五邑。
听得这话,稽五邑手中棋子刚刚落下,头也不抬说道:“繁简道君难得有空,我想与之好好对弈一番,错过这次,下次也不知几千年后。”
宋元喜看过去,他师父最近确实悠闲过了头,按照他爹的意思,调养元婴不容易,至少得休息个三年。
如此一想,不禁转头笑说:“我师父休个三年五载,稽师叔也准备陪个三年五年的?”
稽五邑又是一子落下,回了句,“顶多半年吧,再久,云溪道君估计不乐意,不愿收留我。”
此话一出,原本迷迷糊糊晒太阳的繁简道君竟是睁眼,他安静盯着对面几息时间。
却是不轻不重一声哼笑,“稽道君,莫要说大话。你说半年就半年?若是做不到,你又待如何?”
稽五邑想了想,看向棋盘说:“做不到,那就陪繁简道君,再对弈三五十年。”
繁简道君听得这话,连连摇头,“三五十年,只怕云溪道君连同我一并要赶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有一旁宋元喜,一脸懵逼茫然,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一个字也没听懂。!
第170章
十日时间转瞬即过,很快迎来玄天宗热闹而又盛大的庆典。
作为掌门,文渊道君最是开怀,迎接各派掌门及化神修士,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去过。
“上一次这么欢喜高兴,还是玄泽道君那会儿,整个宗门光是收礼,就是一大笔数目。”
文渊道君想到这些,嘴角的笑容更盛,看向自己对面的修士们,也更热情了。
各派掌门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对玄天宗掌门这副嘚瑟样儿,真真看得不爽。
就你们宗有出窍修士啊!㈦_[(”
“你们宗修士接二连三进阶出窍,能耐了!”
“你们宗有什么好得意的,出窍出窍,就知坑我们资源,脸皮怎得忒厚!”
文渊道君装作看不懂对方的表情,继续乐呵呵招呼,等抽空时候,又再次找到墨逸真君,确认各项流程事宜。
“对了,稽道君呢,今日正主何在?”文渊道君环顾四周,没看到稽五邑。
墨逸真君却道:“人在赤霞峰,应当还要些时间,才能过来。”
“多久?”
“嗯……不好说。”
“可会耽误出窍大典如期举行?”
“嗯……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文渊道君气极。
墨逸真君却是一脸无辜,“掌门,我也想知道具体情况,然云溪道君将我拦下,我并未见到稽道君本人。”
“这又关云溪道君何事?”
“听云溪道君的意思,稽道君一时兴起,与繁简道君一起,钻了松泉道君的炼丹炉。掌门也知晓,那炼丹炉开启结束时间不定,我如何做得了主。”
“……”
文渊道君只觉心口正中一箭,顿时整个人哇凉哇凉的,好好一个人,说进去就进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重大的日子!
文渊道君此时笑不出来,却还得强颜欢笑,应付眼前一众化神修士。
而此时的赤霞峰,松泉道君洞府,炼丹房内。
两人盯着摇摆不定的炼丹炉,面色时而紧张时而松弛,表情更是时不时拧巴一团,纠结得很。
“峰主,此事到底可不可行?”
“云溪,那娆幻丹可是你给的,你不知效果,反倒问我?我就友情提供一个炼丹炉,若是出事儿,也不能赖我的炉子吧?”
“……峰主,你这话说的。我这不心里没底么,稽道君一开口,就要了我三十六颗娆幻丹。”
“你说什么?!”
松泉道君忽然喊了声,扭头终于变色,“云溪,你总共也就炼制三十六颗,这就全部给出去了?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实,你以为你送出去的是糖豆呢!”
云溪道君一脸无奈,“人家出窍后期修为,我化神前期修为,以卵击石不是聪明人所为。”
“怕甚,同门不可相残。”
“峰主所言不错,但除生死,也可生不如死。”
“……”
松泉道君沉默,而后长长一口叹气?_[(,“只盼你那些丹药能起作用,若是繁简道君因此受益,也不枉我俩这几月费尽心思。”
云溪道君正准备附和两句,却听对方又是一句,“我已经好久没去找清扬道君下棋了,白衍道君那臭棋篓子也不来寻我耍耍,一个个的,忒是不主动,当真无情得很。”
云溪道君:“……”我究竟在期待什么!
此时炼丹炉内,繁简道君和稽五邑双双盘膝而坐,两人面对面,一边吸收炉内灵药灵植的药效,一边以灵力梳理自身经脉。
稽五邑受困两种气力冲撞已久,如今得了娆幻丹,便立即服下,如此开始引导药效熔炼鬼气和灵气。
繁简道君看到对方一口气吞下这么多丹药,眼皮不由一跳,“稽道君,服丹药还是小心为上,娆幻丹不是普通之物。”
那是能够洗涤经脉,使之畅通数百倍的加速丹药,因药效特殊,威力强大,至少得是化神起步,才敢服用。
繁简道君:“我先前服用过娆幻丹,不过三颗一并服下,就差点受不住。稽道君你……”
“一旦彻底熔炼两种气力,我便可进阶大乘,区区三十六颗,还能受得住。”
繁简道君顿时有种自己伸脸自己打的感觉,瞧瞧,瞧瞧!人家都快要进阶大乘了,区区三十六颗,你一个小小化神在旁边操心个屁!
唉等等!大乘修为?!
繁简道君瞳孔猛地一缩,“稽道君,你此话当真?”
稽五邑以为对方是怀疑自己的本事,正欲解释一二,却又听到这么一句,“大乘修为,松泉道君的炼丹炉怕是撑不住吧,你若是直接进阶,炉子是不是得炸?”
稽五邑:“……”这个问题问得好。
顿了顿,不确定回道:“我亦不知,松泉道君的炼丹炉,应当不至于如此脆弱?”
繁简道君:“……”再坚硬的材料,也禁不住大乘期霍霍啊!
然丹药已经服下,对方的灵气吐纳开始,自己借着这股气力开始修复元婴,一切想要终止,为时已晚。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修炼,同时心里默默祈祷:炉子啊,你可得坚强些,再坚强些!
玄天宗中心广场上,盛典仪式已经开始,然正主迟迟没有现身,身为掌门的文渊道君,只觉脸上一阵阵火辣。
这事儿整得,这特么叫什么事情啊!
“掌门,你先别急,容我去赤霞峰看看情况?”宋元喜因身份之便,站在文渊道君身边,于是神识传音说道。
文渊道君瞧着各派化神看热闹的眼神,脑瓜子嗡嗡的,这会儿也没其他好办法。
“玄恒,你速去速回,若非生死大事,务必将稽道君带来。不,便是拖,也得把人给我拖过来!”
宋元喜听得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点头说好,便悄摸离开,直奔赤霞峰。
才到峰主洞府,还未开口,就听得一声惊呼,“不
好,炼丹炉要炸!
话音未落?[(,又听得一句高喊:“云溪让开,我来!”
眼前一道疾风刮过,宋元喜就见那身影快如闪电,从洞府内出,而后一脚将一重物踢出。
那物体被踢至半空便停下,而后于高空中发出奇怪的嗡鸣声,其整个物体抖动不停,如同发羊癫疯一般。
宋元喜再定眼看,那物体不是别的,正是峰主松泉道君最为宝贝的炼丹炉。
而后云溪道君从洞府内走出,宋元喜几步上前,赶忙询问:“爹,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云溪道君看向前头控制炼丹炉的峰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天空上方,盯着那炼丹炉摇头。
“稽道君和繁简道君入炼丹炉内修炼,不知怎得,炉内灵气暴涨,只怕承受不住,即将炸裂。”
“炼丹炉要炸?”宋元喜吃惊,“峰主那炼丹炉乃特殊材料制作,不过出窍和化神两人,如何承受不住?”
云溪道君:“我也正是纳闷,按理说,除非!”
“除非什么?”宋元喜紧追一句。
云溪道君眼神逐渐复杂,却是没有再言语。而一直控制炼丹炉方向的松泉道君,亦是神情复杂得很。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诸多感慨,欣喜之余,又心痛之极。
“完犊子,陪伴几千年的炼丹炉,保不住了……”
松泉道君的炼丹炉飞至天空,在空中盘旋嗡鸣,很快引起中心广场上各派化神修士的注意。
文渊道君看到那个炼丹炉,一眼认出是松泉道君所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炉子里头,不会还有稽道君和繁简道君吧?”
正想着,就听一旁墨逸真君急切说道:“掌门,是稽道君他们,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文渊道君看着那些化神修士已坐不住,朝着赤霞峰方向飞去时,忍不住就是一个大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反正都是被看笑话,事情闹得再大些,也就那样。那便大家一起过去丢脸得了!”
话毕,文渊道君喊上自己宗门的诸位太上长老,一起飞往赤霞峰。
墨逸真君很想一起去吃瓜,然中心广场庆典还需要主持维护,他根本走不开。
于是一边打点一边碎碎念,“说好进阶元婴就退居二线,早该功成身退,颐养天年。可恶,都怪玄恒,如此懒散不作为,何时才能接手庶政堂。”
而被咬牙念叨的宋元喜,却是站在自家老爹身旁,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西瓜,切了一半,用灵力化出一个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吃。
边吃边说:“早前时候,稽师叔就与我说过,他即将进阶大乘。我一直纳闷他为何迟迟不进阶,原来是为了惠及宗门修士,当真煞费苦心。”宋元喜当真这么想的。
云溪道君听得这话,回头直接瞪了眼,“你知道不早说?”
“爹你也没问啊!”
“到一旁吃瓜去,顺便找个最佳位置坐下,若稽道君当真进阶,这一场大乘雨不得错过。
”
话刚说完,云溪道君就意识到不对,稽五邑服下娆幻丹,将体内精纯灵气与鬼气全部熔炼一起,其最初的灵力受益人是繁简道君,而其进阶大乘,那可妥妥就是鬼修啊!
不,不应当称作大乘修士,按照冥界的修炼称呼,应该是鬼尊。
云溪道君立即找到掌门,将此事告知,而后神色担忧,“如此在各派面前堂而皇之进阶,鬼修身份暴露无遗,也不知会不会引起各派旁的猜测?”
文渊道君亦是忧心,有些事情,聪明人从不讲明白,大家含糊含糊也就过去了。
可是一旦摆在明面上,那就必须得计较一二。
“我亦没有更好的法子,且看且思量吧,只愿稽道君能够成功进阶,鬼尊修为,各派即便有其他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玄天宗的化神修士满腹心事,各派的化神修士亦是心有思索。
那炼丹炉在空中盘旋着,自身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其内所散发出来的气力便渐渐控制不住。除了灵气外,还夹杂着浓郁的鬼气,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骗人的。
各派化神都知稽五邑的身份特殊,在冥界有身份,然其自身灵力又十分精纯,容不得他们多加怀疑。
可是这一次不同,那鬼气之盛,已经超乎众人想象。
“稽道君这是……”
“玄天宗下的好大一盘棋。”
“这天怕是要变了。”
各派化神修士议论纷纷。
正在这时,炼丹炉忽然停下旋转,其内集聚的威压开始往外扩散,各派化神本能往后退,赤霞峰峰主更是顾不得,直接开启峰上的护法大阵,将整个峰肩以上牢牢锁住。
此时的赤霞峰,好似半山腰忽然升起一大片云团,将其上风景遮挡的严严实实。
峰下的金丹以下弟子均是议论纷纷,然由金丹长老把持各个上山的通道,任凭谁也不能上去。
而后,听得“砰——”一声巨响,整个赤霞峰震了三震。
炼丹炉炸裂,于高空中形成强大的蘑菇云,四散的威压实在太过庞大,化神以下的修士,皆是被刺得睁不开眼。
等宋元喜缓过来,就见那蘑菇云中缓缓降落一个身影,定眼再看,是他师父。
“师父!师父!”宋元喜欢喜,抱着西瓜往前凑。
还未走出几步,就被云溪道君拉住,“大乘期的威压,你想上去送死?”
宋元喜愣住,回过神大喜,“爹,稽师叔进阶成功了?”
“气息与之前完全不同,我从未接触过大乘修士,不知那究竟是何力量。然除此猜想,应当别无可能。”
云溪道君神情依旧严肃,感受到不断四散的浓郁鬼气,心情那叫一个郁闷。
好好一个赤霞峰,都快变成鬼头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赤霞峰的修士都死光了呢!
繁简道君降落,几步走至文渊道君身边,而后打招呼,“劳掌门操心,繁简安然无恙。”
文渊
道君上下打量对方,先前那颓败的气息已经不在,整个人反而生机勃勃,再仔细看,似乎修为又精进不少。
顿时笑着点头,“不错,此乃繁简道君你的机缘,实在可喜可贺。只是那稽道君?”
“修为已成功突破至大乘,不,应当是鬼尊修为,虽人在沧澜界,但鬼修没有雷劫云,掌门不如即刻安排各派修士,迎接即将到来的大乘雨。”
文渊道君听得这话,脸色不由迟疑,“鬼尊修为,这大乘雨,可还正宗?”
繁简道君一脸无辜,“掌门说笑,我不过化神修为,如何晓得大乘修士的事情。此乃稽道尊所言,我不过代为转述罢了。”
话说完,繁简道君环顾四周,看到宋元喜时,立即招手。
等人到身边,他就叮嘱说:“去,找一处离你太师叔最近最好的位置,等待大乘雨。”
“好嘞师父!这种好事儿,如何能错过,我太师叔可疼我,一定让我享福。”宋元喜抱着剩下的小半个西瓜,兴冲冲离开。
文渊道君瞧着,心里依旧忐忑,“繁简道君,你可当真大胆。”还最近的位置,也不怕徒弟折在里头。
繁简道君却道:“咱这位稽道尊啊,最是关爱小辈,他待元喜好着呢。”伤了谁,也不会伤了他徒弟。
话毕,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繁简道君亦是上前,寻得一处佳座,愉快占据。
繁简道君这一坐,就像是信号弹,原本还有迟疑的玄天宗化神修士,一个个争先恐后去找位置。
笑话,那可是大乘雨啊,在场的修士们,若说谁最能受益,那必定是他们一众化神。
若是机缘得当,没准还能当场进阶!
玄天宗一坐,其他各派化神亦是开始行动,大家都不是傻子,明晃晃的好处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钧鸿道君坐在最中间,身后就是各派化神,瞧着他们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只觉碍眼。
忍不住扭头就怼,“怎得,先前还一副要问责的神情,如今就是一副我要享受的态度,变脸这么快,你派弟子知道他们的太上长老们,这么不要脸吗?”
“钧鸿道君,大家都是沧澜修士,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稽道尊进阶大乘,这是整个沧澜界的盛事,我们都为之欣喜。”
“玄天宗出了一位大乘,还有一位出窍,成为沧澜第一宗,也不过早晚问题。”
“钧鸿道君道心坚毅,此次大乘雨应当会受益良多,说不得还能再进一阶,在此先恭喜了。”
修炼至化神的修士,心脏强大,心境坚毅稳固,脸皮更是厚得堪比城墙。
好话不要钱,一箩筐一箩筐往外说,钧鸿道君这种直性子哪里扛得住,最后竟是被说得飘飘然,与之握手言和,开始畅谈玄天宗的光辉未来了。
稽五邑完成熔炼最后一步,睁开眼,便感觉到自身体内极其浓郁的鬼气。
这股鬼气充斥于全身,且形成自我循环,正在不断修复他早年伤重留下的隐患。
鬼尊修为,与先前鬼圣时期,天差地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稽五邑看向沧澜界的天地,在一瞬间,感知到许多事情。甚至,隐约看到了沧澜界的天道,对他发出的警告。
稽五邑无声笑笑,心中却是明白,自己在沧澜界能够逗留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的沧澜界面,还不足以支撑鬼尊修为的他出现,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此界天道必定对他无情驱赶。
“天道,容我再停留片刻,这场大乘雨,算是我为沧澜界留下一丝希望。你也不愿看到此界为魔气所扰,发展十万年,却功亏一篑吧。”
稽五邑的心声一出,沧澜界原本逼近的天道稍稍停滞,而后竟是往后退,逐渐放开。
紧随而来的,便是声势浩大的大乘雨。
这一场雨,下了整整一个月,涵盖整个玄天宗山脉。
玄天宗修士,包括到玄天宗参加庆典的各派其他修士,无论修为多少,均有受益。其中,以化神修士受益最大,在这一整月中,其心境提升,对功法的参悟,有了极大的进展。
更值得一说的是,在须弥界内元婴碎裂的十五位化神修士,因为这一场大乘雨,其内伤大致恢复了七七八八。虽说不能和繁简道君那样得了大机缘,却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受了稽五邑如此大的好处,各派修士再看眼前这位鬼尊,何人敢再提一句不是!
大乘雨后,文渊道君脸上笑容恢复,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走至赤霞峰峰顶位置。
他走到稽五邑跟前,行了一个大礼,“稽道尊,恭贺万喜,先前准备的出窍大典着实简陋,还请道尊稍等,明日宗门重新布置一个新的,为道尊举行大乘大典。”
稽五邑却是摆手,说道:“我即刻就回冥界,如此只能辜负掌门好意。”
“这么快?稽道尊你?”
稽五邑看了眼天,无声微笑。文渊道君却是一秒领会,不由惋惜,“如此,也不知何年何月还能与稽道尊见面。”
“待沧澜再进一步,总归有相见之日。”
稽五邑看向玄天宗,一眼望尽整个宗门山脉,而后大手一挥,一道气念随之而出。
他整个身躯在众人眼中渐渐虚化,声音却是响彻整个宗门上下,“感恩玄天待我如初,我欲回冥界,特留下一道气念于护宗大阵上,可承大乘修为全力一击。愿宗门上下,齐心一致,共渡难关。”
话音未落,稽五邑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
宋元喜在其他人的欢呼声中,缓缓睁开眼,却是无太多的悲喜情绪。
若是非要说点什么,大概就是庆幸又遗憾,庆幸的是稽五邑终于进阶鬼尊,他们在冥界的霸业,将更进一步。遗憾的是,他的稽师叔,变成太师叔了。
“唉,也不知日后再见,我与五星如何相处。这辈分似乎有些差了。”
而被宋元喜念叨的稽五星,已经和艳娘一起,跟随稽五邑踏
上返回冥界之路。
已经进阶鬼尊的稽五邑,撕开界面缝隙回去,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然沧澜界界面并不稳定,他只能作罢,带着两人去往弥狩林,通过专属通道,缓缓离开。
稽五星听闻自己堂哥所作所为,忍不住崇拜感慨,“堂哥当真好气魄,为了沧澜界众生,竟是如此无私奉献。这一整月的大乘雨,应当耗费堂哥不少鬼气修为。”
进阶鬼尊,却要在他界转化为大乘雨,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稽五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堂哥心系沧澜,为了沧澜的未来,操碎了心。
魔渊之镜在逃,天堑大阵还待修复,堂哥为了化神修士,费尽心思。_[(”稽五星又是一句。
然一旁的稽五邑却是轻笑出声,“五星,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伟大。”
稽五星狠狠点头,“这本就是事实。”
倒是艳娘,似乎琢磨出一些其他味道来,但依旧不太确定,“主子,你如此大费周章,不仅仅是想帮助沧澜界的那群人修吧?又或者说,这不是你的最主要目的?”
稽五邑看过去,目光颇是赞赏,“不错,这一场大乘雨,如何能够白白受益。日后在冥界开山立派,少不得要找沧澜各派,借点利息。”
若说稽五邑原本将主意打在玄天宗一个宗门上,那么现在,他的目标,就是沧澜界的各门各派。
人情送出去了,岂有不收回的道理!
“轰隆隆——”
沧澜界整个天空,青天白日一阵巨响。
宋元喜即便元婴修为,耳朵依旧嗡的一声,遂疑惑抬头,看天问道:“大白天的,怎么打雷呢?”
云溪道君等人忙得脚不沾地,稽五邑虽是离开,然宗门内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尤其是赤霞峰,峰主松泉道君缅怀自己炸成渣渣的炼丹炉,不肯出面主持,一应事宜均是落在云溪道君身上。
回头看到自己儿子那悠闲的样子,恨不得一巴掌糊过去。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速速去庶政堂,墨逸真君忙得很,你还有闲情在此嗑瓜子。”
云溪道君将宋元喜手中瓜子拿走,转头交给一旁的杂役弟子,让其处理了。
待人走了,杂役弟子捧着瓜子上前,重新送回宋元喜手中。
宋元喜摆摆手,笑道:“云溪道君给你,那便是你的了。这瓜子好吃得紧,你若是想吃就自己吃,不过我倒觉得,你可以拿去坊市卖了,还能换得一笔不菲的修炼资源,用于提升自己更好。”
那杂役弟子顿时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宋元喜却道:“今日赤霞峰事务繁忙,就属你最积极主动,人各有机缘,这是你应得的。”
对他来说就是解馋的一把瓜子,然对一个杂役弟子来说,却是能够修炼到筑基的一份资源。若是把握得当,日后进入内门,未必没有更好的发展。
至于那一声响彻沧澜的雷声,却是无人知晓其意。
立于主峰山头上的宋元若,大概猜到一些,却是闭口不提,权当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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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此后多年,沧澜界各派兵分两路,一方面积极寻找在逃的魔渊之镜,另一方面便是赶在光柱升至顶端前,重修天堑大阵,使之完整。
宋元喜一直在庶政堂跟着佟迦做事,原本被安排在搜寻魔渊之镜的行列。
然有一次机缘巧合,他与贺满拿着大金锤,在天堑大阵旁敲敲打打,被清扬道君撞见。
也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灵感,清扬道君拉着几位高阶阵法师一通商量,便决定将一百零八处天堑,最苦最累,却是最重要的阵盘石柱建设项目,交给沧澜界广大炼器师。
于是乎,宋元喜就被抽调,从搜寻魔渊之镜小分队,转去重修天堑苦劳力。
调令是佟迦亲自送去的,也不知想到什么,拍拍对方肩膀,叹了声,“玄恒,去重修天堑,务必戒骄戒躁,最忌做事虎头蛇尾,你必须从一而终坚持下去。”
宋元喜听得心头直跳,“堂主,你这话说得我瘆得慌,重修天堑还能拉着我们这些炼器师活埋了不成?”
“差不离吧。”佟迦又是一句。
宋元喜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
而后抽签,他求神拜佛,希望能够抽到本宗无回山所在的那处天堑,却运气极差,抽了个离玄天宗最遥远距离之一的西南部,荒漠深处的一处天堑大阵。
师父、爹娘均是在外忙碌,师兄师姐们亦是不见人影,没有人为他送行。
宋元喜揣着几颗新鲜的灵果,边吃边往山门口飞去,预算是三日内到达,他准备将这三日时间全部用上。
“上工嘛,不必要太卷,赶在最后时间抵达天堑大阵就行。”
宋元喜正想着三日时间如果度过,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回头看,是贺满。再仔细看,还有许久不见的江兰宜。
“贺师兄,江师姐,你们这是?”两人飞到跟前,宋元喜看着实在迷惑。
贺满却是上前,一把搂住勾肩搭背,笑声爽朗,“我和江师妹一起,与他人换了去处,宋师弟,我们俩陪你一起去西南部天堑。”
宋元喜心中雀跃,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途中,他随口问道:“贺师兄,你们与谁做了交换,西南部虽偏僻荒凉,然正值武藏秘境即将开启,他们也是愿意?”
“这就是你师兄我的本事了。”贺满欲要卖关子。
一旁江兰宜却是直接说道:“与邱师兄和殷师兄做的交换,武藏秘境他们早年已经进过两次,对此可有可无。”
邱然和殷商?
宋元喜脑海中立即浮现两人的模样,上一次与他们碰面,还是一年前。
那时的邱然已经是元婴后期修为,而殷商更是恐怖,无限逼近元婴大圆满境,只需一个契机,就能进阶化神。
他恍然点头,接着笑说:“邱师兄和殷师兄一向好说话,都是实在人。”
三人结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赶在规定的最后时间赶
到天堑大阵,宋元喜等人立即去找此处天堑的负责人,结果一个照面,嘿,还是个老熟人!
清扬道君?你不是在无回山负责那处天堑么,怎得来了这里?宋元喜看到对方,着实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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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道君将三人做了信息登记,而后拿出两份天堑大阵规划图,人手一份交到宋元喜和贺满身上。
“无回山的天堑大阵暂时交由繁简道君负责,我来此处督工监察,你们二人炼器水平一般,然锻造器物力量不错,就负责阵法最内的那两根阵盘柱。”
话说完,转头又看向江兰宜,随意指了块空地道:“重修天堑乃是重工,即便他们金丹或元婴修为,亦是十分吃力,勿妄真君便负责为他们炼制丹药,以期源源不断提供。”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出声打断,问了句,“清扬道君,我们在此重修大阵,可有休息?”
“什么?”
“我是说,可有轮休之日,比如做五休二,再不济做六休一,又或者——”
“玄恒,你在想屁吃。”清扬道君不禁笑岔,“进了天堑内部,阵盘柱没有打造完成,你还妄想中途再出来?”
宋元喜预感不妙,“清扬道君的意思是?”
“没得休息,若是感觉灵力停滞或运转不畅,不是有丹药么。堂堂元婴修士,要劳什子的轮休,你以为你是炼气小弟子?”
宋元喜还想再说,清扬道君直接大手一挥,亲自把两人送进阵法内部。
宋元喜眼前环境一黑,再定眼看,却是只能瞧见一个光秃秃的阵盘柱子立于眼前。
在他的左手边,有一根同样光秃秃的阵盘柱,边上站着同样懵逼脸的贺满。
“这就开始干活儿了?”宋元喜还未完全适应,早年在外追踪魔渊之镜,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贺满却是淡定许多,他早已习惯这份工作,只不过从地理位置好一些的天堑大阵,换到相对偏僻些的。
然工种和工作时间,完全一个样儿!
“宋师弟,别墨迹了,整个天堑大阵一共有一千零一根这样的阵盘柱组成,这才第……”
贺满看了眼阵法规划图,又说:“才第三百五十六根,还有一大半等着咱们呢!”
此次调动之后,若无意外,是不会再进行额外调动的。这事情宋元喜心里清楚,然他没想到,阵法內剩余的六百四十六根阵盘柱,都将属于自己和贺满。
再结合光柱到达顶端的时间进行推算,宋元喜很快得出,自己锻造一根阵盘柱的时间,顶多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锻造完一根阵盘柱,开场就是007,资本家也没这么剥削的。”宋元喜不禁呢喃。
贺满已经开始,模糊听到前半句,头也不抬说道:宋师弟,你想什么呢,哪来的三个月一根,顶多两个月撑死了。”
“怎得!资本,啊不是,我是说清扬道君如此严苛?”
贺满却是摇头,“你第一次做,不知道其中缘故,每完成十根阵盘柱,就由负责
此处天堑的高阶阵法师进行检测,只有达到他们的要求,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这检测十分复杂,得耗费多日。”
宋元喜脑海中,不知怎得浮现出这么一个场景。
整个天堑大阵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地,清扬道君就是那包工头,他带着一顶和他们颜色都不一样的安全帽,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手拿小皮鞭,一层一层到处巡视。
若是瞧见哪里不顺眼,又或者看哪个搬砖的不认真工作,直接就是一鞭子抽下去……
如此一想,江师姐岂不是工地上的厨娘?⒑_[(”宋元喜顿时哭笑不得。
“玄恒,抓紧时间锻造阵盘柱。”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清扬道君严厉提醒,“若两个月内未能完成第一根锻造,我便让勿妄真君为你炼制加量的丹药。你师父一直念叨你炼器不积极,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锻造至灵力枯竭再生,如此循环往复,可能有助于提高炼器水平。”
多么朴实无华的想法,然从清扬道君口中说出,简直就是天使纯纯在作恶。
宋元喜不敢耽搁,立即掏出自己的大金锤,而后对着阵盘柱开始敲打锤炼……
一年时间,紧赶慢赶,宋元喜和贺满完成十根阵盘柱的锻造,因为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两人接受检测时,处在一旁忧心忡忡,于是还是神识传音。
宋元喜:“贺师兄,先前你在别处天堑做活儿,也这般被逼着?”
贺满:“哪能呢!不是谁都像清扬道君如此负责,制定计划是一回事儿,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儿,拖个两三个月,那是正常现场。”
宋元喜:“真羡慕啊,还有弹性时间。”
贺满:“我倒是更喜欢清扬道君这样,越是时间紧迫,我的炼器水平越能得到充分发挥。这些年是器灵的关键时刻,我恨不得日夜炼器,以帮助它进阶。”
宋元喜:“……”
清扬道君检测完十根阵盘柱,尤其是宋元喜锻造的那五根,说实话,挺意外的。
毕竟,从繁简道君口中听得到,他那徒弟于炼器一项上,实在没什么前景。
人啊,果然是期望越低,惊喜越大!
“十根阵盘柱,拖延两个月,按照规定,要对你们进行处罚。”
宋元喜心都提起来了,却又听得对方来了句,“然念你们在此处是第一次,我便宽大处理,若是下次再如此拖拉,处罚必定翻倍。”
宋元喜和贺满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欲要走向其他未完成的阵盘柱,却被清扬道君叫住。
“你们在阵法内部耗时一年,多少沾染一些时空碎片的魔气,去找勿妄真君拿些释魔丹服下,另外再领足量的补灵丹。”
宋元喜立即欢喜,笑嘻嘻走过去问:“清扬道君,可允我们稍作调整,不多,也就小三日时间?”
清扬道君点头,而后自顾去往阵法最中心做检查,宋元喜和贺满如同撒开了绳索的狗子,自由欢快奔向地面。
重见天日,宋元喜这才感觉阳
光的美好,“以前从不觉得,被日头照着的日子,如此幸福。”
江兰宜在一旁分配丹药,听得这话,笑出声,“一直存在的东西,总是容易被忽视。你们在地底下再待个百八十年,对地面上的各种事物,都会倍加珍惜。”
贺满不禁点头,“江师妹说得不错,我现在看眼前的青山绿水,都觉得如此亲切可爱。”
三人再聚,少不得一番沟通交流。
等再次准备进入阵法内部时,宋元喜却是将大风从识海内放出,而后又将三花猫交给对方。
大风不明所以,“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宋元喜指着天感慨,“崽子,你爹日夜辛苦操劳,为的不就是你能享受这片天地么,你且带着小蓝去耍吧,不能我们一起在地底下共同做苦力。”
大风一想也是,“那爹爹努力做活儿,我和小蓝会好好享受的,必定让你的付出物超所值。”
话音未落,两只已经没了身影,好像早有预谋似的。
宋元喜那酝酿许久的悲伤情绪,就此戛然而止,而后愤愤磨牙,扭头进入阵法内部。
锻造阵盘柱,对其他修士而言,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对炼器师来说,却是吃力可锻炼的事。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宋元喜在天堑阵法内部,日日夜夜,夜夜日日,从一开始总是拖拉不能按时完成,到最后轻轻松松可以提前完成任务。
这五十年里,他一共锻造完成阵盘柱三百二十根,从三级炼器师成功进阶至四级炼器师。
炼器水平的提升还在其次,最让宋元喜惊喜的是,他的锻造器物水平,已经达到五级炼器大师的水准。
且他有预感,若是再接着锻造下去,没准儿还能更进一步!
锻造器物乃是炼器的前提,也就是最基础的部分,此项根基越是稳固,对于后续提升炼器水平,绝对有好处。
宋元喜看向对面,冲着贺满乐呵,“我锻造有五级水准,一下子连跳两级,当真是没想到。”
贺满亦是很满意,这五十年没日没夜做事,完成任务不说,自己收获更大。
“宋师弟,我的器灵似乎有好转,先前是半残,如今好像只是小残。”
宋元喜听到这话,也是好奇,走上前看对方的器灵,“小残是怎么个残,贺师兄,让我瞧瞧……”
清扬道君再次入得阵法内部,检测完后,满意点头,“如今已完成一千根阵盘柱的锻造,只需将最后一根锻造完,此处天堑便能重新设置阵法。”
顿了顿,清扬道君一脸慈爱看过去,“你们二人须得再接再厉,成功的道路走了一半,此时若是放弃,那便功亏一篑。”
宋元喜笑着摆手,“清扬道君说哪儿的话,只剩下最后一根阵盘柱,我和贺师兄一起合作,一个月便能搞定。”
清扬道君愣了下,遂目光转向一旁,看着贺满问:“他不知晓?”
贺满也是神色尴尬,“我以为清扬道君会和宋
师弟说,也就没提这一茬。”
“哦,难怪如此开朗,确实是我失误。”
“此事不怪清扬道君,是我忘了提醒。”
宋元喜听得迷糊,这两人搁这儿打什么哑谜呢!
“玄恒。”
清扬道君拍着宋元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做好准备,这天堑大阵的最后一根阵盘柱,乃是重中之重的根本,此阵盘柱想要锻造完成,所耗时间,是原先一千根的总计。”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扯出一抹笑,“清扬道君,你在和我开玩笑?”
清扬道君:“我这人从不说笑,爱说笑的是你师父。”
宋元喜笑容渐渐消失,木愣着一张脸,再次回到地面。
江兰宜瞧着对方那丧气劲儿,不禁疑惑问:“怎么了这是?一年前见你出来,可是十分激动的。”
贺满:“他才知道最后一根阵盘柱要锻造一百年,饱受打击,十分郁结。”
江兰宜炼丹动作一顿,神情微妙,“他们没和你说么,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的。”
宋元喜扭过头,惊讶问道:“江师姐,此事你也知晓?”
江兰宜点头,“我来之前问过廖师兄,他将情况悉数告知我,我见你和贺师兄成日待在一起,以为你们早就互通过。”
贺满:“我以为宋师弟和江师妹你关系亲密,你会主动告知他。”
两人都以为对方会说,结果谁也没说,负责检测的清扬道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忘记这么一茬。
于是乎,新一代纯纯大冤种,就此诞生!
宋元喜也不是对再做一百年有抵触,这是整个沧澜界的事情,每个修士都有责任和义务。
可是,和自己原本计划相差太远,这就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了。
“我本想着,待五十年完工,正好赶上武藏秘境开启,我也能顺便进去转转。”
宋元喜这人惜命,偏僻荒凉的西南部一般都不涉足,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主动前来。下次让他自己一个人游离西南部,只怕不可能。
正感伤着,天边忽然暗了下来。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大风和一庞然大物于空中撕扯,打得难舍难分。
一旁其他元婴修士眼尖,很快看到另一庞大物体,惊呼喊道:“是鲲鹏,是天一宗辛夷真君的鲲鹏。”
沧澜界一百零八处天堑得以重修,稽五邑的功劳,或许只有化神修士知道。然负责传递信息的鲲鹏和大风,却是人尽皆知。
金丹以下修士,或许对这两种妖兽会有忌惮,甚至恐惧。但元婴修士却知道得更多,对于鲲鹏和大风,接受度很高。
如今再次看到两只妖兽处在一起,元婴修士不禁再次绷紧心神,“可是沧澜界其他处天堑有异变?”
贺满看着空中庞大的身影,却是摇头,“我觉得不像,瞧着它们那架势,似乎是在打架。”
“打架?”宋元喜一听这两个词,脑壳就疼,“这两只都
化神了,怎得还如此没有顾忌,到处打架呢!”
“化神也难改本性,记忆传承始终对它们有影响。”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凌无霜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一直走到宋元喜几人身边,她抱着自己的剑神色冷淡,看也不看空中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只。
宋元喜却是觉得难为情,凑近对方小声问:“凌师姐,如今所有人都知它们是谁的契约兽,大庭广众之下,打得如此凶猛,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又不是你我打架,不痛不痒的。”凌无霜回了句。
宋元喜不禁汗颜,凌师姐可真是心宽,“确实不痛不痒,但凌师姐,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架不住面子吗?”
凌无霜看了眼四周,负责修复天堑大阵的元婴金丹们,全是一副吃瓜看热闹的表情,且时不时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目光偶尔从他们身上略过。
凌无霜眉头皱起,却是没有阻止,只说:“已经打了十日,想来快要力竭。”
“什么?已经连续打架十日了?!”宋元喜大惊。
然凌无霜下一句更是吓人,“若是算上先前在武藏秘境内,那应当是打了三个月。”
宋元喜:“……”
我家崽子何时进的武藏秘境?啊不是,武藏秘境什么时候开启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一众人:“……”
这就是化神妖兽吗?连续对战三个多月,竟然还如此有力量,瞧瞧那扇动的疾风,若是元婴进入,只怕也得重伤。
意识到两只妖兽的凶残,一群吃瓜群众默默后退,尤其是那些金丹修士,更是避得远远地,生怕被波及到。
清扬道君从天堑大阵内出来,就看到空中打得你死我活的两只,这场面瞧着实在不太好看,他直接以阵法将两只困住,而后“威逼利诱”,让它们收回本体。
一手一只拎起,清扬道君走至宋元喜等人跟前,似笑非笑道:“怎得,此处成了嬉闹的场所,是嫌之前做事太轻松了?”
宋元喜立即表态,“清扬道君,我五十年前就将崽子放出去了,这事儿我完全不知情。”
大风闻声点头,认可说;“一鸟做事一鸟当,我与鲲鹏决斗,和我爹爹毫无关系。”
一旁的鲲鹏跟着一句,“此事与我主人也没关系,是这蠢鸟太过分,我只是教训一下。”
“大鱼头,你说谁过分,机缘人人可得,见者有份。没到你嘴里,那就不是你的,我吃了又如何!”
“你这无耻的蠢鸟,我已经锁定它们,那就是有主之物。你这是明抢。”
“歪理,我不认。”
“那我就弄死你!”
两只即便缩小万倍,性子依旧刚烈,就在清扬道君的手中,继续嗷嗷叫唤,又要开始打架。
清扬道君干脆拿阵法再次困住,而后看向凌无霜,“辛夷真君,若我没记错,你应当属追踪魔渊之镜的队列,缘何到了这里?”
“还有武藏秘境,它怎么提前开启了?”
宋元喜追问一句。
凌无霜这才说道:“我们追踪魔渊之镜到此,发觉武藏秘境内有古怪,遂由几位化神修士打开一条裂缝,我等进入查探究竟。不想裂缝关闭前,混进来一只鸟。”
凌无霜说罢,众人视线转向大风。
大风却是毫不心虚,仰着脖子说道:“我闻到熟悉的气息,寻着味儿就进去了,我也不知那里是武藏秘境。”
“那你与鲲鹏又是如何结怨?”清扬道君又问。
大风如实回答,“那秘境里有一株万年雪葵,正值开花结果,这果子对我们妖兽有大用,自然见者有份,谁抢到就是谁的。大鱼头自己犯蠢,围着却不吃,怨得了谁。”
鲲鹏听得委屈,“那你就一口吞掉所有的果子,连还未完全结果的都不放过。”
大风一脸无辜,“我和你又不熟,我为何好心留下果子给你?你强不就是我弱,我又不是个傻的。”
凌无霜打断两只的矛盾,站出来说道:“武藏秘境内有一诡异之处,似有一条从未见过的通道,其隐没于整个秘境,似乎已经与秘境融为一体。我欲告知本宗掌门,此事还需另做决断。”
清扬道君听得这个消息,眉头紧皱,武藏秘境离这处天堑太近,若是秘境发生意外,难保不影响到天堑大阵重修。
如此,便立即发出万里传音符,将事情告知本宗掌门。
至于手上的两只,扔给它们的主人,让其严加管教,不得再惹是生非。
宋元喜抱着自家崽子好一通检查,结果悲催发现,这三个月打架,当真是不要命的。
“你瞧瞧你,翅膀都能打断,若非你血脉特殊,早就没了命。”
“爹爹,我好着呢,大鱼头进阶化神比我晚,它伤的比我重。”
“你还得意上了你!”
“爹爹……”
“闭嘴,我找江师姐去,看看有什么法子为你疗伤。”
宋元喜走至江兰宜跟前,凌无霜正好带着鲲鹏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两人默契看了眼,表情皆是无奈。
“勿妄真君,劳烦你看看,我的鲲鹏似乎受伤严重。”凌无霜不好意思开口。
宋元喜紧接一句,“江师姐,小花也断了翅膀,其他情况我还不知,你也一并瞧瞧吧。”
江兰宜为两只妖兽做了详细检查,当真是无语,“我从未见过以命相搏的打架,若是再晚些,它们的妖丹只怕保不住。”
“江师姐,这可如何是好?”宋元喜心一瞬提起来。
凌无霜也是担忧,“勿妄真君,你可有相关的疗伤丹药,我可以以物换物,或者拿极品灵石购买。”
江兰宜:“化神修为的妖兽,丹药治愈效果并不显著,不过我倒是有一法子,若是你们信得过,可以试一试。”
“什么法子?”两人一齐问道。
江兰宜搬出自己的炼丹炉,笑眯眯说:“还是先前繁简道君元婴受损,去峰主那儿疗伤给予的启发。我这炼丹炉不好不坏,应当能够承受得住化神的力量,把鲲鹏和大风一并放进去,加上我师父的万花酿,辅以万年灵芝、万年雪蛤、三千年份的紫霜,再加其他灵药若干,一并炖上个九九八十一日,效果应当不错。”
“鲲鹏炖大风?”宋元喜脱口而出。
江兰宜眼神兴奋,“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若是炖得好,炖后留下的汤药便是精华,我还可以拿来提炼丹药。若是炖不好,那只能等它们下一次打架了。”
宋元喜:“……”
凌无霜:“……”
这话听着,怎得如此让人不放心呢!
然眼下毫无办法,唯有此法可行,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两只化神妖兽,怎么炖也死不了,就让江兰宜去折腾吧!
宋元喜将自家崽子交出去前,再三叮嘱,“在江师姐的炼丹炉里,不准再和鲲鹏干架,一点点都不许,听到没有?”
大风:“爹爹,你是怕我输吗?我不会输的,要死也是先弄死大鱼头。”
宋元喜:“你们俩血脉复杂,若是彻底爆发,还不知怎么样!江师姐很宝贝自己的炼丹炉,你可不准弄坏它。”
当年松泉道君的炼丹炉炸裂,对方可是真真切切伤心了大半年,若不是掌门以三倍资源补偿,也不知还要再伤心多久。!
第172章
大风和鲲鹏暂别主人,被送至江兰宜手中,因为武藏秘境的特殊情况,天堑大阵重修工作暂停,她只需全身心投入,负责炖一炉自己心爱的十全大补汤。
“凌师姐,先前你所说,武藏秘境内有通道,具体是何情况?”宗门那边的人还没到,宋元喜心里好奇,憋不住去找凌无霜。
凌无霜稍作思考,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末了又说:“据我推测,隐秘于秘境内的通道应当不简单,有些类似当年你我通过无边沙漠时的情况。”
宋元喜心头一震,那一次通道传送,可是直接让他得到了赤心,也阴差阳错救了师祖。
难道这一次的武藏秘境,也藏着什么叫惊天大秘密?
在众人纷纷猜测中,玄天宗和天一宗的两方代表终于到来,玄天宗所派之人是墨流道君,而天一宗那边则是牟云道君。
大家都是老相识,客套的话不必寒暄,见面后就直奔主题。
一番商议结束,便决定由墨流道君带引一支化神小队,进入武藏秘境内进行勘察。
通道大多涉及阵法,清扬道君自然被算上,如此一来,天堑大阵的重修工作,似乎又要暂停下去。
然其他人皆可以休息,唯独宋元喜和贺满,依旧被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
宋元喜得知自己即刻就要进入天堑大阵内部,开启百年劳力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清扬道君,你人都走了,怎得还让我和贺师兄进入,这若是出了岔子……”
“放心,早已为你们安排妥当,只要你们不在内作死,一切无虞。”
清扬道君说着一顿,脸色瞬间露出狐疑,“玄恒,你莫不是心里当真想着乱来?”
宋元喜连连摆手,“清扬道君,你想哪儿去,我怎么可能做坏事儿。”
清扬道君点头,“那便好,我随墨流道君等人入武藏秘境,顶多不过数月,即便往宽了算,三五年足矣,你们锻造最后一根阵盘柱那百年,我必定会时刻注意着。”
宋元喜只能含泪答应,心里却是无限感慨:本还想留在地面看个热闹,当个普普通通的吃瓜群众,这下可好,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当日,清扬道君亲自护送两人进去天堑大阵,而后将阵法进行改动,确保没问题后,与化神小队一道出发了。
武藏秘境内,那条所谓隐秘的通道并不难找,墨流道君对于此项十分精通,不过三个月就将整条通道挖掘出来。
然众人看着这条通道所通往的地域,却是陷入沉默。
谁也没想到,这条通道的尽头竟是在海域内。
沧澜界是由一整块广阔的大陆组成,然四面环海。因陆地面积实在太过庞大,若非化神修为,一般很难将整个大陆看个究竟。
是以没有多少人明确知道,这环绕沧澜大陆的四面海,其实是分割而成的。
东海水蓝,西海水黑,南海水红,北海水青。
它们之
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屏障,以恰好的位置割据而成,这些颜色不一的海水,永远不会有相交的一日。
而现在,清扬道君从通道内提取到的海水残留,却是混合四种颜色。
“四海一直都是我们修士难以克服的领域,此通道在此现世,想要查探究竟,其未知危险不可谓不大,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墨流道君十分严谨的说道。
其他化神修士亦是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其中一化神看向通道入口,问了句,“清扬道君,此通道内可有其他叠加阵法,若是我等进入,是否需要阵法素养?”
清扬道君看着幽暗的通道,眉头紧锁,第一次没有明确直白回答,“我……不知,此事……还需其他阵法师前来参谋。”
清扬道君阵法造诣之高,都不能下判断?
一众化神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武藏秘境……
宋元喜在天堑大阵内部待了一年又一年,起初还会心浮气躁,常常想起地面上的事情,无论是在炉子里炖着的大风,还是武藏秘境内那可能充满神秘的通道。
然随着清扬道君归来,告知一切无恙后,他的期盼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等识海内再次听到大风鬼哭狼嚎的叫声时,他的心更是平静无波。
“秘境通道没惊喜,自家崽子已经好全,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干活呢?消极怠工的因素似乎都已经剔除了。”
宋元喜这么一想,竟是成功实现自我催眠,此后与贺满上演你追我赶,谁比谁快的锻造速度。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完成的一瞬,宋元喜站在那根巨大的阵盘柱前,眼神依旧充满不确定。
“贺师兄,这是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宋元喜忍不住呢喃。
贺满虽觉得“江山”二字有些鬼畜,但同样壮怀激烈,“不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宋师弟,我们将最后一根阵盘柱锻造完成了。”
宋元喜默了下,忽然笑道:“当真想不到,我还有这番能耐,如此耐得住寂寞,实在刷新我对自己的认知。”
之后,清扬道君进入阵法内部,对最后一根阵盘柱进行反复检测,确认无误后,拍着宋元喜和贺满的肩膀,大加赞赏。
“你们不错,比其他各处天堑,提前三个月完工。”
宋元喜却是笑脸迎合,“那也是清扬道君你领导有方,我和贺师兄就是出个力,复杂动脑的活儿都是清扬道君在做,当不得这番夸奖。”
清扬道君自然知晓两人所做贡献,但听宋元喜这么嘴甜,实在是受用。
“玄恒啊,难怪墨逸道君如此惦记着你,你这人,合该就是庶政堂做事的料。”
宋元喜却是惊喜,“佟堂主进阶化神了?”
“得亏云溪道君出手,极品化神丹果然不同凡响。墨逸道君也是走运,碰上了好时候。”
清扬道君领着二人离开,途中笑眯眯说起玄天宗这百年来的发展,等三人重回对面,转
身再看眼前天堑大阵,却是和当年完全不一样。
宋元喜是近距离接触过原先的天堑大阵的,对此的感受更直接,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重新修复的天堑大阵,与早年几乎没有一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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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知情的遇见,谁又能想得到,这是沧澜界鼎鼎有名的一百零八处天堑之一呢!
宋元喜扭头再看天空,那一百零八根光柱,似乎已经快要触顶了。
清扬道君顺势看过去,解释道:“至多三年,光柱触顶。”
“若光柱触顶前,我们未能完全重修天堑,又当如何?”宋元喜忍不住问。
清扬道君瞪了眼,却又耐着性子解释:“光柱触顶,光芒顷刻消失,天堑重新开启,无论阵法是否重修完成,时空碎片将会再次运转。”
是以,天堑大阵重修完成,只是为了护住沧澜界亿万生命不被时空碎片所扰。这是人类修士进行的一场自我拯救活动罢了。
宋元喜又看向大陆中央的那一根直冲云霄的黑色柱体,自魔渊之镜在逃,那黑柱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如今过去一百多年,黑柱的光泽不仅没有褪色,反而变得愈加明亮,单单是看着那黑色,就让人心头恐慌。
“清扬道君,那黑——”
“清扬道君,玄泽道君来了!”有人高喊一声,直接打断宋元喜的问话。
听得玄泽二字,宋元喜立即被带偏,脸上笑容盛开,“元若来了?他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清扬道君快步上前迎接,边走边送白眼,“玄恒,虽说你们兄弟二人亲密无间,但也不必如此厚颜,玄泽道君是为武藏秘境通道而来。”
宋元若到来,在场的化神修士皆是迎上去,彼此寒暄热闹。
宋元喜停在原地,听着他们那些来回客套话,终于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卧槽!清扬道君这个死骗子,当年竟然欺骗我感情!”
“说好的武藏秘境通道已经解决,结果我阵盘柱都锻造完了,那通道探索都没彻底完成?”
“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宋元喜心中愤愤,有种被骗吃塑料瓜的感觉,此时整个肚子里排山倒海的,难受得很!
宋元若与各化神客套完,走至自家兄长身旁,见对方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关心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想到重修天堑的辛苦,他又拿出一个锦盒递过去,“这是爹改良生机活血丹丹方得来的补气养血丹,元婴以上服用效果最明显,哥哥多服用几颗调养自己。”
宋元喜接过,打开一看,盒子里满满当当摆着十瓶。
一瓶内三颗,也就是说,这一个锦盒里,摆着就是三十颗相当于六级上品的丹药!
“爹何时暴富的?”宋元喜眉开眼笑问。
宋元若也跟着嘴角上扬,说起一些琐碎,“这一百多年,爹一直潜心研究改良丹方,这款补气养血丹是为重修天堑大阵的阵法师所准备……”
宋元喜越
听越觉得,自己这是占大便宜了。听闻此类丹药十分难炼,他更是珍惜,只服下两颗,而后送了两瓶给贺满,其余的全部藏在储物镯里。
“对了元若,你到这里是?”
“为武藏秘境内的通道而来。”宋元若手掌摊开,是一枚掌门令,“掌门命我速速查清此通道内的情况。”
“为什么是你,其他人不行吗?”
宋元喜总觉有危险,男主出马,即便最后安然无恙,其过程也是十分艰辛吧?
宋元若无奈摇头,“化神修士早已试过无数次,每次都无法走至通道最后,整个沧澜界,大概也就我一个出窍修士,我不去,谁去?”
“唉,要是稽太师叔在这儿就好了,他是大乘修为,探索通道不过信手捏来。”
宋元喜不过随口一提,宋元若却是心头不爽。
他一直对宋家天骄这个称呼不感冒,对他人的赞誉和褒奖也是无所谓,可是从小到大,在兄长眼中,他一直是最强的!
何时,竟然被一个外人抢了风头?
一想到稽五邑和自己灵根天赋相当,却是早他一步进阶大乘,宋元若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这种郁闷,在听到自己哥哥连翻夸赞对方,甚至目露崇拜之情时,达到了顶峰!
“哥哥若想,可以与我一起进入。”宋元若忽然开口说道。
宋元喜懵住,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元若,你刚才说什么?”
“哥哥对武藏秘境内的通道似乎很感兴趣,那便随我一道入内看看吧。哥哥放心,有我在,必不让你受丝毫伤害。”
宋元喜要进通道内一事,引得其他化神修士接连反对。
除了担忧宋元喜的安危,更重要的,是怕宋元喜拖累宋元若。
然清扬道君却是站在一旁,直接嗤笑,“他们兄弟俩的事儿,和你们有何干系!你们有能耐,就别在这里叽叽喳喳,直接去找玄泽道君便是。”
“这不是……”
“打不过吧?打不过就不要多嘴,人家出窍修士的事情,是我们化神该操心的么!”
见众人还在迟疑,清扬道君又是一句,“总之我玄天宗无条件支持。”
一众化神只能憋屈点头,同时期盼宋元喜这个元婴给力点,可别中途出什么岔子。
宋元喜跟着宋元若,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就这么进入武藏秘境内。
直到一只脚踏进去,识海内的大风忽然有了反应,“爹爹,是熟悉的味道,我又闻到熟悉的味道了!”
宋元喜着实惊讶,他甚至有些忘记,当初大风为何会进入武藏秘境内了。
“你确定?这气息就是通道内传出来的?”
得到大风的肯定,宋元喜立即将此事告知宋元若,“弟弟,大风的嗅觉从不出错,它这么说就一定有。前方未知,你要多加小心。”
宋元若心头发暖,他们兄弟俩为了修炼,且因各自修炼速度不同,已经许久未能这样待在一处了。
“哥哥,让大风出来吧,通道内情况不算复杂,我护得住它。”爱屋及乌,宋元若对大风也是十分宽容的。
果然,大风一出识海,见着宋元若第一眼,张口就喊小叔?”。
这一声“小叔”,喊得宋元若心头熨帖,看向眼前这只鸟,只觉赏心悦目。
“大风,你顺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一路追踪,若遇到麻烦,我自会为你解决。”宋元若直接承诺。
大风欢喜之极,抖动着张开自己的几对翅膀,走路都带风儿。
二人一鸟在通道内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屏障,屏障的边缘是渗透进来的海水,颜色斑斓。
宋元若上前做检查,而后说道:“这便是他们早前遇到的第一处难关,四海海水汇聚一处,屏障内海潮汹涌,力道之大,化神亦是难挡。”
说着一顿,又露出笑容来,“不过哥哥别怕,我会护着你,区区海潮而已。”
宋元喜搭着顺风车,穿过屏障,于万潮汹涌中安然无恙。然他最关心的事情,却非屏障内的海水力量,而是来回涌动的海水颜色。
这清澈纯净的蓝,浓稠黏糊的红,犹如浓墨的黑,还有绿如碧湖的青。看似四种海水重合在一起,但仔细去辨析,又能发现,它们不过是两两融合,而又彼此排斥。
穿越第三道屏障时,宋元喜一把抓住身边的海水,再次研究,确定与心里预料不差。
这才说道:“弟弟,海水情况似乎有问题。”
宋元若的目的是抵达通道尽头,且一路护着宋元喜安然,至于其他的事情,当真没有分心再管。
此时听得这话,忍不住扭头看去,“哥哥可是有发现?”
“嗯,应该是。”宋元喜将手摊开,掌心的一团海水在两人的注视下,逐渐发生形态变化,原本的蓝色海水和红色海水缓慢融在一起,而黑色海水和青色海水也渐渐重合。
此后两小股海水以一种看似和平的方式叠在一起。
宋元喜:“虽看似彻底融合,但用神识查探,它们两两之间还是有间隔。”
这种间隔,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也只有修士的神识才能查探明白。
宋元若当即用神识查看这四种海水,然看到的内容却是更多。
除却先前宋元喜所说的,他还发觉,那红色海水和青色海水也开始出现融合之兆,而蓝色海水和黑色海水,似乎在碰撞,又好似在互相试探。
宋元喜听得讶异,“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宋元若却是摇头,“我不知,四海海域一直分割而成,从未出现融合的情况,若想知道其根源,或许答案就在通道尽头。”
宋元喜却是想到过去一些琐碎,忍不住呢喃,“当年我在南海之滨,遇见稽太师叔的好友猩猩破天,它说南海与北海之间有一条海底隧道,已经互通百年之久,那隧道的连通,是不是就是海水相融的开始?”
“还有,我去蓬莱岛时遇上蓬莱秘境,在秘境內,竟是发现
碧海珠的存在,而鲛人一贯生活在北海,碧海珠却在西王海出现,是不是西海与北海也有通道相连?”
“等等!我早年进入邀月海,遇上太师叔莼瑾道君,那一片海域明明碧蓝碧蓝的,却是忽然涌出大片红色粘稠液体,起初我以为是有海妖作怪……如今想来,只怕那红色粘稠液体,是流入东海海域的南海之水?”
宋元喜依照多方证据进行猜测,而后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元若,你说四海是不是已经开始融合了?”
宋元若却是看着自家兄长,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和赞扬。
“你看我做什么?”宋元喜疑惑。
宋元若却道:“哥哥观察细致入微,能从种种细枝末节处发现端倪,果真是有大智慧。”
“哈哈,这夸奖我可不敢当。我这人修炼不够专心,旁的心思太多,关注点总是乱七八糟。和你们这些天才修士不能比。”
“不,哥哥如此就很好。”
宋元若再次肯定,而后神情一瞬严肃,说道:“沧澜界四海割据不融,如此才能□□沧澜大陆,若四海海域出现相融,那么于整个沧澜大陆而言,便是危机。”
“怎么说?”
“四海海域割据,即便再大的海浪,亦不能掀起大浪。然四海相通相融,一旦海浪涌起,沧澜大陆至少淹没半数。”
宋元喜听明白了,这就相当于四海海域放开,海平面会直线升高,那么裸露在外的这块大陆,其海岸线边缘,必定要被淹没。
但是这个淹没半数,还是吓到宋元喜。
宋元若:“十万年前,各方共同缔造沧澜小世界,所依托的不过是般若境这一块陆地。即便十万年过去,再怎么发展,也不至于造就如今的沧澜大陆。”
“所以?”
“淹没半数,还是持乐观态度。”
宋元喜心头沉重,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虽说这个事情吧,不像魔气四溢那样直接对人修造成威胁,但是潜移默化的危害,更让人煎熬难受。
人修不同于凡人,尤其是修炼到高阶,生命动辄起步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对于普通人来说,海水倒灌,淹没大半个沧澜大陆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但对人修来讲,那也是迫在眉睫。
再一次穿越屏障后,宋元喜收集海水,果真入宋元若预料的那般,四种颜色的海水,都有微妙的联系,呈现出互相融合的趋势。
“元若,马上就到尽头了,也不知这条通道的尽头,究竟有什么。”宋元喜心中不安。
宋元若亦是心情沉重,然他似乎有些预感,通道的尽头,应当是一个谁也不曾想到的画面。
强烈的白光刺入,宋元喜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等适应后再睁开,人却是站在海域上空。
“我们这是,穿过通道尽头了?”宋元喜不敢相信,环顾四周,除了茫茫大海,啥也没有。
再看四周海水颜色,那叫一个精彩,活像洗颜料的大染缸。
“我们究竟到了哪里?元若,我从未听闻沧澜界有海域,是这种情况。”
宋元喜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几千年了,沧澜界竟然还有人能进入此地,当真是出乎意料啊!”!
第173章
话音未落,人已至跟前。
宋元喜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身宽松道袍,穿得那叫一个随意,若非腰间带子系着,只怕一阵风就能将那道袍刮跑。
对方修为明显高于自己,且高出好几个大阶。
宋元喜知趣退到一旁,扯扯宋元若的衣袖,让其出面沟通。
宋元若却是不言语,只盯着眼前人看,看得对方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怎得,擅自出现在此,也不自报家门,反倒如此无礼,这便是玄天宗教的规矩?”
宋元喜惊讶,神识传音道:“元若,他知道玄天宗,说不定是与宗门相熟的某位前辈。”
宋元若这才收回视线,冲着对方微微点头,“玄泽见过荣嘉道君。”
对面荣嘉道君一愣,自己也没自报家门,怎得就被猜出来了?
“你如何得知?”他十分好奇。
宋元若:“荣嘉道君可还记得,当年那个拼死想要拜你为师,最后被你无情踢去前任掌门门下的小弟子。”
荣嘉道君思来想去,几千年前的琐碎记忆,似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隐约记得有那么一回事儿。”荣嘉道君张嘴胡诌。
宋元若也没期待对方能有多大反应,接话回道:“我便是当年那弟子的徒弟,如今我师父已是化神修为,列玄天宗太上长老,道号白衍。”
宋元若不认得荣嘉道君,然有一个耿耿于怀的师父,对于当年那个拜师不成的人,白衍道君心情十分复杂。许是“因爱生恨”,对其行事作风了解的十分透彻。
此后师徒俩相处,白衍道君不止一次提及当年放荡不羁的荣嘉道君,且一再教育自己的徒弟,切忌学那“坏种”模样。
宋元若:“师父隔三差五念叨荣嘉道君,知晓道君还活着,必定高兴。”
荣嘉道君听得这番前因后果,遗忘的小插曲终于想起,再看眼前人,只觉两个字,尴尬!
这是欺了老的,小的过来报仇来了?
啊等等!
荣嘉道君脸色一瞬严肃,“你已经进阶出窍?沧澜界可是灵气复苏,恢复当年盛况?”
宋元若:“我确是出窍修为,然沧澜界并无灵气复苏。”
宋元喜在一旁小声提醒,“应当也快了,阴阳轨炸裂流出的浓郁灵气,过个几千上万年,灵气自然浓郁起来。”
“这又是谁?”荣嘉道君看向宋元若身后。
宋元喜探出脑袋,冲着眼前人咧开嘴笑,那一口白牙十分晃眼,“玄恒见过荣嘉道君,我听我太师叔提起过道君,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够遇见。”
“你太师叔又是何人,你们俩都是玄天宗修士,缘何来到此处?”
宋元若主动后退一步,将场子交给宋元喜,由着哥哥给眼前这位“消失”几千年,不见踪影的玄天宗太上长老,好好科普一番。
待听完所有,荣嘉道君表情十分复杂。
“几千年时间,沧澜大
陆竟是发生如此多事情,玄天宗几次遇到危难,却是硬挺过来,当真不容易。”
宋元喜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但这些都过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重修天堑大阵,以及寻找在逃的魔渊之镜。对了荣嘉道君,你缘何在此,这又是何处?”
“我等出窍以□□四海而守护四方,这一守便是数千年,然趋势难改,即便再怎么阻止,也无法改变四海相融的结果。”
荣嘉道君看向此处海水,目光担忧,“我便是守在四海交汇处,关注海水融合情况之人。至于你太师叔莼瑾道君,想来是守在东海海域之上。”
宋元喜听得惊讶连连,原来这些出窍大能在几千年就已经知道四海开始相融,所以在那个时候,就在竭力阻止事情发生了吗?
“可这些事情,我们从不知晓。便是掌门,也不知各派出窍大能为何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当年各派出窍修士集体失踪,事件引起广泛轰动,甚至一度造成莫名的恐慌。
若非各派掌门使出非常手段,也不知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荣嘉道君:“我们当时于海域探索,本是想要磨砺一番,提升自己的修为。却不想发现四海有相融的征兆,那时的沧澜界,极少有出窍修士存在。且事态发展至少需要近万年,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便没有将此事告知各派掌门。”
他们想着,待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时,若沧澜界再无其他修士进阶出窍,又或寻到新的法子,那他们再出面,与之共同面对难关。
宋元喜:“那你们可真够潇洒的,说走就走,我翻阅《沧澜杂记》,有关沧澜界一夜之间出窍大能全部消失的猜测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可见当年,你们集体出走,究竟有多轰动。”
荣嘉道君却是一脸无辜,“这事儿不赖我,还得从源头怀柳道君说起。”
好像有瓜!
宋元喜一秒乖巧,站在对面仰着头,一副认真聆听的好宝宝模样,“道君可能说说?”
荣嘉道君:“怀柳道君闭关修炼出了岔子,导致那盏魂灯忽明忽暗岌岌可危。而后听闻我们要去守护四海,拖着残躯硬是要一起,且为了断掉华阳宗当时掌门的念想,很干脆将自己的命牌震碎了。”
“我们见状觉得十分在理,守护四海一事时间太长,孤苦寂寞,也无甚可以告知宗门的。未免日子久了,总被惦记,我们索性有样学样,将宗门里摆着的属于我们的令牌,都弄碎了。”
“那魂灯?”宋元喜又问一句。
荣嘉道君却笑,“那自然是好好带在身边的。”
宋元喜:“……”
出窍大能做事,都如此任性妄为的么,自己的命牌说弄碎就弄碎,假死这般干脆的啊!
宋元若却是听出话外音,多嘴一句,“命牌碎裂应当是做给世人看的,然各派太上长老是否安在,作为掌门,不可能不知道。”
荣嘉道君点头“是极!此事瞒天过海,也不过为了少惹出些麻烦,掌门那里自是
瞒不住的。但我等从未离开四海海域,却是再也没有和各自掌门见过面。”
也就是说,各派掌门知道他们的出窍期太上长老还活着,但一个个的死哪儿去了,却是谁也不清楚。
宋元喜不禁想起玄天宗的规矩,筑基后出宗游历,金丹后进入各个秘境,安全退出后,必须向宗门汇报秘境内的可疑之处。
他严重怀疑,这是各派掌门搜寻自家失踪人口的其中一种方法。
宋元喜于荣嘉道君处并未停留多久,很快就随着对方去往另一处海域交换点,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一大波失踪人口。
“华阳宗的怀柳道君,天一宗的泽禹道君,缥缈阁的广济道君,三千盟的……”
“小小年纪,见着如此多出窍修士,吓傻了不成,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莼瑾道君瞧见老熟人,与其他人寒暄完,便径直走到宋元喜身边。
宋元喜抬头看了眼,喊了声“太师叔”,表情说不出的飘飘然,“我是不是第一个见着沧澜界各派出窍大能齐聚的见证人?你说我要是将此段刻录下来,诸位道君会怪我无礼吗?”
话虽这么说,那水晶球已经拿在手中,心里蠢蠢欲动了。
出窍修士啊,这里在场的,就是沧澜界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
他宋元喜,一个小小元婴,何德何能有此荣幸,见证这种大场面。
“我要记下来,我一定要记下来,日后也是吹嘘的本钱。”宋元喜心中美得冒泡。
莼瑾道君瞧着对方刻录水晶球,只觉滑稽好笑,却也未阻止,与之闲聊一会儿,便重新回到队列中,商讨四海之事。
沧澜界有新晋的出窍修士,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他们都十分欢迎宋元若的到来。
然其带来的沧澜界相关危难消息,却是让他们沉默住。
怀柳道君:“依照玄泽道君所言,重修天堑一事应当进展的差不多,再过三年就能完成。然魔渊之镜在逃,却是棘手。”
广济道君:“若是我们能腾出手,几个出窍一同追踪,那魔渊之镜又有何惧。”
荣嘉道君:“知晓你想回缥缈阁看看,那南海海域谁来守护,全权交由映照道君吗?”
映照道君:“说起来,我们应当三千年未回去了。”
一旁莼瑾道君抿了口酒水,懒洋洋道:“你们是三千年,我已经五千年了,该死的莼彰,扔这么烫手山芋给我,我这辈子困死在海域得了。”
东海海域,是四海海域中最为广袤的存在,它的危险性最大,其内变数也是最多。
在他们发现四海海水相融的征兆前,玄天宗的莼彰道君便已经开始探索东海海域,他们至今不知道,莼彰道君入深海海域,究竟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四海相融之事?
然莼彰道君魂灯都已熄灭,一切也无从探究了。
宋元喜听着一群大佬你来我往讨论,想了想,不由缓缓举手,“诸位道君,能够听晚辈说两句?”
“这是?”有出窍修士还认不得宋元喜。
莼瑾道君在一旁插话,就是我那死的干干净净的师兄留下的徒孙。⒑[(”
宋元喜顶着他人好奇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我师父才是徒孙,我是徒孙的徒弟。”
莼瑾道君直接笑岔,“我师兄死的干脆,师门倒是正经发展起来了,这小子活泛得很,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首先,请允许我暂代沧澜界广大修士,向诸位道君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宋元喜起身,往后退两步,朝着眼前一众出窍修士,行大礼。
行礼之后,这才起身说道:“诸位道君为了□□沧澜大陆,不惜耗费数千年光阴在此,这份坚毅不屈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修士学习。然沧澜大陆是我们所有人的大陆,没道理让诸位道君负重前行,此事,我认为有必要告知沧澜界广大修士。”
“说了之后呢,四海相融的情况,你们又能做些什么?”
荣嘉道君挺喜欢自己宗门这个小元婴,瞧着傻憨憨的,但是眼珠子滴溜溜,贼精,和当年的莼彰有得一拼。
他不介意递梯子,又问:“告知四海相融一事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解决海水相融的问题。若无我们时刻守护在此周旋,不出十年,四海必定融为一体。”
这还是他往好了的情况说。
宋元喜点头,“的确,想要抵抗海水相融,以我们低阶修士的力量确实不足。但若是用上外力呢?”
“怎么说?”
“若是以阵法提高守护修士的力量,一个化神不够,那便三五个一起,咱们沧澜界出窍大能确实少之又少,但这几千年发展,化神修士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小子,继续往下说。”
“若诸位和那些化神修士对调,也不必全部对调,一半一半吧。让高阶阵法师辅以数名化神修士,若他们能够守得住海域,那诸位道君也能暂时得以轮休,回趟宗门团聚团聚,又或者展开联合追踪,寻找魔渊之镜的下落。”
泽禹道君一直未发言,待听完全部,却是提出一个问题关键,“守护海域,使之海水不相容,阵法当然可行。然非八级阵法师不可!”
达不到八级阵法师的水平,一切都是扯淡!
宋元喜第一时间转向宋元若,目光无声询问,然宋元若却是摇头,“有负兄长厚望,我只有七级水平。”
一个修炼无情道的修士,阵法却有七级水平,这放在哪个界面,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宋元喜哪听得自家弟弟抱歉,立即走过去安慰,“这和你无关,我就随便问问,了解下市场行情。”
“市场行情?”宋元若一时没听懂。
宋元喜:“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前沧澜界的阵法师水准,有哪些是和元若你一个等级的。”
这倒是没有难倒宋元若,“据我所知,沧澜界各高阶阵法师,皆是七级水平,唯有两人,我不清楚。”
“哪两人?”宋元喜眼睛不由瞪大。
一旁的各出窍修士也是耳朵竖起来,似乎听到了希望。
宋元若这才说道:一个是御宝阁阁主抚晚道君,当年便是暗藏一手的七级阵法师,如今一千年过去,其阵法造诣似乎更加精湛。我未能与之正面切磋过,不知其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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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便是繁简道君,我一直未能看清他的真实水平,其阵法造诣,绝对不低于抚晚道君。”
“抚晚是谁,繁简又是谁?”
一众出窍修士听得一脸懵逼茫然,他们离开沧澜大陆太久,中间断层不止一点两点。
宋元喜出声解释:“抚晚道君是御宝阁的创始人,是一位化神修士,其御宝阁生意遍布整个沧澜界,可谓修士中的第一富。至于繁简道君,那便是我师父了。”
众人直接略过抚晚道君,逮着繁简道君这个人,齐刷刷扭头,转向莼瑾道君那边。
莼瑾道君却是无动于衷,“甭指望我,我答应我师兄,若非东海海枯,我不会离开海域。”
说着指了个方向,“荣嘉道君那处守护点可暂时找人轮换,让他出面,去找繁简聊聊。”
宋元若亦是站出来,表明自己可以暂代荣嘉道君,守护其位。
于是事情快速转变,宋元喜跟着宋元若一道进入武藏秘境的通道内,结果几个月后,从里头出来的,只有宋元喜,竟是不见宋元若!
此时武藏秘境已经彻底开启,清扬道君守在入口处,焦急等待,没等来宋元若,只觉事情要完!
“完犊子,玄泽道君下落不明,我该如何向掌门交代?”清扬道君欲哭无泪,扒拉在通道入口,望夫石一般看着里面。
荣嘉道君三千年未归,玄天宗相熟的老一辈都已身死道消,如今瞧着,一个个都是生面孔。还不如宋元喜来得亲密。
“此人也是我玄天宗修士?”
荣嘉道君得知清扬道君还是个高阶阵法师时,表情更是丰富,“玄天宗竟是如此没落了么,歪瓜裂枣都能当得高阶阵法师。”
这话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清晰传进在场各位修士耳中。
众人不知眼前修士来历,见其衣衫不整,随意邋遢,但气息浑厚,均不敢随意上前得罪,准备静观其变。
然清扬道君哪里受得了,说他可以,说宗门,那坚决不行!
宋元喜一把薅住对方,直接神识传音,“清扬道君且慢,那是我宗太上长老,荣嘉道君。”
荣嘉道君?哪门子的荣嘉道君!
清扬道君脑子迟钝几秒,忽地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瞪大双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
那眼睛瞪得像铜铃,好似雷达一般将人上下扫量,连个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与宋元喜神识传音,喋喋不休,“荣嘉道君,那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太上长老么,这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堆里蹦出来的?我一直怀疑我宗有出窍期大能,然掌门却说没有,那说谎的嘴脸,我一下子就看出
来了……”
宋元喜和清扬道君二人亲自护送,不,应该称之为陪伴,陪伴荣嘉道君返回宗门。
快到山门口时,荣嘉道君忽然感慨一声,“三千年不见,玄天宗各大山头矮了不少。”
清扬道君脱口而出,“那都是钧鸿道君和霜华道君比试切磋所留纪念,原先瞧着还要矮一些,近一千年,已经在努力生长了。”
荣嘉道君又看了眼山门,说道:“山门瞧着也小了些,三千年前,比这大上两倍。”
清扬道君又做解释:“两千年前,无极道君进阶元婴时,弥狩林内敕封妖闯入宗门,大闹六九雷劫,闹得整个宗门人仰马翻。而后掌门便改了山门口,只为加强防御。”
“无极,就是莼彰那徒弟?”荣嘉道君扭头,看向宋元喜。
宋元喜听着这些与自家相关的八卦,只觉汗颜,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无极道君是我师祖。”
“还活着呐,命数挺硬。”荣嘉道君只轻轻一笑,便没有再提。
入得山门,荣嘉道君大手一挥,直奔主峰而去。
宋元喜欲要跟随,却被清扬道君拦下,“玄恒莫去。”
“清扬道君,此事还得向掌门仔细禀报才是。”
“那也得等荣嘉道君和掌门叙旧完再说。”
宋元喜秒懂,而后与之道别,回了万海峰。
而此时的主峰大殿,文渊道君却是被雷劈中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是掌门,自然对宗门太上长老都有感应,荣嘉道君一进大殿,他便知道此人是宗门太上长老。
然宗门在外的太上长老不止一两个,有些他也千年未见面,一时竟是分辨不出。
直到对方一声“我是荣嘉”,让他一瞬从现实进入光怪陆离。
知道宗门出窍修士活着是一回事儿,但是真正碰面,那就是另一回事儿。
文渊道君很快反应过来,立即上前行礼,“文渊见过荣嘉道君,道君安然归来,乃宗门大喜。”
荣嘉道君摆手,“那些虚的日后再说,我听闻咱们宗有一位八级阵法师,你将那人寻来,我见一面。”
“荣嘉道君是?”
“一个叫玄恒的小子提出的建议,若是沧澜界当真有八级阵法师,那我等诸位出窍也能暂作休憩,回各派转转。”
“我宗阵法造诣若论谁最高超,那必定属无极道君……”
“无极不行,那小子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你找一个叫繁简的。应当是那个玄恒小子的师父?”
荣嘉道君至今没搞清楚,无极-繁简-玄恒,乃是师门一脉传承。又或者知晓了,也懒得讲清楚。
文渊道君立即派人去请繁简道君,等待的时间,也算知晓自家宗门几千年不见的失踪人口,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如此说来,映照道君等人,也都安然无恙?”文渊道君不由问道。
荣嘉道君“嗯”了声,“除了魂灯已灭的莼彰,没一个死的。
”他们若是死了,谁来守护四方海域!
文渊道君不禁激动,“若各派掌门知晓此事,定当欢喜。”
“先别通知各派,确认阵法师要紧。”荣嘉道君直奔主题,不喜欢其他弯弯绕绕。
文渊道君想要开展宗门外交的其中一条路子,就这么被无情摧断,待繁简道君到来,他都没能离开大殿一步。
繁简道君见到殿内之人,只稍稍行礼,喊道:“见过荣嘉道君。”
荣嘉道君随意应了声,直接问道:“繁简,你是八级阵法师?”
话虽疑问,语气却是相当肯定。
荣嘉道君自见着繁简道君,就有一瞬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莼彰道君,那小老头儿有几分本事,也是这么个神态。
繁简道君心中诧异,却也没否认,“不错,我确实是八级阵法师。”
一旁文渊道君直接懵逼脸,什么情况?为什么繁简进阶之事,我又不知道?
繁简道君却是微笑,看向对方问道:“我进阶八级阵法师不久,不知荣嘉道君从何处知晓?”
一个失踪三千年的人,竟能对宗门之事了如指掌?
这不可能!
荣嘉道君想也不想,直接回了句,“玄恒那小子与我说的,这事儿应当没错。”
文渊道君听得这话,更是恼火,“繁简,你进阶八级阵法师一事,连宗门都瞒得死死的,你却告诉了你徒弟?”
繁简道君笑容意味深长,“是啊,我怎么就告诉我徒弟了,我也很想知道呢。”
此时的宋元喜,却是躺在自己洞府里那柔软的床榻上,怀里抱着大风和三花猫,一手一只惬意的撸着。
“这小日子,才是人过的。也不知荣嘉道君几时和掌门叙旧完,我也就趁空偷个懒,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
“啧,我儿我孙毛发油光顺滑,真是深得我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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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荣嘉道君的回归,繁简道君的进阶,给玄天宗带来勃勃生机。
能在自己担任掌门期间,预见更美好的未来,文渊道君走路都带风,见人三分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繁简道君责问徒弟自己进阶相关事情时,一向不喜掺和的文渊道君,更是直接出面相劝。
宋元喜躲过一顿骂,对掌门感激涕零,文渊道君却是摆手,看对方就跟看吉祥物似的。
另一边,荣嘉道君确定繁简道君的本事,立即与之商讨四海海域融合一事,他将其他出窍修士所提的要求一一转述,希望眼前这位八级阵法师能够解决。
繁简道君看着手札上所写,百八十个问题,对方却让自己在三日内解决,他只觉好笑。
“怎得,堂堂八级阵法师,不过区区几个琐碎麻烦,也难解决?”荣嘉道君语气失望。
繁简道君:“荣嘉道君,你不必用激将法,我不吃这套。”
目的被戳穿,荣嘉道君也不恼,笑眯眯说道:“这不是几千年未能休息,心里堵得慌么,繁简道君,不瞒你说,我已三千年未合眼。”
繁简道君也酷爱睡觉,除却修炼,这大概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
他立即懂得对方的痛苦,且十分同情,略一思忖,就将宗门内的其他高阶阵法师一一喊来。
洞府外的亭子里,密密麻麻站着几十个人,荣嘉道君被挤到一旁,耳听一群嗡嗡声。
正郁闷呢,眼尖瞥见一人走至自己跟前,那模样瞧着陌生又熟悉,他一时叫不出名字来。
“荣嘉师叔安好。”
对方一打招呼,荣嘉道君顿时恍然,能这么称呼他的,也就莼彰的徒弟了。
“无极,原来是你!多年不见,你怎得学你师父,也作小老头儿模样。”
荣嘉道君长得极好,且十分爱惜自己的容颜,是以金丹之后便一直保持着最英俊潇洒的姿态,取二十五岁的年纪,永葆青春。
“我当年便看不惯莼彰那一套,明明长得比我还好,却偏偏作得老态龙钟,如此显得有岁月沉淀,出门在外好坑蒙拐骗不成?”
无极道君听得这话,笑出声来,“师父大概确有此想法。”
“那你嘞,和你师父一样?”
无极道君想了想,摇头道:“师叔谬赞,无极学艺不精,装作老态,方能端显稳重。”
荣嘉道君不赞同,“你徒弟就不一样,风流倜傥如我这般,我瞧着顺眼多了。”
无极道君看向亭子内,宗门里的所有高阶阵法师皆是围着徒弟在转,他们无论修为是否高出,目光皆是崇敬之极。
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繁简极其聪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收下他,也算对得起师门。”
“要我说,你那徒孙更有趣儿。”荣嘉道君转向另一边,看着在人群外转悠,时刻记录不停地身影,笑眯眯。
无极道君亦是看到宋元喜,但
他只是保持微笑,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一场高级阵法师之间的探讨切磋,持续进行了一个月,荣嘉道君所提出的要求,绝大多数都被攻克。
至于剩下的部分,繁简道君发送传音符,有请御宝阁阁主过来一趟,准备两人共同相商。
“哦?就是沧澜大陆另一位八级阵法师?”荣嘉道君对那位抚晚道君很是好奇。
繁简道君愣了下,而后说道:“我不知抚晚道君是否进阶八级阵法师,然她在阵法上的造诣颇深,并不亚于我,这不是阵法等级可以衡量的。”
翌日,抚晚道君到来,两人拿着手札开始研究,真正进入了忘我阶段。
荣嘉道君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手上抱着半个西瓜,有一勺子没一勺的挖着吃,时不时撇过头看两眼。
“如今瞧着,才算是有点正经模样。”
宋元喜抱着另一半西瓜在吃,听到对方没头没尾这么一句,一时懵住。
待看到自己师父的状态,顿时恍然,解释说:“我师父这人瞧着混不吝,十分不靠谱的样子,实则不然。要我说,宗门里,就没有人比我师父更可靠了!”
荣嘉道君哼了声,“小子,别以为孝敬几个麒麟瓜,就能胡咧咧。”
宋元喜继续吃瓜,不以为意,“荣嘉道君,你应当知道咱宗门出过一次危机吧,那是我师父用自己大半条命保下来的,但在此之前,他还为修补妖界界壁做出诸多贡献……”
说到最后,甚至将自己当年进阶筑基的事情都摆出来了。
宋元喜:“所以说,我师父这人面冷心热,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他认定的人和事,那是拼死也会护住的。”
荣嘉道君听完,不禁点头,“这性子倒是像极了莼彰,那小老头儿也这般护短。可惜,是个短命鬼。”
宋元喜转过去,“荣嘉道君,这些日子,我常常听你提到我太师祖,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实在好奇。”
“那小老头儿啊……”
刚起了个头,荣嘉道君便没往下说,反而一把拽起宋元喜,拉着人在宗门里到处闲逛。
美名其曰:陪太上长老了解宗门各项精神风貌。
荣嘉道君几千年不在宗门,看到谁都是新面孔,就连看到曾经的山水,都觉得十分不一样,与其躺那儿说过去,不如趁此刻了解现在。
宋元喜眉开眼笑,“道君放心,溜山这事儿,我极为拿手。”
于是乎,一出窍,一元婴,两两组合,成为玄天宗最新出炉的街溜子。
然这一次,情况大不相同,不仅没有人偷偷去找掌门打小报告,甚至出现各峰金丹长老偷偷组团,提前打埋伏。
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和传说中的出窍大能见上一面。
若是能够在修炼上得到对方一两句指点,那简直三生有幸,祖宗显灵!
宗门里的元婴修士亦是蠢蠢欲动,然没能像金丹修士那般豁得出去脸面,扭扭捏捏的,最终敢
这么做的,寥寥无几。
然宗门各峰,有一峰却是奇葩。
他们不知道所谓的脸面,一听宗门出窍大能在各峰道上闲逛,且还是剑修出身,便什么也顾不得,一窝蜂的涌过去。
逃课有之,修炼中断有之,切磋暂停有之,情况五花八门。
荣嘉道君被围堵,眼看着一群小弟子不要命的往自己身边挤,问题更是层出不穷,直接懵逼一脸。
“玄恒,这怎么回事儿,宗门里何时多出如此多讨饭的?”
宋元喜看着火热场面,表情略显尴尬,神识传音道:“荣嘉道君,他们都是擎苍峰的弟子,个个练剑成痴。听闻道君是剑修出身,估摸着是想见一见偶像。”
“偶像是何物?”
“偶像,大概就是某个人展现出强大的个人魅力,从而受到无数年轻一辈崇拜和追捧的那种人。[1]道君当年也是擎苍峰出身,应当晓得,剑修大多和别人不同。”
宋元喜就差直说,剑修脑子一根筋了。
荣嘉道君恍然,看着眼前这些小弟子,心中无限感慨:我擎苍峰几千年勤奋刻苦的优良传统,至今没变,难得啊难得!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改道擎苍峰,准备在峰上的小广场,开一个小型论道会。
擎苍峰的弟子个个贼精,索性把消息封锁,只自己峰头上的弟子知晓,而后暗搓搓通知峰上的金丹元婴等修士。
钧鸿道君是最后一个知晓的,等赶到小广场,论道会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荣嘉道君不愧是当年宗门第一剑,不过一场随意的论道讲解,就有不少弟子当场顿悟进阶,小广场接连下起筑基雨。
荣嘉道君心里熨帖,这才随钧鸿道君去往洞府。
钧鸿道君见到荣嘉道君,心情亦是激动,然到底是化神,不似峰上小弟子那般疯狂。
“道君的洞府一直都有专门弟子守着,年年清扫,道君可要回去休息?”
荣嘉道君却是摆手,“剑修的洞府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如今在玄恒的洞府暂住,他那儿吃喝俱全,我住的还算舒坦。等繁简事定,我便离宗走人。”
话说着,将身后的小子往前一扒拉,“喏,这就是玄恒小子。”
对方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抬举宋元喜。
宋元喜心中感动,钧鸿道君亦是为自己外孙感到欣喜,他点点头,与荣嘉道君又交流一番,这才送人离开。
此后时间,荣嘉道君又在宗门其他各峰逛了逛,直到听闻繁简那里快要出结果,这才收心作罢。
“玄恒,钧鸿是你外祖父?”荣嘉道君只觉这关系奇妙,“我瞧你对剑道一事,似乎一窍不通。”
宋元喜尴尬挠头,“确实有辱我外祖父名头,但我娘和我弟弟深得真传,剑道了得。”
“你弟弟,哦是了,玄泽道君是你胞弟,确实天纵之资。你娘又是?”
“回道君,我娘名姜婉容,道号霜华,如今也是化神修为。我外祖父曾言语,以
我娘的资质,早晚有一日能赶超他,进阶出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回到繁简道君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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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晚道君再次见到荣嘉道君,心中还是有些接受不来,沧澜界的出窍修士,竟是此等模样?
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两个八级阵法师很快拿出三套方案,就如何以阵养人,以化神替代出窍一事,做了详细讲解。
荣嘉道君很是诧异,“没想到你们能给出三种方案,如此看来,我们这些出窍,都能回来溜达了?”
回头就冲宋元喜笑得开怀,“玄恒啊,你说的不错,我沧澜化神一抓一大把,三五个顶一出窍,若是不够,那就十个顶一个,三千年了,风水也该轮流转。”
怎么着,这责任也得其他人来背一背。
抚晚道君表情一瞬微妙,无声看向对面,繁简道君亦是觉得头疼。
于是两人快速打断,将三种方案摆出,让其选择。
荣嘉道君:“我不懂阵法,但是他们中有人懂,我拿回去……”
话锋一转,却是摇头,“不妥不妥,拿回去不过几张废纸,不如将你俩一并带走,亲自与他解说。”
“荣嘉道君此话何意?”繁简道君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一些,却又不敢相信。
荣嘉道君哈哈大笑,“你们以为沧澜界就只你们二人阵法造诣最高?若我们当中无人懂得阵法,这三千年如何□□四海。”
“荣嘉道君的意思,诸位出窍大能中,有一位亦是精通阵法?”
“不错,天一宗的泽禹道君,三千年前就是八级阵法师……唉,可怜他一人辛苦三千年,为我等煞费苦心。”
宋元喜忽然有了印象,那泽禹道君不就是提出关键所在的那位?
原来如此,难怪他话最少,却是说得最精准。
荣嘉道君回了一趟玄天宗,看了三千年后的宗门风貌,只觉甚好。然后,心满意足带着繁简和抚晚两位八级阵法师,准备打道回府。
宋元喜想要一同跟随,却被无情拒绝。
“你小子元婴修为,去一趟已是不容易,那通道你受不住,多去几次反而有害。”荣嘉道君毫不犹豫拒绝。
看着三人原地消失,宋元喜站在山门口,欲哭无泪,“这人,怎么还过河拆桥呢!”
大风在识海中忽然说话,“爹爹,还记得么,我说过那通道内,有我熟悉的气息。”
宋元喜点头,“我一直记得,本以为你是因为记得莼瑾道君的气息才会如此,可是还有其他?”
大风“嗯”了声,但却欲言又止。
宋元喜没打算回去,在山门外的天梯上随意走着,随口念叨自己接下去应该做什么。
重修天堑一事,于他而言已经告一段落,收尾的工作他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期待最后三年安然度过。
追踪魔渊之镜,这事寄希望于设置阵法成功,守护四海的出窍修士能够回归,届时腾出手帮忙。
“算来算去,我
只剩下自我修炼一事。”
宋元喜立在天梯上,遥望眼前茫茫山脉,有一瞬迷失,“小花,我已经一千三百多岁,生命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却始终停在元婴中期,对于进阶化神,是不是希望渺茫?”
“以前炼气时,想着筑基就好,那已经是赚了。等筑基后,又觉金丹不错,能活到五百岁,简直是个奇迹。但随着修为不断提高,我这人怎么越来越不知满足。”
宋元喜干脆一屁股坐在天梯上。
大风从识海中出来,挨着宋元喜坐,想了很久才说:“也许爹爹见识到太多的人和事,心也跟着宽阔了吧。爹爹去过冥界,去过灵界,进入过密云兽的结界内,甚至还穿梭到过十万年前……这些,其他修士可能闻所未闻。我听繁简师祖念叨过,人一旦看到更美的风景,就不会甘愿平凡。”
宋元喜扭头,抱起大风笑道;“哟,你还听我师父念叨呢,你不是最怕他吗?”
还记得当年,大风还是小黄鸡时,差点被师父撸秃了毛。
大风表情扭捏,似有害羞,“总会长大的嘛,繁简师祖极好,我还是很愿意与之相处的。”
宋元喜与自家崽子敞开谈心,刚积攒起来的那点郁结很快消散,又重新变回无忧无虑,知足常乐的宋元喜。
“既然无事可干,那就专注自己,努力修炼。”
宋元喜准备去炼心,为此决定去宗门秘境内的一处险要之地。
宗门秘境乃元婴以后才可入内,他进阶元婴多年,却从未去过。
掌门听闻宋元喜要进秘境,在听完对方的要求后,却是摇头,“你若是想要炼心,秘境内那处地方并不合适。”
“掌门为何如此说?”
“宗门秘境,更多的是为了提升我宗修士的综合素养,走的是平和修炼路子,你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刺激,不妨去往弥狩林或万兽域,找高阶妖兽厮杀才是正经。”
宋元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他害怕杀戮太多,反而造成心境不稳。
如此一来,谈何炼心!
“爹爹,不如去找我的叔辈们吧?”大风忽然提议。
宋元喜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叔辈,究竟指谁。
“你是说去不归山?”
“嗯,爹爹之前不是问我,那熟悉的气息是什么吗?我反复回忆才确定,那是上古凶兽的气息。”
宋元喜站在不归山废墟前,后知后觉想明白,自己这是被崽子坑了。
“小花,是你想探究武藏秘内通道与凶兽之间的关系吧?”
“爹爹,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父子。”
宋元喜笑骂一声,脚下步子却是不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不归山还是老样子,和上一次离开时并无太大区别,但宋元喜却觉得,自己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
不由感慨:“明明只是过了两百年,却仿佛已经离开两千年。”
然等宋元喜抵达不归山地底深处,
却是听到另一番言论。
“人修小子,你这一走几千年,我差点饿晕厥过去了。”话是饕餮说的,见到老熟人不免两眼冒光,却又极力控制自己,以免野性战胜理性。
宋元喜却是诧异,“前辈,我不过离开两百年,你怎说过去几千年?”
“唉?只有两百年吗?可为何我和老哥哥们觉得日子过去了许久许久?”
饕餮扭头,呼喊其他二凶,梼杌和穷奇从自己的洞穴赶来,听完宋元喜所说,皆是陷入沉默。
不同于饕餮这般只知吃喝,没心没肺,穷奇和梼杌心思更加复杂。尤其是穷奇,当年上古四凶,就属它跟在混沌身边最长久,学得那套复杂心思也有个五六分。
稍一思索,穷奇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时间加速,此界不稳,我等离开的日子即将到来!”
饕餮一听这话,顿时精神十足,“这话岂不是说,我能出去吃个饱?”
“你何时吃饱过!”
梼杌瞪了眼身边只剩一个脑袋的饕餮,转向穷奇问道:“你这话何解?底下可还有五爪金龙意识守护,我们想要脱离般若境,谈何容易。”
穷奇:“般若境是十万年前的般若境,十万年后何来般若境,困住我们的只有不归山,不归山属沧澜界,沧澜界界面异动,自然关不住我等界外之兽。”
宋元喜本还只是个吃瓜群众,一听到“沧澜界界面异动”,哪里还站得住。
“穷奇前辈,沧澜界界面为何会异动,这会对我们整个沧澜大陆造成什么影响?你可能再详细些与我说说?”
穷奇扭头,看了眼宋元喜身旁的大风,嗤了声,“老哥哥的血脉怎得还没觉醒,顶着个凤凰崽子的模样,实在丑陋。算了,看在老哥哥的面子上,我便透露一二。”
“沧澜界形成之初乃是一方小世界,即便有五爪金龙的意识在此守护,按理说也不应该困住我们三凶几万年。唯有小世界不正常发展,快速进阶,如此造成时空扭曲,方能成功。”
宋元喜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当年人修大能以诸天伏魔阵和阴阳轨,挖魔渊之镜埋下转化灵气,如此供应十万年,才得如今的沧澜界……”
穷奇顿时恍然,“难怪,我等即便困于不归山地底,却偶有感觉魔气萦绕,本以为是错觉。”
“前辈,你再接着说。”宋元喜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催促。
穷奇这才继续说道:“既是挖走魔渊之镜,想必魔界的魔渊已经被破坏,按照你所说,那一百零八处天堑是为控制时空碎片所设……如今魔渊之镜在逃,天堑重修,时空碎片必定与魔渊之镜产生牵扯,想必重修完成之日,便是魔渊之镜和时空碎片重叠之时。”
“一旦魔渊之镜魔气大涨,超出此界承受范围,必定引起动荡,山崩地裂,海水翻涌,受困于原般若境的我们,也该重新现世。”
宋元喜直接怔愣当场,整个人脑子一瞬空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
“山崩地裂,海水翻涌,说的难道是沧
澜大陆地壳运动,四海相融之事?”宋元喜不禁呢喃。
穷奇并不关心,只随意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那又有何干系。但这不归山,总归是困不住我们了!”
三凶皆是激动,开始畅想离开不归山后,都要去做什么。
饕餮:“我就想吃个饱,离开不归山,我看到什么吃什么,啥也不挑,吃到我心满意足为止。”
梼杌:“我想去凡俗界走一遭,看看人心纯真善恶,收集恶念。”
穷奇:“我倒没有什么想法,这沧澜界困我几万年,到处走走看看,顺便寻寻老哥哥的消息。”
另外二凶这才回过神,是了,这沧澜界的星云便是当年老哥哥所化,也不知死干净了没有。
“若是没死绝,说不得还能救回来?”饕餮不禁美好畅想。
梼杌却是不抱希望,“想法渺茫,混沌虽是四凶之首,但耗费十万年光景,还能剩下点啥?估计连妖骨都找不着了。”
宋元喜在一旁听着三凶念叨,心里只觉悲怆,“我们整个沧澜界修士如此努力,为了活着不惜一切,到头来只有这么一个结果吗?那师父他们去四海,又有何意义?!”
“人修,勿要悲观。”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本以为,那声音是对自己说的,但是三凶反应激烈,显然也是听到了那声音。
“是五爪金龙的声音?”
“那老家伙仅存一点意识,还如此折腾?”
“五爪金龙,你这是做什么,不归山困不住我们,沧澜界困不住我们,我们上古四凶终是要重获自由的!”
三凶不禁叫嚣,然言语中却是夹杂着恐慌。
毕竟,当年能和五爪金龙打平手的,也就它们老哥哥混沌。
五爪金龙并未恼怒,只平静道:“十万年时间,也算你们四凶为沧澜界积福,合该重获自由。”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兄弟几个困在此处,为得是稳定这个小世界?”穷奇一下子听出关键来。
五爪金龙并未回答,沉默许久,只说了句,“待时机成熟,脱离困境,我便带你们重回妖界。”
至于三凶畅想的在沧澜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未来,那是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宋元喜心中始终不得平静,趁着三凶不注意,往地底深处再次下潜。
“前辈!前辈!你还在吗?”黑暗中,他大声呼喊着。
五爪金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何事而来?”
宋元喜激动不已,赶紧说道:“对于沧澜界的发展,前辈似乎早有所料,那么前辈,你是否能够帮帮我们沧澜界,平安度过这次难关?要付出什么代价,前辈你只管提。”
五爪金龙却道:“妖界与人界本是隔阂,当年不过共利而合谋,此乃人修所犯错误,我们龙族不管,三凶亦不会留在沧澜界为祸。”
顿了顿,最后才是一句,“人修,种因得果。想要活,唯有靠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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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宋元喜心急如焚,想要立刻离开不归山,将这个消息告知师父和宗门。
“三年,还有三年时间,应该来得及想出法子阻止魔渊之镜和时空碎片重叠。只要魔气力量不够,就不会引起沧澜界界面异动。”
宋元喜话音刚落,一旁饕餮却是哈哈大笑,“人修小子,你也太过狂妄。已经注定的事实,无论如何都不可更改。”
“不试试,谁又知道呢,坐以待毙最是不可取。”
宋元喜朝三凶行礼告退,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饕餮瞧着那身影渐行渐远,不由惋惜,“虽说不能嚼食,好歹也让我多闻闻味道,饿了这么久了呢。”
穷奇却是笑说:“急什么,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不过小半日,宋元喜再次返回地底。
相较先前毅然决然、勇往直前的表情,此时却是焦急慌张得很,“前辈,我怎么出不去?”
“沧澜界面异动已经开启,不归山属时空扭曲最严重处,此内时间开启加速,自然出不去。”穷奇语气淡定。
宋元喜却是听得心头一震,“什么意思,时间加速?我要在此过上数百年不成?”
穷奇:“那倒不用,时间加速不过一换十,外头三年,地底也就三十年罢了。”
宋元喜不信邪,此后又进行各种尝试,然无论他是使用技巧还是蛮力,皆是无法寻得任何机会。
他颓败的坐在地上,又累又喘,脸色更加难看了。
穷奇和梼杌早已离开,各自回到洞穴,准备睡上那么一觉,静等离开之日。
唯有饕餮饿得百爪挠心,睡不着便围着宋元喜一直转,“人修小子,你莫要白费劲儿,就在这儿陪我三十年,无甚要紧。”
“我要将消息告知师父和宗门……”
“五爪金龙不是说了,事在人为,外头那么多人修,少你一个又何妨!”
“可是……”
“难道不能提前知晓缘由,他们就没法子了?如此脆弱,还修得什么长生大道,干脆全部排排站,一个一个到我饕餮口中算了,也好让我饱腹一顿。”
饕餮当真这般想,饿得太久甚至开始做暴食梦。
然它这一句,却是一下点醒梦中人。
宋元喜脑子一瞬清醒,“是了,我为何不能相信师父和宗门,相信广大沧澜修士,他们个个比我强,即便危机来临,亦不会坐以待毙。与其在这里哀怨,不如利用这三十年,好好磨炼自己。”
心中大定,宋元喜霍然抬头,朝眼前脑袋行大礼,“多谢饕餮前辈指点,我欲炼心,还请前辈相助。”
“人修小子,你修炼与我何干。”
饕餮不感兴趣,但听到对方的要求是让自己追着跑,且以捕食为目的的追击,原本无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神。
“人修小子,你若是被我追到,我能吃了你不?”
话音刚落,就听穷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饕餮,那人修养着了老哥哥的崽子,即便饿死也给我忍着!”
饕餮一瞬委屈,不能吃,还要拼命去追,这特么逗我玩儿呢!
但是,“看在小侄的面子上,我就陪你耍耍。”
于是乎,地底深处,一场别开生面的追击捕食就此开始。
起初,饕餮并不上心,不能吃的人修,追击起来实在无聊,应付一下也就算了。
但看着逃跑越发灵活的人修背影,作为妖兽的好胜心被激起,于是便使出三分速度,加快追击。
饕餮的追击,那是绝对保真,一旦追到必定撕咬,即便不会一口吞下,被追之人也是遍体鳞伤。
且凶兽的撕咬不同一般妖兽,其造成的伤害,是直击神魂的。
宋元喜识海几l次动荡,疼得嚎叫出声,心中仅存的侥幸也随之消失。
如此一个追得凶猛,不能吃也想咬两口;一个不要命地逃跑,生怕再被咬。两个身影在地底各处甬道内时而闪现,一过便是十几l年。
饕餮追击猎物的兴趣变浓,开始变着法子逗弄,如同已经落网的口中食,在自己的地盘里,准备将这口美食折磨得精疲力竭,衰竭而死。
宋元喜被追十几l年,原本也算练出些经验,自觉心境得到不少增长。
“面对死亡的威胁,果然能够一瞬爆发。如此循环往复,对于磨炼心志极有帮助。”
然而接下去,宋元喜却再也无法感到惊喜,他在被追击中,敏锐嗅到了死亡的威胁。
有那么一瞬,后脊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竖起。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有种立刻会死的错觉?”宋元喜不禁呢喃。
大风忽然从识海内跳出,快速催促道:“爹爹快跑,饕餮想要吃掉你!”
“什么?!”
“快跑,它马上就要来了!”
宋元喜不敢迟疑,立即开始躲避,地底的唯一出口消失,他无法离开这里,唯有往更深的地下跑去。
他想要去五爪金龙的所在地,想着饕餮对五爪金龙,总会有所顾忌。
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跑,却始终找不到原先去往五爪金龙所在地的那条路!
大风紧跟其后,看情况危急,立即准备断后,然还未有所行动,就整个被无形的力量抓起。
“谁?放开我,放开爷爷!”
“不是想要炼心么,便让饕餮陪那人修耍耍,小侄,你且旁观,不必插手。”
是穷奇的声音,大风听到这话奋力挣扎,“什么耍耍,饕餮要吃了我爹爹!”
“没礼貌的小崽子,你得喊四叔。”
饕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点嘟囔,“不下死手,如何激发那人修小子的潜能。虽说不能一口吞了,但追击猎物的过程,如何能够失真。要玩儿,就必须玩真的,开启猎杀时刻!”
它能忍住不在最后关头一口吞下,已经很给面子了。
若是追击过程还作假,那岂不丢了
作为凶兽的脸面?
大风不信,极力挣扎,且于识海中不断叫唤,想要以此提醒宋元喜逃跑。然而它却发现,自己似乎和对方失联了。
“爹爹?爹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大风神色惊慌。
穷奇一爪按住大风,脸色依旧难看,它始终看不惯凤凰崽子的模样,丑不拉几l的,一点凶兽的威严都没有。
“甭叫了,我暂时切断了你与人修的关联,等不归山困境解开,我等也没心思陪你们耍。”
然这一等,却不是三十年,而是整整三千年!
宋元喜在地底被饕餮追击捕猎,这一跑便是三千年,没日没夜,一刻也不敢懈怠!
一旦灵力耗尽,便立即从储物镯里拿出丹药服下,等储物镯里的丹药耗尽,他就使用外物加持……
三千年下来,宋元喜辛辛苦苦于储物镯里收集的私产,被用得一干二净!
而这三千年,亦是饕餮发泄不满的日子。明明说好三十年就可离开,却迟迟不能走,怨气集聚,对人修的追捕也多了几l分狠劲儿。
无数次,饕餮几l乎控制不住自己,追到人修时,准备一口吞下。然最后,都被穷奇打断,巧妙地送人修离开。
又一次没能吞下,饕餮终于爆发了,“不追了!追了三千年,饿死老子了!”
再追下去,它都快忍不住,想把自己仅剩的脑袋也吃了。
宋元喜死里逃生,站在离饕餮几l百米远的三岔路口,大口大口喘气,“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吞了。上古凶兽的威压一旦锁定,我当真难以逃脱。”
此时的宋元喜,已经进阶元婴后期修为,三千年磨炼,炼心这一层功法,亦是顺利进入大成阶段。
三千年才达到炼心大成,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一开始,三十年时间过去,自己没能顺利离开不归山地底,宋元喜是恐慌的。
然随着时间不断推移,这份恐慌渐渐消失,随遇而安,在无限的等待中寻求最佳状态,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靠着这一信念,他努力修炼,争取将炼心炼至大圆满境。
毕竟,浪费时间是可耻的的!
然而谁能想得到,炼心之难,难于上青天。
“三千年,我当真是资质差,炼心目标未完成不说,修为也不过进阶元婴后期而已。”
若是搁在其他修士身上,三千年,说不定连化神这一阶段都能跳过,直奔出窍而去。
“唉——”
宋元喜长叹一声,调整自己心境,这才走向饕餮,冲着对方行大礼,“多谢前辈帮助,这三千年,元喜感激不尽。日后必定报答前辈。”
话说完,他又抬头冲着其他两个方向行礼,“多谢穷奇前辈和梼杌前辈。”
自己无数次死里逃生,他不傻,若非没有那两位暗中相助,估计当真是被饕餮吃掉了。
空气中的灵力忽然发生扭曲,下一秒,就见穷奇和梼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爹爹!”
大风的呼唤声响起,宋元喜被一毛茸茸扑个满怀,定眼一看,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长得十分好看的狗子。
“小花?你这是?”
“老哥哥的本体乃是世间最好看的,我训练这么些年,总算看得见雏形。”穷奇瞧着狗模狗样的小崽子,虽说不是十分满意,但总算不嫌弃了。
“爹爹,我好想你啊!”
大风,啊不是,应该再一次称呼为狗子。
小家伙奋力扑进宋元喜怀里,埋头嗷嗷大哭,“爹爹你不知道,它们两只是如何虐待我的,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啊,我被虐得死去活来,爹爹差点就失去我了……”
饕餮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忍不住看向穷奇,“老哥哥就这么一只小崽子,你咋这么下狠手,万一弄死了咋办?”
穷奇:“我何时下狠手,我若是发狠,它还能是这副模样?”那必定得和老哥哥一模一样才是!
饕餮瞅着只能看出一丢丢混沌原型的狗子,默默点头,“说的极是,那崽子哭什么?”
“跟着人修多年,学得那套撒娇玩意儿,恶心死人。”穷奇一眼看穿。
然被自家爹爹轻声哄着,又是心疼安慰又是温柔抚摸,狗子心里简直美得冒泡。
听到穷奇的嘀咕,心中的小狗子嗷嗷直叫:等爷爷长大了,一定弄死你俩!
“轰隆隆——”
安静的地底忽然传来巨响,穷奇几l只凶兽稍作停顿,便欣喜若狂。
“束缚解开了,不归山困不住我们,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然下一秒,就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妖界界门即将开启,你们随我回归。”
五爪金龙的意识如同天罗地网,直接笼罩而来,很快将三只上古凶兽捆住,那三只使劲挣扎却无法挣脱,心中的侥幸不再,便很快躺平。
尤其是饕餮,只徒留一只脑袋,在半空中悠哉盘旋。
视线与宋元喜对上,还会哼哼两句,“人修,你记得自己说的,你欠了我大人情,若是日后再见,得还的啊!”
宋元喜立即点头,“是,晚辈必定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三位前辈的帮助。”
“人修,不归山即将湮灭,你速速离去。”五爪金龙又一次开口。
宋元喜不敢耽搁,直奔出口而去,等站在不归山废墟上空,重见天日,整个人都恍惚了。
“阳光啊,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明亮的日子了。”宋元喜感慨道。
“爹爹小心!”狗子在旁提醒。
宋元喜逃命逃出本能,一听这话立即往上空飞蹿,等升至云层后才堪堪停下。
他低头往下看,原本的不归山废墟已经湮灭于无,剩下的不过一块广袤的平地,目之所及皆是绿意葱葱。
他似有所感,抬头看向前方,隐约见着一条五爪金龙,朝着天际飞去。
……
宋元喜心情十分激动,此时的他正在努力往玄天宗方向
飞去,对他来说,已经三千年没有看到亲朋好友了,实在想念得紧。
然等他站在山门口,却是被一个无形的阵法挡住,不得入内。
宋元喜尝试数次,又不敢暴力破坏,只能憋屈的一直站在阵法外,直到有本宗修士外出归来。
“你是……宋师弟?”那修士飞近,看清楚站在山门口的人,惊喜道:“你还活着呢!这就是没死了。”
“邱师兄这话说得,你都没死,我岂敢死了。”
宋元喜看向邱然笑眯眯,回话毫不客气,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邱然笑着点头,“回来就好,怎得还在外头站着?”
宋元喜一脸幽怨,总觉这个邱师兄存心是想看热闹,“师兄,你若是想笑,只管大声笑,莫要憋着。剑修憋久了,容易内伤。”
“哈哈!哈哈哈……玄恒,我是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被繁简道君所设的阵法拦在山门外,你乃繁简道君的徒弟,阵法造诣怎得如此不俗。”
宋元喜心情更是郁闷,好家伙,这无形大阵竟然还是师父设置的。
结果,把他亲爱的徒弟困在外面了!
这事情整得,好生尴尬。
宋元喜随邱然进入山门,便匆匆告辞,直奔主峰而去。
待见过掌门,又是一阵疾风飞回万海峰,去往自己师父洞府。
“师父!师父!!你徒弟回来了!!!”宋元喜还未走进洞府,已经高声大喊。
繁简道君见到徒弟归来,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还有闲情打量着对方。
“师父,你怎么一点儿不激动,我可激动死了。”宋元喜看着眼前人,脸上表情十分丰富。
繁简道君轻轻点头,温声说道:“如何激动?与我说说。”
宋元喜往前一步,想要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但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想要表达,可看着自己师父那熟悉的笑容,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
繁简道君等了许久,见徒弟只呆愣愣杵在那儿傻笑,轻叹一声,挥一挥手,把人招至跟前。
而后搭上对方脉息,进行查探。
“师父,可看出些什么?”
宋元喜一直憋着,好不容易等查探结束,颇是得意的说道:“我可是整整修炼了三千年,我竟然还没死,是不是称得上沧澜界一大奇迹?”
繁简道君一副看傻儿子的表情,“徒弟,你骨龄正常,今年约为一千六百余岁。”
“唉?可我在不归山地底待了整整三千年。”
宋元喜等啊等,却没等来师父反问,不由泄了气,“师父,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在不归山地底待的是三千年?”
繁简道君很配合,问道:“徒弟,你怎么在那待了三千年?”
宋元喜:“……”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之后不再耍宝,仔仔细细将这些年的遭遇告知师父。
繁简道君听完,略一思索,笑道:“不过
是迷障,你以为自己待了三千年,实则还是三百年。”
“师父的意思是?”
“应当是那五爪金龙为磨炼上古凶兽所设,没想到便宜了你,在那好生修炼一番。”
若非靠着三千年的时长支撑,自己这徒弟,也不能如此顺利修炼到元婴后期。
繁简道君:“我从未想过,你能在短短三百年内,修为更近一步。毕竟,我与云溪道君早有商量,以丹药助你提升,极品化神丹就准备了两颗。”
宋元喜:“……”你们两个究竟是有多么不相信我!
“对了师父,有关五爪金龙所言,那件事当真发生了吗?”宋元喜更关心这个。
繁简道君点头,“的确,自你离开的第三年,重修天堑阵法顺利完成,一百零八处天堑再次开启时,魔渊之镜显现,快速融合重叠时空碎片,那当真是一场浩劫啊!”
“都发生了什么?”宋元喜语气更是紧迫。
然繁简道君却只是笑笑,“已经发生的事情,说得再惊心动魄也是过去,我可没工夫在此给你说故事,你去找别人耍吧。”
话毕,直接将人赶出洞府。
宋元喜站在洞府外不敢置信,许久认清现实,这才去往赤霞峰拜见爹娘。
结果,扑了个空,不仅爹娘不在,师兄师姐们,也是没一个在宗门里。
绕了一大圈儿,最后只找到先前在山门外大声笑话他的邱然。
“邱师兄,大家伙儿都不在宗内,可是外出有任务?”宋元喜跟在身后,当起对方的小尾巴,不仅仅是想知道这么一点点信息。
邱然作为剑痴,除了自己的剑,对其他事当真不太关心。
他完全看不出宋元喜的意图,对方问什么就说什么,最后嫌宋元喜问得太慢,干脆把人按住,自己一股脑儿啪啪往外倒。
等说完,又指了几l个方位,“你要找的人,都在那几l处,可自行过去。”
宋元喜当即离开宗门,朝着南边一处地点飞去,不过一个时辰,就到达目的地。
这是距离玄天宗最近的一处天堑之地,依照邱然所说,江兰宜便是在这里。
宋元喜在天堑大阵外围转悠,视线到处看,寻找江兰宜的身影。最后,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找到那抹身影。
江兰宜的跟前摆着一个硕大的炼丹炉,而她站在炼丹炉跟前,两手快速翻动,不知在做什么。
在她的身边,站着三五个修士,他们皆是目光专注盯着江兰宜的动作。
宋元喜不敢打搅,默默待在远处,直到对方结束,这才缓缓走过去。
“今日的炼丹过程到此结束,若是想要学习,还请——”
江兰宜说着扭头,待看清楚身后站着之人,却是直接失声。
半晌,抿唇微笑,说道:“宋师弟,你回来了。”
宋元喜心头一下子被触动,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从宋家秘地归来,回宗后看到江兰宜,对方也是这样的。
两张脸渐渐重叠,江师姐还是江师姐,一直都是。
“嗯,师姐,我回来了。”
宋元喜几l步上前,情绪并未展开,反而好奇盯着眼前的大炼丹炉,“这是做什么的?”
江兰宜话到嘴边,却是改口问道:“你还未见过师父吧?”
“啊!确实不曾见过我爹,他在北地那边呢,离我如此远,我回宗见到邱师兄,听闻你们的所在地,自然奔着最近的来。”
“那你可见过繁简道君?”
宋元喜点头,“师父在宗门,我见过掌门,就去见了他。”
江兰宜这才点头,而后笑着说道:“当年天堑重启,魔渊之镜作祟,时空碎片大量从天堑阵内流出,造成魔气四溢。为了避免魔气扩散影响广大修士,师父和其他高阶炼丹师苦思冥想数月,想出了一个以物换物的法子。”
“以物换物?”
“以炼丹炉作为媒介,辅以所需药材,不断吸收从天堑内溢出的魔气,以此炼制养魔丹。”
江兰宜看向天堑方向,“魔渊之镜融合时空碎片,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们能做的便是减缓其融合速度,为出窍大能找到它藏身之所提供时间。”
“那这养魔丹是?”
“这是师父研究的全新丹方,以魔制魔。魔渊之镜融合时空碎片,难免有魔物出逃,修士与之对战,被魔气所伤,很是影响心境。养魔丹能够很好的抑制魔气侵蚀心境,从而坚定自身。”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养魔丹,简直就是修真界版的疫苗啊!
呜呼,我爹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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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师姐弟许久未见,自然免不了叙旧。
从江兰宜口中,宋元喜终于知道这三百年发生的事情大概。
自他消失的第二年,天堑重启,魔渊之镜出现融合时空碎片,魔气控制不住外溢,造成许多魔物进入沧澜界,引起极大地动荡和不安。
高阶修士开启扫荡魔物之行,与此同时,云溪道君为首的一众高阶炼丹师,则是针对四溢的魔气想办法,最后以炼制养魔丹为结果,终于控制住魔气。
而魔渊之镜的这一番举动,更是直接造成沧澜界界面异动,繁简道君等人刚刚设置成功的阵法,以化神暂代出窍,不过实施片刻,四海便掀起惊天骇浪。
此后二百年,他们也不过是减缓四海融合的速度,却始终无法阻止。
整个沧澜大陆时有大规模的地龙翻身,偶有秘境炸裂,其内灵气扩散至整个大陆,而秘境内的天材地宝却在接触外界的一瞬化为虚无。
界面异动,山崩地裂,海水翻涌。
当初五爪金龙所言,如今正在一一印证……
宋元喜听完这些,陷入沉默,久久不说一句话。
江兰宜以为对方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只能安慰道:“宋师弟,我们应当将心放宽。至少,事情还不到最坏的时候。”
他们如今所做的,虽说对沧澜界帮助不大,但的确有帮助不是么!
宋元喜抬头看去,却见江兰宜目光坚定,从未因环境骤变而担忧。正相反,她眼里迸发出的决心,是前所未有的,是不可动摇的!
他的心一下子被安抚,继而笑岔,“江师姐说的是,是我执迷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很快又到江兰宜再次授课时间,这一次,宋元喜就站在旁边,这才看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江兰宜她,正在不遗余力的传授炼制养魔丹的手法,丝毫没有保留,当真是事无巨细。而且怕那些炼丹师学不会,更是将心得告知。
宋元喜看得惊讶,“这养魔丹不是我爹想出来的丹方么,应当是宗门所有?”
江兰宜点头,“此话不错,但师父说,如今是沧澜危难之际,争不得个人私利,掌门也十分赞同,将养魔丹在全沧澜推广。不仅如此,师父还在致力于研究,希望将养魔丹的丹方进行再次改良,力争至少能够让二级炼丹师掌握。”
宋元喜再次被震惊到,他爹的胸襟,当真是宽阔如海啊!
想到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只觉羞愧之极,“江师姐,是我狭隘了,实在对不住。”
江兰宜:“早年宗门内也有许多这样的声音,然各派高阶炼丹师都和师父一般,致力于促进全沧澜炼丹水平的提高。生机活血丹还记得么,当年我们门派大比那会儿,那丹药是如何的珍贵,也就二五个炼丹师才能炼制得出,然近二百年推广,一再改良,已经是四级炼丹师能够掌握的普通丹方了。”
沧澜危机,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如云溪道君这般的高阶炼丹师,将许
多从前十分珍贵的丹方无偿公开,且不断开设炼丹课程,进行传授教导。
二百年而已,却是造就了前二千年都未有的丹道繁荣!
一大批低阶炼丹师飞速成长,他们作为维护沧澜的后勤力量,成为牢不可摧的遁甲。
与此同时,阵法师、炼器师、符箓师,乃至剑修等,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宋元喜曾经引以为傲的五级锻造水平,如今却是不怎么稀罕了,无他,整个沧澜界的修士,卷生卷死过了二百年。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修炼……”
宋元喜心中无限感慨,又说不出的感动,就好像自己努力的同时,其他所有人都在一同努力,为了同一个目标,不断拼搏,不断进取。
他们所有人,从未放弃过!
“守护沧澜,人人有责,这是宋师弟你常说的。”江兰宜情绪十分稳定,甚至反过去安慰。
宋元喜听得这话,顿时哭笑不得。
此后好些日子,他就在这处天堑附近,围观时空碎片是如何偷偷被魔渊之镜融合重叠乃至消失的,这个过程就发生在眼前,却又极快,几乎肉眼不可见。
宋元喜仅凭元婴修为,只能干看着,实在是抓心挠肺。
江兰宜却道:“魔渊之镜亦非昔日能比,即便是出窍大能,极力追踪都寻找困难,我们确实对此毫无办法。”
“那些出窍大能,从四海离开了?”宋元喜问道。
江兰宜摇头,“我不清楚这些,此事由繁简道君和玄泽道尊在维护。”
“!!!”
宋元喜脑子嗡的一声,心中一直想不起的那一块空白,终于被填补。
是了,大乘期,男主一千五百岁进阶大乘啊!
他激动地几乎结巴,“元、元若,进、进阶,大乘,大乘了?”
江兰宜表情懵住,“此事你不知晓?”
“我应该知晓吗?”宋元喜一脸懵逼。
江兰宜又说:“当年玄泽道尊进阶时,正值四海滔天,他以进阶的雷劫云引渡,暂平四海之危……此事还是繁简道君提出的法子,并从旁协助,你见过繁简道君,我以为你对这些已经有了解。”
宋元喜不由想起自己师父那干脆样儿,那可真是守口如瓶,一个字没说。
不仅没说,还相当利索的赶人。
“唉,我师父这人,一贯不喜欢自吹。”
江兰宜闻声连连点头,“确实,繁简道君做事高调,做人却是十分低调。”
宋元喜对弟弟好奇得紧,问清楚宋元若所在地,便提出告辞,直奔而去。
不过小半日,就赶到东海门户的观澜城。
他想径直入海,去海域上寻找宋元若,却是被人拦下,“东海异动,修士暂不得进。”
宋元喜看向对方,是个不认识的生面孔,只得笑脸迎上去,与之套近乎。好不容易混熟了,才开始套话。
那修士也是元婴修为,但却是
元婴中期,宋元喜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如此礼遇?_[(,让他心中甚是欢喜。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就言无不尽,“我等也是今早收到的传音符,东海原本就不太平,自玄泽道尊平定海潮,时有小摩擦不断。可是这一次,情况瞧着诡异,我约莫瞧见好几个出窍修士,齐齐飞过去……”
宋元喜听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也不急着离开,又与对方熟络交流一番,最后借口有约,这才回城。
坐在茶楼一角,宋元喜一边喝茶一边听大堂内各种议论声,与自己知道的信息再做对比,刨去假的不确定的,最后得到的真实信息就是——
东海海域应当出现了裂痕!
“裂痕?究竟是什么样的裂痕,竟然让二四个出窍修士一起赶过去?”
宋元喜心中嘀咕,对于海域内的裂痕,有诸多猜测,但又始终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等,就是二个多月,东海海域的海禁终于取消了。
宋元喜一刻不耽搁,直奔海域而去,等赶到所谓的裂痕处,却是被眼前一道割裂海域的天堑惊呆住。
流动的海水似是凝固了,从东海的正中间直接往两边割裂开一条极长极宽的口子,那口子被割的十分不均匀,边缘毛糙不平整,完全不是人为的可能。
“这怎么回事儿?如何出现的这等奇观?”
呢喃未落,一道声音在耳边想起,“这是界缝。”
宋元喜猛然回头,于虚空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身影若隐若现,但他就是知道,是自己的弟弟。
“元若,是你!”他看着那虚影欢喜喊道。
宋元若亦是高兴,能够在闭关之前再次看到心心念的兄长,总算觉得天道还是厚道的。
“哥哥,许久未见,你能安然,我心欢喜。”
宋元喜却是不太欢喜,看着眼前虚影久了,只觉对方似乎随时就要飘去。
“元若,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不能现身?”
“沧澜界容不得大乘修士,当初稽道尊便是如此,我也没能例外。”
宋元喜却是急了,稽五邑进阶大乘,此界容不得,他可以回去冥界。那宋元若怎么办?
“弟弟,你又要去哪儿?”
“我已经寻得沧澜界一处时空凝滞之地,欲前往那里进行闭关修炼,如无意外,直到飞升之前,我都不会再外出。”
大乘期都无法停留,更何况渡劫期,宋元若已经预感到,自己和沧澜界的牵绊,在渐渐减弱。
然这些,宋元喜并不知,他既欢喜又感伤,欢喜的是弟弟已经进阶大乘,和原书剧情一样,想来日后进阶渡劫期,再往后直至飞升,都是会一一实现的。
可他心中依然觉得难受,“元若,这一别,或许……”再也无法见面了。
宋元若听到这话,心头一闷,想说的话悉数咽回去。
良久,只轻声安慰,“哥哥,我们兄弟连心,总会再相见的,不怕。你说的,我们一母同
胞,心跳都是连着的,你一定能够感知我的存在。”无论我在哪里!
宋元喜:“……”当初胡诌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弟弟记得这么牢。
但他还是抬头,笑着肯定,“嗯,元若说的不错,我们兄弟连心。对了,你这一走,有和爹娘道别吗?还有你师父他们?”
“爹娘师父都已知晓,早有准备,唯有兄长,我终于等来了你,也算了却心事。”
天边的虚影渐渐消散,等再看,不过蓝天白云,哪还有宋元若的存在。
宋元喜怔愣许久,整个人有一瞬恍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爹爹,你还好吗?”识海内的狗子都觉自家主人有些不对劲。
宋元喜很快回神,抛却那些多愁善感,“我没事儿,去找找出窍大能,问问这裂痕的事情。”
第一个找到的出窍修士是泽禹道君,对方是八级阵法师,对于宋元喜的疑惑,直接就能解答。
“此乃界面裂缝,乃是界面不对等挤压造成的结果,至于挤压沧澜界的究竟是哪个界面,如今还未探知。”
泽禹道君对宋元喜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其胞弟宋元若,如今已是沧澜界第一人,玄泽道尊!
“玄恒真君,玄泽道尊方才?”
“元若去往闭关修炼了,他实在待不住,天道排斥得厉害。”
泽禹道君若有所思,而后再看向东海海域裂痕,与宋元喜说着相关的事情。
不多时,又有几个出窍修士过来,却是带回来另一个消息:玄天宗的霜华道君,于东海海域内,找到另一处界面裂缝。
“我娘在何处?”宋元喜比所有人都激动。
得到方位指点,他立即赶过去。然元婴如何快得过出窍,他这边紧赶慢赶,等终于到了,却见那些个出窍修士,已经和他娘聊完了。
泽禹道君转头,看到来人笑道:“我本想带你一程,但见玄恒更愿亲力亲为,也不好多事。”
宋元喜:“……”您老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要太大,我还真信了。
面带微笑说着“不用客气”,宋元喜直接窜到霜华道君身边,什么也没说,直接来了一个大拥抱。
霜华道君先是一愣,待回神直接回抱对方,笑声清脆,“喜喜啊,你都这般大了,还挺不害臊,不过娘很喜欢。”
一旁其他修士皆是笑开怀,“玄泽道尊不食人间烟火,玄恒真君却是如入凡尘,霜华道君,你这二子,都当得不一般呐!”
宋元喜饶是再厚脸皮,此刻也有些尴尬,快速脱离自己亲娘,问起正经事情。
霜华道君手持镇魂碑,指向一处,“便是那里,镇魂碑指引,界面裂缝的对面,应当也是一处修真界。”
“为何一定是其他界的修真界,不能是妖界灵界之类?”宋元喜不明白。
霜华道君却是解释:“镇魂碑指引有度,界与界的裂缝若不是同源,必定有排斥反应。如今却是安然,除却相同的修真界面,不做他想。”
“那这裂缝,会继续扩大吗?”
宋元喜看着海域上空的一条空间裂痕,只瞧着就觉得瘆得慌,“这一处裂缝,和先前海域上的天堑,可有相关联之处?”
霜华道君摇头,目光直接转向出窍修士。
泽禹道君闭目,不知做了什么,睁开眼说道:“两处裂缝应当属于同源,有合并的趋势。一旦合并,界与界之间的通道即将开启。”
宋元喜忽然想起当年事,直接说道:“我曾经遇见过从临川界来的修士,他们便是用的通行令,从东海海域引渡,回归临川界。这裂缝的对面,说不定就是临川界!”
泽禹道君默了下,点头说道:“临川界确有可能,我虽未去过,但早年在沧澜界,亦是碰到过那界之人。想来,他们的界面比我们高出不少,已能通过一些手段,穿梭进入沧澜。”
此后,一批修士守在东海海域,随时密切观察两处裂缝的合并情况。至于另一波修士,则是在观澜城聚集,商谈着若界面通道出现,又当如何处理?
宋元喜得了便宜,当得这群大佬的会议记录员,拿着笔记和水晶球,一刻不停的记录。
而此时,讨论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各位大佬发言十分积极。
广济道君:“界面通道既然开启,少不得要去探查一番,我们出窍修士责无旁贷,第一批上呗。”
怀柳道君:“探查是必要的,但通道尽头的世界,我们又当如何?”
映照道君:“临川界之人来我沧澜界多年,礼尚往来,也该去拜访一二。”
荣嘉道君直接嗤笑,“映照,你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更愿称之为,当年他们欺我沧澜无能,而今我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每一个修真界都相当于一个国度,对于其他界面修士无端进入,且没有任何报备,这对沧澜界来说,是十分受侮辱的事情。
这是被其他界看不起,这是他们藐视沧澜界的真实写照!
如今,我沧澜界力量强大,终于找到界面通道,那不得高低过去横行一下?
荣嘉道君最不喜欢粉饰太平,那些委婉的说法通通不想听,自己表态之后,还不忘回头看宋元喜。
“玄恒,记下我的发言,还有其他诸位所说,待日后进得临川界,我再看看其他人是何感想。”
宋元喜拿着符笔直接顿住,抬头看向一众大佬,面色尴尬。这个事情吧,有点微妙,殃及池鱼有没有!
“怕甚,你是我玄天宗的修士,他们敢对你如何,我第一个不答应。”
荣嘉道君回头瞪了眼其他人,又说:“你们想要探查通道,少不得还要劳烦繁简道君,这会儿就敢眼神威胁他徒弟,我回头肯定事无巨细告诉。”
一众出窍听得直接无语,什么叫眼神威胁,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对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玄恒,你照着记录便是,就按照荣嘉道君的意思。”最后,还是散盟联会的一位出窍修士站出来说话。
宋元喜并不认得眼前这人,但他听过对方的道号,那是原安以前在散盟联会相识的一位前辈。
据江兰宜说,界面异动之后,各派极为出力,然散盟联会却是反响平平。
作为会长的青杉道君,更是二天打渔两天晒网,气得一众掌门天天叫骂。
最后,原安亲自去往散盟联会,找到那位相熟的前辈,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那位前辈,也就是散盟联会唯一一位出窍大能,他出面劝说会长,这才让青杉道君改了陋习,从而与各派统一战线,尽心尽力做事。
“是,晚辈听涂夭道君的。”宋元喜冲着点点头,而后快速低头记录,远离无形的硝烟。
二日后,繁简道君等数位高阶阵法师赶到观澜城,与一众出窍修士商量后,立即启程去往裂缝处。
宋元喜自是不被允许的,顶多就是在裂缝的外围观望,作为元婴修士尚且如此,那些金丹筑基更不可能,他们甚至连观澜城都不允许进入。
如今,整个观澜城,出入修士最低修为也是元婴前期。
约莫半年后,两处界面缝隙终于合并完成,一个庞大的天然阵法就此开启。
繁简道君作为同辈中高阶阵法师的领头羊,与泽禹道君这位出窍修士一起,成为进入通道内的第一波。
两人在内探查几个月,出来后却告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此通道确为界面通行之用,然阵法构造特殊,元婴以上不得入,元婴以下受不住。”
泽禹道君话说完,繁简道君又补充一句,“即便是元婴修士,想要通过这处界面通道,亦是条件苛刻。”
究竟怎么个苛刻法呢?
繁简道君没有明说,而是在观澜城外设置了一个与之差不多的阵法,邀沧澜界广大元婴修士前来试验。
但凡是想要去往另一界面的,都可主动报名尝试,试验通过的会被登记在册,留着备用。
然这试验从未断,尝试的元婴修士千千万,竟是无一人成功!
宋元喜看着如此可怕的失败率,内心直接一个咯噔,原本想着先观察下情况,积累些经验再去尝试,这下子,吓也吓死了。
“这么恐怖,我还是不必了吧?”宋元喜有点打退堂鼓。
对于临川界,他确实很好奇,但是这个所谓的奇特阵法,他觉得自己hld不住。
繁简道君却说:“去试试,不过简易版,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宋元喜一听这话,表情萎了,“师父,你怎么说话如此不靠谱,还不会安慰人。”
繁简道君想了想,安慰道:“徒弟,你一向能走狗屎运,这一次,或许瞎猫碰到死耗子?”
宋元喜:“……”一点没被安慰到。
但心中总还抱有一丝希望,谁不曾畅想,自己就是那千万分之一呢!
天选之子的快乐,是每个人都会做梦的。
宋元喜在外做了大量功课,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扎进阵法內。半个月后,他从阵法中走出来,安然无恙,震惊所有人!
繁简道君上前打量,又查探脉息,感慨不已,“徒弟,你真的有狗屎运,我以为你会半死不活爬出来的。”
说着,摊开掌心,正是一瓶急救的疗伤丹药。
“我特意向云溪道君讨来,就为了救你。”繁简道君真心实意说道。
宋元喜愤愤抢过丹药,直接塞进自己储物镯,“多谢师父好意,这份心意我若是拒绝,岂不是对不起您老人家,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在不归山地底耗费那些年,储物镯早就空了,宋元喜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宝贝。
繁简道君微笑目送徒弟离开,此后继续进行试验,直到最后一个元婴修士失败,他才广而告之——
唯一的倒霉蛋,啊不是,是幸运儿,诞生了!!
第177章
整个沧澜界元婴修士千千万,却唯独宋元喜成功通过,这简直就是不可能事件。
为此,也有一些修士不服气,言论是繁简道君暗中做了手脚,又或者提前泄露阵法走位,这才让唯一的徒弟得了好处。
荣嘉道君听得这些,直接笑岔,“这是哪个没脑子的元婴说出来的话,那通道又不是秘境,想要走至尽头,鬼知道要经历什么,九死一生在所难免,还所谓作弊好处,吃饱了撑的!”
言论是在观澜城内传的,荣嘉道君出窍修为,毫无避讳的一通嘲讽,声音直接传遍整个城池,倒让那些另有小心思的元婴修士感觉无地自容。
他们这才明白,去往他界的通往,并不是单一的通天路!
宋元喜却是苦了脸,“怎么就是我了呢,九死一生的通道,我这般没有气运之人,去了岂不是回不来?”
为此,他立即去找自己师父。
“不想去?”繁简道君直接就问。
宋元喜愣了下,而后摇头,“这是沧澜界的大事,我也不是不想,只是师父,你是知道的,我这人贪生怕死。前头在不归山,我储物镯里的所有储存,都已经耗尽……”
繁简道君恍然,想了会儿,出了个馊主意,“徒弟啊,你先去找掌门哭穷,讨得一笔不菲的资源,而后再去各派找其他掌门,继续哭穷,比照着咱自己掌门拿出手的,到处化缘去。”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清澈的眼神透着十分的迷茫,没听错吧,这是师父让徒弟干的事情?
繁简道君轻咳一声,拿出一个储物戒,扔过去,“喏,为了让你在掌门面前好开口,为师先给你一份。”
趁着宋元喜清点物资时,繁简道君又提出另一个馊主意,“你师祖早年收藏颇丰,你临行前也可去拜别下,宗门内其他太上长老,也不可厚此薄彼。”
宋元喜举一反三,直接脱口而出,“那沧澜界各大出窍修士,怎么说也算有渊源,我是不是也得一一去告辞?”
繁简道君笑眯眯,“孺子可教也,你这般礼数周全,为师深感欣慰。”
宋元喜:“……”
讨物资一事还未开始,宋元喜却是被掌门最先喊过去,等到主峰大殿,就见着一个意外之人。
“老祖宗,你怎得过来了?”
见到宋家老祖,宋元喜难免惊讶,这位可是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听说也就这几百年追踪魔渊之镜,他一并参与过。
宋家老祖再次见到宋元喜,只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觉心口一阵闷痛。
明明贼精一个小子,却是表现得一副特别愚蠢的模样,真是好让人窝火!
“我缘何而来?还不是因为某些不知脸皮的家伙偷拿私物,如今我是上门讨要说法来了。”
宋家老祖话一出,宋元喜头皮顿时发紧,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在绝地里,偷偷舀取的那一勺弱水。
可是,怎么过了这么久,才算后账
?
文渊道君在旁看着,见宋元喜紧张不已,不禁笑说:“珈茵道君是为你穿梭通道一事而来,不过确实与你拿取的弱水有关。”
宋元喜本能举手,为自己小声辩驳,“掌门,我就拿了一勺。”
“呵,一勺舀走我如此多弱水,你那勺子还挺大。”宋家老祖似笑非笑。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那勺子是他找师父专门定做的,可大可小,放大了舀一勺,也就一个小湖泊的量吧。
“老祖宗……”
“绝地内宝贝多得是,你这人倒好,愣是没那双发现的眼睛,临了还作怪,舀弱水带走。你说你带走就带走,还犯蠢将那弱水置于识海内,最后更是蠢到极致,将那弱水倾翻,融入识海……”
宋元喜听得这些话,连连点头,“是,老祖宗教训的是,我确实该骂。”
宋家老祖却是骂声止住,深深看了眼对方,生硬蹦出一句,“宋元喜啊,你这人真是,偏生走得狗屎运!”
文渊道君在旁笑眯眯找补,“玄恒大智若愚,大智若愚,这就是他的机缘啊,如此还得辛苦珈茵道君了。”
“掌门,你这话是?”
“玄恒,那弱水乃是珈茵道君修炼之物,与他功法紧密相连,你与弱水如今又是不分你我,你们二人皆是宋家人,如此机缘巧合,倒是可让珈茵道君施展同心阵,为你穿梭通道加持护体。”
文渊道君说完,宋元喜直接傻眼,同心阵那玩意儿,不是在宋家禁止使用吗?
宋家老祖却是哼了声,“若是使用不当,还不如不用,同心阵乃特殊阵法,一般不得对同阶修士使用,然你我之间无论血缘还是修为,倒是可以一试。”
顿了顿,又说道:“你我二人鲜血为引,施展同心阵,以弱水为牵绊,在你穿梭到达他界之前,我都可随时感应到你,若你危险,直接呼唤我,我可将你瞬间抽离通道。”
“这实在妙极,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多了一道护身符在身上?”宋元喜立即眉开眼笑。
一旁文渊道君不住点头,“当年太行秘境内,珈茵道君强行施展同心阵救助无极道君等人,如此才避免有人陨落一事。珈茵道君也因此受重伤,修为从化神后期直接跌落元婴后期,几百年不得完好。”
宋家老祖面色顿时凝滞,而后扭头,“文渊道君说些陈年往事做甚,寻个安静的地方,我与宋元喜将同心阵完成就是。宋家还有事,我不宜久留。”
“你家老祖宗面冷心热。”文渊道君忽然神识传音。
宋元喜听到这话,笑眯眯回道:“是的呢,不然早该罚我了,我才知道那弱水是老祖宗修炼之用。”
文渊道君不免好奇,宋元喜究竟舀走了多少弱水,然这种隐私,又不好深入打听,为此只能遗憾作罢。
宋元喜与宋家老祖在宗门秘境内小闭关,两人完成同心阵的设置,此后宋家老祖留下一个储物袋,便离开了。
宋元喜感受到体内一份特殊的牵绊,只觉心安不少。
然后,打开储物袋,又一次喜滋滋清点物资。
收获自己师父和宋家老祖的两份丰厚物资,看着自己的储物镯再次堆积起来,宋元喜的脸皮也变厚了。
之后,便在宗门内各峰转悠,不断地请求拜见诸位太上长老。
自然,在此之前,他先去了自己师祖无极道君那儿,拿了一份不多不少的物资,以此作为参照物,再去拜见其他化神修士的。
最后,绕了一大圈儿的宋元喜,去往主峰找掌门。
文渊道君确有准备物资,是代表宗门给予宋元喜的。
然听得宗内那么多修士都被化缘过,他不禁多嘴说了句,“那我是不是还得以个人再为你备一份?”
宋元喜立即笑开,苍蝇搓手,激动不已,“这怎么好意思,多谢掌门厚爱,掌门不愧是玄恒最尊敬的人。”
文渊道君:“……”
储物袋送出去,文渊道君想想不妥,不能自家宗门出力,宋元喜可是代表的整个沧澜界啊!
于是,开始委婉提醒,让其出去一趟,各大派也要去走走的。
宋元喜:“掌门,是去找各派化缘的事?师父一早提过,我清点完这一波,立即出发,保证在进入通道前,无差别博爱各派一次。”
文渊道君:早该想到,繁简道君这般人物,哪里舍得无私奉献,薅羊毛就属他最行。
再看眼前人,哦,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元喜出宗游历,在外行走大半年,无论门派大小,皆是不落,极尽全力表达自己即将离开的不舍情绪。
理所当然的,作为唯一一个进入通道的代表,各派掌门并不吝啬,相反很是大方,生怕给的少了,回头被文渊道君念叨小气。
至于出窍修士,那就更是出手阔绰……
宋元喜回到宗门,储物镯里已经堆满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三百年前,更胜一筹!
“如此多修炼资源在手,又有老祖宗庇佑,我很有信心通过通道,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对临川界进行友好拜访。”
繁简道君笑了声,打断徒弟表决心,“你那块令牌拿来我瞧瞧。”
宋元喜“哦”了声,在储物镯里翻翻找找,抽出一块黑色令牌。
繁简道君接过,拿在手中掂量研究,最后盯着“溯回”二字一直看。
宋元喜走上前,指着令牌说道:“师父,我一早就研究过此物,但很奇怪,除了能感知到内里掺杂几种天火,由此锻造而成,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即便是哪些天火种类,还是无垠火告诉他的。
繁简道君点头,却问:“你几时进入通道?”
宋元喜愣住,而后一脸无语,“师父,不是你算的卦么,就在三日后的正午时分。”
繁简道君恍然大悟,“这样啊,我都忘了这事儿,还有三日时间,应当来得及。你这令牌放在我这里,我想法子复刻一份,再做详细研究。”
三日后,
宋元喜重新拿到令牌,而后在宗门长辈和亲朋好友的叮嘱和鼓励下,挥手道别。
他与自己师父一道,启程去往东海海域,由他师父亲自护送进入通道内。
“师父,我这便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宋元喜感伤情绪还在,不免唠叨。
繁简道君想了半天,只有一句,“徒弟,继续你的狗屎运就好。”
宋元喜:“……”顿时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此后一路无话,直至抵达界面通道入口处。
在那里,依旧有一位出窍修士和两位化神修士守护,然除他们三人外,今日竟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宋元喜见到老熟人,惊喜打招呼,“浮屠居士,你不是在蓬莱岛潜修么,怎得来了这里?”
浮屠居士先是和繁简道君打招呼,之后才看向宋元喜,“宋道友好,我专程来此,欲要与你一同前行。”
“当真?”
宋元喜高兴坏了,“如此说来,我就不是孤单一人了,可是师父,你不是说这通道容不得化神吗?”
浮屠乃是佛修,但也是实打实的化神修为。
繁简道君并未解释,只淡然看过去,笑问:“浮屠居士可是有所感应?”
浮屠冲着几人点头,“不错,我在蓬莱修行佛法,今日一早却是忽然有感,佛祖指引,我便顺势而为。”
一旁其他修士皆是若有所思,与繁简道君眼神交流,无声沟通。
唯有宋元喜,两头看,两头懵!
“爹爹,他们是不是又在聊你不懂的天?”识海内,狗子直接狠插一刀。
宋元喜心情一瞬郁闷,可不是么,也不知修真界的大佬都什么臭毛病,明明长了一张嘴,却偏偏不用。
那嘴是用一次烂一次咋滴,这么精贵的哦!
最后,还是浮屠最先做解释,“我佛门与蓬莱一贯紧密相连,当年的蓬莱仙境便是我佛修圣地。如今的初朝城亦是早先的似梦城,众人皆知其有大型阵法,然他人所不知的是,这阵法不仅作用于西海之境,更是影响深远,延绵四海。”
繁简道君点头,“难怪东海海域界面缝隙初显时,南北二海未有反应,与之遥遥相对的西海之境却是海浪滔天。这不是四海相融的的结果,而是当年似梦城的阵法起了作用。”
“繁简道君所言甚是,我恐那阵法对界面通道造成影响,遂来查探究竟。”
浮屠话说到这里,宋元喜终于听明白了,立即追问道:“那浮屠居士,你可查探清楚了?是否有影响?”
浮屠看向宋元喜,平静说道:“似梦城的阵法已渗透四海,对界面通道自然有影响。”
“那我嘞?我若是进入,阵法会不会……”
“当年所设为斩杀阵,若不小心触动,难免伤亡。”
宋元喜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斩杀阵他知道,算得上主动攻击性阵法,等级不高,却是十分复杂迷惑人。
“师父,以我的脑子,
怕是要死在斩杀阵下。”宋元喜一脸幽怨看过去。
繁简道君直接将人往浮屠身边推去,浑然不担心,有浮屠居士在,怕甚,为师一直坚信,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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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繁简道君再次卜卦,硬生生将吉时改到三日后的辰时一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至于宋元喜,需在三日时间里,学会如何走斩杀阵。
佛子浮屠亲自教导,且耐心十足,一遍不会,那就再来十遍百遍。
宋元喜学得不积极,“浮屠居士,何必如此麻烦,你与我一道进入,我紧跟你的脚步,总不会出错的。”
浮屠却是动作一顿,抬头说:“宋道友,我不与你一道进入。”
“什么?那你先前不是说……”
“宋道友先行一步,待你顺利通过界面通道,我再行入内。”
浮屠看了眼那通道,又说:“繁简道君早有所言,此通道唯有元婴可入,你我修为不同,若是一同进入,必定造成罡风逆流,影响甚大。”
宋元喜不死心,“我知道这个,但你化神修为,不照样行不通?”
浮屠嘴角挂着笑,很平静的放大招,“这便是我佛门弟子的便利,我乃佛修,有些事情,于你们而言难上加难,于我而言,却是简单。”
三日后,宋元喜最后的希望破灭,含泪道别一众人,三步一回头,走入界面通道内。
临了,又问了句,“浮屠居士,你我还能再见吗?”
浮屠想了想,如实说:“若宋道友顺利通过,那我们必定能够相见。若是不顺,我佛慈悲,我愿为宋道友念一万遍渡亡经。”
“再见!”
宋元喜愤愤瞪了眼,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通道很长很长,宋元喜一次次避开斩杀阵,然走至后半段,却依旧看不到出口在哪里。
所谓的尽头,似乎就像是一个传说?
就在宋元喜心智迷离时,脚下一个趔趄,他从高空中直直往下坠,严重的失落感让他心中恐慌。
“我去!我都元婴了,身体还会不受控制往下掉?”
“爹爹不怕,你是元婴,又是体修,摔不烂的。”
“小花你别说话,这事情不对劲,通道内何来高空坠落?我怀疑——”
“不好,有敌袭!大家准备!”
宋元喜话未说完,一道响亮的叫喊声忽然响起,那声音仿佛贴着耳边说,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等再仔细看,哪里还有什么迷雾一般的通道,眼前明亮如白昼,不远处青山茂密,山脉相连,除却环境陌生,其他一切都十分真实。
宋元喜于半空中稳住身形,环顾四周,再三确认自己不是在什么迷幻阵中。
“我穿梭成功了?这里难道就是临川界?”
宋元喜正思考时,耳边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响声,是一道爆破式的叫喊。
“老少爷们,猪妖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我们做好准备,一举拿下它!绝不能让猪
妖冲到村子里去!”
回应这一声叫喊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宋元喜为人谨慎,即便有元婴修为,亦是不喜欢冒险。
他隐没气息,寻着发声地飞去,而后便看到一群似乎是炼气修为的村民,与一只约莫炼气大圆满的猪妖,双方进行激烈的打斗。
那些村民无所不用其极,时而扔出残破的攻击符箓,时而如同做法一般设置阵法,然绝大多数村民拿着精钢所制的锄头,使用蛮力上前拼搏。
在这群村民的大后方,还摆着一个炼丹炉,那炉子正在咕噜噜冒着热气,有一个妇人打扮的村民正在往炉子底下不断加柴火。
宋元喜觉得好奇,遂飘过去站在旁边,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行为。
那妇人一边添柴一边碎碎念,“止血汤马上就能炼出来了,到时候爷们儿受伤也不怕,肯定能治好的。我得烧得旺一些,炼完止血汤,再炼一炉迷魂汤,杀猪妖肯定用得上……”
宋元喜虽说不是高阶炼丹师,但至少也是三级炼丹师的水平,一般丹药炼制不在话下。
他经宋清和江兰宜双重教导,学得都是正经炼丹路数,而现在看到这妇人的所作所为,简直目瞪口呆。
“小花,我若是没看错,那炉子是炼丹炉吧?”宋元喜不确定问。
狗子探出神识瞄了眼,点头,“是啊,就是炼丹炉,不过是最普通最低等的那种,爹爹或许没见过这么次品的。”
“那这妇人,是在炼丹?”宋元喜走至炼丹炉旁,伸手往里划拉两下,还真是在炼丹。
他看着对方大手大脚的炼制手法,只觉自己神经受到了挑战。
半晌,只憋出一句,“我总算明白当年,我爹为何看我如仇敌。这特么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老祖宗都能鼻孔生烟啊!”
狗子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爹爹,原来你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爹爹当年那炼丹手法,已经是人嫌狗憎,没想到来到他界,还能瞧见更过分的。”
宋元喜炼气修为时,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总是能够很轻易的挑起金丹长老们的怒火。
万海峰炼器室不知被炸毁多少次,赤霞峰的炼丹房不知报废了多少个炼丹炉。在当年,繁简道君和云溪道君,收到过无数次有关宋元喜的投诉和告状。
然宋元喜却是顶着清澈愚蠢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又委屈说:“爹/师父,我真的很努力了,我都是按照你教的步骤做的,我也不知如何又出了岔子。”
宋元喜回忆往昔结束,再看眼前妇人,最终被对方那一手炼丹手法刺激得浑身不得劲儿。
于是出声提醒道:“道友,你炼丹手法有误,此时应当出右手。”
宋元喜隐没气息,但并未隐身,然对于只有炼气修为的人来说,和隐身无异。
妇人专注于炼丹,乍一听到声音,浑身汗毛竖起,整个后脊背阵阵发凉。
她想到近日在村子里流传的,有关于鬼怪作祟的事情,吓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是、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小鬼!我告、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我有降妖除鬼的三昧真火,我一把火烧死你!”
说话间,妇人从炼丹炉子底下抽出两根烧火棍,一手拿一根,对着自己周遭一顿乱舞。
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小鬼莫挡道,冥火送你行……”
宋元喜起初听得好笑,觉得这界面的人实在是有趣儿,但听着听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
“这个界面,竟然存在着鬼怪?”
鬼怪,乃是冥界鬼修最低等级的存在,也就是相当于炼气期的水平。
然在沧澜界,鬼修,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鬼怪,都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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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为了弄清楚鬼怪一事,宋元喜索性现身,站在那妇人前。
“我乃修士。”他开口说道。
妇人愣住,半晌回神,直接走到宋元喜跟前行大礼,“仙师路过此地停下,那就是缘分,还请仙师出手相救,帮帮我们华西村的村民们吧!”
宋元喜看向山林处,此时猪妖已经占据上风,那群村民似乎扛不住了。
妇人也看到情况不妙,连连行礼,“请求仙师救救我们,请求仙师救救我们……”
宋元喜装作沉思的模样,迟疑片刻,这才点头答应。而后疾步走至山林中,使出筑基修为的力量,将那猪妖打死。
“爹爹,你为何与一只猪妖周旋这么久,你随便一记威压就能弄死它。”狗子看着猪妖竟然还能留个全尸,十分不解。
宋元喜:“他们不过炼气修为,可能也就二三层的水平,我若是太过神通广大,反而不好接近。”
“爹爹的意思是?”
“人生地不熟的,我随便去一城池打听情况,反倒可能引起注意。不如顺水推舟,从这些普通人中着手。”
宋元喜打死猪妖,又经妇人介绍,一众村民立即感激欢呼。
其中为首的一个壮汉直接出面,言明自己是华西村的村长,邀请宋元喜去村子里做客。
那壮汉叫刘三全,是一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但也就炼气四层的水平。
他面对宋元喜时,多少有些局促,但该懂的都懂,不似妇人那般乱喊一通。
“前辈路经此地,如今瞧着天色已晚,不如就去我们华西村稍作休息,我们整村老少也想对前辈表示感激。”
刘三全看向已死的猪妖,主动说道:“那猪妖獠牙很是坚固,应当是炼器的好材料,若前辈不嫌弃,可直接取走。”
话虽客套,但刘三全直接走至猪妖那儿,手起刀落割下一对獠牙,双手奉上。
宋元喜接过,而后点头说:“也罢,我便随你们一道回去。”
华西村离山林并不远,也就二十里路,一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刘三全是村长,家中环境最好,宋元喜自然被安排在他家,此后村民络绎不绝前来,向宋元喜表示感谢,时有放下一些修炼之物。
“前辈,我们华西村偏僻穷酸,拿不出什么好物,这些陈年符箓和丹药,实在是献丑了。”
刘三全看不清对方的修为,但他很清楚一点,眼前这人绝对不是炼气期,很有可能是筑基修士。
一个筑基修士,在临川界虽然说不上什么显赫身份,但是对于极为偏僻的华西村村民而言,那就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说句难听的,一个筑基修士若是不高兴,一夜覆灭整个村子,事后一走了之,也是无人能够察觉。
刘三全就怕这一点,因此对宋元喜十分恭敬。
宋元喜与之一起吃饭,期间喝了几杯小酒,就开始熟悉的套路对方。当得知刘三全怕自己灭了整个
村子时,顿时哭笑不得。
“修士修的是天地之道,注重因果循环,我无缘无故残害他人性命,是要背上因果的,这于我修炼十分不利。”
说着一顿,宋元喜借机展开,“也就那邪魔之物又或鬼修之类,才能无视因果。”
刘三全顿时恍然,“原来如此!”
而后态度十分过意不去,“是我小人之心,前辈还请勿要怪罪,我们山野村夫实在不懂这些道理。”
宋元喜摆摆手,不甚在意,抿了口酒水又问:“离你们华西村最近的城池是哪个?我有要事要办,然途中遇上散修打劫,丢失了信物,欲前往附近城池联系家族。”
刘三全眼睛登时一亮,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分,“前辈可是为了那元家竞选客卿一事而来?”
“元家?”宋元喜意识到突破口,沉吟一会儿,缓缓点头。
刘三全见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心里别提多高兴,都不用提醒,便开始一股脑儿往外倒。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奇怪,元家在咱临川界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家族,与五大宗门之一的王安宗更是紧密相连,应是不缺修士的。离我们这儿最近的就是西风城,城里有一元家分支,听闻那分支一族族长乃化神修为,族内元婴金丹无数,就这,怎得还需要外招家族客卿呢……”
刘三全作为华西村的村长,时常去西风城采买和打听消息,对于城内的情况不说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这就便宜了宋元喜,借着喝酒套近乎,将该问的全部问了个遍。
这一问话套路,他跟着佟迦反复实践,不断改良,可谓从不出错。
沧澜界各派对外交流的修士们屡屡被创,直接赠送“黑心双煞鬼见愁”的称号!
翌日,宋元喜留下一份修炼资源,算是对刘三全“无私奉献”的补偿,在所有村民还在熟睡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过一刻钟,他就到了西风城。
排队,缴纳进城费,登记信息,宋元喜十分规矩办事。
而后进入城中,寻得一处街头的茶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与那茶摊摊主拉家常。
很自然的,话题就扯到城内最近的盛事,也就是元家分支选客卿一事。
那茶摊摊主十分自来熟,见着宋元喜修为不弱,便笑说:“这位道友,我瞧你本事不小,又是元婴修为,正好符合元家选客卿的条件,不如去试一试?”
宋元喜心头一惊,他刻意压制自己修为,对外表现不过金丹大圆满境,对方竟然将自己看破?
茶摊摊主并不解释,只冲着笑了笑,转身继续做生意。
宋元喜默默喝茶,而后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这个街头不太起眼的摊子,这一看,倒真叫他看出些不一样来。
别家摊子做生意,摊主修为皆是金丹以下,唯有这家茶摊,摊主对外所展现的修为就是金丹后期。
然能够一眼看穿自己元婴修为,宋元喜是绝对不信对方只有金丹修为。
此
时好奇心作祟,宋元喜低头喝茶时?[(,于识海内呼唤,“小花,可能帮我探探这摊主的底细。”
狗子如今化神中期修为,只要不是碰上硬茬,基本上都是无敌。
且人修与妖兽的修炼体系不同,妖兽的打探更为隐秘,即便是同等级修为,人修亦是很难察觉到妖兽的气息。
狗子一听有活干儿,十分激动,“爹爹瞧好了,让我看看那装神弄鬼的人修究竟有何能耐,也不过是……元婴大圆满境?”
“元婴大圆满就元婴大圆满,你怎得还迟疑上了?”宋元喜疑惑道。
狗子哼哼唧唧,“爹爹你不懂,这人修瞧着不太正统。我怎么在他身上,闻到一丝其他气息?”
“其他气息?什么意思?”宋元喜更加好奇。
“是鬼气。”
狗子辨别许久,恍然大悟,而后十分不屑道:“这气息不就和稽五星一个味儿嘛,不过又比稽五星淡上些,难怪我狗鼻子都不灵敏了。”
宋元喜却是听得心头大震,鬼气,那不就是说,眼前这人修极有可能是鬼修?
看对方的言行举止十分自然,似乎并不刻意隐瞒自己身上的鬼气,难道说临川界是人修和鬼修并存的修真界?
要容纳两种天地之气,这对界面的考验相当高,这就是临川界等级高于沧澜界的原因?
宋元喜心中猜测纷纷,之后喝茶心不在焉,为了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冒险去了城中的信息交易行。
在沧澜界,这事儿他经常干,但是在临川界,又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但好在,一切很顺利,信息交易十分顺畅。
待看完所有内容,宋元喜这才明白,临川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这个界面,一共并存三种天地之气,除却自然主导的灵气外,还有另外两种糅杂共存,它们便是鬼气和人气。
鬼气很好理解,就是冥界界面内的主导之气,又被称之为死气。
所以说,在临川界,鬼修是正常存在的,亦有人鬼双修的修士。
宋元喜:“所以当年那商申可以毫不犹豫从法修转为鬼修,却原来是临川界依旧容得下他。那么刚才那个茶摊摊主,应当就是人鬼双修的修士,其体内主导的还是灵气,所以显现在外的就是人修的状态。但若是高阶修士查探他,又能看出内里包含的鬼气,其也是有修炼鬼修相关功法的。”
狗子表示赞同,“爹爹说得不错,这临川界乱七八糟的,一点儿不纯粹。”
宋元喜却是摇头,“能够容纳的越多,越说明此界界面稳定,一般来说,修真界属于中世界,但就目前看来,临川界可能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世界,沧澜界……”似乎差了一截。
“爹爹,人气是什么玩意儿?”狗子对这种天地之气感到好奇。
宋元喜亦是觉得奇怪,人气?那是什么天地之气,打探到的消息也就这么一句简单介绍,也未展开详细说明。
“算了,一个元婴修士多方打
听这些基本常识,很容易引起其他高阶修士的注意,我们还是选择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逐渐渗透吧。”
爹爹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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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不是招人么,那客卿的竞选,我觉得自己能行。”
七日后,西风城元家竞选客卿,正式开启。
宋元喜去往元家族地报名,而后领到一个牌子,上书一千一百五十六。
在他前头的一个修士,见宋元喜一直低头看号牌,直接就说:“咱们这种来得早的,一千多号正常。等日落时分,号子得排到上万。”
宋元喜惊讶抬头,“这么多人?可我听说当元家客卿,所得报酬似乎并不多。”
那修士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宋元喜,“道友,你是真不知道?”
对方约莫元婴中期修为,说起来还是自己修为更胜一筹。
然在他乡为异客,宋元喜不敢摆谱,直接冲着对方拱手行礼,“在下元喜,早前一直在秘境里,才出来不久。初到西风城,知之甚少,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对方不知脑补什么,神情立即恍然,“原来是去了那个地方,难怪难怪。元道友好,我叫孙飞羽,乃一名散修。”
说着一顿,孙飞羽接着就神识传音,“元家竞选客卿,表面上是为了十年一度的主家试炼大会,然暗中却是筹谋去垚川之地历练,被选上的客卿,极大可能就是做那元家子弟的守护者……”
见宋元喜若有所思,孙飞羽不免得意,又透露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他们至少要深入垚川之地中部区域,我等元婴修为护送,正正好。”
宋元喜恍然大悟,拱手道谢,而后又与孙飞羽闲谈少许,一直等到正午时分。
元家一长老走出,取前五千名号牌,说道:“元家选客卿,考察的是综合能力,元婴修为只是基础,丹符器阵这些辅修之术,我们也会着重考量……接下来,还请诸位道友尽自己所能,好好展现。”
宋元喜元婴后期修为,在修为考核中拿了个甲等。
“元喜?元道友与元家是?”负责登记的元婴修士看到元姓,难免多问一句。
宋元喜倒是想套近乎,但是元家相关事情一概不知,这个作弊一戳即破,他如何敢那么大胆?
于是摇头说道:“恰巧元姓,与元家并无关系。”
那修士点点头,递过去一个全新的号牌,“元道友,丹符器阵考量请前往小广场,四项皆参加,又或只取其中拿手项展示,由道友自行决定。”
宋元喜接过号牌,道了声谢,徒步去往小广场。
“爹爹,你要参加哪几项?”狗子在识海中很是激动,比正主还要有参与感。
宋元喜琢磨一会儿,直接排除符箓和阵法两项,“我也就炼丹和炼器正经学过,为了不丢人,这两项足矣。”
然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不凑巧,宋元喜原本排在炼丹的队伍中,也不知前头是哪个走歪了,最后他们那一串儿人,全部到了考量阵法的行列中。
前头那些修士很是想表现自己,丹符器阵皆是要参加,递交号牌,二话不说就直接进去。
宋元喜捏着号牌,直接苦瓜脸,这事情整得!
“这位道友,你到底进不进?”外头守着的元家修士出声提醒,“后头还有许多人等着,还请道友不要无故浪费时间。”
宋元喜走近两步,小声问:“我不参加,可行?”
元家修士直接傻眼,“你不参加,缘何递交号牌?你的名字已经录入,阵法为你开启,你若不参加,那就得白白损失一个阵法。也行吧,交付损失五十上品灵石即可。”
“我这就进去!”宋元喜秒速变脸。
还没赚钱呢,哪有往外花的道理,我不薅羊毛,已经是心地善良了!
宋元喜心中早有打算,就进去阵法內转一圈儿,解不解得开的,那元家还能将自己困在阵法內不成?
然事实是,元家人真的敢这么干!
待在阵法內的第五日,宋元喜忽然意识到,自己若是不能解开这个阵法,没准儿得困到所有考核结束。
届时,他想要当客卿这事儿,也就泡汤了。
“元家人真是黑心啊,这是将我往死里逼,难怪我进去之前,那守护的修士笑得一脸荡漾,感情坑就挖在这里。”
狗子却是毫不担心,“爹爹若是无法破阵,那就让我来,我一口一下,区区破阵而已,洒洒水啦~”
宋元喜:“……”破阵,不是破阵啊!
“你别胡来,若真叫你那般破阵,你爹就得大出血一笔。咱所有的修炼资源,都是各派正义人士无偿捐赠,我们得用在刀刃上,怎么能随意挥霍呢。”
这若是搁在现代,通过渠道获得捐赠款,如何用了,还得拉一张详细的明细贴在网上,供广大网友监督。
若是有一点私用,直接就能被网暴喷死。
宋元喜很有自觉性,他是带着任务到临川界的,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于是想出一个作弊的小技巧,将《阵法大全》摊开,置于识海内,比照着判断阵法类型和解阵技巧。
奈何水平有限,解开阵法几乎不可能,宋元喜又退而求其次,决定顺利走出去就好。
有宋元若和稽五邑二人倾情赞助,宋元喜手握两本阵法相关笔记,在所谓的破阵行当中,从一开始吊车尾,到奋起直追,最后遥遥领先。
元家的阵法考核是循序渐进的,只要进了相关阵列,只要你有能耐,就能从一级阵法一直往上走。
宋元喜不知道这茬,只觉元家设置阵法考核太密集,他一连走出数个阵法,却始终看不到头。
在又一次走出阵法后,他干脆摆烂,站在两个阵法中间空隙处,想要等一个“同伴”。
“爹爹,你等其他修士做什么?”狗子不懂。
宋元喜却道:“这些阵法也就那样儿,有元若和稽太师叔祖的笔记在手,实在没什么难度,但我不知道如何径直离开,寻个人问问路子。”
宋元喜在阵法排列的矩阵中百无聊赖,与此同时,密切关注小广场动向的元家分支族长,却是目瞪口呆。
“闻所未闻,我第一次见到破阵如此快之人,那修士究竟是何来历,对阵法研究颇深,至少得是六级阵法师的水平。”元肖如是说道。
站在族长元肖旁边的是其儿子元秉,如今是元婴中期修为,是个阵法师。
听到自己父亲如此夸奖一个不知名的外人,心中颇有些不爽,“不过是走出那些阵法,如何算得上破阵,爹实在大惊小怪。”
元肖却是摇头,“秉儿,破阵并非一定要解开阵列,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好无损走出阵法,这更加考验阵法师的水准。我十分确信,此人对阵法有极深的研究,且十分有谋略。他应当是看清我们元家所设的是连环阵,为了不浪费时间,这才只走顺位。”
元肖对宋元喜十分看好,为此特意去调去相关的信息,得知对方叫元喜后,却是愣了下。
“元喜?本家倒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另外分支家族的?”
元肖不过稍作猜测,元秉却是怒气变脸,“定是其他分支家族派过来的奸细,每次主家试炼大会,为争夺资源,他们使劲手段,爹你也真是,别个分支家族都如此卑劣,你却非要当得那正直人,也没见主家对你另眼相看。”
元秉乃是双灵根,天赋值亦是极好,作为分支家族族长之子,从小修炼资源丰厚,顺风顺水修炼至元婴中期,如今也不过四百余岁。
宋元喜元婴后期修为,一千六百余岁,与元秉相比较,那自然是不够格的。两人的资质天差地别,元秉当得一句天骄。
然论人心,论历练经验,论心境,论……
宋元喜可以吊打一百个元秉!
元秉趁着他爹不注意,直接进入小广场阵法矩阵中,准备会一会被他爹口口称赞的这个元喜。
宋元喜终于等到人,看到元秉很是欣喜,然接触下来,很快发现异样的微妙。
他不动声色的与之继续熟络聊天,识海内却是与狗子疯狂吐槽,“这是元家派来的侦察小分队?怎么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狗子看元秉,只觉这人的眼神啊,比它爹还要清澈。
于是感慨一声,“蠢得嘞,爹爹,不要与他浪费时间,把人甩了。既然已经知道没有别的出路,一路穿过这些阵法,早早结束吧。”
宋元喜点头,“我也有此打算,总耗在这里不是个事儿,我还得去炼丹和炼器呢。”
于是乎,没什么心思的元秉,被心眼多如筛子的宋元喜几句话忽悠,激起一腔怒火,转身走进一处阵法內。
宋元喜看到那身影消失,二话不说进入另一个阵法,开始继续破阵……
半个月后,宋元喜收到传音符,乃元家所发,告知他已经成功被选上,于明日午时三刻到元家集合。
宋元喜拿着传音符,心里美滋滋,“这元家还挺大方,单单是被选上,就能得到一百上品灵石。”
他将夹在传音符内的一张字据取出,去往城中的元家店铺,把所有灵石兑出来,而后塞进自己的储物镯,这才心安满意。
“每个客卿一百上品灵石,一百个客卿就是一万,临川大家族真是富有,出手好阔绰。”
宋元喜取完灵石,还不忘冲着店铺里的掌柜乐呵,随口奉承两句。
那元家掌柜听得嘴角直抽抽:哪来的每个都有,这是族长特意吩咐,只你一人才有好嘛!
掌柜看眼前人,实在瞧不出对方有什么本事,怎得就被族长再三叮嘱,一定要慎重招待呢?!
第179章
翌日正午,宋元喜如约赶到宋家,被选上的一百名元婴修士都在这里,但一个也不认识。
然他没有任何不安,反而安静的坐在那儿,与此同时,让识海内的狗子当得顺风耳,密切“监听”在场九十九个修士都在谈论什么。
“爹爹,你这装模作样的本事越发了得了。”狗子将听到的话一一转述,抽空还不忘怼两句。
宋元喜却不认同,“我这是展开咱们父子俩亲密无间的合作,你总说自己耳聪目明,这不是给你机会锻炼么,小花儿,你要知道,你以后可是要去妖界的狗子。”
作为四凶之首的混沌之子,狗子心心念念就想去一趟妖界,去看看父辈曾经打下的江山,去看看自己作为百族血脉,在妖界能够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总之,狗子心中有个英雄梦。
宋元喜抓住自家崽子这弱点,好一顿吹捧,听得狗子飘飘然,此后更是努力工作。
等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他才喊停,而后与识海内与自家崽子互动玩耍。
元肖作为化神修士,在一百个元婴修士进入家族时就有察觉,并开启无声的考察,他有将这一百人与元家子弟进行如何配对的权利。
考察结束,他将名单列出,交给元秉。
元秉最关注的就是宋元喜,看到对方配对守护的竟然是他们分支最受重视的子弟元岚,眉头直接皱起。
“爹,元岚乃我们分支一族最具天赋的小辈,仅凭她单水灵根,三十岁筑基,就不该如此随便安排。”
那是他们分支一族的希望啊!
元肖:“正因如此,我才将元喜分配于她,这孩子对阵法极度痴迷,让她与元喜多多接触,未必没有好处。”
元肖心中想的是,若是这元家天资俱佳的孩子,能够引得元喜那修士有兴趣,起了收徒的心思,便是再好不过。
“如元喜这般元婴修为,阵法造诣就能达到如此水平,若能长久留在元家,才是最佳之道。”
元秉听得自己父亲的期许,直接嗤了声,“爹,你莫想太多,阵法相术,指望一个外人,还不如指望我。”
元肖没解释,此话题直接作罢,带着人去往前院正堂。
在那里,元肖以族长的身份面见一百个元婴修士,并分发元家客卿令牌,一番鼓励与期望,最后才表明。
“元家一百子弟欲往垚川之地历练,由诸位客卿护送,还望诸位全程守护,务必确保他们安全归来。待事成,我元家将厚谢诸位客卿……”
元肖将元秉拉出介绍,“元秉作为此次带队的队长之一,诸位若有困难或不解,尽可向他提问咨询。”
元秉略过宋元喜,与其他一众元婴修士友好往来,之后便是带着人去见宋家一众筑基子弟,两两结对。
宋元喜站在那儿,不多时就等来一个小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瞧着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忍不住就问:“你是元岚?”
元岚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前辈好,我是元岚,你瞧着我不像吗?”
“我对你们元家的子弟皆不认识,我哪知道是不是,只是你看着实在年轻,小小年纪便能筑基,前途不可限量。”
这小娃娃,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元若如此天赋,也是二十岁筑基,临川界的天才修士难道比他还要出色?
看到天才,宋元喜难免拿自己弟弟这个男主做比较,毕竟这是明摆着的衡量标准嘛。
元岚笑得更乐呵,行走的途中,终是憋不住,小声说道:“前辈,我今年三十有五了。”
宋元喜懵了下,反应过来,却只笑笑,“三十出头也是小娃娃,你这年纪还没有我零头来得大。”
“前辈今年几l何?我看了前辈你的信息,元婴后期修为,怎么着也就五百出头吧。”
宋元喜听得这话,更是眉开眼笑,“五百岁?哎哟,你可真是看得起我,我这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废柴,没想到也有被当做天才的一日……”
宋元喜作为元家客卿,带的又是元家极为出色的小辈,自己相关的信息,他相信早就被元家人告知于元岚。
他不信元岚不知道自己究竟几l岁,但对方却还拿此做话题,便说明是有意与自己套近乎。
宋元喜也想借着这小娃娃,了解更多,遂将计就计陪着说笑。
元岚呢,自以为做得不错,觉得与对方也算慢慢熟悉,心里想着族长所说,对方阵法造诣不俗,便心中火热。
她预备等后半段路程时,不着痕迹展开阵法相关话题,投石问路。
两人皆是主动配合,一路上相处十分融洽,是这一百对中,最是“没心机”的一组。
进入垚川之地的前一晚,元岚正欲准备展开阵法话题,却被元秉忽然叫去谈心。
论家族排辈,元岚得喊元秉一声二叔,元秉是四级阵法师,且无限接近五级水平,元岚对这个二叔还是很有好感的。
“二叔,你找我有事?”元岚笑眯眯问道。
元秉看着笑容像是小太阳的堂侄女,再联想这段日子对方被元喜耍得团团转,只觉心中憋闷。
“元岚,你与那人保持距离,莫要太轻信他。以你的能力和资质,在垚川之地并不需要靠外人。”
顿了顿,元秉又说:“若是遇到麻烦,只管找二叔,二叔替你解决。”
“外人?”元岚回过味儿来,十分不解,“那不是元家选出来的客卿么,与家族有契约在,如何能够害我?”
每个元家客卿,都要签署一份契约,这契约虽说平等,但有元家出窍大能的意念烙印而成,一般修士岂敢违背?
元秉想起之前考核时,自己被骗的事情,心中那叫一个气愤。
然这种糗事儿,是绝不会告诉小辈的,于是只好说:“那元喜瞧着不正经,一副浑不吝的模样,我不放心。”
元岚看了眼宋元喜所在方向,愣是没看出哪里不正经,“元前辈为人风趣
幽默,且十分平易近人,二叔怎会有此观念?你们之间有过纠葛?”
“没有,行了,提醒你的事儿记在心里就成,回去休息吧。”
宋元喜与自家崽子闲聊,等元岚回来,递过去一些灵果,“刚摘的新鲜果子,比那辟谷丹有味道。”
元岚眼睛顿时一亮,接过果子咬了口,顿时幸福的眯了眼,“多谢前辈,我也觉得辟谷丹难吃。”
宋元喜对此十分认同,他实在不明白,临川界的修士为何如此不追求口腹之欲,辟谷丹竟然从修士炼气期就开始吃,仿佛只要开启修炼之路,就要与那人间美食隔绝了。
“不过几l个果子,有何美味的,等抽空儿,我给你做顿好吃的烤肉,那滋味儿别提多美。”
“前辈出门都随行带锅子之类?”元岚好奇。
宋元喜立即想到当年的自己,也曾如此傻傻问过师父,回忆太甜,他笑得嘴角上扬。
在对方迷惑的眼神中,随意说道:“何须锅子,炼丹炉足矣。”
元岚不禁瞪大双眼,炼丹炉?炼丹炉可以拿来烤肉?
“前辈,炼丹炉不是……”
“你不懂,日后我教你,你便懂了。”
宋元喜不欲多说,吃完果子便结束了对话。元岚看着守在一旁的身影,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这个元婴修士实在奇怪,阵法相关的事情没问出来,但一路上所展现的各项本事,皆是与他人不同。
今日,又有炼丹炉烤肉一说……
“元前辈,你可别当真是别的分支家族派过来的奸细。”
思绪一顿,元岚又是狂妄想到,“即便是奸细也无妨,来了我西风城元家,管你以前是谁,族长都有办法。”
若是元家人,那好办,一大家子本就是一族,留在哪儿不是留。
若不是元家人,那更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把人留下做长长久久的“元家人”。
元岚自己都不知道,原本只是考量而已,然考量还未正式开始,自己心中的天平却是先一步倾斜。
对于族长元肖的提议,她似乎已经接受,宋元喜在她眼中,那就是未来准师父了!
宋元喜自是不知道对方所想,只觉进入垚川之地后,元岚对他的态度越发好了。
对方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女娃,一口一个前辈声音软乎乎,宋元喜看对方就跟看自家小孙孙三花猫一样。
两人之间也没任何利益冲突,相处也算友好,那就暂且宠着呗!
这一宠,元岚更是得寸进尺,最后直接缠着对方请求做顿大餐。
“元前辈,我们如今已经得了自由,也没我二叔在旁盯着嘟囔,你还怕甚。”
进入垚川之地,宋家一百个二人小组就此分开,手拿一份任务清单,展开为期一年的自由活动。
一年后,无论是否完成任务,所有人都必须在最初出口处集合。
宋元喜见元岚如此直白,哼笑道:“你也
知道你二叔烦人呐,你说他年纪轻轻,脑子怎得就这么不好使。非要盯着我这无辜清白之人,不就是那日耍他一耍,嘿,这人还挺记仇。”
元岚嗅到瓜的味道,特别积极凑上前,元前辈,你与我二叔真有纠葛??_[(”
宋元喜拿出炼丹炉,一并翻出自己精心备置的调味料,对于元岚的好奇却不回答。
“想要吃天上地下美味无限的烤肉,那就出点力。去林子里弄两只,啊不是,弄二十只麋鹿来。”
元岚笑容顿时裂开,“二十只,元前辈,你确定是二十只吗?”这特么什么深渊巨口啊!
宋元喜:“怎么,嫌少?那就五十只。”
元岚浑身一哆嗦,目光怀疑的看了眼宋元喜,而后三步一回头,缓缓走进林子里。
宋元喜做着烤肉前期准备工作,等元岚当真扛回来五十只麋鹿,就扔过去一把匕首,让人家小姑娘全部剥皮清洗干净。
“一会儿我要腌制,你清洗干净些,尤其是麋鹿的下面,挖干净,否则有膻味儿。”
元岚吃过烤肉,也就那样儿,她实在无法想象对方口中天上地下美味无限的烤肉,究竟是何味道。
“不会是诓我吧?”元岚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怀疑自己被坑了。
等看到宋元喜拿出一叠符箓,开始涂抹贴在麋鹿身上,而后不断挥洒香粉时,她觉得,自己当真是被坑了!
“元前辈,你……”元岚无法形容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幕。
宋元喜却是放缓动作,一边涂抹一边介绍,“这是我自制的香料,是不是闻着味道特殊?你是不知道,此香料内含一百多种灵药灵植,譬如积雪花、鸡心藤、什物草、钨钢岩、万年灵芝……”
宋元喜每说一种灵药,元岚的表情就抽动一下,等说到最后,元岚一张脸直接麻木不仁。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此时再看那香料,只觉和毒药差不多。
“元前辈,你这符箓又是……”
元岚稳住自己,但又十分害怕,她有预感,接下来可能听到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当宋元喜说出,那是精心准备的腌制符箓时,元岚的神经还是控制不住疯狂跳动。
“腌制符箓,腌制符箓,族长啊,你这是给我安排的什么奇葩客卿,这确定不是哪个修炼走火入魔的怪胎吗?”元岚在心中疯狂大叫。
然面上,却是淡定之极,甚至乖巧的举手鼓掌,“元前辈,你好厉害啊!”
宋元喜听着不走心的夸赞,直接白了眼,“去一旁坐着,等烤好了叫你。”
半日后,烤肉新鲜出炉,元岚捧着一只麋鹿腿,从怕死不敢入口,到吃得香迷糊,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元前辈,我还要!”元岚啃完第三只麋鹿腿,肚子饱了,嘴巴和眼睛却是还没饱。
宋元喜直接拦下,“行了,也就筑基修为,吃太多麋鹿肉恐不消化,将你丹田内堵塞的灵气炼化再说。”
“前辈说笑,不过区区
麋鹿,我还能……”
元岚直接失了声,神识内视自己丹田,果真发觉好几l条经脉被堵住,那灵气无法疏通,已经开始挤压自己的经脉,造成酸胀之感。
也就你资质不错,若是换得一般修士,这会儿只怕已经开始疼了。?_[(”宋元喜一边收拾一边说话。
“唉前辈,你怎么全部收起来了,我就吃了这么些。”元岚看着所有烤好的麋鹿肉被对方收走,一边调息一边着急。
宋元喜动作不停,甚至抬头笑眯眯,“想吃啊?不给你,你也就能吃这么些吧。”
“前辈?你当真深渊巨口么,还剩下四十多只麋鹿呢,你连一只都不留给我?”
识海内,正啃得欢快的狗子听到这话,直接哼哼:“你以为爹爹是为你烤肉呢,那是为了我。我可是爹爹最贴心的的好大儿。”
“小花,别只顾着自己吃,留些给小蓝。”宋元喜出声提醒。
狗子“哦”了声,乖巧拨出五只考麋鹿,当做三花猫的口粮。
此后数月,元岚跟着宋元喜一道,除却必要做任务,剩下的所有时间,便是在垚川之地内到处闲逛。寻找各种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妖兽,将它们一一抓捕,进行各种烹饪。
一开始,元岚以为烤肉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然接下去,煎、炸、炖、煮……甚至还有炼丹炉火锅!
她才终于明白,这世间,比她想象的还要幸福美好!
又一次雪绒兔肉火锅吃完,元岚靠在一棵大树底下,一边调息消化身体内积攒的多余灵气,一边与宋元喜闲聊。
“元前辈,你怎懂得如此多烹饪之术,那炼丹炉被你用出无限花样来,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元岚盯着还在咕噜噜冒泡的炼丹炉,表情好奇极了,“元前辈,你这炼丹炉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
宋元喜也吃饱喝足,心情还算不错,于是解释道:“具体材料我不清楚,长辈赠予的。”
元岚不知想到什么,又问:“那元前辈的长辈应当是十分有心,我瞧着里头似乎还有天外陨石的成分,元前辈炼丹术极好?”
宋元喜不着痕迹看过去,只觉这小丫头有意思。前一句还不知炉子什么材料,后一句就看出有天外陨石,这是真不怕自相矛盾啊!
怎么滴,这是准备坦白了?
宋元喜开启迂回战术,回答问题似是而非,不过几l十个来回,对方便沉不住气。
元岚只觉自己快疯了,索性不再试探,直白问道:“元前辈,你是元家其他分支家族的吗?”
宋元喜惊讶,怎得,元家人还怀疑自己是元家人呢?
“为何如此问我?”他故作深沉。
元岚却说:“主家十年一次的试炼大会在即,各分支家族为了争夺资源,总是手段层出不穷,以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种“奸细”,族长一般都会把人弄个半死,而后给其他分支家族送回去,起杀鸡儆猴的作用。”
顿了顿,元岚又说:“可是元前辈,我
实在太过喜欢你,舍不得你被族长惩罚。”
宋元喜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你喜欢我?我说小娃娃,你才几l岁,不想着好好修炼,你……”
“元前辈!”
元岚大喊一声,“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敬爱你,我从未遇见像你这般风趣幽默,将日子过得这般舒坦随心的人,若前辈不嫌弃,可愿收元岚为徒?”
宋元喜直接沉默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元家这极具天赋的小辈,竟是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爹爹,这小丫头很有眼光,你不是想要在临川界站稳脚跟嘛,收了她,你也算在这里有身份了。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狗子在识海内叫唤,催促道。
宋元喜直接回了句,“小花,你想什么呢,我这种修炼水平,我这种领悟能力,在沧澜界都是极为普通的存在,如今若是在临川界收一个天才为徒,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爹爹哪里一般,爹爹是最厉害的!”
“崽子,我知道你爱我,在你眼里我肯定是最好的,那是因为你被亲情眯了眼。咱讲良心,实话实说,如我这种几l乎卡着寿命线,千辛万苦进阶成功的修士,哪里值得收徒弟?”
宋元喜不禁想起自己师父,“唉,我当年无知无畏,坑了我师父,让他收下我这么一个小废柴。”
狗子不知如何反驳,但它依旧认为,自家爹爹十分好,当得起任何人的师父。
想了想,它才说道:“爹爹何必纠结,你将自己的情况全都告诉那小丫头,让她自己做决定。每个修士修炼也好,拜师也罢,都应当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她若是押错宝,那就是她的气运问题。”
元岚说完心中所想,就一直等着对方的答案,然宋元喜一句话不说,只沉着脸坐在那儿,反倒是让她心里没底。
等久了,难免心浮气躁,“元前辈,你……”
“元岚。”宋元喜喊了声。
元岚一秒坐正,点头说:“我在。”
宋元喜想了想,依照狗子所言,将自己的具体情况一一告知,最后才问:“像我这种修炼水平,不说是你们元家,即便是一般家族的子弟,只要有些期许的,都不会允许拜我为师。”
“元前辈!如此说来,你不是元家分支家族派过来的奸细了?”元岚激动不已。
宋元喜:“……”小娃娃听人说话,怎么不知道抓重点呢!
元岚却是浑不在意,“我管他人如何想,反正在我看来,元前辈就是顶顶好的修士,你担得起我师父,我也愿意拜你为师,只要你情我愿,何惧他人言!”
“元岚,你不是自己一人,你身后还有元家……”
“族长也是答应的,他十分看好元前辈,前辈若是能当我师父,留在元家,他比谁都欢喜。”
“……”
宋元喜看着元岚,脑海中不禁浮现元肖的容貌,识海内一顿吐槽,“元家这一分支,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狗子已经笑眯了眼,“好不好使的,那是元家人自己该愁的,爹爹,收了这小丫头吧,这么聪明机灵的小娃娃,我可真是喜欢。”
他们也不知要在临川界待上多久,所谓友好拜访,鬼知道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儿!
此刻,就该找些背景强大的作为依靠!
狗子无声叹息:我真是为我爹操碎了心呐~
宋元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对元家说了句对不起,便很是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行,我收你为徒。”
宋元喜想了想,又提一句,“元岚,拜师并非儿戏,来日不顺心,就要断绝师徒关系这种事儿,是决不允许的。”!
第180章
元岚喜笑颜开,当即跪在宋元喜跟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等等。”
宋元喜将人扶起,没好气瞪了眼,“急什么,毛毛躁躁,显得我们拜师收徒实在儿戏。”
元岚想想也是,但垚川之地内,怎么做都是不够隆重的。
于是说道:“师父,等任务结束回去,我们在元家举行盛大的拜师礼,让族长为我们主持,如何?”
宋元喜拒绝,他这会儿还不想引起元家众人的注意。
“不必,我不喜欢如此麻烦。”
“那师父的意思是?”
宋元喜当年拜繁简道君为师,因无极道君生死未卜,是以是没有直接拜师门的。
然现在,他师父师祖都在,且连太师叔祖莼瑾道君也在,这收来的徒弟,若是不拜师门,就显得不伦不类,不是正统。
于是乎,他从储物镯里拿出一个桌案,案板上摆着拜师需要的一应杂物,最后把炼丹炉缩小再缩小,勉强当一个香炉使用。
三炷清香点上,他将香递给元岚,说道:“你跪在桌案前叩三个头,而后朝西跪拜六次,啊不是,九次吧。”
宋元喜又想起已故的太师祖莼彰道君,觉得有必要让自己的徒弟也拜一拜。
至于面向西方,那纯粹是因为沧澜界在临川界的西边,相对的意思得做到了。
然元岚却是一脸懵,“师父,为何朝西?就不能朝南朝北?”
“不行,必须向西。”
“那师父,为何是拜九次,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
“自然有深意,然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元岚还想再问,宋元喜直接拍拍桌案,沉了脸,“叩不叩头?拜不拜?若是不愿,这事儿就作罢。”
“我拜,我拜!”
元岚赶紧表态,虽心中迷茫无解,但师父让做的事情,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一应拜师门活动结束,宋元喜拉起元岚,自己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而后朝着西边叩了三次头。
心中一通碎碎念,“已故的太师祖,活着的师祖,还有师父,你们勿怪。元喜我今日收徒,也是情非得已。为了在临川界谋个好前途,无奈之举啊!但是师祖师父,你们日后若是见着我徒弟,也一定会欢喜的,毕竟是个天才,哈哈哈……”
元岚站在一旁,见宋元喜时而皱眉时而悲痛,又不时无声念叨,只觉心头怪异之极。
“我这到底拜了个什么师父,莫不是个神棍?如此想来,师父不仅阵法造诣不俗,卜卦术也极为出色?”
元岚对阵法卜卦是十分喜爱的,然临川界因佛法盛行,对于卜卦反而追求不高,她一直寻不到出色的卜卦师。
眼下,却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之后,宋元喜接受元岚的拜师,喝了杯清茶,从储物镯里扒拉扒拉,归拢一些宝贝装进储物袋,递给新收的徒弟。
想了想,又从
狗子那里抠出两只考麋鹿,一并送给徒弟。
元岚收到师父所赠的储物袋,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塞了两只考麋鹿,表情一瞬微妙。
“师父,这也算你给我的?”
宋元喜“嗯”了声,“你不是爱吃嘛,给你平日里当个小零食解解馋。”
识海内狗子嗷嗷直叫,“什么小零食,那是我家崽子的口粮,爹爹你太坏了,拿你无敌可爱的小孙孙的口粮,你良心不会痛吗?”
宋元喜莫名有些心虚,此时灵兽袋却是主动打开了,三花猫从里头蹦出来。
它看了眼元岚,哼哧哼哧爬到宋元喜怀里,蹭了蹭,就把脑袋埋进去,“爷爷喜欢的,就是猫猫喜欢的,猫猫不饿,都给小师叔吃。”
“师父,这是?”元岚简直惊呆住。
宋元喜撸着猫,表情不屑,“三花猫也没见过?你这眼界有些窄了。”
元岚摇头,心说三花猫当然见过,但是如此会说话的三花猫,当真是头一次见。
再看她师父怀里的猫崽子,那崇拜虔诚的眼神,那无比信赖的依恋,那……
等等!
元岚一瞬反应过来,“师父,这三花猫不是你的灵宠吗?它怎么喊你爷爷?它还喊我小师叔?”
宋元喜正经收徒,两人之间的师徒结契在这一刻已经形成,这无关界面转换,同样经受天地印证。
如此,有些事情,也就不必瞒着对方了。
“元岚啊,你既已拜师,那为师就索性为你介绍下咱这大家族,日后还有得相处,先互相打个招呼吧。”
宋元喜将识海里的狗子唤出来,给徒弟做介绍,“这是我从小养大的崽子,目前叫小花。它的曾用名有小黄、小白、阿黄等等,日后会不会改名再说。”
而后把三花猫往狗子身上一放,说道:“这是我崽子收的义子,当初还是蓝妖鼠时就收下了,叫小蓝。小蓝叫小花爹爹,自然就喊我爷爷。”
最后看向元岚,又说:“你和小花算是同辈,小蓝喊你小师叔无可厚非,你日后对小蓝,要拿出长辈的态度,和小花相处就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也算师兄妹。”
元岚:“……”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的世界疯了?
然拜师已成,即便师父再不靠谱,还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狗子出了识海,过了明路,就再也不愿意回去,在垚川之地到处撒欢。
它不仅自己到处跑,还带着三花猫一起,两只如同回归本家,从牢里放出来似的,疯的不要不要的。
元岚跟在师父身边做任务,几次看到两只毛茸茸和高阶妖兽对上,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
“师父,小花、师兄,真的没事吗?”这一声师兄,叫的十分别扭。
至于三花猫,因为体型太小,元岚直接忽略了。
宋元喜神识看去,自家崽子已经带着自家孙子去了另一处山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他毫不担心。
“元岚,专心做你自己的任务,你师兄厉害着呢!”
元岚不信,一边做任务一边心里碎碎念,“师父不靠谱,养的妖兽也都不正常,这组合究竟是如何活这么久的?师父能够修炼到元婴后期,不会全靠运气吧?”
元岚心里头念叨太疯狂,一不小心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宋元喜听到,不仅不生气,还十分高兴,“哎哟徒弟,你可真是变着法儿的夸奖为师。说起你师父我的气运啊,那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师父此话怎讲?”
“这么说吧,若是进入秘境寻宝,宝贝总是与我无缘,但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从来不曾躲过去……”
元岚只当听故事,也算做任务时的一种调剂。
半个月后,失踪的两只毛茸茸终于回来了,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
元岚是大家族出身,自小就接受家族精英教育,见多识广,一眼认出这是垚川之地十分稀有的七彩蛇。
“师父,是七彩蛇,蛇胆泡酒,于修行十分有利。十分适合元婴修士的!”元岚很激动,想让自己师父将那蛇给抓了。
然宋元喜看了眼,直接就说:“蛇胆被小花吃了。”
狗子在旁点头,“爹爹,蛇胆忒苦,吃得我口中恶心。你将这条蛇炖了,给我漱漱口?”
狗子露出一口白牙,身后尾巴摇的欢快。
三花猫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身后背着一个小麻袋,哼哧哼哧十分努力,一直拖到宋元喜跟前。
它举起两只小爪爪,拍拍小麻袋,又朝着宋元喜鞠躬,“爷爷,爹爹抓的蛇蛇都在这里,猫猫全部拖回来了。”
爹爹要吃味美香甜的蛇肉羹,猫猫必定要努力帮忙的!
宋元喜打开袋子看,一共八条七彩蛇,每条都被咬去蛇胆。
他抬头,狐疑看去,却被三花猫拉住道袍一角,“不是爹爹吃的,是爹爹抓来给猫猫吃的。”
三花猫十分害羞,“猫猫好像要长大了,总是觉得饿,爹爹说吃了蛇胆顶饿。”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一把抱起三花猫,“我的乖乖,我家小蓝终于要再次生长了,可不容易啊,这一日我等了多少年了。”
三花猫当年吸收了狗子的血液,宋元喜起初以为,是大风血脉不够,无法激发三花猫异变。
而后知晓狗子是混沌之子,又有百家血脉在,便十分期待三花猫的再次生长异变。
然等了几百上千年,猫猫崽还是猫猫崽,他几乎都要丧失信心了。却不想!
“猫猫要长大,吃多少都是应该的,你爹这点做得好,爷爷炖了十全大补汤,猫猫崽多喝些。”
宋元喜拿出炼丹炉,准备烹饪这九条七彩蛇,心情实在美好,忍不住就哼哼起来。
元岚沉默许久,终是憋不住,“师父,蓝妖鼠成长异变,三花猫应当是它的最终形态吧?”
“没错,是这样。”
“那你怎么说三
花猫,就是小蓝,还会再次生长呢?”
“小蓝当年饮下不少小花的血液,于它有再次刺激作用。”宋元喜扭头看过去,一脸疑惑,“这事儿我没和你说吗?”
元岚:“师父没说过。”
宋元喜点头,“哦,那肯定是我忘了,你得原谅师父,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元岚努力保持微笑,又问:“那小花、师兄,它又是如何特殊?它的血脉为什么会刺激小蓝?”
元岚对狗子十分好奇,然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察觉对方究竟是何本体。
说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犬妖,那她是绝对不会信的。
宋元喜默了下,扭头看向狗子,神识沟通,“小花,元岚问你品种呢,咋说?”
狗子想了想,说道:“除了混沌之子的身份,其他随便说,反正我有一百种血脉。”
宋元喜决定坦白,就和当年自己的认知一样,也算无差别对待徒弟,“小花啊,它是凤之雏大风。”
“大风?”元岚震惊。
宋元喜看对方神情便知,凤凰一族在临川界估计也是稀有的,或者和沧澜界一样,早已灭绝。
但他权当不知,继续叨叨:“是大风呢,刚出生时是一只小黄鸡,毛还没长齐就跑得飞快,最爱吃白胖虫,还喜欢偷吃丹药。后来长大些,变化各种形态的犬妖,你是不知道,小花之所以叫小花,是因为当年的它,那叫一个色彩鲜艳……”
有关沧澜界的事情,宋元喜没说,但狗子这波澜起伏的一生啊,也够他说上三天三夜了。
元岚听了狗子的成长史,又得知对方竟然已经是化神修为,木愣愣的杵在那儿,魂游太虚。
待回神,宋元喜已经炖好了十全大补汤。
元岚捧着一碗,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时不时拿眼神偷瞄在旁吃的欢快的狗子。
“我的天呐!我的小花师兄,竟然是化神修为?”元岚心中感慨。
狗子似是知道对方所想,喝完肉汤直接说:“我乃化神中期修为,小丫头,你以后跟着师兄混,我会罩着你。”
话毕,直接扭头,一口气哼出去,对面山头直接没了一个尖。
“!”元岚惊讶,回头再看狗子,诚心实意喊了声“小花师兄”。
此后,大家庭相处更加和睦,尤其是元岚,对狗子的崇拜和喜爱与日俱增,一度超过对宋元喜这个师父的喜爱。
甚至,将狗子直接摆在第一位,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祖宗一样对待。
宋元喜看着那狗尾巴翘的老高,十分不爽,“元岚,你别太惯着它,没得养一身臭毛病。”
元岚“嗯嗯”点头,转个身就去给狗子顺毛,“小花师兄,今日你带我做任务吧,这最后一个任务我们速速完成,然后去垚川之地中部深处,摘些万年灵芝带回去?”
“万年灵芝,有我的份儿?”
“那肯定,我知道那处生长之地,采摘得到最大年份的,必须给
小花师兄。”
狗子满意了,“那成,我和你一起去。”
宋元喜抱着三花猫,表情无语,“小蓝,你瞧你爹叛变了,它是不是更喜欢元岚了?”
三花猫不为所动,“爹爹本就讨人欢喜,小师叔喜欢是肯定的,爷爷别伤心,你在猫猫心里,还是最好的爷爷。”
宋元喜心中熨帖,谁知下一秒,就听三花猫来了句,“只比爹爹少一点点。”
宋元喜:一点点?恐怕是亿点点吧!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元家子弟的历练任务结束,宋元喜带着元岚回到最初的出发点,再次看到元家大部队。
他们当中,大多数元家小辈十分狼狈,显然在垚川之地里经历了许多。
再看元岚,一身清爽,精神头十足,尤其是那激动欢喜的神情,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元秉将人叫到一边,偷偷询问:“那元喜是不是没有作为?”
“师父很好啊,二叔你多虑了。”元岚脱口而出。
元秉一听“师父”二字,直接炸裂,“什么?你竟然拜他为师!”
元岚默了下,还是打算正面刚,“是的二叔,我确实拜了元喜前辈为师,二叔不必说让我作废,我是正经行了拜师礼,是经受天地印证的,这不是儿戏。”
元秉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看不远处无所事事、表情无辜的宋元喜,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人肯定是元家分支家族派来的奸细,想要在我西风城元家捣乱,我一定会将此事如实禀报族长。”
元秉刚说完,元岚就开口:“拜师一事,族长十分赞同,临行前告知我,可便宜行事。”
元秉更气了,只觉整个元家都被宋元喜攻陷。
等回到西风城,元秉直接去找自己父亲,质问宋元喜和元岚之间的事情。
元肖一听元岚已经拜师成功,却是笑了,“甚好甚好,如此元家留下一个高阶阵法师,日后对于元岚的修炼有极大的帮助。”
“爹!元岚想要修炼,尽可送去王安宗,元涛堂哥不就在那里,我们元家和王安宗……”
元肖直接打断,“元岚不喜宗门,若非如此,当年就该早早进入王安宗,何必拖到三十几岁。”
元秉:“那也不必求到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身上,那元喜究竟是什么来头,即便不是元家人,那若是其他宗门修士,又或者心狠手辣的散修……你让元岚怎么办?”
元秉此人,性子十分直,然却是赤诚。尤其是对元家小辈,更是十分爱护。
“元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她如亲女,我相信爹也十分疼爱元岚,总之我不同意。”元秉再一次表态。
然元肖还未开口,从屏风后却是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元岚无疑。
元岚走至元秉跟前,朝着对方行礼,说道:“多谢二叔如此关爱,元岚心中十分感动,我知道族长和二叔都十分爱护我,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元喜前辈是我自己执意要拜
师的,日后无论情况如何,是好是坏,我都愿自己承担,绝不会拖累元家。”
你这孩子,说什么气话。元秉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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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岚却是摇头,“二叔,元岚说的是真心话,是实话,我心意已决,还请二叔成全。”
元秉气得当场拂袖离开,元肖却是转过去安慰,“元岚啊,此事你不必有太多顾虑,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至于元家其他人,不用管。”
元岚笑眯眯点头,“我听族长的。”
“如此甚好,至于你们的拜师大礼——”
“族长不必麻烦,师父说了,不用大办。”
“如此可是委屈了元道友。”元肖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言明。
元岚没想到这茬,和族长又说了几句,就欢快的去找师父了。
自此,宋元喜以元岚师父的身份在元家住下,成为西风城有暂时户口的修士。
成了元岚的师父,自然就要担得起做师父的职责,修炼相关的一应教导是必须的。
但宋元喜并不打算采用修真界的常规教育方式,尤其是得知元岚是单水灵根的修士后,更是十分看重。
“单灵根的天才修士,我在沧澜界碰到过少数,认识的人只有稽太师叔祖和徐良辰,元若和太师叔祖是变异雷灵根也算吧,他们哪一个不是成就非凡?元岚真心待我,我不能把人教歪了。”
“爹爹,你打算怎么教元岚?”狗子十分好奇,过了明路的它,如今在元家自由行走。
宋元喜却是一边想一边说道:“单水灵根,天赋值95,论传统来说,是块修炼阵法的好苗子。她自己也喜欢研究阵法,所以阵法相关的内容可以摆在重点来教。”
“但我不能局限于此,这孩子才三十五岁呢,人生的路还那么长,让她多尝试一些其他的术法研究,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宋元喜拿着符笔,在空白手札上写下:首要学习阵法和卜卦,其次安排炼丹、炼器和画符等相关的兴趣课程,最后视情况安排剑术和体修相关课程。
元岚一直等着师父教她阵法相关的修炼内容,对于师父是个高阶阵法师一事,是深信不疑的。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第一天上课。
然宋元喜却是拿出一张卷子,“你在两个时辰内写完,我要当场批改。”
元岚蛮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卷子呢,是不是考量自己的阵法基础知识?
“师父,别看我年纪小,我对阵法是真心热爱,族里阵法相关的书籍和玉简,我通通研习过。”
元岚一脸自信接过卷子,下一秒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
宋元喜在对方懵逼怀疑的眼神中,肯定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一份修真日常知识考核。”
狗子在旁直接翻白眼,神识传音,“爹爹,你这人蔫儿坏,自己翻阅元家的藏书楼,复刻大量书籍玉简不说,还将里头不明白的细节和问题拿出来,说是考量元岚,不过是想要找个免费劳动力解惑。我说爹爹,你为何不直接开口问呢?”
“你懂什么,这叫高深。我当师父的,得摆谱儿。”
宋元喜摸摸狗头,又说:“这不过是一份开胃小前菜,真正的考校内容,搁在后头呢!”
元岚拿着卷子,虽心中疑惑,却还是很认真的做出解答。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她将卷子上交,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塞了另一张卷子。
“师父?”
“这是对你日后修炼的目标和方向的一份意向问卷,你根据自己真实情况作答,我也好根据你的喜好,安排接下去的修炼内容。”
元岚拿到卷子,不以为意摊开,然映入眼帘的第一道题目,就是:你引气入体的那一晚,心里想的是什么?
“师父,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如何还记得?”元岚一脸苦恼。
宋元喜却是瞪眼,“你才几岁,胡说八道什么。引气入体成功,是修炼之初最激动兴奋的时候,那时的心情和想法,如何能够忘记?你沉下心好好回想,回忆当初的自己,若是真忘了,你这初心也丢的差不多了。”!
第181章
元岚被师父批评一顿,本是浮躁的心这才沉下来,她低头仔细看卷内的各种问题。
很奇怪,和修炼相关的问题一个也没有,反倒是问一些和所谓的意志、喜好、初心、梦想等相关的内容。
元岚抬头,偷摸看站在窗户边的那道身影,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
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对于修炼究竟是怎么理解的?
为什么收了徒弟,不想着努力教修行相关,反而在这儿做无用功?
即便认真答题,元岚始终不认为,这对于自己修行是有用的,可她尊敬师父,愿意每一题都认认真真写完。
背对着元岚的宋元喜,将对方的小动作和那眼神尽数看在眼里,同样的,他心中也并不算坚定。
“小花,你说我能教好她吗?”宋元喜轻叹一声。
原本趴着晒太阳的狗子听到神识传音,翻过身体继续晒另一面,眼皮都未睁开。
“怕什么,按照繁简师祖的话说,爹爹你这么烂一块泥,不也被他好好扶上墙了么,元岚那么漂亮一块大金子,肯定能蹦到天山去。”
“胡说!师父才不会说我烂泥,我看你是找打。”宋元喜的情绪一瞬转变,径直走出去,对着门外的狗子就是一脚。
狗子闪身避过,瞬移至院子中央平台上,大声哼道:“元岚,你师父恼羞成怒,想弄死我嘞!”
宋元喜瞪了眼,呵斥,“别吵!元岚还在答题。”
元岚抬头看窗外,一人一犬在那儿嬉闹玩耍,似乎将她还在做题一事忘得干净。
尤其是她师父,嘴上说着不能吵吵,偏他自己闹出的动静最大。
许是注意到身后情况,宋元喜回头,与徒弟视线对上,尴尬一笑,“徒弟你继续,我带着小花去别处教训,这崽子,一天天的臭毛病见长。”
两道身影就这么消失了,然狗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还能依稀听到,那嚎叫声中,还夹杂着一些骂骂咧咧,语气却是俏皮得很。
元岚默了下,忽然笑出声,继而屏蔽外界干扰,专心答题。
这张问卷,她做了整整一日,每一个问题都很用心在写。
宋元喜收回问卷翻阅后,心中对徒弟的认知和形象,渐渐丰满。
“元岚这孩子吧,瞧着像是十分急功近利,想要飞速学会阵法,甚至还有卜卦术。然从她的答卷上看,其内心又十分厌恶这种修炼方式,所以才会对我这种修炼产生兴趣,更甚者十分关注我的人生态度。”
宋元喜又翻了翻问卷,最后看到一个空白问题,不由皱眉,“漏写了?”
狗子在旁摇头,“我看不像,元岚可聪明着呢,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应当是直接跳过吧。”
空出的问题很简单,不过是询问为何不考虑入宗门?
宋元喜自己就是宗门出身,对宗门感情十分深厚,玄天宗的修炼氛围和生活方式,他都是觉得十分舒适的。
所以才会好奇,以自己徒弟这样的天赋⒛_[(,为何窝在西风城元家?
若是在宗门内,必定受到重点关注,以及倾斜修炼资源,或许二十出头就能筑基成功。
翌日,宋元喜将人喊来,对问卷相关进行一部分解答,最后又问起空白题的事情。
元岚脸上笑容一顿,肉眼可见嘴角落下去,“我不喜欢宗门。”
宋元喜疑惑,“为何不喜宗门?据我说知,元家和五大宗之一的王安宗一直关系密切,你如此天赋,去了王安宗,必定受到重视。”
“那又如何!重视不过是一种枷锁,让你成为宗门里被所有人监视的一颗棋子,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评判,你快速进阶被认为是理所当然,你若是被他人超越,那就是修炼懈怠、不思进取……如此窒息的修炼,有意义吗?”
元岚说完,抬头看向对面,回怼一句,“师父散修出身,应当也是不喜欢宗门的束缚吧,怎得还如此关心我入不入宗门?”
宋元喜:“……”老子还真就是正正经经的宗门修士。
然这话不能说,有些事情还不到坦白的时候。
宋元喜见元岚如此排斥宗门,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与之说起接下去的修炼课程安排。
元岚听到自己师父不仅安排了阵法相关的内容,甚至让自己尝试其他术法,更甚还有剑术和体修,直接傻眼了。
“师父,你想培养一个全能徒弟吗?我怕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元岚只觉师父对自己期望太高。
谁知宋元喜却道:“这只是培养兴趣爱好,不必计较学多学少。就如你师父我,丹符器阵样样都学了个皮毛,你若说我特别喜欢哪一种,那是没有的,但总能纸上谈兵说一些,也曾刻苦研究过一阵子。”
顿了顿,宋元喜又扔下一记炸弹,“我是体修,你是法修,咱们修炼路数不同,于修行上的问题,我顶多只能解答一半。”
这一半,还是得靠当年他师父法修转体修,曾写下的那些感悟体会,以及修炼心得等。
想到自己储物镯里收集的无数笔记和玉简,更甚还有动态影像教学水晶球,宋元喜觉得这波稳了。
元岚整个懵住,体修?我师父竟然是体修?!
宋元喜直接向徒弟展示自己的炼体本事,而后说道:“我这人嘛,怕死。当初选择炼体,大概就是想活得更长久一些。”
“可是体修应当是所有修行中最苦的,难道师父不是为了锻炼更强大的意志,才如此选择吗?”
宋元喜忽然被箭刺中,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徒弟,这里头的辛酸泪,唉……”
修行方式话题暂且跳过,宋元喜就阵法相关,开始对徒弟授课。
元岚如今的阵法水平不过二级,宋元喜不懂阵法相关,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无数猪跑。凭着两本超级全面的阵法教材,教教基础内容,完全不在话下。
那《阵法大全》是稽五邑和宋元若为宋元喜精心编制,步骤详细到令人发指,且十分贴合
宋元喜的思维模式。
元岚之前学习阵法相关,都是快速学习一整个阵法,然后就凭自己去琢磨理解,若是遇上不懂的,再去请教元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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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宋元喜这般,一个阵法拆分一百多个步骤,每一步都详细讲解,内容详尽到,是个傻瓜坐在这里,大概都听得懂。
宋元喜讲解二日,也不过讲完一个阵法相关,见徒弟表情淡漠,心里忽然没底。
“元岚,是不是我讲的太简单了?”这也没教过天才,教课进度真不好把握。
元岚却是支着下巴笑眯眯,“师父,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元喜笑骂:“和师父说什么虚假客套,直来直去就是。”
“那师父,你教的确实简单了些,我其实半日就能完全记下。”
宋元喜心头一哽,但还未开口,又听自己徒弟说道:“可是师父,我很喜欢你这种教导方式,我仿佛重新认识了阵法,我对这种学习方式很喜欢,师父适当调快些速度就好。”
经过数次试验,宋元喜和元岚共同决定,将一个阵法讲解时间压缩在一日时间内。
阵法类型,属一级二级数量最多,这也是高阶阵法的组成基础。
宋元喜得益于早年江兰宜的教导,如今虽是二级炼丹师水平,但其二级内的炼丹手法和熟练程度,却是远超绝大多数炼丹师。
如此,他依样画葫芦,决定对元岚展开算无遗漏的基础大课。
得知元岚一级阵法种类并未全部研究一遍时,当即停下二级阵法授课相关,开启一级阵法课程内容。
元岚简直惊呆住,“师父,我已经是二级阵法师了,你让我重新倒回去学习一级阵法?”
“怎么,觉得丢人?”
“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点。”
“那你可知,四级以上的阵法,绝大多数都是由低阶阵法配比交错而成,低阶阵法不全数掌握,高阶阵法学习必定出现空白和困惑。”
“师父对我期望真高,这是将我往七级阵法师上推呢!”
元岚不过玩笑,然宋元喜却是一脸认真,“以你的能力和聪慧,七级阵法而已。”
元岚:“……”我师父真敢说大话。
宋元喜心中当真这么认为,他自己师父是八级阵法师,师祖差不多也是八级水平,且听自己太师叔祖说起,当年的太师祖,那阵法水平更是高超。
没道理自己收了个这么聪明的徒弟,竟是区区七级水平都达不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元喜对元岚充满信心。
元岚只觉好笑,但心中亦是感动,便跟着重新开始学习一级阵法。然学了一年多,还是在学一级阵法,这就让她有些抓狂了。
这日,她和元秉闲聊,说起学习阵法的事情,不由感慨一句,“我师父这是将我当稚儿在教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将一级阵法过渡完。”
又想到临川界一级阵法种类有六万多个,元岚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绝望。
“我先前只学了一半,按照一日一个阵法速度,如此说来……我还得再学习一百年?!”
元秉听完脸色都变了,直接就骂,“什么玩意儿!这就是误人子弟,元岚你如此天赋,耗费一百年在学习一级阵法上,他元喜是想做什么?”
“师父可能后期会调整学习速度?待我熟练了,应当是一日好几l个。”
元岚自己心中也在估算,看是不是能够在二十年内,不,最好是在十年内,将一级阵法种类学完。
虽心中觉得无聊,也偶尔会抱怨,但元岚从未想过,就此放弃学习。
她自己找的师父,自然是尊敬爱戴的,师父布置的学习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元岚不过随口一提,说完转头就忘了,下午又去找师父,欢欢喜喜进行其他课程的兴趣学习。
然一直等着宋元喜露出马脚,想要一举把人干掉的元秉,却将事情牢牢记在心里。
这一日,他带着族里两个炼丹师,径直去找宋元喜。
“元道友,听闻你在炼丹一途亦有研究,教导元岚很有水准。正好,族里要开展炼气子弟们的炼丹教学,你不如帮帮忙?”
宋元喜一脸懵逼,“我教徒弟是因为那是我徒弟,我教你们元家一众炼气子弟,那我不成专门的授课先生了?我又不拿你们元家俸禄,不干。”
元秉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拒绝,原本想好的话竟是一句说不出。
反倒是一旁的炼丹师,忽然上前两步,笑着说道:“元道友,我们听闻你炼丹方面极有方法,炼丹师于炼丹一事痴迷执着,恳请元道友不吝赐教,教学相长。”
宋元喜再看元秉,恍然大悟,这傻逼玩意儿,带着人找他打脸来了。
“崽子,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我这种废柴,竟然也会被人找茬,想要打我脸?”宋元喜十分惊喜,完全没有恼怒。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在玄天宗,他的水平是整个宗门出了名的差,打脸挑衅这种事虽时有发生,但他永远是旁观吃瓜的那一个。
不曾想到了临川界,还有这等奇遇?
没错,宋元喜将此称之为奇遇,瞬间有种主角附体的快乐!
“哈哈,哈哈哈!元道友,你早说是炼丹切磋不就好了,何必绕那些弯弯,比试炼丹术是不是?我肯定答应!”
元秉怔愣错愕,而后又听对方说了句,“事先说明,比试炼丹可以,但必须是二级炼丹师水平之内。不好意思啊,我也就刚刚进阶二级炼丹师。”
元秉:“……”从没想过这么不打脸充胖子的人。
两个五级炼丹师:“……”所以只要比试二级炼丹水平?
宋元喜瞅着对面二人那复杂的表情,不确定道:“不行?那就算……”了吧。
“二级就二级!”元秉一口决定。
元家试炼期子弟的炼丹考核是在二日后,元秉干脆将炼丹比试放在考核后进行。
也就是
说,考核结束的那个午后,就是宋元喜和族内两个五级炼丹师,进行二级炼丹水平的比试。
元岚听到这事情很是着急,想要去找族长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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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将人拦下,“怕什么,不过是二级炼丹水平比试,我不一定会输。”
元岚:“师父,那可是五级炼丹师,你只是二级水平……”
宋元喜却笑,“若是比试二级以上炼丹术,那我必输无疑。可若是比试相关在二级以内,哎~那我未必比他们差。”
“爹爹,何止是不差啊,我看你能直接吊打他们俩。”
狗子在一旁叨叨,转过头就和元岚科普,“小丫头,不要着急嘞,你师父炼丹水平好着呢。虽等级不高,但可扎实呢!更不用说——”
“小花。”宋元喜眼神警告。
狗子直接闭嘴,要死,差点将改良丹方相关事情说秃噜嘴。临川界好像都没啥改良丹方,这事儿似乎只有沧澜界才有。
元岚没听到可是后面,心里百爪挠心,然狗子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师父浑不在意的神态,让她既安心又很不安心。
到了比试这一日,宋元喜整装待发,穿着十分隆重,将自己最好看最贵的道袍拿出来了。
出门前,甚至拿小镜子反复照,梳理已经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发型。
元岚越发看不懂,“小花师兄,师父怎么瞧着很是欢喜,跟去赴宴似的?”
狗子感慨一声,“爹爹等这一日,等了一千多年了。”
元岚:“?”
午后的元家试炼场,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十几l岁的孩子们,他们刚刚结束炼丹考核,听闻族里有炼丹师比试炼丹,一个个翘首以盼。
“我听说是元岚姑姑的师父要比试呢!”
“对对对,是和族里两个五级炼丹师比,这可真是大场面。”
“你们消息不准确,我知道真相,虽说出面比试的是族里五级炼丹师,然比试内容却是二级炼丹水平。”
“啊?为何如此?”
“许是为了我们吧,我们不过炼气水平,若是比试高阶炼丹,那也看不懂啊!”
“肯定是元秉叔公提议的,他最疼爱我们小辈,为我们修炼煞费苦心。”
一众元家小辈感动不已。
然坐在比试观赏台上的元秉,却是气呼呼的,整张脸因憋气太严重,更是有些发红。
“这群死孩子,胡咧咧啥。”我那是为了教训元喜,让他出尽洋相,知难而退离开元家。
元秉还是未能认同,将元家的天才交给宋元喜来教。
一旁族长元肖瞧着,实在觉得好笑,然他只是凑个热闹,顺便当个见证人,也就不掺和了。
宋元喜带着元岚到试炼场时,元家两位五级炼丹师已经准备就绪。
他跳上比试台,冲着两人行礼,说道:“实在抱歉,我来晚了,让两位道友好等,罪过罪过。”
两个五级炼丹师倒是不在意,只
微微点头。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问道:元道友,二级炼丹水平,你欲准备如何比?可有擅长炼制的丹药,可以先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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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五级水平,对方不过二级,总觉得欺负人,是以想让对方掌握一定主动权。
谁知宋元喜却是摆手,“我无所谓,只要是二级内的所有丹药,比哪一种都行。”
语气可谓猖狂!
那五级炼丹师不由愣住,未曾想自己一番好意,却是被无端挑衅。作为高阶炼丹师的自傲和自尊瞬间涌上头,再看宋元喜,脸色着实难看。
“如此不着调的二级炼丹师,合该给些教训。”
“是极,看其目中无人的样子,元秉担忧并非有错。元岚是元家的希望,可不能毁在这种混子手里。”
两个五级炼丹师互相神识传音,一通商量后,直接提出炼制二种丹药,分别是一级极品丹药,二级极品丹药,以及二级上品丹药。
“元道友,听闻你进阶二级炼丹师不久,这二级丹药水平,我们只考核上品标准,如何?”
已经进阶二级炼丹师几l百年的宋元喜欣然接受,连连点头,“多谢两位关爱,如此安排甚好,甚好。”
一二二级的丹药数量实在太多,为公平起见,干脆使用抽签。
抽签桶是元家提供的,为了彰显公正,由宋元喜上去抽取。
宋元喜站在抽签桶前,看了又看,忽然双手合一,朝天拜了拜。心中默默念叨:“临川界的天道爸爸啊,我抽签摸奖从来就没中过,这一次赐我好运吧!”
而后,才将手缓缓伸进抽签桶。
坐在观赏台前的元肖看得兴致盎然,扭头问道:“元秉,你可看出元道友在做什么?可是卜卦术的一种?”
元肖丹符器阵都有涉及,唯有卜卦相关,那是一窍不通。
元秉虽说不精通卜卦,但也算入门,看到宋元喜那套只觉好笑,“劳什子的卜卦术,那是跳大神。”
元肖:“跳大神?”
元秉嗤了声,“凡俗界乡野糊弄愚民的一套。”
观赏台父子俩小声议论,而宋元喜在抽签桶里摸索再摸索,抽出二张签子。
一旁的监守者接过二张签,当场打开,高声朗道:“比试丹药如下:一级极品丹药,养元丹;二级极品丹药,固元丹;二级极品丹药,筑基丹。”
“爹爹,临川界天道爸爸实在眷顾你嘞,养元丹和固元丹,不是兰姑姑让你炼制最多次的嘛。极品养元丹和极品固元丹,你也熟练得很呢!”狗子神识传音。
宋元喜使劲憋笑,努力压制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心中却是乐开花。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没想到,我竟然能抽的如此好,可见临川界与我有缘呐!”
虽说二级内的丹药都会,但论熟练度,自然还是有差别的。
比试丹药品种已出,双方着手挑拣药材,开始准备炼丹。
为了保证最佳观赏性,族长元肖特意
制成四面水纹墙,全方位二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整个炼丹过程。
元家小辈对宋元喜的关注度极高,大多数人从对方开始挑拣灵药灵植时,就目不转睛的看着。
有炼丹爱好者很快发现问题,不由惊呼出声,“那位元喜真君怎么拿了无霜草?那不是炼制养元丹的必备灵植啊!”
还有六角香,炼制固元丹用得上那味灵药吗??_[(”
“怎么有冰魄香片,那不是炼制筑基丹需要的,反而会大大减弱药性!”
水纹墙下,一众元家小辈议论纷纷。
观赏台上,元肖这个五级炼丹师,亦是看得眉头皱起,“元道友这是做什么?”
元秉直接哼笑,“爹,只怕是要露馅了,这元喜或许连他所说的二级炼丹师水平都没有,根本就是一个睁眼瞎。”
元肖不言语,决定再看看。
另一边元岚却是急红了眼,“师父不是二级炼丹师水平么,怎么会连最简单的挑拣药材都会出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狗子也算看着自家主人一路炼丹成长的,当年混在炼丹炉的时间不比宋元喜少。
又有江兰宜这个爱念叨的小老师,狗子可谓知之甚多。
见宋元喜拿的那些灵药灵植,当即抬起狗爪捂住眼睛,“爹爹这是激动过头了么,竟然选择改良丹药?”
打脸这种事儿,如此飙升肾上腺素?
这是被冲昏脑子了吧??
宋元喜挑拣完所有药材,回头再看,才发觉自己竟然挑了最趁手的。然他炼制最顺手的,却是江兰宜新出的改良丹药。
一想到临川界几l乎没有改良丹方,宋元喜就觉脑瓜子嗡嗡的。
“这丹药若炼制出来,只怕是风波不小啊!”
对面两个五级炼丹师瞧宋元喜僵住不动,便出声提醒,“元道友,你若是觉得炼制药材不对,大可返回重新挑选。”
宋元喜抬头看去,对面两张面孔,似乎隐隐带着笑意。
那笑,总归瞧着不是那么友好。
“我师姐研制出的改良丹药,岂容你们嘲笑。”
宋元喜当即点头,微笑说道:“不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182章
宋元喜本是自备炼丹炉,但想到自己即将炼制改良丹药,干脆改变主意,取用元家准备的炼丹炉。
随着一声高喊,炼丹比试正式开始。
元家两个五级炼丹师有条不紊的开始炼制一级极品养元丹,他们对此十分熟练,只需在最后凝丹环节稍稍注意,极品丹药便是手到擒来。
这和临川界的自身丹道有关,在这个界面,丹符器阵一直都是延绵不断流传下来的,从未出现中断或失传的情况。
譬如丹道,其低阶丹药的丹方是十分完整的,在沧澜界需要自行摸索的极品丹药丹方,在临川界,却是能够照本宣科。
这里的炼丹师,是有原本教材的!
两个五级炼丹师炼制完极品养元丹和极品固元丹后,便着手准备炼制上品筑基丹。
筑基丹虽说是三级丹药,但区区上品,对他们来说,比炼制极品丹药还要容易。
不过小半日,三种丹药皆是炼制完成!
再看对面宋元喜,竟是一种丹药都未炼制完。
“怎么回事儿?元喜真君不是三级炼丹师么,为何这么久了,连一级丹药都没炼制好?”
“那可不是普通的一级丹药,那是一级极品养元丹,极品丹药总归是难度更高一些,不是所有的炼丹师都能掌握极品丹药炼制的。”
“是啊,虽说大家都有相关丹方,但是丹方多了去了,也不见临川界有大量的高阶炼丹师出现,由此可见问题。”
“那元喜真君岂不是要输了?”
“快看,元岚姑姑脸色都变了!”
元家小辈议论的很大声,这些声音无一不落入元岚耳中,才三十几l岁的她终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反倒是将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
她抱着身旁的狗子使劲摇晃,喋喋不休,“小花师兄,怎么办?师父一种丹药都没炼制出来,规定的时间是太阳日落之前,眼下不过还剩一个时辰了。”
三级炼丹师,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两种极品丹药和一种上品丹药,即便炼丹手法了得,这时间上也不够啊!
狗子被摇得晕头晃脑,直接冲着呲牙咧嘴,“我是师兄,你怎么对待师兄的?赶紧松手,不然咬死你!”
元岚赶紧放手,语气却更焦急,“可是小花师兄,师父他……”
“爹爹好着呢,你急什么,等着看热闹便是。”狗子信心十足。
元岚虽不懂这话的意思,但见狗子如此沉着镇定,浮躁的心莫名就被安抚了。
抬头看,台上那身影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元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瞎操心?
宋元喜使用改良丹方,其从挑拣药材到炼制丹药出炉,很多步骤都与传统炼丹不一样,尤其是最后凝丹,江兰宜为了让低阶炼丹师能都快速掌握,将其中的基础步骤增加,在凝丹前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
可以这么说,炼制极品养元丹或极品固元丹,凝丹前需要完成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
量,最后一气呵成,完成丹药出炉。
“还有一个时辰,极品养元丹和极品固元丹凝丹还需要半个时辰,上品筑基丹凝丹慢一些,但也无需半个时辰,要不要玩点大的……”
宋元喜抬头看对面,已经炼制完成的两位元家炼丹师正在交谈,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眼中却是饱含深意。
宋元喜又抬头看观赏台,对上元秉那似嘲讽又似鄙夷的眼神,原本只心中想想的念头,在这一刻忽然坚定。
“高阶丹药我不会,低阶丹药我在行,在能够打脸时,不狠狠打,实在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为了给元秉一个教训,为了给元家一点震慑,当然了,为了让自己更爽,当一把龙傲天的快乐——
宋元喜当即决定,升级炼丹,将上品筑基丹改为极品筑基丹!
半个时辰后,极品养元丹和极品固元丹凝丹完成,宋元喜为保持神秘,出炉的一瞬就将丹药全部收进药瓶里,愣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丹药气息。
接下去的极品筑基丹,他炼制的更加用心,丹药出炉的一瞬,恰好是规定的截止时间。
“元道友,炼丹比试时间已到,无论你是否完成三种丹药炼制,都必须停下。”元秉站起来,高声说道。
宋元喜拎着三个药瓶走过去,交给检验的修士,扭头冲着对方摇头,“元道友,做大事者切忌急躁,你这样,实在不好。”
“你……”
“我是什么水平,你便如此沉不住气,若往后遇到更甚者,你岂不是……唉!”
“元喜!”
宋元喜压根不搭理,转向另一边看族长元肖,笑着问:“族长看完整场炼丹,不知有何指教?”
元肖亦是五级炼丹师,且水平比元家那两位五级炼丹师高一些,宋元喜对元肖感观还不错,就想摸一摸对方的态度。
元肖却是笑呵呵,表情淡然的很,“元道友,咱们还是先看看丹药成品吧。”
宋元喜愣了下,继而点头,“当是如此,还请族长鉴赏。”
元家修士将两方炼制的丹药全部呈上去,元肖先看了自家这边的成品丹药,是他预想得到的水平,并无太多惊喜。
等看宋元喜那三个药瓶时,却是多了几l分兴致。
对方一开始挑拣药材时,那错误百出的行为,可是人人所见,也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又能炼制出什么奇怪的丹药来?
然药瓶打开,一阵浓郁的药香立即飘出。
元肖闻到药香,眼睛顿时就亮了,迫不及待将药瓶里的丹药倒出:极品养元丹,极品固元丹,极品筑基丹。
唉等等!极品筑基丹?
元肖抬头看向对面,却见宋元喜平静说道:“想着时间尚且足够,也不想就此浪费药材,遂试了试,将丹药品质做了提升。”
说得那叫一个顺手,这语气听着,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一旁两位五级炼丹师亦是看到成品,那颗颗饱满的丹药,无
论是色泽还是药香,都比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来得好。
可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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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在最初挑拣药材时,就已经出错,如何还能够炼制出正确的丹药来?”
“对,这莫不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以此来糊弄我们?”
宋元喜听到二人质疑,非但不生气,反而高兴极了,“啧啧啧,这就是打脸的必备环节啊,接下去就是我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他们惭愧低头的时候了。”
“咳咳!”
宋元喜轻咳两声,指着自己这边的炼丹炉,说道:“早知你们不信,所以我特意留了证据。所炼丹药用得是你们元家的炼丹炉,炼制完的药渣和丹药残存应当都在炼丹炉里,你们去检查一下便知真相。”
两个五级炼丹师立即走向宋元喜的炼丹炉,仔细检查后,脸色更加难看。
的确是先前对方所挑拣的药材,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是错误的药材,为何能够炼制出品质比他们还要好的丹药?
炼丹师追求丹道,心思更为纯净,元家两个五级炼丹师不似元秉那般有特别多的想法。
此时的他们,带着疑惑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宋元喜,就想求一个答案!
“元道友,还请不吝赐教,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元道友,你明明拿了错误的药材,又如何炼制出正确的丹药?且成品比我等还要出色。”
一旁的元肖也是好奇,语气却不着急,“此事还是移步再议,炼丹比试既已结束,那便散了吧。”
宋元喜点头,表示认同。
他虽想在元家闹出些动静,但还不想被所有人注意,改良丹方一事,确实该私下里说。
除了元肖父子,元家两个五级炼丹师,宋元喜一并带着徒弟元岚。
就在元肖的书房内,将改良丹方一事,随随便便说出来。
他说得相当轻松随意,然听到这话的一众人,却是心头震撼之极。
尤其是元肖,看向宋元喜的眼神都变了,带着浓浓的探究和怀疑。
宋元喜早已做好准备,坦然迎上对方的打量,甚至面带微笑。
事情暂时结束,宋元喜赢了炼丹比试,带着徒弟回小院休息。
一路上,元岚几l次欲言又止,看向自己师父,眼睛闪闪发亮。
宋元喜享受着徒弟的崇拜之情,根本不愿意打断,这可是自己的高光时刻,就让这幸福来得更持久些吧!
然事与愿违,元岚终是憋不住,进了小院就问开了。且问题一个接一个,话痨的不行。
宋元喜抱着狗子,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故作高深道:“徒弟,你问这么多,我又该如何回答,挑两个问题,我回答你便是,其他的便算了。”
元岚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师父,你首先回答我,你的炼丹本事,是跟着谁学的?师父你可别说什么自学成才,天生如此,我不是傻子,不信这套。”
“爹爹,
小丫头聪明着呢,一下子就问出了关键,她在试探你嘞。”狗子被摸的舒服,眯着眼嘀咕。
宋元喜亦是赞赏,略一思索,说道:“自然是有人教,至于是谁……”
他低头看了眼狗子,忽然笑出声,“小花得喊她一声姑姑。”
“是师父的姐姐?”元岚立即追问。
宋元喜:“这是你第二个问题?你可想好了?”
元岚摇头,沉吟半晌,才问出第二个问题,“师父的阵法本事,是跟谁学的?”
问题跳跃之大,是宋元喜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又明白徒弟为何如此。
不过阵法相关的事情,当真不好回答。
宋元喜想了又想,选了个比较稳妥的说:“我不精通阵法,但又熟读阵法,没跟着谁学过,不过也算有两个启蒙师。”
元岚听得一头雾水,“师父,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啊,故弄玄虚。”
宋元喜无奈,“我从不说谎,这就是实话,你还不信。”
“可是师父这一年多讲解阵法,却头头是道,你说你没学过,谁信呢!”
“唉,这就是师父的本事了,论底子扎实,我是绝不输任何人的。教导金丹以下的修士,应当绰绰有余。”
话题一转,宋元喜却是说起另外一件事,他就自己三级炼丹水平,却能胜过五级炼丹师这件事,以此教育徒弟。
“元岚,你可知我为何如此自信,一定能够赢过他们?”
“徒弟不知,还请师父解惑。”
“那是因为,三级以内的所有丹药,我皆是精通。”
“这怎么可能,一二三级丹药加起来,共计十万余种,师父如何能——”
“怎么不可能,我今年一千六百余岁,一千多年的时光,熟练掌握十几l万种丹药,时间还不够吗?”
“可是……”
“我知自己领悟能力不够,然我有耐心,一次炼不成功,那便十次百次,若还是不行,那就一千次一万次。只要将炼丹一事化作肌肉记忆,也不过是顺手捏来的操作。”
宋元喜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最后感慨一句,“唉,无他,唯手熟尔!”
元岚直接沉默住,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师父,能够将三级内的所有丹药,全部炼制过一遍。且不是那种随便炼制,而是十分熟练精通的程度。
这还是三级炼丹师吗?
三级炼丹师应该是这样的水平吗?
临川界有如此炼丹师?
“师父是想借此类比,告诉我,对于阵法学习,一二级必须全部精通掌握吧。他想让我将基础打牢,不要太急于求成,追求高阶阵法……”
元岚很快领悟宋元喜的意图,且她自己也十分好奇,若是将一二级的阵法全部掌握,能够熟练于心,那又是怎样一种情况?
为此,不用宋元喜催促,元岚便开启自卷模式。
原本一日一个阵法,如今却是一日三个,有时候学得太过激动,还能连着
四五个。
修士修炼,闭关入定乃是常有之事,睡觉其实并不是快速恢复灵力的最佳选择。是以元岚选择小闭关来学习阵法,宋云喜既欣慰又苦恼。
无他,徒弟闭关,他得连同一起闭关,为对方讲解阵法相关内容。
“师父,我有一宏愿,想在十年内学完所有一二级阵法。”元岚情绪激昂。
宋元喜不禁想起元家主家的试炼,问道:“你想参加下一次的主家试炼大会?”
元岚“嗯”了声,点头道:“这一次不参加,是因为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但我若是下一次也不参加,那他们便会认为我西风城元家无人,认为我元岚胆小无能。”
“徒弟,你这背的包袱还挺重。”宋元喜感慨道。
元岚听不太懂,却是自顾说道:“师父,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我是西风城元家这支的骄傲,作为唯一的单灵根子弟,应当成为那些小辈的榜样,甚至是楷模。整个元家家族,单灵根也不足一手之数,我占其中之一,我西风城元家,绝不能比他们弱!”
元岚眼神坚定,眼中迸发出的好胜和渴望清晰可见。
宋元喜作为一条咸鱼,别人拍一拍才会去翻身的这么一种状态,却是收了一个像是鲨鱼般凶猛的徒弟,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徒弟要卷生卷死,要奋发向上,作为师父,不说主动帮忙,但绝不能拖后腿。
“行吧,为师陪你小闭关,不过你想在十年内学完一二级所有阵法,估计不可能。”
元岚相当自信,“我一定行。”
宋元喜更自信,“那咱们拭目以待。”
十年小闭关,很快结束。
宋元喜打开小院的防御阵法,看着怀疑人生的徒弟,笑开了花,“怎么样,我说十年不够吧,你偏还不信。哎哟哟,这脸被打疼了吧~”
元岚拿着一本低阶阵法相关的书籍,里头记载着临川界一二级所有阵法。
她不明白,按照自己的学习速度,为何还会剩下三成?
“师父,我这十年,从未偷懒。”
宋元喜点头,“嗯,徒弟你废寝忘食,从未合眼。”
“那我为何学不完?我明明算好的。”元岚苦恼。
宋元喜翻看识海内的《阵法大全》,其内有关低阶阵法的所有讲解,一环套一环,一个阵法类比一个阵法,就好比无数道相似的例题。
宋元若当真为自己兄长操碎了心,其内所举出的例题之多,几l乎囊括各种偏僻阵法组合排列。
宋元喜只用到时才翻一翻,其实也未完全系统学习过,这一次为了教徒弟,被迫跟着全面学习,也是感触颇深。
“小花啊,你说元若这脑瓜子究竟是怎么构造的,如何能够将各种偏门阵法都罗列在内?我翻了翻,五级以下的阵法相关,他几l乎都写全了。”
这本《阵法大全》,说是一本笔记,然这纸张内有乾坤,其内可展开无数页。
宋元喜曾
经无聊数过,这本笔记单单是记载的页数就有几l十万张,且后头还有许多空白。
“唉,再加上稽太师叔祖给我的那本,我这么一结合,你说我徒弟得学到狗年马月去?”
狗子在旁听得哈哈大笑,爹爹,你把自己的嘴角压一压,别太幸灾乐祸,小丫头沮丧着呢。?”
宋元喜又翻出一堆玉简和水晶球,不以为意,“我还有那么多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的修炼心得,这还只是阵法相关的内容,这些我还没提炼精华,教我徒弟呢。”
狗子看继续埋头苦学的元岚,只觉对方修炼之路堪忧啊!
这什么魔鬼师父啊,竟然想要将这一千多年来收集到的笔记、玉简和水晶球,全部都教给徒弟?
“爹爹,你就没考虑过,把人教废了?”狗子很是担心。
宋元喜却是摆手,“若是我,那肯定是会废的,说不定还会产生厌学情绪,最后事与愿违。但是我徒弟,那肯定不会,她的心性坚毅程度,可能和元若有得一拼,你有见过元若厌学?”
狗子努力回想,无数次和宋元若相处的情形,对方痴迷于修炼和钻研,似乎只有求知若渴?
“爹爹,我觉得元岚应该当小叔的徒弟,卷生卷死师徒组合,完美!”
宋元喜不赞同,“元若智商高超,情商不行,他最厌恶与人交流,当年白衍道君想要让他收个记名弟子,你是没看到,他恨不得将自己洞府内外所有人都赶走。”
一人一犬闲聊各种话题,元岚却是投入第二轮疯狂学习。
这一学,又是十年。
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还是没将一二级的全部阵法内容学完!
元岚几l近崩溃,“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宋元喜准备拿其他师兄师姐们的笔记的手一顿,表情略显尴尬。
想了想,干脆设置防御阵,将小院隔绝。
“师父,你这是?”元岚看不明白。
“咳咳。”
宋元喜决定给清澈懵懂的小徒弟来一记大的,他将一二级阵法相关的笔记全部拿出来,都摆在对方面前。
如小山一般的笔记搁在自己眼前,元岚直接傻眼了。
“师父,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我还没学的?”
见到自己师父点头,元岚这颗心差点原地爆炸,“师父,你究竟从哪来弄来的这些,一二级阵法相关学习,有那么多?你是不是作弊了,作弊了是不是?!”
宋元喜想起自己的收集行为,在沧澜界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作弊。
但是到了临川界,好像和作弊,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应该算吧?不过徒弟啊,为师这是为了你好。首先你别烦躁,这些笔记我也没看完,师父陪你一起学啊!”
元岚:“……”我特么都听到了什么!
唉等等!
元岚拿过几l本笔记快速翻阅,匆匆浏览过后,忽然抬头,表情惊悚问道:“师父,你莫不是那妙
手空空红花叶,偷了各宗门的藏书阁吧?”
“红花叶,这名字好熟悉,唉,那不是——”
宋元喜恍然大悟,遂又笑眯了眼,“原来妙手空空那家伙还活着呐,我几l百年未见他,本以为这人死的不能再死,却原来……”是到了临川界。
“师父,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快回答我。”元岚着急不已。
宋元喜回过神,摇头失笑,“徒弟,你想哪儿去,我怎么可能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偷拿东西的。虽然我十分向往五大宗的藏书阁,但我绝不可能去偷。”
“那师父,你的这些阵法笔记从何而来?这应当不是一个人所写吧?”
“哎哟,徒弟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嘛。”
“师父!”
“此事暂不可说,不过徒弟,我和你保证,这些笔记来路正当得很,你就放心跟着学,若是它们能够为你修行之路添砖加瓦,为师深感欣慰。”
宋元喜想起宋元若所写的《阵法大全》,干脆提议徒弟也搞一本自己的阵法学习笔记。
“我先前教你的,还有这些海量笔记,你学习这几l十年应该有自己的见解和心得感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全部都记下来。”
为此,元岚得到一本神奇的笔记本,其内页数怎么也翻不完,似乎可以写到天荒地老去!
“师父,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玩意儿啊,应当是你小叔准备的。”
元岚一脸疑惑,却又听宋元喜说道:“你小花师兄喊小叔,你也跟着这么喊,准没错儿。”
元岚:“……”今日也是要努力保持微笑的一天呢!
又五年后,元岚终于学完所有笔记内容。
宋元喜想了想,没有将剩下的玉简和水晶球拿出,而是做了相关的一番测试,确认徒弟水平后,这才点头答应,允许对方去主家参加试炼大会。
元岚去族里报名,再走出来时,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三十年啊,我错过了三次试炼大会,也不知主家那群子弟,该是如何看待我了?”!
第183章
西风城元家子弟,参加主家十年一次试炼大会的所有人,由元秉带队一同前往。
然这一次⒃⒃[,名单中有元岚,族长元肖决定一起过去看看热闹。
“爹,这种小事,不必你费心。”元秉对这些驾轻就熟。
元肖却道:“那不过是借口,你当真以为我不放心元岚啊?”
“那爹的意思是?”
“我是对元岚的师父有所期待,先前元家炼丹比试,他能拿出改良丹方,之后族中炼丹师多次请教,也未见他拒绝,可见改良丹方是他自己所有。如今教导元岚阵法已有二十多年,不知究竟是何成效?”
元秉顺着视线看过去,瞥了眼宋元喜,又快速扭头。
他此刻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当年打脸不成反被教育,但对方的的确确于炼丹一途有真本事,族内两个五级炼丹师可是口口声声称颂不断的。
此后,那小院动不动就设置防御阵,也算悉心教导元岚。
“爹,元岚如今不过筑基后期修为,以她的灵根资质,早该进阶金丹。”元秉只憋出这么一句。
元肖浑不在意,“元岚乃是单灵根,天赋摆在那里,她若是一门心思追求修炼速度,当初也不会二十岁才筑基。如今不过七十出头,筑基后期并不算差。我听她说,这几十年,可是一门心思钻研阵法去了。”
也是听了元岚这二十多年的学习过程,元肖对宋元喜的期待更大。
宋元喜自是不知这些,他跟着徒弟一道前往元家主家,如此明显的换地图情况,那不得抓紧时间了解具体信息啊!
于是乎,逮着元岚一只使劲薅羊毛,以了解元家主家作为借口,对相关的其他情况一应做了详细攻略。
元家主家在清波城,城内元家一家独大,这清波城几乎算得上是元家所有。
离清波城不过一千里的距离,便是临川界五大宗之一的王安宗。
也就是说,王安宗宗门坊市所形成的的城池,几乎是和清波城挨着的,两者也不过相距几百里。
“徒弟,依你所言,元家主家的试炼大会,还有可能遇上王安宗的修士?”
宋元喜问话一出,元岚直接回道:“师父,不是可能,是一定。”
“哦?此话何解?”
“元家和王安宗关系紧密,主家每十年一次的试炼大会,也算变相为王安宗提前做删选,若是有出色的家族子弟,一般都会被看中,直接带入宗门内。”
顿了顿,元岚才说道:“家族的试炼大会,丹符器阵考量,其主持考察人员,由元家和王安宗两方修士共同组成。”
“没有直接比武相关?”宋元喜难免好奇。
元岚却笑,“师父,你瞧瞧我们的修为如此参差,若是上得比武台,却是不公。这十年一次的试炼大会,只要元婴以下皆可参加,但一般来说,只有炼气筑基子弟参与,金丹修为是默认放弃的。”
都金丹修士了,还在家族里打打闹闹
,这是要被元家其他人所不耻的。
宋元喜听到这话直接就乐了⒔[(,“那感情好啊,原本和你同一批的那些人,估摸着都已经进阶金丹了。如此说来,我徒弟岂不是名列前茅,保不齐还能拿个第一?”
“师父!”
元岚表情一瞬懊恼,“你别说这事儿,实在是糗死人了。”
“哎哟,徒弟,你怎么又看不开了,七十几岁的筑基后期,已经算了不得了。你师父我当年啊,七十几岁,我想想,应当是炼气七层?”
那会儿的他,还在宋家秘地里休养呢,顶着一头白发,在火海中嗷嗷的。
宋元喜忽然低头,一把抱起狗子,“小花,可还记得那时候不,你可是微笑天使耶呢!”
狗子想起遥远的从前,那时候的自己多傻啊,蠢呼呼地,还非要戴着红色披风……
它一把捂住自己,连连摇头,“爹爹别说了,辣眼睛,实在辣眼睛。”
“怕什么,多么美好的记忆,可惜啊,那时候没能想起刻录进水晶球。”
“爹爹,你可闭嘴吧,你自己有黑历史,别想给我也整这一出。你若是闲得慌,不如给你徒弟搞一些。”
宋元喜眼睛登时一亮,“对哦,我徒弟第一次参加试炼大会,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候,怎么能够让它平淡过去!”
“师父,你和小花师兄说什么呢?”元岚此时还是十分单纯的。
宋元喜只微笑说:“徒弟,我们随便聊聊,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罢了。”
几日后,大部队抵达清波城。
元肖直接带着所有人进入主家族地,而后安排了相关的住所,宋元喜和元岚并不在一起,她是和元家子弟共同居住的,为了方便之后的比试。
宋元喜被元肖另外安排了小院,且是十分靠近偏门出口的一处。
“主家试炼大会还得过些日子才举行,元道友不妨去清波城内逛逛,一应花销记在我账上就行。”
宋元喜听得这话,眉开眼笑,“多谢族长贴心安排,如此方便出门已经难得,至于花费这些,我自己还算有些私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元肖有事离开,宋元喜给徒弟发送了张传音符,告知要出门溜达,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清波城之大,不是西风城可比,不说修士居住的数量和质量,单就是城内面积,也抵得上五个西风城。
宋元喜在城内闲逛二日,茶楼坐了一日,街边小摊逛了两日,又从城内信息贩卖行买得一些相关信息。
这一日,他准备再出门时,元岚不知怎得摸过来,非要跟着一起出去。
“你不是应当在准备试炼大会?”宋元喜看着对方,顿时眯起眼,“徒弟,你不老实哦,溜号。”
元岚脸色不太好,“师父别提了,我在那里与他们格格不入,实在不知有什么可准备的。”
“怎么,有人欺负你?”
“那倒没有,只是一群人阴阳怪气的,瞧着不爽。”
“这你能忍!给人打趴了摁在地上摩擦。”
我是这么做了,然后就被族长叫过去念叨好几个时辰,说我不能失了长辈的身份……?”
宋元喜这才知道,自己徒弟虽只七十出头,但辈分却是蛮高,那些个好几百岁的元家子弟,见着元岚,有些也得喊一声姑姑。
按理说,修真界以修为高低论辈分,除却亲缘和师门,是不排辈分的。
元岚默了下,声音幽幽,“我爹是元家嫡系,嫡系子弟一直论辈分。”
“唉等等!你不是出身西风城元家分支家族么,怎得又和主家嫡系扯上关系了?”宋元喜惊讶问道。
但元岚却是不肯说了,嘴巴硬的跟铁钳似的,最后干脆当起哑巴来。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师父不问,咱出去耍吧。”宋元喜果断跳过不愉快的话题。
而后带着徒弟,在清波城疯玩了好几日。
一开始,是宋元喜带着徒弟在玩儿,但元岚本性得到释放后,干脆带着师父到处耍。
“师父,清波城我比你熟,哪里好玩我都知道。”
话说着,她就带人到了一处当铺,而后一番密语沟通,直接拿到两块令牌。
“这是?”
“去清波城地下交易所转转。”
宋元喜不由眉头一挑,前几日他苦苦找寻地下交易所,却是不得法门,却原来是藏在这里。
就说呢,沧澜界有地下交易所,没道理临川界没有啊!
“我倒要看看,此界地下交易所是个什么盛况,可比得上御宝阁抚晚道君的资本。”
宋元喜满怀好奇,与徒弟一起进入地下交易所,此后连续逛了数个时辰,不禁感慨之极。
“果然是临川界,地下交易所不容小觑。”这确是御宝阁不能比。
但一想到临川界的地下交易所并不是一家所有,而是由几大家族共同把持,宋元喜又觉得,这大排场也不怎么厉害了。
“还得是我沧澜抚晚道君牛逼,真正做到了垄断资本。”
“师父,你一个人嘀咕啥呢,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元岚在一处摊子前停留,回头冲着宋元喜笑眯眯。
宋元喜慢悠悠走过去,待看清楚是何物时,表情很是微妙。
狗子在旁惊呼,“是弱水啊!”
元岚兴奋点头,“小花师兄说的不错,就是弱水。临川界弱水难寻,这可是炼制阵盘的好材料,便是炼丹,加上一些弱水,亦有想不到的效用。”
宋元喜当然知道弱水的功效有哪些,他当年舀了一勺弱水,此后便专门研究过。
得知弱水于炼丹有用,还专门拨出来一些,送给他爹和江兰宜等人。
但他们并无太多欣喜,其原因便是,沧澜界的弱水虽难寻,可一旦找到,量却极大。这也是为什么,宋元喜当初在绝地舀取弱水,宋家老祖没有立刻追究的缘由。
可谁能想得到,堂堂临川界,竟
然弱水稀缺?
见徒弟急吼吼准备买下,宋元喜赶紧把人拉住,“不必买了,这玩意儿无甚大用,你若是喜欢,回头我给你些。”
“这位道友,你这话说得,弱水世间难寻,我这么一小葫芦,便是在秘境里费尽心思。”摊主眼见生意做不成,脸色不太好看。
宋元喜没解释,只问了句,“你这一葫芦弱水,打算怎么卖?”
摊主伸出一个手,说道:“以物换物,五颗极品筑基丹,又或两颗极品结金丹。”
宋元喜二话不说,拉着人离开。
元岚却是不舍,“师父,弱水当真难寻,一旦我开始学习二级阵法,就需要用到弱水了。那一小葫芦,可以用好几十年呢。”这还得是十分节省的情况下。
元岚话音刚落,宋元喜直接掏出一个葫芦塞过去,“喏,给你好几十年的量。”
元岚打开一看,惊呆住,“师父?!”
“别觉得神奇,因为你师父我啊,多得是。”
回去的路上,元岚好奇极了,一直追问自己师父究竟有多少弱水。
宋元喜却只道:“不多不少,一勺子。”
“师父又骗人,你给我的一葫芦,就不止一勺。”
“非也非也,此一勺非彼一勺。”
元岚还想再问,宋元喜却是不肯再说了,很干脆把人赶去自己旁边的小屋,让其好好准备试炼大会。
“那地方你住着不爽,就不必回去了,我去找族长说明情况,你和小花留在院子里吧。”
宋元喜去去就回,告知一切搞定,让其安心住下就是。
元岚准备期间,一直都是狗子作陪,至于自己师父?在屋子里睡得昏天暗地的。
“小花师兄,明日就要比试,我觉自己已准备就绪,今日就作罢休息吧。”
狗子听完点点头,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元岚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她师父在里面睡得酣熟,呼噜声一阵一阵的。
再看自己眼前,小花师兄也睡得迷糊,尾巴一摇一摇的。
她瞧着有趣儿,自己师父和师兄,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看得久了,困意涌上来,元岚干脆往椅子上一躺,闭上眼睛……
元秉清点人数时,迟迟不见元岚,这才寻来小院找人,结果就见对方在院子里睡得正香。
在她脚边不远处,那只犬妖睡得更过分,直接流哈喇子了。
走了两步,好家伙,屋子里的打鼾声更响。
元秉气得脸色涨红,大喝一声,“元岚!”
元岚从梦中惊醒,看清楚来人,原地蹦起,“二叔,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今日试炼大会,你说我怎么来了!”元秉气极。
正说着,房门推开,宋元喜从里头走出来,伸伸懒腰活动活动腿脚,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儿。
瞧见元秉,抬手打招呼,“元道友早,你怎么过来了?”
元秉脸
色更是难看。
元岚赶紧走过去,小声说道:师父??[,今日是试炼大会。”
宋元喜看看日头,又看看对方,一脸无辜,“不是还有一刻钟么,我醒来刚刚好,这就带你过去报道。”
话毕,袖子一卷,元岚和睡得正香的狗子,都被宋元喜带走。
元秉看着二人一犬原地消失,牙齿磨的咯吱作响,他和元喜前世必定有仇,今生才会如此不对付。
宋元喜将元岚送至队伍中,便带着狗子径直走向元肖,入座西风城分支家族的座位。
这么一张生面孔忽然出现,元家各分支家族,乃至元家本家人,都是好奇打量,然谁也不曾开口询问。
反倒是和元肖关系不错的一个王安宗元婴修士,笑着问道:“碧华道君,那位真君是?我等瞧着似乎面生得很。”
元肖道号碧华,但不是宗门修士,一般人都称呼他为元族长。
也就今日分支族长太多,这元族长的称谓,恐是乱了套,适才以道号相称。
元肖看过去,微微点头,声音不轻不重,“此乃元喜真君,是元岚的师父。”
“元岚的师父?”那不是元家难得一见的单灵根子弟吗?
王安宗修士目光一转,于试炼场内寻找元岚的身影,好不容易将人找着,又是一惊。
“怎得还是筑基后期修为?”
转念一想,又觉得应当如此,若是进阶金丹,岂会再参加十年一次的试炼大会呢!
元家本家以及其他分支家族族长,却是目光不太和善了,元岚可是元家的希望,岂能被这样糟蹋?
“元肖,你知自己在做什么么,元岚天之骄子,你就如此对待她?”
“若早知如此,这孩子就该放在我们分支一族。”
“我看当初就不该被送走,在主家待着就好,如今早该进阶金丹。她爹如此天赋卓绝,其子却是被……”
元肖没搭理这些声音,只看上主家座位,笑问一句,“你们可是打算将元岚接回去?”
主家那头脸色难看,然这事情是家主当年亲自做的决定,不是他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于是干脆打哈哈,将话题直接绕过,并立即开启试炼大会。
宋元喜吃瓜吃了一半,百爪挠心,趁着试炼中途空隙,直接神识传音元肖。
“族长,方才他们所说我徒弟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摆出一副长者姿态,语气更是沉重,“作为师父,关心徒弟的身心健康,这应当没错吧?我想知道元岚的过往,也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失误,免得带她修炼时出岔子。”
元肖本不欲说,转而不知想到什么,又决定坦白。
“元喜真君,此事本应元岚亲自与你说,如今我逾越告知,也是情非得已。”
宋元喜心思一转,叹了声,“唉,我知她心里的苦,他爹是本家嫡系,自己却是沦落分支家族,这几十年,唉……”
“元岚
与你说过?”元肖惊讶不已。
宋元喜含含糊糊,并不说清楚,但这无疑就是打开了一道口子,方便元肖后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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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番沟通,宋元喜这才知道,元岚的亲爹竟是主家家主的嫡次子,也就是说,元岚应当是元家现任家主的亲孙女!
“这自家孩子不疼不宠,元岚如此天赋,又乖巧可爱,家主如何舍得啊?”
元肖一声叹,摇头道:“自元海陨落,家主备受打击,元岚又是那妖植所生,家主看到就会想起过往,这才……”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元岚的亲爹和一株妖植相恋?
卧槽!这可真是个大瓜啊!
“唉等等,元海,元海……元涛?”
宋元喜眉头不由皱起,憋了又憋,终是没憋住,“族长,那元海与元涛,是何关系?”
“你不知?”元肖反问一句。
宋元喜笑容尴尬,“他们是亲兄弟?”
“你既是知晓,又何须再问。家主也是艰难,两个儿子均是出色,却个个不走寻常路,那元涛更是离经叛道,如今虽说活着,但还不如死了的元海……”
宋元喜面带微笑,看似在观看试炼大会,实则与狗子疯狂吐槽。
“什么鬼!我这是走狗屎运了吧,收个徒弟竟然是元涛的亲侄女。”
“爹爹,那元家兄弟好生奇葩,一个与自己的剑灵相爱相杀,缠缠绵绵,另一个和妖植苦恋相思,甚至都身死道消了。你说这元家家主,是不是上辈子造孽太深了?”
“小花,不得胡说八道!”
宋元喜赶紧打断,又抬头看看四周,确定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高阶修士对于他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有所感应,尤其是修炼至化神以上,那更是敏感。
刚才这么一句话,宋元喜差点被吓掉半条命!
“小花,那位可是出窍后期大佬!”
狗子却是笑嘻嘻,”爹爹别怕,虽说你们人修对此十分敏感,然我混沌之体,却是最好的掩饰。若非大乘渡劫,这点小打小闹,还不会引起注意。”
“那也不可说,咱们吐槽归吐槽,妄加猜测却是要不得。元涛与我也算交情匪浅,我虽与他弟弟素未谋面,但就是看在元涛的面子上,我也会对他侄女多加怜爱。更不用说,元岚如此得我心,这徒弟,我可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哈哈哈!爹爹,你当然喜欢元岚,那丫头卷生卷死,又如此聪明,你可不就是等着她雄起呢么!”
“知我者,我儿也!元岚啊,注定是要展翅高飞的,我如此多的海量教材,都将为她服务。”
一人一犬嬉笑聊天,话题虽不再涉及元家家主,然事关元岚的,却是一直没停过。
谁也不知道,元家族地深处,一处洞府内,一老者却是睁开眼,目光看向元家中心广场那儿。
不知看到什么,又不知听到什么,表情却是十分有深意。
这一切,宋元喜不知,元家其他人也
一无所知。
饶是混沌之体的狗子,大概也没想到,一直对外宣称出窍后期的元家家主,其实早已进阶大乘修为!
话说回来,元家十年一次的试炼大会,此时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宋元喜与狗子叽歪几句,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自己徒弟身上。
无他,这会儿正值元岚进行阵法比试。
元家的试炼大会很有意思,它会将一个项目做到极致,却不急于追求往上的速度。
换句话说,元岚精通一二级阵法,她完全可以放弃和他人比试阵法等级相关,而是只专注于一二级内的所有阵法,与他们比试对阵法的研究深度。
当然,元岚也是这样做的。
她首先选择的,就是一级阵法相关,涵盖阵法种类,全部!
“元岚,你确定是全部一级阵法?”主持者听到这话,不由再次确认,“一级阵法全部种类,共计十二万五千八百六十七种。”
“若是阵与阵相叠重组,那便有二十八万余种。”
“二十多万种嘞,这个主持者肯定没学过阵法相连组合。”
元岚和宋元喜共同出声。
师徒俩似乎有感应,于茫茫人群中互相看了眼。
宋元喜冲对方竖起大拇指,微笑点头。
元岚心中忽然安定,只觉整个人都平和了,她扭头,看向主持者,“是,我愿挑战一级所有阵法相关,欢迎元家各子弟前来对战。”
此时的元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师父说得对,我不应该追求速度,我应该追求同一阶段的极限。”
喜欢阵法,那就应当是极致的喜欢,从一级阵法一路往上,不放过任何一个阵法的练习。
显然,元岚已经心中有打算,趁着这一次试炼大会,完成自我一二级阵法的相关考核。
用她师父的话说,自己布阵盘,考察所有阵法内容,那多耗灵石啊!光是想想就肉疼!
“公费私用,且能大大方方的用,此事甚美。”元岚笑得特别欢喜,露出一口白牙,像是抱得许多橡果的毛茸茸小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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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元家试炼大会为期两个月,按照正常情况,即便有超出时间,顶多三个月就能全部结束。
然这一次,却是出现了意外!
自元岚进入阵法內,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其他丹符器项目皆是比试结束,而阵法这边,不过是起了个头。
试炼广场上,有一面巨大的水纹墙,可清楚看到正在比试的元家子弟。
坐在观赏台上的一众高阶修士,看着阵法內走走停停,不断破阵的那道身影,表情各异。
待两个月时间结束,试炼大会开启半闭模式,其他高阶修士不可能全部留下,只为等一个元岚。
元肖亦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以整个观赏台上,徒留宋元喜一人,从头到尾陪伴着。
当然,还有一只狗子。
“爹爹,元岚在阵法内得有五个月了吧?”
“应当是吧,我也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爹爹磕了一百斤瓜子,吃了四百个麒麟瓜,再加上三十壶百花酿……”
狗子一通计算,惊叹道:“爹爹,我们待了快七个月了呢!”
宋元喜停下喝酒动作,眼神恍惚迷离,但又很快清醒了然,“是了,前头那两个月也得算上去。”
“那丫头还不出来吗?她准备在阵法內干到天荒地老?”
“出来做什么?小小年纪就得静得下心,元家主家的阵法排列多好,可随意变换无数低阶阵法种类,在里头将一二级阵法全部体验一遍,回头也不用我花灵石了。”
宋元喜已然看出自己徒弟的打算,并为此感到自豪,“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这份勤俭节约的美德,我甚是欣喜。”
狗子一听这话,便知元岚恐怕没个三年五载是出不来了,干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直接回归识海,睡大觉去。
宋元喜没了唯一的陪伴,反而更是轻松自在,直接四仰八叉躺在观赏台的躺椅上,吃吃喝喝,偶尔睡大觉。
一年又一年,元家试炼场便出现这样一道风景线。
每日有元家子弟路过时,就能见着一人站在那高高的台子上,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那地上满是西瓜皮和瓜子壳。
待日落时分,再看那高台,西瓜皮和瓜子壳已经清洗干净了,那人也直接躺下,开始瞌睡打呼噜。
“你说,那位究竟要坐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元岚若是不出来,想必那位不会走。”
“这元岚也是……进入阵法內,已有六个年头了吧?”
“该不会等下次试炼大会再开启,她还未出来?”
“本以为元岚已经够怪异,没想到她师父更是另类,这对师徒真是——”
然也有人十分羡慕元岚,有这么一个心心念念自己徒弟的师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堂堂元婴修士,却是什么也不做,就光杵在那儿等徒弟,这份守护,万里挑一都不一定。
第九个年头,宋元喜察觉到试炼场上出现异动,睁开眼一看,那水纹墙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片刻,阵法内光芒大现,很快又消散暗淡,元岚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父?”
师父!◤[(”
整个试炼广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然观赏台上,却是站着一个人。
即便是在黑夜中,那人的身形和容貌依旧清晰可见,元岚走出阵法,第一眼看到自己师父,心情颇是激动。
待知道宋元喜在这里从未离开,一待就是九年整,元岚顿时情绪暴涨。
“师父……”一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
宋元喜却是笑道:“徒弟,别太感动。为师也是自个儿懒,不愿动,干脆就此歇几年。”
“师父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对我的疼爱,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如此待我。”
宋元喜自知解释不通,干脆收下这份情谊,“唉,徒弟啊!为师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师父才是。”
元岚狠狠点头,并举手发誓,“我一定待师父如亲父,尊你敬你爱你,以后,我还会为师父养老送终的!”
“哈哈哈!养老送终,养老送终!爹爹,你和繁简师祖也这么说过捏。你徒弟真是你徒弟,和你想法出奇的一致。”
狗子一觉睡醒,乍一听到这话,直接在识海内打滚儿。
宋元喜高涨的情绪顿时断崖式下跌,拉着徒弟赶紧回去。此后,元肖这个族长带着元岚在元家行色匆匆,不知做些什么。
直到半月后,宋元喜忽然接到通知,元岚被王安宗选中,即将进入宗门修行。
宋元喜直接傻眼了,“不是族长!元岚是我徒弟。”
元肖面色尴尬,这事情谁都知道。
只是,“元喜真君,此事乃家主亲自做的决定,你也知道家主与元岚的关系,于公于私,家主的决定都不容置疑。”
宋元喜却是黑了脸,“怎得!终于看到元岚的好,这就迫不及待准备把人送进宗门去?说吧,给她换了个什么样的师父,是化神修士还是出窍大能?”
元肖懵了下,回过神立即解释,“元喜真君误会,元岚并未另行拜师,她的师父还是你,入宗门修行是以其他身份进去,并非王安宗弟子。”
“所以?”
“所以元喜真君,恐怕得劳烦你受累些,跟着一道入王安宗,多多照顾元岚了。”
这事情多勉强啊,多不人道啊,元肖知道自己是劝说宋元喜的那个人选时,就愁得不行。
谁家好人能答应这种事啊!
多损呐,没任何身份,平白无故进入宗门做陪伴,这简直就是在羞辱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元婴修士。
元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承受来自宋元喜的怒火,谁承想,对方不仅不生气,反而开启各种奇葩提问。
“我进王安宗,免费进入的?”
“是,家主是这么说的。”
“那就是说,我在王安宗应当可以出入自由,又不受宗门管制?”
“应该是吧?毕竟元喜真君你也不曾加入宗门。”
“那我能否在宗门内谋个职务?譬如杂物堂的管事之类?”
“这种琐碎职务,元家当然可以安排,不过元喜真君,你元婴修为,去做外门管事?”
“为了我徒弟,为了元岚光明的未来,我牺牲又何妨!”
宋元喜心里乐开花,面上却是悲切沉重,将一个高阶修士忍辱负重的心酸表现得淋漓尽致。
元肖走后,元岚回来,看到自己师父那无悲无喜的面容,差点绷不住。
她往前走两步,直接跪在地上,“师父,徒弟知错。”
宋元喜神游太虚,神识回归,乍一看到徒弟跪在跟前,吓了一大跳。
“乖乖,你这是闯大祸了?”
“师父,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徒弟不孝,对不起师父。”
“徒弟?”
“我都知道,族长都和我说了,师父为了我,要一同进入王安宗,还要做那低人一等的外门管事。我真是该死啊!”
宋元喜表情一瞬很微妙。
遥想当年,他刚筑基那会儿,在玄天宗,就是从外门管事做起的。
这活儿,熟得很呐!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了解临川界的五大宗,瞌睡送枕头,机会说来就来了。
且这外门管事的身份多好啊,和宗门关系最淡,也不牵扯内门,然打探消息了解整个宗门动向,却是一点不耽搁。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宋元喜劝说不通,只能被迫承受这份“牺牲”。
元岚心中只觉憋屈,元家家主,无论是从亲缘关系上,还是从家族地位上,她都无法反抗他。
可是,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她最敬爱的师父受到牵连。
临出发前,元岚郑重说道:“师父,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以后,绝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宋元喜笑眯眯点头,心中却是迫不及待,想要赶快进入王安宗。
元岚因阵法“突出”,被元家家主送入王安宗修行,所待的地方便是宗内的千荡峰。千荡峰以修炼阵法为主,峰上全部都是阵法师。
元岚进入千荡峰,一开始就是五级阵法师亲自带她,为期二十年,二十年后看其阵法学习进度,再行做安排。
宋元喜不算宗门修士,且像元岚这种编制外的身份都没有,是以不能留在峰上。
他被安排在外门的杂物堂,元家当真给他弄了个管事的身份。
宋元喜领了相关的道袍和身份令牌,去往自己所住的小院,在那儿开展无差别的人际关系往来。
不过三五日,就将王安宗大概情况摸透了。
王安宗,临川界五大宗门之一,但论实力,至少是前三水平。
宗门内主修剑法,推崇无上剑意之道,此后才是法修盛行的丹符器阵相关。
除却主峰外,剑修独占两个峰头,名为流星峰,另有丹符器阵四峰,分别是红鸾峰、符羽峰、洄淼峰和千荡峰。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峰头,宋元喜比照着玄天宗,摸了个大概。
因着外门管事的身份,宋元喜在宗门内行走还算便利,遂花费一个月时间,将王安宗的整体地形考察一遍,又自己大概画了张地图。
“比玄天宗大上一倍,一应设施俱全,宗门长老由元婴修士担任,进入内门标准比沧澜界来得高,至少得是筑基大圆满境……”
宋元喜拿着符笔写写画画,记录王安宗与玄天宗的各种不同之处。
而让宋元喜最高兴的,是他借着管事的身份,可以进入宗门内的藏书阁。虽说复刻玉简书籍需要宗门贡献值,但可以进去翻阅,已经是一睹为快了。
宋元喜研究许多,发觉以自己的身份赚取贡献值不划算,他没有宗门编制,贡献值到手都要打对折,实在太亏了。
于是乎,干脆将主意打到一众外门弟子身上。
“我有灵石,外门弟子有贡献值,我拿灵石换他们的贡献值,平等交易,谁也不吃亏。”
宋元喜打定主意,就在自己做事的柜台前竖了块牌子,上书:十块下品灵石换一点贡献值。
王安宗作为大宗门,外门弟子的数量高达几十万人。
每个外门弟子的本身贡献值不多,然每个人拿出那么两三点,又或五六七八点,几十万个外门弟子,即便打个对折,也能收集到百万贡献值。
果然,牌子一经挂出,就有好奇的外门弟子围过来询问。
炼气期弟子如何看得透宋元喜的修为,只以为这个新来的管事是筑基修为,于是直接喊“元师叔”。
宋元喜也不纠正,笑呵呵接待,与对方闲聊。
“元师叔,灵石拿来修炼多好,你缺贡献值,也不必这么换吧?”
贡献值兑换灵石,也就一比七,可现在有人拿出一兑十的价格,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宋元喜早就想好说辞,把元岚搬出来,“我有一远房侄女,如今正在千荡峰上修炼,她的灵根资质十分好,需要大量贡献值练习阵法,你们也知道,那地方没法用灵石。”
千荡峰有一阵法修炼地,只有刷宗门贡献值才可入内,元岚是元家家主安排入宗的,自然不缺贡献值,但不妨碍被宋元喜拿来当借口。
外门弟子一听,连连点头,这倒是十分合理。
有人心动,趁着别人不注意时,拿自己的贡献值来兑换。
宋元喜立即秒懂,偷偷与之交易,并且再三保证,“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此后接连数月,生意爆棚!
狗子蹲在一旁看得眼皮子直跳,“爹爹,你花了多少灵石了?你这死抠,难道不心疼吗?”
它粗略这么一算,应该也有换得十万贡献值,那就是要花出去一百万下品灵石,再折合下,也就等于一百上品
灵石。
宋元喜却是摇头,“不过十万贡献值,哪里够!我那日在藏书阁转了一圈儿,单单一层的藏书和玉简量,就得耗费五百万贡献值吧,更不必说上面还有四层。”
“以我的身份,顶多能上到二层,然二层的藏书和玉简比一层珍贵,我不可能大量复刻,恐引起宗门怀疑。”
“所以,我的目标是,将一层藏书和玉简,全部搞到手!”
这是宋元喜进入王安宗,最想做的事情之一。
狗子一听需要五百万贡献值,直接就是翻白眼,“爹爹,五百万贡献值,你知道需要多少灵石吗?那得五千上品灵石。”
“五千恐怕不够,一旦交易频繁,贡献值就会溢价,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怎么着也得上浮到两万上品灵石。”
狗子觉得自家主人有点疯狂,那储物镯里的灵石存储量,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上品灵石。
就为了一个王安宗的一层藏书阁,花出去三分之二?
宋元喜:“小花你不懂,文字代表的是一种传承,是历史,它的存在具有极高的价值和意义,是任何其他宝贝都无法替代的。”
“既是价值千金,那王安宗为何不限制弟子复刻书籍玉简?爹爹,我看其他宗门也没多珍惜这藏书阁内的书籍玉简吧,尤其是这第一层的量。”
宋元喜不禁点头,“你说的没错,在临川界,这些确实不算珍贵。但对我这种外来人来说,可就是无价之宝了。你还记得我在冥界刻录的那些吗?我带回去后,宗主欢喜之极。”
为此,他得到了高出预期的宗门贡献值。
狗子顿时恍然大悟,“爹爹,你这是想搞渗透吧?把他界的思想和基础都捎带回去,让沧澜界的修士进行研究,而后再来制衡临川界?”
“我不愿把人想的太坏,也不想看到那一日到来,但为此提前做好准备,却是必须的。”
师夷长技以制夷,落后就要挨打,临川界界面整体高出沧澜界太多,不得不防。
宋元喜在外门,借着管事的身份,以灵石兑换贡献值。为了不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他一直十分注意兑换量,断断续续花费五年时间,也才收集到两百万贡献值。
至此,外门弟子的羊毛算是薅完了。
“爹爹,还剩下三百万贡献值,你从哪里入手?”狗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宋元喜却是牌子一收,老老实实当他的小管事,“此事暂停,如今该想想,怎么将这两百万贡献值用出去。”
准确的来说,是一百八十万贡献值。
五年时间,他自己陆陆续续用了二十万,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凭借他的身份去藏书阁刻录,恐引起高阶修士的注意。
于是乎,宋元喜决定关爱下徒弟,将人喊来拉家常。
元岚在千荡峰学习阵法好几年,勤奋刻苦,从不懈怠。她心中有愧,是以一直不敢主动去找宋元喜,只想着赶紧学有所成,带着师父离开牢笼。
然这一日,她修炼结
束,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却是接连收到三张传音符。
“徒弟,你都五年不来看师父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徒弟,师父在外门待的有点儿无趣儿,你下山,我们去坊市耍耍?”
“咳咳,主要是你小花师兄想你呢。”
元岚偶尔也能收到自己师父的传音符,但大多数都是鼓励好好修炼之类的话,如今日这般直白的让她下山这种事,五年来头一遭。
思念如潮水般汹涌,元岚一刻也等不得,连夜下山去往外门。
房门被推开时,宋元喜和狗子正在为最后一只烤鸡腿大打出手,一人一犬抬头看向门口,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元岚,面色尴尬。
宋元喜很快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开狗子,将手中的烤鸡腿递过去,“徒弟,你吃宵夜,为师用新研制的调料腌制的,喷香!”
狗子立即会意,拿出另一只鸡腿,同样递过去,“师妹你吃,我特意为你留的,绝对没有沾口水。”
“小花,你还学会私藏了!”宋元喜神识传音。
狗子没好气瞪了眼,“这原本是给我家崽子的,如今见它小师叔来了,特意拿出来孝敬。”
宋元喜回头看了眼啃灵果的三花猫,只觉欣慰,“小蓝真乖,回头爷爷给你专门烤一炉子。”
元岚吃着烤鸡腿,听师父絮絮叨叨,鸡腿吃完,话里的意思也听明白了。
但她却很怀疑,“师父,你又想作弊,你如此奇怪的行为,让我不怀疑你的身份都难。”
说着一顿,又神识传音问:“师父,你就和我坦白吧,即便你是红花叶,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宋元喜:“……我真不是红花叶。”
“你不是红花叶,你要复刻那么大量的书籍玉简做什么,还让我出面去做,我严重怀疑你的动机不纯。”
元岚只想套话,并非真心怀疑,然宋元喜顺坡下驴,直接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那海量的笔记教材从何而来,便是以这种不入流的方式,从各处搜刮来的。王安宗是大宗门,其内书籍玉简记载修炼相关,是我等散修梦寐以求,以前没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够错过?”
“你要修炼,自是没空钻研,我本想着,自己将那些书籍玉简全部过滤一遍,为你专门写一本精炼的阵法修炼笔记,如此也算对得起这一趟陪你入宗门了。”
元岚浑身一震,怎么也想不到,师父为自己这般操碎了心。
而她竟然还在怀疑师父的身份,怀疑是那可恶的红花叶?
“师父,徒弟知错,不该无端猜测怀疑你。”元岚感动又惭愧。
宋元喜却是摆手,“也不全是为了你,我自己也想从中获得些感悟,除却阵法,炼丹、符箓、炼器,我都想研究一遍,至少得把四级以下的修炼内容全部研究透了。”
元岚更感动了,师父这么做还是因为自己啊,丹符器阵,师父哪有那么多工夫去修炼,不过是为了让她拓展这四项。
当初定下的学习课程,虽以阵法为主,但丹符器都是一并当做兴趣课在学的,且也学得认真。
“师父,你不必为我如此辛苦,这些事情,你可以直接给我布置功课,我自己做就好。”
宋元喜看着眼前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小丫头,内心当真是虚啊!
然面上,却是淡定之极,“也罢,你如此上进,我也不好阻拦。但为师不愿看你一人吃苦,此事便我们师徒共同承担吧。”
翌日,师徒俩拿着令牌对贡献值,宋元喜一百八十万,元岚一百七十万。
元岚一脸懵逼,“师父,你哪来那么多贡献值?”
宋元喜让人去藏书阁,笑得颇是高深,“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妙计。”
宋元喜的贡献值,全部划给元岚,由元岚出面,大量复刻藏书阁一层的书籍和玉简。
且复刻方式为单一模块,首先进行搜刮的就是阵法类相关。
“徒弟,再搞点历史纪年相关的。”
“师父,你要那些做什么?”
“整理时腻烦了,也能打发下时间。”
元岚点头,将一层历史纪年相关的书籍玉简,全部进行复刻。
短短十日,花费八十万贡献值。
“你是千荡峰的弟子?”
负责登记的老者看向元岚,笑眯眯问:“不过筑基后期修为,阵法造诣几何了?用得上如此多的阵法书籍和玉简?”
元岚丝毫不虚,点头回道:“回真君,如今正是二级阵法师,准备进阶金丹后,专攻三级阵法相关。”
“专攻,三级阵法相关?”老者一下子抓住关键。
元岚解释道:“我与其他阵法师不同,我更注重打基础,学得极深和极广,在此之前,我已经学完并灵活应用一二级阵法,三十八万余种。”
这是她最引以自豪的事情,是以对外说起,从不吝啬。
然元岚这话,却让藏书阁老者顿时来了精神,对方缓缓睁开眼,饶有兴致的打量对方。
“三十八万余种?小丫头,莫说大话,临川界一二级阵法总共不过十万余种。”
“那是他们以为的,我师父教我的,就有三十八万余种。”
“哦?你师父倒是好本事。”
“多谢真君夸奖,我师父的确本事不小。”
元岚带着所有复刻的书籍和玉简回到小院,与宋元喜一起钻研,然她时间并不多,白日里大多数都要在千荡峰上修炼。
“师父,我每月只能下山几日,实在对不住,还是得劳烦你出力了。”
之前信誓旦旦想要做功课,如今直接被打脸,元岚觉得自己就像个假大空。
宋元喜浑不在意,他乐得一个人分析研究,摆摆手,安慰道:“我们师徒分什么你我,等我整理好笔记,还不是得传给你。你能每月下来陪师父几日,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师父,我走了?”
宋元喜点头,目送人离开,就在元岚快出门时,他又把人喊住。
“徒弟,你一连消费如此多贡献值,那负责登记的修士可有起疑?”
“师父是说行知真君?”
元岚想了想,摇头说道:“应当没有吧,行知真君不大在意这些,他一般闭眼就把这些事情给登记完了。哦对了,今日倒是和我说了会儿话。”
宋元喜顿时心头一紧,那老者看似元婴修为,实则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像。
在玄天宗,守护藏书阁的苦海道君,当年他还是炼气时,就曾一度眼瞎,认为对方只是个筑基师叔。
以此类推,王安宗的藏书阁守护者,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他问你什么了?你又说了什么?”
“行知真君好奇我为何复刻所有阵法相关类的书籍和玉简,我说我要学遍所有阵法种类,将此事做到极致。”
“这话没毛病,没有问题。”宋元喜心头稍稍松懈。
然下一句,就听徒弟说道:“行知真君还问我掌握了多少种阵法,我告诉他,一二级阵法相关三十八万余种,一样不落。”
宋元喜直接瞪大眼,整个人的汗毛在这一瞬全部竖起来。
卧槽!大意了!
忘了叮嘱徒弟,不要对外说三十八万这件事……!
第185章
宋元喜心中忐忑,却又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一未知的危险。
然等啊等,等啊等,却始终不见王安宗的高阶修士前来拿人,那戒律堂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我猜错了?”宋元喜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敏感。
狗子却道:“那老头儿看着可凶,不简单嘞,绝对不是元婴修为这么简单。”
“你又知道?”宋元喜扭头,没好气瞪了眼。
狗子一脸高深莫测,“我当然不知道,但我瞧着那气息不太对,早年我见着我二个叔叔时,也觉得它们凶得很嘞!”
狗子的二个叔叔=上古二凶。
宋元喜再次哀叹,自己要完!
窝在住处半个月,终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宋元喜决定主动出击。
他想的很清楚,若对方不知,那他试探一番也能安心,事情就此过去。若对方已知,且修为绝对高于自己,那么再行遮掩躲藏,反而落了下乘。
总之一句话,逃避是最无用的。
藏书阁内,宋元喜挑选了一些炼器相关的书籍和玉简,数量不多不少,而后去往登记处登录。
老者看到来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凭意念随心工作。
“一共七万二千六百贡献值。”
老者终于睁开眼,上下打量眼前人,笑问:“既已元婴修为,何需再看这些低阶功法,不去二四层转转?”
宋元喜默了下,如实说道:“行知真君,我并非王安宗修士,至多只能上二层。”
“哦?那你是?”
“我陪徒弟入王安宗修行,侥幸谋得外门管事的身份,因我先前不过一介散修,故而对宗门藏书阁有别样情怀,是以厚颜复刻浏览,弥补年少时的心中遗憾。”
这话半真半假,宋元喜却是真情流露,说得自己都感动了。
他真的是太向往大宗门的藏书阁了,恨不得每日住在里头!
行知真君定眼瞧着,半晌点点头,将扣除后的令牌递回去,“既是喜欢,那便好好珍惜,此内贡献值还有许多,别浪费了。”
“??”
宋元喜有些疑惑,但只点点头,道谢转身离开。
此后的日子里,除了作为管事的本职工作,宋元喜几l乎都泡在藏书阁内。
和老者也算混得熟了,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宋元喜很自然的摸到了第二层。
此时,他已经完成一层阵法、炼器和炼丹的二项相关复刻。
之所以留符箓不复刻,一是不想做事太绝,徒惹麻烦,二是他对符箓之术当真一窍不通,便是纸上谈兵都是稀碎。
如此水平何敢教导徒弟?宋元喜果断放弃。
他已想好,就拿稽五邑给他的基本教材,分选出相应的课程内容,让徒弟自行领悟去。
而藏书阁的第二层,所罗列的内容相关,比第一层高深许多。
进入第二层的修士,基本上
都是金丹水平及以上,有一小部分内容[(,甚至足够元婴修为研习。
宋元喜在这里的感受,就像是那老鼠进了大米缸,太过激动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
“小花,你说我怎得运气这么好,我之前便想着,能够拿到元婴以下的所有相关内容就好。瞧瞧,瞧瞧!这第二层完美符合我的预期。”
宋元喜虽对第二层和第四层好奇,但他很能认清楚现实,那是绝不能触碰的存在。
“我又积攒了五十万贡献值,先随便拿一些看看,哪个内容开始呢……唉?这第二层竟然有卜卦术相关?”
宋元喜站在其中一个架子前,表情相当的惊喜。
早年初到临川界,从中了解到此界面二气共存。除了灵气和鬼气,还有那奇怪的人气存在。
而后进入元家,当了元岚的师父后,他才总算知道,所谓的人气指的是一种信仰力。
临川界佛道盛行,以聚集佛修为主的鸿蒙寺,便是那信仰力的主要来源。据说那些佛修修炼,除了灵气之外,信仰力也能提供相当大的助力。
鸿蒙寺发展迅猛,并不比五大宗门差,甚至对低阶修士和普通百姓来说,追随鸿蒙寺更让他们觉得有希望。
是以,请愿、卜算、祈福等等,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鸿蒙寺,而不是所谓的卜卦术。
人气,也就是信仰力,便随之而来!
“我以为佛修人气高涨,信仰力之足,各大宗门应当对于卜卦术并不再推崇。没想到在王安宗,卜卦术相关,还能如此齐全。”
想到自己师父那出神入化的卜卦术,宋元喜对此十分好奇,想要看看临川界的卜卦术与沧澜界相比,是否更胜一筹?
然看完一整排的玉简,宋元喜陷入沉默,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爹爹,你怎么了?”狗子察觉到异样,担心问道。
宋元喜手握一本卜卦书,看着当中展开的一页内容,声音呢喃,“小花,我总觉得,自己所看内容,有些似曾相识?”
“什么意思?”
“我若是没记错,当年师父遭难,于石室内给我留了大量的书籍和玉简,我好像见过这些内容?”
为了求证真相,宋元喜神识探入储物镯,翻找卜卦相关的书籍,而后于识海内展开,并与自己手中的书籍进行比对。
好家伙,不能说是似曾相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难怪……”总觉得这么眼熟。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完全没关系的修真界,是如何做到编写功法内容,一模一样的?
相关的修炼体系和丹符器阵的传承内容,大致相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上古开天辟地,传下来的东西就那么些,此后分裂二千界,这些东西又能变化到哪里去?
但只卜卦术这么一小块内容,却能做到一模一样,这就很有问题了!
宋元喜比照了自己已有的那些,在架子前收集相同的书籍和玉简,也不知出
于什么心理,他全部复刻了一份。
扣除贡献值时,老者忽然睁眼,看着一摞的复刻本,目光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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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喜真君,你还擅长卜卦术?”
宋元喜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听行知真君的话,亦是对卜卦术颇有研究?”
老者缕着胡须,笑容更甚,“略懂一二,元喜真君手中所复刻的大部份书籍,皆是我所著。”
宋元喜抱着一颗惆怅的心回到住处,此后几l个月,吃不香睡不踏实,便是看到一只只羊主动走过来给他薅羊毛,也不见得多少欢喜。
元岚下山小聚,瞧着自己师父无精打采的模样,凑到狗子身边小声询问。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
狗子吃饱喝足懒洋洋,闻声眼皮都未睁开,“愁得嘞!没日没夜琢磨他人心思,白头发都快琢磨出来了。”
“什么?”
“唉!爹爹要是修炼也有这种钻研精神,如今只怕已经是化神了吧?”
“小花师兄,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你不必懂,我也不必懂,爹爹自个儿懂就行。”
“……”
元岚询问无果,师父和师兄都是把好铁钳,最终只能作罢。
临走前,她和宋元喜提前打招呼,“师父,我最近感觉修炼瓶颈松动,恐不日就要小进阶,应当不能时常下山了。”
宋元喜点头,将自己整理的一些精华笔记递过去,想了想,又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本手札。
“师父,这是什么?”
“我搜集到的进阶金丹时的各种突发情况和二九雷劫的种类,你提前预演,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元岚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师父总能拿出奇奇怪怪又十分有用的笔记,作为受益者,作为徒弟,安心接受便好。
等哪一日师父愿意告诉她了,自然就能知晓。
“多谢师父,我一定好好研究。”元岚接过,又和狗子道别,这才回千荡峰。
宋元喜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去的背影,感慨道:“这一走,只怕是要好些年,等下次见面,小丫头得是金丹修士了。”
“爹爹,你那个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事情,如何办?”
狗子一句话,将宋元喜拉回现实,“能怎么办,凉拌,猪油拌饭,麻辣拌吧。”
“那感情好,我许久未吃爹爹做的麻辣拌,今儿搞一个?”狗子尾巴摇的欢快。
宋元喜顿时哭笑不得,却也干脆就此放纵,将烦恼抛之脑后。
然鸵鸟没当多久,意外来袭。
宋元喜再一次去藏书阁二层浏览时,翻开其中一本书,其内一道金光闪现,而后自己整个人处于一片浩渺当中。
“这是?”
宋元喜心思一定,再仔细回想,便知自己是进了阵法当中。
这阵法并不难,他甚至不需要拿出《阵法大全》,凭着当年师父所教的,就快速走了出来。
重新站
在架子前,再看手中这本书,宋元喜不禁好奇的紧,“此书难道内藏乾坤,竟然还有阵法防御罩?”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环境又发生变化。
此后两个时辰内,宋元喜一共经历十八个阵法。
阵法等级不高,也就二二级的水准,且都是简单的小组合阵,他随手就能解开。
然最后一次走出阵法时,却是直接对上行知真君,老者站在他眼前,神情莫测。
“元喜真君,你便没有任何要说的?”行知真君率先开口。
在他界,宋元喜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敢任性做事。
是以只轻轻摇头,笑容温和道:“行知真君,我今日还未复刻呢,你怎得过来了?”
说着把手中的书放回架子上,又说:“这书内含阵法,我瞧着翻阅麻烦得很,我换一本再看。”
“此内阵法皆是我所设。”行知真君一句话,扔下一记响雷。
宋元喜整个人僵住,心中小人却是嗷嗷的,“老头儿不做人,竟然试探我!”
沉默许久,宋元喜无奈坦白,“行知真君,你究竟想问什么?”
话音未落,宋元喜顺手设下一个隔绝阵。
行知真君眉头一挑,却又是摇头,而后随意抬手划拉那么几l下,一个全新的隔绝阵将两人笼罩。
“隔绝阵亦是有等级,元喜真君,你既已元婴,又对阵法有所研究,合该使用五级隔绝阵,怎得出手还是二级水平?”
宋元喜一张脸涨的通红,脸上表情变化那叫一个精彩。
五级五级!老子得有那个水平才行啊!
谁特么不想使用高级隔绝阵啊啊啊——
行知真君很快意识到这点,再看眼前人,表情更是微妙。
那眼神,带着不解、困惑、怀疑,甚至是有点自省。
宋元喜这会儿却是看不懂了,眼前这位行知真君,言行举止无一不表明,对方已经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对于王安宗来说,是存在危险性的,合该将他捉拿好好审问。若是问出点什么,或许还得通知其他四宗。
那么,他外来人的身份,或许就保不住了。
可眼下,对方贴心的设下高级隔绝阵,又对他没有任何束缚,甚至连威压都不曾释放,这么友好,让人心里越发不得劲儿。
“行知真君,你——”
“元喜真君,可否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元喜懵了下,点头,“行知真君请说。”
“你那阵法,是跟谁学的?”
行知真君话毕,拿出一个罗盘,至于半空中,“别说谎,一旦罗盘混乱二次,我必除之。”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威压,有那么一瞬,宋元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破。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和束缚感,让他几l乎动弹不得,神魂难捱。
威压散去,宋元喜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而后抬头,整张脸汗流如水。
前辈,晚辈不敢造次。宋元喜艰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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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点点头,“如实说罢。”
宋元喜虽怕得要死,心中却还存着侥幸,随口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那罗盘上的指针瞬间紊乱,左右摇晃个不停。
在对方开口前,宋元喜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前辈息怒,我就想试试,这玩意是不是当真好使,假的,先前所说确实是假的。”
老者哼笑一声,“莫耍小把戏,你还有两次机会,若不怕死,尽可再试。”
宋元喜使劲擦汗,哪敢再试,只老实回道:“阵法相关,得长辈和师父教导,也有家人相助。”
他的阵法水平,最初得益于自己师父,而后又得宋元若和稽五邑的书面传授,最后还从自己师祖那儿学了点皮毛。
是以这回答,他自觉没毛病。
果然,罗盘未动。
老者看了眼对方,又问:“师父是谁,师门何在?”
宋元喜迟疑,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却听老者又是一句,“你可以说谎,用去两次犯错的机会,那么接下去的问题,你便再无说谎的机会。”
这话可谓诛心,看似给足了机会,却又将后路堵的死死的。
宋元喜不敢赌后面问题的刁钻程度,只想保留机会,若是涉及沧澜机密,倒是再说谎也不迟?
于是干脆道:“师父名谢松,师门传承……据我所知,我已故太师祖,道号莼彰。”
老者听得这话,整个人不禁愣住,直直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又看,眉头紧锁。
宋元喜等啊等,等啊等,没等来第二个问题。
他刚抬头,却听老者说道:“取一滴精血置于罗盘上。”
修士精血珍贵,不得随意外用,此乃大忌。
宋元喜神情一瞬警惕,“前辈,你这是作何?”
老者没解释,干脆将人强行定住,而后逼出对方一滴精血。
宋元喜看得焦急,却见老者自己亦是取出一滴精血,于罗盘上和自己的血液重合。
看着两滴精血渐渐融合,而后呈现一个奇怪的符号,宋元喜懵逼一脸,老者却是释然又无奈。
“前辈,这是?”
“万万没想到啊,我竟然还能见着自家小辈。”
老者一声感叹,饱含几l千年的沧桑。
宋元喜却是怔愣当场,整个人都麻木了。
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唉等等!
我在临川界,哪来的长辈?
“前辈,姓宋?”宋元喜想着,这该不会是宋家老祖的老祖宗吧。
老者愣了下,顿时笑岔,“感情你还有所隐瞒,元喜,宋元喜。”
宋元喜顿时尴尬,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烦躁,稍不注意,就被扒拉个底朝天,根本不能愉快的玩耍。
“是,晚辈宋元喜,刚才听前辈提起,
我乃你家小辈。不知前辈究竟什么意思?”
宋元喜赶紧起身,冲着对方行大礼,晚辈愚钝,实在不敢乱加猜测,还请前辈与我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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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沉默一瞬,这才说道:“我有一徒弟,名曰岑参(shen)。”
“岑参,这名字好生熟悉,岑参、岑参……师祖!”
宋元喜猛然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看过去,“前、前辈,太师祖?!”
老者:“你师祖道号是?”
宋元喜恭敬回道:“师祖道号无极,乃我太师叔祖所取。”
老者不禁点头,“是极,莼瑾当年抢了我的活儿,为此还洋洋得意。”
……
宋元喜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太师祖,饶是万般想法,也没想到过这一种。
“太师祖,我听太师叔祖说,你横渡东海命丧黄泉,死的不能再死。那命牌和魂灯都尽数灭了,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不仅活得好,还混进了王安宗,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老者做完工作,扭头看了眼身边呆头呆脑的小子,只觉自己徒弟脑子不好使。
“无极如何看得上你这样的?你莫不是走了后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宋元喜“啊”了声,抬头茫然看去,“太师祖,我不是师祖看中收下的,我是我师父收下的。”
顿了顿,又很不好意思说:“当年确实走了后门,我娘和我师父有些交情,所以就……”
“无极收了个不中用的徒弟?”老者又是一句。
宋元喜这就不干了,“太师祖,我师父可是大聪明,其天赋能力都是相当出色,师祖为有这么一个徒弟而骄傲,我为能当师父的徒弟而自豪,宗门更因为师父的存在,感到无比荣耀!”
“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真的!太师祖你别不信,我师父这人……算了,不说其他事情,单就论他个人能力吧。我师父金水双灵根,修炼速度却一骑绝尘,不弱于单灵根修士。当年金丹碎裂,毅然决然法修改体修,不过百余年,就重回金丹……截至今时今日,我师父已然进阶化神修为,器阵双修,皆是八级水平。于卜卦术上,更是第一人!”
说起自己师父,宋元喜滔滔不绝,若不是理智尚存,一直收敛,他能再讲二天二夜。
老者听完这话,倒是对自己这个徒孙有些兴趣。
遂又点头,“我就说,无极的眼光不至于太差,这才是应有水准。不过到了你这儿……”
宋元喜顿时垮掉,“太师祖,你别嫌弃的如此明显,我自尊心受伤得很。”
“这倒是没瞧出来。就你元婴修为,也敢入王安宗复刻大量功法的行为,我瞧着胆儿肥得很。”
宋元喜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看着眼前的老者,虽知对方是自己的太师祖,可太师祖在临川界已经待了好几l千年,甚至比在沧澜界待的时间还要长。
再看对方在王安宗的行为,应当不是简单的藏书阁守护者这么简单。
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修士,当真还会记得曾经的自己,是沧澜界修士吗?
沧澜界的一切,与太师祖,还有关系吗?
日落西山,老者忙完一日工作,回头再看,却见宋元喜直愣愣在发呆。
他轻咳一声,招呼说道:“随我来。”
夕阳西下,宋元喜牵着一只狗子,跟在老者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两人相差十几l米,宋元喜每每抬头看向前方,都会脚步停一停,而后又急促走两步,依旧保持原来的距离。
待站在一处洞府前,宋元喜却是不走了。
他看着洞府外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树,那熟悉的造型和扭曲程度,心头一瞬涌上万般情绪。
“太师祖……”
老者回头瞧了眼,说道:“那棵歪脖子树还活着?当年无极从秘境里挖出来,半死不活又舍不得扔,莼瑾瞒着我,两人一起栽种在洞府门前。来了这里,我瞧着洞府外空荡荡,遂仿造了一棵。”!
第186章
宋元喜在老者的洞府一窝就是好几l个月,期间与之同吃同住,进行友好的相互了解。
这一日,宋元喜从外门回来,刚一走进洞府,就见到一个陌生人。
那人一身青松道袍,长得十分儒雅斯文,看上去十分友善。
宋元喜当即堆满笑容,几l步走上前,然还未开口,一记强风迎面袭来,将他直接掀翻在地。
“你是何人,竟然擅闯行知道君的洞府?”那人怒目而斥,表情十分严肃。
宋元喜一脸懵逼茫然,我回我太师祖这儿,还需要向你报备!
然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看着对方说道:我是外门杂物堂的管事,行知道君留我在洞府小住。?[(”
“胡说八道!行知道君最不喜外人入得洞府,今日道君不在,你是不是偷偷摸进来,想要行盗窃之事?”
宋元喜震惊一脸,指指对方,又指指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狗屁修士啊!
“哪只眼睛瞧着我像是贼?我看你才是贼!”
两人修为差不多,宋元喜先前不曾防备,这才吃了亏。如今心有准备,对上眼前人,并不处于下风。
就在这洞府内,一场纯比拼修为的较量就此开始!
行知道君归来,还未进入洞府,就察觉到内里异样。稍作感知,而后径直走进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稍一拂手,就将两人之间的力量卸去,两个元婴修士双双倒地,气息紊乱。
“说说,如何杠上了?”
行知道君视线越过宋元喜,沉声说道:“莫怀,你这脾气百年如一日,我早就说过,若此倔性不改,日后定当吃亏。”
那叫做莫怀的修士回道:“师祖,这人偷摸溜进你的洞府,行迹十分可疑,我真欲拿下,送往戒律堂审问。”
“师祖?你喊他师祖!”宋元喜惊呼一声。
莫怀真君冷眼瞧过去,眼神骄傲又有些显摆,“行知道君是我师祖,我师父乃王安宗掌门幽善道君,如何!”
宋元喜完全不搭理身边人,只抬头,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看向前方。
那眼神带着无数的疑惑和憋屈,又有极其强烈的质问和不解。
此时的宋元喜,看眼前老者,就像是看那背信弃义的渣男一般!
与此同时,于识海内和狗子疯狂说道:“渣,太渣了!我师祖在沧澜界守着那碎裂的命牌日思夜想,时刻惦记这自己师父,还妄想去冥界找寻他老人家的身影。而他呢,渣渣太师祖,在临川界过得小日子那叫一个舒坦,不仅混得宗门高位,竟然还有了徒弟徒孙……”
与狗子叨叨完,宋元喜心情依旧难受,为自己师祖鸣不平!
于是直接就问:“太师祖,你可还记得那年歪脖子树下的无极吗?这才几l千年,你就在此另外有徒弟有徒孙了,你这是将我们置于何地?”
莫怀真君
听到这话,完全怔愣住。
猛然转头看向前方,“师祖,这人……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行知道君被小辈“质问”,两人一个比一个倔,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撒泼打滚儿的架势。
他揉着眉心,挥一挥衣袖,将人赶出洞府。
两人还未有所动作,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莫怀,去请你师父过来。”
莫怀真君看了眼身旁的人,默不作声快速离去。
行知道君又道:“元喜,此事稍后,我与你细说。”
宋元喜入王安宗多年,今日第一次见到掌门,也就是传说的可能是他的师叔祖的幽善道君。
本以为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却不想那位幽善道君,竟是坐着轮椅而来。
幽善道君看了眼洞府外站着的宋元喜,微微点头,便径直推着轮椅进入洞府内。
莫怀真君守在洞府门口,此时手中抱着一把长剑,对宋元喜警惕又防备!
洞府内,幽善道君向眼前老者行礼,“见过师父,不知师父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行知道君并未直言,反而走至对方跟前,抓住其手腕查探脉息,许久才放下。
“还是没有效用?”
明明已经取得最佳的疗伤丹药,为何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幽善道君却是笑容坦然,“师父,此伤伤及根本,当年我进阶化神都未能洗涤身体,那些丹药又有何能耐,可与九九雷劫相媲美?”
“是为师的错,当年就不该让你去那处秘境,幽善,你天资卓绝,却因伤……你早该进阶出窍的。”
幽善道君没回应,反而笑着问起洞府外之人,“师父,我听莫怀说起,那元婴修士似乎喊你一声太师祖?”
行知道君“嗯”了声,点头说道:“早年我便与你说过,我来自沧澜界,在那界有一徒弟。这宋元喜,便是我那徒弟的徒孙。”
“哦?沧澜界的修士,又是如何来到这临川界?据我说知,两界位面十分不等,临川界界面等级高于沧澜界许多,那界修士几l乎不可能穿梭来此。”
幽善道君对界面穿梭有相当多的研究,对于临川界去往沧澜界的方法,自行就能摸索出好几l种。
然她再怎么研究,却也无法弄清楚,沧澜界之人,该如何渡到临川界来!
是以宋元喜的出现,让极富钻研精神的幽善道君,兴致盎然。
行知道君将宋元喜如何来临川界一事简单讲述,幽善道君听完,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转而正色起来,“如此说来,两处界面的碰撞愈加频繁,恐有破裂的风险。”
“此事我与你稍后再商议,眼下宋元喜,”行知道君顿了顿,忽然说道:“隗丹秘境即将开启,让宋元喜和莫怀一起入内,好好锻炼一番。”
幽善道君听得这话,顿时笑眯了眼,“是该如此,莫怀是师叔,自该带着师侄在临川界好好逛逛,隗丹秘境正好合适。”
宋元喜知道自
己太师祖的安排后,整个人直接傻眼了!
太师祖,你说什么?你让我和那个谁,一起进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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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知道君眉头皱起,“元喜,不得无礼,按照辈分来算,莫怀与你师父同辈,你应该喊一声师叔。”
“师祖认不认师妹还两说,我师父哪来的师弟。”宋元喜小声嘀咕。
行知道君没多做解释,将一块新的玉牌交给宋元喜,“这是你在王安宗的新身份,就以幽善的侄孙辈论,洞府也为你寻好,你今日就搬过去。待半个月后,与宗门其他元婴修士一同出发,去往隗丹秘境。”
宋元喜很想说“不”,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在临川界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到太师祖,这条金大腿,他还是愿意抱得紧一点。
至于那个什么师叔祖,还有小师叔,爱谁谁吧!
“谨遵太师祖教诲,我一定在隗丹秘境内好好磨炼,争取早日进阶化神。”
行知道君满意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后摆摆手,让人回去休整。
宋元喜前脚刚走,不过半个时辰,又再次回来,“太师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竟是忘记向你禀报了。”
“何事?”
“我有一徒弟,正在王安宗修行,太师祖可否见见她?”
“……”
行知道君看向眼前人,表情那叫一个微妙,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不过五灵根的修士,也没几l百年好活了,不想着好好修炼早日进阶,却在如此重要关头收徒弟?
这叫收徒弟吗?
这特么难道不是自作孽?
“你何时收的徒弟,从沧澜界带过来的?”
“自然不是,这是我在临川界的缘分。”
说起自己徒弟,宋元喜顿时眉开眼笑,“我这个徒弟不仅聪明有天赋,还十分孝顺,当初拜师时,我便让她额外磕了九个头,连同太师祖那份一并嗑进去了……太师祖若是见着人,定会喜欢的。”
“你这是让我非见不可了。”行知道君听出话里的意思来,不禁失笑,“看来你这徒弟深得你心,怎得,临行前想要托付我照顾?”
宋元喜当即点头,坦率极了,“我听闻隗丹秘境一进入就是百年时光,我离开这么久,自然担心那孩子的情况。她是单灵根,资质绝佳,百年时间好好教导,说不定可以进阶元婴了呢!”
行知道君又是惊讶,一个五灵根修士,走得什么狗屎运,竟然还能收一个单灵根的徒弟?
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玄乎呢?
“你可是强迫人家拜师了?”行知道君不得怀疑这件事的真相。
宋元喜表情得意,“太师祖,莫小看我,我那徒弟啊,可是哭着喊着非要拜我为师的。我也是被缠的没办法,这才不得不答应。唉,我这该死的魅力啊,即便到了临川界,也是无法阻挡……”
“打住!”行知道君干脆道:“临行前把人带过来,我看一眼。”
“好嘞,多谢太师祖,太师祖再
见!”
半个月后,元岚见到自己师父,知道对方要跟着王安宗的修士一道去隗丹秘境,震惊不已。
然下一秒,又听师父说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师门,那表情当真是惊悚!
“师父,天还亮着,咱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元岚自是不信的。
宋元喜不由哼了声,“就知你不信,你这孩子死心眼,非要认定我是散修,如今被打脸还如此倔强。”
“师父!”
“我这师门就在王安宗,你今日随我去见见你老祖宗,待我走后,你若是在宗门里遇到麻烦,尽管去找靠山。”
元岚脸色一瞬沉下,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了。
宋元喜半晌回过神,一巴掌糊过去,“你这死孩子,想什么阴暗呢,我不是王安宗的修士,也没工夫骗你入宗门。”
“那怎得又有师门在王安宗?”
“此事一言难尽。”
“师父,我有的是时间,你只管短话长说。”
“……”
宋元喜一个字没说,拉着人就去行知道君那里,元岚看到自己所谓的老祖宗竟然就是藏书阁的守护者时,别提多诧异。
“师父,这位,老祖宗?”
“我师祖的师父,我喊太师祖,你叫老祖宗,没毛病。”
“这位不是,元婴真君吗?”元岚神识传音。
宋元喜直接送过去一个大白眼,“元什么婴,行知道君乃是出窍大能,不然怎么当你老祖宗?”
行知道君和元岚也算认识,先前元岚频频出现在藏书阁,便引起他的注意,却不想缘分如此深,这竟是自己师门的小辈。
“以元岚之资,当得元喜你的徒弟,屈才了。”行知道君如是说道。
元岚原本并不想说话,但一听这老祖宗嫌弃自己师父,立马就不干了。
“我师父千般万般的好,能当师父的徒弟,是元岚此生之幸。”
宋元喜笑得眯了眼,看向眼前上座之人,神识传音道:“太师祖,瞧见了吧,这就是我收徒弟的标准,元岚待我绝对真诚。我这徒弟,哪哪儿都好。”
行知道君不禁微笑点头,“确实,尊师重道这点,她做得极好,师门有幸。”
身份讲开,由宋元喜从中穿针引线,互相拉扯,行知道君和元岚的关系总算熟络起来。
待离开后,元岚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自己师父竟然不是临川界之人!
“师父,你瞒得我好苦啊!”元岚一脸幽怨看过去。
宋元喜回头,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疑惑,“你为何关注点在此,你难道不应该高兴,你老祖宗是宗门大佬,你太师叔祖是宗门掌门,你只要不叛宗,在王安宗,几l乎可以横着走!”
元岚反倒疑惑,“我为何要在宗门内横着走?师父,我不喜欢显摆这些外加的身份,那都不是真正属于我的。我更愿专注自己的修炼和成长。”
狗子在识
海内笑得超大声,“爹爹,你当年在沧澜界过那逍遥惬意的修二代小日子,你以为元岚和你一样,有此“远大”追求?哈哈哈,想不到吧,人家追求的是高大上!”
宋元喜权当听不见,和徒弟话聊,又零零散散交代一些,最后才不舍道别。
王安宗中心广场,宋元喜赶到时,队列已经进入整合阶段。
他和领队的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不出所料,前头一个站着的,就是那个谁!
莫怀真君见到来人,直接就是一声哼,而后神识传音,“我与你不熟。”
宋元喜直接回了句,“那正好呢!莫怀真君,咱们以后还是以道友相称,那劳什子的小师叔称呼,我想我们并没有熟稔到那种程度。”
宋元喜心中就是提着一口气,自己师祖没承认幽善道君是师妹,自己师父没承认莫怀真君是师弟,那这一声小师叔便不可能!
饶是老祖宗压着,他也喊不出来!
无他,宋元喜所有的情感依托,都在沧澜界。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时,其他人亦是对宋元喜议论纷纷。
这个空降的修士,不仅能够进入隗丹秘境,竟然还和掌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于掌门的说辞,宋元喜是她侄孙辈一事,宗门内一众元婴修士,几l乎是不信的。
众所周知,当年还未坐轮椅的幽善道君,那可是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人有失手不是嘛,成百上千的艳福,偶有那么一些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听闻这宋元喜今年一千六百余岁,若是按此来算,应当是掌门在紫霄宗做客的那些年?”
“紫霄宗那位追求咱们掌门几l百年,却忽然闭死关,当时就觉得奇怪。”
“或许不是紫霄宗,你们可还记得,那几l十年,掌门去了一趟鸿蒙寺……”
“莫不是鸿蒙寺的佛子!”
“有可能。”
“极有可能!”
一众元婴修士,坐上那前往隗丹秘境的飞舟,闲来无事,八卦不断。
一个个将当年与幽善道君有爱情纠葛的修士和佛修全部罗列出来,而后一一排除不可能,最终觉得,这宋元喜最可能是与佛子有关。
“宋元喜,元喜,与元家有关啊!”
“佛子未遁入空门前,便是元家出身。”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一众人再看宋元喜,只觉这位当真是幸运,有一佛子爹,还有一掌门娘,虽说只是五灵根,但瞧瞧,这不也靠着大量的修炼资源,堆上来了么!
之所以现在才现身王安宗,想来早年应当是在鸿蒙寺修行?
宋元喜在飞舟上,经历一众王安宗修士奇妙的眼神,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对王安宗没有归属感,连打探八卦都不积极,是以本该知道真相的他,如今一无所知。
而知道一些事情缘由,极力解释,
却越描越黑的莫怀真君,此刻真真是气得心肝脾肺,哪哪儿都疼!
“王八羔子!吃饱了撑的,你们才是私生子!”
我师父纵使和佛子有关系,也绝不可能有宋元喜这么大的儿子。??[”
“啊呸!我师父和佛修才没有关系,纯属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莫怀真君冲着几l人骂骂咧咧。
对面一个元婴修士站出来,笑说:“此事好办,若那宋元喜当真是掌门的侄孙辈,合该喊你一声小师叔,你让他喊你一声,我们也便信了。”
“是极是极!先前议论掌门,确是我们不对,我们就此道歉,莫怀真君息怒。待回宗门后,我们自会找掌门请罪。”
请罪事小,若是吃到大瓜,那才是当真值得!
莫怀真君黑着脸,顶着无上的压力,走向宋元喜。
宋元喜正等着秘境开启,冷不丁被人挤了下,回头看了眼,疑惑问:“莫怀真君有事?”
莫怀真君轻咳一声,扭捏,再扭捏,开口说:“宋元喜,你喊我一声小师叔。”
宋元喜上下打量来人,最后直接送了个大白眼,“想屁吃呢你!”
话音未落,隗丹秘境恰逢开启,宋元喜扭头,转身走人。
莫怀真君看着消失的身影,好一会回神,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回头瞪了眼几l个嘴碎的元婴修士,愤愤道:“你们等着!等回宗门,我再教训你们。”
话毕,莫怀真君一头冲进秘境内。
王安宗其他元婴修士站在一起,看着一前一后进入隗丹秘境的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我早说过,别惹莫怀那小子,他那无上剑意炼的出神入化,你是不是找打?”
“回头和掌门赔罪事小,被莫怀那剑追着揍,丢人事大。”
“唉,谁能想到我们不过偶尔闲聊,却是被那小子听了去。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掌门的风流韵事,那几l乎传遍整个临川界,咱也不是信口雌黄啊!”
“可闭嘴吧,还不赶紧进入秘境内。”
一众元婴修士推推搡搡,陆陆续续进入隗丹秘境。
秘境开启不过一日,临川界各大宗门元婴修士却是速度之快,不过半日就已经全部入内。
负责守护秘境出入口的化神修士见状,干脆提前关闭,而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毕竟这隗丹秘境,下一次开启,得一百年之后了……
宋元喜进入秘境内,第一时间便感受到极其浓郁的灵气,这是沧澜界的秘境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愧是临川界,随便一个秘境内的灵气就如此浓郁,我在这隗丹秘境里,即便找不到什么宝贝,光是修炼一百年,都是赚的。”
狗子已经从识海内出来,头顶着一颗水晶球,闻声懒洋洋道:“爹爹,咱还是赶紧做事吧,老祖宗让你入内的秘境,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咱们把秘境地图画出来,回头带回去,掌门肯定高兴。”
这掌门,自然不是指幽善道君。
宋元喜接过水晶球,笑着点头,“是极是极!来此一趟不容易,地图是必须刻画出来的,这比寻找宝贝还重要。”
知道自己要进入秘境后,宋元喜便在坊市大肆购买水晶球,提前预备了一百万个。
如今一人一犬准备充足,便开始在隗丹秘境里,慢悠悠的闲逛起来。
“一百年时间,我用前面二十年来刻画地图,凭我元婴修为,没道理不能完成。”
狗子点头,“够得呢,若是不行,我再帮爹爹想办法。”
宋元喜摸摸狗子脑袋,“有儿如此,我心甚慰。”
此后十年,宋元喜带着狗子,在整个隗丹秘境,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十分有规律的,进行地毯式行走。
期间,数次与莫怀真君碰面。
宋元喜对莫怀真君看不顺眼,见面也不打招呼,只微微点头,就算完事了。
莫怀真君几l次想要开口,却只能看到那人徒留一个后脑勺给他,心情着实复杂。
再一次碰到宋元喜时,莫怀真君终是憋不住,将人拦下。
“怎得,想打架?来啊,谁怕谁啊!”宋元喜摆出一副干架的准备。
莫怀真君抱着剑,蹙眉问:“宋元喜,你究竟在做什么?”
“什么什么?”
“你这些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宋元喜听完愣住,继而笑得超大声,“莫怀真君,你这脸皮是不是忒厚了些!我打你主意?你身上有哪些是我能打主意的!我这是正常刻画地图,常规操作。”
说罢,将手中的水晶球举了举。
莫怀真君脸色更是难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宋元喜,你这脑子——”
“打住!说话就说话,别骂人,不然今日这一架,必须得干了。”宋元喜威胁道。
莫怀真君沉默住,半晌,从储物镯里拿出一物,直接扔过去。
宋元喜接住,缓缓打开,就听对面人说道:“你想要隗丹秘境的地图,直说便是,这点我倒还不至于吝啬。”
话虽说得理直气壮,然内心却是心虚不已。
莫怀真君这才想起,宋元喜是空降身份,和宗门其他修士并不熟。临行前,自己师父也一再交代,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师侄。
而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地形图,都忘了给。
莫怀真君虽不喜宋元喜,但这事是自己失误,做错了事,难免不自在。
但剑修一根筋,莫怀真君又是一根筋中的战斗筋,又轴又倔,打死都不肯提前开口说“对不起”。
宋元喜看完地形图,确认是真的后,抬头再看眼前人,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莫怀真君,你这般关心惦记我,你早说啊,这些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的,是不是害羞了?你早早过来便是,我待你自是亲厚!”
宋元喜几l步上前,一把将人搂住,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这份热情,这份主动,差点没吓坏莫怀真君。
对方极力挣扎,快速后退,一脸戒备看过去,“宋元喜,你这是做什么?”
宋元喜笑眯眯,说道:“小师叔,咱们谁跟谁,不必这么见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沧澜界!
然莫怀真君却是吓得不轻,又往后退了两步,“宋元喜,你别喊!”
这一声“小师叔”,喊得莫怀真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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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宋元喜拿到隗丹秘境的详细地形图后,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莫怀真君,可能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宝藏。
“太师祖让我此行和莫怀真君好好相处,想来是早有预料,这位小师叔,或许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隗丹秘境?”
思及此,宋元喜露出自认为最友好的笑容,看向对面,“小师叔,你对隗丹秘境很熟悉,应当不是第一次进来?”
莫怀真君心头烦躁,一种说不出的恼火涌上来,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他应了声,回道:“先前确实入得一次。”
“如此说来,小师叔再次进入隗丹秘境,那就完完全全是为了我呀!是师叔祖吩咐的吗?让你带带我是不是?”宋元喜惊喜出声,表情甚是夸张。
莫怀真君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可能当真如宋元喜所说。
“所以师父的确是如此打算,让我在秘境內照顾宋元喜?”莫怀真君反复回忆自己师父所交代的,表情一瞬有些懊丧。
本以为师父是期待自己在隗丹秘境内寻得那至宝。却不想——
这叫什么事儿!
莫怀真君一根筋,认清楚现实,便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宋元喜,是以之后的所有行程,都带着对方。
宋元喜原计划二十年刻画地图,不过十年便提前完成任务,之后又有莫怀真君这个“小小作弊器”,一路顺风顺水。
他不仅收获一堆宝贝,并且在秘境內额外找到十几种香料。
莫怀真君看对方一路骚操作,表情很是疑惑,“宋元喜,你好歹也是元婴修士,搜集那些筑基金丹修士才用的修炼资源,究竟作何?”
一次次稍作停留,但为此得到的,却只是那么些没大价值的东西,莫怀真君很是郁闷。
宋元喜回头看了眼,感慨道:“莫怀真君当真好出身,恐这一生还未体会过修炼资源匮乏的时候吧?何不食肉糜,大概就是小师叔你这样的人。”
“说了不要叫我小师叔!”
莫怀真君直接炸毛,缓过劲儿来才道:“看你平日里拿出的物什,也不似贫瘠,缘何这般?退一万步说,有师祖在,还不至于让你沦落那般地步。”
若宋元喜当真穷的连修炼资源都拿不出,那他师父便是第一个难堪之人。
“非也!我有不代表其他人都有,我搜集各种修炼资源,一是见不得浪费,二是想着若哪日这些资源送予小辈们,能助力一二,结个善缘。”
顿了顿,宋元喜又说道:“我还有个徒弟呢,正值筑基期,这些资源便是给她也使得。”
莫怀真君神色讶异,宋元喜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收徒弟?
确定不是误人子弟吗?
还是说,也收得一个五灵根的小废柴?
“胡说八道,我徒弟可是修炼天才,比之莫怀真君你,不差多少。”宋元喜不敢再喊小师叔,真怕对方炸毛跑了。
莫怀真君并无好奇心,对此只一笑置之,此后
宋元喜再做这些琐碎时,他便专心在旁养护自己的剑。
这一日,两人在溪边休憩,宋元喜一如往常拿出炼丹炉,准备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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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寻到的十几种调味料味道如何,需要试一试。
然一切准备工作刚刚就绪,那腌制好的妖兽肉还未架上去,只听“当——”一声,一把闪亮亮的长剑,横躺在炼丹炉的烧烤架上。
宋元喜盯着长剑看了看,抬头看向斜对面,清澈的眼神中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莫怀真君看着跑走的剑,再看那把剑如此愚蠢的行为,尴尬的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帝苑,回来!”莫怀真君呵斥一声。
然长剑只轻轻颤抖,发出清脆的清鸣声,而后便在烧烤架上慢悠悠翻滚,那舒服惬意的姿态,简直让人惊叹。
宋元喜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神,不确定开口,“莫怀真君,你这剑,是不是也想烤一烤?”
“胡说八道,帝苑乃十大古剑之一,自开锋以来便是巅峰状态。”
莫怀真君话音刚落,那把剑便直接掀开烧烤架,而后在炼丹炉内来回摩擦,那急不可耐的架势,说是不想熔炼,都是假话。
当场被打脸,莫怀真君脸色漆黑如锅底,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爹爹,我想起来了,这炼丹炉是不是得爷爷再次炼化过?炉内温度炙热无比,又有小火加持,的确是熔炼器物的不二之选。”
狗子一番话,倒是点醒宋元喜。
他想起遗忘的这茬,师父为了让他多多使用小金锤,便与他爹商量,把炼丹炉改造一番。
云溪道君研究改良丹方不过瘾,此后开始研究改良炼丹炉,宋元喜这个炼丹炉,便是其中的试验品之一。
“原来如此,这把剑可真是贼精。”宋元喜再看帝苑剑,只觉像是个嘴馋糖果的小娃娃。
他试探性伸手,去触碰长剑,见对方并不抗拒,笑容盛开。
“莫怀真君,你这把帝苑剑应当是快生灵了吧,它欢喜在我的炼丹炉内躺着,你若是不介意,我烤肉时,一并将它烤了?”
炼器他会,但是作为莫怀真君的本命剑,宋元喜觉得,对方绝对不信任自己,将此剑交给他熔炼锻造,更是不可能。
但为了满足这把剑,烤一烤还是能做到的。
莫怀真君几次使唤帝苑剑无果,气得自己差点内出血,最后眼不见为净,干脆起身走人。
“唉!莫怀真君,你的剑需要烤多久?”宋元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莫怀真君回头狠狠瞪了眼,脚下步子更快。
宋元喜独自一人坐于溪边烤肉,顺手烤剑,那把剑也是通人性,见宋元喜频繁翻肉,索性把这活儿包揽过去。
“帝苑,你这剑身弄得油汪汪的,回头莫怀真君定要骂我。”
帝苑剑听得这话,翻肉的动作稍稍迟钝,然下一秒却是更加欢快,甚至还贴心的开启切肉之路。
一人一剑默契配合,宋元
喜吃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烤肉全部进了狗子的五脏庙。
吃饱喝足,狗子看那帝苑剑十分顺眼,于是老大哥大发慈悲,将无垠火喊出来。
“爹爹,看在它如此献殷勤的份上,让小火烤一烤吧。”
帝苑剑围着无垠火转圈圈,讨好意味十足。
宋元喜顿时恍然,感情这把剑是早就知道无垠火的存在?
你这剑,还真是贱兮兮呐!”宋元喜哭笑不得,“小火可从未露过面,话说你如何得知我有无垠火的?”
帝苑剑停在半空中,纠结许久,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火火香甜,苑苑闻到了。”
“!”
宋元喜当场怔住,扭头看向狗子,“小花,你可听到了?”
狗子点头,露出一口白牙,“爹爹,听到了呢,我就说这把剑瞧着不对劲,怎得如此通人性。原来是已经开启了灵智。”
宋元喜却是好奇,“帝苑,你已生灵这件事,你主人可知?”
帝苑剑晃动剑身,左右摇摆,“苑苑还没来得及说。”
宋元喜顿时舒坦了,自己竟然是第一个知晓帝苑剑生灵之人!
“啧,这事儿整得,那多不好意思。帝苑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烤你,让你温暖如春,舒舒服服的。”
莫怀真君再次归来时,帝苑剑已经被放置在溪边大石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这把剑似乎不太一样了。
宋元喜憋着秘密,收拾一番,继续上路。
期间,凭着无垠火做媒介,他几次与帝苑剑沟通,从对方口中听得一些莫怀真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一人一剑聊得欢快,宋元喜看莫怀真君的眼神更是温柔。
“宋元喜,你究竟想做什么?!”莫怀真君被“折磨”一路,几乎快要崩溃。
他最厌恶和人打交道,一个个城府之深,心思复杂,犹如无底深渊。
而眼前这宋元喜,更是个中翘楚!
“莫怀真君,我有一个小秘密,不知你想不想听?”
宋元喜决定做个好人,不然凭借帝苑时灵时不灵的情况,也不知其主人猴年马月才能知晓真相。
莫怀真君却是摇头,那剑往两人中间一横,“你别耍心思,我警告你——”
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两人所站的地面震了震。
莫怀真君看向发声源,那方向……顿时脸色锐变,“不好,夔(kui)藏墓地提前出土了!”
“夔藏墓地,那是什么玩意儿?”宋元喜一脸懵逼。
莫怀真君直接捎上人,就往发声源地赶去,途中才慢慢科普。
“夔藏墓地乃隗丹秘境内的至宝之处,其出土时间毫无规律,或一二百年一次,又或三五百年一次。我上一次进入隗丹秘境,便没有等到夔藏墓地出土,不想此次竟是获得机缘!”
莫怀真君情绪有些激动,语气都不自觉加快,“据传,夔藏墓地乃是临川界为数不多的
大乘修士陨落之地,每次夔藏墓地出土,内里必有天材地宝,更甚者还有天阶功法。若是机缘爆棚,甚至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宝贝……”
宋元喜和莫怀真君也算相处了几年,见惯对方面无表情的脸。
从未想过,还有能让他激动到失控的事情!
“莫怀真君,你也是第一次进入这夔藏墓地?”
见对方点头,宋元喜直接苍蝇搓手,热情之极,“那我们彼此作伴,进入墓地之后,同舟共济,携手并进吧!”
“宋元喜,你是不是心中没底?”莫怀真君难得聪明一回。
宋元喜完全不尴尬,痛快承认,“是啊,没了小师叔的陪伴,我这颗心呐,七上八下的,总觉自己可能会死在里头。”
莫怀真君听得皱眉,宋元喜可不能死,至少在他的责任范围内,人必须好好活着,否则如何与师父交代?师父又如何向师祖交代?
“你与我一道,万事小心。”莫怀真君如是说道。
宋元喜“哎”了声,笑容灿烂,“我一定听小师叔的,小师叔说咋办就咋办,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逃生,我绝不傻傻留在原地送死!”
莫怀真君张了张嘴,愣是没法回一句。
半日后,两人赶到夔藏墓地入口,此时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远远瞧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的厉害。
莫怀真君带着宋元喜在人群中穿梭,最后走至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修士跟前。
“小师叔,这人不是王安宗的吧?”宋元喜虽与王安宗的那些修士不熟,但依稀还记得样貌。
眼前这人,面生得很嘞!
莫怀真君还未开口,对面那人却是笑开,“莫怀,这又是谁?怎得喊你小师叔,幽善道君又收了个徒弟?”
莫怀真君不回答,只生硬介绍道:“他是宋元喜,论辈分喊我一声师叔。”
扭过头,看向宋元喜又说:“这位是赤阳宗的柔苍真君,亦是位体修。”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临川界的体修啊,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遇上。
当即便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与那柔苍真君热情交谈,不过片刻便熟络起来。
莫怀真君和柔苍真君也算好友,然彼此见面一直都十分话少,莫怀真君觉得这就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沟通,从未觉得有问题。
等看到宋元喜和自己好友如此有话聊,甚至是眉飞色舞的状态,心中一时颇不是滋味儿。
不知是自责自己曾经那些年怠慢了好友,还是嫉妒宋元喜与自己好友能够快速熟络。
宋元喜与柔苍真君闲聊,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这才状似随意问了句,“不知柔苍真君炼的是哪种体修功法,可能简说一二?我瞧着真君气息浑厚,若非隗丹秘境只允许元婴修士入内,我当真以为你是化神修士。”
柔苍真君听得喜笑颜开,“宋道友过奖,不过是侥幸习的一本天阶功法,又侥幸获得几次机缘,而后在师父的教导下逐渐开窍……
总归不是我一人能力所及。”
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功法名字,宋元喜当下便知,这位赤阳宗柔苍真君,可不似莫怀真君这般心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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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然还是和简单的人交往更舒坦,如我小师叔这般,真真是让人自在。”宋元喜心中感慨。
而另一边,趁着空隙,柔苍真君亦是与好友神识传音,“莫怀,你这位师侄可不简单,看似无辜无害,心思比筛子还多,你且防备着些。”
柔苍真君不知两人究竟是何关系,只以为是一般的宗门师侄,那自然是站在好友的立场着想。
顿了顿,又觉自己说得太过隐晦,怕好友听不懂。
便直白道:“那宋元喜变着法儿的打探我的修炼功法,又有意无意的打听赤阳宗的情况,此事肯定与王安宗无关,那必定就是他个人行为,此人相当可疑。”
这种可疑,不一定是会做出危害宗门的事情来,但就人品相关,值得商榷。
谁知莫怀真君听了这话,反应很是激烈,“宋元喜此人虽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人品绝对没问题!”
宋元喜有问题?那岂不是变相说明自己师父看人眼光不准?更是暗中嘲讽自己师祖当年收徒鼠目寸光?
这如何能忍,这绝不能忍!
“柔苍,宋元喜不是那种人,至少不会在我身上耍心思。”莫怀真君一口咬定。
柔苍真君只笑着打哈哈,对此不再辩驳,然心里对宋元喜这人却更是警惕。
夔藏墓地的入口完全暴露后,柔苍真君并不与赤阳宗的修士一同入内,反而跟在莫怀真君身边。
宋元喜与莫怀真君算同一师门,彼此间有些话也能摊开了讲,可插进来这么一个陌生人,这事儿整得!
“小花,你说这柔苍真君是不是有毛病,他总黏着莫怀真君做什么?”
狗子一直待在识海内,听得这话,神识探出去瞧了眼,顿时幸灾乐祸,“爹爹,那人防着你嘞,将你和莫怀真君隔得远远地,生怕你下黑手。”
“我哪能对莫怀真君下手?这人脑子有病,都说了是小师叔!”
“谁也不知你们同一师门。”
“说得有理,为了探查墓地时少些麻烦,得先把眼前这麻烦解决了。”
宋元喜对这种陌生环境有极高的警惕性,当年的乾元墓地吃亏太多,让他十分执着于万事俱备。
于是乎,趁着休憩的空档,宋元喜无意说道:“小师叔,太师祖让你多多照顾我,你说这要是在墓地里寻到了宝贝,我们怎么分配?”
莫怀真君想起宋元喜的“收破烂”行为,直接就道:“一般宝贝全都归你,若是珍贵之物,你我平分。遇上大机缘,便可凭本事。”
宋元喜连连点头,“小师叔当真宽厚,你这般照顾我,等回宗门,我一定和太师祖明说,这不得好好夸赞小师叔一番!”
柔苍真君听得迷糊,扭头看向自己好友,“莫怀,宋道友口中的太师祖,可是你师祖?”
“嗯,确是。”
“行知道君不是只幽善道君一个徒弟?如何又来一个?”
莫怀真君一时语塞,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宋元喜便无所顾忌了,直接说道:“我太师祖早年收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然那徒弟不喜王安宗,便未入宗门。我太师祖因缘巧合入了王安宗,又收幽善道君为徒,幽善道君只我小师叔一个徒弟,但我师祖喜爱快速发展,收了徒弟,徒弟又收徒弟,我虽与小师叔差不多修为,辈分却是差了一截。”
说着一顿,又调侃一句,“不仅如此,我也爱收徒弟,我那徒弟见了小师叔,得喊一声师叔祖,莫怀真君辈分且高着呢!”
柔苍真君听得目瞪口呆,与好友求证,得知是事实真相后,直接沉默住。
只知王安宗的幽善道君产瓜极多,殊不知行知道君这般严于律己之人,也有大瓜?
唉等等!
那他先前如此怀疑宋元喜……难怪!
柔苍真君知晓自己当了小丑,当真是哭笑不得,再看好友完全没反应的态度,便知和一根筋根本不在同一脑回路。
宋元喜既是自己人,柔苍真君对其态度便完全不一样,此后寻宝之路,总算顺畅许多。
三人走完墓地的外围,收集一些可有可无的宝贝,便打算朝墓地内部前进。
还未走出多远,那道道机关迎面而来,打得三人措手不及。
三个元婴修士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堪堪避过,虽未受伤,却也狼狈得很。
柔苍真君当即拦下两人,不让继续向前,沉声道:“此墓地内部机关重重,若是寻不到机关布置图,恐进去也是徒劳,多走弯路罢了。”
“机关布置图?”宋元喜直接看过去。
柔苍真君解释道:“一般高阶修士布置自己的墓地之所,并不会设下死关,其一是为后人留条生路,其二也是想考验入墓者,能否得到自己的认可,获得机缘或传承。”
“大乘修士的墓地,便这么不想死后清净么,总这么一批批来人闯入,不觉烦躁?”宋元喜实在想不通,修真界的那些个墓地,为何整的一出又一出。
“我若是哪一日将死,布置的墓地必定是处处险要,绝不给一只苍蝇活着进来的机会。死后还被打搅,如何能够安生!”宋元喜畅想着未来打算。
柔苍真君表情一言难尽,看了眼好友,神识传音,“你这师侄好生想法,这是打算将自己一身本事绝了后,尘归尘土归土。”
高阶修士,尤其是进阶化神之后,即便身陨道消不能再次投胎,总能保留最后一口气,也就是所谓的意念。
这意念根据生前修为高低,可留几千甚至几万年,自是想要有所作为的。
莫怀真君却是脑回路清奇,直接回道:“他可能活不到化神,进阶无望了。”
柔苍真君顿时失声,不知该如何接话。
回过头,竟是听到宋元喜自个儿在嘀咕,“我若是进阶无望,两千岁未能进阶化
神,不过元婴修为,布置墓地还有必要吗?高阶修士不屑元婴墓地,低阶修士怕是连闯墓地都没胆儿,我那墓地随随便便拾掇,也无人问津啊!”
“唉小师叔,你说我若是将死,该埋在哪儿?王安宗里头我可不乐意,你看是不是回去后,让太师祖给我算一卦,寻得一处风水宝地为好?”宋元喜一脸真诚询问。
莫怀真君当真认为,宋元喜是进阶希望渺茫,便点头回道:“此事可行,倒也不必麻烦师祖,我师父亦是卦术了得,你找她便好。”
“是嘛!这不巧了么,我师父也是卦术了得,回头我一定好好请教师叔祖,看看师叔祖的卦术与我师父相比,谁胜一筹?”
“那必定是我师父,无二话。”
“不一定哦小师叔,我师父可不是一般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常有之事,师叔祖这前浪,指不定得被拍死在沙滩上。”
“宋元喜,我看你现在就挺想死……”
柔苍真君一直不懂,自己好友如何能够有这般心机城府的师侄,直到此时此刻,瞧着二人不大聪明的拌嘴,他才恍然明白。
这应当算是,师门传承吧?
如此一打岔,倒是心情放松许多,此后柔苍真君提出寻找机关布置图,另外两人更无异议。
宋元喜是不懂机关的,这属于阵法的高级衍生,他完全没接触过。
莫怀真君却是疑惑,“你不是说你师父卦术了得,如此想来,机关术也应该不弱。你却一无所知?”
宋元喜直接回道:“没道理我师父会的,我就一定要会。我师父会炼器,会阵法,会卜卦,会机关,他还会……可我就是啥也不会。”
莫怀真君:“……”
这人是如何做到,啥啥不会,还如此理直气壮的?
当年师祖究竟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那徒弟收的徒弟,也和宋元喜这般出类拔萃吗?!
第188章
墓地的机关布置图并不难找,想来此墓地内陨落的大乘修士,并不太想为难后辈。
柔苍真君和莫怀真君对机关术都有研究,仔细研究辨认后,确定拿到的就是真品。
宋元喜当即要求,再复刻两份,如此人手一份,心中不慌。
莫怀真君虽是照做,嘴巴却不饶人,“宋元喜,你拿了机关图又能如何,看的不懂么你。”
宋元喜接过机关图,于识海内再次存档,这才放心将此物收进储物镯。
抬头笑说:“我可以不懂,但我不能没有。万一我与你们走散了,遇上其他道友,好歹能够有交涉的资本。”
“你只要不乱走,如何能够走丢。”莫怀真君哼声。
宋元喜但笑不语,并不想多做解释。
此后进入墓地内部,宋元喜勤勤恳恳一路复刻地形,又要随时记录冒出来的机关种类和破解方法等,忙的像个小陀螺。
莫怀真君看不惯,觉得对方是做无用功。
柔苍真君亦是觉得,宋元喜这人行为有些怪异,总是与常人格格不入,也不知脑回路究竟如何?
三个月后,墓地内发生地动,毫无征兆的,将所有人困于阵法中。宋元喜与两个小伙伴,突然失去了联系。
他不慌不忙拿出《阵法大全》,比照着研究阵法类型,最终确定是分隔迷幻阵。
“所谓分隔迷幻阵,属高阶修士挑选弟子经常使用的阵法之一,此阵属于连环阵,且大套小,层层递进。其中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每个小阵只能容纳一人。”
换句话说,一个阵法中,只有一个修士存在,必须独自破阵向前。
“爹爹,你有作弊器,破阵不行,走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狗子欣喜不已,看向前方饱含期望,“爹爹啊,你是不是要走大运了?大乘修士设下的考验,若你通过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元喜心情畅快,觉得临川界特别旺他,自来到这边,天道爸爸多多少少总是眷顾着一些。
“小花,且等着吧,看我成为这群修士中的第一人。”
“爹爹,这就是所谓的我悄悄苟着,努力发育,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是极!等我拿到宝贝,再见莫怀真君时,我就想看看他惊脱下巴的模样!”
一人一犬愉快聊天,借着教材例题,偶有犯错的情况下,不快不慢的穿梭于阵法中。
宋元喜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抱得金大腿,有宋元若和稽五邑这两位大佬,两本《阵法大全》,几l乎可以横着走。
只要不是做师者详细讲解阵法结构,他或许能装阵法大师一辈子!
连环阵走完,接着便是大阵,这也难不倒宋元喜,不过一个月就完全摸索出正确路线。
然等他走出分隔迷幻阵时,却发现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起始点。
“这地方好生熟悉。”宋元喜面色难看。
狗子探出半
个脑袋看周遭环境,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爹爹,这不是你们最开始进入墓地内部的那条通道嘛!”
“哦,你也觉得是,那就肯定是了。”
“爹爹怕甚,你有刻录的水晶球,按照之前的步骤再走一遍就是了。”
宋元喜也是这么想的,然看清楚和做得到却是两码事。
水晶球刻录的地形容易辨认,即便走错了,稍微绕一饶也能走回正道上来。可一路穿梭当中的种种机关,却是要人命。
宋元喜好几l次险些丧命,被折磨的一身狼狈,气喘吁吁,“我明明瞧着莫怀真君他们通过各种机关很轻松,为何到我这里,却如此艰难?”
宋元喜扒拉水晶球,再看里头的两个身影行动自如,潇洒飘逸,更是愤愤不平,“他们是不是藏拙了?”
狗子无情戳破,“爹爹,他们是会,而你不会。你就拿着一段影像学习,能活着通过已然不错,还指望和他们一般轻松?”
这确定不是想屁吃?
宋元喜:“……”终究是我妄想了。
好不容易闯过所有机关,眼前再次出现分隔迷幻阵,宋元喜想当然以为和原先一样,却不想内里小阵全部发生变化,若不是有《阵法大全》在手,这日子只怕是煎熬。
如此反复三次,宋元喜整个人直接麻木了。
等到第十次时,宋元喜开始怀疑人生,于识海内问道:“小花,你说那位大佬是不是还活着?”
“爹爹,你怎得这么问?”
“第六感吧,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看乐子了。”
第十八次时,宋元喜心静如水,因为太过熟悉这不断重复的机关术,甚至开始计算自己通过的速度,有没有比上一次来得快。
本以为,闯过分隔迷幻阵后,又得重回起点,却不想眼前环境发生异变,阵法的尽头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宋元喜。”一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扭头看,就见莫怀真君朝着自己走来。
宋元喜顿时激动不已,二话不说上前,给予对方一个大拥抱,“小师叔,我可想死你了小师叔!”
莫怀真君被吓得不轻,使劲挣扎逃离,平复心情后才问:“你怎这么久才出来?”
宋元喜没回答,反问对方究竟是如何通过阵法的。当得知莫怀真君不过两轮重复结束时,他整个人都快自闭了。
这么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凭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五灵根,资质差?
“小师叔,我心里苦啊~”
宋元喜当真委屈,然对方问怎么回事儿,他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怎么说,说自己太废柴,循环往复十八次?
这也太丢人了!
宫殿内的修士越来越多,差不多将所有空地站满时,一道天幕降下。与此同时,一段金灿灿的文字浮现于天幕中。
“佛语?这墓地里陨落的是佛修?”宋元喜脱口而出。
柔苍真君眼皮一跳,不动声色转头问:“宋道友如何这般清楚?”
宋元喜愣了下,久远的记忆缓缓涌上心头。为何这么清楚呢,还不是因为当年跟着佛子浮屠,被其一日日“毒害”呗。
任谁被迫每日听讼佛经五百遍,连续三年不停歇,就是个白痴,也得修得半仙儿。
有句老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又有古言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宋元喜笑得得意,嘴角不自觉上扬,“无他,唯耳熟尔。”
柔苍真君一脸懵逼,后又以为这或许涉及隐秘,遂知趣不再追问。
其他元婴修士当中,也有人很快认出是佛语,于是三五一群围在一起,开始破解题面。
宋元喜轻松翻译,而后一人一份,递给莫怀真君和柔苍真君。
“从佛家四大佛法中寻找一条与己身相关,走入当中一段天幕中,寻找机缘。”
宋元喜说完,看向眼前两人,问道:“柔苍真君,小师叔,你们选择哪一段佛法?”
对面两人顿时面面相觑,脸色说不出的微妙。
半晌,柔苍真君坦白说道:“还请宋道友不吝赐教,何为四大佛法?”
宋元喜惊呆一脸,“临川界佛法盛行,鸿蒙寺如日中天,你们竟然连四大佛法都不知道?”
完全一副“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莫怀真君艰难开口,“王安宗与鸿蒙寺交情一般,佛法研究更是谈不上。”
“不对啊,我怎得听宗门其他修士说,当年掌门和鸿蒙寺的佛子……”
“宋元喜!”莫怀真君冷冷瞪了眼。
宋元喜求生欲爆棚,当即闭嘴,不敢再提。
柔苍真君亦是无奈脸,“赤阳宗与鸿蒙寺亦是不太往来。五大宗里,也就飞天宗和赤霄宗,与那鸿蒙寺关系紧密。”
“巨灵宗呢?”宋元喜想起商申等人,不由多问一句。
柔苍真君疑惑看了眼,解释说:“巨灵宗特立独行,乃是人鬼双修之宗,与谁都不太往来。”
宋元喜顿时恍然,难怪啊,当年商申敢如此果断从人修转鬼修,感情宗门本身就是支持的。
再看眼前两个聪明人,如今傻乎乎的,完全就是无头苍蝇睁眼瞎,宋元喜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优越感。
“万万没想到,有那么一日,你们也有向我请教的时候。”若是宋元喜有尾巴,那必定是翘到天上去了。
莫怀真君想说不用,然柔苍真君一把拉住好友,先一步开口,“还请宋道友多多帮助,我等终究见识浅薄,需要你指导一二。”
柔苍真君态度诚恳,姿态摆得很低。
宋元喜十分受用,见好就收,立即帮助对方。
轮到莫怀真君时,宋元喜态度随意了许多,“小师叔,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愿意向我学习嘛。”
“我没有。”
“小师叔,你
脸色好难看,是被气的?觉得特憋屈是不是?”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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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你但凡用个请字,我立马教你。”
莫怀真君脑子里那根弦,却是越绷越紧,嘴巴越发硬了。
宋元喜本想再逗一会儿,却不想帝苑剑忽然开口,“小哥哥,苑苑求求你,主人心里已经说了一万遍请帮忙了,他只是嘴巴比较硬,其实心很柔软的。”
“你又知道了?”宋元喜通过无垠火与之沟通。
帝苑剑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的,却是郑重表明,自己与主人心意相通,大致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七八分。
宋元喜无声笑看,看着眼前这张严肃脸,想象着对方内里的心态,只觉反差感太大,萌的不要不要的。
小师叔,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吗?
看在帝苑剑的面子上,宋元喜先行服了软,主动上前为莫怀真君讲解佛法。
待准备进入前,宋元喜忽然凑近莫怀真君,在对方耳边说道:“小师叔,你的帝苑剑已经生灵了。”
而后,不顾对方惊慌失措,率先踏入佛法内。
于佛法中穿行,宋元喜如鱼得水,仿佛回到了大本营,这得益于当年佛子浮屠的润物细无声,更得益于那趟十万年前的穿梭。
这一次,宋元喜当真做得第一人,走出佛法,来到一副灵柩前。
那灵柩通体雪白,水晶般透明,能够很清楚看到里面躺着的那个人。
宋元喜好奇上前,与之对视的那一眼,却是当场怔愣住。
“怎、怎么会!”
宋元喜呆呆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这一场际遇,仿佛就是一场梦。
“上云道尊,怎么会是上云道尊?”宋元喜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十万年前的发展,上云道尊作为缔造小世界当中人修的主力,其即便陨落,也应该是在沧澜界中。
可是为什么,上云道尊的墓地会在临川界?
宋元喜疑惑非常,心头有十万个为什么,正百般纠结时,却是听到一道沉闷的声音。
“小子,你很不错,十分精通阵法。”那声音仿佛就贴着他耳边说的。
宋元喜又是愣住,这个声音不是上云道尊的。
稍作思考,他立即朝着灵柩所在方向行大礼,“晚辈宋元喜,见过前辈。”
“小子,你拜错了,我在这儿。”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从灵柩的另一边传来。
宋元喜扭头看,只见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看着随时都会散去,如同炊烟袅袅。
他指指灵柩,又指指身影,茫然之极。
“我是夔藏墓地之主,成劼(jie),陨落之时乃大乘修为。我留有意念万年,只为等来一个传承者。今日终得圆满,寻到了有缘人。”
宋元喜心头猛然一跳,错愕看去,“前、前辈,你所说的有缘人,可是指我?”
“自然是你,你是唯一一个通过考验之
人。小子,在我意念消散之前,我会将毕生修炼心得传授于你。待你学成,便回归宗门,尽一份绵薄之力……”
等等!?[(”
宋元喜立刻喊停,忍不住插嘴问道:“前辈,你所说的宗门是?”
“赤霄宗,我乃赤霄宗出身。”
宋元喜听完,立即摇头,“那不行,我如今算是半个王安宗的人,虽说不正式,但也不能中途变卦,这和叛宗无异。”
成劼道尊直接愣住,似是从未想过,有人能够拒绝一个大乘修士的传承。
然身边早就经历过两位大乘的宋元喜,对所谓的大乘修士,并不觉得稀罕。
“前辈,机缘一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是叛宗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旦做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宋元喜郑重其事说道。
他一个穿异界之人,更信奉天道。
成劼道尊与宋元喜进行沟通,然这个小辈瞧着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脾气却是死倔。
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做出让步,“这样,你受得我的传承,即便不入赤霄宗,来日赤霄宗有难,你须得助其一臂之力。”
宋元喜当即笑开,一口白牙明晃晃,“人类最好的美德,便是助人为乐。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总之前辈放心,只要我有能力,只要赤霄宗需要,定当全力以赴。”
“如此,便闭眼入定,我授予你传承。”
三日后,宋元喜醒来,睁开眼却是茫然得很。
本以为是会得到天大的机缘,可是谁能想得到,这位成劼道尊的所谓传承,竟然是顶级机关术!
“前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宋元喜欲言又止。
成劼道尊声音疲惫,“你说。”
“前辈,你怕是不知道,我对机关术一窍不通。你传授予我的这些内容,我便是研究几l千年,哦不是,可能是上万年,我也还是不太懂。”
“如何不懂,以你的阵法造诣,想来至多五千年,便能学得精髓,成为九级机关师。”
成劼道尊生前,以机关术扬名,乃是临川界唯一一位九级机关大师。
他以此为傲,是以即便陨落,也不惜吊着自己的意念万年,只为寻得一位传承后人,不让机关术就此埋没。
宋元喜更觉尴尬,却还是坦白道:“不瞒前辈,我之所以能一次次顺利破阵,全靠作弊。”
“?”
“我有两位家人,为我外出安危着想,特著《阵法大全》两册,他们皆是不低于七级的阵法师。我凭着这两本《阵法大全》,日子混得风生水起。”
“……”
“前辈,要不你将传承收回去,另觅有缘人?”
宋元喜对机缘是向往,但是这种完全没用的鸡肋机缘,还是算了吧。
成劼道尊气得虚影晃动,只觉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若还有一口气……”
宋元喜赶紧行大礼,“晚辈知错,晚
辈知罪。”
良久,却是听得一声叹息,罢了,这便是缘分。小子,传承你已受,日后务必勤加修炼。若你无法将其发扬光大,便寻得有缘者,再次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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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自然答应,而后听得又一声长长的叹息。
等他抬头再看,那虚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前辈?成劼道尊?”宋元喜看向依旧伫立的灵柩,不禁呢喃,“上云道尊的事情还没说呢!”
“此灵柩天外来客,我亦不知。我即将消散,夔藏墓地不日便要湮灭于无,你若需要,携带灵柩速速离去。”
宋元喜朝着上方再次拜了拜,想了想,终究没那么大胆,敢拿着一副灵柩跑路。
修真界的大能,即便陨落也不容小觑,鬼知道灵柩里的那位,是否尚有意念存在。
若是被夺舍,又或者发生意外,岂不是可怕?
宋元喜再次看了眼灵柩里的上云道尊,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夔藏墓地坍塌,于隗丹秘境里湮灭,消散于天地之间。所有入内的元婴修士皆是从半空中掉落,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很快,就有人猜测,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人得了墓地之主的传承,所以夔藏墓地就此消散了。
可究竟是谁,却无从知晓。
莫怀真君和柔苍真君亦是凑在一起猜测,想知道究竟是五大宗里的哪位,得了这天大的机缘。
宋元喜在旁听着,本还觉得心虚,可越听越咂摸出不对来,“等等,小师叔,柔苍真君,你们为何就不猜猜,那个人可能是我?”
莫怀真君瞧了眼,坚决摇头,“你不可能。”
柔苍真君原本怀疑过,但见宋元喜如此直白,那眼神又清澈之极,却是不再怀疑了。
甚至笑说:“宋道友,我知道你很想得到传承,但机缘也看人,若是得不到,不必耿耿于怀,恐生心魔,于修行不利。”
宋元喜:“……”行吧,反正我说真话了,是你们不信。
此后数十年,宋元喜忙于捡漏,搜集一些其他元婴修士看不上的机缘,并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就是研究九级机关大师的传承。
“爹爹,你可研究出来什么?”
狗子看自家主人总是沉入识海内,反复捣鼓那传承,这勤奋劲儿,让它生出期盼来。
但是,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报,如宋元喜这般学渣,理解阵法都是困难,高出阵法的衍生物机关术,那就是难于上青天。
“好痛苦,我脑子快要炸了,明明所有字我都认识,可为什么组合起来,却是如此晦涩难懂?”
宋元喜无限感慨,“好想念江师姐啊,此时若是来一个小老师,为我逐字逐句翻译讲解,那该多好?”
“爹爹,你可以找你小师叔啊,他应该懂?”
“不行,我对他信任度不够。”
“那回去找你太师祖?”
“也不行,我也不能完全信任。”
思来想去,宋元喜悲催发觉,外人一个都靠不住,在临川界,他孤立无援。
隗丹秘境一百年,宋元喜修为增长缓慢,然被高级机关术折磨的,炼心境界倒是提升不少,隐隐有再突破的迹象。
回去王安宗的路上,宋元喜看着朗朗晴天,只觉自己一颗心历经沧桑。
“怎得,不是在秘境內寻得不少宝贝,还不满意?”
相处百年,莫怀真君总算将人看顺眼,勉强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宋元喜瞥了眼来人,轻轻摇头,“小师叔,你不懂。”
“你说说,我或许就懂了。”
“说不得。”
“又是这套。”
一行人回到宗门,宋元喜不必去找掌门回禀,便直接去往行知道君的洞府,一应交代完毕,得了自由,直接去往千荡峰,想要见见徒弟。
“一百年了,也不知元岚如今修为几l何,阵法学习的怎么样,进步到何种程度?”
宋元喜满怀期望,兴冲冲去找人,结果却被告知,“元真君的洞府并不在千荡峰,她住主峰那里。”
“主峰?真君?”
宋元喜只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赶忙问道:“元岚如今修为几l何?”
杂役弟子恭敬回道:“回宋真君,元真君于一个月前成功进阶,如今乃元婴前期修为。”
一个月前,那便是……两百岁元婴!
宋元喜立即想起自己弟弟,宋元若也是两百岁元婴。
遂笑得像个得了天大便宜的二傻子,“哈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我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第189章
“徒弟。”
“师父!”
“徒弟。”
“师父?”
“徒弟。”
“……”
元岚一百年没见师父,终于再次见面,心情自然激动。但师父总是唤她做什么,瞧着像是逗狗似的。
宋元喜自顾微笑,半晌才开口,“我一百年没见你,你就进阶元婴了啊!”
元岚顿时脸色煞白,直接上前行礼,“徒弟知罪,即便元岚进阶元婴,也一直尊敬爱戴师父,绝不敢有半点僭越。”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笑岔,“你想哪儿去,我是那种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心的坏师父?”
“师父自然心胸宽阔。”
“那不就得了!我感慨只是太过欢喜,我就随随便便收了你,才一百多年,你就和我同级,师徒双元婴,这走出去多拉风!”
“师父,何为拉风?”
“就是气派,就是爽,为师就是那伯乐,你就是那千里马。”
元岚:“……”我先前究竟是为何要担心。
师徒叙旧话聊,二日后,宋元喜和元岚终于将彼此这一百年的事情讲完了。
主要是宋元喜在说,他倾诉欲太强,元岚原本很想插嘴,但都被无情打断,而后便是乖乖当一只鹌鹑。
“元岚啊,你现在阵法水平如何了?”宋元喜开始考察功课,履行师父的职责。
元岚自是知无不言,并且带着宋元喜去主峰的演武场,进行相关演示。
“这就四级阵法师了?你可不要贪快,就忘了我教你的。”
元岚点头,回道:“徒弟不敢忘,这一百年,我已经将一至四级的所有阵法全部熟记于心,之所以压着不进阶五级阵法师,是为了研究四级阵法內的更多可能性。”
有宋元喜给予的沧澜界阵法修炼心得,集大成的海量阵法造诣,让元岚对此痴迷不已。
临川界的阵法水平是高,但是整个体系太过简单,元岚还是更喜欢沧澜界的那种模式。
是以在千荡峰学完之余,一直钻研沧澜界的阵法相关。
宋元喜很满意,徒弟如此上进,只觉自己太省心了,“对了,你怎得搬来主峰?”
“我与元家约定,七十年为限,在王安宗学习阵法,一旦进阶五级阵法师,元家便不能再限制我。但七十年后,他们又想更改条件,我不答应,闹掰了。”
顿了顿,元岚又道:“当日我在千荡峰闹了点事儿,恰逢掌门过来巡查,我便当场救助,掌门就让我搬至主峰。”
宋元喜听完连连点头,“这就对了,有靠山不用是傻子,掌门是你太师叔祖,你这么个小辈,还是个孩子呢!这种撕破脸的事情,还是让长辈处理的好。”
“师父说的是,我和太师叔祖说了元家的事情,她的确为我做了许多,如今我也算自由身。”
元岚一直厌恶宗门,七十年时间到,她恨不得
立刻脱离宗门而去。
然师父未归,师门还在这里,她只能留下来。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王安宗?”元岚满怀期望问了句。
宋元喜疑惑反问:“不是和元家约定的,进阶五级阵法师?”
“只要师父想离开,我立马原地进阶!”
“……”
宋元喜觉得自己徒弟现在的心态不太对,无论是修炼还是生活,带着被动的焦虑和急躁,如此何以稳固心境?
“你来,我查探下你的脉息。”
宋元喜招呼人上前,像自己师父那般检查徒弟情况,良久放开,脸色不愉。
“你进阶元婴不久,不想着好好稳固心境,竟是日日如此浮躁?”
“师父,我……”
“我一直和你说,修炼不在乎眼前一时,那是长长久久的融入你一生的事情,你这一百年是不是拼了命在修炼?你日夜钻研阵法,你努力提高修为,我都没有意见,然你出发点却是为了摆脱元家,如此本末倒置的做法,你当真让我失望。”
法修修炼速度快,元岚又是单灵根,自是快上加快。
然这么拼命的结果,却是心境比一般人还不如,宋元喜直接气炸了。
“我不过五灵根,当初进阶元婴,心境之稳固,都比你强上百倍。”宋元喜直白打击。
元岚脸色煞白,低头不语,久久不得回神。
师徒俩各自沉默,宋元喜又心疼又担忧,心想着,这孩子死倔死倔的,该如何开导?
元岚却是忽然跪下,声音几乎哽咽,“师父,是我不好,师父不要对我失望。我今后一定努力,师父不要放弃我。”
宋元喜愣住,回过神赶紧把人扶起,“胡说什么呢,你是我正式收的徒弟,只要你不欺师灭祖,便是你死,转为鬼修,那也还是我徒弟!”
“师父会一直要我?”元岚笑得开心。
宋元喜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徒弟那有些坎坷的命运,爹死娘不知所踪,亲祖父将人撵出主家,送至边远分支家族。
那时候的元岚,也不过五岁吧?
自己遇到她时,元岚也就二十五岁,却是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整日里像个小太阳似的。
那二十年,这些笑容当真就是真实的吗?
那二十年,小姑娘或许日日都会不安害怕吧?
越想越心酸,宋元喜自穿到修真界,无论是在宗门还是家族,都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
他活得如此肆意,敢偶尔咸鱼人生,凭得不过是亲朋好友对他数不尽的关爱。
然而这些,元岚都没有!
宋元喜看着眼前小姑娘,忽然走上前,伸手将其脑袋一通揉。
元岚梳理的完好的发型,被弄得乱七八糟,疑惑不已,“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元岚啊,我既可以是你师父,也能当得你爹。”
宋元喜笑笑,说道:“你若不嫌弃,喊我一声爹爹
也行,往后余生,老子罩着你。”
元岚浑身僵住,怔怔的看着眼前人,许久,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爹啊,这个称呼,几百年没喊过了。
她那亲爹死得早,儿时的记忆其实已经渐渐模糊了,她甚至都快忘了那人的模样。只午夜梦回,总是瞧见那人惨死的场景,每每被吓得惊醒。
“师父,我可以吗?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看似阳光开朗的人,或许内里心思阴暗恶毒。
宋元喜浑不在意,摆摆手说:“你一个小孩儿,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即便坏,有我在,歪了也能给你掰正回来。”
元岚沉默许久,小心翼翼,试探喊了声:“爹爹?”
“啧!这感觉不错,再喊一声。”
“爹爹。”
“得嘞,你以后和我便是亲兄妹了。”狗子忽然钻出识海,嚷嚷说道。
这一嚷,直接破坏气氛,师徒俩直接笑岔。
“师父,平日里我还是喊你师父吧,这叫得顺口。但我心里,会记得这些的。”
宋元喜明白,元岚再怎么说,都是元家家主嫡孙女,喊一个外人爹,这事情可不小。
“也是,省得徒增麻烦,惹一堆破事儿。咱师徒俩亲如父女,你知我知便好。”
宋元喜开导徒弟,而后又陪着稳固心境,直到十年后,这株差点歪掉的苗子,终于拨正了。
期间,他也没闲着,拿着顶级机关术一直做研究。
元岚无数次看到自己师父捧着一本手札,翻来覆去的看,却始终就那么两页内容。
十年了,还没看完?
元岚不禁好奇,走过去问:“师父,你瞧什么宝贝功法呢,我看你日日琢磨。”
宋元喜将手札往边上一扔,表情那叫一个悲苦,“顶级功法呢,却配了我这个榆木脑袋,愁死人了。”
“顶级功法?”
元岚好奇不已,想要伸手去拿,却又不敢,拿眼神瞄着旁边。
宋元喜自应了那声“爹”,对元岚态度更是亲近,自家孩子想要看功法,随便看就是。
“喏你瞧瞧,你师父我啊,琢磨的快要头秃了。”
元岚拿起手札,只随意翻看两页,表情甚是诧异,“师父,这是机关术?”
“嗯呐,阵法的高级衍生物,你再往后看看,可能看出些什么花头?”
元岚沉下心,一页页仔细研究,越看越是着迷,最后直接沉浸入迷。
宋元喜在旁看着,见徒弟这般神态,心思顿时起来,“师门长辈没法完全信任,徒弟可是实打实亲厚的,若是让徒弟教导,也不是不行?”
“爹爹,你让元岚教你,岂不是笑掉大牙,你好歹是师父嘞。”
“世上有两种东西最是没用,一是他人的目光,二是自己的脸面。”[1]
只要我不在乎,只要我不尴尬,只要我脸皮厚,谁也无法道德绑架我!
元岚从沉浸中清醒,言语
激动之极,神识传音道:“师父!这是顶级机关术,至少得是七级水平吧?”
低了,再猜猜。宋元喜笑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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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岚愣住,心扑通扑通跳,“八级?”
“啧,格局小了,既然是顶级机关术,那不得九级打底啊!”
“嘶——”
元岚完全呆愣住,看着自己师父,一时失声。
回过神,又神识传音,“师父,你在隗丹秘境获得的机缘?”
“知我者徒弟也,隗丹秘境里的夔藏墓地,那位大能传承我顶级机关术,你师父获得了天大的机缘。”
顿了顿,宋元喜一脸郑重说道:“元岚,你痴迷热爱阵法,机关术于你而言最适合不过,为师决定,将这份传承,再次传授于你。”
元岚不敢要,“师父,既是那位大能传授于你,怎好——”
“怕甚,那位自是答应的,他说过我能自己做主。我爱传给谁,就传给谁。”
元岚听完,感动不已,“师父,你对我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宋元喜将顶级机关术的前面一部分进行复刻,而后交给徒弟,让其带回好好研究,以后每五日过来汇报一次。
待人离开,狗子直接跃出识海,“爹爹,你咋还说谎呢!成劼道尊看你无望,这才让你寻找新的传承人,你倒好,骗人。”
宋元喜不赞同,“我何时骗人了?我是不是按照成劼道尊所说照做?”
狗子点头。
宋元喜又说:“那我是不是寻得新的传承人,又悉心教导徒弟?”
狗子又点头。
宋元喜:“这便对了,我两边都顾着呢,完全都是正规办事儿,只不过是掩盖了我一窍不通的事实。”
然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过几个月,元岚就琢磨过来,“师父对这份传承,似乎并不精通?”
狗子在旁哈哈大笑,“元岚,你怎么如此委婉,竟是用上精通二字。”
宋元喜瞪了眼狗子,回头看向徒弟笑眯眯,“师父不懂又有何关系,你懂不就行了。回头你看明白了,逐字逐句给我讲解,教学相长嘛!”
“可是师父,我不懂。”元岚很是迷惑,“你对阵法如此有研究,造诣不俗,为何会对机关术就……”
“哈哈,哈哈哈!”狗子又是一番嘲笑。
宋元喜觉得,是时候告诉徒弟真相了,毕竟他们关系不同与往日。
于是乎,元岚从自己师父口中得知,所谓阵法大师,其实是个幌子。
捋清楚所有关系后,元岚不禁呢喃,“所以师父,你靠着小叔和那位老祖宗,一路坑蒙拐骗呢?”
宋元喜坦白承认,“当初进得元家,便是如此。”
“元岚,是不是对爹爹很失望?”狗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元岚却是笑道:“并不是,师父既然对阵法如此不通,却又能使用的这般熟练,可见是有
些天赋在的。”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瞧瞧,瞧瞧!我这是听到了什么,徒弟竟然夸我有天赋?
“师父,这机关术既然对你修炼功法有帮助,那必定是要学的。然学习机关术的前提,得先学会相关阵法。这样,师傅你若不嫌弃,徒弟教你?”
宋元喜正是这个打算,徒弟如此上道,怎能不开心。
“此事好极,就有劳徒弟辛苦些了。”
为了让徒弟明白自己的资质,宋元喜将当年江兰宜是如何教自己炼丹的事,当作小故事讲给她听。
元岚听完若有所思,立即回去赶制第一堂授课内容。
宋元喜这一千多年,低阶阵法其实看得差不多,学得也有七七八八。
元岚根据其掌握程度,对一至二级阵法相关,只进行查漏补缺。就和当年师父教导一样,不,应该说是更尽心。
如此几十年,宋元喜终于成为合格的二级阵法师。
而元岚,竟是在不断授课中迸发灵感,有新思新想,成功进阶五级阵法师。
“师父,我们接下来学习四级阵法相关,与此同时,机关术的最前面一部分内容,也可以学起来了。”
元岚喜欢上这种日子,师父教自己,自己又教师父,感觉彼此间的关系更亲密了。
宋元喜学得一些机关术皮毛,便有些懈怠了。无他,此项内容,比之阵法难上太多太多。
元岚看不下去,瞧着师父咸鱼躺,若不是辈分不对,恨不得拿根小皮鞭抽一抽。
“师父,你快一千八百岁了,还是元婴后期,你究竟着不着急。”
宋元喜嗑着瓜子,悠闲反驳,“胡说,我已经感知自己快要突破小境界。”
元岚惊喜,“既是如此,那师父你还不抓紧?机不可失!”
“非也,契机可遇不可求,想要进阶元婴大圆满,急不得。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师父,我如何能够不急!你若是化神无望,我岂不是要失去你了?”
元岚往旁边另一张椅子上一躺,抱着半个西瓜啃,“师父啊,我是很想给你养老的,但是送终,这是不是太早了些?”
“师父都不怕死,你怕甚?”
“师父当真看得开,如此心态究竟是怎么磨炼出来的?”
“当我活过一百年那年,我便看开了。往后余生,都是赚的。”
“师父?”元岚听不懂。
宋元喜也没解释,只随意找了其他话题,就将这事儿岔过去。
不过对于进阶一事,他到底还是上心的,总不能真叫徒弟给自己送终吧?
思来想去,宋元喜决定去找行知道君,想要寻一个快速磨炼自己的法子。
“太师祖,你也知晓,我修炼的是《阴阳诀》,如今进入炼心阶段,却是卡着不上不下,一直不能大圆满。以至于我修为也是多年无法动弹。”
宋元喜这些年,总算看出自身的问题来。
行知道君很是欣慰,“你有此觉悟,说明修炼并未懈怠。还有两百多年,进阶化神不是没有希望。”
“请太师祖指点迷津。”宋元喜立即行礼。
行知道君思索一会儿,指了条路,“此事我插手不得,你去找你师叔祖,她是掌门,倒能开口。”
宋元喜满怀好奇,去往主峰找掌门。
幽善道君听完来意,点头答应,“想要磨炼心志,宗门确有一处地方适合,不过元喜,那地方一旦进入,便只有前方一个出口,你是没有退路的。”
见宋元喜面色为难,幽善道君又说:“你想清楚再与我说。”
宋元喜当即点头,告辞后,立即去找相熟的人打听情况。
宋元喜惯会做人,在王安宗一百多年,知心好友虽无,狐朋狗友却是一堆。
“你说无尽深渊?那地方去不得,最低修为限制便是元婴,最高可至出窍,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在那里被折磨的修为倒退,再出来连个人样儿都没有。”
“你要去无尽深渊?我说宋元喜,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好歹再多活两百年呐!”
“无尽深渊算得上磨炼之地,若你要去,务必做好一切准备,尤其是要记得,其最坏结果,可能死在里头。”
各人各有说法,宋元喜听了一圈儿,最后去找莫怀真君。
“小师叔,听闻你早年去过一趟无尽深渊?”这是他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
莫怀真君神色一瞬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元喜盯着人使劲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不过是无尽深渊,如此警惕做什么?
有猫腻!
“小师叔,你别藏着掖着了,此事我都知道。是师叔祖推荐我去无尽深渊的,你的事,我也……”
“我当初是犯了错,但我已在无尽深渊内自省,此事不必再提。”
宋元喜表情恍然,“原来小师叔进无尽深渊,是被责罚的啊!”
莫怀真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是被套路了,气得牙痒痒,“宋元喜——”
“小师叔莫生气,我就是心里没底,对无尽深渊内的情况一概不知,怕得要死。这才不得不求到你这儿来。”
“你缘何一定要去无尽深渊?那不是你能受得住的。”莫怀真君皱眉不止。
“我就两百年活头了,若无法进阶化神,不过剩下一抔黄土。可我答应我徒弟,要活得久一些,给她为我养老的机会。”
徒弟极度缺乏亲情,作为师父,宋元喜就想着,再多活几千年吧,哪怕是关爱儿童心理健康呢!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却要一生去治愈,这个道理,在修真界一样一样的。
更甚者,残酷嗜血的修真界,情况会更加严重,要不怎么会有心魔这种东西呢!
莫怀真君将自己在无尽深渊内的所见所闻告诉宋元喜,见对方拿出水晶球刻录,这一次倒是没有嘲讽,反而是说
的更慢一点。
临走前,宋元喜忽然上前△_[(,抱了下莫怀真君,“多谢小师叔,你人真好。”
而后在对方炸毛拔剑前,光速溜走。
无尽深渊入口处,幽善道君再次确认,“元喜,你当真要进去?”
“是,师叔祖放心,我已做好最坏打算。”
宋元喜扭头看去,朝对方行大礼,而后将一个储物戒递过去,“师叔祖,若我没能出来,还请将此物交给我徒弟。”
“你倒是准备充分。”幽善道君收下储物戒。
入口缓缓开启,她看着宋元喜一步一步走进去,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而后笑了声,说道:“师父,既是担心,为何不出来见最后一面?”
行知道君现身,眉头却是拧着,“不一定出不来。”
幽善道君并不看好,“无尽深渊内极为凶险,有多少天之骄子在内被折磨的修为倒退,又有多少修士在内陨落。宗门设下这处地界,给予修士攀登顶峰的机会,却同样设下十面埋伏。九死一生,宗门从不慈悲。”
临川界的功法齐全,灵气浓郁,人类数量极多,最不缺的就是修炼天才。
宗门对修士的爱惜程度,远远不如沧澜界,即便是元婴修士,他们也不会过多干涉。
诸如王安宗的无尽深渊,又如其他宗门内的类似秘境,修士在自己宗门内陨落的,就是个庞大的数量,更不必说出宗历练,死在外头无人知。
行知道君眉头一直皱着,这是他最不喜临川界的一点。奈何,这就是临川界的现状。
“幽善,宋元喜不该在此殒命。”行知道君轻声说道。
幽善道君点头,却又说:“他在宗门内,甚至是在临川界,我都能护他一护。唯独这无尽深渊,师父应当清楚,即便我为掌门,亦不能出手干涉。”
外头的担忧和讨论,宋元喜一概不知。
他自进入无尽深渊,首先迎来的就是一片漆黑,这黑还不同于一般的黑,于这无尽的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此事,狗子最有发言权。
“爹爹,这五彩斑斓的黑,可真是漂亮。”狗子露出脑袋,趴在宋元喜肩头,瞅着黑暗中的星星点点,欣喜不已。
宋元喜努力辨认,也就只能看到偶尔有一些金光闪过,至于其他颜色?
“我怎得什么也看不明白?小花,你莫不是骗我吧?”
“爹爹,小花从不骗人,你若是不信,我借你狗眼看看?”
“……”宋元喜表情一言难尽。
然半个时辰后,他低头了。
“小花,放松自己,我将神识附于你身上。”
人类修士神识附着妖兽,需要两者之间无条件信任,这是极难做到的事情。
然对于宋元喜和狗子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宋元喜神识下沉,入得狗子的识海,再开启那双钛合金狗眼……
终于,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黑!
“小花,你当真没有骗我,这世间的黑色,竟是如此漂亮。”宋元喜用着狗眼,越看越兴奋。
然狗子顶着人眼,却是觉得百无聊赖,“爹爹,你这双眼睛瞧着清澈,但看世界却是糟糕,人修的眼睛都这般普通么,这就好比……”
“好比我那眼睛是二维,你这狗眼是二维。”宋元喜补充一句。
狗子立即点头,“说的极是,人眼确实不如狗眼,人类眼中的世界,平平无奇当真无趣。”
修真界的妖兽,完全没有现代动物对颜色的认知障碍,更甚者,他们的瞳孔世界里,见识比之人类,更加丰富。
而狗子作为混沌之子,其所视,不仅是二维,几乎可以说是四维了。
“难怪啊,你总是喜欢到处溜达到处看,就你这双狗眼看世界,是我,我也愿意。”
宋元喜用着狗眼,越看越羡慕,“唉,可惜不能复刻,不然我高低得换一双眼睛。”!
第190章
无尽深渊的第一关,便是永夜。
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通道中,设有无数机关,会根据进入修士的心境变化,延长黑暗时间。
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一百年。
普通人处于黑暗中,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惊慌失措,失去视线等同于失去世界。对修士来说,适应性会更强,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一样十分可怕。
宋元喜借着狗眼,看这美丽的黑暗世界,越看越是欣喜。
什么害怕,什么恐惧,统统抛在脑后。
“小花,我觉这些五彩斑斓的黑色很有意境,我们放慢速度,在此多停留些时间,我想琢磨琢磨。”
他进入无尽深渊是为了磨炼自己,一味图快,一味的寻找出口,并没有用。
狗子眼前一片漆黑,闻声不由撇嘴,“爹爹,你是好了,借着我的眼睛看世界,我却是变成睁眼瞎。”
也不算真的瞎,修士的眼睛,总归是能看得清楚的。
但看得清和完全看得清,两者之间相差巨大。
宋元喜扭头低下,遂又想起自己现在神识附于狗子身上,于是又仰起头往上看。
这一看,想说的话直接忘了,他盯着的自己下颚线惊呼不已,“小花,我何时长胖了?”
“什么?”
“我那完美的如同雕刻般的下颚线,怎么如此圆润?”
狗子不说话。
“小花,你平日里看我,都是这样的角度?老子在你眼里,鼻孔为何如此之大?”
狗子依旧不说话。
“小花,你以后体型放大些,长高些,至少与我平视。”
“爹爹,你为何不自己缩短些,放低些,与我差不多高?”狗子终于忍不住。
宋元喜立即拒绝,“那不行,和你一般高,那岂不是三寸丁小矮子?我这般玉树临风,怎能长得如此寒碜。”
虽说高阶修士可任意变换容貌,但对于身高,宋元喜还是挺执着的。
谁家好人将自己往矮了方向凑,这怕不是二傻子。
狗子点头,蹲下摸摸自己的狗头,“爹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觉得我这般体型甚好,你别想打我主意。”
这么一打岔,狗子当即拿回神识主动权,将人从自己识海内踢出去。
宋元喜回归本体,再看周遭环境,只觉跟瞎子一般。
此后数次,“威逼利诱”,宋元喜又得机会附于狗子。如此反复过程中,竟是发觉这片黑暗中的神奇之处。
“小花,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隐藏在黑色中的色彩,有些熟悉?”
“是吗?不过爹爹,我看不出来,唯一的感受便是,挺赏心悦目的。”
“红色、黄色、绿色、青色……是了,这是灵根的对应颜色。一共十种灵根,黑暗中的色彩,正好也是十种!”
宋元喜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丹田中,以其丹田内的太极八
卦为主导,开启灵气眼。
很快??[,黑暗中的色彩便开始逐渐分离,与他灵根相同的五种颜色,缓缓流淌围绕于身边。
它们不同于引气入体后,吸收灵气那般容易,只是在自己皮肤上短暂停留,一旦于体内的灵气触碰,变会消散于无。
“原来如此,这些颜色与灵气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是以我用神识也不一定能够感应。”
宋元喜总算明白过来,但如此奇妙的色彩颗粒,反而激起他的好奇心。
这条黑暗通道,依照心境所设,宋元喜想在此延长时间,只需加重心中恐惧便可。
为瞒天过海,他不惜开启人生中第一次逗比表演。
“害怕,恐惧,无奈……爹爹,你演得很抽象。我反正没瞧出来你害怕,发羊癫疯倒是真的。”
“闭嘴!机关只是机关,终究不是人,它如何懂得人类复杂的情感。”
宋元喜话音刚落,眼前一道白光亮起,无形中似有一只手将他往前推。
等再看,哪里还有无尽的黑暗,眼前分明鸟语花香,进入第二关了。
宋元喜站在原地,心痛到无法呼吸,“我才刚刚感受到五彩斑斓的黑……”
“爹爹,我便说吧,顶级机关术不比人差。待你进阶化神后,还是跟着元岚多学习阵法,进而再好好学习成劼道尊的传承吧。”
“虽说找到新的传承人,可是爹爹,你作为第一传承人,若是连四级机关师都达不到,真的很不行呐!”
为了自家爹爹,狗子亦是操碎了心。
不仅自己叨叨,还在识海内呼朋唤友,拉着无垠火和阿拉斯加一起,此起彼伏的劝学三重奏,让宋元喜一秒梦回当年“汪唧唧汪”。
“你们够了啊!如此叨逼逼,宛如菜市口大娘骂街,没一点形象可言。”
宋元喜说一句,识海里却是冒出三句。
“爹爹,若是能将你骂醒,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主人,花哥是为了你好,主人若是习得高阶机关术,说不定能够开启《阴阳诀》下一层,我也很想知道,炼心之后,接下去究竟是何层次。”
“主人,小火最笨,但小火知道,跟着花哥和团团,总是不出错的。”
宋元喜瞧着已经变得多彩的无垠火,听着它稚嫩的语言,欣慰又心酸。
这团火种啊,为了能够自身进阶,竟是不惜拿智商去换。如今确实火种变得更高级,然好好一团火,整得跟三岁半的智商差不多。
“小火,没事儿多睡觉,睡觉容易长脑子。”宋元喜将无垠火再次沉入识海海底。
至于海滩上的两只,且随它们去吧。
第二关的万里花香路,莫怀真君早有介绍,宋元喜翻看笔记,找到重点标记处。
“万里花香,亦是万里毒物,此内花海相生相克,最易迷惑心智。想要走过万里花香路,须得摒弃杂念,保持灵台清明。”这是莫怀真君的经验之谈。
然到了宋元喜
这儿,却是根本行不通。
无他,一根筋剑修可以心无杂物,宋元喜这般爱生活爱世俗的普通人,心里装的不仅是杂物,还有五谷杂粮。
这些鸡毛蒜皮和吃喝拉撒,在各种灵植的作用下,直接轮番上演。
整条花路上,轮番播放宋元喜所思所想,犹如那脑内小视频外放,简直不堪入目。
宋元喜当即将狗头摁回,坚决只一个人社死。
“这事情整得,小师叔也没说这么可怕。得亏我内心深处所想不会显现,否则……”
宋元喜再不敢勇往直前,速度越快,使用灵力越多,灵植作用越强,心中所思所想暴露越多。
“我便不走了,在此打坐,我倒要看看,我学那佛修念经,这些花花草草又能奈我何!”
宋元喜不知这万里花香路究竟怎么过去,如今只一个念头,便是将这些可耻的画面,尽可能清除干净。
“这究竟是什么灵植在作祟,我查遍《药植图鉴》,竟是一无所获。”
“又来!连我今日想吃红烧猪蹄都能猜得出,什么糟心玩意儿。”
“死吧死吧,反正也就我自己羞耻罢了。”
宋元喜喃喃自语,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然他却不知,这万里花香路的一举一动,皆是被他人看在眼里。
无尽深渊,乃是王安宗分割而成的独立地界,此地界的尽头,不似宗门所传,至高可接纳出窍。
它的至高承受点,乃是大乘修为。
而无尽深渊的每一关,皆是宗门高阶修士所设,设立之初是这些高阶修士互相比拼所用。然延绵万年,却成为一处极为复杂之地,反倒成了宗门修士闯关历练所在。
而这第一关和第二关,乃是同一人所设,便是王安宗太上长老,大乘修士箜和道尊。
此时的箜和道尊,正坐于无尽深渊的尽头,与好友品茗对弈。
第一关被人破解时,正值他输了半子,心情不愉快。
他随手拨开水纹墙,便看到自己所设机关,将进入的修士直接逼出去了。
“箜和,你这机关设置十分巧妙,这小子进入第一关也不过几月,倒是聪明。”一旁行雅道尊笑道。
箜和道尊却是摇头,“此人并未破除我的无尽黑暗,不过是剑走偏锋罢了。”
行雅道尊却是笑意更深,“能在无尽深渊走些旁门,也算得本事。”
“哼!使用雕虫小技,如何修得正道。幽善这些年越发心软,五灵根修士也敢送进来。”
“或许有些其他本事,且看看他如何过第二关。”
行雅道尊对宋元喜还算期待,毕竟几千年来,难得见到一个五灵根敢闯无尽深渊。
不怕死的后生,这份精神就值得赞赏!
然第二关那些播放的画面,却让行雅道尊默默闭嘴,一时竟不知如何评价。
箜和道尊看着又是涮羊肉又是烤鸡腿,时不时还蹦出一条死鱼躺在云朵上的画面
,表情越发难看。
这是哪个峰的修士,成日里都在想什么鬼东西!箜和道尊只觉辣眼睛,他究竟是如何修炼到元婴的,凭得那些烤肉炖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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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雅道尊顿时失笑,“箜和,你少有生气之时,如今却为了一个小小元婴,气性如此大。”
箜和道尊当即拂袖,将那水纹墙撤去,哼声道:“若非早年打赌输了,前两关何至于轮到我。”
“怎得,担心淮烬道尊看你笑话?”
“那人已经在看了。”
箜和道尊口中的淮烬道尊,乃是王安宗最无所事事的大乘修士。
此人天赋极高,乃是变异风灵根,对于丹符器阵样样感兴趣,虽不精通,却也每样学得七八分。因进阶太快,如今大乘修为,也不过六千余岁。
这还是他放缓修炼速度的结果!
淮烬道尊迷恋尘世,并不想早早飞升,是以进阶大乘后,干脆摆烂不干了。
最近一千年,搁无尽深渊内到处霍霍,“危害四方”。
宋元喜自进入无尽深渊,淮烬道尊便注意到他,可以这么说,每一个进入无尽深渊的修士,他都会默默关注。
若是合眼缘,危急关头无声助一臂之力,若是缘分未到,待人陨落,为其念一段往生经。
宋元喜的第二关,这万里花香路,正是淮烬道尊此时休憩之地。
睁开眼看到满世界都是美食,淮烬道尊顿时对眼前这个元婴修士来了兴致。
“我倒要瞧瞧,这小子脑子里还有多少菜品。”
然后,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开始微妙。
“不对,这道菜怎能如此烹饪,步骤完全不对。”
“炼丹炉炖肉,此法不妥,缺一个打底的五行阵,味道肯定一般。”
“符箓作用于妖兽肉?小子想法很好,我近日也由此研究打算……”
箜和道尊看不入眼之人,到了淮烬道尊这边,那就是哪哪儿都能入眼。
淮烬道尊本身不走寻常路,大约就是王安宗最出格之人,可惜几千年来,宗门弟子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让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到飞升那一日,也是后继无人。
却不想!
“幽善近些年越发善解人意,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小辈吧。”
一个废柴五灵根,却能进得无尽深渊,若非掌门亲自点头,如何能行!
淮烬道尊坚定认为,这个五灵根小元婴,是掌门送来给自己过目的。
事情也是巧了,正合眼缘!
“箜和的万里花香路,也不知这小子过不过得去,我不如出手帮一把,免得在此中毒太深。”
恐是宋元喜自己都不知,在这花香浓郁的安逸世界中,他的神志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侵害。
然淮烬道尊刚要出手,就被无形屏障阻断,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身形一闪。再现身,已经到达无尽深渊尽头。
“箜和,你
干涉我作甚,这不合规矩。”
淮烬道尊话音未落,就听对面一声冷哼,你干涉这些元婴修士磨炼心境,不知几千回,你就合规矩?ˇ_[(”
“我这是助人为乐。”
“我看你倒是像个乐子。”
“箜和,你还想与我对弈否,若想,就别打搅我。”
淮烬道尊划出水纹墙,看着眼前之人,笑眯眯道:“这小子,我要了。”
“淮烬道尊这是?怎得如此突然!”行雅道尊很是惊讶。
箜和道尊脸色依旧难看,“非常人做非常事,那小子浑身都是毛病,全套修炼乱七八糟,不正合了他意。”
“是极是极!我看这小子极为顺眼,待其走完无尽深渊,我便出去一趟,问问幽善,把人收入门下。”
淮烬道尊畅想着未来,对于自己这个准徒弟满心欢喜,想着待人进阶化神后,便带出宗门到处去耍。
此时的淮烬道尊从未想过,对面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元婴,在日后,会直接一口拒绝。
眼下,淮烬道尊强行开着水纹墙,与其他两位道尊一起观看宋元喜的精彩脑内世界。
宋元喜中毒越来越深,脑内的所思所想,暴露的更多。
“爹爹,这里很危险,你再如此待下去,底裤是什么颜色都瞒不住了!”狗子赶紧提醒。
宋元喜完全不在意,甚至自爆,“今年是我本命年,自然是红色。整条路只我一人,我即便中毒,也不过深度社死,没人知道怕什么。”
神志不清,偶尔感觉幻象严重,种种症状,宋元喜都似曾相识。
当初在灵界,无意中吃得那些机智果,可不就是如此么!
“正好,我心中有一想法,借此机会试试。”宋元喜看向天空中的一段段影像,露出微笑。
水纹墙前,淮烬道尊看着宋元喜强行控制自己意念,神识作用于其中一段影像,此后凭借五行操控之术,开启虚拟烹饪。
意念操控,模拟修炼,此乃元婴修士可掌握的本事。
但是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将此运用得当,更不用说如宋元喜这般,仅凭意念就能将那炼丹炉操纵的如此好。
“这小子当真喜欢炼丹啊,回头我好好教他,水平必定更上一层。”淮烬道尊看的津津有味。
箜和道尊直接拆台,“我看是喜欢炖肉,炼丹炉就是炼丹炉,拿来做这些无聊之事,不过是耽误修炼而已。”
“你们快看,这小子有点意思。”一旁行雅道尊发现苗头。
三人再看,竟是发觉宋元喜正在凭借控制炼丹炉,虚拟烹饪时,同时开启功法修炼。
“《阴阳诀》,这小子竟然修炼的是《阴阳诀》!体修者习得此功法,也算志存高远。”
“此《阴阳诀》应当不止天阶。这小子开启的是炼心之路,然《阴阳诀》炼心乃是最后一步,修士修为不算渡劫,也该是大乘。”
但是眼前人,不过元婴修为。
“若说《阴
阳诀》,我们对此了解不深,若不是玄烈正值闭关,倒是能问一问。”淮烬道尊不免遗憾。
箜和道尊直接把人扣下,生怕淮烬道尊自己发疯不算,还把无尽深渊内的其他出窍和大乘们,通通喊过来。
“你安分些,待这小子过得第二关,我便随你去。”这是箜和道尊最大的让步。
淮烬道尊不知想到什么,微笑点头,答应下来。
而第二关中,处于花香路中毒越来越深的宋元喜,因为炼心,灵力调动太多,整个人出现诡异的状态。
他瞧着眼前这只炼丹炉,于一瞬间变成一只史前巨鳄,那鳄鱼张着血盆大口,却发出娇滴滴的甜腻声音。
“小哥哥,来呀~快活呀!到我嘴里来~”
“你想炼心是不是,入得我的肚子里,我们心连心,修炼事半功倍。”
“小哥哥,我还有许多兄弟姐妹,我们一起快活~”
宋元喜再看四周,那些影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消失的史前动物。
霸王龙、猛犸象、剑齿虎、远古蜈蚣、巨猿、泰坦巨蟒……
宋元喜仿佛一秒进入3D博物馆,那些曾经最渴望看到的生物,正一只只朝着自己走来。
“这一定是幻觉,我必须克服这种幻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来之,我便一一灭之。”
宋元喜坚定认为,这些史前生物的出现,是和当年服下机智果一样的效用。既然是假的,那便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乎,直接冲上前,甩膀子立马开干……
狗子被困于识海无法出去,想要帮忙却是不得,只能默默祈祷,“爹爹最厉害,爹爹最棒,一定能够打败这些幻象。”
“卧槽!什么情况,这些生物为何会术法?”
“这霸王龙喷出的是三昧真火?啊不对,是红莲业火!”
“剑齿虎为何会使用攻击符箓,怎么回事儿,这些生物怎得全体变异了?!”
宋元喜对上一群远古生物,且是开个挂会法术的远古生物,一对多,被揍得那叫一个惨。
然越是努力反抗,中毒情况越深,宋元喜眼前出现的史前生物,也越多。
以至于到最后,连看似温和的中华鲟都出现了,却是朝他喷射冰锥。
一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拳头大小的仓鼠,一只只顶着最萌最可爱的表情,却呲牙咧嘴,朝宋元喜吐口水。
其口水含剧毒,宋元喜元婴修为,亦是沾上就皮肤溃烂,痛得呜哇乱叫。
“小师叔骗人,这第二关简直人间炼狱啊啊啊——”
淮烬道尊视线移开水纹墙,回头一脸狐疑看过去,“箜和,你是不是动手脚了?”
箜和道尊一脸无辜,“我动什么手脚,我不似某些人,专做那等无聊之事。”
“那为何第二关难度直接升级?”
“所思即所想,这小子自己召唤出来的一群妖魔鬼怪,当然得自己负责剿灭。”
“你在第二关加了召唤术?!”淮烬道尊表情一言难尽。
箜和道尊却是理所当然,“你以为呢?不止第二关,便是第一关,亦有隐藏升级制,只不过万年来,无一人成功引出罢了。”
“如此说来,这元婴小修士倒是有几分本事,做得这万年来的第一人。”
行雅道尊说完一顿,又疑惑道:“奇怪,他所思所想的这些妖兽,缘何都这般奇怪?我似乎从未见过。”
“也不算完全陌生,大致能从这些怪异的妖兽身上,看到几种妖兽的原形。这小子天马行空,估计中毒太深,将数种妖兽联想至一处。”
淮烬道尊对未来徒弟十分满意,尤其是这份想象力,很符合自己收徒弟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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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宋元喜心中有一个少年梦,曾经幻想着,终有一日,能够在地球上考古挖掘出所有传说中的史前生物,见证曾经的古地球的辉煌。
为此,当年高考填志愿,差点选择考古学。
穿到异世一千多年,这些琐碎的小事几乎已经淡忘。却不想它们只是被埋在心底深处,如今被无限放大,竟是一股脑儿全部涌出来。
越来越多的史前生物,其模样都是如此逼真生动,甚至连颜色都和曾经翻阅资料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宋元喜心中悲痛不已,“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去各大图书馆翻阅古籍资料,造孽啊!好奇心好死猫,我的报应来了!”
疼痛,从□□蔓延至神识。
煎熬,从身体过渡到灵魂。
宋元喜一边抵挡反抗,一边在战斗中快速回忆这些史前生物的特征和薄弱点,以期能够找到突破点。
十日,干掉了一只史前巨鳄。
一个月,干掉了一只霸王龙。
二个月,……
时间过得很快,却又感觉缓慢,宋元喜恍惚惊觉,自己似乎又要过本命年了。
无尽深渊尽头,淮烬道尊看着宋元喜被折磨的如此惨,那神魂几近崩溃,实在不忍。
“箜和,召唤术无穷无尽,再如此打下去,只怕他的神志将崩溃。”
箜和道尊亦是眉头紧皱,似是没想到,有修士的脑子这么能装,这些乌七八糟的琐碎层出不穷,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可能。
“灵根乃是天生,修士无从选择。然勤加修炼却能后天努力,这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光是妖兽就能打上多年,可以想见,其他事情还有多少!
遂摆摆手,允许淮烬道尊助其一臂之力。
宋元喜一直伺机而动,好不容易找到这些史前生物的薄弱点,正准备逐一突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定眼再看,万里花香路竟是过了大半。
没有无穷无尽的战斗,没有香气浓郁的花海,反倒是芳草萋萋,生机盎然。
“爹爹,你这是通过了吗?”狗子惊喜问道。
宋元喜却是皱眉,这不符合通关过程啊,莫不是有循环的可能?
然继续往后走,约莫小半个月,差点走出第二关。
宋元喜站在界限边缘,抬头向前看,可隐约看见第二关的场景。只要他再往前迈一步,便能成功走出第二关。
可是,心里那股憋屈感,让他浑身不得劲儿。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识海动荡的厉害。”狗子又问。
宋元喜感叹一声,“小花,我好不容易找到它们的弱点,我还未尝试过……”
“爹爹是想回去继续打怪吗?”
“最初并不想,然当我发觉自己即将能战胜,它们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时,多少有些不甘心。”
这种感觉就好比打拳,眼前对手一直都是你遥不可及的高山,你努力再
努力,却在即将登顶的时候,忽然发觉那高山消失了。
征服欲无法得到满足,心中憋屈和郁闷却在不断放大。
宋元喜捂着心口,难受的磨牙,“若我是女孩子,如今状态便是忍一步乳腺结节,退一步卵巢囊肿。”
狗子不懂什么结节囊肿,但它很明白自家爹爹如今想干什么。
无他,就想表演原地发疯!
“爹爹,走,我们回去。”
“是得回去,不亲手干掉,何来痛快!”
于是乎,宋元喜反向狂奔,重新回到最初的起点,再一次中毒后,与那些史前生物展开激烈的战斗。
二年又二年,几经拼搏,终于彻底消灭干净。
他躺在万里花香路上,大口大口喘气,却是笑得开怀,“如此才算酣畅淋漓。”
郁结散去,此后再度闯关,宋元喜心中反而多了些坚毅和果敢。
“打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
“别让我抓住机会。”
“只要还剩一口气,我就能干到死。”
宋元喜又一次通关,站在界限处,高声喊道:“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临川界!”
淮烬道尊听得这话,笑意满满,“好小子,有点志气,我就喜欢你这大言不惭的样子。”
行雅道尊一路观察宋元喜,从第十六关开始,他便发觉这个元婴小修士,体内似有洪荒之力。
这人十分矛盾,有时怕死怕得要命,有时又豁出去根本不要命,有时懒散恨不得直接走捷径,有时又情愿一步一坑,脚踏实地。
甚至在第六十四关时,这人迸发出绝对的悲天悯人之态,用现代话说,就是圣父心泛滥。
然第六十五关,杀伐果断,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行雅道尊瞧不懂,一个修士何来如此多的矛盾点,且每一种情绪,似乎都那么饱满。
“这便是他修炼速度极慢的原因吧,这小子,心思太杂。”行雅道尊总结说道。
箜和道尊紧接一句,“光是吃食就能畅想几千种,又能有多少心思用在修炼上。”
淮烬道尊却是不赞同,“心思杂又如何,从尘世中来,到尘世中去,万千大道,条条通天路。你们所谓的正确的修炼之路,便一定是对的吗?”
行雅道尊:“是极,各人缘法,每个人修炼之路相似又截然不同,他能修炼至元婴,便说明此路适合他。”
“玄烈应当醒来,过去瞧瞧,这小子暂时死不了,不必再关注。”
箜和道尊一语敲定,与另外两位道尊离开无尽深渊尽头。
宋元喜在无尽深渊内连续闯关,每过一关,又或每过十年,他都会做一个标记。
如今翻看记录,时间已然过去一百二十年,而他连续闯关,总数量达到七十九。
修真界的闯关关卡,设置遵照古法五行,常常以数之极限作为终点。比如七七四十九,又比如九九八十一。
“如此说来,我应当还有最后两关。”
宋元喜收拾一番,顺便调整自己心态,而后往前迈了一大步,走入第八十关。
才一进入,就发觉这里的一切与当初莫怀真君所说,完全不同。
“小师叔说起,第八十关是无尽空间,但我并未察觉到各种空间的折叠,反倒是周遭迅速生长的花草树木……”
“爷爷,是时光矩阵。”
二花猫忽然钻出脑袋,闻着当中的空气,眼神痴迷,“是时光加速的味道,猫猫许久没有遇上这么香甜的气息了。”
“是时光阵吗?”
宋元喜记得,二花猫还是蓝妖鼠时,就是他从时光阵里扒拉带出来的。
二花猫点头又摇头,“时光矩阵比时光阵复杂,爷爷,这是无数时光阵重叠再组合的结果,在时光矩阵中,可以看到过去未来,可以一眼万年,感受岁月变迁。”
二花猫激动非常,这事儿它在行啊!
“爷爷,猫猫可以帮你,猫猫穿梭时光阵,就跟打地洞一样简单。”
宋元喜心中相当震撼,当年的时光阵就让他摸索不清,如今几千几万个时光阵重叠在一起的时光矩阵,那该是怎样错综复杂的时间线?
“时光阵,属五级高阶阵法,但重叠的时光矩阵又当是几级阵法?”
“王安宗内有如此天才阵法师吗?这是什么鬼斧神工的能力。”
“好激动,光是看着,就让我热血沸腾。”
宋元喜摸摸猫头,温柔拒绝了帮助,“小蓝,让我自己试试吧,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或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二花猫很遗憾,却也尊重这个决定,“那爷爷加油,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叫猫猫哦。”
宋元喜点头,将二花猫送回灵兽袋,又交代狗子不要插手,这才于识海内翻开《阵法大全》,开始研究时光阵。
宋元若所写的那本只记载着时光阵的相关内容,且有详细的破解之法,宋元喜反复思考,又不断演算,大致能够推算得出,自己走出一个时光阵需要的时间。
“容错五次,十日应当足矣。”
再看稽五邑所写的这本,宋元喜没有找到时光矩阵相关记载,倒是在最后一页看到空间轴的一些信息。
修真界十种灵根,当属时间灵和空间灵最特殊。
一般修士,直到进阶化神才能与天地开始沟通,逐步掌握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然拥有这两种灵根之一的修士,其从炼气期开始,对时间或空间的敏锐度,便超出常人千倍。
与此同时,拥有时间灵或空间灵的修士,最适合的辅助修炼便是阵法。
时光矩阵,对应时间相关的阵法。
而空间轴,对应空间相关的阵法。
“稽太师叔真是善解人意,我如此菜,竟然还记录这些复杂深奥的内容。”
宋元喜满心欢喜翻阅,二日后,却是神情迷茫,“呵呵,我当真是太看得起自己的脑子。”
稽五邑能写出空间轴的高阶阵法,与早年拥有空间灵有关,虽只是短暂拥有,但其天赋摆在那里,不是普通人能比。
然稽五邑写得步骤再详细,内容分化再细致,对于没有拥有空间灵,且只元婴修为的宋元喜来说,这和无字天书没差别。
“不,无字天书还能找借口,说没有字可读。如今这满满的文字记载,反而像是赤裸裸的嘲笑。”
狗子听得这话,摇摇尾巴,爹爹,你先前曾说,你能撬起整个临川界。▄_[(”
“人贵有自知之明,偶尔发疯文学,做不得真。”
宋元喜能屈能伸,对自己多大能耐,认知十分清楚。
他本想借着空间轴类比,去摸索时间矩阵的规律,如今这条路被堵死,便只剩下硬着头皮去闯这唯一选择。
若是搁以前,宋元喜绝对会犹豫,时光矩阵情况复杂,万一死在里头怎么办?
然而现在?
“好激动,探索未知的快乐,这谁能懂!”
十年后,淮烬道尊想起自己未来徒弟,遂打开水纹墙,查看情况。
这一看,便发现最后两道关卡,竟是被重叠在一起。
最开始两关,以及最后两关,均是箜和道尊所设。
这位箜和道尊,乃是王安宗的另一极端类型。其虽不是时间灵和空间灵相关灵根修士,却在进阶化神后,凭借自身努力,将天地法则运用到极致。
换句话说,箜和道尊相当于辅修了时间灵和空间灵。
这比本身拥有这两种灵根的修士,还要来得恐怖!
淮烬道尊平日里与之开玩笑,但大事上,却是不敢造次。
是以虽有疑惑,语气却是温柔,“箜和,你将最后两关融合于一处,可是有何说法?”
箜和道尊回头瞥了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又关注那小子去了?”
“咳咳!闲着无聊么,总得找点乐子不是。”
箜和道尊点头,说道:“我对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有了新的感悟,便将所感所想投射于关卡,想要验证一二。”
“这小子,该不会是你试验的第一人吧?”
见对方点头,淮烬道尊表情相当微妙,颇是同情自己未来徒弟,怎得如此气运不佳。
“你这次倒是不反驳。”箜和道尊有些意外。
淮烬道尊却是摆手,“既是你试验之法,那必定会另行关注。这小子如今是你试验之品,你比谁都不想让他死。”
死了的试验品,如何能够看出结果?
只要人不死,留得一口气,他就能从阎王手中拉回来。
两位道尊难得达成默契,然这结果,却是苦了宋元喜。
走进时光矩阵的第二十个年头,宋元喜感受到空间折叠的压迫感。
本以为只是自己错觉,但随着空间变化越来越明显,且无限逼近稽五邑所写的空间轴情况,宋元喜直接懵逼了。
“不是!这倒数第
二关究竟有多离谱?”
时间加空间,这是要上天呐!
“爹爹,你先前研究过空间轴,空间折叠虽难,但是错上十七八次的,也能走出来?”
“小花你错了,这是时间和空间的反复重叠。空间轴的变化中掺杂着时间矩阵的变化,一个方程中有两个未知变量,且变量不可控时,是无法求出唯一解的。”
狗子听不懂,但它预感不太妙,“爹爹,你要死在这里了?”
宋元喜并未放弃,但心中抱的希望并不大,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恐怕真的要老死在这些错乱的时空中。
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二个十年……
宋元喜不知自己走过多少个阵法,在无尽的穿梭中,永无止境的路上,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自己生命的不断流逝。
修士接近大限,寿命将至时,其自身是有感应的。
最近几年,宋元喜明显感受到身体内部发生的变化,他吸收灵气越发迟缓,运转功法的能力减弱,对天地间的感应,也在逐步消失。
“小花,我预感自己大限就在这两年了。”
宋元喜不再继续往前走,干脆坐于阵法内,开始梳理自己这两千年的所有经历。
他拿着玉简,紧贴额头,不断刻录自己的修炼心得,以及所思所想。
狗子看得这一幕,心慌不已,“爹爹,你这是做什么,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宋元喜语气很平静,并无太大的遗憾,“小花,人活一世,忙忙碌碌追求无数,却终也无法满足内心的渴望,因为人心是永远填不满的。我经常告诫自己,知足常乐,我能活过一百岁,所有多出来的日子,都是赚的……如今,我已经赚了一千九百年。”
“修炼至元婴后期,也算对得起自己,不过什么都不留,似乎浪费得很。我将毕生修炼心得刻录,待我陨落,你将我储物镯内的所有修炼相关送予元岚,储物镯里其他东西你自己留着,也算是个念想。”
“哦对了,我在储物镯里备了你和小蓝五百年的小零食,你记得翻出来吃,平日里你总说我抠抠搜搜,此后这些省下来的小零食,你们且放开肚子吃。”
“离家时,我有复刻命牌和魂灯,若有机会,你将这两样送回……”
宋元喜陆陆续续念叨许久,说到最后,却是听得一声嚎啕大哭。
狗子趴在海滩边,哭得嗷嗷的,更是夹杂着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爹爹,我、我舍……舍不得、你。”
“爹爹若没、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乐、乐趣。”
“我不管,爹爹,必须,与我同命。”
宋元喜神识沉入识海,化作一只大手,将狗子托起。
他轻柔的抚摸,而后想到什么,将阿拉斯加和无垠火唤出,一并做交代,“待我陨落,小火和团团恢复自由,你们和小花关系要好,若是不想再被束缚,便跟着小花混日子。”
交代完,又看向狗子,“小蓝陷入沉睡,这孩
子心思敏感,最是脆弱,我若离开,你可要好生安慰。”
“爹爹!”
“主人。”
“主人。”
二只情绪激动之极,尤其是无垠火,火苗窜得老高,继而在识海内形成滔天大火,火焰覆盖大半海域。
阿拉斯加抱着身旁大石,肥嘟嘟的身体,因为哭泣一抽一抽的。
“主人,说好一起顶峰相见,我们还没有探索到功法的最高层,你怎么能离我而去呢!”
“主人,小火哪儿也不去,小火永远陪着你。”
“爹爹,你若死了,是不是可以转鬼修?”
宋元喜愣住,继而摇头,“我乃大限将至,陨落后便是归入天地之间,没有转为鬼修的可能了。”
人修转鬼修,也不是谁都可以,其条件限制之多,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命不该绝。
所谓命不该绝,便是修士本应活到多少岁,在此之前因种种缘故陨落,除却投胎的机会,这才有可能转为鬼修。
宋元喜,元婴修为,没有投胎的机会。活到两千岁整,寿命到头,也无转鬼修的可能。
二只听完,哭得更大声了。
相较于另外两只只知道哭,狗子却是小动作贼多,也不知脑回路究竟如何,竟是突发奇想,想要把人做成不死身。
宋元喜浑身一震,当下拒绝,“小花,你别乱搞!我不想当木乃伊,这种不死身,再配上一个水晶棺柩,简直就是人间惊悚。”
“你还是让我尘归尘,土归土吧。”他更愿意回归大自然,成为养料的一部分。
狗子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整只彻底失去活力,趴在大石上,不言不语。
宋元喜安慰几次,见没有效果,无奈只能作罢,退出识海再次复刻修炼心得。
大限的最后一个月,宋元喜整个人出现衰败迹象,他已经无法再调动灵气,仅靠着体内残留的灵力,维持自己不倒。
除了脑子还能思考,他几乎无法行动。
“还有一个月,小花,我们聊聊天吧。”宋元喜声音沙哑。
狗子神识探出去,看到宋元喜那满头白发,眼眶一瞬通红,它的爹爹,当真老了。
“爹爹,你说,小花听着。”
此时的狗子,没半点折腾的想法,只想珍惜这最后一个月,和爹爹说更多更多的话。
它特意拿着水晶球记录,想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段美好……
无尽深渊尽头,淮烬道尊眉头紧锁,看一旁之人无动于衷,不由拍拍桌子,“当真不给人留一口气?”
箜和道尊看了眼,沉默一瞬,缓缓摇头。
半晌,忽然又道:“你若不舍,我允你进入。”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好问题。
淮烬道尊十分喜欢这个未来徒弟,终是没舍得,意念进入关卡中。正当他准备将人捞出时,却是感受到一股祥和之力。
“这是?”
淮烬道
尊闭上眼再度感受,再睁眼,却是原地消失。
箜和道尊看人两手空空回来,不由惊讶,“不是舍不得?”
淮烬道尊却是说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心却平静,我未曾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不甘。”
坦然面对死亡,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全然接受自我消散,这是顺应天地法则之故。
修士修炼,追求长生和大道,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陨落,一个元婴修士,却能无悲无喜做到如此!
箜和道尊再看宋元喜,眼里多了些探究。
“可惜……”再坚韧的心性,也敌不过寿命大限。
两千岁整,宋元喜整个身体开始溃败,从内到外出现分离征兆,□□被外界灵气啃噬,逐步消散于天地间。
这个过程很快,不过短短一炷香。
身体完全消失,所携带的储物镯和灵兽袋脱离本体,直接跌落在阵法中。
又一炷香时间,宋元喜的神魂开始湮灭,随着神魂的消散,留于识海内的二只便再也待不住。
狗子不知做了什么,将无垠火和阿拉斯加送入自己识海,而后跃出,现身于阵法当中。
它找了一圈儿,找到储物镯和灵兽袋,叼起送入识海内,此后便是一整只蜷缩成一团,安静地睡觉。
“唉?这小子竟然还有契约妖兽。”淮烬道尊看到狗子突然出现,不由惊讶。
箜和道尊却是看得更清楚,纠正说道:“此妖兽并未与那小子契约。”
“不是契约妖兽,如何能够在修士识海内活动?”
淮烬道尊并不喜欢契约妖兽,但早年也算做过研究,可从未有谁能够完全信任一只不曾契约过的妖兽,允其进入自己识海。
修士的识海,比之丹田更加重要,若非完全信任,如何能够对外开放?
“这小子,当真是惊喜不断。”
淮烬道尊看着眼前妖兽,连连摇头,“区区元婴修为,却有化神妖兽,可惜啊!”
“你且再看,这是何种妖兽?”箜和道尊提醒一句。
淮烬道尊视线一转,瞧着那只外形看起来只是犬妖的妖兽,仔细辨认一番,神情逐渐复杂。
“凤之雏的气息,是大风。”
“不仅仅是大风,这只看似犬妖之物,内含诸多大妖血脉。”
箜和道尊看向空荡荡的时空,心里终是生出一丝遗憾,若这小子还活着,倒是可以叫来问上一问。如今却是……
两位道尊均是沉默,这大概是几千年来,第一次觉得修士陨落,难免可惜。
谁也不曾注意到,一直昏睡的狗子,耳朵却是忽然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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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宋元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天地间一片昏暗,神识消散,所有五感全部消失不见。
然再醒来,却是在黑暗中看到闪烁着的星星点点。
他十分诧异,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应该啊,我既不能去投胎,又不能转鬼修,哪里还有再生的机会?”
“难道……我穿回去了?”
很快,疑惑得到解答,他在朦胧中,再次见识到五彩斑斓的黑。
这种近乎三维的色彩,宋元喜实在太熟悉,除了他家狗子,还能有谁!
“小花?小花是你吗?”宋元喜试着呼唤。
原本沉睡的狗子耳朵动了动,想要睁开眼,却发觉眼皮异常沉重。
无奈之下,只能神识沉入识海,于空旷的虚无中大声喊,“爹爹?爹爹?爹爹!”
“是我,小花,我这是在哪儿,竟是还活着?”
“爹爹,你没死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首先,你别激动。然后,将我找出来,我似乎被困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宋元喜描述自己身处的环境情况,与自家狗子默契配合,终于解开谜底。
“所以说,我此刻正处于你的识海内,且神魂稀碎,如同星光散落各处。”
宋元喜难以置信,狗子却是郑重点头,“是的爹爹,我在识海任何一处都能感受到你,若非你神魂稀碎,缘何如此?”
宋元喜沉默住,良久才艰难开口,“儿啊,我能活着,心中十分欢喜。那么问题来了,我该如何在你识海内现身?”
换句话说,这散落一地的神魂碎片,该如何捡起来?
狗子不知,“爹爹,我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儿。”
宋元喜:“……”说得我经历过许多次似的。
“主人,你若神魂尚存,倒是可以进行功法修炼,若炼心大圆满,开启下一层功法,我便能借助功法之力,将主人的神魂全部找出来。”
阿拉斯加忽然从虚无中走出来,言语颇是激动,它立即以法灵之体感知《阴阳诀》。
然下一瞬,却是疑惑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团子,可是出了岔子?”
自己死过一回,法灵不会与自己失去联系了吧?
阿拉斯加却是欣喜不已,胖墩墩的身体在原地使劲转圈圈,“主人,你已炼心大圆满了!”
“?”
“主人,我们之间的联系还在,你尝试感受,便知具体情况。”
宋元喜将信将疑,却仍抱着一丝希望。他已没有身体,神识无法直接感知法灵,神魂又这般细碎,只能凭着意念,去感知那份虚无缥缈。
起初,感知力十分微弱,毕竟神魂太散了。
然随着感知次数越多,宋元喜与法灵之间的那种联系似乎又回来了。
“团子,我当真炼心大圆满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努力回想这两百年,似乎并未专门修炼功法,炼心又是如何突破的呢?
阿拉斯加可不管这些,立即催促宋元喜开启下一层功法,借着功法之力,作为法灵的它便能在狗子识海内搜寻神魂碎片。
狗子满心欢喜,甚至放权下去,由着阿拉斯加在自己识海内折腾。
宋元喜和狗子,宋元喜和法灵,狗子和法灵,三者之间,两两都没有任何契约,却又相互完全信任。
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修真界还是妖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然对他们仨来说,却是理所当然!
半个月后,宋元喜顺利开启《阴阳诀》下一层功法,然谁也没想到,紧接炼心之后,竟然还是炼心?
“我不是炼心大圆满了吗?这是……”
“主人,我进阶了!”阿拉斯加惊喜喊道。
话音刚落,便见原本憨厚毛茸茸全身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微光,此光芒十分柔和,如同暖阳一般,一点一滴沉入阿拉斯加体内。
光芒消失的一瞬,眼前上演大变活狗,原本的阿拉斯加长高长大,在宋元喜和狗子的注视下,竟是变成一只浑身雪白的狼。
宋元喜:“……”法灵还能二次发育?
狗子:“……”我小老弟为何长得比我还高大?
“主人,我终于知晓何为仙级功法,《阴阳诀》脱离天阶再度进阶,便能完全实现阴阳颠倒,阴阳合二为一。阴之所极为阳,阳之所极为阴。主人大限将至,视死如归,炼心于最后一刻大圆满。绝地求生,死生颠覆……如此《阴阳诀》两极反转,反倒是给主人带来新的生机。”
宋元喜听法灵碎碎念,理解并消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也就是说,我于陨落之前炼心大圆满,触动《阴阳诀》开启下一层功法,而其功法正处于阴阳颠倒,两极颠覆,所以我的死反而赢得了生?”
“对的,主人!我如今已完全开启后续的所有功法层面,颠倒之后的《阴阳诀》,从极阴转至极阳,如此便是以炼心作为最起始的修炼第一层,层层递进,修炼至炼气大圆满,这《阴阳诀》便算大功告成了。”
“……”
宋元喜此时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能够迎来再生,这是万般好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机缘。
但是将功法倒过来再重新修炼一遍,又是什么鬼?
“团子,我可不信,逆向修炼只是步骤倒一倒,如此简单?”自己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白。
阿拉斯加,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雪狼。
雪狼感知自己,而后笑眯眯点头,说道:“主人真聪明,所谓阴阳颠倒,不仅是功法修炼顺序逆行,便是功法修炼的所有内容,都将颠覆。”
简单理解,就好比一篇课文,一开始顺着背,从第一个字背到最后一个字。然后挑战升级,需要倒着背,从最后一个字背到第一个字。
宋元喜:“……”我就知道,
仙级功法从来不安好心!
阳极炼心开启,宋元喜借助法灵之力⑼_[(,神魂重新粘合,于狗子的识海中,形成一个淡淡的虚影。
此后缓慢休养,神魂终于凝实。
狗子再见自家主人,激动的不要不要的,直接一个加速冲过去,将那身影扑倒。
“爹爹啊,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宋元喜抱着狗子,真实的触摸手感让他依旧有些恍惚,好不容易适应后,咧开嘴笑,“小花,我也想死你了,如今我还能再陪你三千年,你高兴不?”
“高兴高兴!”
“那你把我先前给你的五百年小零食掏出来,我要没收。”
之前是怕自己死了,零食无法消费,如今又活了,该抠还是得抠。
狗子笑容顿时僵住,一把推开眼前人,呲溜一下跑至三千米外。
“爹爹,送给我的便是我的,你不能拿回去。”
“那是临终遗言,我又没死,不作数。”
“爹爹,你怎么能这样呢!不过五百年的小零食,全部给我又怎么了,你怎能小气到这种地步!”
“……五百年怎么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哪家小孩儿零食囤货是囤五百年的?
一人一犬极限拉扯,最终宋元喜还是心软,留了两百五十年,只拿回一半。
他于储物镯内翻找可用的材料,却是悲催发现,想要重塑肉身,目前竟是无法做得到。
无他,此刻的宋元喜,因功法之便,修为实现三级跳,从元婴后期直接过渡至化神前期。
神魂的强大,使之一般材料,根本无法做出合适的肉身。
“爹爹,你要进行夺舍吗?”狗子嚼着小零食,摇着尾巴随意问。
雪狼当即摇头,“不可夺舍,主人的功法特殊,一般修士无法承受得住,修为低于主人的即便夺舍成功,那□□也会直接爆破。若修为高于主人的,那修士反而能将主人神魂覆灭。”
宋元喜本身也无夺舍的想法,听了雪狼所言,心中更是坚定。
“我倒是不在乎是否有肉身,神魂安好,我慢慢修炼,期间寻找材料,重新铸就自己的□□便是。”
“主人说得好,肉身之事不急于一时,遥想当年,主人不还想过舍去肉身,凭借一身结晶身骨行走江湖嘛!”
气氛顿时愉快,此后的日子里,便是一人几只凑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从这错综复杂的时空中走出去。
宋元喜是不想走了,如今不过神魂而已,还不如待在自家崽子的识海里葛优躺。
“小花,此番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带为父走出去吧!”
狗子信心满满,点头说好,“爹爹,你且看着吧。”
淮烬道尊虽觉遗憾,未来徒弟就这么没了,但顺应天地之事,却是无能为力。
只不过关卡内一直沉睡的狗子,“箜和,那只犬妖,你打算如何?”
总不至于让它
一直窝里头吧?
箜和道尊想了想,决定将这犬妖直接送出无尽深渊,至于后续该如何处理,该是掌门去操心的事。
然还未有所动作,那一直陷入沉睡的狗子却是先一步动了。
只见它从阵法中站起,精神抖擞的朝天“嗷嗷”叫唤,此后便如脱缰的野马,在阵法中到处穿梭。
箜和道尊看着狗子在阵法內毫无顾忌的乱闯乱撞,遇上阻碍,不管是生门死门,只一爪子撕裂。若撕不碎,便直接上嘴啃。
也不知这狗子是何品种,牙尖嘴利,不过化神修为,就能将时光矩阵和空间轴重叠的阵法撕裂数个细碎的小口子。
箜和道尊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番精巧布置,竟是被一只不知名的犬妖,咬个稀巴烂。
瞧着阵法依旧牢固,但却坑坑洼洼的,八面漏风。
或者该这么形容,此刻的重叠阵法啊,就犹如是那硬纸板箱,被一只发了疯的二哈,咬出无数个洞来。更不用说纸板箱内,狗子左一爪右一爪的抓痕。
淮烬道尊看着那重叠阵法,实在是同情,“箜和,你还是赶紧把它拎出去,若再晚一步,也不知最后两关被霍霍成什么样儿。”
说着一顿,又笑道:“还是我去吧,免得你控制不住力道,一巴掌拍死它。”
多么有趣的犬妖啊,如此强大的撕咬能力,血脉又是这般复杂,也不知能不能心甘情愿,与自己契约?
淮烬道尊没了未来徒弟,又盯上了未来徒弟的妖兽。
狗子在阵法內撒欢,还未尽兴,便被一道无形之力束缚。它挣脱不得,正欲开口,眼前一黑一亮,周遭环境全然不同。
“你们是何人,敢对你狗爷无礼!”狗子豪气冲天,一开口就是狗傲天的味道。
淮烬道尊一巴掌糊过去,“小小犬妖,何敢放肆!”
“前辈还请手下留情,小花只是焦心,为了保护晚辈而已。”宋元喜看到眼前一幕,立刻大喊。
淮烬道尊怔愣少许,拎起狗子好生打量,半晌,直视对方狗眼。
这一眼,似乎穿越重重,直击狗子识海深处。
宋元喜神识一阵恍惚,定眼再看,自己的神魂竟然已从狗子的识海中脱离,此时的他,如同他家崽子一般,被淮烬道尊拎在手中。
淮烬道尊左手一只狗,右手一个人,笑容满满。
“哟!我这算盘还能再打一打嘛,箜和,你怎得这般耍我?”
淮烬道尊只以为,是箜和道尊手下留情,留了宋元喜一口气。
然箜和道尊看到早该消散的宋元喜,竟然还能维持凝实的神魂,惊讶之极。
但大乘修士终究是大乘修士,只拎着宋元喜的神魂一番琢磨,便知缘故,“竟是仙级《阴阳诀》,你小子倒是走狗屎运。”
淮烬道尊不认同,“什么叫狗屎运,若非这小子心境宽阔如海,面对死亡波澜不惊,又如何能够突破死劫,九死一生。”
“能够在陨落之时无悲无喜,保
持心满意足之态,箜和,便是你我二人,都不一定做得到。”淮烬道尊神识传音。
箜和道尊眸色一顿,继而陷入沉思。
淮烬道尊却是不管,拎着人一通揉捏,此后又拿出许多天材地宝进行炼化,不过半日时间,就替宋元喜重塑肉身。
神魂重新归位,宋元喜感受到新生的力量,整个人难以置信。
回过神,立即上前给眼前人行大礼,“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
淮烬道尊摆摆手,笑说:“我这人不喜秋后算账,报仇如此,报恩亦是。你若想报答我,现在就报。”
“前辈?”宋元喜一头雾水。
然下一秒,却听对方爽朗说道:“你小子,性情行为皆是符合我意,我打算收你为徒,你这便叩头拜师吧。”
宋元喜大惊,抬头错愕看去,回过神立即摆手,“前辈恕罪,晚辈已经有师父,不能再另行拜师。”
“你已经有师父了?”
这是淮烬道尊没想到的,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有师父也无妨,舍了便是。我乃大乘修士,自可为你斩断因果,你绝不会因此受到天道谴责。”
淮烬道尊心中很笃定,自己拿出大乘修士的身份,眼前这小小元婴必定惊讶,然后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朝他跪拜,并且感激涕零。
万万没想到!
这小元婴只稍作惊讶,又是一口拒绝,“前辈,我待我师父犹如亲父,敬他爱他,他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能成为他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
淮烬道尊:“……”
宋元喜大致明白,自己可能遇上了王安宗的太上长老,虽不知是哪一位,但是对方大乘修为,便是自己的太师祖,可能也无法与之抗衡。
是以,又婉转说道:“前辈之厚爱,晚辈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可我不过五灵根废柴,丹符器阵又学得稀巴烂,修炼经常摸鱼,上进心不够,若非机缘巧合,两千岁寿命大限,本该是我陨落之时。而前辈你,修为之高,几乎站在临川界的金字塔顶端……”
总之,全力贬低自己,努力抬高对方。高高在上的天才修士,又如何能够看得上,连墙都扶不上去的烂泥。
然这番话,却是说得淮烬道尊脸色更加难看。
好家伙,我看上你当徒弟,你却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怎么着,嘲讽我看人眼光不行?
一旁箜和道尊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直接插刀,“淮烬,你做人不行,便是一滩烂泥,也瞧不上你。”
淮烬道尊:“……”
宋元喜:“……”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尴尬的气氛。
若非行雅道尊过来,宋元喜只怕要在两位道尊的无形威压下,再次爆体而亡。
“你这小元婴当真气运不错,既是成功走出无尽深渊,那便算顺利通关。按照王安宗规矩,通关者可得一份机缘。”
行雅道尊衣袖拂过,眼前便出现一个类似黑洞的深
渊之口。
“小子,你将手伸入,摸到什么便是什么,机会只此一次,获得机缘不可更改。”
宋元喜又惊又喜,还能有这种好事儿?
当下便行礼感激,而后走上前,准备摸奖。
然伸进入的前一秒,宋元喜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扭过头,小声询问:“前辈,我能否让他人代替我摸?”
“为何?机缘一事,还是自行把握最好。”行雅道尊笑道。
宋元喜却是摇头,“前辈不知,晚辈从小气运不佳,这种与机缘沾边的事情,于我而言,准没好事儿。我更愿意相信他人的气运。”
“这倒无妨。”行雅道尊答应。
然后,就看到对方从灵兽袋中,抱出一只三花猫。
宋元喜摸摸猫头,轻声说道:“小蓝啊,你运气一向极佳,借你猫爪一用,替爷爷摸个大的。”
三花猫面对一众大乘修士,被那无形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本能害怕,瑟瑟发抖。
然它依旧□□,乖乖点头,“猫猫可以。”
待摸出东西后,三花猫递给宋元喜,下一秒直接钻回灵兽袋,顺便将那袋口直接封死。
宋元喜喜滋滋打开锦盒,待看清楚里面所放之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就知道,我家小蓝运气爆棚。”
行雅道尊瞧过去,眉头不由一挑,“小子,你运气不错,此九转炼丹炉乃是至高等级,可供炼丹师一路炼制丹药登顶。”
炼丹师想要炼制极佳的丹药,随着修为的提升,丹火和炼丹炉也需要一并升级。
然世间却有一种炼丹炉,乃天地孕育而成,可随炼丹师心意,不断改变自身品级,一至九级丹药,炼丹炉一共转变九次,由此而来九转炼丹炉。
宋元喜在沧澜界时,便从丹药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九转炼丹炉,此后又听他爹数次念叨,记忆更是深刻。
如今这宝贝就在自己手中,怎能不叫人惊喜!
宋元喜摸着小巧的炼丹炉,喜滋滋想着:这么好的玩意儿,回头送给老爹,也算物尽其用。
行雅道尊见对方将九转炼丹炉小心收起,只以为此地不妥,这小元婴准备事后再行滴血认主。
便善意提醒道:“此炼丹炉乃是至宝,能直接提升炼丹品质三成之效,你不如现在滴血认主,若出了无尽深渊,恐发生意外。”
宋元喜愣了下,上前行礼道:“多谢前辈提醒,我必定好好保管,绝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
“保管?”
“是,我不过炼丹废柴,配这九转炼丹炉实在委屈了它。我爹乃炼丹天才,九转炼丹炉,我欲转送予他。”
顿了顿,又再次确认,“前辈,我摸到的就是我的所有物,再行转送,应当没有不妥?”
行雅道尊点头,“自是由你处置,只是小子,我实在惊讶,你竟然有此胸襟。至宝在前,竟是不动于心。”
淮烬道尊听得这话,直接哼声,“这小子还有更拽的,我欲收他为徒,他竟然一口拒绝。”简直气死个人!
行雅道尊更是惊讶,而后了解情况,不禁问道:“小子,你有师父,那师门几何?”
能做得元婴修士的师门祖宗,想来最低也该是个出窍修士。
王安宗的出窍修士,行雅道尊个个认得,正打算对一对人。
淮烬道尊亦是想到这点,急不可耐道:“小子,你且说来,你那师门究竟是谁?”
宋元喜自知逃不过,只能如实回答,“各位前辈,我的师门确实在王安宗,我太师祖正是宗门的行知道君。”
行知道君名字一出,三位大乘道尊脸色均是发生变化。
其中淮烬道尊脸色最是难看,明眼人瞧着,就知两人不太对付。
箜和道尊看了眼身旁人,问道:“我记得上次,应该是三千年前,他是不是和行知闹得不可开交?”
行雅道尊笑眯眯,点头说:“是极!三千年前,淮烬看上幽善,欲要收她为徒,谁知行知却是提早一步将人收入门下……没想到啊,淮烬气运如此不佳,竟是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第193章
离开无尽深渊时,宋元喜既欢喜又紧张。
欢喜的是,他全部通关,不仅进阶化神,还拿到了顶级炼丹炉。紧张的是,淮烬道尊竟是要和自己一同出去。
“淮烬道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这是准备出去找太师祖算账吗?”
“听几位道尊的口气,太师祖是出窍大圆满,然越是高阶修士,大阶等级差,越是一道不可跨域的鸿沟。”
宋元喜心里盘算着,出窍大圆满对上大乘期修士,究竟有多少胜算?
正专心计算取胜概率时,眼前却是忽然天光大亮,不同于无尽深渊内的日光,此乃真真切切的太阳光。
抬头看,自己站在无尽深渊最初的入口处。
“多谢淮烬道尊助我重塑肉身,元喜感激不尽,日后当涌泉相报。”宋元喜再次感恩。
淮烬道尊将人一拎,直奔主峰而去,言语更是直接,“你既无法报恩,那我便去找可以报恩之人,小子,我早就说过,有恩有仇,我都要当场算。”
淮烬道尊话音刚落,人已经站在行知道君洞府前。
他也不把宋元喜放下,就这么拎着喊话,“行知,出来见我。”
洞门缓缓打开,行知道君从里头走出来。
宋元喜见着人,激动大喊:“太师祖!”
行知道君瞧了眼不得动弹的小辈,视线转过去,笑问:“淮烬道尊,不知我家孩子如何惹你不快,怎劳你如此大动干戈?”
淮烬道尊将人松开,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得尘土,说道:“这小子进阶化神时肉身消散,乃是我用了二十八种至宝助其重塑新生。他无力偿还,你且说如何?”
宋元喜立即神识传音,“太师祖,淮烬道尊的确助我重塑肉身,但具体用了多少宝贝我却是不知。还有一点是,淮烬道尊想要收我为徒,但我拒绝了。”
行知道君听完微微点头,“此非你之过错。”
话说着,扭头看向对面,“淮烬道尊,此事我们稍后再议?元喜既已进阶化神,想来雷劫不久将至,我欲为其护法。”
淮烬道尊顿了下,继而点头答应。
主峰上,以行知道君洞府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均是宋元喜迎接化神雷劫的覆盖区域。
掌门幽善道君闻声而来,立即着手安排金丹元婴修士,等待雷劫云之后的化神雨。如宋云喜这般先进阶成功,后迎来雷劫的修士,其渡过雷劫的概率至少提高三成。
“师父,元喜雷劫之后,是否在宗门内举办化神大典?”幽善道君已经开始考虑其他事情。
行知道君:“他虽算不得王安宗正统修士,然我在这儿,举办化神大典,亦是名正言顺。”
幽善道君若有所思,而后点头笑说:“如此甚好,那我便让人着手去准备,一应邀请帖也该派送出去。”
所有人都满怀希望,欢喜之极。
唯有一人,却是眉头紧皱,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狗子无所事事,走至元岚身旁,毛茸茸的大尾巴来回甩,不时打到对方腿上。
它歪着头疑惑不解,“元岚,你这般苦大仇深做什么?”
“我担心师父安危。”
元岚看向天空,黑云压顶,风雨欲来,架势之大让人心惊肉跳,“师父进阶化神时肉身消散,好不容易重塑新生,还未完全适应,当真能扛得住九九雷劫?”
“爹爹的太师祖说无大碍。”狗子回道。
元岚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行知道君,心里不大相信,但却没有再说话。
宋元喜站在雷劫云下,盘算着九九雷劫该如何渡过。虽说成功率提升三成,但他依旧不敢小觑。
“主人,前六道雷劫倒是不怕,与你进阶元婴时大差不差,倒是后三道雷劫,我们却得当心。”
宋元喜眼神闪了闪,神识沉入识海中,“团子,你这话何解?”
雪狼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主人,虽说你已重塑肉身,但到底不是自己亲手所为,那淮烬道尊与你非亲非故,他所用的材料即便是至宝,于你而言也是隐患。”
只一句,宋元喜便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借着九九雷劫,熔炼我的肉身,将淮烬道尊的炼化痕迹彻底抹除?”
“是极!如此才能安心,主人日后也无受制于人的危险。”
宋元喜本想使用外物抵挡最后三道雷劫,雪狼的提醒让他彻底放弃这一念头。更甚者,为了保险起见,他想从第一道雷劫开始,便熔炼己身。
“新一轮炼心已经开启,我也不知颠倒后的炼心该如何修炼,正好也借着这一次雷劫,试一试。”
主峰上的天空,雷劫云挤压越来越多,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化神修士的九九雷劫正式开始。
第一道雷劫,第二道雷劫,第三道雷劫……
行知道君很快看清楚宋元喜所为,不禁目露赞赏之色。
一旁淮烬道尊却是哼了声,“这小子好生滑头,我真心待他,他却如此不信我。”
行知道君笑道:“你若为他师,他自是信你。可如今这事儿……他何敢信你?”
“我是那种人?”
“淮烬道尊自是光明磊落,但元喜与道尊并未相处过,他这般小心谨慎,反倒是做得稳妥。”
淮烬道尊虽心中不快,但看宋元喜敢借着化神雷劫再次熔炼肉身,却又十分欣赏这小子的勇气和魄力。这种纠结又别扭的心态,一直持续到化神雷劫结束。
宋元喜凭着意念,好不容易撑过九道雷劫,紧随而来的化神雨,带给王安宗其他修士一场机缘,而他自己却是在这场大雨中,陷入一片灰蒙蒙。
“主人,这是心魔劫,我亦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雪狼提醒一声,便彻底沉入识海海底。
宋元喜第一次见识到心魔劫是这种状况,对眼前这片灰蒙蒙十分警惕,在内行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遇上更多的幻境或陷阱。
然他在这灰蒙蒙中一直走
,除了寂静无声,便什么也没有。
“这当真是我的心魔劫?”宋元喜心生怀疑,心中警惕更强。
不知走了多久,灰蒙蒙变成惨白白,宋元喜于白雾当中,好似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再想仔细辨认,那人影又快速消散了。
紧接着,又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哭泣声、哀嚎声……
“师父?师父?师父!”
宋元喜缓缓睁眼,就看到元岚站在自己跟前,一脸焦急又忽而迸发出惊喜,“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元岚将人扶起,宋元喜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徒弟的洞府中。可是明明,他还在经历心魔劫……
元岚递过去一杯灵酿,这才说道:“师父,你心魔劫之后便陷入昏迷,老祖宗对你进行检查,确认你只是陷入昏睡,便让我带回守着。”
“是吗?”
“嗯,老祖宗还说,若你醒来,自顾去找他就是。”
宋元喜与徒弟说了会儿话,之后便起身去往行知道君的洞府,然一路上却是苦思不解。
“爹爹,你怎么了?”狗子看着识海出现动荡,不由关心问道。
宋元喜将此前所遇形容给狗子听,继而皱眉摇头,“我总觉得不太对,元岚说我三个月前便结束了心魔劫,可我在睁眼前的一瞬,分明还在心魔劫当中。”
狗子不懂,作为妖兽,其一路进阶完全没有心魔劫,实在不能理解人类修士为何这般艰苦。
宋元喜被这么一打岔,心弦倒是松散,“这大概是天道对人修的考验吧,凡人不过百年寿命,想要长生,想要逆天改命,总是困难重重的。而你们妖兽,自出生就有几百年寿命,得天道怜爱,自是不同。”
再见行知道君,宋元喜才知,自己将要在王安宗举办化神大典。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又有些不适应,“太师祖,我的身份合适吗?”
行知道君:“有何不可,我说合适就是合适。”
宋元喜当即笑开,又说:“那太师祖,宗门一并将我徒弟的元婴大典也举办了呗,正好,我在大典上为我徒弟取个道号。”
元岚先前一直不肯办元婴大典,一是当时宋元喜这个师父不在,而是其本身对宗门的抗拒。
如今几百年过去,元岚的抗拒不再,对此很是无所谓。
宋元喜:“元岚如此天赋,也算王安宗之光,这么好的苗子,不对外炫耀一番,多不划算?”
行知道君不禁摇头失笑,“你从哪儿学来的这套道貌岸然,此事我允应允便是,无需拐弯抹角。”
“爹爹,太师祖怕是不知,你在玄天宗,可是庶政堂出身呢!”
宋元喜亦是点头,“就是,佟堂主教的都是高效的外交手段,哪里能说虚伪呢!算了,和太师祖解释不通,这便是几千年的代沟啊!”
此后,王安宗忙碌起大典之事,宋元喜和元岚作为主角,便是那最无所事事之人。
大典前一日,宋元喜拿着几个道号去找徒弟,想让对方挑一个出来。
元岚表情一言难尽,师父,赐道号乃是你的责任,这活儿也能推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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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自己随便选一个,这事儿就这么随便吗?
宋元喜一脸无奈,“徒弟,你得理解为师激动的心情,我为你这道号可是操碎了心,一共挑出十几个,每个都觉得好,当真头疼。”
元岚可不干,寻了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选择困难症的宋元喜,最后没有办法,摸出龟壳,然后将十几个道号刻于铜钱上,再将十几枚铜钱塞进龟壳内。
“爹爹,你这是?”狗子看得眼皮子直跳。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师父传授予我的卜卦术正好派上用场,我这便为徒弟进行天选,老天赐福,卜算出是哪个,我就用哪个。”
为显得虔诚,宋元喜特意沐浴焚香,之后又换上一身全新的道袍,于洞府内静坐一夜。
翌日,黎明破晓前,旭日初升之时,那龟壳朝天一仰,于半空中转体三周半,呈螺旋式掉落。
宋元喜睁开眼,便看到自龟壳中掉出一枚铜钱,就在自己脚边。
他捡起来看,铜钱背面刻着“摇光”二字。
“成了,我徒弟就叫摇光。”宋元喜捏起铜钱,喜滋滋走出去。
其走后,阳光照射进来,清晰可见先前跪求之地的两个边角,各掉落一枚铜钱,那两枚铜钱分别是“紫微”和“贪狼”。
两枚铜钱在炙热的光照下,字迹逐渐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王安宗举办大典,师徒一化神一元婴,可谓双喜临门。
前来参加大典的各派修士均是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好奇不已,于是寻着各自在王安宗相熟的道友,打听情况。
“你说玄恒道君?那是我宗太上长老行知道君的小辈,得喊行知道君一声太师祖。”
“哦?可是幽善道君的徒孙?莫怀道君当真了不得,进阶化神不久,徒弟也一并进阶了。“
“非也!玄恒道君虽喊行知道君一声太师祖,却并不是莫怀道君的徒弟,与掌门更无干系。”
“怎会如此?这里头可有说法?”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话来说,里头究竟什么情况,我亦不清楚。”
“……”
另一边,打听元岚什么情况的,就顺利得多。
各派修士远远便瞧见元家有出窍修士入得上座,再联想元岚姓元,与元家那出窍修士一番极限拉扯,便知元岚是元家的嫡系子弟。
而后又深度挖掘,竟是知晓元岚是那元海之女。
“元海?是否就是那紫霄宗的孤鸿道君?”
“是极!便是那几百年前,与一妖植纠缠不清,最后在那处身陨道消的那位。”
“那孤鸿道君当真异类,元家与王安宗如此关系紧密,他却偏偏入得
紫霄宗。有那么多女修士倾慕于他,他却偏偏看上一株妖植……”
“嘘!紫霄宗的人过来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各派出窍修士集聚,此后便是等待吉时,开启大典之礼。
宋元喜的化神大典,由掌门幽善道君主持,其作为师叔祖,自是合情合理。
然最后礼成之时,幽善道君所言:“我师门这位小辈,师父师祖虽不在王安宗,但我师父对其爱之深,日后在外行走,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坐于上首的行知道君站起来,从高处走下,一路走至宋元喜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枚火红色的令牌递过去。
那令牌,许多修士还记忆犹新,当年行知道君收幽善道君为徒时,便送出去一块。幽善道君滴血认主时,只听得一声凤凰清鸣,响彻整个王安宗。
此后,各方猜测纷纷,却始终不知其根本。
如今火红色令牌再次出现,各方涌动,都等着看这令牌会不会再现当年盛况。
宋元喜不知这些,收下令牌只是好奇的来回翻看,却发觉普普通通,遂抬头问道:“太师祖,你赠我这物,究竟是做什么的?”
行知道君直接神识传音,“此乃我在战乱之域所获机缘,一共两支凤羽令,而后融入许多至宝,炼得两块令牌。当初便是为两个徒弟所准备,你师叔祖幽善有一块,这一块本是你师祖的,然他在沧澜界,这令牌估摸着也送不到他手中,便是赠予你罢。”
“这可使不得!”宋元喜一听是给自己师祖准备的,便一再推脱。
一旁幽善道君看出苗头,笑道:“元喜收下便是,我那块令牌,前不久给了莫怀,你们小辈拿着正好。”
宋元喜看了眼不远处,与莫怀道君对上,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勉强收下。
“这事情整得,我占我师祖的便宜,真的是……好刺激好激动啊!”
宋元喜面上十分为难,内里却是荡漾之极,占便宜这种事儿,从来不分内人还是外人。
总之,自己高兴就是对了!
至于滴血认主,宋元喜并没有做,又或者说,压根没想到这茬。这倒是让其他翘首以盼的修士们略感失望。
之后,又一吉时,便是元岚的元婴大典。
宋元喜作为主持者,相较幽善道君的稳重有度,可谓是散漫又随意。不时张望,不时挥手,时而咧开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给徒弟赐道号时,更是出类拔萃,直接将一枚铜钱置于元岚手中。
继而高声朗道:“天道赐福,天选之子,乃我徒弟摇光是也!摇光者,福瑞也,祥和美好,纯洁高尚……完全契合我徒弟元岚,实乃大善!”
元岚收下铜钱,又得自己师父各种加礼,礼成之后,却终是没忍住,偷偷神识传音。
“师父,你究竟怎么选出来这个道号的?”听着玄之又玄,但总感觉不太靠谱。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天机不可泄露。”
与此同时,又在识海内一再强调,“我卜算一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元岚那里,必须死守秘密。”
上座之位,元家长辈和紫霄宗出窍修士,看着主持台上的师徒二人,均是眉头紧锁。
元家长辈心中无奈,元家如此天骄,怎得配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父,若非看在行知道君的面子上,当真是要呕血。
“唉,也不知家主究竟是何想法,元岚这孩子,就这般不闻不问算了吗?”
而紫霄宗这位出窍修士,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无他,这位大佬的师弟,便是元海,也就是孤鸿道君的师父。
此次王安宗举办大典,本应是那位前来,但听闻里头的弯弯绕绕,那位直接作罢。
只临行前,叮嘱自己师兄,帮着瞧一瞧徒弟的女儿,过得如何。
“元岚这般,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紫霄宗出窍修士,亦是愁得很。
宋元喜和元岚却是两个没心没肺,大典结束,便立即着手准备论道一事。
师徒分别前,宋元喜又再三叮嘱,“徒弟,论道一事,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不要拘泥于王安宗那套刻板流程。”
“师父,我知道了。”元岚心中安定不少,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然宋元喜这边,却是直接放飞自我,比起当初在玄天宗的元婴论道,还要来得无厘头。
前来听讲化神修士论道的,理应都是元婴修士,一个大阶的差距,是最能受益的。
但因宋元喜的身份,王安宗元婴修士来得不多,反倒是金丹修士,以及各派的元婴修士们,挤满了一整个小广场。
宋元喜瞧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那叫一个喜滋滋,直接大手一挥,上来就是一场经典的辩论赛。
论题便是:修炼者,究竟是以天赋论,还是勤奋论?
在场的元婴修士齐齐皱眉,对眼前这位化神修士看不透,更有甚者,直接退出这场论道,走为上策。
反倒是金丹修士们,觉得新奇不已,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修为,对于进阶和感悟是最渴望的,可不管宋元喜究竟什么身份。
在金丹修士们眼中,这位玄恒道君,是实打实的化神修士,自己聆听道义,总能收获一二。
于是乎,这小广场上,一场接一场的辩论赛,别开生面的举行起来。
宋元喜喜欢这种思维辩论,尤其是瞧着那些脑子转得很快的金丹修士,在一场场辩论中,不断摩擦出火花。在辩论中突然有所感悟,对修炼产生新的认知。
这一幕幕瞧着,就让人心中欢喜。
自然,除了所谓辩论,更多的还是修炼新定义。
宋元喜对王安宗的修士还是不敢太放肆,便决定以一问一答的方式,给这些金丹修士们解惑。
然解惑中,他对修炼的各种新定义,总是能够引起对方的怀疑,在相互辨析争执中,从而对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产生新认知。
宋元喜占据
主导地位,却又不会全盘把控,反而做起引导者的身份,带领着这些修士们,更多的进行自我反思和重新思考。
“所谓修炼,修的是己身,求的是自我之道,这与大众追求的道义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修炼者,如何区别于他人,寻到自己的特殊,这或许亦是修炼中需要追求的一课。”
“我们来说一说辅修术阵法,这当中的奥义之多,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剖析,先来讲一讲阵法最基础的存在根本……”
宋元喜论道,并不喜欢直接输出自己的道义和观点。他很不喜欢将自己所有的知识体系和修炼心得,强加于他人。
这种行为,虽说能够使得他人受益,但是这种受益,他认为是狭隘的,片面的。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宋元喜更喜欢,将自己的修炼心得摊开讲,继而启发他人,若能受益最好,若不能,那听一听就忘了。
“不是每个人都适应我的论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中受到启发,若无心得感悟,就权当我在放屁!”
“化神修士也只是普通修真者,同样会出错,其观点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没有绝对的正确。”
“这样,我们玩个找茬游戏,两两一组。一人讲随意的修炼内容,另一人从中找错误点或不认同点,大家不必拘泥,大胆发言。当然,也可直接上来与我玩一玩游戏,非常欢迎……”
元岚论道结束,前往另一处小广场,想要看看师父那边结束没。
结果到了现场,却听得整个广场吵吵嚷嚷,那些金丹修士不用法术,单凭大嗓门,互相嚎嗓子。
“你这般不对,金丹后期进阶大圆满,最应该注意的是……”
“炼丹并非只此一种,我便知道另一种,这就证明给你看。”
“你错了,我才是对的。不,你也是对的,或许我们都是对的。当然,也可能我们都是错的……”
宋元喜看得满意,大手一挥喊道:“可以随意交换对手,寻找平日里接触不多的同门,两两碰撞,擦出火花来。”
“师父。”元岚喊了声。
宋元喜扭头看,几步走过去,笑眯眯说:“你论道结束了?感觉如何?”
“第一次,感觉很新奇,却又紧张,好在一切顺利。”
元岚说完自己的事,再看小广场乌泱泱乱糟糟一片,开口问道:“师父,这就是你的论道?是不是太……还有,刚才师父说得又是什么话?这般对待王安宗的金丹修士们,是否不太好?”
元岚心中忐忑,总觉自己师父闹得有点大,这若是传到掌门那里,可怎么收场?
然此时此刻,幽善道君已经收到不少修士打的小报告。
大意就是:“那玄恒道君当真了不得,我宗金丹修士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快走上修炼另一条大道。”
言语之激动,就差直说宋元喜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了。
幽善道君听得皱眉,却又好奇,宋元喜这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第194章
小广场上,幽善道君看到眼前这一幕,饶是活了几千年⑵_[(,也是惊呆住。
他看向一旁元岚,忍不住问:“你师父一直这种状态?”
“掌门息怒,师父率真烂漫,思维最是放飞,然他一切初心都是好的,是为了这些金丹修士着想。掌们你再看看……”
“打住!”
幽善道君一抬手,打断元岚的解释,“我不听这些,也并非责怪他,只是难免……嗯,好奇。”
幽善道君遇上行知道君是在临川界,亦是被其收为徒弟后才知,自己上头竟然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兄。
如今那师兄收了徒弟,徒弟又收徒弟,这徒孙还穿越界面来到临川界!
幽善道君看着宋元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难免会忍不住猜测,其身上是否有他师父乃至师祖的影子。
她总想透过宋元喜,窥探那素昧谋面的师兄一二。
元岚不由沉默住,而后笑说:“不瞒掌门,我时常也会想象,我的师祖和太师祖,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竟是能够教出我师父这般性情的修士。说实话,我和师父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倍感轻松舒服,实在爱极了这种状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直到小广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幽善道君这才再次转头。
“发生了何事?”
“不太清楚,掌门暂且稍等,我去看看。”
元岚紧张不已,几步飞至小广场中心,不过少顷,又快速飞回幽善道君身边。
此时却是喜上眉梢,言语激动,“掌门,一连三个金丹修士突破了,原地进阶。我瞧着小广场中心灵气凝滞情况不太对,可能还有进阶者。”
此后一番忙活,接连五日,总算停歇。
宋元喜这位化神道君的论道终于结束,前来听讲的修士当中,绝大多数均有受益。
其中小阶段进阶者,共计三百五十四人。大阶段进阶,也就是从金丹大圆满成功步入元婴者,共计七十二人。
幽善道君拿到统计结果,恰逢准备去往行知道君的洞府,遂把此事一并告知。
而后说道:“师父,我翻阅以往一千年化神论道,能达到元喜这般成就的,不超过三人。虽说那些金丹大圆满修士进阶元婴,有其本身坚实的基础在,但绝不能撇去元喜在此作为,其充当了一切适宜的契机,这才促成好事连连。”
行知道君心中很是骄傲,不住点头,“我当初收下无极,便知其天赋极佳。以他的性情,收得徒弟又能差到哪里去!元喜初来王安宗,我虽有怀疑,但始终不太信……如今倒是证明我那徒孙的目光,也不差。”
幽善道君已经许久未见到自己师父笑得如此开怀,对那素未谋面的师兄又多了几分想法。
她陪着说了会儿L话,这才提起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师父,战乱之域将再次开启,我宗一共五百个名额,这批化神修士当中,可否安排元喜的位置?”
行
知道君笑容一顿,转头看去,“莫怀是不是要去?”
幽善道君点头,表情却是无奈,“他一直记挂着我的伤,势要在那里找到鲜红草,铁了心的架势,九头牛都拉不回。”
幽善道君的腿疾,便是当年进入战乱之域落下的伤患病根,若非底牌足够,更是险些身陨。
此后,她又数次进入,想要寻得治愈腿疾的鲜红草,却不想次次无功而返。
“一千多年过去,我已不抱希望,莫怀却是还不死心。”幽善道君忍不住叹了声。
行知道君却是摇头,“莫怀乃是剑修,孤勇本性难改,除却你的因素,他自身进入战乱之域磨炼一番,亦是好事。”
“师父的意思是?”
“元喜也一并进去,我瞧他吊儿L郎当,成日里不务正业,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带着元岚一起,跟着莫怀一道走,眼不见为净。”
幽善道君心中当即明白,自己师父虽嫌弃宋元喜太闹腾,但也真心关怀。这是想着让莫怀在战乱之域能照顾着一些。
她点头,继而说道:“师父放心,我会好好安排。”
三日后,宋元喜终于收到消息,于十日后启程去往战乱之域。
战乱之域,这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之前化神大典上,他太师祖所赠的火红令牌,那凤羽令,便是从那处得到的机缘。
“师父,我已经替你打听过了,那战乱之域,乃是临川界的一处特殊结界秘境,只有修为达到化神且只有化神修为,才可进入。每次入内名额不过三千人,王安宗这次拿到五百名额,师父不过刚刚进阶化神,却能够获得其中之一,想来是老祖宗开了口。”
元岚又说了许多有关战乱之域的信息,其中一些重点内容,她习惯性地刻在玉简上,而后递过去。
“师父保管好,时不时翻出来瞧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元岚笑得眯了眼,当真为自己师父感到高兴。
甚至一脸可惜道:“若非我只有元婴后期修为,就可以和师父一道进去了,我们师徒双剑合璧,那必定是所向无敌!”
宋元喜努力保持微笑,待送走徒弟后,立即翻找自己的储物镯。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我看着像是收拾东西要跑路?”狗子回头瞧见,吓了一跳。
宋元喜一边整理家当一边解释:“跑路是不成的,太师祖肯定不允许,跑了也着实丢人。我只能清点家产,看看有多少可以用得上的,待进入战乱之域,保命最是要紧。”
“爹爹,你缘何这般紧张?我瞧元岚说的,并非那么可怕。”
“你懂什么。”
宋元喜回头看了眼狗子,直接神识传音,“我师叔祖瘸了你知道不,她那腿伤,当年就是在战乱之域留下的。你说我师叔祖那般有能力之人,都能落得如此下场,我这种废柴,岂不是容易灰飞烟灭?”
狗子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那爹爹是要准备周全,你和幽善道君确实比不得,她能瘸,你就能死。”
“闭嘴!我心中有数。”
此后,宋元喜打着不舍的借口,去找行知道君,软磨硬泡,拿了两份额外补助。
这还不算,又去幽善道君那里,再拿一份揣入怀中。
你以为这便够了?
不,宋元喜厚着脸皮,又去莫怀道君那里,想要再得一份。
宋元喜,你这脸皮是什么做的,为何能够这般厚实??”莫怀道君简直被气笑了,“你去找师祖和我师父,我也算能理解,你找我又是作甚!”
“莫怀道君,你可是我嫡亲的小师叔啊,师侄要去历经生死,你不给点支援,说不过去。”
“你……”
“小师叔,我知你囊中羞涩,你也是要进去之人,不多不多,咱意思意思就成。”
莫怀道君虽骂骂咧咧,倒也不是小气之人,递过去的储物袋满满当当,可能也算是弥补当初见到师侄未送见面礼一事。
宋元喜翻完储物袋,别在腰间道谢,待午后转个身,就将那储物袋送予元岚。
“徒弟,为师明日就要出发离开,你已进阶元婴多年,却迟迟不能突破,是该出去好好历练一番。这些东西拿着可用。”
“师父自己用要紧,我这里还有。”
元岚不肯收,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全部送过去才好,“师父,你在战乱之域内可要好好保命啊,若是有危险,躲在师叔祖身后,他是剑修,能保护你。”
宋元喜顿时垮下脸,“你怎得如此看不起为师?”
元岚:“这叫惜命,师父你自己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战乱之域我又再次打听过,危险非常,你才进阶化神不久,我着实担心。”
“徒弟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小师叔人好,正直又善良,我不说,他也会对我多加照顾。”
“如此甚好,等你们平安归来,我必定好好感谢师叔祖。”
师徒俩唠嗑闲聊,一天的悠闲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大清早,宋元喜与王安宗其他化神修士集合,一并去往战乱之域。
此次出发,两两结队,宋元喜自是和莫怀道君一起。途中难免闲聊,便说起那战乱之域内的事情。
“小师叔,你此次进入战乱之域,可有什么想要探寻的宝贝?我听闻那里埋藏着无数至宝,若是气运得当,说不定有大机缘。”
宋元喜对这种危险和机遇并存的秘境实在好奇,见莫怀道君不说话,便自顾一个人碎碎念。
“小师叔,我听闻这战乱之域每次开启,时间均是不定,之前听了一耳朵,最长可达五百年,最短不过五十年。”
“小师叔,你这把帝苑剑,剑灵可是好些了?日常说话还磕磕绊绊,时而不灵光吗?”
“小师叔……”
莫怀道君听得耳根子快要生茧,却又不知如何让人闭嘴。想要和以前那样吼一声,却又发觉自己对着宋元喜狠不下心。
自从将其纳入自己人范围,莫怀道君的忍耐度一直在降低,似乎
都快看不见底线。
宋元喜机灵得很,见好就收,在对方开口之前,果断闭嘴。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战乱之域入口处。
与此同时,其他四宗的化神修士也陆陆续续到来。
“小师叔,那边的可是鸿蒙寺的佛修?”宋元喜在一众修士当中,发现了一群身穿袈裟的群体。
莫怀道君“嗯”了声,而后一脸疑惑,“不过是佛修,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小师叔,你不懂。”
宋元喜盯着那群佛修使劲瞧,想要看一看,里头会不会有自己的老熟人,浮屠居士。
莫怀道君直接将人视线挡住,神识传音警告,“别和鸿蒙寺那群佛修有牵扯,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我们王安宗和鸿蒙寺并无交情,若是双方闹矛盾,便是真刀真枪。”
“什么意思?”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
下一秒,就听莫怀道君说道:“以杀入道的佛修,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宋元喜浑身一哆嗦,神情更是错愕之极。
万万没想到,临川界的佛修,竟是如此?!
“爹爹,我瞧着那些佛修,身上血气的确浓重,根本不似浮屠居士那般祥和。”
宋元喜看不出所谓的血气,但是狗子作为妖兽,嗅觉极其敏锐,它说是,那就一定是。
心中顿时感慨不已,“浮屠居士也算杀伐果断,但整个人却是柔和得很,又带点儿L说不出的呆萌。唉,我以为天下佛修皆如此,是我孤陋寡闻。”
狗子很是赞同,“爹爹避开些他们,这群佛修不好惹。”
一人一犬于识海内交流,宋元喜压根没注意到,有一身影正在缓缓走向自己。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他才扭过头去看,这一眼,看得是完全莫名其妙。
“这位道友,有何贵干?”
宋元喜看着眼前陌生人,只觉纳闷,临川界的修士,这般自来熟吗?
却不想那人笑眯眯,凑近了些,嘀咕道:“元堂主,这才两千年不到,你就忘了天地会的兄弟们了吗?”
天地会!堂主!
宋元喜心中一颤,再看眼前人,激动又不确定,“你是,三万之一?”
“是极!我的堂主,你还记得呐!”
“哪个万?”宋元喜又问。
对面那人顿了下,这才正式行礼,“万松平见过元道友。”
“万平,万松平,好你个家伙,竟是瞒了我。”
宋元喜话音刚落,莫怀道君已经走至身边,瞧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化神修士,多有警惕,“宋元喜,你认得?”
“宋元喜?不是元喜,元家人吗?”王松平诧异说道。
很快,他便回过神,顿时一脸幽怨怼回去,“宋道友,你也瞒得我好苦啊!”
宋元喜笑着打哈哈,赶紧岔开这个话题,趁着空隙又与王松平友好沟通一番,互相交换一些基本信息。
王松平出
身林岗万家,却是紫霄宗的修士,其他二万亦是如此。
宋元喜对三万兄弟还是很有感情的,当年冥界的生死客旅途,也算历经生死,患难与共。
于是随口关心一句,“怎得不见他们二人前来?”
王松平却是摇头,“他们一道出宗,误入一处秘境,至今未出,是以只能错过这次战乱之域。”
言语间充满遗憾和可惜,仿佛不入这战乱之域,便是极大的损失。
宋元喜完全不能共情,加之莫怀道君在旁虎视眈眈提防,两人聊天也不痛快,只约定进入之后,若有机会再行合作。
等人一走,莫怀道君便立即展开教育,“你来此界才多久,哪里来得认识这些乱七八糟之人,出门在外,万事都得小心谨慎。你别以为自己化神就可为所欲为,殊不知你进阶化神,日后遇到的都是化神出窍之辈……”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回过神感慨道:“小师叔,我从未听你说过这么多话,原来你不是闷骚啊!”
莫怀道君与宋元喜相处几百年,闷骚二字还是懂得的,一听这词儿L,立刻黑了脸。
“你闭嘴,好好跟在我身边,多看多想,若无必要,无需开口。”
宋元喜立即举手投降,表情讨好,“是是是,小师叔这般关心爱护我,我感动之极,一定好好听话。”
“别做这种姿态,让人看了笑话。”莫怀道君转过脸,脸颊火烧火燎的。
两人嬉笑说闹,这一幕却是精准无误的落入另外两人眼中,他们站的比较远,与王安宗之间还隔着一个宗门。
乌栾看了又看,惊疑不定,神识传音问:“那人是宋元喜?”
商申脸色亦是沉重,“确实是他,只是沧澜界的修士,又是如何抵达我们临川界?”
“难道他寻得了摆渡人?知道如何横渡东海,穿梭界面之法?”
“应当不是,蓝横自我们那次后,便再未去往沧澜界,宋元喜就算有令牌在手,亦是不得法门。”
“那他究竟……”
“他站在王安宗之列,与那莫怀道君似乎关系不错,我们进入后静观其变。”
顿了顿,商申又说道:“我们与他并无直接恩怨,若非不得已,还是不要结怨为好。”
乌栾闻声点头,却是将目光一再落在宋元喜身上,满腹心思。
宋元喜总觉有人在偷看自己,可即便是让狗子去扫描,也没发觉异常。
“小师叔,你不觉得,有人在偷偷注意我们吗?”宋元喜忍不住小声嘀咕。
莫怀道君瞧了眼,不以为意,“互相注意是常有之事,进入战乱之域,除却本宗,其他各方都是竞争者,此内高阶修士生杀予夺,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宋元喜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再次考量自己的保命概率。
战乱之域入口开启,化神修士各显神通,不过一炷香时间,全部进入。
宋元喜本以为,这一次又是独自一个人的开场,甚至已经做好
自己刻录新地图的准备。
谁承想,眼睛一闭一睁,身旁还站着老熟人。
“小师叔,你竟然在我身边。”宋元喜瞧着身旁之人,喜不自禁。
莫怀道君却是不咸不淡来了句,“进入秘境第一件,不是刻录地形图么,还不赶紧的。”
宋元喜立即拿出水晶球,正准备开始,又听对方来了句,“顺便给我一些。”
“小师叔,你这是?”
“你这人忒慢,我只是看不惯罢了。”莫怀道君想要帮忙,却心中别扭,说出的话更是硬邦邦。
然宋元喜是谁,一秒理解,理解掏出几万只水晶球递过去。
甚至主动递台阶,“小师叔你人真好,如此善良有爱,尽得师叔祖真传。我总是听太师祖念叨,小师叔最是心地纯善,果真如此。”
“师祖经常提起我?”莫怀道君眼睛瞬间一亮。
宋元喜笑眯了眼,好话连续输出,一箩筐一箩筐,有的没的,终是说得对方心花怒放,差点找不着北。
狗子在识海内连连翻白眼,“老祖宗可从不话痨,他只说过小师叔一根筋,为人太过简单了些。”
宋元喜不赞同,“一根筋便是心思单纯,不会阴谋诡计,为人简单就是与世无争,做人单纯又天真,我只是稍加修饰润色,没毛病。”
狗子:“语言之术果然博大精深,爹爹你学得如此好,难怪佟堂主视你为接班人。”
“那是,我可是立志要接任庶政堂,并做宗门太上长老之人,此生追求从未改变。”
宋元喜一边于识海内和狗子唠嗑,一边又兼顾和莫怀道君聊天,顺带的还要复刻地图,只觉自己忙忙碌碌,好不快活。
进入战乱之域的第三年,复刻地图之事只进行到一小部分,却是被莫怀道君叫停。
宋元喜不明白,“小师叔为何停下,可是有所发现?”
“确实发现一点问题。”
莫怀道君看向远处一道狭长的山沟,望着那漆黑幽暗的浓雾,说道:“此浓雾瞧着不寻常,我得进去查探一番。”
“那我也小师叔一起。”宋元喜理所当然做决定。
莫怀道君却是直接拒绝,“你不行。”
“我如何不行?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小师叔你莫小看人!”
宋元喜顿时气劲儿L上来,虽知对方是为自己安危着想,但是一根筋的剑修,说话当真是不好听。
莫怀道君不仅说话直,做事更是直,二话不说将事情交代完,不给宋元喜反应的机会,直接冲进浓雾中。
空气中,甚至还能听到对方最后一句,“宋元喜,拿着玉牌去找我师兄,他会护着你。”
宋元喜低头看看玉牌,再看看那愈加浓重的雾气,果断放弃跟进的打算。
“小师叔当真是,利索!”狗子半天只挤出这么一句。
宋元喜心中并不多大感受,都是高阶修士了,哪还会如低阶修士闯秘境那般,一和同伴分开就不知所措,又或者有被抛弃的委屈。
“修炼本就是个人事,闯秘境寻机缘更是私密,我从未想过和小师叔一直捆绑在一起。”宋元喜如是说道。
狗子相当理解,“我就知道爹爹会是如此,瞧着贪生怕死,却又死都不怕。先前哄元岚那话,也就那小丫头才信。”
“元岚担心我呢,得让她安心。”
宋元喜在山沟处做了重点标记,若是此后有缘,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再次回来,进入查探一番。
而眼下?
“走着呗,继续去复刻我的地图大计。”宋元喜又摸出一个水晶球。
至于莫怀道君塞给自己的玉牌?他随便看了眼,便扔进储物镯里去了。
小师叔是师门长辈,又相处这么多年,宋元喜自是能够信任,这是他自己判断的结果。
“那素未谋面的师叔,也不知是人是鬼,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战乱之域,某处山洞内,元涛从入定中醒来,猛然睁开眼,“哪个王八羔子背地里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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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战乱之域第二十年,宋元喜大致刻画出整个区域的地形图,并且在此后的十年内进行反复确认,以保证自己记录未出差错。
狗子前几年还会出来陪着一起闲逛,然时间久了,难免无聊,索性回到识海内躺着。
“爹爹,你已经进阶化神,为何还如此执着于做这种简单的事情?”
“什么?”
“就是每到一处新秘境,总是刻录一份完整的详细的地图,尤其是在临川界,你更是积极。”狗子歪着头,很迷惑问:“爹爹,你当真确定,自己所记录的这些,能够带回沧澜界吗?”
宋元喜手上动作一顿,继而摇头道:“说实话,我并不确定。”
“那为什么呢?”
“大概是想心安吧,我总觉得这两个修真界之间的界面隔阂不会太牢固,若哪一日界面破裂,两界融合,我们沧澜界修士不能对临川界一无所知啊!”
宋元喜见识过临川界的灵气浓度,见识过这里完整且详细的功法体系,更甚者临川界能够轻松容纳大乘修士的存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形中充满压力。
“小花,穿梭通道前,师父、宗门乃至各派出窍修士,他们只叫我万事小心,从未对我吩咐什么。可我却不能当真认为,自己就是来临川界游历的,否则我心难安。”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多,这是宋元喜的良知。
狗子无声叹了叹,“爹爹,你越发像那凡俗界的老婆子了。”
宋元喜笑骂一声,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进入战乱之域第五十年,宋元喜与狗子来到一处十分荒凉之地,此时他的地图已经验证完全,然这一处偏僻之地,却压根不在地图范围内。
“小花,我们应当从未来过此处?”宋元喜拿出地图反复比对,惊呆住。
狗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摇头又点头,“爹爹,这里的灵气似乎有些杂,我确定从未踏足过。”
“奇了怪了,我明明将整个地域全部走了一遍,怎得还会有遗漏?难道是新出土的遗迹?”
“爹爹,有人来了。”狗子忽然提醒。
宋元喜下意识隐没,带着狗子藏于暗处,而后静静看着走向这片荒芜的修士。
待看清楚来人,他不禁惊讶失声,“小花,是商申!”
“瞧着是呢,鬼气浓郁的很,是那家伙没错。”
“他旁边的是乌栾吧?他们也进入战乱之域了?”
“爹爹,他们天赋比你好得多,你都进阶化神能进,他们有何不可?”
“别说话,看看这两人要做什么。”
宋元喜于识海内打断狗子嘟囔,而后闭上眼睛,用心去感知周遭的灵气流动。
《阴阳诀》功法颠覆,二次炼心的起始就是灵气感知。而这一层功法还有一个附加功能,便是能够通过那些流动的灵气,聆听他人言语。
只要不是神识沟通,即便说的很小
声,亦不能逃过。
简单来说,炼成之后,等同于顺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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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如今刚刚开启二次炼心,顺风耳是做不到,但与同阶修士相比,听力至少提升了二成。
商申和乌栾似乎很托大,检查过周遭无人,便直接开口说话。
尤其是乌栾,言语更是直白,“商申,你当真确定,此处就是当年大妖的陨落之地?”
商申闭上眼睛,于识海内感知地图,确认后点头,“是这里,只是具体入口在哪,需得我们自己找。”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宋元喜一直躲在暗处,直到那两人走远了也未移动半步。
狗子还挺纳闷,完全不知为什么,直到一炷香后,那两人竟然去而复返。
又是一番仔细搜索,乌栾这才放心点头,“确实无人,我们可放心寻找入口了。”
商申拿出一个类似石子的东西,捏碎后投向半空中,而后几张符箓扔出去,口中念念有词。
一切处理妥当,这才和乌栾再次离开。
宋元喜又蹲了一刻钟,这才不紧不慢走出去,他从储物镯里拿出一个吸盘,取了两张符箓扔进去。符箓燃烧,袅袅青烟起,很快将宋元喜染上一层青灰色的烟雾。
烟雾散去,宋元喜不由轻笑一声,“玩这一套,殊不知鬼修的伎俩,艳娘前辈才是王道!”
“爹爹,你怎么知道那两人会再回来的?”狗子从识海中跃出,对此好奇不已。
宋元喜却笑,“我是不知,但电视剧一般都是这么演的,诡计多端的坏人呐,心眼儿贼多。”
“电视剧?爹爹,你又说些我不懂的。”
狗子无奈,那个现代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啊,为何爹爹能学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宋元喜也无法解释,最后只能随口安慰,“若我不死,待我哪一日进阶渡劫期,我便撕裂空间,带你去现代瞧一瞧看一看。”
“那感情好,我就等着爹爹带我跨界游了,当真期待。”
“到了现代世界,你估计就要拴狗绳了,如此束缚的生活,你不会喜欢的。”
“怕甚,那我就化作人类小孩,做爹爹的好大儿。”
“这样啊,那你可是黑户,我还得解决你户口问题。”
“户口,那是什么东西……”
一人一犬边走边说,跟随商申踪迹的同时,宋元喜给狗子科普现代世界的各种基本常识。
跟了二日,便亲眼瞧着那两人不知做了什么,于半空中打开一道门,门内有光微微露出。
宋元喜还未看清楚,那两人就直接走入门内,那道门也随着两人进入彻底消失不见。
宋元喜原地等了会儿,这才走上去摸情况,然全部看完,也不知那道门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奇了怪了,没有任何阵法波动的痕迹,也没空间界面流动的能量残余,这道门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原理又是什么?”宋元喜实在瞧不明白。
自进阶化神,他已经能够开始和天地间进行沟通,所谓的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也逐渐开始熟悉,这也让他能够更好的理解阵法相关内容。
却不想,今日在这里碰了壁。
“小花,你仔细瞧瞧,能看出什么来?”宋元喜只能求助于狗子。
狗子绕着这一块区域转圈圈,良久停在原地,眼神迷茫不确定,“爹爹,我似乎嗅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什么意思?”
“那道门我是没瞧出什么花样来,但是那两个修士离去之地,我闻到了凤凰的气息。”
“凤凰?!”
宋元喜震惊住,“这里怎么会有凤凰气息?唉等等!也不一定,太师祖当年在战乱之域可是寻得过凤羽令的,说不定真有凤凰?”
“那两个修士就是为了凤凰偷偷摸摸来的?”
“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如此顾忌。只可惜,我们入不得。”
宋元喜心中只觉遗憾,倒不是非要找到什么凤凰的执念,只单纯就是好奇罢了。
然狗子却是摇着尾巴,得意的很,“爹爹,我体内有凤凰血脉,可凭血脉追溯根源,若他们真的是为了寻找凤凰,那我也可以。”
“哎哟!我的好大儿,你可真是出息了。”宋元喜有种天降红包的惊喜。
甚至漫天遐想,“小花,你体内可是有百族血脉,若这战乱之域内都有这些大妖的痕迹,你莫不是全都能找到?”
狗子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嘚瑟,“也不是不行,主要看爹爹是否需要。”
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头,抱住就是一顿猛亲。此后,在狗子神奇的带领下,竟是顺利穿梭无形的壁障。
再看周遭环境,和先前并无太大区别,若非灵气浓郁度瞬间暴涨,当真不知是换了地方。
“爹爹,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在这里竟觉得异常舒服。”狗子喟叹一声,幸福的整只狗都快软瘫了。
宋元喜并无太大感受,见自家崽子忽然软绵绵,反而警铃大作。
“小花,你快些回到我的识海内,小心有诈。”
然狗子已经彻底沉醉,压根不肯,他们之间并无强行契约,宋元喜无法下达命令,顿时只能干着急。
正烦躁时,储物镯里玉牌却是发出炙热的温度。
宋元喜神识往里探,本以为是莫怀道君送自己的那块玉牌,却不想,竟是搁了快两千年没有动静的魂牵梦萦玉。
这半块玉佩,还是当初在冥界时,元涛一分为二,强行塞给他的。
宋元喜将玉佩拿出,握在手心,那灼热的温度便从玉佩直抵掌心,似要融化一样。
“这是?”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玉牌却是逐渐融化,继而变成一面水镜。
镜子模糊不清,却依稀能够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一动不动。
宋元喜盯着水镜中的那道身影猜测其身份,却不想镜中那人忽然睁开眼,睁眼的刹那,
影子由模糊转为清晰,元涛那张脸赫然映入眼帘。
元兄?宋元喜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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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涛更是诧异吃惊,“元喜?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到的临川界?”
宋元喜见到故人,心中欢喜,然处于战乱之域,他难免多留一个心眼。
于是只简单说道:“我无意中来到临川界,眼下是由宗门安排进入秘境内,倒是元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亦是由宗门安排,进入这战乱之域的。”元涛压根没想过隐瞒。
然话一出口,宋元喜却是眉头紧皱,他知道元涛是王安宗修士,但自己如今也是啊!
王安宗进入战乱之域的这五百名化神,他虽说脸盲认不全,但每一个人的名字,还是记得清楚的。
这里头,根本没有元涛。
“爹爹,水镜对面那人,会不会是假冒的?”狗子怀疑说道。
宋元喜亦是有此顾虑,但是魂牵梦萦玉,天上地下,只自己和元涛那半块能够配对成功,除非——
元涛已死!
又或者,元涛被他人夺舍!
宋元喜越发怀疑,借着水镜聊天,不动声色的打探对方的信息,甚至好几次故意说错当年在冥界,两人共同做的那些事。
元涛一一纠正,心中纳闷得很,这元喜都进阶化神了,脑子怎得这般不好使,啥啥都能记错?
心中所想,便当面问出,宋元喜听得这话,差点吐血。
“爹爹,怎么瞧着,又好像是真的?”狗子一脸迷茫。
宋元喜亦觉得不对劲,于是大胆说道:“元兄,我亦是王安宗修士,只是这一次入内的名额中……”
只说了一半,元涛便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后,顿时哭笑不得。
“好你个元喜,竟是怀疑我。”
“元兄息怒,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多有顾虑。不知元兄可否解释一二?”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见面再谈。魂牵梦萦玉只百里之内有反应,你在原地不要动,我这便来寻你。”
不过少顷,元涛便出现在宋元喜跟前。
两人见面,那种久违的熟悉感瞬间涌上来,彼此都确认是真的无疑。
宋元喜当即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拥抱,“元兄,别来无恙啊!”
“元喜啊元喜,你才是让我好生惊喜,来了临川界不说,竟然还加入了王安宗。”
元涛话说完,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我宗没有特招修士之事,元喜,凭你这五灵根,究竟如何进入王安宗的?”
“走后门呗,借了我徒弟的光,还有……”
宋元喜话说一半,直接打住,转而笑眯眯看向对方,“元兄,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
元涛这才说道:“我乃上次战乱之域开启时进入,因缘巧合进入凤凰异空间,便一直困在这里,从未出去。直到今日见到你,才知这战乱之域已然开启第二次。”
宋元喜惊讶不已,“
还有这种事儿?那元兄,你上一次进入是什么时候?”
“约莫五百年前?记不得了,时间实在太长。”
宋元喜当即投去钦佩的眼神,人才啊,一个人被关这么久,且日日保持清醒状态,竟然没有发疯?
两人都是王安宗的修士,有这共同的媒介存在,很快便再次熟络起来。
宋元喜也趁机坦白,自己本名宋元喜,“元兄,之前隐瞒,还请见谅。”
“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我如今同门,又是好兄弟,我能在乎这个!不过元喜,你既然进入这凤凰异空间,那就是你的机缘,你我兄弟二人合作,一起寻得那凤凰陨落之地。”
“说起这个,我得提醒元兄。”宋元喜将自己跟踪商申二人的事情告知,而后又说:“那两人看着对凤凰之物势在必得,若是遇上,少不得就是竞争对手。”
“商申?”元涛一瞬眯起眼,似是在回忆。
其背后的那把剑却是忽然出声,提醒道:“笨蛋呀!就是当年被你一剑刺穿丹田的那人,你俩有死仇。”
元涛顿时恍然,不住点头,“是是是!确实如此,元喜啊,委屈你了,若是遇上商申,我们有的打了。”
“元兄,你怎么会刺穿对方的丹田,这不是拉仇恨吗?”宋元喜实在惊讶。
元涛背后那把剑又开口,“门派大比,他自己非要上生死台,涛涛没有弄死他,已经算是留了情面。”
“这位,不知怎么称呼?”
这把剑两次抢话,宋元喜实在是好奇,心痒痒的不行,很想知道这把剑,是不是就是当初元涛入冥界苦苦寻找的道侣?
他来到临川界,尤其是进入王安宗,听得元涛与剑灵相关的爱恨情仇,那可真是数之不尽。
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宋元喜眼睛都发亮了。
那剑也是落落大方,直接化作一妙龄少女,站于宋元喜跟前,“我是霸天剑,你是涛涛的朋友,也可叫我天天。”
眼前女子并未着道袍,反而是如凡俗界的大家闺秀般,穿着一身海棠色的荷叶裙。
其说话时,头顶上的流苏轻轻晃动,笑时露出小虎牙,再配着那张十分稚嫩的包子脸,只觉可爱呆萌之极。
然就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临川界十大古剑之手的的霸天剑!
传闻霸天剑生灵,必定要染上十万人之血,而其化形,更是需要经过无数鲜血的浸染……
如此凶残的一把剑,和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宋元喜实在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霸天姑娘,你好。”
宋元喜内心有些怂,这把剑得罪不得,天天什么的昵称,不敢不敢!
霸天剑却只笑笑,拉着元涛的胳膊,指了个方向,“去那边,那里的大妖气息最是浓郁。既然有人闯进来了,那我们就得赶快行动。”
宋元喜跟在两人身后,虽一直闭嘴不说话,然识海内,却是和狗子聊疯了。
“小花,霸天剑,这可可爱爱小
姑娘竟然是霸天剑!”
“爹爹,它身上血气好浓重,比先前见到的佛修不知浓重几百倍。”
“嘶!这么凶残?我瞧一路走来,元涛对其言听计从,不知是甘当妻管严,还是被迫屈服于武力之下?”
“爹爹,你可别好奇,小心人家一剑砍掉你脑袋当球踢。虽说你掉了脑袋不死,但是很丢人呐!”
“我当然不会,霸天剑又不是帝苑剑,小师叔那把剑多温柔,我只喜欢和那样的小可爱友好往来。”
“我也是,我比较喜欢帝苑剑,苑苑可乖巧……”
一人一犬自顾话聊,而前头两人,却只有霸天剑在说话,元涛全程都是“嗯嗯啊啊”。
“涛涛,若是遇上商申他们,你别动,让我来。”
“嗯。”
“当年那家伙就想毁了我,得亏我机智,自断剑身保灵,如今再见面,自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嗯。”
“我痴傻二百年,在鸿蒙寺丢了人,这笔账也要算在商申身上。”
“啊,是。”
“我要弄死他,以他之血,祭祀我的剑身。”
“啊,对。”
“涛涛真好,天天喜欢你。”
“嘿嘿,你喜欢就好。”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入宋元喜耳里,他听得表情逐渐微妙,于识海内,再次和狗子疯狂话聊。
半个时辰后,二人抵达霸天剑所说之地,狗子却最先有感知。
它直接从识海内跳出,冲着不远处的山体疯狂嚎叫,“就是那里,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爹爹,是凤凰,真的是凤凰!”
狗子体内有凤凰血脉,作为凤之雏,对凤凰的感知是极为强烈的。
几乎是本能吸引,狗子就知道进入山体的那条路应该怎么走。
元涛看到突然出现的狗子,不由好奇,“元喜,这是你的契约妖兽?”
宋元喜摸着狗头轻轻安抚,却是冲元涛摇头,“它不是我的契约妖兽,是我的崽子。啊不对,应该说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元涛表情一瞬复杂,正欲说话,却被一旁霸天剑拉住。
“你说什么说,你自己喜欢上一把剑,已经足够另类,还管人家儿子是什么物种?”
霸天剑话说完,扭头看向狗子,笑容灿烂道:“小家伙,你既然对凤凰感知如此强烈,那接下去就靠你了。”
“你才小家伙,老子是你爷爷!”狗子对霸天剑可不怕。
霸天剑并不在意,干脆蹲下来,指了指元涛,又指了指宋元喜,“你爹,我道侣,兄弟!你是你爹的儿子,我是你长辈。”
“胡说八道,我不认。”
霸天剑转头,冲着宋元喜说:“小叔子,你认是不认?若是不认涛涛这个大哥,那边、便罢了。若是认,你家崽子,今日必须喊我一声伯娘。”
宋元喜顿时笑容僵住,对面霸天剑虽笑意盈盈,然这笑未达眼底,瞧着跟含了刀子似的,忒是可怕!
正不知如何解围时,元涛却是忽然开口:“我和元喜的私交算不得数,不如就按宗门辈分排?”
说着,元涛又看向宋元喜,说道:“我师门长辈皆是在宗门内,师祖乃是宗门太上长老行知道君,师父是掌门幽善道君。元喜,你如今在王安宗,又是和哪位太上长老或化神道君沾了关系,我给你排排辈分。”
宋元喜笑容直接皲裂,整个木楞在原地,傻了眼。
一旁狗子脑子转得飞快,一通算下来,只觉自己的辈分又矮了一截,顿时不干了。
直接往地上一躺,“嗷嗷”大哭,“爹爹,爹爹啊!你咋就辈分这么低呢,你让我怎么活啊!”
“元喜?元喜?”元涛被狗子哭得一头雾水。
宋元喜只能咬牙抬头,往后退了两步,冲眼前人行礼,不情不愿喊道:“师侄元喜,见过二师叔。”
“师叔啊,那你确实辈分较低,不过这二师叔,又是怎么回事儿?”元涛不解。
宋元喜一颗心堵得死死的,然作为小辈,只能恭敬回道:“回禀二师叔,咱这缘分巧得很,我的太师祖,亦是宗门太上长老——行知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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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狗子自是不肯将辈分一降再降,是以绞尽脑汁,最后竟是通过元岚的关系?,喊霸天剑一声伯娘。
“我和元岚是师兄妹,元岚的大伯就是我的大伯,伯娘,你说对不对?”狗子尾巴摇的欢快,这会儿别提多么乖巧。
霸天剑顺势撸狗,这毛茸茸的狗子深得它心,便笑着点头,“是,你说的都对,长辈从不与小辈计较。”
元涛则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和宋元喜这关系乱得可以,这还不够,怎得还牵扯上自己侄女了?
“元喜,你怎么收了元岚当徒弟。”元涛此时也很心累,“你说说,这关系咋整?”
宋元喜亦是哭笑不得,“这事儿我当真没想过,我哪里知道会如此。”
霸天剑已经抱起狗子,搁怀里抚摸,闻声直接就说:“在外公众场合,你们按师门论辈,元喜喊涛涛你一声二师叔,别给师门闹笑话便是。若是私底下,便和小花一般,走元岚的辈分排就是。”
“可是……”元涛总觉有些儿戏。
然霸天剑一瞪眼,他便没了辙,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后进入山体,霸天剑和狗子走在一起,两两在最前面开路。
宋元喜和元涛落在后头,两人时不时窃窃私语。
“元兄,嫂子瞧着实在大气。”宋元喜很想说凶残,但话到嘴边硬是改了口。
元涛压根没听出话外音,竟是笑呵呵点头,“天天确实大气,作为十大古剑之首,一直都是气场强大,我当年有幸进入剑冢,并非是我选择的它,而是它勉强瞧上了我的资质……”
说起和霸天剑的初遇,元涛立即话多起来,从当年缘分天定,一直说到剑灵化形。
宋元喜最喜听故事,人和剑的爱恨情仇,那更是觉得有滋有味。尤其是后半段,马上要就进入最精彩的部分,说到霸天剑如何被魔障,跟着佛修去了鸿蒙寺……
却不想前头一声喊,生生打断两人交谈。
“涛涛,上前一步。”
“爹爹,是凤凰骨!”
霸天剑和狗子同时出声。
宋元喜本是遗憾故事被中断,然听到“凤凰骨”三个字,便将一切抛之脑后,急匆匆跑过去。
待站在狗子身旁,看到眼前一个漆黑的深不可测的地洞深渊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无他,这地洞深渊内所散发出的浓烈的大妖气息,便是作为人修,都能察觉得到。
然狗子最是敏感,直接就说:“这地底深处,埋着的是凤凰骨,一整个凤凰骨。”
狗子激动地“嗷嗷”叫唤,于识海内大声喊:“爹爹,凤凰骨,这里竟然有凤凰骨。如此强大的气息,只怕已经陨落几l万年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仅狗子激动,元涛和霸天剑亦是激动无比。
尤其是霸天剑,一想到能够取得凤凰骨为自己重炼剑身,便浑身血液都燃烧起来了。
它看向元涛,对深渊下的凤凰
骨势在必得,“涛涛,我一定要拿到凤凰骨,有了凤凰骨,你再次熔炼我,说不定可以再一次提升我的品阶。”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满足你。⑻_[(”元涛点头答应。
唯有站在一旁的宋元喜,却是眉头紧皱,整个人说不出的游离恍惚。
狗子察觉到识海动荡,关心问道:“爹爹,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凤凰骨吗?”
宋元喜点头,却又轻轻摇头,“小花,你应当知道我大梦之境穿梭十万年前,见识到一些久远的往事。”
狗子懵懂点头,“是啊,怎么了呢?”
“那你就该知道,当年凤凰一族族长与妖界其他百族乃至龙族,它们是一同进入的般若境。此后为缔造小世界,更是在般若境内身陨……我们在不归山地底遇上五爪金龙的意念,那便很好说明,当年的龙族族长的的确确是为了沧澜界做出牺牲。同理可推,若凤凰陨落,其凤凰骨就应该在沧澜界。”
而现在,凤凰骨却在临川界的战乱之域内被发现。
“爹爹,你是说,这深渊里埋着的凤凰骨,就是十万年前那只凤凰?”狗子惊讶之极。
宋元喜:“妖界又有几l只成年期的凤凰?除了十万年前那只,我实在想不出第二选择。可是为什么会如此?五爪金龙和上古凶兽都在沧澜界,可凤凰陨落,却是在临川界?”
狗子也觉诧异,但它根本想不明白,“爹爹,凤凰浴火重生,或许凤凰一族有特殊的本事呢?”
“我不清楚,只心头隐隐觉得不安。”
宋元喜还未深思,就被元涛打断,对方催着他赶紧做准备,一会儿大家直接潜入地底深处。
“此内大妖气息实在浓郁,由此可见,陨落至此的凤凰必定是成年期,如此巨大的凤凰骨,大家见者有份。元喜,你不是炼器师么,取上些凤凰骨带回去,那是世间罕见的绝佳材料。”
宋元喜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保持微笑,点头说好。
一行人做好准备,正欲下潜,却不想最后一刻,冤家路窄碰到死敌。
在他们的正对面,商申和乌栾突然现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霸天剑痛恨商申当年差点毁了自己的灵智,而商申则是怨恨元涛一剑毁了自己的丹田,使得他不得不休养百年,最后转为鬼修。
“元涛,我们又见面了。”商申努力保持风度,微笑打招呼。
元涛还未开口,一旁霸天剑却是不耐,直接黑着脸说:“商申,你还敢出现在老娘面前,看你活蹦乱跳的,想来是当年那一剑刺的不够深。”
“你是?”
“怎么,老娘当年刺入你心肺的那股极寒之冷,已经忘了?”
“是你,你是霸天剑!”
商申听闻过元涛的那些花花事迹,也知对方和自己的剑灵结为道侣,但他从未真正的当面接触过已经化形的霸天剑。
回想起当年那一剑的痛苦,商申对元涛的怨恨,一并扩散到霸天剑身上。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便一起算总账吧!当年之仇,我今日必定要讨回来。”
两方战斗一触即发,狗子却是忽然大叫一声,“哎呀,凤凰骨有变。”
只一句,便让两方停下,元涛和商申皆是紧张的往下看,对凤凰骨的执着,比之旧怨来得重要得多。
“元涛,霸天剑,如今凤凰骨在前,我们暂停作罢。待此事了结,再重新算恩怨如何?”商申对凤凰蛊的执念,显然超过报仇。
元涛亦是不想浪费时间,“好,从前恩怨,事后再做了结。但是商申,对于凤凰骨,我亦势在必得,咱们各凭本事。”
“自然,各凭本事。”
两人口头达成暂时约定,商申这才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宋元喜。
他没想到,对方会和元涛待在一起,简单换算,这也算自己的半个敌人了。
但面上,却依旧保持微笑,“宋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宋元喜冲着对面挥挥手,却是笑得没心没肺,“别来无恙,商道友和乌道友还是精神得很呐!”
短暂尴尬的寒暄结束,两方皆是各自下潜,去往地底深处。
宋元喜和元涛保持一前一后的顺序,他身旁跟着狗子,一切行动听从自家崽子指挥。
待下潜到三分之一处,宋元喜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股力量在阻止他继续往下。
这种感觉随着下潜速度逐渐变缓,更是强烈!
下潜到二分之一时,狗子忽然喊停,“爹爹,我们立即离开此地。”
“怎么回事儿?”宋元喜不疑有他,甚至直接神识传音,让前头的元涛等一等。
然元涛不知是不是没听见,仍旧保持继续往下的速度,与他们遥遥相对的商申两人,亦是不断加快速度。
“元兄?元兄!你赶紧回来,事情不太妙。”宋元喜焦急呼唤。
狗子却是摇头,“爹爹,没用的,他们进入凤凰域了。”
“凤凰域,那又是什么?”
“凤凰一族,浴火重生,其陨落之后会形成特定的凤凰域。此域之内,可保凤凰骨几l万年不受外物侵害,也是其重生的条件之一。”
狗子体内有凤凰血脉,作为大风,自有相应的传承。
越是了解,狗子心中越是震惊,待拉着宋元喜彻底离开地底,这才娓娓道来。
“爹爹,地底下这只凤凰应当还没彻底陨落,其在身陨之前特意开启凤凰域,以己身身骨作为诱饵,为的就是吸引外界各方势力前来,它好借此吸收力量,助它重生。”
宋元喜怔愣当场,回过神却是站不住,“不行,元涛还在地底,他有危险!”
“爹爹,你下不去了,凤凰域一旦开启,外物无法进入。”
“那怎么办?元涛不能死在里头,若他出事,我回去怎么和太师祖交代?我怎么和元岚交代?单就是我和他的交情,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宋元喜急地不行。
狗子
回忆传承,最后倒是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爹爹,堵不如疏,如果你想要救人,咱们不妨将动静闹得再大一些?”
嗯?这话何解?宋元喜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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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却是笑眯眯,“呐!如今这凤凰异空间内,只有我们这几l人,力量实在太弱。可若是捅破了异空间,将其暴露于整个战乱之域,你说这三千化神齐聚,所有人都对凤凰骨虎视眈眈,这所谓的凤凰域,是不是就不那么牢固了?”
宋元喜一秒领悟,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我若是出去求救,那些修士也不一定会帮我,即便有同门前来助我,也不一定是真心。但若是将凤凰骨捅出去,所有人垂涎想要得之,那就一定会合力打破凤凰域。”
这就好比现代大马路上遇到危险,你不能妄想路人会当英雄,无私救人。但若是让其与自己产生利益瓜葛,路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出手。
“很好,确实是这个理。那么小花,我们应当如何做?这件事必须要快,否则就算元涛有霸天剑在手,恐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只成年期的凤凰,其陨落前的修为至少是出窍期,若是估算的更可怕些,说不定还是大乘期。
元涛小命危矣!
狗子立即带着宋元喜离开山体,而后绕着四周转了转,最后呼唤无垠火和雪狼一同出来。
三只一番商量,又齐刷刷目光转向对面。
“你们看我做什么?”宋元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狗子尾巴摇的欢快,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爹爹,人多力量大,你也一起加入呗。”
“什么?”
“想要捅破异空间,便是对着空间四角持续发力,我和小火团子不过三只,肯定不够,加上爹爹你,四方之力正正好。”
然后,宋元喜就被强行安排在东方一角,手拿两把大金锤,只等着自家崽子一声令下,开始捅天。
“爹爹,小火,团子,听我口令……预备,干!”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从南、西、北三方,传来剧烈的动荡声,声音之大,比之化神雷劫还要夸张。
宋元喜正疑惑不解,识海内忽然发亮,海水掀起几l丈高,化作一面水纹墙,三只的情况清晰可见。
他这才看清楚,那三只究竟在做什么。所谓的捅天行动,根本就是三只蛮干,发了疯似的对着四角天空,各种撕咬、拉扯、煅烧……甚至还有雪狼的新技能,诅咒!
宋元喜:“……”这确定不是假公济私,为了满足自我发疯的py环节?
“爹爹,你快些行动啊,别愣着呢!”
狗子察觉到东方天空一角没有动静,立即催促,“爹爹,你是不是不会?你就拿着两个大金锤,对着那天使劲的敲打,怎么舒服怎么来,拿出当年锻造天堑时的那股劲儿就好啦!”
宋元喜手中的大金锤,就是自己的本命锤,它们锻造过许多材料,甚至包括天堑的阵盘柱。
其光辉历史,便是说
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尽。
宋元喜抚摸两只大金锤,一股羞耻感涌上来,“锤子啊锤子,得亏你们没有生灵,这种胡搅蛮缠的行为,委屈你们了啊!”
话音未落,宋元喜提起两只大金锤,对着天空一角,开启疯狂捶打模式。
从一开始的扭捏羞怯,到最后逐渐上瘾疯狂,当真是感受到纯纯破坏对人身心健康的好处。
“原来破坏让人这般愉悦。”
“真香啊!感觉自己全身细胞都在叫嚣,血液沸腾的厉害,我还能再疯狂一些!”
“一锤八十,两锤一百六,三锤……哈哈,哈哈哈!我没疯,我真没疯!”
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破坏的快乐谁人能懂……
在一人三只持续的快乐的破坏下,凤凰异空间终于出现松动。异空间内外灵气不平衡,一旦有裂缝,就会直接造成大面积崩塌。
这就好比内外压强不等,外压强能够直接碾碎内压之物。
于是乎,宋元喜带着三只躲在小角落,亲眼见证强硬无比的凤凰异空间,于天地间崩裂,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战乱之域都跟着抖了三抖。
战乱之域各处所在的修士,听得如此一声巨响,皆是停下,朝着发声源看去。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至宝出土,一旦这个念头形成,便不管不顾,直接朝着发声源赶来。
宋元喜不过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前后也就一炷香时间,大半的化神修士已经赶至现场。
“玄恒道君,玄恒道君!”
王安宗的同门修士见着熟面孔,立即赶往宋元喜身边,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宋元喜毫不隐瞒,甚至大声说道:“我与巨灵宗的商道友和乌道友偶遇,三人机缘巧合进入凤凰异空间,在内发现一具庞大的凤凰骨,商道友和乌道友已经下潜进入地底,我慢了一步,却是被困在外。之后不知发生何故,一声天崩地裂,我便从异空间退了出来。”
“快看,此处有一地底深渊!”有人高喊一声。
一群化神修士齐刷刷奔走过去,待研究完,这才各自退散开,窃窃私语。
王安宗的一群化神修士再次回来,甚至贴心为宋元喜科普,“玄恒道君,你先前应当是经历了凤凰异空间爆破,你与那地底深渊一并落于战乱之域内,所幸你无大碍,万幸啊!”
正说着,其他宗派的修士却是走过来,一个个想要询问宋元喜相关事宜。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目击者。
宋元喜却是一脸无辜,将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诸位道友,我实在不清楚怎么回事儿。我连那地底都没下去过,亦是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会引起如此巨变。你们若真想弄清楚事实,不如合力打开地底的封禁,若是找到商道友和乌道友,或许就能真相大白了。”
这话,就差明着说,所谓的动荡是商申和乌栾弄出来的。
巨灵宗的修士一听这话,立刻黑了脸,“玄恒道君,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你想污蔑我们巨灵宗?”
宋元喜还未开口,就被王安宗一大群修士护住,最前头的那几l个修士,直接和巨灵宗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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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巨灵宗做事最不光明磊落,搞点小动作不是常有之事。”
“就是!我们玄恒道君第一次离开宗门,对各宗派修士完全认不得,却能明确说出商申和乌栾的名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们巨灵宗想要独吞凤凰骨,这事儿不说我们王安宗,便是其他各宗派,乃至鸿蒙寺,大家可都不答应!”
“你们巨灵宗若是一再阻挠,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让我等破开封禁,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晓此事,你们莫不是想要来个里应外合?”
宋元喜被保护的死死的,安全感爆棚。
又听得王安宗修士如此怼人,愣是把那巨灵宗逼到死角,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却又只能努力保持一脸懵逼茫然,想笑却不敢笑,甚至还得配合着,做出一些皱眉担忧的表情。
“玄恒道君不必担心,我们王安宗不孬,怕他个鬼!”
“你且放心,谁也不敢打你主意。”
“这封禁,我们是破定了,绝不让巨灵宗独吞凤凰骨。”
于是乎,四宗一寺联合起来,商议该如何打破封禁。后又觉得不能撇下巨灵宗,怕对方使诈。
巨灵宗被冷落,又被重新纳入,一整个就是郁闷之极!
“爹爹,这群修士当真有趣儿。”
狗子早已带着两只进入识海,待看完一整场热闹,笑得直打滚。
宋元喜只能在识海内稍稍放肆,笑声朗朗,“闹吧闹吧,闹得越乱越好,等封禁打破,我们也好趁机摸鱼。”
“可是爹爹,你为何不告诉王安宗的修士们,元大伯也在里面?”
“元兄在战乱之域的事情,宗门内都没多少修士知晓,此事恐怕也就我太师祖和掌门几l人清楚,我说出来干嘛,到时候还得再解释情况。再者,只让巨灵宗一方拉仇恨不好么,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才能齐心协力做事啊!”
狗子顿时恍然,“爹爹不愧是爹爹,贼精贼精的,总之,王安宗暗地里占便宜就是了。”
“非也!元兄在凤凰异空间内几l百年,这本就是他的机缘,何来占便宜一说。”
狗子:“……”歪理也能说得理所当然,真是服气了。
很快,五宗一寺便想出法子,以七星联合阵来破除封禁,此阵法需要内外三层共九百名化神修士。
至于剩下的其他化神们,则是作为力量源,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
宋元喜也参与到后勤大部队中,为破坏封禁尽自己的一份力。
阵法开启——运转——破封禁——
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宋元喜察觉到输出的灵力似乎受阻了,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到有人兴奋大喊。
“封禁破开了,好浓的大妖气息。”
“是凤凰骨,当真是凤凰骨!”
“如此深渊,这只凤凰恐怕在战乱之域内陨落,已有几l万年之久。”
“还等什么,再不下去瞧瞧,恐怕得让巨灵宗一家独吞了!”
有人提醒一声,几l千名化神修士顿时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飞身往下潜。
宋元喜身边的王安宗修士亦是动作十分迅速,不过眨眼时间,深渊外围,只留宋元喜一人。
整个地面空荡荡寂静无声,一阵微风吹过,略微还带点滑稽的感觉。
“爹爹,眼下不是下潜的最好时机,我们在地面稍等片刻。”狗子根据气息做判断,立刻提醒道。
宋元喜虽对凤凰骨好奇,却也惜命,十分听劝,“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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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元喜,你怎得一人在此?”
宋元喜闻声回头,就将一人从天而降,正是莫怀道君。
“小师叔?”宋元喜这才恍然,“我说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人群当中少了你。”
莫怀道君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话,眉头皱起,“你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再者,我循着地动声源而来,可是眼前这地底深渊内发出的?”
莫怀道君也看到了眼前的巨大黑洞,对此内散发出的浓烈的大妖气息,预感不太妙。
“深渊内恐有危险,我欲下潜查探,元喜你留在地面,不准下去。”依旧是秉着照顾小辈的架势开口叮嘱。
谁知话一出口,对面之人却是笑岔,“小师叔,你这话说晚了,已经有几千名化神修士潜入,我大概是唯一留在地面上的。”
顿了顿,又指指对方,“对了,如今又多小师叔你一个。”
“所有人都已经下潜?”莫怀道君脸色更是难看。
宋元喜瞧出些,却是直白道:“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地底下危险得很,但是凤凰骨的诱惑实在太大,为此拼命在所难免。倒是小师叔你,先前如此大动荡,你竟是姗姗来迟,可是被什么绊住了?”
“确实遇上些麻烦,我先前给你的玉牌可还记得,此玉牌我有两块。在那浓雾中,我察觉到师兄的活动痕迹,玉牌发亮,我便一直找寻——”
“可是不对啊!”宋元喜出声打断,手指自己,“在此之前,我和二师叔一直都在一起。”
“什么?”
“我在凤凰异空间内遇上二师叔,便与之一道行动,他进入凤凰域无法出来,我这才引起这场变故——”
话说一半,宋元喜直接顿住,有种被现场抓包的羞耻感。
“要死!小师叔会不会凶残骂人?”宋元喜忐忑不安,生怕引火上身。
然莫怀道君却是关注点清奇,直接联想到浓雾和异空间之间的联系。宋元喜亦是被带偏,两人就此展开分析。
两个时辰后,莫怀道君决定下潜进入深渊内,一来是为了寻找师兄元涛,二来也是担心同门其他人,查探一下底下的具体情况。
“小师叔,那凤凰骨瞧着不妥,若非必要,不要去拿。”宋元喜在旁提醒。
莫怀道君点头,又看了眼站在地面的人,再三确认,“你当真不下去?”
“自然,我惜命得很,你与我说了那么多危险,我还下去做什么。”
“那好,你去一旁休憩,等我们上来。”
宋元喜笑容灿烂,目送莫怀道君潜入地底深渊,等人彻底看不见,转身就朝外走去。
“爹爹,你去哪儿休憩?”狗子很天真问了句。
宋元喜却是笑道:“我骗小师叔的,咱们去先前那个山沟,我想进去浓雾里瞧瞧。”
“啊?”
“啊什么啊!得亏我在那里做了特殊标记,从这里过去,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
”
宋元喜凭借完整的地形图,很快摸索到当初的那个山沟,再次看到一片浓雾,心中却是好奇心不断攀升。
“小花,依小师叔所言,这浓雾当中的环境,可能和凤凰异空间有关,那地底深渊全都是人,即便有好处,我们估计也捞不着。有小师叔在,二师叔也不用我救,咱们就进去浓雾里碰碰运气。”
宋元喜带着狗子,怀着紧张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入浓雾当中。
然一直走一直走,除了大雾越来越多,周遭环境竟是一点没有变化,灰蒙蒙的,什么都瞧不出来。
宋元喜不死心,拿出各种宝贝驱散浓雾,但无论是肉眼还是神识查探,身处的这片环境,依旧荒芜空荡。
“除了灵气和大雾,啥也不是,小师叔究竟怎么耐得住,在这种地方摸索几十年的?”
宋元喜此时已经退出山沟,再看眼前这片浓雾,只觉脑壳疼。
狗子却是盯着浓雾发呆,时不时抬起鼻子嗅一下,不多时,识海内的雪狼也一并走出来,一个劲儿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一只两只行为异常,宋元喜难免好奇,遂蹲下看热闹。
顺带问道:“怎么,狗鼻子,狼鼻子,都闻出什么来了?”
狗子回头瞪了眼,不高兴低吼一声,“爹爹,你别吵吵。”
雪狼倒是温和,却也摇头,“主人,你莫说话,我和花哥再闻闻。”
两只闻了许久,期间甚至眼神无障碍沟通,倒是被冷落的宋元喜,因为太过无聊,抱着无垠火揉面团似的,徒手捏出各种形状。
玩得正起劲时,狗子忽然叫唤起来,“就是这个味儿!”
“老坛酸菜?”宋元喜下意识接了句。
狗子和雪狼直接懵逼当场,眼神交流,迷惑不解,这老坛酸菜又是何种妖兽?
宋元喜赶紧岔过这个话题,问起具体情况,“你们发现了什么,这浓雾当中,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狗子摇头,说道:“不是人修的气息,爹爹,我闻到了其他大妖的气息。”
雪狼在旁狠狠点头,“我花哥说得对,的确是大妖气息,且这气息我十分熟悉,若是猜测不错,应当是黑羽雕。”
“黑羽雕?怎得又和黑羽雕扯上关系?”
“主人可还记得,《阴阳诀》最初便是由黑羽雕族某任族长,长期观察龙凤斗有感,由此创造出来的一套功法。花哥因凤凰血脉和黑羽雕血脉,在浓雾中有感知。而我作为《阴阳诀》的法灵,对凤凰无感,但对黑羽雕族,却感知更深。”
雪狼说着一顿,再次肯定道:“主人,我十分确定,浓雾之中,肯定有大妖黑羽雕。”
“你是说,这片浓雾中,或有黑羽雕的妖骨?”宋元喜只能这么猜测。
然狗子下一句话,却是颠覆他的认知,“爹爹,可能不止黑羽雕,我体内的血脉都在沸腾,这浓雾之中,说不定有妖界百族血脉。”
“轰——”一声!
宋元喜直
接怔愣住,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顿时乱糟糟一团。
先有凤凰陨落的身骨出现,后有百族大妖血脉散于浓雾当中,这临川界的战乱之域,究竟怎么回事儿?
“小花,我实在不明白,百族大妖和凤凰,他们即便陨落,也应该是在沧澜界啊!当是小世界缔造完成,它们难道还有可能再出去?这不能够啊!”
“爹爹,你都想不明白,我又如何想得明白。”
“实在是奇怪,不过也有可能吧,我附身于菩提树,在小世界缔造完,但界面还未获得生机前,就已经陷入沉睡。或许在这当中,还有其他变故。”他只能这般猜测。
浓雾一直很大,宋元喜带着狗子和雪狼在雾中行走,即便有两只不断纠正指点方向,却仍旧时不时出错。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浓雾终于散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整片的残垣断壁。
宋元喜所站之地,就是废墟的中心,目之所及所有地方,没有一处完好。
这种凋零,是隔绝所有生机的一种表现,这整个废墟中,一丁点儿绿意都没有,更不用说人气之类。
“小花,你有没有觉得瘆得慌?”
宋元喜搓着手臂,心里感觉怪异极了,自己都已经化神,怎么还能察觉到冷意?
狗子却是坦然,解释道:“这是万坑塚,数以几万乃是百万的妖兽陨落而形成的坑塚,自是阴寒无比。爹爹是人修,受不住是正常的。便是我,站在这里,也觉得不好受。”
“花哥,你流泪了。”一旁雪狼惊呼道。
宋元喜低头看去,果然发觉狗子无声落泪。
他吓得不清,赶紧抱住安慰,“小花,你别哭啊!有啥事说出来,爹爹给你想办法。”
“爹爹,我也不知为何会落泪,只心里堵得慌,看着这坑塚,就哭了。”
“不是你的本意?”宋元喜神色一变。
狗子还未察觉,只轻轻点头,“我不想哭的,可是爹爹,我控制不住啊!眼睛好难受,鼻子酸酸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悲凉,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宋元喜立即让雪狼回归识海,同时抱住狗子,不断抚摸着它背部的毛发,与此同时,抬头看向这片天地。
空旷寂静的废墟,如此巨大的坑塚当中,宋元喜的声音响亮又清晰。
“晚辈宋元喜,见过前辈。”
“前辈,我家崽子还未成年,实在受不住前辈如此心神附体,你若是有事要我们办,只管附我身即可,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崽子。”
“前辈?前辈?请前辈高抬贵手,晚辈感激不尽!”
狗子呜咽一声,往宋元喜怀里又钻了钻,他的眼皮变得异常沉重,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很快便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小花,小花?你别吓我,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宋元喜吓得不行。
“百族血脉,妖界使者,能来到此地,便是缘分。此子不过暂时昏睡,并无大碍,无须担心。”一道声音
忽然响起。
宋元喜抱着狗子的手一顿,努力建设心理,再抬头,便看到一个虚幻的影子浮于半空中。
想来,这就是之前心神依附他家崽子的妖兽!
“晚辈宋元喜,见过前辈。”宋元喜将狗子送回识海,站起来再次行礼,心中却是警惕万分。
那虚影随风飘动,看上去脆弱之极,然其散发出来的威压,却是让人吃惊。宋元喜如今化神修为,却依然感觉自己血液沸腾,整个人说不出的难捱。
“前辈可是有事需要我去办?”他率先开口,打破安静。
虚影看向眼前巨大的深坑,轻叹一声,“人修,我等在修真界已经等待几万年,想要回归故土之心,迫切之极啊!”
“前辈的意思是?”
“先前那只继承百族血脉的混沌之子,便是能够开启妖界之门的钥匙,人修,送我们回到家乡去吧。”
不等对方开口,虚影又是一句,“必不会让你白费力气,待我等回归妖界,自有厚礼送上。”
宋元喜完全没想过,自己竟会遇上这种事情。
而眼前这个虚影,不是什么奇特的妖兽神魂,而是这万坑塚中,数以百万计陨落的妖兽们所凝结成的一股魂体。
它们心中执念太深,是以即便过去几万年,依旧不能消散。更甚者,在这股执念中,变得越来越强大。
而这山沟中的浓雾常年不散,便是它们执念的实质化。
“前辈,我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未解,不知能否?”
“你想问那凤凰骨一事吧。”虚影一眼看透。
宋元喜坦然点头,承认说:“是,我确实想问凤凰骨一事。那凤凰异空间已经破裂,凤凰骨落于战乱之域,我家崽子看出其可能并未彻底陨落,那么前辈,与我同时进入此秘境的几千修士,他们可有危险?”
“凤凰浴火重生,新生的契机,永远不是人修的力量。”虚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宋元喜悬着的心却是终于放下,如此想来,两位师叔以及王安宗那些修士们,应当不会有危险。
心境顿时敞亮,宋元喜这才问起,该如何帮助这些魂体回归妖界。
“前辈,我家崽子还在昏睡,我是否帮得上忙?”
“不急,待凤凰清鸣,妖界界面再现,混沌之子百族血脉自会发挥作用。只要你们诚心,必定能够带我们回归妖界。”
虚影说着一顿,庞大的身躯缓缓转过去,凝视着眼前人,“人修,我等需要一个容器依附,恐要暂用你身体少许。”
宋元喜并未答应,被无数妖兽的魂体依附,这对他来说是极为可怕的。
甚至,比高阶妖兽夺舍还要来得恐怖,一个不慎,自己恐神魂俱灭!
届时,连转为鬼修的资格都没有。
“前辈,此事恕我不能答应。”宋元喜毫不犹豫拒绝,并且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然虚影却并不意外,反而再次开口,“那便再寻得一个容器过
来,否则我等魂体无法安然渡过妖界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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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或许可行。”
雪狼忽然从识海内探出,两只爪子扒拉在宋元喜的肩膀上。它看向眼前虚影,声音脆脆的,“我乃法灵,亦是容器,且没有任何承载风险,最合适不过了。”
“人修,此事可行。”虚影看到雪狼,亦是满意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元喜总觉得,那虚影看到雪狼的时候,比之自己还要满意。
“团子,你会有危险吗?”等待时,宋元喜与雪狼神识沟通。
雪狼却是坚定,“不会,主人不必担心。啊,花哥要醒了。”
话音未落,狗子就睁开了眼。那清澈愚蠢的大眼睛瞧着自己时,宋元喜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家崽子。
“小花,我的好大儿,你可终于醒了。”宋元喜一把抱住狗子。
狗子眨巴眨巴眼睛,眼神迷茫之极,“爹爹为何如此激动?我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忽然感受到浓烈的父爱?”
“唉等等!该不会是我偷拿小零食,被发现了?这是挨打的前奏?”
狗子眼珠子骨碌碌转,开始想借口,然还未开口,就被一个事实砸中。
听完前因后果,知晓自己爹爹被威胁,狗子气得全身毛发竖起,呲牙咧嘴的,势要出去和那虚影拼死拼活。
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头,将其摁住,“别闹!即便你我联手,也敌不过人家。”
“可是爹爹,你受委屈了。”
“唉,总归是自己太弱,没办法,既去之则安之。咱们换个思路,可以搭这趟顺风车去妖界,其实也蛮不错的。”
宋元喜抱着狗子,笑眯眯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妖界么,这回也算圆满了。说不得此次过去,还能再见你那三个叔叔。”
狗子却是半点不高兴,主动去和被迫去,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儿。
趁着自家爹爹不注意,狗子摸到虚影身旁,一顿低吼威胁,“我警告你,你别想对我爹爹使坏,若我爹爹有半点受伤,那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虚影看着眼前狗子,却是笑眯眯,“你也该回妖界去看看了,小混沌,你会喜欢那里的。”
“哼!这你不用管,但我会牢牢盯紧你,你若是搞小动作,我咬死你!”
一通威胁,狗子这才满意离开。
一个月后,山沟内的浓雾渐渐散去,虚影终于激动起来。它看向东南方向,注视着遥远的天际,口中呢喃不停。
“凤凰重生,界面大开,百族血染黄沙,魂归故里……”
宋元喜抱着狗子,只觉浑身发凉,“没想到啊,浓雾散开后,这万坑塚比之前更阴寒了。”
雪狼站在万坑塚中央,作为容器,不断地吸收坑塚内所有妖兽的魂体。
听到宋元喜这般说,立即提醒道:“主人,等会儿会更冷,你让小火出来,化作薄衣披在身上,倒可抵御几分。”
宋元
喜立即照办,不仅将无垠火裹在自己身上,更是把狗子抱紧,主打一个全方位取暖。
万坑塚中的魂体已全部融入雪狼体内,最后便是虚影落下进入。
待雪狼与之完全融合时,宋元喜惊讶发觉,雪狼的两只眼睛发生了变化,一只金色闪耀,一只碧蓝如海。
“凤凰清鸣,妖界界面再现,混沌之子,以百族血脉召唤,速速前往妖界之门。”
雪狼忽然出声,声音低沉柔缓,一听就不是本体。
宋元喜默了下,放开手,任由狗子离开。而他则是跟在雪狼身后,怀着茫然无措的心情,走向未知。
深渊地底,几千修士围着巨大的凤凰骨,就如何瓜分一事议论不休。
然还未得到最佳解决方案,那大半身躯埋于地底的凤凰骨,却是忽然颤动起来。
随着一声尖锐清亮的鸣叫声,凤凰骨破土而出,缓缓往上升……
“凤凰重生,难道这凤凰并未彻底陨落?”有修士大胆猜测。
此话一出,其余修士皆是脸色煞白难看。若凤凰并未陨落,那他们先前讨论如何瓜分凤凰骨,岂不是在拉仇恨?
“此乃成年期的凤凰,一旦重生,修为更进一步,至少也是大乘期。诸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速速离去!”有人高喊一声。
话音刚落,一大波修士急不可待的往上飞去,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也有贪心之人,眼看着凤凰骨就要到手,哪肯就此错过机缘?
于是乎,几千修士凭心做事,很快分成两波。
莫怀道君在凤凰骨升空之前已然离开深渊,一出地面便立即寻找宋元喜的身影,然怎么找,都不见人。
“莫怀,速速离开,这里不能待了。”元涛带着霸天剑跃出地面,一把拉住到处乱飞的师弟。
莫怀道君却是摇头,“师兄,元喜还未找到,我得带他一起离开。”
“元喜?”
“我下去前,与他说好,让他在此等候。”
元涛看了一圈儿,该走的修士全都走光了,四周光秃秃啥也没有,别说人影,就是树影都没了。
“元喜并不在此,他或许比你还要早早离开。莫怀,凤凰即将重生,我们不过化神,根本承受不住。”
“可是师兄……”
“听我的,立即走!”
元涛拽住莫怀道君,头也不回朝外飞去。
所有人撤退千里之外,抬头再看,就见那庞大的凤凰骨已然升至高空,于烈日照耀下,逐渐变成彩色。
然他们并未等来凤凰浴火重生,只看到如此庞大的一具凤凰骨,完全湮灭于天地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留给众人的,只有最后一声响亮的清鸣。
宋元喜跟着雪狼,在妖界界面出现后,一路不停歇的走进妖界之门。
那是一条很狭长的通道,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待再看到阳光灿烂时,整个却是虚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意识昏昏沉沉的。
他往旁边看,身边躺着狗子和雪狼,两只亦是睡得酣熟。
“所以,我这是成功来到妖界了?”
“那些百万妖兽魂体,就此消散了?”
“唉不是!说好的会给予丰厚报酬呢?”
宋元喜一连三问,只觉自己做了笔亏本买卖。
正懊恼时,一旁草丛里,却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本昏睡的狗子猛然惊醒,本能跃起,直接往前一扑,钻入草丛中。
再出来,口中叼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但这兔子又十分特殊,其一双眼睛的颜色,竟是五彩的。
宋元喜与之对视,立刻有种被亮瞎眼的错觉。
他赶紧避开,挥挥手说:“小花,太亮眼了,把这雪绒兔叼到一边儿去。”
原本懒洋洋的兔子一听这话,立刻炸毛。
四肢不断挥舞挣扎,张口就是大骂,“你才雪绒兔,你全家都是雪绒兔!无毛怪,我是高贵的彩虹兔,妖界独一无二的彩虹兔,知道嘛!!!”!
第198章
宋元喜第一次见到眼睛五颜六色的兔妖,彩虹兔,《妖兽图鉴》上从未有过这种妖兽的记载。
他难免好奇,顶着亮瞎眼的风险,再次与眼前这只毛茸茸对视。
观其外形,和雪绒兔确实不大一样,除了毛发是通体雪白之外,其他外形各方面,与其说是一只兔子,还不如说是一只狗子。
宋元喜不禁笑岔,指着彩虹兔道:“你回头瞧瞧,和我家崽子像不像。”
彩虹兔当真扭头,待看清楚叼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时,竟是忽然瞪大双眼,眼睛汪汪。
“老祖宗,你怎得变成这样了?你那纯洁如雪花般透亮的毛发呢,你那高贵稀有的长耳呢,还有……”
叭叭叭,一通念叨,最后竟是挣脱开狗子的嘴巴,直接趴在狗腿上,嚎啕大哭。
哭得更死了爹娘一样凄惨。
宋元喜与狗子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迷茫和尴尬,尤其是狗子,其中一条狗腿湿漉漉的,都快被兔妖眼泪淹没了。
“咳咳~小花,这事情整得,有点猝不及防啊!”宋元喜努力憋笑。
狗子懊恼低吼,再次叼起彩虹兔,将其扔到一边,且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子是犬,你是兔,品种不同,懂?”
彩虹兔不懂,使劲摇头,“老祖宗,兔兔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我记得那个味道,你就是老祖宗。”
说着又开始冒眼泪,“老祖宗变丑了,肯定是修炼出了岔子,不过老祖宗别怕,兔兔带你回族里,族老们会想办法的。”
狗子不愿去,若非此刻不饿,它真想一口吞掉这只兔妖。
但转念又十分嫌弃,总觉这么愚蠢的兔妖,若是自己吃了,恐怕会感染的吧?
宋元喜却是神识传音,“小花,我们跟着彩虹兔回去。”
“爹爹,你不要命啦!装人家老祖宗,是要天打雷劈的。”
宋元喜却另有想法,“我们初到妖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随便乱走,恐怕更加危险。这彩虹兔如此稀有,想来本事应当不弱,它为何认定了你是它老祖宗?我怀疑,可能与你体内的百族血脉有关。”
“爹爹的意思是,借着这一波,弄清楚我体内血脉之事?”
一人一犬默契对视,而后便跟着彩虹兔走进山林深处……
庞大的地底宫殿之下,宋元喜席地而坐,旁边蹲着自家崽子。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三只长得一模一样的彩虹兔。
或许对它们兔妖来说,其个体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差异,然对宋元喜来说,这就是三胞胎。
双方对视许久,三胞胎当中一只终于开口,然说出的话却是吓人。
那只彩虹兔十分肯定道:“我们彩虹兔族数量并不多,每一只都有烙印,生生不息,独一无二。你身上的确有我们老祖宗的烙印,若洞府内未发现老祖宗身影,那你必定就是我们老祖宗。”
狗子立即炸毛,“我是犬,犬系!”
若
非混沌的身份不易暴露,它当真想要大喊一声?[(,“老子乃混沌之子。”
但不知怎么回事儿,彩虹兔几位族老一致认定,狗子就是老祖宗无疑。
而去洞府内查探情况的彩虹兔终于回来,连连摇头说道:“老祖宗不在洞府内。”
三只彩虹兔族老立即往前一扑,直接抱住狗子大腿,嚎啕大哭,“老祖宗,你怎得变成如此模样,可是修炼出了岔子?老祖宗,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去了,我们彩虹兔族可怎么办啊!”
宋元喜:“……”这群兔子都是一个脑回路吗?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狗子:“……”特么的,三只兔子一起哭,老子的两只狗腿全被泡湿了。
作为彩虹兔族“失而复得”的老祖宗,狗子受到至高待遇,而宋元喜作为顺带的,也被礼遇,享受贵宾级的服务。
除了不能离开地底宫殿,在彩虹兔族的小日子,也算过得惬意滋润。
宋元喜借此机会休整,顺便和那群不谙世事的小兔子们打探整个妖界的信息,如此极限拉扯三个多月,总算摸清楚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一日,宋元喜趁着四下无兔时,和狗子神识交流,预备跑路计划。
狗子差点落泪,“爹爹,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嘛。这些愚蠢的兔子,每日来我身边哭卿卿,我这狗腿都快不能要啦!”
宋元喜低头瞧去,狗子两条前腿的毛发均是湿漉漉的,显然就在刚刚,又被小兔子们“围攻”过。
他心虚不已,立即转移话题,“小花,我已经摸清楚离开地宫的具体线路,也旁敲侧听过,此地宫并无阵法机关。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已经拿到妖界的大致地形图。”
彩虹兔一族,擅奔走,五彩眼睛就是雷达本达,只要看过的一切就会自动于识海内形成地图。
宋元喜这几个月,与每一只小兔子交好,就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探取妖界地形图。
而这地形图,于彩虹兔而言,似乎根本无用,是以每一只都给的很大方。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宋元喜带着狗子悄咪咪离开。走了一小半路,他干脆让狗子进入识海。
“你身上有它们一族的气息,躲我识海里,才是最安全的。”宋元喜如是说道。
狗子也是这么认为,然事情的发展,却是朝着一个更离谱的方向前进。待他们发现时,已经是无力回天。
话说回来,彩虹兔们发现自家老祖宗不见了,那叫一个着急。
几乎是同一时间,每一只彩虹兔都发出尖锐的警鸣声,以源源不断的声波告知同族们。
宋元喜在地宫隧道内走着,忽然听得一阵尖锐声,耳朵嗡的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双腿就被七八只彩虹兔抱住。
这些小兔子们刚出生不久,也就相当于人类的两三岁,约莫炼气三四层的水平。
宋元喜难免有怜爱之心,对着这么一群小不点儿,那是动也不敢动,踢也不敢踢。
谁知这几只小兔
子们,直接抱着他喊“老祖宗”。
老祖宗,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们兔兔怎么办啊!”
“老祖宗,你怎得变更丑了?你那油光发亮的皮毛呢,你那炯炯有神的狗眼呢,你那毛茸茸的大爪子呢,你那……”
“不好啦,不好啦!老祖宗又退化了,老祖宗肯定修炼走火入魔啦!”
一群彩虹兔哭天喊地,很快迎来更多的彩虹兔,宋元喜几乎是被“绑架”带回去的。
此后,彩虹兔三位族老再次赶来,只是这一次,它们的态度却变了。
“老祖宗,你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这才想要逃离族群,去外头自生自灭。”
“老祖宗,我们绝不会放弃你。”
“所以,我们决定送你去找领袖大人。”
三只彩虹兔叭叭叭一通,直接做下决定。
宋元喜已然被震惊住,他很是不理解,自己怎么就变成一群兔子的老祖宗了?
难道就因为,狗子躲在自己的识海内?
狗子得了轻松,懒洋洋躺在沙滩上,抖着狗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爹爹,你就从了吧,你又没有毛,被那群兔子抱着哭一哭,也无大碍。”
“小花,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爹爹,再忍一忍,那群兔子明日就要带你去见领袖了。若是猜测不错,妖界领袖,除了龙族就是凤凰族,我们总算能够和正常妖兽进行对话。”
翌日,宋元喜被一群彩虹兔护送,自地宫内离开,一路向西前行,走至山林更深处。
途中,几次遇上高阶大妖,其威压随意释放,压得宋元喜几乎喘不过气。然护送他的那群彩虹兔们,不过金丹修为,却是活蹦乱跳的,啥事儿也没有。
宋元喜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你们没有感受到大妖气息吗?”
“有的,林子里常常有大妖出没,一只两只三四只,可多可多了。”
“那你们为何不觉难捱?其威压如此强大,你们竟然都没有反应?”
“为何要有反应?兔兔那么可爱,大妖们又不吃兔兔,它们路过罢了,无甚关系。”说着一顿,又天真反问一句,“老祖宗,你开始害怕大妖了吗?”
“……”
鸡同鸭讲,双方沟通失败,宋元喜再一次领略到彩虹兔的奇葩行为,最后干脆闭嘴,默默当个哑巴。
走走停停,小半日后,终于抵达一处悬崖峭壁。
彩虹兔站在悬崖上大声喊:“领袖大人,领袖大人!兔兔来啦~”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彩虹兔拥着,径直往下跳——
那悬崖不知几万丈,虽说化神摔不死,但如此刺激的行为,依旧使得肾上腺素狂飙。
宋元喜还担心这群彩虹兔会受不住,想要保护一二,谁知兔子们一只只的放飞自我,坠落过程中,各种舒服的伸懒腰。
一刻钟后,宋元喜终于看见崖底地面。
他担忧看向身旁,冲眼前一群兔子们说道:“马上就要着陆,你们速速到我身边来,否则摔下去必定稀巴烂。”
“不用,领袖大人会派勇士来接我们。”
话音未落,天边忽然阴暗下来。
宋元喜抬头看去,只见庞大的漆黑色的物体从悬崖山体中钻出,游荡漂浮至他身旁。那物体单单撇开他,却是将下坠的所有彩虹兔全部收拢,继而轻松着陆。
那物体着陆后,宋元喜依旧浮于半空中,低头再看,这才惊觉其原本样貌,竟是一条全身覆盖黑色鳞片的应龙!
若非那一对极具象征性的龙翼,他险些认不出来。
“小花,是龙族。”宋元喜神识传音。
狗子听得这话,立即探出脑袋看,这一眼,直接对上盘旋而上的应龙。
狗子只觉眼前一花,定眼再看,竟是从识海内完全脱离,此时被那条应龙用爪子勾着,于空中来回晃荡。
宋元喜焦急得很,立即俯身往下,还未靠近,亦是被应龙拎住。
一群彩虹兔瞧着狗子再次出现,立即转移目标,大声嚷嚷,“老祖宗进化了,又变成犬妖了,老祖宗威武!”
应龙听完哈哈大笑,龙翼轻轻扇动,说道:“你们且去族里耍吧,我带着他们去找族长。”
宋元喜和狗子被应龙一路拎着过去,不过眨眼间,就至一处高台。在那里,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妖界领袖,也就是龙族的族长,五爪金龙。
宋元喜对眼前这条五爪金龙,那可真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当年留在不归山地底的那条吗?
“前辈!前辈是我啊前辈!”宋元喜激动不已,站起来使劲挥手。
绕是狗子也很激动,见着老熟人,胆子都变大不少,“前辈,那条应龙实在是可恶,竟然拎着我跟小鸡崽儿似的耍,你可要好好教育它。”
一人一犬话痨许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面五爪金龙似乎并不热情。
不仅如此,那五爪金龙更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预感不太妙,“小花,这不是前辈?龙族里有好几条五爪金龙?”
狗子却是摇头,“五爪金龙何其珍贵稀有,龙族有且只有一条。”
“那前辈这是,翻脸不认人?”
“不知道,爹爹,我怎么觉得瘆得慌?”
五爪金龙看到眼前这两位,心思百转,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朋友,远道而来便是客,你们在龙族暂且住下吧。”
五爪金龙话刚说完,应龙便接了句,“彩虹兔们押着过来的,想要族长救救它们的老祖宗,应当是……那只犬妖?”
应龙亦是瞧不懂,这犬妖怎得和彩虹兔族扯上关系?
五爪金龙只轻轻点头,“此事稍后再说,让两位客人稍事休憩,我去看看兔子们。”
宋元喜和狗子被安排至一处干净的洞穴,由一条半大的小金龙帮着照顾服务。
这小金龙十分自来熟,瞧着外来客亦是欣喜,不知不觉化身话痨,与宋元喜叨叨个不停。
宋元喜心思一转,干脆婉转的打听起彩虹兔的事情。无他,实在是那群兔子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
小金龙却是直摇头,“这我不知呢,彩虹兔自出现,便是由两位领袖大人最先寻得,而后为其整个族群护法,妖界所有妖兽,均不得伤害它们。”
“当真没有妖兽去吃它们,这如何做得到?”宋元喜惊讶不已,这似乎违背本能了啊。
小金龙却道:“两位领袖下了召罚,很早之前有妖兽饿极了想要吃彩虹兔,却被天雷击中,身受重伤……自此之后,没哪只妖兽敢作死。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小金龙说着一顿,又笑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彩虹兔一族也是子嗣艰难,几万年了,数量也不过那么些,真不知它们是如何生活的。若是换做雪绒兔,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只怕早已泛滥整个妖界。”
宋元喜只笑笑,而后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打探其他事情。
待小金龙离开,宋元喜立即与狗子交流。
“小花,这群彩虹兔恐怕不简单,能得龙族和凤凰族两族族长庇佑,只怕内里大有文章。”
“爹爹,这会不会就是那几百万魂体所送的厚礼?这群彩虹兔,可能是我们的机缘?”
“不大好说,我们再打听下,若是龙族族长好说话,或许可以当面问一问。”
宋元喜做人一贯秉承坦白原则,遇上修为比自己高,且高出一大截的,他从来不说谎。
主打就是一个真诚!
他坚信,唯有诚信才是最佳通行证。
而这一次,宋元喜依旧赌对了,他直白询问彩虹兔族的相关事情,态度诚恳语气谦卑,并未惹怒五爪金龙。
“你们既是问起,我也不做隐瞒。”
五爪金龙目光落向不远处,看着那群玩耍的彩虹兔,娓娓道来,“妖界自八万年前重新分割界面,得天道庇佑,可承亡魂。凡是为我妖界牺牲的大妖们,皆可得转化新生,化作妖界精灵。”
“妖界还有精灵?”宋元喜惊讶不已。
五爪金龙却是摇头,“此精灵非彼精灵,这妖界精灵们,便是大妖魂体所化的这群彩虹兔。它们不过妖兽残存意识,仅凭本能率性而活,且生前为妖界贡献越大,死后魂体越是迷糊,你瞧着它们言行错乱,行为怪异,不过是先辈们无私奉献罢了……”
五爪金龙指着其中一只彩虹兔,说道:“你瞧那只兔子眼睛,可是最五彩斑斓?其生前乃是黑羽雕族某任族长,于三万年前为守护本族十万黑羽雕幼崽,以身融合妖界破裂之壁。”
“你再看那只彩虹兔,先前它是不是行动最迟缓?那是八万年前凤凰族族长,为缔造小世界,陨落时剩下的最后一口气。”
宋元喜原本还在感伤,一听到缔造小世界,立即惊讶抬头。
再稍一思索,立马察觉到不对,“族长,缔造小世界
难道不是十万年前?”
五爪金龙点头,“的确,于你而言,是十万年前。”
“不是族长!你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宋元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就被对方告知,“小子,你穿梭妖界之门时无意开启时光阵,继而时间快速倒退,来到了两万年前。”
宋元喜一整个懵逼住,呆呆的看着五爪金龙,失了语言。
此后几日,他带着狗子努力复盘,这才搞清楚,如今的妖界时间线,距离那一次缔造小世界,只过去八万年。
“所以说,我们这一波又穿早了?”宋元喜难以置信。
狗子亦是惆怅,“五爪金龙前辈还记得我们,不过是时光追溯,看到了未来。唉,本以为此次来到妖界,还能见一见三位叔叔。如今想来,它们此时还在不归山地底窝着呢。”
一人一犬躺在洞穴外晒太阳,顺便思考这一趟妖界之行,究竟有什么意义?
正愁苦时,一只彩虹兔不知怎得跑了过来。
得知这些彩虹兔的来历后,宋元喜对此心情极为复杂,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为整个大界所奉献牺牲,总是让人心生敬意。
他小心抱起兔子,轻柔的为其梳理毛发,温柔问道:“兔兔,怎么跑这边来了?悬崖如此高,小心掉下去。”
彩虹兔在宋元喜身上嗅了嗅,觉察到不对,立即跳出,扑到一旁狗子身上。
“老祖宗,你困了吗?老祖宗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地宫去?”
狗子最不耐自己晒太阳时有人打搅,搁以前,直接一脚踢飞出去。
但此时,却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耐心,甚至贴心的用尾巴卷住兔子,生怕这些没头脑的小家伙,一不留神就自个儿掉下去。
“不回去,那地底下黑魆魆的,有何意思。我不是修炼出岔子了么,得留在龙族好好休养。”狗子谎话张口就来。
彩虹兔“哦”了声,虽遗憾,却也支持,“那老祖宗,兔兔们这就准备回家了,等老祖宗恢复过来,一定要回来看兔兔们啊!”
狗子心说,自己不知何时就回修真界去了,哪来的再去地宫一说。
但瞧着小兔子巴巴的眼神,只能继续点头,“行行行,若我还在,抽空回去瞧你们去。”
一群彩虹兔在龙族耍了好些日子,最后心满意足,由着应龙亲自护送,回地底宫殿。
宋元喜瞧着和平友善的妖界,只觉自己这趟算是白折腾,便向五爪金龙提出告辞。顺带的,问一问该如何返回修真界。
五爪金龙却道:“你们护送我妖界百万魂体回归,我等对此感激不尽。回去修真界简单,但临走之前,不妨先拿了礼物。”
“礼物?”宋元喜惊喜不已,还当真有礼物啊!
“我就说,妖界前辈们都是极其信守承诺的,怎会欺骗我一个傻小子呢。那什么前辈,礼物是什么,大不大,我们怎么拿?”
五爪金龙带着宋元喜和狗子去往一处山涧
,而后指着一道水帘,说道:“礼物就在水帘后面,你们自行去取便可。待拿到礼物,可原路返回找我,我亲自送你们回修真界。”
话毕,五爪金龙直冲云霄,彻底消失不见。
宋元喜瞧着眼前那一道水帘,越看越觉得熟悉,半晌恍惚回神,“小花,这不是猴子的水帘洞吗?”
“猴子?可是爹爹说的孙悟空?”
宋元喜爱听故事,更爱讲故事,作为其崽子的狗子,自小也是听各种故事长大的。
其中,又以《西游记》听得最多,对此最是熟悉。
一说水帘洞,狗子立马想到花果山,顿时乐呵不已,“爹爹,咱进去瞧瞧呗,说不定真能看到一只石猴儿在里头睡大觉呢。我便偷偷取了它的金箍棒,咱们转身就跑,哈哈哈——”
宋元喜无语摇头,却是心情跟着放松,带着狗子一步步走向水帘。
本以为这道水帘平平无奇,然一脚踏进去,却立即感受到阵法波动的力量。
“是时光阵。”宋元喜对这阵法也算熟悉,当下一眼认出。
然还未开始破阵,那时光阵竟是天旋地转,伴随着空间扭曲,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再睁眼,周遭环境熟悉又陌生,宋元喜站在原地,傻愣愣说不出话来。
“爹爹,这是哪里?”
狗子第一次穿梭时空,看到这绿意葱葱的古寺庙,精神十足。
“小花,你竟是一同穿来了!”宋元喜惊喜不已,抱住狗子一顿揉搓。
再抬头,看着眼前寺庙大门,不确定道:“儿啊,我有预感,我可能再次来到十万年前了。”
“爹爹的意思——”
“方丈!方丈!我寻到一颗菩提种子。”
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狗子的问话。
宋元喜和狗子同时扭头向后看,就见一个约莫三岁的稚儿,手捧一块黑泥,笑容灿烂之极。
那小孩儿路过宋元喜时,只匆匆看了眼,便头也不回的跑进寺庙内。
狗子眼尖,看到那黑泥之中一点绿,“爹爹,那小孩儿捧着的泥土中,有一株幼苗。”!
第199章
再次见到小孩儿,是在两日后,他捧着那株幼苗走出寺庙,哭哭啼啼的,表情好不悲伤。
宋元喜一直伫立在寺庙外没走,见到孩子走出来,便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儿。
那小孩儿将手摊开,绿色的幼苗掉了半边嫩叶,瞧着似乎快要死了。
“方丈说这菩提种子活不成,让我随意埋了算了。可是为什么呢?我发现它时,它可水灵了!”
小孩儿不懂,坐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哭一会儿,抚摸幼苗一会儿。
宋元喜瞧着菩提幼苗,心跳如擂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菩提种子似曾相识?
“爹爹,会不会就是你上一次穿梭时,所附体的菩提树?”狗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元喜心颤了颤,若这株幼苗就是两万年后的那棵菩提树——
“小孩儿,我能否瞧瞧这株菩提种?”他想求证真相。
那小孩儿却是歪着头,天真问道:“伯伯,你能救活它吗?”
宋元喜并未承诺,“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试一试,你觉如何?”
小孩儿立刻欢喜,双手捧上。
宋元喜小心接过,握住菩提种的一瞬,立即探入神识。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若这株幼苗当真就是我先前附体的那棵菩提树,此种子内必定能够感知千丝万缕的因果线。得亏我进阶化神,否则这复杂的探寻手法还真使不出来。”
宋元喜一边查探因果线,一边和狗子解释。
一炷香后,他捧着这株半死不活的幼苗,心情悲痛,“小花,这玩意儿当真是啊!我上次附体时,它那般强壮,怎得现在竟是快要歇菜的模样?”
这若是就此嘎掉,那因果线可就彻底乱了!
“若无这棵菩提树,两万年后魔界入侵,还如何缔造沧澜小世界?”宋元喜忧心的嘞!
“主人,这菩提种既是与你有因果线,那便可以用功法救治。”
一直不曾开口的雪狼忽然出声,“主人还记得《阴阳诀》的根本吗?阴阳颠倒,死而后生,主人可以凭借功法绝地求生,这菩提种未必不能。”
宋元喜听得惊喜,催促道:“团子,你仔细说说,此事具体该如何做?”
“其实很简单,主人修炼功法时,以菩提种作为媒介,运转大周天时以灵力滋润种子,只要不懈努力,菩提种必定能活。”
这话听着简单,但宋元喜却是犯了难。无他,这二次开启的炼心,他一直不得法门。
雪狼干脆提议,让自家主人如同当年一样,进得这寺庙内当俗家弟子去。
“主人,当年你听佛子浮云日日诵读经文,总有感触。想来这便是你与佛门的深厚缘分,为何时光阵再次带你穿梭十万年前,且还是在这寺庙门口,主人难道没细想过吗?”
宋元喜惊讶失声,“难道,一切答案都在佛门当中?”
雪狼:“佛曰不可说,该是知道的时候,自
然就会知道。”
宋元喜大为震撼,没想到自己的法灵竟然能有此觉悟,他立即信心满满,捧着菩提种走进寺庙内。
此后拜见方丈,坦诚说明来意。那方丈亦是觉得来人与佛有缘,便应允其留下,暂时做个俗家弟子。
“宋道友,这是你的缘,亦是菩提的缘,缘来缘去,不过兜兜转转。”
方丈指着后山莲花池旁的大石,说道:“你便在那修行吧,哪一日荷花盛开,菩提新生,也算你功德一件。”
“多谢方丈。”
宋元喜行礼道谢,转身走向后山小路。
自此,宋元喜便在每日聆听佛经的基础上,开启炼心之路。
狗子是闲不住的,一直蹲在大石旁睡觉也觉无趣,便隔三差五的溜下山,在寺庙里转悠。
它自己闲逛还不算,顺带拉一同伙儿,也就是雪狼。
两只毛茸茸最爱躺在寺庙正殿外的鹅卵石上,这样晒那样晒,阳光正好,晒得眯了眼时,有一句没一句搭话。
“团子,你怎得突然有了慧根?和爹爹说得头头是道,瞧不出来啊!”狗子随意搭话。
雪狼闻声却是摇头,“花哥过奖,我哪里懂这些,不过随口胡诌罢了。”
“胡诌?”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我瞧主人那几日一直站在寺庙外,眼巴巴瞧着进出的佛修们,便猜想他也想要进去。但花哥你也知道,没个正当理由,主人哪好意思呢!”
既然如此,何不亲自造一个理由,让人心安理得入内?
狗子听得目瞪口袋,再看眼前雪狼,只剩下感慨,“团子啊团子,你可真是变坏了。”
雪狼却咧开嘴笑,“花哥胡说,团子只是长大了,学得哥哥一些皮毛而已。”
“确实,有我当年风范,不错不错!”
两只商业互吹,睁开眼无声对视,继而相视一笑,遂又歪着身子躺倒,各自晒太阳。
宋元喜在那大石上修炼,一坐就是好些年,荷花池里的水结冻又化开不知几轮,寺庙内领诵早课的小和尚亦是换了好几个,然炼心功法依旧模糊。
他低头看向一旁,埋于自己脚边的那颗菩提种,还是先前那般惨样儿。
“菩提啊菩提,你怎得还不开窍?听佛经这么些年,好歹再抽根嫩芽出来啊!”
宋元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菩提幼苗仅存的半片嫩叶,也不知是不是化神体修力量太过庞大,只这么随意一碰,半片嫩叶直接掉落。
“!”
宋元喜心头一颤,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吧,这么脆弱?这就嘎掉了?”
然下一秒,就见嫩叶完全掉落的菩提种,以一种全新的生长速度,抽出两片翠绿色的嫩芽。
那嫩芽迎风招展,吸收天地之精华,承载雨露润身。更甚者,两片新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着。
“不,不对!此时无风,那这叶子为何?”
正
迷惑时,寺庙内响起钟声?_[(,紧随而来的是熟悉的经文诵读声。
菩提听到经文,嫩叶摆动的频率加快,似乎欢喜极了。
宋元喜看得惊呆住,半晌回神,不由哈哈大笑,“不愧是佛门之树,菩提与佛,缘分深厚啊!”
二十年后,宋元喜炼心功法终于寻得法门,自此修炼速度提升,与之一起的菩提幼苗得到更滋润的灌溉,开始茁壮成长。
五十年后,宋元喜所坐的那块大石被雷劈中,整个碎成渣渣,他不得不更换到对面的小石堆上继续修炼,静待池内荷花盛开。
又一百年,宋元喜心中忽然有感,睁开眼看向前方,守护近两百年的一池荷花,在阳光照耀下,徐徐含苞待放。
一池荷花清香扑鼻,午后的经文诵读声再次传来,宋元喜听到“啵——”的一声。
他循声看去,原本不过幼苗形态的菩提种,个头整个往上蹿了蹿,俨然变成一株小树苗。
“菩提,是你吗?”宋元喜相信万物有灵,那一声“啵”,绝不是自己听岔了。
然菩提小树苗只迎风招展,听着经文摆弄枝丫,并无其他反应。
宋元喜不死心,带着菩提小树苗去找方丈,然对方却是说道:“宋道友,菩提焕新,荷花盛开,你与佛门缘分已尽,该离去了。”
宋元喜大为惊讶,“方丈?这事怎么这么突然,我……”
“去吧,随你心意,寻得一处地方,栽种菩提即可。”方丈挥一挥衣袖,宋元喜眼前一晃,人已经站在寺庙外。
一同被赶出来的,还有狗子和雪狼。
这两只不知是在哪里躲懒,睡得正酣熟呢,冷不丁转换地点,直接落于寺庙外的台阶上,吃的膘肥体壮的两只就这么圆润的滚了下来。
宋元喜两条腿被埋得严实,低头一瞧,顿时哭笑不得,“我在寺庙内苦苦修炼,没有一日懈怠,你们可倒好,吃得胖成个球!”
狗子立即扭转身体,两只前爪一把抱住宋元喜的大腿,毛茸茸的脑袋蹭啊蹭。
“爹爹,你可是爹爹啊!你努力修炼,不就是为了让自家崽子日后逍遥自在么。我爹努力我快乐,爹爹若是像爷爷那般,我也能尝尝修二代的滋味究竟如何美妙。”
“你……”
“我相信爹爹肯定会让我愿望成真哒!”
狗子嬉皮笑脸,脸皮之厚堪比城墙,宋元喜也不过嘴上不饶人,倒也没想真心责骂。
他将两只拨开,带着菩提小树苗走向寺庙门口正对着的那块空地,而后刨开一个洞,将其种进去。毕竟当年的菩提树,也是栽种在此。
之后,又从储物镯里取出几勺弱水,予以浇灌。
菩提小树苗初初吸收弱水之力,枝丫疯狂乱舞,叶子抖得欢快,那嫩叶甚至攀住宋元喜的勺子,似是讨好。
“你还想要弱水?”宋元喜看出点意思来。
见小树苗欢喜摆动,便又大方的舀了十几勺。
“爹爹,我们接着去哪
儿?”狗子望着周遭陌生环境,直接犯难?_[(,“时光阵若不再次启动,我们又当如何回妖界?”
宋元喜却是坦然,“随意走走便是,总能找到回去的路,我就不信,这妖界大佬送礼物,还有bug不成!”
然第N次走回寺庙门前,与那菩提小树苗再次碰面时,宋元喜的表情彻底变了。
狗子在旁没眼看,“爹爹,你这嘴当真开了光呐,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乌鸦嘴与你相比,怕是也要甘拜下风。”
宋元喜皮笑肉不笑,一把薅住狗头,“老子现在恼火得很,你若是不想被我薅秃了……”
“爹爹,我只是担心你呀,我一颗心忧愁苦啊,都快苦成黄连了。”
“别贫,我们应当是陷入阵法当中了。”
宋元喜摸出两本《阵法大全》,企图从中找出相类似的阵法,从而能够走出这怪异圈。
然结果却是,根本没有所谓相类似的阵法。
宋元喜不信,“元若和稽太师叔祖,两人阵法造诣之高,不可能会有遗漏,还有他们没涉及到的阵法类型?”
“爹爹,要不再去寺庙里,向方丈求助?”见宋元喜屡试屡败,狗子不禁提议。
但接下去的事情发展更是夸张,他们被困于空地之内,竟是一步也无法走出。
寺庙外的一条大道上,偶有路人来回走过,便是寺庙内也有佛修进进出出,可无论宋元喜如何打招呼,那些人皆是充耳不闻。
“爹爹,他们是不是都聋了?”
“不,是我们被困一隅之地,与外界彻底隔绝了。”宋元喜一颗心哇凉哇凉的,目测自己所在的这一方小天地,总共也就一百平方。
这是闹哪样?
这是做什么?
所谓的礼物,就是送他到十万年前关禁闭?
“主人,既关之则安之,你还有我和花哥呢,再不济就趁此机会潜心修炼,你不是已经顺利开启二次炼心了么,说不定这就是机缘,老天让你在此闭关修行呢!”
雪狼本是好心安慰,然此话一出,一人一犬皆是脸色骤变。
宋元喜:“谁家好人搁一百平方内闭关啊,我平日里住的屋子都不止一百平,更不必说专门用于闭关的洞府。”
狗子:“这么个塞牙缝的地方,我竟是没一点可以耍的地方,还不如回到爹爹的识海里去。”
狗子话说完,立即脑子上线,麻溜的滚回识海内,在宋元喜反应过来之前,和无垠火一般沉入海底,陷入彻底沉睡。
雪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亦是想要开溜,然作为法灵,主人开启修炼,它却是无从逃跑。
于是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笑脸迎上去,“主人,心静自然平和,如你经常说的,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世界必将和谐友善。”
宋元喜听得脑壳疼,这乱七八糟的安慰,不要也罢!
然没有出路,毫无办法,若非不想就此发疯,唯有修炼静心而已。
但他绝不承认,
这是妖界大佬送给自己的礼物。
一个时辰后,雪狼忍不住出声,主人,你杂念太多,思绪太混乱,无法开启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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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正在用意念骂骂咧咧,乍一听到声音,思绪戛然而止。
雪狼惊呼一声,“哎?所有杂念全部消失了,主人,如此状态极好,可速速开启功法修炼。”
宋元喜顿了下,意念骂的更大声。
如此反复折腾好几日,雪狼累的精疲力尽,最后瘫在识海内的沙滩上,有一下没一下抖着两条后腿。
爱谁谁吧,就没见过脑子里如此乌七八糟的主,六根这般不清净,难怪当得佛门俗家弟子,都被嫌弃扫地出门了。
虽心中这般叽歪,但说出的话,依旧温柔,“主人,我想花哥了,想要沉入海底去。主人如此坚强,一个人修炼,忍受孤寂更适炼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去吧,我确实没法静得下来。”
宋元喜从未如此被关于一个狭窄的地方过,且一关不知几年,到底心里不爽。
待雪狼离开,他尝试着自我修炼,然每次炼心刚刚开启,就被冒出来的杂念无端打断。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盘腿坐在菩提小树苗旁,专心为其浇水。
当年那一勺弱水倾倒融入识海,经过两千年时间,其水质更加上乘。
菩提酷爱弱水,无论宋元喜浇灌多少,都照单全收。
宋元喜瞧着有趣儿,又觉自己弱水多得是,干脆想要探求个底线,看看菩提小树苗的吸收极限究竟是多少。
一个浇,一个吸,循环往复不知几万遍,宋元喜原本满是杂念的心思,竟是在浇灌中渐渐平复下来。
再一次浇灌之后,他忽然停下动作,微笑说道:“菩提啊菩提,多亏你,如今我已完全静心,这便开始修炼功法。”
话毕,宋元喜闭上眼,意识彻底沉下去。
修炼无岁月,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不过万年。
宋元喜是被吵醒的,那叽叽喳喳的稚嫩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似是开启立体循环,直钻入内。
他被迫中断修炼,从入定中醒来,睁眼一看,竟是发现眼前视线几乎被遮挡住。
抬头看,一棵参天大树立在那儿,其树枝伸展开,几乎覆盖整个一百平。
“你是,菩提树?”
宋元喜难免诧异,闭眼之前不还是一株小树苗么,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大变模样?
菩提树却是抖着叶子嘻嘻哈哈,“长大啦,我长大啦!”
“你竟能开口说话?生灵了?”宋元喜更惊讶。
菩提树却是理所当然,“我本就有灵,人修,你当年用心救我,我都知道呢!”
宋元喜不言语,心里却是不平静。
此后一番沟通,知晓这菩提树天生地长,自种子开始就有灵智,与那天道宠儿无异时,也就坦然接受了。
宋元喜对天道宠儿还是明白的,那就是开个挂的主儿
,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按其身上,都能成为理所当然。
“先前我还稚嫩,不能说话嘞,但我很喜欢你人修,我有和你打招呼呢。“菩提树欢喜道。
宋元喜想起早年那几声“啵”,顿时无语,两三年来一声的招呼,可真是有够特别。
“我那时还小呢,如今长大,便能多多说话了。人修,我喜欢听你讲故事呢,你再与我说说吧。”
菩提树顶着三岁奶娃娃的稚嫩声音,却是摆着大老爷们的谱儿,缠着宋元喜,非要听故事。
宋元喜原本碍于面子,说了一两个,但菩提树并不满足,一个劲儿的“还要还要”。
“人修,你也出不去,与其听我叨叨,不如听你叨叨。”
“人修,你别只顾自己修炼,我想听你和那狗子说的故事,是叫齐天大圣孙悟空,对吧?”
“人修,人修……”
宋元喜几次修炼被打断,耳听菩提碎碎念,心里那个懊悔啊!
当初在荷花池旁修炼,就不该闲来无事给狗子讲故事,特么谁能想到啊,竟然还有偷听的!
前一次穿梭附体,这一次精心呵护栽培,护其成长,宋元喜对菩提树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虽说不像当初孵化小黄鸡时,有初为人父当爹的喜悦,但看着幼苗茁壮成长,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亦有丰收的欢喜。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那老农民,看到大获丰收,心里沉甸甸的,装满了喜悦之情。
“行吧,我就给你讲讲《西游记》的故事,话说在那东胜神洲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有一日仙石崩裂,从里头蹦出来一只猴子……”
宋元喜自小喜欢四大名著,其中尤爱《西游记》,无论是白话本还是古言原著,他都看过不下数十遍。
此后给自家崽子讲故事,更是将两者融合,以自己的语言进行输出。当中不乏精彩言论,妙语连珠,听得菩提树时不时抖动树枝,挥舞叶子。
故事讲完了,菩提树还沉浸在里面,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宋元喜靠在菩提树下乘凉,他在这方天地已经太久,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也不知究竟过去多少年。
对于时光阵再次开启,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今就等着,等到魔界入侵,菩提树需要进入般若境时。
“届时,这一方天地的禁锢,总要打开了吧?”宋元喜如是想着。
反观菩提树,听完整个故事后,便陷入自我思考中,也不知这妖植的脑瓜子究竟是如何构造的。思维之离谱,让人匪夷所思。
宋元喜闭目养神,忽听得一声山崩地裂声。本以为是地动,睁开眼瞧,只见自己背靠的这棵菩提树,竟是在他眼前上演大变活人之法。
烟雾散去,菩提树不在,宋元喜只瞧着一只猴子站于自己跟前。
他与这猴子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问道:“菩提,是你?”
猴子嘻嘻哈哈,挠头抓耳,“是我是
我,人修,我化形成猴子啦!从今以后,我就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宋元喜:“……”
菩提自顾激动,在这一方小天地来回奔走,不知在找什么。
宋元喜回过神,不禁问道:“菩提,你这是做什么?”
“水,水面镜,我也学那猴子照一照,看看这盛世美颜。”
宋元喜再次:“……”
菩提执意要水流,宋元喜无奈,舀出一勺弱水,权当水面镜。
菩提看完自己模样,满意之极,连连点头,“是我想象中的猴儿,我如今就是被关押在五指山下的齐天大圣,人修,你且等等,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啦!”
几日后,佛子浮云和五爪金龙见面,谈起魔界入侵一事。
待五爪金龙离去,浮云发觉菩提树生灵化形,惊喜不已,遂带着猴子进入寺庙内,面见方丈。
宋元喜顺利脱困,但那浮云却是瞧不见他似的,这让他十分迷惑。
此后,他便如一个透明人,又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看着一切如同原本历史进程一样发展下去。
那一日,浮云带着菩提前往妖界汇合,欲要打开般若境。
临行前,菩提忽然扭头,看向站在寺庙门口的宋元喜,“人修,我要去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了!待我成功归来,便是那佛门的斗战胜佛!”
猴子一身毛,咧开嘴笑容灿烂,宋元喜却是心头一颤,久远的近乎尘封的记忆,渐渐苏醒。
那时的他筑基修为,与浮屠一道去往蓬莱,恰逢蓬莱仙境开启,有幸得以入内。
在那秘境内,听得浮屠说起,五行山乃佛家道场,有大乘期佛家尊者在此圆寂,其真身飞升上界,乃佛家盛事。
他那时只觉滑稽,甚至反问道:“那佛家尊者,莫不是斗战胜佛?”
浮屠惊诧不已,却是点头承认,“此乃我佛战神,于万年前飞升仙界。如今我佛门斗战胜佛名号空缺,暂无人填补。”
他笑得更大声,又问:“你那尊者,是石猴化身?”
浮屠却道:“不是,乃菩提树所化,沐浴我佛金光万年新生。此事《佛戒》亦有记载。”
他笑笑摇头,无奈道:“沧澜界有关佛家一切,早已尽数销毁,你所言我一概不知。”
宋元喜想起往事,心情顿时微妙之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看眼前猴子,他忽然信心满怀,斗战胜佛啊,功德无量之辈。此次缔造小世界,应当比先前更成功!
储物镯却是忽然颤动了下。
宋元喜神识入内,便瞧见之前浮屠送予自己的那串佛珠,正在隐隐发光。
他将佛珠拿出,猴子眼尖瞧见,一把抢了过去,“人修,这是为我准备的吗?我喜欢。浮云说,等我回来,就能归入佛门了,这串佛珠正正好。一二三……一共一百零八颗。”
猴子将佛珠挂在脖子上,扭头跟着浮云离开。
走远了,还能听到浮云在喋喋不休,教育猴子不要总是自言自语……
宋元喜的意识随着菩提树走远,渐渐散开,他似乎看到了般若境内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人族和妖族为了彻底封禁魔渊,开启缔造小世界之路。
他还看到小世界新生的一刹那,天道赐福,凤凰一族族长放弃浴火重生的机会,换得龙族族长意念留存。
五爪金龙那意念,一半留于小世界守护,另一半携带天道赐福,回归妖界。
而那凤凰骨,却是不知所踪……
“接下来,应当就是天道对人界的赐福。我倒要看看,修真界究竟得了什么福祉?”
宋元喜意识越来越沉,还未看到第二道赐福,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醒来,人躺在水帘洞内,冰凉的大石上,一旁狗子正睡得香甜。
他将狗子摇醒,不确定问:“小花,我们何时进来的?眼下又过去多久了?”
狗子探头,看了眼水帘外的日头,大惊失色,“哎呀呀,爹爹,咱们在这水帘洞中,睡了好几个时辰呢!”!
第200章
宋元喜带着狗子走出水帘外,日头已经渐渐靠西,瞧着确实像是过去了大半日。
他站在夕阳下,忽然开口问道:小花,你可还记得十万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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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眨巴眨巴眼睛,“十万年前?十万年前怎么了?”
“你不记得?”
“我记得呀!我与爹爹穿梭过去,我们还救活了一颗菩提种,但被关一隅之地时,我便躲懒陷入沉睡中,之后的事情确实不记得了。”
宋元喜心头顿时一松,看来这些记忆并非自己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于是,边走边和狗子说起此后的一万多年。
狗子听完不禁难为情,“爹爹,我也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你竟是独自一人修炼万年有余……万年!”
狗子大惊,抬头兴奋不已,“爹爹,你是不是进阶出窍了?”
宋元喜感知己身,很遗憾道:“并没有,依旧是化神前期,不过《阴阳诀》二次炼心,却是大成了。”
苦苦修炼一万年,菩提树都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最后成功化形。而自己,也就是炼心大成?
“连大圆满都不曾,我的一万年,是不是被按了加速键?”宋元喜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太过废柴。
此后找到五爪金龙,宋元喜依旧表示感激,虽说修为不曾提升,但好歹功法修炼有所长进不是!
“前辈,我已然拿到礼物,也是时候离开妖界了。”
宋元喜并不贪恋妖界的和平美好,时光阵一事,让他对时间概念彻底模糊,此时此刻,他归心似箭。
但同时,又忐忑不安。
“前辈,我有一个疑惑,不知可否为我解答?”宋元喜还是没憋住。
五爪金龙点头,“你说。”
“前辈可知,我在时光阵中穿梭回到十万年前,在那里一呆便是一万多年。这时间流逝,对照修真界,又当如何?”
宋元喜心尖儿绷得紧紧的,生怕听到人间悲惨。
所幸,五爪金龙为他解惑,“前两百年,自是真实。而后一万多年,不过阵中阵,你所见所闻,管中窥豹罢了。”
“可是前辈,我明明看到了历史,我还看到了小世界新生,天道赐福。前辈你的意念一分为二……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吗?”
“自然真实。”
“那么前辈,问题来了。我于两万年后在不归山与你相见,你引我入大梦之境穿梭十万年前,那些又是不是真的?”
“你自己如何认为?”五爪金龙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让宋元喜自己思考。
宋元喜依照心中所想,如实回道:“我更愿意相信这一次才是真实的历史。我与佛子浮屠谈论的《佛戒》相关记载,我在不归山和妖界均是见到前辈你,我在战乱之域内看到的凤凰骨,还有妖界的这些彩虹兔们……所有种种,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才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真实。”
而他上一次穿梭,虽附体菩提
树,也不过是看到了历史进程,看到了小世界是何缘由被缔造出来的。其所产生的相关影响,却是一概不知。
五爪金龙:“既然你心中已有答案,那便无需再问。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修真界。”
临了要走,五爪金龙忽然又问:“你欲回到沧澜界,还是临川界?”
宋元喜顿时惊讶住,怎得,这还能自行做选择?
五爪金龙笑着点头,“我虽不过一抹意念,但到底修为还在,送你穿梭界面,区区小事不成问题。”
“爹爹,咱们回家吧,我想师祖爷爷他们了。”狗子扒拉着宋元喜的道袍,低声说道。
宋元喜心中顿时柔软一片,但依旧选择了临川界。
狗子顿时气极,一声不吭钻进识海内。
宋元喜回归临川界,竟是发觉自己还在战乱之域内。
而眼下,他站在万坑塚中,浓雾散去后的巨型大坑,更显苍凉悲意。
“元喜?宋元喜!”一道声音自储物镯内传出。
宋元喜翻了会儿,摸出那块魂牵梦萦玉,还未来得及说话,又一道声音响起。
“宋元喜,你此刻在哪儿,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速速过来。”
声音是从玉牌内传出的,当初莫怀道君扔过来的,本是用于寻找二师叔所用。
宋元喜左手拿着魂牵梦萦玉,右手拿着玉牌,等待不过一刻钟,就见两人从天而降。
元涛快了一步,一把抓住宋元喜的手腕,拉着人上下打量,“还好还好,还是全乎的。”
莫怀道君慢了一步,但脸色却是十分难看,“宋元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站在地面等我,你怎么回事儿,竟是跑得不知踪影!”
宋元喜直接被吓懵,从没想过,莫怀道君的嗓门竟然如此之大。
“小师叔,你别生气,我好歹两千岁的人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儿看待,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实在笑话。”这训斥的样子,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幼儿园犯了错。
莫怀道君却是气笑了,“两千岁的人,你还好意思说,谁家两千岁的化神修士,玩起失踪便是两百年?”
“两百年?此处也过了两百年?”宋元喜惊讶。
元涛却是一下子抓住关键,“此处?元喜,你这话何解?我与莫怀在战乱之域内苦苦找寻,你却完全没有踪迹,莫非你入了境中境?”
战乱之域的情况极其复杂,并未有人能够探求的全。且这秘境只允许化神可入,即便有人想要再次探究,一旦修为超过,也就彻底失去机会。
宋元喜对眼前两人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将自己穿越界面入得妖界一事告知。至于在妖界内,通过时光阵回到十万年前的事,就自动省略了。
莫怀道君看向眼前巨坑,眉头紧紧拧着,“原来如此,难怪我先前进入这浓雾中,总觉一股悲凉之意,却原来埋葬着数以百万计的妖兽魂体。”
“小师叔,这些妖兽魂体从何而来?它们为何在此?”这是
宋元喜最好奇的。
莫怀道君这才说道:“那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临川界还不叫临川界,叫做沧海界。沧海界与魔界接壤的界壁忽然破裂,魔渊之气源源不断流入修真界。各派大能为避免整个界面被污染,遂找到鸿蒙寺与之相商,鸿蒙寺当年佛子与妖界往来频繁,这便又联合妖界一起,两界共同抵御魔渊。”
顿了顿,莫怀道君又说:“当年妖界不少大妖出动,据说损失惨重,这战乱之域,便是当年与魔界抵抗所遗留的战场,想来这些妖兽魂体,也是那时残留下来的。”
宋元喜却是听得心惊,亦是此刻才知道,这临川界竟然就是当年的沧海界。
但很快又皱眉,“妖界大妖频频出动,损失惨重,那么修真界呢?临川界的修士又当如何?”
这回倒是元涛接了话,“修真界亦是不好过,当年各派太上长老们齐上阵,然而活着回来的几乎没有。且为了修复破裂的界壁,临川界的界内地域也被割舍不少,据传,那些都是被魔气污染严重之地,在大战中只能无奈舍弃。”
宋元喜却是心头一震,他知道临川界被割裂的地域都去了哪儿,那是被当年人修大能送进般若境,也是为日后缔造小世界提供了土壤。
便是当年的妖界,亦是割舍了不少地域。
宋元喜还想再问,莫怀道君却是直接打断,“行了,几万年前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化神研究作甚,有这工夫,不如好好修炼,努力提升自己才是。”
元涛亦是点头,“元喜啊,莫怀这话说得不错。你瞧瞧你,两百年归来,还是化神前期。你信不信,待你离开战乱之域,你徒弟都比你修为要高了。”
宋元喜顿时捂住心口,表情悲痛,“二师叔,你这话戳心窝了。元岚本就是修炼天才,她的修炼速度之快,我如何能比,我早晚有被超越的一日。”
对面两人不禁笑岔,没想到宋元喜不仅不嫉妒,反而坦然接受,尤其是这生动的丰富的表情,简直就是个活宝。
此后几百年,宋元喜一直与两位师叔在一起。两个长辈亦是特别照顾,遇上的宝贝只要不是特别稀有,基本上都给他。
宋元喜填充小金库几百年,愣是将储物镯装的满满当当。
五百年后,战乱之域出口开启,所有活着的化神修士全部离开。
大家都是高阶修士,离开秘境亦是各自结伴回宗,并无宗门其他修士来接。
宋元喜便跟着两位师叔,乘坐飞舟回去,途中几人闲聊,不知怎得又说起战乱之域。
“对了小师叔,你可是寻到你要的宝贝?”宋元喜还记得,莫怀道君是带着极强的目的进秘境的。
然此话一出,不仅莫怀道君,便是元涛也跟着安静下来。
宋元喜瞧不明白,眨巴眨巴眼睛,茫然懵逼,“两位师叔?你们倒是说句话,别整得如此严肃,怪吓人的。”
待回宗,见过行知道君后,宋元喜这才知晓,两位师叔之所以频频进入战乱之域,为的并不是自
己。
太师祖,你是说师叔祖是在战乱之域内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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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知道君点头,“不错,当年幽善于战乱之域内被魔物所伤,她虽奋力将那魔物剿灭,却也为此重伤,落下病根。腿疾只是微不足道的表现……幽善之资,和无极不相上下,若非伤及根本,早该进阶出窍。”
宋元喜第一次听闻,战乱之域内竟然还有魔物存在。
“太师祖,我和两位师叔在秘境內五百年,可从未遇到过什么魔物。”
“你们不过小打小闹,遇不上是正常的。”
“太师祖?”
“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些做什么,我看你进去战乱之域五百年,归来修为是丝毫不涨。怎得,你师祖师父不在,你便如此松懈放纵,你当我是死了不成?”
只一句,彻底打散宋元喜的探究念头。
听着行知道君喋喋教育,他恨不得立刻扭头就走。
“玄恒,我说的这些,你听清楚没有?”行知道君念叨许久,却见眼前人魂游太虚,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宋元喜回过神,立即点头认错,“太师祖教训的是,元喜知错。”
“认错倒是积极,就没见你哪一回改过。”行知道君气哼一声。
宋元喜以要去主峰见掌门为由,赶紧溜之大吉。待到主峰大殿,见着幽善道君时,正巧元涛也在。
“元喜见过掌门,见过二师叔。”宋元喜立即上前行礼问好。
幽善道君瞧见来人,便笑笑说:“我和莫远正说到你,你这便来了。听闻你在战乱之域内,机缘巧合,去了一趟妖界?”
“回掌门,确实如此。”宋元喜老实回答。
“按理来说,界面穿梭也算机缘,元喜啊,你这修为可是一点没涨。”
宋元喜:“……”
内心小人儿嗷嗷的,一整个大写的狂躁:一个个见面没话聊了是不是,都拿我修为说事儿,老子五灵根修炼到化神,我容易么我,五百年不涨修为怎么了,我还能一千年不涨!
然面上却是表情惭愧,连连摇头,“掌门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日后勤加修炼,专注如一。”
离开主峰,宋元喜自顾回到洞府,当真开始潜心修炼。
然并不是反思上进,纯属为了躲人。
战乱之域五百年,宋元喜和王安宗五百化神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结交到一大群狐朋狗友。
如今回宗,一个个化神都是修为精进,再不济的也提升了一小阶。
他们听说宋元喜五百年没长进,相熟的一个个没事儿,隔三差五过来唠嗑,顺便叨叨两句笑话。
宋元喜一开始还算热情招待,待看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直接大袖一挥,将洞府关上,扬言要闭关。
还没唠嗑的一众化神顿感惋惜。
“玄恒道君当真厚此薄彼,只招待他们,竟是不招待我。”
“就是!先前在战乱之域,我与玄恒也算秉烛夜谈,
这人忒是可恶,翻脸不认人。”
“你们可别说了,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这工夫,还不赶紧回去教育小辈弟子,免得玄恒气恼,找掌门告状。”
“玄恒道君宁愿闭关躲人,也不愿意找掌门诉苦,当真纯善温良,哎呀呀,结交你们这群牲口,才是玄恒之错。”
“若华道君好生不要脸,也不知是谁带头,第一个过来看热闹的。”
洞府外的热闹宋元喜自是不知,他本是假意闭关,实则为了躲清静。
然一个人独处时,难免无聊,也唯有修炼可以解寂寞。
于是乎,便假戏真做,当真开始闭关修炼。
这一闭关,便是三百年。
宋元喜睁开眼,感觉时间不过稍纵即逝,“难怪都说修炼无岁月,越是高阶修士,闭关时间越长。不仅是随着修为提升经历得多,更重要的是心境提升,更加耐得住寂寞。”
遥想当年,炼气一层的自己,那可是早课两个时辰都坐不住的人啊!
“主人经历时光阵内万年修炼的寂寞,如今区区三百年,自然不在话下。”
雪狼不知何时从海底浮出,道了声恭喜,“主人,你的炼心已经无限逼近大圆满,只待一个契机,就能开启下一层功法。”
宋元喜满意点头,“我的修炼也提升了,如今是化神中期,也算对得起这三百年的闭关。”
“主人,小火和花哥似乎睡得特别沉,可要叫醒它们?”三只本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可这几百年,雪狼却是孤单寂寞冷。
好不容易等到宋元喜醒来,便立即打报告。
宋元喜神识入内,感知一番,却是摇头,“它们应当是在积蓄力量,尤其是小花,估摸着是要再次生长了,莫打扰。”
作为混沌之子,其生长周期十分漫长,如今不过两千多岁的狗子,也就是个毛孩子。
据说,混沌自出生到成年期,需要历经万年之久。
宋元喜不由心生感慨:“一万年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主人,洞府外有人。”雪狼听到动静,转述一句。
宋元喜收拾一番,起身离开石室,待洞府大门打开,却见门口站着元岚。
“哎哟!我徒弟回来了!”宋元喜看到人,笑容灿烂之极。
元岚亦是笑得开怀,上前一步行礼,而后才说:“师父,我可想死你了,你闭关这几百年,我每隔五十年就来走一走,可算等到你出关。”
而后又是道喜,“恭喜师父小进阶。”
宋元喜却是眉头拧着,无他,这会儿的自己,竟是看不透徒弟的修为了。
如此情况,有且只有一个原因,“徒弟,你如今修为几何?”
元岚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师父,徒弟这几百年十分努力,如今正是出窍前期。”
宋元喜:“……”
元岚近千年不见师父,心情激动非常,自顾话痨,说这说那,甚至说起掌
门找上她,要列她入太上长老一事。
“师父,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元岚正在为此烦恼。
见师父不言语,元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一下子紧绷住,“师父,你……”
“不必如此拘谨,你进阶出窍乃是大喜之事,为师心中只有欢喜。”
“那师父你为何如此表情?”元岚不太信。
宋元喜却是感慨一句,“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应当将脸皮炼的再厚一些,如此我们师徒一同出门,我也能心安理得躺平。”
“什么?”元岚以为自己听岔了。
宋元喜却是猛地一拍元岚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徒弟,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你如此快速成长,为师心中甚慰。你既是进阶出窍,那便到了孝顺师父的时候,日后危机在前,你可要事事冲在为师前头,将我护好呐!”
“……”
“徒弟啊,所谓养老送终,送终暂且不必,为师现在只想养老。嘿嘿!”
“……”
元岚当即收回忐忑和不安,我这该死的常人逻辑,果然跟不上师父的脑回路。
“师父,你怎可如此厚脸皮?瞧着,好不要脸啊!”去往主峰的路上,元岚忍不住说道。
宋元喜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遥想当年,我便是躺平的修二代。修二代你懂吗?我父辈母辈,我师门我兄弟,我的师兄师姐们,他们个个比我厉害。我那时候就狂喜啊,就等着他们带我飞。”
元岚难得听自己师父谈及往事,尤其是那些往事,夹杂的一切都是她未知的沧澜界。
她听得津津有味,第一次知道自己师父的长辈们,竟是个个如此厉害。
“师父,原来你从小就有此觉悟,难怪呢!”一旦接受这个事实,元岚也不觉得躺平的师父有何不妥。
宋元喜不由笑开,“是嘛!我也觉得自己觉悟极高。老话说得好,和一群优秀的人在一起,哪怕自己不优秀,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要心态好,哪怕当得凤尾,宋元喜亦是开开心心。
师徒俩有说有笑,去见掌门。
关于元岚是否位列王安宗太上长老的事情,作为师父的宋元喜,一口拒绝了。
他很清楚自己徒弟的性情,虽说如今能够接受宗门了,但一辈子受困于宗门,再当劳什子的太上长老,那她心里肯定憋闷。
自由翱翔的雄鹰,就不该被束缚。
幽善道君难免可惜,元岚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修士啊!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掌门,元岚到底还是王安宗的修士,即便不当太上长老,亦是自己人。”
说着一顿,又神识传音,“且她自小随性惯了,若是被束缚,反而不美,或有碍修行之路。”
幽善道君略一思索,竟是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
元岚没想到,这太上长老如此轻松就被推拒了,对师父佩服之极。
“师父
,我先前与掌门说时,她态度可不是这样。”元岚不解。
宋元喜却是笑了,你是正经的临川界修士,我可是外来人,我说话与你说话,自是效果不同。”
“什么意思?”
“掌门那是怕把我逼急了,带你跑路呢。”
宋元喜一直很清楚,自己和太师祖行知道君可能关系亲密,但是和师叔祖幽善道君,却只是泛泛之交。
其另一重身份可是王安宗的掌门,这便注定了,对方说话做事,永远会考虑诸多,甚至有所谓的以大局为重的心思。
他便是和两位师叔的关系,都好过和这位师叔祖的。
可他又十分理解对方,毕竟自己就是庶政堂出身,宗门的意义是什么,他比一般人都懂。
此后小聚日常,元岚陪同宋元喜一起唠嗑,顺带在宗门内到处溜达。
无他,当年那群看热闹的狐朋狗友们,如今闭关结束,那不得一一过去打招呼?
一群化神修士看到宋元喜时不时出没,只能面上笑眯眯,内心mmp。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带着一个出窍修为的徒弟,打不过啊打不过!
这一日,宋元喜又要准备出门,莫怀道君却是忽然到来。
“师父,小师叔祖来了。”元岚高喊一声。
莫怀道君听得这声“小师叔祖”,那是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
但同时,又对元岚佩服不已。
一个出窍修士,竟是毫不芥蒂的喊一个化神修士为“师叔祖”,这份气魄和胸襟,实在难得,让人钦佩。
宋元喜走过去,喊了声“小师叔”,便笑着说:“今日吹的什么风,竟是将小师叔你这个大忙人刮过来了。”
这些年,元涛时常留在宗门,其道侣霸天剑得知帝苑剑已经生灵,却时灵时不灵,便为此操碎了心。
霸天剑带着帝苑剑日常修炼,莫怀道君亦是勤奋上进,与师兄元涛切磋剑意和道法。
这两人,若非大事,基本上不见人影。
莫怀道君看着对面懒洋洋的人,如今已完全接受,只点头道:“那处地域即将开启,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莫要错过时间。”
说罢,又看向元岚,“摇光道君亦是。”
元岚听完笑着点头,摆手道:“小师叔祖喊我元岚便是,自家人不该如此拘谨。”
莫怀道君自是喊不出,又觉站在这里尴尬得很,遂找了个借口,走为上策。
宋元喜扯着徒弟赶紧问话,“那处地域,哪处地域?我怎得从未听说过?”
元岚这才说道:“师父,那处地域便是那处地域,具体也无名字。我亦是进阶化神之后,才了解到这些。”
“什么情况,具体说说?”
“师父,我知之不详。也就翻阅藏书阁三楼玉简时,偶尔看到。那处地域,据记载,应当是几万年前天道赐福,遗留的福泽之地。修士进阶化神,且修为不超过大乘,均可入内接受天道赐福,每个修士有且只有一次。我早年一直没有进去,也是想等师父你一起。”
“天道赐福?”宋元喜心头一颤,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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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王安宗的藏书阁一共五层,一层书籍和玉简完全适用于炼气和筑基,同理可得,二层主要服务于金丹和元婴。
而三层往上,那就有所区别,其不再以修为划分,而是做到一个普适性。
换句话说,藏书阁三层和四层,只要是化神及以上修士,都可在此翻阅,也均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和所需信息内容。
至于第五层,听说只有大乘修士和掌门才能进入,内里具体放置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宋元喜当年借着外门管事的身份,在藏书阁一二层大肆复刻搜刮,而后与行知道君相认,继而过了掌门的眼,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因为徒弟一句话,时隔一千年,宋元喜再次踏入藏书阁。
现在的他是王安宗的玄恒道君,有行知道君这个太师祖,有幽善道君这个师叔祖,也算过了明路。
只递出令牌,验证身份,很自然就上到第三层。
“徒弟说在此翻阅到相关记载,但并不具体记得是哪一块玉简,如此浩海之量,工作量不小啊!”
想起莫怀道君所言的时间,宋元喜只能给自己定下一个警醒符,无论是否找得到,一个月后,必须离开藏书阁。
为免自己沉迷忘我,他甚至告诉雪狼,“团子,一个月后,你务必提醒我时间。”
雪狼点头说好,又提议道:“主人,你不如依照元岚平时翻阅功法的习惯和兴趣爱好去找,如此速度可能快一些。”
宋元喜笑着点头,“我正有此意。”
此后,他算是在藏书阁第三层“住”下了。
十日,翻阅完三层所有临川界历史相关的书籍和玉简,一无所获。
又十日,翻阅完阵法相关的野史记载,亦是一无所获。
最后十日,去往放置临川界修士传记的几个架子,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主人,元岚平日里除了研究阵法,偶尔也捣鼓炼丹之类,你为何不去其他几排架子,反而来了这里?”雪狼表示不懂。
宋元喜却是无奈道:“说实话,我也不懂,大概率是直觉?我总觉得,徒弟可能会对此感兴趣。”
前九日,宋元喜一直没有翻阅到有用信息,他几乎不对这件事抱有希望。
然最后一日,却是在记录一个刀修回忆录的内容当中,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内容很杂很乱,宋元喜挑挑拣拣,又反复拼凑,这才概括出大致的意思。
“万年蛮荒之地,突降星云,一夜之间,大地逢春。临川界淮南之余几万里之遥,形成无形屏障,修士均不得入。”
“后有探寻者,发现秘境入口,百年开启一次,入口随机不定,唯有化神出窍可入。”
“其内灵气浓郁远超外界,另有至宝无数,然并非人人可得,只待有缘人。”
“百年修炼,等同千年,已然快哉!”
宋元喜将记录的内容一一看完,终于明白十
万年前天道对临川界的福祉是什么。
临川界本身界内灵气就十分浓郁,比之沧澜界不知高出几倍,然而天道赐福,竟然还有一处绝佳的修炼场所。
“一百年相当于一千年,难怪临川界有如此多的出窍修士,且进阶大乘的修士亦不少。”
说实话,宋元喜当真嫉妒了。
嫉妒临川界在如此优越的条件下,竟然还有更高的待遇。
“团子,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平衡是怎么回事儿。”宋元喜不禁呢喃。
雪狼察觉到识海内动荡,立即出声提醒,“主人,切忌情绪太过激动,你如今二次炼心正值关键时候,偏执的想法很容易引起心魔,若是因此走火入魔,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元喜吸气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心情,而后将玉简复刻一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藏书阁。
翌日,正值宗门修士出发去往福泽之地,宋元喜便和徒弟一道,乘坐二人飞舟。
“师父,我观你气色不太好,可是有心事儿?”元岚看着兴致不高的师父,忍不住问。
宋元喜却是笑笑摇头,“无碍,不过是思索修炼功法时,遇到了些困惑。”
元岚恍然,继而无奈,“师父,你的修炼功法特殊,我是法修你是体修,隔行如隔山,实在爱莫能助。”
“你有这份心,为师已经很满足,这种情况我时常遇到,缓一缓,总能柳暗花明。”
元岚不疑有他,又兴奋地说起福泽之地,“师父,等到那处地域,我们也不必着急,我已经和宗门内进去过的修士打听清楚,这百年时间并不精准,凡事因人而异。亦有人在里面待了两百年不止,所以抢先并无好处,反而容易遭人暗算。”
宋元喜听得来了兴致,“哦?还有暗算一说?”
元岚点头,却是改为神识传音,“我是听若华道君说起,他当年就差点遭了暗算,只是那人躲得巧妙,尾巴也擦的干净,是以没能找出来。但他可以肯定,必定是和他共同入内的一波人中……”
“还未进入,就开始互相算计,内里不是灵气浓郁的很?人人都可修炼,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宋元喜不懂。
元岚却是道出另一件事,“从那处地域出来,有一自然排行榜,其上榜百人,天道将会再次赐福。若是化神修士,其进阶出窍时,抵抗天雷劫可提高五成之力。若是出窍修士,其进阶大乘时,抵抗天雷劫可提高三成之力。”
宋元喜面上笑眯眯,内心mmp:“合着天道如此眷顾临川界!”
而被临川界和妖界共同缔造出来,用于抵制魔渊之气的小世界沧澜,却要承受所有之苦。
先是一百零八处天堑,其内无时无刻都有魔气溢出,稍不注意就会有魔物跑出为非作歹。更不必说,每一千年就要加固封印。
其二便是四海海域不断相融,有颠覆淹没沧澜大陆的危险,为此,耗费了整个沧澜界所有出窍修士,为其苦苦守护几千年。
其三更是离谱,不知十万年前,是
哪个人修大能一拍脑袋做的奇葩决定,为了加速小世界的发展,竟是创造须弥界,于内设下阴阳轨和诸天伏魔阵。
虽说是引渡魔渊之气转换灵气,加速沧澜界迅速发展。然被反噬的恶果,却要十万年后的整个沧澜界的修士来承担。
宋元喜想起自己离开时,那依旧在逃的魔渊之镜,心里便堵得死死的。
沧澜界的魔气从哪里来?
不就是妖界和临川界割裂所有被魔气污染的严重之地,重新组合缔造出来的么,这些魔气,本不该属于沧澜。
或许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个母体天生带毒,其为了治愈自己,就将毒素全部引渡到胎儿身上。胎儿虽出生了,但是因为毒素在体内不断蔓延,其一生都过得十分艰难。
而这个母体,甚至在胎儿降临新生之后,就将其抛弃了。
哦不是!应该说,是两个母体。
但宋元喜作为人修,对临川界这个母体,怨念更大。
雪狼再次感受到主人识海的动荡,担忧不已,“主人,你别激动,你如今这般暴躁,十分不好。带着这样的情绪,一旦进入灵气更浓郁之地,于修行反而不利,倒是心魔将会滋生的更快啊!”
宋元喜不由哼哼,“那你让我如何?我承认我内心丑陋,我就是见不得临川界这般好,凭啥啊?凭啥被缔造的小世界就得不到天道赐福,这临川界不仅割裂了所有危害,还享受全部劳动果实。便是那妖界,所得到的天道赐福,也不过是先辈魂体以一种新的方式再生。”
“天道尤其偏爱临川界。”宋元喜愤愤不平。
雪狼直接哑然,这话可怎么回答哦!
半晌,只憋出一句,“可能天道爸爸,亦是人修?”
“或许吧,没准儿还是临川界上去的本家人。”宋元喜无所谓猜测。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淮南之地,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山林处,看到一面巨大的波动的灵气墙。
元岚激动说道:“师父快看,那就是入口之处,如今的灵气墙不过几丈宽,待入口打开最大,可达几百丈呢!”
宋元喜就站在离入口不远的草地上,两者之间距离顶多十里,但他明显感受到身体的愉悦性。那是内里浓郁的灵气缓缓流出,在周围形成一片灵气带所致。
“光是站在入口,就可感受到身心愉悦,若是入内,当真便是进入天堂。”宋元喜终于体会到高浓度灵气环境,对于修士究竟有多大的吸引力。
这就跟吸那玩意儿似的,光是闻一闻,就会上瘾啊!
“师父,我瞧你脸色不太好,你当真没事儿?”元岚再次露出担忧之色。
宋元喜与之对视,看到徒弟忧心忡忡的眼神,心头忽然一震,自己这是做什么?竟是将情绪全部显露无疑。
别说修士,就是普通人,也不该如此喜怒形于色。
“团子,可是察觉到我有心魔?”
一直以来咸鱼且知足常乐的人,何来这么大怨念?除了心魔滋生
,宋元喜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而结果也如他所料,心魔的确已化雏形,存于他的识海内。
雪狼找出心魔,瞧着那核桃大小的一块,终于松了口气,“主人别怕,心魔刚生,只要你二次炼心大圆满,完全可以将其剔除干净。”
宋元喜神识潜入,去感知自己的心魔,只觉内里一片阴暗漆黑。他不敢继续深入,这玩意儿可比魔气可怕多了。
我心里有数,既是心魔问题,我日后定当注意。?”
宋元喜神识抽离,再看向元岚,却是眼神清明许多,“徒弟啊徒弟,你如此担心作甚,你师父我好得很呐。体修者不同于法修,极强的灵气冲击,于我们本身而言就是淬体,我的身体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话不假,他的身体的确需要时间去适应。
元岚终于放心,拉着人退到最后面,“既如此,那我就陪师父等到最后,待进入时,我也会为师父护法。”
“有个修为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徒弟当真是妙,那为师就安心淬体了。”
师徒俩人不慌不忙,直到半个月后,入口彻底打开,一众修士进入的七七八八,这才不紧不慢走过去。
元岚全方位护法,宋元喜压根不担心被偷袭一事,待进入灵气墙,其超乎想象的浓郁的灵气流,却是将师徒俩冲散……
宋元喜是被热醒的,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处坑洼之地,周遭灵气近乎液化。
他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拼尽全力也不过动了两下手指,而后便如同植物人那样,挺尸躺着。
“团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就穿梭一道灵气墙,这就瘫了?”宋元喜难以接受。
雪狼却是道出事实,“主人,这天道赐福之地果然与众不同,其灵气浓郁高出外界几百倍,你不过化神中期修为,初来乍到,对浓郁的灵气无法适应,是以如此行动不便。”
“那其他人呢?他们也是如此?”宋元喜惊讶不已。
雪狼依照灵气浓度推测,“化神修士应当都是如此,小阶修为的差距并不能改变什么。然出窍修士情况会好些,至少能够坐起,也能行走两步。”
宋元喜躺在坑洼之地,半晌忽然笑岔,“难怪呢,一进入此地,所有修士都被分散打乱。这一个个的跟木乃伊似的,若是全部凑在一起,那岂不就是下死手的好机会?”
尤其是出窍对化神,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就跟切白菜似的。
宋元喜从未想过,天道赐福之地,内里竟是这种情况。
他原先准备一进入就复刻地图,在内好好寻找机缘……如今想来,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自由行动,如同正常人那般行走,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主人,为适应浓郁灵气,你需得加快修炼,唯有修为提高,才能改变身体僵硬程度。”
雪狼看着四周毫无遮掩,心中难免担心,“这里并不隐蔽,若是有出窍修士路过,主人危矣!”
宋元喜心中警铃大作,想
起先前元岚所说,这群修士惯会下毒手,便再也闲不住。
开启《阴阳诀》,快速吸收周遭液化灵气,沉下心,专注修炼。
然一个月过去,身体竟是毫无反应。
怎么说呢,宋元喜此刻就觉得,自己这身体僵硬的好似一块冰冻了千百年的肉块,灵气压根不能流进体内,更别说流经四肢百骸,于丹田内循环运转。
“团子,我觉得,我可能首先要化冻。”宋元喜如是说道。
雪狼感知一番,连连点头,“是极!主人你是体修,身体若是出了状况,确实有碍修炼。唉,从这点来说,法修就没有这些顾虑了,他们无此困扰。”
宋元喜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合着这是我的个人劫难?什么鬼!大家都是修真者,天道赐福,怎得还人人不平等啊!”
“主人,体修者修炼困难重重,然一旦成功,其好处却比法修不知高出几倍。主人你如今必须淬体软化,此过程虽艰辛,可一旦成功,于你本身炼体而言,就是全新的开始。”
“哦?此话何解?”
“主人还记得当年你炼成的结晶身骨吗?这一次淬体软化,变相就是炼皮炼肉。也不知是不是环境之故,我如今能够在炼心的同时,开启炼肉和炼皮……如此一来,主人可同时修炼两层功法,事半功倍。若是在这福泽之地达到炼肉炼皮大圆满,说不定也能成就结晶身骨那般造化!”
前一秒还在嘟囔老天不公平,下一秒就咧开嘴笑容灿烂。
宋元喜:“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主要是想体验下双层功法修炼的艰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也不是常做咸鱼的。”
雪狼对这话一个字都不信,但眼下却是情况紧迫,它立即引导宋元喜开启淬体软化之路。
修炼无岁月,淬体却是度日如年。
宋元喜对淬体的疼痛,记忆只停留在十几岁那些年。那时的他不过炼气一层,和廖西林一道在冰泉内拼死拼活。整个擎苍峰的师兄师姐们,大概每一个都听过他嚎啕大哭的声音。
那是对疼痛最鲜明的记忆。
至于难熬,早年唯一记得的,就是戴着小金镯跑山那些年,万万台阶,让他感受到每一日的时间都是那么的长。
而现在?
要死!不仅痛不欲生,还如此难熬!
“团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人,此刻正值午时三刻。”
“团子,过去多久了?”
“主人,不过一炷香时间。”
“什么?!我明明感觉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主人,我劝你不要在心里默数,这会让你对时间的感官无限拉长,你将会更痛苦。”
宋元喜哼哼唧唧,却又不得不坚持,最后竟是痛到极致,留下生理性泪水。
“主人,你怎得哭了?”雪狼不理解人类的感情,顿时吓得不轻。
宋元喜一脸生无可恋,“团啊!你不懂,我依稀看到了前世。”
“主人看到了前世什么?”
“我看到前世的自己,靠墙静蹲,而我的屁股下面,被人插了三炷香。”
“?”
“我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平板支撑,而我的身体下面,被人放了三百颗钉子。”
雪狼没一句听得懂,陪伴时间久了,越发觉得自己主人神经兮兮,时不时叨叨,谈天说地,全是毫无逻辑。
“主人,我暂且休憩去,待你炼肉小成,我再出来提醒。”
话毕,雪狼沉入海底,直接消失不见。
宋元喜已经淬体大半年,此时眼珠子和嘴巴最是能动,偶尔还能活动几根手指,打几下响指当配乐。
雪狼一走,他更觉时间漫长,然双层功法被强行开启,他便是想停都停不下来。
如此,只能继续发疯!
玉佩亮起时,宋元喜已经独自淬体三年,他的整个头都能活动了,一双手也可抓握自由,然身体还躺在坑洼之地,不得动弹。
玉佩中传来元涛的声音,略微带点儿急切,“元喜,你在哪里?可能听到,若是听到立即答复我。”
宋元喜凭意念抽出魂牵梦萦玉,而后握在手中,激动道:“二师叔,我在,我在呢!”
“元喜,我大概能寻到你的位置,你在那里不要动,我来接你。”
元涛心中焦急得很,又叮嘱道:“此地十分不安全,厮杀的厉害,你切忌与其他人发生冲突,尤其是出窍修士,见到立即躲开。”
宋元喜却是好奇,“二师叔,你不也是化神,怎能移动如此迅速?”
“我有霸天剑,天天助我一臂之力,当得和出窍修士一般活动。如今我还不能御剑飞行,唯有一路疾奔。但至多一日,我就能赶到。”
魂牵梦萦玉刚断,玉牌也跟着亮起。
莫怀道君的声音从中传出来,“宋元喜,我应当就在你附近,你寻个隐蔽处躲着,我来找你。”
“小师叔,你也能行动自如?”宋元喜惊讶。
莫怀道君却是一顿,反问:“怎得,还有谁联络过你?”
“二师叔刚刚联系过,他正朝我赶来。”
莫怀道君心中顿时一松,这才软和道:“师兄有霸天剑,想来恢复的极快。帝苑剑比不得,但我距离你近,或许比师兄还能早到。”
“……”这特么算不算剑修福利?
宋元喜想起当初他娘送的那把剑,于储物镯内摸索,将其拿出。然握在手中,别说是促使身体加快软化,其重量便废去他不少力气,平白累的气喘吁吁。
雪狼从海底浮出,看到自家主人拿剑耍,不由笑道:“主人,你手指当真灵活,看来这些年软化效果不错。”
宋元喜默了下,如实说道:“我欲使用剑气,加速淬体软化。”
雪狼亦是沉默,如实告知,“主人心中毫无剑意,更无剑心,便是给你天下第一剑,也不得法门。”
“……”这就尴尬了。
宋元喜悻悻收回长剑,老老实实继续修炼。
炼肉终于小成时,莫怀道君亦是赶到。
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一颗脑袋却疯狂转动的宋元喜,他直接懵逼住。
莫怀道君:“你这是,遭人暗算了?”
宋元喜正笑得开心,乍一听到这话,表情直接垮掉,“小师叔,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什么暗算,我这是潜心修炼。”
“修炼?”
“嗯啊!我自进入这处地域,便是浑身动弹不得,然经过多年修炼,我的脑袋能动了,我的一双手能动了,我的嘴皮子依旧很溜。”
莫怀道君很是不理解,“我进入这处地域,除却一开始行动迟缓,其他并无问题,也从未出现你这种情况。你……当真没有受伤?”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表情逐渐微妙,最后开始自我怀疑。
“我难道真的受了伤?”
“我是不是应该受了伤?”
“我确定没有受了伤?”!
第202章
翌日清晨,元涛终于赶到,然见到的画面却是,宋元喜躺在坑洼之地,一脸生无可恋。
他走近,看向站在一旁的师弟,问道:“元喜这是做什么?”
莫怀道君抱着帝苑剑,面色平静如常,“他说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
元涛一听,顿时焦急不已,“什么时候受的伤?伤到了哪里?是被何人所伤?”
莫怀道君剑鞘指向宋元喜的头,元涛一脸懵逼不懂。
宋元喜终是回了神,看向元涛悲惨戚戚,“二师叔,我怕是脑子受伤了。”
待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儿L,元涛亦是表情微妙,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啊!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却已然无法搬动宋元喜,最后便商量着,轮流为其护法。
宋元喜原本一个人修炼,想偷懒就偷懒,想发疯就发疯,而今多了两个长辈在身边,且时不时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过来——
“团子,我压力很大。”宋元喜脑壳嗡嗡的,只觉心理上的煎熬更甚生理上。
雪狼不懂这些,只兴奋道:“主人,你修炼更加勤奋了,只要一直坚持下去,至多五年,你就能行动自如。”
宋元喜听得五年,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如果我有罪,那便让天道爸爸惩罚我,何必让我如此社死。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所幸,在宋元喜崩溃之前,徒弟元岚终于赶到。
由出窍修士护法,元涛和莫怀道君自是安心,便叮嘱几句,各自离开。
两人一走,宋元喜顿时一声哀嚎,“徒弟,为师心里苦啊!”
元岚转身,几步走至师父身边,蹲下笑眯眯,“师父,我知你难为情,不过师父还得庆幸,这若是搁凡俗界,你如此不能动弹,却还需吃喝拉撒……”
“你住口!”宋元喜狠狠瞪了眼。
元岚这才收起玩笑,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儿L,“师父,定是你进入这处地域后,哪里出了岔子,可能回忆的起来?”
宋元喜想啊想,压根不觉自己有问题。而后思绪蔓延,不知怎得想起先前的心魔。
“主人,难道是心魔作祟,让你如此痛苦?”雪狼天真问道。
宋元喜却是心里哇凉哇凉的,什么狗屁心魔,那核桃大小的心魔如何有此能耐!这可是福泽之地,天道赐福……定是自己骂天道爸爸,挨罚了!
“唉,为师犯了口舌之罪。”
“师父这话何意?”
“你不懂,也无需懂。”
此后的日子里,宋元喜一边修炼功法,一边在心中真诚忏悔。古人有云,吾一日三省,而宋元喜恨不得一日三百省。
又是三年,终于重获“新生”。
宋元喜从地上一跃而起,连着蹦跶数十次,而后一把抱住徒弟,痛哭流涕。
元岚不懂其心酸,却也努力安慰,又说:“师父不必担心,就算浪费了近十年,但我依然能够带着师父寻找至宝。”
“至宝,什么宝贝?”
一听这话,宋元喜眼泪瞬间收回,若是仔细看,那眼角甚至还未湿润。
元岚便说起自己进入这处地域后的这些年。
她是出窍修为,并没有化神修士那种束缚,虽说飞行的缓慢,但好歹能够在天上将大致的地形看个全乎。
只见元岚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将其摊开,“师父,我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复刻这整个地域。师父平时教导有方,我共花费一万三千个水晶球,经过缜密计算,得出了它。”
宋元喜接过地图,仔细端详研究,最后眼睛都亮了!
“画的相当细致,标注的十分清楚,这便是你用去一万多个水晶球的成效。”
若是搁他自己,也能刻画出相关地形图,但因为比较懒散,刻画地形并不会如此细致,所用水晶球至多只有徒弟的一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为师十分欣慰。”宋元喜将地形图复刻几份,而后将原件递回去。
师徒俩收拾一番,就此上路,所去的第一个地点,便是地图上所指的最高山脉。
“师父,为何偏偏选择那里?”元岚不懂,但她很相信自己师父。
宋元喜却道:“先前我去藏书阁翻阅玉简,找到一些天道赐福的相关记载,上书有云,几万年前,临川界淮南之地近乎蛮荒,目之所及全都是平坦之地。而后天降星云,大地逢春……”
元岚立即领会,“师父的意思是,这处地域内的最高山脉,是天道赐福形成秘境之后,才出现的。”
宋元喜点头,又说:“的确如此,且不仅是这处山脉,其他高出原本蛮荒之地的大小山脉,皆是后来形成。同理可推,你所画的地形图上,那些坑洼之地,亦是如此。”
“那我就不懂了,这么多处可疑点,师父你偏偏选择最高山脉?”
“天机指引罢了。”
“天机?”
“不错,我临行前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如此。”
说罢,宋元喜取出自己的乌龟壳和铜钱,在徒弟面前显摆,“你师祖可是沧澜界第一卜卦大师,其卦象精准之极,各宗派对他都是信服。就说那一年,你师祖为宗门算卦……”
云岚听得入迷,对素未谋面的师祖产生极强的崇拜之情,“那师父,你跟着师祖,学到几分?”
宋元喜轻咳一声,摆摆手道:“为师资质愚钝,只学得一些皮毛,不足挂齿。”
元岚不信,只觉这是师父的谦虚之词,且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师父的卜卦术,那应该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于是乎,对这趟行程充满期待。
半年后,元岚从最高山脉的岩洞中爬出,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表情幽怨之极。
“师父,你说的窑洞入口,究竟是不是这里?”
元岚心里有点犯嘀咕,却又不敢明说,只好无奈道:“师父,我已经下潜寻找三百十六次了。”
宋元喜坐在岩洞旁
,表情肃穆,他手中拿着乌龟壳,三枚铜钱在掌中不断变换位置,然几次卦象所指,皆是在岩洞之下。
可徒弟一次次下潜,一次比一次深入,却一无所获,这让他的脸有些挂不住。
这一次若是再不行,徒弟是不是要怀疑自己的卜卦术?
“我自己丢脸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师父的名誉受损啊!”
宋元喜为了维护繁简道君的声誉,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学有所成,便决定,亲自下潜查探。
元岚听完立即摇头,“师父,你无法飞行,仅凭攀爬之术,下潜恐有危险。”
宋元喜却是摆手,“这有什么,想当年我也是凭得□□凡躯,爬上了那一线天。”
“一线天?是什么地方,沧澜界的秘境吗?”
“那不是,那是灵界松老所住的地方。”
“师父还去过灵界?!”元岚又是一顿惊讶,“师父你怎么从未说起过?”
“你不也是没问?”宋元喜一副深藏功与名的不屑表情,“不过陈年往事,提起来作甚,显得矫情。”
“那师父……”
“你在此留守,我去去就回。”
宋元喜从储物镯内翻出绳索,而后将一把大金锤别在腰间,和徒弟挥手道别,便头也不回的往下坠去。
元岚本对自己师父的信念摇摇欲坠,因听得灵界一事,又升起无限崇拜之情。
“我应当相信师父,师父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虽修为不如我,然历练极多,我还需要多多学习。”
另一边,宋元喜下潜入岩洞内,往下攀爬一千多米,却是忽然停住了。
倒不是发觉了什么,而是一直陷入沉睡的无垠火和狗子,终于醒来。
许久未见,分外想念,狗子一睁眼就跃出识海,只想给自家爹爹一个大拥抱。
然拥抱扑了空,自己更是差点摔下无底深渊去。
狗子眼疾手快,四爪并用,直接勾住岩壁,如同壁虎一般吸附住。而后扭头,一脸懵逼瞧过去。
“爹爹,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鸟不拉屎的漆黑之地,倒是像极了当年你所说的大梦荒。”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元喜再看这洞穴,可不就是当年大梦荒内坠井的感觉嘛!
“小花,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爹爹,你又进入什么奇怪的秘境了?”
“天道赐福之地,我第一次入内,这是首选探索的地方,先前都是元岚下潜查探,我还是第一次下来。”
“那爹爹,可要我帮忙?”
狗子一觉睡醒,只觉自己体内积蓄了洪荒之力,想要发泄发泄,“我有使不完的力气,若爹爹不怕,我载你下去?”
话音刚落,眼前中华田园犬一瞬变成通体雪白的庞大之躯,那硕大的狗头直接怼上宋元喜,咧开嘴笑,内里如同精钢般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冰冷的光。
宋元喜好奇伸手,碰了碰最前头几颗牙齿,
清脆声响起,自己手指却是被弹麻了。
他大惊⒒⒒[,自己化神中期的修为,又是体修,竟是连几颗狗牙都碰不得?
“爹爹,你快看我尾巴。”狗子欢呼说道。
宋元喜扭头瞧去,眼睛一瞬瞪得老大,“这,这……九尾狐?”
狗子直接摇头,“不是的爹爹,这是混沌之体,九尾不过进化的象征,如今我已经趋于混沌体的正常生长期,等下一次沉睡再醒来,我的尾巴就会少去一条,等九尾合一,我便真正成为混沌,进入成年期。”
“小花,你是否已经觉醒混沌传承?”宋元喜赶紧问道。
狗子点头,几乎笑眯了眼,“爹爹,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觉醒混沌传承,也是此刻我才知道,原先那些百族血脉的传承,不过尔尔。”
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首的混沌之子,狗子继承真正的传承之后,才明白,混沌为何会被称作混沌。
妖界龙凤二族作为领袖统治万族,所有妖兽皆是臣服,唯有混沌从不看在眼里。
而龙凤二族,亦是对混沌无可奈何。
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混沌本体的特殊性。混沌诞生于天地,乃星云所化,混沌覆灭,便是星云坠落,一并带来的就是天地异常,天道昏暗。
是以,即便混沌是凶兽,是四凶之首,龙凤二族族长,亦不敢太过逼紧。
狗子说起这些,只觉自己这身份杠杠的,牛逼plus,“爹爹,这简直就是绝佳的保命符,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啦!”
宋元喜听得目瞪口袋,但转念一想,又觉十分合理。
毕竟十万年前,混沌进入般若境,为缔造小世界,就是化作了一片星云。
“小花,如此说来,你那素未谋面的亲爹,可能就是沧澜界的那片星云?”宋元喜以此类推。
狗子却是摇头,“混沌一旦化作星云,便是重新回归天地,就此消失于无踪。它虽活着,却和死了没两样,其不可能再次从星云回归混沌之体。”
“这……”
“爹爹不必担心,我并无多少感伤,这是顺应天地的自然法则,若哪一日沧澜界需要我,我亦可以化作星云,为其守护。”
宋元喜鼻子顿时一酸,抬手抚摸眼前毛茸茸,“说什么傻话,你有老子在,轮不到你为任何事做牺牲。”
“那爹爹,你上来,我带你下去?”
“好嘞,今日我就坐坐我儿L宽厚的背,想当年你化作大风时,我坐在上面,那是何等的潇洒啊啊啊——”
下坠速度极快,宋元喜最后只剩下尖叫声,而后干脆将整个人埋进柔软的毛发中,眼不见为净。
不知坠落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听到狗子说话,“爹爹,应当触底了。”
宋元喜探出头,往旁边看去,只见底下是一个庞大的祭祀台。
他从狗子背上跳下,低头看脚下类似凹槽的路面,数了数,一共有数条蜿蜒曲折之路,通向最中央的高台。
“那是什么?”狗子忽然出声,看向高台的左侧。
宋元喜顺势看去,眼神却是闪了闪,那玩意儿L,那玩意儿L!
他疾步走过去,上手触摸,再三确定后,心中顿时沉甸甸的,“小花,这像不像我娘的那块镇魂碑?”
狗子原本并未认出,经宋元喜提醒,终于开启尘封的记忆。
“奶奶的那块镇魂碑,我记得,儿L时我常常躺在上面晒太阳,应当是这么高,这么宽……”
狗子一通比划,最后惊呼道:“爹爹,当真一模一样呢,唉?好像也不太一样,这镇魂碑上好像还刻了字。”
而霜华道君的那块镇魂碑,碑面却是空白的。
最重要的是,那镇魂碑,被踢碎了一个角,也算是世间独一无二。
宋元喜看碑上所写文字,但看得两眼昏花,也不过徒劳。
“小花,你确定是文字,我瞧着跟鬼画符差不多。”
“爹爹,说不定真是鬼画符。”
“什么?”
“我儿L时偷偷跑出去耍,看到稽太师叔祖在画符,远远瞧着,就像是鬼画符。”
“所以?”
“所以这些鬼画符文字,一定和符箓相关!”
狗子信誓旦旦,然宋元喜却是心中悲凉。
无他,丹符器阵四项辅修之术,唯有符箓之术,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当年也曾努力学习,但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学得一通稀碎。
“儿L啊,你爹对此无能为力,这已然超出我的认知范畴。”
宋元喜拿出稽五邑所赠的符箓相关手札,但无论怎么比照,依旧不认识。
一人一犬商议完,决定原路返回。
元岚在岩洞口等待许久,心焦如焚,好不容易等到有动静,却见一只硕大的毛茸茸从中窜出。
她立即戒备,做出战斗的姿态,却听得毛茸茸中传来声音,“徒弟,是我!”
“师父,你变成妖兽了?”元岚不敢置信。
宋元喜扒拉开柔软的长长的毛发,把脑袋露出来,不禁白了眼,“徒弟,你以后少看话本子,想象力太过丰富并非好事。”
“师父,那这是?”
“元岚,我是师兄啊!”狗子扭头打招呼。
元岚一时不察,直接对上那硕大的狗眼,吓了一大跳,“小花师兄?你不是……”
“我睡了一觉,醒来再次进化了,如今的我,可是觉醒混沌传承的天选之子。”
“混沌之子?小花师兄,你的本体不是大风吗?”
“大风?那如何能算我的真实血脉,我可是四凶之首的混沌后代,你瞧瞧我的大尾巴,九条,当真是漂亮之极。”
元岚被狗子其中一条尾巴圈住,享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师父当初是说谎了。
她转头,看向同样享受毛茸茸快乐的人,幽怨开口:“师父便如此不相信我吗?”
宋元喜转头,对上徒弟无辜又悲伤的眼神,心尖一颤,“徒弟,这个事情吧……”
“是我让爹爹不许说的,师妹若是要怪,那就怪我。”
元岚被两条尾巴圈住,柔软的触感让她整个心都沉醉了,如此可爱的毛茸茸,怎能怪罪!
“师兄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怪师兄,我只是心疼师兄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元岚当真好,你不怪我我就高兴了,这几条尾巴舒服不,以后你若是累了,尽管拿来睡觉。”
“师兄,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多谢师兄啦。”
“嘿嘿,师妹也挺好,先前一直给我梳理毛发,舒服的嘞!”
宋元喜被忽略,听着双方对话,满脑子都是问号。
尤其是自家崽子,这什么智商啊,元岚这般茶言茶语,愣是一点听不出来?
无形中将他彻底排外了啊!
松散之后,宋元喜这才说起岩洞底下所言所闻,而后看向元岚问:“徒弟,你可懂符箓之术?”
元岚脸色一僵,继而无奈摇头,“师父,你知道的,我对那玩意儿L不感兴趣。”
除了阵法,她其实都什么都没兴趣,之所以后面开始学习炼丹和炼器,也不是时常听自己师父念叨,师祖炼器的本事是如何高超,师父爹爹炼丹又是如何出神入化。
爱屋及乌,她就是借此想要更靠近些罢了。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最后无奈之下,选择摇人。
“小师叔祖是剑痴,除了剑道和阵法,其他一窍不通。”
“你二师叔祖更是爱剑,阵法相关本事,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其他更是渣渣。”
“王安宗其他修士当中,可有精通符箓之术的?”
“有倒是有,然并不算熟悉,找人过来帮忙,若有生死危险,岂不坑人?”
可除却王安宗,其他各宗门的修士,两人都信不过。
“师父,这可怎么办?”
元岚已经下去摸过情况,更加认识到请外援的重要性,“若无旁人相助,这份机缘,我们师徒注定无缘。”
宋元喜却是忽然抬头,惊喜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那人对符箓之术颇有研究,想来造诣不浅。”
“是谁?”元岚眼睛都亮了。
宋元喜在储物镯里摸了摸,终于摸出一块玉牌,笑道:“赤阳宗的柔苍道君,他也是你小师叔祖的至交好友,那人心眼儿L不坏,可以信任。”
“那柔苍道君,也进得这处地域?”
“我听你小师叔祖说,是这样没错。”
宋元喜通过当年交换的玉牌,以特殊的传音符进行联系,因为地域特殊,只能单向传音,是以传音符发送完,便只能原地等待。
片刻后,对方终于有了回应。
宋元喜打开玉牌,传音符从中飞出,缓缓燃烧。
然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却是莫怀道君,“宋元喜,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
不愿相信同门?”
声音中,还夹杂着柔苍道君的笑声,“莫怀息怒,想来宋道友还未全部联系,他如何能忘记你这个小师叔呢。”
传音符燃烧完毕,师徒俩你看我我看你,均是尴尬不已。
“师父,小师叔祖那里,要不要再发送一道传音符?”
“发,赶紧发!顺便再给你二师叔祖发一道,咱不能厚此薄彼。”
宋元喜将尴尬的活儿L交给徒弟,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努力缓解,倒不是他不想着同门,而是地底下情况不明,他也不想让亲近之人跟着涉险。
至于柔苍道君,宋元喜摸着良心说,当真没太多在意,若对方答应,双方也不过合作关系。
合作者,那就是生死自负,即便对方就此陨落,他宋元喜也就感叹一句时运不济罢了。
“唉,这事儿L整得。”宋元喜摸着毛茸茸,和狗子无限感慨。
狗子却是一眼看到数百里外,眼尖瞧见来人,兴奋说道:“爹爹,你二师叔带着人来了,你小师叔也带着人来了。”
宋元喜听完愣住,不对啊,小师叔带着人来能理解,那必定就是柔苍道君无疑。
可是二师叔?
“二师叔身边之人,是他道侣?”
“不是呢,瞧着是个男修。”
“什么?”
“道袍颜色极为鲜艳,粉中带紫,袖口边均是祥云图案。”
宋元喜一瞬恍然,继而皱眉不解,“二师叔一贯独来独往,何时和紫霄宗的修士搞在一起?”
还把人带来这里,就这般信任吗?!
第203章
莫怀道君和柔苍道君先行到来,宋元喜自是向小师叔赔罪,而后又和柔苍道君寒暄一番。
双方友好沟通刚结束,元涛便带着人赶到了。
“师兄。”莫怀道君率先开口,视线一转落到元涛身旁,眸色惊讶不已,“松九道君?”
“莫怀道君,好久不见。”
松九道君冲着对方微微点头,而后又和柔苍道君打了声招呼。
宋元喜则是神识传音,直接询问,“二师叔,这可是大机缘,你怎得带了个外人过来?”
元涛转头,亦是神识传音,“松九乃我至交好友,品性俱佳,元喜无需担忧。”
“可是……”
“莫怀能带得柔苍,我便带不得松九?”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时间紧迫,宋元喜并未深思,与几人快速介绍岩洞底下的情况。
末了无奈道:“我和元岚对符箓之术皆是不通,如此只能拜托各位了。”
元涛和莫怀道君几乎同时扭头,看向旁边人。
柔苍道君笑容优雅,且十分谦虚,“我对符箓之道研究不过千年,自是无法与顶级符箓大师相比,还得潜入地底下,看过具体情况才知。”
那紫霄宗的松九道君,则是直爽,“我以符入道,一般符箓之术,自是没问题。”
“是极是极!符箓一道,松九道君确实了得。”柔苍道君笑着点头。
宋元喜心里不大相信,“话不多说,先到地底再说情况。还请诸位上我家崽子的后背,让它载你们下去。”
“不必,我能自主下潜。”元涛一口拒绝。
莫怀道君亦是点头,“师兄所言不错,我有帝苑剑,无需外物相助。”
宋元喜顿时表情微妙,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冲着两位师叔点头说好。
柔苍道君神色微闪,爽快往前一步,冲宋元喜行礼,“如此便麻烦宋道友了。”
松九道君亦是机灵人,紧跟柔苍道君步伐。
于是乎,除却云涛和莫怀道君,所有人皆是被狗子载着,飞速下潜至地底。
几人在底下转了好几圈儿,亦是将祭祀台、镇魂碑乃至地上的蜿蜒路面都研究了一遍,那两人还未下来。
“宋道友,要不要上去接他们一程?”柔苍道君笑意盈盈。
宋元喜点头,让狗子去接人,转头再看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实在是没忍住。
“我二师叔和小师叔,皆是耿直之人,怎得结交到你们这等聪明人?”
柔苍道君听得这话,哈哈大笑,“宋道友,你有话直说便是,这“聪明人”二个字,听着分外刺耳。”
“柔苍道君,我只是担忧两位师叔,旁的并无恶意。”
“这我明白,但是宋道友,你可听过一句话,赤诚之人最是交心?”
柔苍道君谈起自己与莫怀道君相识的过程,眼神中不自觉流露温和,“我与他不过萍
水相逢,他便能舍命救我,这种人,我柔苍岂能错过。”
原来是有过命的交情,宋元喜恍然大悟。
而后,又转头看向松九道君。
松九道君却是摇头,“我与莫远道君并无过命交情,倒是我的本命剑怀山,与他的本命剑霸天,乃是惺惺相惜。”
“哦?此话怎讲?”
宋元喜当真惊讶,这松九道君以符入道不说,竟同时还是一位剑修?
柔苍道君却是插了句,“临川十大古剑,各有脾气,其中古剑之首的霸天剑与古剑第二的怀山剑,乃是同根同源,其选择宿主时,喜好皆是相同。”
换句话说,霸天剑能选择元涛,怀山剑能选择松九,那就变相证明两人的品性几乎大差不差。
宋元喜想到元涛的为人,那的确是刚正不阿,以此类推,这松九道君,也是这般人物?
思及此,他难免对怀山剑感兴趣,“松九道君,冒昧问一句,你那本命剑可是生灵?你与你的本命剑?”
“哈哈,宋道友,不是谁都如莫远道君这般爱剑成痴的。我的怀山剑确实生灵,但我并无此癖好。”
几人闲聊的工夫,狗子也将人接到地底。
两人被打脸,表情着实有些尴尬,但好在地底的祭祀台情况复杂,几人很快便投入研究当中。
宋元喜和元岚是最得空的两人,乖巧站于一旁,很自觉的嗑瓜子看热闹,且时不时神识传音,交流一二。
“师父,那松九道君瞧着有些不对劲。”
“徒弟,你发现了什么?那人符箓造诣绝对不低,还是个剑修,若是另有心思,我们不得不防。”
“是不是坏的我不知,但他的修为应当做了隐瞒,并不是表现出来的化神后期修为。”
“哦?难道是出窍修士?”
“这倒不大可能,估摸着化神大圆满境,且离进阶只差一个契机。”
“徒弟你再看看,柔苍道君有没有作假?”
“瞧着就是化神大圆满境。”
“那你小师叔呢?他有没有——”
“师父,我不是打假的……”
宋元喜嘿嘿一笑,转头继续嗑瓜子,然心里对松九道君,却是多了一层防备。
“得找个机会,从二师叔那里探探口风,若松九道君并未隐瞒二师叔,那我才能放心。”
宋元喜瞅准时机,趁着松九道君和柔苍道君进入祭祀台内部时,将元涛拉到一边。
“二师叔,你和那松九道君具体交情如何?”宋元喜神识传音,直白问道。
元涛愣了下,继而了然回道:“也算深交,情谊不浅,你可是有疑惑?”
“的确,元岚瞧出松九道君乃化神大圆满境,他可是对你做了隐瞒?”
元涛听得这话,惊讶不已,宋元喜见状,心中顿时一沉,二师叔果然不知晓。
然还未开口,霸天剑却是气哼一声,“怀山这个王八蛋,定是得了好处反哺松九,
当初说好不分彼此,共同进退,它竟然!我要和它绝交!”
元涛连忙安慰,“天天,你与怀山到底各有宿主,不再是当年一同住在剑冢时,早不似当年那般亲密,它想着松九,情有可原。”
“我不管,它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情谊,老娘不爽。”
“那你想做什么?”
“等此间事了,我要和怀山决一死战!”
“天天,怀山打不过你,你……”
“那不管,反正它也打不死,顶多打个半残,让松九再熔炼就是。这口气不消,我憋屈堵得慌……”
宋元喜本以为是惊天阴谋,却不想反而听了两把剑的恩怨情仇,这算不算是古剑之间的塑料姐妹花感情?
这瓜吃的,属实尴尬,宋元喜借口就溜,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松九道君和柔苍道君进入祭祀台数日,再出来,却是一身狼狈。
宋元喜立即上前询问情况,却听柔苍道君摇头道:“此内情况尤为复杂,内有无数阵法盘亘,且当中路数真假掺杂,若不能找到正确的唯一道路,祭祀台内部无法解开。”
松九道君点头,而后指向一旁的镇魂碑,“此碑符文应当就是破迷所在,我与柔苍道君已将内部路数尽数画出,只待研究出结果。”
“两位,那这地面上的蜿蜒,又作何解释?”宋元喜不懂就问。
然对面两人皆是摇头,表示不知。
“元喜,莫要心急,一步一步来。”元涛适时出声。
宋元喜不懂符箓,自是由着松九和柔苍研究镇魂碑,然这镇魂碑又和霜华道君的那一块极为相似,宋元喜不去研究,狗子却是耐不住,围着那碑转圈圈儿。
松九和柔苍皆是瞧出宋元喜的契约兽不同寻常,绝不是外表所表现的犬妖如此简单,然具体怎么回事儿,凭他们的修为,却是看不透。
但这份看不透,倒是让两人对狗子十分礼遇,由着它在旁边各种耍。
狗子对镇魂碑的感情是极深的,当年霜华道君隔二差五的晒碑,狗子还是小黄鸡时,就爱躺在上面晒太阳。
晒太阳不算,更是在那上面解决人生大事。
霜华道君每每都是拎着小黄鸡笑骂一顿,然后自行擦拭碑面。待下一次小黄鸡再犯错,也不过继续拍拍小鸡崽儿的脑袋,却是没一点真正的教训。
可以这么说,只要霜华道君在宗门的日子里,那块镇魂碑,就是小黄鸡的睡觉摇篮。
“唉,这碑面,好生奇怪?”狗子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情况。
松九道君正巧在旁,闻声笑问:“怎得,可是看出所以然来?”
狗子爪子往前一指,落在那歪歪扭扭的细长之线上,“这线路我晓得,若我猜测不错,是我当年留下的。”
松九道君皱眉,不动声色又问:“是么,你怎如此确定,可有证据?”
狗子摇头,随意道:“这要什么证据,老子当年尿过的路数,几乎一个样儿。”
松九道君:“……”
而后摆摆手,让狗子自顾去耍。
狗子又跑去另一边,看到同样的线路,和柔苍道君说了相同的话。
柔苍道君倒是话多,与狗子说笑几句,这才赶狗。
狗子顿时气呼呼,扭头走回宋元喜身边,哼哼唧唧的,“爹爹,他们都不信我,那明明就和我当年尿路一模一样,当真是!”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话听着,怎如此不靠谱呢?
然自家崽子自己宠,就是说错了,也得认真听下去。
于是乎,宋元喜十分耐心的与狗子探讨尿路问题,话题之匪夷所思,一旁站着的元岚几乎听得懵逼。
狗子却对眼前两个忠实观众十分满意,洋洋洒洒说起自己还是小黄鸡时,对那镇魂碑所做的一切事情,当然,也包括自己和霜华道君之间深厚的感情。
元岚听得羡慕,“师父,师兄和霜华道君的感情真好。”
宋元喜也很羡慕,小崽子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娘交情匪浅?
“说实话,我也羡慕的紧,我娘这人极为爽直,她十分爱惜自己的镇魂碑。当年我师父不小心踢碎碑面一个角,我娘追着打了数年,且招招下死手,半点不带含糊。”
“师祖打不过霜华道君吗?”元岚听这些往事入迷。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娘不要命的打法,一般修士当真惹不起,若非宗门规定不能同门相残……”
有些话点到即止,元岚却是对霜华道君产生向往。
沧澜界,玄天宗,师父的那些亲朋好友们,当真是有趣啊!
“爹爹,师妹,你们可信我?”狗子一句话,将两人拉回现实。
宋元喜和元岚心里到底不大信,但表情却是出奇一致,皆是真诚点头,表示极大的尊重。
狗子九尾翘起,摇的欢快,“那咱们验证一番,就知真假。”
“如何验证?”宋元喜顿时预感不妙。
下一秒,就见狗子不断缩小,摇身一变化作小黄鸡,小鸡崽子和当年一模一样大小,瞧着可爱极了。
元岚直呼喜欢,抱着小黄鸡使劲揉搓,“师兄,你怎得如此可爱迷人。”
小黄鸡脖子一仰,指挥两人,“走着,去给那两个棒槌看看事情的真相。”
宋元喜出面,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即便不信,也是给面子,权当是中场休息,看个热闹罢了。
然事实却是,小黄鸡一脚踢翻镇魂碑,而后在上面洋洋洒洒,那线路竟是和碑面上的蜿蜒曲线完全重叠。
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皆是沉默。
元涛和莫怀道君亦是没有言语。
倒是一旁的元岚,又惊又喜,直接竖起大拇指夸赞,“师兄,你好生厉害,这就破解了谜题之一。”
小黄鸡骄傲的仰着头,在上面来回走动,“这不算什么,为那啥熟尔!”
宋元喜赶紧将小黄鸡抱出来,而后退至一旁,尴尬说道:“两位
道友,我家崽子不懂事儿,但它的出发点却是好的,这大概是个巧合?”
不,这绝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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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九道君直接打断,再次看向小黄鸡,眼睛都在发亮,“宋道友,可否借你契约兽一用?”
“什么?”
“让其与我们一起研究镇魂碑,说不定事倍功半。”
小黄鸡得了两人重视,与之一起研究,宋元喜瞧着两个道君对小鸡崽子如此礼遇,恨不得当吉祥物宠着,只觉怪异。
“就因为一泡尿?”宋元喜难以置信。
元岚却是不赞同,“师父,那可不是普通的尿。”
“呵,难道还是王诗维的尿?”
“师父,王诗维是何人?”
“哦,一个写红豆的,你不懂,当然,你也无需懂。”
宋元喜果断闭嘴,专注看着两人一只破解镇魂碑。
一个月后,碑文上的符箓全部解开,两人终于找到祭祀台内部的正确道路。
“松九道君,柔苍道君,二位辛苦了。”宋元喜笑眯眯上前。
然两人却是摆手,反而一致推举小黄鸡。
柔苍道君:“若非你的契约兽帮我们排除错误答案,我们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松九道君:“宋道友,你有心了。”
宋元喜听得这话,眼神闪了闪,却并无其他解释。
其他人亦是没有追问,之后便是进入祭祀台内部,破解阵法。
阵法一事,就是莫怀道君和元岚的强项,然其内阵法相关实在复杂,两人破解到最后,亦是犯难。
“小师叔祖,让我师父试一试,他或许可以。”元岚忽然开口。
几人目光一转,齐刷刷看向宋元喜。
柔苍道君更是笑说:“宋道友,你当真深藏不露啊!”
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神识传音骂骂咧咧,“徒弟,你给我找茬呢!”
“师父,你有外挂。”元岚自信心爆棚,“有小叔和稽老祖,怕甚!”
宋元喜顿时后悔,就不该将这事儿告诉徒弟,这死孩子,就知道显摆。
“我对阵法研究不深,献丑,献丑了。”宋元喜硬着头皮上。
几经周转,艰苦奋斗,宋元喜成功带着一众人,穿梭于各种复杂的阵法之间,成功抵达祭祀台中心点。
元岚忍不住开口,“我就知道,师父深得真传!”
元涛和莫怀道君只以为这话说的是师门,且对那素未谋面的师伯产生极大的好感。
元涛:“的确,元喜深得真传。”
莫怀道君:“确实让人惊喜。”
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亦是惊喜不已,对宋元喜连连夸赞,表示信服。
宋元喜被戴了数顶高帽子,饶是脸皮再厚,也实在难为情。
这事情的整得,作弊的小人洋洋得意,好生尴尬啊!
“师父,祭祀台中心点有一凹槽。”元岚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立即被吸引注意力,迅速走向中心点╳_[(,只见那蜿蜒的地面中央,有一个奇特的凹槽口。
松九道君蹲下摸索,“口子不深,应当是嵌入器物之类,可开启相应通道之门。”
“唉,这凹槽瞧着有些眼熟呢。”狗子蹲下,爪子扒拉扒拉,忽然扭头咧开嘴笑,“爹爹,你那令牌,似乎嵌的进去。”
“令牌?”
“就是老祖宗给你的那块呗。”狗子说着一顿,转向另一边,“小师叔祖好像也有一块?”
宋元喜和莫怀道君顿时恍然,拿出火红色的凤羽令。
然两块令牌嵌入,却是无事发生。
就在众人纠结时,宋元喜这才想起,这或许是自己的缘故。
“莫约是我未滴血认主。”他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神情复杂,行知道君所赠的如此珍贵之物,竟然随意搁浅,还不滴血认主?
就不怕被窃走嘛!
“宋道友当真不可思量。”松九道君对宋元喜无端钦佩起来。
莫怀道君却是轻哼一声,相处千年,自己这个师侄什么脾气全然知道,这人压根就是懒!
宋元喜立即滴血认主,而后重新嵌入凤羽令,不过一瞬,柔光从凹槽□□出。
众人听得一声清鸣,一只虚幻的凤凰之影从凹槽内飞出,虚影绕着祭祀台中心点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宋元喜瞧着新奇,伸手去触碰那虚影,却是被灼热的温度烫到,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会?”
“元喜,怎么回事儿?”
‘这凤凰虚影,好似实质。”
众人皆是震惊,柔苍道君亦是体修,也学着宋元喜那般去触碰虚影,却被炙热的高温烫得面部扭曲。
“宋道友,缘何你却没事儿?”柔苍道君不敢相信,自己修为比对方高,但却更加狼狈。
宋元喜看对方的手,这么轻轻一触碰,竟是被烧的皮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且柔苍道君以功法努力修复,亦是效果不太好。
反观自己,虽觉温度很高,但也就跟突然碰热水那般,难捱那么一下下。被灼伤,却是没有的。
“爹爹,许是小火的缘故。”狗子忽然开口,“小火睡了一觉,变得更强了。”
“宋道友,你有天火伴身?”
柔苍道君惊讶问道,同时心中十分好奇,有什么天火如此厉害,竟然强得过自己的红莲业火?
“宋道友,冒昧问一句,不知你的天火是?”松九道君亦是好奇。
宋元喜瞧着识海内的无垠火,尴尬笑笑,而后将其带出捧在手心,大方展示。
一众人看清楚宋元喜所捧之火,皆是表情微妙。
尤其是柔苍道君,只觉自己被欺耍了,“宋道友,你莫开这种玩笑。”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又极为坦诚,“柔苍道君,我这般单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说谎
,这就是我的伴生火。”
“众所周知,无垠火乃地火榜第一,连天火榜的尾巴都够不上,其如何能够抵御凤凰真火?”
“可是我的无垠火就是可以。”
“你——”
无垠火直接窜出一大片火苗,直冲柔苍道君而去,其火焰看着温度不高,然一触碰人体,却是比凤凰真火还要炙热。
可怜柔苍道君刚被凤凰真火灼烧,眼下又被无垠火灼烧,一只手直接融化的连白骨都不剩。
其他人皆是震惊,看向宋元喜的无垠火,神色各异。
“元喜,你这当真是无垠火?”元涛与之关系要好,直接了当就问。
宋元喜简直心累,又觉有点暗爽,“唉,该如何让你们相信,我当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好人呢。”
无垠火化作一只柔软的大手,轻轻拍着主人的肩膀,出声安慰道:“主人最是真诚善良,主人天下第一棒!”
而后转身,对着眼前一众人,哼唧一声,“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不服,来战啊!
狗子没兴致看热闹,一直蹲在祭祀台中心点的凹槽口旁,本是准备打盹儿,却忽然感觉到从内窜出一股气流。
那气息陌生又熟悉,让它的心蠢蠢欲动。
“爹爹,有风!这凹槽内有风流出来。”
话音刚落,狗子忽地原地跳起,如同抽风一般上蹿下跳,最后直接蹦进宋元喜怀里。
更是兴冲冲神识传音,“爹爹,爹爹!我闻到了,是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第204章
宋元喜浑身一震,抱着狗子呆愣愣僵在原地。
其他人皆是被凹槽内窜出的气流所吸引,蹲在旁边做研究。唯有宋元喜,默默退到一旁,与自家崽子神识沟通。
“小花,你当真能凭气流做出判断?那气流真的是从沧澜界传递过来的?”
“爹爹,你不相信我。”狗子一听,尾巴蹭蹭竖起,满脸写着不高兴。
宋元喜摸着狗头,却是苦笑,“小花,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咱们离家都多少年了,你我都甚是思念,你如此给我希望,若是……”
“不会!”狗子坚定点头,又说:“就是家的味道,若凹槽内有通道,那必定是通往沧澜界的!”
宋元喜心情格外激动,却又忐忑不安。
无他,若是自己一个人,那发现这个秘密也就好了,经通道悄咪咪回去,而后还能将这么一条捷径告诉宗门。
可眼下情况尤为复杂,除了自己师门的人,还有赤阳宗和紫霄宗的人。
“这事情整得,有点难办啊!”宋元喜顿时头疼不已。
“师父,你不来瞧瞧?”
元岚一扭头,就见自己师父摆着苦瓜脸,不禁疑惑,“怎得,师父你又被功法困住了?”
宋元喜狠狠瞪了眼,走至其身旁,笑骂道:“别打趣为师,看你的热闹去。”
宋元喜混在一群人当中,默默听他们对此事的分析,而后心中不断做各种判断。
至于这气流的来源,他是只字不提。
事关重大,宋元喜不敢冒险。
一群人研究不多时,凹槽内的通道之门便解答出来,看着未知的通道,所有人都心情激动。
“定然是大机缘,我从未听闻这处地域内还有境中境,天道赐福,内藏玄机。”
“今日倒是被我等遇上,实在可喜可贺。”
“此事说起来,还要归功于宋道友。”
柔苍道君一句话,让其他人纷纷转过视线,皆是冲着宋元喜行礼,表达感谢。
宋元喜勉强露出微笑,“不算什么,这不算什么。”
“怎能不算!这可是师父你精心卜卦所得的机缘,承得起!”至此,元岚对自己师父的卜卦术,深信不疑。
宋元喜心情越发复杂,此后干脆一句话不说。
通道之门涉及阵法和机关术,而两者皆懂的,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元岚。
元岚当仁不让,率先一步踏入通道之门,一番探索研究,出来后却是摇头。
“此内阵法着实怪异,机关术更是错综复杂,我试图破解,却被气流直接推出。”
元岚话一出口,其他人皆是脸色骤变,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闯入境中境,如此情况,若无意外,便是境中境对外的排斥。
“机缘就在眼前,却只能干看着?”柔苍道君到底不甘心。
松九道君想了想,便提议道:“我们每个人进去尝试下,若是走得狗屎运,有人
恰好能入,那便由那人进入境中境,拿到机缘。”
一旁元涛点头赞同,同时警告道:“这属个人缘法,无论境中境内是何机缘,大家都不可心生嫉妒。”
“莫远道君说的是,机缘者,天注定。”
而后,一群人开始排队伍,挨个进入通道之门,宋元喜心里装着事儿,很自觉排在末尾。
结果一个个轮下来,唯有他,不被排斥。
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皆是闪了闪,却也并未多说。
元涛和莫怀道君则是真心欢喜,只觉师侄走了运。
“元喜,以你的资质,获得这份机缘,师祖也能安心了。”
元涛话说完,莫怀道君更是点头,“宋元喜,好好在内寻找机缘,你是否能够进阶出窍,说不得就靠此次机会,绝不可懒散,知道吗?”
宋元喜很想嬉皮笑脸回怼几句,然此时此刻,他却无心再做这些事情。
匆匆与众人道别,而后抱着狗子,昏昏沉沉的走入通道之门。
通道之内,无论是阵法还是机关,皆是消失不见,宋元喜随意在内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看到远处有光亮起。
他脚步一顿,与狗子说道:“小花,我有些胆怯,不敢再往前了。”
“爹爹,你怕什么,大胆往前走就是。”狗子不明白,且显得十分激动,归家心切得很。
宋元喜摸摸狗头,轻叹一声,这才坚定步伐往前去。
眼前白光一闪,通道之门彻底消散,宋元喜站在沙滩旁,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色,有些蒙圈儿。
“这里是……”
“哎哟!可憋死我了!”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破宋元喜的话。
他扭头看,只见狗子旁边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徒弟元岚。
宋元喜眼睛一瞬眯起,盯着眼前人不说话。
元岚心里发虚,立即往狗子身后躲,“师兄救我!”
“元岚,你如何跟过来的?”宋元喜不懂,那通道之门可是排斥其他人的。
狗子却是得意仰头,甩着自己九条尾巴,“师妹想要跟着师父,我就用尾巴将她那么一卷,哎~这便过来了!”
元岚立即点头,“是,就是师兄说的这般,师兄本事极大,我也是没想到当真会成功。”
宋元喜瞧着自家崽子,猜测这或许是觉醒混沌传承的缘故。
然而,“元岚,你可知错?”
元岚立即低头,“徒弟知错,师父请责罚。”
宋元喜摆摆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若是再敢犯,定不饶恕。”
说着一顿,又柔着嗓子说道:“如此多危险,你须得为自己性命着想,你若想跟,和我直说便是。”
狗子在旁直接神识传音,“师妹,你别听这话,不靠谱。”
元岚面上点头,十分乖巧,却同时和狗子神识传音,吐槽道:“师兄
,我懂!这些长辈惯会使用这套术语,话说的好听,实则全都是放屁,骗小孩儿的!”
师兄师妹曾经深受其害,对此感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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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却是已经转身,凝望着眼前这片蔚蓝的海域,陷入沉思。
“爹爹,这不是邀月海吗?”狗子回过神,亦是发现了海域的特殊性。
元岚听得新奇,“邀月海?这镜中镜叫邀月海,师父和师兄曾经来过此地?”
狗子当即摇头,然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没说,而是扭头看向旁边。
宋元喜顿住,沉默少许,这才说道:“这里是沧澜界。”
“沧澜界?!”元岚惊呼出声,不由瞪大双眼。
待反应过来,却是笑容灿烂,“师父,这可真真是极好,我和师父到沧澜界了呢!”
元岚心里那叫一个爽啊,这一日,也不知期盼多少年了,如今梦想成真,真想仰天长啸三百声。
“徒弟,我知你欣喜非常,然邀月海乃玄天宗宗门秘境,临川界天道赐福之地的通道之门,却连通至此,此内怪异,我必须搞清楚。”
宋元喜心中实在担忧,这通道之门一开,对宗门来说无疑是一个大灾难。
“真是头疼,通往哪里不好,偏偏通入邀月海……”
宋元喜一边寻找线索,一边不住的碎碎念,眉头始终紧皱,可见心情燥郁。
元岚虽也担心,但欢喜却是大过一切,见师父不搭理自己,便和师兄多多交流。
“师兄,你快告诉我,玄天宗内有哪些长辈是我要拜见的,我在这边辈分极低,我怕万一弄错了,丢师父的脸。”
狗子瞧着眼前人那激动样儿,实在不理解,“师妹,你已经是出窍修士,你的气派呢?你的威压呢?”
元岚却是不赞同,“长辈面前,如何能够显摆这些,没得规矩不说,还显得我没教养。我对师父尊敬之极,师父的长辈们,那就是我嫡亲嫡亲的家人,我自是重视。”
狗子恍然,这才想起来,“对头,你不仅是爹爹的徒弟,你还是他女儿嘞,确实要重视。”
顿了顿,狗子便说起师门、宋家、乃至钧鸿道君之辈,洋洋洒洒一通,关系排下来人物非常清晰。
元岚拿着水晶球刻录,边听边点头,而后又问起自己师父的师兄师姐们。
狗子却是摇头,“爹爹的师兄师姐们遍布宗门,然关系最要好的也就那几个,我先前都已经告诉你了。哦对了,还有一人不可忽略。”
“谁?”
“庶政堂堂主佟迦,也就是墨逸道君,算起来也是爹爹的半个师父,爹爹对他尤为崇敬。”
元岚记下佟迦这个名字,将其同样列为长辈,而后通读默念一遍,心中有了个大概。
宋元喜一路思索,从东海海域至邀月海来回奔走,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处。
“小花,元岚,我知道——”
宋元喜激动转身,话说一半直接卡住。无他,身后空荡荡的,压
根没有狗子和徒弟的身影。
待重新回到海滩旁,却见一人一犬躺在沙滩上,这样晒那样晒,早已开启幸福的小日子。
宋元喜顿时被气笑了,走过去一人一脚,“我在此处辛苦找线索,你们倒好,挺会享受啊!”
元岚瞬间站直,一秒出卖,“师兄说邀月海的沙滩分外柔软舒适,我这个外来人若是不享受一番,必定会有遗憾。盛情难却,这才……”
“元岚你个撒谎精,一千多岁的人,竟然和爹爹玩这套把戏,明明是你帮不上忙,干脆提前摆烂。我是怕你一人在秘境內出事,这才不得不留下陪伴。”
“一只化神后期修为的狗子,一个出窍前期修为的人修,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宋元喜对以上发言,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且拒绝再听所谓的解释。
他指向东海海域中心,直接说道:“凤羽令恰巧在那处有反应,这应当不是巧合,我们一起下去查探情况。”
“爹爹威武!”
“师父好棒!”
狗子和元岚同时拍手鼓掌,咧开嘴笑,表情敷衍又夸张。
二人一犬进入东海深海内的天火池,一路下潜进入最深处的石室内。
“上一次来,我不过筑基修为,便是走进这里,都耗费无数精力。如今已然化神,却能轻松进入,当真是……”
宋元喜站在石室內,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不无感慨。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能活这么久,且进阶到从未想过的修为阶段。
这修真世界,当真是玄而又玄,奇妙的呐!
“师父,这天火池内部火焰透明,温度极高。置放于最中心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竟是半点不受影响。”
元岚进入石室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最前方的那块黑黢黢的东西。
宋元喜瞧着那物,笑说:“那是乌木,据说已有万年之久。”
“乌木?”元岚不禁疑惑,“缘何乌木会引起凤羽令的回应,这于理不合。”
“我亦是觉得奇怪,心中虽有猜测,但还需事实证明。”
话说着,宋元喜便径直朝那乌木飞去,而后拿出小金锤,以凤羽令当做锥子,一下一下凿着。
不多时,乌木外的漆黑色斑驳掉落,露出内里真实面貌。
“是梧桐木,师父,这是梧桐木!”元岚一眼瞧出,惊呼说道。
宋元喜将乌木外表全部凿开,而后便看到一整截完好的梧桐木段,手中凤羽令似有所感,直飞梧桐木而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凤羽令径直没入梧桐木,消失踪影。
“师父,这……”
“原来如此,竟是这样啊!”
宋元喜盯着梧桐木许久,继而恍然,离开石室中心。
然元岚和狗子却是不懂,一人一犬缠着宋元喜,请求解惑。
宋元喜带着他们往外走,娓娓道来,“早年我与小花将这乌木放入石
室内,而后石室内阵法被激活,我们被传送离开。离去前,我隐约听到一声清鸣。那时候我修为低弱,只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如今想来,那时并非幻觉。”
宋元喜一直记得那一声清鸣,当时还觉好奇,空荡荡的石室内,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莫不是乌木内有三足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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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入临川界,得穿梭之便,听得凤凰一族的清鸣声。
宋元喜这才明白,自己当初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沉入东海海底的从来不是乌木,而是尘封于乌木内的梧桐木。若我猜测不错,凤凰栖息梧桐,那战乱之域内消失的凤凰骨,其重生的机遇,就在这截梧桐木中。”
“师父如何得知?”元岚并未进入战乱之域,也未看到过凤凰骨。
宋元喜却笑道:“这两枚火红色的令牌,便是当年你老祖宗从战乱之域内获得的凤羽令改制,凤羽令唯凤凰所有,他必定是机缘巧合寻到了凤凰骨才得。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凤羽令没入梧桐木中,若非凤凰骨同样在内,缘何如此?”
宋元喜想起当初穿梭十万年前所见所闻,对那凤凰一族的族长尤为佩服。
将重生的机会让给龙族族长,却又能寻得自己再次重生的机遇,这般精妙计算,但凡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一切可就付诸东流了啊!
离开前,宋元喜再次叮嘱,“沧澜界东海海域之下,埋着凤凰骨一事,到我们这里就此结束。可能听明白?”
元岚点头,“师父我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兄知。”
狗子亦是点头,“凤凰骨不能吃不能喝,我们关心那玩意儿作甚。爹爹,咱还是快快离开邀月海吧。”
元岚狠狠点头,比起凤凰骨,她更想逛玄天宗。
宋元喜顿时失笑,而后大手一挥,径直穿梭邀月海虚实界面,来到冰湖。
守护冰湖的小修士正在打盹儿,猛地听到一声响,探出脑袋往外看,只见冰湖中走出二人一犬。
对方修为深不可测,只瞧一眼,就觉气血翻滚。
小修士只以为是邀月海内的宗门元婴真君出来,遂立即上前行礼问好。
宋元喜也不纠正,笑着点点头,而后带着元岚和狗子离开。
“师父,邀月海如此重要之地,入口守护者也就一个筑基小弟子?”元岚觉得不妥当。
宋元喜却道:“你以为这是临川界?在沧澜界,如玄天宗这种大宗门,当得宗门长老也不过金丹修为。”
“我知道,师兄与我说过,然耳听与眼见总是有差距的。饶是心里有准备,亲眼看到,还是难免惊讶。”
“等见过掌门,给你身份过了明路,就让小花带你在宗门内好好逛逛,到时候有你惊讶的。”
“那感情好,我正打算让师兄作陪呢。”
“行吧,先走着,咱们去主峰。”
宋元喜与徒弟说说笑笑,一路去往主峰。
然还未靠近,却被一道强大的威压阻拦在外。
元岚本能反应,将师父护在身后,直接怼上去,与之抗衡。
“道友从何而来,何敢如此狂妄,竟然擅闯我玄天宗!”一道声音从内传出,不过一瞬,就见两道身影落于大殿外。
宋元喜看到熟悉的身影,当即挥手笑道:“外祖父,掌门,是我啊!”
钧鸿道君浑身一震,再看眼前人,只觉神识恍惚。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语气却是呢喃,“掌门,你瞧瞧,我莫不是眼花了?”
文渊道君亦是激动,然面上却是淡定如常,只点头说:“是,是玄恒,这小子……还活着。”
“元喜啊!”
钧鸿道君回过神,疾步走去,一把抱住外孙,使劲拍着其后背。
力道之大,差点把宋元喜的心肝脾肺拍碎。
然宋元喜却是顾不得,只沉浸在与家人再见的喜悦中。
倒是文渊道君,一样瞧见宋元喜身旁所站之人,也就是在这位陌生面孔进入主峰大殿时,触发了防御阵法。
“玄恒,与你一道过来的,是哪派道君?”文渊道君如今化神大圆满境,他看不透元岚的修为,便知对方已然出窍。
于心中琢磨,将各派的出窍修士对了又对,愣是没一个对得上。
难道不是宗派修士,而是散修?
文渊道君猜测诸多,却不想宋元喜直接语出惊人,“掌门,这是我徒弟元岚,道号摇光。”
话说着,宋元喜赶紧招呼人过来,“徒弟,这是我外祖父钧鸿道君。”
元岚早已收起威压,整个乖巧的像是邻家小姑娘,听得师父喊话,立即上前行礼。
恭敬喊道:“元岚见过外曾祖父。”
钧鸿道君一脸懵逼,神识传音,“元喜,不是说徒弟么,怎得……你……”
宋元喜失笑,当即解释:“元岚是我徒弟,也算我义女,咱自家人当然按照最亲的辈分论,喊你外曾祖父,使得!”
钧鸿道君立刻笑眯了眼,一个出窍修为的外曾孙女,这可有排面儿了。
当即和蔼点头,“元岚是吧?好好好,一瞧就是个好孩子。”
宋元喜又拉着人介绍:“这是玄天宗掌门,文渊道君。”
元岚再次行大礼,“摇光见过掌门,初来乍到,还请掌门多多照顾。”
“初来乍到?”文渊道君顿时听出关键来。
宋元喜轻咳一声,而后神识传音于在场两位长辈,“外祖父,掌门,元岚乃临川界修士。”
文渊道君和钧鸿道君皆是震惊,然更吃惊的,却是宋元喜后一句,“我们在临川界进入一处秘境,机缘巧合之下,经过一通道之门,穿梭至邀月海内……”
文渊道君眉头紧紧皱起,邀月海可是宗门内的私有秘境啊,如何与那临川界形成通道连接?
“这可使不得,此事干系重大。”文渊道君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宋元喜倒是不在乎,直接摆手说道:“无碍,不过是一处通道,宗门内有清扬道君和我师父这样的顶级阵法大师,想来解决问题,也是容易。”
文渊道君和钧鸿道君听得这话,神色一瞬僵住。
钧鸿道君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声。
宋元喜一脸茫然,“外祖父,这又怎么了?”
“唉,此事……还是让掌门与你说罢。”钧鸿道君实在难开口。
宋元喜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预感极为不妙,心跳不由加快,“掌门,可是我师父,出了事儿?”
文渊道君默了下,直接神识传音,“玄恒,你当初于东海海域内穿梭界面,然穿梭成功的那一瞬,你的命牌直接碎裂,其后魂灯彻底灭去……你是你师父亲手选出来的,为此他自责不已,竟是一夜白头……”
“轰——”一声。
宋元喜脑子嗡的一下,被冲击激荡。
“命牌碎裂?魂灯覆灭?这怎么会?怎么会!我随身携带的魂灯,明明一直完好无损。”
回过神,宋元喜赶紧问道:“我师父呢?掌门,我师父在哪儿?”
“魔渊之镜在逃,繁简道君一直致力于追踪,已经几百年未回宗门了。”
文渊道君说完叹了叹,这才指了条路,“你先去找你师祖,他应当能知晓你师父如今的具体位置。”!
第205章
宋元喜问清楚无极道君所在,便什么都顾不得,直冲而去。
一见面,匆匆行礼,而后就问:“师祖,我师父如今在哪里?你可知他的下落?”
“玄恒?你竟是还活着!”
无极道君见到宋元喜,亦是惊讶不已,遂却是笑容满怀,不住点头,“活着便好,活着便好,如此你师父的心魔,也算能够了结了。”
宋元喜听得心头颤动,更是焦急,“师祖,我师父他生了心魔?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无极道君并未多说,拿出一个罗盘,捣鼓许久,指着西北方向说道:“你师父在西北之巅,此方位只保一时准确,若他再次变换位置……”
无极道君话未说完,宋元喜便行礼道谢,而后转身快速离去。
半道遇上赶来的狗子和元岚,一人一犬还未开口,就被宋元喜拎着一道,往宗门山口飞去。
途中,元岚与狗子多次神识传音。
“师兄,师祖因为误会一夜白头,这事情感觉不大妙啊!”
“爹爹曾经也一夜白头过,那时候他生机流失严重,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啊?师父也曾如此?”
“爹爹那时不过炼气期,然我们穿梭界面时,师祖已经化神,想来不应该重伤吧?”
“我看未必,总之咱们不要说话,我瞧师父心急如焚,我这心里头也不得劲儿。”
元岚和狗子眼神无声交流,而后一致保持沉默。
宋元喜使出全部灵力极速飞行,途中更有几次撕裂空间,不过半个时辰,便到达西北之巅。
当年繁简道君为徒弟点燃魂灯时,加入了自己的精血,如今倒是方便宋元喜小范围内找人。
他拿着自己的魂灯当做罗盘,在西北之巅的山脉中,不断变幻方向……
“找到了,在这林子当中!”宋元喜惊呼一声,不管不顾俯身飞冲。
繁简道君一行人追踪魔渊之镜数百年,却偏偏在西北之巅受阻,然几个高阶阵法师一致认为,西北之巅山脉内大有文章。
是以,不出结果不罢休。
而此刻,一行人于溪涧旁暂停,稍事小憩。
“我去溪边瞧瞧水流。”繁简道君看看日头,起身走出去。
还未走两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天而降。
“繁简小心!”身旁之人立即避开,同时喊了声。
然繁简道君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呆愣愣的抬头,看向那碧蓝的天空。
气流急速往下,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繁简道君所站之地团团裹住。同一时间,掀起巨大的漩涡流。
漩涡流中,宋元喜抱住人的一瞬,眼眶通红,眼泪不自觉往下流。
他捏起一撮白发,越看越是心疼,“师父,你怎么这样了呢……不是还没到给你养老的时候吗?”
繁简道君听着对方碎碎念,一字一句入耳,只觉真实又恍惚。
然心神颤动却不能作假,眼前人,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徒弟,宋元喜。
繁简道君将人推开,上下好一通打量,忽然笑道:“不错,这一千多年并未荒废,已然化神中期了。”
宋元喜却是哭得更大声,“砰”一下,直接跪在地上。
“徒弟不孝,让师父操心了。”
此时此刻,宋元喜万分后悔,后悔当初在妖界,不听自家崽子的话,直接穿回沧澜界。
他竟是让师父多承受了六百年,整整六百年啊!
宋元喜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个没心没肺的糟心玩意儿,怎能让师父如此操心担忧呢!
繁简道君却是将人扶起,并不在意,“你走你自己的路,无需为我转折绕道,有些事因果注定,合该如此。”
“可是师父,你头发全白了。”宋元喜看着眼前一片白,只觉刺眼,“就没法子恢复吗?”
“怎得,不过白头而已,你这就嫌弃为师了?”
宋元喜吓得连连摆手,“师父我哪敢啊!我只是——”
“逗你玩儿呢,一千多年不见,胆子倒是变小了。”繁简道君是当真不在意自己的白发,之所以未能恢复如常,也不过心魔作祟罢了。
“待我进阶出窍,自会恢复。”繁简道君安慰说道。
话音刚落,青天白日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便是黑压压浓重的雷劫云。
宋元喜还愣着,繁简道君却是坦然,“我的雷劫即将开始,元喜,去一旁站着,待雷劫之后,这一场出窍雨,你勿错过。”
宋元喜站在雷劫攻击范围外,远远瞧着上空紫黑色的雷电时不时蹿过,心里担忧得很。
元岚不知何时走至旁边,小声说道:“师父不必担忧,我瞧师祖周身灵力流畅之极,且气息浑厚非常,并非一般化神修士进阶出窍时的表现,这出窍雷劫,于他而言无碍。”
“你又知道?”宋元喜并未转头,只随意搭话。
元岚便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自己师父科普进阶出窍时,各类修士会遇到的雷劫情况,她知道自己师父心焦,为了缓解对方紧张情绪,是以讲解的十分详细。
宋元喜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倒是旁边其他化神修士们,尤其是已经达到化神大圆满境的几个人,那就听得格外积极了。
虽不知宋元喜怎么“死而复生”了,也不知宋元喜怎得收了一个出窍徒弟,但是——
出窍修士讲解过来经验,那必须不能错过!
元岚说了好几日,嘴巴都说干了,却见自己师父似乎无动于衷。
她直接泄气罢工,“师父,你好歹理理我啊!”
宋元喜这才回头,看了眼徒弟,正想说“不用”,却是无意接收到身后众人殷切的目光。
其中一人与宋元喜关系不错,直接就说:“玄恒道君,不如让你徒弟,也就是劳烦这位道君,再细说一二?”
其他人听得这话,不住点头,表情越发热切。
“繁简道君的雷劫想来还要些时日,咱们等着也是等着。”
玄恒道君,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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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本是思绪游离,不断自我反省,然被这一打岔,情绪倒是抽离出不少。
想到徒弟初入沧澜界,对各派皆是不熟悉,日后想要站稳,少不得也要和这些高阶修士们打交道。
那何不就趁现在,让他们欠徒弟一个人情?
人际交往嘛,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你来我往纠缠不清,利益关系越来越深。
宋元喜当即点头,“这事儿极好,徒弟,你便费些心思,给诸位道君详细讲解。”
“师父……”元岚直接傻眼,神识传音道:“我本是想要宽慰你的。”
“为师好得很,生龙活虎的,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趁此机会结交各派化神修士,对你百利无一害。”
“我又不需要。”元岚对交友不感兴趣,更何况只是一群化神。
宋元喜神识传音,“沧澜界不比临川界,除却顶头极少数的出窍修士,绝大多数都是化神,你可别小看他们,化神修士在沧澜界才是中流砥柱,他们对各派内部影响极为深远。”
“可是……”
“你师父庶政堂出身,其中弯弯绕绕还能不懂!你听为师的,没坏处。”
顿了顿,宋元喜又笑说:“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元岚被一众化神修士拉走,就进阶出窍的关键和经验,进行面对面交流。
起初,元岚并不太上心,然一群人求知若渴的心态渐渐影响到她,说到最后反而完全投入进去。
狗子守在一旁,两边看热闹,越看越是笑眯眯,“爹爹,你想做什么呢,元岚可干不了庶政堂。”
宋元喜却是摇头,“我并不想安排她的路,只是沧澜界,她必须立足。”
“为什么?元岚已经是出窍修为,在这里,谁能欺了她去?”狗子不懂。
宋元喜:“正因为她已经出窍,我才是担心。临川界界面高于沧澜界,她在那边并未登顶,而来到沧澜,却是成为可以搅动风云的人物。人总是排外且恐惧力量的,元岚如此,沧澜界修士难免抵触排斥。”
临川界远在天边,沧澜界的修士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穿梭到沧澜界的临川界修士,那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界面高低的明显差距,宋元喜从沧澜界穿到临川界,即便王安宗的掌门乃至大佬们知晓,却是对此无动于衷。
为什么?
不过是觉得低等界面来的小小修士,翻不起什么大浪。
“唉,也不知哪一日,沧澜界能发展成临川界的规模。”宋元喜于等待中,漫天遐想。
繁简道君的雷劫云一共持续大半个月,雷劫云散,便是漫天霞光,星河璀璨。
随之而来的,是延绵几千里的出窍雨。
宋元喜担忧自己师父的心魔劫,毕竟师祖已说明,师父确实生了心魔。
“元喜,还不赶紧入定感悟。”
繁简道君的声音从天而降,不过一瞬,人已经站在宋元喜跟前,“怎得,为师的话,你是真当耳旁风啊!”
宋元喜惊讶不已,“师父,你的心魔劫?”
“早已渡过,不过尔尔。”繁简道君已然恢复当年风采,整个人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宋元喜瞧着,竟是有种当年拜师,初次见面时的感觉。
那时的繁简真人,于他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小孩儿来说,便是那天上的云,高不可攀。
“师父,我觉得你更加深不可测了。”宋元喜笑嘻嘻说道。
繁简道君直接一巴掌糊过去,将人摁住,顺便画了个圈儿,“我瞧你心思杂得很,在此好好感悟反省,直到这场雨结束。”
宋元喜往外走了两步,那金色的圈子闪闪发光,竟是将他弹了回来。
“有生之年,我还能享受一回唐僧的待遇?”宋元喜又惊又喜,而后怕再被骂,赶紧坐好入定。
元岚是出窍修为,感悟几日后,就觉这场雨对自己已然无用,于是睁开眼站起。
结果一个转身,却是对上繁简道君。
传闻中的师祖,传说中的顶级阵法大师,元岚对上繁简道君,就如粉丝见到偶像,心情异常激动。
她呆愣看着对方,许久回神,上前就是一个极为隆重的大礼。
“徒孙元岚,见过师祖!”声音响亮,像极了小学生上课喊“老师好”。
繁简道君瞧着眼前人,只觉不可思议,就没想到,资质普通的徒弟,竟然能走这等狗屎运,收了个天才修士。
“你是单灵根修士?”话虽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元岚点头,说道:“回师祖,我是单水灵根,法修,但极其热爱阵法。专修阵法之术,且辅以机关术,如今阵法水平七级,机关术水平五级……”
元岚如同跟上级做汇报一般,站的笔挺,表情十分严肃。
繁简道君瞧着有趣儿,摆摆手说:“不必如此拘谨,我自是信任我徒弟的眼光。元喜觉得你是个好的,那你就是我的徒孙,这事没有任何异议。”
修士有师门,在外擅自收徒,若不得师门承认,那收的徒弟也不过是个人的徒弟。这种事情虽不多,但在修真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师门,永远大于个人!
元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松了口气,立即变换表情,笑嘻嘻黏糊糊凑上去。
声音更是清脆如百灵鸟,“师祖,我听师父说,你阵法造诣极高,我自幼就跟着师父学习,然那些长辈们的心得手札,我几乎看完了。师父还藏着两本秘籍,是小叔和稽老祖的,他可小气,都没给我看过全乎呢!”
繁简道君与人相处,结交的都是爽快之人。女修中,要么是霜华道君那般动手不动口的,要么就是妙音道君那般毒舌噎死人不偿命的,还没哪个女修,敢这般撒娇。
然这人是自己的徒孙,繁简道君又觉得,感觉还不赖?
“你师父当年跟着我学习阵法和炼器,然他不开窍,我教阵法相关,他是一点没学会。最后无奈,只能专注炼器。”
“可是师父卜卦术十分了得啊!”元岚惊讶出声。
繁简道君听得这话,表情一瞬微妙,“他自己与你说的?”
元岚摇头,又兴冲冲说起自己的“亲眼见证”,“若非师父,我们根本找不到通道之门,他尽得师祖真传。”
繁简道君再看眼前徒孙,终于明白自己徒弟为何能收其为徒。
天才修士什么的暂且不论,这一师一徒,感情同一个毛病?
然转念一想,繁简道君又释然,“如此甚好,我也不必为徒弟担心。”
元岚听着点头,“是极是极,师父卜卦术了得,以后还会继续发扬光大的。”
繁简道君不禁失笑,却也并未纠正,反而就阵法相关,给徒孙进行讲解。
繁简道君如今阵法水平已达到九级,可以说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然放至沧澜界和临川界两个界面,九级阵法师,那也是一个手数得出来的。
宋元喜听不懂自己师父的阵法讲解,他更适合宋元若和稽五邑的详细科普。
然对象是元岚,这般阵法天才,听起繁简道君的讲解,却是沉浸痴迷。
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繁简道君不过讲解几日,就深刻感受到徒孙的阵法水平,心中甚是欢喜。
他甚至生出一种冲动,将当年未能教徒弟的一切,全部教给徒孙去。
“如此,也算后继有人了。”繁简道君美滋滋想着,越发满意徒弟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元岚亦是惊喜,听到繁简道君要亲自教导,欢呼雀跃,“师祖,你可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师祖了,师父能当师祖的徒弟,我能当师父的徒弟,当真三生有幸啊!”
繁简道君直接笑出声,“你和元喜处久了,话术都是一样一样的。”
“哪能呢,我只是和师父一样真诚。”元岚绝不承认自己在拍马屁。
且就算拍马屁,小辈对长辈恭维几句,怎么了!
这叫敬老爱幼的敬老,主打一个有教养。
两人时而闲聊,时而交流阵法,繁简道君也是人精,不动声色的就从徒孙口中,将徒弟在临川界发生的一切,知晓了个大概。
至此,繁简道君大致清楚临川界的宗门势力,以及王安宗的大致力量。
甚至,因为王安宗掌门是同门的缘故,凭着对方常说的几句话,将其态度摸清楚一二。
最后,便是知晓自己师门竟然还在,师祖活着不说,在临川界更将师门发展壮大了。
“如此也算元喜有福,初到临川界,就得师祖师叔照顾。”繁简道君嘴上微微笑着,眼底却是冷冷淡淡的。
元岚却是直爽,直接就说:“可是师祖,我还是觉得咱这一支更显人情味儿。”
“哦?这话怎么说,你在那边受欺负了?”
“这倒没有,老祖宗和太师叔祖对我都是极好的,便是两个师叔祖也是十分关爱我。可能是宗门缘故吧,我总觉得,能教养出师父这般人物的宗门和宗族,才是我所向往的。”
繁简道君与之聊天,也算知道元家在临川界的势力,其家族可以说是数一数二。
然这个孩子,却对家族归属感极弱,便是嫡亲的大伯,也不过是称呼一声二师叔祖。
繁简道君并不问缘由,只笑着说道:“元喜的宗门亦是你的宗门,你又是元喜的义女,他的宗族也是你的宗族。你可见过钧鸿道君?”
元岚点头,“先前在宗门里匆匆见了一面,并未多说话。”
繁简道君点头,又说:“钧鸿道君是个直性子,爱恨分明。其女霜华道君,也就是你师父的亲娘,极其肖父,只要得了她的眼,那便是疼爱到骨子里去。”
“那她会喜爱我吗?”元岚忐忑问道。
繁简道君又是一怔,许是没想到对方出窍修为,活了一千多岁,心智却是如孩子一般。
略一思忖,这才说道:“霜华道君疼爱元喜,虽爱屋及乌,但却不屑于敷衍作态。等见了她,她若喜欢你,便是当真喜欢,与你师父无关。”
元岚认真听着,连连点头,表示知道,“那师祖,师父的爹呢?”
“你说云溪道君啊~”
繁简道君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更盛,“这人十分痴迷丹道,不善与人交际,却又被赤霞峰峰主,也就是松泉道君压着,不得不管理一峰的庶务,美名其曰多多交际……你师父常常这般形容他老子,说那人活脱脱一个闷骚热血中青年……”
“那师祖,宋家呢?”
“宋家暂不必管,宋清他们都不常回去,你是元喜的义女,也不会过于深交。日后若是碰面,只当一般修士来往即可,不过宋家老祖珈茵道君,却是嘴硬心软之人……”
出窍雨结束,宋元喜从入定中醒来,原本二次炼心,离大圆满只差最后一步。
这一次却是得了机缘,在这场大雨中感悟深刻,终于圆满了。
虽修为没有明显上涨,但他感受己身,却是强硬几分。
“师父!”元岚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站起身,走至元岚身旁,向自己师父又行一礼,“多谢师父馈赠,徒弟受益无穷。恭喜师父进阶出窍,可喜可贺。”
其他化神修士亦是受益良多,对繁简道君真诚道谢。
寒暄一番,繁简道君转而说道:“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西北之巅内的秘密,势必要探究明白。”
“对了师父,我听师祖说,你们是为追踪魔渊之镜而来,这魔渊之镜,难道就潜藏在这些山脉中?”
其他化神修士不言语,目光转向繁简道君,对方本就是此次带队队长,如今进阶出窍,更是以其马首是瞻。
繁简道君并不隐瞒,直接说道:“进阶前,我便觉此处山脉有蹊跷。进阶后我再细究,果然发觉问题。这西北之巅,只怕是一个以山脉为阵盘的大型魔幻阵,魔渊之镜藏于此,想要完全揪出,必须得先破阵。”
宋元喜即便不是高阶阵法师,亦是听出当中困难,“以山脉为阵盘,此处山脉众多,若都是……”
“不全是,当中有掺假。”繁简道君又是一句。
其他化神修士脸色顿时难看,宋元喜亦是听得心惊,“这是谁设下的阵法?山脉为盘,还能真假掺和,这阵法什么水平?”
“应当是八级阵法中的高级水平。”繁简道君摸出传音符,刷刷刷燃烧几张,而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父,咱不进山?”
“要进,但还不是时候。”
“啊?”
“此等高阶阵法,此等重大事情,危险得很!我们势单力薄,若遇上危险怎么办?待我呼朋唤友,请各派高阶阵法师都过来,大家一起才妥当。”
宋元喜瞬间了然,这的确是师父会做的事情。
然元岚却不了解,担心的神识传音,问道:“师父,此内追踪魔渊之镜当真危险之极?师祖需要多少帮手才够?我也可以算一个。”
宋元喜却是笑岔,解释道:“危不危险的两说,但你师祖这人有一毛病,最不喜独自承担责任,能分摊风险的事情,绝不会去逞英雄。咱用愉快的话说,那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第206章
繁简道君几道传音符发送出去,不过半日,各派高阶阵法师全部赶来。
宋元喜再次看到沧澜界的那些熟面孔,包括但不限于:天一宗的泽禹道君,散盟联会的会长青杉道君,御宝阁的阁主抚晚道君,蓬莱岛的缘素道君,以及自家宗门的清扬道君。
这些个都是一千多年来,轮流追踪魔渊之镜的修士,彼此间比谁都熟稔。见面随意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
繁简道君当即讲解西北之巅的山脉异常,拉着几l位分析阵法走位。
至于其他化神修士,则在旁积极参与,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待众人分析完毕,这才发觉他们当中竟然混进了一张生面孔,于是看向元岚,不时皱眉。
繁简道君大手一挥,笑着解释:“此乃我徒孙元岚,道号摇光。”
“繁简道君何时有了徒孙?我等可从未听说。”有人提出异议,对元岚到底不放心。
然一旁青杉道君,却是发现新大陆,直接将后头躲清闲的“路人甲”拉出来。
“瞧瞧,我看见了谁,玄恒啊玄恒,你小子当真命大,这都没死呐!”
青杉道君指着宋元喜,哈哈大笑,“我就说呢,繁简道君怎得突然进阶出窍,却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那位摇光道君,便是你收的徒弟罢。”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劲,“玄恒,你如今不过化神,哪来的资本收了个出窍修为的徒弟?”
宋元喜冲着对方笑眯眯,表情甚至有些小得意,“倒教青杉道君失望了,摇光的确是我徒弟。我这人虽说资质极差,然眼光却是老好,有一双发现天才修士的智慧之眼。”
“哟!这我得向你好好请教。”
“不敢不敢,与青杉道君说笑罢了。”
两人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不少,且趁着这闲工夫,宋元喜亦是将自己穿梭之行,简单说了下。
如此,也算是给沧澜界修士一个交代。
“我知诸位道君对于临川界还有许多疑惑,此事我们不妨稍后再议?眼下还是追踪魔渊之镜要紧。”宋元喜还未与自家掌门通气,并不想就地大讲特讲。
其他人亦是答应,解决首要矛盾要紧。
进入山脉的途中,宋元喜一直紧跟自己师父身旁,两人在阵法內走位同时,时不时闲聊。
主要是宋元喜在说,憋了一千多年,他有无数的话想对师父说,无论大事小事,恨不得通通告诉。
繁简道君耐心听着,当一个认真的倾听者,待徒弟终于说完,这才问了个问题。
“我那时判定你已身陨,凭得是魂灯覆灭。然你之所言,自己携带的魂灯竟是完好无损?”
宋元喜“嗯”了声,点头说道:“是的师父,我穿梭至临川界后,第一时间拿出魂灯查看,它一直很完好。如此,我才以为……”
“啊师父!当年太师叔祖认为太师祖已经身死道消,也是因为其穿梭界面,魂灯覆灭的缘故。然
我记得在王安宗,有瞧见太师祖的魂灯过,亦是完整的。”宋元喜忽然想起这茬。
繁简道君却是想的更多,并根据临川界修士不时穿梭沧澜界得出,界面等级高的一方,穿梭至界面等级低的一方,其魂灯并不会发生变故。
“师父如何得知?元岚告诉你的?”宋元喜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繁简道君却是笑了,“你与临川界的修士在冥界偶遇,在沧澜界偶遇,其对界面穿梭十分习以为常,若非宗门支持,如何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而宗门支持之事,其自有办法纠正魂灯变故。”
话点到即止,繁简道君并未在此多纠结,至于师门,他也不多提起,反而带着徒弟开始研究魔幻大阵。
宋元喜如今阵法水平也就四级,这八级阵法实在难为他,连听几l日,脑壳生疼。
“师父,要不算了?虽说寓教于学,但我的确不是这块料。”
繁简道君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果断放弃徒弟这个大号,改为练习徒孙小号。
元岚从另一道阵门穿过,就被繁简道君留下,而后一个教一个学,两人完全忘我。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我这是,被放弃了?”
狗子在识海内打滚儿,听得这话简直笑死,“爹爹,你要明白,师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师父以前……”
“那时候师祖没得选。”
宋元喜一秒心痛,正准备捂住心口疼,却被狗子提醒,“爹爹,你跟紧师祖他们,小心——”
话未说完,眼前两人顿时消失不见,宋元喜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措。
“爹爹,我就说吧,让你别耍宝。”
狗子叹气一声,说道:“已经研究入迷的阵法痴,如何还能记得住后头的“拖油瓶”呢!”
宋元喜在阵门中间一直等待,寄希望于师父和徒弟,妄想其中一人能够想起,他们“弄丢”了自己。
然最后只等来青杉道君!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玄恒啊,怎得一人在此,可是迷路了?”
青杉道君的阵法水平并不高,但比起宋元喜这个半吊子,却是好太多。
他瞧着孤零零的人,直接拎着一道走位,期间更是叙旧话聊,说着一些琐碎。
宋元喜的伤心也就表层一丁点儿,有老熟人一起唠家常,立刻抛至九霄云外。并且借着这次机会,向对方了解这一千多年,沧澜界的变化和发展。
于是乎,宋元喜知道了清扬道君依旧追求抚晚道君不得,甚至被直接警告,莫挨老娘。
“抚晚道君的御宝阁发展势头正猛,其压根没心思找道侣。别说道侣,连伴侣都不屑找,清扬道君剃头担子一头热。还不如我,及时止损,与抚晚道君多多合作,将散盟联会发展壮大,快哉快哉!”
而后,宋元喜又知道蓬莱岛的缘素道君出家了,舍弃修道,彻底改为修佛。
“你是不知这件事引起多少轰动,那缘素
道君也是个奇人,改修佛法之时,竟是直达天门,原地进阶出窍,如今后来居上,已是出窍后期修为,远超同期修士啊!”
最后,宋元喜还知道了自家亲娘从痴迷剑道的剑修,变成以剑入道的修士。
“霜华道君真真乃大才也!两千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能领悟剑意至此,要说这以剑入道的修士,沧澜界不是没有,可谁不是百岁之内就寻到这条路子。磨蹭两千多年还能如此,心境可谓强大!你瞧着霜华道君不过化神大圆满境,其单挑出窍修士,却能一剑斩下,简直恐怖如斯。”
青杉道君酷爱唠叨,和宋元喜简直一拍即合,两人从山脉阵盘中出来的最晚,无他,皆是太过叨逼逼。
繁简道君将所有人走过的阵门走位集中到一处,而后开始复盘整个魔幻大阵。
各位高阶阵法师参与其中,为找出魔渊之镜藏身之地,不断寻找阵法中的隐藏bug。
元岚的阵法水平不算够,但绝对可以参与,繁简道君有意提携徒孙,更是亲自带在身边。
元岚亦是不负期望,在各派面前小小崭露头角,对其印象深刻。
“玄恒,你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繁简道君后继有人了。”
“玄恒道君,你徒弟资质绝佳,日后必定成为顶级阵法师。”
“玄恒道君,你为你们师门做了件极大的善事。”
宋元喜面上笑眯眯,内心mmp:这一个个的,就不能单纯只夸老子吗?就不能是我眼光独到,慧眼识英雄?
狗子又是一声笑,“爹爹,你这般吃醋又嘚瑟的表情,实在像是抽风,你若再不控制,他人就该误以为,你嫉妒徒弟,心思阴沉了。”
宋元喜抽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果然瞧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变态表情。
这事情整得!
繁简道君分配任务,一回头,见自家徒弟一人待在原地,赶紧喊人,“元喜,跟上。”
宋元喜几l步上前,挤走自己徒弟,挨着师父笑容灿烂,“师父,可是有任务交给我?”
繁简道君话到嘴边一顿,改口说道:“确有重任交予你,那魔渊之镜所藏之地虽已明确,但其狡猾无比。元喜,唯有你真正见识过它,你守在最关键的出口处,莫要让其逃脱。”
宋元喜不禁想起当年,自己走进那扇门,所看到的五彩斑斓的黑,他差点到了魔渊之地内!
回过神,立即点头说好,并且拍着胸脯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待人离开,元岚不放心问:“师祖,师父一人行吗?”
繁简道君却是摆摆手,随意道:“他那处不过备选,由他耍去吧。”
“师祖是不相信师父?”元岚大为惊讶。
繁简道君却是轻叹一声,“才刚回来,我不想有任何意外。”
元岚这才知晓,自己这位面色如常,看似无所谓不在乎的师祖,其内心是多么的在乎自己的徒弟。
另一边,宋元喜快速找到自己要守护的通道,而
后拉出狗子一起,牢牢看着。
然一人一犬守护数月,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狗子打着哈欠,懒洋洋道:“爹爹,咱是不是已经将那魔渊之镜放走了?又或者,那玩意儿根本没从这里经过?”
宋元喜不信,“师父说是重任,那必定是重中之重,一旦魔渊之镜的老巢被剿,其逃脱路线,必定经过这里。”
“可是……”
“嘘!”
宋元喜忽然打断狗子,侧耳倾听一番,神识传音道:“小花,你可听到什么声响?”
狗子的听觉嗅觉最是敏锐,歪头往地上一趴,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便察觉到异样。
“爹爹,是腐烂的气息。”
“不是魔气?”
“是有魔气,但腐烂之气更重。”
宋元喜顿觉疑惑,魔渊之镜出自魔界魔渊,那里是魔气最浓郁之地,何来腐败滋生?
两个时辰后,狗子逮住一只肥嘟嘟的胖鼠,其在狗爪下呜咽叫唤,声音好不凄惨。
狗子压根不为所动,摁住鼠头,使劲碾压,然胖鼠却是坚硬无比,没半点损坏。
觉醒混沌传承的九尾狗子,其一爪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这么说吧,便是繁简道君这个出窍修士,若是挨了这么重重一爪,只怕也要受伤。若是换做宋元喜,那不死也残。
“爹爹你瞧,这玩意儿强悍着呢,十爪子都弄不死它。”
狗子话音刚落,胖鼠顿时大喊大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愚蠢的混沌,你敢管你鼠爷爷的事情!”
“你这魔渊之镜,好生嚣张,还敢自称爷爷,你狗爷才是爷爷。”
“我与魔渊之地同时出生,与天地齐寿,你不过未长成的小小混沌,何敢与我比高低?”
“哎哟哟,那你岂不是个老不死?这般年岁,怎得还如此弱不禁风,被我一只小小混沌,摁住不能动弹?”
“你——”
“崽子,出来喽!老子给你加餐。”
狗子喊叫一声,三花猫从灵兽袋中钻出,看到胖鼠的一瞬,立即眉开眼笑。
它举起爪爪作揖,咧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爹爹好厉害,猫猫最爱吃鼠鼠。”
“三花猫,你初始本体不也是蓝妖鼠?你怎可同类相残!”
“可是猫猫已经进化了呀,猫猫永远都是猫猫,不再是鼠鼠了。”
“你——”
魔渊之镜看着一猫一犬,气的浑身颤抖,万分后悔化形时选了这么个糟心的躯体,早知如此,当初化形成威武的老虎该多好。
悔不当初啊!
宋元喜任由两只玩耍,待它们玩腻了,这才接过胖鼠。
瞧着硕鼠一只,不禁“啧啧”感叹,“魔渊之镜,你是懂逃跑的,难怪追踪你千年不得,大概谁也想不到,你竟会化形成如此丑陋模样。”
胖鼠一听,更是颓丧,“果然,在你们人修眼中,我半点不好看。”
宋元喜压根不搭理,任由胖鼠哼哼唧唧,而自己则是将一整只来回研究检查,想要搞清楚其腐败之气从何而来。
“人修,你若是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胖鼠忽然开口。
宋元喜一巴掌糊过去,打得胖鼠眼冒金星,“这个时候你还心存妄想?魔渊之镜,你即便化作最单纯漂亮的躯体,亦是改变不了本质。魔界之物,扰乱修真界,四溢散发魔气,你罪该万死。”
“别别别!散发魔气的并非是我,而是魔渊之地,我不过魔渊之镜,镜像之物,也就镜花水月罢了。”
“怎么,还想狡辩?”
“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胖鼠如今被抓,生怕被嘎掉,且在沧澜界逃逸千年,自身损耗巨大,亦是强弩之末。
于是乎,很干脆的将魔渊之地的信息一股脑儿倒出,以此讨好人修,想要换取一个生的机会。
宋元喜听完若有所思,接着又问:“说说你身上的腐败之气,从何而来?”
胖鼠老实交代,“此乃我潜入灵界时,污染机智树所得。那灵界通道除了仙界去不得,便是四通八达,魔界想要扩张,并非只看重修真界,灵界亦是它们伸手之地。原本妖界也在计划之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妖界界壁牢固,魔气竟是无法渗透……”
宋元喜终于恍然,依照魔渊之镜所说,当年经过灵界通道时闻到了腐烂之气,便说明灵界被魔气污染,至少千年之久。
“除了灵界通道,魔界还做了什么?”
“啊?”
“除却沧澜界,其他修真界,可有动手脚?”
沧澜界的魔气,一直和一百零八处天堑相关,后续天堑被重修,魔气倒是可控,如此也使得魔渊之镜四处逃窜,想要回归魔界去。
胖鼠听得问话,眼珠子滴溜溜转,还未来得及思考,就被狗子一口叼住。
“啊!啊啊啊——鼠命危矣——”
“我劝你最好老实回答,若是敢骗我爹爹,我不介意就此撕烂你。”
三花猫在旁眼睛发亮,“爹爹,鼠鼠撕烂了,可以给猫猫吃吗?”
胖鼠听得三花猫天真的言语,吓得浑身哆嗦,它毫不怀疑,这两只当真会弄死自己。
于是立即表态,老实回道:“还有临川界,不过那处界面较为牢固,无法渗透魔气碎片,魔界便改为魔人渗透。”
“魔人渗透?”
“是极!高等魔物幻化魔人,魔人以控制心魔为主,临川界的人修,越是高阶修士,其内心魔越是滋生频繁,这就给了魔人可乘之机……”
宋元喜拎着胖鼠,哼着小曲儿,乐颠颠的回去找师父。
繁简道君等人忙活几l个月,最后却是最不着调的宋元喜抓到了魔渊之镜,一众人脸色着实尴尬不已。
“师父,这胖鼠交代了许多,我也不知真假,就交给师父你好好审问。”
宋元喜移交魔渊之镜,又将先前得到的信息一一告诉。
繁简道君听完点头,与一众修士立即打道回府,准备严刑拷问。
元岚跟在自己师父身边,走得最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元喜此时心情畅爽,魔渊之镜抓住,困扰沧澜界多年的魔气四溢问题,终于可以解决了。
但是!
他转头拍拍徒弟的肩膀,郑重说道:“待沧澜界事了,我便与你一道回临川界。”
师父??_[(”
“你是临川界的修士,担忧界内安危乃人之常情,我在那生活一千多年,亦是有感情。找出魔人,我们都义不容辞。”
元岚心中感动,点头说好,“那我都听师父的。”
师徒俩回到玄天宗,审问魔渊之镜的事情已由戒律堂接手,然审问队伍却是庞大,几l乎各派都出了人,大家都想参与。
没个一年半载,出不了结果。
宋元喜闲着没事儿,亲自带着徒弟在宗门内游荡,这处逛逛那处看看,与各修为阶段的弟子们熟络来往。
元岚一开始不适应,又觉自己师父太接地气,但有些事情,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小半年,元岚继宋元喜之后,成为玄天宗第二个和蔼可亲的道君。
且元岚是出窍修士,其接地气的行为,更得宗门修士崇敬,不少化神道君亦是喜欢与之探讨论道。
这一日,宋元喜坐在江兰宜的洞府前,两人喝茶聊天。
江兰宜依旧拿了最好的灵茶,宋元喜牛饮一番,直夸“好茶好茶”。
江兰宜听完笑岔,“宋师弟,你还真是几l千年如一日,我的灵茶品级已提升三个档次。”
“是嘛,那我真是尝不出来,不过江师姐,我听说你已进阶七级炼丹师,这倒是要恭喜的。”
“比不得师父,他已是八级炼丹师了。且自行改良丹方一事,已经研究至六级丹药。”
宋元喜不由瞪大眼,“我若是没记错,当年我离开时,我爹改良丹方只研究到四级?”
“是,但师父近千年潜心钻研,颇有成果。也是太过沉迷此道,修炼方面多有懈怠,如此才一直停留在化神后期修为。”
宋元喜与江兰宜说了许多,对自家老爹的丹道之路十分好奇。
又想到储物镯里的那只九转炼丹炉,便起身告辞,急匆匆去找人。
结果扑了空,杂役弟子告知,“云溪道君去往戒律堂了,玄恒道君可去那处找寻。”
宋元喜十分纳闷,一个炼丹师,去戒律堂做什么?
“我也没犯错,元若亦是不在宗门,还有谁需要我爹去捞的,难道是杜师兄?”
然等到戒律堂内,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住。
宋元喜看着那胖鼠被手脚捆绑,定格在类似十字架的沉木之上,旁边一群出窍化神退避三舍,乖乖站成一个弧度的半圈。
而沉木当中央,却见他爹云溪道君,正拿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欲要喂进胖鼠口中。
胖鼠挣脱不得,吓得半死,嗷嗷大叫,“人修,你们这群残忍的人修,竟然拿我当试验!我可是魔渊之镜,魔渊之镜呐!”
云溪道君闻声点头,“妙得很,魔渊之镜,蕴含魔气最是浓郁,你来尝尝我新研制出的除魔丹,最合适不过。”
“除魔丹?可恶的人修,你要对我做什么?!”胖鼠几l乎吓傻了。
一旁戒律堂堂主却是冷哼:“做什么,自是帮你洗白”。
“洗白?我这毛发也不黑啊?”
“愚蠢,是将你体内的魔气,彻底清除干净。”
戒律堂堂主与一众出窍化神,皆是期待不已,若这除魔丹当真有效,云溪道君便是沧澜第一牛人也!
“爹,你们这是做什么?”宋元喜忍不住出声。
云溪道君转身,看到来人直接招手,“元喜,你来得正好,一起瞧瞧这丹药的效果。”
宋元喜亲眼看着自家老爹喂下那颗火红色的丹药,胖鼠在沉木上呜哇乱叫。
众人都很安静,静等药效发作。
然宋元喜却是看到眼前一片光彩流动,而后听得狗子叫唤,“好漂亮的黑色,五彩斑斓的黑!”!
第207章
“小花,你也瞧见了?”
听到狗子的惊呼声,宋元喜才知,这并非自己的错觉。
他不禁想起当年误入魔渊之地,在那里所看到的一切,“小花,你说魔物这种东西,生来嗜血,怎得魔气的黑色,却是五彩斑斓?”
狗子亦是不明白,但不妨碍它脑洞大开,“爹爹,或许魔气变成魔气之前,也如灵气这般温和呢?又或许魔物成为魔物之前,亦是单纯无害?”
“你是想说魔之初,性本善?”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笑岔,“崽子,你何时如此天真善良,这种了不得的思想,若是搁在穿越中,也就顶级圣母/圣父才有,便是我这般纯真善良之辈,都不敢如此想象。”
狗子直接翻出大白眼,“爹爹,你损我时,莫要顺带自夸,做人脸皮太厚也并非好事。”
“行吧,我单纯的好大儿,咱也别瞎想,且看我爹的除魔丹药效如何。”
宋元喜神识退出识海,与其他修士一道,只专注魔渊之镜的变化。
胖鼠服下除魔丹,除一开始快速发散魔气,挣扎较为激烈外,其余的时间便是病蔫蔫的状态。待魔气不再四散,就整只躺平,昏昏欲睡。
宋元喜瞧着状态不对,小声问道:“爹,这魔渊之镜,被你折腾的不行了?”
云溪道君却是蹙眉,“我倒是想呢,恐药效不够,我还得回去再做研究。”
话说完,就抬头看向对面,“你们接着审问,我将除魔丹加强药力,至多一个月,再行试验。”
“人修,你不做人啊!你怎能如此折腾我!”原本病蔫蔫的胖鼠垂死病中惊坐起,对着下药之人破口大骂。
宋元喜跟随亲爹离开,都快走出审讯室了,依然还能听到胖鼠高声痛骂。
云溪道君听得这肺活量,这精气神儿,若有所思,“看来得加重药力十数倍才可。”
前后忙活大半个月,后知后觉想起,身边一直跟着个小尾巴,云溪道君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惊讶看过去。
“你怎得还在这里?”
宋元喜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爹,我是不敢打搅你炼丹,但你也不至于将我忘得如此干净啊!”
“你哪次回宗门愿意待在我身边?成日里招猫逗狗,便是在外门闲逛都比来我这儿跟着炼丹来得频繁。”
云溪道君将儿子本性看得清楚,早年还会恨铁不成钢,想要内卷一二。但渐渐地,他也看开了,无论儿子是精钢还是废铁,其觉得自在就行。
就如他老丈人钧鸿道君所言,每个人修炼各有不同,每个人所寻的道皆是各异,没必要强求小辈一定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条路去走。
宋元喜也是惊呆住,“爹,我们不过一千多年未见,你就如此看得开?”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亦或是修真界,内卷鸡娃的父母比比皆是。
原本恨不得日日耳提面令的亲爹,这会儿决定放养了?
云溪道君却笑,“我对你再严苛又如何?没见得你有多上进,反倒是瞧着你修炼更加懈怠。物极必反,我是想明白了,与其和你纠缠这点不痛快,倒不如自己专心研究丹药之途。”
宋元喜听完,心中感动之极,不逼上进不内卷的父母,那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爹啊,你真是……”
“我若有时间,也会选择督促你师兄师姐他们,如此更有成就感。”
宋元喜的感动一秒收回,而后撇撇嘴,摸出炼丹炉递过去。
“老子调侃儿子,那得随老子高兴,儿子还是得一如既往孝顺老子的。爹啊,这是我在临川界王安宗所获机缘,此乃九转炼丹炉,也就爹你才配得上。”
云溪道君拿着九转炼丹炉,眼睛直接发亮,来回仔细检查,一一比照核对。
“怎么,难道我还能孝敬假货不成?”宋元喜瞧亲爹这架势,哭笑不得。
云溪道君却是摆手,“你有孝心,但那王安宗可不是咱自家宗门,说不定会坑你。”
待检验完毕,确认是真品后,云溪道君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元喜,看来你在临川界小日子过得不错,王安宗也算你半个正经宗门了。”
宋元喜瞧着自家老爹那宝贝样儿,心里顿时熨帖之极。
而后也不敢多打搅,匆匆道别离开。
魔渊之镜在玄天宗戒律堂受审,各派修士时常拜访,宋元喜总能遇见熟人,许久未见,自是得拉着人好好叙旧。
如此忙昏了头,竟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徒弟。
而此时的元岚,听闻霜华道君回宗,本想找师父一道陪同,前去拜访。
奈何师父不见踪影,师祖亦是找不着,元岚纠结再三,鼓起勇气自行前往。
霜华道君正在与徒弟闲聊,听得杂役弟子来报,说有道君求见。本以为是哪派的旧识,却不想见到一张生面孔。
“濯清,你认得不?”霜华道君只以为自己脸盲,一时忘了谁。
然一旁廖西林亦是摇头,说道:“师父,我并不认得这位道君,许是我孤陋寡闻?”
说着一顿,又赶紧神识传音,“师父你莫不是忘了,我与你一道回的宗门,你都未见过,我哪里晓得!”
霜华道君恍然,而后抱着长剑往前一步,直接就问:“这位道友,可是找我比试?”
“不不不,我只是久仰霜华道君,今日特来拜见,不敢如此无礼。”元岚心里慌兮兮,哪敢对自己师父的亲娘无礼。
然这话却叫霜华道君眉头紧皱,急匆匆找来,却是不干架?
怎得,瞧不起人啊!
“这位道友,我知你是出窍修为,然你也别小瞧我等化神修士,今日咱们就来比划比划,看看是你出窍能耐,还是我化神强悍!”
“不是,我——”
“看剑!”
元岚话未出口,一道极强的剑气直逼而来,剑意强大,招式雷厉风行,一看就是下了狠手。
元岚起初不敢对战,能退则退,这躲避的姿态直接惹恼霜华道君,不顾一旁廖西林的劝说,直接下死手。
“道友,你若是不想死在我剑下,那就拿出真本事来。”霜华道君大喝一声,俯冲刺去。
元岚再不敢躲,提起精神专注对战,且越打越是理解当初宋元喜所言,“师父果然说得不错,若非宗门规矩,霜华道君高低得弄死一大片。”
两人从赤霞峰打到擎苍峰,又从擎苍峰打到天灵峰,最后直逼山门外,大战五百个回合。
霜华道君使出八成功力,却是没能将人击败,也就渐渐收起好战的心思,整个人平缓下来。
最后收手时,目光赞赏不已,“道友,你本事不错,在出窍修士当中,也是个顶个的强。”
元岚听得这话,只觉汗颜,立即上前行礼,“元岚见过霜华道君。”
“你是哪个门派的?来我玄天宗作何?也是为了那魔渊之镜?”
“道君容禀,我师门在此。”顿了顿,才轻声说道:“我师父是玄天宗的玄恒道君。”
霜华道君怔愣住,久久不能回神,“你说什么?此玄恒是我儿玄恒,宋元喜?”
“正是,我乃临川界修士,师父穿梭界面到那里,我们师徒有缘,我已跟随师父一千多年。”
“就喜喜那歪瓜裂枣的花架式,你俩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
霜华道君是疼爱孩子,但自家孩子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若说你是若若的徒弟,我倒是还信几分。”
“霜华道君,师父很强,也很好,我很尊敬师父。”
元岚不喜欢他人有意或无意的看不起自己师父的行为,即便对方是师父的长辈,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的师父千般万般好,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千金不换的那种!
霜华道君听对方一句句维护,反而笑得更大声,“你若真是我儿徒弟,这性子我十分喜欢,自家人确实就得护着。你说你叫元岚,道号取了吗?”
元岚立即回答:“取了的,师父赐我道号摇光。”
“摇光啊,寓意极好,看来喜喜十分爱重你。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走着,你与我说说喜喜在临川界这些年,过得是什么神仙潇洒日子。”
元岚紧跟上去,虽还是拘谨,却也笑容满面,“霜华道君,喜喜是师父小名吗?怎这般可爱,他不抗拒?”
霜华道君顿时哈哈大笑,“喜喜这孩子欢喜着呢,倒是若若,小时候喊一喊就脸红,长大了面瘫一般,我就瞧不出他的情绪了。”
“若若,是说小叔吗?”
“小叔?”
“是的呢,师父怜爱我,收我做义女。我还有一师兄,就是我师父的崽子——小花,霜华道君知道吗?”
“那小鸡崽儿啊,皮实得很,你既是喜喜的义女,那就和小崽子一般喊我奶奶,咱自家人不讲究,怎么亲近怎么来。”
“那感情好,孙女就厚颜叫一声奶奶,日后在宗
门里,还得劳烦奶奶多多照顾。”
“照顾人的活计我不会,你若手痒想要找人切磋,我随时奉陪。”
“哈哈,奶奶当真爽快,师祖也说奶奶十分好相处呢。”
两人往赤霞峰飞去,速度极慢,一路各种闲聊。
等宋元喜想起自己已经忽略徒弟好些日子,准备找人唠嗑时,竟是发觉洞府里积了不少灰尘。
“我那么大一个徒弟呢,去哪儿了?”宋元喜纳闷得很。
结果出门右拐,就见一道传音符虚空悬挂在廊檐上,一个照面,传音符直接朝宋元喜飞来。
符箓燃烧,霜华道君的声音从内传出,“喜喜,你那徒弟留我这里,告知你一声。”
宋元喜心中一个咯噔,“卧槽!我娘回来了?她扣住我徒弟做什么,干架不成?”
急匆匆赶往赤霞峰,果然瞧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宋元喜顿时急得不行,在底下大喊。
“娘,那是我的乖徒弟,你别下死手啊!”
“我徒弟最是单纯可爱,孝顺得很,她若是惹你生气,你只管教训我就是。”
“徒弟,我娘下死手嘞,你赶紧还手。”
霜华道君原本正打得上头,一听这话,立即没了兴致,“瞧瞧,才一千多年不见,偏心成这样。”
元岚却是摇头,“奶奶这话说得,师父是知晓你的本事,他从心里认定,你是无比强大的。我听青杉道君说起,奶奶能一剑斩杀出窍修士。”
霜华道君顿时笑眯眯,“侥幸,侥幸而已。”
两人从空中落下,着陆后有说有笑。
宋元喜瞧着情况与自己想象的不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而后赶紧上前,直接送出去一个大大的拥抱。
“娘,瞧见你如此精神奕奕,我便比谁都高兴。”
“老娘以剑入道,自是犀利无比。”
霜华道君将人推开,好一番打量,这才说道:“你师父你爹那里,都去见过了?”
“嗯,掌门,外祖父,师祖师父,还有我爹,都一一拜见过。便是师兄师姐们,也叙旧不少。”
霜华道君这才点头,而后说起繁简道君的白发,依旧嘘唏不已,“谢松此人,瞧着混不吝的,什么都不在乎。却是没想到,对你这徒弟用情之深。我和你爹都未生心魔,倒是他……”
“师父已破除心魔,如今进阶出窍前期了。”
宋元喜话音未落,一旁元岚却是小声说道:“师父,师祖不是出窍前期,他渡过雷劫后直接便是出窍中期。”
“哦?”
霜华道君讶异一声,遂又了然点头,“是极!他心性一向坚毅,若非被喜喜的事情困住,早该进阶出窍,如今不过出窍中期,也不算惊喜。”
一个能够自行创造全新阵法的九级阵法师,其领悟能力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你师父这人,虽是双灵根,然天赋卓绝,完全不弱于单灵根修士。若是没得当年一次又一次磨难,指不定现
在已经出窍大圆满了。”
元岚听得这般评价,心中当真好奇,趁着师父二人独处时,悄咪咪问:“师父,师祖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何奶奶如此惋惜?”
宋元喜亦是叹了声,“你师祖啊,那简直就是那话本子描写的美强惨,我自诩气运不佳,然你师祖机缘深厚,但这修炼之路,却是道路多舛啊!”
“怎得,师祖还能差点死了不成?”
“呵!死又算什么,你师祖这辈子,简直丰富多彩……”
八卦,吃瓜,乃人之本性。
宋元喜酷爱此道,收的徒弟心性差不离,亦是十分爱探究。
于是乎,师徒两人叙说往事,扒宗门内各个修士真真假假的瓜。包括但不限于:掌门文渊道君,太上长老白衍道君,无回山山主清扬道君,赤霞峰峰主松泉道君。
说到最后,反倒是繁简道君那点事儿,显得微不足道,不曾波澜起伏。
师徒二人一起唠嗑拉家常,于洞府门外吃了一百斤瓜子,并解决五百只碳烤灵韵稚鸡,以及顺走喝完云溪道君五十瓶万花酿。
醉的是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贺满回宗,听闻当年相亲相爱的宋师弟竟然还活着,别提多高兴。见过掌门和师门后,连自己的洞府都未回,便立即赶来串门儿。
结果就看到,一地的瓜子壳儿,以及躺椅上睡得正香的宋元喜。
贺满就这么看着,却是哪哪儿都看不够,于是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拎起。
“哪个王八犊子扰我清梦!”瞌睡中被无端弄醒,虽未感知危险,却是起床气十足。
贺满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背,嗓门洪亮如钟,“宋师弟,是你老哥哥我啊!”
宋元喜睁开眼,看清楚来人,立即咧开嘴笑,“贺师兄,我就差你没见着了!”
两人哥俩好,拥抱拍背,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贺满本以为还是对方吃瘪,却不想反倒是自己被拍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宋师弟,老子一身心肝脾肺,差点被你拍碎。”
宋元喜听完笑意不止,“贺师兄,想当年在涂山秘境,我俩分散后重逢,你那下手才是狠。”
“好啊你,这般记仇,这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没办法,谁让我记性如此好,想忘都忘不掉。”
两人忽然沉默,就这么看着对方,良久又再次开怀大笑。
贺满笑够了,这才一本正经点头,说道:“宋师弟,我很庆幸,你还活着。”
“贺师兄,你们都在,我岂敢先走一步?”
宋元喜冲着对方笑眯眯,而后想到什么,又问:“你那器灵如何了?还是半死不活的吗?”
贺满还未开口,就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轻柔婉约,仿若江南水乡的清澈蜿蜒,趟过心尖儿。
“我洞府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宋元喜听得这声音,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首先想到的就是画皮女鬼。
然贺满却是一拍脑门,失声惊呼,“差点忘了灵灵。”
“什么灵灵?”
“我的器灵啊!”
贺满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宋元喜瞧着有趣儿,紧跟上前,准备看热闹。
然后,便见一个穿着青衫裙的娇弱女子跌坐在岔道口,其脸色尤为煞白,瞧着毫无血色,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
这女子哭得细密无声,肩膀微微颤动,表情十分委屈。
“灵灵,你这是怎么了?”
贺满瞧着自己的器灵跌倒,紧张到不行,走过去将人扶起,这才看到手臂上全都蹭出了血丝。
“这又是怎么弄的?谁伤了你?”贺满语气一瞬沉下来。
那叫灵灵的器灵却只是摇头,轻声说道:“不关姐姐的事情,是我自己走路不当心,我……”
话没说完,又开始落泪。
贺满猛一抬头,看向对面,元岚本就是一脸懵逼,乍一接收到对方的视线,直接摆手。
“不是我。”
说罢,扭头看向斜对面,一脸无辜跟师父求救。
宋元喜轻咳一声,上前护住自己徒弟,“贺师兄,这当中定然有误会,我徒弟出窍修士,怎能欺负一个金丹小器灵,你说是吧?”
宋元喜话音刚落,对面器灵眼泪流的更凶。
贺满连忙安慰,“灵灵,灵灵啊!你别哭啊,你这哭的,我一个头两个大。”
“都怨你,都怨你!”
“是是是,都怨我,都怨我。”
哀怨之声,如泣如啼,宋元喜和元岚行动一致,默默后退三步,连围观都不敢。
“师父,这位便是你说的贺师叔?”
“唔。”
“他与你形容的,好像不似一个人。”
“他原先……不这样。”
“那是他的道侣?”
“不,是器灵。”
“器灵?好生脆弱的器灵。”
按理说,剑灵、器灵,乃是十分坚硬之物,其生灵化形,该是比宿主更强的存在。譬如元涛的霸天剑,又如莫怀道君的帝苑剑,哪一个不是强横犀利,横扫千军万马!
一个化神修士,却拥有一个金丹修为的脆皮器灵??
元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师父诚不欺我,今儿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而此时,贺满带着十二万分的耐心,轻声哄着哭个不停的器灵,瞧着是要多宠有多宠。
然谁也不知道,识海内,那娇滴滴的器灵却是一整个暴躁。
“老娘受够了!这什么破烂身躯玩意儿,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受伤,哪有器灵半点模样!”
“贺满!都怪你当初胡乱喂药,将我折腾的如此残废,修修补补一千年,越发娇滴滴恶心。”
“这是老娘自己的身体,却是自控都不行,如此废柴,我简直就是器灵界的笑话。”
“灵灵,我实在对不住你。”贺满惭愧,同时心虚,悔不当初啊!
器灵在识海内化作本体,锤天锤地,闹得贺满识海内掀起惊涛骇浪。
好一通折腾,精疲力尽时,才往沙滩上一趟,“这身体是不能要了,你赶紧想办法给我熔炼升级去,你知我为何不愿意回宗门?那还不是在这里,我就是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若非不能回炉重造,我当真想去死一死。”
器灵眼神幽怨,心里苦啊!
遥想刚刚化形那些年,在玄天宗,隔三差五的被迫碰瓷儿,尤其当初刚化形不过炼气期,长得又实在是仙儿,在外门一众小弟子中,惹出不少风波。
而后,在内门筑基弟子们中丢脸。
再然后,便是在金丹长老们中丢脸。
器灵完全没想到,这脸还丢到掌门跟前去了……
若说黑历史,若说社死程度,贺满的器灵若称第二,玄天宗内修士没人敢称第一。
宋元喜当年那点事儿,不过小巫见大巫。
贺满耐心听着,待器灵气消,这才说道:“灵灵,我这次回宗门,就是打算为你熔炼升级的。我听闻云溪道君得了一逆天至宝,名为九转炼丹炉。我欲去求他,将你送进炉内炼一炼。”!
第208章
贺满安抚器灵后,这才转身向宋元喜身旁之人道歉,“这位道君,晚辈深感抱歉,我这器灵因为内里残缺,身不由己,对不住你了。”
元岚立即侧过身,不敢受礼,“贺师叔,使不得!”
贺满一听对方喊自己师叔,吓得脸色煞白,立即摇头道:“道君可是折煞我,如何使不得,使得使得。”
元岚只好再次向师父求助。
宋元喜这才说道:“元岚是我徒弟,你我师兄弟相称,私下里喊你一声师叔,你承得起。”
贺满一秒领会,对方说的是元岚,而非摇光。
言下之意,在外正式场合,那就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儿。
贺满心中颇是感动,“元喜,我这辈子,还从没被一个出窍修士喊过师叔呢,今日倒是承了你的情。”
“咱兄弟俩不说客套话,我徒弟可不是随随便便喊人师叔的,你见我宗门那么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除了杜师兄、江师姐和廖师兄,其他能让我徒弟私下降个辈分的,也就你和范师兄了。”
宋元喜心里门儿清,喊廖西林他们师叔,那是因为父母的缘故,这是顺其自然。
喊范阳师叔,那是为了徒弟着想,让其和玄天宗未来掌门处好关系。
然贺满,这就是私底下实打实的交情了。
元岚亦是懂得自己师父的心思,即便修为高出他们一大阶,喊人却是一点不拖拉,痛快极了。
用她的话说,“不过是叫两声,又不会少块肉,我脸皮都可以不要,还在乎这个?”
可以说,从繁简道君开始,师门三代都是相当的“出类拔萃”。
称呼不过小事,误会解开,宋元喜和元岚更想专注吃瓜。
得知器灵的具体情况,又知贺满有意去往赤霞峰,宋元喜当即表示,愿意当中间说客。
“宋师弟,如此当真麻烦你,我先在此谢过。”贺满直接朝对方行礼。
宋元喜赶紧将人拉起,“这算得了什么,我们之间不必言谢。不过贺师兄,你须得让你的器灵先出来,她那般模样,得让我爹瞧瞧。”
贺满当即放出器灵,然其一落地,就是一个平地摔。
而后泪眼婆娑,要哭不哭的,抬头看眼前三人,仿佛对面全是十恶不赦之人。
元岚哪里见过这么好玩儿的器灵,当即将人扶起,积极护送去往赤霞峰。
途中,更是与之不断聊天。
“灵灵姑娘,是吧?我瞧你这眼泪似乎永远流不完,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唉,让姐姐见笑了,当年我主人喂我吃了不少废丹,其中就有医治眼疾相关,或许就是如此,待我化形后,便总是动不动就哭。”
“那你一身肌肤欺霜赛雪,一碰就红,一摔就出血,又是为何?”
“这应当是阵法重叠的缘故,我主人当年为了消耗各种阵盘,便拿我当试验,我那时还未生灵,如何阻止得了……”
“那你
这勾人不偿命的眼神?”
“符箓之祸,加之生灵后断断续续消耗力量,我也不知为何,就变成这般模样。”
器灵说着说着,又开始哭泣,虚弱无力的倚靠在元岚怀里,好不可怜,“姐姐,我当真不想这样的,可我控制不住,我这颗心啊,简直都要碎了……”
话说完,又觉自己实在失礼,立即挣扎着要站直。
奈何这脆皮身体,又软又绵,越是挣扎越是起不来。
元岚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咧开嘴笑,“灵灵姑娘,你可当真有趣,妙得很,妙得很呐!若非我无心于此,倒是能叫你勾走三魂七魄。”
贺满识海内,器灵又是一顿朝天吼,声音嗷嗷的,“看到没,看到没!老娘又丢人了,又特么丢人了!!!”
贺满亦是无能为力,“灵灵,你别生气。”
“滚!除了说别生气,你还会干啥!早知化形后如此模样,我当初就该把自己的灵智掐死。”器灵又是一顿发疯。
宋元喜瞧着一前一后各式有趣儿,和徒弟神识传音一起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赤霞峰,炼丹房。
云溪道君听完几人来意,这才转过身,视线落在那娇弱女子身上。
器灵被那凌厉的眼神一扫,立即软了腿,往前跌去。
“糟糕!”
元岚瞧着不对,眼疾手快往前一挡,任由器灵跌入自己怀里。而身后的云溪道君,却是已经本能往后退了三步。
“云溪道君,我不想的。”器灵瞧着自己身体又不听使唤,还差点碰瓷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贺满和宋元喜亦是看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宋元喜,只觉这器灵当真好运,若是他娘在此,可不管真的假的,一剑就能解决了。
“爹,贺师兄早年助我良多,你若是有法子,就帮帮他吧?”宋元喜直接神识传音。
云溪道君对器灵的行为实在不爱,然身体不受控制的器灵,他也是第一次瞧见,难免起了研究之心。
正好九转炼丹炉需要不断熔炼,这器灵扔进去,也算材料?
云溪道君本着能节约一点是一点的想法,点头答应。
而后又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这器灵熔炼至最后,究竟会变成如何模样,我不做保证。”
贺满听完激动不已,连连点头,“劳烦云溪道君,晚辈没有任何抱怨。”
器灵亦是激动地落泪,揪着元岚的道袍一角,哭哭啼啼,“也没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了,多谢道君,道君当真是好人,灵灵——”
“打住!”
云溪道君只觉耳朵难受,“你这声音实在太过娇软,进炉前,先治治嗓子吧。”
至此,贺满的器灵就在赤霞峰上住了下来。
为了随时吃瓜看热闹,宋元喜和元岚亦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更是积极充当炼丹弟子,做那小帮手。
云溪道君对儿子已经基本放弃,快三千年也不过四级炼丹师水平,真真是没
办法了。
但儿子的徒弟……
“元岚,你专注炼丹一道,多久了?”云溪道君瞧着对方炼丹手法,颇是赞赏,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江兰宜。
元岚却是笑眯眯回道:“爷爷,我其实更爱阵法,也痴迷阵法。炼丹就是小打小闹,自己耍耍的。”
“这话何意?”
“我没有正经学过炼丹术,师父也不曾在这方面教过我,除了早年认识所有灵药灵植时下了苦功夫,往后就懒散了。”
在顶级炼丹师面前,元岚不敢造次,更不敢夸大。她的的确确,也就在西风城元家那些年,跟着自己师父学了一些炼丹的基础。
此后,完全就是瞎胡闹。
云溪道君听完眉头皱紧,心中连连感叹可惜,“如此好的苗子,就被元喜给耽搁了,若是当年好好教导,不比兰宜差。”
元岚却是忐忑紧张,瞧对方脸色不太好,只以为自己吊儿郎当,让其看不上眼。
她可以对别人的目光不屑一顾,但自己师父的长辈和亲人,却格外重视。
爱屋及乌,说得就是如此。
“爷爷,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知道,我这炼丹术实在不行,比不得江师叔他们。”元岚主动认错。
云溪道君瞧着懂事乖巧又听话的元岚,心里更是突突的。
将儿子骂了十七八遍,换个气的工夫,却对元岚露出和蔼的笑容,“你学的是糟糕,但颇有慧根,不急,这些日子留在我身边,我为你好好纠正。”
宋元喜看热闹,看着看着,发觉自己的徒弟兼小伙伴不见了。
对方越来越忙碌,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归。他寻摸过去,竟是发现自己老爹在给徒弟开小灶。
“爹,你折腾我徒弟做什么,元岚是阵法那块料。”宋元喜坚信,让徒弟炼丹是浪费时间。
然他却忘了,学霸之所以是学霸,并不是只精通一样,而是样样精通。元岚是痴迷阵法没错,但这不代表,她就学不好炼丹术。
云溪道君亦是用事实证明,此事可行。
宋元喜被打脸,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这怎么就成炼丹小天才了?”
云溪道君冷哼一声,“你做得人家师父,却是差点误人子弟。元岚如此聪慧,你竟然不好好教导她炼丹?我当年教你的那些,你师姐教你的那些,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狗子在旁打盹儿,听得这话立即摇头,“爷爷,这锅我不背,爹爹学不来,与我狗子何干?”
云溪道君缓和语气,摸摸狗头,“是极,与我们小花无关,是你爹自己的问题。”
宋元喜瞧着一个两个的,简直被惊呆住。
然更让他惊诧的是,他爹竟然将熔炼器灵和炼制改良除魔丹,这两件重大事情,全权交给元岚。
“爹,你如此放心,就不怕出岔子?”
“你对自己徒弟不放心?”
宋元喜很想说不是,但这会儿确实没法违心,“爹啊
,若是让元岚去维护天堑大阵,我倒是更能放心。”
云溪道君顿时拂袖,将人直接扇出去老远,“我看你是对我不放心,滚边儿去,少在炼丹房碍眼。”
三个月后,新一版除魔丹新鲜出炉。
云溪道君如今专注于熔炼九转炼丹炉,去往戒律堂送丹药一事,就交给元岚负责。
宋元喜老早就在等待,看着那胖鼠被喂下最新的丹药,而后仔细观察。
为了弄清楚魔渊之镜的蹊跷,他从第一次见到五彩斑斓的魔气时,就开始做记录。直到今日,已是第二十三次。
此时此刻,宋元喜于识海中进行记录:“胖鼠第二十三次试验,前期症状不明显,一刻钟后散发五彩斑斓的黑色魔气,持续时间……”
正记得上头,狗子忽然“唉”了声,“爹爹,这魔渊之镜瞧着似乎瘦了些?”
宋元喜抬头看去,绑在沉木上的胖鼠,经过一年多的审讯,确实没了最初的肥嘟嘟。
然而,“小花,它是魔渊之镜,如同器灵法灵一般,鼠子不过它化形的外表躯壳儿,你以为是你啊,当真会饿。”
话说完,宋元喜脑袋嗡的一下,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元岚护送丹药,亲眼看着胖鼠被折磨的不成鼠样,却依旧不见除魔丹发挥最大药效,遂决定回赤霞峰禀报情况。
临走前,她走到宋元喜身旁,打招呼说:“师父,你还和爷爷闹别扭呢?不跟我回去?”
“徒弟你回,为师有要紧事情。”
元岚瞧去,只见自己师父拿着一支符笔,于空白纸张上涂涂画画,那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比鬼画符还让人看不懂。
她无奈摇头,又说了几句,见师父只胡乱点头,便转身离开。
宋元喜在审讯室外杵着,也没人赶他,于是一人一犬在识海内疯狂计算,半个月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爹爹,咱们是不是当真发现了胖鼠的秘密?”狗子重在参与,却也激动得很。
宋元喜全程主导,上辈子加这辈子所有智商,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看着计算结果,满意的恨不得给自己戴上一朵小红花。
“我就知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胖鼠以为我等瞧不见魔气发散,也无人关注其魔气消散的量……哈哈,殊不知就有我这种无聊之人,专程记录试验全过程。”
宋元喜走至审讯室内,拿符笔戳了戳胖鼠,胖鼠从睡梦中醒来,虚弱的哼哼唧唧。
“人修,你又想做什么,还有丹药弄我不成?”
宋元喜却是笑了,低头凑过去,扔下一记惊雷,“鼠子,你的魔气消散的真正过程,可是五彩斑斓的黑色?”
胖鼠浑身一震,却不承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魔气就魔气,黑色就是黑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元喜不予计较,扔下第二记雷,“鼠子,你体内的魔气是定量的吧?每一次为消除除魔丹对己身的影响,所消耗的魔力,都是不可再生
的。”
胖鼠当场愣住,竟是反驳都忘了。
半晌回神,惊慌失措,“你、你、你你你——”
“从你第一次服下除魔丹时,我便看到了你消散的魔气颜色,这五彩斑斓的黑,我当初在魔渊之地见过,是以不会出错。”
宋元喜翻出小本本,开始摆证据,“第一次,除魔丹初品,你魔气消散三个时辰又一炷香;第二次,除魔丹一次改良,你魔气消散五个时辰又一刻钟;第三次……”
宋元喜敲敲沉木,又说道:“还有这一次,除魔丹二十二次改良,你魔气消散十二时辰。”
“那、那又说明不了什么!”
胖鼠简直惊呆住,人修都这般无聊么,吃饱了撑的,竟然还会记录这些琐碎?
啊啊啊!没天理啊!
宋元喜却笑道:“我心中已有猜测,是与不是,咱们验证一番就知结果。”
他与戒律堂堂主打过招呼,暂时领走魔渊之镜,带其去往赤霞峰。
云溪道君瞧见儿子终于舍得“滚回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然面上依旧冷冷淡淡。
“还回来做什么,宗门内外溜达完了,没地儿耍了是不是?”
宋元喜赶紧赔笑,上前一步就道歉,“爹,我哪敢呢!上次惹了你不快,我便自行去往戒律堂反省,一步都未踏出过。”
“稀奇,你还会反省?冲着魔渊之镜去的罢。”
“知我者爹也,确实有魔渊之镜的缘故。这不去都去了,闲着也是闲着,爹也知道我素来爱做记录,除魔丹药效情况,我一直有记载。哎~这不就巧了么,我竟然从记录的数值中看出些问题来。”
云溪道君本不以为意,待听完儿子的分析,眼睛登时发亮,“你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宋元喜连忙点头,“是吧,我也觉得这魔渊之镜,可以整只拿来试试。若是这胖鼠消瘦的过程就是其魔气耗损的程度,那爹的九转炼丹炉,就可派上用场。”
九转炼丹炉,九九八十一转,可熔炼世间最坚硬之物。
若除魔丹的药力只能让魔渊之镜消散部分魔气,那么无论怎么改良,其体内魔气一直充沛,便永无成功的可能。
然直接熔炼魔渊之镜,那就不一样了。
“九转炼丹炉,碰上魔渊之镜。”云溪道君当即心中火焰熊熊燃烧。
“此事我会禀明掌门,待各派商量做出决定,我自当义不容辞。”话虽如此,但是云溪道君已然将魔渊之镜看成囊中物。
白捡的熔炼材料,送都送来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事情很快决定下来,掌门文渊道君亲自拎着胖鼠,再次交到云溪道君手上。
“云溪,各派修士对你皆是信任,你说熔炼可消除其魔气,他们自是相信。”
云溪道君接过,拎着鼠子捏了捏,满意点头,“掌门放心,这玩意儿硬得很,即便熔炼失败,亦是死不了。”
胖鼠在半空中嗷嗷挣扎,“你们这些臭不要
脸的人修,造孽啊,怎可如此丧心病狂!我不要进炼丹炉,我不去炼丹炉内,我输了,我唔唔唔——”
胖鼠话未说完,就被云溪道君捂住,“掌门,你公事繁忙,还是快快回去吧,待我熔炼完毕,必定亲自前往主峰告知情况。”
文渊道君离开,云溪道君脸上笑容顿时收起,沉着脸看手中之物。
“怎得,想坦白了?”
胖鼠吓得瑟瑟发抖,“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晚了,这会儿没人想听。”
云溪道君拎着胖鼠走进炼丹房,让元岚打开九转炼丹炉,准备投鼠。
元岚表情为难,“可是爷爷,贺师叔的器灵还在里头。”
“一炉两炼,这你不会?”云溪道君不以为意。
元岚却是惊呆住,还能这样操作吗?
云溪道君这才想起,无论是改良丹方还是改良炼丹炉,都是他们沧澜界的特产,临川界压根不存在这些。
思及此,对那临川界的炼丹术,顿时也不太向往。
开炉,投鼠,关炉,继续熔炼!
控制火候时,云溪道君甚至有闲心进行科普,“改良炼丹炉一事,起初是你江师叔和你师父想出来的,他们儿时也是调皮捣蛋,用那炼丹炉来炖汤,却又嫌弃一锅之大,只炖汤浪费,遂加以符箓分割,半边炖汤半边烤肉。”
“师父以前竟是这样?”元岚简直惊呆住。
云溪道君却是哼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师父如此,也是因为他有个好师父。你师祖那人,当初专门做这等事……”
“当年冰泉中心的寒冰虾差点灭绝,全赖繁简一张嘴,此事最后却是我背锅!”
云溪道君想起陈年往事,便不遗余力,持续在元岚面前“抹黑”她师祖。
元岚如同听故事一般听得入迷,吃瓜吃饱了,更是满心感激,“多谢爷爷亲厚待我,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更快的融入师门,元岚必定好好努力。”
云溪道君听得这话,稍作怔愣,继而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三个月后,九转炼丹炉发出嗡嗡声,元岚将情况禀明。
云溪道君查探一番,顿时眉眼舒展,“魔渊之镜已有被熔迹象,持续不断的加大火力,我先前准备的药材,也一并投入进去。”
炼丹炉内,被熔炼的胖鼠几乎奄奄一息,它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自己就得彻底被炼化。
魔渊之镜失去魔气,被人修炼化,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胖鼠不敢想,一想就浑身发抖,“我不能被炼化,若是没有魔气,我将永远回不去魔界。不行,我要逃离此地,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胖鼠凭借最后一点意念,在炼丹炉内各种挣扎,许是求生的意志太强,倒真叫它找到一个口子。
它满心欢喜爬出去,结果却是来到炼丹炉的另一边。
看着空荡荡的半边炼丹炉,胖鼠欲哭无泪,“我要死了,我必定是要死了,等我被彻底熔炼,我……那是什么?”
胖鼠定眼再看,在炼丹炉最角落,竟是发现一个身影。
走近了再细看,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竟然是器灵,还是如此脆弱的器灵,简直天助我也。”
器灵被吵醒,睁开眼,看到硕鼠一只,吓得眼泪汪汪,“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呀~”
“小器灵,你遇上我,也算你倒霉。但你倒霉,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只待我移形换影,与你换了躯体,你替我承受熔炼之苦,我便能用你的身躯,离开这鬼地方了!”
胖鼠虽对人修之体诸多嫌弃,但和自己被熔炼一事相比,又什么都能忍受了。
甚至心里想着:等出去后,一定要想办法再次化形,就做那山中大王白虎,威风凛凛的!
炼丹炉内,胖鼠搓着两只爪子,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一副小人得志的荡漾。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扶风弱柳般的器灵,瘫坐在地上,除了无声落泪,竟是只剩下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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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一番神魂转移,魔渊之镜终于进入器灵的身体内。
还未高兴呐喊,便软趴趴跌坐在地上,这一摔很轻,却叫它疼得尖叫出声。然发出的声音却又那么惊悚,竟是婉转缠绵之音?
魔渊之镜怔愣住,继而不受控制开始落泪,一边哭一边惨兮兮质问。
“你、你为何会这样?”
“你好生可恶,竟是如此欺瞒我,你好狠的心呐!”
“你是器灵啊,你又不是人修,我也是器灵啊,我们才是同源。”
器灵换得一副新的躯壳儿L,虽觉鼠子外形难登大雅之堂,但比起自己先前那丢人现眼的模样,已经是心满意足。
它抬起两只前爪,欢快的左挠右抓,而后又表演前空翻后空翻,三百六十度陀螺转。累得精疲力尽时,才停下喘气。
“好极好极!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待我出去后,再叫主人帮着养一养,做一只毛发顺滑的鼠子。”
话说完,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副自己曾经的躯壳儿L,遂扭头看去。
“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L,敢动老娘的念头,你当我哭卿卿便是哭卿卿?”
“滚犊子鳖孙,且自作自受去吧!”
魔渊之镜在原本器灵的身躯内,彻底感受一番后,当真是哭了。
这一回,哭得真心实意,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昏天暗地。
直到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炼丹炉被打开了盖儿L!
器灵抬头往上看,立即欢喜行礼,“多谢云溪道君相助,灵灵感激不尽,待出去后,必定与主人一道,再次感谢。”
云溪道君伸进去一根手指,戳了戳胖鼠模样的器灵,感知一番,微微点头。
“不错,熔炼的差不多了,在将其体内的残余魔气剔除干净,你就可出炉了。”
器灵听得这话,眉头紧紧皱起,“那玩意儿L竟是魔物?”
云溪道君却是笑了,“怎得,好不容易换一副躯壳儿L,你还不满意?要不,给你换回来。”
器灵立即摇头,“使不得使不得,那破烂身体,谁爱要谁要,我可一日都受不住了。只是道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或许对你熔炼魔物有所帮助。”
“哦?说来听听。”
“道君,你也知道我这残缺的身体由何而来,那些废丹废符废阵,其威力不容小觑,咱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不如通通拿来喂魔物?”
云溪道君若有所思,器灵又是一句,“我听闻道君素来爱钻研,炼丹一道更是天赋卓绝。然天下之大并无完人,道君存着的那些废丹,也是占据地方……”
云溪道君笑岔,这小器灵倒是机灵,虽知对方夹带私心,但也不失为一项研究。
“你在内待着,此事我自有考量。”
两个月后,贺满前来赤霞峰,接过鼠子形状的器灵,感激涕零的行大礼,而后奉上重重谢礼,这才离开。
至于娇滴滴的姑
娘变成胖乎乎的鼠子,贺满是完全不在意的,于他而言,就算变成一坨屎粑粑,那也是他的器灵。
宋元喜本是在江兰宜洞府小酌,却听杂役弟子来报,说是云溪道君有请。
“江师姐,我爹找你做什么?”
这会儿L子,不应该是熔炼魔渊之镜的紧要关头么,难道有事情发生?
宋元喜嗅到异样,立即厚颜跟过去,等到炼丹房,才发觉原安和杜天宇皆是在此。
这排场,整得挺大啊!
宋元喜立即神识传音,询问徒弟,我爹,你爷爷,做啥呢??_[(”
元岚余光瞥了眼,见云溪道君专心与其他人讲解,这才回道:“爷爷想要废弃的丹药,将其全部投入炼丹炉内。”
“啊?”
“他特意询问了贺师叔,知晓其当年究竟是如何喂养器灵的,并且着手改良许多。”
宋元喜听得脑子嗡嗡的,这事情,很不靠谱的样子。
然更夸张的还在后头,云溪道君收集完整个赤霞峰的废丹之后,觉得不给力,又请求掌们出面,搜刮天灵峰的废弃符箓和无回山的报废阵法。
整个玄天宗,数十万人,每个人每天产生的废弃之物,如此一合计,简直堆积如山脉。
宋元喜最是空闲,被指派了往炼丹炉内扔废弃之物的活计,此活日夜不停歇,干得就是一个苦力。
“爹,你瞧我堂堂化神修士,这样不大好吧?”宋元喜站在山一样高的废物堆上,只觉自己像是收废品的。
云溪道君却是将一枚储物戒扔过去,“掌门下了命令,必须在三个月内看到成效,你积极些,尽快消耗所有废弃之物。”
“爹,这魔渊之镜已然半残,你还如此折腾,会不会就……”
“我倒是想,若是那玩意儿L不行了,你记得通知我一声。”
云溪道君不为所动,甚至交代赤霞峰其他弟子,决不可靠近炼丹房,真正是将一切交给儿L子去办。
元岚隔三差五送些吃的,却只是坐在门槛上,与师父唠唠嗑,顺便询问进展事宜。
“师父,那魔渊之镜如今情况如何?”
“喂了一半的垃圾,也不知是不是吃撑了,一动不动。”
“啊?那不会死了吧?”
“死了倒好,我也省事儿L干脆。徒弟,你说怪不怪,那魔渊之镜移形换影后,顶着小姑娘的容貌,吃得那么杂,怎就越发漂亮起来?”
“师父,你不要动心,那可是魔渊之镜。”
“你胡扯什么,我说真的。啊,是我形容不当,应该说是仙气儿L,徒弟你是不知道,那可是魔渊之镜啊,仙里仙气的,算是怎么着?”
“此事有些古怪,我会告知爷爷,还请师父继续观察。”
话毕,元岚直接闪身没影。
宋元喜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儿L,上不来下不去的,格外难受。
最后憋了一肚子气,干脆疯狂投垃圾,将九转炼丹炉塞得满
满的,且一刻不让它空余。
如此九九八十一日,云溪道君交过来的储物戒里的废弃之物,终于消耗完。
宋元喜自觉完成任务,便干脆躺在炉子上睡大觉。
与此同时,炼丹炉内的魔渊之镜,已然到了魔气消散的最后关头。
其五彩斑斓的黑几乎见底,整个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它知道,一旦自己彻底透明,体内最后一丝魔气便彻底消散。
魔渊之镜诞生魔渊之地,若无法回归魔界,于它而言,便是最残酷的惩罚。
为了最后一丝希望,为了给自己一个念想,魔渊之镜做出最不愿意的违心之举:以己之身,与人修签订契约。
“一旦契约完成,我便可保留最后一丝魔气,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够重返魔界。”
魔渊之镜心中最佳人选,便是先前将它熔炼的云溪道君,那是最合适之人。
然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万事俱备,而第一个打开炼丹炉的,竟是宋元喜!
宋元喜一觉睡醒,想起自家老爹的交代,遂扒拉开炉盖一角,准备瞄两眼。
这一瞄,就感觉有什么脏东西,从他眼前飞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竟是直冲眉心而去!
魔渊之镜自知契约对象错误,然时间紧迫,它已经没有再选择的余地,便将错就错,契约宋元喜。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主仆契约?!”契约完成,魔渊之镜发觉问题所在,大惊失色。
而此时的宋元喜,则是看着识海里那团五彩斑斓的黑色,陷入沉思。
狗子一爪子摁住那团魔气,叼在嘴里撕扯,听得魔渊之镜呜哇乱叫,这才作罢。
“爹爹,这玩意儿L好不要脸,竟然想与你签订契约。”
说着一顿,又得意咧嘴笑,“好在当初黄蕊鸢姐妹记恩,为爹爹契约之法另行改造,否则今日,真叫那东西钻了空子。”
宋元喜却是头疼,“我契约黄蕊鸢姐妹,那是处于交情相助,这魔渊之镜,我契约一魔物作甚?”
“主人,你是否担忧魔气入体,会扰乱心智?”雪狼亦是看到识海内的魔气团。
宋元喜不由叹了声,“先前生了心魔,好不容易将其消灭,如今又来一团活的魔气,这可如何是好?”
“主人莫怕,此魔气非彼魔气,魔渊之镜不惜耗费心神,也要妄想与人契约,不为别的,正是因为这最后一丝魔气,乃是其最精纯之力。主人有此魔气在手,可以适当将其炼化,若是运用得当,日后可避免心魔劫。”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儿L?
宋元喜听得喜滋滋,再看识海内那五彩斑斓的黑,只觉分外亲切。
这哪里是魔气啊,这分明就是送我的祥瑞之气!
“团子,你且说说,我该如何炼化?”
“主人,这魔渊之镜……”
“怕它做什么,主仆契约一旦生成,便再难更改。这可是黄蕊鸢姥姥的独特手法,没个大乘渡劫的本事,想
要解开,简直就是妄想。”
雪狼这才放心,专心给主人讲解如何炼化魔气一事。宋元喜亦是听得认真,甚至还做了笔记。
一人一狼毫不在意那缩在识海一角,哭哭啼啼,好不可怜的小姑娘形态的魔渊之镜。
云溪道君算着时间,去往炼丹房验收成果,结果却是扑了空,炼丹炉内空空如也。
“魔渊之镜呢?”他看向一旁,瞧着儿L子那心虚的模样,不禁心里一咯噔,“当真炼死了?”
这可如何是好,没法和掌门以及各派交代啊!
谁知下一秒,却被儿L子告知,“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一小心,契约了那玩意儿L。”
“魔渊之镜与你契约?”
云溪道君当即心头一颤,立即抓过儿L子的手查探脉息,确定一切正常时,这才稍稍放心。
“你且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L?”
宋元喜就将事情简单讲述一遍,末了很是庆幸,“得亏当初黄蕊鸢两姐妹,否则今日与那玩意儿L结成平等契约,我只怕要怄死。”
云溪道君却是摇头,“此事应当怪我,是我低估了魔渊之镜的力量,没想到啊,其熔炼如此久,竟然还能藏着这么精纯的魔气精华。”
“那爹,魔渊之镜如今与我一体,此事该怎么向各派交代?”
“我不知,那是掌门该考虑的事情。”
云溪道君已经彻底熔炼完成,魔渊之镜也如预料一般净化干净,他毫无心理负担,去往主峰汇报情况。
文渊道君听得前半段,直接笑眯了眼。然听完后半段,却是笑容完全消失。
“玄恒契约了魔渊之镜,于他修炼是否有碍?”
“掌门,此事我不甚清楚,你不如去找繁简问问,他应当了解更多。”
云溪道君将锅一推,拍拍屁股走人。
文渊道君急匆匆赶到万海峰,就见繁简道君正在与徒孙下棋,一旁坐着宋元喜,捧着半个麒麟瓜,正吃得欢。
“掌门怎得有空过来?”繁简道君起身迎接,笑容满面。
文渊道君亦是聪明人,一眼就看明白,直接就问:“这魔渊之镜净化完全,便是了不得的宝物,各派皆是眼热,岂会让我玄天宗独占?”
“徒弟,将那糟心玩意儿L放出来,给掌门瞧瞧。”繁简道君什么也不解释,直接上人。
文渊道君眼前一闪,便见一青衫女子跳出,那娇滴滴的姑娘,他一眼认出,且心理阴影之大,本能往后退。
“这不是那个器灵嘛?”
“是的掌门,贺师兄为了救自己的器灵,将其放进我爹的炼丹炉内熔炼,被那魔渊之镜钻了空子,与之换了躯壳儿L。魔渊之镜如今就是这副模样。”宋元喜如实回答。
话音未落,那跌落的魔渊之镜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去扯文渊道君的道袍,“掌门,掌门~你行行好吧,怜惜怜惜我,我这颗心碎成八瓣儿L,都快要痛死了……”
文渊道君
再次往后退,脸色漆黑,“休要靠近我!”
魔渊之镜被吼,顿时愣住,回过神更是哭得凄惨。
那张脸,经过无数次熔炼,实在是仙气十足。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修真界,这等容貌,绝对排进前五!
然文渊道君对其避之不及,只觉这姑娘的手碰到自己,就跟沾了屎一样难受。
“魔渊之镜,你自作孽,怨不得任何人。如今你已转化灵气之体,便好好修炼,做得正道之士,改过自新才是根本。”
这哪里像是玄天宗掌门会说的话,繁简道君听完直接笑岔,又问:“掌门,那审问魔渊之镜的事情?”
文渊道君立即摆手,“此事交给玄恒去办,他乃庶政堂出身,又是其宿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将掌门令暂时移交,玄恒与各派往来,代表的就是我玄天宗。”
繁简道君满意点头,又将人亲自送出去。
再回来,见那魔渊之镜依旧哭哭啼啼,竟是没半点恼怒,“这么有趣儿L的性子,掌门却是怕得不行,当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宋元喜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师父,我也难以忍受这种性子,还有那体质,还有那嗓子,还有——”
“徒弟,待你看到此物的价值时,你就会欢喜了。人嘛,并非对某些事物深痛恶绝,观念转变也不过一瞬,若是没有,那一定是其带给自己的价值还不够。”
繁简道君教育徒弟两句,此后便带着徒孙开启授课修炼的小日子。
至于宋元喜,很快被安排任务,代表玄天宗,去往各派集合点,商议魔渊之镜的最后事宜。
宋元喜带着魔渊之镜离开玄天宗,不过飞出去几十里,便忍受不了其在识海内的哭声,于是将它和狗子一并放出,搁在飞舟上。
“小花,你负责看住它,若是哭得厉害,就给我揍。”
“爹爹,当真可以揍吗?”
“只管揍,这玩意儿L坚硬无比,九转炼丹炉都无法将其熔炼消散,世间估计没有东西能弄死它了。”
狗子这才点头,心满意足守在旁边,就等着挠抓的机会。
魔渊之镜受体质影响,一紧张一害怕就想哭,然对面狗子露出一口白牙,牙齿锋利无比,却是将它吓破了胆儿L。
作为魔渊之地的器灵,魔渊之镜虽说十分坚硬,但是混沌的撕咬,那是相当的疼。
咬是咬不死的,但生不如死的感觉,更让人绝望吧!
魔渊之镜只能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埋头无声流泪。
狗子等了半天,也不见魔渊之镜闹腾,不免有些失望,“爹爹,它埋头哭,我能不能咬它?”
宋元喜扭头看,见魔渊之镜缩在角落不停地抖动肩膀,却是乖巧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儿L声音,不禁满意之极。
“小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它既是不吵吵,咱也别做得太过,懂?”
“唉,
当真没趣儿L。”
狗子失望得很,干脆往旁边一躺,开始打盹晒太阳。
魔渊之镜在飞舟上独自煎熬,默默忍受十几日,这才到达目的地。
一下飞舟,心情太过激动,魔渊之镜腿脚发软,竟是“哎呀”一声跌倒。
然宋元喜和狗子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早已有人将其扶起,那人扶完人不撒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瞧。
“这位仙子,你可是玄天宗的修士,我怎得从未见过你?”
声音有点儿L耳熟?
宋元喜视线一转,便和一张熟面孔对上,对方直接扬起手打招呼,笑声爽朗,“玄恒,你终于来了,我们各派就等你们玄天宗了。”
话音未落,青杉道君直接神识传音,急吼吼询问,“玄恒,与你一道前来的小仙子,是哪位道君门下的弟子?”
宋元喜表情一言难尽,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之前,对方向自己求卦,想要算与抚晚道君的姻缘。
“青杉道君,你不是——”
“你想说抚晚道君?”青杉道君直接打断,不在意道:“抚晚道君确是许多男修向往追求之人,然高岭之花,不是谁都可以摘得。我自知没希望,早已放弃。”
“那你现在又是?
“你们玄天宗怎得出了这样一位天仙儿L似的女修,长得是哪哪儿L都入我心头,我青杉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一眼瞧上人。”
宋元喜尴尬笑了笑,一把拽过魔渊之镜。
魔渊之镜一时不察,直接跌进宋元喜怀里,抬头望去,泪眼婆娑,“主人,奴家很乖,没有主动招惹任何人。”
“玄恒,你!你!”青杉道君大惊失色,这是已经有主了?
“你给老子站好,若是再病歪歪,走三步喘两步,我不介意让小花叼着你。”宋元喜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师父所说的欢喜,只觉这个麻烦好烦躁。
之前是看贺师兄的热闹,吃瓜不嫌事儿L大,如今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知苦不堪言。
“小花,看着它。”宋元喜直接喊道。
狗子立即上前,咧开嘴笑,“爹爹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它要是再犯,我咬不死它我!”
青杉道君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修,想要再说两句,却是被狗子直接警告。没办法,只能匆匆往前,追上宋元喜。
“玄恒,玄恒!这究竟怎么回事儿L,你与我说清楚啊!”
“青杉道君,我劝你收敛心思,有些事情不要去想。”
“玄恒,你别如此霸道。我瞧你模样,也不像是要结为道侣的,那不如……”
“青杉道君,你别作死。”
“哎呀呀,我这棵老铁树难得开花,你就成全成全我吧……”
一个时辰后,青杉道君得知女修的真正身份,直接吓得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懵逼住。
完全是一副魂游太虚,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傻子模样。
宋元喜难得有闲心,走过去小声问道:“
青杉道君,可还要结为道侣?”
青杉道君回神,浑身一个哆嗦,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此等魔物,给我一百个胆儿L也不够啊!”
“青杉道君,那你尽可放心,此物已被我爹完全熔炼,其内魔气尽数消散,如今是最纯净的灵气之体。”
“那也不行,到底根源还是魔渊之镜,我怕半夜起来吓死。”
“啧,青杉道君胆魄不够啊,我还以为你好重口味。”
“玄恒,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魔渊之镜炼化成灵气之体,与你签订主仆契约,这当中好处,可是你一个人全占了。”
青杉道君此话一出,其他各派修士皆是投过去羡慕的眼神。
宋元喜还未开口,那魔渊之镜便跌跌撞撞往前走来,一个平地摔,跌在天一宗的一位化神修士腿上。
那位化神修士已有道侣,且道侣强横无比,又是十足的心眼儿L小。
魔渊之镜这么一扑,对方吓得三魂去了俩,连忙往后退,“你别过来!你这魔渊之镜,化作如此模样,在此蛊惑人心,好生可恶。我看你魔气并未除尽,还需回炉重炼!”
“道君,你怎可冤枉我,我是清清白白的灵气之体啊。”
转过身,魔渊之镜看向宋元喜,哀怨之极,“主人,他怎能如此污蔑我,我已然这么悲惨,还要受到勿妄之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活了……”
魔渊之镜悲痛欲绝,身体更是控制不住,一屋子的化神,几乎都被碰瓷儿L。
一群人纷纷跳脚,对着这娇软女修之体的魔渊之镜,一个头两个大。
而宋元喜却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识海内,听那魔渊之镜一声声哀嚎。
“什么玩意儿L!老子怎得又跌倒了?”
“好你个老匹夫,竟然说老子不干净,我看你全家都不干净。”
“老子会赖上你?我可是魔渊之镜,我可是堂堂魔界二把手,魔渊之地的器灵,岂容你肖想!”
宋元喜本是吃瓜看热闹,顺便叫这群化神瞧瞧,他们所谓的羡慕,自己究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然魔渊之镜骂骂咧咧,最后那一句,却是让他心头一颤。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是魔渊之地的器灵?”
魔渊之镜吓得一哆嗦,直接往前扑倒,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扭头看向宋元喜时,眼神茫然又惊恐。
“我,我,我不是……”
魔渊之镜心头发颤,魔气被剔除干净,竟是心智也跟着下降了?怎么会将这种秘密,就这样说了出来?
“魔渊之镜,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若是敢骗我,主仆契约可不是儿L戏。”
宋元喜于识海内召唤无垠火,直接让其将魔气团裹住,并以炙热的天火进行煅烧。
魔渊之镜痛得不行,本体在地上来回打滚儿L,然惨叫声却是魅惑之极。那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浮想联翩。
一群
化神再也坐不住,一个个着急忙慌往外走。
“玄恒道君,你先处理私事儿L,我等稍后再来。”
“是极是极,你先忙,我们等空再来商议。”
宋元喜不做解释,只让无垠火不断加强火力,看着满屋子打滚之人,许久才作罢。
“如何?我的无垠火煅烧之痛,比起我爹的炼丹炉熔炼,哪个更让你害怕?”
无垠火听得这话,心神抖了抖,什么魔鬼人修啊!明明只有化神修为,为何会有如此一团恶魔般可怕的天火?
“主人,我说,我统统都告诉你。”
“自己从头开始说,不要我问一句,你挤一句。我不吃这套。”
魔渊之镜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哭腔,细声细语说道:“主人,我本是魔界魔渊之地的器灵,魔渊之地与魔界同时诞生,与天地齐寿,我作为器灵,亦是自出生就在。”
“然十万年前,魔界进攻人界和妖界,后被两界设计,魔渊之地遭到反噬。修真界和尚以一百零八颗佛珠造就一百零八处天堑,将魔渊之地的碎片进行封印。又有人修欲将魔渊之地魔气抽干,用以转化灵气……魔渊之地为自救,将器灵化作魔渊之镜,以此逃脱最后消散的命运。”
魔渊之镜说完,哭声终于止住,抬头看向对方,“主人,当年在须弥界中,你们所消除的阴阳轨和诸天伏魔阵,其镇压的是我,其偷换魔气转生灵气的,也是我。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只逃跑几千年,就被你们人修逮住。”
作为魔渊之地的器灵,其力量比本体还要强大。
若非十万年的损耗,若非一百零八处天堑重修,区区一群出窍修士,区区千年时光,何敢抓到自己!
魔渊之镜说起这些,心酸中多少带点儿L得意,自己可是很强的!
宋元喜却是直接泼冷水,“魔渊之境,你再强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落得一个悲惨下场?你作为魔渊之地的器灵,却被其毫不犹豫的舍弃,在须弥界被抽取魔气十万年,日日受煎熬……你就没有想过,原本承受这些痛苦的,应该是魔渊之地,而非你这个器灵?”
“我……”
“作为魔渊之地的器灵,你当年的力量至少在大乘修为吧?宿主受难身死,作为器灵,应当有法子脱离再生?”
“我……”
“魔渊之镜,若无当年魔渊之地的调换,你或许会成为魔界新的魔渊之地,又或得到更高的机遇。而非现在,困在一副残破的躯壳内,连控制自己这等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
“魔渊之镜,你被你的宿主抛弃了,它还是高高在上的魔渊之地,是魔界的象征。而你,彻底沦为灵气之体,即便再回魔界,亦不过是个笑话。”
魔渊之镜从未想过这些,作为器灵,其一心为主,魔渊之地是它誓死要守护的。
然十万年煎熬,几千年逃跑,这段时间被如此折磨,早已心神俱乱的魔渊之镜,已然忘记自己曾经也是魔物的事实。
它沉浸在自己被背叛、被抛弃、被遗忘的命运中,无法自拔。
再抬头,竟是泪流满面,绝望崩溃,“怎么可以这样!我为它受了十万年的苦,我为它受了十万年的煎熬啊!我是它的器灵,它怎么可以舍弃我!”
“爹爹,我瞧着它似乎魔怔了?”狗子哪里见过这场面。
宋元喜却是轻轻摇头,而后神识传音,“这叫攻心,想要套出些有用的信息,离间计最是好用。”
狗子再看对面,只见美人伤心欲绝,看着好不可怜,“竟然相信敌人的话,如此快就认不清自己的立场了吗?唉,大概是废弃之物吃的太多,脑子也吃傻了吧?”
狗子不禁想起先前的器灵,虽说身体破烂残废,然脑子却是灵光得很。
没想到一番移形换影,如今是身体不行,脑子也不行。
“爹爹,你可真是个大忽悠,这都要被忽悠瘸了吧?”狗子不禁感慨道。
然魔渊之镜的脑回路,谁也想不到,宋元喜一番话,似乎当真说到它心坎里去。
连着哭了三天三夜,之后大彻大悟,直接主动上交所有信息,事关魔界的点点滴滴,透露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宋元喜拿到信息,整理成一本厚厚的册子,也是懵逼住。
“不是!这会不会太多了些?”!
第210章
宋元喜从没想过,魔渊之镜会如此坦白,以至于拿到的信息量太多,有点舍不得给出去。
人嘛,总有私心,这么多信息握在手中,免费白给岂不是太过浪费?
“爹爹的意思是,不给?”
“那不成,我们正经修士,如何能够在抵御外敌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爹爹?”
“给是必定要给的,但是怎么个给法,分几个阶段给,此事有待商榷。总不能我一人出力,其他各派跟着尽占好处吧?”
这魔渊之镜如今是被哄骗住了,可若是哪天忽然回了神儿,秋后算账怎么办?
宋元喜:“我也是担着很大的风险呢,没有相对的利益,我恐心难安。”
于是乎,一整本册子内容,被分成十七八份。
宋元喜拿着其中一份,随意抽签,挨个儿的去找各派化神修士兜售。其言行皆是私密,主打一个“我只卖给你”的虔诚态度。
等各派再次聚集,商量时说漏嘴,一群人这才知晓,被宋元喜坑了一把。
“玄恒道君,这事情你们玄天宗做得不地道,实在有违道义。”
“说的极是,此事事关整个沧澜界,我们修士抵御魔物,那是义不容辞。怎可拿来买卖?”
“玄恒,你这私底下卖了不少吧?”
宋元喜听对面一群人讨伐自己,脸色如常,而后淡定说道:“首先,我贩卖魔界信息,那是我私人事情,与宗门无关。我与诸位交易时再二强调,且都有留影,各位买消息时觉得占便宜,答应的好好地,结果现在就翻脸不认人?那你们不遵守交易规定,我也不必遵守,大不了这些留影,我再复刻几千几万份,拿出去再卖一波?”
“玄恒道君不可!”
其中一位化神修士立刻阻止,他们都知刻录水晶球一事,然谁也没想到,这坑挖着,搁这儿等他们呢!
玄恒道君这人,脸皮非比常人,恐怕当真做得出来卖留影一事。
“玄恒道君,买卖自由,你情我愿的,我们怎敢怪罪。只是我们皆很疑惑,这魔渊之镜为何如此配合,竟是吐露魔界相关这么多的事情?”
宋元喜却是笑道:“或许是受了刺激吧,我反正是不知的。我受掌门委托,与各派商议审问魔渊之镜,如今所有信息都审问出来,而魔渊之镜已经与我签订契约,亦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诸位若是还想问什么,那就趁现在问,此事了结,我也该回宗复命去。”
宋元喜的态度很明确,亦很强势,并不给各派多占便宜的机会。
对他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信息已经分享,接下去就是各派自己凭本事的时候了。
如果说各派还有合作的意向,那也得与庶政堂那边做交接,而不是他个人的事情。
各派化神拎着魔渊之镜,就一整叠册子内容再二确认,反复数次无误后,遂每人一本,携带离开。
待各派人走,宋元喜
收拾收拾,直接离开城池,绕道西南边境。
狗子瞧着路不对,赶紧喊道:爹爹,岔了岔了,这不是咱们回宗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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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回宗门去?”
“啊,不回去吗?那这些魔界相关的信息?”
“一早拿到手时,我便秘密传递回宗门,如今这会儿,掌门早该复刻无数份,分发下去。”
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摸出原始笔记,往后翻开,找到被自己做了标记的第一页。
上书内容:沧澜界西南之境,无边沙漠中心地域,魔界埋下第一处联络点,万年启动一次,直达天听。
无边沙漠,那本就是一个十分怪异的秘境。
“当年我筑基修为,在无边沙漠边缘,却是被地下引力吸住,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之后金丹修为,进入无边沙漠内寻找师父踪迹,却和凌师姐通过阵法隧道进入另一处,更是拿到赤心。”
“那赤心,无意中解开师祖的束缚,小花啊,你说这些事情都是天然形成,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狗子对这些一个没记住,但它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无边沙漠,应当存于中部秘境。
“这也是我不理解之处,遂趁着这次机会,咱们好好探探底细。”
宋元喜说着,于识海内拎起半死不活的魔渊之镜,上下甩了甩。
见对方依旧死气沉沉,便笑道:“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宿主如此失魂落魄?你若是想要报仇,那便跟我一起到处走走,或许当年你们魔界埋下的这些联络点,还能找到回归魔界的可能?”
魔渊之镜眼珠子转了转,却只一点点松动。
宋元喜又说:“我不骗你,虽说你如今灵气之体,回归魔界亦是可笑。但你有心报仇,我还是很支持的。”
“爹爹,你怎能放任其回归魔界,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狗子不答应。
宋元喜却笑岔,“回归魔界之路,你以为那么容易?得先让其将魔界所有联络点都核实一遍,才能确定是否有可能。”
感情又是忽悠带路的?
狗子看被说得蠢蠢欲动的魔渊之镜,只觉这玩意儿当真是傻了。
“唉,爹爹你继续耍,我回海底小睡一会儿。”
狗子和雪狼直接沉入海底,宋元喜怕魔渊之镜独自待在识海中太无聊,又恐生变故,干脆把人拎着带在身边。
为了防止其东倒西歪,他专门拿出一把轮椅,而后让人坐在上面。
“瞧瞧,我对你多好,这轮椅可是绝佳的材料锻造而成,本是想送给我师叔祖的。如今,你倒是先坐上了。”
宋元喜推着轮椅,时不时讲解这轮椅的用法。
魔渊之镜病歪歪靠在上边,到底没有再做出“出格”的事情,心里总算安慰些。
“宿主,你还算有点良心。”抵达西南之境时,魔渊之镜感慨说道。
宋元喜直接笑眯了眼,可不是嘛,如我这般大好人,简直世间少有!
而后将
一张相关的地形图拿出,又递过去一支符笔,极尽温柔说道:“小镜啊,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你且看看这两处地方,都是无边沙漠相关的秘境,可有联系?”
魔渊之镜表情迟疑,宋元喜抢先一步又说:“你对你前宿主心死,那就不妨对我这个新宿主多多考察关注?说不定我们能够成为新的好朋友?你我如今签订主仆契约,也算是一种心对心的坦诚约束,你不可能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要不我俩试试?”
“宿主,你是人修,人魔不可能成为朋友。”魔渊之镜只觉这是笑话。
宋元喜却是摆手,“什么魔物,你体内的魔气已经全部被消除,只留我识海中那么一丝丝,如今也被无垠火控制住,你就是清清白白的灵气之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魔渊之镜沉默住,也不知怎么想的,最后竟是点点头。
而后,接过符笔,将它觉得可疑的几个点圈出来。
宋元喜本是看不懂,但是这些点浮现,有些事情便直接呼之欲出。
“中部秘境和西南之境,竟是同一块秘境区域?!”
宋元喜瞧着两处距离,又十分疑惑,“可是不对啊,他们当中并无通道连接,这分割在两地的两块无边沙漠,如何是一个整体?”
魔渊之镜却是哼笑一声,“魔界之法,无奇不有,不过联系区区两处地方,便是二处四处,只要魔界之轮如常运转,便无所不能。”
“魔界之轮?那又是何物?”
宋元喜听得眼睛发亮,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和这魔渊之镜处好关系,自己所能得到的,远不止这些。
“师父啊师父,我现在可是有点明白你说的话了,喜爱厌恶什么的,当真可以随时更改。”
宋元喜再看魔渊之镜,笑容更盛,就跟看自家崽子似的,“小镜啊,你渴不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喝些,我们寻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慢慢说?”
“不必,就这么走着吧。至于魔界之轮,便是你们人修所说的时空阵法,时间轴加上空间距,相互重叠组合,可成万千法相,自是威力无穷……”
宋元喜一边听一边记,待重温时,忽然想起一茬。
“所以说,当年的般若境缔造小世界,此后小世界新生,般若境却是碎裂二分,成为太行秘境、涂山秘境和不归山,这也是你们魔界之轮的缘故?”
魔渊之镜倒是第一次听到般若境,这个名字,已经在它记忆中封存十万年了。
“太久远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不过那时的般若境,确是我们魔界撕裂的,我只记得当中有诸多高阶魔人参与,其中就有地狱尊者、□□花使、焚烈大帝……”
“等等!你是说□□?”宋元喜瞳孔猛地一缩。
涂山秘境内,那被解决的魔物,可不就是□□吗?如此说来,魔渊之镜所言,并未说谎?
魔渊之镜不知宋元喜所想,只当随意唠嗑,自破罐子破摔后,它这心境格外敞亮,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就是□□,那是十万年前魔界新崛起的一个高阶魔人,然太过激进,最终在撕裂般若境时,被其他高阶魔人暗算,遂死的干干净净的。”
宋元喜心说:这玩意儿可没死干净,它就躲在涂山秘境的灵药园内,原书剧情中害了我江师姐,这一次更是让我社死尴尬。
然面上,他却装作恍然,又饶有兴致的打听其他事情。
两人也算有说有笑,待进入西南之境,宋元喜依照魔渊之镜所指,很快找到魔界的联络点。
不过可惜的是,这处联络点已然失效,没有任何用处了。
魔渊之镜心中有些失落,但也就那样了,反倒是抬头看向对面,问了句,你可要去另一处的无边沙漠秘境??”
“你能带我过去?”
“如何不能,就算我没了魔气,区区魔界之轮,我还是懂的。”
换言之,这魔渊之镜,竟是隐藏的顶级阵法大师?
宋元喜不禁想起在王安宗,自己独闯无尽深渊时,被困在最后一道关卡,那里的时空重叠阵法,可是将他折磨的差点身死道消。
而今,竟然有一个行走的会破解时空阵法的顶级大师,与自己签订主仆契约!
“嘿嘿,嘿嘿嘿!小镜啊,那什么,以后若是遇上高阶阵法,你是不是都可帮我破阵?”
魔渊之镜一脸匪夷所思,“你不是那个繁简人修的徒弟吗?他是九级阵法师,难道你连七级都没有?”
宋元喜笑容顿时僵住,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真实水平,也就四级。
“我一般不太出手。”
宋元喜轻咳一声,立即转移话题,而后阵法变幻,两人快速穿梭,进入中部秘境的无边沙漠内。
这处秘境,宋元喜十分熟悉,不用魔渊之镜介绍,走得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然魔渊之镜越看越是皱眉,直接伸手,扯住宿主的道袍。
宋元喜浑身一激灵,赶紧将对方的手甩开,“小镜啊,你又毛病犯了是不是?”
这娇滴滴的嗓子忍就忍了,但是动手动脚的毛病,绝不能惯着!
魔渊之镜却是委屈,想要哭,又想起之前被狗子撕咬的痛苦,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后细声细语说道:“宿主,此地情况不太对。”
“啊?哪里不对,我瞧着和早年进来时并无差别。”
“我不知宿主的早年如何,当我依稀记得,十万年前的这里,应当是有一个地狱之门的。”
“什么玩意儿?地狱之门,那又是何物?”宋元喜对魔界认识一片空白,魔渊之镜随便蹦出来的名词,都能让他震惊。
魔渊之镜想了想,简单表述道:“地狱之门,是吸取人修灵气以供魔界魔物生长的养料池,其内存储的所有养料,万年一次轮换,其源源不断流进魔渊之地。”
顿了顿,又说道:“人修所想的阴阳轨加诸天伏魔阵,以魔气转换灵气,其灵感来源就是我魔界的地狱之门。”
“!”
宋元喜当真被震慑,那须弥界内的阴阳轨和诸天伏魔阵,给整个沧澜界的修士造成多大的阴影啊!
好不容易除掉了,结果却告诉他,在这无边沙漠内,竟然还有一道地狱之门?!
“不是!你们魔界怎得如此心黑,这种下二滥的手段,层出不穷啊!”
魔渊之镜听得这话,眼泪巴巴,“宿主,哪有什么我们魔界,我都不是魔了。”
宋元喜这会儿没心思玩笑,直接拍拍对方脑袋,说道:“那物究竟设在哪里,你可还记得具体位置,速速带我过去。”
“宿主别急,这事儿我记得呢,必定不会出错。”
几日后,两人对着一处什么都没有的空旷之地,大眼瞪小眼。
“小镜,说谎是不对的,对宿主说谎更是要不得。”
“不,我没有说谎,我怎么可能说谎,宿主如此冤枉我,我这心好痛啊!”
一紧张,魔渊之镜残躯又开始发作,宋元喜听得脑壳疼,一把捂住对方嘴巴,“别逼逼,废话死多,接下来我问你答,听懂了就眨眨眼。”
魔渊之镜懵掉,回过神立即眨眼。
“这处地方当真是原先地狱之门所设之地?”
坚定眨眼。
“此地可有地狱之门转移的痕迹?是否有残痕,看得出吗?”
毫无疑问再眨眼。
“以你现在阵法水平,能够顺藤摸瓜?”
想了想,不确定的眨眼。
宋元喜这才松开手,而后握住轮椅把手笑眯眯,“我就知道,我家小镜如此聪明伶俐,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呢。既是有法子,咱们也不耽搁,赶紧找过去吧。”
魔渊之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吃了太多废弃之物后,脑子实在迟钝,愣是想不明白。
兼之宋元喜好话连篇,它便整个飘飘然,决定发挥自己的最大价值。
两人在空旷之地不断复原地狱之门的转移痕迹,当然,主要是魔渊之镜在做,宋元喜纯属嗑瓜子看热闹的,顶多就是闲来无事,拿个水晶球刻录一二。
忙活小半个月,终于找到正确道路,魔渊之镜欣喜抬头,眼泪汪汪,“宿主,我做到了!”
宋元喜毫不吝啬摸摸对方脑袋,温柔赞赏道:“嗯,小镜永远是最棒的,我们这就进去查探情况。”
“嗯,宿主莫怕,地狱之门我熟得很,跟紧我就好。”
宋元喜随魔渊之镜穿梭通道,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一处熟悉的地方,“这不是当年我和凌师姐找到宝贝之处?”
还未想明白,魔渊之镜又催促,“宿主,我们快些,通道已开,我们抓紧时间。”
“什么通道,这里难道不是——”
话未说完,一道极强的漩涡流随之而来,宋元喜只来得及握住轮椅,而后便被强大的吸力吸进一处漆黑的深渊当中。
“宿主,这是无尽通道,很快就能看到出口了。”魔渊之镜于黑暗中轻声安
慰。
宋元喜在这通道内,被挤压的五脏六腑生疼。咋听到魔渊之镜如此淡定的语气,不禁纳闷,“小镜啊,你不过金丹修为,怎得比我还受得住?”
“宿主,这躯壳儿是金丹修为不错,然我神魂却是大乘修为,即便我本体被熔炼干净,失去所有魔气,但神魂之力,却是谁也夺不走的。”
“神魂之力如此强大,你还甘愿被我驱使?这主仆契约,于你而言,难道不是一张废纸?”
“宿主,我无法解除主仆契约,此契约手法太过怪异,神魂之力半点用不上的。”
魔渊之镜说到这事儿,表情又是一阵懊丧,所有可以钻的空子,它老早全都试过了,压根就行不通啊!
神魂之力再强大又如何,困在这残败的躯壳中,也就如今这种情况,能勉强派上用场吧!
魔渊之镜内心悲凉,宋元喜则是心中欢喜,人与人的悲欢果然难以相通。
待无尽通道抵达尽头,宋元喜握住轮椅直接跳出,定眼一看,竟是吓了一大跳。
无他,这地方,亦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不就是当初发现自己师祖被关押束缚的冥界渊海,其锁魂塔塔底之下么!
“我滴乖乖,咱们这是直接穿梭到冥界来了。”
宋元喜无意识感叹,魔渊之镜却是吓了一大跳,“冥界?怎么会是冥界,魔界和冥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呀。”
“这我哪里知晓,但这里的的确确就是冥界的渊海底下,冥界锁魂塔你知道不?”
见对方点头,宋元喜又说:“这里就是锁魂塔的最底深处,我之所以认得,是我师祖当年被不知道谁,束缚在此。”
魔渊之镜始终不相信,当年的地狱之门,竟是转换通往冥界渊海。
直到两人离开锁魂塔塔底,看到茫茫一片虚无的大海,它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宋元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着了对方的道,“魔渊之镜,你之所以失望且难以接受,是不是因为地狱之门最终通往的,不是魔界的魔渊之地?”
话虽疑问,然语气却是肯定。
魔渊之镜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整个人失魂落魄,如今才是真正的破罐子破摔。
“是啊,那又如何呢!宿主,我已经失败了,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魔渊之镜坐在轮椅上,悲从中来,开始默默啜泣。哭到最后,完全放飞自我,一整个开始嚎啕大哭。
渊海之内,皆是寻宝历练的鬼修,宋元喜所站之地,时有鬼修经过。
两人虽做了掩饰,但一男一女身份不是作假。且宋元喜对着如此漂亮一个女鬼的哭泣无动于衷,就让路过的一众男鬼们,羡慕嫉妒恨。
“这男鬼,死都死了,怎得还有如此艳福?”
“那女鬼,是他从前道侣吧,这两人瞧着就不是冥界土生土长的地道鬼。”
“唉,咱冥界的鬼就是不如修真界陨落转为鬼修的人来得好看,你瞧瞧,都是死鬼一个,怎还如
此仙气飘飘?”
“唉,可惜那男鬼瞧着力量强大,只怕已经是鬼王阶段,惹不起,速速离开才是。”
宋元喜听着路过的鬼修窃窃私语,越听越是头大,最后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糊过去。
“嘶——”
正巧路过的鬼修看到,吓得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老子不高兴,你也想吃我一巴掌?”
“不敢不敢,前辈你只管自个儿高兴,晚辈这就走,不敢打搅前辈雅兴。”
其他一众鬼修再不敢看热闹,速速退避二舍。
宋元喜看着默默流泪的病歪歪,直接就道:“你若是再哭哭啼啼,信不信我下一巴掌,直接抽你神魂?”
“宿主,你好狠的心,我顶着这么一副躯壳儿,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我这人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若当真是灵灵,那我自是舍不得打。但你这心思不纯,一门心思想要逃跑的家伙,老子打你都是轻的。”
“宿主,你没心!”
“我没心?我看你才是黑心!你想回魔界无可厚非,但你竟然一声不吭,想将我也拐过去。怎么,觉得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甚至可以改变主仆契约,让我为奴为隶?”
魔渊之镜顿时心虚不已,还别说,这样的念头,确实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是,“那不是,没成功嘛~”
宋元喜:“没成功,不代表你就没有罪。杀人未遂,也是严重过失,老子为自己伸张正义,讨些公道,你不服气?”
魔渊之镜乖乖认错,眼睛一闭,坦然接受接下去的打骂。
然宋元喜却是不肯再打了,直接召唤出无垠火,让其化作一顶火红色的披风,将魔渊之镜盖的严严实实。
而后,便是闷烤魔渊之镜!
“主人,要不要加点孜然?”无垠火抽空,还不忘开玩笑。
宋元喜听到这话,却是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我撒点佐料试试?”
稽五星在渊海内游荡,远远看见一团火光,遂好奇走近查看。
却不想,竟是见着一鬼修,将另一个鬼修,放在火堆上炙烤?!!
第211章
“这位鬼友,那位究竟如何惹恼了你,你竟是这样对待?”
稽五星在冥界生活自由,一直保持天性烂漫,遇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常有之事。
宋元喜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却是浑身一震,错愕转头,看向来人。
稽五星并未认出改变容貌的宋元喜,对轮椅上那女鬼亦是陌生,只站在旁观者角度,一通啪啪啪讲道理。
“五星啊五星,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也罢,瞧你这义愤填膺的模样,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还别说,一千多年未见,到底修为长进了。不过还是我略胜一筹,哈哈哈!”
宋元喜心里乐呵,站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配合着点头,态度十分好。
稽五星顿时不好意思,这和预想的不一样捏?
他看向轮椅上的女鬼,其脸色已经发烫发红,整个身体更是不住地抖动,痛得面部几近扭曲,似乎快要厥过去。
“这位鬼友,你究竟为何对她下此狠手?”稽五星于心难忍。
宋元喜默了一瞬,让无垠火暂时撤去高温,说道:“你自己说说,为何受罚?”
魔渊之镜看了眼宋元喜,又看向对面的鬼修,斟酌再三,却是摇头,“这是我与主人之间的私事儿,不劳这位鬼友操心。”
稽五星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一时心情郁闷之极,合着自己白做好心人了?
“这位鬼友,你若是有事便走吧,你若是无事,也别在此站着,我主人对我做什么,与你不相干。”
魔渊之镜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宋元喜面子,就盼着对方能够稍稍心软,原谅它之前的那点妄想。
识海内,更是卑微求饶,“主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发誓,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上山,我绝不敢下海!”
宋元喜听得这话,冷哼一声,“有事主人,没事宿主,魔渊之镜,你这感情分割的挺明显啊!”
魔渊之镜愣住,沉默一瞬,小声回怼,“主人不也如此,有事小镜,没事魔渊之镜。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说什么坦诚交心,人魔亦是可以做好朋友?骗子,都是骗人的!”
“你根本不信我,你也不喜欢我,我就算变成灵气之体,我还是你们人修眼中的败类!”
“没人会喜欢我的,如今的我,无论是对魔界来说,还是对修真界来讲,都是另类之物。我已经完全不是我了!”
魔渊之镜几经周转,心情大起大落,加之刚刚被无垠火猛烈煅烧,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这会儿彻底崩断。
感情外露,不管是识海内还是现实中,都开始嗷嗷大哭。
稽五星顿时吓得不行,连连后退,“我不是!我没有!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宋元喜当真受不了这哭声,然威逼利诱,魔渊之镜却是没一点听进去,哭到最后,竟是一副肝
肠寸断的绝望模样。
如此一个美艳仙气的女鬼,趴在轮椅上哭的不能自已,此情此景,宋元喜和稽五星,都成为路过鬼修们窃窃私语的对象。
宋元喜顿时头疼,大手一挥,很干脆连人带轮椅,一并收入识海内。
而后转身,催促道:“星星,赶紧离开渊海,少在这里继续丢脸了。”
“你是……喜哥?!“稽五星又惊又喜。
宋元喜“嗯”了声,拉着对方匆匆离开。
等到最近的城池,两人寻了一处酒楼小酌,这才有闲心话聊。
这一说,便是大半日,若非宋元喜心里惦记着事儿,稽五星还能再说上三天三夜。
“星星,稽太师叔祖在哪里,我有事想要见他。”宋元喜心中有些困惑,有且只有稽五邑能够解惑。
稽五星顿了下,回忆说道:“我离开城主府时,听艳娘前辈说起,堂哥似乎要前往一处庙宇,想来已经出发。具体何时回来,恐得回城主府再问问。”
“庙宇?”宋元喜一脸疑惑,“冥界内,怎么会有庙宇?”
稽五星却是嘿嘿笑,“是吧?我也觉得十分怪异,正因如此,堂哥才不惜亲自去查探。我听艳娘前辈说,那庙宇好似凭空出现,也不知是冥界本身潜藏的地界,还是从他界穿梭而来的秘境,总之这件事,在高阶鬼修当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宋元喜对庙宇事件很是好奇,跟随稽五星回城主府时,一路不断打听。
稽五星也是知无不言,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宋元喜而后自行琢磨,但总觉里头缠着一些迷雾。
“主人,我或许能够帮得上忙。”识海内的魔渊之镜,忽然开口。
宋元喜思绪不停,闻声只是淡淡应道:“你有话就直说。”
“众所周知,冥界自上而下,无任何鬼修信奉因果轮回,所谓庙宇更是扯淡。这种东西,搁在魔界和妖界,一样是行不通的。也就人界专信这个。”
“你的意思是,这庙宇忽然出现在冥界,是从他界穿梭而来的?”
“并不能确定,也可能是十万年前的佛门,于战斗中出了岔子,有部分遗迹跌落冥界。”
魔渊之镜想起地狱之门的通道改变,便觉万事都有可能,“主人,那地狱之门不可能无端转移,魔界和修真界若无人动手,那必定是冥界有高阶鬼修,起了其他念头。”
两人就此好一通分析,宋元喜却是越发心惊胆战,“这个冥界,瞧着似乎不太平啊!”
魔渊之镜亦是点头,“冥界本就混乱,底下乱,上头更乱,比之魔界,没好到哪里去。”
宋元喜先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在冥界的所有游历,都是建立在稽五邑的扫荡扩张基础上。
而在稽五邑的统领下,其各个城池都是十分规矩且完善的,他就以为,其他各个鬼王(鬼圣)所统领的城池,亦是如此。
原来,只是稽五邑手段出众而已!
宋元喜在城主府等了将近三个月
,终于等回来稽五邑。
哟!这不是元喜小伙子么?_[(,怎得有空来冥界游玩,你也不早说,早知你来,我就带你到耍耍了。”
艳娘先一步走进来,看到宋元喜,立刻眉开眼笑。
话说着,扭头看向身后,“主子,小家伙估计是想你,特意跑来的呢。”
稽五邑瞧着站在那里的宋元喜,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他轻笑一声,边走边将身上的斗篷卸下,而后往上首位置上一坐,“说说吧,又是如何阴差阳错,来到了冥界。”
“稽太师叔祖,你当真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机缘巧合,而非特意为之?”
“凭你心性,能记得我,简直天降红雨。”
此话一出,这天也算被聊死了。
艳娘瞧着气氛不太对,寻了个借口,带着底下一群人直接离开。
等厅内只剩下两人时,宋元喜这才开口,“稽太师叔祖,我有一重要事情,还得请你帮着解惑。”
“嗯,你说。”
“事情说来话长,自稽太师叔祖回了冥界,沧澜界——”
“打住,长话短说。”稽五邑揉着眉心,难得透露出疲惫。
宋元喜点点头,简单概述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最后才道:“魔渊之镜认为地狱之门的通道改变并非自然,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它猜测是冥界内的高阶鬼修,其肯定别有用心。另外,那庙宇一事,魔渊之镜又说,或许是十万年前的佛门掉落的遗迹部分。”
宋元喜说完,便一直等着答案,然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人回答,于是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竟是发觉稽五邑以手撑着下巴,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宋元喜当场震惊,稽太师叔祖可是鬼尊(大乘)修为啊,这样的强者,竟然还会困顿?
“难道说,是那庙宇探索出了岔子,让其鬼力耗尽?”
“又或者,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宋元喜心中猜测纷纷,却也只是小心翼翼的退出来,并不敢打搅。
艳娘一早等在外头,见人出来,立即领着去后院,只说小聚一会儿。
“前辈,稽太师叔祖怎得如此疲惫,你们在庙宇内,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烤肉喝酒时,宋元喜担心问了句。
艳娘却是摇头,“这我的确不知,那处庙宇好生奇怪,只容得下鬼尊以上修为进入,我不够资格,只能留在外头等候。主子在内待了数月,出来后肉眼可见的困乏,但我也不敢多嘴问。”
说着一顿,又笑道:“本以为你能问出些事儿来,没想到也是个胆儿小的。”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这我哪敢啊,稽太师叔祖如今鬼尊修为,我不过化神,何敢犯上。”
虽心里依旧亲近,但到底分别几千年,宋元喜心中也是忐忑,觉得自己和对方,或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亲近了。
艳娘却是摇头,说
道:“主子哪里还是鬼尊修为,已然是鬼帝(渡劫)了。”
“鬼帝?!”宋元喜不由瞪大双眼。
“几百年前便是,主子天赋实在是高,这还是平日里花费大半心思处理公事的结果,若其一门心思修炼,指不定早就飞升。”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想起自己的弟弟宋元若。
而今,他和元若都是两千八百多岁,自己是化神中期修为。那作为男主,若按照原书剧情走,岂不就是渡劫后期?
“剧情中,元若应当是三千岁飞升。如此一算,也就至多两百年时间。”
宋元喜想起这茬,心里既激动又惆怅,当初沧澜界无法容纳,弟弟不得不进入特定区域潜心修炼,自那次别过,他们兄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也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元若飞升之时。”
宋元喜自顾想着心事儿,艳娘亦是有自己的思考,两人偶尔碰杯点头,一饮而尽,其余的时间便是自顾吃烤肉。
数日后,宋元喜与稽五星正在闲聊,艳娘底下的一个鬼将忽然过来通禀,说是他们主子有请。
“堂哥终于睡醒了?”
稽五星爽快说话,而后拉起宋元喜,赶紧往前院走去,“喜哥,咱快去看看,我也许久未见堂哥,怪想念的。”
宋元喜:“……”当初我说回城主府,你小子还流连在外,依依不舍好么!
前院小凉亭内,稽五邑坐在石凳上,石桌前摆着几个茶杯,其内茶香四溢,烟气袅袅。
见两人走近,立即招呼至对面坐下,“元喜,五星,先喝茶。”
宋元喜捧着茶杯,咕噜咕噜灌下,而后抬头,一脸巴巴望过去。
稽五邑无奈放下茶杯,点点头,这才说道:“你先前与我所说,我已经让人去查探,核实确为真事。”
“那稽太师叔祖,你可知是何人将地狱之门做了更改?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来也就冥界几位鬼帝之一,其想法亦是好猜,无非就是利用地狱之门的蓄养之池,将灵气转化为鬼气,以供己身修炼罢了。”
“什么?”
“元喜,你可还记得,当初那锁魂塔内,我得到的离魂幡?”
宋元喜立即点头,“这我当然记得,离魂幡不同于摄魂幡,于鬼修大补,稽太师叔祖还借此收纳数十万的塔内鬼魂呢!”
稽五邑亦是点头,“不错,这离魂幡于鬼修而言确是滋补,然其对人修而言,只有害处。我听你提过,你师祖无极道君,当年就是被困锁魂塔塔底,想来也是离魂幡的作用,让其生机源源不断流逝。
“什么?!”宋元喜大惊。
稽五邑却是说道:“无极道君阵法造诣极高,区区几条铁链,如何能够困得住他。若非离魂幡加上更改过后的地狱之门,他自行脱困不成问题。”
宋元喜听到这些,气得不行,“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如此算计我师祖,简直欺人太甚!”
“唉等等!”
宋元喜忽然想到什么,猛一抬头,错愕失声,“稽太师叔祖,我师祖当年是在太行秘境内遇险的,而后才被传送至冥界的锁魂塔塔底。与他一道的还有其他各派修士……”
“对了!我宋家老祖珈茵道君,亦是在太行秘境内身受重伤。难道这一切,也是因为地狱之门和离魂幡的共同作用之故?”
稽五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过往,心中亦是惊讶,“没想到这事情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发生更改,如此推算,这离魂幡原先之主,可选之人,范围又缩小了些。”
稽五邑心中若有所思,他亦想找出这个鬼帝究竟是谁。
近千年,他在冥界的发展,或多或少受到阻挠,原本以为是其他各处鬼尊作祟,但一番深查下来,竟然查到几位鬼帝身上。
冥界鬼帝除了他自己,只有四位,然他们成名已久,且专注于修炼。对于扩张城池,建设冥界基业这种事儿,并不太感兴趣。
稽五邑原本也不愿和几位鬼帝扯上关系,然许多事情总是将他们牵扯其中,这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宋元喜听对方念叨这些,心里直颤抖,鬼帝啊,相当于人修的渡劫期大佬,稽太师叔祖,这是和几个渡劫期杠上了?
稽五邑笑说:“死仇倒是算不上,顶多就是有些小摩擦罢了。”
一旁稽五星直接翻白眼,毫不犹豫戳穿,“哎哟哟,还小摩擦,谁家小摩擦是直接你死我活的,上一次,你就差点没能回来;上上次,你损失了两名鬼圣大将;还有再上上次,你……”
“五星。”稽五邑语气轻柔,不咸不淡轻喝一声。
稽五星顿时不说话,张了张嘴,眼睛直接朝天看。
宋元喜听得小心脏直扑通,再看眼前人,只觉那疲惫感,似乎更重了。
“稽太师叔祖,你是不是很累啊?你在冥界已经算是达到顶峰,就算停下歇一歇,他们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为何还如此拼呢?”
稽五邑听到这话,不禁失笑,“你和五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稽五星在旁扯扯宋元喜,小声说:“我堂哥骂你蠢呢。”
宋元喜抬头看去,然稽五邑并未再多解释,反而岔开话题,说起庙宇一事。
宋元喜对此好奇,是以听得十分认真,当得知他们还要再次前往时,立即举手,表示也想进去。
“第二次开启,修为容纳等级却有下降,但你化神修为,是否能进去,我还不知。”
“稽太师叔祖,咱边走边看呗,若是不行,我就在外头守着,等你们出来。”
“那是不能的,你这一身肉香喷喷,若是放任你独自一人,只怕到时候,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宋元喜顿时脸黑,“稽太师叔祖,我也是很强的。”
“嗯,凭你资质,修炼至化神中期,确实算不错了。”
稽五邑摆摆手,而后又交代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然到底允不允许去,这事
却是没了下文。
宋元喜在城主府内忐忑度日,一日熬过一日,直到临出发前一个时辰,才被告知:赶紧收拾收拾,上路了。
“艳娘前辈,这事情整得,也太突然了。”宋元喜跟上大部队,又四处张望,问道:“怎么没有看见星星?”
艳娘却是笑岔,“那小子啊,不上进,如今也不过鬼将后期,此趟行程自是没他的份儿。倒是你,小元喜啊,让我好生惊喜,格外努力呢!”
宋元喜不由害羞,“前辈过奖了,我也就歪打正着。”
“对了,我听主子说,你有一魔渊之镜,可能拿出让我瞧瞧?”
艳娘跟着稽五邑南征北战到处闯,也算见多识广,却也真没见过魔渊之镜究竟长什么样儿。
本以为是一面镜子之类,然看到凭空出现的,娇滴滴柔弱无骨的大美人时,艳娘着实愣住了。
那美人坐在轮椅上,一副无力支撑的虚弱架势,头歪歪靠在宋元喜的手臂上,却被对方拍了一巴掌。
美人落泪,无声哭泣,艳娘瞧着,简直惊叹不已。
“你小子,竟是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这么个美人儿,你不知珍惜啊!”
艳娘说着一顿,又是一番感慨,“我自诩也算出落得惊艳,却不想世间还有让我艳娘惊叹的容貌,这一身仙气,当真瞧不出来,其原先本体,竟是魔物。”
魔渊之镜听着艳娘一句句夸赞,心情相当激动,不禁伸出手去。
刚一碰到,却是“啊”的一声,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哆嗦着,无助落泪。
“姐姐,你怎么……”
艳娘回神,解释道:“我乃白玉骨修炼而成,越是修炼完美,全身温度越低。如今这副身体,比之天下极寒之地,还要冷上几分。”
说罢,又一脸担忧看过去,“美人儿,可是将你冻伤了?”
魔渊之镜轻轻摇头,说话依旧细声细气的,“没有呢姐姐,我就是太惊讶了。姐姐好生厉害,我当真佩服呢!”
艳娘尤爱这种调调,与魔渊之镜相谈甚欢,不多时,便接过宋元喜的活计,亲自帮忙推轮椅。
“小镜,你为何一直坐这个,可是腿脚不便?”
“没呢姐姐,我只是身子病歪歪,主人嫌我不正经。”
“如何不正经?你起来给我瞧瞧。”
艳娘一把将人拉起,魔渊之镜被冻得身体发颤,紧接着腿一软,直接倒进对方怀里。
艳娘抱着如此香艳的大美人儿,只觉鬼生圆满,回头就冲宋元喜抛了个媚眼。
说道:“元喜小子,你与小镜的主仆契约可能解开?若她对你无用,可否让予我?”
宋元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一脸惊愕看过去,“前辈,你……”当初不还对我稽太师叔祖这样那样嘛?
艳娘秒懂对方眼神,不在意挥挥手道:“主子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艳娘只看世间美好之物,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与我何干!”
宋元喜顿时犯了难,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拒绝对方的要求。
不仅是契约难解,他亦是不想将魔渊之镜送出。
然他还未开口,魔渊之镜已经在识海内着急喊叫,“主人,你可千万别答应啊!这女鬼好生厉害,我若是被她掳走,肯定会被当做炉鼎的。我堂堂魔渊之镜,沦为一鬼修的双修之物,若是被魔界其他高阶魔人知晓,我这脸算是丢尽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要逃离我么,这等机会你不把握?”宋元喜心中欢喜,却又装模作样。
魔渊之镜听到这话,顿时哭得大声,“主人,那女鬼瞧着笑脸盈盈,却是实打实的老巫婆啊!我宁愿生生世世跟着主人,也不要被老巫婆带走,主人,你可救救我吧!”
宋元喜听着一声声“老巫婆”,简直快要笑死。
这躯壳儿还真是妙得很,瞧瞧他家小镜,嘴上喊着“姐姐”,心里却骂“老巫婆”,分割如此厉害,也不知那些年,贺师兄究竟怎么挺过来的?!
第212章
“前辈,我与魔渊之镜签订的契约十分复杂,此乃妖界某位前辈的手法,若非渡劫修为,恐难以解开。”
宋元喜如实回答,顺便加上一些夸张手法。
艳娘听完只觉可惜,再看眼前大美人儿,恋恋不舍,“如此啊,那我只能错过了。”
“主人,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魔渊之镜面上害羞婉约,然动作却是贼快,一把抓住宋元喜的道袍,死死揪住再不肯松手。
与此同时,识海内嗷嗷的,“主人!主人!!!你救救我啊,你救救我啊,现在立刻马上,我要逃离老巫婆!”
宋元喜难得没有甩开那巍颤颤的人,将其扶住,而后连同轮椅一并送回识海内。
“小镜,你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是是是!主人威武,我以后定当报答!”
魔渊之镜进入识海后,还觉得不够安全,而后学那狗子一般,直接扎进海里,沉入最底下。
宋元喜看到这一幕,顿时笑出声来,惹得一旁艳娘好奇不已,“怎得,有什么趣事儿,说来听听。”
“前辈,倒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只是想起几个冷笑话。”
“哦?何为冷笑话?”
“那我给前辈说两个?”
“整上!”
于是乎,两人很快话题歪掉,就冷笑话如何让人愉悦一事,讨论的不亦乐乎。
稽五邑几次被身后的笑声吸引,转过头看,就见自己属下和宋元喜,两人跟抽羊癫疯似的,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可言。
旁边的一位鬼圣瞧着自家主人眉头紧皱,心里一个咯噔,赶忙说道:“主子莫生气,我这就去提醒艳娘,让她安静些。”
“不必。”
稽五邑摆摆手,随意道:“让他们笑吧,也就这几日乐呵了。”
那鬼圣听得一头雾水,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几日后,众人抵达庙宇之前,明白二次开启的条件之后,所有人这才恍然。
这庙宇从天而降,初入冥界,抵触十分强烈,唯有五位鬼帝通力合作,强行打开入口,这才得以进入查探。
然鬼帝之后,庙宇忽然扎根,潜入冥界地底下,竟是开始吸收鬼气自行转化。
如此一来,进入等级一降再降,竟是只需要鬼王鬼圣级别,也仅需要这两个等级。
稽五邑将带过来的队伍一番整合,挑出一部分鬼王和鬼圣,准备让他们进入庙宇内再次查探。
艳娘作为鬼圣后期,自是当仁不让。
至于宋元喜,那就是完全跟着占便宜了!
临行前,稽五邑将人叫到自己跟前,再三叮嘱,“元喜,这庙宇内不似一般秘境,进入后切忌万事小心,防的不仅是内里错综复杂的环境,还有其他各方势力。”
宋元喜不禁往四周瞄了瞄,冥界的另外四位鬼帝没见着,各方的鬼圣鬼尊倒是出没一大堆。
他们皆是带着人手,准备要塞进庙宇里面的。
如此一圈儿算下来?,自己这个化神中期,其实只能算是垫底的。
宋元喜顿时有些垮掉,“稽太师叔祖,鬼修战斗毫无顾忌,我若是与他们发生冲突,首先就很吃亏。”
“嗯,所以呢?”
“那稽太师叔祖,你能不能,给我点傍身之物?”
宋元喜不好意思搓手,然眼神又是热切得很,一整个精神和本体完全分离。
稽五邑失笑摇头,虚空一划,取出一锦盒递过去。
宋元喜正欲打开,却被对方阻止,“急什么,等进去后再看,你还信不过我?”
“那是必须相信的,稽太师叔祖从不坑我。”
宋元喜当真没有打开,与之又道别几句,这才走向艳娘他们,排队做准备。
庙宇的入口处一直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那光芒十分微弱,却透着祥和。
宋元喜跟着队伍一步步往里走,身体触碰到那金光时,只觉整个身体暖洋洋的,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然在他之前,所有鬼修被那金光环绕时,皆是痛苦的发出“斯哈斯哈”声。
在他之后那些,亦是如此。
“元喜小子,你们人修当真不一样,屁事儿没有。”艳娘就跟在宋元喜身后,看到这些,神识传音说道。
宋元喜扭头看了眼,见对方没任何不适,也是疑惑,“前辈,你对此没有任何感想?”
“感想?自是有的。”
艳娘伸手,于那些金色光芒中来回穿梭,声音乐呵呵的,“照在身上还挺暖和,我这一身骨头,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
宋元喜听得懵逼,“前辈,你不是鬼修吗?缘何如此?”
艳娘也是纳闷,但她十分无所谓,“或许是我与佛有缘吧,鬼知道呢!行了小子,别扯犊子,赶紧进去里头瞧瞧天地。”
宋元喜被人一推,直接往里跌去,等再站直身体,周遭环境已然发生变化。
“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清新祥和。”
狗子从海底浮出,闻着味儿从识海内钻出,待看清楚眼前一切,立即欢呼,“爹爹,这是人间仙境啊!”
宋元喜这几千年,去过许多的秘境,大大小小,皆是凶险非常。然从未遇到过有一方秘境,竟是这般情况!
他站在原地,周围并没有其他鬼修,温和的气息缓缓流淌,如同春风拂面,点点滴滴钻进自己的皮肤内。
他明显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跟着舒展开来,十分欢快的享受这一方天地的馈赠。
“小花,这庙宇秘境整体太过祥和,让我有种做梦的感觉。”
“爹爹,祥和不好吗?如此舒适的环境,我可以睡上一千年!”
“倒不是不好,只是居安思危,我怕突然出现变故,咱们还是先查探查探吧。”
宋元喜从储物镯内拿出锦盒,怀揣着激动地心情打开,
然后,没有然后了。
空荡荡的盒子?_[(,简直就像一记巴掌,打在他脸上!
宋元喜不敢相信,将锦盒翻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找出一张传音符,其燃烧后,稽五邑的声音温柔流淌出。
“元喜,此内佛法无边,我知你与佛有缘,缘分天定,一切须得靠自己。”
“这就没了?没了?!”
宋元喜捏着燃烧过后的符箓灰烬,表情复杂,“稽太师叔祖,怎得学会坑人了,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难道说一千多年不见,我俩竟是生疏至此,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那灰烬忽然随风而起,飘向空中,被吹散的同时,稽五邑的声音再次传来。
“元喜,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否则出来必定挨罚。”
宋元喜浑身一哆嗦,想起稽五邑已然是鬼帝修为,立即双手合一,朝天拜了拜。
“稽太师叔祖,我就随口瞎念叨,你待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找自己的机缘,绝不给你丢脸。”
如此反复念叨数次,确定再没有回应,宋元喜这才松了口气。
狗子已经完全跳出识海,在柔软的草坪上来回撒欢,玩得尽兴了才颠颠儿跑回来。
“爹爹,可要复刻地形图吗?这事儿我在行,我可以帮爹爹的忙。”
宋元喜扔过去一储物袋的水晶球,果然将此事交给狗子,而他自己则是去寻找稽五邑所说的佛缘。
三十年之后,狗子叼着一储物袋的水晶球回归,宋元喜却是被困一处雪山之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爹爹,你杵这儿做什么?”
狗子跑至雪山上,抬头往上看,疑惑不解,“还有一里就到山顶了,爹爹不上去?”
宋元喜笑得比哭还难看,“小花,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这雪山上,已然攀登几十年。”
“爹爹遇上鬼打墙了?”
狗子瞧着近在眼前的山顶,哼哧哼哧往上跑,一个来回,再次站到宋元喜身旁。
而后一脸懵逼茫然,“爹爹,没有任何阻碍啊!”
宋元喜难以置信,大步迈开腿,努力想要往上,然而那一步,走得比登天还难!
落在狗子眼里,宋元喜犹如被定格住的机械人,一切动作全部放缓几千几万倍。
然其眼睛又十分特殊,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它眼中的宋元喜,这一步,已然走了成千上万步。
一步落定,宋元喜与狗子大眼瞪小眼,皆是沉默。
半晌,狗子将储物袋递过去,“爹爹,你看看这些,要不先画出秘境内的地形图?”
宋元喜花费数月时间,好不容易刻画出的地形图,在完成的一瞬,直接烟消云散。
这还不算,连带着一储物袋的水晶球,也付之一炬。
“!”
这事情,可从未发生过。
宋元喜试图寻找消散的痕迹,然虚空中并无半点残留,就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样。
“小花,此地透着古怪。”宋元喜眉头拧起,心中开始防备。
狗子却是想的简单,爹爹,会不会是秘境本身限制?它并不允许完整地图被刻画出来,这或许是禁制??”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那爹爹,咱这是下山,还是上山?”
宋元喜回头看,一眼望不到头的下山路,早已杜绝自己所有退路。
“上吧,爬了这么些年,总得去山顶看看情况。”
狗子闻声点头,而后寻得去往山顶的那条路上,一处最佳的观赏台,趴在那儿呼呼大睡。
宋元喜本以为,自家崽子会与自己共同进退,再不济也会在旁加油助威,然现实却是——
丫根本没想搭理他!
“这混球儿,越发不像话了,老子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辛,它倒好,睡得比谁都甜。”
骂骂咧咧,嘀嘀咕咕,时而牢骚时而哀怨,历经两年整,终于走完这段登顶之路。
当最后一步踏上雪山顶峰时,宋元喜明显感觉到,身上的那股无形束缚瞬间消失。
他活动手脚,来回小跑两步,果然轻松自如。
宋元喜顿时笑容荡漾,满怀豪情看向四周,“我倒要看看,这雪山顶上藏着什么宝贝,竟是如此折磨人。”
然环顾一圈儿,除了白色的雪,便是一望无际的蓝。
“爹爹,那是什么玩意儿?”狗子睡醒,跑上山顶大喊。
宋元喜到处看,却是迷茫一脸,“我并未瞧见任何东西。”
“就在那儿,你往最远处看,那一株红彤彤的,就挂在天边呢。”
狗子努力形容,不断讲述方位,然宋元喜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过是睁眼瞎。
“爹爹,是不是你的眼睛不好使?”
“嗯?”
“就如当年在无尽深渊内,你用了我的狗眼,再看这世界,是多么的精彩啊!”
宋元喜亦是想起当年,借了狗子一双眼,三维世界立刻变四维……
想至此,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子,将其抱在怀里使劲揉搓,“小花啊,我的好大儿,你那狗眼,再借我使使?”
“爹爹想用,我自是愿意的,但是总不能每次都白借吧?”
“咱俩父子情谊,你和我谈买卖?”宋元喜惊呆住。
狗子哼哼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父子亲厚,不代表一切无偿。”
宋元喜没有反驳,觉得这话挺有道理,“行吧,你说,怎么交换?”
狗子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要求将上一次扣去的二百五十年的小零食,拿回来。
“爹爹若是不答应,我誓死不借。”
宋元喜:“……”是不是不能告诉崽子,自己储存的小零食量,已经超过三千年了?
双方愉快交换,狗子拿到零食,开始尽情享用,宋元喜则是看向天际最远的那一片。
待看到那一株赤红色的野果时,直接
震惊住。
“那是?那是?”
十万年前的记忆不断苏醒,宋元喜想起当初化作菩提树时,在意识消失之前,依稀见到的那一幕。
凤凰族族长,以歌声泣血,凝结凤凰真血的三滴精华,洒向大地。血落成株,株上结果,分明就和自己现在所见之物,一模一样!
“小花,我可能瞧见了不得的东西。”宋元喜呢喃说道。
狗子顶着人眼看了眼白茫茫,尾巴一甩一甩的,“哦,那爹爹看那玩意儿,能吃不?”
“这我不知,但此物被我瞧见了,便没有空手离开的道理。”
“那爹爹加油,等我吃完这堆小零食,我再与你并肩作战。”
宋元喜回头看,好家伙,这小山一样堆积起来的小零食,没一个月,根本吃不完。
他笑岔,正欲吐槽,忽地想起稽五邑对自己所说的话。
此时此刻,忽然心神一禀,“难道稽太师叔祖早已猜到这些,这都是我自己独自要走的路?”
思及此,便再无其他想法,一门心思往那天际走去。
这天边的路,一样步履维艰,每一步都耗费无数心神。短短目之所及的距离,宋元喜走了十几年。
摘下赤红色的果子时,却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人一犬下了雪山,宋元喜回头再看,他们沿途走过的痕迹,已经完全被覆盖住,那白茫茫的一切好似根本没有发生变化。
“爹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宋元喜没有地形图,仅凭记忆回想,大概指了个方向。
说道:“各方鬼修进入庙宇,是为了查探他们所认为的虚实。寻找机缘一事,似乎并不重要。艳娘前辈与我说过他们的大致路径,我们尽量避开就可。”
至于会去到哪里,那就一切随缘了。
而这随性而为的举动,却是将宋元喜直接带到一处残缺的废弃建筑物前。
宋元喜和狗子站在那建筑物前,往前走往后走,这样看那样看,来回三百六十度翻转,依旧不太能确定。
“小花,你说这处地方,像不像十万年前的寺庙?”
“爹爹是说大门口?”
“寺庙大门哪里还看得出,咱们不是进去过么,你在里头到处耍,应当有些印象?”
宋元喜是记不大清楚的,但他相信,狗子应该可以。
一人一犬绕着建筑外围转了一圈儿,便选择一条小道走进里面,此后的路都是狗子带头,宋元喜跟在后头,不时听到对方口中念念有词。
一番丈量,狗子忽然扭头,“爹爹,应当是当年的寺庙,你瞧那处坑洼,像不像是那年地动,正殿内凹下去砸出的坑?”
宋元喜还记得一些大事,再看那坑洼之地,是有那么些相像。
“爹爹再看那边,像不像你当年修炼的荷花池?”
荷花池,那他必须最了解。
宋元喜小跑过去,眼睛当尺,来回那么一划拉,点
头说道:“像得很,这个坑的大小,和当年的荷花池几乎一模一样。再看边上的深坑,我记得当年应当种了一棵榆槐树。”
随着走的地方越多,脑海中的记忆越清晰,走至最后,宋元喜甚至能够说出,当初寺庙的正殿和厢房,究竟隔了多少距离。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的佛门寺庙,究竟是何缘由,竟然自成一处秘境,更甚者跌落到冥界?”
“爹爹,这我哪里知晓。”
宋元喜心中也是疑惑重重,虽说自己不信佛,但与佛门也算渊源深厚。
“若是能够将这件事搞清楚,若不定日后再遇浮屠,也能和对方说个明白?”
想至此,宋元喜干脆在废墟中寻宝,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找啊找,找啊找,线索没找到,反而遇上一个完全想不到的熟面孔。
宋元喜瞧着眼前庞大的黑黢黢的身影,来回比划,不确定开口:“你是,破天前辈?”
猩猩遇见老熟人,自是欢喜,前臂先前一勾,搂住宋元喜哈哈大笑。
“是你啊人修小子,我与你几千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这小废柴,竟然还没死?”
“咳咳!前辈,你再不松手,我可能真就死了。”宋元喜艰难开口。
猩猩低头瞧,尴尬却不失礼貌的松手,又拍拍对方肩膀,本想亲热一番,结果两巴掌,把人拍到地底下去。
宋元喜只脑袋露在外头,吃了一嘴巴的尘土,连连咳嗽。
猩猩这才当真无措,“人修小子,你怎么如此弱小?”
宋元喜从地底下爬出来,抬头问道:“前辈,你如今修为几何?”
“我嘛?算起来应该是……应该是……大乘修为?”
猩猩满不在乎摆手,说道:“我记不大清了,总归还有几万年好活,又不是寿命大限,斤斤计较做什么。”
宋元喜:“……”我是否应当自豪,大乘修士一巴掌,竟是没有将我拍死?
他乡遇故知,宋元喜和猩猩破天都很欢喜,自是免不了坐在一起叙旧。
话题聊着聊着,也就说到为何会进这处秘境当中。
谁知猩猩却是语出惊人,“这是秘境?那我不知,我一直未离开南海之滨,只在一次探险中发现一处温暖的洞穴,便进入深处,寻得一个新的住处过日子,今儿个是我第三百五十次外出探险。”
猩猩看向眼前废墟建筑,满是自豪说道:“这地方,我来过不下十次。还有其他许多地方,我也时常闲逛。”
宋元喜听得目瞪口袋,这、这这这!
“前辈,那你前段时间,可有在此遇上几个鬼修?他们应当都是鬼帝修为,哦对了,其中一人就是我稽太师叔祖!”宋元喜忍不住追问。
猩猩听到稽五邑的名字,眼睛登时发亮,但很快又摇头,“没有呢,最近五十年,我都在沉睡,也就近些日子醒来罢了。可惜可惜,早知能碰上五邑,我便不睡这一觉了。”
“那前辈,你是否知道,你所探险之地,我所进的秘境,其实是一处庙宇,而这庙宇,整个已经落入冥界当中。”
宋元喜本以为,对方不知其为秘境,那秘境跌落冥界一事,应该也是无从知晓。
但猩猩再次让他意想不到,“冥界嘛,我晓得的。我第一次探索时,就察觉到有鬼气弥漫,其浓郁程度,我一猜,准是不再修真界了。”
“那前辈就没有好奇去查探一番?”
“为何要去仔细勘察?这本就是我闲暇找乐子的地方,每年逛荡几处也就够了。我又不求至宝,也无野心,管它秘境与否,管它冥界与否,与我何干!”
宋元喜直接哑然,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回过神,却又失笑,“前辈如此自洽的想法,晚辈当真佩服,是我心境还不够,倒让前辈见笑了。”
猩猩摆摆手,指着周遭一切,随意问道:“这庙宇,是哪处的庙宇?沧澜界的,还是临川界的?”
“前辈亦是去过临川界?”宋元喜惊讶问道。
“去过去过,临川界的鸿蒙寺,可有意思嘞。这庙宇,可是他们的遗迹?”
宋元喜却是摇头,“前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庙宇,应当是十万年前的佛门之地。”
“十万年前啊……”猩猩眼睛顿时眯起。
宋元喜看得心惊肉跳,怎得,难道还去过十万年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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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前辈,你去过十万年前?”宋元喜问得小心翼翼。
猩猩破天转头,瞅着眼前人,忽然咧开嘴笑,“小子,你去过,我可没去过。”
“那前辈……”
“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为何一口笃定,这就是十万年前的庙宇。这会儿倒是终于明白,感情你小子得了大机缘,竟是穿梭时光重叠阵矩啊!”
“……”
宋元喜当真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反倒是暴露无遗。
然对于猩猩破天,他还是比较信任的,这事儿简单聊一聊,也就岔过去了。
猩猩也无探究底细的意思,一把拉起宋元喜,就搁在自己宽厚如山的肩膀上,抬着人到处走。
一边走,一边如主人般做介绍。
“小子,瞧见那块区域没有,早年我便去探索过,在那低洼处有一深坑,坑里埋着大量的白骨,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白骨几乎全部碎了。”
“小子你再看,那座山的对面,有一条墨绿色的河,河水平缓,然里头有许多吃人不吐骨头的小鱼小虾,你们人修估计下去够呛,但我却是无碍,遂经常去捉来吃。”
“哎呀呀,那地方最是有趣儿,有一奇怪的屏障,散发淡淡的金光,我瞧着全是鬼画符,研究许久都未明白。”
“你再看那里……”
宋元喜坐在猩猩的肩膀上,听对方一句句念叨,越听越是心惊。
等差不多走了小半圈儿,他也大致知道一些具体的可能有信息源的地方。
“前辈,我想去那处白骨堆瞧瞧。”宋元喜从对方肩膀上滑下来,冲着行大礼,“多谢前辈指路,元喜感激不尽。”
猩猩往前走两步,忽地想起什么,直接摆手说道:“我还与人有约,得回南海之滨去,就不陪你一道了。”
宋元喜点头,“自是不敢劳烦前辈,我自己能行。”
“那成,我这就走。”
猩猩走出去几步,一道印记忽然打出,直飞宋元喜眉心。
那印记没入,宋元喜脑海中忽然多了几条线路,抬头就听对方说道:“这是返回南海之滨的路数,估摸着就这两三条中的一条,你若是想回修真界,尽管自己摸索过来。”
宋元喜心中欢喜,又是一番行礼,待目送猩猩离开,这才立即赶往白骨之地。
站在深坑前,宋元喜被眼前所见的一切震慑住。
遥想当年在战乱之域内看到的万坑塚,其悲凉之意尤为强烈。然眼前这白骨深坑,虽没有万坑塚那么大,但其白骨重重叠叠,其内荒凉颓败之气,比之更甚。
让人更难适应的是,只是站在深坑旁,其浓重的怨气就扑面而来。
宋元喜被那怨气冲击,忍不住倒退几步,最后竟是直接跌坐在地。
“爹爹,此坑内怨气极重,你可当心些。”狗子看向前方,亦是皱眉。
宋元喜已经呆住,眼睛一寸寸仔细看过去,越看越是觉得
难受,“全部都是人类身骨,小花,这坑内的身骨,都是人类修士啊!”
狗子趴在深坑边缘,瞅着好几块碎骨,呢喃说道:这半块骨头相当坚硬,生前应该是出窍修为。那个腿骨也很强健,这么些年都保存完好,至少也是出窍期。还有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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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一道声音直接打破安静。
宋元喜扭头看去,来人是艳娘,以及跟在她身后的一列小队。
艳娘见人失魂落魄,不禁走上前将其扶起,而后视线一转,落在那深坑处。
继而恍然,说道:“此处我先前查探过,坑内一共存有白骨三千万块,至少陨落人修一万余人。”
顿了顿,又是一句,“我是白骨化形,对身骨鉴定也算行家。这些人修的白骨,我大致瞧了瞧,最低修为是化神,最高修为应当有大乘。”
“大乘修为?”
宋元喜眼珠子转动两下,终于回过神,“前辈,那可是大乘修士啊,而且不止一个,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艳娘对此也是好奇,但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这已然超出我的认知范畴。我只负责将查探到的事情一一记录,待出去后禀报主子。”
宋元喜在深坑旁待了一会儿,就被艳娘强行拖走。
“此处怨念太重,便是我都有些吃不消,你小子这点修为,别生了心魔。”
宋元喜清醒过来,与对方道谢,而后提出告辞。
艳娘惊讶不已,“这里到处都是各方势力,你一人行走,如何保障安全?”
“稽太师叔祖与我说过,机缘天定,须得自寻。我不能给前辈添麻烦,也不能纵许自己走捷径。”
艳娘一听是自己主子的意思,当即摆摆手,“行吧,好走不送,路上自己当心。”
宋元喜依照猩猩所讲,一路摸索,又不断避开其他各方势力,好不容易抵达山的尽头。
待翻过去,果然瞧见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河水呈墨绿色,却又十分清澈,能清晰瞧见水中游来游去的鱼虾。
它们长相十分怪异,有点像是变异后的物种。
狗子瞧见鱼虾就来劲儿,直接一爪子下去,逮上来几只,却又被咬的松开爪子,那鱼虾趁机溜了回去。
“爹爹,我的爪爪肿了。”
狗子抬起自己一条前腿,将那胖乎乎的爪子高高举起,委屈巴巴的。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小花,你是化神后期啊!你这狗爪子,可是连出窍修士都能伤得!”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强横无比,不过几只小鱼小虾,谁能想到,它们竟然……”狗子说不下去,只觉自己分外尴尬。
宋元喜拿出疗伤丹药,喂了几颗,然后抱着跟猪蹄似的胖爪子研究。
手指戳一戳,狗子痛的嗷嗷叫。
外敷伤药,狗子又嫌弃太热。
宋元喜:“这不行那不行,小花,我是没法子了,这玩意儿的伤害值太大,我压根不知道
如何破解。”
爹爹,我爪子热乎乎的,想要降温。⊕_[(”狗子说着,看向那溪水,“我想把爪子泡进水里。”
“也不是不行。”
宋元喜想起被毒蛇咬,其附近似乎都有相应的解毒药草,以此类推,这溪水说不定当真能用。
当年的勺子重出江湖,他只取一瓢,且过滤所有鱼虾之类,只单纯留水。
狗子将爪子泡进去,顿时舒服喟叹,“冰冰凉,心飞扬,爹爹,这感觉当真爽快。”
宋元喜将勺子搁在岸边,趁着狗子泡水的时候,绕着小溪来回走了几趟。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花,这条溪涧没有端口,往上走不知其流出发源地,往下走更是没有尽头。”
“和那雪山一样古怪?”
“嗯,等你伤势恢复,我们再到处看看,或许还会有发现。”
三日后,狗子的大胖猪蹄爪子终于消肿,宋元喜带着它在附近查探,然摸索许久,别说是线索,便是根毛都没找到过。
最后,一人一犬坐在溪边,默默发呆。
狗子嫌无聊,将附近的小石子儿一个个踢进水里,惹得那些鱼虾惊窜,到处逃跑。
“爹爹,你说这些鱼虾奇不奇怪,在水里弱唧唧的,连小石子儿都害怕。但是咬我一口,却能让我受伤。”
“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何道理?”
“若鱼虾没问题,那就应该是这溪水的问题。”
一句惊醒梦中人,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拿出勺子跃跃欲试,“小花,你说我如当年一般,不,这是无物之主,我舀个三五六七勺,应当也不过分吧?”
“爹爹,你准备将这些水,全部倒进脑子里?”
宋元喜听得这话,脸顿时跨下,“什么脑子,那是识海。”
“可是爹爹,此事有风险。”
狗子还是不赞同,那识海可是自己吃吃喝喝睡觉的窝儿,若是出了岔子,以后住到哪里去?
未免自家爹爹发疯,狗子立即呼朋唤友,将雪狼和无垠火喊出来,想了想,又将魔渊之镜一并叫出。
三只从识海中离开,站在溪边,听狗子喋喋不休,讲述宋元喜的奇葩举动。
话未说完,就听魔渊之镜一声惊呼,“化魔水?”
“什么玩意儿?”
“此乃魔界特有的化魔水,化魔水内万物生长,继而持续魔化。无论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一旦入得化魔水内,经过长时间浸泡,就可化作异形。异形者,力量比之本体强大数倍,更具攻击性,且易丧失本性。”
“等等!你说异形,可是这般模样?”
宋元喜想起当年在弥狩林所见的异兽,便依照记忆幻化出虚影。
魔渊之镜看到,点点头,“是,这些就是化魔水内生长而出的异形,看主人所化这些,应当都是妖兽本体。”
狗子在旁听得哈哈大笑,“爹爹,你瞧瞧,你瞧瞧!若非我阻止,你这脑子怕
是当真不能用了。”
魔渊之镜听完却是摇头,倒也不是不能用,若化魔水进入主人的识海,长年累月侵蚀之下,主人至多就是化魔。♀_[(”
“哈哈!哈哈哈!化魔,爹爹,你要是化魔,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狗子再次捧腹大笑。
宋元喜狠狠瞪了眼,同时也是后怕不已,得亏啊!这要是当真贪便宜,那——
“唉等等!之前小花爪子肿了,我舀了一勺,给它泡水来着。”
“爹爹!我不会要化魔吧?”狗子直接原地挑起。
魔渊之镜问清楚量,安抚道:“这么点水,这么短时间,倒是不会异变。至于是否有后患,我也不知。”
“完了完了,我这爪子怕是要废了,我若是异变,那得是什么样儿啊?我可是堂堂混沌之子,至高无上的血脉,若是异变,那岂不是当真成了杂种?”
狗子来回踱步,喋喋不休,哀叹之极。
宋元喜却是已经想到另一件事上,“这魔渊之镜应当没有说谎,那照此来推,玄天宗和天一宗时常出现的异兽,也就是被他们称之为的妖邪之物,其根本原因,应当就是妖兽被长时间浸泡在化魔水中,所产生的异变之体?”
“那若是如此,这些妖兽又是从何而来?”
宋元喜原本以为,弥狩林内有妖界界壁存在,那些异兽应当是从界壁内跑出来的。
沧澜界绝大多数修士,亦是这么认为的,异兽是妖界的产物。
然现在,这个认识似乎是错误的。
“异兽与化魔水有关,化魔水存在于这处秘境内,那也就是说,这些异兽……应该是从这处秘境内流出去的?”
宋元喜被这个猜测吓到,无他,若这一事情当真,那就等同于说,此秘境中有一条通道,直通沧澜界的弥狩林。
而在此之前,弥狩林处还被证实,有一条通道,是可以直通冥界的汨罗河。
“唉等等!不对啊,当时艳娘前辈带着五星从汨罗河出,直达弥狩林。以她所说,弥狩林惊现的那条河,就是汨罗河。此河死气生,化异兽,异兽之类应该是冥界的产物?”
宋元喜被此搞晕,两者似乎有矛盾的地方。
“难道艳娘前辈在骗我?”
“她没道理骗我,我与她毫无利益瓜葛的。”
“那就是魔渊之镜说谎?”
“它有何好说谎的,说谎于它而言,有何好处?”
宋元喜心里更倾向于艳娘,是以对魔渊之镜有所怀疑,拉过无垠火和雪狼一通秘密交谈,而后对魔渊之镜实施“十八般酷刑”。
狗子还在悠哉悠哉晒太阳呢,就见眼前一切朝着它不认识的发现快速发展。
再看魔渊之镜,好家伙,都被折磨的快要秃了皮了!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小镜得罪你了?”狗子不懂。
宋元喜:“说实话,我也不懂,我就试试。”
“试试就逝逝?”
“它硬着
呢,死不了。”
魔渊之镜听得这话,委屈又愤怒,一整个嘤嘤嘤。
然识海内,却是破口大骂,“宋元喜,你个王八羔子鳖孙,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对我下此狠手,你要不直接弄死我,你要是弄不死我,我以后一定弄死你!”
“小镜,此乃柔刑,对你无伤大雅。”
“你放屁!此刑折磨我心,你可当真黑心肝,竟是让无垠火融合法灵,以灵体折磨我,宋元喜,你啊啊啊——”
宋元喜心虚不已,总觉自己是不是用错刑了?
最后,事实证明,他确实错了。
无垠火和雪狼亦是心虚,赶紧撤离,魔渊之镜全身软绵绵,直接往地上倒去。
宋元喜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一次难得不嫌弃,也不敢嫌弃,“小镜啊,我错了,你可别晕过去啊,我这儿还有许多疑问,待你解答呢!”
魔渊之镜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牙切齿,“死、死都,不告诉你!”
话说完,头一歪,彻底歇菜。
魔渊之镜再醒来,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两手两脚均是被人握住,以极度轻缓的力道进行按摩。
它瞥了眼,两脚上分别站着无垠火和雪狼,两手边则是宋元喜和狗子。
尤其是宋元喜,那叫一个服务周到,同时携一脸谄媚之色,“小镜子,你可觉得舒服?若是力道不够,我便再把劲儿,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你别笑得这么奸,看完我心里堵得慌。”魔渊之镜当真不习惯这样的宋元喜。
宋元喜点头,一秒换脸,“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恶心,还是小镜你贴心。”
“宋元喜,你是我主人,我已然没有回魔界的可能,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我不可能对你再起其他心思。”
魔渊之镜消耗魔气十万年,又躲躲藏藏几千年,其身心皆是疲惫。如今躺平,与人修契约,除了失去自由,其他倒是哪哪儿都还不错。
宋元喜这个主人也不算坏,并没有一味的压榨它,除了偶尔不靠谱且无厘头,这样的人修主子,对它来说,已经是尽善尽美了。
魔渊之镜:“主人,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度过余生,我不作妖,你也别作妖,成吗?”
宋元喜被说得更加心虚,这话不都是先前自己教育对方的嘛,好家伙,反被教育的滋味儿,当真尴尬。
“行,小镜说了算。”
魔渊之镜动动手脚,缓和过来后,这才问道:“主人,你究竟有何疑问,我尽量为你解答。”
宋元喜将自己的困惑一一告知,魔渊之镜思忖一会儿,说道:“在这件事上,我没有说谎的必要。然那老巫婆,也没说谎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
“主人,是否有一种可能,那些异兽就是经过此秘境内的化魔水浸泡而生,而这秘境,不是现在出现,而是早就存在于冥界当中。主人所说的汨罗河通道,或许和这秘境,也有关联。”
这是
最能解释得通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背后之意却让人不敢深思。
若这庙宇一直都存于冥界,那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一般,让所有人都误会这件事?
魔渊之镜:“这我不知道了,这是冥界的事情,我一个前魔物,哪里晓得。”
宋元喜只好就此作罢,然离去前,瞧着那墨绿色的溪水,依旧不舍。
“小镜,这些化魔水,当真不能弄到识海里?”
“主人想成魔,何必如此麻烦,我有成千上万的法子助你成功,比这化魔水高效快速。”
宋元喜浑身一激灵,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他坚信这是一份极大地机缘,若是主角在此,必定能够得偿所愿。而自己这种炮灰体质,估计是无福消受了。
此后,宋元喜又去那奇怪的屏障处,其金光闪闪,所谓的鬼画符,竟然全部都是经文。
宋元喜看到上头的经文,立刻笑眯了眼,“这题我会!”
狗子在旁挠爪子,跃跃欲试,“爹爹,我也会我也会!让我来解。”
“哟,穿梭十万年前,在寺庙内没白待着啊?”宋元喜不禁笑道。
狗子哼哼,“爹爹,你以为我只会到处耍?那几百年,我每日都有听小和尚念经的,我还进入大殿内认真研习来着。”
雪狼适时出声,“此事我可证明,都是真的。花哥的确认真钻研过,并非只顾玩耍。”
宋元喜后退一步,将主场交给狗子。
他扶着轮椅,趁着这工夫,和魔渊之镜加深联络感情。
狗子在屏障前来回走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忙活数日,解开一小部分经文。
宋元喜拿到狗爬一般的字体,努力憋笑,而后一行行看下去。
越看笑容越淡,越看眉头越紧,看到最后,直接脸色都变了。
狗子以为是自己翻译错了,尾巴都没敢摇得太欢快,“爹爹,这不对?”
宋元喜摇头,说道:“你写的都对,但是小花,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爹,你怎么了?”
宋元喜没回答,拿过符笔和纸张,将剩余的经文进行理解消化,而后转化成修真界的文字,一一写出来。
屏障上的金色经文一直在跳跃,宋元喜不敢落下任何一个字,是以循环反复看了数遍,等全部看完,已经是多年之后。
因为时间太久,无聊的狗子和魔渊之镜,竟是成为互相唠嗑聊八卦的小伙伴。
“爹爹好像停下了。”狗子聊完天,再看屏障前,见到宋元喜终于停下,惊喜说道。
魔渊之镜抬头看去,跟着点点头,“确实,主人应当是解出来了。”
“我去瞧瞧。”狗子二话不说立即跑上前。
宋元喜拿着一叠纸,眉头紧的可以夹死苍蝇,“怎么会是这样,这居然是通往另一界的通道,这怎么可能呢?”
“爹爹,你嘀咕什么呢,说出来我听听。”狗子一把扑上前。
宋元喜将狗子翻过来,抱在怀里,而后叹了声,“小花,这屏障之后竟是一条通道。”
狗子点头,“此事我和小镜皆有猜测,八九不离十。”
宋元喜却是摇头,“不,你们不知道。这通道的尽头,是通往临川界的,而且还是那神秘的鸿蒙寺。”
“鸿蒙寺?”
“嗯,应当就是鸿蒙寺无疑。之前我们不是碰到破天前辈了么,它说自己去过临川界,我只当它是穿梭界面过去的,如今想来,它应当是穿梭了屏障,直接抵达那里。”
“可是不对啊,破天前辈说它并未研究明白。”狗子不禁摇头。
宋元喜却道:“研究不明白,并不影响其穿梭,破天前辈可是大乘修为,岂是我们化神能够相提并论?”
“那破天前辈当真心好,这样的秘密,就直接告诉爹爹你了呢。”狗子感慨道。
宋元喜不太信:“或许是想看我能否解开吧,否则为何还将通往南海之滨的线路,也一并告诉我呢?”!
第214章
宋元喜解出屏障是界面通道之后,便在原地待着,一方面想要看看,除自己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会来,他们又是否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
另一方面,也是心里纠结,是沿着猩猩破天所指的路数过去,直接回修真界?还是去找艳娘,以原路返回冥界?
守了几年,未见来人。
“爹爹,咱往哪边去?”狗子见人站起,便知对方已经有了决断。
宋元喜摸摸狗头,说道:“原路返回吧,回沧澜界不急于一时,我心中依然有困惑,待出去后,想问问稽太师叔祖。”
话说着,宋元喜又转身看向另一边,这回倒是征求意见,“小镜,你是打算回我识海内,还是留在外头?”
谁知魔渊之镜视线一转,眼巴巴看向狗子。
狗子当即摆出老大哥的款儿,来回踱步思考,而后尾巴一甩,说道:“咱都回吧,原本三缺一,也不能玩那游戏,如今加上你,正好!”
“什么游戏?”
“我爹爹教我的,叫做打马吊,不过他原本世界里玩得更花,也叫打麻将。规则很简单,等会儿我与你细说……”
狗子拉着魔渊之镜回识海内,而后又招呼另外两只,就在沙滩边儿的大石上,开干!
宋元喜神识潜入,看着四只玩得不亦乐乎,竟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恍惚感。
许久,才回神,继而退出识海,一人上路。
原先为避开各方势力,宋元喜走得相当艰辛,如今为了找回大部队,却是简单许多。
不过几个月,他就与艳娘的小队汇合,之后就一直跟着队伍,自己不做什么,反倒是跟着他们额外长了许多见识。
进入庙宇秘境的第一百年,此地开始出现排斥,秘境内多处动荡。
艳娘瞧着情况不对,立即将所有人组织在一起,往出口方向赶,期间更是将宋元喜拽得死死的。
“前辈,这究竟怎么回事儿?是秘境开启时间到了吗?”宋元喜如常猜测。
艳娘却是摇头,“这算哪门子正经秘境,前头也不过几位鬼帝勘察一番,我们是第二波,也算做得小前锋,依旧是查探虚实罢了。”
“前辈的意思是,此处庙宇并不稳定?”
“自然不稳,能坚持百年,也是亏得几位鬼帝联手。你别多问,我们速速离开才是要紧。”
宋元喜当真不问,埋头只顾赶路,待所有人脱离庙宇,重新站在荒芜的空地上时,那庞大的庙宇入口,竟是轰然坍塌。
几乎是一瞬间,庙宇整个沉入地底下。
宋元喜惊呆住,转头正要开口,却听艳娘说道:“如今倒是真正成为地界了。”
地界者,冥界秘境的特有称谓。
宋元喜望着眼前巨大的深坑,心中十分复杂,此处成为地界,那之前自己在内寻找的那条通往临川界的通道,还会存在吗?
以及,猩猩破天还能从南海之滨穿梭至地界内吗?
自己还未一一验证,难道一切就这样掩埋了?
艳娘将后续事情做交代,而后转身,就见宋元喜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原地。
她几步走上前,一巴掌拍过去,“想什么如此入神,还不赶紧随我回去?”
前辈,这就走了吗???[”宋元喜眼神茫然。
艳娘却是笑岔,“怎得,还舍不得离开?”
“那倒不是,只是看着庙宇完全沉入,一时有些感触罢了。”
“先回,我知你心中定然有疑问,你与主子交好,有何问题,与其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问他去。”
宋元喜亦是这么想的,是以一回城主府,立刻去找稽五邑。
“稽太师叔祖,我有事情请教。”宋元喜开门见山。
稽五邑抬手打断,接过属下递上来的一叠信息,“等我看完,你先坐下,不急。”
宋元喜无法,只能坐着等,这一等就是好几日。
稽五邑终于将相关信息翻阅完,这才敲敲桌面,将对面打盹儿的人叫醒,“说罢,我听着。”
“稽太师叔祖,我在庙宇内见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实在是想不通……”
对稽五邑,宋元喜是十分信任的,是以三大未解之谜,他老老实实全部告知。
末了又说:“稽太师叔祖,我还在庙宇内遇见了破天前辈,它似乎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时不时窜出来打打牙祭,又或到处耍。”
稽五邑听完,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宋元喜心思一转,立即笑眯眯说:“稽太师叔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稽五邑点头,并不否认,“除却破天一事,其他倒是略知一二。”
“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让艳娘前辈他们再次进入查探?”
“不过确认一些细节罢了。”
宋元喜“哦”了声,点点头,并未刨根问题,反而就自己的三个问题,请求解答。
稽五邑没有直接说,而是与对方开始叙旧,说起当年在涂山秘境内,闯入空间灵内的事情。
宋元喜随着回忆,眉眼不自觉温柔,那段时光的小日子,可当真美好啊!
“稽太师叔祖还记得呐,当时也是我占便宜,跟着蹭热闹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你我二人,其他进入宫殿的修士们,或多或少都遗忘了空间灵和时间灵的事情。”
宋元喜一直想不通这件事,如今随口说起,也是心存疑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唯愿对方能解答。
稽五邑却是哼笑出声,“被掌控的机缘,又如何能够称得上是机缘。”
宋元喜心头顿时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稽太师叔祖,你这话……何意?”
“元喜,你不是想知道为何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皆是逐渐遗忘时空两道门的相关事?其实原因很简单,当初那宫殿开启,其内只有八道门,而那时空两道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
宋元
喜呆愣错愕,直接哑然。
稽五邑却是继续说道:“当年你一直问我,我在那道空间灵门后,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一直未对任何人说起,如今倒是可以与你谈一谈。第二关中,你入大梦荒,我进般若海,我不知你大梦荒所遇为何,然我进入般若海后,却是看到了历史变迁。”
思忖少许,稽五邑简单概述,“我看到了沧澜界的成型,以及当年沧海界的分割裂变。”
“轰——”一声。
宋元喜心中建筑的小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稽太师叔祖,你是……穿梭至十万年前了?”原来在这一切,并非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十万年前?”稽五邑咀嚼这几个字,忽而笑开,“元喜,看来你得了机缘,穿梭去过十万年前啊!”
宋元喜立即点头,“是,我去过,稽太师叔祖不是也——”
“不,我没去过,我只是镜花水月,看到了这一切。”
“……”
宋元喜顿时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的进水了。
和猩猩破天说漏嘴,第一次嘛,做人难免出岔子,可以理解。然第二次,怎么又说漏嘴了?
稽五邑瞧着对方懊恼又尴尬的表情,只觉赏心悦目,犹如看到当年蠢呼呼的宋元喜一般。
哦是了,当年的稽五星也是一般蠢,这两人几千年,光长个子不长心智。
当真是,笑死!
“行了,在我面前出些洋相罢了,也不是第一次,犯不着如此。”稽五邑心情愉悦,难得安慰。
宋元喜听着,表情更是垮掉,“稽太师叔祖,你一说,我更是无地自容。”
“我与你说正事,你还听不听?”
“听,听听听!”宋元喜一秒坐正,乖巧之极。
稽五邑这才继续,“那般若海之境,我所见所闻,待离开后一直心有存疑,遂回宗门一直翻找藏书阁,希望寻得答案。然可惜,玄天宗藏书阁并未解答我的困惑。直到我在家族的相关佛礼典籍中,看到一丝蛛丝马迹,抽丝剥茧,以佛门为条件再度查找……而后来到冥界,又得几番机缘,这才明白一些道理。”
宋元喜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他有预感,对方接下来的话,必定惊世骇俗。
果不其然,稽五邑下一秒直接说道:“十万年前,佛门拿出般若海,与妖界合作,抵御魔界入侵。此后佛门方丈与佛子皆是陨落,为保其他弟子,佛门将其一分为二,分别纳入沧澜界和沧海界。”
“沧海界后更名为临川界,如今的鸿蒙寺便是当年佛门续存之力。而沧澜界的佛门,却是发生变故,再次一分为二,极少部分原始留存,那位佛子浮屠便是如此出身。至于剩下的另一半,则是演变成现在的蓬莱岛。”
宋元喜顿时恍然,“难怪呢!蓬莱岛内处处与佛相关,那蓬莱仙境更是当年的佛家道场,我那时与佛子浮屠一起进得蓬莱,我们被“刁难”,然他却是受到极高的礼遇。”
“啊对了!我之前听
青杉道君说起,蓬莱岛的缘素道君,已正经转为佛修,如此说来,蓬莱岛先前佛道双修,想来也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们内里,全部都是佛门弟子啊!”
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宋元喜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很快又从其他方面佐证这一事实。
譬如当年见到的缘素道君,其道袍边角绣着的祥云图案,如今想来,那不正是佛门的五云图嘛!
只怪自己当初太眼瞎,竟是没有认真细究过。
稽五邑见宋元喜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变化之快简直五彩斑斓,于是无声探其内息。
瞧出对方心境似有波动,原本想要说的其他事情,也就暂且作罢。
宋元喜心中三大未解之谜,没一个得到解答,对方这就起身要走了?
他赶紧跟上前,眼巴巴说道:“稽太师叔祖,你还没替我解惑呢!”
“早年的困惑解开,你不是应该更喜悦?”
“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现在的困惑……”
“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稽五邑毫不犹豫离开,紧接着便是处理公事,忙得脚不沾地,宋元喜几次想要求见,都被其属下挡了回来。
稽五星在旁看热闹吃瓜,一整个乐子人,“喜哥,你别成日里只找堂哥,你若是有疑问,不如与我探讨。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俩的脑子还算好使,比那臭皮匠强了不知多少倍。”
宋元喜转头,表情十分复杂。
小子,你可是连三大未解之谜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跟我瞎吹牛?
“算了,我就权当是度假,就在这冥界多待些日子吧。”
“那感情好,喜哥,我带你出去耍!”
稽五星性子爽朗,为人又十分赤诚,在冥界几千年,结交到一群狐朋狗友,如今挨个儿介绍给宋元喜,也算为自己兄弟铺路。
“喜哥,你将他们认个全乎,日后再来,走哪儿都方便。”
对面一群鬼修亦是乐呵呵,冲着宋元喜抱拳,“你是五星的喜哥,那就是我们的喜哥,喜哥只管放心,我们都是讲情义的鬼,只要不涉及性命相关的大事,又或天赐机缘,一切全都好说!”
宋元喜自是欢喜,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一下子多了几千个鬼友,日后在冥界各城池行走,那不得处处都是老熟人?
“我们修为相当,年龄相仿,这一声喜哥愧不敢当,承蒙诸位看得起,喊我一声元喜就好。我与星星是自小相识,那时大他许多,这才被他喊作哥哥。”
“元喜鬼友当真爽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五星这人耍不开,你跟着我们耍,保证你乐呵。”
一连数月,宋元喜早出晚归,与稽五星的那些鬼友们友好往来。
他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来往,亦是做过一番删选的,而留下的那些人,则被着重发展,日后都是自己的小伙伴。
这一日,一群人坐在酒楼里喝茶,听底下鬼人鬼将们议论纷纷,那声音实
在是大,他们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于是一群人的谈论话题,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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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是不知道这些八卦秘闻的,全程安静喝茶,顺便支棱两个耳朵高度关注。
“不知你们可曾听闻一个小道消息,说那四方鬼帝之一,修炼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
“这消息不够准确,应当是有其他鬼帝偷袭,那方鬼帝正是修炼紧要关头,不容打断,这才受了伤。”
“也不知是哪位鬼帝,竟是寻得如此良机,只怕五方鬼帝,要除一剩四了。”
“一人如何做得,不少鬼圣鬼尊皆是猜测,或许是几方强强联手。”
讨论声戛然而止,宋元喜抬头看,却见一群人表情颇是尴尬,一个个端坐着,像是摆件儿。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家随意些便是。”宋元喜招呼众人喝茶。
其中一人却是冲着宋元喜使劲眨眼,无声示意。
宋元喜亦是人精,意识到不对,立即装模作样喝茶。
直到半刻钟后,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宋元喜悄咪咪拉了把身边人,神识传音问道:“刚才究竟何事?”
“方才鬼气瞬间凝滞,而后消散,虽只那么一下,却也让人心惊。那位至少是鬼尊修为,亦有可能是鬼帝途经,我等如此议论,若是一着不慎,恐被惦记抹除。”
他们都是鬼王修为,对下确实算是高阶鬼修,可摆得高姿态。然对于鬼尊乃至鬼帝来说,碾死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元喜,你方才难道没有感觉?”旁边人随意问道。
宋元喜心头一紧,自己的掩饰做得极好,那全赖稽五邑这位大佬出手,然修士和鬼修到底存有隔阂,他感受不到鬼修大佬,那是再正常不过。
一想到稽五邑管辖的城池,竟然还有其他鬼修大佬路过,宋元喜便有些坐不住了。
在外“旅游”,保命为上!
于是乎,寻了个要闭关修炼的借口,与一众狐朋狗友道别,并且没有下次再约,一切随缘。
等回到城主府,宋元喜又问稽五星在哪儿,想着与对方说一声,最近城里似乎不太平,尽量少出去。
“五星在主子那里,方才匆匆离开的。”一鬼修与宋元喜关系不错,主动告知。
宋元喜听得人在稽五邑那儿,亦是抬腿往前院走去,“正好,我也许久没见稽太师叔祖了,这回说不定能够逮着人。”
然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人确实逮住了,也不可能再跑到哪里去,但是瞧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生死不知的稽五邑,宋元喜属实懵住。
“星星,稽太师叔祖怎么回事儿?”几步上前,宋元喜着急问道。
稽五星茫然摇头,“我不知,我也是刚刚知晓堂哥受伤一事,喜哥,堂哥如此厉害,你说有谁能够伤得了他?”
宋元喜一瞬想起刚才在酒楼里议论的八卦,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难道他们口中被偷袭
的鬼帝,就是稽五邑?
若真如此,那究竟是一方鬼帝所为,还是几方鬼帝联合所制?
宋元喜在冥界也有百来年,对于稽五邑这位新崛起的鬼帝,与冥界其他四方鬼帝之间的矛盾,也算听得许多。
就如稽五星所说,那可不是小矛盾,而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虽不知为何会闹得如此激烈,但是稽五邑与四方鬼帝谁都不交好,且结下恶果这件事,是肯定的。
两人急匆匆找到艳娘,想要探究个明白。
然艳娘亦是摇头,“我们与主子接触,也就在公事上面,其他时间,主子做什么,或者又去哪里,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那堂哥怎么就这样了?我前几日瞧见他,那还是生龙活虎的,还能怼人呢!”稽五星明显不信。
艳娘却是苦笑,“五星,主子是堂堂鬼帝修为,若非实在撑不住,如何能够让我们看出状况来?”
“那堂哥是不是不行了?他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稽五星神情恐慌。
艳娘:“……”这话也就你小子敢说。
宋元喜:“……”星星还是当年的星星啊!
将稽五星哄好,艳娘让人陪同先行回去,至于宋元喜,那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怎么瞧都是瞒不住。
于是带着人,直接进入防御罩内。
“前辈,稽太师叔祖究竟什么情况?我瞧应当不是被偷袭吧?”宋元喜只一开始慌了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若是被偷袭,整个城主府为何依旧守卫如常,难道不应该戒备森严吗?
艳娘作为稽五邑的头号死忠粉,也不可能如此轻松自在的与他们说话。
艳娘听得对方一通分析,目光赞赏,“不错,确有一些出入。”
宋元喜当即冲对方行礼,恭敬说道:“还请前辈为我解惑。”
“此事主子早有交代,并不会瞒你。主子受伤确实是真,然并不是被偷袭,而是去偷袭了。”
“?”
“主子有心求证一些事情,我等也是劝不住,临走之前,主子就说此次必定带伤归来,我们也早就做好准备。可是谁承想,主子如此心切,竟是一挑四,将四方鬼帝都去摸了一遍……”
宋元喜听艳娘喋喋絮叨,越听越是表情痴呆。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
传言都特么是假的!
什么几方鬼帝联合,共同偷袭一方鬼帝。明明就是我稽太师叔祖开大,一人单挑四个,虽说重伤归来,但也是虽败犹荣?
“前辈,那稽太师叔祖的伤可有大碍?于他修炼会有问题吗?”
宋元喜话音刚落,就听得床上一阵咳嗽声,两人着急忙慌走过去。
艳娘将人扶起,喂下一颗护心丹,说道:“主子,以你现在的情况,得去玉池内养着。”
稽五邑直接摆手,“不行,我才挑衅四方鬼帝,他们亦是知道我受了伤,趁我命要我命,眼下正是关键时候。”
“那主子也不能这么强撑着,若是伤势严重,影响日后修炼……”
“我还能提升修为到哪里去?再往上也不过飞升仙界罢了,那仙界虚无缥缈,我不感兴趣。”
只一句,就将艳娘所有的话堵得死死的。
艳娘在屋子里坐了一小会儿,就被稽五邑派了无数个任务,最后只能咬牙离开。
人一走,屋子内只剩下两人。
宋元喜满腹好奇心,却是碍于对方受伤,什么也不敢问。
稽五邑歪歪靠在床头,倒是挺有闲情逸致,随意说道:“元喜,你不是想要解开那三个未解之谜么,如今我空得很,倒是可以与你再聊一聊。”
宋元喜眼睛登时发亮,迅速搬过来一把凳子,而后乖巧坐好。
“稽太师叔祖,你说,我听着。”
稽五邑咳嗽两声,顿了顿,说道:“我此次去试探四方鬼帝,不为别的,只为确认一件事。”
“啊!什么事儿?”
“就是那离魂幡之主,究竟是谁。”!
第215章
宋元喜浑身一震,继而紧张起来。
这离魂幡主,就是伤害自己师祖之人,而且那地狱之门,也极大可能就是那位做的更改。
“稽太师叔祖,那物之主,是谁?”
稽五邑直接神识传音,“冥界最早成名,亦是最老资格的无上鬼帝。”
冥界四方鬼帝,最负盛名的就是无上鬼帝,其何时成为鬼帝几乎无人知晓,与他同期的那些鬼修,绝大多数都已经陨落了。
后三位鬼帝虽说也是鬼帝,但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号召力,根本不能和无上鬼帝相比。
宋元喜自是听过无上鬼帝之名,得知那离魂幡原先之主是他,竟不觉得任何意外。
“稽太师叔祖,那离魂幡是他之物,无上鬼帝岂能容忍被你拿去?你们是因此结仇的吗?”这是宋元喜的猜测。
然稽五邑却是摇头,“于无上鬼帝而言,不过小小离魂幡,如何能够记挂在心。之所以有些摩擦,不过是我打乱了他的部署。”
“哦?此话何解?”
“你还记得那离魂幡是在锁魂塔底下吧,那物除了困住你的师祖,更重要的是吸收锁魂塔内无数魂魄之用。无上鬼帝应当是算计好了时间,却不想被我提前收走离魂幡,而后又将锁魂塔“清理”干净。我是后来才知晓,此前许多阻碍皆是他所为,约莫是离魂幡被取,惊动了他,让他提前出关了。”
宋元喜对此恨得牙痒痒,这什么稀巴烂的鬼帝,可当真害死自己师祖了。
“啊对了,那地狱之门又是?”
“亦是他所为,你与我说起这件事后,我便有留心观察。与无上鬼帝交手多次,其鬼气多有凝滞之处,此乃利用地狱之门,将灵气转化为鬼气修炼所留后遗症。”
宋元喜听完,眉头一直紧皱着,“稽太师叔祖,无上鬼帝更改地狱之门,又或使用离魂幡收取锁魂塔的魂魄,这我都能理解。然他与修真界无冤无仇,为何要束缚我师祖?又为何要在太行秘境内伤人?”
顿了顿,他又是摇头,“冥界和修真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在沧澜界做这些,又是为的什么?”
宋元喜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稽五邑沉默一瞬,却是说道:“若那位生前,乃是人修呢?”
“什么?”
“谁说他与修真界并无干系,那位和修真界的关系,可谓渊源深厚。不仅是沧澜界,便是临川界,亦是和他密不可分。”
“稽太师叔祖,你别打哑谜,我心里慌兮兮的。”
“元喜,你既是穿梭至十万年前,那可有听说过一个人。原沧海界的人修至圣,上云道尊?”
“上云道尊?”
宋元喜直接点头,说道:“我不仅听过,我还见过,那位道尊可是为缔造沧澜界,贡献良多啊!”
稽五邑听得这话,直接冷哼一声,“是贡献良多,但也索取无数。你怕是不知,如今的无上鬼帝,便是当年的上云道尊。”
宋元喜一整个懵逼,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
然稽五邑后续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的心不断往下沉。
“无上鬼帝在沧澜界做手脚,除了当年涂山秘境内的那处宫殿,便是在太行秘境中,这两处算是般若境分裂的本源力量,其应当是想在内寻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
“若我猜测不错,应当是当年陨落的上云道尊的遗骸,他想要寻得本体,以求再次突破。”
宋元喜心头一颤,上云道尊的遗骸,自己在隗丹秘境内的夔藏墓地里见过,虽只是匆匆一面,但灵柩里的确就是上云道尊。
“所以说,上云道尊,啊不是,应该是无上鬼帝。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遗骸应当是在沧澜界内,更甚者认定是在当年的般若境中?”
宋元喜心里念头起,却并未说出来,倒不是不信稽五邑,而是他心中依旧困惑许多,只想先弄清楚。
于是抬头,又问道:“稽太师叔祖,那他为何不去不归山找寻?那里也算是般若境的本源力量。”
“你当他未去过?”
稽五邑不禁摇头,“那不归山为何会成为废墟,你以为是自然形成?不过是当年无上鬼帝寻而不得,在此发泄罢了。我早年去过不归山,也算仔细勘察过,而后在冥界遇上无上鬼帝,与之交手,便发觉一丝熟悉感。我一直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如今倒是联系在一起。只是我不知,那不归山为何荒废至此,却也没有损坏?”
宋元喜这才说道:“那应当是五爪金龙的意念支撑,稽太师叔祖或许不知,当年的不归山地底,藏着上古三凶,又有龙族族长的一抹意念,想来是因为对方阻挠,无上鬼帝这才没能全部破坏。”
稽五邑顿时恍然,“当如是,没想到妖界的龙族族长竟是还活着。”
两人相视无言,既是沉默住。
宋元喜脑子乱糟糟,思绪快速运转,忽地想起一茬,猛然抬头。
“稽太师叔祖,那地狱之门是无上鬼帝更改,如此是否说明,他精通此术?”
稽五邑秒懂,点头说道:“是,你是否想问,沧澜界当年显现的须弥界,其内设置阴阳轨和诸天伏魔阵,以抽取魔渊之地的魔气转化灵气一事?”
宋元喜点头,虽心中已有几分猜想,但得到稽五邑的肯定答案,依旧心情复杂。
“原来是他,当真是他,是了,我应该早就想到的。这样大的手笔,当年除了上云道尊,还有谁能做得到?”
难怪,当年自己进得须弥界内,有那么一瞬,感觉到无形的束缚。
此内都是上云道尊所设,自己曾为菩提树,应是其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所做出的警示吧?
宋元喜对上云道尊,那是相当崇敬的,他人修中最顶尖的力量。十万年前为了拯救沧海界也好,为了缔造沧澜界也好,都是无私奉献,做出最大贡献的领袖者。
便是沧澜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
“为何现在,上云道尊会变成如此?他在沧澜界做的事情,真的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遗骸吗?”
宋元喜总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心中存着事儿,便怎么也呆不住。
可如今紧要关头,他又不好就此离去。
稽五星知晓情况,大为感动,“喜哥,你真讲义气。”
宋元喜面无表情,直接承认道:“不,我是没办法,稽太师叔祖得罪了冥界几方大佬,咱们城主府里的人,个个都是他们的眼中钉。我怕自己一出去,就会被人秒杀。”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上吧。
稽五星直呼没意思,这话题算是被聊死了。
宋元喜惦记着无上鬼帝的事情,时不时就去稽五邑房中小坐,之前的三大未解之谜,如今倒是知道了大半。
首先便是那墨绿色的溪流,这和先前魔渊之镜的猜想一样。
庙宇很早就落于冥界,而后这条溪流不知何故,与冥界的汨罗河捆绑在一起,是以庙宇秘境内的那些妖兽,便通过这条通道,源源不断流向另一界,也就是沧澜界的弥狩林。
这也是弥狩林一直存有无数异兽的由来。
至于通往临川界鸿蒙寺的那道屏障,按照稽五邑所说,属于天然形成,这的确不是人为的。
而最后的白骨深坑,稽五邑亦是无解,他也无法讲出缘由,为何其内怨气如此深重。
宋元喜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四方鬼帝到来的日子。
这一日,城主府上风云变幻,城内城外,但凡修为在鬼将以下的,皆是跑了个没影儿。
即使鬼将修为以上那些,亦是躲得好好地,身揣无数法宝护身,冒着生命危险吃瓜看热闹。
宋元喜和稽五星等人,被艳娘做了安排,躲至保护罩内,至于其他鬼圣鬼尊之辈,则是站在稽五邑身后,迎接四方鬼帝。
“喜哥,我第一次即将见到四方鬼帝呢,虽害怕,但也激动。”
他们的位置十分好,能够蛮清楚看到前头发生的事情。
稽五星紧张看热闹,宋元喜亦是如此,“星星,我也激动紧张,但我们要沉得住气,不要打扰稽太师叔祖。”
稽五星狠狠点头,“我懂,我等无关小人,绝不能成为拖后腿者,这个保护罩,我死也不会走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流一番,遂又转头继续看热闹。
稽五邑在前,一身白衣随风扬起,身形挺直,面带笑容。待看到四人出现,直接朗声说道:“诸位,不如下来一聚,有何恩怨,今日可慢慢来算。”
其他三位鬼帝不言语,皆是看向无上鬼帝。
无上鬼帝略一沉思,便点头应下,“如此,我等叨唠了。”
一众鬼帝齐齐落下,稽五邑立即上前迎接,而后带人去往早就准备好的行水台。
无上鬼帝看到一应俱全的瓜果茶茗,不由挑眉,“看来稽鬼帝相当自信,我等今日会来。
”
稽五邑却是摇头,笑说:“日日准备着,以防万一。总归失礼在前,你们前来讨说法,也是迟早的事。”
“稽鬼帝,我们废话不多说,你先前无缘无故偷袭我等,这笔账该如何算?”其中一个鬼帝最先开口。
那人一说,其他三人也是立即严肃,就此事讨要说法。
稽五邑自是赔罪,对着那三位鬼帝皆是好脸色,而后又一对一神识交流。
也不知彼此说了什么条件,三位鬼帝当中的两位,竟是表情出现松动。
另一位鬼帝与无上鬼帝是一派的,看到这种情况,立即眼神看过去。
无上鬼帝当即冷哼一声,“稽鬼帝,你这是作何,是想离间我们?偷袭,打断修炼,乃是要命之事,你如此做,其心可诛啊!”
稽五邑直接笑开,“无上鬼帝,这话过分了啊!我偷袭是偷袭,这我承认,然打断修炼一事,却是不认的。”
“你——”
“我已经与两位鬼帝友好交流过,他们皆是认为,当时情况不算严重。且我也未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此事,他们愿意大事化小。”
无上鬼帝眼睛一眯,看向另外两人。
那两位鬼帝却是打哈哈,其中一人更是说道:“无上鬼帝,我亦是现在才知晓,所谓的偷袭,那不过是谣言。”
“谣言?”无上鬼帝的表情一瞬变得微妙。
然对面那位鬼帝却是不知,又或已经知晓,却并不在意。
“确为谣言,我与槐安鬼帝皆是休憩时被稽鬼帝打搅,双方过了几招也就作罢,完全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身边的这位奉佳鬼帝,那偷袭一事,是他说的吧?”
奉佳鬼帝被当众点名,微微怔愣,继而点头说道:“不错,稽鬼帝造访时,我正在修炼。被其打搅时,差点——”
“奉佳鬼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稽五邑忽然打断,似笑非笑看过去,“我怎么记得,我来你处闲逛,打个照面的功夫,就见你屋子里三五成群,一堆香艳女鬼环绕?”
“你莫胡说八道!”
“巧了不是,我这人出门有一癖好,喜爱留影……”
水晶球一出,奉佳鬼帝百口莫辩,只涨红了脸,却又发作不得。
无他,其虽然进阶鬼帝许久,然稽五邑后来居上,无论是修为还是年龄,皆是完胜他。
稽五邑那水晶球,刻录的画面生动播放,另外两位鬼帝,也就是槐安鬼帝和玉芳鬼帝,皆是看得津津有味。
更甚者,两人神识传音,互相沟通。
“槐安,我早就与你说过,奉佳此人心术不正,你瞧瞧他那招的女鬼,哪一个不是面露饥饿之色,当真全是恶鬼之身啊!”
“唉,早年就与他说过,修行不易,鬼修更是不易。好不容易进阶鬼帝,更应走得正道,如他这般挥霍浪费,恐飞升难矣。”
“奉佳一贯和无上一条腿,两人说是狼狈为奸也不为过。奉佳如此,无
上又能好到哪里去。”
无上可没这些癖好,他只潜心修炼,不管其他。§”
“这你便落伍了,我先前与五邑闲聊,晓得一些秘密……”
“槐安,你藏得倒是深,感情搁这儿玩两面三刀。”玉芳鬼帝直接眼睛眯起。
然槐安鬼帝却是不惧,反而笑说:“五邑此人妙得很,于修炼上颇多心得,与之交好,百利无一害。今日我邀你来,待事了,为你引荐就是。”
两人私聊结束,玉芳鬼帝抬头看去,稽五邑和无上鬼帝已经剑拔弩张。
事情很明显,修炼被打断、被偷袭的,只有无上鬼帝一人,而稽五邑这一番动作,也是直冲对方而去。
玉芳鬼帝不知道,稽五邑为何又大费周章对其他三位鬼帝出手,难道是为了声东击西?
若稽五邑知晓对方所想,必定会说: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雨露均沾,平等关爱每一人。
而此时此刻,稽五邑静静地看向对面,他在等无上鬼帝发难。
然对方比他想的还要沉得住气,最后竟是一笑了之,“既是误会,那此事另当别论,稽鬼帝想必已有补救措施,那便说出来,我等若是觉得可以,此事到此为止。”
稽五邑心思百转,而后点头,挥挥手,让艳娘呈上四份礼单,每人一份送上。
无上鬼帝看完,还算满意,遂点头答应,此后又是一番迂回套话,两人各自揣着八百个心眼子,你来我往……
稽五邑亲自送走无上鬼帝和奉佳鬼帝,一转身,就见槐安鬼帝领着玉芳鬼帝笑盈盈走来。
“五邑兄,玉芳久仰你大名,今日我做引荐,你们可愿给我一个面子?”
稽五邑看向另一人,友好点头,“槐安的朋友,我自是信得过的。先前与玉芳鬼帝接触不多,又稍有误会,只待日后熟络,大家畅所欲言。”
玉芳鬼帝也跟着点头,表示愿意交这么一个朋友。
宋元喜在保护罩内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天地为之色变,不由觉得遗憾。
“稽太师叔祖,你们怎得没打起来?”
稽五邑失笑,“鬼帝之间的打斗,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
“少些奇怪的念头,这种期盼于你没有半点好处。无上鬼帝此次前来,也不过探我虚实,想要知道我是否深受重伤,我亦是查探他,两人暗中较劲几分,约莫心里有底了。”
宋元喜当真惊讶,这就是说,还是较量过了?
他努力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忽地想起中间有一段时间,稽五星连连咳嗽,只觉鬼气稀薄。
而他对鬼气需求不多,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是那个时候对不对?稽太师叔祖,你们就是那时较量的?”宋元喜忽然激动,连忙追问,“那你们谁输谁赢?”
稽五邑抿了口茶,随意说道:“他应当没有探出我的底细,否则就不会如此简单离开。至于我,亦是查探不深,其身上关
于庙宇的痕迹,少之又少。”
稽五邑很想知道,冥界忽然显现的庙宇,是不是无上鬼帝提早做的安排?
然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皆是没有头绪。
宋元喜在冥界又待了几日,稽五邑便直接赶人,让其赶紧滚回修真界去。
稽太师叔祖,你好狠的心,这就要赶我走了吗?我屁股都还没坐热呢!⒍_[(”宋元喜喋喋不休。
稽五邑直接一脚踹去,“宋元喜,一百多年还未屁股坐热,我瞧你也算凉透了。在这知晓这么些,不想着回去禀报宗门,你当真闲得很!”
“说笑,说笑!稽太师叔祖别生气,我自是念着宗门的,也十分关心沧澜界的大事。没想到稽太师叔祖也如此关心,我心甚是感动。”
“不是你说,要在此处建立分宗?我辛辛苦苦修炼至鬼帝,你以为我只是说笑?”
宋元喜立即摇头,“我哪敢呢!只是也没瞧见宗门雏形,我以为……”
“待时机成熟,自会开宗立派。”稽五邑并未多言。
宋元喜表示知道,而后又与艳娘等人道别,最后在稽五星满含深情、泪眼汪汪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开。
原路来原路回,有魔渊之镜这位顶级阵法师在,宋元喜倒是穿梭方便。
再次回到无边沙漠,感受到熟悉的灵气围绕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坦。
“爹爹,好浓郁的魔气。”狗子忽然从识海内窜出,半个脑袋搁在宋元喜肩头。
另一边,魔渊之镜亦是探出小半身躯,鼻尖轻轻嗅了嗅,“是魔气,已经扩散开的魔气。”
“什么意思?”宋元喜心头一瞬紧绷。
魔渊之镜适时解释:“每个界面的气息都是固定,且源源不断的。魔界的魔气,修真界的灵气,冥界的鬼气……即便有他界物种入侵,其携带的气息也不过小范围内发散。沧澜界有一百零八处天堑,其内魔渊碎片时有魔气流出,但对比大环境,依旧杯水车薪。想要达到魔气四散,融入灵气当中,我所知道的,也就当年魔界入侵时发生过。”
见宋元喜脸色阴沉,魔渊之镜补充说道:“不过主人放心,此时沧澜界的灵气内,其魔气含量并不浓,想要达到十万年前的程度,应当不可能。”
宋元喜哪里放心得下,一边匆匆往宗门赶,一边不断询问魔渊之镜。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是魔物入侵的结果?”
“不是的主人,魔物本体携带魔气,其被剿灭,魔气失去寄存之体,也就烟消云散了,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那沧澜界为何魔气四散?有何种可能,会造成这般情况?”
魔渊之镜想了许久,最后却是摇头,“应当不可能的,那种情况,如何会发现呢!”
“什么情况,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你便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心焦乱猜。”
灵气中包含魔气,宋元喜不敢轻易撕裂空间,只能老老实实使用飞行术。
其化神中期修为,饶是全力飞行,抵达玄天宗,也需要小半日。
魔渊之镜思忖少许,这才说道:“主人,在魔界,也就是魔渊之地还未诞生之初,有一蓄魔大阵,其乃天地蕴养魔界所生。蓄魔大阵,日月不断,大阵亘古不变,源源不断的魔气,以供魔物滋生……而后魔渊之地诞生,更适合魔物滋养,那蓄魔大阵也就渐渐停歇了。如今沧澜界魔气四散,除了魔界的蓄魔大阵降落,我不知还有何种可能,造成这般情况?”
“就不能是魔渊之地显现沧澜界?”宋元喜忍不住猜测。
然魔渊之镜直接否决,“不可能,我乃魔渊之地的器灵,即便本体再无魔气,我亦能感应到它。若它降落沧澜界,我必定第一个知晓。”!
第216章
宋元喜往回赶,越是靠近宗门,越发感受到魔气四散的浓郁度。
当然,他是判断不出的,这一切皆由魔渊之镜代为转述。
“主人,宗门开启了护山大阵。”魔渊之镜忽然出声。
宋元喜飞行戛然而止,站在宗门上方空中,眉头紧锁。护山大阵,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竟然能让掌门启动护山大阵?
便是当年宗门内天堑大阵破裂,也不过是启动了护宗大阵,如今怎涵盖范围如此之广?
“!”
宋元喜忽然惊醒,想起当年稽五邑留在宗门阵法上的那道大乘气念,“是了!定然是护山大阵开启,惊动了稽太师叔祖,是以他才会将我赶回来。他必定已有察觉!”
魔渊之镜十分认同,如稽五邑那般修为,自己遗留的气念若被触动,无论是在天涯海角,即便是界面相隔,亦能感知一二。
“主人,你可能进去?若是不行,让我带路即可。”
魔渊之镜话音未落,就见玄天宗山门一道光芒闪过,而后一个身影从中飞出来。
宋元喜定眼看去,立即惊喜呼喊:“廖师兄!”
廖西林闻声,亦是惊喜连连,立即飞往宋元喜身边,“元喜,竟然是你,我以为是魔物侵袭。”
“魔物侵袭?廖师兄,这究竟怎么回事儿,我回来时,就听魔渊之镜说起,沧澜界内的灵气中含有四散的魔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随我回宗门。”
宋元喜点点头,跟随廖西林进入玄天宗内。
而后,两人直接往主峰方向飞去,见到了掌门文渊道君。
“玄恒,你这一百多年去了哪里,可是进入秘境之中?”文渊道君见人平安归来,自是欢喜,但照例问了问。
宋元喜简单概述自己穿梭界面去了一趟冥界,其他细节也没说,紧接着就问沧澜界所发生的大事。
文渊道君直接叹了声,这才说道:“此事还得从霜华道君的镇魂碑说起,此物一直有寻找界壁以及界面缝隙之用,便是在十年前,霜华外出,镇魂碑忽然强烈颤动。先前你说起,在临川界亦有一块相似的立碑,霜华以为是触及两个界面之间的联系,为此十分激动。”
“然事情并非如此,霜华一路找寻,最后竟是在弥狩林的最深处,寻到了触动镇魂碑颤动的根源。在那地底深渊,竟是藏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內魔气不断四溢,且随着阵法不断往上走,魔气四散的程度愈加严重。”
廖西林亦是跟着点头,补充说道:“不过短短十年,此大阵已经往上攀爬数百米,据繁简道君推算,至多五十年,大阵就将完全跃出地底。一旦大阵浮于地面,四散的魔气便再也控制不住,届时,沧澜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文渊道君:“整个沧澜界,所有高阶阵法师们,皆是在那大阵外围守着,正在想办法,看如何能够阻止大阵往上走。云溪等炼丹师,亦是在旁跟随,为其炼制抑制魔
气的丹药。”
宋元喜听完,脑子嗡的一下,一整个涨开。
难怪要全面开启护山大阵,若非如此,这么近的距离,只怕玄天宗早被魔气污染了吧?
“掌门,天一宗亦是开启了护山大阵?”宋元喜不禁问道。
文渊道君点头,“是,天一宗与我宗都与弥狩林接壤,所受到的冲击最大,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护山大阵。不仅如此,宗门外的坊市,也一并做了防护,附近的小门派,也早就撤离。”
“掌门,我想去弥狩林那边看看。”
宋元喜总觉事情不简单,弥狩林,又是弥狩林,为什么许多诡异之事,都是发生在那里?
“主人,整个弥狩林都被人用阵法围住了,应当是为了减缓魔气四散的程度。然范围太广,阵法起的作用并不算好。”
宋元喜亦是感觉到了,自己穿梭弥狩林外围时,有一瞬间的阻隔,但他本身就有四级阵法师的水平,想要穿梭阵法并不难。
如此可以推算,整个阵法的等级,也就在四级高阶水平。
“小镜,我们已经无限靠近弥狩林内部,这里的魔气浓度如何?”宋元喜一边赶路一边询问。
魔渊之镜从进入外围就开始感知,一直到宋元喜飞进内部区域,得出的结论就是:其最中间的魔气浓度值,几乎占据原本灵气浓度的二分之一。
也就是说,沧澜界此处纯净的灵气,已经被污染过半了。
这是相当可怕的程度!
“主人,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抵住如此浓郁的魔气,恐有些困难。我为你护法吧。”魔渊之镜对蓄魔大阵十分熟悉,即便本体没有魔气,亦是轻松拿捏。
宋元喜在其保护下,快速穿梭,很快抵达弥狩林最中心区域。
也是站在这一块区域,他才惊觉,这个掩埋蓄魔大阵的地底深渊,距离当初那条显现汨罗河的地方如此近,同时,又离当年自己剿灭异兽的凹谷那样近。
这一切巧合的巧合,让宋元喜根本不能相信,会是巧合!
“宋师弟?”一道声音打破宋元喜的沉思。
他扭头去看,是江兰宜,对方手中牵着一个小娃娃,那熟悉的样貌,一眼便能知道,是其契约妖植桃树精。
几千年过去,桃树精修为增长不少,然化形后的人修模样,依旧是三岁半的奶娃娃。
宋元喜走过去,与对方打招呼,遂又问了句,“桃桃怎得还是这般模样?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江兰宜却是摇头,“它修炼中规中矩,并无任何差错,我就此事也问过师父,师父说是因为桃桃缺了半颗妖植种子的缘故,除非修炼至出窍,否则无法长大。”
而现在的桃树精,也不过元婴修为,距离出窍遥遥无期。
“不说桃桃的事情,宋师弟你怎么来了此处?这里魔气实在浓郁,你也没有备着养魔丹,如此冲动进来,若非我看见,有你受的。”
话说着,江兰宜拿出几瓶丹药,想了想又觉不妥
,干脆直接递过去一个储物袋。
“这些养魔丹你都拿着,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宋元喜虽有魔渊之镜护法,但到底是外力,并不舒服,如今服下类似疫苗一般的养魔丹,只觉通体顺畅,再吸收外界灵气时,便能轻松隔绝那些魔气了。
果然,老爹出品,皆是精品!
这养魔丹,当真是造福广大修士啊——
“师姐,我有些事情想找我师父,你知他在哪里?能否带我过去?”
“你随我来,繁简道君与其他高阶阵法师,时不时就要下潜地底深渊查探大阵,你若是自己找,恐怕得多费时间。”
由江兰宜带路,宋元喜很快进入大阵外围,而后站在深渊边上,静等师父上来。
与此同时,在识海中与魔渊之镜疯狂沟通。
“小镜,这的确是魔界的蓄魔大阵无疑?”
“不错,我十分确定。但主人,我很疑惑,那蓄魔大阵在魔界停用已经数万年,大阵被掩埋至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究竟是谁将它挖掘出来的?”
“是谁挖掘的我不知,但是谁如此黑心,将其埋在沧澜界,这我必定要弄清楚。”
“主人准备怎么查?可有我能帮忙的吗?”
魔渊之镜对此蠢蠢欲动,心想着,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再回魔界?
然宋元喜却是直接一瓢冷水泼过来,“我不知,我对阵法不太懂,所以我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师父,小镜,届时你就协助我师父,帮他找到答案。”
魔渊之镜:“……”小心思再次破灭!
宋元喜在深渊旁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一众高阶阵法师归来,他在人群中寻找,快速锁定背影,直冲而去。
“师父!”
繁简道君闻声转头,看到徒弟平安归来,嘴角上扬,“回来了。”
宋元喜“嗯嗯”点头,拉着师父到一旁,而后叭叭叭好一通说,将自己在冥界所遇所见所想,一字不落告诉。
若非时间紧迫,当真是想将每日吃什么玩什么,都一并汇报了。
繁简道君听完,只前头稍稍惊讶,而后却是十分淡然。
宋元喜一时懵逼,“啊不是,师父!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重大信息,你就这点反应吗?”
这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就是稽太师叔祖,当初听闻那些信息,也露出不少讶异之色。
然繁简道君一句话,却是解释的明白,“我早年为寻你师祖的踪迹,在沧澜界各大秘境出入,尤其是太行秘境,更是进去数次。然每次折返再寻,却是发现一件十分诡异之事。”
“什么?”宋元喜耳朵一瞬竖起。
繁简道君顿了顿,却是神识传音,“我那些年,无论是在哪里找寻你师祖,其寻找痕迹皆是消失无踪。有时是连根抹除,有时是模糊虚实,尤其是太行秘境和中部秘境这两处。”
“是人为!”宋元喜惊呼出声,“这肯定是人为,难道
是……无上鬼帝?”
繁简道君:如今依你所言,或许应当是他。然当年我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并不想让我找到你师祖。而后我也渐渐学乖,主动擦去自己的踪迹,如此倒是顺畅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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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顿时恍然,“难怪啊!我就说呢,我后来寻着师父你的踪迹去找寻,可偏偏大半都是师祖的痕迹,我一直纳闷不解,其真相竟然是这样。”
“师父,我还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许多年了,能问吗?”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元喜又是一句。
繁简道君点头,笑说:“你问,我徒弟有何不能问的。”
宋元喜“嘿嘿”笑,指着弥狩林另一方向,嘀咕问:“师父,那凹谷内的异兽,那通往冥界的通道,你是不是早有察觉?”
“你又知道了?”
“师父,我也是根据你的行踪猜的,当年我不过刚筑基,你就将我扔到那凹谷内,我在里头拼死拼活,你却不闻不问,反而去了别处转悠。我当初想不明白,后又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是师父你对我的考验。如今想来,师父是借着不断出没的异兽,以确定那通道的具体位置?”
繁简道君难得露出赞赏的眼神,“徒弟,你这脑子何时变得这么好使,当真有些不像你了。”
“师父,你就别打趣我,你就说是不是吧?”
“确实,借你之便,查探情况。然磨炼你心性,也是实打实的。”
“那师父……你是不是知道,师祖可能在冥界?”
“多少有些猜测,但因为被抹除痕迹一事,在无完全把握之前,我不会莽撞行动。却不想,被你小子误打误撞救了人。”
师徒俩说起当年的点点滴滴,虽是各自行动线,却又无限重合,满满都是回忆。
繁简道君知晓这大阵名字以及具体由来,如此倒是方便做安排。
魔渊之镜被宋元喜拎出,就这么直接甩给自己师父,“小镜对阵法颇有研究,蓄魔大阵更是十分熟悉,希望能帮到师父的忙。”
繁简道君接住娇软的小姑娘,笑眯眯点头,“放心,你家小镜,我会好好照顾。”
魔渊之镜听得“好好照顾”几个字,顿时浑身哆嗦,后脊背跟着阵阵发凉。
这可是宋元喜的师父啊,一双眼睛尤为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这种大魔王,如何相处啊?
“师父,我会很乖。”魔渊之镜学着宋元喜一样喊人。
话说完,便努力“自强”,拼着全力站直,半点不敢矫揉造作。
繁简道君瞧着怯生生又委屈巴巴的人,却是笑着摇头,“我徒弟这人不会怜香惜玉,想要宠着你,那还不如他家毛茸茸的崽子。不过我会,小镜啊,你莫怕,我对你必定是好。”
魔渊之镜心肝颤抖,心里感觉更慌了。
事实证明,这种心慌是绝对正确的,繁简道君压根不做人,表面笑眯眯,实则黑心黑肝,将它压榨的一滴不剩。
可怜魔渊之镜,自诞生至现在,还
从未这般被掏空,连轴转的忙碌,不过短短几十年,竟是感觉哪哪儿都虚了!
宋元喜再见魔渊之镜,瞧着对方顶着林妹妹的身躯,却干那倒拔垂杨柳之事,只觉神奇。
“师父,小镜走路不歪歪扭扭了?”
繁简道君笑眯眯,“走路不稳,那就得多走,蓄魔大阵内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关卡,我都让它负责,这不就走稳当了嘛。”
“师父,小镜那嗓子,也治好了不少。”
“你爹这些年炼制废丹颇多,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我都给小镜服下。还别说,养魔丹和除魔丹的废丹,药效很不错。”
“小镜这一身正气?”
“身正影不斜,我让霜华道君从旁协助,小镜成长良多。”
宋元喜:“……”我娘那是协助?确定不是威胁吗?
而后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蓄魔大阵自弥狩林中心被发现,此后五十年,繁简道君等人兢兢业业,努力钻研,终于在第五十二年,将其暂时控制住。
蓄魔大阵难以跃出地面,其魔气四散便是可控,接下来,就是云溪道君等人登场。
养魔丹和除魔丹,赤霞峰的高阶炼丹师,连轴转的“批量生产”,分发同时,又不断培养新的“生产车间”。
云溪道君毫不吝啬,召集各派高阶炼丹师,将相关改良丹方一一派送,且亲自去往各处作炼丹顾问,指导其完成炼丹模式。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宋元喜心中更是充满信心,蓄魔大阵必定能够被克制,有朝一日,也会像天堑大阵一般,经过重修,彻底消失于沧澜界。
这一日,宋元喜与徒弟商量一番,决定回去临川界。
不仅是担忧临川界的魔人一事,更因云上道尊的遗骸,曾在临川界出现过。
“师父,云上道尊本就是临川界出身,其要寻找遗骸,必定会踏足临川界。那棺柩被找到,应当是早晚的事情。但我总担心,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宋元喜说起现在的无上鬼帝,心里终是沉沉的,“师父,我记得云上道尊,那是一个本身带着正义光环之人,谁瞧见了他,都会相信,那是正道的光。然无上鬼帝,我亦是见过一面,虽觉察不出阴暗,但再也感受不到当年云上道尊的感觉了。”
繁简道君听完亦是点头,“你确该回去一趟,王安宗待你不错,你太师祖他们亦是在那里,无论是无上鬼帝,还是魔人事件,你都该与他们通个气。”
若他们早就知晓,那徒弟所作所为,也会让他们赞赏。
若是不知晓,那徒弟此举,就是有大功在,日后在临川界,也更容易立足。
繁简道君想得更远,因为徒孙的身份,他不得不将临川界和沧澜界两者连起来考虑。
若非自己师父如今正在闭关,便是他自己,也想去临川界,会一会自己的师祖,以及那素未谋面的师叔。
宋元喜与宗门一众亲朋好友道别,而后决定原路返回,从邀月海入,
穿梭回临川界。
原本这事儿不靠谱,但是如今魔渊之镜在手,这位顶级阵法大师出力,又有元岚这个八级阵法师在,强强联手,宋元喜直接躺赢。
因为太过悠闲,宋元喜甚至加入狗子的打麻将队伍,神识潜入识海,玩得不亦乐乎。
元岚在前头忙活,好不容易开辟通道,结果一转身,却见自己师父如老僧入定一般。再仔细看,好家伙,直接就是神游太虚去了。
“师父!”元岚懊恼喊了声。
识海内,宋元喜摸到幺鸡,一声大吼,“糊了,老子终于糊了!”
两者声音对撞,宋元喜愣是从惊喜变为惊吓,而后赶紧溜出识海,笑盈盈站起来。
“徒弟,你喊我呢?”
话刚说完,狗子探出脑袋,搁在宋元喜肩膀上问:“爹爹,你糊了,赢头还没拿走呢!”
一句话,将事情暴露无遗。
便是魔渊之镜,都转过身幽怨说道:“主人,我和元岚辛辛苦苦忙活,你和小花它们玩得热闹,这当真是让我们心凉啊!”
“小镜,你别跟着学坏,我就是偶尔玩一把。”
话说着,又转头看向元岚,笑嘻嘻说:“徒弟,你别生气,要不以后,我的位置给你?你和它们玩,我那位置可是我精心卜卦所得,大杀四方的!”
元岚和自己师祖相处百年,也算知道自己师父的底细,正因为清楚,才日常感叹当年自己缺心眼儿,是如何眼瞎,才会一再错误认定那“可怕”的事实。
一听是专门卜卦所得的位置,元岚直接拒绝,“这福气我不能享,合该是师父你一人的运气。”
宋元喜听得美滋滋,其实他本就不打算让出去,果然徒弟十分上道。
这么一打岔,麻将是不能继续了,宋元喜收拾收拾,转身冲着邀月海挥挥手。
“家人们,我要去远航了,待我归来!”
话毕,与元岚一道,踏上通道之门……
再次回归,地点未变,两人正中落在当年的岩洞地底下。
那块镇魂碑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谁将它拿走,地上的蜿蜒道路也少了,坑坑洼洼的,像是饱经风霜。
两人绕着地底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人为活动痕迹。
“师父,我们在沧澜界一百多年,若是时间对等流逝,那么师叔祖他们在这处地域的百年时光,早已过去。”
如此推断,再次进来的那一批修士,就是他们的下一届。
“除非他们能有特殊机遇,得以持续逗留。”元岚又是一句。
宋元喜却是不大看好,“这种天赐机缘,少之又少,我是不大相信的。徒弟,咱们从地底上去后,还是小心为妙,在下一批修士眼中,我们可是逗留超过百年之人,等同于得了大机缘,恐遭人嫉妒。”
机缘者,虽说天定,但机缘太大,总有心术不正又或心怀嫉妒者,欲抢夺之。
元岚点头,表示明白,更是护在自己师父面前,生怕对方受伤。
狗子再次从识海中出来,化通体雪白的大狗,九尾漫天张开,一条卷一个,将两人直接安排在自己宽厚的背部。
“爹爹,师妹,坐稳了,我带你们上去。”
“小花,快到出口时务必小心,恐有埋伏。”
“我晓得,若真有小贼埋伏,我咬死他!”
宋元喜这才放心,却又一直提着心,随时注意周遭情况。
两人一犬离开岩洞,重见天日的一瞬,阳光明媚,格外灿烂。
其太过浓郁的灵气瞬间包裹住两人,宋元喜和元岚皆是不适应。
“师父,到底是差了许多。”
“那是,我初来乍到时,也是极度不适,缓一缓就好了。”
两人没头没尾交流,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
然狗子却是忽然惊叫一声,全身蓄力戒备,“有小贼!爹爹师妹小心!”!
第217章
有埋伏?
宋元喜和元岚顿时心头一紧,立即背对背,准备战斗。
然下一秒,却被狗子一声呜咽打断,两人扭头看去,狗子被一人抱在怀里,使劲揉搓。
那人不是莫怀道君,又是谁!
“小师叔?”
“小师叔祖?”
宋元喜和元岚皆是松懈,快步走至那人跟前,表情说不出的愉悦。
久别重逢,再见故人,个中滋味儿,也就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小师叔,你竟是没有离开这处地域,时间延后了吗?”宋元喜见到莫怀道君,惊喜猜测。
谁知莫怀道君却是语出惊人,“师兄等人也一并留了下来。”
“等人?除了二师叔和你,还有谁?”
“柔苍道君和松九道君。”
莫怀道君说着,指了个方向,“他们皆在那里,近日轮到我守值,是以正好在附近。”
“守值?小师叔祖,你们一直在此地逗留,守护我们吗?”元岚听到这话,大为震惊。
要知道,他们可是穿梭通道,整整消失了一百多年啊!
莫怀道君却是一脸严肃,“你们皆是小辈,穿梭通道生死不知,我和师兄如何能够放心离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没个着落,我们何敢回宗!”
宋元喜和元岚听着这话,心里十分感动。
“师父,师叔祖们心地真好。说实话,我在沧澜界这些年,当真没有多少惦记起他们。”
元岚心虚,宋元喜何尝不是呢!
“徒弟,我和你半斤八两,不过这事儿你知我知,就不必特意告诉他们了,咱师门还是十分和谐友善的。”
两人互看一眼,达成默契。
此后,便是跟着莫怀道君一起离开,等再见到元涛等人,自是得寻一处安静之地,坐下闲聊叙旧。
宋元喜是个话痨,然这一次却是谨慎,对于沧澜界的事情,那是半点没有提起。
只说是去往另一处地方,在那里寻得一些机缘,两人便匆匆返回。
说着,宋元喜借机拿出魔渊之镜,展示“成果”。
“主人,我这就成为你的机缘了?”魔渊之镜神识传音,好不哀怨。
宋元喜立即赔笑,“小镜,咱自家人谁跟谁啊,借你用用,正好将你过了明路。”
元岚瞧见自己师父这套把式有用,便有样学样,将当初宋元喜给的传承,拿出来一部分。
颇是显摆的架子,“这是我获得的机缘。”
宋元喜那器物生灵,虽说少见,但也并不稀奇。
然元岚拿出的半本古籍,其上写着的繁杂文字,却是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松九道君,看到古籍名字的一瞬,神色闪了闪。
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入柔苍道君眼中,其直接笑眯眯戳破,“松九道君似乎对这本古籍,有些想法?”
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完犊
子!早年竟是忘了告诉徒弟,这顶级机关术的传承,是出自紫霄宗的成劼道尊。
元岚不知内情,只以为是拿出手的东西太过震慑,心里甚至有些小得意。
于是冲着对方微微点头,“松九道君,你也懂得机关术?”
松九道君却是摇头,语气柔和说道:“摇光道君,我不懂什么机关术,然这本《天扬机关》我却有幸见过。”
“哦?你见过?”
元岚眼睛微微眯起,与此同时,神识传音自己师父,“师父,这不是你从夔藏墓地里得到的传承吗?难道不应该是世间有且仅有一份?松九道君为何会知道?他竟然还见过!”
宋元喜默默捂脸,有些不敢面对这等尴尬场面。
“徒弟啊,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在松九道君说出子丑寅卯前,你先和我吱一声。”
“徒弟,我的传承确是夔藏墓地内获得,然给我传承的那位,却是紫霄宗的老祖宗成劼道尊,那松九道君是紫霄宗修士,说见过这本机关术,想来不是撒谎。”
元岚直接沉默住,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宋元喜听得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继续说:“徒弟,还有一事,望你周知。”
“师父请讲!”元岚咬牙说道。
“成劼道尊明确说过,作为机关术的传承者,必须在紫霄宗危难时刻,助其一臂之力。”
话说完,宋元喜直接当缩头乌龟,眼不见为净。
这尴尬的场面,全部转给元岚。
元岚努力保持微笑,一边消化自己师父放出的信息,一边面对松九道君。
松九道君却是说道:“摇光道君,《天扬机关》乃是我宗已故老祖宗成劼道尊的成名作,其内所有机关术式,皆是他潜心研究所创,我在掌门那里有幸见过一次,然可惜得很,当年老祖宗陨落前,也就只给宗门留下上半卷。”
话说着,松九道君拿手比划,“比摇光道君你得到的,要少一半。”
元岚想起自己储物镯里的另一半,心说:小子,那你宗门里藏着的传承可真是薄得很,什么只有一半,明明就是一半的一半!
然面上,却是依旧保持笑容,在众人注视下,从容的收起半本机关术。
“松九道君,我知你心中所想,然而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
这机关术,是师父给她的,师父也说了,她现在是新一代传承人,如此约等于,机关术是她自己的!
紫霄宗想要拿回去?
那不行!
松九道君亦是知道不可能,然被直接拒绝,还是很遗憾,“摇光道君,是我莽撞,实在失礼了。”
宋元喜在旁神识传音,又说:“徒弟,你小心嘞,松九道君回宗门后,一定会向他们掌门禀报此事,届时少不得来王安宗串门儿,寻你千百回。”
元岚狠狠瞪了眼,“还不是师父你,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提前告诉我。”
早知和紫
霄宗有关,自己就拿别的宝贝顶替了,就是她师祖的阵法心得也好啊!
师徒俩就此事不断神识沟通,主要是在嘀咕,回宗后,该如何摆脱紫霄宗的纠缠。
这处地域机缘许多,人既然找回来了,该散也得散了。
宋元喜和元岚经历太多,如今只想寻一处地方好好休憩,顺便闭关修炼。
于是乎,六人兵分两路,就此分开。
之后的几十年,狗子护法,宋元喜和元岚潜心修炼,一年顶十年,如此闭关几十年,修为增长不少。
当然,涨修为这种好事儿,只有元岚享得,宋元喜的修为如泰山一动不动,依旧保持化神中期。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炼肉和炼皮这一层功法,倒是长进不少,如今已是大成。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达到大圆满境,如此便能顺利开启下一层功法了。”宋元喜喜滋滋想着。
狗子瞧见人已经醒来,立即探进脑袋,“爹爹,似乎又到百年时间了。”
宋元喜心里也有估算,确实是这个时间点,且他完全没有自信,这天道赐福的福泽之地,会特别看重自己,被踢出去,那是必然的。
但是有准备的被踢,和没准备的被踢,依旧有差别。
毕竟,徒弟打探来的消息,若是毫无准备的被这处地域排斥而出,那着陆的姿势,实在有伤大雅。
于是乎,师徒两人寻找到一处空旷之地,做好万全准备,等待秘境的排挤。
宋元喜甚至准备了一个小型沙漏,掐着点算时间。
“徒弟,还有一刻钟。”
“徒弟,还有一炷香时间。”
“徒弟,快了快了,准备发射——”
周遭气流强烈波动,宋元喜只觉眼前一晃,便从高空直坠落下。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耍的小心机,下坠的过程速度极快,且修士不论何种修为,皆是无法调整姿态。
如此,更不用说使用灵力保持身体平衡。
宋元喜打开背上的降落伞,很优雅的拿出小镜子,梳理自己的发型。
一旁不远处,元岚亦是惊喜不已,“师父,你这小玩意儿,当真好使。”
再看他们身边,那一个个就跟下饺子似的,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师徒两人缓慢降落,落地的一瞬,体内灵力已然全部恢复。
宋元喜收起降落伞,走至徒弟身边,确认对方无碍,两人便一起寻找其他同门。
回宗的时候,莫怀道君和元涛,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无他,这两人自视甚高,仗着有本命剑,完全就是不做任何准备,是以也是摔得最惨的两位。
估摸着,能够排进临川界下坠最丑姿势前十。
“你们两个,有那好东西,竟是不分享,看我和师弟出尽洋相,你们笑得很开心嘛!”元涛忍不住笑骂。
宋元喜努力憋笑,举手讨饶,“二师叔,这事儿当真冤枉,我们那时心慌慌,自我准
备都来不及,脑子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其他事情。”
元岚虽心虚,但跟着点头,“确实,师父说得千真万确。”
元涛:“……”真把我俩当傻子。
莫怀道君:“……”一个出窍,一个化神,搁这儿骗小孩儿呢?
宋元喜觉得这话题实在不妙,立即岔开,询问起所谓的自然排行榜。
云涛这才正色,说道:“前一百年,我们未出,那次排名自是不算我们。这一次出来,我特意去看了眼,所获机缘最大者,前十名内,我宗竟是有多人。”
宋元喜一秒吃瓜脸,激动问道:“是嘛!宗门里的修士们这么厉害,都有哪些人?”
莫怀道君哼哼,说道:“第一名,王安宗,玄恒道君。第二名,王安宗,摇光道君。”
宋元喜和元岚解释震惊,这,这这这!
“我和我徒弟?我们可是啥也没得到啊!”宋元喜完全不认可。
倒是元岚,思索一会儿,便猜测可能和他们穿梭界面一事有关。
宋元喜后知后觉想到这个,但他依旧不认为,穿梭界面算得大机缘。
“徒弟,咱穿梭过去,可是啥也没得到,我反正是只见到家人们,叙旧罢了。”
“师父,你似乎是没得到好处,然我跟着师祖和爷爷学习,阵法和炼丹两者水平,成长极多。”
宋元喜不禁想起期间的一百多年,徒弟在沧澜界哼哧哼哧努力时,自己正在冥界解答三大未解之谜,搁那庙宇内到处瞎晃荡呢!
“唉,人与人的命运,当真不同。”宋元喜无限感慨。
一旁元涛只是笑笑,虽不知自然排行榜为何如此排名,但他相信,总有其道理。
“你们也别叹气,若说打眼,也不止你们俩。这榜上的第三名,就是莫怀。第四名是松九,第五名是我。”
元涛话毕,莫怀道君也是一脸郁闷,“我亦是不懂,我自进入那处地域,除了待足两百年,便什么都没获得。”
若两百年修炼算作大机缘的话,那就当他没说。
元涛却是笑道:“师弟,你如何没有收获,那镇魂碑,不就被你收入囊中了嘛。”
宋元喜立即扭头,惊讶看过去,“小师叔,你收了岩洞底下的镇魂碑?”
“是,怎得,有何不妥?”莫怀道君脸色一瞬严肃。
宋元喜又是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我就说我们再出来,瞧着祭祀台一圈儿空荡荡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回到王安宗,照例是去往主峰,找掌门做汇报。
这事情宋元喜熟,在玄天宗,就属他找掌门最勤快。
然等一行人挨个儿汇报完毕,宋元喜却是单独留下了。
“玄恒,还有事情要说?”幽善道君瞧着眼前人,温柔笑问。
宋元喜点点头,又觉所说之事还算重大,于是神识传音,“掌门,我有相关魔界事宜禀报。或许这只是我的推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掌
门多多包涵。”
毕竟不是自家掌门,对方虽说是自己的师叔祖,但还是不如面对文渊道君来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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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善道君被对方这正经行为搞的懵逼,而后不知想到什么,神情一瞬严肃,“你可是在那处地域内,遇到了事情?”
宋元喜愣了下,穿梭沧澜界的事情,现在就要说嘛?
可是,原本是打算见了太师祖,慢慢细说的。
罢了罢了,太师祖知道,就等于师叔祖知道,师叔祖就是掌门,早晚都得知道!
于是点头,“是,我在那处地域确实遇到一些事情,先前魔界相关事情,也可自那里从头说起。”
幽善道君直接设下防御阵,而后,宋元喜便开始讲故事,除了一些私密相关,又或涉及冥界的其他事情未透露,其他能说的,全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末了,又说道:“掌门,我也算机缘巧合,与那魔渊之镜结成契约,如若你不信,我可叫它出来,你亲自询问?”
幽善道君沉吟一瞬,直接撤去防御阵,而后带着宋元喜直飞千荡峰。
好巧不巧的,元涛和莫怀道君两人,亦是在行知道君的洞府内。
幽善道君见人到齐,大手一挥,说道:“正好,大家都在此,那就一起听听玄恒所言,若有任何想法,只管提出来。”
话毕,又转向宋元喜,问道:“摇光是否都知晓?”
见宋元喜点头,幽善道君便明白了,“那行,暂且不叫她。”
“究竟何事,劳你如此大驾?”见徒弟极为慎重,行知道君也是疑惑得很。
幽善道君冲着宋元喜点点头,说道:“玄恒,我知你对我还不算完全信任,现在,在你太师祖面前,你尽可畅所欲言。”
宋元喜:“……”
师叔祖这活整得,忒是尴尬啊!
倒不是不能说,对自己的太师祖,那必定是知无不言的。可是先前在那处地域,自己硬是一句没对两个师叔透露,如今……
宋元喜将先前所说,又详细的再说一遍,果然瞧见对面两人皆是瞪大双眼,而后一脸恼怒看过来。
他直接往旁边躲了躲,假装看不见。
行知道君听完,眉头紧紧拧着,与此同时,又和幽善道君神识传音。
“幽善,你先前猜测确有道理,临川界各宗,必定有问题。”
“师父相信那魔渊之镜的话?”
“不,我不全信。”
“那师父为何……”
“我是相信无极,相信玄恒。玄恒这孩子,你与之相处千年,他什么性子,你也算清楚。”
幽善道君默默点头,确实,宋元喜这人,只要真心相处下来,几乎很快就能将其性情摸个清楚。
这种人,最好相处,也最难相处。
“师父,你信玄恒,我信你,如此,咱们就暂定魔渊之镜所言非虚。那师父是否又有猜测,究竟是哪宗内出了“叛徒”。”
行知道君却是摇
头,“魔人控制修士心魔,其痕迹实在难以分辨,若只是远远观望,我们根本无从知晓。其他四宗,又或鸿蒙寺,皆是难猜啊!”
行知道君心中还有猜测,只觉王安宗内,恐怕也不安稳。
然这话暂时不能对徒弟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唯有自己慢慢摸索才是!
两人就魔界入侵一事讨论许久,而这段时间,便是宋元喜顶着炮火的煎熬时刻。
“元喜,你行啊你!嘴巴跟铁钳似的,愣是一点风声不透。”
“师兄,他是拿我们师兄弟当外人吧,可悲可叹,可心凉。”
“唉,师弟,我们热脸贴冷屁股,当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若非正巧在师祖这里,此事相关,我们或许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
他直接举手投降,连连讨饶,“二位师叔,你们就行行好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和我一个小辈计较作甚?”
“元喜,我是恼你不信任我们。”元涛忽然开口,表情转为正色。
这话说得轻,然落在宋元喜心里,却是沉重。
他抬头,与对面二人视线对上,心头忽然颤了颤。
莫怀道君亦是觉得心里不适,他理解对方做出隐瞒一事,但理解归理解,能坦然接受,那就是有鬼了!
从未说过软话的莫怀道君,这会儿却是说道:“元喜,我们对你而言,是他界的只算半个自己人的师门之辈,你信师祖,那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师祖。而我,师兄,乃是我们师父,我们于你而言,却是师门旁支。”
“可是宋元喜,你于我们而言,却是师门的新生,是从无到有填充的新色彩,你不是旁的什么人,你就是我们嫡亲的师侄,不说师兄和你旧相识,便是我,我们相处一千多年,你对我的为人,还信不过吗?”
他们待他,一直都是最亲近的家人啊!
宋元喜听得这话,更是惭愧的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先前的小心眼儿。
然而抬头,却是说道:“两位师叔,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这不是我一人之事,这事关乎整个沧澜界,我宋元喜,担当不起。”
莫怀道君沉默住,半晌问道:“那以后,你还会如此瞒着吗?”
“那必须不能啊!咱们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若还是瞒着,这还怎么做人啊!”
宋元喜直接表态,态度可为坚决。
心里更是自顾想着:这最大的秘密也说透了,其他一些琐碎,杂七杂八的,无伤大雅。估计也没以后了。
元涛和莫怀道君对视一眼,这才双双松了口气。
“元喜,此事到此为止,咱们谁也不追究,大家照旧。”
三人这边刚说好,另外一边的两人便走了过来。
行知道君问起另一档子事儿,也就是无上鬼帝和上云道尊相关。
这件事儿,人多不好说,是以幽善道君带着两个徒
弟先行离开,只留他们两人秘密交谈。
期间,为了不引起麻烦,无论是无上鬼帝还是上云道尊,皆是用那位代替,并且全程只神识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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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对这件事格外在意,与对方说完,便紧紧追问道:“太师祖,那位在临川界,可是做过什么手脚?”
行知道君的眉毛,又可以多夹死两只苍蝇了。
听到这问话,直接揉起太阳穴,“若是仔细联想,倒是能看出一些痕迹。”
“还请太师祖指点迷津。”
“你先前去过的战乱之域,其内应当就有那位的痕迹,以及这次你们进入的那处地域,据当年幽善所言,亦有古怪。”
宋元喜脑子嗡的一下,但他更关心另一点,“那先前的隗丹秘境呢?”
那里,可是上云道尊棺柩出现之地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行知道君忽然抬头,看向对面,而后竟是慢慢露出笑容。
宋元喜被看得心里发毛,“太师祖,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心里慌兮兮的。”
“元喜啊,那隗丹秘境,那位应当不曾涉及。那是成劼道尊的墓地,容不得他人撒野。”
说着一顿,行知道君又是一句,“成劼道尊啊,临川界顶级机关大师,威名显赫,你既是得了他的传承,此事又被紫霄宗知晓,那后续的路子,倒是好走了。”
“太师祖,你……”笑得和我师父有得一拼。
行知道君直接神识传音,交代重要任务,“元喜,有关魔人一事,还需就近仔细勘察,其他各宗,我等皆是没有理由贴近,倒是你和元岚,若那紫霄宗来人,你们便随他们去吧。”
顿了顿,又说一句,“放心,人还是王安宗的人,暂时借给他们紫霄宗而已。”
宋元喜:“……”这话听得,好生可怕。
离开行知道君洞府,宋元喜直接去找徒弟,本想诉一诉苦,谁知徒弟却是跃跃欲试。
“师父,如此大好机会,怎可错过!我听掌门和外曾祖父说过,师父为了宗门发展,贡献良多。我亦有这样的雄心,此次去往紫霞宗,必定将那藏书阁,铭记于心。”
宋元喜:“……”
什么鬼?好的不学坏的学?
掌门和外祖父,拿他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唠嗑了?
宋元喜:“徒弟,倒也不必,咱们做人得低调,到处复刻,有失体面。”
元岚:“体面是什么?脸这种东西,咱们师徒本来就没有。”!
第218章
行知道君做的决定,幽善道君做的批准,宋元喜作为小辈,完全无法拒绝。
虽说心中有些忐忑,有些紧张,然不得不说,他也和自己徒弟一样,满怀期待。
大约就是“我好害怕,但我更兴奋”的状态。
“元喜,如何辨别魔人,你可有心得?”行知道君特意将人喊来,询问细节。
宋元喜立即点头,“太师祖放心,有小镜在,魔气辨认万无一失。”
行知道君略微点头,确实,有魔渊之镜这等堪比照妖镜之物,魔气的确无处藏身。
然而,“高阶修士,尤其是进阶大乘之后,即便体内含有魔气,亦是不会轻易泄露。魔渊之镜能判断散溢的魔气,然潜藏在修士体内的魔气,又当如何?”
宋元喜顿时哑然,高阶修士还有这等本事?
然自己不过化神,大乘阶段究竟是个怎样的修为境界,却是连想象都无法具体。
“还请太师祖指点,元喜必定认真聆听。”
“此事你和元岚皆是要懂,这样,寻个好日子,将此事了了。”
宋元喜一脸懵逼,教导如何辨别潜藏魔气,这还需要挑日子。
啊不是,难道这玩意儿,还得卜卦算良辰吉日不成?
然事实就是,行知道君的的确确卜了一挂,算得精准日子和时辰,带着宋元喜和元岚,前往宗门无尽深渊。
宋元喜两人站在入口处,行知道君如风一般进去,两个时辰后,就听得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及近。
定眼再看,哦豁!自家太师祖竟然带出了淮烬道尊。
宋元喜立即神识传音,“徒弟,太师祖身旁那位,是王安宗的太上长老,淮烬道尊。”
元岚秒懂,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等人走近时,与师父一起行礼。
“玄恒,见过淮烬道尊。”
“摇光,见过淮烬道尊。”
两人同时说道。
淮烬道尊视线一转,目光落在宋元喜身上,略微看了眼,又转向元岚。
“行知,这是你给我的补偿?”
淮烬道尊看元岚十分满意,年纪轻轻已然出窍大圆满,这现成的果实,摘了多妙!
自己只要稍加教导,日后便是一门双大乘,走出去倍儿有面子。
然行知道君一句话,却是天降大雷,“淮烬道尊,摇光乃玄恒的徒弟。”
淮烬道尊脸色猛地一抽,狠狠瞪过去,神识传音骂人,“行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我,你当老子不敢弄死你?”
行知道君依旧笑眯眯,声音柔缓,“淮烬,我今日以老友身份请求你相帮,你可愿答应?”
“咱俩没交情。”淮烬道君坚决不上当。
行知道君顿了顿,而后说起魔人一事,又说起当年的上云道尊。
“淮烬,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那上云道尊,于十万年前,属王阳宗修士。若你信玄恒所言,那么当年的上
云道尊就是如今的无上鬼帝,其在沧澜界所作所为……你就不怕他将临川界也纳入其中?”
淮烬道尊心头一颤,上云道尊,竟是那位?
“行知,当年的王阳宗,如今已分裂为王安宗和赤阳宗,你若是想要从根源查起,王安宗内我可出手,然赤阳宗……”
“此事就交给玄恒他们。”
“嗯?”
行知道君将宋元喜师徒与紫霄宗的微妙关系告知,而后说道:“估摸着过些日子,紫霄宗就要来人,让他们师徒去一趟,并不打眼。”
“紫霄宗与此事何干?”
“淮烬啊淮烬,你莫不是忘了,紫霄宗与赤阳宗交好,这两宗时有互换名额,以促修行见闻。届时让玄恒或者摇光,占得一个名额就是。”
淮烬道尊:“……”好一个九曲十八弯的曲线救国。
事关重大,淮烬道尊自是不耍小脾气,直接将此事承接下来。
行知道君将两个小辈往前一推,说道:“对于魔气又或心魔相关,淮烬道尊颇有研究,你们二人跟着他好好学习,直到紫霄宗那边来人。”
话毕,竟是转身潇洒离开。
淮烬道尊话不多说,一手拎一个,将人带进无尽深渊内。
元岚第一次造访,一路穿梭皆是觉得新奇,每过一关都会嘀咕一句,“师父,你当时过这道关卡时,是如何状态?用时多久?”
宋元喜一开始耐心回答,然后面却是摆烂。
元岚不解,却听淮烬道尊直接哈哈大笑,“你便是再问也没答案,这小子在九九八十一道关卡中,出尽洋相。我倒是有一手留影,你若是做得我徒弟,我便给你瞧瞧。”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什么鬼?自己在闯关中的一切,为何会被淮烬道尊知晓?
“淮烬道尊,你不是在最后那道关卡吗?”宋元喜小心翼翼询问。
淮烬道尊随意说道:“我这人向来随意,不巧,你进来闯关时,我正好睡在第二道关卡,此后,我便与你同行了。”
宋元喜直接自闭,黑历史又多了一个,简直造孽啊!
淮烬道尊却是没搭理,只一个劲儿的询问元岚,让其改投师门,且扒拉一大堆,说那行知道君的不好。
元岚认真聆听,然最后却是一句,“多谢淮烬道尊厚爱,但我之所以在老祖宗门下,完全是因为我敬爱我的师父,师父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简而言之,千金不换宋元喜!
淮烬道尊听完,不仅不怒,反而笑声朗朗,“如此甚好,这我心里舒坦多了,只要不是冲着他行知去的,一切好说。”
此后,淮烬道尊教导两人更是尽心,大有将两只旱鸭子进行速练,让其三日内学会游水的架势。
箜和道君和行雅道尊过来看热闹,瞧着徒弟比师父修为高出一大阶的情况,也是十分惊讶。
淮烬道尊揣着从宋元喜那里搜刮来的瓜子,一边嗑一边吐槽,“可不是呢么,都快三千岁的人了,徒弟
已经出窍大圆满境,说不准哪日就要进阶大乘。再看他自己,困在化神中期不知多少年。”
宋元喜本是跟在一旁蹭热闹,然这话一出,却是直接愣住。
“不到三千岁?淮烬道尊说的是我徒弟吗?”
“屁!你徒弟才一千出头,我说谁,你心里没点数?”
“可是不对啊,我明明……”
宋元喜说着一顿,继而表情迷惑,他将徒弟喊过来,两人一起朝着淮烬道尊行礼。
“请道尊为我们测一测精准骨龄。”宋元喜如是说道。
测骨龄,此事说来轻巧,只要修为达到一定水平,便是自己也可以测出来。
但想要十分精准,最好能够精准到误差在一年之内的,那就得高阶修士出手,且要十分擅长此道之人。
之所以有测骨龄一说,乃是修士修炼时间太过漫长,时而闭关时而闯秘境,稍有不注意,时间怎么流逝的都不知道。
宋元喜早年估算过自己的骨龄,大差不差的,也就没太在意。
然无论怎么算,他在进入那处地域时两千八百出头,两百年后再出来,怎么着都该是三千出头。
“三千岁,三千岁……三千岁!”
宋元喜又是一惊,三千岁是个坎儿啊,这是弟弟宋元若飞升的时间。
可是,“我们一母同胞,若弟弟当真成功飞升,我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况且飞升乃是大事,沧澜界也会有大动静,临川界诸位大佬不可能不关注,不知晓?”
越想越觉得,此事有猫腻。
淮烬道尊将两人分别测了骨龄,宋元喜,如今正是两千九百零五岁;至于元岚,则是一千两百八十一岁。
师徒两人得知自己的真实年龄,皆是惊讶,悄咪咪神识传音。
“师父,我似乎少了整整一百岁。”
“我不也是呢么,这事情整得,多少有些尴尬。”
“师父,这是因为穿梭界面的缘故吗?所以在沧澜界的那些年,那处地域并不认可?”
“并非如此,我们在沧澜界可不止待了一百年。应当还是那处地域本身缘故。”
宋元喜不禁想起之前行知道君所说,临川界有两处地方,肯定存在问题。
战乱之域里的情况,宋元喜也算摸清一些,既然涉及当年大战的战场,那肯定是被无上鬼帝造访过了。
有问题,没毛病。
但是那处地域,那可是天道赐福之地啊!
无上鬼帝的手,竟是伸的那么长?
淮烬道尊测完骨龄,自是看出一些微妙,事后拉着宋元喜一对一询问,亦是知晓那处地域的情况。
“此事你不必管,我和行知自会查明白。”淮烬道尊叮嘱说道。
宋元喜一本正经点头,“我知道,我如今的任务,是潜伏。”
淮烬道尊顿时笑岔,“你小子!行吧,好好潜伏,争取捞到一条大的,届时王安宗一众太上长老,为你接风洗尘。”
三个月后,紫霄宗果然派人前来?[(,特邀王安宗的摇光道君和玄恒道君,去往自己宗门,交流论道。
来人也是特殊,至少对元岚来说,是有点关系的。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她亲爹元海的师父,也就是紫霄宗的太上长老,汾阳道君。
汾阳道君,其修为出窍大圆满境,然此人却是博学多识,丹符器阵样样精通,便是剑道,也能道出个子丑寅卯来。
用现代话来说,这就是个全能六边形战士。
汾阳道君能来,已然表明紫霄宗的态度,作为王安宗掌门,也只能“半推半就”,将事情答应下来。
“汾阳道君,你稍事休憩,此事还得通知他们二位。”幽善道君心里乐开花,面上却是功夫做得足。
汾阳道君点头,自行去往偏殿休息,只等两人到来。
此后半日,便是宋元喜拉着徒弟鸡飞狗跳的时间。
要出远门,那就必须得有送别礼,去其他宗做潜伏,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是事关宗门的大事,若是再往大了说,也关乎整个临川界。
于是乎,宋元喜带着徒弟,在师门里上下一通“搜刮”,而后又去无尽深渊内讨了些便宜,最后还去相熟的数百个狐朋狗友那里搓了搓。
最后,自是满载而归。
事成,元岚终于见识到自家师父的厚脸皮。不,这压根就是没脸皮了!
“师父,你先头还说,我那般做法有失体面,如今你自己却……”元岚表情一言难尽。
宋元喜将拿到的送别礼一分为二,自己那份收好,另一份塞进徒弟怀里。
而后哼哼说道:“我们此次离开,不知猴年马月能回,你以为就一个紫霄宗?”
“什么意思?”
“徒弟,往后在外流浪的日子,多着呢。”
元岚心头一颤,但很快释然,笑嘻嘻说道:“如此正好,我的宏图大业,也能全面发挥了。”
宋元喜停下脚步,静静盯着徒弟看了三秒,继而咧开嘴笑,“是嘛!我也正有此意!”
……
临川界五宗一寺,其排列十分有顺序,如同五角星一般,五个角各占一个宗门,鸿蒙寺便是在五角星的最中间位置。
王安宗大致位置在五角星的左肩,至于紫霄宗,则是在五角星右下角。
从西北赶往东南,几人一共花费两日时间。
抵达宗门山口,汾阳道君已经看到掌门站在那里,于是带着两人飞速下降,上前问好。
几乎是简单交代几句,汾阳道君便转身离开了。
宋元喜瞧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只随意感慨一句,便怀揣着十二分热情,与紫霄宗的掌门打交道。
紫霄宗掌门潜光道君,本以为来人是个好相处的,毕竟元海的关系摆在那里。
谁承想,元岚压根不领情,甚至脸色尤为冷淡。
至于宋元喜,滑溜的跟条泥鳅似的,一度让潜光道君以为,这位才
是幽善道君的亲徒弟。
“玄恒道君,你与幽善道君,颇为相似。”潜光道君领人进宗门,随意聊天。
宋元喜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遂笑着回道:多谢潜光道君夸奖,我与师叔祖关系融洽,学得几分皮毛,倒是见笑了。”
“哈哈,好一个学得皮毛,若是每个庶政堂的修士皆如玄恒道君这般,这宗门对外事务,也就不愁了。”
元岚在旁听着,努力憋笑:我师父可不就是庶政堂出身么,玄天宗那位佟堂主,可是言传身教,把人教导的十成十。
“师父,他夸你嘞。”元岚神识传音。
宋元喜亦是觉得满意,“那是自然,佟迦出品,必是精品。”
师徒俩随时随地神识交流,同时又应付紫霄宗掌门,忙得不亦乐乎。
潜光道君暂未做安排,只短暂交流后,就让人拎着去往峰上入住。
临走前还笑着说了句,“两位道君,我紫霄宗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们尽可长住,颇是修身养性。”
等人一走,师徒俩关门说话。
“师父,潜光道君的意思,是想留下我们呢!”
“应当是对机关传承势在必得,又或抱了很大的决心,咱们此行目的明确,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
“明白,放长线钓大鱼,尽量将所有人,都摸一遍。”
“徒弟聪慧。”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该干嘛干嘛,权当在自家一般轻松自在。
几日后,潜光道君问起情况,“那两人,如今怎样了?”
伺候的弟子如实回禀:“掌门,那位玄恒道君拿出一个炼丹炉,时而炖肉时而炒菜,峰上可以入口的灵兽,皆是被他顺走三两只。”
炼丹炉炖肉?
潜光道君听得皱眉,又问:“另一位呢?”
弟子再次回禀:“掌门,那位摇光道君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犬妖,成日里除了晒太阳,就是晒鱼干。”
“晒鱼干?”
“是,那些灵鱼皆是从宗门内的水池里捕捞,那位道君至今为止,已经捕捞八千条,若是照此推断,不出半月,池子里的灵鱼就得耗尽。”
潜光道君顿时心口发堵,这一对都是什么师徒啊!
没有动静也就罢了,竟然还在紫霄宗里搞破坏?
弟子硬着头皮回答:“此事我们也委婉提过,可是那位玄恒道君说,说……”
“只管原话阐述。”
“那位说,紫霄宗热情好客,邀请我们长住,那就是说拿我们当自家人。自己家的东西,吃点喝点又有何妨。便是将那山门口轰出一个洞来,自家人也不打自家人。”
潜光道君听得眼皮直跳,心中有强烈的预感,那位玄恒道君,或许当真做得出这般荒唐事。
如此,再也不敢静观其变,直接让老熟人松九道君“杀”过去。
这一日,宋元喜和元岚正在小院内分批装小鱼干,这些都是为了三花猫
准备的。
当年的三花猫,无意中吸了狗子的精血,狗子如今初具混沌模样,吸了精血的三花猫,也迎来了猫生中最奇特的二次生长。
生长期耗费能量巨大,猫猫崽馋小鱼干,宋元喜和元岚自是满足。
尤其是元岚,如今从师父手中“抢到”两只毛茸茸,便是一副唯我独尊的王霸气势。
若非不能,当真想要将师兄和师侄,收入自己的识海中。
“师父,小蓝这么些够吃吗?”
“你想做什么?”
“我觉得不够,我想去紫霄宗后山摸一遍,那些肥美的灵鱼,我瞧着还有不少呢!”
宋元喜听得眼睛直抽抽,赶紧打消对方念头,“徒弟,你可长点心吧!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真让人家大出血,你瞧瞧他们是不是给你好脸色?”
“不欢迎拉倒,咱们转身就走。”
“徒弟,想想藏书阁。”
元岚一秒乖巧,说的也是,自己的宏图大业,还未展开呢!
正说着,就听紫霄宗弟子前来禀报,说是有客到访。
两人不紧不慢抬头,就见老熟人松九道君到来。
宋元喜心思一转,直接笑眯眯招手,“松九道君,你来得正好,帮我们一起装小鱼干啊!”
松九道君走至宋元喜身边,瞧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鱼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有被这大场面冲击到。
“摇光道君,你喜食这种灵鱼?”
元岚闻声摇头,“我不爱吃,但我师侄爱吃,苦谁都不能苦孩子,松九道君你说是吗?”
松九道君尴尬点头,“这倒是,那两位可是要将这些鱼干,送回王安宗去?”
“不必麻烦,我师侄在这儿呢。”
元岚从怀里掏出一只奶白色的小猫咪,三花猫二次生长,毛色已经蜕变成雪白色,若是日后生长顺利,也可和狗子一般,长出九尾。
三花猫刚刚睡醒,乍然对上一个陌生人修,表情十分害羞。
扭捏再扭捏,然后才举起两只小爪爪,十分有礼貌的行礼,“猫猫崽见过前辈。”
松九道君浑身僵住,无措的看向眼前小猫咪,直愣愣出神。
元岚本是挑事儿,却见对方傻了眼,不禁疑惑,“师父,他这是?”
“我也不知为何。”宋元喜也是看不懂。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松九道君,于识海内一阵咆哮,声音嗷嗷的,嗓门奇大无比。
“是奶白色的猫妖!”
“是奶白色的猫崽子!”
“啊啊啊!这是猫猫崽啊!”
怀山剑听得一声声咆哮,只觉剑生凄凉,何其不幸,成为一个爱猫成痴的人修的本命剑。
“松九,我劝你控制住自己,几千年来,无人知晓你这奇怪的癖好,若是在此暴露,你将成为紫霄宗乃至临川界的笑柄。”
怀山剑说着一顿,又是一句,“回头将你洞府里的那些猫妖崽子们,全部收进灵兽袋内,免得到处瞎跑,节外生枝。”
松九道君稳住情绪,表示明白,“我知晓,我此次来找他们,亦是有任务在身。我知道轻重。”
话音刚落,照看松九道君洞府的小弟子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
“不好啦!不好啦!松九道君,那洞府里的小宠们,离家出走了!”
松九道君顿时脸色骤变,一把逮住小弟子,着急问道:“少了谁?谁走了?走去哪儿了?”
小弟子磕磕绊绊,回答说:“少了娇容和娇艳,还有大雅和小雅,它们也不知去哪儿了。”
“娇容伤势未愈,我让你好生照顾,你——”
“道君,弟子一直都在尽心照顾,然今日不知怎么的,它们竟是全部不安稳,我实在忙不过来,道君也不愿多找两个弟子……”
那小弟子话未说完,松九道君已经如一道疾风闪了没影儿。
宋元喜和元岚对视一眼,皆是嗅到了瓜的味道。
“师父,松九道君还养小宠?”
“不仅养,还好几个呢!”
“那咱们?”
“走着,去帮帮松九道君,找人还是需要人多一些嘛!”
师徒俩快速收拾干净,而后宋云喜牵着狗子,元岚抱着三花猫,一路朝着松九道君的洞府愉快走去……!
第219章
松九道君洞府外,宋元喜和元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
“师父,这……”元岚没想到,对方在自家宗门内,竟然会防备如此深。
宋元喜却是看得眼睛直发亮,这说明什么,说明松九道君心里虚啊!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然面上,他却一派正经,甚至拉着徒弟坐在洞府外的小凉亭内,“咱们是客人,哪有直接闯进去的道理。徒弟,我知你阵法造诣高超,但此时不行。”
元岚笑着坐于一旁,“师父,你话说的这么着调,若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会更加信服。”
一旁狗子直接戳穿,“爹爹炼得一双顺风耳,刚才更是借助我狗眼,你瞧他坐得稳如泰山,其实……嘿嘿!”
“借师兄你的狗眼?”元岚第一次知晓这么个情况,大为新奇,“这眼睛又是如何个借法?”
狗子颇是得意,说起自己这双天上有地下无,六合八荒唯我独尊眼,世间最美好的形容词,皆是被它用上。
元岚听完羡慕不已,扯扯自己师父的道袍,“师兄的狗眼,借我使使呗?”
宋元喜却是摇头,“并非我不肯,而是你不能,我与小花的感情非比寻常,我能与之百分百信任,然除我之外,谁也做不到。”
见元岚不信,又是一句,“虽说你和小花相处十分融洽,于表面上是十足的信赖对方,但各种微妙细节,你应当明白。我当年孵它出来,第一眼就当做自己的崽子,它亦是认我为爹,这种感情,比之主仆契约还要牢固。”
魔渊之镜听得心里酸酸的,“主人,你说事儿就说事儿,指桑骂槐做什么,早知你如此看待我,我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话毕,干脆沉入识海海底去。
这么一打岔,宋元喜和元岚皆是笑开,两人不再讨论狗眼,转而议论起松九道君到底有几个小宠?
半刻钟不到,洞府外屏障消失,宋元喜带着徒弟赶紧进入。
然眼前所见,却是让人大跌眼镜,甚至觉得难以置信。
宋元喜也是伺候毛茸茸的人,无论是在宗门里还是出宗外,只要是住的地方,又或储物镯里,毛茸茸相关的物品多到数不数胜。
狗子和三花猫的狗粮猫粮,它们平时嘴馋的各种小零食,狗子玩耍的玩具,三花猫挠爪子的几千米爬爬架,如此种种……
宋元喜的这个储物镯,已经重新锻造过三次,其内容量一扩再扩,鬼知道东西怎么会越放越多?
而现在,看松九道君洞府内的各式各样的物件,他人知不知宋元喜不晓得,反正他是一眼看穿。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松九道君的小宠们,竟然都是毛茸茸啊!
宋元喜看向对方日常卧躺的软塌,那上面还有几只猫爪印。
三花猫更是直白,轻声轻语说道:“爷爷,都是猫猫的味道,全部都是猫猫的味道,当真好闻。”
三花猫喜欢同类的气息,这些猫妖许是
都未成年,散发的气息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三花猫就更爱了。
只一句,就让怔愣失神的松九道君“魂归”,其一贯正经的脸上顿时飞起满天红霞,涨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玄恒道君,摇光道君,我……你们……我不是……⒍”
元岚不懂,直接就问:“松九道君,原来你喜欢猫妖啊!你一共丢失了几只猫崽子,四只吗?”
松九道君“嗯嗯啊啊”,艰难点头。
宋元喜琢磨出些味道来,扭头和三花猫说了两句,三花猫立即点头,快速跳下元岚的怀抱。
在洞府内一通转悠,最后指向一个方向,“喵喵”叫唤,“爷爷,在那边。”
宋元喜走过去,拍拍松九道君肩膀,笑说:“那几只是你刚捉来的吗?应当是没有结成契约吧,否则也不会如此难寻。不过小蓝和同类更容易沟通,跟着它去寻找,准没错儿。”
松九道君只是微微颔首,而后跟着三花猫飞快离开。
元岚想跟过去瞧热闹,却被宋元喜拉住,“你给人家留些脸面。”
“师父,为何?我可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元岚不懂。
宋元喜一时不知怎么解释,顿了顿才说:“有些事情,如你我这般没脸没皮的,那确实不是事儿。但对某些人,却是极大的困难。这位松九道君,我们在那处地域内也算相处过,你觉他是怎样的人?”
元岚回忆着说道:“他嘛,做事温和,十分谦逊,本事极为不错。”
“是啊,那样一个人,可以说是尽善尽美的,他并不想外人知晓自己的另一面。这么说吧,松九道君或许有些i人性格。”
“师父,何为i人?”
“俗称社恐,不善交际,不愿吐露内心的想法和喜好,更愿意独处的一类人。”
“松九道君先前和二师叔祖,关系很不错,与我们来往也是如常。”
“或许是被迫交往吧,这几日我去后山抓灵兽,也听得一些议论,那些小弟子们说,宗门里的松九道君十分高傲,从不拿正眼瞧人,别说收徒弟,便是连洞府内外伺候的弟子,都严格删选……”只怕不是太高傲,也是压根不愿与陌生人对视交流。
元岚顿时恍然,而后点头,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松九道君捧着四只迷你小的猫猫崽子回来。
他将这些毛茸茸小心安抚,而后交给小弟子,这才走到宋元喜师徒跟前。
随之而来就是一个大礼,吓得宋元喜拉着徒弟连连后退,“松九道君,你这是做什么?”
“此次事件,多谢玄恒道君帮忙,若非如此,恐闹出笑话。”松九道君面色尴尬,说完这句竟是直接卡住了。
宋元喜十分善解人意,选择性的挑了相类似的话题,不着痕迹的慢慢转移,很快就回归今日正题。
待事情说罢结束,宋元喜起身告辞。
松九道君将人送出洞府外,却是欲言又止。
宋元喜冲对方笑笑,直接
神识传音,“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们二人知。”
松九道君绷着的弦,顿时松快,终于露出笑容。
回去后,元岚还在持续吃瓜,“师父,我不明白,那松九道君不过是养几只猫崽子,何必搞得这么大阵仗。整个宗门的弟子都误会他,他倒是一意孤行。”
“于他而言,说不定与人相处,不如与兽相处。”
宋元喜话音未落,一旁两只毛茸茸狠狠点头,十分共情,“我们妖兽可从不耍心眼子呢!”
“行了!小蓝的确乖巧,至于小花你,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宋元喜笑骂一声,抬头冲着徒弟眨眨眼,“咱们在紫霄宗的大业,说不定可以从松九道君入手。”
此后的日子里,宋元喜和元岚时常去拜访松九道君,每次去都不空手,不是带着狗子就是带着三花猫,尤其是三花猫,出场次数十分频繁。
与对方交流喂养心得,聊聊自家逆子的叛逆期,再说说治愈人心的痛并快乐着的小烦恼……
自然而然的,松九道君引宋元喜为知己。
“玄恒道君,我当真羡慕你,能够大摇大摆带着他们外出走动。”松九道君怀里抱着两只,轻柔的抚摸着,眼神温柔。
宋元喜却是笑说:“松九道君也能如此,只要你迈出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会顺坦。”
“不行,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那是外界给你定义的形象,这就是一个虚假的人设。松九道君,你应当做你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展现什么样的性情,堂堂紫霄宗化神道君,喜欢猫崽子怎么了,碍着谁了么!”
松九道君不言语,只是沉默的撸猫。
宋元喜又说:“你知道你们宗门的小弟子们都是如何议论你的吗?都说松九道君为人高傲,十分冷漠,除了修炼,万事入不得眼……可在我眼里,松九道君十分温柔善良,内心情感丰富,又爱助人为乐,是个十分值得交往、值得信赖之人。”
“我没你口中那般好。”
“怎么没有,我二师叔祖对你评价极高,你能拿得怀山剑,就已经证明自己品性极佳。”
这话一出,搁在一旁晒太阳的怀山剑忽然颤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嗡鸣声。
“人修,你眼光不错,我甚是喜欢。”怀山剑冲着宋元喜频频点头。
宋元喜知晓对方已经生灵,看到这一幕也是跟着笑,“瞧瞧,怀山剑亦是认为如此,松九道君,就是值得!”
如此被人肯定,松九道君心里极受鼓舞。
若只是一时,那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宋元喜这人,就跟牛皮糖似的,每日来报道,每日说着不重复的鼓励的话,每日将松九道君的心情捧得高高的。
久而久之,松九道君自己都是松动,“是啊,我为何要在乎外界的议论?我是什么模样,与他们何干!”
怀山剑忍不住惊叹:我这千年如一日闷骚且胆怯的宿主,竟是开窍了
?宋元喜那张嘴,竟然还有此等功效?
“松九,你当真想好了?”
松九道君抱起一只猫崽子,大步走出洞府,直往主峰去,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去戒律堂堂主一职。
庶政堂堂主需要嘴皮子,与人交际频繁,那是不争的事实。
然戒律堂,亦是需要打交道,当中所费心思,并不比庶政堂少。
潜光道君是十分看重松九道君的,当做未来掌门人之一在培养,这戒律堂堂主之职,也就是磨炼他的一块跳板。
然而现在,这人竟是说不干就不干了!
潜光道君:松九,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紫霄宗的戒律堂,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松九道君点头,“多谢掌门抬爱,但我志不在此。”
“那你志在哪里?志在你的这些妖宠么!”
潜光道君话一出口,松九道君便是愣住,继而抬头,一脸错愕,“掌门,你……”
“你以为我不知晓?在这紫霄宗内,我有何事是不知道的!”
松九道君忽然释怀了,合着也不是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啊!
原来被人知道后,也不是那么难堪和无措,反倒是心情彻底放松了。
“玄恒道君说的不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应当做我自己!”
潜光道君听到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破口大骂:“玄恒,又是玄恒,那王安宗的玄恒究竟是何心思,竟是在我宗搞内部破坏!”
“掌门,玄恒道君是个好人,值得交往。”
“屁!当年你和莫远道君来往,也是这般说话。”
“确实,莫远道君也是值得。”
“你,你你你——”
“掌门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完成。”
松九道君抱着猫崽子离开,走得那叫一个潇洒坦然。
潜光道君却是气得牙痒痒,若说当年那奇葩另类的元涛,是带坏松九的因。那么如今不走寻常路的宋元喜,就是带歪松九的果。
又想起元家另一个奇葩,也就是自己宗门的元海,潜光道君简直脑瓜子嗡嗡的。
只觉当掌门那一日,必定是没有好好卜卦看黄历,这才使得此后日子诸多磨难。
“不行,当年孤鸿就是没看住,如今松九绝不能步后尘。此事得和汾阳道君通个气,拿到机关传承后,立即赶人离开才是。”
对于老祖宗的机关传承,潜光道君自然想要,但对于宋元喜,那就恨不得赶紧甩出去。
“和幽善一个德行之人,必定一肚子坏水儿,这种人,留在紫霄宗就是个搅屎棍儿。”
潜光道君去往汾阳道君洞府,说明来意后,直接就道:“那王安宗已经提了条件,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还得诸位太上长老思量一二。”
潜光道君将宋元喜所提的一二三各种条件,想当然归到王安宗掌门身上,认定那是幽善道君使的伎俩。
汾阳道君并无太多表情,只淡淡点头,“此事我可从旁协助,然其他人是何想法,还请掌门自行去问。”
“如此也好,那便劳烦汾阳道君做得第一人,我立即通知松九。”
宋元喜在紫霄宗待了大半年,终于等来其掌门松口,将三个条件全部答应。
元岚听到消息,也是震惊,“这便都答应了?潜光道君怎得如此大方,紫霄宗颇有容人之量啊!”
他们开出的条件一共三个:第一,答应对他们开放藏书阁三层,其中一二两层可尽情复刻书籍玉简;第二,与各位太上长老做一次简单的论道,主要是讨论丹符器阵之术;第三,在紫霄宗的武藏小秘境内,待上一年半载,休养生息。
原本师徒两人想的是,先狮子大开口,然后双方讨价还价,再拉扯一番,降一些要求,最后达成。
然而没想到,潜光道君不还价!
宋元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紫霄宗果然大义。”
元岚:“我承认先前说话大声了些,确实惭愧。”
既然对方如此大方,那他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于是收拾收拾,就将《天扬机关》的前三册,先行拿出来。
宋元喜将册子交给松九道君,笑容灿烂,“还得劳烦松九道君,将这三册内容转交掌门,我知你宗应当有备份,尽可详细核对,若是有任何出入,可来探讨。这不一定是我们作祟,极有可能是成劼道尊后续做了更改,我等可以互相辩论,教学相长嘛!”
松九道君怀里抱着两只,肩膀上各站一只,头顶还有一只,五猫伴身,整个人的气场说不出的柔和自洽。
他接过册子,点头应下,“我自是相信玄恒道君,这是去往藏书阁的令牌,你和摇光道君各持一份,今日就能开放。”
宋元喜接过,道了谢,待人离开,立即招呼徒弟赶过去。
两人进得紫霄宗的藏书阁,那叫一个激动,和老鼠掉进米缸没有区别。
元岚在一排排架子前走过,神识四散开来,一边分辨各类功法,一边聊天。
“师父,这种滋味儿当真爽快,我以前不知你的快乐,如今知晓,十分后悔。”
“后悔什么?”宋元喜站在一排架子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籍问道。
元岚笑眯了眼,“后悔没有早些体会这种快乐。此类欢愉,不亚于修为进阶,尤其这般正大光明的白拿。”
宋元喜比之徒弟更加理解这种心情,以往每一次,他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觉。
而今?只觉自己被天道眷顾,有那王霸之气!
“徒弟,你在此复刻,我去二层转转。”宋元喜放下手中书籍,忽然说道。
元岚不知对方去做什么,但她已然开始享受自己的快乐。
两人分头行动,宋元喜上得二层,又开始转悠,时而抽出几本书籍又或几枚玉简,随意翻一翻就原路放回。
狗子在旁看得疑惑,“爹爹,你乐不思蜀,竟是开始奢侈了?”
宋元喜却笑,“不限时间的确让人愉悦,然我却在寻找蛛丝马迹。”
“找什么?”
“小镜说过,高阶修士一旦被魔人沾染,即便自身魔气可控,然其刻录的功法等,总能泄露一二。我想翻一翻这些书籍玉简,看看是否有收获。”
“可要我把小镜唤出来?”
“不必,目前我能应付。”
宋元喜在二层驻扎,一连数月都未出去,潜光道君那头核对完《天扬机关》的前三册,十分惊叹自家老祖宗的本事,当真是越发精炼巧妙了。
又想起宋元喜所说,如今的元岚是这机关术的新一代传承人,既是心痛又是安慰。
心痛的是这传承人不是紫霄宗的,安慰的是老祖宗的顶级机关术总算没有被埋没。
“松九,你去寻那摇光道君,就说我诚心邀请,与她探讨机关术式。”
“掌门,我这就去。”
元岚在藏书阁第一层忙活,因时间充裕,甚至提前开始分门别类,正干得热火朝天,却被松九道君打断
一听要去探讨机关术,顿时有些不大情愿,“我这儿还没结束呢!”
松九道君实在不明白,每个宗门都有藏书阁,且一二层大同小异,为何对方要如此执着?
元岚却是神秘一笑,“松九道君,你不懂,也不会懂。”
“的确,我很难理解,然掌门邀约,我必须将你带过去。”
松九道君话说完,直接将怀里的两只毛茸茸抱起,摇摇爪子,“摇光道君,看在它们的份儿上,且去一趟吧?”
一个光风霁月的修士忽然装可爱卖萌,这如何让人招架得住。
元岚虽不知什么叫卖萌,但对方如此一招,却是直接投降了,“得得得!我去,我去!”
两人离开藏书阁,一路讨论机关术而去。
而此时的宋元喜,却是站在三层的一排架子前,他手中拿着一本书籍,翻开不过第一页。
然就是这一页,却让他直接眯起双眼。
狗子感受到识海内的波动,激动问道:“爹爹,可是发现了魔气?”
“不,并没有。”
“那爹爹为何识海颤动?”
“因为我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
宋元喜让狗子探出脑袋,就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指着那一排奇怪的文字,说道:“你且试着读一读?”
“爹爹,这花里胡哨的字体,比我狗爬还要难看。”狗子嫌弃不已。
宋元喜却道:“别用修真界的文字去理解它们,试着用佛语。”
“佛语?”
“十万年前,你在寺庙殿内,时常听到方丈诵读的那种。”
狗子半信半疑,转换语法再次,继而眼睛发亮,声线不自觉提高。
“爹爹!爹爹!”
狗子掏出一只爪子,直挠那书页,“是佛语,是佛语!可是奇怪,这紫霄宗为何会有这种书籍,这应当算是佛门典籍里相当珍贵之物了,搁在鸿蒙寺才算正常吧?”
“我也觉得奇怪,咱们再往后看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一人一犬仔细这本书籍,因为对古佛语并不算精通,每一页读起来都十分晦涩,连蒙带猜的,才算知道五六分内容。
然就是这五六分,也够他们震惊了。
“这是紫霄宗的一位太上长老所写,应当是诠释符箓相关功法。神奇,这简直太神奇了!”
宋元喜说着,直接就将这本书籍进行复刻,而后决定拿样本去找松九道君,想要打听一下,此书出自哪位大佬之手。
松九道君正巧送人归来,见宋元喜上门,立即笑脸相迎。
“玄恒道君,你来撸猫?”这是他跟宋元喜学的新词。
宋元喜摸摸对方几只毛茸茸,却是没心思闲聊,直接开门见山问:“松九道君,你是否知晓这本书籍,是你宗哪位太上长老所撰写?”
松九道君拿过书籍一瞧,直接笑了,“巧了,这位我还真就知晓。”
“哦?是谁?”
“便是去往你宗邀约的汾阳道君。”!
第220章
宋元喜直接怔愣住,汾阳道君?竟是汾阳道君!
对那位的印象,宋元喜十分表面,不过是元海的师父,和自己徒弟有那么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且那位十分不爱说话,不苟言笑,完全不似松九道君这般所谓人设。
若是汾阳道君的话,这可得拿什么理由去接近人家?
宋元喜正发愁呢,松九道君直接递过来一张梯子,“玄恒道君,你不是想要与我宗的太上长老进行小论道,正好,掌门已做安排,就由汾阳道君开始。”
宋元喜喜不自胜,这不是巧了嘛,瞌睡送枕头啊!
“如此甚好,那我这就去找我徒弟……”
“摇光道君与掌门探讨机关术式正是紧要关头,切忌打扰。掌门已经交代,让我带你去往汾阳道君洞府。”
宋元喜顿时欲哭无泪,这第一个条件,完全就是为徒弟量身制作,自己这半吊子水平,去论道,岂不丢人?
然事情已定,若是反悔,难免对紫霄宗的太上长老不敬,宋元喜只得硬着头皮上。
松九道君说送人,那就真只是送人,把宋元喜领到汾阳道君洞府前,与守门的小弟子做了交接,便潇洒离开了。
小弟子朝着来人行礼,恭敬说道:“还请玄恒道君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去通禀一声。”
宋元喜在洞府外等待时,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想象自己和汾阳道君碰面后,就论道一事,会有多少尴尬。
他甚至已经破罐子破摔,想着自己如今顶着的是王安宗修士的身份,那丢人也是丢的王安宗。
待日后回了沧澜界,宋元喜也不过查无此人!
然事实却是不太一样,宋元喜随小弟子进入洞府内,被领着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桃花源,汾阳道君坐于湖面小舟之上,见人到来,直接手一扬,引出一道灵气桥。
“玄恒道君,还请舟上来坐。”
宋云喜沉默一瞬,走上灵气桥,一步步走向小舟。
入座后,那灵气桥已然消散,汾阳道君将桌上两个葫芦指了指,问道:“玄恒道君,是愿饮酒还是饮茶?”
“啊?啊!都可,都可。”
“那便饮茶吧,待结束后,我们再小饮几杯。”
宋元喜本就不懂喝茶,犹如牛饮一直是他的代名词,茶汤下肚,有多少滋味儿不知道,总归是一肚子水晃荡。
汾阳道君客气,见对方一杯接着一杯,便一直勤于倒茶,直到喝了小半个时辰,汾阳道君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有些拘谨。
“玄恒道君,茶汤再好,亦不能多饮,恐体内灵气跟不上。”
“什么?”宋元喜没听懂。
汾阳道君指着杯中茶叶说道:“此乃世间少有的悟道茶,我偶然得之,侥幸种活一棵,却也不过每年采得一两左右。此悟道茶道韵极强,一般出窍修士才能自如饮用,玄恒道君还是化神修为,不可贪杯。”
悟道茶?!
宋元
喜听得这名字,眼睛直接就亮了。
当初自家老爹的《药植图谱大全》,那当中有两页着重介绍过这种茶树,说是全身上下都是宝,可直饮可炼丹。但因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一万株也不过侥幸存活一株,且能不能长成,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可以这么说,在沧澜界,也就蓬莱阁有一棵悟道茶树,每年采摘茶叶时,各派皆是捧着宝贝去兑换。也是因此,蓬莱岛即便再不出世,其与各派交往依旧密切。
却不想,在这临川界,汾阳道君一人就能独占一棵悟道茶树!
“汾阳道君,这悟道茶树,可是高阶修士人人有之?”宋元喜不由试探。
汾阳道君却是摇头,“此乃谣传,玄恒道君怎得也信这些。据我所知,就悟道茶树,除我之外,也就你宗的淮烬道尊有一棵。”
“淮烬道尊?”
“不错,当年我与他进入同一处秘境,一起发现了悟道茶树幼苗,他得了大的一棵,我拿了小的一棵,两棵皆是成活。”
汾阳道君说起这事儿,难得有些表情,“我这棵小树能够存活,淮烬道尊相帮不少,费了不少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宋元喜若是还听不明白,如何对得起他庶政堂出身的身份!
这汾阳道君,明显是在拉扯关系。
当初离开王安宗时,淮烬道尊亦有出面,宋元喜瞧两人并未多少交流,只以为不相熟,却不想,内里关系一套一套的。
唉,大佬们之间的人际往来,还真是复杂。
宋元喜适时表现惊讶,“是么,那可真是巧了,我和徒弟原先在宗门里,也是跟着淮烬道尊学了一段。我太师祖与淮烬道尊也算好友,这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成了。”
“这倒不假,行知道君当年以身涉险,救得淮烬道尊与我,这份恩情,便是引为知己也不为过。”
等等!还有这么一出?
宋元喜这回,是当真惊讶住,“汾阳道君,你与我太师祖也有交情往来?”
汾阳道君放下茶杯,抬眸看过去,“玄恒道君,行知道君的徒孙莫远与我徒弟孤鸿,乃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你认为这样亲近的关系,我们做长辈的,难道不会互相通气?”
“额……”
“当年他们两兄弟,原本都被安排应该进入王安宗,然那一日我在王安宗做客,正巧与行知道君下棋,幽善道君领着两个孩子过来,那较小的孩子不知怎得,一把抱住我,死活要跟我走。”
汾阳道君说着,无奈一笑,“元家嫡子,天赋傲人,却是要去紫霄宗拜师学艺,元家和王安宗皆是被打了脸面。然最后,还是行知道君出面,说服了元家家主,让元海随我回了紫霄宗。”
汾阳道君表情一瞬落寞,宋元喜瞧着,只以为对方想起了徒弟已故的伤心事。
于是立即岔开话题,说起自己徒弟的新鲜事儿,七八道弯绕过去,宋元喜这才开口问:“汾阳道君,不知今日,你有何事情要与我说?”
这架势,
明显就不是为论道做准备的,宋元喜猜不透对方所想,那便干脆打直球。
汾阳道君顿了顿,这才轻声说道:“玄恒道君,我有一不情之请,劳烦你替我转述。”
元岚从主峰回到住处,推开院门看到自己师父,立刻开始嘟囔。
师父啊!你是不知道,那潜光道君当真是个机关痴,拉着我各方研讨,若非我机关术学得还算底子扎实,我这个传承人,都要被他弄得下不来台。?”
“虽说我不是紫霄宗的修士,但作为传承人,也得替成劼道尊撑面子不是!岂能输给其他人。”
“唉师父,你说我……师父?师父?”
元岚走至对方跟前,抬手推了推,宋元喜终于回神。
“师父,你做什么呢,一个人发呆成这样?”元岚实在好奇,“你从那藏书阁回来多久了?回来后就一直在这里吗?还是去松九道君那儿撸猫去了?”
“我去了一趟汾阳道君那里。”宋元喜忽然说道。
元岚脸上笑容一僵,然很快又恢复自然,笑嘻嘻说道:“是嘛!可是去做那小论道?师父,你与那位讨论了什么,我记得师父你修习最好的,也就是炼器了。但你肯定选择阵法,毕竟可以随时作弊嘛!”
宋元喜瞧着徒弟喋喋不休,越看越是心惊,也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徒弟,其实内心里,是多么的在乎!
“元岚,你想念你爹吗?”宋元喜忽然问了句。
元岚却笑,“想什么呢,不知死了多少年了,我有师父呢!”
“若是我告诉你,你或许还有可能寻到他,你愿意尝试吗?”
元岚就这么愣住原地,整个人说不出的茫然,半晌回神,大概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赶紧整理脸上的表情。
宋元喜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且看徒弟还要如何继续装。
元岚自我整理半天,却见对面师父笑盈盈,那笑似乎别有深意,看得她心里发毛。
再然后,直接往大石上一坐,不再掩饰,“行了行了,我承认我心里不得劲儿,师父你就别看我笑话了。”
“徒弟,你可是我最心爱的徒弟,我以后养老可得靠你嘞,怎么可能看你笑话。”
“那师父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晓得,你那早死的爹,我可是素未谋面。这话是替汾阳道君转述的,他说,你要是心有想法,明日可去找他。”
元岚想了想,这件事若一直搁在心里也不行,恐日子久了生心魔,还不如趁早了结。
于是点头,又说:“那师父陪同一起去。”
宋元喜这才露出以往笑容,扔过去一个锦盒,“那必须的!”
元岚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茶香浓郁,一看就不是凡品。
“师父,这是?”
“悟道茶的茶叶,从汾阳道君那儿强行要来的。就这么点儿,我可没私藏,全给你了。”
元岚心中感动,想要分
一半递回去,谁知宋元喜却说:“这茶我吃不消,喝多了晕乎乎的,你如今出窍大圆满境,倒是正合适。”
元岚那感动的情绪一瞬收回,再次为自己的单蠢懊恼。
翌日,师徒两人结伴,去往汾阳道君洞府。
这一次,汾阳道具亲自出来迎接,领着两人进去。
元岚对此事挂心,直接开门见山,“汾阳道君,昨日听我师父提起我爹的事情,你有何想要与我说的,只管现在都说明白,我不想为此事再二奔波。”
汾阳道君点头,而后又看了眼旁边的宋元喜。
元岚直接就道:“我师父不是外人,不必避着他。”
汾阳道君这才开口,说起当年徒弟身陨一事,“当年孤鸿于秘境内寻得一株奇怪的妖植,而后精心栽培,那株妖植竟是生灵,从而化形。两人朝夕相处,不知怎得产生感情,孤鸿跑来与我说,要与那妖植结为道侣。我自是不答应,倒不是反对他与妖植来往,而是那株妖植,其内浑身透着一股死气,我恐孤鸿被迷惑心智。”
“孤鸿一意孤行,带着那妖植离开紫霄宗,我时有关注他的动向,然到底晚了一步,孤鸿在一处秘境内所获大机缘,却遭人嫉妒,被人暗下毒手,为此殒命。我赶到时,只看到他死前一段留影,然遗骸却是不翼而飞。至于那妖植,更是不知所踪。”
汾阳道君说完这话,一脸愧疚看过去,“我携带孤鸿留影,为寻找是谁下毒手,便立刻回宗。竟是没注意到,你也在场。”
元岚却是摇头,甚至有些无所谓,“我被他们下了天罡罩,时候未到,外人几乎难以察觉。我爹说过,若非大乘,这天罡罩可一直护我安危,直到元家来人。”
而元岚,在面对父亲被杀,母亲失踪之后,便一直躲在天罡罩内,直到元家家主赶来。
宋元喜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始末,然心思却是忽然歪了歪,惊讶问道:“元家家主不是出窍大圆满境吗?”
汾阳道君:“元家主早已进阶大乘,然对外一直未曾公布,世人皆以为其被困出窍大圆满境不得精进。”
宋元喜脑子嗡的一下,直接炸开。
识海内,更是和狗子疯狂说道:“小花!咱俩犯蠢了,犯了天大的蠢,要死要死,这事情整得,一开始就把人得罪了!”
狗子亦是想起当年在元家主家的事情,它和自家爹爹就在那演武场,自以为神识沟通万无一失,毫无顾忌的讨论着元家家主这个人。
好家伙!这是在人眼皮子底子嘴碎八卦啊!
“唉,也不知大乘修士是不是心境特别开阔,那元家主,应当不会记恨这点小事儿吧?”
“爹爹,应该不会的吧?元岚都能当你徒弟,那元家主也没反对啊!”
“是是是,我一颗心如此赤诚,说话全是放屁,元家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怎会与我一般计较?肯定不与我计较。”
一人一犬开启催眠模式,自我安慰。
而另一边,汾阳道君却是再次开口,
“我一直反复查看孤鸿生前最后一道留影,想要从中寻得蛛丝马迹。皇天不负有心人,倒真叫我看到一丝希望。”
“汾阳道君找到仇人了?”元岚惊讶问道。
对方却道:“仇人还未知,然我却是发觉,孤鸿可能并未完全身陨。又或说,其极大可能已经转为鬼修。”
这下,宋元喜和元岚皆是愣住,宋元喜更是直接神识传音。
“徒弟,我不大了解临川界的人鬼双修,这人已经身陨,死的不能再死,还有机会转为鬼修吗?”
“若寿命大限未至,确有可能。”
“这我知晓,我也是在冥界了解过的。可你爹的情况不同啊,那是被人暗算,彻底斩断一切生机的。那不知是谁的仇家,会不知道其还有转为鬼修的可能?那必定断绝一切后路啊!”
“是啊,所以我也奇怪的很。若非如此,我早该去冥界找一找了。”
两人皆是疑惑,然汾阳道君却是说出另一件事,“我原本也是如此认为,但你们莫忘了,那妖植在战斗中从未受伤,她能舍弃亲女不知所踪,此事本就不合常理。除非,她是为了救孤鸿,不得已而为之。”
“那妖植体内的死气,我当年亦有留存,此次去往王安宗邀约,我与淮烬道尊进行探讨,这才明白其死气究竟为何种。”
汾阳道君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瓶内有一股淡紫色的气体,“这便是那妖植体内的死气。”
宋元喜看得惊讶,“可是不对啊,死气不应该都是灰色的吗?”
“所以才是与众不同,我翻阅所有古籍,竭尽研究,这才知晓,那妖植竟是佛门白骨莲所化,其内死气本应为灰色,然佛门金光普照,白骨莲蓄养佛门当中,日渐浸染,就成了这般淡紫色之气。如此,我便猜测,那白骨莲应当是有法子救孤鸿,其不是去了冥界,就应当是去了鸿蒙寺。”
汾阳道君看向对面,斟酌说道:“不知摇光道君可否割舍一滴精血,我想以你之血为引,寻找那白骨莲的踪迹。”
这种事情,其实很冒犯。
无论元岚与其亲娘是否关系要好,给予他人精血,让其寻找踪迹,若是对方有任何闪失,作为子女的,必当愧疚。
汾阳道君亦是知道自己所提要求实在过分,直接就说:“只要摇光道君答应,你尽可提任何要求,我若能做到,我若能满足,绝不推辞。”
“徒弟,你可二思啊,这可是精血。”宋元喜一听要给出去的是精血,当场就变脸了。
自己也就制作魂灯时,要了徒弟一滴精血,其他的事情,是万万舍不得的。
这汾阳道君小老头儿,竟然狮子大开口,臭不要脸的!
元岚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爹娘的事情困在心里一千多年,若是不解决,总归是不行的。
若一滴精血给出去,当真能够得到一个结果,不论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她也算了却心愿。
眼下唯一要确定的是两点:第一,汾阳道君没有说谎,拿她的精血确
为寻找她爹娘所用;第一,精血宝贵,给出去的话,得拿回多少,自己才不会亏本?
宋元喜得知徒弟心里打算,直接气笑了,“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是否盈利亏本?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元岚却是笑眯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什么样儿,教出来的徒弟就什么样儿。”
“你!”
“师父,我晓得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此事干系重大,咱也不能随随便便答应。”
而这个不随便,当真是不随便,元岚直接将此事告知紫霄宗掌门,邀其作为见证人之一,至于另外两位见证人,也是大有来头。
一位是元岚的老祖宗,也就是王安宗的行知道君。
至于另一位,则是元家家主莯(mu)岱道尊。
事情就此商定下来,只等着另外两位赶来紫霄宗,就可将取精血仪式进行。至于汾阳道君,则是在准备给予元岚的报酬。
宋元喜在小院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不仅如此,连带着狗子也跟着叨叨个不停。
元岚听得耳朵生茧,直接打岔,“师父,师兄,你们别念了,怎得就那么怕元家家主啊!”
“那是你亲爷爷,你是不怕,可我和小花,从前做过错事呢!”
“虽是亲的,但也不怎么亲,说实话,我与他并未过多相处,笼统也就见过几面。”
宋元喜脚步一顿,继而走向自己徒弟,拍拍对方肩膀安慰,“没事儿,师父疼你,我爹就是你爷爷。”
这么一打岔,宋元喜总算不再来回走。
几日后,行知道君和莯岱道尊抵达紫霄宗,在潜光道君的主持下,二个见证人一同见证,这一场取精血仪式。
汾阳道君将精血纳入那抹淡紫色的气体中,而后完成一连串儿的仪式。
最后说道:“若要知晓结果,还需七七四十九日,待结果出,我再告诉摇光道君。”
莯岱道尊闻声点头,而后视线一转,看向元岚。
元岚上前一步,行礼问好,然亲热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如今已经出窍大圆满境,修炼一事上,我对你没有其他叮嘱。但是元岚,其他方面,你还需要多多注意……”
元岚一句句听着,而后点头,表示明白。
莯岱道尊又与其他人简单说了两句,最后竟是直接原地消失。
“这就,走了?”宋元喜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对方当场问话。
结果,就这?就这??
行知道君得知事情始末,直接笑道:“莯岱道尊心胸宽阔,并非小气之人,你不必记挂那事,耿耿于怀。”
“太师祖,你与元家主也有交情?”
“这倒没有,但早年听过一些他的行事作风,约莫猜到一些。”
“那太师祖……”
“元喜啊,你与元岚先行回去,我难得过来一趟,与汾阳道君叙叙旧。”
其他人各自离开,行知道君这才走进洞府深处,寻到汾阳道君的身影。
看着水晶瓶中的那团气体和精血,行知道君也不免唏嘘,“元海那孩子,你当年带走时诸多嫌弃,如今……到底是记挂在心。”
汾阳道君苦笑一声,“几百年悉心教导,如何能够不生感情。除却他与那白骨莲在一起的事情,孤鸿一直与我亲厚。行知,我有时候常常在想,自己当年是否当真太过严苛,若与幽善道君一样,由着徒弟闹腾,结果可能大不相同?”
行知道君却道:“元涛是元涛,元海是元海,元涛的本命剑是霸天剑,其生灵化形便注定不会平凡。然那白骨莲,掺杂佛光与死气生灵,亦是注定其路并不顺坦。”!
第221章
行知道君和汾阳道君叙旧后,便去往宋元喜师徒所住小院,一方面是瞧瞧这两人在紫霄宗小日子过得如何,另一方面也是提醒下所谓的任务。
宋元喜:“日子确实过得不错,毕竟我们都是随遇而安之人,至于任务……”
“你心里有数就行,无论查到什么,暂时不必告诉我。”
“为何?”宋元喜不明白。
行知道君顿了下,直接神识传音,“魔人一事,各宗恐都有牵涉,你和元岚只可彼此信任,必要时,更是只能相信自己。”
宋元喜心头一颤,若各宗都有涉及,那这事情也就不太妙了。
然而,“太师祖,我连你都不能相信吗?”
行知道君却说:“元喜,无极应当与你说过,尽信他人,不如不信。这世间,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若有心者钻空子,便是你最亲近之人,亦能模仿效之,而你却是丝毫无所察觉。”
行知道君交代完,便直接离开紫霄宗。
宋元喜坐在大石上,一个人安静发呆。
狗子在旁打盹,忽然扭头看过去,问道:“爹爹,你是害怕,我也是假的?”
宋元喜摸摸狗头,笑说:“你我是不怕的,这世间还没哪个有这等本事,能将我儿模仿的十成十。我只是听太师祖如此说完,觉得临川界亦是不太平,心中颇有忧虑罢了。”
本以为沧澜界会钻空子,是因为其本身界面等级不够高,毕竟按照正常发展,要达到临川界这般灵气浓郁度,至少还得几十万年。
可谁承想,临川界也跟个筛子似的,到处是漏洞啊!
狗子尾巴一下一下摇着,对这比喻不是很认同,“那灵界,我们去过嘞,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那棵机智树不还是被污染了?还有妖界,有多少强大的妖兽种族,更有龙凤二族领导,不还是糟了难,有一堆彩虹兔?爹爹与其在此感慨,不如抓紧时间找到问题。”
宋元喜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崽子开导的一日,但想想也是这个理。
做人嘛,最怕想的太多,而不付诸行动。
为此,宋元喜拿着那本含古佛语的书籍,再次去找汾阳道君。
汾阳道君本以为对方为元岚而来,却不想竟是询问私事儿。
他很是惊讶,“我与玄恒道君之间,还有私事儿可聊?”
宋元喜将书籍拿出,问道:“这可是汾阳道君你所撰写?”
汾阳道君瞧了眼,点头,“不错,是我所写,不过一些符箓相关的心得体验罢了。”
却不想对方直接一语道破,“汾阳道君当真博学,连那佛门的古佛语,竟也晓得。不,不应该说是知晓,汾阳道君能够诠释应用于符箓之术,想来该精通才是。”
汾阳道君眼睛顿时眯起,眼神犀利看过去,宋元喜并无畏惧,坦然对上。
良久,却听对方直接神识传音,“玄恒道君,你能看出这古佛语,又怎会是王安宗的修士。我虽极为信任行知
道君,然你?[(,我如今却是心里没底。”
“汾阳道君想说什么?”
“玄恒道君,你是鸿蒙寺出身吧?”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直接懵逼住,我怎么就变成鸿蒙寺的那群秃头和尚一类了?
汾阳道君却是自顾说道:“你与紫霄宗毫无干系,若非鸿蒙寺的佛修弟子,缘何能够读懂其内潜藏的深奥之意。一般修士,也就只看表面符箓之术而已。”
在汾阳道君的演示下,宋元喜这才惊觉,这本书籍竟然还有另外的打开方式。
而他,在拿到书籍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顺势开始翻译古佛语,是以从最初,就暴露了。
“玄恒道君拿此问我,我倒要反问一句,你可愿对我坦白身份?”汾阳道君直接笑道。
宋元喜:“……”
被人反将一军的感觉,可真糟糕啊!
本以为找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啊没想到!
“小花,你说我现在承认自己和鸿蒙寺有关,这算不算撒谎?”宋元喜在识海内嘀咕。
狗子却是简单,“为何没有关系?爹爹与浮屠居士那般要好,浮屠居士和鸿蒙寺关系匪浅,简单换算,你和鸿蒙寺的关系也不一般啊!再说了,爹爹可是二次穿梭,与佛门有缘之人呢!”
宋元喜本就心思不坚定,被狗子如此安慰,立刻就觉身正影子直。
于是沉思一番,犹豫点头,“汾阳道君,我与鸿蒙寺……确是有关系,然究竟是哪种关系,却是不好直说。但我可以保证,行知道君是我太师祖,这事做不了假。”
汾阳道君若有所思,亦不为难人,直接就此书籍古佛语进行讲解。
“此事说来话长,我能懂得此类相关,乃是我早年的机缘。那时我出宗游历,认识一佛修,与其十分投缘,便结伴同行数百年,进而学得不少佛门内容……”
宋元喜听得这话,立即猜测那位佛修的身份,“能如此懂古佛语的佛修,想来在鸿蒙寺身份不低吧?可是佛子?”
汾阳道君却是摇头,“那人只说自己是佛修,并非什么佛子,我问起佛号如何,他也只是简单告诉我,名曰浮屠。我曾数次拜访鸿蒙寺,想要寻得浮屠这位佛修,却不想鸿蒙寺内,查无此人。”
“轰——”一声。
宋元喜脑子直接炸裂,浮屠,竟然是浮屠!
“卧槽!当年我与浮屠居士在东海海域通道口相见,我先一步,他后一步,皆是到达临川界。我这一千多年从未遇到过他,本以为他是入住鸿蒙寺消失踪迹,却不想——”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这个消息,确实震惊。
汾阳道君将对方微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说道:“玄恒道君想来认识这位浮屠佛修,那能否告知我,他在鸿蒙寺可好?”
宋元喜自知瞒不过,也不愿多撒谎,于是苦笑回道:“汾阳道君,我确实认识浮屠居士不假,但他是否在鸿蒙寺,我亦不知。”
“你怎么……”
“我与他的相知相识,皆是我在外游历?_[(,我从未去过他的佛门。”
狗子听得自家爹爹真诚又充满谎言的话,直点头:没毛病,我爹爹说的都没毛病。
两人就浮屠一事,也算拉近彼此间的关系,也因此,让汾阳道君更加误认为,对方确实和鸿蒙寺关系深厚,至少也得是半个佛门弟子。
宋元喜默默保持微笑,不承认,不解释。
此后,宋元喜负责在藏书阁复刻书籍玉简,元岚则是开启和紫霄宗太上长老们的小论道,痛并快乐着。
“师父,是我狭隘了!我从来不知,紫霄宗这一位位太上长老,竟是如此能耐,我已然十论九输。”
元岚又一次论道结束,回来便是吐槽,“论修为,我也算是和他们平起平坐,搁在哪个宗门不是排得上号?可一旦涉及丹符器阵之术,我便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师父你是不知,我引以为傲的阵法,今日也差点失手。此事绝不能让师祖知晓,否则岂不太丢人?”元岚哀嚎一声。
宋元喜却笑着安慰,“你和他们如何能比,不是说修为相当就能一切对等,他们大你几千岁,有些甚至上万岁,说句俗话,那些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与他们之间的磨炼程度,完全不同。”
顿了顿,又说道:“再加上你不喜在宗门内交涉,也极少开坛论道,自顾钻研修炼之人,总有闭门造车之嫌。”
“师父教训的是,徒弟受教了,日后必定补足短板。”
元岚也是此刻意识到,修士的成长,不是一味地提高修为,其他各方面的发展,同样很重要。
否则,就如今日这位紫霄宗太上长老所言,出窍看不出,大乘可糊弄,然也就如此了,想要进阶渡劫,再无机会。
而她一千出头就已经修炼至出窍大圆满,远超临川界绝大多数修士,此时不应该是沾沾自喜,寻求快速突破,去争什么最年轻的大乘修士那种虚名。
她要做的,反而是从头开始查漏补缺,在进阶大乘前,将自己的不足一点点弥补。
元岚心有所得,立即去往屋子入定,至于一旁的师父,早就忘得干净。
“这人,我还没问魔人一事查的如何,这便走了?”宋元喜哭笑不得。
魔渊之镜却是难得出来,嗅了嗅四周灵气,说道:“元岚归来一身清爽,应当无碍。”
“你舍得出来了?我以为你打算这辈子,都沉在海底算了。”没了徒弟,总得再拉一人聊天,否则最近的日子,就太安逸了。
魔渊之镜只随意搭了两句,便没得兴趣,很干脆再次回归识海内。
宋元喜往椅子上一躺,仰天感慨,“这惬意的日头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得气运之人,有时候就不能随便口出狂言,宋元喜才念叨日子无聊,不过两日,就得潜光道君通知,要其赶快进入武藏小秘境。
“我徒弟小论道还未结束呢!”宋元喜想等人一起进去。
潜光道君直接
就说:“武藏小秘境容不得出窍修士,摇光道君并不在此列。”
“掌门,这事儿先前也没通知啊?”宋元喜一脸懵逼。
潜光道君心说,我还能什么都告诉你?你小子,赶紧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后赶紧滚蛋!
看了眼一旁撸猫的松九道君,潜光道君更是语气坚定,“玄恒道君快快准备,午时三刻就进去吧。”
“这时辰……”
“这是我为你专门卜算的良辰吉时。”
宋元喜似乎嗅到一丝硝烟气息,很识趣闭嘴,回去做准备。
午后,松九道君带路,领着人去往武藏小秘境入口,途中好心讲解此小秘境的各种注意事项。
宋元喜仔细聆听,更是拿出水晶球刻录,“松九道君,这些应当不是秘密,我记下无碍?”
松九道君点头,“你只管记,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玄恒道君依旧如此细心,风格不改当年。”
“嘿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确实,记下这些,说不定也有用处,毕竟这武藏小秘境,只你一人进去,若有任何问题,你也无从讨教。”
“什么?就我一个人?”宋元喜顿时停住。
松九道君一脸疑惑,“这次是掌门特意为你开启的小秘境,自然只有你一人,你不知道吗?”
宋元喜想起潜光道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如今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儿。
合着挖坑在这儿呢!
“爹爹,那紫霄宗的掌门,蔫儿坏!”狗子哼哼唧唧。
宋元喜心里也哼唧,但松九在此,却是不能表露太多,依旧保持全程微笑,直至进入小秘境内。
紫霄宗的武藏小秘境,有些类似于宋家的福地,是一处用于修士休养的秘境。
其内有许多天材地宝,然就是紫霄宗本宗修士,都不一定能够获得,更不用说宋元喜这种外来人。
自进入小秘境内,狗子就从识海内走出,一头奔向柔软辽阔的大草原,不过眨眼间,已经跑得没影儿。
宋元喜完全不担心,自家崽子如今化神大圆满境,再也不是当年那只弱唧唧的小黄鸡了。
于是自顾在小秘境内缓慢摸索,瞧瞧这里头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徒弟非要将这处列为第三个条件,她自己又无法进入,想来就是专门为我准备,徒弟人精,若说没点小心思,那绝对不可能。”
宋元喜自认为了解徒弟,是以满怀期待,逐步查探。
然几个月过去,屁事没有发生!
狗子已然撒欢结束,回到宋元喜身边,瞧着自家爹爹还是两手空空,不由惊呆住,“爹爹,你竟然一无所获?”
宋元喜没好气瞪了眼,“难道你有所获?”
“那是自然,我出去一趟,捉回来这个。”
狗子说着,从口中吐出一株翠绿色的植物,那植物落地长脚,拔腿就跑。狗子一爪子摁住,撕扯其绿叶,吓得它瑟瑟发抖,再不敢动弹。
宋元喜当即蹲下,新奇的瞧着眼前之物,“我从未在《药植图鉴大全》中,看到过此类灵植。”
“那里自然瞧不到,这是妖植。”狗子一脸骄傲。
宋元喜却是更加惊讶,“这竟然是妖植?”
“爹爹,你不认得这妖植,但你一定见过这妖植生的果实。”
话说着,狗子又是一顿威胁,而后就见那小妖植怯生生的抖动绿叶,很快,就从绿叶当中滚出来一颗硕大的,类似蟠桃一般的果实。
宋元喜将其捡起,一眼认出是何物,“这不是破天前辈最爱吃的翠元果么,当年我和星星去南海之巅后山采摘,差点将误认的蟠桃摘回来。”
然问题是,那南海之巅的翠元果亦是长得十分隐蔽,因为长这种果实的妖植会跑,修士往往只见落于地面的果实,而不见果树。
“原来不是果树啊,只是一株小绿苗。世人皆是被误导,我亦被误导几千年。”宋元喜扯着小绿叶,顿时笑开。
那翠绿色的植物又是一阵颤抖,继而再次滚出几颗翠元果,而后便在宋元喜跟前,上演一出大戏。
首先是绿叶发黄,继而溃败腐烂,像是忽然断了生机似的。
接着就是整株幼苗失去水分,犹如被烘干一般,蔫了吧唧的。
最后,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狗子拿爪子戳了两下,很是茫然,“先前咬住时可会挣扎,生机盎然得很,这怎得一会儿工夫,就死翘翘了呢?”
“许是生命脆弱吧,这妖植我也是第一次见,当真不知道如何救治。”
“爹爹,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成这样。”狗子顿时懊恼。
宋元喜连忙抱住毛茸茸,轻声安慰,就在一人一犬亲密互动时,那蔫了吧唧的小妖植,却是趁机跑了。
宋元喜安抚好自家崽子,扭头一看,好家伙,哪里还有那小幼苗的身影,便是之前吐出来的翠元果,也是一个不剩。
狗子自知上当,气愤不已,“该死的小东西,敢骗你狗爷,我逮住你,一定咬得你稀巴烂!”
话音未落,便如一道疾风闪去没影。
宋元喜的“哎”还在口腔内未发出,再看周遭,又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会儿他却没有原地停留,而是循着狗子的踪迹,一路跟上。
一人一犬摸索大半个月,终于在一处溪涧口,发现了那小幼苗的身影。
狗子正欲往前,宋元喜忽然把它拉住,更是干脆塞进自己识海里。
“爹爹,你做什么,我要逮住它!”狗子不满叫道。
宋元喜自己已经退到隐蔽处,更甚做了防护,“小花,情况不太对劲,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有人?哪来的人,松九道君不是说这小秘境只爹爹你一人嘛!”
“我当年进入宋家福地,也是一个人,然你我都没想到,宋家老祖会在里头。我觉此时情况应当差不多。”
宋元喜和狗子都不说
话,屏息敛气,静等来人靠近。
不过一会儿,确有脚步声传来,只是那声音尤为沉闷,听着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宋元喜不禁心里猜测:难道这武藏小秘境内,还有妖兽?
“爹爹,你看那是什么?!”狗子于识海内忽然大叫一声。
宋元喜抬头再看,只见一里之外,一道犹如小山一般魁梧的身躯摇晃而来,那妖兽因为太过庞大,一时竟是让人无法分辨其头颅在哪里。
宋元喜仰起脖子往上看,对上那妖兽的眼睛时,识海却是忽然刺痛。
不过一瞬,自己就从躲藏之地腾空而起,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揪了出来。
“哪个小子在此,不知这是你祖爷爷我的地盘儿?”
声音洪亮如擂鼓,宋元喜被那妖兽拎着,悬于半空,对方说话的声音直接灌进耳朵,生疼生疼的。
宋元喜大为震撼,自己可是化神修为啊,竟是抵挡不住对方几句话?
这,这究竟是何妖兽?
武藏小秘境内竟然有这等高阶妖兽,可恶,潜光道君当真不做人,竟然不提前说一声。
而后又想到松九道君,那家伙竟然也没和自己通个气。
“一个两个的,歪心眼子忒多,一点儿也不敞亮。”宋元喜在心里骂骂咧咧。
然抬头再看上面,却是一副如沐春风般的温柔笑容,“这位前辈好,我经掌门潜光道君应允,进得这武藏小秘境内休生养息,不知这是前辈修炼之地,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潜光那小子,何时这般大胆,竟是擅自开启武藏小秘境,还放任你一个外来人进入?”
宋元喜一听这话,心中大喜,看来当真是紫霄宗了不得的大佬。
这事儿,有门!
于是继续坦白,“前辈,我乃王安宗修士,因无意中得到紫霄宗老祖宗传承,遂过来交换心得。这是一早与掌门说好的条件,我已经将机关传承全部默写,掌门亦是履行他的承诺。”
“你是成劼的传承人?”
那妖兽听得这话,直接哈哈大笑出声,“成劼何时落魄到这种地步,选了如此一个废柴做传承人,竟还不是本宗修士,简直让我笑掉大牙。”
“前辈认得成劼道尊?”
“认得认得,唉不是,你小子别想套我话,我且问你,成劼如今何在?”
“成劼道尊已经陨落,晚辈是在隗丹秘境内的夔藏墓地中,见到成劼道尊的最后一抹意念。”
那妖兽沉默许久,而后将爪子松开,宋元喜便从高空坠落,直接掉在溪涧旁。
“小子,既是潜光放你进来,那你就在里头好好待着。不过此处不行,你去别处耍。”
那妖兽忽然蹲下,两眼直视底下,瞧着小矮子一般的人修,只觉麻烦:唉,人修为何长不大,这般娇小,老子一个不小心,就能踩死一大片。
宋元喜抬头,悄咪咪的看了眼,本是想要记住这位大佬究竟是何高阶妖兽,然待看清
楚,却是怔愣当场。
大、大猩猩?
不,不对,大猩猩不长这样,这应当是……应当是……大妖山魁!
宋元喜立即想起之前听猩猩破天所说,此天地间大妖凋零,山魁一族,有且只有一只,便是它的亲爹。自其陨落,世间再无山魁!
照这个思路推断,眼前这一只山魁,难道是猩猩破天的亲爹?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宋元喜斟酌再三,小心开口:“前辈,晚辈瞧你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大妖山魁,不知是否是我眼拙?”
山魁本欲离开,忽然听到这话,直接转过身来。
而后,又是一把抓起娇小的人修,拎着提到自己跟前,小子,能认得我山魁本体之人,属实不多了。我从前并未见过你,你如何晓得我是山魁?⒋”
宋元喜艰难露出一抹笑,说道:“我认识一位叔辈,它说自己的父亲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大妖山魁。甚至给我看过留影。晚辈见其大妖威风凛凛,便牢牢记在心里,这才能够认出前辈。”
“你那叔辈,是何妖兽?”
“回前辈,是一只猩猩,其名破天。”
山魁目露柔色,目光悠远,继而笑道:“那是老子的种,竟是还活着呢,当真不错!”
而后又问道:“它如今何在?修为几何?可是找到伴侣,生下小猩猩了?”
宋元喜一一回答:“前辈,我那破天叔辈住在沧澜界,与临川界并不属于同界面。至于修为,几百年前遇上,其已经进阶大乘。不过伴侣一事,我确实未曾听破天叔辈说起过。”
山魁不住点头,“无妨无妨,自在些也好,回头抽空,我去沧澜界看它去。”
宋元喜终于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不再凝滞,想着自身安危应当得到保障,这才忍不住问起一件事。
“前辈,我听破天叔辈提及,它的母亲是一位修士,当年化神修为时就已陨落。”
“不错,我那伴侣确实早早故去。”
“但是破天叔辈所言,它的父亲,也应当已经陨落了。”
宋元喜话说完,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再次凝滞。
而后就听山魁大喝一声,“胡说八道,老子活得好好的,你这小子竟然咒我?”
“前辈,晚辈哪敢啊!我都是听破天叔辈说的,真的,我句句属实。我还在南海之巅的后山,见过前辈你的墓碑呢,啊对了,我还拜过前辈!”
宋元喜终于想起一些琐碎,立即说道:“当年晚辈还小,喜听破天叔辈讲故事,它尤其爱讲它父母的恩爱之事。”
“它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那母亲命不好,早早就死了。我母亲陨落,我那将我母亲看作眼珠子的老子,必定会殉情,我一出生,就没了爹娘,若非我在妖兽蛋中就已经生智,依稀记得一些过往,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山魁听完这话,直接沉默住。
宋元喜说完这话,也跟着沉默。!
第222章
宋元喜心里万分惭愧,自己怎么可以为了活命,就将破天叔的“大逆不道”一股脑儿倒出来?
然惭愧归惭愧,后悔却是没有的,顶多就是让本不富裕的良心再黑一些罢了。
山魁沉默良久,而后拎着宋元喜转身,一路朝着自己的洞穴走去。
此后小半月,山魁事无巨细询问自己那不孝子的相关信息,力求做到没有遗漏。
宋元喜与对方相处还算融洽,便壮着胆子说道:“前辈,你当真是个好父亲,如此关心破天叔,它若是知晓,必定感激涕零。”
山魁闻声点头,似笑非笑道:“确实,几千年未见,老子亲自去看儿子,它若不心怀激动,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
宋元喜知趣闭嘴,再不敢问。
又是一个月过去,这一日,山魁忽然将宋元喜拎出自己洞穴,与之道别。
“我要瞧我儿子去了,此去他界,不知何年何月归来。我这有一个锦盒,待你出去,交给紫霄宗掌门,他看完里头内容便会知晓缘由。”
宋元喜恭敬接过,冲着对方点头,“前辈放心,保证交到潜光道君手上。”
山魁点点头,而后又瞧着对方,越看越是嫌弃,“你好歹也是成劼的传承人,怎得水平如此稀烂?日后在外行走,丢的可是成劼的脸面。”
宋元喜预感不妙,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与成劼素来交好,他的传承人亦是我的小辈,我便送你一场造化,是福是祸,且看你自行把握。”
话毕,山魁大手一挥,宋元喜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朝着一个方向快速飞去。
待人影消失,山魁跺跺脚,几株绿色的小幼苗破土而出。它将这些小绿苗收起,随即原地消失。
宋元喜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着不断冲击,眼前无形卷起一道道灵气漩涡流,而后天地间瞬息变幻,再仔细看,周遭环境已然发生变化。
灵气漩涡流消失,他站在地面,整个人傻眼了。
狗子从识海内出来,看天看地,目瞪口呆,“爹爹,你又穿梭了?”
宋元喜猛地回神,仔细感受周遭的灵气状况,这才说道:“不是穿梭,而是进入境中境,又或说,这才是真正的武藏小秘境。”
“所以说,先前那旷阔的秘境,也不过是一处灵气极为浓郁之地,当真就是休养生息的?”
狗子简直不敢置信,自家爹爹这是走狗屎运了吗?
宋元喜却是笑不出来,他记得很清楚,山魁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福是祸,且看自己把握。
所以说,这武藏小秘境,对应的根本不是宋家秘地,而是宋家绝地才是!
“儿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宋元喜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
狗子一秒领会,拿出水晶球,做那忠实的刻录者,“爹爹,你且去吧,我会为你记录每一个精彩瞬间。”
宋元喜在原地稍作休整,
便朝着唯一的一条路走去。走了不多时,就见一条湍急的河流横卧眼前。
那河流当中,有无数鱼类翻滚,那些鱼儿长得十分秀丽且色彩鲜艳,然一张嘴,牙齿却是锋利无比。
宋元喜尝试飞行不过,便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块坚硬之物,随即抛进河里。
惊悚的一幕就此发生,那些鱼儿争先恐后朝着坠落之物游去,不过几息之间,就将那坚硬之物咬得稀巴烂,而后将其渣滓一口吞入。
狗子将水晶球怼着那群鱼使劲留影,眼神止不住赞赏,“好厉害的牙口,这么一条小东西,与我的咬合力不相上下呢!”
狗子的咬合力?那可是能够咬碎化神修士身骨的存在!
与其相当的鱼儿,那是什么恐怖的玩意儿?
宋元喜掂量自己的小身板,果断放弃下水,“儿啊,我只怕一进去,就得尸骨无存。”
“主人,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雪狼不知何时窜出来,瞧着河里的鱼儿眼睛发亮,扭头就冲宋元喜疯狂摇尾巴,“主人!你可是体修,近百年炼肉炼皮一直不得精进,想来已经进入瓶颈期。若能在此突破,再好不过!”
宋元喜后脊背一阵发凉,摇头拒绝,“团子,你怕是不知它们的凶残。”
“主人莫怕,有花哥在,它可以协助主人修炼的。”
然后,宋元喜就听自己的法灵开始整馊主意:通过河流不是目的,入得河水修炼才是根本。为了不被吃掉,以狗子作为标杆,让其开启体验模式,自己何时能够忍受狗子百分之七十的撕咬,便可入得河水,与鱼群奋战!
雪狼:“主人,我相信你可以的,花哥可从轻到重逐步递增,它绝对是最佳修炼搭档!”
狗子将水晶球交给雪狼,活动四肢,跃跃欲试,“这多不好意思,我还没使劲咬过爹爹呢,不过爹爹别怕,我知道分寸。”
话说完,扭头又和雪狼示意,“团子,记得将你花哥的英姿全部刻录下来。”
这种机会,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宋元喜瞧着两只准备就绪,并不断催促,简直无语,“小花,你这样“行凶”,若是搁现代世界,你会被人道毁灭。”
狗子浑不在意,“爹爹,你若是怕了就直说,我可以适当放些水的,毕竟爹爹这般好,我会像爱护磨牙棒一般爱护你。”
话说到这份上,宋元喜何敢退缩!
做老子的,就得树立好榜样!
一个月,两个月,二个月……
宋元喜经过自家崽子系统化的训练,皮肉几近大圆满境,能够承受的咬合力,比之前高出数倍。
狗子反复观看水晶球留影,而后大手一挥,“爹爹,去吧,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现在是宋·钮钴禄·元喜!”
宋元喜下水动作一滞,回头不满瞪了眼,“小花,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少看话本子,还有那些我闲暇默写的电视剧情节,你不准效仿!”
“当真大胆,赐你一丈红~
”狗子心里哼唧唧。
然面上,却是乖巧点头,“好的爹爹,我知道了爹爹,爹爹慢走,我在河岸边为你加油呐喊哦!”
宋元喜怀揣着无比紧张的心情,一咬牙,一闭眼,跳入河水中。
有外物落水,那些鱼儿嗅到食物的味道,疯狂朝着所在方向游去。不过一瞬,河里大半的鱼儿团团围住宋元喜。
撕咬的疼痛在加剧,那完全不似一般妖兽的撕咬程度,其每一次咬住,撕扯连带的竟是神魂的疼痛。也是此刻,宋元喜才明白,自家崽子终究是心软了。
睁开眼,他看向岸边,无奈笑道:“小花,你只会放狠话。”
狗子一瞬明白,却是咧嘴笑得开心,“爹爹始终是爹爹啊,下死口咬你,小花舍不得呢!不过爹爹放心,你能受得住我的那般咬合力,这些鱼儿也不带怕的。”
宋元喜点头,虽说疼是疼了点,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雪狼却在这时惊呼一声,“主人,功法有松动迹象,这些鱼儿的撕咬能触动功法,你坚持住,一鼓作劲冲击大圆满境!”
宋元喜笑容顿时僵住,艰难调整心情,点头说好。
而后,在河里努力保持微笑,只除隔二差五询问雪狼,“可能结束否?”
雪狼完全沉浸在功法波动中,这些不知名的鱼儿有这般大功效,甚至心痒痒,想要捞一些,养在识海中。
宋元喜听闻这话,脸色顿时煞白,赶紧阻止,“团子,你给我留条命,这可使不得!”
“主人,若得这些鱼儿相助,你日后炼骨会更顺利的。”雪狼不死心。
宋元喜虽心动,然本分做人的宗旨牢牢坚守,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不是龙傲天,也不是打不死的主角,这等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还是少做为妙。
入河的第六个月,宋元喜终于将炼肉炼皮修炼至大圆满境,继而顺利开启《阴阳诀》下一层功法,也就是炼血。
上一次炼血,他费了不少心思,其根源便是炼血这一层的坑爹属性。炼血炼血,炼的不仅是骨血,还有□□血液,且□□血液修炼,须得每一次完全脱水。
遥想那一次次炼血时,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算特殊记忆了。
宋元喜走至河对岸,服下疗伤丹药后调息,并适时询问这一次炼血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雪狼感知《阴阳诀》,而后说道:“主人,此次炼血与上一次并无太大出入,且得一个好处,可以□□血和骨血同时修炼。”
宋元喜听完点头,“这倒是不错,如此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调息结束,宋元喜默默感知一遍炼血功法,而后起身继续往前走。
此后几年,他不是在受伤的路上,就是在受伤的途中,待走出武藏小秘境,整个人愣是瘦了一圈儿。
松九道君负责在出口处迎接,见到宋元喜时,大为惊讶,谁家修士进入修生养息之地,出来是这般模样?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
是进了哪个妖兽的双修窝,被吸干了阳气!
“玄恒道君,你缘何如此?我宗的武藏小秘境,对修士来说,是极为大补的。”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冷笑一声,“松九道君,枉我将你当做好友,我们那些年一起撸猫的快乐,你就这么忘了吗?竟是这般坑我!”
松九道君更是疑惑,“玄恒道君,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十分惶恐,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事?咱们等见了潜光道君,一起算账!”
宋元喜去往主峰,面见紫霄宗掌门,对方见其状态,亦是吓得不轻。
“玄恒道君,你怎得这般模样?”
“这话我倒要问问潜光道君你了,你口口声声说你宗的武藏小秘境是福泽之地,入内修生养息再好不过。然你和松九道君却是不做人啊,根本不告诉我,此内竟然还有一只大妖山魁!”
宋元喜越说越激动,只觉自己在境中境内所受到的伤害,一半得归功于眼前这两个耍心眼儿的。
潜光道君一听山魁二字,脸色瞬间就变了,“玄恒道君,你在小秘境内见到了山魁前辈?”
“哼,不止见到了,还差点没命。若非我机灵,你只怕得想想,该如何向我太师祖师祖师父等做交代了!”
潜光道君听得对方一袭遭遇,直呼冤枉,“玄恒道君,此事当真没想到。那武藏小秘境内确有大妖,然山魁前辈十分不喜人修,便是我宗修士入内,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它本尊。”
“合着我就是倒霉,出门踩狗屎了呗。”宋元喜简单换算理解。
潜光道君却是摆手,“玄恒道君,此话差矣,能见山魁前辈一面,实乃幸事啊!我瞧你气息稳固,修为亦是有所增长,想来是得了山魁前辈的恩赐。”
“可是入得境中境?”潜光道君忽然神识传音。
宋元喜一愣,回过神,终于冷静下来。
这事儿吧,不太好追究,虽说在内吃苦许多,但总归是占便宜了。
而后,他将锦盒拿出,递了过去,“山魁前辈让我代为转交。”
宋元喜送完锦盒,任务完成,自顾回小院休整。
这一次,当真是安静的休养,力争把瘦下去的肉养回来。
元岚看到自己师父的“悲惨”模样,十分心疼,又很自责,“师父,我本想着让你去占便宜,你怎么便宜没占到,反而消瘦至此?早知这样,我还不如——”
“徒弟,我功法又突破一层了,得亏武藏小秘境内磨炼。”
宋元喜忽然神识传音,语气带笑,“我进得小秘境内不过短短二年,却可抵在外几十年,也算大赚。”
虽说有量变形成质变的原因,但是这个契机,也并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师徒俩话聊絮叨,宋元喜休息了几个月,元岚就陪了几个月。
此间,成劼道尊的《天扬机关》,除却手把手传承的机密核心,其他一应内容,均已复刻交给紫霄宗。而紫霄宗,亦是完成二个交换条件。
宋元喜与徒弟私下里讨论,其一众太上长老究竟是否有被魔人感染的风险。
“师父,我觉紫霄宗并无这种可能,我所接触过的宗门太上长老们,无论是出窍又或大乘,均是祥和平静。”
“当真没有半点嫌弃?”
“师父为何这么问,难道师父有另外的发现?”
“这倒没有,只是一个宗门干净成这样,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宋元喜心里到底有疑虑,之前自己太师祖那番话,所说各宗门可能均有牵涉,让他对紫霄宗无法完全放心。
然当他想要再做试探时,却被其掌门一招打乱。
“你说什么?我去赤阳宗,做交换修士?”宋元喜直接瞪大双眼。
松九道君却是笑着祝贺,“恭喜玄恒道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两宗虽有传统,一直在做修士交换,以促交流心得所用。然每次交换名额却是少之又少,这一次宗门共二个名额,玄恒道君能占一个,实在难得。”
修真界的交换生?
宋元喜知道这个传统,早年在玄天宗,各峰之间也有此类活动。
当年的稽五邑就是作为交换生到万海峰进行学习的,而后还做了他好些年的邻居,两人亦是这样那样的相处,这才感情日渐深厚。
可是宗门与宗门之间的交换生,而自己不过一个外来人……
宋元喜总觉事情不妥,遂去找潜光道君做说明,大意就是他一个外宗人,不好占去紫霄宗的一个名额。
谁知潜光道君却是满不在乎,“玄恒道君和摇光道君到我宗交流机关术式,使得我宗老祖宗的《天扬机关》不被埋没,这是何等功劳!不过区区一个名额,我紫霄宗还是给得起的。”
宋元喜推脱不掉,心想就此顺势而为吧,也好去往赤阳宗查探情况。
只是自己一个人,到底力不从心,也不知那赤阳宗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又问起另外两个做交换的修士,都是有谁?
潜光道君笑着说道:“另外两位你皆是不认识,且我有事交代他们去办,遂半个月前就已经出发去往赤阳宗了。”
宋元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紫霄宗掌门,似乎不太待见自己啊!
可是为什么呢?
他在紫霄宗可是十分守规矩的,没道理啊!
直到临出发那日,宋元喜依旧没搞清楚缘由,然大局已定,他与徒弟做了简单的道别,这便自行去往赤阳宗。
赤阳宗与紫霄宗算是相邻,其中也就穿越一小片垚川之地,就能到达。
这种情况,和玄天宗与天一宗很相似,这两个宗门中间也就隔着一个弥狩林而已。
因去报道的时间不固定,宋元喜并不着急,反而于途中下落,在垚川之地的西南角一处小镇,停了下来。
他当年陪元岚进入垚川之地,也就在外围和少许中部区域逛过,此后种种忙碌,竟是再也没有进去过。
“我在临川界一
千多年,偌大的垚川之地,却没有我遍地足迹,这说出去多没有面儿。”宋元喜随意感慨道。
狗子听完直接哈哈大笑,爹爹,你是羡慕我上次和师妹一起采到了万年灵植吧?你也想要进入捞一捞?”
宋元喜并不否认,甚至说道;“我之前在紫霄宗的藏书阁,特意浏览过垚川之地的相关记载,其与沧澜界的万兽域十分相似,然不同的是,临川界的垚川之地比万兽域大了不知几倍,其内除却丰富的妖兽物种,更有无数珍奇,灵药灵植的储备量,比之沧澜界高出几十倍。”
“爹爹炼药水平一般,何必执着于采摘这些?”
“我是不需要,然我爹我师姐师兄他们都需要。尤其是我爹,我瞧他对改良丹方十分痴迷,其根本原因便是沧澜界的药材并不完整的缘故。若我能得到一些稀有灵药灵植,采回去交给他们栽培,亦是不错。”
沧澜界终究还是历史不够悠久,区区十万年时间,无法做到灵药灵植百花齐放的状态。
从悟道茶树一事,就可窥见一二。
毕竟,蓬莱岛的那棵悟道茶树,是他们从自己的蓬莱仙境中发觉的,沧澜界内,至今没有见过活着的悟道茶树。
一人一犬随意闲聊,宋元喜又在小镇上探得一些琐碎的信息,翌日清早,便径直进入垚川之地。
其化神修为,外围并不是长久逗留之地,宋元喜也就大致飞越查探一遍,而后穿过一条宽阔的外围带,进入中部区域。
狗子已经从识海中出来,连带着雪狼和魔渊之镜一起,兴冲冲的准备充当宋元喜的“鼻子”。
宋元喜:“……”你们想撒欢就直说,何必拿我当由头?
狗子:“爹爹,我和团子嗅觉最是敏锐,由我们开路,你找到珍稀药材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雪狼:“花哥所言,甚有道理。”
魔渊之镜:“主人,我可为你查探周遭是否有魔气的情况,且采摘的药材有无污秽浸染,我亦能清楚分辨。”
话说到这份儿上,宋元喜自然微笑答应。
然后,就从储物镯里抽出那条千年不用的千羽绳,一根分成二根小细绳,打入自己的神魂烙印,而后虚化于无形,直接甩出去。
二只只觉神魂一荡,再看自己腰身,一条无形的绳子紧紧缠绕着。
“爹爹不信我?”
“主人这是做什么?”
“主人,你……”
二只皆是表情懵逼。
宋元喜却是将绳子的另一端牢牢绑在手腕上,而后隐没化无,抬头笑说:“你们能帮忙是真,然你们造作的能耐,和你们的本事一样大。以防万一,我决定拴着你们。”
狗子顿时心虚,瞧了眼旁边两只小伙伴,表情无奈。
宋元喜本只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有预谋?
“你们这群家伙,背着我搞什么小把戏?”
“主人,是花哥提的主意,它说垚川之地那么大,它想去看看,中部区域
多少有些无聊,进入内部区域才是正经事儿。”
雪狼一口“出卖”,塑料兄弟情表现得淋漓极致。
一旁魔渊之镜亦是点头,“小花确实有此打算,不过我也十分赞成,这临川界若说哪里最有可能聚集魔气,当属垚川之地内部区域。主人想要在各宗寻找魔人痕迹,实在是麻烦,还不如去内部区域探一探,说不定会有新收获?”
“小镜,你当真是我最好的伙伴。”
狗子感动之极,回头又狠狠瞪了眼雪狼,这没良心的小弟,以后不带着一起耍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元喜倒是没想到,寻找魔人,还能如此入手?
“小镜,你笃定这法子可行?”
“主人,垚川之地内部区域是否有魔人栖息我不知,但我可以肯定,偌大的地方,必定有魔气聚集的可能。”
与此同时,垚川之地的另一面,几个修士正围着一起做商量。
“师兄,我们此行进入垚川之地内部区域,究竟能不能找到魔池?”
“是啊,若是找不到,又该如何拿到除魔剑?”
“临川十大古剑,唯有除魔剑迟迟不出世,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它现身剑冢,却不想这家伙竟然需要大量魔气喂养才行。这可真是……哪有正道之剑,是如此奇葩的玩意儿!”
为首之人听得这话,不禁失笑,“除魔剑一贯如此,吸收的魔气越多,其本身力量就越强大。除魔除魔,这剑为何会叫除魔剑,就是因为其对魔气无止境吸收,是那魔物的天然克星罢了。”
然这几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修士,却是忽然开口,“诸位师兄,可是我们擅自进垚川之地内部寻找魔池,此事若被掌门知晓,会被罚的。我们这么大个人了,皆是化神修士,去戒律堂受罚,好丢人啊!”
旁边一位修士直接摆手,“怕什么,掌门如今该烦恼的是从紫霄宗打包“运送”过来的王安宗修士,我听掌门的口气,那玄恒道君可是个烫手山芋,来咱们赤阳宗做交换修士,估计有的热闹了!”!
第223章
因魔渊之镜所言,宋元喜在中部区域并未做太多的停留,只稍稍略过便算走过了。不过两日,他就穿越中部,抵达内部区域。
垚川之地的内部区域范围很广,想要在这么大一片区域中寻找魔气,若无特殊手段,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得亏有魔渊之镜,其本体便是感知魔气的最佳照妖镜,不过随意摆弄两下,就指出一个具体的方向来。
“主人,往东南方向前行。”
宋元喜点头,十分信任的往东南方飞去,途中又有几次变道,也是完全按照对方所指。
这一日,魔渊之镜忽然喊停。
宋元喜顿时惊喜,赶忙问:“可是寻到了魔气聚集之地?”
魔渊之镜摇头,而后笑着说道:“小花说它有些饿了,想要停下打打牙祭。”
话毕,魔渊之镜指向对面茂密的丛林,“方才路过时,瞧见那一片似乎有六角麋鹿活动的痕迹。”
几只也算相处的久,谁都知道,狗子最爱的小零食便是碳烤麋鹿肉,尤其是较为稀有的六角麋鹿,其本身味道鲜美,肉质肥嫩,不撒调味料就是一绝。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将躲在后头的狗子拎出来,“你小子如今当真有大哥风范啊!竟然还能说动小镜为你冲锋陷阵?你是饿了?我看你嘴馋才是!”
狗子往前一扒拉,直接扑过去,抱住宋元喜的大腿开始撒娇,“爹爹!爹爹~我那二百五十年的小零食,当真不经吃啊,我才干了几年呢,这就见底了。”
“吃完了和我说便是,我再给你就成。”
“久存的哪有新鲜的来得香,爹爹,咱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咱抓些麋鹿烤一烤吧?”
宋元喜看向旁边,询问雪狼和魔渊之镜的意思。
雪狼为了弥补先前的塑料友情,唯狗子马首是瞻,“花哥想吃,主人就答应吧,主人瞧瞧,花哥都瘦了,可怜见的。”
魔渊之镜虽顶着人修的躯壳儿,然内里本质不变,对食物基本上无爱。
不过,“主人,便稍作休憩,依我对魔气的感应,应当就在附近了,也不差这些工夫。”
狗子心花怒放,尾巴更是摇得欢快,“爹爹,你听听,你听听!它们都赞同呢!”
宋元喜失笑,点头答应,拿出两个炼丹炉并一沓符箓,而后赶着三只去林子里抓麋鹿。
“我就给你们一个时辰,抓到几只就烤几只,完事儿了赶紧上路。”
一个时辰后,以狗子为首的三只小分队,赶着一串儿的六角麋鹿,浩浩荡荡归来。
宋元喜直接看傻眼,这什么情况?
狗子十分得意,欢快跑过去显摆,“爹爹,我让小镜稍加迷惑,那些麋鹿们便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我们如同赶羊一般,全部赶回来了。”
言外之意,这些赶回来的麋鹿群们,都是口粮。
宋元喜意外抬头,看向狗子身后,“小镜,你还有这本事?”
魔渊之镜十分害羞,只觉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作为魔渊之地的器灵,蛊惑人心的本事是天生的,我虽没有魔气,但术法还是记得,稍作改变,以灵气施展便可。”
话毕,便羞赧的躲回识海里去。
宋元喜说话算话,这么一大群麋鹿,当真全部作为自家崽子的口粮,继而认命开始处理并腌制。
说好的半日就走,却也因此拖延了好几日。
这一日,赤阳宗的寻魔小分队抵达,本是想打几只六角麋鹿解解馋,却不想寻了大半日,竟是一只也没找到。
“怎么回事儿?这些六角麋鹿,全体失踪了?”谷阳看着空荡荡的林子,难以置信。
一旁邬遥却是察觉出端倪,看着地面杂乱的痕迹,皱眉说道:“师兄你们看,有妖兽走过的足迹,且覆盖并不算久,应当就是这两日。”
“什么妖兽如此能吃?这一片的六角麋鹿,竟是一只不剩?”
“不知,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寻着这些踪迹去瞧瞧便是。”
于是乎,一行人顺着脚印,一路往林子的另一边走去。
一个时辰后,几人与正在溪边吃烤麋鹿的狗子不期而遇,几人一犬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诡异。
邬遥几人全身戒备,同时神识传音。
“师兄,这妖兽是什么玩意儿?瞧外形似是犬妖,然我从未见过九尾的犬妖,难道是杂种之体?”
“不要小看它,其修为与大师兄应该不相上下,只怕已经是化神大圆满境。”
“小遥,你站我们几人身后,若非必要,不必出手。”
几人之首的萧然,亦是他们的大师兄,然其修为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化神大圆满境。他于前不久突破,进阶出窍前期。
是以,一眼看出对面妖兽,的确是化神大圆满境。然那妖兽吐露的气息却是强大,与出窍修士相当。
萧然带师弟师妹离宗,便担着责任,确保他们的安危。
是以对上危险十足的妖兽,立即做决定,“谷阳,王齐,你们带着邬遥后退,这妖兽修为不弱,你们打不过它。”
“大师兄,我们也是化神修为,留下可以帮你。”谷阳听到这话,明显不答应。
其他几人亦是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萧然默了一瞬,直接坦白道:“离宗前,我已进阶出窍。那妖兽,我一人能够对付,也想独自试试手。”
“什么?!大师兄,你已经进阶了?”谷阳大为惊讶。
然反应过来,却是顿时轻松,大师兄是出窍修士,对付一只化神修为的妖兽,绰绰有余。
于是,很自然的往后退,准备静观其变。
半个时辰后,狗子恼羞成怒,一爪子摁住不断向自己挑衅的人修,而后撕咬其手臂,呜咽不停。
“小花,你做什么呢?”
“大师兄!”
宋元喜与另外几人同时喊道,而后一起跑过去。
宋元喜是瞧着自家崽子拖走三只烤麋鹿出去溜达,然等了许久不见崽子回来继续讨要小零食,便觉奇怪,起身寻找。
毕竟,按照狗子以往的尿性,不吃撑是绝不会停口的。
谁承想,一路找来,竟是发现狗子和人在打架!
没错,在宋元喜眼中,这等小打小闹,也就是打架罢了。
“小花,放开,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既然吃饱,那咱们赶紧上路。”宋元喜一把揪住崽子尾巴,将其拉开。
而后看向对面,见对方手臂被咬得稀巴烂,赶紧将人扶起。
“这位道友,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与我家崽子打架了?”宋元喜即便看到自家崽子在欺负人,亦不会主观认定,就是它的错。
狗子却是哼唧,表情尤为不爽,“可恶的人修,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打扰我进食。爹爹,他还想抢我小零食!”
此话一出,宋元喜看向对面之人,表情就很微妙了。
这什么修士啊,道德底线如此低下,竟然还抢吃的?
“这位道友,你……”
“好一个颠倒是非,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这契约兽肆意行凶,伤我大师兄,如今却是黑的说成白的!”
身后几人冲上来,有人扶住受伤的萧然,有人替其出头。
宋元喜瞧着一个个怒目而视,丝毫没有任何紧张,反而笑盈盈开始盘点事实。
“这位道友,是不是我家崽子先到这条溪涧旁的?”
“是,我们是追踪脚印,寻找而来。”
“那是不是你们先动得手,打断了我家崽子的进食?”
“是,可是……”
“最后再问一句,我家崽子的食物,是不是被你们打掉,随溪流冲走了?”
“那是一个意外……”
“打住!我不听所谓背后的深刻解释,事实就是你们打扰它在先,你们动手在前,你们抢夺食物是事实,我家崽子乖巧可爱惹人怜,若不是被你们如此打搅,何来打架一说?”
宋元喜十分理解自家崽子,在自己进食的时候被打扰,还被抢食,那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差了。
再瞧对方伤势,也未伤及根骨,宋元喜想要拿出丹药的想法也没了。
“既是一场误会,你们不对在先,然我家崽子也咬伤了你们的人,此事对消,就此作罢。”
宋元喜抱着狗子,转身潇洒离开。
谷阳等人一时怔愣,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哪里还看得到宋元喜和那妖兽的身影?
“可恶!我这就追去讨个说法!”谷阳气愤喊道。
萧然却是将人拉住,“不必去,是我们没弄清楚事情在先,那人不追究,已然是我们之幸。”
“可是大师兄,你的伤……”
“那妖兽本事极强,若非它口下留情,我这手臂只怕全根断裂,想要重新生长,得费不少心思。”
修士进阶元婴之后
,断臂重生之类皆是能够做到,修为越高,其修复能力越强。
然也要看断肢之类是如何生成的,如狗子这般强横的撕咬,其大妖血脉凝聚,咬合力混杂妖兽之气,想要修复,十分不易。
便是萧然这般出窍修士,若被狗子咬断手臂,怎么着也得缓慢生长半个月。
萧然心里对此十分清楚,对拥有那般妖兽的宋元喜也是忌惮,更不愿师弟师妹们为自己冒险。
还有最后一点是,自己堂堂出窍修士,竟是被妖兽压着打,这事儿实在没面儿,如此难堪尴尬之事,只想匆匆了结,不愿再提起。
然几日后,两拨人再次相遇。
宋元喜瞅着对面几人,再次和魔渊之镜确定地点,而后眼睛一瞬眯起。
哦豁!也是冲着魔气聚集之地来的。
萧然等人看到宋元喜尤为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亦是为了拿取除魔剑。
未免不必要的摩擦,亦是不想在进剑冢之前再受伤,萧然直接上前一步,提议道:“这位道友,既然大家都为进剑冢做准备,那就各凭本事吧。”
剑冢???[”宋元喜听得一头雾水。
一旁谷阳直接哼声,“除魔剑现世剑冢,各宗皆知,你既已寻到这魔池来,就不要装傻。”
“主人,他们口中的魔池,应当就是我说的魔气聚集之地。”魔渊之镜若有所思。
宋元喜从中辨别出新的信息,含糊将计将就,与对方又拉扯几回,而后大手一挥,主动让路。
说道:“你们先行,我稍后。”
“这位道友,此路宽阔,大家同行就是。”萧然恐防有诈,主动邀请。
宋元喜略一思忖,这才点头答应。
于是乎,两拨人暂时合二为一,朝着魔池继续行进。
虽说之前有摩擦,但总归无大碍,宋元喜又想打探消息,遂主动摆低身份,状似无意挑起各种话题。
他想知道的基本信息,于对方而言不过常识,是以压根不曾掩饰。
宋元喜听了一路,这才知道对方是赤阳宗的修士,且为首的大师兄就是萧然,那个与元涛有着“双剑合璧”之称的无忧道君。
宋元喜不禁纳闷,直言问:“无忧道君,你先前缘何不出剑?若是你拔剑,我家崽子未必伤得了你。”
萧然听得这话,却是苦笑一声,“不瞒道友,我那本命剑,已经碎裂了。”
“什么?!”
宋元喜大惊,这对剑修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啊!
一旁谷阳忍不住开口:“若非如此,我大师兄如何只这般修为!他可是临川第一剑!”
这话宋元喜信,先前在王安宗,他就经常听元涛提起萧然的名字,只说与其并列双剑,当真是惭愧。
元涛的原话是,“无忧道君剑术高超,剑意早已出神入化,同阶内无敌,越阶之上,亦是遥遥领先。其乃赤阳宗下任掌门首选,未来可期!”
宋元喜再看眼前人,其风姿
绰约,一身风骨难掩,便是没有剑在身,其一身正气依旧凛然。
狗子亦是感慨,爹爹,怪不得呢,这家伙与我打架时,招式如此犀利。原来是剑修出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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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虽没下死口,但对方亦是没有拼尽全力,且还没有剑,如此一比较,自己好像胜之不武?
一人一犬的小互动,萧然全部看在眼里,但对方大大方方,毫不掩饰,却又让他心生好感。
本以为是极有手段之人,却不想,对方也是坦然。
几人行走不多时,便到魔池,其被一个天然的保护罩笼住,内里似有一个深潭,潭内源源不断有魔气溢出,却在触及保护罩时又退回去。
那黑色的气体浓郁之极,看得所有人脸色瞬变。
谷阳十分激动,直接神识传音,“大师兄,这魔池内的魔气如此浓郁,若是能取走一半,你拿到除魔剑便是十拿九稳之事。”
萧然却是转头看向身旁之人,笑问:“宋道友,既是公平竞争,那咱们就各挑一边,凭本事取魔气?”
宋元喜眉头拧着,与魔渊之镜疯狂沟通,询问这魔气被取走,可有危害?
魔渊之镜却是摇头,“主人,若是喂养除魔剑,那倒是无忧,那把剑吃魔气永无止境,再多的魔气也不够填饱。怕就怕,这些人有其他心思,拿魔气另作他用。”
“怕什么,若他们动了歪心思,那正好!爹爹就可以确认,这些人必定被魔人浸染,又或和魔人脱不了干系。他们都是赤阳宗的修士,如此顺藤摸瓜,岂不更快?”狗子简单直白说道。
宋元喜和魔渊之镜对视一眼,只觉这办法可行。
于是乎,和萧然几人说好,走至另一边去。
宋元喜对除魔剑没兴趣,收集魔气更是无用,遂也不过拿物什装模作样收取魔气。
魔渊之镜看着如此多的魔气,心痒痒得不行,然灵气之体让它无可奈何,只能一声声惋惜哀叹。
宋元喜直接听笑了,“小镜,你就接受现实吧,你这纯净的灵气之体,是不可能再变回魔物的。魔气于你而言,也就是曾经拥有罢了。”
再看识海内,被雪狼保护的极好的精纯魔气团,宋元喜又说:“你那仅存的魔气团,只待我进阶出窍拿来炼化,从此以后,你最后的念想也就断了。”
魔渊之镜亦是看向自己的魔气团,“唉!现在就已经没了念想了。”
一人几只随意闲聊,装得几日后,魔池内的魔气被吸收完全,这才作罢。
这魔池有天然屏障保护,若非大乘破坏不得,宋元喜对此很放心,便稍作记号,准备离开。
“爹爹,不去其他地方瞧瞧吗?”狗子有些不舍。
宋元喜却是无奈,解释说:“原本是有打算再多逗留些日子,但这不是碰到赤阳宗的人了么,若是去报道晚了,自己中途开小差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这和逃课没两样。
他现在没有完全表露身份,但他们终究会知道,如此自己再随
意散漫,可就丢人了。
两拨人各自拿到所需,就此道别分开,宋元喜与萧然等人分别赶路。三日后,于赤阳宗山门口,再次相遇。
“宋道友,你这是?”
萧然再遇宋元喜,只觉疑惑,甚至有些怀疑,先前之事,难道不是巧合?
宋元喜却是上前一步,行礼说道:“王安宗玄恒见过无忧道君,我由紫霄宗掌门派遣,作为交换修士,来你宗报道。路上耽搁,还请见谅。”
“你就是玄恒道君?”谷阳惊讶失声。
待回过神,脸色尤为难看,“玄恒道君,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威胁我们吗?”
还路上耽搁,这么明着做暗示,当真……好不要脸。
宋元喜没听明白,本欲询问,却不想对方当中唯一的女修士忽然出声。
邬遥冲着宋元喜眨眨眼,小手只摇摆,“玄恒道君,私自去魔池是要受罚的,无论是你这个交换修士,亦或是我们,都不能幸免。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此事谁也不要提起,好吗?”
“赤阳宗不允这么做?为何我在紫霄宗,从未听过这条规矩?”宋元喜不懂。
邬遥又说:“这是我们赤阳宗独有的宗规,玄恒道君,咱们不打不相识,日后你在宗门行走,只管与我们往来啊。我们在赤阳宗,交往甚广呢!”
宋元喜进得赤阳宗,去往主峰面见其掌门玉海道君,双方自是一派和谐。
玉海道君虽不爽潜光道君这般做派,但赤阳宗和王安宗也算交好,这玄恒道君在王安宗身份不一般,自己理应好好招待。
于是话聊到最后,直接笑说:“玄恒道君能来我赤阳宗,也是缘分颇深。这样,我寻个人带带你,让你快速了解我宗,而后再行安排,去往哪个峰进行研讨修炼?”
宋元喜想起先前邬遥所言,不禁心思一转,开口问道:“玉海道君,恕我冒昧,不知这人选,可能由我自己指定?”
“哦?玄恒道君在我宗,难道有交好的修士?”
“交好谈不上,但也算认识,且她为人简单,我觉她来带我,便十分好。”
“那人是谁,若其得空,我可以直接做安排。”
“我还不知对方道号,不过晓得她叫邬遥,劳烦玉海道君为我安排这位邬道友吧。”
一行四人,领头的萧然直接划掉,话痨的谷阳不喜欢,闷子王齐似乎不善交际,也就邬遥这个女修,看着似乎挺单纯。
宋元喜觉得,这小白兔一般的修士,应当是好相处的。
再者,对方先前还主动邀请自己了呢!
然玉海道君听得这话,表情直接顿住,而后看向对面眼神十分微妙,“玄恒道君,你当真不考虑换个人选?”
“不必,我觉邬道友就很好。”
“那……行吧,我就安排七煞道君来带你。”
“什么鲨?”宋元喜以为自己听岔了。
玉海道君却是笑眯眯,神色尤为和蔼,“七煞道君乃是我宗目前
最强的女剑修,不,应当说自无忧道君本命剑碎裂,其已然后来居上,成为赤阳宗剑修第一人。七煞由来,不过是其当年一剑斩七魔得名,而后延续用作道号罢了……”
宋元喜从主峰离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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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啊!
我这是有多倒霉,才会万里挑一,选择了一个最强剑修当助教。
“明明那邬遥瞧着,乖巧又可爱,我还以为对方是个傻白甜。”
狗子却是沉思,而后说道:“所以爹爹,之前我与无忧道君打架,其实他们也未使出全力?那邬遥可是连剑都没拔出来呢!”
宋元喜“啊”了一声,表情又是无奈,“谁说不是呢,那位七煞道君,从头到尾两手空空,否则我也不会误以为她是法修啊!”
好好一个剑修,却连本命剑都不背着,这和他见过的所有剑修,完全不一样。
宋元喜自我嘀咕着,刚走出主峰,就听一道声音急呼而来。
那小弟子约莫筑基修为,一边飞驰一边喊:“快去看!七煞道君要一挑四!”
“什么一挑四?”旁边弟子眼睛登时发亮。
那小弟子亦是笑得开怀,“有几位化神道君想要对战,七煞道君不乐意,他们纠缠不放,七煞道君一怒之下,直接让他们四个一起上。我滴乖乖,那可是四位化神大圆满境的道君啊!”
宋元喜脚步顿住,听完这则小道消息,沉默一会儿,而后改变行走方向,跟上一群看热闹的大部队。
“我得去瞧瞧,我这位助教,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两个时辰后,七煞道君干翻四人,本命剑化作柔软的绸带,重新系于腰间当做装饰品。
她看向对面,眼神极为无奈,“我说诸位,有这闲工夫,为何不去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进阶出窍呢?总是在宗门里打打杀杀,伤害各峰的花花草草,吓坏灵兽小宠们,多不划算呀!”
七煞道君相当无奈,虽为剑修,然自己的本心是多么向往和平与爱啊!
“我就不是一个爱出剑之人。”
对面四人听得这话,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全部涨红了脸,羞愧难当,灰溜溜转身。
他们本欲在闭死关前,完成最后一战的心愿,却不想输的如此惨烈。
“唉,我等还是回洞府修炼去吧。”
“是极是极!早日进阶出窍,也好仗着修为高一大阶,不与她计较。”
“嗯,这是个极好的理由。”
四人交流一番,默契离开。
其他吃瓜小弟子们各自散开,热闹看完了,也就各回各家。
宋元喜本是混在人群中,如今曲终人散,反倒是他被独立出来,尤为显眼。
邬遥看到人,立即飞身往下,笑容甜甜的打招呼,“玄恒道君,是你呀!你是来寻我玩耍的吗?”
这该死的甜妹声音,这阳光灿烂的笑容,这勃勃生机的姿态,宋元喜却是后脊背发凉。
无他,刚才观看对战,他在这位七煞道君身上,看到了他娘的影子。
众所周知,霜华道君者,成长至今,已然成为沧澜界不敢惹的剑修头子。
“爹爹,七煞道君好生厉害,她的剑意,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狗子莫名对邬遥有些亲近。
宋元喜却是呵呵干笑,“谁说不是呢……”!
第224章
宋元喜在邬遥的带领下,很快熟悉了赤阳宗,且对方十分热情好客,非要与他做邻居。
于是乎,宋元喜还未来得及禀明掌门玉海道君,就已经搬至邬遥的洞府旁住下。
邬遥觉得自己招待不周,“玄恒道君,你搬来与我同住就是,如此我们也好探讨修炼之道。”
宋元喜心说,我巴不得离你远远地,还同住,想屁吃呢!
然面上,却是惭愧摆手,“七煞道君这话实在折煞我,我于剑道一窍不通,如何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邬遥“唉”了声,目光转向宋元喜身旁,盯着毛茸茸笑问:“小花侄儿本事了得,竟能和我大师兄打成平手,那日我便手痒痒……”
“七煞道君!”宋元喜赶紧打住,“我家小花也不擅长和剑修打架。”
然此话为时已晚,邬遥已一步上前,将狗子薅住,而后抱起搁在自己怀里,轻柔的从上至下抚摸。
狗子初始惶恐,以为要干架了,然对方手法高超,撸的它浑身舒畅,只剩下“咕噜噜”的呢喃叫唤。
“爹爹,七煞道君摸狗子也有一手呢!”狗子神识传音,分享自己的愉快。
宋元喜这才恍然,感情是这般手痒,那你早说啊!
因共同喜好,有狗子这只毛茸茸作伴,宋元喜重新认识邬遥,这才晓得,这位七煞道君,和自己母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他娘是战斗力爆表,能动手绝不哔哔。
而邬遥亦是能力出众,可一贯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和平与爱解决的事情,尽量不出剑。
宋元喜与之熟络后,便笑说:“七煞道君,你这般外表和言语,实在太有欺骗性,扮猪吃老虎倒是一流。可你心性又非如此,实在可惜,可惜啊!”
“玄恒道君,你叫我邬遥便是,七煞这个道号,无论宗内宗外,还算有些名头。我不想太惹人注意呢!”
邬遥说着,又笑道:“今日约了大师兄他们一起玩耍,玄恒道君一起去吧?”
“玩耍?”
“是极!剑冢不日即将开启,我等剑修皆是要进去的,是以得去坊市修检自己的本命剑。”
宋元喜又是一个惊叹,感情这是赤阳宗四剑客啊!
邬遥又道:“我和大师兄是正经剑修,至于谷师兄和王师兄,算是法剑双修吧,他们还是以法修为主的。”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达赤阳宗的坊市。
不多时,又等来萧然几人。
“老熟人”见面,自然热情,有邬遥这个中间说客,宋元喜已然和几人和解。
是以,愉快的打招呼,而后一同进去店铺内。
除却萧然,其他人都将本命剑拿出,交给店铺掌柜,由其拿到后院进行修检。
等待时,宋元喜无聊问道:“赤阳宗有自己的炼器大师,为何还要到坊市来找人修检?难道这家店铺的炼器师,本事十分了得?”
萧然听得这话
,微笑点头,“自然!此店铺由我宗最顶级的炼器大师坐镇,这位大师喜烟火气,常年待在坊市中,是以在宗门一般寻不到他。”
赤阳宗的顶级炼器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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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对此关注并不多,只能惭愧摇头,厚脸皮再问,“不知这位大师道号是?”
“无为道君。”一旁邬遥笑眯眯回答,“无为道君炼器水平十分了不得呢,如今已是九级炼器师,临川界九级炼器水平者,一只手数得过来。”
宋元喜也算炼器出身,听邬遥说起无为道君的种种,十分感兴趣。
待掌柜回来,他还沉浸其中。
那店铺掌柜冲着几人行礼,开口说道:“无为道君已经将诸位的剑全部做了修检,他今日得空,有请诸位进去取剑。”
邬遥顿时欢喜起身,“我们也算走运,平日里无为道君都没空亲自指点。”
宋元喜这个无剑之人,也跟着一起进去,却是纯属凑热闹的。
这位无为道君一对一交剑,进而对其讲解养护之法,并指出剑身可能存在的问题。每个人都听得认真,恨不得拿出小本本做笔记。
然他们不是宋元喜,只心中默记,也就罢了。
无为道君一圈讲解完,对上萧然,冲其点头,“你的本命剑已经碎裂成渣,我提炼出剑髓,剑灵已然不能新生,你且留个念想吧。”
话说着,无为大师将一块漆黑色的晶髓小剑递过去。
萧然双手接过,温柔抚摸着,表情似哀伤似感叹,最后冲着对方行大礼,表示感激。
无为道君摆摆手,不甚在意,随之视线一转,落在宋元喜身上,“你的剑呢?”
宋元喜被点名,立即回神,“无为道君,我不是剑修。”
“既来之,便是缘,虽不是剑修,却也有剑,拿出来我瞧瞧。”顿了顿,又说,“免费的,不收费用。”
宋元喜连连摆手,“道君严重了,晚辈不敢这般想。”
随后在储物镯里找了又找,将自己十岁那年,他娘赠送的那把剑,捞了出来。
因为尘封太久,这剑瞧着像是蒙了尘,灰扑扑的十分没有灵气。一旁几个剑修看到,均是用眼神无声责备。
宋元喜亦是不好意思,正欲找说辞,却不想对方竟是一把抢过去,拿在手中反复掂量。
“无为道君,我自幼不习剑法,剑意更是一窍不通,这剑于我而言,顶多算是装饰品。”
“玄恒道君,你这话当真可恶。”一旁萧然听完,连连摇头。
宋元喜无奈笑说:“比不得你们,我这门外汉装模作样罢了。”
“你这剑,从哪里得到?”无为道君忽然问道。
宋元喜愣了下,斟酌开口:“乃我家中长辈所赠,大师,可是有何问题?”
“剑我不懂,然所炼的剑鞘,却是出神入化。这必定是一位炼器大师的得意之作。”
无为道君对剑鞘痴迷,反复研究,再看向宋元喜,竟是打听炼剑鞘的那位
炼器师何在。
宋元喜一脸懵,这剑鞘,炼过?
还是狗子想起,继而提醒道:“爹爹,你忘了么,繁简师祖在宗门休养那些年,闲来无事,帮你炼化不少日常之物呢!”
宋元喜恍然,是哦,这不是自己师父闲着无聊,拿去打发时间的嘛!
“我只知道师父已经进阶九级阵法师,却不想他炼器水平也如此高超,能得无为道君赞赏,师父也是九级炼器师了?”
宋元喜将此疑惑问出,无为道君连连点头,“比之我,只高不低。”
“无为道君,实在抱歉,家中长辈闲云野鹤,不喜我在外透露姓名。”宋元喜只能随意找借口。
待离开店铺,邬遥几人便是目光热切的看着宋元喜,那眼神,尤为闪亮。
宋元喜被看得浑身发毛,只觉自己像是个行走的金元宝,“诸位,你们别这般瞧我,我这心里瘆得慌。”
“玄恒道君,深藏不漏啊!”邬遥与之最熟稔,亦是随意开得起玩笑。
宋元喜却是无奈,“那是长辈的能耐,与我何干?”
“玄恒道君有这样一位长辈,为何没有学习炼器?你这体修之术,学得颇是艰辛啊!”萧然实在不懂,对方为何舍近求远。
宋元喜听得这话,差点落泪,只怪自己当时太年少,年少者无知,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跪着,也得走下去!
“唉,年少无知啊,只觉体修有趣得紧,谁知掉进了深坑。不过,我亦是跟着长辈学习炼器的。”
“哦?玄恒道君也是炼器师?那如今是何水平?你家长辈如此能耐,玄恒应当也不弱。”
至少得是七级炼器师吧?如此,之后本命剑的日常维护,倒是可以请教玄恒道君了。
然宋元喜一出口,却是语出惊人,“学艺不精,勉强习得四级炼器水平,不过我锻造水平还可以,已经五级水准了。”
为此,宋元喜还觉得有点小骄傲。
萧然等人集体沉默住,而后不着痕迹转移话题,说起进入剑冢一事。
宋元喜显摆不得,却也不恼,跟着关注剑冢的情况,听到不是剑修者也可进入时,眼睛登时发亮。
“如此说来,我也可以?”宋元喜呢喃自语。
邬遥一头雾水,疑惑问:“玄恒道君,你不懂剑,进得那剑冢多危险啊!”
不跟去瞧一瞧,谁知道你们的魔气是否用在正途上?
然面上,宋元喜却是笑嘻嘻,“我对剑冢好奇得紧,有幸进入参观一番,只觉幸事。你们放心,我自顾得了,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一个月后,剑冢入口开启。
宋元喜跟着萧然等人,进入剑冢中。
然一进去,天地灰蒙蒙一片,格外的空荡荒凉,与之同行的其他人,皆是神情肃穆。
沧澜界也有剑冢,但规模不算大,其内出世的古剑更是少之又少。
就如他娘那把本命剑,并不是剑冢内所得,而是在一处秘境里寻
得半残品,继而温养▏,重新锻造新生之物。
宋元喜对剑冢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小秘境的概念,遂一把剑忽然从地底飞出,直逼眉心时,几乎吓了一大跳。
邬遥拉着人堪堪避过,同时叮嘱道:“玄恒道君小心,剑冢内的剑之多,数之不尽。除了已经出世的古剑,还有陨落之剑,更有弑杀之剑,若是倒霉的,没准儿能碰上万剑游行。”
“陨落之剑,弑杀之剑,这我都懂,但是何为万剑游行?”
邬遥亦是摇头,“我也不知缘由,只知剑冢地动一次,便有超过一万把剑同时出动,于天地间自行飞速往来,其万剑形成的浩然之气,肃杀一切,便是出窍修士,都躲避不及。我等化神修为,若是遇上了,只能算倒霉。”
宋元喜越听越是心惊,我滴乖乖,这哪算剑冢,这根本就是杀坑啊!
很容易丢掉小命的!
魔渊之镜却是激动,于识海内喋喋不休,“主人,这可是大机缘啊!万剑出动,肯定是剑心召唤,若能寻得剑心,必定成就无上剑意!”
宋元喜完全不为所动,“小镜,你要明白,对一个平时考试连及格都做不到的学渣,就算有学习宝典,那也是枉然。”
“主人,你何必如此自谦。”
“不,我这叫有自知之明。我对剑之道,理解力为零,有这功夫,还不如给我一本菜谱来得实惠。”
“……”
魔渊之镜满腔热情错付,只觉自己这个主人,扶不起来。
倒是狗子忽然笑眯眯,改变语言策略,“爹爹,咱确实用不到,但这剑心也不是非得自己用。祖母和外曾祖父,他们都是剑修呢!”
宋元喜顿时犹豫,是啊,自己用不上,但若到手,给外祖父或母亲,也是极好!
但转念一想,又觉自己想太多,炮灰哪来的这份机缘呢!
魔渊之镜瞧对方松动,立即说道:“主人,有我呢,我对万剑出动极为熟悉,主人一定有此机缘。”
“小镜,你一魔渊之镜的器灵,如何懂得这些?”宋元喜疑从心生,不由问道。
魔渊之镜沉默住,半晌扭捏回道:“主人,万剑出动最初始于魔界,其根本是抽丝剥茧之术。当年魔界诞生之初,便有一把立于天地间的无上古剑,那剑可开天辟地,也可除魔镇邪,是魔界的支柱,亦是威慑……此后魔渊之地诞生,魔界愈发稳定,无上古剑消融四散,据说那四散的剑灵化作一把把小剑,穿梭时空,飞往各个界面……”
宋元喜听完,直接就说:“如此说来,这修真界的所有古剑,其根源就是魔界的那把无上古剑?”
魔渊之镜想了想,却是摇头,“传闻不知真假,几十万年乃至百万年前发生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但是主人,眼下这万剑出动,我确是当真清楚。”
话说到这份上,宋元喜若是不趁机争取一把,也未免太咸鱼。
于是点头答应,“那好,小镜,你来感知剑心可能掩藏之处。”
邬遥
不过往前查探一趟,再回来,就见宋元喜身边多了个女修,其修为只金丹大圆满境,走路扭扭捏捏,瞧着妖里妖气的。
邬遥看得皱眉,扭头无声询问其他小伙伴。
萧然只默默摇头,并不多言。
倒是谷阳,直接叭叭叭一顿输出,末了又说:“玄恒道君说是器灵,然他那金锤根本没有生灵,他也不使剑,炼丹炉更是便宜货……”
言外之意,这器灵身份,假得很!
邬遥眉头皱起,沉默一瞬,便走至宋元喜身旁,直言:“玄恒道君,我们入得剑冢,一切行动都必须十分小心,若是有不相干的人加入,恐心难安。”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点到即止。
宋元喜一秒领会,思忖会儿,解释说:“小镜确是器灵,我与你们交好,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是你……”
“我是法灵。”魔渊之镜忽然开口,说完立即抬头,小心翼翼看向宋元喜。
然实际上,却是在识海内疯狂道歉,“团子对不起,抢了你的身份,但是我真的没法解释自己的出身,我也不可能告诉他们,我前身是魔渊之地的器灵啊!”
雪狼倒是无所谓,反倒是安慰,“大家都是伙伴,无伤大雅之举,随意些。”
“当真?团子你可真好,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小镜,你也很好呢~”
两只已然温馨相处,然魔渊之镜“自爆”身份,反倒是将宋元喜置于“水深火热”。
器灵者,修真界虽稀有,却不少见。
然法灵者,几乎极少有修士真实见过,也就古籍记载,有这么一回事儿。
萧然等人对法灵,也就听说过而已,如今见到本尊,那是相当惊讶。
“玄恒道君,你的功法竟然已经生灵?”萧然难得开口,似乎不敢相信。
顿了顿,却是恍然大悟,“难怪你会选择体修,玄恒道君,你于一开始修炼的体修功法,便十分高级吧?”
功法生灵,那可是天阶功法才能办得到的事情,但又不是所有天阶功法,都能生灵。
邬遥亦是羡慕,“玄恒道君,我的功法也是天阶呢,却从不敢妄想它能生灵。你那功法是什么时候生灵的?其契机是什么?可与自身修为有关?”
几人当中,唯有邬遥是天阶功法,是以更加关心。
宋元喜心情十分微妙,很想炫耀,自己的功法不是天阶,那可是仙级!
然理智回归,还是沉住气,低调做人,“诸位太想当然,我那功法一开始也是地阶,然在一次秘境中获得机缘,这才使之二次进阶,更是机缘巧合开启灵智……”
魔渊之镜亦是配合宋元喜,将故事圆的十分完美。
几人听完又是羡慕,邬遥更是感叹,“玄恒道君,你是气运极佳之人,十分得天道眷顾呢。”
宋元喜:“……”我一直是炮灰角色。
魔渊之镜的身份再次过了明路,与之一起
同行,且其对剑心感应十分敏锐??[,在除魔剑还未寻得之前,便已经找出剑心大致所在。
宋元喜知道机缘天定,对此并不隐瞒,将事情告知其他人。
“剑心?你所言可真?”邬遥十分激动。
一旁萧然虽也有触动,但他是为除魔剑而来,反倒冷静。
为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几人很快商定,分开两拨人。宋元喜和邬遥一起,继续寻踪剑心所在;其余三人,则是继续找寻除魔剑。
宋元喜有些犹豫,这安排整得,岂不是不能亲眼看到萧然使用魔气拿剑?
“主人莫要担心,若萧然当真拿到除魔剑,自身必定气息不稳,在离开剑冢之前,其用去多少魔气,我可大概估算。”魔渊之镜神识传音安抚。
宋元喜听得这话,心里顿时坦然,而后与之道别,和邬遥一起去往另一个方向。
两人在剑冢中行走数月,历经大小飞剑突袭无数次,宋元喜已然从惊慌转为淡定,甚至到最后,变得十分麻木。
一开始,他还会躲避,但得雪狼提醒,剑冢内的剑气十分磨炼人,便干脆以此来炼体。
邬遥第一次见着体修是如此不要命修炼的,看对方那豁出去的拼命架势,既佩服又疑惑。
“玄恒道君,你如此勤于修炼,又豁得出去,为何修为增长如此缓慢?”邬遥不懂。
宋元喜却道:“我不过五灵根,资质极为普通,悟道能力更是极差。”
邬遥却不认同,摇头说道:“不,玄恒道君大智若愚,应当是大器晚成者。”
“哈哈,这话我爱听!那就借你吉言,日后我若进阶大乘,成为一方道尊,必定用金灵精为你塑一座雕像。”
“那便这么说定了,我要我宗中心广场上的雕像那般大小,你可得好好积攒金灵精。”
两人正说笑着,地表却是忽然颤动起来。
魔渊之镜眼睛登时一亮,指向前方说道:“主人,在那边!剑心距离万剑出动,不过三百里之遥。”
宋元喜和邬遥不敢耽搁,趁着万剑游行之前,赶紧赶过去。
然终究迟了一步!
他们还未抵达剑心所在,一把把剑就破土而出,毫无规律的在天空中急速飞行。
它们飞行速度已然不是肉眼可见,穿梭时划破空气,犹如利刃切割那般,只听得人毛骨悚然。
宋元喜原先无畏,敢于用飞剑炼体,而今万剑齐发,自己即便躲闪也被刺伤无数,伤口深可见骨之态,让他心生敬畏。
“好可怕的万剑游行,其剑气浩荡,堪比出窍修士作战。”宋元喜勉强避过,艰难往前飞行。
邬遥听得这话,直接就说:“不止如此!如今不过几千把剑破土而出,当中更无凶煞之剑,待一万把剑全部出动,各类剑气混杂一起,便会形成一股剑气流,届时出窍后期都得谨慎三分。”
“这么厉害?那咱们躲什么,赶紧趁着现在剑少,冲啊!”
话音未落,宋元喜便
不再躲闪,铆足劲儿往前飞。那剑气一下下划破他的身体,隐隐可见白骨露出。
邬遥是剑修,但却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看对方这般不管不顾,当真诧异。
“这人!瞧着比剑修还猛,我亦惭愧矣!”
邬遥一边感慨,一边追赶宋元喜,两人都是不要命的往前飞,终于赶在万剑出动的最后一刻,抵达剑心位置所在。
魔渊之镜立即指导,“主人,七煞道君,你们赶快往地底深处钻去。万剑已然出动,剑心很快就会苏醒,一旦其完全苏醒,就会在剑冢内游荡,如此便不好把握了。”
两人点头,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地下潜去。
然两个化神修士,却是当场吃了瘪。
宋元喜揉着起包的脑袋,惊叹说道:“剑冢里的地面怎会如此坚硬?我一个化神,我还是体修,我竟然穿不进去?”
邬遥也是迷惑,“是啊,我亦不行,实在怪哉。”
魔渊之镜“啊”了声,赶紧解释,“主人,剑心所在地面会有极强的剑气罩,想要穿梭,必须得得天独厚者才行。”
“得天独厚者?什么玩意儿?”
“天然钻地鼠,比如……啊!蓝妖鼠,小蓝可以,它可是能够穿梭时光阵的鼠子!”
话音未落,灵兽袋缓缓打开,一只可爱的猫猫头从内钻出来,一脸没睡醒的呆萌模样。
“谁在叫我?是爷爷吗?”
宋元喜一把抱起三花猫,揉揉脑袋笑说:“小蓝,你爷爷我能不能拿到好东西,可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带个头,帮我们打个地洞吧?”
三花猫得知原委,一瞬精神百倍,“爷爷,猫猫崽帮你,我可是很厉害的呢!”
话说着,立即跳下,当场开始打地洞。
邬遥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猫,如同鼠子一般熟练打洞,看着那地洞越来越深,表情越发迷惑。
谁家蓝妖鼠长这样?
蓝妖鼠成年期不是三花猫吗??
这确定不是九尾猫妖???
“玄恒道君,这也是你的契约兽?”邬遥忍不住问道。
宋元喜表情十分慈祥,笑眯眯说:“不,这是我的小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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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由三花猫带头打地洞,宋元喜和邬遥二人很快下潜成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达地底最深处。
宋元喜看着周遭较为明亮的环境,十分诧异,“我本以为这地底深处,该是伸手不见五指。”
魔渊之镜在前领路,闻声解释,“这是剑心苏醒的缘故,若剑心完全苏醒,这地底比之日照当空还要明亮。而那剑心破土而出,便如一轮圆月皎洁明朗。”
“啊!”
邬遥忽然出声,语气难得激动,“我听闻过这些,当年大师兄入剑冢取剑,也是遇上万剑游行,他们为躲避复杂剑气时,确实表示,那时候的剑冢格外的明亮。然他们并不知高高悬挂空中的圆月是剑心,只以为是鬼月作祟。”
鬼月者,乃是天地间复杂之气笼罩所形成的月亮。
邬遥一直感慨不断,为萧然遗憾,为自己遗憾,为紫霄宗诸多进入过剑冢的剑修们遗憾。
“只恨当年无知啊!”
宋元喜却是笑了,“邬遥,你应当这么想,若无当年众人眼瞎,何来今日你我机缘?”
“也是!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定,我们那时注定与剑心无缘。便是现在,我亦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剑心,倒是玄恒道君你,有很大的希望。”
邬遥说得诚恳,宋元喜听完心里别提多舒坦,他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希望,但是好话嘛,顺耳又顺心。
“邬遥,剑心看的是剑修的坚毅心性,这点你比我不知强多少倍,我更看好你。”
两人商业互吹,一路行走,终于在最狭窄的甬道尽头,看到一抹极为明亮的光圈。
光圈之内,一块类似心形的发光之物悬浮于半空中,其上下闪烁,十分轻盈的跳跃着。
似是察觉到有外物靠近,其一瞬收缩光芒,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往外飞出去。
宋元喜眼睛眨了眨,眼前的光芒就彻底消失了,身边亦是没有邬遥的身影。
魔渊之镜跑出去几步,回头见自家主人还傻愣着,赶紧喊道:“剑心跑了,主人你还不追?”
“啊?啊!追,这就追!”
宋元喜紧跟其后,往外急速奔跑时,不忘询问:“小镜,你不是说剑心未彻底苏醒时,不会跑的嘛。这怎么一个照面的工夫,它就溜了?”
“确实,此事本不该如此。但剑冢内剑气复杂,许是有哪把剑引得它的注意,这才闻讯而去。”
“这话何解?”宋元喜眼皮子顿时一跳。
下一秒,就听魔渊之镜长叹一声,“若哪把剑对剑心吸引力极强,其会彻底融入剑身,成为那把剑的剑灵。剑心所形成的剑灵,自初始就可生智,再幸运者,剑灵说不定当场化形。”
还有这等本事?
宋元喜听得心痒痒,这玩意儿必须搞到手啊,带回去给他娘正正好。
“我娘那把剑,忒是凶悍,然几千年却一直未能生灵,若有剑心相助,肯定能够当场化形。”
“唉,
也不知那把凶剑化形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会和我娘一样凶残吗?”
“若非外祖父的本命剑已经生灵,这剑心也能给他使用。”
宋元喜东西还未到手,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大概就是学渣的特有属性之一。
然事与愿违,别说宋元喜,便是邬遥,也没能得到剑心。
那玩意儿跑得贼快,两人紧赶慢赶,依旧难以追得上。好不容易再次寻到其踪迹,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心融入一把灰沉沉的长剑当中。
“这剑心,好生狡猾!”邬遥走上前,提起那把生锈的破烂长剑,恼怒道。
宋元喜亦是哭笑不得,“为了不被修士取走,竟然如此降低身份,这破剑,估计没有哪个修士会选择。”
话音未落,就听一道惊呼从背后传来。
两人回头看,正是朝这边飞来的萧然等人。
“大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儿?”邬遥立即上前打招呼。
萧然与之点点头,遂转移视线,目光灼灼看向宋元喜。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中的那把剑。
萧然思忖少许,立即走上前,朝对方行礼,“玄恒道君,我对除魔剑志在必得,不知你能否割爱?不管什么条件,你只管开,我全力满足。”
宋元喜一脸懵逼,然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瞪大双眼,“你说这是除魔剑?”
萧然点头,“不错,你手中握着的,正是除魔剑。”
“我滴乖乖,看来剑心也不傻嘛!”宋元喜忍不住感叹。
“剑心?”萧然几人一顿。
宋元喜直接说道:“我和邬遥追踪剑心到此,那玩意儿狡猾得很,直接钻进这把剑内,与其融为一体。我们以为这是把废剑,正说着,你们就来了。”
话音未落,宋元喜直接将剑扔过去。
萧然一把接住,却很意外,“玄恒道君,你?”
“我一没收集那么多的魔气,二不是剑修,除魔剑与我无缘。”
宋元喜讲得很明白,与其纠结自己失去机缘,还不如送对方一个人情,再者,也不完全算是自己的机缘,这人情给得爽快些,对方还能记住自己几分好。
退一万步说,这除魔剑能不能被萧然收服,也是个未知数。
综上诉述,宋元喜倒成了最大方之人。
便是邬遥都竖起大拇指,“玄恒道君,我当真佩服你的胸襟,你必成大器!”
“邬遥,你接连夸我,给我灌迷魂汤,可是为了那个金色雕像?你放心,我宋元喜说话算话,日后进阶大乘,少不了!”
两人插科打诨,事情很快过去。
萧然拿到除魔剑,并不敢耽搁太久,恐他人寻来生变。
于是请四人为自己护法,当场就要收服此剑。
宋元喜站在萧然的正面护法,能够很清楚看到对方是如何用魔气喂养除魔剑的,不仅能够直观古剑开刃的精彩过程,而且可以更准确判断,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与魔人相
关,那些魔气又是否被全部用完。
“小镜,萧然已经开始使用魔气,你试试看,能不能趁乱感知对方,可有被魔人感染的可能?”
“主人,我试试。”
“好,你自己当心些,若有任何不妥就立即停止,绝对不要暴露自己。”
宋元喜本对剑心可有可无,如今更是将此抛之脑后,反而全神贯注的观察萧然,想要看出些不一样的苗头。
又或者说,他对魔人事件的关注度更高。
除魔剑难以驯服,萧然喂养大半魔气,其依旧是破铜烂铁模样,别说开刃,就是稍微给点反应也没有。
一旁谷阳看得担忧,“我们收集一池的魔气,难道还无法满足除魔剑?若大师兄也不能收服此剑,进入剑冢的修士当中,还有谁能这能耐?”
邬遥却是看向斜对面,望着宋元喜出神。
若说还有谁,应当就是玄恒道君吧?
又是一个七日,萧然用尽所有收集的魔气,除魔剑纹丝不动。
他握着这把剑,沉默良久,终是摇头,“我与此剑应当无缘。”
话毕,将剑递给宋元喜,歉意说道:“这或许就是玄恒道君你的机缘,是我厚颜抢先了。”
“我?这不可能。”宋元喜立即摇头。
萧然却是执意让对方试一试,“玄恒道君,此剑不仅是除魔剑,还融合了剑心,你虽不是剑修,但有些事情,并不绝对。”
“大师兄……”谷阳看得心惊,忍不住出声。
一旁邬遥却是把人拉住,而后笑着说道:“玄恒道君,你且试试吧,你若是不能,那我们几个再耍一耍喽。”
宋元喜顿时松懈下来,耍一耍嘛,倒不是不行。
如此,那就装逼一试!
除魔剑握在手中,宋元喜不过感知片刻,手中的长剑就开始颤动,大有脱离他掌心要跑的架势。
宋元喜眼疾手快握紧,而后抬头茫然看去,“这什么情况?我该如何控制这把剑?”
邬遥看得激动,立即指导,“玄恒道君,此剑对你有反应,你尝试用神魂触碰,与之沟通。若能驯服,你便是这除魔剑的主人!”
宋元喜依话照做,神魂不断去触碰手中这把剑,一旁魔渊之镜瞧着情况不太对,立即回归识海,展开帮助。
“主人,你将神识潜入识海内,借助小花的狗眼,再细看这把剑。”魔渊之镜忽然喊了声。
宋元喜停顿少许,立即进入识海内,此后借着狗眼看去,却是直接惊呆住。
“我去!这是除魔剑?”
宋元喜所视,这把外表破破烂烂的废铁一般的剑,其内竟是黑气浓郁环绕,那些黑气正围着剑心旋转跳舞,似有往里钻的趋势。
不多时,黑气逐渐转化,变成五彩斑斓的黑,且一点一点渗透融入剑心。
所有黑气融入的一瞬,剑心颤了颤,宋元喜只觉手中这把剑炙热无比,其高温难以忍受,最终不得不甩开。
除魔剑脱离宋元喜的掌控,于半空中旋转一圈儿??[,最后竟是直接朝着萧然所在方向飞去。
长剑侧立,亲昵的靠在萧然肩头,与主人开启无障碍沟通。
宋元喜再睁眼,一切已然成为定局。
其他人看完全过程,表情甚是复杂,这事儿整得,玄恒道君血亏啊!
尤其是萧然,只觉自己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更有抢夺机缘之嫌,若对方是死敌也就罢了,可这人是伙伴啊!
“玄恒道君,是我对不住你,我愿十倍赔偿。”除魔剑已经认主,此事无法更改,萧然只能倾尽自己所有,补偿对方。
然宋元喜却是不说话,直愣愣的盯着除魔剑看。
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他已经和剑心,也就是除魔剑的剑灵开启对话。
“人修,你体内有魔气,你是魔物化形?”
“你鬼扯什么,你这王八羔子,借我之手吸收魔气,你还倒打一耙。”
“我没有!我只是反应比较迟钝,我从始至终选择的都不是你。”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那我倒要和你主人光明正大讨要精神赔偿了。还有,你全身都是魔气,说我是魔物,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魔头。”
宋元喜回过神,再看眼前人,笑着点头,“行啊!我也确实为无忧道君收服除魔剑出了力,那我就不客气的讨要些东西了。”
此话一出,萧然终于松了口气。
而后在自己的储物镯里翻了又翻,将最为看重的十件物品拿出,全部塞过去,“玄恒道君且看看,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宋元喜看着眼前一堆宝贝,还未来得及反应,识海内的三只已经激动叫唤。
“爹爹,那是玄机草,快拿快拿,给崽子用正好,可以直接助其收缩一条尾巴的!”
“主人,那龟壳上有功法,我能感知同源,应当与《阴阳诀》有关,一定要拿!”
“主人,这人修好富有,魔界的响铃花竟然也能寻得到,这在修真界可是十分难以生长的,你若拿来,进阶出窍时,破除心魔劫或许还有惊喜。”
宋元喜被三只指派,从十件物品中挑选出三件,三只满意极了。
宋元喜本来觉得,剑心借助自己识海中的精纯魔气融合,最后成果却不属于自己,买卖赔本太多。而现在?
略有小赚!
“无忧道君,不必如此客气,我只取三件就够了。”宋元喜将剩下的推回去。
萧然过意不去,想要再给,然对方怎么也不肯收,心中对其好感蹭蹭蹭往上涨。
“玄恒道君,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偿还。”这一刻,萧然完全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好友。
宋元喜得了宝贝,又得一人真心,更甚至排除这几人的嫌疑,这趟剑冢之行,可谓收获满满。
其他人却是觉得宋元喜亏得厉害,想要安慰,又见对方一个劲儿的傻乐,心情感慨之极。
“玄恒道君乃真君子也。”
“我先前对他诸多误会,实在惭愧,惭愧啊!”
“如此友人,结交之,真乃幸事。日后待其回归王安宗,我也要去多多拜访,与之往来。”
“我欠玄恒道君的,日后便在修炼上偿还吧,尽量助其进阶出窍。”
赤阳宗四剑客对宋元喜的喜欢,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宋元喜离开剑冢,便忙于安排到手的三件宝贝,玄机草自然给三花猫服用,看到其消失一条尾巴,而后昏昏沉沉,他立即将猫崽子放回灵兽袋内。
至于龟壳,自然交给雪狼,让它拿去自顾研究。
而剩下的响铃花,魔渊之镜爱不释手,却又只能惋惜,帮助宋元喜熔炼,与那一团精纯魔气放在一起,只等他日进阶时使用。
如此忙活,时间转眼过去大半年。
宋元喜走出房门,便收到十来张传音符,当中大多数是邬遥所发。
他一一打开查看,这才知晓,赤阳宗十年一度的万兽节即将到来,他们邀请自己一起赏玩。
宋元喜去邬遥洞府,本欲拒绝这种只有金丹修士参加的活动,然听到万兽节还有宗门太上长老出面时,便很快改变主意。
“正好,借此机会接触下赤阳宗的大佬们。”
宋元喜抬头,笑眯眯说道:“赤阳宗日常活动还挺丰富,客随主便,那我就跟着你们一道热闹热闹。”
邬遥直接递过去一块令牌,说道:“我就知晓玄恒道君会参加,这是进入垚川之地的分布图,你可在图内任意走动,若是碰巧见着哪个金丹修士遇险,还得劳烦你顺手帮一把。”
宋元喜自是答应,但他心中却有疑惑,“这万兽节,去往垚川之地也不过外围,何需你宗太上长老们出动?宗门里的元婴修士们,应当足矣。”
邬遥沉默一瞬,直接神识传音,“玄恒道君,你与我们关系亲厚,我便不瞒你。这万兽节所在的分布图,虽是垚川之地外围,但临川界一直有个传说,这处地域,有一无形通道,通道的另一端,是一位渡劫大能的小秘境之地。”
哦豁!原来是寻宝活动啊!
这不就来精神了么!
宋元喜点头,表示明白,又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笑容灿烂道:“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赤阳宗的万兽节很快到来,宋元喜作为特邀嘉宾参与其中,然在赤阳宗的节日开启仪式中,又看到其他各宗大能的身影。
亦是这时,他才明白,这所谓的寻宝活动,应当是各宗皆知的事实。
他直接扭头,瞪眼看向邬遥。
邬遥接收视线,冲着笑了笑,神识传音说:“哎呀呀,玄恒道君莫生气,此事也不算人尽皆知,至少各宗化神以下都是不知晓的。”
说着一顿,又反将一军,“我还奇怪呢,玄恒道君,你在王安宗没听过这件事?此事虽是赤阳宗负责主持,但各宗皆有商量往来的呀!”
宋元喜顿时怒气没了,反而心虚不已,心说我就是
一个外来人,在王安宗就没正经混过几日,哪里晓得这些常识!
于是打哈哈,将此段揭过去。
万兽节正是开启,赤阳宗所有参与狩猎的金丹修士拿着分布图,直冲垚川之地而去。
至于其他高阶修士,则是每人负责一小片区域,跟在后头,明则保驾护航,暗则寻找通道之门。
宋元喜瞧见王安宗过来的一众大佬,当中亦有自己认识的,便稍作停顿,走过去问好。
“哟!玄恒在此。”淮烬道尊瞧见来人,直接笑说。
宋元喜点点头,心情蛮不错,与淮烬道尊边走边聊,待进入垚川之地,两人这才准备分开。
玄恒,那通道一事,你应当知晓?”淮烬道君又问一句。
见对方点头,想了想叮嘱说:“我等寻找通道之门已有数千年,而今终于瞧见希望,然事情究竟如何发展,谁也不知。你不过化神,还是尽量少参与,以免无辜受伤。”
“那渡劫大能的小秘境十分珍贵吧?所以通道之门的威力极大?”宋元喜不禁猜测。
淮烬道尊亦是点头,“不错,一旦发现疑似入口处,尽量告知附近大乘修士,切忌自己盲目出手。”
宋元喜与之道别,拿着分布图到处游走,他没有被安排明确的地域,完全就是个自由人。
如此走了几日,倒是顺手救助好几个金丹修士脱离险境。
这一日,宋元喜闲来无事,拉着魔渊之镜和狗子出来想闲聊,对于垚川之地的大能小秘境叨逼逼。
主要是宋元喜在说,身旁两只完全就是充当莫得感情的倾听者。
“我觉得吧,这渡劫大能的小秘境之地纯属瞎扯,临川界之大,不知几千万里也,哪儿不能设置秘境,非得搁这儿掺和?”
“垚川之地本就是一处未知的险境,此内可做文章之多,没必要将自己的小秘境陷进去,我觉其内部的天然秘境或许有挺多。”
“哎呀呀,又走到头了,这分布图也是奇葩,笼统这么一块地方,我即便不飞天遁地,也很快逛完。那些宗门大佬,难道不是两三步的事儿?”
宋元喜瞧了眼边界处,正欲转身,却被身边两只忽然拉住。
狗子凑近边界地带嗅了嗅,表情十分迷茫,“爹爹,我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
一旁魔渊之镜更是眉头紧皱,盯着那边界处,来回走动,“不对劲,甚是不对劲。”
宋元喜看的懵逼,这边界也不是第一次逛过来了,怎么这一次就不对劲了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走第三步时,魔渊之镜快速将人拉住。
“主人,且慢!”
“我说小镜,你别整这套神秘兮兮的,这不过是垚川之地外围。再者说,各宗大能都在,哪里轮得到我来发现小秘境所在。”
“主人,不是秘境,而是界面。”魔渊之镜沉着脸说道。
“界面?边界吧。”宋元喜不确定说着。
然对面,魔渊之镜却是语气肯定,点头道:“主人,我确定是界面。”
边界是人为对地域划分的分割线,可随意跨越,并无阻碍。
而界面,却是一个界与另一个界的天然界壁,如同当年沧澜界弥狩林深处,存有的拿出妖界界壁,那就是所谓的界面。
宋元喜再三确定,得到肯定答案,一时心情激动无比。
“界面啊,这可是大事,也不知临川界这一处界面所对应的另外一界,究竟是何地方?灵界?妖界?又或者魔界?”
宋元喜心中猜测许多,思忖着是不是要将此事上报,让临川界的大佬们来处理。
然魔渊之镜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是直接打消他的念头。
“主人,此界面屏障并不坚硬,甚至有破裂的可能,可完全排除妖灵魔三界的可能。”
魔渊之镜话音刚落,一旁狗子忽然激动一声吼,“爹爹,我闻出来了,这是密云兽的味道!”!
第226章
“密云兽?那不是——”
宋元喜一瞬瞪大双眼,表情不敢置信,“小花,你当真闻到的是密云兽的气息?”
狗子听得这话,表情皱成一团,“爹爹,你咋还不信捏!”
魔渊之镜在旁解释,“主人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那密云兽乃是沧澜界特有,若你闻到的熟悉气息当真是它们,这界面的另一头必定就是沧澜界。而这处界面如此薄弱,随时有可能破裂,主人心中担忧啊!”
魔渊之镜已然说出宋元喜心中所想,再看这界面,大家都是表情凝重。
宋元喜思虑许久,扭头问道:“小镜,以我的修为,可能修复隐藏此处界面?”
“主人这是做什么?界面修复乃是大工程,非你一人之力可为。”
“也就是说,此事必定会暴露?”
魔渊之镜沉默住,半晌,轻轻点头。
宋元喜抬头看天,临川界的天空依旧蔚蓝,然此时自己的内心,却是无比糟心。
他拿出万里传送符,加入自己的一滴血,定向发送给行知道君。
“希望太师祖能够及时赶来。”这是宋元喜眼下期望的最好的结果。
然事与愿违,第二个人很快发现此处界面问题,且从另一边不断摸索,最终和宋元喜碰面。
“你是?”来人是赤阳宗的太上长老缪章道尊,对宋元喜完全陌生。
宋元喜知晓对方,立即上前行礼,“王安宗玄恒,见过缪章道尊。”
缪章道尊“嗯”了声,并不予理会,将全部心思投入发现的界面当中。
宋元喜在旁看得着急,几次欲要上前,却被对方拂袖拦下,“王安宗的修士,已你现在修为,少掺和为妙,免得无辜受伤。”
“缪章道尊,我也算发现此处界面的有缘人,或许能为前辈提供些帮助?”宋元喜不放弃。
缪章道尊眉头皱起,转身,眼神犀利看过去。
宋元喜一瞬感觉到强大的威压,那威压震得他气血翻滚,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然他还未做出抵挡前,那威压忽然莫名消失了。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将宋元喜护在身后。
“淮烬道尊!”宋元喜瞧见熟人,分外激动,神识传音道:“这里有一处薄弱的界面,我先缪章道尊一步发现的。”
这话有打小报告之嫌,但眼下,他却是顾不得许多。
淮烬道尊对阵法不算精通,但比之宋元喜却要高出许多,他在那界面的边缘处来回查探,而后便直接大手一挥,在当中划出一条道儿来。
“缪章道尊,机缘人人可得,你别仗着自己修为高两大阶,就欺负我宗小修士。”
缪章道尊看向淮烬道尊口中的小修士,眉头依旧皱着,却是耐心许多,解释道:“淮烬道尊,此处界面已然不稳,以他修为,一旦接触,重伤的可能性极大。”
“以你大乘修为,也不能确保安然无恙,你又为何不通知其他人?
我看你就是想独占先机。”
淮烬道尊话音未落,几张传音符已然挥洒出去,去往通知各派的宗门太上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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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一派悠闲笑道:“行了,缪章道尊还是先歇歇吧,等其他人来齐了,咱们一起整活儿。”
缪章道尊略一思忖,点头答应,然他并不与淮烬道尊站在一起,而是一直面对着界面处。
宋元喜趁空隙再次神识传音,“淮烬道尊,我心里无底,已经通知了我太师祖。”
“你?”
淮烬道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继而点头道:“也行,行知对阵法精通,来了倒是能帮得上忙。”
行知道君接到传音符,立即撕裂空间赶往,倒是与垚川之地内的其他修士,慢悠悠飞行到达时间不相上下。
然其动用灵力之多,抵达时稍微喘了些。
宋元喜终于见到可信任之人,心情那叫一个激动,立即跑去对方身边。
“太师祖!”
“嗯,此事莫忧,我来处理。”
行知道君安抚小辈,而后走向淮烬道尊,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一致对外,争取探索界面的优先权。
各宗都有精通阵法之人,谁也不想让,最后便是由各宗的阵法大师打头阵,对此发现的界面进行勘察。
王安宗出列的就是行知道君,其阵法水平早已九级,这事儿毫无争议。
宋元喜心里不放心,走过去小声询问:“太师祖,界面恐破裂,那两界会融合吗?”
“你知晓这种情况?”行知道君蛮惊讶。
宋元喜却道:“这是小镜告诉我的,它的阵法造诣极高。”
行知道君点点头,了然,接着又说:“若当真完全破裂,两界融合,那也是无法避免之事。然此为最糟糕的情况,具体会如何发展,待我查探归来再说。”
行知道君等人进入薄弱的界面点,以点到线再到面的顺序,依次检查。
半个月后,一行人从中出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界面之薄,由其自行变化,也不过三五年之久。若人为破除,只需十二个大乘修士鼎力合作便可。”
“界面相邻之处,与垚川之地地形极为相似,可以完全排除上古渡劫能者遗留小秘境的情况。”
“就是不知这界面的对面,究竟是哪个修真界?”
“或许……是最近的沧澜界吧。”
几个阵法大师均是发表意见,唯有王安宗的修士闭口不言。
行知道君的能力众人皆知,见对方不说话,便主动询问:“行知道君,你有何感想?”
行知道君默了默,直接就道:“诸位不必怀疑,那界面的对立面,确是沧澜界无疑。若是我所猜不错,对立面的那处,应当就是沧澜界的万兽域。”
高阶修士对沧澜界并不陌生,对万兽域亦是熟悉,知晓垚川之地的界面对立面是万兽域,只觉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既是沧澜界,这界
面还是不要破除为好。”
“是极!两界灵气不对等,若是破除界面,倒叫两界引起动荡。”
“既然不破,那便开始修补吧,三五年的维持度着实让人心惊。”
宋元喜亲眼看着一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件最终演变成日常,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反而是一群大佬主动开始修复界面。
每个宗门出两到三人,不过月余,这处薄弱的界面便完全修复妥当。
魔渊之镜再次感受,于识海内感慨,“主人,若非我神魂有大乘修为,只怕完全无感。”
宋元喜还是不放心,“当真?界面绝对不会有破裂的可能?”
“主人放心,若非有人故意为之,这界面已然无忧。”
宋元喜这才心安,只觉沧澜界算是暂时“安全”了。然接下去的寻找渡劫修士的小秘境之行,却是意外不断。
一开始是赤阳宗的不少金丹修士无故失踪,宗门太上长老在找寻过程中,发觉一些本应出现在垚川之地中部区域的妖兽,频繁出入外围。
紧接着便是原先划分的外围寻找分布图,其实际面积竟然对不上?真实地形比地图所画,更加复杂难懂。
那些失踪的金丹修士最终被找到,而他们的所在点,已经是垚川之地的中部区域了。
宋元喜瞧着一次次的突发状况,眼皮子直跳,心头预感十分不好。
行知道君并未离去,在多次意外后,与几个高阶阵法师一起查探情况,最终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你说什么?”淮烬道君听得消息,人都傻了,“行知,你说垚川之地和万兽域,正在融合?”
行知道君点头,“准确的说,是两处地域的归拢合并,地形或扩张或收缩,无论是垚川之地还是万兽域,原先划分的外围、中部和内部,其分界线全都不作数。它们正在以独有的方式自行整合,想必未来会显现出一个全新的更广袤的地域带。”
“先前不是已经修复了界面,为何还会如此?”淮烬道尊不由皱眉。
行知道君却是淡定,似乎早有所料,缓缓说道:“界面本就是一条无边无际的屏障,能修复得了一处,却无法修复许多处。我们能遇上那一处薄弱界面点,此便已经说明,整个屏障带都岌岌可危。”
“那你之前为何不说?”淮烬道尊直接瞪眼。
行知道君却是一脸无辜,甩锅更是妥妥的,“其他宗的高阶阵法师有能力有信心修复界面,我若多嘴,岂不是扫兴?反正也不过多等几个月,他们高兴就好。”
“你!”
“淮烬。”
行知道君忽然上前一步,看向对方表情十分严肃,更是神识传音,“淮烬道尊,你当年欠我一个人情,如今可能还我?”
淮烬道尊怔愣住,但很快回过神,眯起双眼看向对方,“行知,你心里有何盘算?你既是一早知晓,是不是对沧澜界另有打算?”
行知道君却是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淮烬,我乃
沧澜出身,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本家动手。若真有想法?,不过是想界面完全破裂时,王安宗能够站在沧澜界这一边,若不能,也希望能够保持中立。”
淮烬道尊只稍稍讶异,并无太大反应,“你的出身我早有猜测,这些年也算摸得七八分,如今得你亲口告知,也算证实我的猜想。”
“我知瞒不过你们,也并未打算一直瞒下去,此事幽善也知晓,作为掌门,她心中亦有打算。”
“行知啊行知,你这家伙当真狡猾,来了临川界,进得王安宗,收了我宗掌门做徒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纯属巧合,纯属巧合。”
两人神识传音,互相通气的同时,也将私人恩怨一笔“清算”。
行知道君无论此前是哪里人,但在王安宗的几千年是实打实的,也为宗门贡献良多,更是培养出一个出色的徒弟,成为王安宗的掌门人。
淮烬道尊无论怎么算,都不可能去帮其他宗的修士。
于是乎,事情很快决定下来。
行知道君还要做其他准备,临走前将宋元喜托付给淮烬道尊,双方做交接,唯有当事人傻了眼。
眼见自己太师祖说走就走,宋元喜转身,独自面对淮烬道尊时,两股战战。
“玄恒啊,你小子可以啊,身份瞒得死死的。”淮烬道尊不可能和行知道君算账,但是其师门小辈,还是能够唠一唠的。
宋元喜一听这口气,头都大了。太师祖这人真是,自己扔了炸.弹拍拍屁股走人,合着我是留下收拾摊子的?
“淮烬道尊容禀,此事并非晚辈刻意隐瞒,实在是有诸多不便啊。但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害王安宗的事情,也绝对没有对不起宗门。”
淮烬道尊几次讨理,弄得宋元喜手足无措,一再解释,最后对方却是哈哈大笑。
“罢了,不过开个玩笑,你倒是当真了。”
宋元喜:“……”行吧,你说是玩笑就是玩笑,我也不敢辩驳。
此后几年,淮烬道尊带着人,在垚川之地外围的一整条屏障带上来回奔走,明着看热闹,实则是记录两处地域融合的情况和进度。
事发突然,宋元喜的交换生项目就此暂停,回归王安宗内。
他一方面跟着淮烬道尊做记录,另一方面不断收集数据,而后交给魔渊之镜,由其算出垚川之地和万兽域彻底融合的时间点。
“必须赶在这些修士之前,还有,我得想个法子回一趟沧澜界,将此事告知师父他们。”
宋元喜念叨几日,魔渊之镜这边终于得出答案,“主人,若计算不错,三个月后,便是两处之地彻底融合之时。”
“我这就回去找太师祖。”
宋元喜带着消息赶回王安宗,一路急飞,直奔行知道君洞府。
“太师祖,我有事情与你说,那——”
话题戛然而止,宋元喜瞅着洞府里的唯一一人,尴尬之极,“掌门啊,原来你在这里。”
幽善道君瞧了眼对方,直言:“你找你太师祖,怕是没机会了。”
“什么?”
“战乱之域有异动,他与其他宗的高阶修士一并入内查探情况去了。”
宋元喜顿时心焦,这可如何是好啊!
谁知幽善道君又是一句,“玄恒,师父临走前有交代,你若有事,尽管来找我。若在我能力范围内,必定为你解决。”
话毕,便不再说话,等对方做出选择。
宋元喜纠结再纠结,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门。
他或许没有那么信任幽善道君,但是他愿意相信行知道君,愿意相信元涛和莫怀道君,如此,也算是间接相信幽善道君不是么!
“师叔祖,垚川之地的界面事情想来你也知晓,魔渊之镜已经算出,三个月后,两处必定完全融合。我想在此之前,回一趟沧澜。”
宋元喜话说完,朝后退了两步,冲眼前人行大礼,“还请师叔祖助我,元喜感激不尽。”
幽善道君拿出一块黑色令牌,递过去,说道:“你拿此物去坊市,找到一家杜航药铺,店铺掌柜自会帮你。”
宋元喜接过令牌道谢,而后直奔宗门坊市。
那杜航药铺十分好寻,店铺掌柜却是踪迹不定,宋元喜在店铺里蹲了五日,这才等到掌柜归来。
“掌柜的,我有一事相求。”
宋元喜将人拦下,把令牌递出去,正要说第二句话,却在见到对方容颜后傻了眼,“你是……蓝横?”
蓝横见到宋元喜,亦是惊讶不已,“有缘人,你竟然横渡到了此处?话说你是如何渡过的,用得是什么法子,可能与我说说?”
蓝横对宋元喜的穿梭界面之法十分好奇。
宋元喜却是没工夫闲扯,将令牌甩了甩,又道:“能请掌柜帮忙办事不?”
蓝横瞧见令牌,眼睛又是一亮,接过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进入店铺后院。不多时,换了一块差不多的令牌送还。
“你拿着这块令牌,寻得临川无妄海,按照令牌所指,横渡穿梭便是。若无意外,最后落脚点应当就是那边的观澜城附近。”
蓝横做这两界摆渡人已有几千年,对此操作十分熟练,讲解更是清楚。
宋元喜对眼前这位故人十分好奇,对方的身份应当不简单,然时间紧迫,他也只能作罢,匆匆道别离开。
几日后,宋元喜回归沧澜界,站在观澜城的城外海域附近,只觉这黑色令牌不同寻常。
不,应该是说,那蓝横给出的穿梭口令,让人惊叹不已。
“主人,那蓝横或许不是人修。”魔渊之镜感受穿梭之行,忽然有感而发。
宋元喜一路往宗门赶,途中与魔渊之镜探讨蓝横可能是哪个物种,然结果还没讨论出来,人已经先一步回到玄天宗。
宗门的护山大阵已经撤去,他径直入内,直奔主峰而去。
时间来得巧,掌门文渊道君恰好就在,两人再次见面,感慨良多。
“掌门,沧澜界可有修士察觉到万兽域的异常?宋元喜直接就问。
文渊道君略一停顿?[(,点头说道:“确有察觉,此番情况已经数十年,且近来越发的诡异频繁,你师父他们日常皆在万兽域内,为探其根本而努力。”
“掌门,我在临川界的垚川之地遇到一处界面,那界面十分稀薄……”
宋元喜将两处融合之事悉数告知,又将魔渊之镜算得的准确时间一并讲明。
最后才道:“还请掌门做决断,若临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沧澜界的万兽域彻底融合,那两个界面的融合也将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沧澜界灵气稀薄,融合界面对其影响远超临川界。宗门之间的地域利益划分还在其次,就怕引得四海相融情况更加严峻。”
文渊道君听得眉头紧锁,“前头事情还未解决,这头又有大事发生,我当真心焦。”
“还有什么事儿?可是那蓄魔大阵出了岔子?”宋元喜心头一跳。
却不想,对方直接告知,“蓄魔大阵暂时可控,倒是宗门内的邀月海,近两年频频发生动乱。不仅容不得修士在内修炼,更是有暴动倾覆的可能啊!”
“什么?”
“玄恒,你也知晓邀月海存有虚实边界,若动荡厉害,虚实边界必定破裂,邀月海直接连通东海海域,我宗损失一处秘境事小,东海海水倒灌宗门事大。为此,无极道君等人在邀月海内扎根,几乎不曾出来。”
文渊道君又说起这些年沧澜界发生的其他事情,宋元喜这才知晓,各派几乎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动荡,且每一次异动的形成原因,都不是很清楚。
“玄恒,我等先前一直以为,是四海相融引起的结果,如今依你所言,只怕是两处界面挤压才会这样。”文渊道君脸色实在不好。
宋元喜道别掌门,便匆匆赶往万兽域,寻找自己师父。
师徒相见之前,倒是先一步碰上他娘。
霜华道君手持镇魂碑,一路走一路摸索,撞上自家儿子,惊喜之余,直接拎着人一块儿走。
“娘,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宋元喜被拎着退出万兽域,不由好奇。
霜华道君将镇魂碑摆出来,其缩小成牌位大小,刚好置于掌心。
宋元喜这才看清楚,原本暗沉无光的镇魂碑,此刻尤为明亮,这光是从碑里直接透出来的,光圈有明确的指向性,他们此刻正是顺着光圈所指在走。
“喜喜,这几日镇魂碑异动厉害,今日更是直接变成如此模样,我与你师父商量后,决定先解决这镇魂碑的异常,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霜华道君抬头看了眼,又笑道:“我知你难得回来,又想去找你师父,但是喜喜,娘也挺想你,你就暂且陪我走一遭吧。”
这话说得,真是给足了台阶。
宋元喜心知镇魂碑必定有文章,但他娘不明说,那自己就暂且不问。
“行啊娘,我也甚是想念你,咱们娘俩边走边聊,唠嗑也是不错。”
“得嘞,我这就与你说说你爹那臭德行,他又研究出一味改良丹药……”
两人聊天内容十分随意,主要是关注镇魂碑的走向,如此行进三日,在镇魂碑的指引下,最终抵达东海海域附近。
宋元喜看了眼镇魂碑的光圈,问道:“娘,指向还未完全明确,可要进入海域内?”
“来都来了,不弄清楚怎么行,回头没法和你师父交代。”
霜华道君抬手,覆在镇魂碑上,口中默念有词,再放开,那光圈变成一道直射的光线。
“走吧,顺着光线再找。”霜华道君握住镇魂碑,眼神坚定。
宋元喜“嗯”了声,与之一道踏入东海海域。
那光线来回弯曲,两人颇有耐心,跟着兜兜转转,最终,抵达一处谁也没想到的地方。
“这是咱们宗的邀月海东海入口。”
霜华道君瞧着镇魂碑光线直射入内,眼睛一瞬眯起,思忖着等会儿进入后,是不是该和无极道君先行通个气。
而宋元喜,却是心头莫名一颤,不知怎得,想起了沉在东海海底深处的凤凰骨。!
第227章
霜华道君没有迟疑,带着人直接穿越虚实边界,两人进入邀月海的一瞬,另一边的无极道君便有所感应。
待双方见面,互相交流信息,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东海海面。
霜华道君握着镇魂碑感知,如实说道:“无极道君,经喜喜提醒,我几乎可以确认,镇魂碑所指引的方向,就是东海海底。”
“我听掌门说起过,东海海底置放了一截梧桐木,内有凤凰骨。先前邀月海频频异动,我便怀疑是它的缘故,而今算了一卦,亦是差不离。”
无极道君说着,转向身侧,拍拍徒孙的肩膀,“元喜,随你娘下去一趟,那凤凰骨你最是熟悉,若有任何异样,及时告知我。”
说罢,视线一转,“霜华道君,劳你费心照顾元喜了。”
霜华道君干脆点头,“无极道君放心,喜喜的安危不成问题。”
宋元喜怀揣着相当微妙的心情,跟随亲娘下潜入东海海底,不过片刻,两人就抵达最深处。
再次踏入这方石室,周遭环境从未发生改变,而他的心情却是次次不相同。
“娘,镇魂碑对梧桐木可有反应?”宋元喜是陪同者,一切主导还是他娘。
霜华道君却是站在梧桐木前,眉头紧锁。若非无极道君叮嘱小心行事,她真想直接将那一截梧桐木拿起。
宋元喜觉察出不对,眼皮又是一跳,“可是有问题?”
“喜喜,我记得你先前说,从临川界穿梭至沧澜界,回归之地便是邀月海?”霜华道君没头没脑问了句。
宋元喜“嗯”了声,疑惑看去,“是,这有何关联吗?”
霜华道君将镇魂碑往上一抛,那立碑并未坠落,反而于半空中盘旋。宋元喜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清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强大的漩涡流。
其凭空出现,漩涡流从最初的一小片区域,逐渐覆盖整个石室。
“爹爹,是通道之门,我记得这个气息,那是临川界那边的味道。”狗子忽然探出脑袋,趴在宋元喜肩头喊道。
霜华道君闻声笑了笑,摸摸狗子,声音柔缓,“小花当真聪明,不错,这镇魂碑指引的并不是埋于海底的凤凰骨。又或者说,是这截梧桐木内的凤凰骨召唤镇魂碑,随之两者作用反应,形成了通往他界的界面通道。镇魂碑除却镇压邪魔,最大的效用便是寻找界面。”
霜华道君说着一顿,又似不解呢喃,“然有一点,我却是不明白。”
“娘,你有何疑惑?”
“镇魂碑寻界容易,但开辟界面通道,除非有契机。喜喜啊,这通道之门的另一处是什么地方?又有何物能够吸引镇魂碑?”
宋元喜也是疑惑,“若是通道之门未发生改变,那通往的就是临川界的福泽之地,据说那是天道赐福之地,啊对了!我们在一处岩洞地底深处,有同样发现一块镇魂碑,可是那块镇魂碑,已经被我小师叔拿走了。”
霜华道君若有所思,再看自己手
中的镇魂碑发光越发强烈,那灵气漩涡形成的通道之门也已隐隐浮现?,当下便决定,一探究竟。
“娘,这通道之门……”
宋元喜“危险”一字还未说出口,他娘已经一步当先迈入通道内,身影消失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喜喜,此事告知你师祖一声,随后立即跟上。”
宋元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娘这火爆脾气急性子,当真几千年如一日。
他当即拿出传音符传递信息,而后与狗子一道踏入通道之门,紧追他娘身影而去。
这一次穿梭并不像上次时间那么久,两人不过在漩涡流中待了片刻,就看到尽头的白光。
霜华道君一步踏出,其浓郁的灵气却是让她差点站不住。
“娘,临川界灵气相当浓郁,你得先调息适应。”宋元喜赶紧将人扶住。
霜华道君虽心里有准备,也知晓临川界的大致情况,但亲身体验过后,仍觉神奇。
待适应后,霜华道君便立即起身,寻着镇魂碑的光线指引,往外走。
狗子托着两人飞出岩洞口,更加浓郁的灵气席卷而来,霜华道君一边寻找所谓的契机,一边不断吐槽。
“喜喜,这天道是不是睁眼瞎?临川界本身灵气已经足够,还设有如此洞天福地,它怎么就不多想着点沧澜界?”
“这狗日的老天,当真不做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为何学不来那雨露均沾?”
“这福泽之地,我瞧不要也罢,不如——”
“娘,可不敢乱说话。”宋元喜对天道爸爸还是十分怵的,听到这些话,吓得魂儿都没了。
然霜华道君浑不在意,“怕甚!老娘仗剑走天涯,从来都不知怕字怎么写!”
话音刚落,青天白日一记响雷乍响。
霜华道君直接抬头,眯着双眼看蔚蓝的天空,在其开口说话前,宋元喜直接上手把人嘴巴捂住。
“我的娘嘞,咱不争这点长短好吗?还是赶紧找到镇魂碑发光缘由要紧。”
霜华道君话到嘴边咽回去,瞧着儿子热切的眼神,点头答应。
几日后,宋元喜与莫怀道君相遇,两人眼中皆是诧异,互相大眼瞪小眼。
“小师叔,你怎么会在这儿?”宋元喜实在惊讶。
莫怀道君更是疑惑,先前进入查探的这批人当中,并没有宋元喜啊?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元喜,你是不是偷摸溜进来了?这处地域危险重重,你怎敢如此乱来!实在不像话。”莫怀道君为师侄操碎了心。
倒是霜华道君,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心思百转。
而后轻笑一声,说道:“喜喜,不为我介绍介绍?”
宋元喜回过神,不由拍脑门,“看我这记性!”
而后为两人互作介绍,互相熟悉彼此。
莫怀道君知晓宋元喜身边的这位女修竟是他母亲时,直接瞪大双眼。
宋元喜的娘亲可是沧澜界的修士
,这处地域何时对他界修士进行开放?
哎不对!应该是穿梭的通道之门!
莫怀道君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宋元喜目光灼灼,“元喜,你可是回去了沧澜界?”
“啊,是。”
“而后又从通道之门穿梭回归?”
“啊,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莫怀道君恍然大悟,心中的困惑终于得到解答。
宋元喜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啊不是!小师叔,你把话说清楚啊,这究竟怎么回事儿?还有这处地域,不是只允许修士进入一次么,你怎得又进来了?”
莫怀道君这才娓娓道来,“元喜,先前界面事件你应当都清楚,临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沧澜界的万兽域即将融合归拢,这已成为不可阻挡之势,各宗高阶阵法师皆在界面屏障带上做研究。然师祖却是留了个心眼儿,更多的关注临川界其他秘境内的情况,如此竟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起先是战乱之域的秘境入口松动,有少数散修发现这一情况,偷摸进入寻找机缘。师祖卜卦算出,立即通知宗门,而后带人进入秘境内查探具体情况。”
“此后不久,这处地域百年时间未到,其内修士竟是全部被强行撤离,师父与师祖取得联系,亦是觉得问题相似,便联合各宗修士,派人进入查探情况……我本与赤阳宗的柔苍道君一起,然中途有事分开,又过不久,这便遇上了你。”
“小师叔,你为何对我穿梭通道之门一事如此关注?”宋元喜知晓临川界的混乱,心情挺糟糕,但他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问题关键所在。
霜华道君却是更直白,直接说道:“这位是喜喜的小师叔莫怀道君是吧?我是沧澜界的霜华,我的镇魂碑指引所在,其根源就在你身上。”
此话一出,倒是叫莫怀道君点头,“不错,我也因镇魂碑指引一路寻找,本以为是这处地域哪里出现变故,却不想所谓吸引,竟是来自另一界。”
两块镇魂碑被同时拿出,霜华道君和莫怀道君人手持一个,碑文里透出的光芒两两触碰,竟是奇迹般的柔缓暗淡下来。
片刻后,光芒消失,霜华道君那块镇魂碑上本无一字,然此刻却是开始慢慢浮现字迹。
其看不懂这些鬼画符,于是干脆抬头看对面,问道:“还请莫怀道君为我解惑,碑文何解?”
莫怀道君亦是摇头,无奈道:“不瞒霜华道君,我拿到这块镇魂碑后一直都有研究,然能力有限,至今未能搞清楚。”
反倒是一旁的宋元喜,盯着碑面上的鬼画符,陷入沉思。
霜华道君率先发觉,不知想到什么,笑说:“喜喜,看来你略有研究嘛!”
“娘,小师叔,我也不知自己猜测是否算对,但这些奇怪的文字,当真与佛门的古佛语很相似。”
为了求证这一点,他甚至将狗子从识海中叫出。
狗子盯着两块碑面文字来回看,越看越是点头,“是的嘞,很相像的捏,但是又比古佛语难懂,
我反正是不晓得的。”
莫怀道君迟疑少许,这才说道:若是如此?,需得去一趟鸿蒙寺请教才行。”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宋元喜忽然抬头,笑眯眯说道:“紫霄宗的汾阳道君亦是精通古佛语,对佛门相关颇有研究,我与他也算有交情,从这处地域去往紫霄宗更近。”
说着一顿,又看向对面问道:“小师叔,你是留在这里继续查探情况,还是随我们一起?”
莫怀道君当即决定同行,“这处地域的情况,有柔苍道君他们出力,想来差不离。且我心中疑虑深重,务必要弄清楚两界之间的通道之门为何再次开启。”
三人说走就走,离开这处地域后,直飞紫霄宗。
汾阳道君刚从鸿蒙寺归来,还未休憩片刻,就听有客来访,迎出去一看,竟然是宋元喜!
“玄恒道君来寻我,可是为了摇光道君的事情?”
先前取精血寻人,汾阳道君一直未给交代,只以为这是师父代徒弟寻上门,讨要说法来了。
于是直接就说:“玄恒道君,此事有些复杂,我正准备亲自前往,寻你们讲清楚具体情况。”
谁知宋元喜却是摆手,匆匆介绍身旁两人身份,便开门见山,“汾阳道君,这镇魂碑实在诡异,还请你出手,为我等解惑才是。”
宋元喜话落,霜华道君和莫怀道君就将自己的立碑递上。
汾阳道君本就好奇,待接过一看,脸色骤变。
三人皆是将此看在眼里,却都不动声色,尤其是宋元喜,因离得最近,对方的微表情几乎看了个全,内心几近冲动。
汾阳道君手持立碑一刻多钟,最后将物件送还,却是无奈摇头,“我隐约能猜出几个字来,但碑文具体何解,恕我无能为力。”
“汾阳道君,此事干系重大,恐涉及两界融合的情况,还请不要藏拙啊!”宋元喜终是憋不出。
汾阳道君依旧摇头,而后被烦得不行,更是直接挥手赶人。
宋元喜也算紫霄宗的老熟人,即便被赶出洞府,亦是无人驱赶。如此,便干脆扎在外头,骂骂咧咧,叽叽歪歪。
莫怀道君上前劝过几次,宋元喜却是不听,“小师叔,他明明就知晓,却偏偏不肯告诉我们,我不管,我就在此耗着,非要等一个结果。”
“可是……”
“若是还不行,我找掌门潜光道君去。”
一旁霜华道君却是淡定,甚至笑出声来,“喜喜,你跟着你师父这么久,他那稳如泰山的本事,你是半点没学着啊!”
“娘,这时候你还笑话我。”
“我说真的,你这孩子心性实在不沉稳,便是元岚都比你强上一些,改明儿我和你师父说道说道,好好治你的跳脱性子。”
霜华道君说着一顿,眉头轻轻挑起,神识传音对面两位,“且等着吧,这位汾阳道君憋不了多久。”
宋元喜不信,莫怀道君则是不太信。
然几个时
辰后,洞府大门竟是主动打开了,一小弟子匆匆迎出来,朝眼前三人行礼。
“诸位道君好,我家道君有请。”
霜华道君抱着剑第一个上前,走在最前头,“我说什么来着,啧!”
宋元喜和莫怀道君稍落后两步,眼神中愣是充满了迷茫,完全不知这“隐情”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三人再次进入洞府内,宋元喜表情不太好,“汾阳道君,你这瞎折腾的工夫,咱们八百个回合都谈完了。”
汾阳道君只微微点头,于前方带路,领着人往洞府后方走去。
“汾阳道君,这解文说字,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咱在前头说不也一样嘛!”宋元喜实在看不惯这一整套的繁琐。
然对方却道:“玄恒道君,我不懂便是不懂,断不敢随意为你解惑。但有人却是能懂,我已征求他的同意,这便领你们过去。”
哟!这汾阳道君,竟然还在洞府里藏人?
宋元喜满怀好奇,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天仙儿一般的女修,却不想,对方竟然是个和尚。
这和尚不是别个,正是他的老熟人,浮屠。
旧友重逢,却是这般情况,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浮屠居士,你怎得在这里?”
“啊不对!汾阳道君,你先前明明说……”宋元喜反应很快,扭头眼神质问。
浮屠却是先一步开口,“宋道友,此事是我拜托汾阳道君为我隐瞒,若有得罪之处,你尽数怪我便是。”
话说着,浮屠起身,朝来者三人行礼。
霜华道君眼尖,一下看出对方行动不便,“浮屠居士,你似乎受了内伤?”
宋元喜这才注意到,浮屠看似和以前一样,然整个人的气息却是变了。
当年的佛子浮屠,即便只有化神修为,其灵力深厚,整个人的气息十分沉稳,与出窍修士有得一拼。而今的浮屠,自己虽看不透对方修为,但其吐露的气息,却是断断续续的。
宋元喜心头一震,上前一步问道:“浮屠居士,你缘何会如此?这一千多年,你可是遇到了危难?”
浮屠面带微笑,并未谈及自身情况,反而说道:“宋道友,你应当焦急那碑文上的文字内容,我恰好懂得一些,这便为你们解惑吧。”
“是极是极!这才是头等大事儿,叙旧的话,咱们稍后再说。”
霜华道君打断儿子,而后与莫怀道君使了个眼色,两人再次递上镇魂碑。
浮屠站在立碑前,边看边翻译,很快将内容诠释出来:“魔界入侵,两界协商共同御敌……然事态变化复杂,遂缔造小世界沧澜,以保两界安危……菩提为引,佛光普照,化小世界生灵,天道赐福新界,下设福泽之地,以育新生……”
镇魂碑似乎有灵,经过浮屠的诠释,碑面上的文字全部转化为修真界的特有文字。如此,便是人人都可看得懂。
宋元喜从头到尾默读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这两块镇魂碑,竟是将十万年前两界如何抵御魔界,又如
何缔造小世界的整个过程,都描述出来了。
不仅如此,这最后一段,更是直接痛斥当年的上云道尊,其忽然变卦,趁着小世界天道薄弱时,强行控制,从而改变天道赐福的轨迹。
霜华道君盯着福泽之地四个字看了又看,表情恍然,“我倒说呢,这临川界灵气浓郁之极,何须那玩意儿,原来当真是为沧澜界准备的。可恶的上云道尊,竟是不干人事儿!”
莫怀道君看完碑文内容,也是嘘唏不已,这上云道尊,可是临川界出身呐!
明明该是拯救两界的人间正道之光,却在最后关头,做出如此恶劣之事。
宋元喜并未言语,只一字一句对照碑文,不断回忆上云道尊所做所为,不知怎得,忽然后脊背一阵发凉。
“喜喜,你怎么了?”霜华道君发觉儿子异样,不由关心问道。
宋元喜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艰难吐露,“那些白骨,那个白骨深坑,都是因他而死。他们,他们都是!”
“喜喜,你说什么?”霜华道君没听懂。
宋元喜却是忽然激动起来,语气急促,“娘,我在冥界碰上十万年前的佛门遗迹,其内有一处白骨深坑,艳娘前辈说,那深坑里掩埋的都是人修,修为至少在化神以上,总人数达一万之多。坑內怨气极重,但凡靠近,就会被迷惑心智,便是稽太师叔祖都不知缘由。”
“我一直不明白那些陨落的高阶修士从何而来,现在我懂了,我懂了,他们都是十万年前为缔造小世界的修士啊!”
这些从沧海界万里挑一选出的高阶修士们,沧澜界缔造新生,他们本该在新的界内开宗立派,成就一番伟业的。是上云道尊,是他夺去了他们的生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怔住。
不论是浮屠、汾阳道君,又或霜华道君、莫怀道君,他们对十万年前的事情,知晓的内容都是零星的,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体。
唯有宋元喜,机缘巧合再三穿梭,又得稽五邑提点,这才能够看清整件事的真相。
正因如此,宋元喜心里一阵阵发寒,上云道尊明明可以在新世界获得更高的声誉和名望,为何要在最后关头,做出这般阴毒丧天良的事情?
一万多的高阶修士,这几乎汇聚了当年沧海界的全部精英。
他们或许从未想过,自己竟是以那样屈辱的方式死去,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正道之光背刺!
“浮屠居士,你缘何能够读懂这两块镇魂碑上的内容?”宋元喜思绪回归,抬头看向对面。
浮屠却是长叹一声,“我在临川界苦苦寻找佛门遗迹,却不想它竟是掉落冥界,若非宋道友,我只怕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着一顿,这才解释道:“诸位不必疑惑,这镇魂碑出自佛门,碑文内容亦是佛门弟子所刻,之所以重重迷障,想来是为了掩藏文字本身,或许是要避免被那上云道尊发现吧。”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尤其是霜华道君的那块镇魂碑,其最初被发
现时,碑面上甚至空无一字。
宋元喜顿了下?,告知道:“浮屠居士,你若是要去冥界寻找佛门遗迹,我必须得提醒你,那上云道尊仍然活着,如今正是冥界的无上鬼帝,其对冥界的把控,超乎你的想象。我甚至怀疑,那佛门遗迹,就是他带入冥界下沉的。”
几人正在商讨谈论时,临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沧澜界的万兽域,却是忽然爆发史无前例的兽潮。
两界的高阶修士皆在此内,发觉兽潮后立即施展灵力阻止,以控制其不断扩大范围。
数月后,众人好不容易将兽潮驱散。
有人却忽然惊呼一声,喊道:“不好,垚川之地和万兽域之间的屏障带,已完全消失了。”
屏障带消散,那人一声吼,两界的高阶修士,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繁简道君为首的一众出窍修士,闻声赶过去时,便与淮烬道尊为首的一众大乘修士遇上。双方你看我我看你,怎一个尴尬了得。
繁简道君率先回过神,上前一步行礼,“沧澜界繁简,见过诸位道尊。”
淮烬道尊原本表情十分不屑,整个人说不出的懒洋洋,然对方报上那道号,却是让他一瞬回神。
“你说你叫什么?”淮烬道尊睁开眼,打量眼前人。
繁简道君面色依旧,淡定回道:“玄天宗繁简,不知这位道尊是?”
淮烬道尊直接笑眯眯,大手一挥说道:“我嘛!临川界王安宗,淮烬。”
说完一顿,冲对方挑眉,“行知你知道不?那老头儿是我手下败将。”
繁简道君自然知晓王安宗,这个宗门内的所有高阶修士,他都听自家徒弟念叨过,尤其是淮烬道尊这号人物,至少听过三遍。
对方这番话听着看似唬人,但知晓真相的繁简道君,却是直接笑了。
他冲着对方点点头,很愉快承认说:“我家师祖棋艺不精,确实不是淮烬道尊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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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淮烬道尊本欲吓唬对方,想要找茬,谁承想对方竟是如此熟悉自己,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
“玄恒这小子!”淮烬道尊忍不住笑骂一声。
两方如此快碰面,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探索根源,便是首要之事。
繁简道君出窍修为,阵法表现相当惊人,便是临川界的修士都不得不服。
于是乎,繁简道君作为沧澜界的这支代表,而临川界这一支,则是淮烬道尊凭着胡搅蛮缠的本事,拿到了名额。
两人暂时组队,一起查探界面屏障带消散缘由。
不过两日,繁简道君与淮烬道尊再次现身,其他一众修士纷纷围上去。
“淮烬道尊,情况如何?”
“繁简道君,可能根据遗留残迹探查清楚?”
“这两处地域融合,对两个界面有何影响?”
“各宗是否要提前做准备?”
淮烬道尊被自己这边的修士烦得不耐,直接挥手说道:“这我哪里晓得,你们去问繁简道君。”
这不是不熟嘛,陌生人如何好相信呢!
淮烬道尊读出自己这边修士的面部内容,不由笑了,“我说诸位,两个修真界的界面已然打开,互相往来便是日常,趁早熟悉才是正经。”
众人一想也对,再者自己好歹是大乘修士呢,扭捏个什么劲儿,该惶惶不安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沧澜界的出窍修士虽紧张,毕竟原先自己界面容不得大乘期,他们唯二见过的大乘修士,也不过宋元若和稽五邑。
眼下一股脑儿冲过来好几l个大乘修士,场面着实惊人。
但处着处着,发觉也就那么回事儿,大乘修士也是很讲道理的。
尤其自己这方有顶级阵法大师在,平白就增加了三分自信。
繁简道君一视同仁,将情况详细告知两方修士,“两界界面的屏障带虽已消失,但经过探查,仍然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其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人为。然我修为不够,不敢贸然凭此追踪。”
此话一出,两方修士皆是恼怒。
“何人胆敢如此嚣张,竟然戏弄两处修真界?”
“这可是大工程,修建界面,以阵法维持运转,饶是你我大乘修为,亦是做不到。”
“你是说……”
临川界的修士皆是一个激灵,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自家宗门里那些闭关的渡劫大佬们。这等可恶又损人的事情,该不会是他们当中某一个干的吧?
临川界五个宗门,明面上三个宗门有渡劫期修士,分别是王安宗的宏光道尊,赤阳宗的半昀道尊,以及巨灵宗的桀骜道尊。
至于鸿蒙寺,因信仰之力的缘故,无法准确换算战斗力,暂且忽略不计。
紫霄宗和飞天宗很快站到一起,表情整齐划一的看过去,“你们三宗……”
淮烬道尊直接就说:“我宗的宏光道尊,已然
闭死关三千年,繁简道君方才已经说明,根据残迹可判断,此处阵法所设,最早不过两千年,与我宗无关。”
其他两宗修士一听,跟着点头,表示自家宗门的渡劫大佬,也是在闭死关。
“话说得好听,但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另外两宗修士依旧有怀疑。
淮烬道尊看热闹不嫌事儿,又来一句,“也不一定是咱们临川界修士所为。”
临川界的修士眼睛登时一亮,齐刷刷扭头看向对面,沧澜界的修士气愤之极,然繁简道君却是气定神闲。
慢悠悠说道:“沧澜微弱,便是大乘修为都无法容得下,更何况渡劫。”
此话一出,嫌疑直接摘得干干净净。
繁简道君见对方修士各自猜疑,不禁提出自己的想法,“诸位道尊,不知你们是否想过,此处阵法,或许是他人所为?”
“哦?繁简道君有人选?”
“我倒听我徒弟提过一人,此人早年便有渡劫修为,且在沧澜界手脚并不干净,想来这临川界,应当也是他出入之地。”
这话说得众人心中一禀,有修士立即问道:“那这人,究竟是谁?”
“当年的沧海界正道之光,上云道尊。亦是如今冥界五帝之首,无上鬼帝。”
淮烬道尊隐隐猜到几l分,然听到繁简道君亲口说出来,其内心情感复杂,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上云道尊,当年王阳宗出身,也就是如今的王安宗和赤阳宗。
淮烬道尊和缪章道尊对视一眼,默契闭嘴当鹌鹑。
……
宋元喜三人离开紫霄宗,本欲和莫怀道君道别,不想此时两道传音符飞速而至。
一道径直飞向莫怀道君,另一道却是落入宋元喜手中。
“难道是太师祖有事寻我?”
宋元喜疑惑打开,却发觉内里是自己师父的声音,“元喜,速来王安宗寻我,若霜华道君与你一起,那便两人一同过来。”
宋元喜惊讶不已,“师父不是在沧澜界吗?两界之隔,这传音符为何能够送到我手中?哎不对,师父为何知晓我在临川界?他怎得也来了临川界?”
莫怀道君已然看完传音符,直接解释:“垚川之地和万兽域中间的界面屏障带已完全消散,两界已有融合之处。”
“什么?!”
宋元喜顿时大惊,“不是说好三个月的么!”
霜华道君拍拍儿子肩膀,适时提醒道:“那镇魂碑释义尤为复杂,时光流速飞快,我先前就想提醒你,却见你深陷沉迷,便只能作罢。”
至此,宋元喜母子便与莫怀道君一起回去王安宗。
再见自己师父,宋元喜尤为激动,满腔言语想要与对方倾诉。
繁简道君却是拍拍徒弟肩膀,“元喜,我们师徒叙旧稍后再说,先听幽善道君说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自然是关乎两界的大事。”
宋元喜点头说好
,乖巧站在自己师父背后,其不问缘由又如此听话,不由叫幽善道君多看一眼。
要知道,在王安宗的这一千多年,宋元喜就和听话二字没扯上半点关系,别说是在幽善道君面前,便是在行知道君跟前,那眼珠子也是骨碌碌随时转悠。
“繁简道君,不愧为玄恒的师父。”幽善道君随意说道。
繁简道君冲着对方微微点头,回道:“幽善道君,咱们步入正题吧。”
从进入王安宗开始,繁简道君一直称呼对方幽善道君,似乎完全遗忘,按照师门排辈,本该称呼一声“师叔”。
幽善道君点头,这才看向殿内一众人,朗声道:“众人周知,临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沧澜界的万兽域,两处之间出现一条极长的屏障带,其类似界面,然今这屏障带尽数消散,两处地域已然开始融合。经繁简道君和淮烬道尊查探得知,此是人为设置。”
顿了顿,紧接一句,“做得此事之人,其目的究竟为何,我们目前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非好事,甚至有可能危害到两界的界域稳定。各宗经过探讨协商,最终将可疑人物定为当年的上云道尊,也就是如今的无上鬼帝。”
幽善道君不过抛砖引玉,很快就将话题转给繁简道君,繁简道君一番简明扼要的叙述,又将话题抛给自己徒弟。
宋元喜被当场点名,整个人都傻了。
“唉不是!师父,这在座的不是出窍就是大乘,我一小小化神,何敢嚣张大胆?”宋元喜直接神识传音。
繁简道君却是直言:“徒弟莫怕,只管将你知道的事情原本讲述就好,诸位道君和道尊,也不过是想对那无上鬼帝多一些了解。”
这话说完,繁简道君稍作停顿,而后看了眼众人,慢悠悠道:“徒弟啊!也就是你稽太师叔祖护着,如此你才能在冥界与修真界之间来去自如。”
这最后一句话,看似安抚徒弟,实则是在提醒在场所有人。
他徒弟宋元喜,在冥界有人!
宋元喜一秒领会,思忖一会儿,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冲着一行人规矩行礼。
而后,才笑嘻嘻开口,“诸位前辈,晚辈斗胆在此发言,将自己所知一切尽数告知,若能帮得前辈们一二,亦是晚辈的荣幸。”
“玄恒,赶紧说,整这些废话作甚!”淮烬道尊等得不耐,直接催促道。
宋元喜冲着对方歉意笑笑,终于开讲。
事关两界的安危,牵涉重大,得了自己师父的应允,宋元喜便从最初的涂山秘境之行开始讲,将自己修炼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与上云道尊/无上鬼帝相关的事件,详细诉述。
宋元喜这人吧,酷爱听故事,也爱说故事,有母亲在场,有师父撑腰,说着说着就开始絮叨唠嗑了。
所谓言简意赅,在他身上是半点没有体现。
一众出窍大乘修士,在王安宗的主峰大殿内听宋元喜将故事,一听就是一整天,就这,对方还只是说到金丹修为。
淮烬道尊
耐心耗尽,直接打断,“玄恒,你小子耍我们呢!”
宋元喜讲得正上头,猛一下被惊醒,本性暴露无遗,别吵吵!淮烬道尊,你且安心听着就是,我经历的事情,多着呢!都是你想象不到的。?_[(”
繁简道君无奈摇头,神识传音提醒,“徒弟,别将自己暴露彻底,留条底裤或更体面。”
霜华道君亦是神识传音,说话就直接多了,“喜喜啊!你那些经历不同寻常,别看在场都是出窍大乘,难保有人心思阴暗,拿你做文章。咱该低调还是要低调,若当真憋得慌,回头和娘再唠唠。”
宋元喜被长辈提醒,脑子顿时一个激灵,理智回归,却是吓出一身冷汗。
是啊,自己确实没有在这些经历中获得太多机缘,甚至还掉进过无数的坑。然如此丰富曲折的经历,他人会相信自己没有获得大机缘吗?
“还好还好,说的不多。”宋元喜不禁心有余悸。
此后,便是快速抓重点,凝练主题,诉述一步到位,再无半点废话。
不过一个时辰,事情完整表达结束,顺带着将先前镇魂碑的碑文一事,也说清楚了。
淮烬道尊恼火不已,更加确定先前的一天一夜,纯粹浪费时间。
“玄恒,你小子好样的,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你。”淮烬道尊气哼一声。
宋元喜吓得一哆嗦,直接往后退,回到自己师父身边,仿佛这样就能寻求庇佑。
幽善道君将事情梳理一遍,再结合自己这些年所查到的可疑点,心头顿时一惊。
她猛地抬头,看向众人,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幽善道君,你可有感想?”繁简道君看似随意,却时刻关注在场所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幽善道君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这才说道:“无上鬼帝之举,明为寻找本体遗骸,实则——”
“掌门!掌门!不好了,战乱之域完全显露出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幽善道君的话,紧接而来的,是大大小小不断的惊呼声。
“我的老天!那是战乱之域?怎会如此显露,这偌大的秘境,难道要重新落入临川大陆之上?”
“应当只是海市蜃楼吧?那战乱之域,每次秘境开启条件十分苛刻,如此稳定的秘境,怎么可能显露?”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这……这……好像是魔气?啊!是魔气,战乱之域内有魔物!”
幽善道君等人走出大殿,一眼便看到已经暴露一小半的战乱之域,其内的灵气夹杂着魔气,正在不断往外蔓延。
淮烬道尊等大乘修士看到的更多,凝望着裸露小部分的战乱之域,却是从中看到无数战斗的痕迹。
“行知道君等人尚在战乱之域内,我且去瞧瞧。”其他人还未有反应,淮烬道尊已然原地消失。
其他大乘修士略一停顿,紧追而去。
幽善道君立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宗掌门,
待事情稍作处理,这才看向沧澜界的修士。
“诸位……”
“幽善道君,两界已然是共同体,临川界的秘境显露,其内的魔气若不得控制,最终将会蔓延两个界面。我等这便回去做协商。”繁简道君先一步开口。
幽善道君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临川界恐还有其他变动,我等需随时待命,便不多送了。”
宋元喜跟着亲娘,通过通道之门来到临川界,如今回去,却是跟随大部队一起。
当他穿过两界已经融合的界面地域时,心情是十分奇妙的。再看底下的垚川之地和万兽域,竟是发觉它们的原本地貌已经消失,两者在不断的自我整合。
这就好比一场悄无声息的大地动,地貌在缓慢中下陷又凸起,最终形成新的延绵不断的山脉。
“至多一千年,垚川之地和万兽域,将完成全部整合归拢。”繁简道君忽然开口,难得感慨道:“届时,也不知两界会是如何变化趋势?”
“师父,你怎么……”
“为师也是人,不可能事事掌握了然于心,对于未知,我亦有不懂和迷茫的时候。”
顿了顿,繁简道君又笑了,“当然,比起徒弟你时时迷茫,常常不懂,为师还是胸有成竹的。”
宋元喜笑岔,紧张的情绪一瞬消散,而后与师父一路闲聊,直到回归玄天宗。
文渊道君听得繁简道君叙述整件事后,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百只苍蝇,沧澜界好不容易渡过天堑危机,捉拿魔渊之镜,控制蓄魔大阵,还未好好喘口气呢,又来?
“沧澜界灵气稀薄,比不得临川界,若那战乱之域当真完全显露,其魔气流动速度快于灵气,即便只是万兽域处那一小部分融合的界面口子,也足够其流入。届时,又是沧澜之祸啊!”
“什么意思?掌门你是说,那魔气会优先流经我沧澜界?”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还有这种说法?
繁简道君出声,解释道:“世间之气,虽有不同,却又相似,上古人妖魔等共存,对各种气团的需求各有不同,气体上浮或下沉,便逐渐演变成适应各物种的一种大气团。然其本质却是不变。”
“所有气团中,鬼气最重,沉于地底,冥界界面下沉,便是由此而来。而人修和妖兽同等需求灵气,且气团最是稳定,如此修真界和妖界便于中间界面存在。这剩下的气团最轻,流动速度极快,魔物对其渴求,久而久之,魔界便完全分割,但因气团之间相互作用吸引,魔界又与修真界和妖界接壤,而妖界和修真界又与冥界接壤……”
这些内容,宋元喜从未接触过,今日第一次听,当真震撼。
但很快,他又明白了,这就相当于开天辟地的三千界自动归属分成,又和地球大爆炸,其各个纪元不断更迭变化有些类似,都是一个漫长演变发展的过程。
“所以师父,依你之言,临川界灵气浓郁,与魔气之间的间隔缝隙会更大,而沧澜界的灵气稀薄,更能与魔气形成流动,所以因界面打
通,魔气会自动流入沧澜界,是吗?”
繁简道君点头,“徒弟所言甚是,确是这个道理。”
“那咱们努力提升沧澜界的灵气浓郁度,达到和临川界相等的情况,不就解决这一困扰了嘛!”宋元喜脱口而出。
繁简道君和文渊道君皆是愣住。
半晌,文渊道君苦笑摇头,“玄恒,你将此事想的太简单,想要达到和临川界同等灵气浓郁度,至少还得万年。”
然繁简道君却是若有所思,甚至微微点头,“这倒是个法子。”
“繁简,你这——”
“哎呀掌门,你莫着急,且听听我徒弟是何想法。”
宋元喜立即笑开,说道:“掌门,师父,你们莫不是忘了,临川界的那处福泽之地?那处地域十分广袤,其内灵气浓郁度远超临川界,入内的修士随意修炼,便可一年抵十年,若是能够将其与沧澜界打通,其内灵气源源不断流入我沧澜,何愁不能与临川界持平!”
“可是……”
“掌门,你怕是不知晓吧,那福泽之地,十万年前,可是天道赐福给沧澜界的。若非上云道尊以诡异手法改变其轨迹,何来临川界这些年的造化。临川界为何有如此多的大乘修士?为何还有渡劫修士?还不是靠得那处福泽之地!可是这一切,本该属于我们沧澜!”
宋元喜越说越激动,最后愤愤咬牙,“我们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连偷都算不上。”
繁简道君不对徒弟所言发表意见,只随意说道:“镇魂碑上记载内容,确实如此。”但具体真相,那就不知道了。
文渊道君心头意动,若此事可为,不仅能够解决眼前困境,更能一劳永逸,将两界灵气不等的情况彻底改变。
“如此,又该如何引渡那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文渊道君看向眼前师徒。
繁简道君直接摊手,一副无辜表情,“掌门,你别这般看我,我从未进过那处地域,内里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晓。”
文渊道君转头,一脸期望凝视宋元喜。
宋元喜呵呵干笑,心里直打鼓,理论知识我在行,但是实际操作,我懵逼啊!
“掌门,这个事情吧……”
“掌门!不好了,邀月海有变动!”
守殿弟子忽然进来,话说完,一道传音符直接送上,“这是无极道君发来的传音符,还请掌门速看。”
文渊道君接过传音符,快速浏览,而后沉声说道:“繁简,玄恒,随我速速赶往邀月海。”
宋元喜随长辈入得邀月海,首先看到的便是那条虚实边界,如今已是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
他师祖无极道君正在全力修复,一旁清扬道君等高阶修士亦是不敢停歇,众人如此努力,为得不过是将这边界□□。
无极道君见掌门到来,缓缓撤出自己的灵力,而后转身走过去。
“掌门,你来得正好,这邀月海的虚实边界只怕保不住,至多半年,就会彻底破裂。届时海水倒
灌,邀月海势必成为蓄水大池,宗门还是尽早做防范为好。”
文渊道君听得这话,心头顿时发紧,“无极道君,就没别的法子了吗?邀月海乃是宗门重要之地,若有可能,还是尽量保存为好。”
无极道君却是摇头,无奈道:“我等实在没办法,除非寻得相互抵消之力,重建虚实边界。此事我已经联系莼瑾道君,希望师叔她能有法子提供。”
而此时的莼瑾道君,却是窝在东海海域的虚妄之地,在内沉睡了几l百年之久。
为了守护东海海域,为了那个该死的口头之约,莼瑾道君压制自己修为,迟迟不敢进阶。
就怕哪一日做得大乘,被沧澜界的天道一脚踢出去了。
她不是宋元若,能够再寻一处时空停滞处继续修炼,这本事,不是人人有的。
然睡得正熟时,一道炙热的光芒却将她烫醒。
莼瑾道君睁开眼,便瞧见原本塞着自己师兄魂灯的储物袋,其内隐隐透着光。
她心头一跳,扯开袋口,就见那原本已经熄灭的魂灯,竟是再度亮起。而那魂灯的光芒,那是要多耀眼有多耀眼,只一眼便知,对方活得那叫一个好!
莼瑾道君直接懵逼住,瞪着双眼不敢置信,“我那早死的师兄,又活了?不对劲,很不对劲,我得出去瞧瞧。”
莼瑾道君离开虚妄之地,还未来得及寻找魂灯所指方向,一道传音符直接飘到自己跟前。
符箓自燃,师侄无极的声音清晰传来,“师叔容禀,邀月海虚实边界即将破裂,还请速速回归,助宗门一臂之力。”
莼瑾道君瞧了眼手上的魂灯,又看了眼燃烧干净散落空中的灰烬,最后说了声“晦气”,便转头朝着邀月海入口方向飞去。
途中,更是骂骂咧咧,将自己那极有可能死而复生的师兄,问候祖宗一千八百遍。!
第229章
莼瑾道君本是可以直接撕裂空间抵达,然为了骂得痛快,愣是慢悠悠飞行。
两个时辰后,终于骂痛快了,这才大手一挥,于空中直接消失。再出现,已然进入邀月海内。
无极道君察觉到空中灵气波动,直接看向东方,说道:“师叔。”
莼瑾道君现身,落于地面,首先与文渊道君问好,“掌门,多年不见,可安好?”
文渊道君心系邀月海,直接就道:“我一直安好,劳烦莼瑾道君看看,这虚实边界可能挽救?”
莼瑾道君瞧了眼,直接指派繁简道君与自己一起,两人入得边界内反复查探,进去时笑眯眯,出来时苦哈哈。
“无极真是!这累人的活儿L,给我整上了。”
繁简道君听得嘀咕,直接笑开,“师叔祖,你若有法子,便早早说出来。如此卖关子,我瞧掌门脸色越发青黑,似乎快要去见阎王了。”
“那不至于!掌门双道兼修,想要走火入魔,极为不易。”
“师叔祖,你真是……”繁简道君无声笑开。
再归来,莼瑾道君也不摆谱儿L,直言:“虚实边界确是脆弱不堪,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集众人之力再度重建一道虚实边界,邀月海无忧矣。”
“是嘛!那需要多少力量?”
“不多,区区一个邀月海虚实边界,只要二十四个出窍大圆满境修士即可。”
整个玄天宗都没有十个出窍大圆满修士,还区区?还只要?
文渊道君:“实在惭愧,宗门之力微弱,并非人人都如莼瑾道君这般天赋卓绝。”
莼瑾道君愣了下,继而点头,“倒是我想岔了,若无二十四出窍大圆满,那整合相当的力量之源,亦是可行。”
宋元喜在旁一直听着,忽然举手,插了句,“太师叔祖,若是换得大乘修士,几人足够?”
“宗门里有大乘修士?沧澜容得下?”
莼瑾不过随意问了句,脑中已然开始换算,并直接报出,“若大乘大圆满境,六人足矣,若渡劫后期修为,一人足矣。”
宋元喜听完,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弟弟的身影,不由感慨一句,“唉,要是元若在此,以其修为,应当一人足矣。”
文渊道君等人也是无奈,但他们不是宋元喜,此等不可能之事,想都不会去想。
繁简道君却是从自己师叔祖的换算中,琢磨出一套另外的换算之法,而后看向自己徒弟,笑眯眯开口。
“我记得那福泽之地的通道之门,就在邀月海内?”
“什么通道之门?”莼瑾道君耳朵动了动。
宋元喜却是大喜,直接点头说道:“不止邀月海,东海海底深处,亦有一处通道。师父,你的意思是?”
“你那引渡之法是否可行,我们不如借此尝试,若能借这两处通道,将那处地域的灵气引流过来,其浓郁灵气,亦是一种无穷的力量……”
“师父,此事好
办,邀月海内的通道只要用阵法就可打开,不过东海海底那一处,得借助我娘的镇魂碑,或许还得让我小师叔帮个忙。可是师父,即便有通道之门,灵气引渡又当何为?”
“山人自有妙计。”
“看来师父早有谋算。”
莼瑾道君听得两人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自己在虚妄之地睡太久,把脑子睡迷糊了。
这才几百年啊,自己错过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事?
然重建虚实边界迫在眉睫,众人耽误不得,遂立即兵分两路。
由繁简道君和无极道君为首的一边,联合魔渊之镜重塑阵法,开启两处之间的通道之门。
宋元喜给自己亲娘说了事情始末后,便直接飞往临川界,准备去找小师叔莫怀道君。
没办法,若无两块镇魂碑互相吸引作为媒介,这东海海底深处的通道之门,估计打不开。
飞至半路,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莼瑾道君瞧小辈这乌龟般的速度,直接拎起加速。
宋元喜在不断撕裂的虚空中感受猛烈的罡风,还有闲心多嘴问话,“太师叔祖,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你太师祖。”
莼瑾道君和繁简道君沟通之后,这才知晓,自己那好师兄在临川界活得好好地,个小样儿L甚至小日子过得贼滋润,还另外收徒,甚至延绵到徒孙一辈了。
“可恶的莼彰,老娘苦守东海七千年,这笔账,该算算了!”
宋元喜听得对方咬牙切齿,心头直发颤,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心里为自己太师祖默念悲哀。
然此去之行,注定扑空。
行知道君人在战乱之域,就没出来过!
幽善道君忙得脚不沾地,亦是不在宗门内,听闻沧澜界有出窍大圆满境的修士拜访,以为是两界又有大事发生,便急匆匆赶回。
结果一碰面,好家伙,来人竟然是自己师叔?
“你就是我那师兄的小徒弟?”
莼瑾道君瞧着来人,完全没有对上一宗掌门的态度,豪横嚣张又跋扈。
宋元喜在旁笑眯眯扯道袍,反倒是被教育一顿,“不成气的小子,畏畏缩缩,丢你师祖脸面。”
宋元喜心里委屈巴巴,心说你是辈分大修为高,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个师门几乎最小辈分,站哪儿L都没有说话的份好嘛!
遂又抬头,冲幽善道君行礼,“师叔祖,我太师叔祖是个直爽之人,主要是想找我太师祖叙旧。听闻他还在战乱之域内,也是不凑巧。”
莼瑾道君道袍一挥,干脆坐于座位上,拎着酒葫芦DuangDuang一顿灌,漫不经心开口。
“那就不找莼彰,找那什么,那什么,”莼瑾道君回头瞧了眼,皱眉问:“那谁?叫什么来着?”
“是师叔祖的小徒弟,就是我小师叔,莫怀道君。”
“哦,是我孙辈,对,就是他,让他来见我。”
宋元喜站在一旁努力保持微笑
,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幽善道君只稍稍怔愣,便派人去请自己徒弟,在人到来之前,她倒是率先对莼瑾道君的灵酒起了兴趣。
“莼彰道君,不知这酒,你从何处得来?”
没有经过自己师父认可,这一声“师叔”,幽善道君是怎么也不会喊出口的。
这一点,倒是和繁简道君一模一样。
莼瑾道君闻声,摆手说道:“这是我拿宋家灵酒改良所得,是那宋家老祖,等等!你不认得珈茵,缘何有此一问?”
幽善道君却是眉头皱起,“宋珈茵?我确实未曾听过此名,不过这酒,我自然熟悉。”
“哦?此话何解?”
“不瞒莼瑾道君,这灵酒内的一味灵药,乃是我王安宗特有,名曰三帝皇。此灵药入酒可增香,香气不仅特殊,且延绵百里不消……”
“原来如此,竟是三帝皇的功效。”
莼瑾道君说着,回头瞅了眼懵逼的小辈,笑道:“你爹那百花酿,便是仿照你老祖的酒方所酿,但到底缺了这味灵药,味道总有些不对头。好在这小子善钻研,改良酒方,另得奇效。”
宋元喜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我早年初见太师叔祖,总觉这酒香似曾相识,但又实在无法辨别。”
说着又抬头,一脸激动看向对面,“师叔祖,我太师祖和小师叔,他们平日里喝的酒里,是不是也掺杂了三帝皇?我就觉得这酒香哪哪儿L都闻着熟悉,感情是这缘故!”
幽善道君微笑点头,却是转过视线,再次看向莼瑾道君,询问那宋家老祖,从何而来的三帝皇?
莼瑾道君知晓一些事情,但这会儿L正在气头上,心肝脾肺哪哪儿L都不顺畅,如此,哪还有闲情主动送信息!
于是摆摆手,无奈说道:“幽善道君,此事我亦不知。你若是好奇,不妨去往沧澜界宋家,寻得珈茵道君,自行询问罢。”
“掌门,莫怀道君到了。”殿外弟子忽然进来禀报,打断两人谈话。
幽善道君止了话题,几人皆是转向同一个方向,看向进来之人。
“这就是那个,那个谁?”莼瑾道君抿了口酒水,依旧没记得对方道号。
“小师叔道号莫怀。”
宋元喜在旁小声提醒,而后冲莫怀道君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声说道:“小师叔你快来,这是我太师叔祖,也就是你师叔祖,莼瑾道君!”
话说着,又连带比划,“我太师叔祖和我太师祖,那可是相当亲厚的师兄妹,说是亲兄妹都不为过的!”
莼瑾道君在旁吐槽,“可别!莼彰此人心思刁钻,阴险得嘞!”
被坑几千年,这事儿L过不去。
莫怀道君默默观察在场情况,与自己师父神识传音,确认无误后,这才上前一步,向对方行礼。
“莫怀见过师叔祖。”
莼瑾道君上下打量一番,直言:“资质还算不错,比之元喜强上几分。”
“太师叔祖,你别拉我作比较。”宋元喜在旁汗颜,自己这废柴灵根,根本拿不出手好嘛!
莼瑾道君“嗯啊”点头,也不废话,冲着幽善道君说道:“这小辈,我带走一用。”
“莼瑾道君是要作何?”
“玄天宗秘境出了点岔子,需要个自家人干活,元喜干不动,只能寻到你们王安宗来了。”
两方一段极限拉扯,最终,莼瑾道君带走莫怀道君,并宋元喜,三人一同回归玄天宗。
莫怀道君第一次去往沧澜界,还是自己师祖当年所在的宗门,别说,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莼瑾道君这位天降的师叔祖不敢说话,但是和宋元喜,却是疯狂神识传音。
“元喜,你那原先宗门,是何模样?”
“就那样儿L呗。”
“修士如何?你的那位师祖,怎样?”
“我师祖?两眼睛两鼻孔一嘴巴,是个全乎人啊!”
“元喜啊,我有些忐忑,我从未见过师伯。”
“我师祖人老好了,小师叔莫怕,若当真说起来,还是我师父难搞些。”宋元喜没忘记,之前在王安宗,自己师父可没喊过幽善道君一声“师叔”。
莫怀道君亦是想起这茬,再回忆繁简道君那张笑眯眯却不知深浅的眸子,只觉浑身一个激灵。
大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自己确实被坑了,所坑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如今辈分最高的师叔祖。
莼瑾道君瞧对方犹豫,直接就道:“扭捏个什么劲儿L,不过是借镇魂碑指引,开辟通道罢了,你若不想干,也行,这镇魂碑交由我,我来便是。”
说罢,又笑起来,“如此甚妙,待你回去,只管和莼彰告状,就说我以大欺小,压榨你做违背本心之事。”
“小师叔,这通道之门不止一条,你即便不做,也无法阻止。别上太师叔祖的当,她在拱火呢!”宋元喜直接神识传音。
莫怀道君亦觉得是,这福泽之地本就在可疑范围之列,临川界各宗皆是入内查探,已初现不对劲的苗头。
此时开辟通道,或许还能反向作用?
思来想去,莫怀道君点头答应。
邀月海处的通道已经建立,莼瑾道君和莫怀道君一起,通过此处的通道去往福泽之地,继而为开辟第二条通道做准备。
霜华道君沉入东海海底,借以镇魂碑两两吸引之效,再有凤凰骨作用,开启通道之门。
此事持续整整七日,两处通道已然全部打通。
繁简道君与无极道君一同卜卦,测出最佳引气方位和时辰,以便开启工程。
宋元喜自认为卦术不错,然师祖和师父的繁杂手法,愣是一点没看明白。
待结束时,他一脸懵逼,茫然询问:“师父,为何是明日的午时一刻?我看那卦的走向,瞧着像是午时三刻?”
无极道君不由扭头,皱眉看向自己徒弟,“繁简,你教的卜
卦术?”
“师父,我当真冤枉。
繁简道君哭笑不得,安抚完师父,回头又开导徒弟,自己给自己整了一堆活儿L。
宋元喜后知后觉想起,这西气东输的黄道吉日是算出来了,但是管子呢?
正疑惑时,一道悠闲地身影缓缓走来,定眼一看,正是赤霞峰峰主松泉道君。
松泉道君与几人打过招呼,徒手一划拉,于虚空中抽出一条薄如蚕丝的细线,交到繁简道君手中时,表情分外不舍。
“繁简啊,你可悠着点儿L用,这玩意儿L难搞得很,我花费几千年,才得这么一条。”
宋元喜从未见过这等柔韧之物,此物在自己师父手中像极了活体,瞧着就很灵。
顿时心痒痒,笑着问道:“松泉道君,你从哪儿L得来的稀罕宝贝,我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不是第一次,你儿L时也算见过嘞!”
“啊?”
“你小时候遇到琴虫,被排泄而出,那事还记得不?我为你炼化,从你身上取得千丝,这便是了!”
“这是千丝?!”宋元喜直接惊呆住。
“是嘞!这就是千丝,要不你凑近闻闻,或许还能闻出来琴虫的味道呢!”松泉道君在旁笑眯眯。
宋元喜顿时恶寒,连连摆手后退,琴虫什么的,简直就是年少时的噩梦。
繁简道君拿得千丝,以抽丝剥茧之法将其一分为二,一条送入邀月海所在的阵法通道中,另一条没入东海海底,由霜华道君牵引入通道。
宋元喜在旁看着整个过程,只觉神奇,“我滴乖乖,那琴虫当真是个好宝贝,一条千丝竟能如此大用。”
魔渊之镜算是知晓一些,闻声直接就说:“主人,琴虫虽是好物,然松泉道君能得这么一条千丝,可不仅限于琴虫,其必定耗费无数心思,通过万物提炼,这才有此一物。”
“小镜,你话里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妖兽,也可炼化千丝?”
“不止是妖兽,妖植亦能,但无论妖兽妖植,体内可炼化的千丝量极少。松泉道君这一条完整且光滑的千丝,至少得从数万只妖兽/妖植身上可得。”
顿了顿,魔渊之镜又补充道:“其必须是元婴修为以上的妖兽妖植,但又不得进阶化神,最好均是元婴大圆满境,如此得到的千丝最是柔韧。”
条件太苛刻,宋元喜听完只摇头,心里头想要同样搞一条的想法瞬间熄灭。
不是谁都如松泉道君这般有耐心有毅力的,有这工夫,吃喝不香嘛!
午时一刻到,千丝引渡,临川界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开始缓缓流动,不多时,就从千丝内流泻而出,开始充斥沧澜界的空气当中。
“爹爹,就是这个味儿L!”狗子鼻子敏锐,嗅一嗅就知道。
繁简道君与无极道君对视一眼,立即着手封固浓郁灵气,以存储绝对的灵气池,以供重修虚实边界。
宋元喜想帮忙,“师父,我也懂卦术,我来看守
引渡灵气的方位如何?”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哆嗦。
无极道君狠狠瞪了眼徒弟,繁简道君无奈摇头,转过身,却是笑容和蔼,徒弟啊,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师父要我担当大任?”宋元喜相当激动。
繁简道君指着封固的灵气池,拍拍徒弟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宗门邀月海是否安稳,就靠这灵气池了,你一定要守护好。”
宋元喜拍胸脯保证,誓死完成任务。
一年后,莼瑾道君考察小辈结束,认同莫怀道君的能力,临走前满意点头。
“你还算不错,老实本分,性子沉稳,没学得你师祖那套狡猾。”
莫怀道君听得直冒冷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骂自己师祖了,可谁让人家辈分高呢,连插嘴都不能使得!
这一次,依旧努力保持微笑,心里默念宋元喜所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后,点头致意,轻松道别,“师叔祖慢走,此地情况交由我,还请放心。”
莼瑾道君拍拍对方肩膀,笑容和蔼,转身离开。
再回邀月海,其封固的灵气池已然十分庞大,莼瑾道君估算一番,当即点头,“可行,我便借此之力,与你们重修虚实边界。”
玄天宗重修邀月海的第三年,临川界福泽之地发生异动,其内灵气忽然暴动,大有冲破秘境之势。
淮烬道尊刚从战乱之域离开,又到福泽之地,一番探查,直接骂娘,“什么鬼玩意儿L!又是如此!”
“淮烬道尊,此话怎么说?”一旁修士眼皮子跳得厉害。
淮烬道尊当场直言:“这福泽之地怕是也要显露,个坑爹的玩意儿L,如此多的浓郁灵气瞬间充斥临川界,好不容易平稳的战乱之域,只怕又要生祸端。”
“这不行!战乱之域内有大量精纯魔气,此域绝不能出乱子。”
“那又能如何!这可是福泽之地,便是集齐我们所有大乘渡劫,也不可能阻止。”
淮烬道尊骂骂咧咧,最后大手一挥,“老子不干了,爱毁灭就毁灭,这修真界,我看是好不了了!”
“淮烬道尊,你……”
“我这便通知我宗掌门,有何情况,你们与她说去。”
淮烬道尊传音符刚发送完,旁边另一位大乘修士忽然开口,“情况似乎不对。”
“怎么不对,哪里不对,我看就是这么个事儿L!”
“淮烬道尊,我是说,福泽之地有人在做破坏,这灵气暴动,可能是人为。你们可有感知灵气流动的间歇和停滞?”
此话一出,所有大乘修士皆是安静,其本身可与天地之气进行沟通,只那么一番感知,便寻到可疑痕迹。
一群人寻迹追踪,很快发现源头所在,然那搅动灵气之人,却是谁也没想到。
淮烬道尊瞧着对方熟悉的面容,众目睽睽之下,气得腮帮子疼,直接大骂道:“莫怀!你搞什么鬼,在此搅和灵气作甚?”
莫怀道君维持镇魂碑不动,扭头看向来人,点头问好。
而后转向自家宗门的太上长老,解释说:“淮烬道尊,我与玄恒合作,助力玄天宗修复秘境。”
“什么?此事又和那小子扯上关系?”
“玄天宗秘境岌岌可危,恐被东海海域淹没,引得沧澜大陆变动,是以我师叔祖想出法子,引渡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借此之力重修边界……”
莫怀道君简明扼要阐述,说完又问:“淮烬道尊,你们怎得过来了?”
淮烬道尊直接一脚踢过去,又骂一句,“我们怎么过来了?这话要问你们这群兔崽子!私自引渡此内灵气,搅和灵气不稳,引起域内暴动,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淮烬道尊,此事可为啊!”
旁边一位大乘修士忽然眼睛发亮,直接笑眯了眼,“这福泽之地于我们而言,完好是福,破损为祸。然对沧澜界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若能将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全部引渡至沧澜,战乱之域可保无忧,精纯魔气可控矣!”!
第230章
淮烬道尊听完对方所言,不禁眯着眼开始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对临川界来说,福泽之地确是提供一定机缘,至少造福许多的高阶修士,在修炼途中走上少许捷径。
然能够修炼至化神出窍的修士,其内心本就是坚毅的,即便没有福泽之地的百年修炼,也会通过其他途径为自己添砖加瓦。
可以说,进阶大乘的所有修士,本身所付出的努力,远超于所谓的机遇。
福泽之地的一百年,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淮烬道尊心思百转,虽知引渡灵气是最合适的选择,然话到嘴边,却是推脱。
“此事干系重大,我是做不了主,还是等我宗掌门到来,再行商量。”
说完一顿,又笑眯眯看向眼前众人,“诸位,你们也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赶紧通知自家掌门过来吧。大乘只是大乘,当得太上长老,也始终不是一宗掌门。”
一众大乘:“……”
话糟理不糙,其余人虽内心白眼,却都是照办。
幽善道君赶到时,其他各宗掌门还未抵达,淮烬道尊将人拉到一旁,就引渡灵气一事神识沟通。
“淮烬道尊,若当真要引渡福泽之地内的所有灵气,这绝非小事,临川界各宗需合作不说,便是沧澜界还得提前通知,另行部署。”
“这我懂,不过掌门,你就没有想过,借此机会和沧澜界打好关系?”
“这话何意?”
“玄天宗秘境有损,他们通过莫怀已然开始引渡此内灵气,若说他们没打过福泽之地的主意,我是不信。”
“所以?”
“两界界面打通,即便不会完全合并,共生也是必然之势。一旦福泽之地的所有浓郁灵气引渡至沧澜界,以其灵气匮乏之地,乍然获得大量灵气源,掌门且想想,沧澜界的修士该是获得怎样的蓬勃生机。如今我临川界有渡劫大乘,看似遥遥领先,但我敢打赌,不出三千年,沧澜界必定赶超而上。”
幽善道君不言语,表情却是深思。
淮烬道尊想起先前老友嘱托,又开始添火,“掌门,两界宗门往来是必不可少的,日后多得是互相交流的机会,然我们对沧澜界一无所知,与其盲目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有行知这份关系在,沧澜界的玄天宗是我们最好的首选,若能达成盟友或合作关系,双方皆是互惠互利。”
最后,还不忘拉私交,“幽善啊,你想想你师父,他的心可不是只在王安宗,你想留住你师父,与其握紧,不如松手。”
幽善道君猛地抬头,表情微微怔愣,“淮烬道尊,你……”
“我懂我懂!行知这几千年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人的师父,这会儿多出一个师兄和你分,到底心里不舒服。孩子嘛,都是占有欲极强的。”
“淮烬道尊莫要胡说,我从未有过这种心思。”
“知道知道,是我胡言乱语,掌门当我胡说便是。”
幽善道君欲要再次解释
,另一边四宗掌门却是已经抵达,淮烬道尊将人退出去,自个儿却是站在莫怀道君身边看热闹。
莫怀道君一直在□□镇魂碑,对于引渡灵气一事也不过听了两三句,如今太上长老在旁,这不得抓紧时间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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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烬道尊并不解释,反而问道:“莫怀,去了一趟玄天宗,感觉如何?”
莫怀道君愣了下,而后摇头,“并未正经入得宗门拜访,我直接随师叔祖去往玄天宗的秘境,此后便通过通道之门回归临川界。”
淮烬道尊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师叔祖?你是说,你师父还有个师妹?”
“是,莼瑾道君为人十分、十分直爽,和师祖完全不似一类人,我也是第一次与之见面。”
“这样啊,那你再说说,那莼瑾道君和你师父的师兄等,他们相处如何……”
两人慢悠悠唠嗑,待五宗做出决定后,淮烬道尊又凭着自己的厚脸皮,争取到去沧澜界进行交涉商谈的任务。
其压根不走寻常路,顺着通道之门就穿梭过去了。
宋元喜守在灵气池旁,不过开个小差的工夫,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抬头看,更是吓了一大跳!
“淮烬道尊?啊不是!淮烬道尊,你怎么出现在此?”宋元喜原地蹦起。
淮烬道尊冲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而后看向周遭环境,欣赏起玄天宗的所谓秘境。
这一看,倒叫他目露惊讶,“相当奇妙的虚实边界,阵法重叠融合,堪称完美。”
文渊道君察觉到高级修士的气息,赶过来一看,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这位是?”
宋元喜立即转过身介绍,“掌门,这是王安宗的太上长老,淮烬道尊。”
回头又和淮烬道尊笑眯眯,“这位是我玄天宗掌门,文渊道君。”
两人皆是微微怔愣,随即笑容满面,开始一番客套且官方的寒暄。
寒暄结束,淮烬道尊直奔主题,说起引渡福泽之地的灵气一事。
宋元喜在旁听得喜上眉梢,这不是瞌睡送枕头,正是时候嘛!
然话未出口,却被自家掌门眼神制止,文渊道君一脸微笑看向来人,先是感谢临川界的好意,而后便为难提出,此事干系重大,需要沧澜界各派进行协商。
两人商定好三日后做决定,淮烬道尊瞧了一圈儿,没见着行知道君的大徒弟,只能遗憾离开。
“掌门,我们不是正准备引渡那处灵气,为何不直接答应?”宋元喜疑惑问道。
文渊道君却是摇头,“天上不会掉馅饼,临川界本就优越沧澜界许多,为何主动给予这天大的好处?人啊,不要总是相信自己运气好,结果往往是占小便宜而吃大亏。”
宋元喜秒懂,“我看淮烬道尊的口气,临川界似乎已经做出决定,沧澜界若是不答应,反而引起摩擦,所以掌门你的意思是,搞清楚对方这么做的背后意义,为沧澜界争取最大利益?”
文渊道君目光赞赏
,点头笑说:“不愧是佟迦带出来的,心思就是灵敏,你立即去找墨逸道君,由他牵头,联络各派共商大事。”
宋元喜于一千多年后被抓壮丁,跟着佟迦到处奔波,并就此事进行联系整合,甚至充当中间人做得各种介绍。
在他讲完临川界的相关之后,佟迦更是说道:“玄恒在临川界生活不下千年,对其十分熟悉,尤其是王安宗,若诸位有何疑惑,尽管找他询问。”
“不是堂主!你这人怎得这样,当甩手掌柜?”宋元喜惊呆住。
佟迦却是老神在在,“玄恒,若此事你处理得当,赢得宗门内外一片声誉,那就是时候接替我掌管庶政堂了。”
“堂主?!”
“你早晚独当一面,放心干,有事我给你兜底。”
宋元喜这人,毕生两个梦想,一是当上庶政堂堂主,成为玄天宗外交一把手;二是进入宗门太上长老行列,享受终身供奉和退休养老保障。
如今梦想之一即将实现,其心里不可谓不激动。
如此铆足了劲儿干,愣是将临川界的那点心思挖掘的透透的,从而联系沧澜界的实际情况,罗列出一二三条来。
“诸位掌门,临川界为保战乱之域内的精纯魔气不外泄,容不得自己界面内的灵气出现波动,福泽之地的灵气是绝不能留在本界当中,而福泽之地即将显露,他们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通道之门,引灵气入我宗的邀月海内,继而再从邀月海流出,四散至整个沧澜界。”
“第一,我宗邀月海乃是宗门重要秘境,若被当做引渡灵气的媒介,暴露风险之大,实则亏损厉害。然邀月海天然地势,十分利于修炼,各派可趁浓郁灵气流出时,原地修炼提升。如此我宗要取得各派的一些小小支持,应当不过分吧?”
“第二,临川界时间紧迫,虽抵御魔气是共同责任,但人家求上门的事儿,主动权还是在咱们手中,如此各派可以和临川界适当提一些要求,不必太过分,毕竟日后还要友好往来的嘛。大家可以趁机多了解临川界各宗,书籍玉简,修士交流往来,都可都可。”
“第三,沧澜界瞬间接收如此大量的浓郁灵气,是否会引起沧澜大陆动荡?其造成的未知后果,我们无法估量,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我沧澜无出窍以上修士,而今界面开始融合,沧澜界已然能够容纳大乘修士逗留,所以临川界必须为我沧澜大陆□□,提供绝对的保障。”
“最后,也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小私心,若是能趁此机会,解决咱四海相融的的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宋元喜的话,看似为沧澜界争取了极大的利益,但是揉开掰碎了去想,对临川界并无太大损失,倒也算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程度。
不冒险,不激进,不畏缩,不胆怯,如此倒是极为适合做谈判的人选。
各派对宋元喜频频认同,一致决定由其出面,与临川界共商此事。
而临川界那头,淮烬道尊再次凭借厚颜,担当大任。
于是乎,在两
界各宗各派的见证之下,两人友好商量,达成一致结果。
至于他们挤眉弄眼,神识传音说了些啥,也就天知地知,他们俩知。
邀月海的虚实边界已然重修,但想要彻底稳固,却得需要更多的灵气,此次引渡福泽之地,玄天宗正好趁着灵气流出的过程,完成这一工程。
繁简道君估算一番,认定福泽之地灵气流尽之日,邀月海虚实边界能够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或许还有另外惊喜。
这大概就是玄天宗最大的收获了!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两界高阶修士通力合作,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团结友爱,热情高涨。
宋元喜看着沧澜界空气中的灵气一日比一日浓郁,隔三差五听到在东海海域上修炼的修士突破进阶时,心情别提多么愉快。
“如今的沧澜界,已经能够容得下大乘修士了,再过不久,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容纳渡劫修士。届时,我们也有自己的渡劫期大佬了!”
宋元喜抱着狗子感慨,心里畅想无数,“小花啊,你说咱们沧澜,谁会是第一个进阶渡劫的呢?我总觉得应该是我师父。”
狗子被摸得舒服,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柔软的肚皮露出来,尾巴欢快摇着。
“爹爹,你别想太远,咱们还是瞧瞧谁第一个进阶大乘吧!”
话音刚落,天空一记响雷乍响。
宋元喜撸狗动作一顿,抬头看去,“怎么回事儿?啊!那不是雷劫云,有人要进阶了?”
“主人,应当是有人要进阶大乘了,我能感知到灵气于空中的凝滞程度。”魔渊之镜神魂修为大乘,又是灵气之体,感知十分敏锐。
宋元喜一听这话,原地直接跳起,“这可是沧澜界的第一个大乘修士啊,我必须得去瞧瞧。”
“爹爹,你错了,第一个进阶大乘的是稽老祖,第二个是小叔。”
“他们都是特例,唯有今日这一位,才是预示着沧澜界迈入新阶段的重要转折点,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刻。这就说明,沧澜界有希望有能力,支撑修士进阶大乘,我们即将进入新纪元了!”
宋元喜对沧澜界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能够亲眼见证历史,作为当事人,心情激动澎湃。
等到东海海域,知晓这进阶之人竟然是莼瑾道君,那就更是笑开怀。
“竟然是太师叔祖,如此甚好,甚好!”
“玄恒,过来安排各派具体位置,莼瑾道君乃是剑修,其压制修为多年,进阶乃是必然之势。之后的大乘雨,绝对不能错过。”
庶政堂即将交到宋元喜手中,文渊道君和墨逸道君商量过后,决定宗门一应大事,皆是交由对方来办。
眼下这与各派联络互增感情的事情,可不就得紧着未来庶政堂堂主嘛!
宋元喜欣然接受,暗搓搓给自己留了一个最方便的位置,继而开始安排各派修士。
莼瑾道君的进阶,不仅整个沧澜界的修士在关注,临川界的高阶修士亦是十分
看重,以淮烬道尊为代表的一众大乘出窍修士们③③[,皆是穿梭至沧澜东海,准备观摩这一场渡劫仪式。
“行知,你与你师妹这是第二次碰面吧?这几十年,两界往来频繁,你咋就不与莼瑾道君多多交流呢!”
淮烬道尊一边看渡劫,一边看热闹。
行知道君想起自己刚修复完善的五脏六腑,感慨说道:“师妹性子耿直,认定我欺骗她数千年,这口气想要消散,至少得挨千次。我如今伤势未愈,还是等我进阶大乘,再与她见面吧。”
“哈哈!行知啊行知,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你害怕之人,待莼瑾道君进阶大乘后,我必定与她多多往来,讨教经验去。”
“淮烬,做人不要太嘚瑟,物极必反。”
“我一路修行顺风顺水,哎~还真没体验过阴沟里翻船是什么滋味儿。”
行知道君无可奈何,却又无话反驳,最后干脆闭眼,眼不见为净。
淮烬道尊热闹看够了,这才正色关注莼瑾道君的大乘雷劫,除了期待对方顺利进阶,主要也是想看看,引渡灵气过后的沧澜界,对修士的修炼包容度是否有提升?
这也能侧面看出,临川界和沧澜界之间的界面等级差异。
他们这些大乘,总归是心思复杂的,谁也做不到单纯就是看个热闹,又或真心前来祝贺。
莼瑾道君的雷劫历经整整三个月,雷劫之后,便是一场浩大的几乎可以覆盖整个邀月海入海口的大乘雨,宋元喜在内的所有高阶修士,尽全力感知这一份恩赐,希望从中收获许多。
而莼瑾道君,亦是进入自己的心魔劫阶段。
然不知怎得,天边的乌云却是迟迟没有散去。
首先发觉这一怪异现象的是淮烬道尊,而后便是魔渊之镜,尤其是魔渊之镜,其对灵气感知更加敏锐。
“主人,有魔的气息。”
宋元喜瞬间睁眼,全身戒备。
然魔渊之镜紧接一句,更是让他心惊,“主人,这魔气好生怪异,竟是夹杂鬼气之势。”
“你说什么?”
宋元喜哪里还顾得上享受大乘雨,当即从自己位置上脱离,撕裂空间直奔东海海域之上。
他飞至行知道君身边,着急说道:“太师祖,估摸着有外敌入侵了。”
行知道君等人亦是严阵以待,全部表情严肃,淮烬道尊凝望天际,眼神更是直接暗沉下来。
“格老子的,从冥界上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宋元喜顺势望去,不过几息,那天边的乌云缓慢散去,其内真实面貌渐渐曝露于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十分模糊的脸,似是因为气息不稳,四散于空气中,随着灵气流动,逐渐张开。
但宋元喜却偏偏认得,只一眼就惊呼出声,“那是无上鬼帝!”
“你说什么?”
淮烬道尊再看那张庞大的脸,眉头紧皱,“冥界的鬼帝,已然是渡劫修为,缘何来到沧澜界?”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解答,原本守护战乱之域的一位高阶修士,其身陨前的影像直接传递回宗门,掌门一看情况不对,立即通知各宗,并同一时间联系去往沧澜界的高阶修士。
“淮烬道尊,得飞天宗掌门急令,战乱之域内里精纯魔气失控,有外敌入侵,恐搅动临川风云,速回。”
幽善道君的传音符熊熊燃烧,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且其他各宗的高阶修士亦是收到自家掌门的传音符。
然外敌就在眼前,他们哪敢离开!
“所有人戒备,小心应付。”
淮烬道尊与众人交流,而后高喊一声,提醒在场所有修士,“诸位速速醒来,外敌入侵,准备作战!”
沧澜界的高阶修士,尤其是化神修士,对这一场大乘雨如饥似渴,乍然被惊醒,心中多少有些抱怨。然看清楚天空中漂浮的那张巨脸时,却是任何心思都没了。
一个个快速进入战斗模式,共同防备敌袭。
“不好!我太师叔祖还在渡心魔劫!”宋元喜忽然说道。
行知道君将人拉到一旁,让其站在后头,“元喜,顾全自身,莼瑾无忧。”
无上鬼帝的巨脸在空中来回浮动,不断搜寻东海海域上的各个修士,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人身上。
“找到了,便是你,坏我大事!”
宋元喜被那无形威压笼罩,不过眨眼间,人已经升至半空。那熟悉的束缚感,让他一秒回归当年进入须弥界的感受。
“无上鬼帝,你究竟要做何?你在沧澜界和临川界不断搅和,意欲何为?”
“我作何?你小子应当很清楚,我那遗骸,你不是早就见过,说说吧,那遗骸究竟被你藏到了何处?”
说着一顿,无上鬼帝又是一句,“不要妄想说谎,本尊透过你的眼睛,能知过去未来,你所经历的种种,皆是瞒不过我。”
宋元喜被威压挤的生疼,那是不同于修炼的□□疼痛,而是一种击穿神魂的刺痛。
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艰难开口,“无上鬼帝,你既然能知过去未来,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自己说?你这话,自相矛盾。”
无上鬼帝并不恼火,反而笑着点头,“不错,我这功法能作用万物,然你却是特殊,我竟是无法看透。但我已踏足隗丹秘境,寻得踪迹,你是最后一个看到我遗骸之人,小子,若不好好说话,战乱之域的大量精纯魔气,可就控制不住了。”
“无上鬼帝!你对战乱之域做了什么?”淮烬道尊已然飞至空中,与那巨脸对上。
其大乘修为,对上渡劫大圆满境的鬼帝,自身血液翻滚厉害,然却一步也不肯退缩。
无上鬼帝瞧见来人,却是嗤笑一声,“王安宗的小子,何敢在你老祖面前说大话。”
“你早已不是上云道尊,当年的王阳宗已然覆灭,你不过是冥界的无上鬼帝,是捣乱两界的外敌。”
“哈哈!不过一处战乱之域,何来捣乱之说。你们若是不想临川沧澜覆灭,那便
老实交代我的遗骸归处。否则,便是十个百个乃至千个如战乱之域的秘境,显露于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修真界的空间无限广阔,却又重重折叠,其折叠空间,绝大多数都是一处处秘境。若这些秘境全部显露,落于大陆之上,这不亚于一次次毁天灭地的大地动。
若上百个秘境一起显露,其一瞬冲击力,别说是覆灭两界的所有修士,恐还会引起界面畸形,甚至界面大爆炸。
就这么说吧,相当于现代地球上,接二连三的爆发十级以上的大地震。此等强大破坏力并连续性,人类在其面前何其渺小!
宋元喜听得心头直发颤,立即神识传音,小镜,无上鬼帝所说,可是真的?他当真能够控制如此多的秘境??”
然下一秒,魔渊之镜却被一只无形巨手扯出宋元喜的识海。
无上鬼帝捏着魔渊之镜,上下打量一番,嫌弃说道:“堂堂魔渊之地的器灵,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却被一个小小人修控制,乃至同化,简直可悲可叹。”
魔渊之镜被捏的喘不过气,其躯壳不过金丹大圆满境的修为,也就坚持那么几息,便立即碎裂成渣!
“小镜!”
宋元喜惊呼失声,再看眼前巨脸,愤恨不已,“你对小镜做了什么?”
无上鬼帝却是淡然,随意说道:“这等不中用之物,无需留着。送它回归天地,便是最好的归宿。小子,这是给你的第一个警告,若是还不想说,那么——”
无上鬼帝于虚空中再次一抓,狗子顿时显现。
“爹爹!爹爹!”
狗子在半空中呜哇乱叫,一声声怒吼,“格老子的鬼玩意儿,竟敢捉你狗爷我,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咬死你!”
“小花!”
宋元喜却是看得心惊胆战,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很确信,无上鬼帝只要那么一捏,他家崽子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第231章
“无上鬼帝,我不知你所说的遗骸,不错,我确实在夔藏墓地见过,但也不过一面之缘,其在我离开隗丹秘境前,就已自动消失了。”
宋元喜看向眼前巨脸,沉声道:“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无上鬼帝自是不信,然宋元喜以自己的道途做誓,又让他不得不信。
修士修炼,只要不是走的歪门邪道,都视道途为己命,敢拿此发誓的,不是疯癫,便是真言!
显然,宋元喜属于后者。
无上鬼帝沉默,思索着自己的遗骸究竟去了哪里,在场的哪个修士,还有可疑?
然他不过真身的一部分显现,所能使用功法不全,无法对在场的所有人进行勘探。
“既如此,那便一个个来,让本尊看看,你们究竟有无可疑。”
无上鬼帝松开宋元喜,转而抓住一旁的另一位高阶修士,不过几l息时间,就将其过去所经历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与亲师苟且之徒,做得什么正派修士,还不如随我入得冥界,逍遥自在。”
无上鬼帝将人撇开,又换一人,看完哈哈大笑,“欺师灭祖的玩意儿,手段倒是阴狠,有这份心思,不如去那魔界发展,必有你一席之地。”
无上鬼帝以神识封锁整个邀月海,所有修士进退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随着被“捉拿”的修士越来越多,每个人的隐秘也逐一曝露于人前。
若搁在平时,宋元喜必定搬一个小马扎,坐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若有条件,再顺手拿个水晶球刻录,以作消遣。
而现在?
他却眉头紧锁,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不行,得阻止无上鬼帝的这番荒谬之举,若再如此,他还未查到那遗骸的去处,修真界只怕要提前乱了。”
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密和阴暗,而今却被人如此直白剖析,恐心魔生。
狗子哀悼自己的小伙伴就这样不明不白消散,悲痛完直接神识传音,“爹爹,我有法子,咱们将那玩意儿引回冥界去,我们去找稽老祖,寻他帮忙。”
“小花,你有何办法?”宋元喜忍不住问。
狗子直接就说:“爹爹可还记得那庙宇?里头有一处天然屏障,可通往临川界的鸿蒙寺,随着庙宇变为地界,那处屏障无故消失。这件事,便是稽老祖都查探不得。”
“你是说,以此做文章?”
“是的爹爹,不仅是庙宇,还有破天前辈说的通道,我总觉得,那庙宇里充满许多不确定性,稽老祖他们必定没有完全勘察清楚。”
宋元喜与狗子商量之时,无上鬼帝再一次抓住了修士,这一次,被抓的是行知道君。
无上鬼帝抓住人的一瞬,感知就出现一阵波动,再深入探索,当即便是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源头竟是在这里!”
行知道君眉头拧着,一言不发,以自己的神魂抵抗对方的探知。
无上鬼帝却是失笑,甚至将人稍稍松开些许?_[(,“莫要白费力气,你们这些无能的修士,对上本尊不过是以卵击石。”
“无上鬼帝,你休要猖狂!邪不胜正,你这等邪魔歪道,永远战胜不了正道。”
“这话于我无用,十万年前,我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然结果又是怎样?不过是虚妄罢了。”
“无上鬼帝,你也曾是修真界正道之光,你是多少修士引以为傲敬仰的楷模,为何要如此自甘堕落,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无上鬼帝本是笑着,听得这话,脸色瞬变,紧随而来的便是整个天空中巨脸开始扭曲,连带着邀月海内的灵气都出现抽离和停滞现象。
宋元喜顿时感觉胸闷,抬头一看,目眦欲裂。
他正欲往前冲,却被自己师父拦了下来,“元喜,莫冲动。”
“师父,太师祖被无上鬼帝抓走了!”宋元喜心急如焚,“那家伙下手不知轻重,毫无怜悯之心,一把就能捏碎小镜,若是太师祖也……”
“元喜,相信你太师祖,且再看看情况。”繁简道君面上依旧镇定。
这一份气定神闲,很快感染宋元喜,他终于稳住自己,继续观察形势。
而无上鬼帝和行知道君的对话还在继续。
“行知是吗?我知道你意欲何为,无非就是想要了解我对沧澜界做了什么。”
无上鬼帝并无惧怕,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直接侃侃而谈,“不过是以四海之力推动上古般若境,使其为我所用,顺势运行罢了。然沧澜到底弱小,不堪大用。”
行知道君却是眯起眼,回怼说道:“不止如此吧!无上鬼帝,以你的手段心思,即便不堪大用,也必定不会放弃。东海海域之上,那通往临川界的界面通道,乃是你所设?”
“行知,你倒是有些脑子,说说,是如何猜到的?”
“其实不难,我当年巡视东海海域,便觉海域深处边界分割严重,若无设下庞大的阵法,那就只有界壁摩擦之故。然沧澜四海最是不可能存有界面的地方,一旦有界壁,必定是人为。”
当年的莼彰道君,修行阵法已然登峰造极,偶然遇上这么一处疑惑点,自然跃跃欲试,想要查探明白。
然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却是发觉此内可能藏着惊天的大秘密。
东海海域乃沧澜四海之最,是□□沧澜大陆最重要的基点,他前去查探根源之前,生怕自己身陨,便将守护东海海域一事,托付给最为信任的师妹。
甚至,为此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赌约。
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去,竟是卷入界壁缝隙,无意中抵达临川界,却也因此身受重伤。
“若非我小徒弟相救,我当真要为你所设的界壁大阵丧命。”
行知道君抬头看眼前巨脸,却是摇头,“无上鬼帝,你当年强行改变天道赐福,为临川界谋取福利。而今却又设下诸天大阵,从临川界窃取天道之福,妄想篡改沧澜天道之意。你
此行种种,简直有违天理,罪不可恕!”
天道,是一个界面自我发展形成的具有灵智的特殊产物,其相当于一个界面的界灵,本质就是为了整个界面更好的运行而做不懈努力。
可以说,天道的存在,是为自己界面鞠躬尽瘁,它是最为界面内万物着想的存在。
而无上鬼帝,无论是十万年前还是现在,擅自篡改天道之意,本就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无上鬼帝并不否认,甚至嚣张笑道:“行知,当你达到我的修为境界时,便知天道也不过如此。只要我想,我亦可成为天道!”
邀月海内一众修士听得这话,皆是心头一颤。
他们谁也没有达到渡劫修为,更不论说渡劫大圆满境,难道修士修炼到最后,当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顿时,有些修士心思起伏,若有所思。
宋元喜亦是震惊,扯扯自己师父的道袍,呆呆问道:“师父,天道爸爸不是最厉害的吗?修士不过个人,还能越得过天道去?”
爸爸?这又是什么新鲜词儿?
繁简道君主动略过这两个字,沉吟少许说道:“按常理来说,天道便是一个界面最强大的存在,即便修士飞升入得上界,亦是不敢和天道平起平坐。”
“那为什么……”
“因为他无上鬼帝,便是沧澜界的天道。”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其音量并不大,却是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修士耳中。
宋元喜对这声音十分熟悉,当即欣喜喊道:“稽太师叔祖,是你吗?”
稽五邑虚空现身,落于宋元喜身旁,冲其微笑点头,“元喜啊,许久不见,你这修为是半点没有长进啊!若再如此懈怠,五星迟早要超过你了。”
“稽太师叔祖,此时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无上鬼帝不做人,抓了我太师祖,还将所有人困在邀月海,你想想法子吧。”
稽五邑现身,不止宋元喜松了口气,其他沧澜界的修士亦是感觉轻松不少。
这位玄天宗出身的冥界鬼帝,可是对沧澜界十分友好的,和那无上鬼帝,从不是一路人。
稽五邑与一旁的繁简道君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下一秒直接现身空中,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就将行知道君从对方手中救出。
行知道君下落,刚稳住身形,宋元喜便赶至身边。
“太师祖,你没事儿吧?”
行知道君摇头,“我无碍,倒是那位?”
“那是我玄天宗的稽太师叔祖,也是鬼帝修为,没有鬼帝大圆满境,也应当是鬼帝后期,他是自己人!”
宋元喜一脸骄傲做介绍。
一旁临川界高阶修士皆是震惊,从未想过,小小沧澜界竟然还有如此靠山?
这金大腿,竟然是冥界的一方鬼帝?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然宋元喜等沧澜界的修士却是同一表情,对突然出现的这位鬼帝眼神无比信赖,这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行知,这便是沧澜的底气?”
淮烬道尊心有余悸,得亏临川界没有恶意,否则两界撕破脸,必定是两败俱伤最差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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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时空中,稽五邑却是对上无上鬼帝,两人皆是虚影,是以能力不相上下。
“无上鬼帝,冥界之大,还不够你发展势力吗?为何偏偏执着祸害修真界,沧澜,临川,你便一个都不放过?”
“稽鬼帝,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稽五邑的出现,让无上鬼帝难得认真起来。
稽五邑却是扭头,看向底下一众修士,声音朗朗,“诸位,这位无上鬼帝便是十万年前缔造沧澜界的修士,乃是临川界的前身,也就是沧海界王阳宗的上云道尊。其乃正道之光,为抵御魔界入侵倾尽全力,然其本心却是罪恶,竟然利用初生的沧澜界天道其薄弱之势,加以控制,以自己的神魂附着操纵……沧澜界发展十万年,其以十换一,控制沧澜天道,私自抽取九万年灵气以供己身修炼,这便是他对沧澜界犯下的罪孽!”
“稽鬼帝,你说这话得有凭证,你说我控制沧澜天道,这话当真可笑。”
无上鬼帝是不认的,甚至反过来质问,“稽鬼帝年纪轻轻,不过两千余岁就成就鬼帝修为,我看这窃取一界灵气为己的人,只怕是你吧?”
底下修士亦是皱眉,稽五邑修炼速度,确实太快了,这简直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唯有宋元喜,坚定不疑,“无上鬼帝,你休要胡说八道!我稽太师叔祖是凭自己本事修炼上来的,与你这种窃取之徒,如何能够混为一谈?你说要证据?好,那我就告诉你证据在哪里!”
宋元喜不顾自己师父阻拦,飞于空中,高声说道:“诸位,你们应当都清楚,那魔渊之镜因为巧合与我达成契约。我与之交往熟稔,从其口中知晓一些魔界当年遗留的秘密。如今,我便全部告诉你们。”
“十万年前,魔界为入侵沧海界,所做种种不仅是发动魔物进攻,其更有诸多潜藏埋伏之势。其中便有魔界之轮,也就是所谓的时空阵法,能够分设地域而控,搅动风云。当年的上古般若境分割成如今的涂山秘境、太行秘境和不归山,便是魔界的地狱尊者等做的手脚。”
“我等早年在涂山秘境所遇的□□,便是当年事件参与者之一。而无上鬼帝,利用魔界之轮,将沧澜界诸多秘境分割再联系,以供自己随时掌控。”
“诸位一定好奇,当年的上云道尊为何会懂得利用阴阳轨和诸天伏魔阵,为沧澜界窃取魔渊之地的魔气,继而转化成灵气,以供沧澜小世界快速发展?其根本原因是,这一套转换之法,本就是魔界的地狱之门。当年的上云道尊不知为何掌握此法,在后来改变沧澜界原有的地狱之门,将灵气转化为鬼气,通过通道之门不断输入冥界,以供己身修炼。”
无极道君顿时恍然,忍不住道:“难怪!我当年在太行秘境便有所察觉,境中境之地灵气虽浓郁,却掺杂无数鬼气,正欲深入探索,却被无形之力束缚,再睁眼竟是入得一处幽暗之地。后来才知,那是冥界
的锁魂塔塔底。”
宋元喜不住点头,“是的师祖,无上鬼帝常年把控沧澜各大秘境,一旦有异动或被察觉,便会清除痕迹。你之所以失踪,其他各位同行的道君之所以受伤,乃至我师父寻踪时总被抹除痕迹……此番种种,皆是无上鬼帝所为。”
稽五邑听完直接拍手鼓掌,而后补充一句,“诸位,若非他无上鬼帝操控沧澜天道,何以以十换一,沧澜界明明发展十万年,却只得万年历史,这当中的疑虑,你们如今可是知晓?”
“再者,当年的阴阳轨辅助诸天伏魔阵,源源不断汲取魔渊之地的魔气,按照正常轨迹发展,十万年等同于百万年,沧澜界早该成为临川界一般的正常中世界,若非其一直窃取,沧澜不至于如此。”
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天道,而真正的天道心系沧澜,根本不可能如此折腾祸害自己的界面。
所以,有且只有一个真相,沧澜界的天道,早已成为无上鬼帝的囊中之物!
两界修士皆是倒抽一口气,这是怎样庞大的行动力,这又是怎样强大的野心?
淮烬道尊仍旧抱有一丝希望,这无上鬼帝乃沧海界出身,对待自己的界面,应当不会如此残忍吧?
再者说,那福泽之地,还是他强行逆改轨迹,留给临川界造福广大修士的呢!
稽五邑却是哈哈大笑,摇头说道:“淮烬道尊,你太高估人性。你以为那福泽之地,当真就是临川界的福祉?你错了,那才是无上鬼帝控制你们的根本。”
“什么?”
“福泽之地每百年产生一次自然排行榜,上榜修士后续进阶出窍或大乘,随之提高相应的成功率。然天道赐福,雨露均沾,向来人人平等,何来如此诡异之说。其不过是无上鬼帝所设迷魂手法,他精挑万选一百人,再从中挑选自己的傀儡,以控人心。出窍大乘,乃临川界各宗太上长老之列,又或一宗一峰之主,随便掌控几l人,便可完全渗入整个宗门,百年又百年,如入无人之境。”
临川界修士听完,后脊背阵阵发凉,若此话当真,那可是比沧澜界更加险恶的存在啊!
“稽鬼帝,你这话,可有证据?”淮烬道尊心里头虽动摇,却又始终不敢相信。
稽五邑却是看向巨脸,笑问:“无上鬼帝,不如说说你当年是如何戕害与你一同入得般若境的数万高阶修士的?那落于冥界的庙宇,其内万人白骨深坑,冲天的怨气,即便持续十万年,依旧难以消散啊!”
无上鬼帝眼睛倏地眯起,看向对面,眉头皱紧。
“稽五邑,你又是如何得知?”
“那还得多谢无上鬼帝自行露出马脚,若非你吸取奉佳鬼帝的修为,我怎么也猜不到,你竟是鬼魔双修之物。”
“那奉佳……”
“得天眷顾,我寻到他时,其还有一息尚存,如此才知你罪恶本身。”
无上鬼帝从未想过,暴露自己鬼魔双修这件事,魔身,是他最后的底牌。如今却被稽五邑当中戳穿,如此便是人尽皆知了!
“我本只是想寻得自己的遗骸,并不打算大开杀戒,然此刻,你们却是活不得了!”
六界六气,代表六个物种,唯有魔是不与其他五个物种共存的。
无论是人修还是妖兽妖植,乃至鬼修,他们可以互相融合双修,以达到最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
只有魔,一旦牵涉双修,便是天理难容。
其追溯根本,便是双修之魔,其魔性日渐膨胀,危害极大,恐有毁灭界面之祸。
是以,各界都有一条相对默认的潜规则:遇魔不可怕,遇混魔双修者,务必除之!
仙界元气已然高于魔气,不屑转为仙魔双修,而魔物本身厌恶其他所有界面之气,宁愿吞噬对方转为己用,也不会利用他物转为双修之体。
是以,这一条规矩,又是为除魔界仙界之外的其他四界立下的。
更准确的说,是为人界所设,也唯有人心,最是难测。
无上鬼帝乃鬼魔双修,在场所有修士皆是愤懑,人人愿除之而后快。即便打不过,亦是不愿退缩。
临川界的修士,怨恨无上鬼帝对高阶修士的掌控,一想到自己宗门处处存在漏洞,便难以安心。再想到战乱之域四散的精纯魔气,对其只想除之而后快。
而沧澜界的修士,一想到自己的界面被窃取如此多的气运,导致界面发展迟缓,更甚天道都被控制,亦是心怀气愤。
于是乎,八仙过海,每个人竭尽所能施展术法,与那天空中的巨脸作斗争。
稽五邑只从旁协助,并未花费全部精力,其甚至还有心思与宋元喜闲聊。
稽太师叔祖,有一事我不明白,那无上鬼帝为寻自己遗骸,于上古般若境内做手脚。太行秘境和不归山,因我太师祖和五爪金龙可以解释,但是涂山秘境内,那两处灵根之门,又是为何?”
“元喜啊,你还未想通?那两处灵根之门不过是其为便利所设,其十道灵根之门形成的时空大阵,就是他穿梭过往之用,我们当年机缘巧合入内,也不过万中之一的机缘罢了。”
“原来如此,竟是他自己所设,可是稽太师叔祖,无上鬼帝已然从沧澜界汲取大量灵气修炼,进阶鬼帝大圆满境,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为何还……”
“鬼魔双修,便是魔鬼之躯,飞升早已无望。”
“什么?”宋元喜大惊,“他竟然自断飞升之路?”
稽五邑却是笑开,“若他想要飞升,当年作为上云道尊,其所作所为的功德便可助其一臂之力。十万年前没有选择这条路,十万年后必不会改。”
“那他……”
“飞升上界,何来当得他界主宰来得有诱惑。沧澜界不过是他跳板,小小界面,其并不放在眼里。”
“难道说,他的目标是,临川界的天道?”
“元喜,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天真善良。无上鬼帝能够吸收奉佳鬼帝,其所作所为,只会为了一个临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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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轰——”一声,宋元喜脑子一瞬炸裂。
“他!他他他!想要称霸魔界?”
“是极!六界中,唯有魔界浩瀚无垠,不知边际在何处,那是连上界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存在,无上鬼帝落入冥界,想来是当年为收服沧澜界天道,落得神魂与本体脱离的下场,不得已而为之。冥界虽乱,但自有一套运行法则,冥界的天道亦是不容其挑衅,是以,他便借着沧澜界和临川界为养料,供己不断蓄力,已达到去往魔界的资质。”
顿了顿,稽五邑又是一句,“其如今已然鬼帝大圆满境,只要寻得遗骸,神魂□□合二为一,并可实现天人合一境界,去往魔界,至少也是一方霸主,可放手一搏……”
宋元喜听对方碎碎念,越听越是心头震慑,且十分不明白,明明可以好好走修仙路,却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崎岖且众叛亲离之路?
稽五邑凝视对方,半晌失笑说道:“你当真是!若人人如你这般简单,这世界倒是能美好许多。”
稽五邑实在佩服宋元喜,活了快三千年了,这心怎么还是赤红热血的?
做人,真的就能这样几乎无欲无求吗?
试问自己?他却是做不到!
宋元喜一直关注两方战斗,眼见着自己这方马上就要落败,赶紧回头求救,“稽太师叔祖,你快出手帮帮忙,这无上鬼帝实在修为太高,我等打不过啊!”
“急什么,再等等,沧澜界的天道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其会自救的。”
“啊?”
“你且看着!”
宋元喜不知道对方所指究竟是什么,但他却是等不住,二话不说飞至空中,加入这场战斗。
无上鬼帝到底不过虚影,其控制邀月海的时间终究有限,临川界的各宗掌门等不到自家太上长老们归来,便知事情糟糕。
于是乎,宗内的其他大乘修士便三两出动,去往沧澜界查探情况。
自然,直接就与无上鬼帝对上,免不了一场激烈战斗。
以至于到最后,临川界宗门内闭死关的渡劫修士们,也都提前醒来。
无上鬼帝看着面前四五个渡劫修士,再看躲在后头看热闹的稽五邑,直接笑出声来。
“好好好!稽五邑,你倒是会利用人心,以为临川界的所有渡劫修士集体出动,如此便能使我不敌?为了取胜,我便只能划破虚空,牵引真身入修真界?”
“无上鬼帝,这临川界的几位渡劫道尊们,你无论如何都要对上,我不过加速你们碰面时间罢了。当然,你也可以一走了之,回冥界休养生息,且待日后卷土重来。”
无上鬼帝沉默住,的确,为了更好的取胜,他的确可以暂停,转身就走。待养精蓄锐,重返修真界是最好的办法。
然这样做却会造成两个不可估量的结果,其一,便是这些已经知晓他身份的渡劫修士们,会不遗余力的铲除自己留在两界的傀儡,以及清除四散的各处精纯魔气,让他先前部署
功亏一篑。
这还不算,为了阻止他再度返回,沧澜临川两界,势必会将界面进行重新修复,给他造成重重阻碍。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有关自己遗骸的线索,若下次再来,或许又是石沉大海。
最怕的是,这些修士提前一步找到他的遗骸,将其彻底毁去!
所以,他不能回去,这是一场不得不正面对上的战役。
不仅是无上鬼帝,便是临川界的渡劫修士们,亦是知道稽五邑用的阳谋,可没有办法,身在其中,必行其责。
稽五邑不完全属于修真界,他可以放任两界被破坏而无动于衷,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国度,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修为越高,责任越大!
“无上鬼帝,此战不可避免,你若一直以虚影对战,我们便趁人之危了。”
为了逼出无上鬼帝的全部实力,几位渡劫修士不惜用拙劣的激将法。
稽五邑已然带着一众修士后退,将战场留给几位渡劫,甚至还叮嘱文渊道君,“掌门,莫要心疼邀月海被破坏,如今破坏的多惨,一旦战胜,去找临川界各宗讨要赔偿就多狠呗。”
文渊道君脸上笑眯眯,心里mmp,“稽鬼帝眼界深远,想的甚是周到。”
“那是自然,我与掌门还有未来合作,怎能容忍自家人被欺负。若是日后讨不到赔偿,只管让元喜来寻我,我替宗门讨要。”
文渊道君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然其内心所想,那就无人可知。
无上鬼帝为对付几个渡劫修士,将冥界真身彻底召唤出,其显现沧澜界的一瞬,整个界面都为之一动。
宋元喜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旁边人,“稽太师叔祖,沧澜界可容不得渡劫大能啊!这无上鬼帝会不会毁了沧澜界?”
“你瞎说什么,临川界诸位渡劫道尊造访,不也相安无事么。”
“唉?是哦!这是为何?”
“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可不是白白引渡的。”
稽五邑话说完,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繁简道君却是若有所思,他捏着几枚铜钱随意摆动,不过片刻,立即笑开。
于人群中走出,朝着稽五邑行礼,说道;“多谢稽鬼帝相助,这福泽之地的浓郁灵气,已然全部流入沧澜界。”
说着一顿,扭头看向自家掌门,“灵气引渡完成,邀月海虚实边界已重修稳固,得稽鬼帝的手法,想来此次大战,不会波及宗门秘境。”
文渊道君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亦是朝着稽五邑道谢。
稽五邑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沧澜界修士们的感激,却是摆手,“做不得什么,不过是存些私利罢了。”
众人并未明白,然稽五邑已然撕裂虚空,原地消失。
那一道笑声,整个邀月海几乎人人听得到,“无上鬼帝好走,这冥界,日后便不欢迎你了!”
无上鬼帝顿时愣住,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这竟是稽五邑
的阴谋,其为了骗他将真身引出冥界,竟是如此大费周章?
“稽五邑,你妄想!本尊入冥界,如入无人之境,何人胆敢阻止!”
多行不义必自毙,无上鬼帝,你在冥界戕害奉佳鬼帝,引得天道注意,冥界四方界面,已然形成驱逐之境。⑻_[(”
无上鬼帝如何能相信,当即舍弃战斗,想要重返冥界。
但事实却是,他真的回不去了!
冥界的天道,将他彻底排除在外。
“稽五邑!稽五邑!”
无上鬼帝气得发疯,冥界可是自己的中转之地,如今却是被彻底驱赶,这让他何去何从?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
即便搅和的两界动荡,也得寻到自己遗骸,只要融合遗骸,去往魔界,一切便是新的开始!
无上鬼帝再无退路,这一次就是背水一战,对上几位渡劫修士,更是发了狠。
邀月海束缚早已不存,其他修士皆是退散,出窍以下更是直接远离东海海域,免得被这一场大战波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开始,渡劫修士们联手,对上无上鬼帝,似乎还有胜算。
然无上鬼帝彻底放开,不断汲取两界存储的精纯魔气,其魔力伴随鬼力,力量达到空前绝后的高度,成为毁天灭地的可怕存在。
别说是几个渡劫修士联手,便是集合一众渡劫大乘,也是希望渺茫。
此时,修士们不再高兴,甚至开始埋怨当初稽五邑的所作所为。
“玄天宗的那位稽鬼帝,当真是为了我沧澜界着想吗?他将无上鬼帝驱赶出冥界,自己却是什么也不做,拍拍屁股回去了。”
“是啊,这可怕的鬼魔之物,如今几位渡劫大能们联手,也快压制不住了。”
“一旦渡劫大能们失手,我沧澜危矣!”
“临川界,只怕也是保不住了……”
宋元喜这几日,一直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
这已经不是传言,而是人人口中的事实,所有人,包括玄天宗在内的许多修士们,都在怨恨稽五邑的舍人为己,其自私自利的形象,几乎深入人心。
饶是这个时候,宋元喜依旧不相信,这会是他认识的稽五邑会做的事情。
“师父,你也认为稽太师叔祖是那样的人吗?”宋元喜心里不得劲儿,去找师父诉说苦恼。
无上鬼帝的存在,让两界各宗派人人自危,宗门已然开启护宗大阵,非必要不外出。
宋元喜寻到师父,也不过花费一点点时间。
然繁简道君却是笑说:“元喜,遵从本心,不必人云亦云,也不必过度自我猜测。有些事情,走到最后,自会见分晓。”
“师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做到,很难。”
“那便是你炼心不到家,徒弟,你困于化神中期多少年了?功法修炼到第几层了?你过来,我与你说说……”
“不麻烦师父,如今大
敌当前,师父还是多为宗门出力较好,我这种小事儿,自己能解决。”
宋元喜一听这话,吓得扭头就跑。
然自己一人到底待不住,于是逛着逛着,便去了赤霞峰。
正巧,碰见江兰宜手牵桃树精,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师姐,你带桃桃过来是??_[(”
“宋师弟,桃桃似乎对当年那人有了印象。”
“当年那人?”
“就是那个要我在琅琊山扮做黄桃大仙之人。”
桃树精忽然插话,语气十分激动,“我前些日子误食了云溪道君改良的除瘴丹,修炼时隐约见到那人模糊身影,然我再仔细辨认,却是醒了过来。”
江兰宜点头,“桃桃因为此事烦恼数日,我便想着带它去寻师父,再讨要些除瘴丹,若能解开它心头烦绪,自是再好不过。”
宋元喜闲来无事,索性与之一起。
云溪道君听闻徒弟来由,而后又询问桃树精误食的是哪种丹药。
桃树精在炼丹房里转了一圈儿,却是摇头,“都不是,我记得是一个带着靛蓝色祥云图案的药瓶。”
云溪道君脸色一瞬变得难看,“那不是除瘴丹,是我最新研制的入魔丹。”
“入魔丹?师父,这丹药可是有危害?桃桃误食之后,于身体修炼是否有碍?”江兰宜脸色亦是变了。
云溪道君摇头,说道:“入魔丹并不会入魔,反而能够汲取修士本体当中的残存魔气,主攻心魔困扰。这是专为临川界的高阶修士所研制,乃是行知道君的嘱托。我目前刚刚研制出第一批丹药,还未做过试验,没想到桃桃竟是抢先一步吃了。”
云溪道君对第一个试吃螃蟹的小家伙也很好奇,拉着桃树精不断查探脉息,却是越看越疑惑。
“不对啊,我并未在桃桃体内查探到任何魔气残存,这入魔丹于它而言,应当不会有作用才是。”
“可是师父,桃桃近几日总是心思不稳。”
“哦?它表现如何?”
“总是看到当年诱惑哄骗它的那人背影,然其正脸,却始终看不透。”
云溪道君思忖一会儿,直接说道:“那便以毒攻毒,多服用一些入魔丹,就在我的炼丹房内,我亲自观察它的情况。”
宋元喜和江兰宜被赶出去,两人站在屋外庭院中,等待之时略微无聊,两人随意说着话。
话题免不了又说到无上鬼帝相关,宋元喜不知怎得,忽然问对方,“江师姐,你觉得稽太师叔祖为人如何?”
“宋师弟,你是想问我,如何看待稽鬼帝的这番作为吧?”
宋元喜沉默,江兰宜却是继续说道:“我其实对他并无多少了解,也没有你那种熟稔亲厚,但宋师弟,我却十分相信你。你如此毫无理由的信任稽鬼帝,那我也愿意相信,他不会别有用心。”
“江师姐,你——”
“出来了!”
房门忽然打开,云溪道君一脸欣喜说道。
两人谈话中断,江兰宜更是直接跑进屋内,却是看到桃树精躺在软榻上,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整棵桃树失去生机,脱水一般。
“师父,桃桃怎会如此?”
“入魔丹起效,它瞧见了那人的真实面容,应当是两者之间修为差距太大,被反噬了。不过无碍,我已经喂桃桃服下疗伤丹药,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江兰宜这才放心,抱起小小的奶娃娃,轻拍后背安慰,“桃桃莫怕,我在这里,莫怕莫怕。”
桃树精依偎在江兰宜怀里,许久才缓过神,而后抬头看向众人,“云溪道君,主人,我看到那人了!我确定,就是他!”
“是谁?”宋元喜都不免被勾起好奇心。
桃树精语气坚定,直接说道:“是无上鬼帝,即便他伪装无数,甚至压制自己的修为。然我妖植一类擅长看透本质,就是他,就是无上鬼帝!”
三人皆是怔住,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哄骗桃树精扮做黄桃大仙的修士,会是无上鬼帝?
文渊道君知晓此事,亦是想不通,“桃桃当年不过一棵筑基修为的桃树精,也就刚刚化形成功,其有何能耐,让无上鬼帝如此煞费苦心?”
“而且,还取走了桃桃半颗妖植种子。”
宋元喜在旁补充,亦是懵逼得很,“桃桃的妖植种子,于他有何用啊?”
一众人皆是想不明白,唯有繁简道君,却是眉头紧锁。
“师父,你在想什么?”宋元喜察觉到自己师父异样,凑过去小声问。
繁简道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更甚喃喃自语,“不可能,应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桃桃为何会如此?”
“繁简,你若知晓什么,可不能隐瞒,如今临川界几位渡劫道尊们为了对抗无上鬼帝,可是苦苦支撑啊!我们若是有法子相帮,哪怕一丝希望,也绝不能放弃。”文渊道君跟着看过来。
繁简道君沉思片刻,这才抬头,“掌门,我先前入得灵界一事,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你的万佛印,便是由此而来。”
“不错,我于灵界,不仅拿到万佛印,还机缘巧合碰到过灵界之媒。”
“灵界之媒?那是?”文渊道君倒是迷惑。
宋元喜却是积极,直接举手回答;“这我知道,当年松老告诉过我,灵界之媒便是灵界通往其他四界的通道,就是那棵生长机智果的机智树。只可惜,其已经被魔气所污染。”
繁简道君却是摇头,“灵界之媒,乃是聚集灵界天地精华所生所长,乃是灵界妖植共同守护之树,若其当真被污染,灵界各高阶妖植绝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那机智树明明就是被污染了啊,我穿梭通道时闻到了腐烂的气息,其香甜之味,后来也被小镜证实,正是魔渊之地内,那望苍树的味道。”
说到魔渊之镜,宋元喜心情一瞬低落,对无上鬼帝的愤恨再度上升。
繁简道君
却说出自己的猜测,“徒弟,灵界界壁完好,魔界之气如何能够入侵?有没有可能,那并非魔界之气,而是无上鬼帝所携带的精纯魔气?”
“什么?无上鬼帝还踏足过灵界?”宋元喜大惊。
繁简道君:“又有何不可能,其修为足够,除了上界和魔界,哪里去不得?我猜那无上鬼帝去往灵界寻找灵界之媒,应当就是为了获取去往魔界的通道之门。灵界之媒自是不会答应,两者必定有所较量,期间被魔气所伤,留下隐患不无可能。”
“那和桃桃又有何关系?”宋元喜还是没明白。
文渊道君却是品出味儿来,“桃树精当年生长在琅琊山,而琅琊山正好有一处通往灵界的通道,灵界之媒应当是为了护灵界太平,阻止无上鬼帝多次介入,从而舍去了其中一条通道。”
繁简道君微笑点头,“若我猜测不错,桃树精体内的妖植种子并非单纯只是其妖种,更或融合灵界之媒的四通道之一。”
宋元喜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与不是,一测便知。”繁简道君却是信心十足。
桃树精被请至主峰大殿,繁简道君、无极道君和清扬道君,三位高阶阵法师集体联手,花费小半月时间,终于在对方仅剩的半颗妖植种子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桃桃体内,确有通道之门的残余痕迹。”宋元喜将结果告知江兰宜。
江兰宜整个愣住,然很快回神,紧追问道:“那对桃桃而言会有伤害吗?她损失了半颗妖植种子那是事实。”
“对,所以只是一半的通往魔界的通道之门,师父说,若无上鬼帝战胜几位渡劫道尊,再寻回自己遗骸,那么下一步,就会来挖取桃桃体内的剩下一半妖种,从而打开去往魔界的通道之门……”
“不可以!”
江兰宜忍不住提高声线,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激动,“不行,我决不允许,谁也不能伤害桃桃!”
“江师姐,这只是最坏的结果,现在还……”
“宋师弟,若无上鬼帝要取的是小花的妖丹,你还能如此淡定吗?”江兰宜忽然问道。
宋元喜一下愣住,只脑海中将这个可能稍作思考,便心痛到不行。
他苦笑一声,说道:“抱歉,江师姐,我懂了。”
江兰宜什么也没说,默默看了眼对方,转身离开。
翌日,宋元喜便听到,江兰宜与桃树精达成灵魂契约,将彼此生命牵绊在一起。
所有人都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惋惜,认为这样不值得,为了一棵妖植,怎么可以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狗子却是羡慕不已,“爹爹,兰姑姑对桃桃真好。”
宋元喜心里情绪复杂,这会儿抱着狗子安抚,“小花,你我虽未有任何契约,但江师姐所能做到的,我亦能。没有人,能够越过我,伤害到你。除非我死!”
“爹爹不许胡说八道,你得活得长长久久的,咱们还要做宗门太上长老,日后风光无限呢!”
“唉,也不知有没有那一日了,若是无上鬼帝赢了,说不定沧澜和临川,都将不复存在。”
宋元喜与狗子皆是沉默,而后长叹一声,谁也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对战胜无上鬼帝,没有信心,即便是宋元喜,也仅凭盲目自信而已。
然谁也不知道的是,在那东海海域深处,那一截梧桐木,在两方不断战斗搅和的灵气漩涡流中,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这一日,宋元喜正在自己洞府内休憩,忽然听得天际一道雷鸣般的乍响。
他心头猛然一缩,立即睁眼,飞身出洞府。
刚飞至万海峰上方空中,就见宗门的护宗大阵一阵阵散发白色光圈,那是被极大力量冲击所造成的。
玄天宗护宗大阵,能抵御如此强大的冲击波,至多不超过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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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爹爹,这强大的冲击力道,是从东海传来的?”狗子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力量,难得表情认真。
宋元喜拧着眉,一路往东海方向飞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很没有底。
待到东海海域之上,却是被自己师父拦了下来。
“师父,可是无上鬼帝所为?”
“并不清楚,我不过比你早到片刻,然东海海域已然被人从内彻底封禁,为师修为不够,无法入内。或许得要大乘修士才可。”
然事实却是,大乘修士亦是没可能。
淮烬道尊算是临川界驻扎沧澜,随时关注战斗情况的代表,然其大乘修为,竟是对封禁毫无作用。
宋元喜在一旁看得焦急,“淮烬道尊,东海海域上的几位渡劫道尊,他们……”
“都说是渡劫修为,哪那么容易死,你担心他们安危,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啊?”宋元喜没听明白。
淮烬道尊却是拉着人后退三百里,瞧着海域上空庞大的灵气漩涡,认真说道:“无论两方谁胜谁败,其最后发力都是毁天灭世之力。已经打了这么些年,也到最后时刻了。”
宋元喜的心一瞬提起来,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清晰可闻。
繁简道君捏着铜钱,手法驳杂反复演算,淮烬道尊看得有趣儿,笑问:“繁简道君,生死存亡之际,你还信这个?”
“淮烬道尊,不知你是否有发觉,沧澜的天似乎更蓝了。”
“哦?我再瞧瞧……好像如此,那你好好卜一卦,说与我们听听。”
“卦象复杂,但比之先前,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如此,倒是妙极。”
宋元喜站在两人中间,左耳听一句右耳听一句,表情实在茫然。
“小花,你听懂了吗?”
“爹爹,不是很懂呢,你直接问问?”
宋元喜神识退出识海,看向左边,笑嘻嘻问:“师父,你们打什么哑谜?可能直白些告诉我?”
繁简道君一脸慈爱看过去,“徒弟,你其实不必懂这些,卜卦于你而言,到底为难了。”
“师父胡说,我的卦术,可是得到过松老认证的。”宋元喜不服气。
繁简道君已然知晓,灵界的那棵迎客松,便是当年自己师祖的卦术启蒙恩师,然那样一位泰斗人物,竟然欣赏自己徒弟的卜卦术?
繁简道君:“徒弟,人有时候需要勇敢,承认自己不足,也算是一种良性的发展。”
“师父,我当真卦术一般?可我也跟着你学了一些皮毛,自认为还是有点水准的。”
繁简道君不说话,努力保持微笑。
淮烬道尊本是心事重重,如今瞧着一对活宝师徒,顿时心情畅快之极。
“哈哈!宋元喜,来来来,我与你直说,你师父卦术确实了得,应当是算得一丝天机,你们沧澜的天道,似乎重新苏醒了。”
宋
元喜愣住,继而想起一茬,惊呼一声,“我稽太师叔祖也是这么说的!”
“稽鬼帝如此说过?”淮烬道尊不由皱眉。
宋元喜却是狠狠点头,“说过说过!我当时求他帮忙来着,他不肯,反而叨叨说沧澜界的天道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其会自救的。”
繁简道君:“……”这死孩子,如此重要的信息,竟是只字不提。
淮烬道尊:“……”我就说,稽鬼帝走得如此潇洒,怎能没有后招!
两人略过宋元喜,无声对视一眼,默契转身离开。
“哎!师父,淮烬道尊,你们去哪儿?”宋元喜在后头喊。
繁简道君走得快,声音只剩下一点儿,“为师去找松泉道君对弈一局。”
淮烬道尊更是直接,“天快亮了,我回去补个回笼觉。”
两人一走,旁边观望的其他高阶修士亦是慢慢退散,最后只留下宋元喜一人。
狗子瞧自家爹爹可怜,遂从识海中出来陪伴,一人一犬蹲在海域封禁边缘看天看地,从星星月亮聊到诗词歌赋,从人生理想说到火锅麻辣烫。
最后,快要撑不住时,却是听到一声清脆的鸣叫声。
“等等!”
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子,抓起对方两只耳朵,小声问:“小花,我没听错吧?”
狗子被迫竖耳倾听,本是嘟囔,但听着听着,眼睛闪闪发亮。
“爹爹,是这个声儿没错!”
“当真?儿啊,这等大事,你可不要诓我,我这心脏承受不住。”
“爹爹,难道说这东海海域封禁,并不是两方战斗所致,而是东海海底……”
此时的东海海域之上,无上鬼帝已然处于优势一方,只要再对上十几个回合,打败眼前五人,绝对没问题。
其自信心膨胀,干脆停下来,欣赏对面一众渡劫修士凄惨的模样。
“你们知道吗?十万年前,我们人修和妖族合作,共同抵御魔界时,战斗至最后,亦是这么狼狈不堪。”
“无上鬼帝,你想说什么?”
“不,你们不懂。那魔的力量,尤其是高阶魔人的力量,是怎样的强大!你们一定不知,那时侵入两界的魔人,在魔界并不是最强大的。饶是如此,我们数万高阶修士与一众高阶大妖,乃至佛门一起,也不过是堪堪打成平手。若无最后弃车保帅,以缔造小世界之力,挽救沧海界和妖界,何来你们后来十万年太平?”
无上鬼帝不知想起什么,眼中满是渴望,“我那时已经为沧海界做好牺牲的准备,我甚至为此放弃转为鬼修的可能,然魔之力量无穷无尽,不仅让我起死回生,更让我一瞬回归巅峰。而成为更高级的魔人,我甚至可以成为主宰!”
几位渡劫修士已经无话可说,显然,这位曾经的上云道尊,如今的无上鬼帝,已然入魔了。
不,其内心,恐十万年前就已经生魔!
“废话少说,你若有本事,就将我等彻底湮灭,否则,我们必
定不死不休。”
“愚蠢,你们还想不明白,凭你们的资质,再看如今年岁,想要进阶渡劫大圆满境都不可能。更何况飞升?不如跟随我,一同去魔界闯一闯,我承诺你们,给予无上的荣耀,以及永生。”
“无上鬼帝,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我们生而为人,即便追求大道无望,也只愿一身正骨,清白离去。”
“好好好,冥顽不灵的家伙,本尊这就送你们走。”
无上鬼帝双手一搅,一团极为庞大的黑色精纯魔气团缓慢浮现,其堆积己身最强大的力量,只一击,就能使得万物湮灭于无。
几位渡劫修士亦不能甘心赴死,一个个打算自爆,死也要拉上无上鬼帝做垫背。
然两方力量还未登顶时,一声清鸣从海底深处传出来。
无上鬼帝瞳孔猛然一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是!”一位渡劫修士眼睛一亮。
身旁另一位渡劫修士更是直接笑道:“凤凰吟,竟是凤凰吟!妖界陨落十万年的凤凰,竟是浴火重生了!”
“哈哈哈!凤凰重生,天地变幻,无上鬼帝,你的盘算只怕要落空了!”
“哗啦——”一声。
东海海域中央,掀起万米巨浪,伴随浪花冉冉升起的,是一颗巨大的火团。
那火团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升空的同时,炙热高温不断将周围掀起的浪花汽化。一时之间,整个东海海域似仙境一般,云雾缭绕。
在火团升至最高空时,宋元喜站在封禁边缘处,也都看得清楚。
一旁狗子欢呼雀跃,“爹爹,是凤凰的味道,我闻得出来,就是凤凰,凤凰要重生了!”
宋元喜亦是激动,“是啊!谁能想得到呢,陨落十万年的凤凰,要重生了。啊不是,凤凰一族族长必定是算得到,否则当年也不会将新生的机会让给龙族族长。”
宋元喜抱着狗子,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把自家崽子薅秃了。
一个化神体修,一下一下快速抚摸毛发,所产生的能量,那绝对不可估量。
无上鬼帝看着火团上升,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待那火团裂开,看到一只庞大的凤凰从中飞出,心更是沉到谷底。
凤凰重生,所带来的祥瑞,是万物无法阻挡的。
其在沧澜界重生,受益最大的,便是奄奄一息的沧澜界天道。
几乎是一瞬,无上鬼帝感觉到自己对沧澜天道的掌控,脱离了原本程度。他再感知沧澜天道,那弱小不堪的东西,竟是开始向外逃离了。
“可恶!”
无上鬼帝看向凤凰,眼里满满都是恶意,“十万年前,你能死一次,十万年后,你就再死一次。凤凰,本尊就让你尝尝,重生即死亡的快感!”
凤凰于天空中盘旋,清鸣声不断,不过几息之间,虚空裂开一条缝隙,一条硕大的五爪金龙从中钻出。
龙凤嬉戏,于空中不断飞舞,那炙热的火光和金色,几乎亮
瞎人的眼。
宋元喜第一次瞧见龙凤游,那五爪金龙,那金火凤凰,看得是激情澎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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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更刺激的却是在后头,只见龙凤朝天冲去,直接将那天捅破一个洞,无数的妖兽从高空中落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要多少有多少。
它们在东海海域上横冲直撞,不过片刻就将封禁彻底破坏,而后每一只妖兽翱翔于天际,朝四面八方飞散。
宋元喜看得心头发紧,这些妖兽,该不会是要毁了整个沧澜界吧?
然下一秒,就听五爪金龙声音沉沉,广而告之,“吾等寻回百万妖兽,立刻回归妖界,绝不侵扰尔等人修!”
凤凰的声音紧随其后,“十万年前,上云道尊害我妖界百族,今日吾归来,迎回百族血脉,携我百万妖族英魂回家。”
宋元喜看得目瞪口呆,正疑惑这些妖兽要去哪里找寻时,身旁却是裂开一道口子。
那口子缝隙不大,从中钻出一只妖兽脑袋,宋元喜定眼一瞧,好家伙,竟然是饕餮。
“饕餮前辈,你这是?”
“我来寻我家小侄,凤凰族长重生,待它们寻回百万妖兽魂魄,便会想法子取走小侄体内的百族妖兽血脉,我不放心,出来瞧瞧。”
饕餮脑袋飘在半空中,瞧着眼前狗子,这会儿终于满意点头,“不错不错,有大哥当年些许模样了,这才是混沌之子,先前瞧着当真不是个玩意儿。”
“不是前辈!先前战乱之域通道打开,不是迎回去妖兽魂魄了吗?”
“那才多少,不过百万之一罢了,而今妖界两族领袖,是要将陨落在修真界的所有妖兽英魂,全部带回去。”
“全部?”
“听说那上云道尊不做人,将十万年前的抵御魔物的妖兽们,以化魔水改变异形,放任其自生自灭。十万年时间,妖兽代代相传,不知坑害多少。”
饕餮虽是妖兽,但更是凶兽,对妖族其他物种并无多少感情,然说起这些,也难免唏嘘。
“这坑爹的玩意儿,害了那么多妖兽,比我吃下肚子的还要多嘞!”
宋元喜却是脑子嗡的一下,直接炸了。
“化魔水,所以说庙宇内的那条墨绿色蜿蜒溪流,其内流往弥狩林的,都是十万年前抵御魔界的妖兽们的后代?”
“爹爹,看样子是呢,我瞧着许多妖兽往弥狩林方向飞去了。”狗子在旁说道。
“他怎么敢!”宋元喜听到自己的磨牙声。
然一旁饕餮却是哼哼,“入魔嘞,有何不敢的,你瞧着那些魔物吞噬人修妖兽之类,何时还有慈悲之心?那些东西,比我吃的还要残忍捏,我好歹把人修妖兽弄死了再吃,至少提前给个痛快。我饕餮,已经许久没吃活物嘞!”
饕餮拉着宋元喜拉家常,叙当年的旧,更是为了看护自家子侄,免得被波及。
最最重要的是,回头凤凰族长取百族血脉时,得给小家伙护法。
妖界无数妖兽,凭着凤凰族长的
指引,在临川界和沧澜界不断找寻,甚至经过弥狩林那条通往冥界的特殊通道,入得冥界庙宇之内……
花费整整七日,将妖界在修真界陨落的英魂以及后代,全部找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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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爪金龙引得当年天道赐福,准备与凤凰合作,引它们归去。
“稍等片刻。”凤凰忽然说道。
而后看向天际,不断感知。
宋元喜只觉心口发热,几乎一瞬,三颗红果从储物镯内脱离。
“哎?凤凰真血?”饕餮认得此物,惊讶出声,“人修小子,你还有凤凰真血嘞,这玩意儿也能被你寻到!”
宋元喜未听明白,就见那三颗红果朝着凤凰直飞而去,于此同时,处于临川界的王安宗,莫怀道君手中的那一枚凤羽令,亦是主动飞离。
凤羽令没入凤凰体内,三滴凤凰真血没入额头,凤凰周身的火焰,达到前所未有的亮度。
此时,才是真正的凤凰浴火重生!
龙凤合作,引天道赐福,借沧澜天道之便,引渡百万英魂回归家园。
整个过程,无上鬼帝直接被封固,竟是动弹不得。
待事了,凤凰直冲天际而去,五爪金龙飞游至旁,龙凤悠长且轻快的吟唱声,声声不绝,响彻整个临川界和沧澜界。
伴随着吟唱结束,天空下起红雨,那些雨水带着天道的恩赐,落在每个修士身上,只觉温暖入骨。
“这是当年天道赐福妖界之力嘞,百万英魂回归,天道赐福要消散,重归天地了。”
饕餮对下雨很不喜欢,这些湿哒哒的玩意儿,弄得皮毛很是不爽。
不过,“人修小子,你们沧澜的天道有福了。”
一整个过程,唯有无上鬼帝痛苦煎熬。
当年天道赐福,他动了私利,擅自更改轨道,而后借助脱离本体逃离责罚。而今十万年后,天道赐福消散,重归天地,迟到了十万年的惩罚,也终于来临。
那种折磨神魂的刺痛,饶是他渡劫大圆满境,亦是承受不住!
无山鬼帝在这场红雨中,鬼哭狼嚎,面目狰狞,众人皆是以为,这位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便是宋元喜,也是这么想的。
然结果却是,无山鬼帝借助自己的保命底牌,完全脱离真身,趁着空间裂缝打开,直钻魔界而去!
“是小镜!是小镜的气息!”
狗子忽然惊呼,“那无上鬼帝没有捏死小镜,他借着小镜之力,打开了魔界通道之门。”
宋元喜大惊,然此刻想要去追,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如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魔界的通道之门,缓缓合上。
“沧澜,临川,你们如此藏匿我的遗骸,那本尊便送你们一份大礼,且好好享受去吧!”
通道之门合上的一瞬,无上鬼帝的笑声忽然传来。
几乎是同时,临川界紫霄宗,行知道君洞府内,“砰——”一声乍响,浓重的黑色死气从内散发,继而开始不断往外蔓延。
妖兽魂魄回归,事情了结,五爪金龙召回所有妖兽,带它们重新穿过裂缝,回去妖界。
凤凰临走前,凝视一眼东海海域边缘,只徒手一抓,便取走一团纯白色的光团。
“人修,感谢寻回吾三滴真血,提醒一句,修真界的磨难才刚开始。上云道尊遗骸封存十万年之久,其内所存死气乍一显现,与两界游荡魔气立即混合,成为魔鬼之气,需得在其彻底融合之前,完全清除,否则必成大祸。”
“前辈,何为魔鬼之气?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可能说得明白一些?”
“饕餮在此,你可问它。”
凤凰看了眼宋元喜身边的大脑袋,叮嘱其不要在修真界作恶,便直接消散于天地间。
那原先被撕裂的空间,一瞬合上,天还是那么蓝,海还是那么清,仿佛一切都是美好和平的。
然饕餮一句话,却是打破这种虚假,“死气开始了捏,你们不抓紧行动,人间炼狱便是未来之势。”
翌日,宋元喜才知晓,原来无上鬼帝的那遗骸,竟是被藏在紫霄宗。而藏起遗骸之人,竟是汾阳道君,不过主谋却是浮屠。
而让宋元喜更没想到的是,临川界的紫霄宗,竟然和沧澜界的蓬莱岛一样!
“汾阳道君,汾阳道君!你好得很呐,当初竟然那般试探我。”宋元喜愤愤不平,去找对方讨要说法。
汾阳道君自是道歉,表示自己的不得已,然下一句却是,“玄恒道君,我先前提醒过你,你却是未听出来。”
“什么?”
“我那时与你说过,‘你与紫霄宗毫无干系’,如此懂得古佛语,便只能与鸿蒙寺相关。而玄恒道君你,并未反驳,而是默认这个事实。既然你默认,那我也只能顺你心意。”
“……”
谁家好人这么挖坑的啊!
就这样的试探之法,只要不是绝顶聪明人,谁能脑子一波三折想得到!
宋元喜:“那你们紫霄宗,瞒得也是相当得好,至少比那蓬莱岛的,聪明些。”
汾阳道君:“倒也不是十分好,玄恒道君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起的悟道茶一事?蓬莱岛的悟道茶树,在其蓬莱仙境内所得,而我与淮烬道尊的那两棵,是在我宗的武藏秘境内所得。淮烬道尊当年机缘巧合入内,亦是机缘巧合获取。若玄恒道君多个心眼儿,去查一查悟道茶树的由来,也能猜出几分。”
宋元喜:“……”
汾阳道君:“玄恒道君,其实松九道君亦是有所展示,你可还记得紫霄宗化神修为以上的修士道袍,皆是绣着祥云图案,蓬莱岛的祥云是佛门的五云团,而我紫霄宗的就是佛门的七彩鸾云。玄恒道君既是懂得古佛语,应当能够猜到两者相关才是。”
宋元喜一瞬想起当初福泽之地初见松九道君,那人的道袍确实精致,当初他还和狗子议论过这祥云图案。但当时,真没多想。
谁能想得到啊!沧澜有一个蓬莱岛,临川界竟然还有一个紫霄宗,这佛门到底怎么回事儿
,有必要搞的这么四分五裂吗?
汾阳道君:“为了保存力量,不得已而为之,当年佛门方丈佛子等皆是陨落,实在太过惨淡。”
宋元喜沉默住,这话听着让人唏嘘,然卖惨的成分,绝对十之八九。
也是这会儿,他才算是明白,这整个佛门,都特么是一群人精!
“也不知那鸿蒙寺里,是不是也是如此心思百转的和尚。”
……
无上鬼帝的遗骸,当初被藏,是为阻止其天人合一,倒不是惧怕他去往魔界,而是两者融合所产生的力量波动极大,恐损害两界界面的稳定。
而今,虽阻止界面被破坏,但其直接炸裂,从内四散的大量死气,一瞬从紫霄宗散出,很快飘向两界存有魔气之地。
两者融合的速度,快到惊人。
两界各宗派掌门聚集一堂,共同商议对付魔鬼之气一事。
宋元喜有幸旁听,还是得益于饕餮的身份,其虽是凶兽,但对魔鬼之气的了解,应当是两界第一兽!
饕餮被人修捧得高高的,心里别提多得劲儿,吃饱喝足,还不忘剔牙。
然后便发觉,自己把自己吃得连爪子都不剩,剔牙是没可能了。
这才悻悻作罢,缩小本体的脑袋,往宋元喜怀里一钻。
“你们人修,都挤过来,我与你们说道说道,那魔鬼之气究竟是何物。”
“饕餮前辈,能不能别让这些掌门围着我,压力有些大,我怕他们吃了我。”
宋元喜何时面对过这么多掌门,如此成为大佬们的焦点,好不自在。
饕餮恨铁不成钢,“个没用的人修小子,怕甚,有老子在,他们吃不了你。老子倒是可以先吃了他们。”
宋元喜:前辈,此吃非彼吃啊!我只是很尴尬,甚至还有点害怕。
然饕餮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享受的同时,缓慢开讲。!
第234章
宋元喜抱着饕餮,脸上努力保持微笑,一并认真听讲。
饕餮的声音,在大殿内,缓慢荡漾开来。
“人修们,所谓魔鬼之气,简而言之就是大量死气和魔气的结合体,然这为何会祸害到修真界呢,又要从魔界和冥界的界面位置说起。”
“众所周知,所有气体中,鬼气最沉,魔气最轻,而灵气夹杂在两者中间,一旦最上之气和最下之气融合,中间的气体必定消融,没了灵气,你们人修就废掉喽。这就是你们人修经常说的包饺子。”
顿了顿,饕餮又说:“魔鬼之气的第一重危害便是如此,但其还有一重危害,那就是蛊惑人心。你们修炼的人类,没了灵气还能想其他办法,但若是你们人类当中的普通人,对,就是那些个凡人,其魔鬼之气亦会污染。”
“倒不是说被魔鬼之气弄死,只能说很容易变成那种不人不鬼,长满獠牙到处食人的怪物。既不是魔物,也不是鬼怪,总之长得十分恶心,味道还腐烂发臭,我都不屑吃那种玩意儿L。”
饕餮一席话,在场各宗派掌门脸色皆是变得异常难看。
“这魔鬼之气竟是如此厉害,吞噬消融灵气不说,还会侵蚀凡人之躯。”
“我等修士尚且能抵挡一时,然修真界内居住的普通百姓,只怕受不了丁点儿L,必须立刻为他们做好防护。”
“凡人界的界面须得加强,绝不能让魔鬼之气渗透过去。”
几l个掌门讨论之时,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嘻嘻抚摸怀里的脑袋。
“做什么?没大没小的人修小子。”饕餮不爽瞪眼。
宋元喜却是不怕,更直接说道:“前辈,你既然对这魔鬼之气知晓甚多,那有关消除魔鬼之气的办法,也应当都懂吧?”
大殿内忽然鸦雀无声,所有宗派掌门眼神炙热,看向饕餮满是期望。
饕餮就喜欢这种被吹捧的感觉,洋洋得意开口,“那是自然,我可是饕餮,食万物皆可。那魔鬼之气,我当年还吃过嘞!”
“前辈!”宋元喜惊喜不已。
然下一句,却听对方说道:“如今不行了,我就只剩下一个脑袋,魔鬼之气吃不下喽。不过你们若是能助我恢复本体,我倒可以帮你们吃尽这些魔鬼之气。”
“不知前辈需要怎么恢复?”
“很简单,给我分别准备一百个出窍大圆满境,十个大乘大圆满境,再来一个渡劫后期修为,如此凑成一百一十一人,我一口吞下,不出一个月,就能完好恢复本体。”
一众宗派掌门直接拒绝,这事绝对没可能!
饕餮虽知不大可能,但总归心底抱着侥幸,如此被快速拒绝,心里还不得劲儿L。
“唉,我就知道你们人修小气。”
宋元喜瞧着气氛不太对,立即转移话题,“饕餮前辈,你再说说其他法子,我相信以你几l万年的修炼阅历,必定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
“人修小子,这
话我爱听。好,那我就说说迂回之法。要说这魔鬼之气想要消除,其最重要的就是阻止两气之间的融合,首先,将你们两界的所有存有魔气之地找出,想法子把它们全部吸收了。”
“其次,将无上鬼帝遗骸四散的大量精纯死气收拢,寻得能够炼化之人,将其转为无害之气,届时随你们怎么用,留在修真界,亦或引渡至冥界,都可。”
饕餮又说了许多,各宗派掌门都是认真倾听,而后自行再聚,商量具体措施。
二日后,两界分头行动。
沧澜界首先负责的是为修真界内的凡人设置防御阵,确保他们安全无忧。并寻到凡人界与修真界接壤的所有界面,将其不断□□固化。
这需要大量的高阶阵法师参与,而作为顶级阵法师的繁简道君,自然成为领头人,于两界中不断抽调人手,快速展开行动。
宋元喜作为徒弟,自然想要参与,然繁简道君却是拒绝了。
“徒弟,你与饕餮一起,去往临川界相帮,沧澜界这边,有为师在,你只管放心。”
宋元喜只好答应,遂又辗转临川界,去往王安宗。
而临川界这边,所要做的事情就比较杂而琐碎了,这寻找两界所有魔气点的事儿L,就是要动用大量修士劳动力的活儿L。
宋元喜本欲参与进去,但是赤阳宗的无忧道君,也就是萧然,其手持除魔剑,倒是成为最佳领头人,而他却将宋元喜排除在外了。
“唉不是!无忧道君,你这人怎么针对我,我为何就不能去寻找那些魔气之地了?”
宋元喜不服气,去找人理论。
萧然却是笑着摇头,“非也!玄恒道君,不是我抛下你,而是紫霄宗的松九道君特意叮嘱我,让我将你留出。”
“什么?”
“他未说得太明白,你若是有疑问,不妨寻他问问?但我听着对方口气,似乎是想求你办事儿L,又或想对你委以重任,应当是紫霄宗掌门寻你有事儿L?”
宋元喜去往紫霄宗,见到松九道君,这才知晓此事和潜光道君无关,反而是汾阳道君的意思。
而汾阳道君身旁站着的浮屠,见着来人,直接就冲着对方行佛门大礼。
这活儿L整得,宋元喜直接吓了一大跳,“别别别!浮屠居士,你如此对我,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宋道友,我听闻你与冥界的稽鬼帝相熟,我想去往冥界一趟,不知你可否为我领路?”
浮屠话说完,又从储物镯里掏啊掏,拿出十几l样的佛门宝贝,递过去,“不让宋道友白白帮忙,我可以付酬劳的。”
宋元喜瞧着眼前这些珍贵之物,不知怎得就想起当初初遇对方,那时候的浮屠十分穷酸,被骗日子过得穷苦,还一路赚取灵石路费。
而那时候的浮屠,一出手就是四百下品灵石,直接让他觉得这和尚真是单纯又可爱。
而今,宋元喜又是笑开,“浮屠居士,几l千年了,你这性子当真一点没变啊!”
无论是当初的不知行情,还是如今的出手阔绰,浮屠就是浮屠,永远不会视外物如命。
汾阳道君在旁解释道:“浮屠佛子之所以去冥界,一来是为了两界精纯死气一事,我等皆是无法,唯有求助稽鬼帝想想法子了。二来嘛,为得是我佛门当年遗迹,其内有一处天然屏障,直达鸿蒙寺,然鸿蒙寺内的通道之门,却是无法入,其中缘由,浮屠佛子准备亲自去查探清楚。”
宋元喜点头,“我可以带浮屠去,既然是为了两界苍生,这报酬就不必了。当然,我也会请求我稽太师叔祖,希望他能帮忙。”
宋元喜欲要去往冥界,饕餮对冥界无感,更想留在修真界浪,于是点兵点将,最后奔去拥有除魔剑的萧然怀里。
显然,萧然成了它新的移动座驾。
临行前,汾阳道君特别叫住宋元喜,又说:“先前,我以摇光道君的精血算得白骨莲去向,摇光道君得知其母可能在冥界,便径直去了。这些年,一直未能归来,玄恒道君此次入冥界,若有机会,希望寻一寻摇光道君。”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我徒弟魂灯完好,她好着呢,不用寻。”
汾阳道君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脸色亦是微微涨红。
宋元喜逗趣儿L差不多,这才点头,“汾阳道君,你想要寻你徒弟的下落,就直白与我说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何必如此扭捏。”
汾阳道君沉默一瞬,继而冲对方行礼,“如此,便拜托玄恒道君了。”
宋元喜哪敢受这一礼,眼前这位可是自己徒弟的老爹的师父啊,和他太师祖还是故交,妥妥的就是长辈身份。
于是赶紧侧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汾阳道君放心,元岚的爹娘,若有机会,我一定都给她找回来。”
离开紫霄宗,宋元喜与浮屠一道,朝着沧澜界的方向飞去。
路途漫长,一路上免不了闲聊。
“浮屠居士,你在临川界这些年,就光顾着寻找无上鬼帝的遗骸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就知晓那人的遗骸在哪里?还有,你知道无上鬼帝的阴谋和盘算?”
浮屠始终保持微笑,缓缓回答:“宋道友,我沧澜佛门与临川佛门,一直互有联系。我沧澜佛门方丈圆寂,佛门内的相关佛书等,为保存完好,只能运往临川鸿蒙寺。至于寻找遗骸,以及知晓无上鬼帝相关,那是鸿蒙寺的佛子告知我的,鸿蒙寺是当年佛门传承保存最完好之处,其对当年上云道尊所做所为,一直都隐约知道一些,故而一直防备……”
宋元喜听对方说了一大通,对鸿蒙寺更是好奇。
“浮屠居士,两界如今正是危急关头,所有宗派皆是出动,但那鸿蒙寺,却为何一直没有动静?”
不管是现在为消除魔鬼之气,还是先前对付无上鬼帝之事,鸿蒙寺就好像那局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浮屠却是摇头,“宋道友,你不知其中缘故。当年为缔造小世界,佛门损失惨重,佛门弟子死伤无数,佛门书
籍玉简更是毁坏无数。鸿蒙寺的一众佛修,更是被上云道尊逆改天道赐福,其违背本心以杀入道,与己身抗衡便是耗费无数佛力。”
“而后为修复佛门经文,不断收集信仰之气,也就是所谓人气……可以说,鸿蒙寺几l乎没有佛修修为进阶出窍,乃是佛门四支当中最为薄弱的。”
宋元喜听得这话,简直目瞪口呆。
这情况,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合着神秘莫测的鸿蒙寺,竟然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浮屠点头,“确实如此,如今无上鬼帝逃亡魔界,其于两界的无形控制正在不断消散,鸿蒙寺被逆转的天道赐福愈加弱化,想来不久的将来,我佛修以杀入道的情况,终将改变。”
“唉等等!浮屠居士,我有一事一直不太明白,不知你是否能够解惑?”话聊到这个份儿L上,宋元喜干脆多嘴再来一句。
见对方点头,于是问道;“我一直很好奇,沧澜几l千年前,与佛门达成协议,使得佛门隐世,与各派割裂,这是什么缘故?还有那些各派与佛门相关的信息内容,为何都被销毁了?”
浮屠顿时失笑,“宋道友,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得是保全蓬莱岛的安危,就像临川的紫霄宗,若无今时秘密被揭开,谁又晓得,紫霄宗与鸿蒙寺的关系?”
宋元喜:“……”合着我琢磨许久的疑问,就这么一个答案?
“宋道友,赶路要紧,我们日后再做闲聊吧。”浮屠很愉快的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两人很快抵达弥狩林,这也是通往冥界最快的通道入口。
宋元喜得好友稽五星的指点,对这条通道可谓熟悉,一通操作更是明明白白。
两人很快顺着汨罗河,进入冥界地域。
宋元喜也算冥界的常客了,如今带着朋友再来,自然是要做好向导的,“浮屠居士,我知晓我稽太师叔祖的府邸方位,这便带你过去。”
宋元喜拍胸脯保证,一定安全将人带到。
然结果却是,稽五邑搬家了。
宋元喜直接傻眼,“我稽太师叔祖,搬了?!”
我去,这事儿L真是一点没带通知的啊!
“宋道友,眼下我们该去往何处?”
浮屠对冥界人生地不熟,更是内敛人士,伪装鬼修已经不自在,其他完全不能指望。
宋元喜一时也犯难,“这个,这个嘛……”
“元喜鬼友?”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宋元喜回头瞧,来人有些眼熟,再仔细回忆回忆,可不就是当初稽五星介绍的那些狐朋狗友之一嘛!
“浮屠居士放心,事儿L解决了!”
宋元喜与一众狐朋狗友打听,又得对方热情帮助,不过半日就寻到稽五邑的新府邸。
见着对方时,宋元喜直接嘀咕抱怨,“稽太师叔祖,你搬家也不和我说一声,不当我是自家人啊?”
稽五邑直接笑骂一句,“你在修真界待的好好地,谁
晓得你又哪根筋不对,跑到冥界来!我说元喜啊,你又躲懒到冥界,是找五星耍来了?”
“稽太师叔祖,我可是有正经事要做。”
话说着,将身侧之人往前一推,介绍道:“这位是佛门的佛子浮屠居士,他有事情找太师叔祖你商量呢!”
浮屠望向眼前人,行了个标准的佛门礼仪,直接说道:“稽鬼帝安好,有两件事在此相求,一是请求稽鬼帝帮忙,助我入得佛门当年遗迹,二是请求稽鬼帝费些心思,助临川沧澜炼化无上鬼帝所留的精纯死气,相关报酬,我们可以商量。”
稽五邑看向一旁,“元喜,你带人与我做买卖来了?”
宋元喜直摇头,笑嘻嘻走上前,“稽太师叔祖,这怎么能是做买卖呢,咱都是一家人,自家人相帮,那是和谐友善和爱的体现啊!我相信我太师叔祖,肯定是愿意帮忙的。就凭——”
稽五邑直接抬手,打断说道:“不必给我戴高帽,也不必对我道德绑架,我不吃这套。”
“稽太师叔祖……”
“你别说话。”
稽五邑瞪了眼宋元喜,转而看向前方,与浮屠说道:“那佛门遗迹,我自是可以带你进入,至于报酬,便是居士你此内探索的相关信息,分享一份予我。”
浮屠当即点头,“可。”
稽五邑又说:“至于帮助临川沧澜两界,这不是我的责任,亦不是我的义务。”
毕竟,当初助力沧澜界天道苏醒,已经是他无偿帮助的底线了。
浮屠想了想,并不放弃,又问:“那稽鬼帝,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请你出手呢?”
稽五邑并不想帮忙,无上鬼帝被驱逐,奉佳鬼帝陨落,原本的冥界势力开始大洗牌,他正忙着开阔疆域呢,费心这些琐碎做什么?
有这工夫,多抢几l个城池不香吗?
“主子,此事倒不是不可为。”一旁艳娘忽然插嘴。
稽五邑看过去,对方却直接神识传音,“主子你是无垢之体,又有试炼塔在手,若能炼化那些精纯死气为己用,倒也不失为一种修炼途径。不过主子,此事到底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必须让其付出些报酬,如此才能避免日后拿取死气的麻烦。”
稽五邑稍一思索,很快答复浮屠,“想要我出手帮忙,也不是不可。不过我提二点要求,若两界答应,我便立即动身。”
“如此,还请稽鬼帝说来。”
“怎得,你一人做得了主?”
“我确实不行,但两界各宗派掌门,以及渡劫道尊们,皆是在听。”
话音未落,浮屠就从储物镯里拿出一物,那物莹润之体,于半空中投射出一个淡淡的光圈,如同薄薄一层界壁。
光圈之中现出一些人影,他们正是浮屠所提到的那些人。
宋元喜看呆住,这玩意儿L好高级啊,和现代视频通话一样呢!
又是被古人智商碾压的一日。
稽五邑见着那些人,更是愉快,直接说道
:“那好,诸位且听着。第一,我出力可以,但你们两界修士亦不能得闲,我炼化死气之时,对你们的临时调遣,必须都得听。”
“这没问题,稽鬼帝不说,我们也是要在旁尽全力协助的。”
“第二,炼化之后的全部死气,我要收走,可是反对?”
“可以可以,死气于我等修士无甚大用,稽鬼帝需要,拿走便是。”
“话别说的太满,我瞧着有些人似乎不大愿意。”稽五邑透过光圈,淡淡笑着。
一众宗派掌门齐刷刷扭头,很快发现他们当中的“另类”,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同时进行人鬼双修的巨灵宗。
王安宗掌门幽善道君冷哼一声,说道:“先前为剔除无上鬼帝所遗留的祸端,寻出那些傀儡,各宗派可是齐心合力。若我所记不差,当属巨灵宗的乱子出得大,这揪出来的有心魔之人,更是蛮多啊!”
一旁玄天宗掌门文渊道君搭腔,“我记得好像是,我宗云溪道君让弟子派送给各宗的入魔丹,巨灵宗的丹药数量似乎最多。”
“可不是,尤其是巨灵宗的那个谁,好像叫商申来着,似乎心魔极重,差点就当真入魔了。”
“哎呀呀,这话说得,商申乃是有天赋之人,是巨灵宗掌门看好的后辈嘞!”
几l个宗派掌门你一言我一语,就跟唱大戏似的,将巨灵宗掌门说得面色涨红,最后乖乖“投降”。
稽五邑这才满意,而后说起第二个条件,“这第二嘛,要求很简单,将沧澜界的弥狩林,划归我冥界所有。哦不,准确的说,是交由我来管辖。”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临川界的掌门们默默转头,看向沧澜界的几l位,而沧澜界的其他各派掌门,则是一致看向玄天宗和天一宗。
玄天宗掌门文渊道君,天一宗掌门普若道君,两人更是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哑然失声。
普若道君更是直接神识传音,大骂说道:“文渊道君,这怎么回事儿L!稽鬼帝不是你宗太上长老么,你看看这事儿L整得,想要弥狩林的管辖权,他想干什么?啊!他这是想制衡我们两宗不成!”
文渊道君直呼冤枉,“普若道君,此事我事先并不知晓啊!再者说,我宗这位名誉太上长老,其本事了得,哪是我这个掌门管得了的。”
“那我不管,这事儿L得说明白。”天一宗亦是接壤弥狩林,对于稽五邑所提要求,心里十分不乐意。
文渊道君被一众人眼神微妙看着,心情那叫一个糟心。
然对上光圈,却依旧保持笑容,问道:“稽鬼帝,你要这弥狩林,可是有何说法?”
稽五邑这才说道:“当年无上鬼帝作孽,将佛门遗迹内的化魔水与冥界汨罗河相连,如此使得异兽不断溢出修真界。而今异兽已然消失,但此通道却是被毁,无法再将其掩藏。”
“修真界有一条直通冥界的通道,其门大开,于我冥界而言十分不利。我等并不想有修士或妖兽,日后闯入冥界,如入无人之境。”
自家大门被人强行打开,还特么关不上,那我重新往外推一推,再造一个大门,这不过分吧?!
第235章
稽五邑所言,倒让玄天宗和天一宗两宗掌门引起深思。
他们两个宗门深受异兽之害,尤其是进入弥狩林内历练的宗门弟子,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异兽已经解决,若能彻底封住与冥界之间的通道,这就是天然的试炼场啊!
甚至可以安排弟子有组织有计划的进入弥狩林内部,不断磨练心性。
两宗掌门神识沟通,一阵嘀咕之后,由文渊道君出面说道:“稽鬼帝,这弥狩林范围之大,实在不容小觑。若是全部交由你来管辖,确为不妥。我和普若道君商量,不如我们重新丈量划分此地的内部区域,在稽鬼帝能够设置封禁的范围内,由你们冥界掌管。其余的,还是照旧?”
稽五邑本就没想全部拿走,此时对方所提要求,正好在自己计划之列。
于是,在一番极限拉扯之后,事情敲定。
光圈消失,稽五邑看向浮屠,说道:“我不日就要启程去往修真界,这便送居士去庙宇地界。”
“如此,多谢稽鬼帝。”浮屠立即道谢,又再三表示感激。
宋元喜跟着两人一起前往,途中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扯扯稽五邑的衣袖。
“做什么?”稽五邑头也不回说道。
宋元喜却是苍蝇搓手,笑嘻嘻神识传音,“稽太师叔祖,我方才瞧见你与艳娘前辈偷偷嘀咕了。”
“嗯,那又如何?”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太师叔祖你为何要弥狩林的内部管辖权,你可别扯什么通道无法关闭之类。我和五星当年可是仔细研究过的,那汨罗河即便被化魔水污染,凭着稽太师叔祖你的本事,想要修正并不难。”
稽五邑难得表情欣赏,扭头看过去,“元喜啊,当真要祝贺你,终于开始长脑子了。”
“嘿嘿!稽太师叔祖,你与我透个底儿,这弥狩林内部,是不是有什么大宝贝?”
“宝贝倒是没有,不过弥狩林地形特殊,我确实有些私心。”
“什么?”
“元喜,你应当晓得魔界之轮吧?”稽五邑随意问道。
宋元喜当即点头,“这我知道,就是一种特殊的时空阵法,能够将原本地域一分为一或三,又相互之间保持关联,以阵法通道进行管理,不过这弥狩林?”
“弥狩林,南北连接两宗,东西连接海域,存万年之久。当然,现在应该说存在已有十万年。那么你可知道,弥狩林的地形分布,和万兽域极为相似。”
宋元喜听得这话,一瞬瞪大双眼,他当然知晓这些,弥狩林本就被称为小万兽域啊!
“稽太师叔祖,你的意思是说,弥狩林亦是当年从万兽域分割而出的一部分?”
“我瞧着不止,那临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沧澜界的万兽域为何能够自然融合?若非两者本源一致,融合必定多灾多难,你瞧着那两处地域,可有发生大暴动?”
“这倒没有。”宋元喜边回忆边说。
稽五邑点头,“这
就对了,垚川之地、万兽域和弥狩林,这三处应当也是经受魔界之轮的分割而成。但为何当年垚川之地能够留在小世界外,而万兽域与弥狩林却在小世界内,这我倒是不曾探查明白。”
顿了顿,稽五邑又说道:“不妨再与你细说些,沧澜界内部存有疾风狼和五彩兽,我特意寻得两种妖兽各做标记,你猜怎么着?在两处地域未融合之前,我于垚川之地内部,竟是再次发现它们……”
宋元喜听得频频皱眉,这事情,当真匪夷所思。
“难道说,无上鬼帝还有后手留在修真界?”
“这我不知,也不想知道,无论其对修真界做了什么,也该是两界修士自己的责任。”
稽五邑随意笑道,然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件事。
此事也是经艳娘提及,他才想到的。这弥狩林通道和汨罗河之间已经产生微妙的关系,那么是否可以再探一探万兽域和冥界之间的关系?
毕竟,当年艳娘可是从万兽域内部寻得彼岸花,而那彼岸花,本应是生长在冥界之物。
“说不得,还得去垚川之地内部查一查,或许还有另外的惊喜?”稽五邑已经开始盘算,去往修真界后,应当做得哪些事。
一个时辰后,稽五邑将两人送至庙宇地界,亲自打开入口,让他们进入。
待入口通道消失,稽五邑便直接原地消失了。
而此时的宋元喜和浮屠,顺着通道那一层佛光,进入到庙宇之内。
宋元喜是第一次进入,难免与上一次作比较,然几近查探,却是发觉没什么大的差别。
倒是浮屠,作为佛门弟子,又是佛子,其对佛门遗迹的感知那就相当深刻了。
他似乎有自己的特殊摸索道路,在宋元喜闲逛结束后,便带着人一起按照规律步骤缓缓走去。
明明是同样的环境,然跟着浮屠一起走,所看到的情况,大不相同。
宋元喜似乎看到了当年盛行之时的佛门,那颓败的残垣在这一刻仿佛重获生机,他甚至听到了鸟叫蝉鸣,更甚闻到淡淡的花香。
“浮屠居士,这是什么情况?”宋元喜大为震惊。
浮屠却是笑说:“我心存私念,想在佛门遗迹中找寻一些当年遗留佛经古籍,便动用了佛门的追溯之法。”
宋元喜这才注意到,浮屠每走一步,脚下步步生莲,瞧着十分圣洁,整一个就是神圣之光。
如此一对比,自己倒像是个看热闹的门外汉,不,准确的说,就是个街溜子。
宋元喜不敢打扰,安静跟在对方身后,这一走便是好些年。
然对他来说,这些年,又是那么的漫长,好似走过了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元喜总觉这一趟陪走,自己的心境悄然发生了变化。待终于回过神,却是惊讶发现,原本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忽然开始松动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一次炼血阶段,竟是不知不觉达到小成阶段。
“浮屠居士,你这一趟追溯之法,我竟受益良多,万分感激。”宋元喜赶紧道谢。
浮屠已经拿到自己所需之物,回头再看宋元喜,见其灵气缓缓流动中,竟是掺杂着一丝佛韵,当场便点头笑了。
“宋道友,你与我佛有缘,我再次诚邀你入得我佛门修炼,即便是佛道双修,亦是好的。”
“浮屠居士,你又来这套,我可不当和尚。那些佛经实在难懂,我修道都是磕磕绊绊,一路走来艰难,若再修行佛法,当真要没命了。”
“可是宋道友,你已生佛韵了。”
“什么玩意儿?”宋元喜一脸懵逼。
浮屠却是抓住对方的手腕,两指搭在脉搏上,“宋道友,放宽心,让灵气跟随经脉游走四肢百骸,你内视自己丹田,可能发觉一丝异样?”
宋元喜对浮屠还算信任,便依话照做。
待看到自己的丹田内,那一朵祥云图案竟然徐徐盛开,再看那开出的云朵模样,竟是佛门的五云团时,只觉晴天霹雳!
“宋道友,五云团你应当不陌生,蓬莱岛的缘素道君,其丹田内就是生有佛门五云团,你与她应当属于相似之类。不过奇怪,宋道友的丹田,似乎还有异样?”
“那什么,我的丹田有灵气眼,哦是了,还有阴阳两极之态。”
浮屠笑意更深,“这是鸿蒙寺的两仪佛相,宋道友,你与我佛门,真真是缘分俱佳。”
宋元喜知道自己的丹田有些奇怪,但他一直以为,这和修炼《阴阳诀》有关,是因为功法的一次次变动,所以才会如此奇奇怪怪。
可是怎么就!和佛门扯上关系了?
“团子,这《阴阳诀》不是妖界黑羽雕族某任族长所创的吗?和佛门怎么扯上了?”宋元喜干脆问法灵。
雪狼却是无奈,“主人,我只是功法的法灵,其历史根源问题,我如何能懂呢?不如,你问问浮屠居士?”
他当然要问清楚,这里头的事情大着呢!
然知道真相后的宋元喜,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这好奇心,还不如不要。
“宋道友,你所说的《阴阳诀》,我佛门亦是有此功法,正是由鸿蒙寺保管的古佛经中记载。”
“可是那功法是黑羽雕族所创!”宋元喜继续找理由。
浮屠却道:“宋道友,妖界黑羽雕族,其最初先祖有金翅大鹏血脉。而金翅大鹏,本就是佛门伴生之兽。这一点,《佛戒》皆有记载,便是我佛门菩提树,亦是与金翅大鹏交好。当年的菩提斗战胜佛与佛兽金翅大鹏,亲密无间……十万年前的历史了,我也记不大清。”
宋元喜听着所谓解释,表情直接麻木掉。
斗战胜佛菩提树,这特么是自己当年穿梭过去逗那棵小菩提的啊!
“我错了,真的,我当真错了!我就不该给一棵懵懂的菩提树讲什么《西游记》的故事,什么斗战胜佛,什么金翅大鹏鸟,都特么作死啊!”
万万没想到,这个坑,竟是十万
年前挖下的。
而挖坑之人,似乎还是自己?
狗子和雪狼皆是笑死,怎么看都觉宋元喜像个纯纯大冤种。
“爹爹,你和佛门的缘分,可是自己一手种下的。啧啧!”
“主人,我觉你修为一直不得精进,功法始终停滞不前,应当与佛有关。若浮屠居士所言不错,那我们还真得去一趟鸿蒙寺,寻得那里的《阴阳诀》功法,我得研究研究,怎么帮助主人做提升。”
雪狼忽然想起一茬,将那龟壳拿出,“主人,这龟壳上纹路特殊,我一直未参透明白,如今想来,会不会是古佛语?”
宋元喜心说,这不能吧,一个乌龟壳,和佛门能扯上什么关系!
事实证明,乌龟壳和功法确实没关系,不过却让浮屠意外惊喜,直呼找到了法门。
“此乃通道介子,鸿蒙寺早年丢失,没想到竟在你这里。”
宋元喜立即摆手,“此事与我无关啊!我可没偷你们佛门的东西,这玩意儿是我从赤阳宗的无忧道君手中换来的。”
浮屠却是摇头,“并非质问道友,是欣喜之极。鸿蒙寺丢失介子乃是意外,与他人无关。然宋道友与佛有缘,兜兜转转,竟是帮我佛门寻回。如此,就可凭此介子,查探屏障阻碍的问题。”
雪狼研究乌龟壳多年,愣是没研究明白,宋元喜干脆拿来送人情。
“不过浮屠居士,去通道屏障之前,咱们先去白骨坑那里瞧瞧。佛门不是能引渡亡魂么,那万骨深坑内,都是被无上鬼帝残害的当年修真界修士,若能平息怨念,也算功德一件?”
“是极!那我们这便过去看看。”
宋元喜与浮屠在庙宇地界内,为万骨坑引渡亡魂。
与此同时,修真界却是发生一件微妙之事。
稽五邑携试炼塔炼化大量精纯死气,为了控制死气发生异变,更以佛门三宝,也就是乾坤钵、万佛印和万海盅为媒介,进行引渡。
然随着炼化死气越多,佛门三宝越发难控制,最后竟是三宝脱离掌控,使得死气停滞炼化。
虽只是少许时间,稽五邑很快察觉,修正周转回来,然后果却是已经形成,其逃逸的精纯死气,竟是悄咪咪四散,最后流入沧澜界弥狩林内,那一处被暂时控制住的蓄魔大阵当中。
临川沧澜两界,所有存有魔气之地均是被找到,萧然的除魔剑根本喂不饱,全部吃下都没有打一个饱嗝。
然魔界所出的蓄魔大阵,除魔剑却是无奈,这也成了唯一一处存有魔气之地。
谁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丁点儿的死气,进入蓄魔大阵后,竟然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文渊道君找到稽五邑,询问解决之法,“稽鬼帝,此事应当何为?”
稽五邑却无奈摇头,“掌门,沧澜界天道已然苏醒,我作为冥界鬼帝,对此事无法插手,实在爱莫能助。”
文渊道君大惊,“什么?!”
“掌门,我只能告知,想要解决魔鬼之气,须得
寻一个天然养池,将其容纳,以精纯灵气炼化便可。但具体如何做,只能靠你们自己。”
沧澜天道归来,稽五邑这个外来人便再也待不住,只匆匆交代两句,就被驱逐离开。
文渊道君将稽五邑所说转告其他各宗派掌门,决定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
巨灵宗因为先前“吃亏”,心里颇是不得劲儿,如今逮着机会,直接似是而非说道:“文渊道君,这蓄魔大阵坐落于弥狩林内,又恰好不在冥界管辖当中,你玄天宗和天一宗,只怕危矣!”
文渊道君直接冷哼一声,“两界界面已通,若我沧澜受到魔鬼之气污染,那临川必定逃脱不了。尤其是巨灵宗,本就有人鬼双修,这魔鬼之气的危害,于你们更甚。”
顿了顿,又随意感慨一句,“我宗太上长老回冥界前,又将宗门护宗大阵加固,渡劫以下皆是不得入。大不了做那缩头乌龟,待在宗门里不出,待魔鬼之气污染整个两界,大家再坐下一起商量?”
一旁普若道君更是帮腔,“稽鬼帝仁厚,我天一宗亦是无忧。”
沧澜界的其他各派惯会看脸色,玄天宗和天一宗这么说,立即领会,于是纷纷开始吹捧稽五邑的仁厚之举。
临川界修士与稽五邑相处不多,但也看得出来,那位稽鬼帝十分看重玄天宗,这种事儿,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矛头又转回临川界巨灵宗,其他各宗掌门对其纷纷谴责。
“我们两界本就是一体,何来你我之分?”
“渡琺(fa)道君,你们巨灵宗怎得就喜欢特立独行?互帮互助,共同进退的美德,都喂到狗肚子去了?”
“蓄魔大阵内的魔鬼之气,是整个修真界的责任,不分临川沧澜,人人皆需担当上前。”
“就是!若你们巨灵宗不想掺和,行,日后魔鬼之气飘到你们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别寻其他宗派求助!”
巨灵宗掌门不过逞一时之快,却被集体讨伐,自知敌不过,赶紧道歉,将事情揭过去。
此后,商议总算和平进行。
然根据稽五邑所提点,又经几位极有本事的卜卦大师卜算,所得的唯一解决法子,并不友好。
“繁简道君,此事当真没有第一条路可走?”一群掌门将人团团围住。
繁简道君连着卜卦三次,表情亦是难看,“诸位掌门,恕我无能为力,天机所现,确为如此。”
“这样啊!此事干系重大,容我们再好好想想。”
集体会议结束,文渊道君返回玄天宗,进行内部会议。
参加会议的都是宗门高阶修士,包括但不限于宗门太上长老,如繁简道君无极道君等人,亦是加入其中。
“依照稽鬼帝和繁简道君两者所言,解决魔鬼之气,所谓天然养池,只能是人。唯有借助修士本体,以大量精纯灵气炼化魔鬼之气,两者抵消相融,才能彻底除尽此物。而这养池之人,尚未做出决定。”
文渊道君说完,看向众人,“你们对此
事,有何看法?只管说来!”
白衍道君等人皆是纷纷发表自己意见,就养池人选,更是主动积极推荐自己。
繁简道君听得这些嘈杂,直接打断,又说:“不是人人都可,做得养池之人,须得满足三个条件。第一,精通阵法;第一,不惧魔气与鬼气;第三,修为需得在出窍以下。”
精通阵法,且不惧两气之人,如此才能在作为天然养池时,更好的炼化魔鬼之气。
而修为不能高于出窍,则是作为养池的兼容性和稳定性考虑,一旦修士己身修为过高,很容易就与魔鬼之气产生自然抗衡。
这是修士本能反应,也是高阶修士本体的自然抵抗,基本上没有人能违背这种自然天理。
如此一番盘下来,出窍大乘这些修士,直接pass掉。而元婴修为及以下的修士,到底与天地之气沟通不便,也被pass。
最后,唯有化神阶段可选。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没人拿得定主意。
这一日,幽善道君亲自前往玄天宗,拜访掌门文渊道君,而后告知,自己愿意做得这一个天然养池之人。
“幽善道君,你!”
一宗掌门,去做养池?
文渊道君万万没想到,直接震惊懵住了。
幽善道君却是坦然,说道:“我乃化神大圆满境,因伤及根本,迟迟不能进阶出窍,是以潜心研究天地法则。我敢说,两界同阶修为当中,对天地之气的沟通,无人比我更加顺畅。”
“再则,我早年经受魔气之害,对其颇有研究。也曾入得冥界渊海,磨炼过自己,魔气鬼气于我而言,皆是不惧。”
“最后,得我师父教导,阵法水平还算不错,这些年也进阶八级阵法师,应当能够胜任炼化魔鬼之气一事。”
幽善道君摆事实讲道理,所罗列种种,完全无可挑剔。
见对方不言语,她又说道:“我与临川界各宗掌门已经商量过,大家都无异议。此次前来,便是告知沧澜诸位。”
文渊道君却是看过去,直接问了句,“那么,此事可与行知道君提过?”
幽善道君怔愣一下,继而笑道:“哪来的什么行知道君,待此间事了,就该是你们玄天宗的莼彰道君回归了。”
“幽善道君此话何意?”
“我师父这人啊,在王安宗几千年,却始终心心念念原先宗门。若非早年重伤,伤及根本,使得无法穿梭界面,他大概也不会留在临川……我知道,他觉对不起无极道君,没有尽到为人师的责任。”
而自己,倒是成了一个窃者,偷得几千年时光。
幽善道君离开,文渊道君总觉心里不得劲儿,自己一个外人,凭什么心里得有疙瘩?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告诉无极道君,让他们师门自己解决去。”
于是乎,文渊道君带着三分微笑,三分淡然,四分漫不经心,迈着一五八万的步子,去往无极道君洞府。
一盏茶没喝完,事情叭叭叭一通输出,而后感慨一声。
说道:“无极道君,自两界连通,我瞧你不曾主动去往临川。怎得,对你那死而复生的师父,心有怨怼?”
无极道君愣住,继而哭笑不得,“掌门,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与师父早年关系亲厚,他教我育我,我一直感恩,铭记于心。得知他并陨落,我只有欣喜,何来怨怼?”
“那你为何不去王安宗?每次都是繁简出面。”
“掌门啊!那是繁简自己要求的,约莫是因元喜的关系,方便行事?”
文渊道君默了下,却是恍然,“好一个繁简!无极啊无极,你徒弟是为你抱不平呢!”
“什么?”
“你或许不知,你那徒弟,对幽善道君,可从未喊过一声师叔。”!
第236章
无极道君作为沧澜界各派掌门的代表,去往临川界王安宗,就天然养池人选一事,进行细节相商。
文渊道君给出的理由十分强大,“沧澜各派信任玄天宗,宗门庶政堂堂主日后就是你徒孙,如今玄恒道君不在,你徒弟又到处整活儿,也就只好劳烦你这个师祖出面了。”
直到站在王安宗主峰之上,无极道君都没能完全接受自家掌门的“阴险”,当年心思简单的文渊,究竟去哪儿了?
“无极道君?”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无极道君扭头看,见着来人微微行礼,“幽善道君。”
“可是为养池一事?沧澜由你出面协商?”
“依我宗掌门的意思,应当就是如此。”
“无极道君有请,我们进去慢慢说。”
此事几乎用不着商量,幽善道君此人,既能做得一宗掌门,其手段便是不简单,为人更是雷厉风行。
无极道君得知对方已经选定下一任掌门人选时,便知道,这事儿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也不禁好奇,问道:“幽善道君,你如此做派,师父他可知晓?”
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又笑着点点头,喊了一声“师妹”。
幽善道君顿时愣住,继而反应过来,虽坐在轮椅上,依旧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幽善见过师兄。”
见对方受了礼,她才忍不住说道:“师兄脾气当真是好,竟是能够接纳我。”
“哦?为何这么说?”
“若我与师兄对换,以我气性,必定心有怨恨,断然不能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外人。”
“师妹何必如此说自己,哪来的外人,你是师父亲自认可收下的徒弟,那我们就是一个师门。用元喜的话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家人就该和睦有爱。”
“师兄对你那徒孙倒是喜欢。”
“主要是我徒弟喜欢,我一开始瞧着也不顺眼,毕竟灵根太废,修炼太懒。然慢慢相处,却是发觉,这孩子身上,有更加难能可贵的品质……”
宋元喜似乎是打开话匣子的关键,两人越说越是投机,聊到最后竟是相见恨晚。
无极道君本身就爱钻研,尤其酷爱阵法,然其阵法研究和徒弟又不一样,为此师徒一起论道,总是各执一词。几千年来,就没寻得修行阵法中,意见一致的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妹,明明从未一起修炼相处过,但许多阵法相关的思想,竟然如出一辙。
“师妹,我当真后悔,若与你早些相识,我们一起互相论道,该是何等畅快!”
“是啊!我亦不知,自己能找到如此合口味的对手。我修行阵法,总被师父说走歪道,确实没想到,师兄比我更甚!”
两人互相看着,忽然无声笑开。
幽善道君得知对方最主要是为“拜访”师父而来,便亲自领着人去往千荡峰。
行知道君见两人一同前
来,表情懵逼,尤其是看到自己大徒弟,淡定的外表之下,掩藏着是无比激动的心情。
“无极,你怎得过来了?”
“来看看师父,我听师妹说起才知,师父当年穿梭界面受伤严重,伤及根本至今未能痊愈,徒弟却忙于他事,一直未能帮师父你分忧,实在不该。”
“是为师未尽师责,你倒好,反倒自责起来,如此叫我更加难堪。”
师徒俩几千年没这样坐下好好说过话,本以为会觉生疏,但真的相处起来,彼此之间很快熟稔,幽善道君亦是以极快的速度融入进去。
三人叙旧只是一小会儿,主要还是谈论消除魔鬼之气的事情。
行知道君并不反对小徒弟做得养池,只是让其做好充分准备,“幽善,你莫要觉得自己已然进阶无望,便不管不顾,做天然养池不是让你为此殒命,而是对你己身最佳的磨炼。若你抱着必死之心,那我对你,必定是失望的。”
幽善道君浑身一震,大概没想到,自己的私念竟是被师父看透了。
“师父,你……”
“修炼不易,且修且珍惜。即便是凡人,亦能珍惜生命,幽善,无论你离大限还剩多少年,记住!直至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刻,也绝不能主动放弃!”
七日后,良辰吉日,王安宗前任掌门幽善道君作为天然养池,入得蓄魔大阵之内,以己身为灵媒,开启炼化魔鬼之气之路。
与此同时,蓄魔大阵外,随时有十二高阶修士把守,守护蓄魔大阵和幽善道君的安危同时,又借以阵法源源不断朝内输入灵气。
宋家老祖珈茵道君恰逢出关,听闻两界发生的事情,再三思索,找到文渊道君,说出加速灵气运转之法。
“当年我得上古秘籍,从中悟出同心阵,早年使用过一次,因伤亡太重便暂时搁浅。而后被小辈宋元若习得,于晋城宋家救人所用,却险些酿成大祸,便将此阵法直接封禁。然此次两界遭遇魔鬼之气,倒叫我有了别的心思。”
“珈茵道君但说无妨。”
“不瞒文渊道君,那古籍本是出自魔界之物,同心阵之法,乃是魔界的一种高阶阵法。其以吸收同类鲜血为引,供己身完成修炼之用,后被我研究不断修改,这才有了后来的同心阵。这几千年,我再次修改同心阵,如今倒是可以用作抵御魔鬼之气。”
“哦?同心阵能引渡灵气?”
“是,无需血脉相通之辈,只需修为层层相叠,从低到高以此周转灵气,只一个大周天,便可提升灵气流入百倍,如此也能为幽善道君节省大量时间,减少其作为养池的危险性。”
文渊道君与珈茵道君就改良版同心阵进行商量,确保其能够实施,便立即通知两界各宗派掌门。
经过小范围的不断试验,数次成功之后,由繁简道君来实施。
“繁简道君的阵法造诣,两界皆是认可,这同心阵为引,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珈茵道君为了确保无虞,甚至将上古秘籍原版交出来。
繁简道君
接过,又是一番研究,最后走向蓄魔大阵。
以一当百,如此周转灵气供于炼化,效率确实大大提升。
不过三年,魔鬼之气尽数消除,繁简道君亲自入得蓄魔大阵,准备将作为养池的幽善道君接出来。
因自己师父与师祖关系恢复如初,繁简道君对这个师叔,总算没有敌意。
这会儿主动揽了任务,也是想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他甚至闲着无聊琢磨着,等会儿见了面,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师叔”。
然事情发展却是与他想的不一样,幽善道君察觉有人进入阵法最中心,便立即出声阻止。
“别过来!”
幽善道君盘腿而坐,以己身为养池的阵眼,然魔鬼之气已经消除,其周身依旧魔气萦绕不断。
“蓄魔大阵有异动,以我为中心的整个养池所在,皆是精纯魔气,且源源不断增加。”
此话一出,繁简道君脸色骤变,其不断勘探整个蓄魔大阵,整整三日,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师叔,你所在的天然养池,便是魔气溢出根源所在。若你就此离开阵眼,其内精纯魔气,必定完全溃散。”
“繁简道君,难得听你喊我一声师叔,原本我心情甚是糟糕,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愉悦。”
繁简道君一愣,回过神无奈道:“师叔,此时莫要开玩笑,我答应师祖和师父,必定要将你安全带出。我谢松做人不怎么样,但做事必定信守承诺。”
“那师侄,你也听师叔一句,立即离开蓄魔大阵,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封禁,而后寻得安全之法,彻底毁灭。”
“师叔你——”
“繁简道君,你可辜负你的师祖师父,但你绝不能辜负万千修士。”
修为越高,责任越重,他们这些高阶修士,安逸时可以追求自己的无上大道,然一旦界面发生危险,那就必须义不容辞,冲在最前面。
因为在他们身后,是无数的普通老百姓和低阶修士,护幼携长,乃是修道之理。
繁简道君不言语,心里极为矛盾,道理都懂,但真要亲自做决定,却很难。
幽善道君却是坦然,“这是最好的选择,我已然和养池融为一体,若强行剥离,恐造成蓄魔大阵开裂。繁简道君,我当得一宗掌门数千年,心中始终牢记一点,公大于私。作为王安宗的掌门,我能为宗门鞠躬尽瘁。而作为修真界的修士,我亦愿为两界贡献己身。”
“以我一人,若当真能换得蓄魔大阵安然,唔……就像你徒弟常说的,这买卖稳赚不赔。指不定我日后还能名垂史册呢!”幽善道君说到最后,竟是愉快笑出声来。
行知道君与无极道君等人,一齐等在蓄魔大阵外围,准备迎接为两界牺牲自我的英勇之士。
能主动做得天然养池,其胆魄勇气,实在可嘉!
各宗派已经决定,无论幽善道君为此受伤多严重,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治愈完全。
行知道君甚至有些愉快的想,自己
小徒弟是不是因祸得福,能够一并治好原先的内伤,若得机缘,直接进阶出窍也不是不可能。
然事实却是,繁简道君出来,有且只有他一人,出来!
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尤其是行知道君师徒二人,脸色霎时难看之极。
无极道君一步上前,赶紧问道:“徒弟,你师叔人呢?”
繁简道君沉默一瞬,而后详细告知阵法内所发生的事情,末了更是残酷说道:“若要控制精纯魔气外泄,必须立即封禁整个蓄魔大阵。诸位,我们还有一刻钟可以考虑。”
说罢,又是一句,“幽善道君已表明,愿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其在阵法內,会与我等一起加持封禁,确保整个蓄魔大阵不出纰漏。”
蓄魔大阵外,各宗派高阶修士围成一圈儿,正在快速进行商量。而这些人当中,并没有行知道君师门几人。
无极道君瞧自己师父面色凝重,心里实在担忧,拉着徒弟要求一句准话儿。
“你和我交个底,若立刻封禁整个蓄魔大阵,你师叔活着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繁简道君却是摇头,“师父,封禁大阵只是第一步,这蓄魔大阵的威力你比我更清楚,此内溢出大量精纯魔气,若要保两界安危,必须将其彻底消除。”
“你要毁了蓄魔大阵?!”无极道君一瞬瞪大眼睛,“你如此做,置你师叔于何地?你这是要她死在里面!”
“这是师叔自己要求的,她主动提出,并请求我们一定要如此。”
“你……”
“无极,繁简说得对,不能因幽善一人,置两界苍生于不顾。”
行知道君忽然抬头,打断徒弟的话,转而看向徒孙,“繁简,一切事情由你和清扬道君做安排,该如何就如何,幽善她,且看命运安排吧……”
行知道君的阵法造诣极高,和繁简道君不相上下,然封禁整个蓄魔大阵后,有关销毁阵法一事,便半点不沾。
反而,在外围当起了后勤保障队的队长。
“你师祖,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无极道君趁空与徒弟叨叨一句。
繁简道君手上活儿不停,闻声头也不抬,随意道:“师祖心中愧疚,此事无解。”
“你这人!就不能与我多说两句?还不如元喜嘴甜。”
“师父,你若闲得慌,不如与师祖一道,将弥狩林内部边界再次加固□□?”
无极道君愣住,随即骂骂咧咧离开。
繁简道君不过清净一会儿,身旁又多了个人影,那酒香浓郁之极,闻都能闻得出,来者何人。
“师叔祖,你也来寻我谈心?”
“那倒不是,我就是找个舒适的地方,喝两口小酒。”
繁简道君“哦”了声,干脆不搭话。
莼瑾道尊自顾喝了小半个时辰,终是憋不住,开始叨叨,“繁简啊繁简,你说你那老不死的师祖,先前“死了”时让我事事糟心,如今活了又是瞧着不顺眼,他是如何做到这般
惹我烦的?”
师叔祖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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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几千年的账还没算,这人就这么萎了。若他那小徒弟就此殒命,我当真担心,他就此生了心魔。唉,你也晓得,早年他穿梭至临川身受重伤,若非幽善道君相救,又拿出全部身家医治,这人只怕也活不成。我听闻幽善道君的腿疾,亦是为了你师祖受得苦,如今……唉!”
莼瑾道尊猛灌一口酒水,不禁摇头感慨,“原先只觉你师父是个苦命人,有师父跟没师父没两样,如今瞧着,还是无极气运好些,那幽善啊,真是倒霉透了!”
莼瑾道尊此人,直爽之极,有什么便说什么,不管是不是自己人,能怼的一个都不放过。
叭叭叭一顿输出,而后大手一挥,接过繁简道君手中的活儿,帮着一起做事。
蓄魔大阵的消除之法,很复杂又很简单,若是不顾内里幽善道君的死活,那就彻底毁灭即可。
然如此做派,实在不仁道,更显修士薄情寡义,是以究竟该如何做得折中之法,一直是数位高阶修士讨论的关键点,也因此,迟迟不能展开具体行动。
这一日,繁简道君站在蓄魔大阵的外围,从怀里掏出一面类似小镜之物,不过三两下摆弄,幽善道君的身影便出现在上面。
“师叔,这些日子可还好?”繁简道君率先打招呼。
幽善道君却是眉头紧皱,“你们已然封禁大阵多日,为何还迟迟不行动?若如此松散,只会增加魔气外溢的风险。”
“师叔,此事有待商榷。”
“有何好商量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是这样,各宗派掌门乃至诸位道尊们,他们想寻得一个两全之法,既能消除蓄魔大阵,又能保下师叔你,如此——”
“简直胡闹!”
幽善道君一听这话,脸色直接拉下来,“此乃魔界最原始的大阵之一,其有无数演变的可能,将其彻底毁灭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什么只消除什么保下我,全都是扯淡!”
“嗯,师叔说的是,但他们觉得——”
“不用他们觉得,我觉得便可。”
莼瑾道尊直接指着繁简道君,让其将镜面转过去,“我亲自与他们说,这群家伙,事关两界安危,竟然还如此婆妈,简直没用!”
幽善道君虽不再是王安宗的掌门,然气势依旧不减,隔着镜面,仍然将众人怼得哑口无言。
而后直接做决定,“三日,至多三日,你们与我一起通力合作,彻底销毁蓄魔大阵,就这样,其他不必多言。”
镜面合上,所有人皆是沉默。
而后,各自散开,开始为销毁蓄魔大阵做准备。
这几日,有关繁简道君冷心无情的流言,却是四起。配合着行知道君与繁简道君,无极道君与繁简道君,如此一对一骂人的场面,更是将流言坐实。
莼瑾道尊只负责最后步骤,这会儿最得空,没事儿就在小辈身边转悠。
“繁简呐,你的名声不好
喽!”
师叔祖,你真的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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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没有元喜在嘛,没人一起唠嗑,闷得慌。”
“那等我徒弟归来,让他好好陪师叔祖耍耍,他那攒着的瓜子和麒麟瓜,估计还有许多。”
“我说繁简,你背得这骂名,替你师祖师父,更替一众掌门修士,做得如此艰难决定,你就不为自己说两句?”
蓄魔大阵销毁是最好的选择,幽善道君的结果有且只有一个,然谁也没有做那出头鸟,第一个提出这话。
只有繁简道君!
如此,不懂形势的其他修士们,难免对其有微词。
“那些个掌门,那些个道尊,一个个嘴巴跟铁钳一样,也不为你辩驳两句。合着这事情,就是你一人促成的?你便是做得这个祸害头子?”
莼瑾道尊愤愤直言,“我就看不惯他们的道貌岸然。”
繁简道君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第一次发觉,竟然还有比自己徒弟更能叨逼逼之人。
然对方是长辈,又不能直接骂,于是面上努力保持微笑,尽量转移话题。
三日后,一众人准备就绪,销毁蓄魔大阵正式开始!
得益于早年对阵法的研究,如今销毁起来,并不算太难。
繁简道君全程在旁把控,大到方向小到细节,锱铢必较。那认真的模样,当真让人怀疑,其对幽善道君恨不得去死!
那是一点儿不给对方留活路啊!
然真正在内执行的一众高阶阵法师,却是个个清楚,繁简道君此举,为得是将蓄魔大阵彻底毁灭。如此,才真正对得起幽善道君的牺牲。
“我就说此次销毁蓄魔大阵,不应让那些低阶修士围观,这等高阶阵法,他们如何学得来。”
“简直晦气!繁简道君能做得果断决定,我等佩服之极,他们倒是心思阴暗,如此猜测恶心人。”
“行了,干正事儿要紧,回头销毁完大阵,再回去教训这群兔崽子。”
一群高阶修士,尤其是大乘道尊们,只觉这些年两界融合,不仅是外界的妖魔鬼怪盛行,其内宗门弟子本身,也都心浮气躁。
听高阶阵法师们骂骂咧咧,心里一致决定,事后要好好整顿宗门,不断加强低阶修士们的心境磨炼才是。
时间缓缓流逝,日复一日,一年后,行知道君手中小徒弟的魂灯,骤然熄灭。
众人心头一阵悲痛,然手中活儿却是不停,依旧蓄力,持续销毁大阵。
第三年,蓄魔大阵中心精纯魔气全部消散,此后整个阵盘开始出现消融现象。
第五年,蓄魔大阵其内魔气彻底消失,阵盘消散的一瞬,眼前阵法盘亘之地,只留下空荡荡的一个巨大的深坑。
“我们,销毁完成了?”有人看着深坑,不确定问。
“应当是吧?我瞧着竟是再无魔气从里头冒出来。”
“哈哈哈!我们竟然销毁了整个蓄魔大阵,当真痛快,两界终于无忧了!”
众人欢呼喜悦,个个脸上洋溢着激动的情绪。
唯有繁简道君,眉头一直拧着,紧紧盯着深坑之内,脑海中不断想起当初幽善道君所言,“此乃魔界最原始的阵法,极具无数种演变的可能。”
而蓄魔大阵的消散,没让他有半点松懈,反而整个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一步步靠近,站在深坑边缘,神识谨慎探出,往下潜去。
快要触底之时,一张硕大的鬼脸忽然从地下腾升,扭曲的面容不断放大,再放大。
“桀桀桀!你们以为本尊就如此不堪一击?我告诉你们,这才是我留给你们最大的礼物。”
“销毁蓄魔大阵,其内精纯魔气逆流,滋养魔渊之地,第二个地狱之门已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如何破除!哈哈,哈哈哈——”
无上鬼帝的短暂意念扑面而来,其嚣张的声音更是直灌繁简道君耳内。
其一时不察,被那渡劫气息所震,冲击之大,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去。
“噗——”
鲜血一瞬喷出。
“繁简道君?!”
一旁清扬道君最先察觉异样,大步上前,将人扶住,“繁简道君,繁简!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无上鬼帝,在蓄魔大阵内,设下了第二道地狱之门。”
“什么?”
清扬道君话音刚落,就听一位大乘修士说道:“不好!万兽域!那里有异动。”
繁简道君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身旁人,艰难出声,“是魔界之轮,弥狩林与万兽域,以及垚川之地,同根同源。快去万兽域内部查探,其内必定还有一个天然魔池未被寻出,快,必须阻止其内精纯魔气四溢!”
众人既是震惊,难道说,先前垚川之地内部所发现的天然魔池,竟然不是独一份?
这无上鬼帝,究竟对两界,埋下了多少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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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可恶,可恶至极!”
行知道君难以接受,自己小徒弟为此牺牲,竟是换来这么一个结果,“无上鬼帝想要毁了两界,我等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诸位,我们立即前往万兽域。”
“好,这便过去瞧瞧!”
“我倒要看看,他无上鬼帝有何能耐,还能如何摧毁我们两界。”
“绝不能让幽善道君为此白白牺牲!”
众人纷纷应和,随即直飞万兽域内部。
万兽域的妖兽们何时见过这等大场面,瞧着高阶修士接二连三造访,一只只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缩回洞穴再不敢出。
众人分头行动,不过小半日就寻到万兽域内最隐蔽之处。
没看到魔池之前,反倒是碰见了饕餮。
饕餮和萧然分别后,就窝在万兽域内打牙祭,每日里吃饱喝足之后,就是睡大觉。
今儿L个正吃得心满意足,准备回去窝着,扭头一瞧,哦豁!好多人啊!
“人修,你们这是做什么?”饕餮脑袋上下飞舞,打量眼前一张张熟面孔。
为首的修士正是淮烬道尊,也算和饕餮有些熟悉,于是说道:“我等前来寻找魔池,前辈可在此内发现异端?”
“魔池?”
“是,那无上鬼帝即便逃亡魔界,亦是不得安分。利用魔界之轮管辖垚川之地、万兽域和弥狩林。我等此前在弥狩林内部,恰好销毁蓄魔大阵,引得魔界之轮运转,万兽域内部产生异动。”
一旁行知道君紧接一句,“我们须得尽快找到魔池,将其精纯魔气全部消除,否则无上鬼帝所设地狱之门便会开启,其当年以魔气转化灵气,如今就能以灵气转化魔气。”
饕餮歪着头想了又想,随后指了个方向,“往那处寻寻呗,这一片儿L是我的捕猎场,没瞧见奇奇怪怪的地方。”
众人道谢,而后改变方向,快速离去。
饕餮瞧着事情发展挺有趣儿L,也算自己在修真界安逸的日子里难得寻到一丝波澜,便跟上去看热闹。
这一看,当真吓了一大跳。
“好精纯的魔气,比得上魔界的魔渊之地了。”
饕餮站在魔池边,脑袋往里探了探,吞下一团魔气团,然下一秒直接吐出,“个难吃的玩意儿L,魔气何时变成如此恶心的味道?”
行知道君伸手,捞起一团魔气,细细感知,脸色十分沉重,“已然产生变化,其魔气不再纯粹,应当夹杂了大量幽暗之气。”
“幽暗之气?就是你们人修独有的怨气,是不是?”饕餮扭头看过去。
行知道君不由点头,“确是如此,唯有我们人类修士,若含恨身陨,死后不入轮回,无法转为鬼修,必定心怨横生,所产生的就是幽暗之气。但无上鬼帝从哪儿L搜集来的如此多幽暗之气?”
淮烬道尊直接冷哼一声,“你们莫不是忘了,冥界佛门遗迹中,那一处白骨深坑,玄恒早就说过,此内怨气冲天。想来
无上鬼帝便是引得那些幽暗之气,注入这一处的魔池当中。”
众人脸色皆是难看,他们没想到,无上鬼帝做人时,能卑劣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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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些修士,可都是自己的同胞之族啊,戕害他们还不够,连死后的怨气都要如此物尽其用吗?
“若他还有心,如何修得魔身。”
繁简道君终于赶到,看清楚魔池内的情况,亦是倒抽一口冷气,“此处魔池,危害之大,不比蓄魔大阵少。在其还未溢散前,必须立即解决。”
“如何解决?”
“老办法,以天然养池炼化这些幽暗之气,阻止其完全融合精纯魔气。”
繁简道君处理这些已经十分熟悉,很快安排步骤一二三。
“首先,这魔池十分巨大,其内的幽暗之气只怕甚多,作为天然养池之人至少十个,因幽暗之气特殊,如此倒是要求修士修为越高越高,以便尽快炼化它们。”
“其次,在消除所有精纯魔气之前,须得破坏魔界之轮,将此处魔池单独拎出来,而后以两仪大阵封禁,破坏魔界之轮需要涉足三处地域,垚川之地和万兽域地域甚广,须得高阶修士至少千人,弥狩林就在玄天宗和天一宗夹杂当中,由两宗修士负责速度更快。如此三方同时进行,寻到联络点,同时破之便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捣毁地狱之门。此前,沧澜界已经试验并成功过一次,然那次不过一处须弥界内,修士就受伤极为严重,此次再行破坏,须得从长计议。”
事情棘手,但还是要一步步往下走。
各宗派掌门不过商议片刻,就率先决定实施第一步,而他们做的决定更是简单粗暴,那便是自己当得养池人选。
此话一出,在场所人都反对。
淮烬道尊更是直接怼道:“你们这些掌门吃饱了撑的是不是,都学幽善道君玩完自己?一宗掌门,何等重要的位置,即便宗门七零八碎,也轮不到你们做牺牲!”
“淮烬道尊……”
“废话少说,繁简道君不是已经表明,修为越高越好,我看我们这些大乘修士,正正好!”
说着一顿,又是一声感慨,“若非五位渡劫道尊与无上鬼帝大战,身受重伤,由他们入得魔池,这才是上上选。”
都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心开玩笑,也就淮烬道尊做得出。
然这样一番调侃,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不少,两界的大乘修士亦是十分担责任,很快站出来,表示完全愿意。
然淮烬道尊挑挑拣拣,又除去三四人,“你们几个别凑热闹,都是高阶阵法师,回头和繁简道君一起,有得是事情忙活。”
“淮烬道尊,你也是高阶阵法师。”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淮烬道尊闻声,哈哈大笑,“我一个七级初等水平,算得什么本事,做不得数。”
“可是……”
“我说是就是,当真废话忒多,若再嘀咕,我直接将你禁言。”
人数敲定,淮
烬道尊带着其余九人,直接跳入魔池当中,而后当得天然养池,开始炼化幽暗之气。
与此同时,无极道君在内的几个高阶阵法师,开始设置两仪大阵,封禁整个魔池。
而后,为涉足三处地域,元婴以上修士皆是出动,其人数庞大,完全超出一千人。
繁简道君只负责地狱之门,而这地狱之门,便在之前蓄魔大阵销毁之地的深坑处。
再回到弥狩林内部,繁简道君心情颇是复杂,也唯有他,因之前与幽善道君有过短暂接触,如今竟是还能在这处深坑中,依稀感受到对方的残余力量。
“人修的气息。”
饕餮跟过来看热闹,在深坑里转悠一圈儿L,扭头就说:“这里头刚死了人?那人既然刚死,遗骸捏?如果可以,不如给我尝尝?”
几万年没吃人修,饕餮馋得不行。
繁简道君面无表情,转过脸平静说道:“陨落的是我师叔,王安宗前任掌门,幽善道君。哦,我徒弟应当喊她一声师叔祖。”
饕餮顿时笑不出来,这亲戚关系排得,好尴尬啊!
此后待了数日,每每有点冲动,都被繁简道君无情打击。饕餮看了眼修真界的天,不禁摇头,“这地儿L没法待了,反正小侄也不在,我还是回妖界睡大觉去。”
弥狩林内恰好就有妖界界壁,饕餮与繁简道君匆匆道别,便头也不回溜走。
三个月后,众修士齐心协力,终于在垚川之地的内部一处隐藏之地,寻到魔界之轮的联络点,而后三个月,在万兽域和弥狩林,分别又寻到两处联络点。
如此三方合力,同一时间捣毁,魔界之轮联控三处地域的可能,便再无可能!
“繁简道君,魔界之轮已除,魔池内的幽暗之气也在逐步炼化,接下来的地狱之门,可有想到好的法子?”
这一日,文渊道君单独找到繁简道君,其设下防御罩,更是神识传音,“你与我说明白话,此事是不是十分难办?”
“掌门,你确定要听真话?”
“浑话!此时你还想说假话骗我不成?”
“要捣毁地狱之门,首先就得断开魔界与修真界之间的联系,如同那阴阳轨一般,须得先行剔除。而剔除之法,尤为残酷,必须辅以大量精纯灵气,以绝对的灵气量,胜过魔气量。”
说到这儿L,繁简道君心中不无懊悔,“若那福泽之地尚在,凭借此内浓郁灵气,剔除阴阳轨完全不在话下。”
文渊道君亦是愣住,而后不禁无奈摇头,“无上鬼帝当真步步为营,早便算准了我等为救沧澜,会利用那福泽之地,而今此番困境,竟是无力可破。不过繁简,我相信你应当有替代之法,这几日,我见你一直眉头紧锁,是不是那法子,太过阴损?”
繁简道君沉默住,不知怎得就想起已经牺牲的幽善道君,而后心中无奈一笑。
罢了,这个恶人,自己是当定了。
那就,从头到尾,都当第一人吧!
“掌门
,剔除阴阳轨,聚集大量浓郁灵气,也可人为,只需集齐一百零八个出窍修士,以其己身为媒介,不断输出灵气,只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争取那一刻钟的时机,便可。”
“可有后果?”文渊道君听得这话,心中隐隐预感不妙。
果然,下一句就听对方说道:“这一百零八出窍,必死无疑。如同幽善道君,一样。”
文渊道君一瞬张大嘴巴,眼神错愕之极,然再看对面,繁简道君神情肃穆,便知事情丝毫不假。
“掌门,七日后正午,天狗食日,乃是最佳时机。若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时机来临,须得百年之后。”
一百年,没人等得起!
繁简道君作为阵法实施者,不必参与此番行列,在各宗派积极筛选一百零八将时,有关他的流言,再度四起。
这一次,莼瑾道尊人在魔池内,行知道君亦是不善怼人的,宋元喜也不在,没人能为繁简道君说句话。
清扬道君趁空寻来,见人一直站在地狱之门外,便走过去,与之一并站立。
“繁简,等这一百零八人陨落,两界骂你的声音,只多不少。”
繁简道君转头看了眼,却是笑了,剔除阴阳轨不过第一步,此后为捣毁整个地狱之门,还不知要费尽多少心思。
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谁又知道呢!
所谓骂名,指不定变成哭声,就像徒弟所言,没准儿L还能名垂史册?
“我问心无愧,无惧这些。对了,这一百零八人,选出来了?”
清扬道君直接摆手,“没呢!一个个跟争抢机缘似的,谁都想上,各宗派掌门搞得头大,商议不下,于是用抽签的方式做决定。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没被选上的太上长老,一个个不服气,非说里头有人作弊。”
“你说说,这些老不死的,先前一门心思修炼修炼就是修炼,也没见着他们多少积极外事,如今倒是整得全数大变脸。”
“就那个散盟联会的青杉道君,那小样儿L被抽中,还十分嘚瑟跑来与我显摆,我当真恨不得抽他一个嘴巴子。”
“玄恒他外祖父,亦是抽中,繁简啊,回头你徒弟从冥界归来,你少不得要好好安抚人。”
清扬道君出窍修为,其阵法水平摆在那里,压根没被人算在内。
然繁简道君不管这些琐碎,被抽中的人是否合理,这些杂活儿L竟是全落在清扬道君身上。
如此,一场场全程围观,个中滋味,当真难辨。
这会儿L与繁简道君说起,一开始还笑着,但笑着笑着,最后表情比哭还难看。
七日后,两界一百零八将集合完毕,在繁简道君等几位顶级阵法的指引下,开启自身作为媒介,朝着地狱之门不断输出浓郁灵气。
“天狗食日,有且仅有一刻钟,诸位,既已做出选择,中途万万不能停歇,若有中断,一切前功尽弃。”
繁简道君时刻关注日头,难得在旁叮嘱打气。
钧鸿
道君离得最近,听得这话直接就骂:“你个瘪犊子!繁简,少在这儿L叽叽歪歪,我等今日便是豁出命去,也不能叫这事儿L有半点差池。”
“就是!与其在此担忧我们,不如想想剔除阴阳轨后,如何彻底破坏地狱之门。”
“别等魔池那边精纯魔气吸收干净,我们这儿L还未完成,如此丢脸之事,要不得啊!”
一群出窍修士,修炼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心境早已超凡脱俗,面对已知的结局,并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互相之间开起玩笑来。
繁简道君点点头,而后退出去,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步。
“掌门,阴阳轨剔除之后,其内浓郁灵气一瞬扩散,便是最好的销毁之法。为保此处地狱之门不与万兽域内的魔池产生任何联系,我需再设一个阵法,以此将地狱之门笼罩。”
“可是抵消诸天伏魔阵所用?”
“是。”
“那是……九曲黄河?”
繁简道君不由讶异,“掌门知晓此阵?”
“上古十大阵法之一,我又如何能不晓得。但是繁简,你不能做得此阵的阵眼。”
“掌门——”
“我知你的打算,以你的阵法造诣,做阵眼最为合适,然九曲黄河乃是绝杀之阵,阵眼位置必定是最危险之地。地狱之门未被彻底销毁之前,你绝对不能出事,你必须亲眼看着,又亲眼确认,两界当真安然无恙才可。”
“掌门所说,清扬道君和抚晚道君亦可。我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我一早就决定的。”
“他们不行,阵法到底不如你精通。”
顿了顿,文渊道君笑说:“谁说只有你才可?我亦能担当。”
繁简道君神情疑惑,但很快明白过来,是啊,一直以来,玄天宗掌门所修功法都是极为特殊的,那就是有情道和无情道兼修。如此双修的修士,是最适合做得阵眼之位。
其稳定性,甚至超越了自己!
“掌门,何至于此,玄天宗需要你。”
“你不必多说,此事我心里有数。范阳已然进阶出窍,对宗门事务掌握娴熟,由他担任下一任玄天宗掌门,我亦放心。”
文渊道君所做决定,人人为之钦佩,并感到悲伤遗憾。
然其徒弟范阳,却是坚决反对,“我不同意!师父,我也是兼修无情道和有情道之人,这个阵眼人选,并非你不可,我来!”
“简直胡闹!”文渊道君一口拒绝,“掌门令已经交给你,玄天宗的担子,你给我好好挑起来,不得做逃兵。”
“师父!真正的逃兵是你,你就是怕麻烦,你就是躲懒,你不想负担整个玄天宗的责任,所以才如此轻飘飘的扔给我,师父……师父我求你,我求你!让我去,行吗?”
说到最后,范阳泣不成声。
“师父,我自小被你教养,一路成长,你为师,更为父。如今让我亲眼看着你去送死,我当真做不到啊!”
文渊道君亦是眼眶通红,心里有无数柔软的话想说,但最后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孩子,玄天宗,以后就交给你了。”
玄天宗前任掌门文渊道君,做得九曲黄河阵阵眼,阴阳轨被剔除后,大量浓郁灵气一瞬席卷,将其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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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漩涡流,在阵法內周而复始的盘旋着,力量一日胜过一日。
繁简道君在旁操控,所有人都肉眼可见,这诸天伏魔阵的力量越来越薄弱。
唯有范阳,脸色一日日更加难看。
诸天伏魔阵的消散,也同时意味着,自己师父的陨落……
这一日,就在众人觉得胜利在即时,一道传音符从天而降。
符箓自行燃烧,莼瑾道尊的声音略带焦急,“繁简,魔池内精纯魔气暴动,速速请求支援!”
符箓燃烧殆尽,一旁霜华道君立即持剑上前,“除魔卫道,还是我等剑修最合适,此事我去。”
萧然等在内的其他两界剑修紧跟上前,“繁简道君放心,魔池那边,交给我们便是。”
“霜华道君,此行注意安全。”繁简道君自顾不暇,只匆匆点头,随意道别。
如此,以霜华道君为首的一百多位高阶剑修,齐飞万兽域内部,奔那魔池之地而去。
日子又是一天天过去,半月后,一直待在后勤大部队的云溪道君忽然待不住,说什么也要前往魔池一趟。
“师父,你去那里做什么?以我们丹修的本事,除了提供丹药,当真帮不上忙。”江兰宜把人拦下,不想自己师父涉险。
云溪道君却是坚持,“这两日,我心头直跳,隐有不安。我担心霜华,还是去一趟为好。”
“可是师父……算了,我与你一道,若是有危险,我拉着师父你赶紧跑。”
临走前,江兰宜又偷摸交代杜天宇,“师弟,若我和师父七日未归,你就将此事告知掌门。”
师徒两人匆匆赶往,抵达魔池附近时,却是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
待走近一瞧,争吵的两人,正是霜华道君和他的徒弟廖西林。
“霜华!”云溪道君喊了声,直飞过去。
落于对方身旁,目光却是看向对面,“你们师徒为何事争吵,怎吵得如此厉害?”
廖西林不顾师父眼神暗示,直接就说:“云溪道君,你劝劝师父,她竟要孤身进入魔池之内。”
“什么?”
“魔池内有一大乘道尊,气息已然微弱,恐撑不到明日。须得有人进入替代他,繁简所言,十人断不可少。我是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我去最合适。”
霜华道君抢先开口,说完眯着眼瞧过去,“云溪,你莫要拦我,否则我们没完!”
“可是师父,辛夷道君亦是与你修为相当,她——”
“你小子当真油盐不进!辛夷道君不过比喜喜大几岁?你忍心让她入内冒险?”
霜华道君怼完徒弟,转身却是神识传音,告知自己道侣,“
普若道君已然被选中,入得地狱之门一百零八人之一,辛夷道君是其看中的苗子,日后要担当天一宗大任,不能搁他们一宗霍霍。”
云溪道君一瞬明白,虽心头难忍,却是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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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你做得对,此去注意安危,等你归来。”
“师兄,你难得喊我名字,和三千年前倒是一样好听。”
霜华道君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而后回头,一巴掌拍在自己徒弟背上,“行了,婆婆妈妈的,等我出来,再教训你小子。”
凌无霜已然做好准备,然霜华道君却是快她一步,直接跳入魔池。
十人已满,她再入内,反倒不美。
“霜华道君她……”凌无霜看着魔池,神色复杂。
一旁云溪道君却是平和,“辛夷道君,你等在外把控,亦是艰辛。我这有些帮助高阶修士恢复灵力的丹药,你们分一分,此次辛苦了。”
凌无霜当即行礼,谢过之后才接丹药,此后数日,一群剑修日夜不停,为□□魔池情况不敢停歇。
而此时的魔池内,霜华道君察觉到的情况更加糟糕。
什么只有一位大乘修士坚持不住,全特么扯淡,除了淮烬道尊和莼瑾道尊还能喘口气,其余八人,也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淮烬道尊,你搁这儿L骗我们呢!这等重要情况,你竟然不说明白?”霜华道君气极,若非情况不允许,当真就想给一剑。
淮烬道尊却是无奈,“这事儿L没法说啊!我若说了,岂不引起众人恐慌?”
“那你们想怎么办?骗进来一个是一个?”霜华道君又看向另一边。
莼瑾道尊没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就道:“霜华,魔池绝不能破。这些人支撑不了多久,我与淮烬道尊想出了个馊主意,集合我们十人之力,助你一剑登顶,你若原地进阶出窍,引得雷劫云,辅以我变异雷灵根,当能彻底毁去这处魔池。如此,其内精纯魔气,也会在雷劫云下,烟消云散。”
“这法子倒是妙,直接一了百了。不过莼瑾道尊,你们这是全都不要命了?还真是馊主意!”
一旁淮烬道尊却是无奈笑说:“与其功亏一篑,不如放手一搏。总不能前期付出太多,最后什么没捞着吧?若是我们畏怯,即便活下来,也是无颜面对两界。若此举还能侥幸活着,指不定还能风光一把!”
“就是,都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挑的,干就完事儿L了!”
莼瑾道尊和淮烬道尊两人一煽动,其余八个道尊纷纷点头,十人齐刷刷看向对面,瞅着霜华道君,眼神期盼。
进阶出窍,本该是欢喜的事情,然踩着十位大乘的进阶路,霜华道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她无从选择。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云溪道君在魔池外一待数日,本以为无大事发生,然这一日正午,乌云换晴天,浓重的雷劫威压滚滚而来。
不过片刻,魔池上空便黑压压一片
,一众修士竟是无法靠近。
“这是?”云溪道君不由皱眉。
“是雷劫云,有人要进阶了。”凌无霜凝视片刻,忽然笑道:“是剑之意,是霜华道君,她要进阶出窍了!”
“此时紧要关头,我师父她进阶出窍……”
“濯清道君,莫要担心,修士进阶乃顺应天之理,便是魔气也无法入侵。若是机缘得当,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些雷劫,大量消耗魔气。”
凌无霜说着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如此!霜华道君他们想要借助这一场雷劫云,消耗魔池内的精纯魔气!”
云溪道君评估出窍雷劫的力量,不禁点头赞同,“如此,当可为。我等速速往后退,莫要打搅他们行事。”
霜华道君站于十人中心,不断接受十位大乘源源不断输出的灵力,其磅礴之力持续冲击本体,化神大圆满境开始出现松动。
终于,听得“啵——”一声,身体仿佛忽然打开了匣子,其不断汲取外界的灵气,很快形成高速旋转的灵气漩涡。
“诸位,不要停下,一鼓作气助力霜华道君,送其直上云霄。”淮烬道尊怕有人中途反悔,再次出声提醒。
其他人皆是笑着点头,“淮烬道尊放心,我等全力而为。”
出窍修士的雷劫开始,霜华道君积蓄大量灵力,手持长剑,以己身不断抵御。
同时,更以自己的本命剑作为媒介,每抵抗一道雷劫,就吸入魔池内的一部分精纯魔气。
按照雷劫的强弱排布,霜华道君完完全全算好,九次雷劫,正好能将魔池内的精纯魔气全数消耗完毕。
然事情发展,并不如预期这么美好。
谁也没想到,十人当中,竟是有一人忽然反悔。
因其忽然撤力,霜华道君的第六道雷劫,差点没能承受得住!
“破妄道尊,你这是作何?”
霜华道君险险稳住,淮烬道尊立即睁眼,怒目而视,“你想临阵脱逃?破妄道尊,恕我提醒你一句,你今日做得这背信弃义的小人,两界日后可容不得你。”
破妄道尊直接退出十人光圈,于一瞬时间恢复原本力量,其灵气充沛,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知,乃是力量巅峰。
“破妄道尊,你没有出力?”
莼瑾道尊眼睛眯起,心里狐疑不断,直接猜测道:“你有异心。”
“哈哈!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们了。淮烬道尊,莼瑾道尊,没错!我就是有异心。哦不!我本就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何来叛变异心之说。”
“你……你是无上鬼帝的同伙?”
“没错,我,便是无上尊者留给你们最后的惊喜。”
破妄道尊看了眼浓重的雷劫云,再看苦苦支撑的霜华道君,直冲魔池之外。
“诸位,没了我,霜华道君想要顺利进阶出窍,简直妄想。魔池内的精纯魔气,注定永远无法消除干净,两界之乱,你们阻止不了!这里,只会成为无上尊者的吸魔养池,
哈哈,哈哈哈……”
破妄道尊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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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道君看着那天际波动的残余痕迹,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年头,敢在老娘头上动土的,你破妄是第一个!”
长剑持起,以身祭祀,霜华道君引得第七道雷劫落下,直接人剑合一,引雷劫直冲云霄而去。
其第七道出窍雷劫,混合最强大的一道剑意,破妄道尊本是自信满满,躲在空间裂缝中看热闹。
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就霜华道君借势秒杀!
“轰——”一声,天际云层炸裂开来,好似一朵烟花绽放,色彩浓艳之极。
霜华道君心中痛快,回过神,直接将自己的神魂融入本命剑中。
“莼瑾道尊,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霜华道君,你——”
“即便只有九人,这魔池也必须彻底清除,我霜华在此,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霜华道君,你己身化剑,实属不易啊!”
“诸位放心,我以剑入道,又有镇魂碑加持,还剩两道雷劫,我亦承受得住。”
“那你……”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苍生者,剑之道也!”
一众大乘修士皆是沉默,而后再抬头,眼神更是坚定。
没错!已然到了这个地步,绝对不能容许有任何闪失,只有最好的结局,才能对得起他们为此所做的牺牲。
“好好好!霜华道君,这黄泉路,当真是越走越热闹了,你在前头领路,我们这就跟上。”
“淮烬道尊,你这话我爱听,咱就一起走着,人多热闹,入得地狱也不寂寞。”
云溪道君看到自己道侣化为剑身时,就知事情出了岔子,再看那强大的雷劫劈下,半空中那把长剑,几乎摇摇欲坠,便整个心都揪在一起。
“云溪道君,霜华道君她……以身祭剑了。”凌无霜亦是剑修,且造诣不俗,一眼看出本质,言语颇是压抑。
然云溪道君却是毫无悲伤的情绪,反而冷静问道:“辛夷道君,以霜华的力量,可承受得住最后一道雷劫?”
“什么?”
“十人少一,总归有缺陷,我怕事情有纰漏。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霜华和九位大乘道尊,得对得起他们。”
“云溪道君的意思是?”
“若我做得加持之力,又能增加几分胜算?”
凌无霜一脸懵逼,这位炼丹大师想干什么?
云溪道君却是笑了,声音轻柔之极,“不怕辛夷道君你笑话,我与我道侣自幼相识,而后相知,结伴同行一起追求大道,于修炼一途,始终保持同步。我以丹入道,婉容以剑入道,而我的丹道,更是她炼剑之鼎。”
“云溪道君!”
凌无霜脸色瞬变,想要开口阻止,然对方却是直接打断,“我意已决,辛夷道君不必再劝。”
江兰宜不过抽空炼两炉丹药的时间,一转身,自己师父就不见了。
还未来得及寻找,就听有人惊呼,“快看,天炉,那是九转炼丹炉!”
江兰宜心头一紧,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悬浮着一只硕大的九转炼丹炉,炉身闪闪发光,是极为亮眼的青光颜色。
“那是,那是……”师父丹火的颜色。
“云溪道君为助霜华道君一臂之力,以身化炉,欲要熔炼加持剑身。”
“师父!”
“勿妄,别过去。”
廖西林一把将人拉住,虽心头悲痛难忍,却是死也不肯松手,“师父和云溪道君正值关键时候,你若是就此打搅,只怕功亏一篑。”
“那又怎样!我师父不能出事!”
“勿妄道君,你已然无法阻止,还请冷静一些。”凌无霜在旁,心中酸涩,却还是劝说道。
江兰宜却是一把将两人推开,眼眶红得厉害,“我怎么冷静!那上头献祭的是我师父和师娘啊!”
“钧鸿道君已经那般情况,若他们再……宋师弟回来,该如何承受得住?”
“元喜他,没有至亲了。”!
第238章
凌无霜和廖西林顿时沉默,心情十分复杂。
或者说,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能想到这些的,只有江兰宜。
廖西林甚至第一时间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对于这个师弟的关心爱护还不够?
他自诩对宋元喜疼爱有加,爱屋及乌,然和江兰宜一对比,也不过如此!
“元喜他,还有繁简道君。”廖西林不知如何安慰,斟酌再三才开口。
却不想江兰宜直接冷笑回怼,“能一样吗?你说能一样么!廖师兄,你要不要自己听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廖西林愣住,继而长久的沉默,而后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凌无霜自是插不进两人的话题,这属于他们师门之间的纠葛,外人无从也无权判定。
但到底忍不住,于是说道:“勿妄道君,想来你与玄恒道君关系十分要好。然濯清道君安慰你的同时,其亦是忍受即将失去师父的痛苦。我想,霜华道君于他而言,应当也是十分重要。就如云溪道君,对你的重要性一样。”
江兰宜从悲痛中回神,抬头看四周,已然不见廖西林的身影。
想要去找人作解释,然第九道雷劫即将开始,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向上空。
雷劫云之下,一把锋利锃亮的长剑悬浮于九转炼丹炉上,炼丹炉内天火熊熊燃烧,其火焰之力源源不断往上冲,精准无误的熔炼着长剑,使之更加坚韧。
霜华道君感知这一切,心中情感难得波动,一贯直来直去的她,也难得温柔。
甚至笑着说道:“师兄,你就这般舍不得我吗?如此腻歪之事,也就当年顶着我爹的威压,一步步走上擎苍峰时,才见过。”
云溪道君亦是回想起三千多年前,他不过毛头小子,却是天真的向钧鸿道君表明自己想要求娶,与师妹结为道侣的心意。
然想象太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差点没能从擎苍峰上活着下来!
“师妹,当年结契之礼上,我便说过,与你一同追求大道,不离不弃。你进我便进,你守我亦守,永不违背誓言。”
顿了顿,云溪道君又是一句,“两界的天还是得悬挂当空为美,若你我二人能为此尽得一份力,也算无憾。至少,元喜归来时,宗门还在,师门尚存。”
“师兄说得好,修炼之路,有能者居之,救世之道,有能者担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九道天雷直劈而下,长剑与炼丹炉融为一体,两者一瞬爆发出闪耀的光芒,以迅雷之势席卷魔池内所有精纯魔气,直冲天雷而去。
“轰隆——”一声。
整个万兽域为之震三震,尤其是万兽域内部,其剧烈震动不亚于一场大地动。
几乎一瞬间,强大的灵气热浪向外冲击散开,江兰宜等人完全招架不住,直接被热浪冲出三百里外。
地底深处的尘土翻滚而上,整整一个时辰,万兽域内
部肉眼可视距离不超过三米。饶是用神识,亦看不清太远。
凌无霜与江兰宜在一处,被冲散时也彼此紧握,如今缓过神,立即询问对方情况。
“我无碍,多谢辛夷道君关心,那魔池内是个什么状况?”江兰宜想问自己师父他们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却是转了个弯儿。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凌无霜却是摇头,“我亦不知,待当中灵气冲击力量退散,我等才能上前查看。不过细细感知周遭,灵气内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之态了。”
江兰宜心中一个咯噔,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
万兽域内部魔池爆炸的一瞬,弥狩林内部,九曲黄河阵亦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繁简道君迟迟未能做得决定,站于阵眼位置的文渊道君,却直接开骂,“繁简,此时你若还敢犹豫,如何对得起先前牺牲的一百零八出窍?如何对得起幽善道君的义无反顾?”
“掌门,你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你是自我奉献,道德高尚,行为为万千修士所敬佩!唯有我,却是一次次下死手之人。”
文渊道君愣了几许,而后说道:“死是最容易的,我等选择了最便捷的一条路。如此,唯有劳烦繁简道君,坚强活着,走那最艰难的一条路。”
“掌门,你这话……”
“时机不等人,这便开始吧。”
繁简道君看了眼不远处,见范阳已然转过身去,心里叹了叹,这才完全启动九曲黄河阵。
销毁地狱之门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弥狩林内在场所有高阶修士,亦是严阵以待。
随着阵法之力不断加强,九曲黄河的阵法排斥力越发严重,以阵法为中心,几百里之遥,皆是受到波及。
行知道君等数位高阶阵法师一直守在最外围,本是为了给繁简道君当替补,一旦对方吃不消或出岔子,他们便立即接上。
然繁简道君还未有事,与弥狩林接壤的两个宗门,其护山大阵已经开始发出嗡鸣声。
清扬道君眼神一瞬凛冽,沉声说道:“玄天宗护山大阵只有危机关头才会主动示警,若嗡鸣声超过一炷香,便会自动开启护宗大阵。”
“我天一宗亦是如此。”天一宗的一位太上长老紧跟一句。
行知道君心有思量,扭头问道:“清扬道君,那稽鬼帝为宗门大阵加持,可抵多少力量?”
“你的意思是……”清扬道君心头一沉,斟酌说道:“我亦不知具体威力,但先前掌门所言,至少可抵大乘中期五成之力。”
行知道君点点头,又问天一宗那边的情况,继而开口:“两宗弟子数十万人,即便能够全部转移,其宗门根基亦是动不得。为降低损伤和冲击,以最低三次抵挡来算,我等需在九曲黄河阵对冲前,为两宗护法加持。”
彻底销毁地狱之门,对冲的九曲黄河阵威力之大,无人可知。
但经历过上一次须弥界破裂的力量冲击,清扬道君等人万万不敢大意。
如此,繁简道君维持九曲黄河阵运转的同时,行知道君等人亦是为保护两宗安危,忙活不停。
……
宋元喜与浮屠在庙宇地界中超度白骨深坑,此后便是利用通道介子,不断尝试修复通往鸿蒙寺的屏障。
然耗费许久,效果甚微。
浮屠深感歉疚,直接行礼说了句,“宋道友,此事与你无大干系,要你陪我如此浪费时间,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此分道扬镳,你看如何?”
宋元喜想起之前答应汾阳道君的事情,也觉耽搁不得,便愉快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道别,宋元喜转身离开,准备出地界。
然离开不过片刻,却是碰到两个老熟人。
瞧着近乎八成相似的两只硕大猩猩,宋元喜心中顿时感慨基因的强大。
与狗子叽歪八卦一顿,便立即上前,行礼问好,“见过山魁前辈,见过破天叔。”
“人修小子,你怎得还在此处,你那容身之所,都快要破了。”
“前辈这话是?”宋元喜心头预感不妙。
下一秒,就听山魁说道:“无上鬼帝设地狱之门,欲要汲取修真界的灵气转魔气,两界修士为阻止此事频频出动,死伤无数。我与崽子本欲相帮,然我等遭到沧澜界天道的排斥,直接顺着南海之滨通道,进入庙宇地界。”
一旁猩猩破天更是直接,“元喜小子,你快回去瞧瞧嘞!就从我告诉你的那条通道走,出口便是南海之滨,以你的修为,通道还算安全。”
宋元喜听得这话,心直接紧缩成一团。
自己不过离开一年,修真界怎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为确保安全,宋元喜立即上前求助,“两位前辈,还请助我一臂之力,我想尽快回到沧澜界。”
山魁思索一会儿,点头答应,而后以秘法直接作用于人修,将宋元喜裹挟如同炮弹,直冲通道而去。
眼睛一闭一睁,还未适应身体强烈的撕扯之痛,前方便出现一道亮光。
宋元喜睁眼看,果然是自己熟悉的南海之滨。
“爹爹,我们现在去哪儿?”狗子亦是焦急,脑袋钻出来,东张西望的。
“我们立即回宗门。”
宋元喜不敢耽搁,直接撕裂空间,往玄天宗方向去。
快要接近宗门时,他从空间裂缝中出来,然万万没想到,原本青山绿水秀丽旖旎的玄天山脉,如今却是一片漆黑焦土。
宋元喜心头咯噔一下,立即往宗门山口赶去。
待看到完好无损的宗门时,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还好还好,我以为我去趟冥界的工夫,宗门没了呢!”
话音刚落,一道细小的声音从山门口石柱旁传来,“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来?”
宋元喜循声看去,抬手拂过,便拎出来一个筑基小弟子。
“我乃万海峰玄恒,宗门外山脉为何会如此?可是遭到突袭?掌门等人在哪里,宗门可有修士受伤?
”
那筑基小弟子本是心中恐慌无限,如今见到宋元喜,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主心骨,更是不管不顾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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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恒道君,地狱之门破裂,其大量灵力向外冲击,弥狩林外延绵千里,皆是被扫荡。两宗太上长老和一众高阶修士,为护宗门弟子安危,皆是……皆是……”
作为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弟子,最大的机遇也不过入得秘境寻宝,何时见过这等事关界面生死的大场面。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是结巴住。
宋元喜听着对方断断续续的话,大致明白,而后留下一句“莫怕”,扭头就朝弥狩林内部飞去。
一路上,口中念叨不停,“没事的,没事的!师父师祖他们这么厉害,大家都会没事的,还有掌门,他们——”
“爹爹,是师祖!”狗子眼尖,看到远处半空中那道身影,惊呼喊道。
宋元喜飞行速度一瞬停滞,整个人呆愣愣悬于半空,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影,眼眶慢慢通红。
待近了,再细看,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
“师父!”
宋元喜飞至那道身影旁,看着全身上下无一块完好皮肉的人,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触碰。
“师父,你怎会如此?”
繁简道君已是强弩之末,能够坚持到现在,不过是肩之所担,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亦如当年无回山上,他的身后是几十万的筑基炼气弟子,容不得他倒下。
繁简道君支撑阵法,艰难转头,“徒弟,老天待我不薄,临死还能再见你一面,也算无憾了。”
“师父,你别说浑话!我不爱听!!”宋元喜立即打断。
繁简道君却是笑了笑,“已然没有办法了,我们皆是没想到,那无上鬼帝竟如此丧心病狂,在地狱之门内又设阵中阵,仅凭掌门一人当得阵眼,九曲黄河阵无法发挥最大威力,唯有我……”
“师父!”
“徒弟,你听我说完。待我入得阵中,充当阵眼之时,你便将这三块天外陨石分别置于阵法的生门、杜门和死门。一旦完成,立即后退千里之外。”
宋元喜虽不精通阵法,但基础学得还算扎实,生门、杜门和死门,三门以天外陨石封禁,这是完全不留活路的做法。
“师父,你不要如此,我不干,我才不会做送亲师去死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不干也得干,你没得选择。”
“我不!师父,如我现在离开,你一个人——”
“宋元喜!”
繁简道君厉声呵斥,脸色沉沉,“你知道为了销毁这地狱之门,两界究竟付出多少?最开始是幽善道君做得养池献祭,而后是两界一百零八出窍做得媒介,那万兽域内部魔池,更有十位大乘为此陨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元喜,已有无数人为此丧命,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这最后紧要关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败。为师
,便是这最后一个步骤。”
“师父……”
“元喜啊,听话,想想两宗数十万弟子,你忍心此阵最后功亏一篑,那些弟子就此烟消云散吗?”
宋元喜不知怎得,脑海中忽然浮现之前见到的那个筑基弟子的身影,那茫然无助、凄惨可怜的模样,在见着他时,眼睛一瞬闪闪发亮。
他如此信任自己,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
而在宗门内,还有无数这样的弟子们,有些,甚至不过刚刚引气入体。
沉默良久,宋元喜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父,你说,我做。”
繁简道君入得九曲黄河阵中时,宋元喜手握三块天外陨石,以最快的速度,飞往阵法中的三个门。
生门,安置成功。
杜门,安置成功。
死门,死门……
宋元喜握着天外陨石,迟迟落不下去。
“爹爹,我们时间不多了。”狗子扒拉在肩膀,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师祖他,我们……爹爹……”
“徒弟,时机不等人,快些放置归位。”繁简道君的声音从阵法內传来。
宋元喜不由捏紧天外陨石,哑着嗓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师父,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繁简道君顿了下,继而郑重说道:“还请玄恒道君,以大局为重。”
“轰——”一下,宋元喜脑子直接炸了。
师父从未如此!
沉默一瞬,点头说道:“繁简道君,玄恒……定不辱使命。”
天外陨石安置成功的一瞬,宋元喜隐约听到自己师父的呢喃声,那声音悠长又飘忽,但依旧清晰灌入耳内。
师父说:“徒弟,对不起啊,没能保住你的父母和外祖。”
“爹爹,你做什么,还不赶紧跑?九曲黄河阵要炸了!”狗子见自家爹爹飞了一半直接停在半空中,急得不行。
然宋元喜却已经泪流满面,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儿一般,呆愣愣的看向天空。
“不跑了,跑什么,家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爹爹?”
“小花,我外祖没了,爹娘也没了。”
“爹爹……”
“我太师祖没了,我师祖和师叔祖没了,我师父没了。我就出个门而已,为什么一回来,家没了?师门也没了?”
狗子呜咽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它虽未与宋元喜签订契约,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极其强烈的悲伤情绪。
而识海内的雪狼,更是感触深刻。
两只毛茸茸钻出脑袋,一边一只,紧紧围着宋元喜,试图用蓬松柔软的毛发温暖对方。
宋元喜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已然忘记一切,他看着眼前蔚蓝的天空开始扭曲,而后出现大片大片绚烂的红色,那赤红的颜色像极了血色。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轰炸声,血色化为漆黑,宋元喜神识一阵刺痛,直接昏死过去。
“爹爹,爹爹,你不要死啊!”
“爹爹,爹爹,你快睁眼看看,那是什么?”
“爹爹,光,是光!”
宋元喜被一阵黏糊弄醒,睁开眼,狗子正在拼命的舔舐他的脸。那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下颚线直接淌进脖子里。
“小花,你当真不嫌恶心。”
一把薅住狗头,宋元喜翻身坐起,而后抬头看天。
那耀眼的金光如同太阳爆炸一样,四射照耀大地,他能感觉到金光散落在身上的温暖,如同久旱甘霖,让人如痴如醉。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竟然还活着?”
宋元喜难以置信,待回过神,立即朝着弥狩林最中心地域飞去,自己能活着,那师父是不是也!
“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儿呢师父!”
九曲黄河阵与地狱之门对冲,留下几百里焦炭,宋元喜就在这巨大的深坑中,不断呼唤着。
就在快要绝望时,一道轻微的细哼声随风灌入耳朵。
宋元喜脚步一顿,不自觉屏住呼吸,神识传音,“小花,你听,那是?”
“人修的气息,师祖,还活着?”
“一定是师父,肯定是!”
“在那边,爹爹快过去瞧瞧。”
宋元喜寻着微弱的气息找过去,于一堆焦土底下,扒拉出一块黑炭。
黑炭抖啊抖,抖啊抖,终于看清楚头尾。
宋元喜拍开自己师父脸上的黑石灰,几乎喜极而泣,“师父,你还活着呐!师父,这可真是太好了!”
繁简道君本就气息微弱,被徒弟这么猛地一拍,差点一命呜呼。
“咳咳~徒弟,咳咳!轻点,免得送我归西。”
宋元喜吓得不行,立即放缓动作,轻柔的像是呵护宝宝,“师父,没事的,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吊着,我绝对抢得过阎王。”
储物镯里所有救命的丹药一股脑儿掏出,不管药效如何,全部化开了喂进对方嘴里。而后,又不断渡灵气,加速药效发挥。
几个大周天后,繁简道君终于“活”了过来。
“师父,这金光是怎么回事儿?”宋元喜看不懂这亮堂堂的光,疑惑问道。
繁简道君凝视天空,而后闭眼默默卜算,再睁眼,却是笑开。
“是玄泽道尊!他应当要飞升了。”
“什么?”
“沧澜界界面不稳,一开始便容不得大乘修士,玄泽道尊无奈只能进入时空停滞之地,此后再未出过。先前两界生死安危,我等一直期盼他能出手,然苦等无果……却原来,他已经进阶渡劫大圆满境,这些年,应当是闭死关冲击最后一道屏障。”
繁简道君看着不断洒落的金光,笑意更深,“修士飞升上界,天界之门大开,上界天道赐福,于沧澜界而言,乃是万幸。”
宋元喜终于想起,今年应当就是自己三千岁整,也就是原书中男主飞升的日子。
然弟弟闭关太久,久到他差点忘记了这个事儿。
“师父,你这话何意?元若飞升,我们还能有好处?”
“于修士而言,好处并不多,这金光普照大地,治愈人心,消除魔障罢了。然对于两界,尤其是沧澜界的天道,却是自我修复的绝佳时刻。若我猜测不错,飞升通道关闭之时,金光消失,沧澜界天道也该正式回归了。”
繁简道君话说完,回头瞧了眼自己徒弟,却见对方表情憋闷,似乎很不服气。
“怎么,你心里又如何不痛快了?”
“师父,明明是我弟弟飞升,受益的却不是我们这些亲朋好友和同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徒弟,此话说不得,天道已然苏醒,且看着呢!”
“可是天道……”
宋元喜话未说完,一道更为强烈的光从上空直射而下,那光带着炙热的温度,竟是径直射向宋元喜所在的方向。
师徒俩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只能被动承受这道光炬。
然和他们想象的不同,这光看似灼热难当,实际落于身体上,却如暖流。!
第239章
“这是?”
宋元喜忽然抬头,看向天际,“是元若,一定是元若!我就说,我们一母同胞,他飞升去上界,如何能够不留点福利给我这个亲兄长。”
“哈哈,哈哈哈!弟弟,多点,再多点,越多越好!最好直接助我进阶出窍,帮我师父恢复完好!”
宋元喜仰望天空,大声呼喊,仿佛是召唤出了神龙,开始许愿。
繁简道君从未见过这般,瞧着有些发癫的徒弟,默默别过脸,没忍再看。
然那光柱却似有灵,随着宋元喜的呼喊,指哪儿打哪儿,还真就将繁简道君的外伤彻底治愈。
紧接而来的,便是神奇的一幕!
光柱所到之处,焦土焕然新生,从土地中长出新的绿芽,不过眨眼间,被九曲黄河阵爆破毁灭的几l百里弥狩林内部区域,重新绿意葱葱。
又一道光从天际落下,却是直射万兽域方向。
“那是?”宋元喜看得入神,不禁呢喃。
繁简道君却忽然明白过来,于是笑说:“若你弟弟当真有灵,那这光,应当就是朝你父母所去。”
“师父?”
“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以身祭祀之地,便是那万兽域魔池。你若想知道具体情况,随光柱一去便知。”
宋元喜哪里敢扔下师父走人,于是二话不说拉出狗子,不管繁简道君如何反抗,硬是将人搁在九尾之上。
“小花,我们走着!”
“好的,爹爹!”
“驾!”
一人一犬精神抖擞,追光而去。
繁简道君第一次躺在九尾中,狗子柔软蓬松的毛发像极了云朵,将他呵护的像个宝宝。难得的,让他感觉到一丝羞耻。
万兽域魔池外,焦土同样重新出现生机,但绝大多数的光,却是落在半空中悬浮的那把长剑,以及那个九转炼丹炉上。
宋元喜就站在下方,抬头仰望这剑和炼丹炉,鼻子酸涩得厉害。
他那么那么好的爹娘,怎得就变成这样了?
从未想过,爹娘会是这样的结局,以身祭祀,这是连遗骸都未留下啊!
“师父,元若当真能够救得了爹娘吗?”
宋元喜知晓祭祀的厉害程度,即便弟弟飞升,天道赐福,亦是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繁简道君不言语,其心中也无把握。
光柱在此停留小半日,而后毫无征兆的,从天际落下的所有光圈,于一瞬间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悬浮半空中的那把剑以及炼丹炉,一并消散不见。
“师父!”宋元喜心头一紧,惊呼出声。
繁简道君摁住徒弟,自己上前查探具体情况,再回来,却是无奈摇头。
“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究竟发生何事,我无法探知。”
“师父,你可以卜卦不是么,你算一算,我爹娘他们究竟去了哪儿?总不能连剑和炼丹炉都没了吧?”
繁简道君卜算,然一次又一次,卦象却是模糊。
他抬头看天,沉默许久才道:天机遮掩,无法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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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还想再问,繁简道君却是打断,而后带着人快速回宗。
两人在玄天宗内外不断找寻,发觉一个十分痛心的事情,所有出窍之列的宗门太上长老,竟无一人生还。
“师父,所有人都……师祖他也……”宋元喜哽咽,说不出话来。
繁简道君心情亦是悲痛,但他却不能像徒弟一样随意放任自己的情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元喜,立即找到掌门,玄天宗以及天一宗两宗事务,皆由他来主持。”
“师父,掌门不是?”
“文渊道君进入大阵前,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徒弟,掌门令在其身上。”
“范阳师兄?好,我这就去找他。不过师父,你这是?”
“魔池内陨落的大乘修士,除却莼瑾道尊,都是临川所出。再者,先前一百零八出窍,临川各宗亦是出了大头……我得去一趟临川界。”
临川界各宗情况,恐怕也很糟糕。
宋元喜来不及深刻伤感,繁简道君已经有条不紊的安排了许多工作,一项项罗列清楚,让其好好执行。
宗门之间的伤亡人数统计,两界当中被破坏的地域统计,以及之后的宗门内部整顿和重建,还有毁坏最严重的弥狩林外延绵千里山脉。
这些,都需要人为!
如此忙碌几l十年,宋元喜这才重新看到玄天宗恢复了些往日的热闹。
几l十年时间,对炼气弟子来说十分漫长,可能等于有些人的大半辈子。对筑基弟子来说,也是占据目前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们还年轻,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遗忘了近百年前发生的重大变故。
而金丹元婴,参与那次变故的机会极少,心中虽有感触,但更多的还是追求自己的道。
唯有化神,真正惨烈,既要面对宗门一众出窍的陨落,又要完全担起宗门往后的重担。
玄天宗如今,正是范阳当得掌门,经过近百年的重建维护,好不容易安稳。
而接下来,掌门却是提出,要重新排列宗门太上长老。
繁简道君虽得光柱治愈外伤,然内里却是无法恢复,除了最初十几l年参与宗门再建设,此后的所有时间,皆是在闭关。
其他化神修士忙于各峰建设,唯有宋元喜,算是较空闲之人。于是这个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他头上。
“不是掌门!这事儿我担当不了啊!”
宋元喜听得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掌门,我管着庶政堂呢,近百年来,忙着与各宗派交流往来,我可是从未懈怠。”
“正因如此,才看得出玄恒道君的能力出众,宗门百年建设,已然恢复生机,宗门太上长老,是时候重新做安排。”
顿了顿,范阳又说:“繁简道君是毋庸置疑的,我已经为其列位,至于
其他九位人选,还请玄恒道君你来斟酌。”
可是掌门……?[(”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玄恒道君自顾忙去吧。”
不等宋元喜说完,范阳已经转身离开。
狗子在旁看完全过程,有些不明白,“爹爹,重新选太上长老耶,你不应该高兴吗?若是按照修为排,你或许大有机会呢!”
宋元喜却是摇头,言语更是无奈,“小花,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且身心煎熬,掌门明显就是甩锅给我。”
“啊?”
“若是没有先前的事情,那再选太上长老,肯定人人激动,踊跃参与。但事实是什么?是宗门所有出窍壮烈牺牲,他们除了是宗门的太上长老,更是各峰的峰主,乃至峰主的长辈,如今要底下的小辈亲自拿走那些人的供奉牌位,你说谁能心里好受?”
“可是……”
“就拿赤霞峰来说,松泉道君、我爹、云华道君,他们皆是陨落。接下去修为最高,最能担得重任的就是江师姐和杜师兄,可是他们连出任赤霞峰峰主之职都推三阻四,更不用说取代松泉道君,成为宗门太上长老。”
这是让他们,再一次撕开曾经的伤口,再一次直面淋漓的鲜血。
事情和宋元喜预想的一样,每个峰的化神修士们一听要重选太上长老,一个个脸色都是难看,而后寻找各个理由推拒,只说自己无法胜任。
“玄恒道君,我资质浅薄,刚刚进阶化神不久,当不起。”
“……”你一个化神后期,在我化神中期面前说这话,合适吗?
“玄恒道君,我峰有化神大圆满境的修士,他更合适。”
“……”我就是说不动对方,这才来找你的啊!
“玄恒道君,我峰前峰主,本就不是宗门太上长老,他都没有资格,我等更是不配。”
“……”师姐啊,那是你峰峰主嫌麻烦,哪里是不够格。
宋元喜走了一圈儿,碰了一鼻子灰,转而摸到擎苍峰,想要找自己人谈谈。
擎苍峰的情况还算好,近百年又得一位出窍修士,这位出窍道君自然而然成为擎苍峰的峰主。
“佑央道君,关于宗门太上长老一事,你如何看?”宋元喜学乖了,开始走迂回路线。
然剑修就是剑修,直来直去惯了,说话根本不留余地。
“玄恒道君,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钧鸿道君对擎苍峰的影响力,你我应当都很清楚。近百年,峰上弟子拼命修炼,本就是争得一口气,他们心中的火苗还未熄灭,钧鸿道君便是永存。太上长老一事,还请作罢。”
宋元喜自是知晓,进入擎苍峰,大大小小山头,目之所及都是勤于修炼的弟子。
他们大多是剑气化虹,然小小年纪,不少已经生出剑意,其修炼更是一日千里。
可以这么说,这一百年的努力,可能不亚于先前几l百年,甚至一千年。
擎苍峰的内卷,是整个宗门各峰当中,最严重的
。
宋元喜想起早年自己外祖父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擎苍峰这些兔崽子们,修炼总是懈怠,抽个空,得好好整顿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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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祖人走,这群小崽子们,反倒是发愤图强。
“佑央道君,我知你的意思,但是掌门安排下了任务,我若是不完成,恐不好交代。怎么着,也得凑一两个上去吧?”
佑央道君略微思索,直接就说:“那便去找濯清道君吧,你们关系最是要好,凭玄恒道君的三寸不烂之舌,想必没有问题。”
顿了顿,又指明方向,“濯清道君人在赤霞峰,玄恒道君慢走不送。”
宋元喜:“……”
而此时的赤霞峰,炼丹房内,江兰宜再一次炼丹失败了。
桃桃站在一旁,看着炼丹炉内烧成灰烬的药渣,心惊肉跳的。
主人这是三十九次失误了,同一种丹药,失误次数却是高达七成,这还是一个七级炼丹师的水准吗?
“主人,你还好吗?”
“我无事。”
“可是主人,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很不稳定,你我灵魂契约,你每次炼丹,识海内总是惊涛骇浪,这瞒不住我的。”
江兰宜怔怔站在炼丹炉前,许久之后,忽然卸了力。
她神情悲伤,凝望着炼丹炉内的碧莹火,轻声说道:“桃桃,我的碧莹火丹纹已经炼至七道了,丹韵更是提升至完全契合,这些,都是师父为我做的。可是怎么办呢,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每次炼丹,我一看到碧莹火,就会想起师父,每每想到他以身祭祀,化为炼丹炉的那一瞬,我的心就静不下来。”
“主人……”
“掌门说,松泉道君陨落前,再三交代,要我接替赤霞峰峰主之位。我知道我应该振作,我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我不能辜负松泉道君的信任,赤霞峰的丹道一途要传承下去,可是……”我却如此颓废!
“勿妄道君,濯清道君求见。”门外筑基弟子敲门禀报。
江兰宜收起自己的情绪,应了声,而后牵着桃桃走出去。
廖西林见人出来,正欲开口,对方却是先他一步,“濯清道君,赤霞峰事务繁重,我和师弟皆是忙碌,想来擎苍峰亦是如此,若无大事,还是以传音符联络为好。”
“我……”
“松泉道君有言,让我担得峰主职责,此后我会更加忙碌。我心有愿景,想学得师父那般,全身心奉献于赤霞峰。”
廖西林沉默许久,点点头,转身离开。
待人走远了,江兰宜这才说道:“看热闹很有趣?”
宋元喜从一旁假山后走出来,表情有些尴尬,这不大不小的热闹,看得真不是时候。
不过,“江师姐,你当真和廖师兄,不再往来?”
明明之前,他还听他爹提过一嘴,两人似乎有些苗头。
而现在,不过形同陌路。
江兰宜并不解释,只说道:“我以丹入道,所有心思都在炼丹一
事上,如今又要接任赤霞峰,我不能让师弟一人劳累,你说是不是?”
“杜师兄确实忙碌,我已经好些日子未见过他。不过江师姐,我此次前来,是为了——”
“我要当峰主,已经分身乏术,其他的断不敢想。”
好嘛!话没说出口,已经被无情拒绝了。
宋元喜花费大半个月,绕着宗门各峰转了好几l圈,收获为零。
他拿着惨烈的成绩去做汇报,却得掌门一顿批评,“玄恒道君,你这个庶政堂堂主,当得不太称职啊!”
“掌门,我已经尽力了,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那你尽心了吗?”
宋元喜愣住,心中很是无奈,有其师必有其徒,范阳这个掌门,不过上任百年,其手段本事,不比文渊道君差。
“范师兄,你为何执意如此?”宋元喜软了语气,不再喊掌门。
范阳沉默一瞬,却是摇头,“过度沉溺于悲伤,并非好事。”
“可是留些念想,不行吗?我知道感怀太深不对,但不过百年,是不是太快了些?”
“那玄恒道君觉得,需要几l年?五百年,一千年,还是说几l千年?”范阳反问一句。
宋元喜顿时哑然,这个事儿,自己还真没想过。
两人谈话不欢而散,范阳执意改变现状,宋元喜自知办不到,也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于是,选太上长老的活儿就这么搁浅下来。
独处的时候,宋元喜越想越不对劲,他与范阳虽说接触不算密切,但也算熟稔。
“范师兄早年,不,就是一百年前,其性情不是这样的。”
狗子听得迷糊,“爹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掌门做的不好?”
“不,正相反,我觉得范师兄做得太好了。这样沉着冷静,若是搁我师父这种百毒不侵的性情,我倒是能理解。可是掌门他……”不对头啊!
宋元喜脑子转得飞快,不断细想范阳这一百年来所做种种,而后竟是发觉一个可怕的事实。
“范师兄做掌门以来,从未有过任何差错。”
“爹爹,这很好啊,掌门很厉害。”
“可是小花,文渊道君于范师兄而言,说是师父,却胜似亲父。前几l十年,我因外祖爹娘一事,每每修炼都出岔子,每日都是强打起精神做事。若无师父还在,由他从旁开导,我恐怕已经撑不住。你瞧瞧江师姐,再看看廖师兄,还有贺师兄……他们哪一个是如此冷静的?”
宋元喜眉头紧锁,心中不安越来越大,“小花,我怕范师兄,他已心生魔障。”
为此,宋元喜除了处理庶政堂的一应事务,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偷偷做观察。
他始终坚信,做人不可能如此冷酷无情,掌门做事精准无误,冷静的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这简直不合理!
这一日,范阳与各宗派掌门商议四海海域重新划分一事,待谈妥事了,转身却是瞧见,那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
的宋元喜。
堂堂化神修士,却如此不稳重,还不如守殿的筑基弟子,这简直是——
“玄恒道君何时杵在那儿的?”范阳叫来守殿弟子询问。
谁知对方直接就是一句,启禀掌门,玄恒道君已经在主峰上摸索大半月了。[”
顿了顿,又说出一个线索,“我听掌门洞府外的云辉师弟说,玄恒道君也爱溜达那里。”
范阳:“……”
深呼吸,再深呼吸,而后平复心情,范阳这才说道:“去,喊玄恒道君来见我。”
宋元喜偷摸观察人,除了刻意避着范阳,其他弟子皆是不设防,这也算留个小破绽,就想看看知晓情况后的范阳,会作何表现?
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亲爱的范师兄,如今的掌门,竟是当着一众筑基弟子们的面,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其嗓门之大,殿外弟子皆是听得清楚。
宋元喜臊得慌,脸颊滚烫,神识传音讨饶,“掌门,你别骂了,底下弟子们看热闹呢!”
“你还嫌丢脸?宋元喜,你看看你一日日的不干正事儿,我当真要被你气死,是不是唯有繁简道君出关,才能治得了你这破猴儿?”
“掌门,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何可担心的!”
“掌门,我恐你生心魔。文渊道君身陨,你却如此坚强,我心中甚是担忧。”
范阳直接愣住,从未想过,竟会是这样。
半晌,却道:“我兼修无情道和有情道,几l乎难以生心魔,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可是……”
“我所有的情绪,在我师父踏入九曲黄河阵时,就已经覆灭了。”
他不再是有师父在背后撑着,可以肆意妄为,是同辈当中人人敬爱的大师兄。
如今的自己,有且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玄天宗掌门。
而当掌门的范阳,是不应该有私人情感的。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我知你的好意,但这种混账事儿,日后莫要再犯。”
宋元喜再三确认,这才将信将疑离开。
是夜,所有人休憩或入定时,玄天宗中心广场上,却是缓缓出现七彩霞光。
那光自广场地底深处往上渗出,随着时间越发接近黎明破晓,光芒越是明亮。
最先察觉到这一异像的是范阳,其次便是狗子,宋元喜在狗子一声惊呼中,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光芒所在地。
赶到时,就见范阳的身影已经在那儿。
“掌门,发生了何事?”宋元喜忍不住问道。
范阳看着那些光芒不断跃出地面,与破晓的旭日之辉交相呼应,其七彩颜色越发明亮,心中担忧却是越深。
“我亦不知,这七彩霞光来得实在蹊跷,我已经在广场内设下防御阵,若有异动,便立即行动。”
宋元喜心里也忐忑得厉害,宗门休养百年,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别又是无上鬼帝留下的后手,如果是,我当真要吐血。”
爹爹,好像不是呢,你再仔细感受下,这霞光,这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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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疑惑看了眼自家崽子,继而闭眼感知,许久,再睁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范阳在旁神色担忧,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开口,“玄恒道君,究竟如何?”
“掌门,掌门他!”
“我在此,你好好说话。”
“不是你,是前任掌门,是文渊道君。”
宋元喜摇头,而后想到什么,不禁失笑。笑着笑着,最后竟是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文渊道君人美心善,先前还诓我,明明就是按照我想的那样来布置的。”
“宋元喜,说人话。”范阳咬牙,一字一顿。
宋元喜扭头,笑得像个二傻子,“掌门,你还记得我当年上交的八千锦鲤不?我当时就一再提议,在宗门中心广场布置一个风水局,待三千年后锦鲤化龙,这番吉祥之兆,必定能为宗门带来泼天富贵!文渊道君当时骂我臭显摆,非说要把锦鲤都弄到秘境里养着,瞧瞧,他还不是照我说的做。”
范阳再看中心广场,此刻七彩霞光已然露出大半,而广场内几l千年前埋下的阵法,也隐隐浮现。
“竟是无相阵!”范阳难得惊讶。
无相阵?那不就是相当于现代刮刮卡一样的功效?
宋元喜心情相当激动,忍不住苍蝇搓手,这八千锦鲤化龙,那就相当于八千次摸奖的机会,无论按照宗门贡献值还是修为排,自己怎么着都能摸上一两次吧?
“掌门,我瞧着七彩霞光越来越盛,想来化龙也不过这两日了,你看这个摸奖,啊不是,我是说赐福之路,是不是得安排安排?”
说完,宋元喜立即举手表态,“宗内事务,庶政堂义不容辞,掌门放心,我这就让他们着手安排,保证做到各峰雨露均沾。”
范阳完全没想到,重创之后的玄天宗,竟然还能赢来这么一份大礼。
更没想到,自己师父,竟然如此高调行事,做得这种招摇之事。八千锦鲤化龙,只怕不仅天一宗,其他各宗派,也能感受得到吧?
“去吧,你来安排此事。”
至于自己,恐怕得早早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其他各宗派访客了。
说不得,还有临川各宗来访!
宋元喜喜滋滋干活,中途又听雪狼科普,八千锦鲤乃是相当庞大的一个系数,其赐福过程,指定有大奖掉落。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得连进三阶的机遇。主人,你往日手气如何?”
宋元喜笑容顿时僵住,手气……这玩意儿,自己有吗?
两日后,玄天宗迎来一次空前绝后的热闹,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不仅沧澜界各派来人,临川界各宗亦是闻声而来。
蓬莱岛来客,直接告知一个残酷的“事实”,八千锦鲤化龙的祥瑞,针对的是其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修士,并非玄天宗一宗。
也是因此,那些个修士们挤破头的涌进玄天宗,看热闹是首要的,摸大奖更是重要的。
宋元喜作为庶政堂堂主,自然负责招呼一事,其趁着空隙,好不容易摸到王安宗那边。
百年前,他见过自己的两个师叔,此后忙忙碌碌,再无见面。今日,仅是第二面。
来人只有莫怀道君,其本命剑已然化形,帝苑剑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
“小师叔,二师叔怎得没来?”
宋元喜走至跟前,瞧了又瞧,不禁疑惑问道:“这锦鲤化龙,赐福不分内外,他不来凑个热闹?”!
第240章
百年前变故,宋元喜失去了师祖和太师祖,莫怀道君他们则是失去了师父和师祖。
两方都是被创,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为各自宗门建设努力做贡献。
如今这锦鲤化龙的祥瑞之兆,也算大家难得的放松时间。
“师兄已然进阶出窍,且近日有感,入得无尽深渊内闭关。”
莫怀道君稍作交代,而后问起繁简道君的情况,“大师兄情况如何,我听闻其内伤严重,如今怎样了?”
宋元喜亦是摇头,“不晓得,师父已经闭关八十多年了,一次也未出来,掌门也不让打扰,唯恐打断造成伤害。”
“既如此,那便再等等。不过元喜,一百年过去,你修为为何没有半点精进?”
莫怀道君一百年前是化神后期修为,如今已是化神大圆满境,若非这一次祥瑞,恐怕也得入得无尽深渊,自我摸索进阶之路。
“元喜,你如此颓废要不得,即便再艰难,修炼之路还得一步步走下去。”
莫怀道君只以为,宋元喜还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当中,便耐着性子好生安慰。
宋元喜面上笑眯眯,内心mmp: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没办法!
谁能想得到呢,作为功法法灵,竟然也会有遇到瓶颈的一日。若雪狼无法突破自我,他修炼再多,也不过枉然。
“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莫怀道君见人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加重语气。
宋元喜一瞬回神,疯狂点头,“晓得晓得,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小师叔的期望。”
“你这人,真是——”
“快看,锦鲤化龙了!”
有人惊呼一声,直接打断两人谈话。
宋元喜抬头看去,只见中心广场上的阵法闪闪发光,那是一个七芒星的图案,而图案的正中心位置,一条锦龙正缓缓腾空升起。
那锦龙像是刚刚完成蜕变,似乎很是朦胧,围绕着玄天宗游荡一圈儿,最后才算找到方向,直冲天际而去。
锦鲤可留,锦龙留不住。
玄天宗能够饲养八千条锦鲤,然其一旦化龙,便会寻着天道自然打开的界面裂缝,飞往妖界而去。
待所有锦龙离开,妖界天道便会赠予回馈,落下赐福之路。百里内的修士,可凭借自身本事,拿到多少算多少。
第一条锦龙腾空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激动地等待着赐福之路。
第二条,第二十条,第一百条……随着七彩霞光越来越盛,锦龙腾空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不过半日时间,已有三千多条锦龙飞升离去!
“按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再过一日,八千锦龙皆可飞升。”
“不必,七芒星作用下,锦龙飞升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恐怕要不了一日。”
“这样嘛,那可得打起精神,我得往前再挤一挤,寻得一个绝佳的抢福位置。”
“挤什么挤,前头都是各
宗派掌门,尤其还有玄天宗各峰高阶修士,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要点脸吧!”
“脸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有。”
一时之间,人群中说话声此起彼伏,热闹接连不断。
宋元喜早就为自己宗门修士做好安排,各峰都有非常便利的位置,不说抢得头一份赐福,但中间时间段的,那是绝对没问题。
至于他自己,更是明目张胆的挤到自家掌门身边,充当显眼包。
范阳瞧着后头磨蹭之人,见其来回“蠕动”,很是觉得尴尬。
于是乎,干脆将自己的位置让出,“你站到我这里来。”
此话一出,各宗派掌门皆是看过来,瞧着宋元喜,就等这一场热闹。
宋元喜头摇得拨浪鼓,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掌门,我就是过来关心关心你,看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范阳额头青筋突突得厉害,却还是努力保持微笑,“来都来了,便好好待在我身边,此处亦是最佳维持秩序的观察点,你且看着他们,免得最后关头生了乱子。”
“掌门,你人真好。”宋元喜直接神识传音,感激涕零。
范阳呵呵干笑,扭过头不再继续看,然心里却又忍不住笑开:这小子,怕是不知,这最中心的位置,本就有一个,是为他留的。
行吧,高兴就好!
宋元喜自然是欢喜的,站在最佳位置,前可抢得最开始的一批福利,后可观察身后形势,不断调整自己的防守攻略。
既然是人人可得,也无数量限制,本就气运不佳的宋元喜,决定以量取胜。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可以拿不到大奖,但我必须是拿奖最多的!
“小花,团子,要不我把你俩放出来,咱仨一起抢?”第七千九百条锦龙升空时,宋元喜忽然说道。
狗子却是迟疑,“爹爹,这不大好吧?我们这样算不算作弊?”
“在场所有人,哪一个不是万事俱备?这怎么能说作弊呢,我们只是准备周全而已。”
“可是爹爹,我和团子若出手,赐福之路恐发生改变。”
“这话怎么说?”宋元喜不禁好奇。
狗子扭捏再三,这才如实说道:“混沌生于星云,中心广场上的阵法,其七芒星所在,便是星云团。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最佳抓福之路。”
雪狼亦是点头,“主人,花哥在这方面确实拿手。便是我,也对赐福之路感知颇深,我俩若是联手——”
“那就所向披靡,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宋元喜于识海中,忍不住高呼,“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终于,终于轮到老子踩着气运往上了。这一定是元若飞升后,将男主光环留给我了,啊哈哈,我宋元喜竟然也有这一天!”
狗子和雪狼瞧着有些魔怔发癫的主人,眼神无声沟通,而后一致决定,暂时性耳聋。
宋元喜狂喜过后,就拉出狗子和雪狼,牵着两只,傲慢的仰头看天。
其王
霸之气,呼之欲出!
“游吟道君,你宗的玄恒道君,情绪似乎颇为起伏?”站在范阳身边的一位掌门,瞧着宋元喜那样儿,不由担心说了句。
范阳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宋元喜这人,怎得一瞬工夫,就如此“放浪形骸”?
“莫管他,估摸着想起自己当初挖锦鲤的经历,感怀自喜呢!”
“这倒是,此次祥瑞,玄恒道君功不可没。玄天宗的风水局,便是实实在在的做下了。”
天道的赐福之路不过小恩小惠,八千锦鲤蕴养三千年的风水局,才是玄天宗最大的收获。
也是因此,玄天宗才如此大方,主动广邀修士,一同参与赐福盛事。
各方交谈之际,第八千条锦龙开始腾空上升,其冲破天际的一瞬,天边黑云滚滚,不过眨眼间就全部飘到玄天宗宗门上空。
黑云当中,无数条紫霄雷电闪烁,伴随着轰隆声,震耳欲聋。
宋元喜看得心惊肉跳,这威压,堪比修士进阶出窍啊!
“掌门,不是天道馈赠,赐福之路嘛,还有雷劫落下?”
范阳还未开口,蓬莱岛岛主却是笑眯眯说道:“此乃八千条锦龙飞升的雷劫,一条锦龙飞升,其雷劫威力相当于进阶化神,至于八千条嘛……”
“八千又如何?”宋元喜眼皮跳得厉害。
蓬莱岛岛主:“八千锦龙,层层叠加,其威力不亚于修士进阶大乘。玄天宗想要获得绝佳的风水局,必须得抗过这些雷劫才行。”
见宋元喜呆愣愣的,又是一句,“玄恒道君,你以为蓬莱岛为何将所有锦鲤饲养在蓬莱仙境中?若风水局轻易能够获得,我蓬莱岛何不自行受益?”
“额……”
“锦鲤嘛,谁都养得起,偶尔一两条化龙,无伤大雅之事。然八千条,我蓬莱岛自愧不如,唯有玄天宗如此大宗门,才当得起啊!”
蓬莱岛岛主的话真真假假,既有看热闹的嫌疑,又是真心提醒之意。
宋元喜一瞬垮了脸,一步一挪,站到范阳身后,扯了扯对方的道袍。
“掌门,我好心办坏事儿,宗门恐要重创。”
这该死的风水局!
范阳却是摇头,“你何错之有?若当真有错,那也是前任掌门犯下的错。若宗门当真承受不住,便是文渊道君人心不足蛇吞象。”
宋元喜:“……”师兄,你这样说自己已故的师父,真的好嘛!
然再怎么担忧,该来的总归会来,因蓬莱岛岛主提醒,范阳第一时间开启护宗大阵,希望借着护宗大阵的防御之力,能够削弱这雷劫几分。
“玄恒,安心接受赐福便是,宗门的雷劫,便顺应自然。若得之,宗门之幸。若被创,那便再耗一百年,重建宗门就是。”
宋元喜被自家掌门的气魄感染,心情一瞬明朗,是啊,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反正,玄天宗也没剩多少东西可以霍霍的了。
天道馈赠,赐福之路
开启,一道道金色的光团从天而降。
宋元喜紧紧盯着那些光团?_[(,却是不急于行动,反而在识海内疯狂呼唤,“小花,抓哪个?快快快,用你的无敌狗眼瞧一瞧。”
狗子自是瞧出光团内包含的机缘大小,也准备提醒宋元喜,然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尝试数次,最终无奈摇头,“爹爹,天机不可泄露。”
“咱俩一国的,你和老子讲这个?!”
“主人,花哥的意思是,天道不允,我俩不能帮你作弊。”
“……”
狗子和雪狼瞧得明白,却是无法参与,心痒眼热得难受,干脆回归识海内,眼不见为净。
“爹爹,你好自为之。”
“主人加油,你要相信自己的手气。”
两只话毕,双双沉入识海深处。
宋元喜仰头,望着一模一样的光团,直接傻眼,这怎么搞?
“玄恒,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已有人尝试过,至多可得三个光团,你自行思量。”
范阳尝试后,有且只有拿到一个光团,此后便被天道限制,其冷静观察周围情况,而后将所得的信息告诉宋元喜。
毕竟,这位也算养鱼之主,他还是很希望,对方能够获取三个光团的。
宋元喜在自家掌门期许的目光中,直接朝着那最大的光团飞去。以其不要脸的撒泼架势,和顽强如钢铁般坚硬的□□,打败一众竞争者,抱得福利归来。
“掌门,你说这么大一个光团,内里含有什么机缘?”
宋元喜很是欢喜,觉得自己应当手气不错,总不至于开出太差的东西。
范阳也是这么认为的,微笑说道:“以神魂感应,打开光团。”
宋元喜点头,当即以手触摸,神魂沉入的一瞬,却是看到一片黑暗。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得耳旁惊呼声不断。
“什么玩意儿!九霄轰天雷!”
“后退,速速后退!化神以下立即离开!”
“游吟道君,速速启动阵法防御,轰天雷要炸了。”
“玄恒道君,玄恒道君……”
轰隆隆——轰隆隆——
宋元喜识海动荡,内里掀起万米巨浪,硬是将沉入识海深处的两只搅和翻滚,扔掉天上。
狗子睡意正浓,冷不丁被吵醒,满脸不快,“爹爹,你抢个福利罢了,怎得如此大动静?”
“不好,主人这狗屎运气,怎么一手抓到九霄轰天雷?”雪狼神识探出,看得心惊。
狗子浑身一震,还未开口,又听得轰隆隆巨响,宋元喜的识海,彻底炸开!
从正中间分裂出一条无限狭长的海沟,识海内的海水一股脑儿往海沟深处涌去,不过眨眼间,识海海平面下沉数百米。
“爹爹,以神识控制识海,若海水再减少,你修为恐怕不稳。”狗子立即出声提醒。
然宋元喜手持九霄轰天雷,所有的本体灵力以一
种被动的方式被其快速吸收,他已然整个人附着在九霄轰天雷上。
“崽啊!你爹我动弹不得,神识更是无法离体,这特么什么玩意儿!不是说赐福之路嘛,怎么还埋雷呢!”
没抽中大奖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惩罚?
“天道爸爸,咱不带这么玩儿的,你要弄死我,何必让我苦苦修炼至今,早该在我筑基时,就把我劈死算了……”
“主人,你可别说了!九霄轰天雷乃进阶大乘必经雷劫,然此次天道馈赠的九霄轰天雷又不同于进阶时的雷劫,当中蕴含一丝天道之意,你若能趁机参透,说不定就是你的大机缘。”
雪狼立即启动功法,主动运转《阴阳诀》,“主人,神识不能动没关系,我来帮你,你立即静心入定,若是可能,最好直接选择闭关。”
想了想,雪狼又道:“闭死关,我们闭死关。”
“团子,我无法参透天道之意,我压根不懂。”
宋元喜感悟许久,脑子空白一片,就好像那只能考三十分的学渣,忽然拿到了奥数竞赛题。
简直快要崩溃了!
而九霄轰天雷吸收灵气不断,其侵蚀修士本体便不会停歇,宋元喜体内灵力丧失,本能就会自主的吸收外界灵气。
如此一来,形成恶性循环,反复侵害本体。
雪狼亦是没办法,只能从旁助威加油,“主人,不要放弃,我们的目标是——当上宗门太上长老!”
见宋元喜没反应,狗子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爹爹,你若感悟天道之意,说不定能够感受到小叔飞升之际遗留的道韵,那样,或许就能知晓爷爷他们的去处了。”
原本浑浑噩噩的宋元喜,瞬间惊醒。
“小花,此话当真?”
雪狼在旁点头,“按照修真界惯例,修士飞升上界,确实会留下自己的道韵,静待有缘人参透感悟。玄泽道尊在沧澜界,必定也留下……”
“我和弟弟一母同胞,心有灵犀,他若留下道韵,必定就是为我准备的。”
“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干!”
中心广场上,原本已经倒地抽搐之人,忽然垂死惊坐,其双腿盘膝,坐于那阵法当中的七芒星正中,双目紧闭,好似入定一般。
“游吟道君,你宗的玄恒道君是……”死的活的?
范阳上前一步,感知阵法內的灵气波动,而后转身,高声说道:“我宗玄恒道君,已然开始闭关修炼。未免其被惊扰,我宗将在中心广场内设下大型防御阵法。诸位,还请速速退散离开。”
“唉不是!游吟道君,这赐福之路还未结束呢!”有人嘀咕说道。
范阳冷眼瞧着,不咸不淡回答:“中心广场外,方圆百里之内,皆能抓取光团。怎得,是腿脚不便,一步都挪不得?”
不等他人开口,范阳又道:“若是挪不动,我宗还有数十万筑基弟子,可十六人一抬,亲自抬你们出去。若是还有那半身不遂者,那么我宗好人做到底,待赐福之路结
束,一个个的,八抬大轿抬诸位回你们宗派。”
此话一出,在场高阶修士皆是红了脸,一个个速速往后退去,再不敢打搅宋元喜闭关。
其他看热闹的修士,亦是看得明白,这位玄天宗的新任掌门,比得前任,手段更是雷厉。
文渊道君喜笑里藏刀,与各宗派之间的表面关系,一直维持的十分好。
然游吟道君却不是那笑面狐,其更像是,孤狼!
防御阵外所发生的一切,宋元喜一概不知,其进入闭关模式后,便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而后在雪狼的指导下,去感知天道之意。
天道之意藏在九霄轰天雷中,每一次感知,便是一次雷击的过程。
若说当年宋元若筑基,其被雷劈可怜之极,那么如今比之强万倍的九霄轰天雷,那当真就是惨不忍睹。
即便宋元喜是体修,□□承受雷击数月后,其血肉依旧开始脱落。若非早年炼出结晶身骨,只怕已经在这雷击之下,碎成渣渣。
赐福之路结束,玄天宗堪堪扛过宗门雷劫,而后霞光普照,万里晴空。
在所有修士的注视下,玄天宗肉眼可见发生微妙的变化,其宗门内外,莹莹生光,好似笼罩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但那薄膜究竟有何用处,却是无人知晓。
玄天宗的热闹看完,很快就有人将视线转移至中心广场那儿,瞧着宋元喜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坐在那儿,吓得半死。
“玄恒道君,身陨了?”
“你个鳖孙别说话!我宗玄恒道君体修出身,早已炼出结晶身骨,这碧蓝色的骨头无坚不摧,你死上七八回,玄恒道君还是好好的。”
“结晶身骨?如此说来,玄恒道君即便肉身消散,还能转为鬼修?”
“鬼修以魂魄修炼,玄恒道君哪是鬼修,分明就是骨修。”
“当真奇妙,我第一次见着体修者能够如此大的造化。也不知玄恒道君能否炼化九霄轰天雷,若从中得到机遇,只怕一飞冲天。”
看热闹的有,然大多数还是抱着祝福的心态,为宋元喜感到高兴。
毕竟,体修大能,两界内都是稀缺。
百年前动荡变故,早年进阶出窍的体修修士,如今一个不剩。
“但愿玄恒道君,乘风而上,做得两界第一个进阶出窍的体修者。”蓬莱岛岛主留下一句祝福,便带着岛上的其他修士离开。
其他各宗派亦是如此,甚至走得相当快,生怕玄天宗掌门想起先前放的狠话,真给他们来一出八抬大轿。
若如此,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只怕要成为两界千年笑柄。
玄天宗的赐福热闹终于结束,掌门范阳已经将中心广场划为禁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宋元喜在雷劈的痛并快乐中,苦苦坚持五百年,除了帮助雪狼长大一圈儿,使其毛发更加油光顺滑,别的是一概没有体会到。
不仅没摸到宋元若飞升前留下的道韵,便是自己的修为,也是纹丝不动。
九霄轰天雷的雷电之力终于消散,宋元喜从闭关中醒来,吐出一口浊气,四顾茫然。
“想当年,猴哥儿被压五百年,还能等来一个唐僧揭开符箓,重获新生。我这苦熬五百年,就养胖了一头狼?”
“爹爹,我也长胖了,你瞧瞧,我剩八条尾巴了。”狗子在识海内欢快蹦跶,炫耀自己强壮的体格。
宋元喜神识内视,入目便是一只堪比硕猪的浑身雪白的狗子,莫约五只成年萨摩耶叠加大小。
忽然想到什么,他立即检查自己的储物镯,好家伙,五百年时间,竟是将储存的小零食和狗粮,全部吃完了?
狗子略微心虚,却又理直气壮,“不过五千年的储备粮,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爹爹五百年没管我,我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孩子饿,大人不管,自己找点吃的怎么了!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气笑了,“崽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五千年,是五千年的量。”
“可是……”
“主人,功法有变。”
雪狼忽然出声,打断狗子的话,欢喜看向宋元喜,“《阴阳诀》功法再次变动了,主人,我终于知道你先前为何努力修炼,而修为却是不涨,却原来是机制出了差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元喜心头预感不妙。
雪狼不知自家主人心态,只将自己从功法中感悟出的新信息如实转达。
“主人,先前浮屠居士有一句话说得对,这《阴阳诀》确为佛门功法衍生,你这功法又是二次进阶,其脱胎换骨,本质显露,更是接近佛法本源。如果主人——”
“别废话,说重点。”宋元喜直接打断。
雪狼点头,又说:“《阴阳诀》在九霄轰天雷的作用下,已返璞归真,若主人想要修为进阶,须得去佛门,寻求佛子请教新的修炼之路。”
“你让我去当佛修?”
“非也!主人只需学习佛法,转化运用至功法上,如此辅助修炼,便能顺利往上。只要进阶出窍,开启炼骨,二次结晶身骨之体,便可无视佛道任何修炼之法。”
宋元喜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这真的不是地狱hard模式吗?
“我真傻,真的!早知我要承受如此多,当初就该拿了我爹的那本《混天诀》。”
宋元喜忽然觉得,老爹当年真是爱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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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宋元喜闭关五百年,修为毫无增长,范阳知晓此事后,看向对方眼神很是微妙。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才能做到如斯地步?
宋元喜被看得不自在,立即岔开话题,说起自己准备去往鸿蒙寺一事。
“你去那里做什么?”
范阳当得掌门百年,与临川界各宗频繁打交道,然唯有那鸿蒙寺,其方丈不见踪影,佛子冷冷淡淡。
“鸿蒙寺不是你想的那般,那佛子亦不是浮屠居士。”范阳提前告知。
宋元喜认真听着,但语气依旧坚定,“我心意已决,掌门,与你说个知心话,我若想要进阶出窍,唯有鸿蒙寺能够助我。”
范阳不是体修,对《阴阳诀》研究甚少,但宋元喜所说,他却是信的。
自家这位玄恒道君,平日里确实很不着调,招猫逗狗之事干得不少,但大事上从不马虎。
“既如此,你便自己思量吧。不过走之前,先去一趟繁简道君洞府。”
顿了顿,范阳这才笑道:“你师父应当已经出关了。”
宋元喜欢喜之极,匆匆道别,直奔万海峰山顶。人未到,声先至,大嗓门嗷嗷的,大半个万海峰皆是听得清楚。
繁简道君脑瓜子嗡嗡的,嫌弃得很,“你还当自己十三岁?做得长者,稳重便是第一。”
“师父,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我已经几百年未见你了。”
宋元喜眼里情感真挚,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人看,反倒叫繁简道君一句话说不出。
他示意徒弟坐下,而后询问起这些年修炼如何。
宋元喜自是知无不言,且将功法变动以及自己准备去往鸿蒙寺的事情一并告知。
“师父,你觉我此去佛门,可有好运?”宋元喜眼睛闪亮亮,看向对方手中的三枚铜钱。
繁简道君却是直接收起,转而说道:“方才并非为你卜卦。”
“师父……”
“几百年闭关,承蒙玄天宗风水格局变化,我略有所得。也是因这一场机缘,于无序当中,寻得一丝线索。”
“师父有话直说,和我绕什么弯。”
“或许是沧澜天道仁厚,我无意中窥探些许天机,幽善道君的魂灯之火,存有微光。”
宋元喜呼吸一滞,继而神情激动,“师叔祖还活着?那是不是师祖太师祖他们也是如此?那我爹娘呢?还有掌门文渊道君呢?还有——”
“元喜。”
繁简道君直接打断,摇头无奈,“我只瞧得出这一点,至于其他人,并无线索。”
宋元喜本就未死心,他一直坚信,有宋元若的飞升之光,作为男主的爹娘,根本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如今得知幽善道君的魂灯有微光,他更加坚定这一点。
“师父,你内伤未愈,不宜出宗操劳。不如就将幽善道君的魂灯交予我,我去寻找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沉默少许,又忍不住
问:“师父,我若是将宗门内身陨的所有修士,将他们的魂灯全部收集带在身边,是不是能够一同寻找?”
“徒弟,做人不能太贪心。”
“师父,这怎么能叫贪心呢,这是一种真挚的期盼,这是代表希望的种子。万一呢!我是说万一,真叫咱们宗门走了狗屎运,啊不是!我是说,咱宗门风水格局已变,指不定有大造化。”
繁简道君并不信,身陨之人,魂灯完全覆灭,如何还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也不能打击徒弟的自信心,且让他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亦是一件好事儿。
“卦象所指,天机往西,万佛印亦有牵动,或许所指就是佛门。你若当真入得鸿蒙寺,修炼之余,自行摸索便是。”
这么巧?
宋元喜心里嘀咕,总觉里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但有线索已经是十分让人激动,不管结果好坏,都不可能放弃。
“好嘞师父,我这就去找掌门,争取将所有人的魂灯全都复刻一份。”
宋元喜拿到自己师祖和爹娘的魂灯,立即去往主峰找范阳,纠缠三天三夜,最终复刻所有魂灯成功。
范阳瞧着对方一麻袋一麻袋往里装魂灯,表情十分复杂,这小子为何如此自信,这些人都还活着?
“玄恒,有些事尽力便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临行前,范阳再次提醒。
宋元喜“嗯嗯啊啊”老实点头,答应自家掌门好好的。
等离开玄天宗,便是去往沧澜界各派拜访,而后凭借厚脸皮和过往交情,弄到其他派已故修士的不少复刻魂灯。
各派掌门以为是玄天宗掌门之意,又有繁简道君卜卦的名头挂着,对宋元喜这位玄天宗庶政堂堂主,并无太大设防。
等下一次掌门聚会,从范阳口中得知实情时,才大呼上当。
而眼下,宋元喜搞到沧澜界大部份修士的复刻魂灯后,便喜滋滋前往临川界。
又是一通如法炮制,从王安宗、紫霄宗和赤阳宗三宗获得少数复刻魂灯。
一顿操作猛如虎,狗子却是看得懵逼,“爹爹,你心系宗门,又博爱沧澜各派,我都能理解。但是临川界各宗你又不熟,你厚脸皮一再请求那些掌门,究竟为什么?”
宋元喜却是眯着眼,一副道行高深之态,“小花,这叫类比之效。无论是魔池内牺牲的大乘修士,还是作为媒介之灵的一百零八出窍,又或后来牺牲的那些高阶修士们,其都不是单一宗门所在。若真有生还变故,那么这些人肯定是差不多机遇的。”
“我主要是想找到自己宗门的修士,但若他们的魂灯没反应,我还可以从其他宗的同行修士中寻找,这叫曲线救国。”
狗子恍然,“难怪呢,爹爹你一直留着两界修士身陨名单。”
“是吧,这不失为一种寻找的线索,我也不知是否有用,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归是没错的。”
宋元喜说着,又嘻嘻笑开,而后从储物镯里摸出三枚铜钱
,“师父卜卦极准,为了能够行事顺利,我把它们带出来兜风了。”
“爹爹!你怎么偷师祖的铜钱?”狗子简直惊呆住。
宋元喜却不承认,只说:“卜卦师之间的交流互动,怎么能算偷呢!师父疼爱我,老早有言,愿将一身本事悉数传授予我。”
狗子:“……所以爹爹,你本事没学多少,就拿器物凑活?”
“差生文具多,我觉有三枚铜钱的鼎力相助,我的卜卦术会更胜一筹。即便不如师父那般精通,也能学得三……五六分吧。”
有师父一半的水平,只要有线索,寻找幽善道君,还不手到擒来!
宋元喜怀揣着三枚铜钱,自信大胆前往鸿蒙寺,待站在寺庙门口时,却是震惊得很。
无他,这鸿蒙寺的建筑构造,和十万年前的佛门,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浮屠居士说,鸿蒙寺是佛门保存最完好的一支,光是看这建筑,就能猜到佛门内藏书阁的悠久历史。”
十万年的传承啊!想必鸿蒙寺这一支,从未中途断层过。
此时,宋元喜的心情更加激动了。再看鸿蒙寺,只觉自己的未来和寻找宗门修士的希望,都在这里!
然现实却是,其在佛门内待了数月,连佛子的面儿都没见上。
每每找佛修弟子询问,想要拜访他们的佛子,那些个佛修弟子都是一副莫得感情的统一回答。
“玄恒道君,佛子事务繁忙,实在无法见你,还请海涵。”
第一百零一次请求时,不等对方回答,宋元喜直接就把人定住了,顺便给对方禁言。
“呐,小和尚!我现在心情很暴躁,你若是再忽悠我,难保我怒火上头,做出一些发癫之举。”
“譬如破坏佛门上万年的树木,又如去大殿内捣毁佛相金身,再如去斋堂偷偷放一堆拉得你们虚脱的丹药。”
“总之,不弄死你们的前提下,我能干出成百上千件无理之事。”
佛修弟子听得这话,心里存疑,佛道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位玄恒道君,还能不顾两家颜面,做这等无耻之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是铁了心的硬刚,就是不搭理宋元喜。
宋元喜威胁不成,乖乖放人,然接下去的一段日子,便彻底放飞自我。
鸿蒙寺一众佛修弟子“受尽苦难”,偏偏这苦难又不妨碍他们早晚修课,个中酸爽,当真有苦说不出。
如此半个月,便有小弟子受不了,去往后山敲响小铃。
“佛子,那玄恒道君忒不是人,已经将我等折磨的不成人样儿了。”
“佛子,你说考验他一年,但是不行啊佛子!若当真要一年,只怕弟子们都要倒地不起了。”
“佛子啊佛子,你这是在考验弟子们的心性和耐力啊,还有大殿上的如来金身,那玄恒道君不知如何想的,在其脚趾上画了十只王八……”
佛修小弟子一声声哭诉,仿佛马上死了爹娘一般
。
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铃铛无声晃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一和尚从内走出。
“佛子!”小弟子立即上前行礼。
佛子微微点头,而后带着小弟子下山,一路走到大殿,果然瞧见被画了王八的佛相金身。
小弟子又指了个方向,小声说道:“佛子,那边的南海观音,其袖口鱼戏莲花图,被改成了银龙入府,周围的点点绿意,玄恒道君说,说……”
“说什么?”
“他说是葱花。”
“……”
宋元喜在鸿蒙寺闹腾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与佛子的见面,其一改往日癫样儿,十分拘谨的跟着小弟子前往。
途中,更是不断打听佛子的为人和喜好。
然小弟子对宋元喜“深痛恶绝”,想着后山那几十棵被刻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佛相图,便郁闷难当。
“佛子便是佛子,玄恒道君见到,便一切可知。”
“那佛子他……”
“佛子就在厢房内,玄恒道君请吧。”
小弟子送人到门口,行过礼之后,转身就走。
宋元喜在门口努力做心理建设,而后堆起满脸笑容,推开门——
“佛子安好,我是沧澜界玄天宗的修士,我,你……”
宋元喜盯着眼前人,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识海内与狗子疯狂交流,“崽子,快看,你瞧瞧眼前和尚,像不像?”
狗子亦是惊奇,“像,实在是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这当真不是佛子浮云吗?”
佛子见对方不说话,便也保持沉默,又或说,他对浮屠口中的与佛有缘的玄恒道君期望过高,而今见面,却没瞧出对方身上有任何佛光,心中大为失望。
“浮屠未免太夸大其词,此人不过尔尔。”佛子浮晓心中思量。
宋元喜与狗子一番沟通,而后再看眼前人,直接吐出一句渣男语录,“这位佛子,你瞧着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浮晓并未应答,反问道:“玄恒道君,听闻你来鸿蒙寺,是为学习佛法?”
宋元喜猛点头,一屁股坐到对面的蒲团上,十分虔诚的望向对方。
“浮晓居士,我与佛门缘分深厚,老天数次指引我进行佛修,然我自小接触的都是道法,自知能力不顾,断不敢冒犯佛法。但天意如此,我若违背天意,那就是天理不容啊!”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晓居士乃佛子金身,你若救我一程,他日必定佛法无边,成为佛门尊者!”
宋元喜夸人,表情从来坚定,即便是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更不必说,此刻他认定了浮晓便是十万年前浮云的转世,那浮云是博爱之人,佛法高深,浮晓又能差到哪里去!
如此,眼神更是真挚。
浮晓凝视前方,有那么一瞬,错以为对方想要出家当和尚。
然最后,宋元喜却是说道:“浮晓居
士,不知能不能让我留在鸿蒙寺旁听佛法,寺内的藏书阁,我能进去随便看看吗?”
浮晓沉默住,继而缓缓抬头,“玄恒道君,你想白嫖?”
“那不能够!我可以为佛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只要不当佛修,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为何如此排斥?浮屠应当与你提过,佛道双修亦是可行。”
宋元喜:“……”一门功课已经很难了,两门功课容易猝死啊!
道修不仅是道修,研习道义的同时,体修功法得练,丹符器阵的辅修课也不能落下,除此之外,还要时不时的来点课外兴趣班。
道修课程复杂,以此类推,佛修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佛修,修的可不是早晚念经这么简单。
宋元喜态度坚决,便是俗家弟子也不愿沾上,浮晓得浮屠所托,也不能直接将人轰出去。
于是乎,干脆说道:“玄恒道君,佛法有一支,修的便是五谷轮回,你去斋堂帮忙,若哪日能够从中感悟佛法之意,我便允你进入藏书阁一层。”
“当厨子?”宋元喜懵逼一脸。
浮云微笑点头,“鸿蒙寺的斋堂,其内掌厨,亦是佛修能者,望你虚心求教,努力钻研。”
不同于浮屠所在的佛门,也不似蓬莱岛和紫霄宗,鸿蒙寺是真正沿袭当年佛门的正经寺庙,其内不食荤,斋堂里的斋菜,一切都是素食。
宋元喜既要在此“扎营”,那储物镯里的各种妖兽肉,便不能拿出来吃了。
狗子一听还要没收自己的小零食和精品狗粮,顿时不干了,“爹爹,没了那些吃的,我可怎么活啊!我若是饿死了,你就没有崽子了爹爹~”
宋元喜一脸心疼抚摸狗子,然说出来的话却是,“儿啊,你若在佛门吃肉,你是尽兴痛快了,但你日后可能就没老子了。”
“爹爹,你别诓我。”
“怎么能骗我家纯洁善良的小花呢!你想啊,我进阶出窍的唯一希望是不是就在佛门里?我已经三千六百岁了,还有一千多年好活,可我修为不过化神中期,一千四百年,你觉凭我自己,能够顺利进阶?”
“这……”
“我若大限将至,死的不能再死,你就当真是孤儿一只。”
“爹爹,你休想道德绑架我,我不吃你的套路。”
“那小花,咱换个说法。若我能够进阶出窍,我便能活到一万岁。五千年的日子里,我能给你再存储狗粮和小零食……至少三万年的量!忍一时之苦,享万年之爽,你觉这买卖划算不?”
狗子不是宋元喜,做不来及时行乐,自家爹爹大饼画的又大又圆,实在不难心动。
于是,无肉不欢的狗子,从这一刻起,改为吃素。
宋元喜去往斋堂报道,被斋堂堂主质疑,“妖兽?鸿蒙寺可养不得。”
“堂主放心,我家小花吃素的。”
堂主随手拿起一根胡萝卜,“那吃来我瞧瞧。”
宋元喜接过,递
给狗子,满怀期望,眼神鼓励。
狗子“嗷呜”一口,差点被送走,“爹爹,这玩意儿好难吃啊!”
“小花,你忘了吗,我与你说过,国宝都爱吃胡萝卜。”
“爹爹骗人,国宝吃的是笋子。”
宋元喜拿起长桌上的一根嫩竹笋,笑眯眯说道:“儿啊,吃了它,你以后就是鸿蒙寺的寺宝了。”
斋堂堂主看着眼前和谐友爱的一幕,终于满意点头,“也罢,那就留在寺内,做得一只修身养性的妖犬。”
“不知堂主尊称?”宋元喜接过对方的菜刀,一边剁菜一边问。
“我么,佛号雾光。”
“原来是雾光居士,我名宋元喜,道号玄恒,雾光居士不必拿我当外人,这斋堂里的大小活儿,你随意指派我做就是。”
“如此甚好,你剁了这些菜,就拿去后山喂养。”
宋元喜刚要点头,就见对方随手一招,原本空旷的地面,顿时堆起小山一样高的萝卜菜。
“玄恒,我与你事先说明白,喂养之物用不得术法,你得一刀一刀自己剁碎才行。”
“……”
“寺内一共养着棉云兔两千零四十八只,每一只兔子一日得食萝卜菜一斤,你自个儿估摸着来。”
棉云兔,一种只能当吉祥物的兔子,长得十分喜人,但除了DuangDuang吃,啥啥也不是。
“雾光居士,寺里为何养这么多无用的兔子?咱也不吃兔肉不是?”
“养着有养着的道理,你若不懂,多喂几次,也就懂了。”
“那我……”
“行了,我还要做斋饭,不与你说。”
整个斋堂,除了雾光这个大厨,也就剩下几个烧火的小和尚,鸿蒙寺一共佛修弟子几千人,宋元喜实在好奇,仅凭雾光一人,是怎么做完一日三餐的?
然事实却是,鸿蒙寺只有早食一顿,雾光今日准备的,是明日的食物。
而且,对方还用佛法烹饪!
“雾光居士,你怎能作弊呢!”宋元喜拿着菜刀委屈。
雾光头也不抬,随意说道:“我乃佛陀金身,修的便是运道佛法,一举一动,佛法自绕,这种事儿你羡慕不来。便是佛子,也没得我这般本事。”
“主人,佛陀乃是与佛子同等级的佛修能者,这位掌管斋堂的佛修竟然是佛陀金身,那他的佛法奥义必定深刻。佛子说不得是为你铺路,让你跟着这位雾光居士学习呢!”雪狼一听“佛陀”二字,眼睛都亮了。
宋元喜也是这么想的,立即将怼人的话咽回去,而后老老实实回去跺菜。
此后数日,除了跺菜喂兔子,便是三步不离跟在雾光身后,不拘泥聊什么,总之就是敞开了说。
雾光能言善道,即便不涉及佛法之意,也能将宋元喜说得心服口服。
如此一晃大半年,宋元喜跺菜技术飞涨,但是对佛法的学习,为零。
这一日,宋元喜又去后山喂兔
子,喂着喂着?_[(,忽然发现不对,“怎么不够吃?我明明剁了足够的萝卜菜。”
“爹爹,你数数,是不是数量不太对?”
宋元喜一目百只,很快数完,一共四千零九十六只。
“不是!怎么多出来一倍?”
“兔子生兔子,繁殖了?”狗子不由猜测。
宋元喜直接否定,“不可能,我日日喂养,天天瞧着它们,生没生兔子我能不知道?再说了,哪有兔子一生出来,就和成年棉云兔一般大小的。”
“那就是,从外头跑进来的?”
“更不可能,围着的火云光圈完好,就这不过炼气一层的弱鸡,钻不进来。”
“那我就不知了,爹爹,要不去问问别的小和尚。”
宋元喜没问寺庙里的小和尚,径直去找雾光,雾光一听多了两千零四十八只,哈哈大笑。
“妙哉妙哉!养了这么些年,终于再次翻倍了。”
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雾光居士,你这话,何意?”
“玄恒啊!这棉云兔经受佛子佛法熏陶,一化二,二化四,佛法熏陶越久,幻化数量越多,只待九九归一,便大功告成!”
“一化二,二化四,九九八十一次,那就是……雾光居士,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不是八十一次,而是九叠九,一共十八次。”
雾光说着,笑意更浓,“玄恒啊!如今这是第十二次,你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到十八次了。”
第十二次是四千零九十六只,第十八次,那就是二十六万两千一百四十四只。
不能用术法,光是伺候四千只兔子都费劲,若是二十六万只……
“雾光居士,你若是想弄死我,大可直接动手。为何要用这种折磨人的法子!”宋元喜几近咆哮。
雾光拍拍对方肩膀,温柔安慰,“玄恒,这怎么能是折磨人呢!佛法无边,你在寺内学习,我为你挑选的,可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宋元喜一想到日后要面对二十六万只兔子,便吃不下睡不着,夜夜噩梦被惊醒。
如此困扰好些日子,终是受不住,一把抢过雾光手中的菜刀。
“玄恒道君,你这是做什么!佛门见不得血光。”
“雾光居士,我还惜命,没想弄死自己。我就是想问问,在不影响佛法熏陶的情况下,如何减少兔子们的繁殖?”
“居士,你便帮帮我吧,二十六万多只,我真的做不到啊~”
一旁狗子疯狂点头,“大和尚,你帮帮我爹爹吧,要不通融通融,让我叼出去,烤了它们?”!
第242章
狗子所言,是其真心流露,真情实感。然雾光却以为,是宋元喜授意。
于是气得大骂,“混账东西,不想着好好学习佛法,却钻旁门左道,便是道修追求长生,也不是如此做派!”
“雾光居士,我不是……”
“休要狡辩,你自诩是它父,子不教父之过,言传身教更能说明一切。若你平日里言行举止无亏,这妖犬从何学来这些?”
“我没……”
“如今有四千多只棉云兔,你还是早些准备它们的吃食去,若是饿得它们,我一定如实告知佛子。”
“……”
雾光气呼呼离开,狗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身边人。
宋元喜气极,一把薅住狗头,使劲拽狗尾巴,惹得狗子呜咽不断。
“疼疼疼!爹爹,你要谋杀亲子不成?”
“胡说八道,你这皮糙肉厚的,便是扔进刀山火海也没得事,我拽你几根毛,你就要死要活?”
“爹爹,我错了!可是爹爹,你也体谅体谅我嘛,戒肉真的好难,一下子完全不吃肉,真的痛苦之极。”
狗子从宋元喜怀里挣扎而出,在前方空地上转了两圈,委屈巴巴说:“爹爹你看,我是不是瘦了?我是不是瘦的肋骨都要凸出来了?你想想我先前的胖墩可爱,再看现在,你觉我有几分像从前?”
宋元喜这些日子专心喂兔,还真没怎么细看自家崽子。
如今仔细瞧着,“不错,依旧胖如硕猪,小花,你便是吃素,也没见胃口小下去。前两日,你一只就DuangDuang造了三大筐小竹笋。那可不是普通的筐,一筐至少千斤吧?”
就因为自家崽子食量惊人,宋元喜每次在斋堂打饭时,都很难为情。
毕竟,许多小和尚在抱怨,这些日子斋堂似乎越来越抠了,仅一顿饭也不让人吃饱。
而狗子呢?
瞧瞧,油光顺滑,毛发蓬松,养得极好!
狗子顿时心虚,但又很不服气,“吃肉顶饿,吃素不管饱,爹爹,我也是没办法。”
“所以,我决定不再为难你。”
“爹爹要给我开小灶?”狗子眼睛顿时发亮。
宋元喜却是语出惊人,“佛门与你并不契合,你在此吃苦受累,我心里难受。这本就是我的修行,没道理让你跟我一起,在我修得真正佛法前,你就自顾出去耍吧。”
“爹爹!你要赶我走?”
“怎么能说赶,这是让你出去溜达,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妖界找你那三位叔叔称王称霸么,这便去罢。”
“爹爹……”
“儿大了,也该出趟远门,老父亲总该放手。”
宋元喜养着狗子几千年,走哪儿带哪儿,即便再闹腾也舍不得丢下,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但近日,他与雪狼沟通,才知狗子九尾进化速度明显过慢,若是按照正常来讲,现在应当是六尾或者七尾。
而狗子呢,前不久才得八尾。
“主人,花哥安逸现状,修炼越发懈怠,且成日里吃喝晒太阳,其身上凶兽的血性,难以被激发。”
“你的意思是?”
“凶兽就该有凶兽成长的方式,去往妖界,由三凶教导,才是正确之路。”
宋元喜回想起先前对话,更是坚定,“小花,你是混沌之子。即便是只狗子,也不应该当得宠物犬。若说按照现代犬种分类,你怎么着也得是一只警犬才是。”
“爹爹,我是不是不乖,惹你烦了?”
“怎会!我家崽子深得我心,我十分喜爱。但每个人,又或每只妖兽,都应该走自己的路,我来鸿蒙寺是为自己修炼寻找另一种可能,你去妖界,亦是。”
一人一犬谈心许久,狗子终于点头,然临行前,却是提了个要求。
“爹爹,此去不知多少年再回,你给我准备五千年的小零食和狗粮。我随身带着,若是想你了,我就吃一口,若是特别特别想你,我就大吃一顿。”
“……”很好,讨要吃的理由很强大。
佛门不得见血,宋元喜特意和雾光请了个假,带着狗子出门,在垚川之地中部转了一圈儿,为其准备充足的储备粮。
三个月后,大包小包塞进狗子的异空间内,含泪送别崽子离去。
再回鸿蒙寺,雾光又扔过去一把菜刀,“棉云兔长势喜人,你剁菜的速度得跟上,双刀齐下试一试。”
“雾光居士,这和几把刀没关系,重要的是速度。”
“你拿着,试一试。”
宋元喜为证明自己是对的,拿起两把菜刀开始剁菜,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两把菜刀随着剁菜的节奏分明,好似生灵活过来一般,宋元喜的一双手直接不受控制,只能跟着菜刀的节奏快速挥舞。
剁剁剁——剁剁剁——
菜刀上下动作,肉眼竟是不可见!
“雾光居士?!”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佛器?”
雾光笑着摆手,“普通菜刀罢了,左右你的,是内在佛法。你何时能够自如控制剁菜速度,掌握两把菜刀,便再来寻我。”
“届时,雾光居士要教我真正的佛法?”宋元喜满含期望看过去。
雾光却笑,一脸慈爱回道:“我再给你第三把菜刀。”
宋元喜笑容僵住,顿时心哇凉哇凉的。
然鸿蒙寺难进,佛学学不到,这恼人的活儿还是得继续干。
每日伺候四千多只兔子,宋元喜双刀剁菜,勉强能够应付。
此后数年,兔子又经过两次幻化,如今已经遍布寺庙后山,时不时的还会蹦跶下来,在山脚边偷摸吃草。
宋元喜看得心惊,赶紧将偷跑的兔子抓起,扔进光圈中。
“这可不能让雾光居士看到,否则得说我剁的萝卜菜不够了。”
“唉,一万六千多只棉云兔,愁死人呐!”
“
瞧瞧这吃得,一只只死肥,只怕要不了多久,又要幻化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爽朗笑声从身后传来,宋元喜回头看,正是雾光。
“玄恒道君,你尚有一丝佛缘。不错不错,喂养多年,已然能够自行分辨了。”
宋元喜笑容苦哈哈,“天天盯着这些兔子,每日管它们吃喝拉撒,无他,唯眼熟尔。”
“既如此,那你可能看明白,它们幻化时,究竟有何不同?”
“什么?”
“玄恒,你莫不是以为,这些棉云兔每一次幻化,只是单纯的一分为二吧?”
“难道不是吗?我瞧着每一只兔子,长得都一模一样。啊不对,新幻化出来的棉云兔,好像更肥一些?”
雾光不住点头,“自然肥一些,每一次幻化,其佛法熏陶更胜一筹。还剩下四次幻化,你若能在此期间,寻得最原始的那只棉云兔,这九叠九的佛法归一路,便能提早结束。”
“找最原始的兔子?”
“对,就是佛子当初放养的第一只兔子。我得提醒你,兔子越多,越不容易找。真要有二十六万只,你只怕得耗死在这里。言尽于此,玄恒道君还请多多努力。”
雾光离开,宋元喜却是站在光圈外继续发呆。
此时,他脑子正在高速运转,想要寻得一个快速便捷的办法,来找第一只兔子。
这就好像,在万千复杂的衍生代码中,寻找源代码一样。
“原始数据,总归是和其他不同的,第一只兔子,和其他幻化分裂的兔子,究竟有何区别?”
雪狼想了想,提出一点建议,“主人,不妨从佛法中考虑问题本身。”
“是极!这是佛子留给我的考题,必定和佛法相关。不过我又进不得藏书阁,去哪儿晓得佛法佛理?”
“主人可以去大殿内听听早晚课?佛子好像都有授课呢!”
“时间不够啊,我还要剁菜……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雾光居士,若是提早三刀,又或四刀,那就能挤出时间来。”
宋元喜觉得,自己应当摸索出了正确的路子。
雾光一听对方要三刀,也不多问,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扔过去。
“试试,若是切得顺溜,我再给你一把?”
“雾光居士,你也别小家子气,直接多给我一把就是。”
“好好好,你要这么耍是吧,那我干脆给你五把刀,你给我好好耍。”
宋元喜以意念控制住五把菜刀,而后开始在剁菜中寻找菜刀们的节奏。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五把菜刀各有各的性格,五刀齐发,没有任何美感不说,还差点劈到自己头上。
宋元喜堪堪躲过,三把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雾光在旁嗑瓜子,“啧啧”摇头,“不行不行,丝毫没有内在佛法运行的美感。”
“雾光居士,你磕的瓜子还是我给你的。”不指导也就罢了,风凉话别吹。
“玄恒,你这瓜子蛮不错囍囍[,再给我三百斤,我给你示范一遍。”
“三百斤?你怎么不去抢!”
“我们佛修不抢人东西,你情我愿的事情,才是顺应天理。”
“那打个折,两百五十斤,成吗?”
“我们佛修不讨价还价,说三百斤,就是三百斤。”
两人一番极限拉扯,宋元喜含泪拿出三百斤瓜子,换得雾光有且仅有一遍的正确演示。
雾光得了瓜子,往兜里一揣,念着大悲咒,乐颠颠走了。
“这大和尚,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送我一遍快如闪电的示范。”我特么压根没看清啊!
厨房内四下无人,雪狼捧着水晶球跃出识海,“主人莫怕,我偷摸刻录下来了,你对照着反复学习?”
宋元喜立即笑开,言传身教果然有用,瞧瞧,一只两只的遇事不慌,先拿出水晶球刻录一份,这种执行力似乎已经融入骨子里了。
“团子,干得不错。你去门口给我把风,免得雾光居士杀回来,将水晶球没收了。”
“主人放心。”
之后的日子,宋元喜捧着水晶球反复练习,从一开始五把菜刀刀刀乱来,到最后五刀齐发,一刀更比一刀快。
而这中间付出的汗水和努力,期间几次抓狂和差点放弃的心情,唯有自己知道。
五刀剁菜,速度飞快,宋元喜终于有时间去大殿内听早晚课。
当然,其他佛修讲的内容就随便听听,最主要的还是听佛子的授课。
宋元喜不光听,还拿着空白手札和符笔,一丝不苟的做笔记。
他就坐在小和尚们最前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佛子,这股拼命地狠劲儿,便是当年在六壬堂,都未有过。
浮晓观察宋元喜数月,见其空白手札换了好几本,终于,在一次早课结束后,将人喊住。
“浮晓居士,可是有事?”要是没事儿就赶紧走,还得回去剁菜呢!
宋元喜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浮晓瞧着瞧着,忽然笑出声,“玄恒道君,你似乎对喂养棉云兔很是积极。”
“并不,我只想找到第一只原始兔子。”
“雾光佛陀告诉你的?”
宋元喜点头,“但他只告诉这件事,具体如何做,并未提过半个字。”
浮晓却是点头,“雾光佛陀为人和善,便是将方法告诉你,我也并不惊讶。然玄恒道君想从我的授课中找到解决之法,却是不行。”
“怎么说?”
“棉云兔乃佛法孕育而生,其形成最初不过一团佛韵,佛韵乃佛法的升华,我所授课内容,面向所有佛修弟子,讲得是最易懂的内容,当不得佛韵生成。”
见宋元喜不说话,浮晓又说:“玄恒道君也别着急,我瞧你近些日子十分努力,我也稍稍看出你的决心,这便允你去往藏书阁一层,你去那儿寻一寻答案。”
这倒是意外惊喜!
宋元喜没想到,自己问题还
没解决,就拿到了藏书阁一层浏览权。
不过佛韵这玩意儿……
“团子,我记得浮屠居士曾说,我好像生了佛韵?”
雪狼“嗯嗯”点头,“是的主人!浮屠居士说,你内里丹田的五云团就是因佛韵而生,那阴阳两极,更是鸿蒙寺特有的两仪佛相。”
“既然如此,我何不改为研究自己的丹田?五云团是佛韵而生,棉云兔亦是,如此一换算,五云团就是棉云兔!”
“主人,这样算对吗?”
雪狼总觉这里头差了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别越走越歪啊!
宋元喜亦是纠结,而后自然而然摸出三枚铜钱,准备为自己算一卦。
“师父的铜钱肯定灵,我若是得上上卦,就按照此法进行,去藏书阁内寻找五云团相关内容。”
“那主人,你若是算得下下卦呢?”
宋元喜不言语,认真起卦,铜钱落位,卦象大吉。
他将三枚铜钱捏起,笑嘻嘻塞进储物镯,而后大步朝着藏书阁走去。
“团子,我卜卦也算小能手,不过一个上上卦,啧!”
“这么跟你说吧,从我学卦术开始,时至今日,我就没有算得过下下卦。”
雪狼想想,觉得也是,“主人真棒,繁简道君必定欣慰之极。”
“那是,我师父以我为荣。”
一人一狼闲聊,很快摸到藏书阁。
和道家的藏书阁大同小异,佛家的藏书阁内,摆着的也是相类似的书籍和玉简。
唯一不同的是,佛家有关功法的玉简并不多,而讲述各种佛法的注释和佛理故事,倒是一大堆。
宋元喜翻看了几本,边看边点头,“故事有趣生动,小花最喜欢这些。唉可惜了,佛门不允许复刻。”
“主人,若是……”
“打住!偷摸也不行,此事浮屠居士早与我提过,若是做得蠢事儿,会被藏书阁排斥在外的。”
佛门的藏书阁,早已佛法无边,其已生灵,乃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建筑物。
“这座藏书阁的佛意,只怕是一百个佛子都比不上,咱老老实实的,不要惹恼它。”
“主人怎么知晓?”雪狼很是惊讶,“这些事儿,浮屠居士也未与你说过呀。”
“我猜的,鸿蒙寺无一人出窍,其努力修行佛法,为的就是源源不断恢复佛礼书籍,那如此珍贵之物,他们没有高阶佛者护着,为何能如此安心?”
“是因为藏书阁?”
“对头!这些佛书均是搁在藏书阁内,团子,你发觉没,那些个佛修每次进入,都会朝藏书阁行礼。那可不是随便一个小礼,他们见着佛子都未曾如此呢!”
雪狼这才恍然,不禁对自家主人刮目相看。
宋元喜心里喜滋滋,面上却是摆手,不在意道:“心杂,啥都看一看想一想,这是我的劣性。便是如此,我才无法专注修炼嘞!”
雾光嗑完三百斤瓜子,这才想起
宋元喜来,算算日子,似乎好些年没有见面了。
将烧火的小和尚叫过来,直接就问:“玄恒呢,每日还在剁菜喂兔子?”
“是,每日不停歇,喂养得极好。”
“那后山的棉云兔,几只了?”
“如今正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只。”
“豁!他还未想出法子,那第一只兔子,就这么难找?”
小和尚摇头,“佛陀,我不知道呢!玄恒道君除了每日花费两个时辰剁菜喂兔,此后所有时间,都在藏书阁内待着。”
“他五刀齐发,已能控制在两个时辰之内?”
“是如此,玄恒道君本欲再找佛陀赐刀,但是,但是……”
“有话直说。”
小和尚一咬牙,这才说道:“玄恒道君说,怕仅剩的瓜子不保,还是不要主动送死为好。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雾光直接听笑了,大步走着,去藏书阁找人。
一层的最里头位置,终于瞧见宋元喜,却见对方两手在空中比划着,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而后默默离开。
宋元喜在藏书阁内研究五云团,又顺便研究了两仪佛相,最后什么结论也没得出。
如此耗费心神,付出和回报却不成正比,越是努力,越是浮躁。
“烦死了!”
“佛法佛韵,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儿,为何如此晦涩难懂?”
“比看懂《阴阳诀》还难,做佛修的这些和尚们,是不是脑子都比道修聪明好几倍?”
宋元喜坐在地上,叽叽歪歪一通,发泄完心中郁结,这才缓过来。
而后,起身离开,又回去剁菜。
每日重复工作,操作流程更是一成不变,宋元喜自诩不是有耐心之人,能坚持这么些年,全凭乐观的心态撑着。
但今日,心态崩了,一整个懊丧。
于是五刀齐发,剁着剁着,便出了岔子。
等拿去喂兔子时,宋元喜发觉,自己的萝卜菜不受欢迎了,除了少部分兔子蹦跶过来,其他的一动不动。
“嘿!这群小兔崽子,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嫌弃!”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饿死你们。”
话音未落,离得最近的一只棉云兔,直接一口唾沫喷过去。
宋元喜始料不及,整张脸黏黏糊糊的,不由瞪大双眼,“我说你这死肥兔,还敢行凶。”
说罢,抓起兔腿,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直接扔出去老远。
一兔受难,万兔齐心,几万只棉云兔为同伴“报仇”,一股脑儿冲向宋元喜。
“主人,你瞧瞧这些发癫的兔子,好像都挺肥?”
“废话!老子每日辛辛苦苦伺候,能不肥胖么!”
“我是说,它们比吃萝卜菜的兔子们,更强壮一些。”
“嗯?”
宋元喜在一堆口水中,
艰难分辨,终于发现异样,“还真是!估摸着是这些兔子受佛法熏陶更多,脑瓜子比较聪明。所以……等等!聪明的兔子,聪明的兔子……”
“既然佛法熏陶越多,兔子越聪明,如此说来,最原始的那只兔子,应该蠢笨如猪?”
“主人想怎么找?”
“蠢兔子,究竟蠢到什么程度,试一试便知。”
于是乎,接下去的一个月,宋元喜剁菜随便敷衍,发展到最后,干脆不剁了,直接拿一整颗萝卜菜去喂。
“吃吧吃吧,高端的食材,往往选择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尔等兔兔们,快来享受最美味的佳肴。”
宋元喜将萝卜菜全部倒进去,力争每一只兔子分到一颗,而后和雪狼拿着数百个水晶球,同时操作,复刻下兔子们吃东西的场景。
几万只兔子,除了极少数兔子在吃,其他的皆是仇视凝望宋元喜。
若眼神可以杀死人,宋元喜已经被棉云兔们杀死几万遍了。
是夜,一人一狼进行复盘,寻找吃菜的兔子们。
“团子,找吃得最欢快的那一只。”
“主人,何为最欢快?”
“就是吃货,即便山崩地裂,也不能打扰它愉快进食的那种程度。”
三日后,宋元喜拎着一只大肥兔,去找佛子。
浮晓和雾光正好在一起,看着宋元喜拎过来的棉云兔,皆是惊讶。
“玄恒,你如何找到的?”雾光十分好奇。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老祖宗教得好啊,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
第243章
浮晓和雾光得知宋元喜寻找原始兔子的方法后,皆是沉默住,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一种可能。
宋元喜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甚至大言不惭,请求两位佛修再给出道难题。
“不是我吹,对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我还是比较在行的。”
话音未落,就得雾光一声冷哼,“的确,玄恒道君本事了得,难题于你而言并不难。但我想问一句,你从寻兔子的过程中,可有感受到过佛法?”
“什么?”
“佛子让你寻找最原始的那只棉云兔,其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过程中,从数万只棉云兔身上,感受佛法佛韵。”
浮晓不禁点头,“我听浮屠说起,玄恒道君已生佛韵,我便想着,与佛有缘之人,应当能从棉云兔中感知一二。”
雾光:“你想要学习佛法,感悟天地间存在的佛韵是首要,玄恒啊,你若是不能从棉云兔中感知任何佛法之意,鸿蒙寺的修行对你而言,只怕难上加难。”
浮晓:“玄恒道君既然找到最原始的棉云兔,那便从这最初的佛韵开始感悟吧,哪一日能与佛韵相通,这修行第一步也便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直白剖析清楚。
浮晓还要授课,说罢便离开了。
雾光想着自己好歹嗑了对方三百斤瓜子,于是又忍不住提点,“我先前教你的五刀齐发,亦是佛法深意,我这儿还有四刀,你若能做到九刀齐发,再行九九归一,我便教你五谷轮回的佛法。”
“雾光居士,你别总给我挖坑,大饼画的又大又圆,我是一口实在的都没吃着。”
“我们佛修从来不画饼,你若要吃饼子,我给你做就是了。”
雾光离开,宋元喜拎着大肥兔,神情茫然。
雪狼瞧着不忍,在外一贯机灵聪明的主人,怎得到了鸿蒙寺,就变得又呆又笨了呢?
这肯定不是主人的错,一定是佛门风水不好!
“主人,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就觉得主人很聪明。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当佛修,只要能学得佛法,运用至《阴阳诀》上,能够突破进阶,便是成功。”
“团子,我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吧——”
“主人,你……”雪狼预感不妙。
果然,宋元喜一改往日颓废,精气神抖擞,“他们越是说我不行,我就越要证明自己。佛法通万理,没道理他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理解佛法。”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三千界能够包容万物,容纳人魔鬼怪所有物种生存,那就说明一个道理:存在即合理。”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世界多样性,十万年传承的佛门,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不一定适应现在的世界。尤其是我一个道修,对佛法一窍不通,我更愿意用科学的眼光和批判的思维,辩证接受他们的佛法。”
雾光以为,经过自己和佛子的开导,宋元喜能够沉
得下心,开始真正去理解佛法,即便做不到参透,总归能够学得一二。
然现实却是,宋元喜在自己认为的“歪理”上死磕,一条道走到黑,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你小子,当真油盐不进啊![”
雾光站在光圈外,瞧着宋元喜拿一整颗萝卜菜逗兔子,不禁摇头,“你若执迷不悟,待约定时间到,佛子便会直接赶你出去。”
“约定时间?”
“先前浮屠从佛门遗迹中的屏障穿梭归来,提及你与佛的缘分,又笃定来日必会拜访鸿蒙寺,便请求佛子以五十年为期限,引导你入佛门。”
宋元喜很是意外,也很惊喜,没想到浮屠竟然如此惦记自己。
这种被老朋友记挂在心的感受,当真是美妙极了!
“雾光居士,那浮屠居士人在何处?我来鸿蒙寺几十年,从未见过他一面。”
“浮屠在佛门遗迹内修行,若无大事,不轻易再出。”
“那连接两处的通道屏障可是修好了?我若是想要去冥界,是不是可以——”
“你想得忒多!玄恒,五十年时间已经过半,你还是存点危机意识吧。”
雾光瞧着已经发展到十几万只的棉云兔,对宋元喜期望越来越低。
宋元喜并不管这些,秉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自顾钻研自己的佛法。
前十年,棉云兔甚是嚣张,对宋元喜的高端食材很是不屑,然习惯成自然,有些事情,潜移默化进行,将就将就吧,也就成了。
当年第一只喷口水的棉云兔,其吃下一整颗完好的萝卜菜时,宋元喜差点喜极而泣。
“团子,团子!看到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说嘛,没有吃不下去的食物,除非它还不够饿!”
“主人,吃了,都吃了!”雪狼亦是激动。
“如此甚好,接下来,我要带着兔兔们,尝试更多的高端食材。”
宋元喜用五十年时间,将几十万只棉云兔,从精心喂养过渡到粗糙放养。甚至到最后,摸索出一套合适的溜达之法,带着所有兔子们,出去闲逛。
“大家不要挤,好好排队,每只兔子都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来来来,最聪明的排到最前面,领头兔做起来,其他的跟着排排站,我们今日去小溪边吃水草。”
“对头!就是这样,作为一只蕴含天地佛法的兔子,你就是吉祥兔本兔,你是佛家的幸运儿,你是堪比锦鲤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你们的自由。”
“佛法,从天地中来,再回归天地。去吧,去找不一样的自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兔子!”
二十几万只雪白的兔子,宋元喜充当牧兔人,顺便开启每日八个时辰的无限循环洗脑,即便再蠢笨的兔子,也听得进些许。
这一日,阳光正好,气候温暖,棉云兔们再次出门溜达。
宋元喜一如往常开始念叨,然说着说着,二十几万只兔子忽然全部停下,而后集
体转过身,紧紧盯着眼前人。
宋元喜被盯得发毛,什么意思?这是要集体造反不成?
“我说兔兔们,咱们好歹相处了几十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你们好歹……你们不要过来啊!”
棉云兔却是不听,以领头兔最先开始,一只接着一只,直冲宋元喜而去。
那些兔子似乎将宋元喜当成了一堵墙,直奔过去就是狠狠一撞,而后又神奇的从其背后钻出。
宋元喜只觉自己好似一道□□屏障,眼看着一只只兔子奔着自己而来,撞击后“闷哼”一声,那些兔子便自顾再去吃草了。
如此被撞几千下,雪狼却是惊呼,“主、主人!”
“怎得?你也想撞一撞南墙?”
“不是主人!你的丹田发生了变化。”
“嗯?”
宋元喜神识内视,果然看到自己丹田上的五云团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融化,而原本的阴阳两极,更是开始扭曲旋转。
“这怎么回事儿?和这些兔子们有关?”
“主人,功法松动了,松动了!”
雪狼又是惊喜一声,而后细细感知,告知真相,“是棉云兔的佛韵,佛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正在源源不断进入主人的身体。”
宋元喜感知自己本体,确实在自己的血肉经脉中,看到点点滴滴流淌着的金色微光。
但怎么说呢!大有一种“知识以诡异的方式钻进脑子”的荒谬感。
“主人,以真心换真心,肯定是主人对棉云兔们细心呵护,它们感恩,便以这种方式回馈你呢!”雪狼认定,这就是事实。
二十几万只兔子,集体撞击宋元喜,待所有兔子撞完,原本几十万只兔子,于一瞬开始对半消散。
减少一半,再一半,又一半……
宋元喜起先只觉心慌,想着这些兔子莫名其妙消失,回头该如何向佛子交代。
然当兔子们数量少得肉眼可见时,他却发现一个规律,棉云兔以什么样的速度幻化分裂,如今就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幻化合成。
最后,宋元喜抱着一只金灿灿的大肥兔子,茫然回去。
雾光瞧着胖硕如小猪的兔子,使劲揉眼睛,“玄恒,你对棉云兔做了什么,这怎得忽然长成这样?”
这怕不是吃了肥胖药剂吧?
宋元喜却问:“雾光居士,你瞧瞧它身上的金色,这怎么好端端的,从白兔子变成一只金兔子?”
“金色?哪来的金色,明明就是——”
雾光话说一半,直接顿住,随即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对方。
半个时辰后,浮晓亦是和雾光一样,一副活见鬼的懵逼表情。
“《佛戒》有云,佛缘深厚者,能得佛法加持,佛韵天生。目之所视,能人所不能。“
雾光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气氛,又感慨说道:“我本以为,这是通晓佛法的大尊者才得成就,却不想……到底是我狭隘
了。”
浮晓亦是心情复杂,原先的自己,实在不看好宋元喜。对于浮屠一再推荐,其实是有抵触的。
但两人同为佛子,即便沧澜界的佛门不在,浮屠在鸿蒙寺的身份地位,亦是不变。
对方也不和自己争佛门的管理权,更愿意当得一个吉祥物,如此,最根本的矛盾就此解决。他也乐意为对方提供其他便利。
而今!
浮晓朝前一步,冲宋元喜行佛家之礼,“玄恒道君,是我眼拙,未能瞧出你乃有慧根之人。鸿蒙寺有一佛池,你若想修行,可入内感悟。”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前几日还愁苦要被赶走,今日就能去佛池里游泳了?
“浮晓居士,我主要是想为自己的功法解惑,我听浮屠居士说,《阴阳诀》出自佛门,鸿蒙寺内可寻根本,不知浮晓居士能否……我是说,方便摘抄一份吗?”
浮晓笑着点头,“自然可以,藏书阁二层内便有,你自取就是。那佛池,玄恒道君还是去感受一番,应当有助于你对《阴阳诀》的理解。”
宋元喜离开前,依依不舍抚摸大金兔子,这可是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宝贝兔啊!
只可惜,是佛门的吉祥物,不能带走。
“大金啊,往后就由佛子照顾你了,你爱吃什么我都已经告诉雾光居士,争取养得再肥一些,和我家崽子一样胖墩可爱。”
大金兔子砸吧着三瓣嘴,一整根的胡萝卜啃得正欢,也不知其是否真的听得懂。
宋元喜在藏书阁二层寻得佛门所持的《阴阳诀》,复刻一份后,交由雪狼做研究。
而后,便是入得佛池内。
当年在擎苍峰泡冰泉,那冰冷刺骨,那痛彻心扉,算得上是宋元喜早年最难忘的事情之一。
对于佛池,他以为和冰泉差不多,甚至已经做好死去活来的准备。
然真正进入之后,却发觉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温暖!这舒适度!确定是佛池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泡温泉。
雪狼已经研究完《阴阳诀》,两两相结合,开始指导自家主人开启新一轮的修炼。
“是的,确是佛门的佛池,主人不要小看池水温度,如今你觉舒坦,那是因为你对佛法感悟不深。若你成为佛之尊者那般人物,这池水便是几千几万倍的升温。”
“然佛池又十分特殊,每个入内的修行者,其自身感受的温度完全不一样。可以说,真正做到一池纳万物。”
宋元喜听得神奇,“世间还有这种池子?那我可要好好感受。团子,咱们这便开始吧,此次修炼,不进阶出窍,我是万万不可能出去的!”
三个月后,宋元喜被烫得受不住,火急火燎跳出佛池。
此时的他,身上的皮肉已经彻底发红,再泡一会儿,估计得起水泡。
“温度上升实在太快,一瞬提高几百度,这是要将我炖了不成?”宋元喜修炼刚刚专注,还未来得及感悟佛法,就被烫得惊醒。
雪狼亦是无奈,“主人,炼血不过开启一小会儿,你便承受不住跑了,再次开启,又得从头再来。”
“这能是我的错嘛!分明是这池子不做人。”
“可是主人明明说,不进阶出窍,誓死不出。”
“……”
“主人还说,炼不得二次结晶身骨,便倒立喝佛池水。”
“……”
“主人又说——”
“打住!”
宋元喜赶紧打断,磨蹭磨蹭,再次钻入佛池内。
雪狼似乎找到了激励主人的方法,一边指导修炼,一边在旁逆向打鸡血。
从其化形之初,自家主人说过的所有狠话,立下的无数个fg,以及用水晶球刻录的那些黑历史……
每每宋元喜坚持不住想要逃跑时,雪狼就快速拉出来一两条,配合着水晶球,于识海内无限循环播放。
“我宋元喜是谁!区区金丹修为,洒洒水啦~”
“我可是师父最完美的继承者,看到没,我身后有龙,我是龙的传人!”
“接下来的一百年,我们立个小目标,就随随便便,从元婴前期进阶至元婴中期。”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上宗门太上长老后,那必定是一呼百应!”
宋元喜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三千多年,说过这么多愚蠢的发言。且每一条,都如此不知好歹。
如今被拉出来反复鞭尸,自我不断社死,饶是再乐观阳光的心态,也快要崩溃了。
这比□□上的疼痛还要难熬啊!
“团子,行行好吧,就当放过我。顺便将那些水晶球里的影像,销毁了?”
“那不成,这都是主人丰富的过往,花哥说了,等主人当上太上长老,便可以整理成册,拿出去卖了。”
“这个逆子!”
“主人,你没发觉吗?你已经在佛池里泡了一百年了。”雪狼忽然提醒。
宋元喜怔愣住,一百年?难道不是十年吗?
“主人,你瞧瞧自己的本体,皮肉已经脱落,没个百年如何能成?若非血液内有金光加持,□□炼血,也是困难。”
宋元喜神识内视,观察自己的身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炼血已经不知不觉进入大成阶段。
再回忆自己咬牙坚持的每一个日子,一种澎湃的激动的心情油然而生,“啊哈哈!我就说嘛,我宋元喜是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话说完,立即又说:“这句话不准记下来,我这是有感而发的喜悦之情。”
雪狼狠狠点头,面上答应的十分干脆,然偷摸刻录一事,从未停止。
百年又百年,千年卷千年,佛池内的温度逐步身高,宋元喜已然从完好的人样儿,泡成了一堆白骨。
其身骨的碧蓝色,在池水中开始发生新的变化,随着温度越高,渐渐变成淡蓝色,再变成淡绿色,最后转为浓烈的青绿颜色。
《阴阳诀》炼血早已
达到大圆满境,而今开启的炼骨阶段,亦是缓慢达到小成。
宋元喜在佛池内修炼,随着时间不断拉长,逐渐进入一种游离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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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进入虚幻的梦境当中,神魂和□□缓慢分离,最后完全剥离的一瞬间,他看到一条熟悉的甬道。
“这不是当年在宋家绝地,我进入迷魂阵中所见场景吗?”
宋元喜心中疑惑,自己当年已经走出来了,且通关十分顺利,为何这一次修炼,还会重复梦见这样的场景?
修真梦不同于普通做梦,修真界的修士,其很多梦境都带有预示性和暗示性。
一般来说,梦境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未来可能遇到的机遇或者危险,梦境给予先知提示。
这就好比修士十分好用的第六感,若运用得当,几次死里逃生或成为欧皇本皇,那也是有的。
而另一种,则是对过往的不断重复,修炼中,天道以另一种方式给予你弥补的机会。
若是能够参透,感悟之后的进阶,其修为更加稳固,心境自然开阔明朗,这是一种升华的朴实表象。
宋元喜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福气,能够感知未来的。这甬道出现的蹊跷,应当就是暗示自己早年修炼中,存有的不足。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事儿,外人无法感同身受,唯有自己不断寻求答案。
宋元喜选择最直接也是最朴素的方式,重走当年的迷魂阵。其进入甬道的一瞬,一团微弱的光在眼前出现,仔细看,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宋元喜知道,这是当年的自己。
他跟着自己一路往前走,如今化神修为,再看筑基时候的自己,只觉闯关漏洞百出。
第一遍,光顾着吐槽,没发觉问题。
第二遍,想要纠正当年的自己,却始终无法成功。
第三遍,第四遍……一直走过第五十七遍,宋元喜终于看清楚微弱的光团中,似乎夹杂着一点暗淡的黑色。
“这是……魔气?”
“不,不对!我那时根本不可能入魔,如此说来,应当是心魔作祟?”
“我当年闯迷魂阵,究竟看到了什么?”
神识下沉,于识海中不断剖析早年的记忆,一片片存储过往的区域被打开,就好似自己又重新体验了一遍修炼之路。
“找到了,就是这一片记忆,我倒要瞧瞧,我看到了什么玩意儿,竟然还能产生心魔?”
然宋元喜查看完记忆,却是沉默住。
早年修为低弱,他竟然没有发觉,自己以为从迷魂阵中走出来,而实际上,却是一脚踏进无尽深渊。他是从光明直接走向了黑暗!
因是绝地内的相对环境,迷魂阵并未完全发挥作用,如此,自己也就想当然认为,是通关了。
宋元喜:“……”
所以现在是,要重新再走一遍,从无尽深渊中,解救自己?
当年的极乐世界不断召唤,自己意志
力并不坚定,想要当一个普通人,乃至一条咸鱼的心情十分强烈。
那么现在,已经完成一次炼心的自己,又会如何?
宋元喜知道,这是对自我的重新认识,也就相当于一次炼心之旅。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炼骨期间同时开启炼心,但多活几千年,可不是真就只吃白饭的。
“一个字,干就完了!”
抽离神魂,继续修炼,继而发散,一点一点汇入微弱的虚光中,两个自己重叠的一瞬间,微光刹那绽放色彩。
宋元喜迈着坚定的步伐,再次走进甬道内……
佛池之外,已经弥漫起一层浓浓的雾气,雾气发散向外,几乎笼罩小半个山头。
雾光抱着大金兔子,站在佛子身边,时而皱眉时而无声张嘴。
最终憋不住,扭头说道:“佛子,我听闻玄恒道君乃最废的五灵根之体,其大限应当是五千岁吧?这佛池,他一待就是上千年,眼看着大限将至,若是死在里头……”
顿了顿,很无奈摇头,“佛池水温极高,将其融化不过一瞬,便是身骨都捞不出来。往后还有弟子愿意进去泡着吗?”
浮晓听得额头青筋直跳,“雾光佛陀,你的想法当真奇妙,竟是考虑如此周全。”
“且不说这事儿,单单就是人在鸿蒙寺陨落,咱们又该如何向玄天宗交代?”
“生死有命,佛法无边。”
“他也不是佛修,何来圆寂一说,没得舍利留下,便是超度都不得。哎呀呀,可惜了可惜了,早知如此,他那里还存着五百斤瓜子,我……”
“雾光佛陀!”
浮晓真怕对方口无遮掩,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于是赶紧打断,“有佛缘之人,佛会庇佑。玄恒道君有大智慧,其自有分寸。”
“可是佛子啊……”
“我还有早课,这便走了。”
浮晓离去,雾光抱着大金兔子,又站了许久,最终摇头离开。
是夜,吃得肥嘟嘟的大金兔子,忽然扔下啃了一半的胡萝卜,一蹦一跳朝着后山跑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大胖兔子呲溜一下,钻进了浓雾当中。!
第244章
宋元喜在迷魂阵的通道中缓慢走着,一次次做选择,炼心的同时,不断纠正自己曾经走过的黑暗。
许是这几千年经历太多,他的内心变得愈加坚定,本以为会迷失在黑暗中的自己,却很快看到了前方的光明之路。
但他不敢大意,生怕自己又陷入迷惘,再次走入黑暗深渊。是以很干脆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果然,还是与光明背道而驰。”
待看到自己身后那一片区域才是光明大道,宋元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在心中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一直寻不到正确的方向?
“虽说修炼偶有懈怠,但我能够修炼至化神,应当已经说明,比大多数修士来得心性坚毅。为何迟迟走不出去?”
“难道还有我一直忽略的东西存在?可那究竟是什么?”
宋元喜原地盘腿而坐,苦思冥想。
正出神时,手腕处传来毛茸茸的触感,睁开眼看,一只金光灿灿的大肥兔正蹲在自己腿边。
宋元喜见到大金兔十分惊讶,将其抱起细细感知,确认是自己之前喂养的那一只,不由皱眉。
“大金啊,你怎得到了佛池内?唉不对!这是在我的虚幻中,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便是自己的法灵雪狼,都无法与其顺利沟通,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类似于异空间的存在。
一只活生生的大金兔,如此容易就穿梭进入了?
“我瞧瞧,你这兔崽子究竟有何能耐,敢无视结界的存在。”
宋元喜拎着兔子,好一通研究,结果一无所获。
正愁闷时,大金兔子忽然两腿一蹬,直接跳进宋元喜怀里。
宋元喜下意识抱住,却是扑了个空,低头看,怀里哪还有兔的存在!
“难道是幻觉?”
下一秒,丹田内升起的一股炙热告诉他,这一切并非幻觉。
宋元喜内视自己丹田,发觉其内流转着无数金色的光点,那些金光格外耀眼,根本不是一般金色能比。金光随着灵气游走四肢百骸,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全身。
宋元喜似有所感,抬头再看周遭环境,哪来的什么黑暗与光明,无论是自己身前的黑暗,还是身后所谓的光明,都不过是虚幻,其本质都是灰蒙蒙的一切。
“所以,通道内根本就没有路。”
宋元喜认识到这一点,反而心情平静,想起棉云兔本质是因佛韵而生,如今入得自己体内消散,其根本就是一团佛韵与自己产生了羁绊。
“我之所以走不出去,困在虚妄当中,是不是一直思索问题的本源就是错的?”
“难道要用佛法去理解?”
“我应当还是在炼骨,炼心的出现,可能只是一项考验,但是为何会有考验,什么情况下会有考验?”
宋元喜想啊想,想啊想,在长时间的修炼当中,早已迷失时间概念的他,完全不记得,炼心的出现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渡心魔劫!
其修炼上千年,于佛池中不断进阶?[(,从化神中期至化神后期,再到化神大圆满境,最终迎来突破,进阶出窍。
然宋元喜功法特殊,在这一阶段以佛法辅助修行,又在佛池内不断浸泡,自然而然产生佛韵绕身。
众所周知,佛修进阶是没有雷劫的,宋元喜算得上半入门,在鸿蒙寺内倒是占到了便宜。
然终归还是道修,心魔劫无法避免。且因为没有出窍雷劫加持,其心魔劫来势汹汹,更加难熬!
宋元喜在大金兔消散的佛韵中,苦苦思索数十年,终于从虚妄中看清楚现实。
他摒弃杂念,不断回忆这些年来的修炼路程,细算下来,猛地惊醒,“我已经进阶出窍了?!可是为何,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进阶出窍,为何没有雷劫落下?”
“唉等等!炼心,我在炼心,不,这并不是炼心,而是我的心魔劫!”
想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宋元喜眼前的虚妄终于消散,所谓的重走迷魂阵,其实在自己进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开始渡心魔劫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宋元喜的心魔劫,竟然历时几十年之久。
若非最终关头清醒过来,只怕就要完全沉溺在心魔劫的世界中。若当真如此,其本体即便进阶出窍,亦会就此消亡,最终陨落。
宋元喜从心魔劫中走出来,再看周遭环境,这才是真实的佛池。
“主人,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为何几十年没法联系得上你,我都快急死了。”
雪狼见着宋元喜再现,激动地直接扑过去,“主人,你再晚一些些现身,我便要冲出佛池,去找佛子求助。”
“团子,我先前在渡心魔劫。”
“心魔劫?主人不是刚刚进阶化神大圆满境吗?”
雪狼惊讶抬头,与之对视的一瞬,立即紧闭双眼,“主人,你好闪啊!”
周遭环绕着的金光,金灿灿的,远远瞧着就像是一尊镀金的佛相。
宋元喜将大金兔消散化为佛韵进入丹田一事告知,而后又说起这些年来渡心魔劫的感受,一人一狼反复研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主人,你应当开启佛修之路了。”
见宋元喜脸色瞬变,雪狼赶紧解释:“主人莫要担忧,你所开启的佛修之路与佛门佛修的正经修炼,又有些许不同。你是道法中天然生成佛韵,佛韵同佛法,日后主人在道修的同时,便是同时感知佛法佛理,于修行来说,应当是一件好事儿。”
顿了顿,雪狼又是一声感慨,“主人,我本以为你以佛法辅助,只要挺过进阶出窍,进入二次炼骨大圆满境,就能一切顺利。不过如今这般也不算坏,以佛法为本的道修,其道心只会愈加坚固,若主人日后勤奋修炼,他日进阶渡劫,也不是不能期待。”
作为法灵,雪狼深知自家主人的底子,其灵根实在太差,领悟能力也不突出,修炼算得上勤奋,但比起那些卷生卷死之辈
,又算不得什么。
宋元喜能进阶出窍,这本就是在它的期许之中。
且《阴阳诀》乃高于天阶的功法,又经过二次进化,由它从旁辅助,进阶大乘也可期盼一二。
唯有渡劫,雪狼从未有过奢想。
便是宋元喜自己,其在修炼大道上,别说渡劫,就是进阶大乘,也没敢做梦!
而今,雪狼却说自己可以dream一下进阶渡劫这种事儿,宋元喜直接惊呆住。
“不是团子!你确定说的是渡劫,难道不应该是大乘?”
雪狼叹气,“主人,你应当有雄心抱负,渡劫而已,你弟弟可是直接飞升仙界了呢!”
“那不一样。”
宋元喜摇头,“我对自己认知很清楚,出窍修为应当就是我的极限了。如今有佛法加持,其稳固我的道修根本,我也就增加了几分进阶大乘的可能性。我只说是可能,其实我对进阶大乘,并不抱有希望。”
修真界多少天之骄子,他们修炼不过千年,甚至短短几百年,就能达到出窍修为。然又有多少修士,能够从出窍进阶至大乘?
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除了极少数人,全都在出窍后期又或出窍大圆满境苦苦挣扎,最后耗尽寿命,自然陨落。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一个领悟一般、灵根废柴的渣渣,凭什么能做到?
雪狼:“主人,你要有自信。”
宋元喜却是摇头,“团子,我虽不是天赋论,但不得不承认,在修真界,有天赋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有天赋还特别努力的修士,才能不断往上,到达金字塔顶尖。”
“而进阶渡劫,纵观沧澜和临川两界修士,也就一只手数得出来。那就不仅是天赋和勤奋加持就可以的,这还需要大机缘。”
有几个人,能做到像男主宋元若一样,那可是开了挂的存在呢!
又有几个人,能学得稽五邑那般,在冥界独闯数千年。对方虽从不谈论过往,但宋元喜知道,其必定经历无数次生死磨难。
雪狼还想再说,宋元喜干脆打断,而后以佛池之水不断调理自己的本体,消化大金兔的佛韵同时,也一并稳固心境。
五千岁整,鸿蒙寺佛池浓雾逐渐消散,金光乍现。其光芒直冲天际,而后化作五彩云团,散落于鸿蒙寺后山,点点滴滴,落地成兔。
小和尚看到从天而降的一只只棉云兔,其数量多到惊人,直接吓傻了。
回过神,立即去找佛子禀报情况。
浮晓知晓后山乍现数千只棉云兔,神情错愕,“你说什么?”
“佛子,的确是棉云兔,天上源源不断的落下兔子,那些个棉云兔瞧着肥嘟嘟的,毛发油光顺滑,像是家养的。我就怕是哪来的妖风,将别家喂养的兔子刮到我们鸿蒙寺里,届时有人前来闹事。”
浮晓亦是担忧,然看过后山的棉云兔后,却是将目光转向另一座山。
“佛子?”
“这些棉云兔你好生安置,
其他的暂不必管。”
浮晓去找雾光,得知大金兔已经丢失多年,本是五六分的猜测,如今倒是变成七八分。
等两人抵达佛池外围,看到不断散去的浓雾,浮晓已然确定,那些棉云兔究竟从何而来。
“佛子,你是说,佛法归渡?”
雾光知晓对方所想,诧异得很,“佛法归渡,乃是尊者之能,便是你我都无法做到。那玄恒道君有何能耐,能够用得佛韵缠身的棉云兔,而后再使其重生?”
“雾光佛陀,你莫不是忘了,玄恒道君与我佛门渊源深厚。”
“那不过是浮屠一人所言,我是不信,就凭得他一人,能够数次穿梭时空,于十万年前,和我佛门结下难解之缘?”
“若那佛韵,是自然归向呢?”
“佛子是说,那大金兔子,自个儿主动跑去的?”
浓雾已经彻底消散,佛池内的情况一目了然,浮晓看到内里之人已经走出,便笑着点点头。
转而与身边人说道:“是与不是,雾光佛陀问一问便知。”
宋元喜刚走出佛池,就得佛子一声“恭喜”,他立即回礼,而后又笑嘻嘻回道:“侥幸,侥幸而已。若非佛门相助,我想要顺利进阶出窍,只怕九死一生。”
雾光直接就问:“玄恒,那佛韵之兔,是被你哄进佛池内的吧?”
宋元喜眉头拧起,当即摆手,“雾光佛陀别乱说,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大金是主动前来渡我的。只可惜,其化作佛韵消散,我——”
“玄恒道君不必感伤,佛有轮回,佛韵天生地长。能得一次,便可得第二次。承你进阶出窍,佛光普照,后山再次新生几千只棉云兔,想来再过百年,佛韵之兔便会再次幻化生成。”
宋元喜见到后山熟悉的大肥兔子们,这一刻终于心安。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浮晓居士,等回头大金再生,还请传音与我,我也好一同欢喜。”
浮晓自是答应,又问起对方今后的打算。毕竟,这位玄恒道君之所以前来鸿蒙寺,为得不过是突破修为。
如今心愿已经达成,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宋元喜却是站在原地,两手来回搓着,表情万分纠结,犹犹豫豫,又扭扭捏捏。
浮晓瞧着好奇,“玄恒道君,你可有难言之隐?”
“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为难人的想法。”
“玄恒道君,你得佛韵渡化,也算与佛门有缘。若有所求,但说无妨。”
“是吧!我也觉得我与佛门特别投缘,其契合程度更是十成十,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儿有一魂灯,乃是王安宗前任掌门幽善道君所有,在我浸泡佛池时,其有微光闪烁。而后大金兔前来,魂灯更是闪闪发亮。”
宋元喜看向对面,笑容更盛,“浮晓居士,冒昧问一句,你寺中的佛池是不是内有玄机?我若想以魂灯指引找寻,会不会入得佛门秘境之地?若是如此……”
不等对方
回答,宋元喜就是一个大礼,“恳请浮晓居士,救我师叔祖一命。”
浮晓沉默片刻,这才点头说道:“不错,佛池内确有另外通道,但是玄恒道君,你不是佛门弟子,我不能为你破例。”
“那若是为了两界苍生呢?”
“什么?”
“无上鬼帝侵害两界,沧澜临川各宗高阶修士陨落无数,此事浮晓居士应当知晓。我不仅手持幽善道君的魂灯,我还有大半先前陨落修士的魂灯。”
宋元喜将装在麻袋里的魂灯搬出来,几乎叠成一个小山堆,“我师父卜卦所得,说契机在西方,恐是佛门之内。我十分相信我师父的卦术,如今见着我师叔祖魂灯变动,我更加坚信。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佛池内,或许能找到更多生的希望。”
浮晓知晓两界陨落无数高阶修士,然第一次直观面对如此多的魂灯,其形成的冲击力仍旧是巨大的。
宋元喜所说不错,佛门不可能为一个外人破例,但若是为了两界,倒不是不行。
深思再二,又与雾光相商,最后终于答应宋元喜的请求。
一枚金色的令牌交到宋元喜手中,浮晓认真说道:“玄恒道君,佛池内有一不归路,通往无界地藏,若你执意要入,便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若你心意已决,拿着这枚令牌再入佛池。”
说罢,浮晓冲对方行了一个佛门尊礼,“玄恒道君心有博爱,为两界无怨付出,浮晓钦佩之极。唯愿佛光普照,佛法渡你无忧。”
宋元喜握紧令牌,虽心中因未知而害怕,却并不愿退缩。
幽善道君只是开始,但不是最终结束。
他只知道,若是幽善道君还有活着的希望,那么自己爹娘乃至外祖父,他们活下来的希望,也就大了。
这是他仅有的念想,何敢放弃!
“多谢浮晓居士,即便是地狱十八层,我也要去闯一闯的。”
“如此,便祝一路顺风。”
宋元喜与浮晓道别,而后又去斋堂寻了一趟雾光,将自己保存的五百斤瓜子,分了二百斤给对方。
“雾光居士,在佛门的这些年多谢指导,这些瓜子,聊表我的心意。”
雾光拿了其中二百五十斤,还回去五十斤,“这样便好,你一半我一半,不占你太多便宜。”
宋元喜:“……”行吧,二百五就二百五,你高兴就好。
人就要走了,雾光心中感慨万分,忍不住再次提点,“那无界地藏,乃是佛门通向万恶之源的地方,佛门诞生至今,也就当年的斗战胜佛去过一趟,其内究竟是何情况无人可知。但我敢肯定,必定凶险万分。玄恒道君,你好不容易进阶出窍,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切忌逞强啊!”
“斗战胜佛去过那里?”宋元喜听得这话,眉头直接皱起。
雾光却是点头,“不错,就是斗战胜佛,也就是我佛门唯一飞升的大尊者,当年乃菩提树所化。我也是根据《佛戒》知晓从前往事,亦是十分奇怪,好好的菩提树,为
何偏偏幻化成猴子模样?”
宋元喜表情亦是微妙,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道别。
而后入佛池,融令牌,于汹涌的波涛中,进入无限黑暗……
再睁眼,眼前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但是让宋元喜更惊讶的是,这些灰色的气团中,能够明显感受到死气的流动。
“难道佛池通往之地,这所谓的无界地藏,就是冥界?”
“主人,死气很浓郁呢,除了冥界,应当没有哪一界能做到如此,这里肯定是冥界。”雪狼探出脑袋,查探后认真说道。
宋元喜心里诡异横生,冥界,猴子,生死……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主人,你在想什么?”
雪狼扭头,见宋元喜呆愣愣的,十分不解,“魂灯指引通往冥界,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冥界有稽鬼帝啊,主人想要寻找幽善道君的信息,还可以求助熟人呢!”
宋元喜却是摇头,“团子,事情当真如此简单,那倒是好了。”
“主人这话何意?”
“你看看这周遭环境,除了你我两个活的,可还有看见其他物种?无论是人妖魔鬼,那是丁点儿没有,甚至寸草不生,荒凉可怕之极。”
雪狼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除了死气环绕,便是沉寂到死的安静。
而他们说话的工夫,其灵力流转不过一瞬,就被死气快速吞噬。若非这些死气不会主动侵蚀灵气,这地方便是一刻都待不住。
“主人,这究竟是冥界的什么地方?瞧着阴森森的,忒是可怕。”
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哦不是,应该说是没有鬼怪。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或许当真就如《西游记》所记载,我们入的是地狱的阎王殿。没听雾光居士说嘛,只有猴子来过这里,《西游记》所说,猴子入得地狱,就是去捣毁生死簿的。”
雪狼:“……”主人开心就好。
宋元喜发癫一会儿,终于回归正常,而后尝试使用传音符,试图联系稽五星。
尝试失败后,又转而联系稽五邑,依旧失败。
宋元喜果断放弃,而后开始寻求自救,他和雪狼拿着闪灵符,以自身修为为触发媒介,寻找这无界地藏内的出口。
“主人,我们不根据魂灯指引,寻找幽善道君吗?魂灯在冥界有反应,说不定幽善道君的魂魄尚在,且有意识呢!”雪狼摸索一会儿,趁空问了句。
宋元喜头也不抬,直接就说:“骗人的,我师叔祖的魂灯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
雪狼惊呆住,“主、主人,你怎么能骗人呢!那我们冒这么大风险,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摸出二枚铜钱,一边摇晃,一边说道:“在佛池内,魂灯确有一次触动,但也就那么一次罢了。而更大的异动来源,却是我从师父那里顺来的二枚铜钱。我也不知为何铜钱对佛池反应如此剧烈,入得这无界地藏后,铜钱还发热两次。”
宋元喜说着一顿,摸出自己的乌龟壳,蠢蠢欲动,“团子,你说是不是师父无形中在指引我?我要不要用这二枚铜钱,再算一次卦?”
“主人想算什么?算幽善道君的魂灯归向吗?”
宋元喜却是摇头,“找人一事不急,咱们还是先想法子离开这里。无界地藏,我觉应当是一个地界,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摸到出口才是关键。我想算一算,出口所在的方向。”
雪狼瞧着荒芜的环境,心中已然没有期盼,唯有相信宋元喜。
于是点头,“主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宋元喜回以灿烂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我办事,你放心!”!
第245章
雪狼跟着宋元喜一路前行,以卜卦所得方向前进,如此走了数月,天地依旧是灰蒙蒙,不见任何环境变化。
甚至走到最后,本体出现灵气凝滞现象。
雪狼是相信自家主人的,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其所谓的卜卦能手,是否掺了水?
“主人,你不觉得我们越走越荒凉了吗?”
“何以见得,不都是天地灰蒙,不见任何物种嘛!”
“可是主人,死气的浓度越来越高了,不知为何,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团子,你一次次的,是否怀疑我的卦术?”
“主人,我不是……”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怎能不相信我师父!这是师父的铜钱指引,必定有其深意。”
雪狼话到嘴边,又默默咽回去,心想着:走吧走吧,就这样去撞南墙吧!等到发觉此路不通,我再好好嘲笑一顿。
然走至最后,一人一狼却是发现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这条线很是明显,是十分明亮的鲜红色,红色的这一边是宋元喜站着所在,天地灰暗毫无生机。而红色的另一边,却是百花齐放绿意葱葱。
就仿佛,从一个极端抵达另一个极端。
“主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对面是何情况,我们须得格外谨慎。”
“团子,你先回到识海去,我心里有分寸,会注意的。”
雪狼原地消失,宋元喜这才摸出三枚铜钱,以一根红线穿起,而后拎在手中。
做好心理建设,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一脚踏入另一个世界。
跨越红线的一瞬,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宋元喜在满是死气的环境中行走太久,体内储存灵力亦是消耗许多,如此猛地一下,立即产生类似醉氧效应。
“什么情况?这等灵气浓郁度,堪比当年的福泽之地了。”
宋元喜大口大口呼吸,饶是如今已经进阶出窍,都有些吃不消。
由此可见,这处怪异之地的灵气浓度,究竟有多高!
“主人,繁简道君的铜钱有反应吗?又或幽善道君的魂灯,可有异动?”雪狼即便在识海内,也跟着操心。
宋元喜却是摇头,“师父的铜钱暂时没有反应,师叔祖的魂灯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汾阳道君的魂灯,似乎动了。”
“啊?”
这事儿,宋元喜也没想明白。
他将汾阳道君的魂灯从储物镯里拿出,而后顺着魂灯指引一路走去,不过小半日,便瞧见一处山谷。
山谷外泛起淡淡的光晕,一眼就能瞧出,此地设有大型阵法。
宋元喜这些年,对两本《阵法大全》颇有研究,很快认出这是五行八卦阵和阴阳两极阵的结合阵法。
“五行八卦阵和阴阳两极阵,本就是极高难度的七级阵法,两两相叠,阵法等级直接提升至八级高阶水平
。”
宋元喜站在山谷外不断观察,心里嘀咕不断,“这是哪个鬼修大佬的修炼之地,我瞧着阵法设置仍有余地,其阵法造诣应当已经九级了吧?”
“主人,冥界有九级阵法师吗?”
“除了我稽太师叔祖,我是不知其他鬼修如何。但稽太师叔祖说过,冥界鬼修并不擅长阵法,一般达到七八级水平,已是了不得。”
“既如此,或许不是鬼修?主人要不要进去查探一番?”
“不,我选择离开。”
宋元喜很清楚,即便自己出窍修为,但阵法水平不够,山谷里的那位即使修为低于他,亦能凭借各种高级阵法,将他困死。
到时候,瓮中鳖可就是自己这个大冤种了。
然有些事情,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宋元喜转身,不过走出去三步,周遭环境已然发生变化,光圈的范围不断扩大,直接将其笼罩在内。
宋元喜:“……”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得嘞,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老实实翻出《阵法大全》,比照着阵法详细解析步骤,开始缓慢破阵。
山谷中,一双凌厉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外头的大阵变动,宋元喜在里头每破开一次阵法,其就会将阵法进行转变,而后增加一层防御。
你来我往,此消彼长,如此坚持大半年,宋元喜竟然回到原地。
瞧着先前出发时所做标记,宋元喜直接沉默住,半晌忽然抬头,看向阵法上空。
“前辈,我偶然路过此地,无意擅闯,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顿了顿,又说:“前辈,相逢就是缘,不知我是有这个荣幸,能够见一见前辈?”
“前辈,我知你看得见我,也知你听得清楚,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候着。静等前辈佳音!”
宋元喜果真不走了,原地双腿盘膝打坐,很快进入入定状态。
与此同时,于识海内,和雪狼疯狂沟通。
“团子,你之前不是跟着小镜学过阵法么,可能破解此处怪异?”
“主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小心些,若无十足把握,就不必冒险。最主要的,绝不能让山谷内的那位发现。”
“主人放心。”
雪狼是法灵,其幻化本体可直接虚化,如此便如一阵清风似的,从宋元喜身边飘散出去。
作为主人,宋元喜如今修为,若是不用神魂契印感知,亦是摸不清雪狼的去向。
如此,便稍稍放心了。
然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几日后,雪狼未归。
宋元喜又等了几日,依旧不见自己的法灵归来,不由开始焦急。
他试图用契印寻找对方,然除了能感知到对方是活的,其他一概都是空白。
而那种空白,就好似被人刻意用手法蒙上。
宋元喜猛一下睁开眼,立即看向阵法其中一
个方向,声音轻颤说道:“前辈恕罪,我家团子并无冒犯之意,是我,是我贼心不死,想要挑战一二。前辈,还请前辈放过我家团子。”
被捉了!
此时此刻,宋元喜心中侥幸不再,他很清楚的认识到,山谷里的那位,不管是人是鬼,其阵法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任何人或物在阵法内的异动,对方都了如指掌。
以卵击石,蚂蚁碰上大象,这还怎么打?
直接投降得了呗!
宋元喜能屈能伸,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卑微再卑微,直接将自己碾到尘埃里去。
不知过去多久,阵法內忽然出现一条鲜红的小路,宋元喜抬头,惊喜问道:“前辈,是否允我走出阵法?”
小路依旧在,宋元喜连问三声,这才顺着红线指引往前。
待走出阵法,眼前山谷才见真实容貌,是个十分幽静的世外桃源,颇有些《桃花源记》的感觉。
他也不敢随意走动,就待在原地站着,等待大佬的传唤。
第一个月,山谷内四季如春,温暖宜人。
第二个月,山谷内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第五个月,山谷内大雪纷飞,冰寒极冻。
……
宋元喜就这样感受了一整年,饶是再难熬,也不曾移动半步。
待来年春暖花开,淡淡的光圈随风散去,落座于山谷正中间的一座小木屋忽然出现。
宋元喜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依旧淡定,仿佛什么也没瞧见似的。
小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修,那人几步走至宋元喜跟前,瞧着对方一通打量。
而后哼笑一声,“区区出窍,也敢在此嚣张。”
对方一瞬释放威压,其强烈程度,压得宋元喜几乎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他从前体会过,那是淮烬道尊生气时,吓唬他所使。
两者感受差不多,如此便可以推断,对方修为至少在大乘后期,当然,也可能是这位大佬做了隐藏。
但总归,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大阶,这是无疑的。
宋元喜艰难挤出一丝笑容,冲对方点头,“前辈,晚辈不敢造次,我对天发誓,我和我家团子,真的是无意间进入这无界地藏的。”
“你这小子,满嘴谎话。无界地藏,竟然连地界名都能说错,还说没有贼心!”
宋元喜立即听出关键,心思一转,疑惑问道:“先前友人指点,确是说此处为无界地藏,难道不是?还是说,我走错了地方?”
“哈哈!小子,不过两句话就暴露了,你果真是存有心机入内。”
“前辈英明,我确实是有私心,我是顺着我家长辈的指引,这才摸索到此。我知无界地藏的危险,但为了寻找我家长辈,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
女修听得对方叨叨一堆,心情烦躁得很,直接将其禁言。
而后在对方身上一通摸索,果然寻到一个
魂灯。
魂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证实宋元喜并未说谎。
女修看到魂灯的一瞬,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抬头狠狠瞪了眼宋元喜,转身即走。
“前辈,前辈!你别走啊,你好歹给我解开禁言和定身啊!”
宋元喜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只能神识喊话。
谁知这一喊,女修将宋元喜的神识传音术也一并封住了。
一日两日三四日,五日六日七八日,第九日的清晨,小木屋的门再次打开,雪狼从内跑出来。
其撒丫子欢快奔跑,直接冲着宋元喜而去,“砰——”一声,壮硕的体格,愣是将自家主人撞飞出去三千米。
宋元喜倒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嘴巴和神识都被封禁,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如此,唯有心里不断吐槽,骂骂咧咧。
“主人,你还好吧?我不知你被定住,我这就将你叼起。”
雪狼体型一大再大,而后叼小鸡崽儿似的,叼着自家主人向小木屋走去。
宋元喜进入小木屋的一瞬,身体和神识的禁锢全部消散,其拼命挣扎,狼口“逃脱”,快速恢复自己的形象。
“小子,过来,说说这魂灯之事。”一道声音从后头传来。
雪狼立即神识传音,“主人,此处有两位大佬,一位你已见过,强悍恐怖如斯,另一位堪比美人娇花,却深得恐怖大佬喜爱。”
宋元喜听得一头雾水,迷迷糊糊走向木屋后,目之所及,好一幅美人卧榻图。
先前见过的那位女修坐在一旁,手持一个汤碗,一勺一勺舀着汤药,小心翼翼喂对方喝下。
见着来人,眼神随意一瞥,说道:“坐那儿去,等着。”
“不敢不敢,晚辈还是站着吧。”
宋元喜哪敢坐,没搞清楚情况前,他这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趁着等待的工夫,他默默观察卧榻上的那位男修,不得不说,对方长得极好,尤其是一身出尘的气质,更显仙人姿态。
只是这美人男修似乎身体不大好,喝个药的这么会儿工夫,竟是吐了三次血?
“不喝了,你去问问情况。”男修推开汤药,眉头已经拧起。
那女修一脸无奈,却又宠溺之极,“好,听你的便是。你不要说话,也切勿激动,一切有我。”
女修温柔轻声呵护,然一个转身,看向宋元喜,眼神冷得几乎掉冰渣。
“这魂灯,你从何而来?”
“你小子是人修,临川哪个宗门弟子?”
“你与这魂灯之人,是什么关系?”
女修一连数个问题,问完更是威压警告,“小子,想好了再回答,若是敢有丁点儿撒谎,我叫你来时出窍,死时尖叫,身骨化成粉末,挫骨扬灰消散于天地间。”
宋元喜立即摆手,疯狂摇头,“不敢不敢!晚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雪狼提醒,宋元喜已经知晓那病美人男修是人修,那
女修身份未知,但有一个是同族,这已经好太多。
大佬面前,若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实话实说才是上上策。
如此,宋元喜便娓娓道来,“前辈容禀,我乃王安宗修士,道号玄恒,这魂灯乃是紫霄宗汾阳道君所有。我一个外宗修士有这魂灯,前辈不必觉得奇怪,此事还得从无上鬼帝身上说起……”
宋元喜简单概述经过,等讲到大难陨落的无数修士时,却当真心痛难当。
前辈,我知这份希望十分渺茫,但我就是不死心。他们本该走得更高更远,不应该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若没有无上鬼帝,如今修真界或许又得几位渡劫道尊。[”
宋元喜看向汾阳道君的魂灯,亦是感慨,“汾阳道君无论是剑术修为还是丹符器阵的造诣,皆是高超。其早就进阶出窍大圆满境,只差一步,就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进阶大乘了。”
“咳咳!咳咳咳!”
宋元喜话音未落,卧榻上的男修却是激烈咳嗽起来。
女修狠狠瞪了眼宋元喜,转而为其输入灵力,又轻声安抚说:“不急,咱们不急。魂灯既是有反应,便说明还有希望。元郎,我知你心里想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我来便是。”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元郎,这与你无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元郎,元郎,元海……”
宋元喜听得“元海”二字,眼睛一瞬瞪直,识海内立即问道:“团子,你听清楚了吗?刚刚前辈喊的是,元海?”
“是,就是元海。”
“元海,难道是——”
“主人,你大胆再问一句。”
宋元喜心情激动,若真是自己所想,那可真就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问:“这位前辈,方才我听女前辈喊你一声元海,不知可是紫霄宗汾阳道君之徒,孤鸿道君?”
男修咳嗽更加厉害,咳着咳着,又是一口血喷出。
女修加大灵力输出,眼神越发冷冽,“小子,闭嘴!”
“咳咳,咳咳咳!与他无关,是我心气不顺。”
男修咳嗽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这才看向对面,其病态的面容带着无限宽容。
“这位道友,我确是孤鸿。你有家师的魂灯,想来与他关系亲厚,不知又该如何称呼?”
宋元喜立即上前行礼,而后笑道:“得天眷顾,收得元岚为徒,这才与汾阳道君有了些往来。”
“元岚?”
“元岚!”
两人皆是震惊,尤其是那女修,紧紧追问道:“可是元家嫡次子元海之女,元岚?”
“是,确是元海之女。”
宋元喜心中已有猜测,看向卧榻之人,冲对方点点头,“正是孤鸿道君的亲女,元岚。我与徒弟最后一次见面时,其已经出窍大圆满境。”
“最后一次见面,小子,你把话说清楚。我儿究竟是何情况!”女修顿时急眼。
宋元喜摇头,这才说道:当年汾阳道君取得元岚的精血⑧,以求寻找孤鸿道君的踪迹,这孩子知晓父母可能在冥界,便自顾去往。我与她分开几千年,不过前辈放心,元岚的魂灯十分完好。”
宋元喜看向对面女修,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徒弟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佛门白骨莲。
唉!汾阳道君也真是,从未说过徒弟亲娘叫什么,搞得现在,都不知道喊什么好。
“主人,若他们是元岚的父母,你是元岚的师父,那你们就是同辈,你不用喊前辈的捏。”雪狼直接说道。
宋元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吧,对方武力值高强,这种事儿,主动提起就不太美妙了。
得亏病美人给力,直接就说:“玄恒道君,你既是岚儿的师父,你我便是同辈,莫要再喊前辈,直呼我孤鸿便是。”
说着又看向自己身旁,“这位是我道侣,也就是岚儿的母亲,道号紫微。”
“紫微星的紫微?”
“正是。”
“哈哈,那不是巧了嘛!当初我给元岚取道号时,也算得一个紫微,不过可惜,最后抓阄时,啊不是!我是说,我经过慎重的思考和多方位考虑,这才为元岚取了一个最贴切的道号。摇光,我徒弟道号摇光。”
女修,也就是紫微道尊,听得“抓阄”二字,却是直接笑了。
便是孤鸿道君,也是笑意不断,“玄恒道君,你有所不知,紫微这道号亦是我道侣自己取的,她也是抓阄所得。”
紫微道尊和宋元喜你看我我看你,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紫微道尊十分喜欢女儿的道号,知晓对方亦是在冥界,便有打算,想要外出寻找。
但考虑到自己道侣病弱的身躯,又实在不放心,最后目光一转,落在宋元喜身上。
“玄恒道君,我瞧你来时风尘仆仆,不如就在此好好休憩,此地灵气浓郁,我瞧你进阶出窍不久,合该好生稳固修为。”
宋元喜:“……”我为何风尘仆仆,你不知道啊!
但面上,却是微笑点头,“是极是极!多谢紫微道尊,竟是替我考虑如此周到,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厚颜留下了。”
宋元喜以亲缘血法,确认两人的确是自己徒弟的亲生父母后,这才将元岚的魂灯复刻一份,递送出去。
待紫微道尊离开,宋元喜便承担起照顾病美人的任务。
也很简单,每日三顿汤药,一次喝三碗。
然孤鸿道君却是不愿配合,每每喝到第二碗就不肯再继续了,甚至用哀怨的眼神瞅着对方。
宋元喜何时遇上过这类人,这期期艾艾的眼神,多看一眼都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孤鸿道君,你与你兄长,实在不一样。”
宋元喜接了任务,不敢不完成,只能趁着喂药时,找些话题聊天,“你兄长行事干脆利索,别说是喝几碗汤药,就是烈焰岩浆,说跳下去,那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认得我兄长?是了,你是王安宗的修士,自然晓得他。”
我不仅知道,我与他关系还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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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是何关系?”
“孤鸿道君把第三碗汤药喝了,我就说。”
“……”
卧榻上的病美人纠结再三,但是架不住心中好奇心一直作祟,最后端起药碗,一口闷。
喝完,皱成一张包子脸,“玄恒道君,这会儿可以说了吗?”
“有这么难喝嘛,不就是几碗药而已。”
宋元喜实在瞧不惯,若非对方是自己徒弟的亲父,真想说一句“矫情”。
孤鸿道君似是知道对方所想,直接就说:“药炉里应当还有一点药汁,此药为补,玄恒道君可尝试一下。”
“试试就试试,还能喝死我不成?”
“玄恒道君若是喝得下去,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山谷里的秘密。”
宋元喜对这山谷实在好奇,闻声眼睛都亮了,“那我喝了,你就告诉我,为何此处灵气如此浓郁,究竟是何种原因形成,可否?”
“可。”
宋元喜顿时笑开,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从药炉里倒出最后一点汤药。
黑乎乎的药汁在瓷白的碗中荡漾着,他看向卧榻之人,豪情壮志,一口干掉。
“不过是一碗药,也就那么——”
后半句话说不出来,宋元喜直接倒地,整个人抽搐不断。
随着药汁流入体内,经过四肢百骸游走,犹如烈焰岩浆在血液中沸腾燃烧。
孤鸿道君看向地上打滚之人,“啧啧”摇头,“不过小半碗汤药,玄恒道君便受不住了吗?如此脆弱的身躯,如何能当得起体修之称。”
“孤鸿道君,你……”
“放心,药是好药,于我大补,于你亦是。玄恒道君趁此好好炼化汤药中的能量,借此稳固修为吧。”
说罢,转个身,安安静静躺在卧榻上睡觉了。
宋元喜一直觉得,病美人整日里弱唧唧的,矫情不说,还特别娘。
如今自己尝试完这汤药,只这么小半碗,就差点把他送走。那对方每日三顿,一次喝三碗……
顿时,对这位孤鸿道君由衷的佩服。
什么弱鸡,这特么分明就是大佬啊!
“这汤药中融合了白骨莲的精髓,白骨莲乃佛门圣花,此精华入药,乃是修炼大补之物。主人你有福了,立即开启二次炼骨,速速修炼才是正经。”
汤药入体,雪狼很快有所感知,激动又兴奋。
唯有宋元喜,痛不欲生,神魂和□□被双重折磨,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生生死死,不断反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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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孤鸿道君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恍恍惚想起,今日的第三顿汤药还没喝。
再看自己卧榻旁不远处,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之人……好嘛,煮药之人已经算是废了。
如此,干脆拖着病蔫蔫的身体,自己去。
宋元喜再次睁开眼,时间已然过去三个月,他吓得直接原地蹦起,哀呼不断。
“完了完了!孤鸿道君的汤药断了,紫微道尊回来,还不得弄死我!”
不行,这人该不会死了吧?◥_[(”
“我好着呢!”一道笑声从身后传来。
宋元喜快速转身,便看到走路稳当的孤鸿道君,正捧着一碗汤药,缓缓朝自己走来。
“你!你你你!孤鸿道君,你能下得了床?”
“玄恒道君说的什么傻话,我何时下不了床?”
“那之前,紫微道尊为何……”
“她总觉我体弱,心中担忧甚多,反驳几次无果,便随她高兴吧。”除了不能使用灵力,当个凡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孤鸿道君依旧不喜喝药,但是这几个月自力更生习惯了,又怕自己偷偷倒了药,回头玄恒道君遭难,便忍着苦,一口一口咽下。
宋元喜看对方连喝三碗药,眼睛都瞪直了,“孤鸿道君,你不觉得神魂灼烧,疼痛难忍吗?”
“自然是有的。”
“那你为何毫无反应?”
“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并不是所有的疼痛,都需要表现出来。”
宋元喜顿时恍然,继而升起一股崇拜之情,大佬,这是真大佬啊!
当得知对方已经如此喝药几千年,宋元喜心里只剩下一句“卧槽”。
药喝完,两人坐下闲聊,自然而然说起从前往事。
宋元喜实在好奇,耐不住问:“孤鸿道君,你与紫微道尊既是安好,那为何不重回修真界。元岚这些年独自成长,当真吃苦不少。”
说到底,还是为自己徒弟鸣不平。
孤鸿道君却是摇头,“早年无上鬼帝为寻紫微,想要抽取她的白骨莲精髓,我当年被害重伤,几乎就是活死人,紫微不肯放弃,又恐逃亡之路危险,这才不得不留下元岚。紫微看着元岚被我父亲接走,这才带我到处周转,一方面为躲避无上鬼帝追踪,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医治我内伤的药材。”
顿了顿,又说道:“直至冥界格局改变,我们才知无上鬼帝逃亡魔界,然新出的一方霸主稽鬼帝,我们亦是陌生。其手段更是狠厉,是以便在这处无藏地界中待着,静观其变。”
宋元喜听得皱眉,“无藏地界,这里当真不是无界地藏?”
“无藏地界便是无藏地界,自古都是。玄恒道君,你从哪里听来的混乱之名?”
宋元喜不言语,孤鸿道君又说:“无藏地界,冥界最荒凉之地,所有鬼修怨气聚集之所,来者无生,无藏,便是取之死无葬身之地的意思。”
“那为何你们
这里,灵气如此浓郁?
这是紫微的功劳?_[(,其引渡佛门佛法,转而化为灵气,结界之内……”
孤鸿道君说话一顿,目光幽深看向对面,“玄恒道君,你是从佛门通道来到此处。”
“额……”
“看来,玄恒道君身份重重,与佛门亦是关系深厚。”
对元岚的父母,宋元喜是相信的,但要做到完全信任,那绝对不可能。
是以,自己与沧澜临川两界的各个宗派之间的关系,从未详细剖析过。
如今被问住,宋元喜亦是不打算坦诚,很巧妙的转移话题,聊起元岚小时候的趣事儿。
孤鸿道君心有思量,但并不强求,也更愿意多听听女儿的事情。
如此和谐大半年,紫微道尊归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元岚。
宋元喜瞧见徒弟,立即笑开,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徒弟,为师终于见着你了,看你活得生龙活虎,我心甚慰。”
元岚却是声音哽咽,轻轻拍着自己师父的肩膀,“徒弟不孝,没能守护师门。爷爷他们也……是我不好。”
归来的途中,元岚一路打听,这才知道修真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旁紫微道尊却是解释:“我寻到岚儿时,其在帝王殿内的暗崖之下,已被困千年。”
“帝王殿,徒弟你怎么去了那鬼地方?”宋元喜惊呆住,那可是冥界少数几个难搞的地界了。
元岚却是笑眯眯,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碧绿色花朵,“师父,我寻到了这个,这是三界内少有的碧幽香,是体修大补之物,师父若是服下,一定能够顺利进阶……师父已经出窍了?那就留着进阶大乘之用。”
元岚将碧幽香塞给宋元喜,丝毫没有留恋。
宋元喜却是“腹背受敌”,感受着两方灼热的视线,备受煎熬。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元岚的亲亲师父,徒弟孝敬师父,理所当然嘛!
于是心安理得收下,并摸摸徒弟的脑袋,表示欣慰。
“师父,我小花师兄呢?怎不见它?”
狗子平日里最欢快,元岚说话这么久,不见狗子来闹腾,不由纳闷。
“你师兄去妖界修行去了,不必管它,那小兔崽子好得很。倒是徒弟你,这会儿找到亲生父母,可有什么打算?”
宋元喜拉回话题,看向眼前人,等待一个答案。
元岚却是反问一句,“师父入得冥界,又是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了寻找你太师祖他们。”
“那我就跟师父一起。”
“元岚。”
“岚儿。”
紫微道尊和孤鸿道君双双出声,目光殷切看向对面。
元岚却是直接摇头,“我知你们暂时难以离开这个山谷,我懂,我理解,我也尊重。但要我为你们留下,却是办不到。”
“岚儿,我们几千年未见,你就……”
“我从三十岁开始,就和
师父在一起,说句你们不愿听的,师父于我而言,便是亲父。师父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师父的师门亦是我的师门,师父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紫微道尊欲要再说,却被孤鸿道君打断,他转向元岚,微笑点头。
“元岚说得对,是该尊师在前,待我伤愈,再行离开这里,与你们汇合。”
翌日,宋元喜带着徒弟离开山谷,即将走出红色结界时,扯了把有些失神的徒弟。
“你若是不想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元岚却是摇头,“师父,你想多了,我不是舍不得,只是心中有些许迷茫。”
“怎得,有什么想不通的?为师替你解惑。”
“师父,先前我一直未能见到父母,心里总是期盼许多,我总想象着,若是彼此还有见面的可能,该是怎样的温情场面。可真的见着了,却发觉并非如此。”
元岚抬头看了眼,又说道:“他们于我而言好陌生,完全不是儿时记忆中的模样。我已经快要忘记他们曾经对我的好了,我记忆中的父母,并不是这样的……”
宋元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缺失太久的人,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日子一天天过去,人总是会变的。
但是,“徒弟,你只需知道,他们活着,且心中有你,亦是日日惦记着你,这便够了。”
元岚点头,甚至笑了笑,“师父,我知道。我本就不强求太多,找到他们,知道他们安好,我也就彻底放下了。”
有些缘分,或许在分开的那一瞬,就已经断了。
“徒弟,愁什么呢!丧什么呢!你还有为师,跟着师父走,保证你日日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贼滋润。我敢打赌,不出小半年,你又是那个嘻嘻哈哈爱说爱笑的元岚。”
“那是!我有师父,我就怎么都不会寂寞。”
师徒俩无声对视,继而哈哈大笑,而后勾肩搭背,一颠儿一颠儿的往前走。
最主要是宋元喜发癫,身边终于有了个能完全信任的人,又可随时随地畅所欲言,积压多年的情绪,只想全数爆发。
元岚陪着发疯一会儿,就自主收敛,而后接过幽善道君的魂灯,开始为寻找可能的希望想法子。
“师父,等离开无藏地界,你就听我的,别瞎溜达。”
“徒弟,咱不溜达,直接去找你稽老祖。若他们真的在冥界,你老祖宗肯定有办法。”
说完扭头,宋元喜笑容灿烂,“咱有金大腿,得抱!”
元岚的自力更生计划被扼杀在摇篮里,两人好不容易离开,一出地界,便直奔稽五邑城主府所在。
待见到人,还未寒暄,宋元喜就直接“呜呼”一声,“稽太师叔祖,宗门不幸啊!两界劫难,宗门内一应太上长老,几乎全都陨落了。我连掌门最后一面都未见着,当真是心痛难忍。”
稽五邑直接将人拨开,表情颇是嫌弃,“元喜,你若是早个几千年与我哭一哭,我还是
信的。”
“稽太师叔祖,我每每回想起往事??[,便心里难受。”宋元喜一秒收起眼泪,点头又说:“这回是真话。”
“这我信,不过元喜,你此次过来,又是为何?”
宋元喜将元岚拉到跟前,得意介绍,“稽太师叔祖,这是我徒弟,不过三千岁出头,已然大乘中期修为。是不是天赋卓绝,当得一声天才?”
稽五邑却是眯起眼,看向眼前人,“大乘中期修为的修士,如此说来,两千年前,便是你在冥界各处捣乱?”
“徒弟,你和稽太师叔祖认识啊!”宋元喜诧异扭头。
元岚却是脑瓜子嗡嗡的,谁能想得到呢,自己当初跟个猴儿似的大闹天宫,结果闹了半天,竟是在师门长辈的地盘上造作?
想到对方极高的身份,元岚立即上前行礼,“稽老祖,不知者不罪,还请原谅小辈一时过失,若是对老祖造成其他物资损耗,我愿全部赔偿。”
“既是元喜的徒弟,赔偿就免了,不过你当年闹得厉害,徒惹五星骁勇好战,你与他打一打,将人教训一顿,使其安分也就是了。”
不责罚,还要去打人?
这事儿听着怎那么玄乎呢!
元岚不明所以,偷摸神识传音,“师父,稽老祖是不是诓我?我若是答应,他莫不是要发大火?”
“不会,五星估摸着是修炼有些飘了,你的修为正好,去打压一二,挫挫他的锐气。”
顿了顿,宋元喜又笑嘻嘻说:“那是我的五星弟弟,也是你叔。”
元岚:“……”天下皆我叔是吧!
待人离开,稽五邑这才正色,“将你那些魂灯都拿出来。”
“稽太师叔祖,你怎知我有许多魂灯?”
“前些个日子,回了一趟玄天宗,得知你做了一件了不得大事儿。”
宋元喜顿时后脊背发凉,一边掏魂灯一边问:“那掌门还生气吗?我就是想着以防万一,真不是打着他的幌子去各派乱来。”
“早知要来冥界,我直接就找稽太师叔祖你出面了。”宋元喜掏完干净,又是一句。
稽五邑额头青筋直跳,“想得倒是挺美!即便是我,在无明确指引之下,亦不能寻得任何线索。”
“之前幽善道君的魂灯,还有汾阳道君的魂灯,皆有触动,稽太师叔祖,你可能从这两盏经手感知?”
稽五邑拿起两人的魂灯,仔细感应之后,再次放下。
“可是有线索?”宋元喜满心期盼。
然对方直接摇头,“并无。”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稽太师叔祖的修为——”
“元喜。”
稽五邑打断,这才说道:“冥界与修真界互不干涉,修为越高之人,越不能行事太多,此为天道所限。不仅是沧澜界天道不允,冥界天道亦是如此。”
宋元喜脸色顿时垮掉,满心欢喜的来,本以为会有大收获。
结果?就是个零!
这粗壮的金大腿,抱不上了吗?
稽五邑瞧着对方懊丧的脸,直接就骂:“出息!已是出窍修士,怎得如此不稳重。得亏你徒弟不在此,否则脸都丢尽了。”
宋元喜却是直接摆烂,干脆往椅子上一躺,“我徒弟早就知道我什么样儿。稽太师叔祖,你也知我的德行,改不了,一点都改不了。”
“你这个……”
“有长辈们护着,总归是愿意自在些的。我师父也经常骂我不稳重,但骂就骂呗,反正又不少块肉。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知道,稽太师叔祖是真心待我好。”
人是吊儿郎当样,说出的话却是门儿清。
稽五邑话到嘴边,又悉数咽回去,想了想,这才支了个招,“你回修真界一趟,去垚川之地内部寻得魔界特有的响铃花,既是无上鬼帝造的孽,寻得魔气本源之花,倒是可以根据此花追踪溯源。只不过——”
“魔界响铃花,这玩意我有啊!”宋元喜从椅子上坐正。
待听得对方又要精纯魔气团,更是咧开嘴笑,“天地间最精纯的魔气团,这我也有啊!”
稽五邑一脸不相信,仿佛在说:你小子别开玩笑。
宋元喜当着对方的面,悠哉悠哉拿出一朵响铃花,而后又从识海深处,将原先封存的精纯魔气团取出。
“响铃花,是我从无忧道君手中换得的。至于精纯魔气团,乃是之前契约魔渊之镜,其留给我的礼物。小镜被无上鬼帝掳走,我与它的契印断裂,这魔气团,原本是要在我进阶出窍时,化解心魔劫所用。如今小镜不在,我也不知如何用它。”
宋元喜不禁想起自己先前渡过的心魔劫,当真是凶险,若非最后大金兔报恩,只怕真就要交代了。
如今再看精纯魔气团,心中感慨无限:小镜啊小镜,你可真是用心良苦,若我进阶渡劫,不,我一定能够进阶渡劫,到时候就去魔界寻你。
稽五邑拿到响铃花和精纯魔气团,一番运作,而后将其附着在所有已经陨落的修士魂灯上。
小山一样堆积的魂灯们,在魔气的萦绕中,开始接二连三的发出微弱的光芒,当然,也有一些魂灯是灰暗的。
“稽太师叔祖,那些不亮的魂灯是?”
“已经彻底消散于天地,再无寻回的可能。”
宋元喜心头顿时一抽,紧张的到处寻找,待看到自己爹娘和外祖父等人,其魂灯还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光亮时,这才终于安心。
人总归是自私的,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当然越是希望对方好。
响铃花燃烧殆尽,精纯魔气团亦是消耗完,稽五邑从一堆魂灯当中,找出光亮最明显的一盏。
“元喜,拿着这盏魂灯作指引,以此为寻找初始,若能寻得此盏魂灯之主,有一便有二,此后再按照魂灯亮度大小,逐一寻找便是。”
稽五邑所拿的,正是幽善道君的那盏魂灯,宋元喜小心接过,却是忽然抬头。
“稽太师叔祖,我若是寻得他们生还
的可能,接下去又该如何做?”
若尚且有意识,再行分辨其魂魄是否完好,若得完好,你将其装于魂灯内,带来交给我,我有一不死神魂册,可登记无根之魂,促其转为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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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终于放心了,能转为鬼修就好,这也算是生命的一种延续吧!
至少,日后若是想念他们了,还能到冥界来瞧一瞧,看一看。
稽五邑却是再次提醒,“元喜,你别高兴太早,魂灯内的光芒越弱,寻找到半残魂魄的可能性越大。”
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的魂灯,其光芒约等于无。
宋元喜默了一瞬,继而摇头笑说:“坏事未发生时,若已经开始焦虑,那就等同于经历两件坏事。若结果是好的,那就更没必要。我心无畏,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稽五邑难得露出笑容,“元喜,这一次你倒是稳重得很。”
元岚照着稽五邑的要求,与稽五星打了一架,又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虐,将稽五星升起不过几百年的傲气,打得七零八碎。
最后,对方甚至哭爹喊娘的,要找堂哥来报仇。
然事后得知,元岚竟然是宋元喜的徒弟,他就整一个画风突变,故作沉稳的摆起长辈的架子。
宋元喜瞧着别扭,直接说道:“你那点脸,估计在之前与我徒弟打架时,就丢完了。这会儿再想捡起来,你确定能行?”
稽五星顿时泄气,一脸哀怨看过去,“喜哥,咱们许久未见,你别一来就往我心口插刀子。我可是好不容易修炼至鬼圣修为的。如今,你我也算同一等级了。”
宋元喜听完,不住点头,“是是是!五星你刻苦修炼,这都是你该得的。不过元岚是自家人,咱哥俩也算臭味相投,半斤八两,没必要装腔作势。”
“是吗?”
“是的。”
“早说啊喜哥,既然元岚侄女知晓你的性子,那必定也能接受我的性子,那我就不装了。”
“早该如此,我明日就要离开,咱们不醉不归。”
“来!不醉不归,谁不往死里喝,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元岚本是面对一个装逼,而后直面两个疯癫,待两人喝到东倒西歪,最后的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
“师父,你真是——”
稽五星被抬走,元岚没有请他人帮忙,而是自己亲自抬着师父回去。
待把人安置到床上,却是听见对方一身呢喃,“爹,娘。”
元岚鼻子顿时一酸,别过脸不忍再听。
说到底,师父心里还是不安的吧……
翌日清晨,宋元喜揣着从稽五邑那里讨来的一大堆物资,带着徒弟,欢欢喜喜上路了。
刚走出城主府,宋元喜就将魂灯交给自己徒弟,而后摸出三枚铜钱和乌龟壳。
元岚看得心惊肉跳,立即出声,“师父,有魂灯指引,咱不必如此。”
师父的卜卦术,可是经过师祖和太师祖双重认证的,稀碎无比!
宋元喜却是得意,捏着三枚铜钱显摆,“这是我从你师祖那儿顺出来的,相当得灵,我能够找到你父母,能与你相遇,全靠它们。”
元岚难以相信,总觉这话忒假。
宋元喜拉出雪狼,“团子,你来说。”
雪狼只看最终结果,而事实表明,结果就是好的。
于是狠狠点头,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元岚,你要相信主人,主人在这方面进步神速。”
“那好,等师父算完,我也算一卦。师祖的卜卦术,我也学得一些皮毛。”
师徒二人分别卜卦,然结果南辕北辙。
宋元喜却是摇头,“徒弟,你不行!你当真就学得一点皮毛罢了,这卦象明显就是错的。”
元岚无力吐槽,“师父,我说皮毛,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谦辞?”
“你诓我?”宋元喜脸色难看。
元岚立即摆手,“我怎么会骗师父呢!师父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应当走正确的路。”
“我不觉自己卦象有错,你瞧,幽善道君的魂灯,对我所卜算的方向,亦是有反应。”
“可是……”
“徒弟,你要相信为师。毕竟,地球是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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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元岚不知地球为何物,也不知圆不圆的,和寻人有何关系。
但她敬爱自己的师父,愿意带着无限的包容心,去承受走错路的最坏结果。
如此,面带微笑,跟着师父一路前行。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幽善道君的魂灯亦是调皮,中途几次改变方向,又差点熄火,两人被吓得不轻。
这一日,师徒俩在一处城池内暂时逗留,补充物资的同时,顺便听听冥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
当然,补充物资的活儿是元岚做的。
去茶馆喝茶听故事,那是宋元喜的活计。
两人分头行动,元岚补充完物资等待许久,不见师父前来汇合,便寻着痕迹一路找过去,结果却发现,自己师父将魂灯摆在桌子上,正在拿茶水不停浇灌。
走近了,还能听到一些碎碎念,“喝吧喝吧,马上开花。师叔祖饿了渴了,来一杯冥界忘忧茶,横扫迷茫,做回自己。”
“……师父,虽说魂灯之火水浸不灭,但你如此玩儿,只怕不好吧?”
顿了顿,元岚又是一句,“若太师叔祖找回,知晓你如此对待她的魂灯,只怕要挨批。”
“你懂什么,你太师叔祖就喜喝茶。”
宋元喜将魂灯的芯子拨了拨,招呼自己徒弟过来,指着当中燃烧流出的蜡油,“瞧瞧,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元岚定眼再看,嘿!还真是有所区别。
原本无色无味的蜡油,经茶水浸润,竟是慢慢显露出淡绿色。
“师父,会不会是茶本身的颜色?”
元岚端起茶馆的忘忧茶,抿了几口,不禁摇头,“淡而无味,没有师父送的悟道茶叶泡出来好喝。”
“那如何能比,佛门悟道茶,可珍贵着呢!不过徒弟,这淡绿色,应当是魂灯内析出的魂心所在。”
“师父的意思是,幽善道君不仅是魂魄尚存,可能魂心亦是凝实。也唯有如此,才能使得魂灯如此坚韧。”
“不错,我虽不知师叔祖为何能够有此机遇,但对我们来说,这样寻踪也就更方便了。”
“师父想做什么,茶水泡魂灯,只怕析不出更多的魂心吧?”
宋元喜点头,而后笑道:“那就换个大一点的池子,咱们去渊海,将你太师叔祖的魂灯往里头那么一扔,哎~这事儿就成了。”
元岚:“……”你管渊海叫大一点的池子?
不过几千年未见,师父的性子,怎得越发跳脱了。
但渊海之行,还是要去的。既是魂灯指引,那就顺应而为。
渊海内,宋元喜将魂灯二次复刻,而后将其中一盏,直接扔进海里。
做完事,又从储物镯里摸出两把躺椅,自己一把,徒弟一把,中间搁着两斤瓜子。
元岚看得眼皮子直跳,她想过寻人之旅的各种艰辛,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般情况!
“师父,这样……不大好吧?”
“怎得?能躺着,你还乐意站着?”
“不是,我是说,这躺椅……”
“哦,这是你师兄的,它平日里最爱躺着晒太阳,你和你师兄关系一向要好,应该不嫌弃才是。”
元岚立即摇头,“不嫌弃,我绝对不嫌弃。”
如此,怀揣着心虚难安的复杂心情,缓缓躺下。
一刻钟后,元岚抓起一把瓜子,开始悠闲嗑起来,“师父,论过日子,还得是你。我就喜欢师父你这点,无论环境多糟糕,无论事情多严峻,你总能找到自洽的方式。”
宋元喜从储物镯里掏出两壶酒,又问:“喝不喝?”
“爷爷的万花酿?师父,你不是没了嘛?”
“你爷走了,我去他洞府清理,不小心翻到的。不多,也就百来壶,便拿来睹物思人。”
元岚:“……”睹物思人还能这么用?
两人在渊海的海岸边一躺就是小半年,期间将剩余的两百五十斤瓜子嗑完,一百来壶万花酿喝尽,最后实在闲得无聊,便开始玩二人马吊。
正玩得上头时,宋元喜怀里的魂灯忽然动了动。
“等等!这局不来了。”他自己抬手打住。
元岚顿时哭笑不得,“师父,你不能输了就耍赖啊,你这样——”
“魂灯有反应了。”
宋元喜一句话,将元岚所有闲散心思拉回,她将岸边的东西直接收起,快速走到对方身边。
“师父,太师叔祖的魂灯拿来我瞧瞧。”
宋元喜将魂灯递过去,看徒弟不断摆弄,不由问道:“如何了?魂心可是全部析出?”
“差不多,师父在岸上稍等,我这就下潜入渊海,将太师叔祖的复刻魂灯取出。”
半个时辰后,两盏魂灯重新叠合,从内析出的淡绿色液体不断凝实,最后形成一个绿色珠子模样。
“师父,我们可用师门之法感知魂心。”
元岚看到绿色珠子的第一时间,便主动提出,要用自己的精血进行引渡。
宋元喜一口拒绝,“你不行,你与师叔祖差着辈分呢,感知必定薄弱。”
元岚直接回怼一句,“师父你又好到哪里去!”
“我有你师祖的三枚铜钱,以气度化,总归关系亲近一些。”
其实最正确最好的办法,应当是找幽善道君的两个徒弟来,取他们的精血用之,不仅效果好,速度也快。
但师徒俩都是急性子,这会儿魂心凝实,便迫不及待开始进行试验。
宋元喜做引渡人,元岚为其护法,两人打配合,不过半月,绿色珠子竟是幻化成半实半虚的元婴之体。
幽善道君好似在虚无的空间里滞留,被按下暂停键,如今一键启动,时间再次开始流转。
然其睁开眼,却是怼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伸手,戳了戳眼前小元婴。见对方眉头紧皱,忽然咧开嘴笑,“师叔祖,你
还活着呐!”
“玄恒,你何时从冥界归来?这是蓄魔大阵,还不速速离开!”
“师叔祖,你失忆了不成?哪来的蓄魔大阵,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一旁元岚扯扯自己师父道袍,小声说道:“太师叔祖应当是随着蓄魔大阵爆破,神魂一同自我封禁。如此,记忆只停留在当初。”
说罢,转向小元婴,点头打招呼,“太师叔祖,我是元岚,可还记得我?”
幽善道君点头,很快就从两人对话中听出关键,于是问道:“距离当年事件,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两界如今情况又如何?各宗派,可有其他大事发生?”
“师叔祖,你都不是掌门了,还关心这些作甚。”
宋元喜叽歪一句,却还是老实回答,“距离当初事件过去两千多年了,两界尚好,应当还算完整,无上鬼帝的阴谋并未得逞。不过两界各宗派高阶修士死伤无数,陨落之人排成一长串儿,这算是幸运中的最大不幸。”
“高阶修士,死伤无数?”
幽善道君心头猛地一跳,不知想到什么,立即追问:“那魔池内的十位大乘,他们……”
“当中出了一个背叛者,乃是无上鬼帝安排的另一个阴谋,九位大乘为消除魔池危害,皆是陨落牺牲。“
宋元喜只字不提自己至亲和师门的情况,但聪明如幽善道君,很快就觉察出问题。
她直接转头,看向旁边另一人,“摇光,你与我说,除去九位大乘,还有多少人为此殒命?师门如今是否安好?与弥狩林接壤的玄天宗和天一宗,又当如何?”
元岚没说话,眼神偷偷瞅着自己师父。
宋元喜自知瞒不住,却又不愿再听一遍,索性转身走向远处。
幽善道君听得元岚娓娓道来,待对方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好不容易凝视的魂心,更是摇摇欲坠。
“太师叔祖,你莫要忧心,此事还有转机。”好不容易救回来的魂心,可别直接气得原地升天才好。
元岚为其输入灵力,又赶紧说道:“我和师父得稽老祖指示,得知魂灯微光不灭者,皆有可能魂魄尚存,一旦我们寻到完整的魂魄,便可将他们带回。届时由稽老祖想法子,转为鬼修重生。”
“魔气侵染,以己身为媒介爆破陨落的修士,想要转为鬼修,谈何容易。”幽善道君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她甚至有些悲观的念想。
宋元喜再回来,幽善道君的魂心已经彻底凝实了,如此一来,其魂魄亦是完好。
“师叔祖,我这便将你装入魂灯内,待我寻到其他修士的魂魄,如此一并带回稽太师叔祖那里去。”
宋元喜说完,见对方不为所动,不由软了语气,“师叔祖,何必这么悲观呢!即便师门死伤无数,即便同族陨落至多,但两界安好,你们的目的不是已经实现了吗?用你们所谓的至高道德来说,所有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玄恒,我不是那种道德高尚之人
,你所说的那套,于我不成立。”
宋元喜默了下,又点头,也是,师叔祖做事一贯从利益出发,无论是为公为私,无利益不成事。那么师叔祖,你便想想两位师叔吧,即便太师祖不在,即便宗门凋零,然年轻一辈到底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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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恒,我知你想要说什么。我心中亦是明白,相比于你所承受的痛苦,我不过尔尔。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是第一个被找到的魂魄,当年蓄魔大阵……繁简道君!”
幽善道君眼睛登时发亮,继而拧眉深思,最后感慨说道:“是我低估了繁简道君,当真没想到,我这一条必死之路,倒叫他为我寻得一丝生机。”
“我师父?”
“玄恒,繁简道君可是受伤严重?其为我留出生机,又为销毁诸天伏魔阵开启九曲黄河,我实在担忧他——”
“师叔祖不必担心,我师父好着呢,他在宗门里养老,前些年刚刚闭关结束,瞧着面色红润。”
宋元喜十分相信自己师父的能耐,如今知晓幽善道君的生机是自己师父偷摸争取来的,更是佩服之极。
两人说话一阵,幽善道君心中的顾虑终于消除,这才心甘情愿进入魂灯之内。
“玄恒,你可知其他修士的魂魄方位所在?”幽善道君进了魂灯,亦是歇不下来。
宋元喜想起稽五邑所言,直接笑说:“稽太师叔祖早有提点,若第一盏魂灯寻回点亮,便可由此寻踪,有一有二,周而复始便是。”
“以我的魂灯为引?”
幽善道君当得掌门几千年,涉猎十分广泛,宋元喜随口一提便心中大致有数,而后以自己魂心作为炼化原材料,很快熔炼出一根细细长长的丝线。
宋云喜接过丝线,一脸懵逼,这玩意儿能干啥?
难不成到时候寻到了那些魂魄,一个个绑在上面,排排站?
幽善道君:“修真界所有修士陨落,若无轮回的机遇,且魂魄尚且留存,便会入得冥界渊海之内。渊海之大,魂魄游荡数千年,若无指引者,最终不过消散。如今以我魂心为丝牵引,可依照亲厚关系,进行寻找。”
宋元喜听完点头,“这我知道,但是师叔祖,渊海里的魂魄数之不尽,你就给我一根丝线,便没别的什么寻找法子?”
幽善道君已然在魂灯内安歇,闻声随意说道:“这便是玄恒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不过魂魄而已,实在无能为力。”
宋元喜提着丝线,与徒弟大眼瞪小眼,两人对于寻找其他修士魂魄一事,一筹莫展。
“徒弟,你在冥界待了几千年,应当对魂魄鬼修之类了解甚多,想想办法。”
“师父,我哪里晓得日后会用到这些,这些年光顾着到处寻宝了。”
“我怎么教导你的,明明早年去往紫霄宗,还豪言壮志,要将别宗的藏书阁……”
“师父我懂了,我这就去各大城池瞧一瞧,寻魂内容相关的书籍玉简,复刻一份带回来。”
“如此甚好,若是遇上其
他鬼帝,便说是你稽老祖授意的。”
“明白。”
宋元喜笑眯眯目送徒弟离开,而后自顾在渊海海岸边睡觉。一个月后,元岚归来,带回满满一储物镯的书籍和玉简。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有这么多?
元岚:“师父,那些个鬼帝们十分热情,一听是稽老祖的意思,便随我任意复刻。我想着师父独自在此等待焦心不安,便没有细看,差不多相关内容,全都进行了复刻。”
宋元喜:“……”倒也不是特别焦虑。
“师父,数量庞大,时间不等人,我们这便开始吧。”元岚十分积极,对于寻魂一事格外上心。
宋元喜干脆决定,由徒弟主导,自己跟在后头打下手。如此忙碌大半年,终于在一本残缺的书本中,找到方法。
两人看完,皆是沉默。
“师父,这法子行得通吗?”元岚对此表示怀疑。
宋元喜却已经在储物镯里翻找自己太师祖的魂灯,而后又拿出一根可伸缩的怀山竹,将幽善道君的细丝穿绕其中。
“师父,你做什么?”
“做个钓鱼竿,钓魂去。”
“那鱼饵呢?”
“喏,你老祖宗的魂灯。”
宋元喜将行知道君的魂灯缩小再缩小,而后绑在丝线的最前端,就这么套在一个金属钩子上,“瞧瞧,这不就是最好的鱼饵。”
修士魂魄对自己的魂灯感知最灵敏,若魂魄在魂灯附近游荡,必定会被吸引。
元岚细看钓鱼竿的金属钩子,好家伙,正是师父自己的小金锤改造而成。
确实下了大手笔,只是这事儿成不成……
“走呗!不管成与不成,总得多番尝试。”
宋元喜背起自己的躺椅,直接去往渊海中心,而后将躺椅腾空一放,设下基础阵法,便慢悠悠的躺上去。
然后,鱼竿轻轻往前一抛,插在躺椅的缝隙中固定。
至于他自己,闭目养神,悠哉度日。
第一个月,鱼竿纹丝不动,师徒俩都不着急。
第三个月,鱼竿偶有上下浮动,徒弟时不时睁眼观察,师父依旧酣睡。
半年后,鱼竿动了两下,徒弟惊喜站起,快速拉竿,然鱼饵尚在,半个魂魄也没钓到。
“师父,你怎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睡大觉,这可是在钓老祖宗,啊不是!我是说,我们在寻找老祖宗的魂魄,怎能这般不上心。”
元岚修炼有耐心,但这种类似玩儿一般的事情,实在沉不住气。
宋元喜缓缓睁开眼,捏起鱼饵看了看,而后带着徒弟转移位置,接着继续放竿垂钓。
“徒弟,你钓过鱼没?”
“什么?”
“钓鱼佬的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约莫三百日都是白费。”
“……”
“钓鱼钓鱼,钓的就是个情操,我们要享受钓鱼的过程,而非钓到鱼的最终结果。”
“可是师父,我们并非在钓鱼,我们是在寻人。”
“我不是说了嘛,一年三百日白费,那就还有几十日是有收获的,咱安静等待,鱼儿自会上钩。”
说罢,又摇头纠正,“不,是你老祖宗,他会闻着味儿过来的。”
元岚将信将疑,但师父的话不能不听,且目前也没别的好法子,如此,只能默默期盼。
又是垂钓小两年,鱼竿终于再次触动,而这一次,动静之大,师徒两人皆是站起。
宋元喜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快速收竿,满怀期待即将见到自己的太师祖。
然鱼竿收回来,魂灯那头拉上来的,是一条几乎已经腐烂的巨型海鲸身骨。
元岚:“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心中有数?”
宋元喜淡定的将身骨扔回渊海里,再一次甩竿出去,然后重新躺回椅子上。
“徒弟,不要心急。你要知道,钓鱼佬的竿子,能钓万物。”
此后数年,这根特殊的钓鱼竿百分百印证了宋元喜这句话。
从渊海内钓上来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某位鬼修大佬扔了几千年还存有脚气的烂靴子,不知哪个生死客吃完乱扔的果壳,见什么吃什么的渊海贪吃鬼,迷路找不着回家方向的多瑙鲅鱼精,如此等等。
元岚从一开始满怀期待,到现在心静如水,整个人完全麻木了。
自己师父这根钓鱼竿,真就啥啥都钓得上来,可就是钓不着一魂半魄。
钓鱼竿再一次触动,宋元喜眼睛不睁,直接指使徒弟,“快去,你老祖宗要上来了。”
“师父自己去,我老祖宗若知晓,是师父你亲自拉上来的,必定欣慰。”
“徒弟,你怕了不成?我敢打赌,这一次必定是你老祖宗,绝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师父,你这话已经说了三千遍了。”
师徒俩皆是进入钓鱼疲惫期,倦怠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
无他,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先前三千六百五十次的失望,两人都很难相信,这根钓鱼竿,真能钓得上来修士魂魄。
行知道君的魂魄在渊海内漂浮游荡,意识几乎迷离,今日好不容易嗅到熟悉的气息,便凭着本能一路寻来。
看到自己的魂灯在海底随波逐流时,行知道君内心是狂喜的。
能拿到自己的魂灯,那必定是最亲近之人,难道是徒孙繁简?
不不不!繁简做不出这种事情,能这般行事的,应当是……元喜!
“是了,也就是这孩子,才能想出用魂灯锤钓,吸引魂魄之事。”
行知道君满心欢喜,魂魄快速吸附在自己魂灯上,而后轻轻拨动魂灯里的火苗,提醒上头的宋元喜,该提竿子了。
然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钓鱼竿那是动也不动。
行知道君不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上头垂钓之人,究竟是不是宋元喜?
未知总是充满无限想象,行知道君漂浮几千年,作为魂魄,遇到过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一番深思熟虑,顿时惊觉,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必定不是元喜那孩子,说不定是哪个高阶鬼修的伎俩。”
行知道君再看自己的魂灯,越看越觉得像是个仿冒品,于是毫不犹豫再次脱离,离这魂灯远远地。
宋元喜和徒弟打了几个回合的嘴仗,最终长叹一声,“徒弟长大了,翅膀硬了哦!”
说罢,一把拉起钓鱼竿。
魂灯快速浮出海面,在半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度,最后落在宋元喜脚边。
元岚探头瞧了眼,笑岔,“师父你看,又是没有收获的一日。你这钓鱼佬,不行哦~”!
第248章
宋元喜听得这话,下意识就想反驳两句,然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中钓鱼竿就被徒弟抢走。
“这就不对了啊!徒弟,你这样子——”
“师父,魂灯有变动。”
元岚捏起行知道君的魂灯,将其放大,内里火苗燃烧情况清晰可见。
宋元喜亦是看得清楚,眼皮顿时跳得厉害,“你老祖宗这是,显灵了?”
“师父,我觉情况不对劲,我们还是下潜入海底探一探为好。”
“确该如此,咱们立即下去瞧瞧。”
两个时辰后,师徒两人拖着行知道君的魂魄,终于上岸。
行知道君再三瞧着那根钓鱼竿,百思不得其解,“元喜,我先前多次提醒你,你怎得一直不拉鱼竿?”
宋元喜笑容尴尬,话到嘴边却是,“太师祖,孩子还小呢,怨不得她。元岚心里一直都有太师祖,但这些年屡屡失望,越发气馁,这才变得如此备懒……”
元岚在旁听得眼睛都快瞪圆,直接神识传音,“不是师父!你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啊!什么叫我如此懒散?明明就是师父你自己——”
宋元喜充耳不闻,继续在行知道君面前充当乖宝宝,帮着徒弟说了一通好话。
最后转过身,笑眯眯招手,“徒弟,还不过来拜见老祖宗。”
元岚默了一瞬,继而笑开,大步走至行知道君跟前,行师门大礼。
此后,便是帮助行知道君凝实魂魄,使其能够安然进入魂灯内。
行知道君得知自己小徒弟竟是还活着,且已经被找到,几乎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幽善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太师祖,我们还得接着找寻下一个,你也如师叔祖那般,予我一根丝线才好。”
“是极是极!应当加快速度,赶紧找到他们。”
行知道君立即炼化自己的丝线,而后交予宋元喜,进入魂灯前,还不忘再次叮嘱,之后的日子里钓魂,可得仔细再仔细。
“你师祖的魂估摸着不好钓,切忌不可像这一次,如此怠慢。”
说罢,行知道君安心进入魂灯内歇息。
元岚捏着无极道君的魂灯,在一旁使劲憋笑,但又实在忍不住,“师父,老祖宗全都知道,之后若钓得太师祖,你可别再撒谎。”
宋元喜狠狠瞪了眼,一把抢过魂灯,而后安置“鱼饵”。
此后千年,师徒两人足迹踏遍渊海各处,一共钓上来魂魄数百人。
钓魂期间,也非一帆风顺,有些魂灯钓着钓着,就直接熄灭了,如此便昭示着此人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
也有一些魂魄,钓上来缺胳膊少腿,几乎就是个半残,也只能养在魂灯里,且看日后是否还有奇迹发生。
钓魂的第一千八百年,宋元喜在冥界渊海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修真两界。
尤其是临川界的各宗,得知玄天宗的玄恒道君不辞辛劳,在渊海内一遍遍
寻找他们各宗的高阶修士,甚至为此荒废自己的修行。
这般豪情壮举,他们既感动又惭愧。
于是乎,几个宗的掌门凑在一起进行商议,想为对方做些什么。
“玄恒道君乃是大善之人,如此义举,我等着实受惠。”
“确实,得知我宗太上长老还活着,且不止一位,宗门上下顿时精神抖擞。底下的年轻一辈修士感触不深,我等却是感慨良多啊!”
“咱们也不必说这些虚的,玄恒道君此举不过是个引子,若要使得这些魂魄彻底转为鬼修,还得仰仗冥界的稽鬼帝。众所周知,稽鬼帝是玄天宗的名誉太上长老……”
几个掌门商量完,直接去往沧澜界,寻得玄天宗现任掌门,也就是游吟道君范阳。
范阳听闻各方来意,欢欢喜喜收下一大波礼物,尤其是给宋元喜的这一份,收得是问心无愧。
然事关转鬼修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被问多了,干脆就道:“此事还得看稽鬼帝的意思,若诸位实在心焦,不如亲自去往冥界,打探一二?”
几个掌门连连摆手,他们哪里好去冥界拜访,还集体出动,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那冥界天道惦记,岂不是有去无回?
修真界各宗派掌门,承得一宗之主,便与此界天道形成微妙的牵连。
此类情况,在冥界和妖界亦是如此。
就好比稽五邑,当得冥界鬼帝,成为一方霸主后,便不能轻易去往修真界。他的出现,极有可能会被修真界天道视为挑衅。
范阳将临川各宗掌门打发离开,想到一堆的礼物,于是让守殿弟子去一趟赤霞峰,将峰主喊来。
江兰宜忙得不得空,即便掌门有请,仍旧耽搁了不少时间。
待到大殿,更是直接说道:“掌门,赤霞峰如今事务繁忙,若无大事,你自行做主便是,不必事事告诉我。”
范阳看向眼前人,不过短短两千年,这位勿妄道君就从七级炼丹师提升至九级炼丹师。
高级炼丹师,每提升一级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冲击九级炼丹师这种丹道顶峰。可想而知,对方究竟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汗水和努力。
这还不算,这师姐弟两人,更是为赤霞峰培养许多极具天赋且勤奋努力的炼丹弟子,如今玄天宗炼丹一途,可谓是遥遥领先。
在两界互动交流中,更是大放异彩,甚至隐隐有超越临川炼丹大宗,成为第一的趋势。
范阳想起这些种种,对眼前人很是感激,但同时也心情复杂,更夹心疼之意。
无他,都是失去亲师之人,他太能理解对方这么努力的原因了。
便是他自己,不也是希望,能将这个掌门做到完美无缺么!
思绪收回,范阳这才说道:“临川各宗高阶修士的魂魄,被玄恒道君找到大半,他们心怀感恩,送来不少礼物。我的身份,自是难以入冥界的,如此还得劳烦勿妄道君,带着这些去一趟。”
江兰宜正欲拒绝,
却被范阳打断,“勿妄道君,玄恒道君在渊海快两千年,修为依旧停留在出窍前期。”
此话一出,江兰宜心头颤了颤。
半晌,点头答应,“掌门教诲,我这便携物前往。”
宋元喜在渊海钓魂,钓上来的修士魂魄无数,然这么些年,唯独没有钓到过自己的父母。
也是因此,他一直不肯放弃,持续钓钓钓,倒是又捞起不少其他修士的魂魄。
那些高阶修士们在魂灯内休养,千年时光,足以让他们魂心凝实。
这一日,元岚走至自己师父身旁,往边上小马扎上一坐,接过钓鱼竿感知。
待放开,扭头说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唔?啊!是的吧,钓大鱼嘛,总归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宋元喜无所谓开口。
元岚沉默一瞬,又说:“师父,已经积攒一千多盏魂灯,且诸位修士都已经凝实魂心,是不是要将它们一并送去稽老祖那里?”
“不急不急,再钓一会儿,两界又送来不少复刻的魂灯,想要我一并钓一钓,他们还抱有希望嘞!”
“是师父还没死心吧。”元岚忍不住插了句。
宋元喜懵了下,却是不再说话。
但徒弟却忍不住,又继续念叨,“师父,我知你心里想法,你就是不肯死心。爷爷奶奶的魂灯即便灯火微弱,约等于无,可你就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寻到他们。但是师父,外曾祖父也说过,他们魂灯还能闪烁着微光,并不是魂魄尚在的缘故,而是他们以身祭祀所形成的功德之光,师父,你——”
“不许胡说!”
宋元喜打断,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渊海上空,说道:“魂灯就是魂灯,有光无光区别甚大,我钓魂魄一千多年,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师父,可是你……”
“嘘,别说话,小心惊扰海底的魂魄。”
元岚离开渊海,回到附近的城池内,一进客栈,摆放在里头的两盏魂灯便接连闪烁起来。
“怎样?元喜可有说什么?”
着急开口的是钧鸿道君,即便只是魂魄,对自家外孙还是格外关心。
其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却是说道:“看摇光道尊表情便知,玄恒必定不听劝。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啊!”
钧鸿道君心里亦是难受,对于自己女儿和女婿彻底陨落一事,说不痛心,那是假的。
但是,也不能由着孩子一直如此。
“魂心凝实,存储不过千年,如今能坚持两千年,已是稽鬼帝多番周旋的结果,若再不转为鬼修,其结果便是功亏一篑。”
钧鸿道君说完,元岚便忍不住开口,“可是也不能如此道德绑架师父啊!寻找魂魄是他主动自愿的,这没错,但师父的本意就是为了寻找同门和至亲,其他宗派的修士,不过是顺带。”
“如今对师父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没有找到,却要他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血浓至亲,这实在
残忍!”
文渊道君心里不好受,但却不得不道出另一个事实,“摇光道尊,你莫要忘了,此事在修真两界亦是人尽皆知。玄恒被众人捧上高位,若最后却将事情办砸了……”
“文渊道君,外祖父,我知你们担忧之事。你们也不必纠结,我今日就让徒弟清点魂灯,明日带着它们去找稽太师叔祖,立即启动不死神魂册。”
“元喜……”
“外祖父,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你们功亏一篑。但我决不放弃继续找寻他们。”
宋元喜将已经熄灭的魂灯清点出来,又将已经寻到魂魄的魂灯进行归置,收收捡捡,最后只留下自己父母的两盏魂灯。
“徒弟,带着外祖父他们去找稽太师叔祖,此事就拜托你了。”
“师父不去吗?”元岚惊讶抬头。
宋元喜却是摆手,“不去了,你修为摆在那里,谁敢半路打劫!再说了,我修为还不如你,真要发生意外,你若无能为力,我更是白搭。”
元岚很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不死神魂册只能动用一次,可是这上千盏魂灯,却是等不得了。
“师父放心,我送完魂灯,便立即回来找你。”元岚坚定说道。
翌日,宋元喜目送人离开,而后扛着自己的钓鱼竿,准备再次出发,去往渊海。
还未走出几步,却是在城门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定眼细看,再三确认后,咧开嘴笑得开怀,“江师姐!”
江兰宜走至对方跟前,也不寒暄,直接就将一个储物镯递过去。
“江师姐,这是?”
“临川各宗为表感激,送予你进阶修炼的好物,掌门一样未动,让我全部带来给你。”
说完,便抓起宋元喜的手腕,探其脉息。
待松开,江兰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果真如掌门所说,修为丝毫没有涨动。”
宋元喜却是不在意,“这没什么,越是修炼到高阶,五灵根修士进阶越是缓慢。才过去两千年,我还有三千年可耗呢!”
“三千年,就可从出窍前期进阶出窍大圆满境?宋师弟何时这般自信?”
“江师姐……”
“宋师弟,你是不是从未想过要努力修炼,进阶大乘这件事。”
江兰宜直接点破,目光灼灼看向对方。
宋元喜迎上江兰宜的视线,最终没有说谎,“是,不敢欺瞒江师姐,这一千多年耗尽心神,却始终寻不到父母,我对修炼的欲望几乎快要消失了。”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颓废,可心里仿佛空缺了一块,每每看着他们的魂灯,我就提不起劲儿。”
宋元喜面对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徒弟,也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常挂嘴边的话就是:修炼随心,进阶随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唯有江兰宜,却是一眼看穿,对方心境已然发生变化,甚至可以说,正在渐渐生魔。
“宋师弟,你已经生了邪妄。若再沉迷下去,心魔困扰,莫说进阶大乘,便是小进阶都难以做到。”
此话一出,宋元喜亦是惊讶,“我怎么会生邪妄?这不可能啊!”
“你以神魂感知己身,从识海入,顺势涌向丹田,可能瞧见一条灰暗的血线?”
“我看看,应当没有……哦,有的,瞧见了。”
宋元喜盯着自己的丹田,其内灰暗的血线,已经开始缠绕,似乎要将整个丹田的中心区域,彻底包裹起来。
若非佛韵抵消大半,只怕这丹田,早就暗黑一片。
江兰宜亦是点头,“宋师弟,你的心思藏得太深,早年得知师父他们的事情,不过消沉十几年便一切如常。我原先对你佩服之极,而今却是心疼。”
有些伤痛,不是表现出来的就是最强烈。反而是那些无所事事,才最致命。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最无所谓的人,会不会是伤得最重之人。
或许,他们连表达悲伤的能力都没有了……
随着江兰宜的点明,宋元喜积压心底深处的最浓重的情感,于一瞬间全部爆发。
就好像被忽然拧开了某个开关,所有的悲伤难受,通通倾泻而出。
他想起初到修真界,孤独茫然又害怕,是他娘夜夜陪伴,轻声安抚。她说别怕,喜喜只是梦魇了,娘亲替你招魂归来,一切便都安好。
他想起自己生机流失,一夜白头,他爹匆匆赶来,不管不顾为自己续命耗费本命元气。他都知道的,那一夜,爹爹亦是白了头。却在第二日,以术法掩盖。
他想起许许多的往事,越想越是清晰,最后竟是哭出声来。
“他们知道的,他们都知道的,却什么都不说,我是我吗?我不是我!”
“他们为什么还一直这么疼爱我?明明不该如此,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们那么多的疼爱呢?”
“他们不该这样的,他们是元若的爹娘啊!他们本不该死,一定是我,一定是我的缘故……”
江兰宜看着有些疯魔的宋元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那些话,絮絮叨叨,听着好似有理,又好似全都没有道理。
她亦是听不懂,这话里究竟在忏悔些什么?
但可以肯定,宋元喜心中,藏着很沉很沉的悲痛,这一份沉重的伤痛,似乎已经超出她的想象。
“宋师弟……”
“师父!师父!”
一道声音打断江兰宜,不过几息,元岚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到江兰宜,元岚只匆匆点头,而后便奔向自己师父,一把将人拉起。
“师父,你别哭得更死了爹娘一样,我和稽老祖好说歹说,磨了好一通,终于寻到能够救爷爷奶奶的法子了!”
宋元喜猛然抬头,眼泪鼻涕一大把,却急匆匆询问,“什么法子,如何救?怎么救?”
“师父,你先缓缓,具体怎么回事儿,还得稽老祖亲
自告诉你。”
元岚说罢,递过去一张手帕,颇是嫌弃说道:“师父,你多大个人了,竟然哭得这么凶。要是我早来一步,必定拿水晶球刻录,回头给爷爷奶奶,还有师祖他们,好好看看。”
“你敢!你个不孝徒,想要造反是不是!”
“嘻嘻,师父若是不想,那就别留把柄,我反正是胆肥得很。”
江兰宜看着师徒俩说笑打闹,见宋元喜情绪扭转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虽不知刚刚对方为何如此悲伤,但知晓师父他们还有希望,这便是极大的幸运之喜。
“宋师弟,宗门内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
江兰宜匆匆道别离开,元岚瞧着不懂,“师父,兰姑姑不是很在乎爷爷嘛!为何知道有希望,不随我们一起去呢?”
“你忘了我们先前钓鱼的事情?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你兰姑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可受不了再次打击。”
“那师父你又为何如此积极?我瞧你没心没肺的样子,哎不对!师父啊,我方才瞧你哭得那么大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宋元喜赶紧岔开话题,坚决不提自己的事情。
待赶到城主府,见到稽五邑,这才知晓所谓的救人之法,竟是在佛门。
“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以身祭祀,魂灯既有功德之光,即便微弱,亦能积少成多。佛门擅聚功德,你携两盏魂灯去往鸿蒙寺,请求佛子想办法便可。”
顿了顿,稽五邑又是一句,“你身上的邪妄之气亦是浓厚,此次去佛门,顺便净化净化自己。”
元岚顿时惊呼,“师父,你竟是生了邪妄?!”
“不是师父!我与你日日在一起,两千年了,你何时生的邪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晓?”元岚实在想不通。
宋元喜没解释,这事儿也没法解释。
于是很干脆打断,“为师的事情,你少管,文渊道君他们转为鬼修在即,你留在这里帮忙。”
“那不行!师父你都生邪妄了,我如何能够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我得跟着你。”
“你这死孩子——”
“师父,我修为比你高,你打不死我。要骂你就骂,徒弟我内心强大,即便再恶毒的言语,也不过隔靴搔痒。”
“……”
宋元喜对徒弟彻底无奈,两人朝夕相处两千年,深知对方德行,想要靠言语打击,这招数已经不行了。
于是,只得暂且等待,等稽五邑开启不死神魂册,将这些魂灯里的魂魄全部转为鬼修后,再做打算。
不死神魂册已然启动,修士魂魄一一转变,元岚看着过于激动的师父,很是不解。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稽老祖出手,亦是没有失算的可能。师父你为何如此?”
宋元喜却是摇头,“你不懂,这些转为鬼修的高阶大佬们,日后可都是我玄天分宗的修士了。”
“玄天分宗?”
“啊,我没和你说过吗?我和你稽太师叔祖一早就商量好的,帮助这些魂魄转为鬼修的条件之一,就是加入冥界玄天分宗,成为宗门修士。”
元岚简直惊呆住,“这么多高阶鬼修,都当得玄天分宗的修士,那这分宗,岂不是比沧澜正宗还要厉害?”
这可是将临川沧澜两界所有宗门太上长老们,都纳入到一起了啊!
“大乘,出窍,化神……我滴乖乖,这些鬼修,修为最差也是元婴中期。”
稽五邑听得元岚感慨,直接就笑了,“你以为呢!若非有此便宜,我何必耗费大量精力,去帮助他们?我稽五邑做事,从来讲究回报,无私奉献这个词,与我毫不相干。”
若非为了开宗立派,这些个魂魄,救起来作甚!
便是看在宋元喜的面子上,那也只有玄天宗有此殊荣罢了。
稽五邑做事,向来唯利是图,然这人做买卖又很讲究,从来都是光明磊落。
这便让人,怨恨不得,却又气得牙痒痒……!
第249章
不死神魂册启动数月,所有魂魄转为正常鬼修,而后稳固修为,适应鬼气修炼,好一通忙活。
又是半年,一切安稳下来,稽五邑直接将开山建宗一事甩出去。
“文渊道君,你做得掌门数千年,应当也已习惯。冥界分宗相关建设,这便有劳你了。”
不等对方开口,稽五邑又说:“我近日有感,马上就要闭关修炼,若是有事相商,尽可去找艳娘。”
文渊道君刚转为鬼修,还未舒坦几日,就被一通繁杂事务砸中。
在冥界建立宗门,自己还是玄天宗掌门时,确实和稽五邑有所相商。但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竟然又落到自己头上?
于修真界开山立宗都是不容易,更何况在鬼怪肆行,以武力值划分城池的冥界?
这么大的事儿,怎能自己一个人扛!
于是乎,文渊道君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广邀原先各宗派的太上长老们,一齐商议事情。
“文渊道君,我等答应入宗已经是不得已,如今还得帮着建设宗门?你想得倒是挺美。”有高阶修士提出异议,表情颇是不愿。
然话刚说出口,就被钧鸿道君直接怼了回去,“先前转鬼修时,就属你们几个最积极。怎得,利己时便是稽鬼帝大善,如今好处占尽,就翻脸不认人了?我看你们,当真是本性难移,即便做了鬼修,依旧是小家子气。”
“钧鸿道君,你这话又从何说起,大家都是鬼修,何来谁比谁高贵?”
“是啊!你也说都是鬼修,鬼修是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宗门太上长老呢!我告诉你们,首先得认清一个现实,咱们这辈子的修炼所,就是冥界无疑了。别再想着过去那些风光,那都是生前事儿。”
文渊道君见气氛挑起来差不多,这才站出来,微笑说道:“钧鸿道君所言不错,如今我等都是鬼修,那便需要转换思维,从最根本处着眼。冥界,便是我们日后修炼居住之地,然冥界四位鬼帝早已成气候,各大城池皆是被瓜分干净,我等后来者,若非屈尊降贵加入他们的阵营,便只能当做散修一般的游离者。诸位可喜这份自在?”
众人皆是沉默,散修?那如何使得!
一群人在宗门里都当惯了太上长老,如今让他们做个普通修士都难,更何况当什么所谓的散修。
“听闻冥界游离散修,修炼颇为艰辛,想要进阶大乘渡劫,难度堪比登天。”有人忽然说话。
饶是到现在,这些人还是未能彻底转变思想,一口一个修士,一口一个大乘渡劫。什么鬼王鬼圣鬼帝之类的尊称,压根就没人提起。
文渊道君便是抓住这些人初始时的不适应,直接提出,“如此,我们就更应好好建设宗门,宗们存在的目的,便是给予我们一个全新的起点,以宗门为依托,凝聚众人之力,说不定在冥界能形成第五股势力。”
“那稽鬼帝,能看着我等宗门壮大?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莫不是想要坐收渔翁
之利,待我等建设的差不多,直接收为己用吧?”
“关于这一点,诸位尽可放心。此事我与稽鬼帝早有协议,便是宗门建设完毕,其在宗门内,亦是只担名誉太上长老,其他的宗门事务一概不管。”
“如此,倒是可行。”
文渊道君分析宗门建设的利弊,摆事实讲道理,不过半日就将一群高阶修士拿下。
最主要的是,他们目前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待统一意见,文渊道君直接按照各位本事和能耐划分任务,且很有心机的做成两两一组,美名其曰良性竞争。
做得较好者,日后宗门建设完毕,便继续当得宗内太上长老。至于能力稍弱一些的,那便成为各峰峰主,继续锻炼自己。
“诸位,要在冥界建设宗门,光有我们这些高阶修士还不成。底下的低阶修士,需要极为庞大的数量填充。”
“文渊道君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去几位鬼帝的地盘上拉人?”
“非也!我们初来乍到的,怎好干这种挑起矛盾之事。我这里有个想法,诸位各自回一趟原本所在宗门,与现任掌门好好沟通,拿到宗门历年陨落修士的名单。”
“文渊道君,你这是?”
“没错,我们修真两界本就是和谐有爱的大家庭,我等既是来到冥界,那便要好好抚慰先前为宗门牺牲的英勇之士,若他们愿意,我们应当为其提供精神上的一份归属……”
直接从四位鬼帝的地盘上拉人,那确实过分。
可若是要找回自己本家人,那就和拉人没关系了。
文渊道君一番偷换概念,倒叫这事情变得顺理成章,也更理直气壮。
待其他高阶修士离开,文渊道君走向无极道君,说起何时启程,一起回一趟沧澜界。
“文渊道君,此事倒是不必劳烦你,我去一趟就行。”毕竟冥界还有许多事情,在此处理也不轻松。
文渊道君却是摇头,“冥界相关,交由幽善道君便可,我想回一趟玄天宗,主要是想看看范阳。”
无极道君顿时了然,“是该如此,去看看也好。”
这一日,范阳处理完宗门事务,正欲去各峰转转,看看几位峰主的近况。
然还未有所行动,便察觉到殿外防御阵法出现异动,且灵气波动中夹杂着大量的鬼气,竟是直冲殿内而来。
范阳顿时警惕,立即出去查探情况,却在看到防御阵外的那个身影时,整个人呆愣住。
“唉!不过是陨落两千年,自家阵法便如此防备我。”
文渊道君虽知主峰上的防御阵如何破解,但被自家宗门阵法防住,这事儿到底心里感慨。
再抬头,见徒弟傻乎乎站着,不由笑骂一句,“还不赶紧过来替我解开阵法!你当真要我亲自破了这防御阵不成?”
“啊!哦!好的,师父。”
范阳回神,立即上前解开阵法。
紧接着,便是“扑通——”一下,跪在文渊道君
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文渊道君赶紧将人扶起。
范阳却是红了眼眶,“两千年,我已两千年未见师父。如今见着师父还算安好,我……”
“徒弟,你心境极为不稳,这两千年修为更是增长缓慢。”
文渊道君拉过对方手腕,随意那么一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竟然!”
“徒弟知错,但唯有如此,我才能控制自己不生心魔。”范阳老实交代。
文渊道君沉默住,半晌,自责摇头,“终究是我失职,未能照顾好你。”
“师父何错之有,是我还不够强,若我能像玄恒道君那般坚韧,也不至于斩断有情道的修炼根本。”
文渊道君表情一瞬微妙,看向自己徒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小子,怕是不知道啊!玄恒看似坚强不屈,然内心之苦却无人可诉,否则也不会就此生了邪妄。
师徒俩难得见面,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聊。
待彼此情感趋于平静,文渊道具这才说明来意。范阳二话不说,就将宗门内陨落的修士名单复刻一份,递交过去。
“师父,若在冥界建宗需要任何帮助,你只管与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倒不必,玄天宗的事务就够你忙活的了。”
“师父,我……”
“范阳,你做得极好。真的,为师看到如今的玄天宗,甚是欣慰。”所以孩子,放下心中沉重的包袱吧!
范阳自是听懂画外音,如今也算消除心中执念,日后对待宗门建设和发展,自然会更加游刃有余。
“对了师父,这一次只你一人过来吗?宗门其他陨落的修士?”
“此次只我和无极道君前来,我来主峰寻你,无极道君想必是去了繁简道君洞府。”
文渊道君亦是有事找繁简道君相商,便与徒弟一同前往。
待到洞府外,却见无极道君面色难看,而在他跟前,却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悠闲人士。
“这是?”范阳瞧不出具体情况。
文渊道君却是一眼看穿,几步走至繁简道君身旁,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繁简道君也不恼,任由对方随意查探,甚至还笑眯眯和身后站着的范阳打招呼。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这破败身子,竟是硬撑了两千年!繁简啊繁简,你何苦如此耗费自己心神呢!若非此次我与无极道君过来,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文渊道君眼神心痛,看向对方满是不忍。
范阳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上前,“师父,繁简道君这是什么情况?他……”
“九曲黄河阵反噬,其五脏六腑皆是消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是靠着一身皮囊,硬撑到现在。”
无极道君心痛又恼火,徒弟怎得就如此倔强,“你这情况,还不如早年如你师叔一般,封禁神魂,落得渊海为好。”
至少现在,还能转为鬼修。
繁简
道君跟着点头,“师父教训的是,确实是我逞强。也算机缘巧合,恰逢玄泽道尊飞升,金光入体,这些年好歹苟延残喘。”
“繁简道君,你糊涂啊!你明明有机会直接转为鬼修,又何必——”
范阳话未说完,文渊道君却是已经明白,“是为了宗门吧,到底范阳年轻,若非早年有你相帮,他这一路确实走得艰难。又或是,为了玄恒……你这师父,当得可真是尽心尽责。”
繁简道君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但众人却是明白,这位道君,为了宗门,为了徒弟,当真呕心沥血!
文渊道君心头触动,当即上前一步行大礼,“繁简道君,我等惭愧,让你受累了。”
“使不得!文渊道君如此,折煞我也。”繁简道君哪敢受这礼,立即起身避开。
文渊道君和无极道君本是回玄天宗拿名单,顺便想找繁简道君商议宗门建设一事,如今得知对方这么个糟糕情况,便只能分头行动。
“我带着名单回冥界,与幽善道君一起商议宗门建设事务,无极道君便暂时留在这里,替繁简道君想法子。”
无极道君点头,临走前又再叮嘱,“此事就不必告知我师父等人,尤其是幽善道君,若她知晓繁简状况,难免又是自责。”
“我知晓,不过玄恒那里?”
“也不必说,若当真没有办法,我亲自告诉他。”
……
宋元喜和元岚带着两盏魂灯去往鸿蒙寺,再见佛子浮晓,笑容满面。
浮晓却是头疼,这不着四六之人,怎得又回来了?
但表面关系,还是得维持的,于是微笑说道:“玄恒道君,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好好好,有劳佛子惦记。浮晓居士,我对佛门当真感情深厚啊!阔别多年,如今再见,心中情绪万千,激动之极。”
“玄恒道君,佛道本是两家,你如今已经进阶出窍,应当自行努力修炼才是。”没事儿就不必瞎跑佛门这边转悠。
宋元喜权当听不懂,将自己徒弟往前一拉,赶紧做介绍,“浮晓居士,这是我徒弟元岚。”
浮晓与对方行礼,“王安宗的摇光道尊,有礼了。”
元岚还未来得及回礼,宋元喜又从怀里摸出两盏魂灯,直接就往浮晓手中一送。
“浮晓居士,你能感受到魂灯内还有微光吗?”
浮晓不知具体情况,感知后如实回答,“确实还有微弱的光火,且这两盏魂灯有些特殊,光火力量本源乃是功德之光。”
“这就对头了!”
宋元喜嘞开嘴笑容满面,冲对方再三行礼,“浮晓居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能够救得两条命,那日后必定就是最早登西方极乐的大尊者。”
浮晓不说话,且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早年,也算和宋元喜相处过,其性情如何,还是有所了解的。
宋元喜见人不为所动,这才正经说道:“浮晓居士,这两盏魂
灯乃是我父母所有,我想为其凝聚功德之光,不知可有什么法子?”
鸿蒙寺确有凝聚功德之法,但是玄恒道君,此法并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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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晓说完,目光再次落在对方身上,果然瞧见其灵气流转中携带的点点金光,这正是佛韵加持本体的表现。
也就是说,这样的修士,是很适合转为佛修的,也是佛门最欢迎的半路出家的道士。
“玄恒道君,此法乃佛门秘法,断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是想好,再来寻我就是。”
浮晓离开,宋元喜抱着两盏魂灯,眉头拧巴成一团。
元岚亦是觉得够呛,不是她说话难听,就她师父的悟性,修道已经很不容易了。佛门那些经文和佛法,师父他听得懂?弄得明白吗?
“师父,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总不能将修行搭上去吧。
然宋元喜只是略做思考,便做出决定,“不必,我觉得做佛修也挺好。”
“师父?!”元岚大惊,“你当真想好了?这可是正经当佛门弟子啊,日后可没有反悔的机会。”
“想好了,总归心中邪妄不除,我也无心修炼。与其再耗费三千年,不如再次寻得其他机遇。”
只有宋元喜自己知道,他的修道之路似乎已经到头了。即便除去心中邪妄,了却执念,修炼至出窍,已然是他的极限。
这一点,雪狼亦是深有感知,且十分赞同自家主人的做法。
“主人莫怕,即便转为佛修,《阴阳诀》亦是可以修炼,你若是对佛法理解不够,那咱就厚脸皮,找雾光佛陀,找浮晓居士,找浮屠居士……总归这么多高阶修佛在此,还怕参悟不透!”
“越是高阶修为,修行越是要靠自己感悟,不过你这么说,我心里也算安慰。”
一人一狼将佛修的利弊分析一通,宋元喜心中更加坚定,于是带着徒弟重新登门拜访。
浮晓点点头,说道:“那便请玄恒道君准备斋戒,待九日后,进行受戒仪式。玄恒道君入得佛门时,便可携魂灯一同修行,相关的凝聚功德之法,我会一并传授。”
说罢,又看向旁边,“摇光道尊,待玄恒道君入得佛门,你便自行离去吧,莫要扰了他的清修。”
元岚心情很是复杂,万万没想到,陪师父出趟门的工夫,自己那么大一个师父,就被佛门“收走”了。
这事情整得,回去该怎么和师祖他们交代啊?
斋戒时期,元岚忍不住再次吐槽,“师父,若非佛修不必斩断先前情缘,你我还是师徒名分,我高低得和他们闹一场。”
宋元喜捧着木鱼,每日随心敲一敲,权当静心凝神。
但听得徒弟每日如此暴躁,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
“唉!徒弟,你还是去别处耍吧!你在这里,为师是一点法子都静不下来。”
“师父!你还没入佛门呢,你就要赶我走?”
元岚不肯干,干脆赖在宋元喜身边,“我不管,去
哪儿都不如待在师父身边自在。要不,我也干脆转为佛修得了。
简直胡闹!
宋元喜转身就给对方一记爆栗⑺_[(,“你年纪轻轻就已修炼到大乘中期,进阶渡劫乃是早晚的事情。只要你用心,说不定下一个飞升之人就是你,别给我整这套歪的。”
“可是没有师父在,修炼也是无趣。”
“我看你是骄傲自满,得意显摆过头。一路修炼顺风顺水,没遇到太大的阻碍,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师父,我没有……”
“我看你如今心浮气躁得很!瞧瞧你那生动的表情,看看你一日日嘴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刚筑基,骄傲嘚瑟呢!”
元岚这几日确实烦躁,如今被自己师父点破,更是不自在。
宋元喜却是忽然软了语气,拍拍徒弟肩膀,“元岚,你莫怕。即便为师做得佛修,也永远都是你的师父,你我师徒情谊,父女情分,便是山崩地裂亦不能变。为师答应你,只要你转身看,我必定就在你身后,我哪儿也不去。”
“师父……”元岚顿时说不出话。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点头,“你不必说,我懂。”
儿时被抛弃的阴影,到底是在心里生了根。即便知道自己不是被主动放弃,却依旧做不到释然。
几年的感情,尚且如此耿耿于怀。他们师徒几千年,朝夕相处,感情深厚之极,这孩子只怕心中执念更深。
宋元喜不知如何抚平徒弟内心的这一份情感恐惧,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托着她,让她随时随地转身时,都能看到归属。
师徒俩说开,元岚终于不再纠结,遂懂事离开,让师父清净清净。
九日时间一晃即过,终于到了宋元喜受戒的日子。
主持受戒礼的是雾光佛陀,浮晓则是在藏书阁做准备,为即将成为佛修的宋元喜挑选合适的佛法,以及相关的授课课程内容。
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不久的将来,为宋元喜成为佛之尊者,打造一系列的佛法功课。
半个时辰后,小弟子急匆匆赶来藏书阁。
浮晓转身,笑眯眯看过去,“受戒礼可是已经完成?玄恒道君中途转为佛修,到底艰难,日后你们这些弟子需得好好帮助他,争取让他尽早习惯佛门生活。相关的佛法基础课程,我也会做安排,你们——”
“佛子!”
小弟子忽然打断,抬头满脸惊慌,巍颤颤说道:“那、那玄恒道君,并未完成受戒礼。”
“你说什么?”浮晓神情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可是他中途反悔了?”
这不着四六的道士,果然不靠谱,亏得我在此精心准备。
如此戏耍我,想要凝聚功德之光,简直就是想屁吃!
浮晓面上笑眯眯,内心mmp,将宋元喜骂了十七八遍,周身更是散发强大的威压。
小弟子哆哆嗦嗦,却是语出惊人,“回禀佛子,玄恒道君并未反悔。但那受戒礼却是无法进行,不过第一步跪拜佛门大礼,玄恒道君就被那佛光抵住,无法跪拜……佛陀说,玄恒道君六根不净,心思太杂,佛祖十分嫌弃,并不想收他入门。”
浮晓听得这话,表情甚是微妙,万万没想到,已生佛韵之体,竟然还有被佛祖拒之门外的道理?
这玄恒道君,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第250章
宋元喜几次跪拜佛门不成,不由心思百转,甚至阴谋论想到,是不是佛子使得一招以退为进的诡计。
待浮晓前来,看到对方那浮于表面的微妙情绪时,他这才相信,佛祖确实不愿收下自己。
“浮晓居士,你也瞧见了,不是我不愿,而是佛祖不肯。如此,便算不得我违背约定,那凝聚功德之法,你看……”
当不当佛修是次要的,但是救爹娘是必须的!
浮晓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雾光,询问道:“此事当真没有办法?”
“佛子,确实无法进行,玄恒道君与佛门,大约是没有缘分的。”
“不一定。”
“佛子的意思是?”
“即便做不得正式佛修,那就试一试佛道双修,玄恒道君做得我佛门俗家弟子,想来佛祖应当会答应。”
说罢,浮晓转向宋元喜,笑眯眯说道:“玄恒道君,既是无法进行跪拜大礼,便一切从简,以俗家弟子的身份拜入佛门吧!”
宋元喜:“……”怎么瞧着佛子的表情,如此咬牙切齿?
虽疑惑不解,但该做的还是照做。
这一次,佛祖果然答应,一切仪式进行的十分顺利。
礼成,浮晓将原先准备好的传授功课内容,悉数交给对方。
雾光在旁看得眼皮子直跳,“佛子,这不是正经佛修才——”
“玄恒道君乃是有慧根之人,即便只能以俗家弟子的身份拜入佛门,但一切应当从严律己,以正经佛修的要求严格对待自己。玄恒道君,你觉得呢?”
宋元喜哪敢说“不”,对方那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敢打赌,若是摇头,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于是笑眯眯接纳一切,并且信誓旦旦保证,“佛子放心,玄恒必定认真学习佛法,做得佛门俗家弟子第一人。”
“如此甚好,我信你的决心。不过已入佛门,佛号倒是有必要取一个。”
浮晓一番思考,最终为宋元喜定下佛号无量,美名其曰:期待对方对佛法的学习和理解永无止境,成就无量佛尊。
“无量居士,佛子有言,今后早晚课,你得提早一个时辰上课,推迟一个时辰下课,我等会额外为你补习佛法佛理。”
小弟子抽空寻到宋元喜,将事情一一做交代,最后又说:“另外,后山的棉云兔已然幻化十几万只,佛子知晓你喂养得心应手,便决定将此事再交给你。”
“对了,喂养的萝卜菜还是在斋堂,你可寻雾光佛陀拿取。”
小弟子说完,恭敬行礼,而后离开。
宋元喜拿着一个空白手札,上面写满自己每一日的十二个时辰里,要做的所有事情。
仔细看下来,也就只有早食那么一点自由活动时间。
“他为我做这样精心的安排,难道真的以为,我能成为佛之尊者?”
剁菜的时候,宋元喜抽空与雾光聊天,很是不解,“雾光居士
,你说佛子是不是疯了?
雾光大概是能理解浮晓的心情▓[(,本是满心期待,做好详细的长期规划,却不想临门一脚,事情全部乱了章法。
但已然做了那么多,岂有白白浪费的道理?
倒不如来个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话到嘴边,却全部都是鼓励,“无量啊!你要相信自己的潜能,你可是已生佛韵之体,学习佛法,理解佛理,那都是会比常人快上数倍。只要你用心学,即便是俗家弟子身份,也必定成就非凡。《佛戒》就有记载,当年的无为尊者,便是以俗家弟子入门,最后成就大尊者佛身,乃是继斗战胜佛之后,第二个飞升上界之人……”
宋元喜权当听故事,顺便打哈哈笑着应下,表示自己必定会谦虚好学。
待剁好萝卜菜,就提着去往后山喂兔子。
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吃得挺欢快的兔子们,不知怎得,凑到宋元喜身边闻了又闻,最后若无其事的蹦跳离开。
“唉不是,你们倒是吃啊!”
宋元喜看着昨日剩下的萝卜菜,那些个剁的还没有自己来得碎呢!可是这些兔子们,宁愿吃昨日剩下的,也不碰自己今早新鲜剁的。
这可让他心里不服气,“咱们好歹也算老交情,我这么精心伺候你们,你们还撅上了?行行行,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总归肚子饿了,再不愿吃,也会吃得干干净净的。
第二日,第三日……第十日……
宋元喜仔细观察大半个月,发现这群棉云兔是真的倔啊!都已经饿得蹦跶不起来了,也还是不肯吃一口。
雾光瞧着得趣儿,凑过来说:“无量,你若是将这些兔子养死了,回头佛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你也晓得,佛子赏罚分明,死一只兔子,没准就是罚抄佛经一百遍。对,就是你今早背的死去活来的那些……”
宋元喜顿觉前途黑暗,今早刚学的这篇佛经,自己连理解都是连蒙带猜的,抄写起来岂不全都晦涩?
抄写佛经不同于一般抄书,若是没有理解透彻,那便只会越抄越迷糊,若心境不稳者,很有可能直接走火入魔。
宋元喜出窍修为,抄写佛经倒不至于走火入魔,但脑子昏涨、一团浆糊的可能,却是极容易发生。
“雾光居士,你帮着瞧瞧,它们可是生了病?”宋元喜赶紧求助。
雾光却是摆手,直接绕过光圈往山下走去,边走边说:“无量,这亦是你的功课,好生思量就是。若当真养死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总归养出过一只大金兔,我相信你还能再养出第二只。”
宋元喜原地愣住,瞧着一个个的佛修,当真是“冷血”啊!
“没进入佛门之前,这些人可不是这副嘴脸。这是瞧着变成自己人,暴露真实本性了嘛!”
然除了雪狼,没人应答他的话,这事儿也有些丢脸,宋元喜更不愿和徒弟提起。
又是半个月,宋元喜学习佛法已经快要绷不住,对兔子们的照顾也变得懒散
。又因抄写佛经费时费力,最后索性也不再去剁菜,只提着整颗萝卜菜去喂。
却是不想,这群病蔫蔫的兔子们,反而一拥而上,开启疯狂啃食模式。
宋元喜沉默住,半晌,不确定呢喃,“这确定不是贱得慌?”
雪狼却是咂摸出另一番道理,“主人,许是你佛韵之体内含原先大金兔的佛法,这些棉云兔闻你识本,所以更愿意接受原先大金兔的生活习性?”
“效仿之力?”宋元喜不由猜测,却又觉得神奇,“一群佛韵所生的兔子,连本体都不存在,它们竟然懂得这么多?”
“主人,佛门的一切与我们先前的认知很不相同,便是凝聚功德之法,咱们不也是摸索几个月,才算明白些许?”
“这倒是,单单今日我抄写的佛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有四种释义围绕着我,脑子都快炸了。”
“主人,这或许就是浮晓居士所说的,对佛法的最初理解,若主人能够从四种释义当中寻得佛法真理,合四为一,那算不算对佛法有了新的感悟?”
“可拉倒吧!这得耗费多少脑细胞,便是当初学习《阴阳诀》,我也不曾这么辛苦过。”
“那主人你……”
“得过且过吧,还是紧着凝聚魂灯要紧,若是我爹娘的魂灯能够完全亮起,嘿嘿……”走为上策。
然还未等到两盏魂灯点亮,宋元喜手中的属于繁简道君的三枚铜钱,却是发生了变故。
这一日,宋元喜正在上早课,中途胸口忽然炙热难当,他顾不得殿内安静,只能伸进去掏。
结果刚刚掏出,三枚铜钱就在手中开始缓慢消融,不过片刻,金色的铜钱灵气不再,变成灰扑扑的三枚铁片。
宋元喜不由大惊,心头更是一紧,预感事情不大妙。
浮晓亦是看得分明,暂停授课,问道:“无量,这三枚铜钱是?”
“这是我师父的卜卦铜钱,我先前一直随身携带,并未发生这等变故。佛子可知为何?”
“若是繁简道君之物,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修士本体即将消融,其常年所持之物,亦会发生变故。”
……
宋元喜赶回玄天宗,直奔万海峰上。待看到自己师父时,却是直接红了眼眶。
他站在离对方几米远的距离,却是一步都不敢再走过去,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生机缓缓流逝之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无所不能的师父。
不能够啊!我的师父可是玄天宗的繁简道君,是天崩地裂都能寻得解决办法的能耐人,怎么就!
“师父……”一出声,宋元喜直接哽咽。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难受不能自制。
“怎么会这样,我离开前,你明明好好地。”宋元喜不明白,很不明白。
无极道君在旁看得心酸,却是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元喜,你师父已经听不大见了,你可用神识进
行沟通,他应当还能晓得。”
“师祖!”宋元喜再次惊诧,“为什么会这样?师父究竟遇到什么情况,他怎么……”
“早年九曲黄河反噬,拖了两千年,如今消融根本,无力回天了。”
无极道君话音刚落,宋元喜又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他一步一挪,移到繁简道君跟前,抓住对方的手,几乎泣不成声。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怎能如此大意,竟然没有想到……师父一回宗门就闭关,一闭关就是几百年,我竟然一点都不怀疑……我该死啊!”
“师父,你别离开我啊!你若走了,我身边还有谁呢!”
“我不能没有师父的,我还没学会稳重,我还没学到你所有本事,你不能抛下我的。”
“师父,我已经没有爹娘了,若再没有你……”
无极道君实在不忍看,转身离开洞府。
待到主峰,便见范阳和元岚都在,两人正在私语什么。
无极道君走过去,冲两人点头,说起宋元喜回来的事情,“繁简的身体估计拖不了太久,若再无法子,只能冒险一试,引起三魂七魄跳脱天道——”
“无极道君不可!”
范阳直接摇头,“此法遮蔽天道不过一时,待天道察觉,施法之人必定重创。你若如此做得,即便转为鬼修之体,也得消散于天地间。如此,繁简道君就算有幸转为鬼修,心中必定愧疚难当,唯恐生心魔。”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消散亡故,他何至于此呢!”
明明是为两界付出那么多的人,却落得这般下场,天道何公?
无极道君第一次心中生怨,痛恨老天不公,回想起自己徒弟修炼一路走来的坎坷,更是心痛之极。
这世间,比自己徒弟还要命运多舛的修士,只怕找不出一只手来。
元岚瞧着两人情绪低落,不由将心中的另一个想法说出,“掌门,太师祖,我曾听稽老祖说起过以功换德之法,此法在冥界,高阶鬼修常常用之,其为利己不惜一切代价。但是在修真界,不知是否可行?”
“以功换德?”
无极道君浑身一震,继而恍然,频频点头,“是极是极!以功换德,此法在修真界同样可行。只要寻得合适的载体,引渡功德之光,便可替繁简重塑金身。”
“是的太师祖,如此一来,即便本体消亡,师祖亦能凭借金身之躯,顺利转为鬼修。”元岚紧跟一句。
范阳对此并不了解,听两人一通念叨,心中尤为急迫,“无极道君,摇光道尊,你们可能详细说一说,这以功换德之法,该如何实施?”
“此事我听稽老祖详细说过,这便告诉掌门具体之法……”
元岚知无不言,将冥界的这套功法妙用仔细告知范阳,末了却是为难,“此法确好实施,但载体难寻,想要凝聚师祖金身,其功德之光必定数量庞大。大概也只有佛门,才有如此储备。”
元岚
心中有打算,想要与自己师父说一说,两人去佛门做请求。
然范阳不知想到什么,却是语出惊人,“摇光道尊,不知这载体,是否必须为人?”
“这倒不必,承载大量功德之体的人或物,都可。”
范阳听得这话,不禁点头,继而笑说:“那摇光道尊可能看看,我玄天宗,是否担得起?”
“什么?”元岚直接惊呆住,“掌门,你这是要拿整个宗门的功德来……”
无极道君直接摇头,“万万使不得,掌门不能以宗门前途开玩笑,此事若是文渊道君知晓,也一定”——
“师父若知晓,必定会同意。”
范阳抬头看向眼前两人,眼神更是坚定,“繁简道君为宗门贡献良多,无愧于宗门。反倒是宗门,亏欠许多。如今能帮得上繁简道君,我相信宗门所有修士,必定欢喜。”
“掌门这话,难道并不是想动用宗门根基,而是想通过全宗门修士的信仰之力?”
元岚因自己师父入得佛门,对功德和信仰这些颇有研究,听范阳所说,很快便明白对方所想。
范阳亦是点头,“我这便敲响蜂鸣钟,召集全宗修士,将此事广而告之。有劳两位以灵力织得万米锦绸,以供修士书写。”
宋元喜得知此事后,立即表示要亲自去做这件事。
“这万米锦绸,我替师父去收集,若有哪个修士不愿,我便——”
话未说完,就见乌泱泱一群修士朝着繁简道君洞府走来,为首的那些个全部都是生面孔。
“你们这是?”
宋元喜对这些小弟子们全都不认识。唯一有些印象的,大概是其中一个看守山门的筑基弟子。
为首的小弟子走上前,冲着在场几位高阶修士行礼,而后说道:“掌门已将事情告知,我等钦佩繁简道君,其为维护宗门建设宗门,呕心沥血。我等不过享成者,实在无以为报。如今能为繁简道君尽绵薄之力,实在欢喜。”
说罢,又朝宋元喜行礼,“不必劳烦道君前往,我等已经组好队伍,分批次前来,在这万米锦绸下留书。”
那小弟子话说完,直接上前,以意念写下请愿书。
这还不够,写完之后更是划拨手指,取出一滴精血,滴落于自己名字之上。
“小子,你可知精血的珍贵?你如此浪费一滴精血,日后进阶……”
“玄恒道君,值得的,繁简道君大义,他为宗门,我们为他。”
那小弟子话说完,身后一群筑基弟子们齐齐点头,“是,我等皆是准备精血而来,掌门虽未说,但我等明白,精血请愿,心诚更灵。我们势必要救得繁简道君!”
“救得繁简道君!”
“救得繁简道君!!”
“救得繁简道君!!!”
宋元喜听着这些嘹亮的清脆的喊声,看着这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心中感动之极。
这或许就是师父几次维护宗门的意义吧!看,关键时候,总能
不叫人失望。
对繁简道君的为人和所做事迹,金丹以上皆是听闻,元婴以上更是直接接触过,他们对此义不容辞。
原本以为,宗门内的筑基弟子和炼气弟子,这庞大的几十万数量,对宗门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的道君,要他们为此甘心情愿,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然谁也没想到,最积极地却是他们,而主动拿出自己精血的这一行为,亦是他们带起来的。
说是万米锦绸,当宗门全体修士的请愿书全部写上去时,却足足有几万米之长。
宋元喜是最后一个去写的,写完同样取出自己的一滴精血,落于名字之上。
而后想了想,又在旁写了自己的佛号,再滴下一滴精血。
“师父?”
“若佛祖有灵,必能看到我的诚心,保佑师父安然无恙。”
宋元喜将万米锦绸交给元岚,问起何时能够举行仪式,“你可算了良辰吉日?”
元岚看着自己师父认真严肃的表情,心头顿时哽住:原来师父一直都知道啊!知道自己卦术不靠谱,所以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再不会自行随意起卦。
“师父,已算得时辰,明日正午三刻,宗门中心广场上,掌门会起阵。”元岚收回思绪,认真回答。
宋元喜点点头,而后挥手,“你去吧,我想独自待会儿。”
翌日正午,宋元喜亲自将人放置在阵法中心位置,刚放下的一瞬,原本昏昏沉沉之人便醒来。
繁简道君就是繁简道君,即便生机快速流失,处于弥留之际,依旧一眼看出本质。
他一把抓住徒弟的手腕,坚决摇头,“不行,不可拿宗门儿戏。”
宋元喜不断输出灵力,轻声安抚道:“师父不必担忧,掌门并未动用宗门根基,这些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光,乃是全宗门修士集体请愿所得。”
“什么?”
“师父,你为宗门,宗门为你。这样好的你,怎么样都值得!”
阵法开启,几万米锦绸上的功德之光瞬间聚拢,而后缓缓流向阵法中心位置。
只待功德之光全部汇聚,于阵法最强时刻形成金身,繁简道君就可凭借这强大的外力,逆天改命,携三魂七魄直接转为鬼修。
所有人都注视着中心广场上的阵法,都在翘首以盼,看繁简道君“新生”的那一刻。
然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功德之光已然全部凝聚,但金身却是迟迟未能出现。
宋元喜心中焦急,却又不得不稳住,且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师父一定否极泰来,师父这样的人,老天舍不得收走的。
一旁元岚却是沉不住气,扭头看向范阳,“掌门,这是何缘故?”
范阳检查阵法,而后摇头,“我亦不知,阵法一切完好,可是繁简道君他——”
“快看,那是什么?”有小弟子忽然惊呼喊道。
宋元喜等人扭头看去,只见阵法中心上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凝聚出一朵祥云的形状。
那祥云柔软多变,在空中几经变幻,最后竟是化作龙形。
“是锦龙,此乃锦龙吉兆!”
范阳立即认出,而后拿出自己的掌门令,不断调整方位,最后看向山门所在,“宗门的风水局,在变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心神紧绷。
然对方下一句,却是满心欢喜,“八千锦龙祥瑞之兆,风水改变,即将成就繁简金身。”
说罢,范阳扭头看向宋元喜,笑容满面,“玄恒,你种下的因,如今成就了你师父。也不知繁简道君此次,会得一个什么样的金身?”
宋元喜亦是目瞪口呆,从未想过当年和狗子一时兴起,挖大量锦鲤的事,还能有此福报?
“蓬莱亦是佛门,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因果循环了吗?”
宋元喜不由想起蓬莱仙境,那地方,可是当年斗战胜佛的修炼道场啊!!
第251章
锦龙祥瑞之兆,一宗门的风水局支撑,数十万修士主动请愿之力,繁简道君的金身形成的一瞬,其金光之耀眼,几乎闻所闻为。
但这金光却又极为舒适,散落于众修士身上,只觉暖洋洋的。
宋元喜从这金光中,依稀感受到当年弟弟飞升时的状态。
在众人欢喜高呼时,他却心头咯噔一下:卧槽!我师父不会功德圆满,要飞升上界了吧?
然金光持续时间并未太久,宋元喜的担忧也未成真,金光散去,繁简道君凭借金身之力,成功转为鬼修。
与此同时,体内灵力不断转化为鬼力,彻底完成的一瞬,却是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玄天宗都震了震。
“这是什么情况?繁简道君可还安好?”
“我们的繁简道君呢?这可是咱们宗门唯一仅剩的太上长老了。”
“应当不会有事,还有掌门和玄恒道君看着呢……”
不远处的小弟子们议论不休,而近距离站着的宋元喜几人,却是欢喜得很。
无他,这一场风水局加持,金身二次爆发,促使繁简道君修为进阶。其道修身份时还未明显感觉,可转位鬼修的一瞬,力量源源不断增强!
“师父,师祖应当已经进阶鬼尊了,哦对,就是大乘修为。”元岚亦是大乘,对其鬼力溢出的力量,能够清晰判断。
无极道君和范阳听得这话,喜不自胜,当真是否极泰来啊!
至于宋元喜,却是木愣愣的站着,不言不语,面上毫无表情。
待繁简道尊落地,走至自己徒弟跟前,宋元喜这才猛地回神,上前一步抱住眼前人。
“师父,师父你还活着呐!”
繁简道尊拍拍徒弟肩膀,笑着说道:“你都活着,为师怎敢轻易死去?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没了养老送终的对象?”
宋元喜顿时脸颊燥热,“师父可别提了,我徒弟还在呢!”
谁知元岚紧跟一句,笑眯眯说:“师父,你也得好好活着呐!我也要给你养老送终的。”
“你闭嘴吧!大人说话,小孩儿L不准插嘴。”宋元喜恼羞成怒。
元岚欲要反驳,却被繁简道尊拦下,这会儿L也算重获新生,让他能够更好的审视师徒关系。其对徒弟的包容心,更广了。
“元喜也有师父,也还是个孩子,总归为师还在,不稳重些也无甚要紧。”
繁简道尊与徒弟说了两句,这才走向范阳和无极道君,三人一番沟通,有些事情很快确定。
宋元喜事后才知,自己师父重塑金身时力量太过强大,引起沧澜天道注意,其在沧澜界能待的时间不多了。
“徒弟,为师过几日就要去往冥界,若无大事,恐再不能回归沧澜。”
繁简道尊心中并无多少感慨,不过临走前还是想满足一下徒弟多年来的愿望,“走之前,我已经和掌门提议,将宗门十位太上长老人选确定。如此,待我去了
冥界,也好告知文渊道君,使其安心。”
宋元喜一秒领悟,顿时咧开嘴笑,师父的意思是,我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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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又是皱眉,“但我已是佛门俗家弟子,佛道双修之人,宗门太上长老之位,乐意给我吗?”
“玄天宗不拘一格,何时在乎这些,便是没你的份,为师也要做主,为你讨一个来。”
繁简道尊第一次如此直白说要走后门,然事实却根本不需要,范阳作为掌门,将有资格入选太上长老的那些人列出来,而后在各峰发起不记名投票。
票数第一人,妥妥就是玄恒道君。
若是搁现代,那绝对就是现象级偶像选手!
宋元喜知晓这一结果,直接笑眯了眼,“这就是公平公开公正,众望所归的结果,既如此,我便当仁不让了。”
繁简道尊瞧着徒弟几乎快要翘起来的无形尾巴,忍不住打趣儿L,“徒弟,当得宗门太上长老可不轻松。你要为宗门做的事情,只多不少。再者,你还兼任庶政堂堂主,责任重大啊!”
“师父放心,我从小就立志,为发扬壮大宗门而努力,更愿为此奉献一生。我时刻准备着,迎接这一日的到来!”
“既如此,为师便放心了。”
繁简道尊在玄天宗又待了两日,天道驱逐,终是待不住,去往冥界。
玄天宗的太上长老们新鲜出炉,范阳作为掌门广而告之,又是一番盛典。
然欢庆的热闹还未落幕,宋元喜便独自一人回了鸿蒙寺,继续开启他的佛修之路。
与此同时,为了兼顾宗门职责,宋元喜又找到佛子,好说歹说,愿两地频繁奔波,兼顾佛道共同修炼。
第一百年,宋元喜学得佛法普理,然佛修之路毫无进展。
反倒是为玄天宗的宗门建设,努力良多。包括但不限于:携广大筑基炼气修士,进行玄天山脉植树造林计划,并在重新种树的这一过程中,随时进行论道传授。
这也是为了感激这些小弟子们当年最先站出来,主动写下请愿书一事。
宋元喜是个感恩之人,即便师父去了冥界发展,但是曾经伸出援手的那些人,尤其是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很愿意尽一份力。
或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这些筑基炼气的孩子们来讲,很有可能就是一次契机。
第一千年,宋元喜在佛门养出了第三只大金兔,三兔合一,成就金兔佛身,这是继金翅大鹏之后,佛门的第二只瑞兽。
佛子浮晓对此十分欢喜,但想到宋元喜的佛法释义依旧稀碎,便有些喘不上气。
若非两盏魂灯还在佛门继续凝聚功德之光,浮晓总觉得,这俗家弟子,可能要中途跑路。
宋元喜自是摇头,“那不会,佛子莫要小看人。”
浮晓却是冷哼一声,“你若能够将花在玄天宗上的心思,花一半在佛法感悟中,如今也不会只得出窍中期修为。无量,你已八千岁,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在剩下的两千年时
间里,顺利进阶大乘?”
宋元喜摇头,“说实话,我觉得悬。”
“那你还不努力理解佛法?你可知你的功法,越是往后感悟,越需要佛法渗透其中。”
“这我知晓,团子已经告知我这些。但是浮晓居士,人要有取舍的嘛,总有些事情,会比修炼更重要。”
“便是你那宗门?”
“倒也不全是,只是想着在爹娘回来时,宗门依旧兴盛,且让他们看看,他们养出来的孩子,即便不能飞升上界,也同样不孬。”
浮晓摇头,难以理解这种奇葩行为。
若要证明自己,不是更应该努力修炼,若是进阶大乘,日后还有的是时间相处。
宋元喜:“所以说,我六根不净,想得太多,做不来佛子你这般静心修行。”
两人谈话再一次中断,浮晓告诫几句,又留下一套全新的佛法,这才离开。
宋元喜独自修炼时,雪狼却是忽然开口,“主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娘他们再回来,应当会知晓你不是你了?”
“应当是吧,我心中总有这样的预感。修士的预感往往成真,若当真如此,或许我与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主人为何如此悲观,或许他们不介意呢?”
“这不大可能,父母之爱子,只要是个正常人,这份感情就十分厚重。他们那样好的人,那样的性情,怎么可能会不喜宋元喜。即便是最废柴的,却依旧是他们疼爱的孩子。”
而他,不过鸠占鹊巢之人罢了。
“主人,这就是你修为进展缓慢的原因?”雪狼自以为找到主人修炼慢的根本。
然宋元喜下一句,却是直接将其否定,“团子,与此无关。我修为增长慢,的的确确是理解能力不够。你是不知道,想要理解佛法奥义,对我来说,难于上青天!”
宋元喜九千岁时,狗子从妖界归来,其离开五千多年,双方再见面,心中感慨万千。
“爹爹,你还是这么弱,我已经是大乘后期修为了。”狗子展示自己的力量,而后却是依偎在宋元喜怀里,使劲蹭着。
宋元喜摸着自家崽子仅剩的一条长尾,其摇晃的每一下,似乎都充满力量。
这还是狗子刻意控制的结果!
“小花,你都长这么胖了呐!修为长进是好事儿L,但你怎吃得这么肥?”
话未说完,空中灵力一阵波动,很快形成一道裂缝,从裂缝中,钻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
那猫咪同样有一条柔软蓬松的毛绒尾巴,见着宋元喜的第一眼,直奔扑过来。
“爷爷,猫猫崽真想你呀!爷爷不在的日子里,猫猫崽每每想念爷爷,就会学着和你一样烤肉。爷爷你看,爹爹被我养得极好呢!”
宋元喜:“……”咱这大孙子,有话是真说啊!
狗子:“……”不孝子,嘴巴一点不严实,以后不带着出去耍了。
然雪猫依旧眼神清澈,十分依恋的靠着狗子,甚
至在对方挪开时,还不忘扒拉两下。
“爹爹靠近些,爷爷的怀里很温暖呢,我们一起暖暖。”
宋元喜顿时笑岔,一把搂住猫狗,一手一只,此时此刻,堪称人生赢家。
然这种幸福不过持续半日,狗子和雪猫得知宋元喜不过出窍中期,且对佛法理解毫无进展,两只急得团团转。
为了让长辈学得好又学得妙,狗子和雪猫脑子滴溜溜转,最后想出一个笨办法。
“你说什么,要我重走佛修路,而且还不止一个?”
宋元喜听得这话,眼睛直接瞪圆,“你们哪里寻来的法子,靠谱吗?啊不是,我是说,这事儿L谁愿意啊?让我去他人的修行中感悟,这不是窥探他人隐私嘛!”
“佛子必定不答应。”宋元喜坚决摇头。
谁知狗子却是笑眯了眼,“佛子已然答应,且十分愿意为你提供修行,不仅是浮晓居士,浮屠居士亦是。”
宋元喜一千年前见过浮屠一面,然对方从佛门遗迹中归来,便一股脑儿L扎进佛池,似乎很是匆忙的样子。
“浮屠从佛池内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出来,听闻爹爹修行受阻,便首先提出重走修行感悟之法。”
狗子对浮屠十分有好感,这和尚心地可善良,日后佛祖必定能保佑他成为佛之大尊者的。
宋元喜对此虽蠢蠢欲动,但如此大咧咧的进入他人修行的过往中,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浮屠却是摇头,“无量不必担忧,我与浮晓佛子皆是四大皆空,你入得我俩修行过往,除却感悟佛法,并无其他可得。”
浮晓更是直接怼了句,“无量,不是谁都如你这般六根不净,如今我算是知道,当初佛祖为何不肯收你。”
这脑瓜子里,装的东西实在有点多。
宋元喜被怼,却是浑身舒畅,“呐!事先说明,是你们不介意的,若事后寻我麻烦,或想灭口,我必定召唤我冥界各大老祖宗。”
“无量,你莫要胡说,此次修行路,你必定能够成功。”浮屠依旧对宋元喜充满信心。
浮晓对宋元喜虽期待,但表情却是不显,甚至一再叮嘱告诫,“待进入我和浮屠的修行过往,切忌收起杂念。你绝不能走马观花游历一番就结束,务必细细感悟佛法,不可忽略任何一件小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与浮屠修行经历不同,浮屠的过往应当更适合你参透浅层佛法,你从中感悟后,再行进入我的修行过往当中。”
宋元喜当即点头,甚至为自己算了一卦。
三枚铁片还有点功效,算卦所得,午夜一刻,良辰吉时。
“二位佛子,劳烦三更半夜等等我,我必定来寻你们。”
宋元喜喜滋滋离开,为自己即将开启的奇妙之旅做准备,甚至异想天开,觉得进入这些过往,极有可能修为暂时全无。
如此,又去斋堂寻雾光,请对方务必赶在午夜之前,做足一万只含有佛韵的饼
子。
“雾光居士,我是死是活,可就全指望你了。”
雾光瞧着对方的大包袱,实在摸不着头脑,“你除了从我这儿L拿饼子,还想去哪里拿?”
这包袱,可是个无底洞啊!
宋元喜却道:“未免感悟不透彻,我决定即刻去藏书阁,将相关佛法释义复刻一份,全部装进去随身携带。若我遇事不决,便翻阅书籍玉简,从中寻找答案。”
雾光看着积极行动之人,不禁失笑,“你若早三千年如此干,也不至于落得走这场修行路。”
“落得?”
宋元喜一下子听出关键,立即凑上前,笑眯眯询问:“雾光居士,两位佛子的修行过往,应当是极佳的修行道场,不应该是获得殊荣吗?缘何用落得二字,听着怪渗人的。”
雾光却道:“天下佛修如此多,为何偏偏只得两位佛子?你以为佛子那么好当啊!若非历经三灾九难,若非学遍佛法通达佛理,若非……如何成就佛子金身!”
所以说,走佛子曾经的修行过往,所要体会的,便是佛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磨难。
而且宋元喜很幸运,一抽就是俩。
雾光一万个饼子准备好,递给宋元喜,忍不住安慰一句,“无量啊,你要保重。”
午夜时分,两位佛子等在厢房,然时间马上就要接近午夜一刻,宋元喜却迟迟不现身。
想起当初拜入佛门的岔子,浮晓心头直跳,“莫不是,又不行?”
这一回没有佛祖相关,这不着四六的无量,当真跑了?
浮屠亦是担忧,“无量莫不是遇到了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从蒲团上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门推开,就见宋元喜蹲在院子中间,拿着一只乌龟壳,摆弄他那三枚铁片,口中念念有词。
“不对,这不是吉时,再算一遍。”
“这个时辰不好,大凶之兆,不适合进入修行。”
“这个时辰有点意思,但到底预示着什么……唉,为何师父和徒弟都不在身边,卜卦一术,好难啊!”
宋元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外承认自己卜卦本事不行。
这一场修行路,当真是让他三分忐忑,三分不安,三分期待,又有一分恐惧。
若能画个扇形图,此刻的宋元喜,脸上表情必定十分好看。
浮晓本欲开口,却被浮屠拦下,其直接神识传音,“无量应当知晓我们站在他身后,却依旧卜算不停,可见其心理还有负担,那便再等等,总归于我们佛修而言,任何时辰都是吉时。”
浮晓想想也是,索性开始念经,想要看看这花招,对方能玩到几时。
天光破晓,浮晓佛子念完第一千零一遍《心经》时,蹲在地上的宋元喜终于站起来了。
他将乌龟壳和铁片塞进怀里,转身,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二位佛子,我已做好准备,还请佛子为我开启修行之路。”
浮晓停止诵经
,抬眼看过去,“确定考虑好了?要不再给你些时日,你多算算。”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心浮气躁,随意把玩罢了,做不得数。”
浮晓点头,又看了眼身边人,这才说道:“随我们进来。”
宋元喜不止一次进入过佛子的厢房,但却是第一次知晓,这厢房内里暗藏乾坤。
他随两位佛子进入內室,而后一路走,狭长的甬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宋元喜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吹来,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出窍修为,还能感觉到冷?
宋元喜立即警惕,忍不住出声询问:“二位佛子,咱们这究竟要去哪儿L?”
然甬道里静悄悄,无人回答。
宋元喜又问了两声,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的周围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这才多少时间,三人就走散了?
还是说,甬道内暗含阵法?
“小花,团子,咱们和两位佛子分开了。”
然识海内静悄悄,两只毛茸茸并未应答。
宋元喜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不再前行,良久,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自己的崽子,法灵,甚至雪猫,全都和自己“分离”了。
如今这条甬道,大概就是自己唯一的路。
宋元喜只能心里默默祈祷,走到尽头,见到光亮,一切就能好了。
然甬道的尽头,他走出去的一刹那,体内的力量快速压缩,不过几息时间,就变成炼气二层修为。
宋元喜已经几千年未曾体验过这种感觉,依稀记得儿L时那会儿L,自己一直困于炼气二层。
那时候不曾觉得有什么,但从出窍中期降至炼气二层,大有一种从成年人穿回婴幼儿L的感觉。
力量被封印,还得用两条腿自己走路,走着走着,就到一座寺庙前。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旺财,你怎得还在这里,再不去斋堂吃饭,今日可要饿肚子了。”
宋元喜张口说话,然发出的声音,却只有“汪汪汪”。
他直接惊呆住,低头看自己的毛茸茸四肢,实在难以接受一瞬间,从两脚兽转变成四脚兽这一事实。
内心情感更是复杂:老子走过最长的路,必定是浮晓的套路。!
第252章
作为一只四脚兽,而且是极为常见的狗子,宋元喜浑浑噩噩跟着小和尚进入寺庙内。
然后,得到一大盆干净的斋食。
小和尚见狗子不吃,不由低头说道:“旺财,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饼子吗?这可是方丈亲自做的,你小时候经常偷跑到寺庙里,一吃就是好几个。”
宋元喜抬头看,小和尚咬着干巴巴的饼子,就着一碗清水,却是吃得欢快。
这样的食物,估摸着也就在饥荒年代才能吃得这么香吧?
反正对他来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寒碜”过。
“汪汪,汪汪汪。”我不吃,硬巴巴的饼子,手艺太差,不如雾光居士烙得好。
小和尚“唉”了声,很干脆将盆里的二个饼子拿起,放进自己碗里。
“汪汪?”唉不是,我的狗碗里,啊不是,你怎么还吃狗的东西?
小和尚似乎听懂了,摸摸狗头笑眯眯,“方丈说了,民以食为天,唯有感受百姓甘苦,方能体会五谷轮回佛法。”
佛法?
如此说来,自己要感悟的第一道佛法,就是五谷轮回?
很快,宋元喜的想法得到验证,之前喂自己的那个小和尚,佛号浮屠。
宋元喜瞧着眼前稚嫩的脸蛋,矮小的身材,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日后的佛子浮屠。
也是第一次,他瞧见了沧澜界佛门的那位已经圆寂的方丈。
“浮屠,这狗你从何处寻来?我瞧着十分机敏,似乎有些慧根。”
方丈看到狗子的一瞬,便感受到其围绕周身的佛韵,虽然很淡,但容不得人忽视。
这样的生物,若非前世积德,便合该就是佛门瑞兽。
于是乎,宋元喜的佛法感悟之路,从跟着小和尚浮屠,转为跟在方丈身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宋元喜随着修为缓慢提升,外在表现更加聪明。
方丈十分欣慰,大手一挥,专门为其制定相关的佛法功课,“旺财,你日后就和浮屠一起,随我上早晚课。旺财啊!好好学习佛法,我佛门还未寻到瑞兽,说不定你就是佛祖天赐。”
宋元喜已经十分习惯方丈做得干巴巴的饼子,这会儿正四仰八叉躺着,抱着半块饼子吭哧吭哧啃食。
闻声,也不过甩甩尾巴,权当听不懂。
方丈却是笑容和蔼,一把薅起狗子,带着前往大殿,“旺财,五谷轮回乃是常理,然贪吃是罪,你杂念太多,想要当得佛门瑞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今日,我便教你往生佛法……”
宋元喜被遏制住命运的喉咙,一口饼子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呜咽”叫唤,拼命的挣扎,最后被逼急了,竟是脱口而出,“老秃驴,你赶紧放开老子!狗命不保,狗命不保了!”
方丈不禁诧异,没想到学习佛法百年,不过炼气四层的普通大黄狗,还未化形,就已经能够吐露人语?
“好好好!佛祖保佑,既是通人语,日后传授佛法就更方便了。”
宋元喜跟着方丈学习佛法的第五百年,浮屠已经长成,不日就要下山历练。
临走前,浮屠十分不舍,与狗子道别,“旺财,佛门凋零,我走后,你要好好陪伴方丈,多学多思多想,少吃少睡少叫唤。”
顿了顿,又是一句,“山下百姓家中的老母鸡,不要再去偷了,你那满嘴油香,瞒得住谁呢!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宋元喜听得耳根子生茧,没想到浮屠竟是老妈子类型,但想起对方一下山就被骗了盘缠的事情,又忍不住提醒。
“浮屠,你下山历练要收起自己的良心,你也多学多思多想,遇事不要慌,先拿出水晶球刻录下来,若是遇上要出灵石的,先想想为什么,又或凭什么……”
交代半天,宋元喜又想起自己日后和浮屠的相遇,本想再叮嘱两句,但又怕蝴蝶效应,索性一句也不提。
浮屠在方丈和宋元喜慈爱的目光中,下山去历练。
方丈看着唯一的弟子离开,并没有多少感伤,反而摸着狗头,欣慰说道:“浮屠佛心坚毅,此次下山历练,必定有所收获。他日若能寻回佛门,我也就无憾了。”
“方丈何出此言?你还能活好久呢!”
方丈笑着点头,“也是,慢慢修行路,还有你陪着,倒不算寂寞。来吧旺财,如今我有大把时间,可每日为你授课十二个时辰。”
宋元喜浑身毛发竖起,一脸不可置信,“十二个时辰?方丈你是不是算错了,一日就十二个时辰,你是要我死啊!”
“多学多思,有助于你早日挣脱化形。你是我佛门俗家弟子,莫不是当真想要一辈子困于狗身?”
“方丈?!”
宋元喜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身份暴露了。
然下一秒,对方却是爱惜抚摸自己,“不管你从何处来,去往何处去,旺财啊!你我相遇便是缘,佛门中有一佛法,佛理存得就是因果循环,我们今日就来说说这些……”
没了浮屠作分担,又暴露身份,宋元喜直接开启7*24不间断佛法学习过程。
能做得佛门方丈,能教导出浮屠这样的佛子,其本身对佛法的理解是十分深刻的。
又或者说,方丈对佛相关的感悟,是很透彻的。
除师父繁简外,宋元喜遇到的第一个好老师,是江兰宜,对方因材施教,对他帮助极大。
而今,他遇到了第二个好老师,沧澜佛门的这位方丈。
对方虽不因材施教,却能在每次授课过程中,精准的抓住宋元喜的疑惑和不解,以一种深入浅出的方式,娓娓道来。
就好像讲故事,一个故事能用许多手法来描述,反复听讲到最后,佛法奥义自然而然理解。
宋元喜在佛门的第一千年,终于从狗子身上挣脱,重新恢复本体时,再看眼前人,唯有感恩。
他跪在大殿前,首先叩拜佛祖金身,而后转过去,再
拜方丈。
“多谢方丈多年教诲,元喜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必定好好报答。”
方丈却是摇头,“沧澜佛门已经凋零,待我圆寂,佛门不复存在。若你有心,来日帮助浮屠,寻得佛门便是。”
“方丈,其实……”
“你不必说,我也无需听,来时如何,归去便如何。佛祖今日允你叩拜,想来是你离去的时候到了。这便走罢!”
“方丈,你……”
宋元喜话未说完,眼前顿时一花,再睁眼,竟是在一座假山上。
低头看,很好,又是一只毛茸茸。
不过这假山,这山峰地形……怎得如此熟悉?
待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小弟子时,宋元喜这才惊觉,此地根本不是鸿蒙寺,而是佛门分支,临川界的紫霄宗。
“浮晓佛子的修行之路,怎会在这里?”宋元喜满心疑惑。
小弟子见着假山上的雪狐,顿时欣喜不已,抽出黄金绳,一把套住狐狸头。
宋元喜再次被遏制住命运的喉咙,难受的“吱吱”叫唤。
格老子的,浮晓简直不做人,为何每次感受佛法修行,都要变成毛茸茸!
小弟子薅住雪狐,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而后拎住狐狸尾巴,转身就走。
宋元喜本欲逃脱,这弟子瞧着也不过炼气修为,奈何感知自己本体,却是发觉竟然还未引气入体?
开局这么糟心?当一只狐狸不说,还要再次开启修炼?
宋元喜这头心思混乱,想入非非,小弟子已经拎着雪狐走到一处洞府前。而后抬手,轻轻敲击洞门二下。
不多时,洞府大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小弟子将雪狐递过去,顺便告个状,“拂风,你的雪狐找着了,这小畜生成日里偷跑出去,后山养着的灵韵稚鸡都快被它偷吃完了。”
那叫拂风的小姑娘单手接过雪狐,提着掂了掂,不住点头,“吃得挺肥,应当又少了二只灵韵稚鸡,这样,你记在拂晓的账上,回头月底一起算。”
话音未落,洞府内又一道身影走出,同样是个小小少年。
“拂风,你养的雪狐,总是吃喝算我头上,倒不如将这小畜生送我得了。”
那小少年说完,径直抱过雪狐。
宋元喜被那叫做拂晓的少年抱住时,很明显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再仔细闻一闻,立即确定,这小少年,就是日后的佛子浮晓。
拂晓瞧平日里对自己呲牙咧嘴的雪狐,忽然这般亲近自己,不由笑开。
他抬头,得意看向对面,“拂风,你瞧瞧,你的雪狐叛变了。”
拂风看得气极,本就与拂晓刚吵完架,如今更是一肚子火,“雪芽儿,还不赶紧过来,臭烘烘的小子身上有何好待的,到姐姐这里来。”
宋元喜听得眉头直皱,这名字,怎么这么娘?
我这不会穿了毛茸茸,还顺便变幻了雌雄?
想至此,
顿时冷汗涔涔,宋元喜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立即挣扎做检查。
“还好还好!还以为要遭大罪。”
拂晓瞧着雪狐发癫,癫过之后躺在软榻上,一口一个大喘气,咋咋呼呼的更觉有意思。
这雪狐,明明就是自己最先看到的,也是自己救了它。却不想小畜生睁开眼,直奔拂风而去,对其黏糊得不行。
拂晓一度郁闷,甚至自我怀疑,是不是他这张脸长得太凶,导致雪狐不愿亲近?
而今,终于释然了!
宋元喜成了紫霄宗两个小弟子的团宠,这两人,一个叫拂风,一个叫拂晓,师承紫霄宗掌门悠渡道君。
宋元喜接触过的紫霄宗掌门,只有潜光道君一人,即便在翻看紫霄宗相关纪事时,也未看到过悠渡二字。
他实在好奇,这么明晃晃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从紫霄宗的历史上消失了?
这位悠渡道君,在往后的几千年里,也从未出现过。
“雪芽儿,我和拂风要去师父那里听讲,你待在洞府里,不要到处乱跑。”
“拂晓,你与它说这些没用,信不信你前脚出门,它后脚就溜出去。紫霄宗这么大,下一回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自从雪狐亲近拂晓,拂风就耿耿于怀,平日里总是阴阳怪气,也不远抱着狐狸晒太阳了。
拂晓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干脆就将雪狐抱起,带着一起去主峰。
“你疯了不成!师父最不喜凡俗之物打搅清修,你我听课,本就需要静心,这小畜生若是去了……”
“万物皆有灵,师父只是不愿和凡俗接触,但并不是不喜欢。”
“哟!你又知道了?”
“拂风,你学习佛法已经二年,却迟迟不能参悟,若再如此,你我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两人自幼相识,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小伙伴,虽吵吵闹闹,但总归是彼此依赖的。
这种感觉就好比最亲密的家人,即便打断骨头,却还连着筋。
一听日后要分开,拂风便黑了脸,“你就那么想要我们各走各的?你说说,你是不是早有这样的心思?”
“拂风,你总是以恶意揣测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我才不信。”
“你爱信不信,若再无理取闹,我就告诉师父。”
“有事没事就找师父,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宋元喜窝在浮晓怀里,听两个小孩儿一路拌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就没想到啊!也有浮晓居士吃哑巴亏的日子,也不知这拂风究竟何许人也,这么能怼,嘴巴好生厉害。
唉,奇了怪了,若这拂晓便是日后的佛子浮晓,那这拂风,日后也应当成为一方高阶修士才对,可是自己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号。
“难道和悠渡道君一样,从紫霄宗的历史上,被抹去了?”
宋元喜自顾猜测,很快,就到了主峰上。
见着掌门悠渡道
君时,宋元喜顿时寒毛直竖。那凌厉的眼神,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仿佛有种已被看穿的感觉。
“难道这位紫霄宗掌门,也和沧澜佛门方丈一样,看透了我的原本身份?”宋元喜不由猜测。
然悠渡道君只是瞧了眼徒弟手中的狐狸,便摆摆手,说道:将它置于一旁,你俩坐过来,我们开始今日授课内容。?[(”
两个孩子听话照做,雪狐被放在一旁,拂晓甚至为了保护小家伙,特意设了防御罩。
宋元喜对这位悠渡道君亦是十分好奇,跟着一起旁听课程,但听着听着,却是咂摸出不一样来。
若是以前的他,大概只会拍手叫好,如同门外汉一般只看个热闹。但今日的他,经过佛门方丈千年熏陶,对佛法的理解已经达到一定程度。
“这不是紫霄宗的掌门么,怎得教导徒弟的课程,全都包含佛法奥义?”
“等等!道修不是如此进程,这掌门是想做什么,若如此修炼,这两个孩子岂不是废了?”
“这老头儿——”
“莫吵。”
什么声音?
宋元喜心头一颤,不敢置信抬头,看向前方正在授课之人,这声音!这声音!
今日份授课结束,悠渡道君布置作业,让两个徒弟先去完成,待上交作业时,才能领回雪狐。
两个孩子自顾离开,悠渡道君这才转身,只随意挥挥手,原本躺在蒲团上的雪狐便直飞过去。
宋元喜吓得立即抬起两只爪子,护住自己的脖子,生怕被锁喉。然悠渡道君却是轻柔抱起,搁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柔抚摸。
身体本能反应强烈,宋元喜被撸得太舒服,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悠渡道君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却是每一个字都在宋元喜心头乍响,“佛之有缘人,你来得时辰似乎有些早。”
原本瘫软的雪狐一瞬僵硬,浑身毛发全部竖起,眼神警惕之极。
“怕甚!你这畜生模样,半点修为都没有,我还不至于一掌拍死你。”
宋元喜:“……”心里更害怕是怎么回事儿。
悠渡道君抱着雪狐说了许多,但真要仔细分辨,却没有一句有用信息。
宋元喜战战兢兢,在对方怀里度过难熬的两个时辰,再次看到拂晓时,激动地差点落泪。
“家人啊!赶紧把老子抱走!”
拂晓从未被狐狸如此热情对待,瞧着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蹭的小家伙,顿时不好意思。
“别闹,师父还在呢!”
拂晓递交功课,摁住狐狸不让发作。
悠渡道君检查完,摆摆手,“去吧,今日授课到此结束,过两日我要出门一趟,你和拂风的课业,我会让你师叔暂代。”
离开主峰时,宋元喜瘫在拂晓怀里,四肢忍不住发抖。
拂晓瞧着有趣儿,捏起其中一只爪子,“怎么,你今日好像很不对劲。第一次见师父,如此激动吗?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见着师父时,惊为天人。”
宋元喜:“……”惊不惊人不晓得,吓人倒是实打实的。
拂风回来的有些晚,进洞府时,雪狐已经睡下了。
她走到拂晓旁边坐下,拿着功课反馈沉默着,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对面。
“拂晓,若我没有慧根,是不是当真要与你分离?”
拂晓想了想,点头说道:“你别怕,即便你我分离,然同根同源,你我依旧还是最亲密的家人。”
“可是分离之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你我再也不是一体。”拂风表情懊丧。
拂晓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宋元喜本不愿意沉睡,奈何没有灵力,作为一只凡俗雪狐,生理反应根本无法抵抗。
以至于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一个字都没听到。
第二日,宋元喜听闻悠渡道君已然离宗,顿时开心的原地转圈圈。
之后,给两个孩子继续上课的是个十分和蔼的修士,宋元喜也得了准许,即便赖在拂晓怀里睡大觉,对方也不驱赶。
接连几次听课下来,宋元喜忍不住感慨,“这才是修道之人应该上的课程,先前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然两个孩子对师叔的授课,反应各有不同。
拂风进步神速,每每完成作业都是优秀。而拂晓却是基本上不及格,有时甚至还会被责骂。
“拂晓,你与道修,颇是无缘啊!”
师叔再一次授课结束,叫住对方,不由提醒一句,“若再如此泾渭分明,你与拂风,应当要提早分离了。”
“师叔,我……”
“我知你心中不舍,但你确是佛修的好苗子,待你师父归来,再看他的意思吧!”
“是,谨遵师叔教诲。”
宋元喜在拂晓怀里窝着,听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分离?分开修行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总归都是佛门一支,即便一个去往鸿蒙寺,一个留在紫霄宗,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浮晓佛子啊,你儿时怎得如此婆婆妈妈,和小伙伴分开还多愁善感,修行之路,哪有一路同行的朋友,总归不过是陪伴一段路程而已。”
“小子,你还没长大呢!”
宋元喜陪拂晓晒太阳,时不时用爪子摁住对方的手,一边踩一边心里叨叨。
拂晓心里有事,眼神空洞看着前方,完全不知怀里小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良久,视线收回,低头看向怀中的雪狐,“雪芽儿,若我和拂风,你只能选择一个,你是愿意跟着她,还是愿意跟着我?”
宋元喜最近一段日子黏着拂晓,是因为对方是未来的佛子,但真论喜爱程度,他可能更愿和拂风待着。
毕竟,牙尖嘴利、风风火火的小姑娘,这性子更讨他欢喜。
“呐,佛子啊,你也别说我偏爱,你这性子,长大了我就不喜,如今婆妈更是不讨喜,我选拂风。”
宋元喜仗着对方听不懂,“吱吱吱”说了一大堆。
拂晓确实听不明白,问完也不期待答案,只抱着狐狸继续晒太阳。
日落时分,宋元喜浑身晒得暖洋洋,舒坦的快要晕过去。
却在这时,冷不丁听到对方开口,“雪芽儿,你还是跟着拂风吧,待师父归来,我便自请断离本体,拂风修道如此出色,应当留在紫霄宗。”
“什么玩意儿?断离本体是什么意思?”
宋元喜瞌睡瞬间全无,瞪圆了眼睛,懵逼抬头,看向眼前少年。!
第253章
拂晓自顾说完这句话,便抱着雪狐回洞府,之后的日子里,再没有提起这件事。
宋元喜满心好奇,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事情缘由,奈何除了“吱吱吱”,只会打滚卖萌。
一年又一年,经历三个寒暑春秋,紫霄宗掌门终于归来。
宋元喜本是在拂晓怀里窝着,对方一听师父回来了,将它一扔,转身就走。
“唉你这小子!对待毛茸茸能不能友好些?”
宋元喜这些年被养得极好,吃得滚胖滚胖的,像只煤气罐罐。如此在地上四仰八叉,竟是难以翻转过来!
“拂晓,你要死哦!你快回来,我一只承受不来的,快来救救我!”
拂晓早已离去,徒留宋元喜“吱吱喳喳”。待他骂得嗓子冒烟,这才被人抱起。
扭头一看,是拂风。
宋元喜立即往对方怀里钻,哼哼唧唧告状,“拂风,还是你待我好。我就知道,除了偷偷给我准备小零食,你还经常为我输送灵力取暖,你这嘴犟的小姑娘,对人好都是偷摸的。”
拂风抱着雪狐掂了掂,不禁摇头,“吃这么肥,若是放下山去,指定被人捉去烤了吃。你这呆蠢的家伙,留在宗门里到底不安全,还是随他去佛门最好。”
“什么?”宋元喜错愕抬头。
拂风听着雪狐“吱吱吱”,又笑,“去了佛门,以后都要吃素,顺便减减肥。三年前,你的颜值可不是这般。”
午后,拂风避开拂晓,去往主峰找师父。
宋元喜本就有心留意,偷摸跟在身后,想要一探究竟。然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逮住。
“吱吱,吱吱吱。”放开老子,有灵力了不起啊,就知道欺负煤气罐罐。
拂风摸着狐狸头,为其梳理毛发,干脆抱着一起走。
待到主峰,想了想,还是将雪狐放下,“雪芽儿,你在此等着,我去找师父说几句话。”
宋元喜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拂风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溜。仗着对主峰的阵法还算熟悉,偷摸溜进悠渡道君的院子里,趴在墙角偷听。
“师父,我意已决,还请师父成全。”
“你若想好,那便如此。”
“可是拂晓他……”
“他所求,我亦能满足。但是拂风,你应当明白,他天生佛种,若就此消散,佛门难存。”
时间似乎凝滞了,宋元喜等了许久,才听到一道轻声,“我明白了,多谢师傅教诲。”
拂风离开,宋元喜立即撒丫子去追,然还未跑出去几步,就被无形束缚住。眼前一晃,再睁眼,直接对上悠渡道君深邃的眼眸。
“道君,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单纯喜爱八卦而已。
宋元喜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奈何长得实在太胖,两只爪爪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够不着。
悠渡道君拎着雪狐脖颈,来回晃荡着,“啧啧”摇头,“不过几年未见,你这有缘人,竟
是颓废至此。”
“道君……”
“既如此,便送去历经佛□□回吧。
宋元喜眼皮顿时变得沉重??[,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待意识几乎迷离时,整个身子都快飘起来了……
再睁眼,眼前绿意葱葱,鸟语花香。
然这些并不意外,总归是大自然特有,可周遭环境莫名感到熟悉,却让宋元喜心生诡异。
“悠渡道君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会在灵界?”
眼睛一闭一睁,这就离开修真界,到了灵界地盘了?
宋元喜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来学习佛法的,是来感受佛子的修行之路,可佛法没学到多少,化形倒是多样。
没错,这一次的他,已不再是一只雪狐,而是成为灵界一株极为普通的杂草。
宋元喜内视自己,发觉这株草还算有些灵力,约莫就是炼气五层修为。
他不知自己为何到了此处,但既来之则安之,这会儿肚子饿得难受,还是赶紧找吃的要紧。
植物吸收天地精华,转化灵气蓄力,此乃常理。
宋元喜这株杂草,胃口极好,闭目养神好一通吸取,附近灵力顿时朝着他汇聚而来。
“这灵界的灵气,实在鲜美,清澈纯粹,便是在修真界,我都未能体会过。”
修炼乃是本性,宋元喜也不是第一次当动植物,什么矫情害羞,早已抛到脑后。就这样顺着本性,一路吸吸吸……
“哎呀,别吸了,我马上就要开花了,你到别处修炼去。”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抬头,对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定眼再看,却是笑眯了眼。
“这不是黄蕊鸢嘛!”
黄蕊鸢很是惊奇,自己还未绽放,小小炼气修为的杂草,竟然能够认得出?
“你这小草好眼力,既然知道我是黄蕊鸢,你还敢到这里撒野?若是被我母亲知晓,定把你踢出去。”
黄蕊鸢,灵界一种较为特殊的妖植,三千年生长,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
如今这朵黄蕊鸢,已经在此生长三千年,又蕴养三千年,整整六千年养精蓄锐,只待一朝开花,便能进阶金丹,成功化形。
宋元喜与对方聊天,这才知道,未化形前的黄蕊鸢,是只能扎根土壤里的。即便要移动,也必须由外力促成。
黄蕊鸢独自一朵在此这么些年,因母亲的威压,很少有其他花草靠近,像眼前这株杂草这般“不要命”的,它是第一次见。
也因此,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小草,你与我说说,灵界是什么样儿的?”黄蕊鸢一脸向往,表情天真。
宋元喜哪里晓得灵界的样子,他最多只去过一两个地方,见过的灵界妖植也就那么一两株,这话题怎么接?
于是干脆画风一转,“哼哈”两声,侃侃而谈灵界之外的更大的世界。
说起修真界,宋元喜如数家珍,大到山脉秘境,小到宗门修士,就没有他聊不出花样来的可能。
黄蕊鸢懵懵懂懂,哪里听过这些,在对方一句句言语中,很快迷失了心的方向。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是黄蕊鸢化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话说完,再看身旁小杂草,直接挥一挥手,帮助其快速成长。
宋元喜再次见证自己的化形,从一株草变成一个人,也不过短短半年。
如此快速成为自己,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多谢相助,这份恩情……”
“你这便报答了吧!”
黄蕊鸢当即打断,而后笑眯眯说道:“我想出去灵界瞧瞧,也没什么理由诓骗母亲,不如你就假扮我的心上人,我与你偷偷私奔出去?”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一脸懵逼无法回神。
半晌,清醒后立即摇头,“那不成!你母亲乃出窍修为,我一株杂草而已,若是惹怒了它,岂不是命丧黄泉?你若是想要离开,直接和你母亲说便是。”
“母亲肯定不答应,说不得还要去修真界寻我。还是找了理由骗一骗,它气恼了任我自由,我在修真界玩两年,腻了就回家。到时候再和母亲好好赔罪。”
宋元喜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这等奇葩理由,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但对方提出要暂时契约,其理由是生怕他跑了到时候不认账,宋元喜这才相信,这朵黄蕊鸢,真真是活在象牙塔里。
在对方的世界里,没有黑白灰,有的都是五彩斑斓。其性情跳脱,一切仅凭自己喜好做事。
对方金丹,自己炼气,打不过,跑不了,宋元喜无奈被迫签订临时契约。
契印形成的一瞬,宋元喜似有所感,抬头看向对方,眼神悠长。
“唉?临时契约如此简单吗?”黄蕊鸢为自己的契约手法感到新奇。
然宋元喜却是从契印中知晓,这朵不谙世事的黄蕊鸢,之所以与自己有熟悉感。不仅是因为,先前自己与黄蕊鸢姐妹平等契约之故,更因为,对方体内暗含佛韵。
黄蕊鸢啊,便是当初抱着自己喊“雪芽儿”的拂风呐!
“原来,已经是另一世了。”宋元喜再看对方,神情怀念。
黄蕊鸢神情清澈,并不懂眼前杂草为何忽然感慨。为了顺利离开,它偷摸在土壤里埋下自己的一颗种子。
“如果我回来的早,就挖起来自己种。”黄蕊鸢一度认为,自己只是离家玩耍一番,玩累了就该归来。
然而,离开灵界的这一刻,事情注定变得不一般。
宋元喜跟着黄蕊鸢离开灵界,念着对方是拂风转世,又是那两朵黄蕊鸢的母亲,便跟在旁边,既想守护一二,又想看个究竟。
他依旧不明白,自己本应跟着拂晓学习佛法,进行修行。
可是为何,偏偏一直跟着拂风?
黄蕊鸢初入修真界,对什么都十分
好奇,拉着宋元喜要求每一样都好好讲解。
也不知哪个话题忽然说到与佛相关,天真懵懂的黄蕊鸢大胆表示,“我要去佛门瞧瞧。”
“啊不是!咱们去佛门做什么?你现在一株妖植……”
“妖植怎么了,佛渡有缘人,佛与万物皆存缘分。我闻佛欣喜,听佛向往,指不定上辈子,我还是个佛修。”
宋元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见黄蕊鸢非要去佛门,宋元喜便顺其心意。
说到底,他也想看看,这一世的黄蕊鸢,若是去往佛门,又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同样的,也想去佛门瞧瞧,佛子浮晓是否已经存在?
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却——
黄蕊鸢说是对佛门感兴趣,结果临了到了鸿蒙寺,却是对佛法提不起劲儿,偷摸着溜进去,甚至特意避开大殿的诵经和早课。
“你不是想要聆听佛法吗?”宋元喜跟在后头,实在头疼。
黄蕊鸢却是摆摆手,“秃驴们念经有何好听的,我要去后山看兔子,听闻佛门养了一只大金兔,十分有灵,我去瞧瞧。”
宋元喜紧跟其后,果然在后山瞧见一只硕大的金兔子。
那大金兔子懒洋洋晒着太阳,听到声响微微撇过头,随意瞧了眼,继续闭上眼睛。
黄蕊鸢拿起一整颗萝卜菜,去喂大金兔,大金兔十分不耐,最后勉强配合,嚼了两口。
宋元喜看得惊讶,走过去问:“明明有剁碎的菜叶子,你为何偏偏拿完好的一整颗?”
黄蕊鸢一脸郁闷,指着满当当的碎叶子,“那不是猪食吗?”
“……”
“如此金贵的兔子,不应该享受最完好的食物?我们花草吸收天地精华,从来都是进食本源,难道还要将精华捣成稀碎,一点一点吞进去不成?那便不是精华,而是废渣。”
黄蕊鸢说完,走过去摸了把大金兔,柔软的手感顿时爱不释手,干脆一把抱起大金兔。
“你赶紧放下,这是佛门瑞兽。”宋元喜瞧着眼皮子直跳。
黄蕊鸢偏不肯放,搁自己怀里藏着,一路就往山下跑。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也有一只大肥兔,那兔子可乖,我总是抱着它晒太阳……”
宋元喜在后头追,听到这话,顿时笑不出。心说:你那抱的不是兔子,是狐狸!不,你抱的是我,老子都被你喂成煤气罐罐了!
然佛门之地,岂容他人撒野,更何况是小小金丹妖植。
大金兔被收回,佛门念在两株妖植不过初犯,便罚进入荷花池,修身养性。
“好生在此反省,若哪一日醒悟,便可自行离开。”
宋元喜被打回原形,一株孤零零的杂草落于荷花池旁,经受风吹雨打。与此同时,还得忍受黄蕊鸢在荷花池里一日不停歇的碎碎念。
大抵都是骂佛修的话,偶尔骂累了,就跟着大殿内诵经的小弟子一起重复经文。
宋元喜尝试几次,皆是无法离开荷花池,最后只能作罢,干脆将其当做自己修炼的场所。
每一日,听早晚诵经内容,反复琢磨经文释义,努力参透内里佛法奥义。
许是有先前的打底,宋元喜很快进入忘我阶段,整个人的意识处于一种游离之态。
直到这一日,一阵嬉闹声将他惊醒。
宋元喜睁开眼,便瞧见黄蕊鸢身边多出来一朵花,那花瞧着鲜艳无比,且浑身充满金光,随着对方开口说话,金光都跟着一跳一跳的。
“杂草,你睡醒了?我与你介绍,这是我在荷花池里找到的新朋友。”
黄蕊鸢靠在金光身边,笑容十分得意,“这可是佛门圣物白骨莲,瞧瞧这花瓣里蕴含的金光,已然快要修炼出金身了呢!”
“白骨莲?”
宋元喜心头一震,这白骨莲,不就是他徒弟的亲娘吗?
可是不对啊!时间上根本对不上,白骨莲为何会与黄蕊鸢姐妹的母亲处于同一时期?
宋元喜一人纠结思索,而对面的两朵花却是一见如故。
黄蕊鸢听宋元喜叨叨许久,侃大山的本事竟是学得五六分,面对单纯无知的新生白骨莲,直接灌输佛门之外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的这一理念。
“我与你说,修真界之大,不知几万里也!待你化形,一定一定要离开这一方小小荷花池,也别做得佛祖脚下那朵傻莲花,你就去外面看看,领略山川秀丽,纵观历史发展,你可是一朵金莲啊!你要做不一样的莲花。”
白骨莲懵懂点头,跟着重复,“嗯,我要做一朵不一样的莲花,我要去看看修真界的热闹,世界这么大,秘境这么多,我要多多尝试。”
“呐!这就对了,咱们都是有个性的花,花者,不是娇贵的代名词,要做就做霸王花。”
白骨莲再次点头,“嗯,要凶残,要做一朵看起来娇艳,实则剧毒无比的花朵。若有修士想要取我炼药,必定要毒死他们。”
是夜,荷花池内死气渐渐弥漫,宋元喜亲眼见证,一朵金灿灿的佛门金莲花,变成金光和死气共生的存在。
他还怔愣着,黄蕊鸢已经拉着他开溜。
“那朵莲花真好骗,死气一生,困住我们的佛法便自动破除了。”离开佛门,黄蕊鸢甚至有些得意。
宋元喜却是皱眉,反问一句,“你又如何得知,死气生,佛法破?”
“这不是常理吗?”
黄蕊鸢疑惑,“那小秃驴日日诵经,有说到过这么一段儿。不过我也不是纯粹骗它,佛门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离了佛门去外面耍一耍,总归有意思。若是腻了,再回来就是了。”
宋元喜却是无声笑了,这大概就是天然本性吧!
即便转世,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是不会变的。
拂晓拂风同根同源,拂晓天生佛种,即便拂风擅道,其内里佛法奥义,仍旧比一般人学得快。
反倒是他,听了这么些年的早
晚课,也不知其中道理。
黄蕊鸢爱看热闹,鸿蒙寺逛完,又去其他各宗溜达。宋元喜倒是想分道扬镳,但对方不肯松手,自己压根走不了。
如此一晃百年,黄蕊鸢终于腻歪,嚷嚷着要回灵界去。
“我得回去种种子了,杂草,咱们回家吧。”黄蕊鸢瞧着近在咫尺的紫霄宗,没了进去逛的欲望。
宋元喜却是回头看,忍不住又问:“你先前不是非要进紫霄宗吗?为何临了又不去了?”
“不晓得,总觉没什么可看的,大抵宗门都差不多吧。”
“当真要回去?”
“再不回,母亲出关,该恼火了。”
好家伙,这是掐着时间点回家“销赃”啊!
宋元喜点头,与之一道回归灵界,然穿梭的一瞬,却是遇上风暴流,等再睁眼,自己已经安然的躺在草窝中。
“这一回,又是变作什么模样?”
宋元喜知道,自己估摸着又穿梭了,应当是拂风的第三世。
然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变成了一颗蛋!
哦不对,它不是这颗蛋里的生物,而是保护它的这个蛋壳。
好嘛,穿梭进化了,倒是与之成为息息相关之物。然而悲催的是,对方破壳而出时,自己大概也就嘎掉了。
三日后,宋元喜知晓这是一颗凤凰蛋时,心情更是郁闷:凤凰破壳而出,幼崽吞噬蛋壳,这是它们睁眼的第一口食物。
“什么鬼!?如此说来,我立刻就要迎来第三次穿梭?”
凤凰一族数量极其稀少,好不容易有这么一颗凤凰蛋,族内的凤凰个个期待。
一般来说,凤凰生子,育九雏,虽有凤凰血脉,但都不是真的凤凰。
唯有得天道庇佑的金身凤凰,才能完完全全孕育一颗凤凰蛋,诞下同样属性的凤凰。
这颗蛋,是凤凰一族的幸运,更是妖界的幸运。
然破壳这一日,小凤凰从中钻出,还未来得及吃下自己的蛋壳,就被嘴馋的饕鬄叼走了。
饕餮饿得不行,作死想要去偷吃凤凰蛋,谁承想来晚一步,凤凰蛋已经孵化。饕餮气恼之下,一口叼走凤凰壳,撒丫子就跑。
宋元喜在饕餮的嘴巴里感受黏糊和奇怪的味道,直到许久,才被放下。
眼看着对方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一口吞下,宋元喜急得直接大喊:“饕餮前辈,口下留人!”
“蛋壳成精了?”饕餮疑惑瞧着眼前之物。
宋元喜立即往后退,一步一挪,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这才继续说道:“饕餮前辈,你我后世有缘,今生留点口德,咱们来世相见,大家都好做人嘛!”
“不仅蛋壳成精,还胡扯一通。”
“我说真的!我和你老大哥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真论起来,你我应属同辈。”
我儿喊你叔叔,我是我儿的爹,你我兄弟相称,没毛病!
饕餮却是懵逼一脸,自己在妖界独
来独往,何时有了老大哥?
“壳子,你把话说明白喽,老子天下第一,谁敢自称我大哥?”
“老大哥混沌,二哥梼杌,三哥穷奇,难道不是这么排辈的吗?”
饕餮一听,好啊不止一个老大哥,还冒出来二哥三哥,这一只只的,是想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啊!
“大家都是凶兽,各安一方也就是了,竟然背着我私下较长短。我堂堂饕餮,吞噬万物之主,凭什么落得小弟的下场?”
“不成,我要去讨说法。”
宋元喜一听,暗道要完,这时候的四凶,竟然还是各自为战的情况?
“小小壳精,跟我一起去对峙,若你敢说谎,我必吃你。老子咬着你新生的神魂,一口一口嚼着吃。”
饕餮叼着蛋壳,雄赳赳气昂昂奔向战场。
宋元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这凤凰壳忒是滑溜,竟是从饕餮口中滑落。
如此,从万米高空跌下,径直掉入万丈悬崖之下。
再睁眼,一只黑黢黢的大雕正啄着自己,而后慈爱说道:“崽儿啊!你是咱黑羽雕族今年破壳的第一只小雕,忒是幸运。今日族长自创一套功法,正欲寻找雕崽子试验,我这便送你过去试一试。”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场景已然变幻,一只庞大的极具威压的黑羽雕,正低头盯着自己瞧。
“不错,没被吓哭,留下试一试。”黑羽雕族族长盯着小雕崽看了许久,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便是这一句话,决定了宋元喜之后的命运,其在黑羽雕族,开启了一场堪称地狱般的修炼。
他从来不知,《阴阳诀》功法,一整个完整的修炼模式,竟然如此复杂。
当年穿梭至妖界,跟随黑羽雕族族老学习这位族长遗留的《阴阳诀》功法,其修炼难度,竟是被低估了?
正主亲自教导,虐死雕不偿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宋元喜不知自己经历了多少世,总归拂风每一次转世,他便跟着一起。
拂风在每一世都是吃喝玩乐,潇洒之极,瞧着是一点痛苦也没有。
而他,变幻多样,时而是人,时而是兽,时而更是一堆杂物。但无论哪一种形态,都是步履维艰。
宋元喜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佛子的三灾九难,还是自己的苦难之旅?
第九十九世时,宋元喜炼就一身结晶身骨,其青绿色的身骨达到大圆满境,功法自然而然开启下一层。
炼气这层功法开启,宋元喜没有迎来下一世,而是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狭长的漆黑甬道。
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依旧是寂静无声,走啊走,走啊走,直到看见眼前光亮,他伸手一推。
睁眼看,自己站在鸿蒙寺大殿上,先前推开的正是一尊佛像的底下小门。
宋元喜扭头看身后佛像,却是一只硕大的猴子金身,其旁杵着的不是金箍棒,而是一棵极为茂盛的,向四周张开叶子的菩提树。
宋元喜看得入神,身后忽然响起两道声音。
“恭喜无量进阶。”
“恭喜无量进阶。”
他转身,就见浮屠和浮晓站在大殿外,两人目光悠悠,好似一切依旧十分平和。
宋元喜彻底回神,内视自己,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无声无息进阶至大乘修为。
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突然进阶的?说好的雷劫呢?说好的心魔劫呢?
“你乃佛门俗家弟子,修行之路不产生雷劫,这是正常之事。至于心魔劫,应当已尽数化作你修炼途中的历练。”
浮晓为其解惑,而后又是一句,“无量,已过一千年,你与佛门的缘分似乎淡薄。若你心有挂念,可回玄天宗去。”
“什么?我走了一千年,就那条短短的甬道?”宋元喜简直不敢相信。
浮晓也是不相信,佛门修行路,饶是自己当初去走,也不过历经五百年。宋元喜何德何能,不过一个俗家弟子,佛门却能容忍一千年?
于是忍不住问道:“无量,你于修行之路,都看到了什么?”
虽是借着他们的修行过往感悟佛法,但浮晓总觉得,一千年光景,里头应当有些其他事情。
宋元喜话到嘴边,却是咽了回去,而后眼珠子骨碌碌转悠,笑着反问:浮晓居士,你可知晓一人?”
“什么?”
“拂风。”
浮晓脸色顿时沉下,却是只字不提,转身离开。
宋元喜立即恍然,这所谓的修行之路,应当是真的。
“浮屠居士,那拂风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能与我说说?”
浮晓走了,还有浮屠,宋元喜实在好奇,缠着对方想要听一听故事真相。
然从浮屠口中听得,却是另一个版本:佛子浮晓自幼被佛门方丈抚养长大,与之一道的还有浮风。二人成年时,体内力量磅礴,竟是难以控制。方丈仔细查探,惊觉二人同根同源,竟是一体。然一人佛种已生,一人开始萌发道种,二者不兼容,唯有舍弃其中一颗种子,方能存活。
“所以浮风牺牲自己,成全了浮晓?”宋元喜紧追一句。
浮屠却是摇头,“并不是,浮晓佛种已生,自幼悲悯万物,如何愿意他人为己牺牲?然佛种强大,道种不过新生……一切都是自然的选择。”
道种,活不过佛种!
宋元喜听得震撼,待回过神,却是蹙眉,“可是不对啊!我明明在修行之路中瞧见,浮晓幼年长于紫霄宗,哦对了,紫霄宗那一任掌门是悠渡道君。”
“鸿蒙寺方丈佛号悠渡,一直都是。”浮屠为其纠正。
宋元喜听得更是迷糊,为何现实与自己经历的会对不上?
但若说完全对不上,又不太对,总归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掺杂,难以分辨得清楚。
浮屠听得宋元喜的几世经历,再看眼前猴子金身,却是缓缓点头,“无量,轮回历练不过是为磨炼你的身骨,而你所经历的一切,若是由你本心出发。你觉真,那是你所见所闻所感;你觉假,那是你所思所想所幻。”
“什么意思?”
“菩提主轮回,善待万物,你与我佛门斗战胜佛颇有渊源,这或许是它送你的一场造化吧!”
浮屠离开,宋元喜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上,抬头看着眼前的猴子金身,心情十分复杂。
“这九十九世轮回,这一场修行历练,真的是你送我的造化吗?”
“若非你护我千年,我是不是无法进阶大乘,早该陨落?”
“小菩提,你这猴子……当真是……”
就因为当年用弱水不遗余力灌溉,助你成长,这份福报,时隔十万年,竟仍馈赠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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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宋元喜在大殿上感慨许久,待回到自己住处,整理储物镯时,这才发觉,当年徒弟送的那一株碧幽香,已经枯萎。
雪狼闻着味儿探出脑袋,解释说道:“应当是主人轮回历练时,碧幽香自行燃烧的,如此可助主人心神清明,不受心魔劫困扰。”
宋元喜回想自己经历过的每一世,虽困难重重,也常常崩溃,但到底心境还算坚固。
“如此说来,这香帮我不少。”
宋元喜对这么一株小玩意却有大作用,实在好奇,心想着日后也要去一趟冥界帝王殿,再寻几l株。
狗子一听这话,直接翻白眼,“爹爹,你可拉倒吧!这碧幽香万年难寻,师妹大乘修为,在冥界找了几l千年,才得这么一株。以你的气运,估摸着得摸索几l万年。”
说完一顿,又笑嘻嘻,“也成,爹爹进阶大乘,能活到二万岁呢!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
宋元喜念头刚起,就已掐断,听得狗子调侃,直接往前一伸手,遏制住对方的脖颈。
狗子冷不丁被锁住命运的喉咙,挣扎呜咽,“爹爹,你哪里学来的手法,对自家崽子如此,你好狠的心啊!”
宋元喜锁成功便很快松开,抱住狗头抚摸安慰,“哎呀我的儿啊!你爹就是想试一试,谁承想这一招当真有用。”
毕竟,在每一世历练轮回中,只要自己变成毛茸茸,都会被锁喉。
看得多了,这招式竟是自然而然学会了。
一人一犬闹腾一会儿,宋元喜这才起身去往藏书阁,想要看一看爹娘的魂灯有无进展。
看到魂灯依旧只是半亮,虽不觉意外,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也不知爹娘的魂灯何时能够完全点亮?”宋元喜抬手,擦拭魂灯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呢喃说道。
狗子亦是拿鼻尖蹭了蹭,心里默默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好好的,爹爹肯定会救活你们。爹爹是全世界最好的爹爹,你们若醒来,一定一定还要喜爱他呀!”
“主人,外头有些吵,何人敢在藏书阁外闹腾,你要不要出去瞧瞧?”雪狼听见声响,不由提醒一句。
宋元喜将魂灯归位,牵着狗子走出去,却不想,看到一副相当精彩的场面。
来人是紫霄宗的几l位太上长老,不是出窍就是大乘,然个个脸上都跟被猫爪挠了似的,几l乎全部开花。
宋元喜直接笑岔,边忍边走,“诸位道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得好端端的,一个个都破相了?”
能伤得了出窍修为及以上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们这是来鸿蒙寺,求助来了?”宋元喜又是一句。
紫霄宗几l位本是听闻佛子在藏书阁,这才急匆匆赶来,谁承想,佛子没找到,反倒是碰到嘴碎的宋元喜。
“玄恒道君,我等已经如此狼狈,你就别再看笑话了。”
其中一位大乘修士,倒是一眼看穿,宋元喜
虽修为并不稳固,但的的确确已经进阶大乘,想来应该是刚刚进阶才是。
于是笑眯眯行礼,道贺一声,“我们倒是来得巧,恭喜进阶,玄恒道尊有礼了。”
几l位出窍修士皆是震惊,谁都没想到,当年的废柴五灵根,如今竟然已经是大乘修士了。
但掐指一算,却又羡慕嫉妒恨,这小子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怎得次次卡着寿命线进阶?
玄恒道尊,你可有进阶秘籍??_[(”有出窍修士想要讨教。
宋元喜却是笑了,“秘籍倒是没有,但修炼万年,总归有些心得感悟。回头等我回去玄天宗,再好好整理,若诸位有需要,届时再来寻我。”
“玄恒道尊不继续待在佛门内?”
“我倒是想,但是佛子说,我与佛门的缘分已尽,是时候离开了。”
说完,宋元喜又自顾加了句,“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我与佛门渊源深厚,怎么就关系淡了?肯定是他看我几l千年,腻歪了。佛子已成佛子,却是如此心浮气躁,当真不好。”
这话说得,紫霄宗几l位太上长老都不敢接,只能打哈哈,赶紧岔开话题。
宋元喜领着几l人去找佛子,待见到浮晓,这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说紫霄宗内有妖邪作祟?”
宋元喜听得眉头直皱,“当年无上鬼帝遗骸爆破,紫霄宗首当其冲,我等为了消除后患,对紫霄宗里里外外一番彻底清扫,不该如此啊!”
对面出窍修士跟着点头,“是这个理没错,但不知怎得,近百年,紫霄宗的淮阳秘境中,总是无端发生诡异之事。每每有弟子进入历练,总是被伤得极重,如此折腾多年,淮阳秘境也已封存。”
“那你们今日过来是?”浮晓看向眼前几l位,平静问道。
紫霄宗几l个高阶修士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开口。
“我等本以为封存就能无碍,但那妖邪近几l日忽然力量暴涨,直接冲出秘境,更是直奔宗门祠堂而去。”
“我等竭尽阻拦,却是个个受伤,那妖邪伤了人,也不闹腾,就盘亘在祠堂内,容不得他人靠近。”
“我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旧无计可施。不得已,这才来鸿蒙寺求助。”
宋元喜却是诧异,“离你们紫霄宗最近的应当是赤阳宗,赤阳宗的无忧道尊和七杀道尊,一剑破万剑,区区妖邪如何对付不了!更何况,无忧道尊那把剑,可是除魔剑。”
紫霄宗一众修士全体沉默,半晌,其中一位高阶修士轻声说道:“玄恒道尊,我们确有这个打算。但紫霄宗与鸿蒙寺同气连枝,若鸿蒙寺也无办法,那我们再……”
“懂了,家丑不可外扬。”
宋元喜一下子听出关键,收起之前的担忧,颇有看热闹的嫌疑,“诸位,可能说说那妖邪的具体来历?”
其中一位大乘修士,默了又默,艰难开口,“据传,这妖邪,是当年的成劼老祖带回来的。”
宋元喜一听“成劼”二字,
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人家老祖宗的八卦啊!
看,必须要看,厚着脸皮也要跟过去看一看。
于是乎,宋元喜本是和佛门暂别,欲要启程回归沧澜,愣是在中途转折,硬挤着去往紫霄宗。
浮晓瞧着对方蠢蠢欲动的表情,以及不断地向紫霄宗各位高阶修士旁敲侧听的行为,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这人!好歹在佛门清修几l千年,为何还如此,如此……接地气。
“无量,即便你离开,也还算佛门俗家弟子,莫要做得此状。”浮晓看不下去,赶紧将人拉回。
宋元喜已经吃瓜差不多,自是答应,然一转身,就和对方叭叭叭一顿输出。
浮晓听完紫霄宗成劼老祖的爱恨情仇,表情已然麻木,甚至有些后悔,将人拉回来。早知如此,唉,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一行人很快抵达紫霄宗,几l位太上长老带着佛子和宋元喜去往宗门祠堂。还未完全靠近,就感受到强大的妖力。
“如此浓郁的气息,想来修为不弱,至少也在出窍后期。”浮晓瞧着宗祠上方弥漫着的青绿色雾气,眉头紧锁。
一旁高阶修士赶忙询问:“佛子可有解决的法子?”
“你们想如何解决?将其毙命,还是活捉?”
“若佛子游刃有余,最好是能活捉,我们实在不明白这妖邪究竟为何,若能审问一番,心里也能有底。”
宋元喜却是笑岔,戳穿道:“我看你们几l个就是想看成劼老祖的热闹,什么审问,怎么审问?怕不是想要打探两者爱恨情仇,缠绵恩怨?”
“玄恒道尊,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等都是正经修道之人。”
“行行行,是我狭隘了,你们自顾想办法,我去找松九道尊叙叙旧。”
离开主峰,宋元喜在半道拐了个弯儿,直奔紫霄宗的淮阳秘境。
先前秘境被封存,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如今秘境被破,却因妖气弥漫,更是设下防御阵。
然这些对已经大乘的宋元喜来说,不过洒洒水。其在没有惊动阵法防御措施的情况下,已然悄无声息进入秘境内部。
狗子瞧不明白,“爹爹,不是去找松九道尊吗?”
“松九就在那里,不会跑,晚些去找他。”
“那你到淮阳秘境内是?”
“那妖气瞧着不太对劲儿,我想到秘境里再查探一番。”
“爹爹想的不错,我也瞧着那妖气怪里怪气的。”
一人一犬在淮阳秘境里走了两圈,终于在一处山谷内,看到一滩还未完全干涸的绿色液体。
宋元喜走近蹲下,两指捏起少许,黏黏糊糊的触感,反倒是让他回忆起过往。
“唉?这绿液闻着好生熟悉,似乎和灵界的那谁,有些相像。”
狗子凑上前,又仔细嗅了嗅,肯定点头,“没错,就是那棵老松树的树浆,这气味清香扑鼻,醒脑提神,闻一闻,能二五年睡不着觉。”
宋元喜
当年去往灵界,遇上万年迎客松,狗子那时还小,无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液浆。
好家伙,就那么一爪爪的量,愣是让其失眠整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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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回忆起过往,表情甚是哀怨,“完犊子!我又碰了不少,即便大乘修为,估摸着也得二个月睡不着。”
这可是天然最强助失眠药剂啊!
“爹爹,这妖邪难道是一棵松树精?”狗子扭头问道。
宋元喜将未干涸的液浆收入瓶中,却是摇头,“不过外物作用,灵界的松树成精,皆是在松老的统领下,轻易不离开界内。更不可能在修真界为非作歹。”
松树爱好和平,更喜独居,对于人满为患的修真界,本身避之不及。
狗子跟着自家爹爹往外走,依旧想不明白,“不是松树精,如何能弄得到松浆?”
“不是还有那么一种妖植么。”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开。
狗子迷糊一阵,继而瞪大狗眼,一脸不可置信,“爹爹,不会吧?”
“我记得师父当年说过,他进入灵界时,确实带走了那位。此后我与那对姐妹相遇,也曾听它们提起过往,那位先前,深得松老疼爱。”
“可是成劼老祖,为何会……”
“我与两姐妹的契印还在,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宋元喜再次回到宗祠,拦下欲要施法的佛子,“浮晓居士,我有一个新发现,不如让我与之探一探?”
“这妖邪已然进阶大乘多年,无量,你刚刚进阶,只怕……”
“佛子放心,即便打不过,跑是没问题的。再者,我也不打算动手,主要是想和对方谈谈心。”
浮晓:“……”
然思考再二,还是答应了宋元喜的要求,只在对方进入宗祠前,又再次叮嘱,“无量,莫要自负。如你所说,打不过就跑。”
“爹爹,你这些年在佛门,究竟怎么过日子的?浮晓居士对你越发不信任了。”狗子跟随进入,实在没忍住,叨逼逼问了句。
宋元喜不想提起自己与浮晓之间的“爱恨情仇”,很干脆将话痨崽子扔回识海内。
在宗祠内走了许久,终于拨开迷雾,见得里头的真实情况。
和他猜测的情况有所出入,那所谓妖邪并未缠着成劼老祖的牌位,反而是将其踢翻,一整个稀巴烂的碎在地面上。
宋元喜踩到其中一块,轻微的声响惊动对方,一阵绿色浓雾瞬间侵袭而来。
宋元喜并未躲闪,就这么站在原地,甚至面带微笑。
浓雾在距离他十公分的位置停下,而后幻化出一张娇艳的脸蛋。宋元喜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却是恍然失神。
“人修都不是好东西,见着老娘的美貌,都特么都不动道儿。一个二个的,跟个棒槌似的。”
宋元喜顿时回神,却是上前一步行礼,“玄恒见过璇柚道尊。”
对面女子顿时愣住,疑惑看向对方,“人修,你怎知晓我的名号?”
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从没想过,自己经历的第二世轮回,所遇到的黄蕊鸢,此事竟然为真。
明明浮屠说过,一切不过自己所思所想所幻。而自己与黄蕊鸢姐妹的母亲从未接触过,当初也就听自己师父提过一嘴,那么经历的一切应当都是假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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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又是真的?
难道这里头,亦是真假掺杂?
黄蕊鸢见对方并不回答,不由提高声音,“莫要装傻,是不是成劼那王八羔子与你说的?你让他给老娘滚出来,我正好与他清算。”
宋元喜冲对方行礼,无奈摇头,“璇柚道尊,实不相瞒,成劼道尊已经陨落几l千年。”
“死了?”
“确实,我在夔藏墓地见到他最后一抹意念,有幸……”
宋元喜话未说完,直接顿住,此时恍然大悟,继而气得牙痒痒。
“好一个成劼道尊,什么算得一卦,紫霄宗未来有难。他这是明着挖了一个坑,让我往里跳啊!”
这劫难,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狗子也算看明白,不由气愤说道:“爹爹,那成劼道尊忒不是人,明摆着坑你。可恶,当初我们还十分庆幸,继承了他的机关传承。”
“可是机关传承,确实是真。主人虽未学得精髓,但是元岚却是受益无穷。”雪狼忍不住小声嘀咕。
宋元喜:“若非如此,这档子破烂事儿,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管。”
几l千年前的旧事,如今竟是被翻出来,宋元喜虽心中气恼,但历经多世轮回,又得菩提指点,还是挺相信因果缘法的。
尤其,在自己喊出对方“璇柚”二字时。
谁能想得到的,当初第二世轮回,他随黄蕊鸢一起游离修真界,这朵奇葩小花,竟是迷恋上凡俗的璇柚果。在一个江南小城,连吃二个月还不意足。
“这凡俗的果子当真美味,如此好吃的东西,我得纪念一番。如此我便取个道号,名璇柚。”
“杂草,你以后就叫我璇柚真人,哈哈!我得再带些璇柚果回修真界,不,我还是挖几l棵果树带回灵界去,我自己在小屋前种上,以后日日可吃璇柚,岂不美哉!”
宋元喜思绪收回,看向对方,只觉眼前人熟悉又陌生。
菩提轮回修行路,一切只有感悟者记得,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
他实在没法和对方说,嘿姑娘,咱俩前世关系可好了,我们在一起游玩修真界,整整一百年呢!
“璇柚道尊,成劼道尊与你究竟是何恩怨?若你信得过我,能否稍微透露一二?”
“自然,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前辈应当能够感应血脉亲缘,必定有法子感知我体内有一道契印。那是我与你的两个女儿,对,就是那两朵黄蕊鸢结契的痕迹。”
“再者,我与松老也算有些渊源,这松浆,前辈亦能寻踪。”
宋元喜将收集的松浆拿出,又坦然卸力,任由对方检查自己的契印。
“主人,
若这黄蕊鸢使诈,你恐有危险。”雪狼瞧着已经妖气弥漫的黄蕊鸢,实在不放心。
宋元喜却是安抚,“别怕,应当无碍。再者说,若当真有危险,不是还有小花嘛!”
狗子一听这话,立即翘起自己的毛茸大尾巴,摇晃得可欢快,“爹爹,你放心。我随时守护着你,若这黄蕊鸢想要害你,我必挖了它的妖种。”
黄蕊鸢自是不信宋元喜所说,但心有疑虑,总归要做求证。
然事实却是,对方并未说谎。
自己当年亲手种下的种子,这一份血脉亲缘,如何能够忘记?
便是松老,早年种种回忆,亦是涌上心头。
再看眼前人,黄蕊鸢不由软了语气,“你与我儿,是如何认识的?你与松老,又是如何相识?”
宋元喜简单说起当年过往,很快话题一转,反问一句,“不知前辈与成劼道尊?”
黄蕊鸢脸色顿时沉下去,冷哼一声,“这王八羔子,当年入灵界寻宝,与我夸夸其谈,说修真界天材地宝无数,我若想要修得大道,就应当去往修真界寻宝。我年幼无知,着了他的道,跟着一道离开……老不死的,竟是将我困在紫霄宗内,整整一万年!”
宋元喜听得皱眉,忍不住打断,“前辈,我师父曾去过灵界,从你手中拿得佛门至宝万佛印,并允诺带你离开。你怎么会是跟成劼道尊一起走的呢?”
“我不认得你那师父,我确是与成劼一道离开。不过万佛印,我还不傻,当年并未携带。”
说着一顿,黄蕊鸢却是哈哈大笑,“当年的我,也不至于太傻。没想到我留于万佛印内的一半意念,竟是发挥了作用。”
再看眼前人,黄蕊鸢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修来得不算蹊跷,应当是自己那抹意念携带的因果缘故。
如此,再看宋元喜,只觉亲切。
“那万佛印,如今可在你身上?”
宋元喜不由惊讶,“前辈怎会知晓?”
“此物与我共同生长,即便相隔万年,我亦能感知清楚。”
话音刚落,藏于宋元喜怀中的万佛印,如同长了脚一般,自动飞往黄蕊鸢身上。黄蕊鸢握住万佛印,闭眼感知佛印经历过往,睁眼再看宋元喜,不住点头。
“也算没有辱没了这方佛印,不过小子,这佛印是我天生携带之物,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宋元喜自是答应,佛印本就是自己师父留下的一点念想,如今师父安然,在冥界好好地呢,佛印于他可有可无。
黄蕊鸢将万佛印收回,佛印重新进入体内时,其身上的浓重妖气却是缓慢消失。
最后,整个人重新焕发生机,大有一种洗尽铅华沉淀岁月之感。
“小子,佛门至宝,你竟是不稀罕?”黄蕊鸢眼神清明,和蔼看向对方。
宋元喜却是摇头,“万佛印,本就前辈可得,此乃顺应天理。”
若自己轮回历练有那么一点是真实的,作为拂风转世,与佛有缘,再正常不
过。
然宋元喜与黄蕊鸢走出宗祠,其与佛子浮晓相遇,两人却是彼此无感,眼神更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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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宋元喜才明白,到底只是转世,与浮晓同根同源的,只有也唯有浮风。
妖气自行消散,黄蕊鸢并未对紫霄宗造成伤害。若说有,那也就是两点,第一,将成劼道尊的牌位砸得稀巴烂,第二,将成劼老祖的墓葬之地挖了个底朝天。
佛子已经离开,剩下的事情,唯有紫霄宗自己解决。
其太上长老瞧着还不解气的黄蕊鸢,当真头疼。对方大乘修为,又得佛子认证,乃是佛光之体。
这样的妖植,日后在灵界必成一方大能,轻易不可得罪。
于是派出一位代表,上前协商,“璇柚道尊,成劼老祖已然故去,你砸也砸了,挖也挖了,不如我们……”
“你知道么,老娘最听不得这几l句话。”
紫霄宗这位太上长老顿时懵住,“什么?”
“你不知道么,凡俗有八大话术,分别是来都来了,给个面子,还是孩子,为了你好……最后一个就是人都死了。可是凭什么!他成劼欺我诓我骗我,困我在此万年。你可知这一万年,若我潜心修炼,早该进阶渡劫。”王八羔子浪费我时间,简直可恶之极!
此话一出,紫霄宗这位太上长老直接哑然,其面上一个劲儿的赔罪,心里却是将自家老祖骂了十七八遍。
个老不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灵界欺骗单纯无知的花花草草。
骗了还不算,竟然还带回自己宗门,这是人死了都不安生,还要后辈帮忙收拾烂摊子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老祖留下了珍贵的机关传承,这可是整个宗门能够受益几l万年的珍宝。
得嘞!这个锅,得背。
于是再次放低姿态,“璇柚道尊,你再恼怒成劼老祖也无用,不如咱们谈些实际的,你看看需要什么补偿,我们紫霄宗照常赔……”
“你们这些人修,当真是——”
“这话说得在理啊!”
黄蕊鸢话未说完,就被宋元喜打断,其一步上前,直接神识传音,“璇柚道尊,总归不能将紫霄宗拆了,既然已经撒了气,那咱们讨一些实际的报酬才是真。你虽用不着,但是带回去,给灵界的花花草草也好。再说,你那两个女儿……”
黄蕊鸢思绪一转,这才点头答应。
于是乎,一行人坐下,好一通商量,紫霄宗赔付大量修炼物资,还得努力赔笑,将人恭送出去。
宋元喜跟着一道离开,分别时,黄蕊鸢直接解除了对方与自己两个女儿的契印。
“他日你若来灵界耍,我自当欢迎,但是你与我儿之间的契印,大可不必。”
宋元喜点头,“这是自然,当初它们会跟我离开,也是为了寻找前辈。如今也算尘缘了却,我与它们应当缘分已尽。”
“如此甚好,你自去罢。”
宋元喜再次行礼,而后转身离开。然飞出去不远,却又忽然停下。
“怎得,还有事?”黄蕊鸢眯眼看去。
宋元喜却是问道:“不知前辈,从哪里听得所谓的八大话术,据我所知,凡俗并无这套说辞。”
黄蕊鸢却笑,“还是你小子贼精,确是诓骗那几l个老道儿,这些不过我虚幻之境经历所得。”
紫霄宗的淮阳秘境,虽困住自己万年,但到底挖掘了不少宝贝,其中多次虚幻历练,更是受益无穷。
宋元喜却是沉默住,良久,抬头微笑,冲对方再次行礼。
回去沧澜途中,狗子忍不住问:“爹爹,你为何不与她说,你也曾入得那虚幻之境?”
宋元喜:“不必,就当南柯一梦。”
两个时辰后,宋元喜与狗子站在玄天山脉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绿树,其重新焕发生机,再无当年焦土荒芜之态。
宋元喜大手一挥,很是得意说道:“小花,你看,这就是我当年携一众弟子种下的江山!”!
第255章
宋元喜回归,作为宗门太上长老,自是受到热烈欢迎。
范阳得知对方已然进阶大乘,更是喜不自胜,“玄恒道尊,此乃大喜事,临川沧澜两界各宗派,宗门必须广发邀请帖,都通知到位,来参加你的大乘大典。”
宋元喜着实惊讶,“大乘修士还要办典礼?之前从未有过这一说法。”
修真界修士进阶,所要举办典礼,从金丹开始,至出窍结束。
如此安排的原因,则是进阶金丹的修士,算是真正迈入中高修为层次的第一步,这是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
而之所以结束于出窍大典,原因更简单,早年的修真界,大乘修士寥寥无几,且个个专注于修炼,谁也没那个心思举办大典,当然也不愿意将此事摆在明面上大肆宣扬。
范阳却是笑道:“早年情况特殊,确是不好举办大典,然如今两界交好,和平往来有序,如此欢庆之事,自当广而告之。”
“我懂,掌门想要与各宗派交际往来,为宗门建设发展添砖加瓦。既如此,那我就跟着一道凑个热闹,一切任由掌门你安排,我都没意见。”
宋元喜确实没太多想法,能够进阶大乘已经是意外之喜,老天给了他多两万年的日子,这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而进阶大乘之后,他的心态也跟着发生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经历了黄蕊鸢事件之后,让其对因果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一路修炼走来,无论是宗门还是其他亲朋好友,对我帮助甚多。若非他们源源不断的支持和鼓励,我绝不可能走到今日。我既受益,便也想他人与我一般,能够得一份契机。”
“爹爹,你想做什么?是准备开坛论道吗?”
“开坛论道,受益者不过高阶修士,我主要是想为广大低阶弟子们做点什么。”
“那爹爹的意思是?”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说我将自己这一万年修炼的所有经验和感悟撰写成册,而后按需分类规整,在宗门里推广如何?”
狗子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发亮,“爹爹,你这万年修炼经验,不得至少出书一百本!对待自家小弟子们,咱也就赚个辛苦费,一本算它十块下品灵石,一百本就是一千下品灵石。宗门弟子数十万,那就是……近十万上品灵石!”
“若是卖得好,咱还可以接着卖续本,再让庶政堂广而告之,沧澜各派,临川各宗……啧啧啧!咱这一年毛估估可赚几百万上品灵石啊!”
宋元喜直接沉默住,心里很是震撼:我这几千年不见的崽子,何时这般市侩?哦不对,应该说是如此有商业头脑。
“崽子啊!我是想要回馈众人,若是收费,不大好吧?”
“爹爹,你若是将自己的嘴角压一压,这话可信度会更高。”
狗子直接白了眼,自顾钻进宋元喜的储物镯,将里头有关的书籍玉简全部倒腾出来。
宋元喜的洞府,一整个大厅,竟是被堆得满满当当,
这还不过十分之一罢了。
“爹爹,从未想过,我们将有一大笔财富进账。”
狗子看着这些书籍和玉简,自动转换成亮晶晶的灵石,然后开启“我爹的就是我的”思维模式,再次转换成自己的小零食。
粗略一算,未来几万年的小零食,妥了!
“爹爹,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整理吧!先从炼气开始,爹爹莫怕,我帮你找出相关的所有书籍玉简,你只管专心编撰就是。”
狗子为了小零食,仗着自己不需要睡觉,拉上雪狼加班加点。
这还不算,为了提高效率,更是直接呼朋唤友,将自己在玄天宗的昔日小伙伴们,全都叫过来帮忙。
自然,这算得狗子自己的人情,宋元喜不出半分。
而狗子为了还人情,拿出来的交换之物,竟是之前从紫霄宗淮阳秘境内收集到的万年松的松树树浆。
“我与你们说,这可是稀罕好物。只要在水里滴上那么一滴,你再喝下去,哎~我保管你一年半载的不需要睡觉。”
“我知你们入定同样无需睡眠,但这玩意儿不一样,那是强迫你时刻清醒,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想想,你们想想,如此一来,你们比同期修士要多出多少修炼时间?”
“我如今大乘修为稍稍用一些都效果显著,于你们而言,那更是绝的嘞!”
狗子一番推销,众修士对这从未见过的树浆亦是新奇,是以帮忙个个积极。
宋元喜的大乘大典,宗门十分重视,安排在半年后。
然短短七日,自己储物镯里的书籍玉简就已经全部分门别类,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家崽子懒散的毛病,何时改了?”宋元喜十分纳闷。
恰逢江兰宜过来,询问讨要松树树浆,宋元喜这才知晓原委。
他顿时哭笑不得,又连连摆手,“江师姐,这事儿我当真不知,至于那树浆,我更是没有。”
“那你帮我问问小花,若是有多余的,匀我一些,我正好拿来试验炼丹。”
宋元喜自是答应,又和江兰宜闲聊一会儿,这才将人送走。
转个身,立刻进洞府内,将“始作俑者”拉出来。
狗子忙活数日,又各处游说,好不容易得了空准备歇息,却被自家爹爹直接拽起。
它一万个不愿意,一整只毛茸茸瘫在地上,尾巴一晃一晃的,“爹爹,我困,睡觉。”
“小花,你哪来的那么多松树树浆?”
“你说那玩意儿?那不是在淮阳秘境里挖的嘛!”
“挖的?”
“对啊!先前爹爹你装小瓶瓶时,我让团子去别处转转,谁承想挖出一大滩,我瞧你收集的认真,便让团子将那些全部收起来,以为爹爹后续能用上。”
狗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咧嘴开,露出一口白牙,“没想到爹爹你没用上,反倒是我自个儿用上了。还别说,拿来送人情正正好,他们都觉得稀罕。”
宋元
喜:“……”
万年松树的树浆,于修士而言乃是修炼好物,自然是珍贵。但是如此珍宝,却被拿来预防睡觉,也是没谁了!
爹爹,你以为他们傻呢!必定会挖掘新的用途,总归大家各取所需。??[”
宋元喜不禁点头,“这倒是,你兰姑姑瞧着不错,想讨要一些融入炼丹,你那儿还有多少,一会儿送些过去?”
“我让桃桃带去就是,倒是爹爹你,啥时候开始写第一本书啊?”
“你急什么?”宋元喜很是纳闷。
狗子终于精神,“呲溜”一下原地跳起,“我当然急啊!咱们要在大乘大典上拿出来显摆,啊不是,我是说要拿出来分享给各宗各派的,最好能给他们带回去样本。我们如此用心,必得让他们人人感受到这一份热情。”
“当然,在此之前,先在宗门内做普及。”
狗子想得很好,已经做好一系列宣传计划的准备,务必在大卖前,将广告做足了。
用现代话来说,宋元喜只负责写,其他相关运营全部承包给狗子。
宋元喜第一次体会到被催写书的感觉,一开始觉得很新奇,对自家崽子格外包容。然事实证明,为了小零食,狗子也能“六亲不认”。
“爹爹,你写的不对,这样不利于小弟子们看懂。”
“不会啊,我这都十分通俗易懂,只要炼气二层就能看明白。若还有不懂的,我后头还有注释。”
“爹爹,咱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如此跟老妈子似的手把手教学,那些小弟子哪有新鲜感。修炼本就枯燥,我们要给予他们最大限度的关爱。”
“说人话。”
“钩子,就像话本子一样,无论是书名还是开篇前二章,如何最大程度的调动弟子们的积极性和好奇心,这相当重要……”
宋元喜坐在桌案前,狗子蹲在桌案旁,这只硕大的白色毛茸茸,愣是滔滔不绝传授秘诀,哦不,应该说是科普,其为宋元喜的第一本书如何能够写好,简直苦口婆心。
好不容易说完,狗子从自己异空间摸出一只风干鹿腿,一边啃一边问:“爹爹,你懂了吗?”
宋元喜懂是懂了,但是心情很复杂,对自家崽子有种颠覆认知的感觉。
“儿啊!你为何对此了解这般透彻?”
“话本子不是白看的,去往妖界这几千年,我饕餮老叔又带我去凡俗转悠,我可喜欢窝在书斋里了……”
宋元喜顿时恍然,对远在妖界的饕餮,不知该爱该恨。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宋元喜举办大乘大典的前一日,狗子带着宗门热销数据过来。
“爹爹,反响很好呢!”
狗子将画满圈圈叉叉的手札递过去,摇头晃脑说道:“这二个月,开头半个月免费促销和买一送一打折促销,其带起来的人流量,几乎□□后两个月的售卖。我采用爹爹之前卖五花酿的法子,不断发展小头目,并承诺若是推往其他各宗派,只要达到一定数量,下一本相关修炼心得
,必定能够提前拿到手。”
宋元喜听得眉头直皱,“你如何发展宗门外的情况?小花,你可别乱来,有些事情得经过掌门应允,否则算是违纪,你都大乘了,还想去戒律堂溜达一圈儿?”
“那不会,我可聪明着呢!我将此事拜托给庶政堂副堂主,由那小子出面,借着给爹爹大典发送邀请帖,顺便推广下你的书。名头我都想好了,就叫:玄天宗太上长老玄恒道尊,含泪割肉,感恩回馈广大修士,倾尽毕生心血,诚信之作!”
宋元喜眼皮直跳,额前青筋更是一突一突的,直接气笑了,“那你为我下一本书取了什么名字?”
“爹爹,不是你说的嘛,要懂得饥饿营销。咱第一本若是反馈好,那第二本就不必那么快连续出,当然,也不是不出,但是得吊着钩子。”
“哦?那你又安排了什么钩子?”
宋元喜以为,自家崽子花样也就那么些,万万没想到,这修狗脑瓜子,贼灵光。
“爹爹,你去过凡俗界的乡下吗?那些个村子里的婆娘,可会唠嗑,并且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假的。但是啊,她们说得就跟真的一样……咱父子俩这一万年,去过的界面多,进入的秘境也是数量不少,更是结交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修士……”
“等等!”宋元喜心中预感不妙,赶紧叫停。
然狗子却是急不可耐,直接扑过去,缠着宋元喜叨叨不停,“爹爹,咱正经书得写,但是为了长长久久的销路,中间掺杂一些各地各宗派各人的无伤大雅的八卦秘闻吧?我敢保证,这必定受广大修士们的喜爱。”
“爹爹不用怕那些人找上门算账,咱们就用某某来代替,再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掺和着来,谁也不傻,直接往里头套自己。”
“哦对了,第二本修炼心得,我和团子想好了书名,就叫《九十年模拟,一百岁筑基》,附带再加一本《我在炼气期间遇到的九十九次热血沸腾》。
“等等!老子单身,没有爱恋的女修。”宋元喜赶紧纠正。
狗子不以为意,“谁说一定得是女修?秘境寻宝,遇到宝贝不心动?修炼进阶,又倒退二阶,你不崩溃?总之,欢喜、恼怒、悲伤、哀怨等等,只要牵动你心,都是的嘛!”
宋元喜:“……笔给你,你来写。”
狗子却是摇头,“爹爹,我们不好做假的,找人代笔这种事儿,若是被广大修士们知晓,你这招牌就烂了,还连累宗门跟着一起丢人。我们卖书的可以吹得天花乱坠,但前提是卖的东西得够硬。”!
第256章
宋元喜听狗子念叨许久,直到守殿弟子找来,说是大典即将开始,一人一犬这才回神。
“原来已经天亮了,我有说这么久吗?”狗子砸吧嘴巴,确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宋元喜则是对守殿弟子十分感激,若非这孩子及时出现,也不知耳朵要被霍霍多久。
“此事我已知晓,你回去禀明掌门,就说我与小花必定准时出现。”
范阳得到回应,这才放宽心,而后与庶政堂副堂主一起,忙活各项事宜。
玄天宗太上长老进阶大乘,这个人还是“两界通吃”的玄恒道尊,是以前来祝贺的修士,源源不断。
除却发了邀请帖的各宗派高阶修士,其他宗派内想要凑热闹过来的元婴化神们,亦是数不胜数。
“掌门,这与估算的实在差距甚大,若再不断来人,只怕我们要招待不周了。”
庶政堂副堂主,乃是宋元喜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十分机灵,然今日所见所闻,却是头疼为难。
“虽一早就知晓,玄恒道尊与人为善,两界交友甚广,但今日当真瞧见,仍然大为震撼。”
“那些个自发过来的大多不是玄恒所交之友,应当是仰慕他而来。”
范阳纠正对方,不知想起什么,又对身边人笑说:“招待他们倒是不怕怠慢,不过先前准备的论道场地,估摸着得换一个。”
话音未落,又听弟子前来报告,“掌门,副堂主,又有一大波金丹修士到来。”
范阳:“……”
表情停顿少许,这才无奈摆手,“算了,待大典结束,你与玄恒说一说,让他辛苦些,多办几场论道。”
范阳从未想过,当年宋元喜进阶元婴所举办的开坛论道,其原地进阶修士人数,这一份堪称惊奇的数据,竟是被各宗派知晓。
如今宋元喜进阶大乘,一个个的便是挤破了脑袋也要凑热闹,非要赶上这一次的开坛论道。
这当中,表现最为明显的,是各宗派太上长老们。其身边携带的都是平日里最重视的弟子,瞧着全都朝气蓬勃,年岁几十到几百不等,修为约莫金丹或元婴。
再往外看,豁!更是可怕了,竟然有掌门带着一串儿筑基大圆满境的小弟子,如同葫芦娃串一串儿,在那中心广场上招摇过市。
逢人就笑眯眯说:“玄恒道尊修炼颇有秘法,这些都是我派不成气的几个小子,特意带过来让玄恒道尊掌掌眼,若能得一两句指点,也算他们二生有幸。”
一群小弟子也是机灵,十分配合的点头,“我等十分仰慕玄恒道尊,自知身份够不上,便厚颜求掌门,求了二天二夜,掌门实在无法,这才不得已带我们过来。”
其他各宗派也是人精,看情况发展不妙,未免自家吃亏,立即万里传音,要求守宗派的太上长老立即清点宗内筑基修为的佼佼者,将那些好苗子亲自送到玄天宗。
主打一个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大不了白跑一趟。
传音符传递的话,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二千盟不做人,小算盘打得贼响,想要助力他们筑基小辈,竟是暗搓搓进行。我们自是不能落后,玄天数据早已表明,玄恒道尊助力低阶修士,十分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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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天一宗与玄天宗相邻,这便宜不占岂不王八蛋!赶紧的,只要不是废柴,所有筑基弟子统统赶过来。哎不,灵根废柴的也一并过来,没准儿正对玄恒道尊胃口。”
“沧澜各派简直狡诈,金丹元婴厚颜跟着也就算了,竟是连筑基也不放过?他们做初一,别怪我们做十五,王安宗的筑基小子们,也过来一些凑热闹。”
“王安宗来得,我们自然来得,未免后头还有变卦,炼气九层以上的小弟子们也安排一些。”
距离大典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玄天宗掌门范阳,却是碰着千年不遇的难题。
因两界赶来祝贺的修士数量庞大,主峰之上,竟是快要容纳不下。
槐善,也就是庶政堂副堂主,亦是冷汗涔涔,但为了大典能够顺利举行,只能提出自己的另一套想法。
“掌门,既然两界来人如此多,连筑基炼气也包括,那不如干脆将大典仪式摆至山门口,那处地域宽阔,一览无余,各宗派修士直接安排至各个峰头,你看如何?”
“如此,会不会怠慢他们?”
“掌门,他们连炼气都能喊过来,你觉是何心思?说句难听的,一个个的既是不要脸,那也就别怪我们下手狠,既要又要,我玄天宗可不发牌坊。”
范阳听得一脸懵逼,“槐善,你这话是?”
“哦,堂主教的,掌门不必管具体是何意思,我这就去安排分流,你与诸位太上长老们,前往山门便是。”
宋元喜被通知,自己的大乘大典仪式高台,临时改了地点,从中心广场移到了宗门山门口。
他与狗子皆是纳闷,怎得好端端地,去那大平台吹风?
待到山门口,一人一犬都是张大嘴巴:好多人啊!
“爹爹,这一座座峰头上黑压压的,都是前来观礼的修士?”
“应该是吧?咱宗门也没那么多玩忽职守的弟子。”
“他们为何如此激动?我瞧瞧,唉?这里头怎么还有筑基炼气?”
“不晓得,我认识的各宗派修士,按照修为算,最次也是化神。”
“肯定是仰慕爹爹,不辞万里赶过来。”
“这咋好意思,人情大了。”
范阳瞧着宋元喜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时不时摸一把狗头,顿时笑容挂不住。
这人,元婴大典时就各种纰漏,如今大乘了,还是如此不着调。
于是亲自走过去,一把薅住狗子,“玄恒道尊,良辰吉时不可错过,你师父亲自为你算的时辰,赶紧吧。”
“掌门,小花得和我一起。”
“是么,我以为就你一人,既是一起,那就更需要准备。”
范阳虽面带微笑,但眼神
凌厉实在吓人,宋元喜即便大乘,依旧十分怵这位大师兄。
于是乎,赶紧拉着狗子,随典礼仪式走上高台。
“爹爹,你进阶大乘,谁为你主持典礼?”走到一半,狗子忽然开口询问。
宋元喜愣了下,想起自己的师门和亲人长辈,心里头有些酸涩。
是啊,最亲的那些人都不在宗门里了……
“管这些做什么,总归有掌门在,由他亲自为我主持,多少有面儿。”
狗子却是嘀咕,“话虽如此,可我有些想念师祖他们了。”
宋元喜本是心情畅快,然自家崽子这番言论,多少勾起一些伤感。
看狗子眼神黯淡,宋元喜不禁开始想词儿,准备安慰一番。
然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却是听讲“轰隆——”一声巨响。
那声响从九万米高空传来,响声震彻天地。
“这是有高阶修士进阶?瞧着情况,难道是进阶渡劫吗?”有化神修士不禁猜测。
然一旁大乘修士却是摇头,“高阶修士进阶并非如此,尤其是进阶大乘渡劫,更是有多次预示征兆,此等情况,恐怕是天道示警。”
“那又是为何?今日良辰吉日,乃是玄恒道尊的庆贺大典,莫非天道——”
“不可胡说八道!”
一旁大乘修士立即打断对方的话,而后与其他大乘互看一眼,目光转向玄天宗山门口。
掌门范阳亦是被吓了一大跳,立即寻来宗门里的几位擅长阵法的高阶修士,询问具体情况。
然几人却是摇头,“掌门,今日所有时辰,乃繁简老祖亲自定下,应当不会出错。沧澜天道为何示警,我等实在不知。”
槐善作为副堂主,也跟着走过来,“掌门,这典礼是否还要继续?”
范阳顿时为难,此番状况确是头一遭,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当真头疼啊!
正纠结时,却见宋元喜忽然笑开,而后抬手一指,高声喊道:“掌门,是他们!”
范阳闻声转头,就见浓重的云团中,忽然散开五彩霞光。光芒从天降落,点点滴滴洒向玄天山脉。
从那霞光当中,隐约可见一道道紫霄天雷翻滚,然让人不可忽视的却是,从紫霄天雷中落下的一个个身影。
作为玄天宗修士,只要修为在元婴及以上,每个人对他们都是熟悉的。即便有些人不曾面对面交谈过,亦是见过几次。
尤其是化神修为以上,对这些身影,那就更是感情不一般。
“是玄天宗的已故修士。”
“快看,那是文渊道君,玄天宗前任掌门。”
“你眼瞎了不成,明明是文渊道尊!”
“天呐!怎么这么多人,啊不是,这么多鬼修。天道如何应允?”
“天道自是不允,没瞧见一声声雷鸣警示嘛!”
“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一众低阶修士,议论纷纷,一个个挤破了脑袋往前,想
要看看这壮观神奇的一幕。
而其他高阶修士,却是心情复杂,看向站在山门口的宋元喜,或羡慕,或感慨。
这位玄恒道尊,何德何能!
范阳亦是震惊,回过神立即走向自己师父身旁,着急询问:“师父,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沧澜天道……”
“天道不允,但我们在冥界刚刚开山立宗,你们那位稽老祖颇是讲究排场,说什么也要我等代表冥界分宗,前来祝贺。”文渊道君面上带笑。
范阳听得点头,却又说:“那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派一两人来——”
“我大外孙进阶大乘,此乃天大的喜事,一两人哪里够!”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紧接着,便见钧鸿道尊拨开人群走来。
其大手一挥,直接说道:“元喜进阶,他的师门自是要来,从繁简道尊到行知道尊,便是一串儿。他们既是都来得,我这唯一的外祖父,那就更得来。其他同门一听,便是个个想要凑热闹,索性就一次性犯错,大不了回冥界再受罚。”
“外祖父,你们如此违规,会有什么责罚?”宋元喜本是欢喜,但听这话,立即担忧得很。
繁简道尊却是笑着安抚,“没什么大惩罚,约莫就是被强行驱逐,我等万年之内不得再入沧澜界。”
“师父……”
“徒弟,良辰吉时耽误不得。来,今日你大乘典礼,为师亲自为你主持。”
宋元喜看向眼前众人,自己的师门,自己的亲缘长辈,还有宗门往日里的那些太上长老和各峰峰主们。
从未想过,这些熟悉的面孔,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再聚。
“元喜,去吧,你师父为今日主持典礼,准备许久啊!”松泉道尊见人还愣着,立即推了把。
看着宋元喜随繁简道尊一步步走上高台,感慨之极,又稍觉遗憾,“若是今日云溪霜华在此……”
“再等等,总归等得到那一日。”云华道尊站在一旁,看着昔年小辈终于长成,亦是欣慰。
宋元喜在亲师的主持下,完成了自己的大乘典礼,聆听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和教诲,一整颗心激情澎湃。
礼成,伴随紫霄雷劫声声落下,整个玄天山脉霞光漫天。
繁简道尊离去前,一脸慈爱看向眼前人,想要伸手摸一摸徒弟的脑袋,最后临了却是改成拍拍肩膀。
“徒弟啊,往后的路,自己走好。为师已无任何可教的,你只需记住,修炼之道,莫忘初心。”
宋元喜狠狠点头,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跪在对方跟前,二叩首,行大礼。
高声朗道:“徒弟,谨遵师父教诲。”
繁简道尊点点头,将人扶起,而后又看了眼熟悉的宗门,转身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日,是玄天宗太上长老玄恒道尊最出风头的日子,其大乘典礼,竟是引得玄天诸位已故老祖亲临,此后万年乃至数万年,谁都没有这番待遇。
此事,被玄天宗写进《玄天
纪事》,临川沧澜更是流传着无数个夸张版本。
然此时此刻,宋元喜享受这无尽风光,满心感慨目送师父长辈们离开。
连心情都还未收拾好,就被掌门通知,即将开启为期二年的论道。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掌门,为何是二年?按理说不应该是二个月吗?”
范阳指着各峰黑压压的人头,说道:“你瞧瞧,二个月,可行?”
“那些元婴以下的修士们也是?”
“他们原本也就蠢蠢欲动,但见方才的情况,对你的期盼之心,已然到达顶峰。”
狗子却是直接笑眯了眼,扯了扯宋元喜的道袍,说道:“爹爹,正正好啊!这些个小弟子们,全部都是我们的潜力股。届时开坛论道,人手一本你的新书。我们卖书,啊不是,我是说,我们无私分享修炼心得,就应该从娃娃开始。”
修为越低,越好忽悠,先卖一本,培养感情。
狗子想至此,又神识传音,小声嘀咕一句,“爹爹,我瞧着佛门也有来人,咱日后能不能出一些佛经释义之类?”
“小花你别乱来,佛法深奥,我可参悟不透。”
“那就弄些稍微不正经的。”
“什么?”
“譬如写几本,《出窍的我,被逼在佛门养兔子》,《我与佛子纠缠的那些年》,《佛门不可不说的惊天大秘密》,《闻所未闻的佛门另一面》……”
宋元喜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再看不远处站着的几位佛修,只觉自己要是真敢这么写,佛门那位佛子,估摸着得连夜杀过来,弄死自己。
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子,夹着就走,边走边感慨,“儿啊!你爹进阶大乘十分不容易。”不要作死。
狗子“呜咽”两声,挣扎不过,终于住嘴。
然心里,却早已开启一系列盘算:爹爹佛道双修,若是修道的相关经验心得大卖,而只字不提佛法相关,岂不厚此薄彼?未免寒了两位佛子的心,这事儿必须得安排上日程。
“团子,你记一下,回头我们抽个空,去找浮屠居士做商量。”
识海内,雪狼直接点头,“好的花哥,明白了花哥。”!
第257章
宋元喜一招开大,引得两界修士蠢蠢欲动,其开坛论道之热闹,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未免发生交通拥堵,以及修士之间互相踩踏,又或用术法互相攻击,作为副堂主的槐善道君,立即出面进行论道场次排序。
“诸位,诸位!你们先听我说,玄恒道尊已经答应论道三年,从炼气期至出窍期,每一阶段都有。”
“未免耽误众道友时间,玄天宗以做相关安排,先从筑基炼气开始,而后是金丹元婴,化神及以上的道友们不必心急,可与我宗其他高阶修士先行沟通往来,我宗另设丹符器阵四道场,众道友可随意去往四个峰头。”
“我赤霞峰峰主勿妄道尊,乃八级炼丹师,一手改良丹方出神入化。擎苍峰峰主濯清道尊,剑意大成,其后山万剑崖,更是留有我宗高阶剑修无数最强剑意……”
随着槐善道君的高喊,一群乱糟糟的修士们终于安静下来,而后各取所需,分道离开。
戒律堂在旁负责执行,若瞧着哪个宗派的修士乱来,甭管修为几何,一把薅住就是。
两个时辰后,槐善道君终于停歇,扭头问身旁弟子,“玄恒道尊的论道已经开始了?”
小弟子眼睛亮晶晶,狠狠点头,“副堂主,早就开始了,不愧是我宗最心地善良的道尊,但凡过去听讲的低阶修士们,不论是不是留下,都可得一本炼气相关修炼心得。”
“什么?”
“喏,就是前些日子大卖的《九十年模拟,一百岁筑基》,弟子先前在宗门外守值,并未买到。等回宗门,师兄师姐们告知早已售空,我那个悔啊!嘿,今日竟是免费得了一本,心里美滋滋。”
槐善道君听得小弟子洋洋得意介绍,脸色着实微妙,心情更是难以形容。
我那做事任性且随意的堂主啊!你贩卖修炼心得,怎还整到论道场地,咱一个宗门几十万修士,还不够你霍霍吗?
事实证明,玄天宗几十万修士,确实不够。
在狗子眼中,需要征服的是星辰大海!
宋元喜开坛论道三年,从炼气弟子一直到出窍修士,一共开启论道三百六十八场,期间贩卖书本,包括正经的和不正经的,共计八十万册。
三年时间结束,范阳拿到相关数据,得知宋元喜的这三百多场论道中,原地进阶修士数量再次突破历史记录,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甚好!我玄天宗的名头,总算是在两界打响了,如此也算不辜负先辈们的期望。”
槐善道君却是摇头,说道:“掌门,你可知这三年,玄恒道尊究竟赚了多少灵石?”
“什么?”范阳心中顿时预感不妙。
槐善道君将另一份数据拿出,“参与此次论道的修士不过几千,至多算它一万,这些人人人免费可得一本玄恒道尊的修炼心得。这本没什么,但凭掌门手中的进阶数据,这份修炼心得散播至两界各宗各派……无论是真心还是猎奇,各宗派通过庶
政堂持续回购这本修炼心得,玄恒道尊共计卖出八十万册。”
“这么多?”范阳简直惊呆住,“那本不着调的修炼心得,竟是如此畅销?”
槐善再次点头,“这些算什么,也不知玄恒道尊如何推广售卖的,那些个修士们竟然还提前下定金,准备订购他的下一本修炼心得。”
“你的意思是?”
“对,玄恒道尊已经在撰写了,我昨日去他洞府拜访,瞧着那名儿颇是有趣,叫做《如何在咽气之前成功进阶金丹》,掌门觉得此书日后贩卖销量如何?”
范阳眉头皱起,“这书名,是否太过夸张?”
“但他人并不觉得,单凭玄恒道尊次次卡着寿命线成功进阶,这便是最好的宣传噱头。我如今已经收到一百万预定量。若是玄恒道尊此次依旧撰写内容出色,其后续连带贩卖的《我与佛门不可不说的秘密》,预计可达五百万销量。”
范阳已然面无表情,对自家这位太上长老,简直无力吐槽。
但整个宗门已然没有长辈,最多还能拉出几个师兄师姐,可那几个都是师弟控,又十分怜惜宋元喜痛失师门和至亲,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教育?
“掌门,玄恒道尊还能活两万年吧?”槐善道君忽然问了句。
范阳不明所以,点点头,又听对方说道:“那他这两万年,要在两界赚多少灵石?他难不成是想比肩抚晚道尊,做得修真界第二个御宝阁?”
“你说该当如何?”范阳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槐善道君未免事情闹大,又怕售后出状况,便想着让掌门去稍稍规劝一下,至少,明面上别太嚣张,低调行事嘛!
范阳却是摆手,“勿妄道尊等人与他关系亲密,且不舍得质问一句,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师兄,还是算了。”
“掌门……”
“玄天宗事务繁忙,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且去吧。”
槐善道君目的没达成,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未免夜夜睡不着觉,只好亲自出马。
然不知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去了对方洞府转悠三回,规劝不成,反倒是应下帮忙宣传一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槐善道君捂着心口,痛斥自己竟是如此堕落。
宋元喜将初稿写完,递过去给对方核对,还不忘安慰两句,“槐善,你就别挣扎了。小花跟随它老叔游历妖界三千年,去往凡俗界一千年,又在其他各界闯荡过,别瞧它一身毛茸茸挺好摸,那心眼却跟筛子似的。”
“堂主,我听桃桃前辈说起过,小花前辈以前并非如此。”
槐善道君是凡俗界来的孩子,当年攀登玄天宗天梯,凭借顽强的毅力第一个登顶,瞧见仙人英姿飒爽飞越山门之态。
也就是那时,小小的少年立下宏图大志:我要学得和仙人一样的本事!
宋元喜亦是回忆起当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进阶金丹回归宗门,无意中飞越山门的一幕,却是给一个凡俗孩子留下如此大的影响力。
更没想到,之后自己为庶政堂寻找接班人,与对方再次结缘。
“谁能想得到呢!当年不过四灵根的你,如今已经进阶出窍,再过两年,庶政堂我也可以放心交到你手中了。”
槐善道君听得这话,心中只有感激,“还得多谢堂主栽培,若非早年有幸得了堂主你的极品结婴丹和极品化神丹,我无论如何也修炼不到今时今日。”
宋元喜却是摆手,“我不过下个注罢了,是你自己够努力,这才拿到奖励。再者,这两枚丹药本就不是我所有,是我父亲炼出来的。其中那枚极品结婴丹,更是我弟弟赠予。”
两人说起往事,皆是感慨缘分的奇妙。
待狗子回来时,却是直接告知,“爹爹,我和六壬堂堂主商量好了,给你揽下了一门课程。”
“什么?”
“先前小叔送你的那本《阵法大全》,你总说不能就此埋没了,但将阵法一一公布又不妥当。我就想着,不如由爹爹专门授课,就讲讲如何学习半成阵法,你觉如何?”
宋元喜早年就对半成品摆阵很感兴趣,自进阶出窍后,修炼时间增多,也曾多番研究。
如今,他的阵法水平已至六级,这在同等修为当中,其实水平很是稀烂。但对半成品阵法,如何预制摆阵,却颇有心得。
“这倒是一件好事儿,我本就有意推广此法,我坚信,如我这般的修士,总是有极大数量的。”
那些学不了无回山的高级阵法,但又热爱阵法,又或想要学得一技之长的,几乎都是他的潜在学生。
狗子亦是打着这个旗号在宗门内大肆宣传,并且夸下海口,“若是学不会,你们只管来找我,包赔!”
“小花前辈,学不会的话,赔什么?”有小弟子较为大胆,走上前询问。
狗子想了想,点头说:“灵石,丹药,又或炼器材料,都有,你们任选就是。”
那小弟子却是摇头,思忖许久,终于大胆开口,“小花前辈,我不想要这些,能不能换个赔法?”
“什么?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啊!”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弟子只想摸一摸小花前辈的毛。”
那小弟子说完,脸颊涨得通红,但平生也就这一次大胆了,索性豁出去,“小花前辈,前几日我瞧见峰主抚摸你的毛发,你那舒坦的样子,真招人稀罕。我知自己比不得峰主,但是一下,就一下,可以吗?”
“你是赤霞峰的弟子?”
“是,我今年刚进赤霞峰,有幸在峰主的炼丹房内当值。”
狗子再看眼前一众小弟子们,“你们呢?”
“小花前辈,我也想摸。”
“小花前辈,我不要丹药法宝,我就想碰碰你的毛茸茸大尾巴,行吗?”
“小花前辈,我自信必定能学会,但是我也想摸,行吗?”
这些个小弟子们不过炼气,十几岁又或几十岁,天真烂漫,对宗门里这只行走的吉祥物十分喜爱。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位大佬是大乘后期修为,但架不住对方颜值实在太高!
初生牛犊不怕虎,修为越高,越不敢在狗子面前放肆。
反倒是这些炼气小弟子,眨着清澈愚蠢的大眼睛,一脸期盼渴望。
狗子对这些犹如奶娃娃一样的小辈还算宠爱,本身又喜欢被人梳理毛发,于是很干脆将自己未来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打理毛发并洗澡等事项,免费租赁出去。
如此,引得众弟子们欢呼雀跃。
狗子面带微笑,深藏功与名:一群小兔崽子,就如此想当铲屎官?蠢得嘞!当吧当吧,回头还不得巴巴给我送各种小零食,说不得还要替我暖被窝。
宋元喜进阶大乘,得开坛论道的进阶数据保障,又得贩卖书籍的广大影响力,其在宗门开设的摆阵(半成品)课程,一经开课,就引得无数炼气弟子争相报名。
六壬堂何时见过这等场面,等人数统计出来,却是发了难。
无他,人太多,六壬堂估摸着坐不下。且如此大数量,该如何开课,也是个问题。
为此,六壬堂堂主找到掌门,询问该如何办。
范阳听到宋元喜又要作妖,眼皮子直跳,“半成品阵法?他从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六壬堂堂主:“据说是已经飞升的玄泽道尊亲自传授。”
范阳沉默住,想起当年阵法造诣出神入化的玄泽道尊,心里不由升起一点期望:这小子,应当不会拿亲弟的招牌来砸,此事可为?
于是乎,大手一挥,“那便安排至中心广场,任由玄恒道尊发挥就是。我倒要看看,所谓摆阵,究竟和传统阵法,有何不同?”
宋元喜的摆阵课程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宗门内的高阶修士都等着看热闹,想要瞧瞧这位太上长老会不会被打脸。
然一年又一年,在此课堂中毕业的炼气弟子们,虽说没有多少出众的,比不上在无回山专心学习阵法的弟子们。
但其水平,是真的不差。
就这么说吧,好比做一张数学卷子,无回山的弟子们冲着高分去的,铆足了劲儿的钻研,甚至自我增加难度。
而宋元喜的摆阵课程,只教最基础,在基础全部掌握的同时,会稍微教一些有难度的。务必保证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基础一百二十分,尽量全部拿到手。
第一百年,宋元喜不仅培养出无数的摆阵小能手,更是吸引一众筑基弟子前来听课。
因为听课人数太多,广大弟子们太过热情,其不得不分类教学,炼气一堂课,筑基一堂课。
六壬堂堂主拿着数据找过来,表情很是郁闷,“玄恒道尊,宗门里的金丹修士们,也打算听一听。”
“可别!”宋元喜立即拒绝。
“玄恒道尊,你怎能厚此薄彼呢!光想着炼气筑基,这些个金丹元婴他们,你就不管不顾了?”
宋元喜听对方语气哀怨,直接笑了,“他们哪里需要这个,自顾去无回山找辅修之
法就是,能修炼至金丹元婴的,没几个傻子。”
“那……”
“不过是想听几堂课,做些研究罢了。为了他们那几堂课,我可不愿自我牺牲。”
“玄恒道尊……”
“我下一本书还得抓紧时间写,否则惹恼了我家崽子,你们一个个的,我全都给它报上名去。”
六壬堂堂主一听这话,立刻乖巧。莫得法子,这毛茸茸老祖宗可得罪不起,惹恼了,对方能三更半夜趴你耳边呜咽叫唤。
那可是大乘期的妖兽啊!
随便一声小嗓子,就能轻松送走一个元婴修士,这还是对方努力控制的结果。
“那是,小花前辈的事最是要紧,玄恒道尊赶紧撰写,我这便回去,不打搅了。”
宋元喜瞧着对方落荒而逃,实在有些费解,他家崽子可可爱爱,好摸又好撸,明明一众炼气筑基弟子们爱得不行,可偏偏元婴以上,个个闻声变色。
宋元喜在玄天宗专心出书和授课,整整三千年,除却将摆阵(半成品)课程顺利发展成六壬堂主修之一,另外又联合其他各峰,研究出其他新的半成品课程,其中又以符箓最为出色。
无他,近一千年,冥界那位稽老祖听闻宋元喜将宋元若留下的《阵法大全》发扬光大,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于是乎,花费好些日子,亲自为宋元喜量身打造一本《符箓大全》,并三令五申要求对方完全掌握,而后在玄天宗全面推广。
如此,玄天宗也因这两门看似奇葩却又十分实用的课程,在两界出名了。
这半成品课程,尤其受到散修们的喜爱,类似于速成的基础修炼之法,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
掌门范阳从未想过,宗门有朝一日,会和散盟联会来往密切,两派之间的利益往来,简直就是历史之最。
但真论起收益,玄天宗这位玄恒道尊,那真是赚得盆钵满盈。
据不完全统计,玄恒道尊正经出书,包括但不限于:《九十年模拟,一百岁筑基》、《如何在咽气之前成功金丹》、《我在元婴期不可不说的二三事》、《惊!绝不能错过的化神修炼心得》、《你永远不知道的大乘期内幕》。
自然,不正经但又暗含道意或佛法的书籍,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较为出名的有:《我与佛子一起走过的那些年》、《紫霄宗大佬:九千万女修的梦》、《不当舔狗后,我在散盟联会雄起》、《开局一把扫帚,王安宗渡劫道尊的狗血日常》、《巨灵宗这个反派有点良心,但不多》、《你绝对想不到的修炼界最强逆子》、《临川十大修炼宝地,绝对不能错过》。
自然,所有书名都是狗子和雪狼起的,且狗子算是主力。
至于运营和销售,一开始是狗子亲力亲为,而后其发展几个小弟,包括但不限于:玄天宗庶政堂堂主槐善道君,华阳宗戒律堂堂主陌善道尊(段文思),天一宗太上长老万安道尊(谷元),赤阳宗太上长老柔苍道尊。
有了这些
小弟们的努力和广而告之,玄恒道尊的名头,几乎响彻两界各个角落。
便是宋元喜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几千年时间,自己竟然已经达到近乎百分百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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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有炼气小弟子每每考核测试,都会拿出宋元喜的画像,对其认真膜拜,口中念叨:玄恒道尊保佑我,逢考必过!
又有低阶修士进阶后,即将迎接雷劫前,默默念叨:玄恒道尊附体,必定成功!
宋元喜瞧着苗头不太对,拉着槐善道君一通算,这才知晓,狗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已经敛财无数。
“玄恒道尊,这所有的灵石至宝,都是小花前辈收着吗?”
槐善道君也是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位他又敬又爱的长辈,除了每日上课和写书,所赚营收,那是一分都没收进袋子里。
当真就是,妥妥打工人!
槐善道君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颇是同情,但作为狗子的小弟,还是忍不住辩驳两句,“小花前辈修为高,每日吃喝数量庞大呢!”
“它就一只,敞开了肚子吃,能把这几千年的灵石宝贝都吃了去?”
“可是……”
“等等!敞开肚子吃,敞开肚子吃……”
宋元喜想到什么,一卷风似跑到后院,将睡得酣熟的狗子拽起。
“爹爹,你做什么,我眯会儿正香呢!”
“小花,你老实交代,这几千年所赚,你是不是与他人一起贪污了?”
“什么?”
“那我换句话说,这些灵石宝贝,你所剩无几,应当不是独自霍霍了吧?”
“当真瞒不过爹爹,确实,我拿了一些些送回妖界,孝敬我饕餮老叔了。爹爹也知道,我老叔在妖界经常吃不饱,我瞧着实在可怜,便忍不住接济一二。”
宋元喜:“……”我就没见过能吃饱的饕餮!
“爹爹,你生气啦?”狗子瞧着情况不对,终于睁开眼。
宋元喜却是摇头,“倒也不是对错问题,只是太过出名,并非好事。我想着日后每过百年出书一次,其他时间都用来闭关修炼。”
说罢,又是一声感慨,“儿啊!离我进阶大乘已经过去六千年,我却始终停留在炼气小成阶段,修为也是始终保持大乘前期,这很不妙啊!”
狗子虽是爱财如命,但更爱宋元喜。
一听对方要专心修炼,立即举爪子表示赞同,“天大地大,没有爹爹修炼来得事大。”
反正还储存着一万年的小零食和狗粮,足够自己磨牙了,只是可怜饕餮老叔,又要回到挨饿的苦日子了。
宋元喜心有所想,便立即付诸行动。
范阳得知后,几乎喜极而泣,“玄恒,你总算知晓上进,你若是一直耗在大乘前期,我都不知该如何向繁简老祖做交代。”
“我师父联络掌门了?不是说万年不得入沧澜嘛!”宋元喜私下里有和师门沟通,但也不过传音符而已。
范阳却是说道:“稽老
祖大义,联合冥界各方鬼帝,准备一起开发渊海。再过三千年,渊海应当就能作为修真界的全新试炼秘境,当然,相关利益划分,还得和冥界好好协商。”
宋元喜亦是点头,“那感情好,渊海之大,几乎约为临川沧澜的两倍,其内究竟有多少天材地宝,又有多少个天然地界,谁也不晓得。缓慢挖掘,倒是可成一项长久之计。”
两人正说着,就听守殿弟子进来禀报,“掌门,赤阳宗有客到。”
宋元喜立即转身,准备告退,“那我便不打搅掌门会客了,这就回去准备闭关事宜。”
然刚走出大殿,却见来人熟悉面孔,对方一把拦下宋元喜,直接露出灿烂的笑容。
“玄恒道尊,别急着走啊!我才出关,不远万里赶来,就是为了跟你讨要承诺来的。”
“七杀道尊,你这话是何意思?”
七杀道尊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头是个可可爱爱的迷你小金人雕像。
她递过去,笑眯眯说道:“喏,这是为玄恒道尊进阶大乘准备的贺礼。我的礼物给了,你早年答应我的大金人雕像,何时能够送至我赤阳宗?”
宋元喜只觉自己被一剑刺中心脏,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呆愣愣站在大殿外,看着对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嗷嗷直叫。
“我该死啊!我真该死啊!为何要如此嘴贱,为何要许下这等不靠谱的承诺!”
想要锻造一个和对方同等比例的大金人,其所要用到的金灵精数量,必须以吨来计算。
然而,将他的储物镯扒拉个底朝天,也凑不出一百斤金灵精。
更不必说,为了熔炼金灵精,需要花费几十块上等天外陨石……
七杀道尊话说完,又和玄天宗掌门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准备走人,“玄恒道尊,我不急,你慢慢来,花个三五十年的,也是无碍。”
范阳知晓事情原委,直接冷哼一声,“该!玄恒道尊还是自个儿想法子吧,宗门储存的金灵精,可经不起你霍霍,想都别想。”!
第258章
宋元喜回忆当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我这该死的倔强,当初夸下的海口,必定是脑子里进的水。”
狗子和雪狼在一旁笑得直哆嗦,两只毛茸茸一颤一颤的,相当有喜感。
“爹爹,你怎敢如此承诺,就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进阶大乘吗?”
宋元喜很是郁闷,“我当初说话时,也没见你反驳,马后炮。”
“主人,眼下后悔也是无用,不如想想该如何完成对七杀道尊的承诺?又或者,赖账?”
宋元喜干脆摇头,“那可是堪比我娘的剑修,赖谁都不敢赖她。七杀道尊看着可可爱爱,心地纯良,若当真惹恼了她,被切三万片都是仁慈。”
一人两只,集体沉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庞大的金灵精,大金人雕像根本无法锻造。
正发愁时,雪猫忽然眼睛发亮,“爷爷,我听你提过,宋家秘地之内,似乎有一处天火池?若是从天火池中熔炼金灵精,不知是否可行?”
宋元喜眉头顿时舒展开,行,这可太行了!
“宋家的天火池,按老祖宗的说法,熔炼天火提纯金灵精,至少有三万吨。”
“爹爹,这不好吧?家主允许你私事公办?”狗子摇头,只觉不靠谱。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家主自然不愿白送,但是物物交换,还是可行的。”
“爹爹,你有何好东西,能换得如此大量金灵精?”
“我是没的,但是小花啊,你有。”
“爹爹胡说,我一穷二白,哪来的宝贝!”
狗子说着就要往后退,然宋元喜速度更快,不过眨眼间,已经遏制住对方命运的喉咙。
“爹爹,咳咳!你又如此,弄死我算了!”狗子呜咽挣扎。
宋元喜放松,改为柔软手法抚摸,撸得对方“咕噜噜”叫,这才软着嗓子说道:“儿啊,你赚了几千年的灵石,即便供着自己和饕餮吃喝,也花不完。我听你老叔提过一嘴,你在妖界与那条黑龙很是要好,学得人家喜欢藏亮晶晶的东西,我也不多要,咱拿出一部分,与家主换得三吨,不,两吨的金灵精就够了。”
狗子权当听不懂,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爹爹。
宋元喜也不恼,回头抱起雪猫,开始为其梳理毛发,“孙孙啊,以后爷爷养老,可就靠你了。”
雪猫狠狠点头,举起爪爪发誓,“爷爷放心,猫猫崽肯定好好孝敬爷爷,爷爷想要什么,猫猫崽全都送给你。”
“那若是你没有呢?”
“没有?那猫猫崽就去外头找,若是找不到,就找其他妖兽或修士换,总之爷爷想要的,猫猫崽都要满足。”
宋元喜简直笑眯了眼,这等全世界好孙孙,简直就是来人间送福报的!
谁拥有,谁幸福。
“我孙真乖,日后我进阶渡劫失败,又或寿命将至,就将全部遗产留给乖乖。遗产懂吗?就是我拥
有的所有东西,包括不动产和动产……”
宋元喜给雪猫科普遗产常识,狗子在旁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倒不是非要继承遗产,只是这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明知对方使的阳谋,可架不住自己不争气啊!
“爹爹,我也很乖。”狗子抬起毛茸茸爪子,轻轻扒拉着。
宋元喜停下撸猫,扭头瞧了眼,明知故问,“哦,你怎么乖了?”
狗子纠结再三,狠狠心,眼睛一闭一睁,从自己的异空间里摸出一个储物袋。
“喏,都给爹爹,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宋元喜接过打开,差点被里头的宝贝亮瞎眼。
“我的天呐!小花,你从哪里换来的这些珍宝?”这么些,若是拿出去拍卖,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狗子表情颇是得意,说起自己的交换史,“我看话本子有一招,叫做空手套白狼。于是便拿着一块上品灵石,去妖界与各种妖兽做交换,每一次交换都提升一点价值,换着换着,最终得来这么些宝贝。”
“妖界百族,那些个长辈,任由你如此祸害小辈?”
“我有饕餮老叔保驾护航,老叔说了,换到就算我的,若是换砸了,它顶着。总归老叔皮糙肉厚,在妖界被百族追杀,没个三万年也有一万年。”
宋元喜:“……”这对叔侄,当真无言以对。
储物袋里的妖界至宝,其价值远大于两吨金灵精。
宋元喜取了差不多价值的量,其他悉数送还崽子。
狗子不肯收,心里还惦记着孝敬养老一事。
宋元喜十分感动,正准备安抚两句,却听对方又说:“总归我要比爹爹活得长久,爹爹就拿着随便用,若是用不完,回头你死了,我再收回来。”
宋元喜艰难挤出一抹笑容,二话不说收进自己的储物镯,心里暗暗发誓,坚决要全部霍霍完!
宝贝准备好,一人一犬立即启程去往宋家主家。
当年的家主宋微已然退居二线,如今当家的是宋元喜的老熟人,也就是晋城宋家出身的宋渺。
谁也没想到,宋家旁支竟然有此大造化,纵观宋家历史,这大概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也因此,晋城宋家水涨船高,这几千年日子越发滋润。若非晋城地理位置特殊,估摸着早就全族迁移了。
宋元喜到来,宋渺自是欢迎,两人唠嗑叙旧,许久才说起正事儿。
“你要去宋家秘地熔炼金灵精,这倒不是难事,只是……”
“怎么,这些宝贝价值还不够?”
“不是,只因宋家老祖宗陨落,而后转为鬼修,这秘地便出现变故。若非机缘巧合,一般情况难以开启。”
如宋渺这样的高阶修士,自是可以凭借外力打开,但若如此,里头的天火池,可就不一定欢迎外来者了。
宋元喜不由皱眉,“此事倒是闻所未闻,那你可有通知老祖宗询问缘由,两处秘境
,总归是要厚泽宋家小辈。”
宋渺:“自是问过,老祖宗近千年跟着无极道尊学习卜卦术,自行算了一卦,只说时机未到。”
宋元喜并不愿意放弃,便想着从绝地进入,试一试运气,看能否顺利通过两处连接的通道,进入秘地内。
“如此,祝君好运。”
宋渺亲自送人过去,看着宋元喜进入宋家绝地,并未引起太大波动,这才放心离开。
绝地之内,宋元喜和狗子闲庭散步,缓慢走着,颇有故地重游的感觉。
“小花,你看,那一道关卡,早年我在此吃亏好几次。”
“爹爹,我记得再过去一关,你似乎泡汤水了。”
“是嘛,我怎么不记得。”
“人类有时候就是奇怪,会故意删减对自己来说不好的记忆。不过不要怕,我和团子有全程刻录下来。”
狗子洋洋得意,拿出当年记录下的有关自家爹爹的黑历史。
宋元喜随意看了两个水晶球,就觉心口中箭,一把夺过原地销毁。
雪狼在旁小声提醒,“没用的主人,花哥学得你的精髓,有许多备份呢!”
“胡说八道,我当年明明就是为爹爹能够快速进阶做努力,就想着哪一日有需要,爹爹可以翻看水晶球,寻找闯关中的不足。”狗子坚决不承认,自己当时确有看热闹的心态。
一人两只就此打哈哈,连续走过几十关,终于寻到两处秘境的联通之处。
雪狼往前试探,回头激动说道:“通道正常,主人,你可以穿梭过去。”
“可有家主说的那些问题?”宋元喜再次求证。
雪狼再次查探,摇头道:“主人,很安全,除却暴风流并无其他。”
暴风流,对化神以下的修士威胁最大。宋元喜如今已然大乘,不过就是微风拂面那般。
从绝地穿梭至秘地,一刻也不耽搁,宋元喜直奔当中天火池而去。
“小花,团子,你们自顾去耍吧,我在此熔炼金精灵就是。”
宋元喜打发两只离开,自己寻了一处比较自在的区域,往那儿一坐,开始熔炼工程。
金灵精的熔炼并不复杂,难得是要熔炼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便大乘修为,未免涸泽而渔,少说也得十来年。
于是乎,炼炼停停,宋元喜反倒不急。
这一日,熔炼金灵精刚到一吨数量,宋元喜满心欢喜拿出特殊锦盒准备装入,神奇一幕却就此发生。
这些金灿灿的金灵精,如同长了脚似的,一溜烟儿工夫跑了个没影。
“嘿,我这暴脾气!”
好不容易炼完的,还想跑?
“小花,团子,我们仨集体围堵,将这团玩意儿摁住。”
“竟然生了灵,好好好,那我先从中抽取生灵的小家伙,回头再锻造材料。”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宋元喜喜滋滋想着,已生灵智的金灵精,回头好好蕴养几百年,做得一个胖乎乎的金
元宝小人儿,就当是狗子的新玩伴了。
“小花,团子,别耍了,一起逮住金元宝。”
然天火池内寂静无声,除却自己的回音,再无其他。
宋元喜很快发觉异样,往前迈了两步,约等于无的阵法波动,如同涟漪荡漾开来。
“这是……溯回阵法?”
宋元喜辨识许久,这才看出些苗头,却又觉得很奇怪,“溯回阵法,不过三级普通阵法类型,这天火池内,何人会设置这等低阶阵法?”
“老祖宗应当不可能,他可没得这闲工夫。难道是生了灵智的小家伙?”
“不得了啊!才生智,就已经会用阵法,虽是低阶,天赋却已初显,前途不可限量。”
宋元喜本以为,这会是自己的一份机缘,暗自感慨炮灰也有逆袭的一日。
然走着走着,溯回阵却是发生扭曲,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然空间线条紊乱。
宋元喜眼睛一闭一睁,环境大变样,此时的他站在云层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
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所处的环境,几乎没有灵气。
“这里是……飞机?”
宋元喜以为自己眼花,然再细看,确是飞机无疑。
自己这是,回到地球了?
飞机这种交通工具,宋元喜已经一万多年不曾见过,乍一看到,只觉格外亲切。
于是乎,便想凑近了,再仔细欣赏一下。
“还别说,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天上飞的飞机,以前坐飞机时,觉得这玩意儿速度贼快。这会儿和我飞行速度相比,也不过如此。”
宋元喜刻意压制自己的力量,速度一减再减,这才保持和飞机同行。
然没一会儿,就听得一声惊呼从飞机内传出,而后便是谈论声。
“快看!我的天呐,有人在天上飞。”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就算高空跳伞,这个高度也是不可能。”
“真的有人,我看到了!他就站在机翼的最前端,那人穿着水蓝色的道袍,脑袋后边长着一只狗头,还有……”
“你昨晚是不是通宵了?明知道今天赶飞机,你还作死?”
“我没有,你听我说……”
“那就是工作压力太大,我早就说过,你那个工作不适合,一整个亚太市场……你已经三十岁了,这还要不要结婚生孩子了?”
“滚吧你!少在这PUA我,下飞机我们就分手。”
“好好好,我看你早就想分手了是吧,是不是找好下家了?还拿仙人当借口,你特么怎么不说今天看到五爪金龙了呢!”
宋元喜听到两人争吵时,就已经自动隐身。
他也没想到,这么快的高速飞行,如此浓雾状态,竟然还有人能视力这么好,瞧见了他?
“这天上是不能待了,赶紧到地面上去,回头看看大公鸡在哪儿,来都来了,回家一趟也好。”
然宋元
喜无论如何施展术法,身体却是被无形束缚??[,根本无法离开天空。
回过神,他抬头看向九万米高空,无奈说道:“此方天道,既是不允我归来,为何还要安排这一契机?”
“轰隆——”一声巨响。
伴随着雷电暴雨,一抹虚幻的身影缓缓落下。
那虚无缥缈的影子绕着宋元喜飞了一圈儿,直接“呸”了口,“什么玩意儿!早就不是此界的人,还回来做什么?”
“不是!你若是不允,我如何穿梭三千界回归?”
虚影停顿少许,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先前打盹,似乎不小心打开了穿梭通道?
但这种事儿,怎好暴露,这是工作失职啊!
于是沉声说道:“万事皆有因果,缘来缘去,乃是天定。”
宋元喜直接摆手,“天道,你说人话。”
天道并不言语,而是快速精密测算,最后大手一挥,将眼前人一巴掌扇到天之南。
宋元喜何时感受过天道的力量,这等强大威压,根本不是人为可以抗拒。
待回过神,只见一道明亮的流星从眼前滑过。
“有缘人,天外陨石赠予,且归去吧!”
宋元喜身体不受控制,直冲那快速滑落的流星而去,而后与之紧密相贴,“扑通——”一声,沉入湖底。
他隐约听到岸边有人惊呼,然再多的声音却是听不到了,随着陨石下沉,身体不受控制朝着更黑暗的地方落下去。
再睁眼,眼前两只毛茸茸,狗子和雪狼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迷惑瞧着自己。
“做什么?”宋元喜将两只推开。
狗子却是“呜呼”一声,直接冲进对方怀里,两只爪子搂住,呜哇乱叫。
“爹爹,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这般诡异行为,我和团子便要一爪子拍醒你呢!”
“怎么回事儿?”宋元喜扭头,看向另一只毛茸茸。
雪狼跟着点头,而后感慨说道:“主人,我们玩耍归来,就见你已经入定修炼。然不知是何情况,你修炼越是加速,其手中熔炼而出的金灵精就消耗越快,我们眼睁睁看着一吨的金灵精,被你修炼玩完了。”
宋元喜猛地回神,终于想起自己“迷失”前的事情。
对啊!我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吨金灵精。
然四下仔细看,哪里有那金灿灿的身影?
狗子拿爪子拍拍,摇头说道:“甭找了,都被爹爹你炼化完了,那是一点儿渣都不剩啊!爹爹,你快感知下己身,修为可有提升?功法是否进阶?”
雪狼亦是满怀期待,“主人,你是不是得了大机缘?”
宋元喜一番查探,表情木然,“并无,修为和功法纹丝不动。”
“啊?”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两只再次期待脸,然后就见对方从储物镯里,摸出一块毫无形状可言的硕大巨石。
再细看,哦豁!竟然是一体成型的天
外陨石。
爹爹,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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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想起方才的事,只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
秘地之行,眨眼便是五十载,然宋元喜无论如何熔炼,除却最初的那一吨金灵精,竟是再无所出。
可悲催的是,这一吨金灵精,早已汽化不知所踪。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宋元喜只能扛着巨大的天外陨石,离开秘地。
“爹爹,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再去哪里寻找大量的金灵精呀?”
“不找了。”
“啊?那七杀道尊那边,如何交代?”
“不是有这么大一块陨石嘛,回头好好锻造,也能做雕像。”
“可是……”
“小花,你不懂,天外陨石的价值,和金灵精相当。等价替换,七杀道尊那般和善,想来不会怪罪于我。”
狗子和雪狼走在后头,两只时不时抬头,看那一整块大石,眉头紧锁。
“花哥,天外陨石如此颜色,锻造雕刻出来的,还是大金人吗?”
“大黑人吧,此物从外到里,漆黑漆黑的。”
“那七杀道尊,乐意吗?据说她是准备将自己的雕像,摆放至宗门的中心广场那儿,一个大黑人的话,会不会?”
“所以团子,等爹爹锻造完成,送雕像的事儿,咱俩别掺和。”
两只神识传音,交流沟通之后,默契点头。
宋元喜扛着天外陨石离开秘地,走出的刹那,秘地天旋地转。
他似有所感,站在出口处往后看,只见原本类似华国地形的秘地,于一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似拆散重组,形成新的山峦地貌。
等再看,已然是一个全新的宋家秘地。
宋元喜凝视许久,顿时恍然,“原来如此,我说呢,早年画出这地形图,就觉不对劲。”
一脚踏出,宋渺已然等在出口处,见到对方,笑着点头,“秘地已然重启,老祖宗所言时机,没想到竟是你,对了,你在此内可有遇到什么情况?”
“我嘛,如果硬要算,确是一场机缘。瞧瞧,如此大块的天外陨石,收获不小吧?”
宋元喜乐呵呵分享自己的大石头,甚至当场切割一部分递给宋渺,权当是留给宋家小辈的礼物。
“你看着再仔细分割,那些小子们若有用得上的,当做奖励也使得。”
宋渺点头,与对方又闲聊几句,这才送人离开。
宋元喜离开宋家,便将天外陨石收回储物镯,然随意一瞥,却是“唉”了声。
“爹爹,怎么了?”狗子不明所以。
宋元喜又翻找一遍,最后无奈摇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三枚铁片不见了。”
“丢了?那可了不得,要不回去找找?”
“不必,应当是落在秘地里了,总归已经散了光,也无大用。即便被宋家小辈捡到,也不过小玩意儿罢了。”
宋元喜说罢,就拿出自己师父留下的《炼器万图精要》,准备在里头好好找一找,务必为七杀道尊锻造一个最漂亮的雕像。
然他却是不知,那三枚铁片,并未遗落在宋家秘地里,而是落在华国这只大公鸡的肚子里,正泡在湖底下喝水。
随着水流移动,冥冥之中,三枚铁片自有归处……!
第259章
七杀道尊本不对宋元喜的承诺有期待,然十年又十年,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又听玄天宗的修士说起,玄恒道尊去往宋家主家寻找机缘,如此不禁畅想,对方究竟会给自己雕刻一个怎样美轮美奂的雕像?
一百年后,玄天宗玄恒道尊亲自去往赤阳宗,拜访七杀道尊。
其身后背着的硕大盒子,简直引人瞩目。
无忧道尊瞧着眼前盒子,眼皮子直跳,拉过宋元喜小声询问,“你如此破费,宋家当真答应?”
顿了顿,又一脸狐疑问道:“莫不是从玄天宗储存中截取?玄恒道尊,这可万万使不得。”
如此,确实兑现了当年的承诺,但对两宗往来却是大大的不利。
宋元喜却是笑岔,“无忧道尊,你当得赤阳宗掌门不过百年,怎就变成这样?做事各种瞻前顾后,再无当年爽快利索。”
无忧道尊不由点头,无奈一句,“在其位谋其职,做得一宗掌门,自然事事都要从宗门的利益和角度出发,即便我心有他想,也难免放在一起作比较和取舍。亦是做了这么些年,由衷佩服当年王安宗的幽善道君,真正称得上一声尽职尽责。我早年潇洒,也不过是宗门里诸位前辈分忧担责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若说掌门谁当得最称职,我师叔祖要是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宋元喜十分赞同。
两人一边叙旧闲聊,一边等待。
不过片刻,疾风刮过,中心广场上空听得一声爽朗笑声,“玄恒道尊,你叫我好等,一百年,终于将我的大金人送过来了。”
七杀道尊落地,看到宋元喜背后的硕大盒子,几乎笑眯了眼。
“时间正好,大师兄接任掌门,再也不必听玉海道尊念叨那些不合规矩之言。我还是先前的想法,这大金人必须摆在中心广场上。”
无忧道尊颇是无奈,有心想说个“不妥”,却被师妹一句话顶回来。
“大师兄,你当掌门前怎么承诺我的,不过一百年,就忘得干净?”七杀道尊转头看去。
无忧道尊只能摇头,转而思索该如何向宗门里的几位太上长老解释,又如何避免一场无形攀比硝烟。
若人人都和七杀道尊一样,赤阳宗十位太上长老,十个雕像都立在中心广场,可当真是被其他宗派看热闹了。
然盒子打开,一尊乌漆嘛黑的雕像从里移出,无忧道尊和七杀道尊皆是震惊住。
“玄恒道尊,这就是你花费百年,精心雕刻之物?”七杀道尊难以置信。
宋元喜却是十分得意,对着雕像洋洋洒洒做介绍,将自己的雕工和锻造术,讲得明明白白。
末了还冲对方行礼,说道:“多亏锻造这尊雕像,我的炼器术又进阶一层。”
“是么,如此倒要恭喜玄恒道尊。”七杀道尊面色平静。
宋元喜回以微笑,“同喜同喜。”
然下一秒,却是感受到对面强大的怒意,几乎化为实
质。
宋元喜本能往后退,急忙解释道:“七杀道尊,你听我说,我这黑色雕像可比金色雕像还要珍贵,此雕像全身都是用天外陨石锻造而成,且几乎一体成型。你想想,近乎一千斤的天外陨石啊,我又花费五十年精心雕琢,绝对称得上是呕心沥血。”
七杀道尊再看眼前大黑人,除却天外陨石这个吸引点,其他当真是一言难尽。
再者,因宋元喜将自己的容貌雕刻的栩栩如生,七杀道尊更觉心塞:这么个丑玩意儿,搁在中心广场,简直丢人啊!
无忧道尊却是真心笑了,甚至主动为宋元喜说话,师妹,玄恒道尊确实费尽心思,一千斤天外陨石,放置两界,你也是独一份。再者,日后你再炼剑,材料也是足够。?_[(”
“是极是极!”
宋元喜在旁狠狠点头,“七杀道尊每隔百年就要熔炼一回自己的本命剑吧?天外陨石可是最佳炼剑材料,你只要轻轻那么一掰,哎~一根手指弄下来,就能熔炼一回。”
“所以,再过万年,我这雕像便是四肢全无的人彘?玄恒道尊,你可真是为我煞费苦心呐!”
宋元喜立即摆手,又说:“七杀道尊莫急,我这儿还有一个备份,你且再看。”
又一尊雕像被取出,其金光闪闪,尤为耀眼。
七杀道尊看得欣喜,直接就说:“既是有大金人,早早拿出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七杀道尊,此金非彼金,实不相瞒,金灵精确实难寻,我便用玄天宗的矿石给你雕刻,而后在外薄薄涂了一层,算是镀金。你若是将那黑色雕像用完,这个权当是摆件儿,也算赏心悦目。”
“况且是七杀道尊所有物,何人会怀疑这金色雕像内里填充的是矿石呢!”
在对方发作之前,宋元喜携带崽子火速离开,就连道别都是远远挥手而已。
离开赤阳宗,飞出千里之遥,宋元喜回头再看,终于松了口气。
“可吓死人,七杀道尊那脸色,忽青忽白,那把剑嗡嗡作响,几乎就要出鞘。”
狗子亦是心有余悸,“可不是嘛!我瞧着那剑气,已经快要凝成,得亏爹爹跑得快。不过未免尴尬,爹爹还是暂且避一避,在外游荡几百年再回宗门去。”
狗子说完,就笑眯眯举起爪子,强烈安利去妖界耍。
“爹爹,我老叔得了个新鲜玩意儿,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宋元喜却是摇头,摸摸狗子说道:“你自顾去耍吧,我准备去往时空停滞之地,在那处静心修炼。”
“就是小叔当年待过的地方?”
“嗯,也是前些日子,忽然心有所感,这才知晓通往之路。然掌门却说,并非每个大乘修士都能感悟到那处地域,所以我想,这大概是元若飞升时,留给我的一份机缘吧。”
弟弟如此为我,我若还不努力修炼,那真是心有愧疚了。
狗子听完,连连点头,“爹爹努力上进,当真是好。那我跟着爹爹一起去,待摸清楚路子,我
再出去耍。”
混沌的寿命十分漫长,若中途没有意外,几乎可以活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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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进入大乘后期的狗子,其后续想要进阶并不容易,而是需要无数的历练和时间积累。
然有时候,老天就是如此厚待,对于妖兽而言,其玩耍打闹嬉戏,亦是一种修炼。
宋元喜凭借宋元若微弱的指引,终于寻到当初那个地域,进入后,便感受到稀薄的属于弟弟的气息。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还有元若的气息,难道这就是渡劫飞升修士的强大力量吗?”宋元喜盘膝而坐,不由感慨说道。
狗子早已绕着不大的地方转了几圈,确定自己能够畅通进出,这才愉快的挥挥爪子,带着雪猫一起奔向妖界。
修炼乃是个人事,即便它有心想要帮助,也做不了什么。
更何况,它和宋元喜物种不同,更是扯淡!
“真羡慕花哥啊,就这样愉快的出去玩耍了。”雪狼的心蠢蠢欲动,然作为法灵,其首要职责还是认得清。
心里头念叨嘀咕一会儿,便开始沉下心,辅助主人进行修炼。
时间流逝,修炼不知岁月。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元喜再睁眼,修为已然进阶大乘后期,而此时的他,《阴阳诀》功法早已完成炼气大圆满境,直接进入最后的阴阳合体阶段。
这也是雪狼最后的感悟,《阴阳诀》,修炼的最终要义便是阴阳调合,阴阳融为一体。对应至修士修炼,便是对功法的领悟参透,从始到末又从末到始,皆是顺畅如流。
“主人,若能修炼至阴阳合体境界,你的修为就能顺利进阶大乘大圆满境,届时直接冲击渡劫,亦是可行。”
雪狼话音刚落,原本入定如雕塑的人却是睁开双眼。
在这一处地域,甚少能够感知时间的流动性,若非刻意计算,他完全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修炼了一万多年。
“团子,再过三千年,我应当就满三万岁了。阴阳合体之境,我感悟整整五千年,亦是没有寻到思路,如何能够在短短几千年里,突然开窍?”
“主人,你难道要放弃?”
“原本是想摆烂的,但机缘巧合,我于方才虚游一梦,似乎再次进入魔渊之地。”
雪狼顿时心头一紧,“主人,你是否有事?可有被那魔气感染?”
“我也不知,不过小火觉醒的云团火有追踪之用,我于那魔渊之地内无意中展开,却是瞧见生长在魔渊中心的那棵望苍树。我记得那棵树,有五彩斑斓的黑,有香甜之气。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我在树上,似乎感受到了小镜的气息。”
宋元喜说着,便是灿烂一笑,“魔界啊!六界除却仙界,唯独那地从未去过。你说,若我能够进阶渡劫,是不是可以去一趟魔界转悠转悠?顺便,将小镜寻回来?”
雪狼心中大为震撼,魔界之地,人人闻之丧胆,宁死不肯踏入一步。
魔界的可怕,从来不是那些魔物,而是那压抑和阴暗的环境,只要心境稍稍不坚定,便能被侵染。
若是立刻被其侵染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温水煮青蛙,当你发觉时,自己已然成为人不人魔不魔的异类。
“主人,你当真要去魔界寻找小镜吗?那地方,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你与魔渊之镜的契印已经断裂,其实大可不必冒这种风险的。”
“主人,你……”
宋元喜干脆打断,转而继续投入修炼,入定前,这才说了句,“团子,且当一个念想吧!如此,我也有动力,再努力三千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会有回报,也因这一万多年修炼迟缓,总觉进阶的希望很渺茫。
但去做,总有成功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而如果不去做,那必定是百分百的失败。
“还没看到爹娘苏醒,当真不甘心啊!即便被逐出家门,若是他们能够亲口对我说,我也甘愿……”
宋元喜想入非非,但很快回神,而后抛除一切杂念,静心修炼。
为了让自己更专注,甚至将佛法奥义融入到修炼当中,稍有不适,宁愿默念《心经》,亦是不愿再胡思乱想。
狗子途中回来过几次,瞧着自家爹爹越发进入状态,便知不能频繁打搅,索性和雪狼吱一声,自顾去其他各界玩耍。
“我与老叔去溜达几年,爹爹大限将至前,必定赶回来。”
雪狼听得这话,表情完全惊呆住,“花哥,你那是几年吗?”这特么明明就是几千年啊!
狗子抬起爪子,摸摸对方的毛绒脑袋,安慰说:“团子,不是哥不带你,等爹爹成功进阶后,我再带你出门耍。”
雪猫跟着抬起爪子,冲雪狼作揖,“团叔叔,你要乖乖的,守着爷爷呢!以后,爹爹再带团叔叔一起。”
“行吧,你俩去吧,若无大事,不必再来打搅主人。”
狗子和雪猫离开,雪狼在宋元喜身边寻得一个妥帖的位置,安逸躺平。
识海内,随时随地为自家主人提供修炼支持……
宋元喜的最后三千年时光,过得十分漫长,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儿,仿佛进入了一段凝滞的时光隧道中,越是努力修炼,越是深刻感悟,越发能够清晰感受到,时间一点一滴的超缓慢流速。
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成为时间的主宰者。
过去,现在,未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宋元喜心有所想,更加沉浸的去感受时间,想要看一看未来的自己,是否还在?
又或者说,未来的时光,爹娘的魂灯是否已经完全点亮?
然念头刚起,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渐渐地,一阵阵哭泣声隐约响起。
“这是?”
宋元喜记忆苏醒,想起这一段过往,自己当初进阶化神时,于心魔劫中就有这一幕景象。
所以,自己并未穿梭时光至未来,而
是回溯过往,回归从前?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宋元喜不明白,自己已然进阶化神,甚至出窍大乘也已拿下,单单因为那一段模糊的记忆,非要于此时修炼中,看透一切吗?
“难道说,个中内藏玄机?”
宋元喜心神一禀,瞬间沉入自己的过往,这一看,终于知晓自己的心魔劫,与所谓进阶化神时间,完完全全对不上。
“是了,我当年进阶化神,历经心魔劫的时间太过漫长,原来并非全是我的心魔劫,此内时间推移,竟是还有他人过往?”
“但会是谁呢?有谁的的过往,能够影响至深,穿梭融入我的心魔劫当中?”
再次深入,宋元喜一次次拨开那些模糊的画面,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又一层。
剥到最后,目之所及,竟是弥狩林内部的画面。
他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师父,那时候的师父还是繁简道君呢!
接着再看,便是外祖父、清扬道君等人……
严格来说,宋元喜并未真正经历过那一场劫难,待他从冥界归来,一切几乎已成定局。
而今就像是影像播放,他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新“经历”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多亏了这些前辈们,若非他们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两界当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儿。”
“唉!无上鬼帝当真可恶,临了还要安一枚棋子,都是他,否则爹娘也不会牺牲。”
“所幸最后安然无恙,所有人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只待爹娘醒来,一切都……”
宋元喜边看边嘀咕,本是心情顺畅,然最后一幕,却是让他眉头紧皱。
“等等,那是什么?”
“落于我与师父身上的金光,应当是元若飞升的光芒,等等!不对劲,飞升之光不可能如此分散,怎就当真如我所言,指哪儿照哪儿?”
宋元喜越看越是心跳加速,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眼前画面忽然一转,视线朝向九万米高空,宋元喜清晰“看到”,那一个站在天梯上的身影。
“是元若!”
他惊呼一声,而后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弟弟是如何飞升至上界的。
然残酷的现实却是,宋元若举起长剑,亲手斩断了通往仙界的通天路。
“怎么会!怎么会?”宋元喜简直惊呆住。
画面中,依稀能够听到宋元若的声音,那声音饱含不甘和愤怒,“既是上界,却从未怜惜下届之苦,如此无情无义的仙界,我飞升又有何用!”
“天若无情,我便弃天。你们不肯救,那我宋元若自己救!”
一道更强烈的金光自宋元若体□□出,而后不断散落至两界各处,宋元喜亲眼看着那些金光,点点滴滴洒向那些已经身死的修士体中,亲眼看着那光朝着万兽域内部飞去,轻柔包裹住那把长剑和九转炼丹炉,更是亲眼看见,那光缓缓落下,无声浸润自己。
“修得无情道
,必要斩断七情六欲,而今,你确定要自毁根基?”
“我修无情,并非无心。若飞升要做得那个薄情寡义之人,修仙又有何用?”
“痴儿,违背界面规则,斩断通天路,可知要经历何种惩罚?”
“我心无愧,无所畏惧。”
“好,既是你自甘堕落,那便入得百世轮回,赎罪去吧。”
宋元若身上的金光正在快速流逝,金光消散的最后一瞬,他回头看了眼,一声呢喃又轻又重。
“哥哥,你要好好的。”
那声音,明明在九万米高空之上,却又仿佛紧贴自己,就在耳边响起。
宋元喜早已泪流满面,想要伸手去抓那最后一点光亮,然身体往前,却是直接扑了个空。
“主人,你终于醒了!恭喜主人顺利进阶,如今顺利渡过心魔劫,那主人就是真正的——”
“伪渡劫?!主人,你为何会进阶失败,你难道没有渡过心魔劫?”
“主人,你的道心!”
雪狼本是极度欢喜,亲眼看着自家主人在寿命大限之际,终于开窍,顺利进阶大乘大圆满境,而后迎来雷劫和心魔劫。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待这人醒来睁眼,一切水到渠成。
然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伪渡劫!
更可怕的是,自家主人的道心,竟是受损了……
雪狼焦急的不行,绕着对方一直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伪渡劫倒是不怕,咱日后重新修炼就是。可是道心为何会受损?主人,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宋元喜睁开眼,看向四周环境,再次感受到弟弟的那微薄存在的气息,只觉痛彻心扉。
他从未想过,所有人都能安好,唯独宋元若……!
第260章
“我那么好的弟弟,何至于此?!”
宋元喜苦思不得,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宋元若可是男主啊!本该三千岁飞升至上界的英雄传说,为何会沦落至百世轮回?
那是犯了大错的人,才该有的惩罚。
“就因为他忤逆了上界?可是天道不公,他何错之有!”
雪狼赶紧抬起爪子,一把捂住对方,神识传音说道:“主人,大逆不道的话,切忌不可再说。”
“不行,我要去找天道问清楚。”
宋元喜顾不得雪狼阻拦,直接一步跨出停滞地域,然天地变幻,己身所处的环境却不是沧澜界。
他定眼再看,又觉这地方有些熟悉。
还未看明白,就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故友,阔别万年,可还安好?”
宋元喜转身,就见一老者缓步走来,那人容貌依稀还是当年模样,他一眼认出。
“你是,吾空前辈?”
老者点头,“是,我乃凡俗小世界天道,吾空。老友心之所系,我遵循因果而来。”
当年的宋元喜,确有帮助凡俗界天道,使其改变命运的轨迹。虽说根本不在对方身上,但其起的作用,依旧不能忽视。
扭转历史几百年,避免百姓生灵涂炭,作为天道,吾空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如今,因果循环,确该回报,了断尘缘。
“玄恒道尊,你心思太杂,牵扯多条因果线,其中一条与我界面内相关,我这便过来,送还予你。”
话毕,老者一挥手,无形的丝线就此斩断。
宋元喜眼前一花,再细看,就见那条丝线牵扯的另一端,乃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
少年于雪地中艰难行走,既要抵挡暴风雪的侵袭,还要时刻提防身后的数千追兵。
宋元喜不明所以,这陌生少年的画面,为何会突然出现?
直到暴风雪停,少年缓缓抬头,宋元喜一眼认出,这陌生的面孔之下,藏着的竟是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灵魂。
这是他的弟弟啊!
“吾空前辈?”
“此为他的第一世,乃蜀国质子,出生克死亲母,三岁送至乾国,整十年暗杀不断,其身边亲近之人皆无好命。断亲缘,注孤寡,其——”
“别说了!”宋元喜心痛难忍。
老者默了一瞬,将刚刚斩断的丝线递过去,“玄恒道尊,你我因果已了,此后种种,祝君好运。”
吾空话音未落,周遭环境已然发生变化,宋元喜回到熟悉的沧澜界,雪狼终于看见主人,欢喜扑上前。
“主人,我可算找到你了,我们一出那处地域,你便凭空消失,吓得我以为……”
“以为我去寻那天道算账去了?”
“那主人去了吗?可有受伤?”
“本是气愤难当,恨不得决一死战,但我另有机缘,如今只想做一
件事。”
“主人,你想做什么?”雪狼心头一跳,预感不太妙。
宋元喜并未多言,将小世界天道赠送的那一条丝线贴身藏好,便直飞玄天宗而去。
回到宗门,宋元喜去往主峰寻找掌门,表示自己要去凡俗界。
范阳听得这话,神色大惊,“玄恒道尊,你怎会有此想法,这可万万使不得!”
虽说都是人界,但修真界和凡俗界却有明确的分界线,修士在筑基炼气修为时,是允许入得凡俗界的,这属于历练的一部分。
但是修士进阶金丹元婴,那凡俗界就会主动排斥修士进入,这是凡俗界天道开启的自我保护模式。
若修士强行进入,修为必定被压制,且在内一切行为都会受到各种束缚。
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修士一旦进阶化神及以上,若非凡俗界天道应允,若无重大变故缘由,无人能够轻易进入凡俗界。
这就好比一个低维世界,为了保护生灵,会完全拒绝高维生物造访一样。
若高阶修士强行进入,其后果便是自身重伤,更严重者,伤及根本,损毁道心。
如宋元喜这般修为,几乎可以成为一个小世界的主宰,这样的人,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如吾空等小世界的天道,必定坚决抵制。
范阳实在不明白,是何原因,非得入得凡俗?
“元喜,你听师兄一句劝,想要磨炼自己,不一定要去凡俗界,更何况——”
“师兄,我已进阶渡劫。”
宋元喜忽然打断,话说完又是一声惨笑,“然我之渡劫,非真正的渡劫。”
范阳上前一步,抓住对方手腕,仔细查探脉息。
不知多久,忽然抬头,眼神错愕看过去,“你,你……”
“如师兄所想,我不过伪渡劫,最重要的是,我的道心已损。”
“元喜啊,你怎么会……所以,这便是你一定要入凡俗界的原因吗?”
范阳只以为,对方要入凡俗,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心境,重新修补道心。这在修真界确有一定的说法,入得尘世,超脱尘世,重塑向道之心。
眼下,范阳亦是不知其他更好的法子,勉为其难只能答应,“既如此,你便压制修为,控制在炼气水平,入得凡俗好好修炼。”
“多谢掌门。”
宋元喜离开主峰,径直朝山门外走去,至于其他人,并未通知。
雪狼却是疑惑,跟随对方离开时,忍不住问:“主人,你为何不与掌门说明白,你是要入得一世又一世的凡俗界,如此周而复始,天道排斥不说,更是逆天之举,你是不可能携带任何修为进入的。”
换句话说,宋元喜是主动入得轮回,经历一世又一世,去寻找宋元若。
唯一不同的情况,宋元若是无意识的一次次转世轮回,而宋元喜一直就是宋元喜,只不过在一个小世界中耗尽生命力,再入得下一世罢了。
“主人,你这又是何苦?”
雪狼不明白,心疼说道:“你入得轮回,若当中出了岔子,可就真如那些凡人一样,烟消云散了。你苦苦修炼三万年,即便只是伪渡劫,你也还有几万年好活,可你现在——”
“团子。”
宋元喜忽然打断,而后转身,摸摸身边的毛茸茸,“你不是一直挺羡慕小花在外耍的嘛,索性这一次放个大长假,你去找它玩儿去吧。”
“主人!”
“入得凡俗轮回,我不过一个普通人,你与小花几个,都是无法携带。”
“那主人,你不告诉花哥吗?”
“自是要说的,哪有不告而别的道理,回头我若归来,它指不定要气死。”
宋元喜去往冥界,途中发了一道定向万里传音符,人还未赶到稽五邑的城主府,便被一只硕大的毛茸茸撞上。
狗子缠着人,眼泪汪汪,嗷嗷大哭,“爹爹啊!我的爹爹,你这就要去转世轮回了,你若是回不来,我岂不是成了没有爹疼的孤崽了吗?”
“爹爹不要胡说,爷爷会回来的。”
雪猫在旁看着,只觉自家爹爹好丢人,都几万岁的狗子了,为何还是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往长辈身上蹭。
但嫌弃归嫌弃,心里却又十分羡慕,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宋元喜抱着狗子好一通安慰,最后一再承诺,自己一定会平安归来,怀里的崽子这才不哭。
“爹爹,你若是做不到,怎么办?”狗子还是不放心。
宋元喜却是笑了,“这你要我怎么说?我只能尽量做到,若是做不到……那便做不到吧……”
“爹爹若是做不到,我上头也就没有老子压着了,到时候三川四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闯多少祸就是多少祸,我才不管什么修真界的安危,玄天宗的荣耀,又或冥界的大局为重,我就带着我老叔,肆意妄为去。”
“你敢!”宋元喜狠狠瞪了眼,“你若如此胡闹,我便不认你了。”
“那爹爹好好回来,小花一定听话,当你最乖最好的崽子。”
宋元喜喉头一哽,再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狗子,轻轻“嗯”了声。
此后,狗子携雪猫、雪狼和无垠火,一带三离开冥界,至于它们究竟要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宋元喜并未惊动冥界的所有亲朋友好,就连师门几位也是小心避开,只去找了稽五邑。
稽五邑听闻对方来意,直接沉默住。
宋元喜却是上前一步,朝对方行礼,“还请稽师叔帮我。”
大乘大典时,最终辈分定下,稽五邑高宋元喜一大阶,当得师叔。此后几万年,两人一直以叔侄相称。
稽五邑听对方喊过自己无数次“师叔”,唯独这一次,这一声,听着让人心酸。
“元喜,你当真想好了?入得轮回,即便追寻百世,也有可能徒劳无获。有些事,不是你去做,就会有结果的。”
更多的,可能就是一场空。
宋元喜抬
头,眼神十分坚定,“稽师叔,有些事,也只有做了才知结果。若我寻不到他,我愿认命,但若我寻得到,这便是三生之幸。”
你怎么知晓,我可送你入轮回?”稽五邑回忆过往,并不记得自己提起过这些。
宋元喜亦是回忆往昔,与之说道:“不知稽师叔可还记得,那一年元若来冥界寻我,其送我入得摄魂幡历练,却因未能完全熔炼此物而寻不到我。”
稽五邑点头,而后说道:“自然记得,那时他为了加速熔炼摄魂幡,不惜引得鬼气入体,但是我便私心想着,若其控制不住体内鬼气,日后入得冥界便是早晚的事情,如此倒是可以成为我的帮手之一。”
“然稽师叔却是不知,那一丝鬼气,元若掌控的极好,其没有任何出头之日。弟弟一心钻研修炼,从无杂念,顺风顺水进阶渡劫大圆满境,若非最后飞升失败,这一丝鬼气,也不能重获自由。”
宋元喜拿出一条丝线,在对方面前呈现,“我亦是得到元若的第一世因果丝线,感知其内掺杂的鬼气,这才想到来寻稽师叔,想要从冥界轮回入手,入得小世界寻找。”
稽五邑小心接过丝线,细细感知,明白对方所言确实可行。
又见宋元喜铁了心的模样,便也不再劝,只是临了送人离开时,又问一句,“你与繁简道尊他们,也不提一字?”
宋元喜却笑道:“稽师叔,你有些啰嗦,莫怕,我会回来的。”
稽五邑愣了下,而后狠狠瞪了眼,这才拿出一副十分精巧的棺柩,递了过去。
“此乃养魂木所制,你若寻得他的因果丝线,便一一放入,丝线越多,你最终找到人的可能性就越大。”
顿了顿,稽五邑不由抬手,拍拍对方肩膀,“元喜,此去……珍重。”
宋元喜将漆黑色的棺柩至于肩膀上,大小正合适,他打开棺盖,将拿到的第一根因果丝线放进去,而后小心翼翼合上。
“稽师叔,此番恩情,我铭记于心,若我归来,必定相报。”
宋元喜冲对方行大礼,而后转身,义无反顾踏入轮回。
稽五邑看着闪烁的光圈不断变暗,最后彻底归于平静,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掩去所有痕迹,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凡俗国家,某条偏僻的村道上,一个老者,背着一副不大不小的黑色棺柩,正艰难走着。
这是宋元喜的第一世,入世便是五十岁,而他在这一世的剩余寿命,不过十二年。
想要在十二年里,找到宋元若的因果丝线,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宋元喜并不抱怨,一声不吭背着棺柩,凭着自我感知,一步步朝前走去。
有路人瞧见,看到宋元喜立即退避三舍。
然而小孩儿好奇,探出脑袋想要看,却被身旁大人迅速拉到身后。
“爹爹,那老爷爷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背着一副棺材在走?”
“那是背棺人,据传,想要寻找失踪的亲人,亲自背一副棺材,不辞万里去往天涯之巅,便会得到指引,将亲人带回家。”
“爹爹,那要是找不到呢?”
“不晓得,就是个传说罢了,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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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宋元喜进入凡俗小世界轮回,只为寻找弟弟宋元若的那一缕因果丝线。
然一世又一世,并非每一次都能有收获,更多时候,则是他老死在小世界中,亦是找不到那一条因果丝线。
而他即使想要再做停留,却也有心无力。
又一世,宋元喜进入凡俗小世界中,此次他的年龄还算好,不过二十五岁,而他在这一世的寿命,可以活到六十岁。
也就是说,足有三十五年时间,任由他跋山涉水。
早几世,宋元喜十分不适应这种孤独模式,没了狗子它们的陪伴,任何事情都无法商量,更不必说寻找途中,所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险阻,连个唠嗑排解情绪的对象都没有。
“得亏我不是早年金丹元婴,否则至多十次,也就崩溃了。”
没人和自己说话,那就自言自语,这也算是他的特殊打发时间方式。
“再往前走一走,看看有没有村子,得找个落脚之地,没有灵气的身体就是不中用,才走了三十里,就累得快要半死。”
宋元喜背着棺材,一边走一边叨叨,又走了三四里,看着道路两旁越发荒凉,心里直突突。
“早就听闻北方干旱,但是干成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田地里的庄稼,那是早就种不出来了,河流也已经干涸。
但是远处青山不再,光秃秃一片,连树叶子都给薅的干干净净,一脚踩在泥地上,那僵硬程度,简直让人怀疑,是经过工艺制作的水泥地。
“如此大旱,朝廷也不管管吗?”
宋元喜呢喃声刚落,就听一道沉疴的声音缓缓响起,“管不过来喽,再往北走,那才是真正的大旱,据说挖得几百米的水井,里头也瞧不见一滴水,人不吃粮食还能熬一熬,树皮树叶草根,总能填一填肚子。但是没水喝,那可真真是要死人的!”
宋元喜扭头看,只见村口半枯的老树下,坐着一个佝偻老头儿L,一样就能瞧出是个庄稼汉。
他手里拿着几节草根,上面还带泥土,应该是现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串儿L不知从哪里抓来的草虫,估计是充当蛋白质。
见宋元喜走过来,他立刻摇手,“老汉儿L我就这点吃的,还得带回家四口人分着,给不了你。”
“老先生,我想问一问,再往北去,距离最干旱之地,还有多远?”
宋元喜将棺材放下,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烙饼,递了过去。
老汉眼睛一直盯着眼前这块饼,想要拿,又怵得慌。
前几日,隔壁村就有人拿了过路人的粗粮馒头,结果吃完就昏死过去……等村里人发觉不对劲,再去那家人院子里瞧,造孽啊!全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后生,现在粮食金贵着呢,你自个儿L吃吧。”
他们也不是彻底没有粮食,只是为了能够长久的活下去,每一日拿出来的粮食量都是极少数的,更多的就是吃草根树叶之类的糊糊。
村子里的那口百年老井还没干涸,他们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就等着老天爷开眼,下一场雨,一切就又有希望了。
后生,你要问路,那我还是晓得的,沿着官道一直走,走上一百里,就能见着大旱了。以后继续往北,越走越干,你可得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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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喜十分感激,将饼塞进对方怀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老汉儿L瞧着对方背着的棺材,忍不住摇头,“这年头,自己都养不活嘞,还想要找人呐……”
宋元喜如今凡人之躯,身上带着的粮食并不多,往北走上一百里,几乎耗尽所有。
待看到村庄,他忍不住欣喜,“我身上还有一点银子,即便要价再高,也能换一些粮食吧?”
宋元喜很不确定,在这样的干旱时期,还会有人愿意用粮食换银两吗?
事实证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道再怎么烂,见钱眼开的依旧存在。
只不过,正常时候一百文能够买得一斤大米,如今却要二两银子一斤。
见宋元喜没有掏钱的动作,庄稼汉子赖三紧接一句,“我这儿L就剩下两斤粮食,你要是不要,行,再往北走,恐怕就得五两银子一斤了。”
“那你为何不去更远的地方卖?这样还能多赚三两。”宋元喜不由问道。
赖三愣住,回过神却是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再往北就要吃人了,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L,我看你背棺不容易,你要是诚心想买,我再给你便宜些?”
“不必,就二两银子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赖三银钱到手,心里别提多高兴。
这会儿L再看眼前人,也不免和善一些,“外乡人,天黑不好走路的,小心遭了灾。咱俩今日也算缘分,你在我家借宿一宿,不多,我就收你一钱银子。野菜糊糊吃不?不贵,三十文一碗。”
宋元喜看看天色,确实不好继续走,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随赖三进去,只交了住宿费,至于那野菜糊糊,却是没要。
随身带着的饼子还有一个,自己也买了粮,再撑个把月,应当没问题。
宋元喜有种预感,再过不久,应当就能找到弟弟的因果丝线了。
翌日,天还未亮,就听得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宋元喜被吵醒,走到院子里,想要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L。
赖三看热闹回来,见人醒来,直接就说:“隔壁凌家要卖女儿L,那丫头长得水灵,值五两银子呢!只可惜,昨夜捆着好好的人,今儿L一早再去瞧,已经跑了。”
“卖女儿L?亲缘血亲,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至于此?”宋元喜不明白。
赖三却是哼笑道:“老凌家六女一男,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金元宝,那不得好生养着?今年大旱年,大家伙儿L都吃不饱,那大金元宝却嚷嚷着要吃肉,凌老头心疼得紧,就要卖了家里的丫头换那一刀肉。”
“世道不该如此,这种事情,村长不出
面阻止?”
“阻止不了,凌家前头几个女儿L,都是这样卖的。那一家子,好吃懒做,凌老头婆娘死了后,更是一团子乱。前头已经卖了好几个了,不差这一个……”
宋元喜在村子里没待多久,趁天早赶紧启程。
走出村子不过三四里,就见草丛中忽然窜出一只野猴儿L,那猴儿L抢东西又快又准,宋元喜别在腰间的水壶立刻被拿走。
那猴儿L还要继续抢,宋元喜一把扣住对方,凑近了再细看,这才惊觉不是野猴儿L,竟然是个干瘦如柴的小丫头。
“你松开,我还你就是。”
小丫头看着不过六七,眼睛黑黝黝特别明亮,却一直戒备警惕,盯着眼前人,一眨不眨。
宋元喜松手,递过去半个硬邦邦的饼子,说道:“水壶里没水,你还回来,饼子拿去吃吧。”
“你当真好心?”
“我全身上下,也就这口棺材最值钱,这玩意儿L晦气,你又不会抢。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小丫头这才看到宋元喜后头背着的小棺材,瞳孔猛地一缩,背棺人啊!这年头自己都吃不饱,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傻,到处寻亲呢?
“你有走丢的亲人吗?如果是在这一片走丢的,那大概是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宋元喜蛮好奇,这小丫头瞧着还挺有眼缘的。
对方却是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还能为什么,饿得受不了,易子而食呗。我爹也想卖了我,对外说得好听,只为了换一刀肉,想送我去大户人家当粗使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和那卖家商量好了,到时候直接给二十斤,这年头哪来的二十斤肉,简直不是人!”
“你是凌家那个逃出来的小丫头?”
“你想做什么?”小丫头一听这话,更加警惕,身体连连往后退。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么,直接就说:“这可走得不算远,你爹要是发动村子里的人来找,没个半日就找到你了。你若是信得过我,随我一起走,待到官道上,你往南去,或许能够谋一条活路。”
小丫头大抵实在没法子,一咬牙,当真跟上宋元喜。
两人不紧不慢走着,若有人来,小丫头就藏进棺材里。就这样,连续走了一天一夜。
这一日,宋元喜与之闲聊,不知哪个话题忽然说到修仙,对方眼睛登时发亮。
“修仙?我知道!我见过仙人。”
宋元喜笑岔,这个凡俗界丁点儿L灵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修士到来?
小丫头却是急了,不断形容自己见过的仙人模样,“我当真见过,那仙人会飞,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我记得那道袍上的花纹,是三金锦绣色,很漂亮的一只仙鹤呢!”
宋元喜浑身一震,“三金锦绣?”那不是天一宗筑基炼气弟子们的道袍标志吗?
“小丫头,你当真见过那修士?”
“嗯,见过,仙人说,我若是有缘,自会寻到通天路。我不知道通天路是什么,但
我知道,绝不能就这样烂在家里头,我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我爹懒得很,一直喊我三丫。不过我早年偷偷去村里学堂听课,夫子念着一句什么诗,当真好听,我就给自己取名叫无霜。”
“无霜……凌无霜?!”
宋元喜再看眼前人,原本模糊的面相忽然变得清晰,他隐约瞧见对方身上的因果线,确有一条系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凌师姐通往修真界的指引,应当是我?”
有些事的因果,就是这么难以解释得通。
明明他遇到凌师姐在前,为寻找元若进入小世界轮回在后,但因果出现,便有它存在的道理。
宋元喜如今只是凡人,但境界依旧在,凭借几万年的修炼积累,很容易寻到这个凡俗界通往修真界的方向。
“凌无霜,是个好名字,小丫头,你若当真想要修仙,不如就朝东南方向一直走去,遇水过水,遇山过山,直到瞧见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山头,那便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凌无霜听得眼睛发亮,却又很是怀疑,这个背棺人是不是一时兴起,诓她呢?
“我和你素昧平生,也就这两日相处罢了,能有什么纠葛呢!你愿意听,那便去寻一寻,总归你也是准备一路向南行的,不是吗?”
“喂,大叔,你当真不骗我?”
“我看起来很老吗?好歹叫一声哥哥。”
“我今年九岁,你瞧着二十九岁,你都能当我爹了。”
“你有九岁?我瞧着还以为六岁出头,小丫头,你这日子过得确实不咋样。”
“大叔,若你所言是真,他日我必定报恩,可你若是骗我,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去吧去吧,哪儿L那么多废话,日后若是遇上好东西,记得分我一些就好。”
“大叔说什么胡话呢!”
宋元喜没做解释,亲自把人送到官道上,看着小丫头渐行渐远,这才转身。
刚走出几步,就见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朝着他奔来,而后与他擦肩而过,直冲凌无霜方向而去。
“二狗哥,你也跑出来了?”
“我娘嫌我吃得多,把我赶出家门了。”
“二狗哥,你要是在我家,必定被当成宝。”
“唉,我家全是小子,带把儿L的一点不稀罕,我就是个累赘。对了三丫,你要逃到哪里去,我跟一起走吧,也好做个伴。”
“那感情好,我们一起去修仙!”
“什么玩意儿L?”
“对了二狗哥,你这名儿L太不雅了,夫子不是给你取了大名么,就叫邹致意,我觉得挺好。以后一起修仙,我们互相照顾。”
“三丫,你魔怔了吧?咱们不是南下去吗?修仙是做什么?不过去道观做个道士,也能混口饭吃,唉,这世道,只要活着就成……”
宋元喜听着两人闲聊,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
个瘦弱的身影,这才继续走自己的路。
“弟弟,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
宋元喜找人,从古至今,穿梭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养魂木制的棺柩中,如今已经放置七十六条因果丝线。
而宋元若的身影,依旧未能寻到。
“差一步,又是差一步,为什么我每次进入小世界,总是只能找到因果丝线?就不能正好落于元若所在的小世界当中吗?”
宋元喜再一次进入,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浮躁,甚至开始出现焦虑。
寻到的因果丝线越多,他越是害怕,就怕真的应了稽五邑那一句,即便百世轮回,也不过徒劳无功。
“弟弟,你究竟在哪里啊?”
宋元喜坐在城门口的大石旁,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只觉眼前都是迷雾。
他似乎有些看不清了,小世界的排斥力量越来越大,再过几个世界,自己应当会变成瞎子吧?
“爹,那人瞧着好可怜,咱们给他些银子吧?”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喜还未反应过来,忽然被人塞了一串儿L糖葫芦,抬头看,却是震惊之极。
“你、你是?”
“这是我家小儿L,心地善良,总爱做些好事儿L。我知先生应当不是穷困,许是被俗事一时迷了心,但青天在上,总归能够雨过天晴。做人还是要向前看,总会好的。”
话说完,男人直接塞过去一锭银子,而后拉起小儿L,转身离开。
宋元喜回忆刚才匆匆一瞥,那男人样貌竟是如此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自己在修真界见过,且印象深刻。然陌生的却是,修真界那个人,早已死了不知几万年了。
“哟!稽家老爷又出来做善事儿L了。”
“也就稽老爷有钱,任由他家儿L子到处霍霍,若是搁我家那小子,日日散财,我打不死他我!”
“那也是稽少爷命好,稽老爷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然是千宠万宠。别说是每日撒点钱,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估计也得给摘下来。”
一旁路人瞧宋元喜平白无故得了一锭银子,嫉妒得很,说出的话酸溜溜,直冒泡。
宋元喜却是忽然扭头,看向身旁最近之人,“你说那男子姓稽?”
“对,对啊!”
路人不知宋元喜为何忽然发问,但也老实回道:“我们福云县的员外郎稽善稽老爷,你这都不知道?”
宋元喜摇头,想了想又问一句,“那稽少爷,又叫什么?”
“你这人,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稽少爷单名一个修字,那可是福云山上的清光道长亲自取的,这事儿L谁不知道呢!”
“稽修,稽修,这不是稽师叔凡俗一世的名字么,所以这一世,究竟是我寻元若的一世,还是误入稽师叔的另一世?”
“福云山上道观,清光道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修士,不如去找他问一问,打听下元若的线索?”
宋元喜喃喃自语,而后激动抬头,一把抓住身旁那人,“请问清光道长所在的道观,该往哪里走?”
那路人被吓了一大跳,哆嗦指了个方向,“就,就那边,顺着道儿L一直走,拐一座山就到了。”
宋元喜赶忙道谢,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将那锭银子塞到对方手中。
“多谢小哥指路,无以为报,聊表心意。”
路人小伙儿L简直懵逼住,就出门溜达的工夫,平白无故赚了一锭银子?
“这年头,真是善人有,傻子也多,谁家好人这么缺心眼儿L,指个路就给这么大一锭银子。”
“哎哟张三,你可发财了啊!这银子最后竟是落你手里了。”
“那是!谁叫我好心呢,所以说啊,做人还是心地善良些好,指不定老天爷就能赏饭吃。”
张三揣着热乎乎的银子,大摇大摆去往酒楼,打包一大份叉烧肉,乐颠颠回家了。
至于宋元喜,一路疾奔,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道观。
所谓的清光道长没见着,倒是瞧见几个道士和和尚凑成一桌,一边吃酒喝肉,一边摸牌九。
这场面,要多突兀有多突兀,要多世俗有多世俗。
“找人?”其中一个道士发现来人,扭头问道。
宋元喜摇头,寻了个借口说:“我与家人一道上山玩耍,途中走散了,不知从哪儿L能够下山?我又该去哪里寻人?”
“沿着石子路一直走,山脚有个桃花村,你去那儿L瞧瞧,走散的人一般都在那里等着。”
“多谢。”
宋元喜点头,转身离开。
走至桃花村,天色已然暗下,没有法子,只能在这个村子里借宿一宿。
这一世的宋元喜,还算富裕,他寻到村子里的村长,给了些银钱,一切便被安排妥当。
“宋先生,乡下人晚上没啥吃的,地瓜粥配鸡蛋饼子,劳烦你将就一些。”
村长收了不少银钱,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也就是一点发黄的白面和一些鸡蛋。
“眼下天黑,想要去县城里弄些肉,怕是来不及。宋先生,明日一大早,我就叫我儿L子去县城里割肉,你看咋样?”
宋元喜见不得乡下人的淳朴,反而让他不自在,于是直接摆手,说道:“不必麻烦,我就住一晚上,明儿L一早就走了。不一定要吃肉,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对吃的无所谓。”
早年师门在,亲人安好,有崽子陪伴,他特别愿意享受生活。
但是当情感缺失时,他才发现,享受生活热爱生活的本质,是你本身就过得很幸福很满足。
这不是所谓物质享受,而是精神世界的充沛富裕。
宋元喜在村长家中坐着,等吃晚饭的工夫,就见一个小丫头推开院门走进来。
他以为是村长的孙女,于是笑着说道:“晚饭还没好,还得再等等。”
小丫头摇头,语气略微
带点儿L急切,不??[,不是,我找村长爷爷。”
“你是?”
“春花,你怎么过来了?”
小丫头听见声响,抬头看去,眼睛登时就亮了,“我听张婶子说,村长爷爷家中有一株老山参,元哥哥快要不行了,还请村长爷爷行行好,将那老山参切我几片,等元哥哥好了,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村长还未开口,一个老妇人却是冲出来,拿起扫把就要赶人。
“春花,那克命的小崽子,我们村没赶他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白拿我家的老山参,你说说有这个理嘛!你仗着我家老汉儿L心软,总是求上门,今儿L一碗饭,明儿L一口粮,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好,你还想打我们家老山参的主意!”
“我告诉你,那是我们老张家留着续命的,可不是给那外姓克命小子用的。”
“村长奶奶,求求你了,元哥哥发热好几天了,今天已经烧迷糊了,大夫说,要是没有人参续着,恐怕——”
“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老妇人吼了声,回头狠狠瞪了眼老汉儿L,“我警告你,你敢把家里的老山参拿出去,我跟你没完!”
宋元喜一个外人,在旁看着,好不尴尬。
老村长也是脸上躁得慌,冲宋元喜艰难扯出一点表情,“唉,这是桃花村里宋家的小子,自小命硬,克死爷奶克爹娘,克死爹娘克叔伯,宋家本是一大家子,被克怕了,全都搬离了桃花村,如今就剩下他一人。喏,这是春花,村子的又一个孤儿L,两人自小作伴,也没得田地收入,天气热的时候日子还好过些,一到冬天,只能一日日熬着,也不知还要熬几年。”
“村长爷爷,元哥哥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这样,我拿传家宝换,求你给我几片老山参吧?”
“春花啊,你那颗珠子不值钱呐,镇上的当铺都说了,就是个假玩意儿L。”
小丫头捧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眼泪汪汪。
宋元喜本不欲管闲事儿L,凡俗界的每个人,自有他们的因果和人生路,自己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然就那么随意一瞥,看到小丫头手中捧着的那颗珠子时,却是直接懵住。
“小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物?”
这可是灵珠啊!
灵珠者,乃是灵石以下的最低流通价值物,十颗灵珠相当于一块下品灵石。
在修真界,下品灵石算是最常流通的最低价值物,灵珠几乎是不多见的,也就住在修真界的凡人们才会使用。
可是在这凡俗界,毫无灵气的凡俗界,灵珠又是从哪儿L来的?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这才说道:“这是我奶奶给我的,我奶奶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一代又一代,绝不能丢了的。”
“宋先生,这珠子不值钱,我早先拿去当铺问过了。”
老村长在旁说了句,而后想到什么,又说:“若宋先生觉得有趣儿L,也可以从
春花手中买了去玩一玩,不多,给个买药钱就够了。”
小丫头在旁狠狠点头,将珠子递过去,“先生,你瞧瞧吧,这真的是个稀罕物,我奶奶是不会骗人的。”
宋元喜接过灵珠的一瞬,熟悉的感觉从珠子一路传递至身上,尘封许久的识海忽然颤动,一幕久远的记忆缓缓浮现。
那时的他不过炼气三层,为追踪同门失踪一事,随廖西林一起去往村落调查,在那里遇上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银儿L。
也是在那里,他们查探到蛇妖与村子相互勾结,整个村落犯下罪孽,后代数百年无法修炼。
当时廖西林提起,让村子里的人断了念想,去往凡俗界重新生活,至少可富甲一方,衣食无忧。
临走前,宋元喜瞧银儿L那懵懂的表情,心有不忍,拿了一块中品灵石塞到对方手中。
却不想,几万年兜兜转转,灵石已然消磨化作灵珠。
“所以眼前这孩子,是银儿L的后代?”
宋元喜缓缓抬手,掌心置于对方头顶,闭眼感知,再睁眼,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段,竟是自己的因果缘啊!
只可惜,他还要继续寻找弟弟,这孩子是带不回去了。
“你叫春花是吧?这样,你给你一些银子,你和你家中那位哥哥,去县城寻一个好的医馆,好好治病。待病好了,我再为你们安排住处,这珠子你收好,若你自己用不上,那就再一代代传下去吧。”
“先生?”
“你奶奶说的不错,确是传家宝。”
宋元喜心中已有打算,待寻到宋元若,必定再回这个小世界,若能带走这个孩子,那是最好,若是时间更迭太久,那就带走她的后人吧,也算全了因果缘分。
小丫头却是摇头,“先生,你现在就带元哥哥去县城吧,再不去,就晚了!”
“这大晚上的,怎么去哦……”老村长面色为难,生怕惹恼了贵人。
宋元喜想了想,便提出自己过去一趟,“我还有些医人的本事,先去瞧一瞧,把热度压下去,明早再做打算。”
春花在前带路,宋元喜和老村长跟在后头,一路上,只听得小姑娘叽叽喳喳,满是欢喜。
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在村子最深处的偏僻山脚下的一个茅草屋里,见着微弱的烛光。
“宋先生,就是这里了。”
春花激动招手,率先一步跑进茅草屋,推开根本算不上门的木板。
宋元喜跟在后头,走进去,就看到泥土地的草木堆上,蜷缩着一个人。
那少年瘦骨嶙峋,只穿着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薄衣,仅靠着哆嗦来维持体温。
“元哥哥,我找了大夫来,你别怕。”春花努力将少年扶起,扭头看向对面,“宋先生,你瞧瞧吧?”
宋元喜蹲下,握住少年的手,冰凉的手骨,寒冷的像是已经死去的人一般。
然最让他吃惊的,却是对方脉息里那一条若有似无的游走的
虚线,这不是一个普通凡人该有的脉息。
想到什么,宋元喜直接抬手,一把掀开对方挡在额前的长发,入目,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但是看着这张脸,他却心头哽咽,眼眶通红。
一个月后,宋元喜给予桃花村相应的报酬,斩断二人的因果线,带着两人去往通向修真界的道路。
三个人不知走了多久,一年又一年,一千多个日子,终于回归沧澜界。
金色霞光照耀,宋元喜恢复往日修为,他长袖一卷,带着两人撕裂空间,直飞玄天宗山门之外。
春花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再看宋元喜,简直痴呆了。
“仙人,宋先生是仙人对吗?”
“我不是仙人,不过一个修士罢了。”
“仙人,你带我们到仙界,是要修仙吗?”
“春花,我会为你寻得一个良师,教你修炼之法,至于你能走到哪一步,且看你自己造化了。”
“多谢仙人,春花一定努力。”
小丫头直接冲宋元喜行大礼。
少年瞧着皱眉,十分不解的看向对方,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我也和春花一样,拜师学艺吗?”
春花有传家宝珠子,能得仙人青睐,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甚至,还克命!
宋元喜看着眼前少年,有许多话想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一一咽了回去。
许久,轻声呢喃:“我们,回家。”!
第 262 章 番1
玄恒道尊入得凡俗界历练,只为重修道心,完善自我。
然谁也没想到,几千年后,其再归来,竟是带回两个凡人小孩儿。
范阳亲自迎接宋元喜,一见面,便迫不及待询问:“玄恒道尊,你的道心可有修复?”
宋元喜自我感知,而后摇头,“似乎还有裂痕。”
范阳大失所望,下一秒又听对方笑眯眯说道:“不过比起六千年前,倒是好上些许。我相信假以时日,总会修复完全的。”
“如此甚好,有希望就好。对了,你带回来这两个孩子?”
“小丫头叫春花,我与她先祖几万年前有段缘分,如今算是全了这份因果,劳烦掌门为其测试灵根,而后选个适宜的师父教导,至于修炼至何种程度,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范阳点头,“这事儿没问题,只要她有灵根,即便是废灵根,我也能为她寻得良师。这剩下的小子呢?”
宋元喜顿时犯了难,按理说,宋元若是有自己的师父的,也就是如今在冥界的白衍道尊。
但数十次转世轮回,即便他还是他,但与白衍道尊的师徒缘,却是已经断了。
“掌门,这孩子应当是变异雷灵根,目前宗门内能够教导他的,你觉有谁?”
“变异雷灵根?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绝佳灵根,你确定?”
范阳闻声诧异之极,玄天宗出变异雷灵根的几率少之又少,除却转为鬼修的的莼瑾道尊,也就已经飞升的玄泽道尊了。
“若当真是变异雷灵根,不必你说,宗门也会重视。”
春花测出来是火木双灵根,此番算是中上等好灵根,小丫头又对炼丹很感兴趣,见着桃桃的第一眼就挪不动腿,死乞白赖跟在后头。
得知可以自己选择师父时,更是胆大包天一把抱住江兰宜,“我要这个漂亮姑姑做我师父!”
然明眼人都瞧得出,小丫头是冲桃桃去的。
范阳却是犯了难,勿妄道尊可是忙得很嘞,哪有工夫带孩子,啊不是,是带徒弟啊!
然江兰宜却爽快应下,“既是宋师弟带回来的,我便破例一次,这孩子算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
她一心追求丹道,若非因为自己师父云溪道君当年牺牲,赤霞峰的繁杂事务,那是根本不想接。
如今,一切走向正轨,她也就将重担交给杜天宇,自个儿完全沉迷于炼丹房内……
小丫头被江兰宜带走,紧接着就是测试少年的灵根,范阳很是期待,然事实却是啪啪打脸。
“废灵根?怎么可能是废灵根?”
宋元喜看着五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整个人直接傻眼了,这可是宋元若的转世啊!这特么就算没有变异雷灵根,至少也得混个单灵根吧?
就算没有单灵根,双灵根也好啊!
怎么就……就整得……废柴五灵根了呢?
范阳早已恢复淡定,而后一番思虑,直接提议道:“玄恒道
尊,这孩子既是你带回来的?,又是这么个灵根,想来与你颇有缘分。既如此,你便自己亲自教导吧!”
“掌门,我不行,我如何能教,就我这个水平……”
“你怎么不行,堂堂渡劫道尊,又是一脉相承的灵根体质,你教一个小孩儿,还能犯难?玄恒啊玄恒,你当年开坛论道,又或六壬堂授课,那些光辉成就,难道是假的不成?”
“可是掌门……”
“修复道心需要漫长的岁月,未免你无聊,找些琐碎做做也挺好。”
不等宋元喜再次拒绝,范阳已经率先离开。
少年看着远去的背影,转头再看带自己到此的男人,心里极端别扭。
短短几个交锋,听得这些人的交流,他已经知道这里不是仙界,而是比凡俗界高一等的修真界。
而这个带自己进入修真界的男人是这个宗门的道尊,虽不知道尊是什么修为,但一宗掌门对其都客客气气的,可以想见地位之高。
然就是这么能耐的一个高阶修士,却不愿意要他!
“玄恒道尊。”
少年冲着宋元喜行礼,直接说道:“小子十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我时刻铭记于心,来日一定报答。我也不敢在此叨扰为难道尊,若宗门愿意留下我,我可以自行学习和修炼,至于师父……我可以不要。”
宋元喜看向眼前少年,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虽假装镇定,但是眼神里藏着的情绪,却是泄露无疑。
失望、不甘,却又倔强之极。
这可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最终找回来的弟弟啊,怎么舍得让他有这样的情绪呢!
宋元喜顿时不再纠结,比起当自己弟弟的师父,极有可能把人教歪了,还是顾好眼前,保证小小少年健康成长,这才是首要。
“我不是不愿教你,唉,你可能不晓得,我这人修炼至今,其实学得特别稀烂。若是你跟着我学得不三不四,我当真要痛心死。”
少年却是眼睛发亮,当即一个滑跪,直接给宋元喜磕了三个头。
高声朗道:“师父在上,徒弟宋元欢拜见师父!”
宋元喜第一次得亲弟的跪拜,这感觉,啧……怎么说呢!有那么一些些别扭。
然对方跪的次数多了,渐渐地,他也就麻木了。甚至自我催眠:长兄为父,爹娘不在,弟弟跪我也是应当的,没毛病!
狗子一拖三玩耍归来,得知自家爹爹收了个徒弟,又得知徒弟竟是宋元若转世,而后又见少年毕恭毕敬的伺候在旁,简直惊呆住。
“爹爹,你这么折腾小叔,不怕日后他记忆回归,揍你啊?”
宋元喜接过宋元欢递过来的温度正好的清茶,抿了口,神识传音回道:“元若敬爱兄长,自是不会计较。元欢如今也是乖巧,即便日后彻底醒来,也只会尊我爱我,才不会叛逆。”
“行吧,爹爹你高兴就好。不过小叔,啊不是,我是说元欢,他虽是五灵根,但是天赋值却是
极高,若是炼体,是不是太屈才了?”
宋元喜一把薅住狗子,差点锁喉,“小花,你这是嫌弃我的《阴阳诀》,也不将你好兄弟团子放在眼里了?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师父是个炼体的?”
这话可就得罪大了,狗子当然不会承认。
于是话题一转,说起宋元欢的现状,“爹爹,你要他去往各峰学习基础,各峰长老反馈十分良好,六壬堂那里考核也刚结束,全优等生呢!炼体的话,太单一了。”
宋元喜亦是笑眯了眼,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那是,我的弟弟,即便再怎么转世,聪明还是那么聪明。我自是不会将他的才华埋没,他这样的人,即便是废柴五灵根,也该学得世间最上乘的功法。”
狗子听不懂,毕竟第二日,宋元欢从六壬堂毕业,就开启戴小金镯跑山的苦差事儿。
少年单薄的身影,一遍遍在万海峰的万阶台上奔跑,这人还不像当年的宋元喜,自来熟与人唠嗑,各种打交道。就那么闷头一股脑儿跑上跑下,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个月,一年,数年……
宋元喜当年的那几对小金镯子,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宋元欢负重五千斤跑得飞快时,其已经在藏书阁浏览完炼体相关的所有书籍和玉简,同时也做好准备,跟随师父学习《阴阳诀》。
然谁也想不到,宋元喜取回小金镯说的第一句就是,“徒弟啊,你既是体格健壮,那就能者多劳,去擎苍峰泡个冰泉吧!”
“师父?你不教我功法吗?”
宋元欢不明白,与自己一道入宗拜师学艺的春花,已经跟随勿妄道尊开始炼丹了,其修为也顺利进阶炼气三层。
而自己,勉勉强强进阶炼气二层不说,相关功法那是丝毫没有学。
宋元喜却是摆手,“春花不过学得江师姐的独门炼丹术,精通之法前期必定快速。但是你不同,你可是大智慧者,以你的聪明才智,日后成就绝对要高于春花百倍千倍,更甚者万倍。”
相处几年,宋元欢也算知晓自己师父的脾性,这人酷爱唠叨去,且三两句能讲明白的话,其更愿意嘀咕半天。
有时候,宋元欢很怀疑,上辈子的师父是不是一个哑巴?所以这辈子这么爱说话。
于是果断提醒,“师父,你精炼些。”
宋元喜愣了下,而后笑骂一句,这才说道:“为师的意思很简单,你脑袋瓜子聪明,多学一点是一点,炼体这玩意儿太耗费时间了,战线拉得长,成果见效慢,咱不学。我先安排你去擎苍峰,走完冰泉就跟着濯清道尊学习练剑。”
“师父,你要我当一个剑修?”
“剑修嘛,你愿意也可以当。赤阳宗的七杀道尊,王安宗的你两位师叔祖,他们都是剑修集大成者,你师父关系硬着呢,回头安排你去做交换生,学习百家之长。不过——”
“不过什么?”
宋元欢眼皮子跳得厉害,总觉自己师父似乎在憋大招。
果然
,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不过徒弟啊!你学习练剑还不够,丹符器阵相关,我也准备给你安排上。就从我宗各峰开始学,学的差不多了,走师父的后门,去沧澜临川各宗派,让你再多长见识。”
说罢,宋元喜开始列举自己的各路好友,“你师父我活了几万年,就爱交朋友,丹符器阵相关的友人,数都数不过来。包括但不限于:天一宗的辛夷道尊,华阳宗的万安道尊,散盟联会的天机子徐良辰,紫霄宗的松九道尊。”
顿了顿,又说道:“徒弟啊,你喜欢佛法吗?你若是愿意佛道双修,我和鸿蒙寺的佛子也熟得很呐,我安排你去那里当俗家弟子,你看咋样?”
宋元喜当初不肯收徒,宋元欢心头却是很受伤。
然怎么也没想到,被其收为徒弟后,竟是这等意想不到的惊喜?
哦不,这已经不能算惊喜,应该是惊吓了。
“师父……你确定,我可以吗?”
宋元欢不明白,自己一个废柴五灵根,师父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此强大的信念,认定自己全都能学好?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摸摸对方的脑袋,“徒弟,只要你想学,你就一定能学得会。”
“师父这般信我?”宋元欢心中有些感动。
宋元喜继续鼓励,“信,当然信,我完全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别说是这么些内容,便是再来十样八样的,你也不成问题。”
狗子在旁听着,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呵!这饼画的,又大又圆,也不怕把人噎死。!
第 263 章 番2
元岚外出归来,得知师父已从凡俗界回归,自是欢喜。
然高高兴兴寻摸过去,却在洞府外见着一个十分陌生的少年,那少年气劲儿还挺大,将她直接拦在外头。
“这是玄恒道尊洞府,还请不要随意擅闯。”
宋元欢这些年在玄天宗,可算见识到自己师父的受欢迎程度,为了挡住那些“狂热粉丝”,拦人成了他的每日必修课。
甭管上门拜访的修士修为几何,除却掌门和几位峰主,一概不认。
元岚这张生面孔,宋元欢更是认定了对方“心思不纯”。
“你是哪里过来当值的弟子,连我都敢拦?”元岚直接气笑了,自己出门不过一千年,竟是连家门都进不得了。
宋元欢皱眉,而后恭敬行礼,回道:“我是玄恒道尊的徒弟,师父正在清修,前辈若是有事,我可代为转达,且看师父是否愿意接见。”
“你说什么?”元岚大惊,师父就自己一个徒弟,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
“唉不是!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会撒谎,你——”
“师妹,你可算回来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千年前呢!”
一道声音从洞府内传出,不过眨眼间,毛茸茸大白胖子直接飞奔出来,一把扑倒元岚。
元岚抱着狗子,任由对方闹腾,只笑眯眯为其梳理毛发,“师兄,几千年不见,你又长胖不少,如今是一日六顿还是八顿啊?”
狗子哼哼唧唧,为自己辩驳,“我不是胖,我这是强壮,在妖界,迷恋我的妖兽多到数不胜数。若非碍于我老叔,那不得排成串儿的倒贴我啊!”
“是是是!我小花师兄最是帅气,不过师兄,洞府门口这撒谎的小子是怎么回事儿?师父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杂役弟子?”
狗子闻声转过头,瞧了眼宋元欢,尾巴摇得更加欢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不是杂役弟子,是爹爹收的小徒弟呢!”
“师父有我一个还不够么,几万岁的人了,追求无上大道岂不美哉,何必又费心思教导一个小屁孩儿?”元岚心里实在不爽,有种被人分走一半师父的感觉。
宋元欢心里更不痛快,本以为自己会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可今日突然冒出来的高阶女修,原来早就已是师父的徒弟。
他不是唯一,也不是第一,这简直可恶!
宋元喜修炼结束,得知大徒弟回来,自是一番热闹唠嗑。而后才想起为两个徒弟互相做介绍,至于宋元欢的真实身份,却是没有说的。
他原本想象的画面,该是师姐师弟一见如故,而后相亲相爱一家人。
然事实却是,谁也看不顺谁,谁都觉得对方是多余的。
“师父,那么个小不点儿,才十几岁的炼气,你得带到什么时候?”
元岚回忆早年的自己,从炼气到元婴,一路都是师父陪伴,那应该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每每想起,她都觉得,自己和师父有最美好的记忆。
可是现在!有人也要体会这样的快乐,更甚者,如今的师父已经进阶渡劫,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说不定将要花费更多的日子去陪伴这个所谓的小师弟。
如此一番比较,元岚顿时觉得自己亏了。
不等宋元喜说什么,她便自告奋勇提出,“师父,我听掌门说你道心还有裂痕,那还是专注修炼要紧,至于教导师弟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你?”
“对,师父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教他,必定让他成为五好修士,剑道和丹符器阵,全面发展样样不落。”
宋元喜对元岚这个徒弟,那是相当的满意,其近万年历练,磨炼自己的心境,想来成长极大。
有这么好的师姐带着,那是再好不过了。
宋元喜想起当年江兰宜对自己的教导,对元岚带师弟一事,一百个放心。
“对了,你那机关术也教教他,元欢聪明着呢,说不定能成为六好修士,哈哈!”
元岚面上笑眯眯,很痛快应下,然转个身,面对师弟时,却是一张面瘫脸。
“师父有要事处理,没得那么多空闲教导你,他已将你的课程进度告知我,从今日起,我负责带你。”
元岚看向眼前人,露出恶劣的笑容,“师弟,你放心,师姐必定好好疼爱你。”
宋元欢心头猛地一跳,预感不太好。
而后事实证明,这个师姐整一个就是笑面虎,人前对他和蔼和亲,关心备至。人后便是冷漠无情,恨不得将他变成修炼机器。
然对方堂堂渡劫道尊,在玄天宗颇受爱戴,人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
见着他时,总是说道:“宋元欢,你当真有福气,有一个渡劫道尊的师父爱护,还有一个渡劫道尊的师姐呵护,你这是走什么狗屎运了?”
便是春花,偶尔过来串门儿,也一脸羡慕,“元哥哥,你有这么厉害的师姐,真好。”
宋元欢想起今日的一大堆功课,直接冷哼一声,“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春花立即摆手,笑容腼腆,“那不好的,我师父待我极好,我不能叛变,再当玄恒道尊的徒弟。”
宋元欢:“……”你特么想屁吃呢!我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收徒好嘛!
打发走春花,宋元欢开启忙忙碌碌的一天。
两人都在较劲儿,谁也不肯服输,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时间,过去百年。
宋元喜从悟道中惊醒,想起徒弟和转世的弟弟,便起身走出洞府,想要看一看。
“一百年过去,也不知元欢如今修为几何?”
“我是真废柴,一百年正好筑基,元欢应当不至于吧?”
宋元喜走走停停,终于在万海峰的一处凉亭里,找到两人一犬。
远远瞧着,画面和谐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宋元喜索性不去打搅,转身离开。
殊不
知,此时的凉亭里,两人一犬正在打嘴仗。话题是怎么开启的已经无人关注,眼下就是看谁能够占据上风。
元岚:“师父对我一直很好,虽说是师徒,但却是实打实的父女情分。当初师父就说过,我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女儿,只要我有需要,他就是我爹。”
狗子摇着毛茸大尾巴,嘞开嘴笑,“这题我会!我一出生,爹爹就是我爹爹。我从小闯祸无数,爹爹对我无限包容,只要我想要的,只要我想吃的,爹爹全都会满足我。我和爹爹的亲密关系,师妹还是差一截的。”
元岚在旁点头,“那确实比不得小花师兄,师父疼爱你,那是两界有目共睹的。”
“哎呀,师妹别这么说,爹爹待你也是极好。”
一人一犬官方客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元岚心满意足,忽然扭头看向对面,“师弟,你一直说师父对你好,你能列举一二三吗?到底是怎样的好,让你如此得意呢?”
宋元欢回忆早年和师父相处的情况,很努力想要说出一些来,然那些细碎琐事,在对方能够喊师父一声爹时,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个是亲自孵化,从小养在身边,精心照顾长大的。
另一个是几万年前收下做徒弟,已经相处如此漫长的岁月。
比感情,他输;比时间,他还是输。
宋元欢闷闷不响,寻了个借口,转身走人。
元岚瞧着对方急匆匆离开,直接笑岔,“这小子,平日里就是横,一点软都不肯服,这回总算吃瘪。”
狗子在旁心虚不已,自己和师妹这一出,会不会对转世的小叔造成巨大的伤害啊?
若是小叔日后完全苏醒,记得这茬,自己是不是狗毛不保?
“哎呀呀,师妹啊师妹,你今日可能闯大祸了。”狗子语重心长教育。
元岚却是不以为意,“闯什么祸?他那坚硬如天外陨石一般的性子,又有何事能够伤得了他?今日磨一磨,明日长一长,来日进阶出窍大乘,他还得感激我。”
“呵呵,最好是哦~”狗子心里完全没底。
宋元欢自那次攀比之后,更加努力修炼,不仅主动完成元岚这个师姐布置的修炼内容,更是积极主动、见缝插针的学习,玄天宗各个峰头,永远可以看到那个苦学苦练的身影。
便是掌门范阳,都得感慨一句,“纵观玄天宗几万年,饶是已经飞升的玄泽道尊,都未必如此刻苦。”
“不仅刻苦,且天赋卓绝。明明是废柴五灵根,愣是自创元灵素,将其融入五灵根中,成为万中无一的天元灵根。”
槐善道尊对宋元喜的事情一向关注,对方收了个凡俗小徒弟,他也默默照顾着,算是看着宋元欢一路成长起来的见证人。
如今的感慨,槐善道尊比之范阳更多,“掌门,若是宋元欢此次能够进阶化神,是不是可以将其对元灵素的感悟进行规整,无论是出书还是在六壬堂授课,都是不错。”
范阳却是笑着看过
去,“怎得,各宗派又蠢蠢欲动了?”
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宋元欢就一个,他们也不敢贸然抢人,不过碍于玄恒道尊的关系,与之相熟的那些个道尊们,隔三差五发送传音符询问,是否能让宋元欢去各宗派做交换生,互相切磋学习。?”
范阳想了想,并不主动作答,只说道:“那就要问玄恒道尊的意思了,这人也是奇葩,任由徒弟闹腾,好好地金丹元婴大典,一个也不办,我看这回就算进阶成功,化神大典也是没戏。”
可恶啊!宗门又少了光明正大收礼的理由了。
这一日,宋元喜招呼小徒弟过来,就进阶化神相关注意事项,仔细叮嘱。
末了又说:“元欢,你不必着急,以你如今五百岁的年纪,就达到元婴大圆满境,实在是优秀。就算此次进阶失败,也不必否定自己。你已炼成天元灵根,只要正常修炼,日后进阶大乘渡劫,都有很大的希望。”
宋元欢却是语气坚定,“师父,我此次必定能够顺利进阶。不仅这一次要顺利进阶,日后八百岁进阶出窍,一千两百岁进阶大乘,两千岁进阶渡劫,我都要做到。”
“什么玩意儿?你要两千岁进阶渡劫?”
宋元喜简直惊呆住,这还明确到具体时间的进阶,都已经转世了啊弟弟,要不要这么卷?
宋元欢:“师父说过,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办到。”
如此坚定地修炼者,宋元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一句,“那,加油哦!”
“师父,若我当真做得到,待我进阶渡劫时,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宋元欢离去前,忽然问了句。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摆手,“你若是真能两千岁进阶渡劫,别说一个请求,就是十个百个,我也通通答应。”
“不,我就只有一个。”
宋元欢上前一步,冲对方行礼,而后说道:“若我进阶渡劫成功,那一日,还请师父收我为义子。我的道号,将由我父为我取。”
宋元喜听得这话,脸色锐变,直接摇头,“那不行,这事儿不行!”
“师父,你说好的,我不要十个百个,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不可以?”
想起早年之事,宋元欢心里更是委屈,“师父,为什么呢?你可以痛快收师姐为义女,你可以任由小花师兄喊你爹爹,而我却是不行。是因为我待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够长吗?难道我进阶渡劫后,还不够资格吗?”
宋元喜顿时脑壳疼,一整个脑子嗡嗡的。
“元欢啊,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事情。”
“只要师父答应,谁敢阻拦!”宋元欢豪横说道。
宋元喜:“……”
弟啊,你别这样坑你哥。
虽说长兄如父,但我若真的当了这个父,回头爹醒来,我就完犊子了呀!!
第 264 章 番3
宋元喜坚决不答应收义子这件事,宋元欢表面妥协,然背地里却是依旧坚持。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修为不够高,师父可能觉得丢人,只要进阶渡劫,那就一定能行。
为此,修炼更加勤奋,更加刻苦。
宋元喜看在眼里,焦在心里,弟弟这番卷生卷死,连带着玄天宗其他弟子们都开启修炼狂潮,掌门已经不止一次找上门,说如今的宗门有点癫狂。
“元岚,你说元欢这是怎么想的,怎就如此执着想要我收他为义子?给人当儿子就这般享受吗?”
心中烦闷,宋元喜寻着大徒弟唠嗑,一手支着下巴,长吁短叹,“哎呀,这个义子的事儿,我真是心烦啊!你瞧瞧,元欢顺利进阶化神,又马不停蹄去往各宗派当交换生,这般拼命,吓得我都想去佛门躲一躲了。”
元岚在旁听着,心虚不已,这个由头,还真是自己兴起的。
到底了解自己师父的脾性,于是果断选择“早死早超生”,当场“认罪”。
“师父,我有错,我不该刺激师弟。早知会是这么个情况,当初我和小花师兄也不敢如此激进。”
“什么玩意儿?你和小花提起来的?”
元岚点头,将事情简要讲述一遍,末了又道:“师父,其实多一个不多,你要不就应允了师弟,收了他也好。总归,都是自家人嘛!”
一开始,元岚确实挺讨厌新冒出来的师弟,但几百年亲自教导和相处,对方的不懈努力和坚韧品质,都让她欣赏不已。
勤奋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既勤奋又聪明的,那就更加欢喜了。
“你呀你,我看你是闲得慌,若是无事,到六壬堂授课去。”
宋元喜对大徒弟并未多少指责,转身回了洞府内,从识海里揪出狗子,却是一把薅住。
“元岚不知道情有可原,你可是什么都晓得,还配合她一起胡闹?”
“小花,你是当真嫌自己一身毛太长了是不是?”
“回头是想让你爷爷亲自剃了,还是你小叔给你刮干净?”
狗子浑身一个激灵,想象自己被剃光毛发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而后直接往前一扑,抱住宋元喜大腿开始嚎,“爹爹啊!我不能没有毛啊,没有毛的狗子多丑啊,我都不能去妖界耍了呢!我可是混沌啊,我应当是天上最闪耀的星云,没有毛,怎么能没有毛呢……”
“我看元欢倔强得很,这念头也不知何时会打消,当真挠心。”宋元喜也不是真心责怪,只随意念叨自己的愁绪。
狗子却是忽然提醒,“爹爹,你就没有听说吗?他们几个私底下议论,说元欢是你从凡俗界带回来的私生子。”
“什么东西!这怎么可能!”
“他们有理有据嘞,你们俩都是废柴五灵根,不过掌门到底觉得不太可信,说元欢这般聪颖,远超爹爹,如爹爹这般懒散之人,如何能够拥有如此精良的种子。”
宋元喜:“……”这话还不如不说。
宋元喜在玄天宗数千年,宗内弟子的修为与之存有鸿沟,他们只知玄恒道尊是玄恒道尊,其姓名却是不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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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知晓宋元喜名字的那些人,几乎个个都已大乘渡劫,一个个修炼之余闲着无所事事,更加热衷于吃瓜看热闹。
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问一问,宋元欢的底细。
明知私生子不可能,却偏偏逮着话题不放,就想借此套出另外的可能。
“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掌门也不管管。”都是师兄师姐,早年十分宠爱自己,宋元喜除了冷脸赶人,实在没法子。
狗子却是提议,“爹爹,我们去佛门吧,感悟佛法更能静心养神,顺便也去瞧瞧爷爷奶奶的魂灯如何了。”
宋元喜当即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浮晓瞧着一人一犬到来,只觉脑壳疼,“无量,你一百年前才来过。”
“哎呀佛子,你也说了是一百年前,我都这么些年没有见过你们,甚是想念啊!”
宋元喜虽已离开佛门,但这个俗家弟子的身份依旧在,便熟门熟路寻去斋堂,首先与雾光居士打招呼,表示日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留在佛门了。
“雾光居士,记得多做两份斋饭,小花那一份要量大管饱啊!”
话音未落,与狗子直奔藏书阁而去。
两盏魂灯取出,狗子最先出声,“爹爹,又亮堂许多了呢!”
“的确,比之一百年前,确实更加明亮了。还得是佛门仁厚,允我将爹娘放在这里汲取功德之光,相信再过几百年,他们应当就能苏醒了。”
“爹爹,爷爷奶奶若是醒来,也会转为鬼修吗?”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届时看情况,又或询问稽师叔便是。”
“那爹爹害怕吗?”
“什么?”
“若爷爷奶奶不认你……”狗子忽然说不下去,小心翼翼抬头,看向上方。
宋元喜沉默许久,抬手轻轻擦拭魂灯,笑了笑,“那也不怕,总归找回弟弟了,他们至少还有安慰。”
宋元喜在佛门一待就是几百年,本是想着躲清闲,然再次沉浸佛法当中,自我感悟却是完全不同。
可以说,比起当初学习佛法的不通透,历经多次小世界轮回的他,更能体会到佛韵。
浮晓本是十分不待见宋元喜,毕竟这只修一半佛法的道士,一来佛门就变成街溜子,还接连带坏无数佛修小弟子,回头还不是自己受苦受累掰正幼苗!
然这人忽然就通晓佛韵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儿。
“佛子,无量既是对佛韵有新的感悟,那便让他再去喂养兔子吧!”
雾光居士想起在斋堂折腾的人,赶紧提建议,“佛门的大金兔子,最近似乎吃喝不好,就交由无量去饲养,若是养不好,佛子直接赶人就是。”
两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就等着宋元喜翻车
,然后把人送走。
然万万没想到,养了不过五百年,大金兔子竟然二次进化,长成金刚兔。
浮晓看着眼前的金刚兔,直接陷入沉默:佛为何如此偏爱一个不着四六的道士?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宋元喜却是很满意,只觉五百年没白过,甚至冲浮晓行礼,表示感激。
“多谢佛子指点,我在喂养兔子时,感觉与佛更加贴近了。这几百年,我那破裂的道心隐隐有修复的迹象。”
浮晓面上笑眯眯,内心mmp,抱着金刚兔转身就走。
至于宋元喜,只能随他去了。
在佛门清修的第八百年,看守藏书阁的佛修小弟子忽然匆匆找来,冲着宋元喜使劲招手。
“无量居士,无量居士,你快些来看,魂灯大亮,魂灯大亮了!”
宋元喜惊诧站起,疾步走至对方跟前,“你说什么,可是我爹娘的那两盏魂灯?”
“是极!除了那两盏,藏书阁内还有什么魂灯哦!无量居士,你快去瞧瞧吧。”
小弟子话音未落,宋元喜已经不见身影,不过几息时间,人已经赶至藏书阁一层。
狗子亦是从识海内钻出,扒拉在宋元喜肩头,伸长了脖子往前瞄,“爹爹,魂灯内芯全都点燃了吗?爷爷奶奶两盏都是?”
宋元喜捧着魂灯,表情十分激动,然看清楚内里灯芯时,却是直接懵逼脸。
“这、这是?”
“爹爹,咋的啦?”狗子心头一跳,完全从识海中脱离。
宋元喜将两盏魂灯提起,拨弄里头的灯芯,看着内里散发着的绿色的魂灯之光,眉头紧锁,“我先前钓过那么多魂灯,每一盏点亮,都是赤红色,可从未见过这种绿色的魂灯之光啊!”
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狗子瞧着绿油油的魂灯,也觉怪异,“爹爹,去问一问佛子吧?兴趣那位晓得呢!”
然浮晓看过之后,却是摇头,“无量,这已然超出我的认知范畴,恕我无能为力。”
“那我该如何做?”
宋元喜顿时头疼,之前的欢喜早就不再,如今满是担忧的情绪。
浮晓思索一会儿,提了句,“魂之归处,冥界渊海也,你不如去往那里寻一寻。”
宋元喜进阶渡劫,即便是伪渡劫,其在各界的穿梭亦是受到限制。
想要去冥界,不容易,想要入得冥界的渊海,更是难上加难。
最后,只能使用万里传音符,找自己师父走后门。
繁简道尊如今任冥界分宗的太上长老,更是掌管渊海内的秘境进出权,得知徒弟要进渊海,又是为了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自是爽快答应。
不仅如此,还亲自护送徒弟到渊海入口处。
“元喜,你心中不必有担子,无论结果如何,与你本身都是无关。”
说罢,繁简道尊看向两盏魂灯,忍不住皱眉:活了几万年,还是头一遭见着这么绿的灯。!
第 265 章 番4
冥界开宗立派,几方鬼帝依旧维持面上和平,然鬼修多了,资源却不够,这是个问题。
渊海各处秘境陆续被挖掘,便是解决内部矛盾的重要成果。
渊海之大,不知几万里也,说是两个修真界的面积大小,那都是往小了来形容。
是以这一次,宋元喜携两盏魂灯入内,对其旷阔的地貌,重新有了认识。
往南走,似乎永远到不了边际;往北走,处处都是新气象。除却已经被开发的各处秘境,其他海域也是复杂多样。
狗子最是喜欢这种环境,一入渊海就仿佛回了家,撒丫子到处狂奔。
几十年后,其重新回到宋元喜身边,表情甚是夸张,“爹爹,我一直跑一直跑,似乎没找到渊海的尽头呢!”
宋元喜不由点头,“确实,当年垂钓过的地方我都刻意避开,只往新开发的地域走,饶是如此,还是无穷无尽。”
“那爹爹可有寻到什么?爷爷奶奶的魂灯一路指引,这是究竟要去哪儿呀?”
狗子扭头,去看宋元喜提着的两盏魂灯,依旧是碧绿幽深的荧光闪烁。
“唉?似乎比之前更绿了。”狗子疑惑出声。
宋元喜却是头疼,“谁说不是呢,绿了吧唧的,瞧着瘆得慌,即便我压制修为,也没哪个鬼修敢上前打招呼。仿佛这么个玩意儿,就是个随时能炸的雷。”
“为何会如此?鬼修怕绿色的光?”
“这倒不是,我问了师父,约莫是爹娘的魂灯在佛门里摆放太久,功德之光掺杂金色佛光,你晓得的,鬼修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与佛相克。”
这个异世界十分有趣,很多事情与现代人的思维逻辑完全相反,若是穿越者自视甚高,不肯完全融入其中,那只会被所谓经验害死。
索性,宋元喜接受度极高,很早意识到这一点,且虚心接受,甚至不惜从头学起。
绿色魂灯在渊海中一路指引向前,一次次颠覆宋元喜的认知,他虽不知道自己要提着这两盏魂灯走多久,但有自家崽子作伴,又能随时随地领略渊海全新的风景,倒也心地坦然。
又或者说,宋元喜极会自我调整,适应环境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一人一犬在渊海行走的第三百年,魂灯内的绿色荧光忽然闪烁不断,光芒忽明忽暗,似乎意有所指。
宋元喜顺着光芒指引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片海域,海域之内的海水皆是呈现漆黑色。
走近了,闻一闻,味道十分刺鼻。
狗子却是举起爪爪,惊叹说道:“爹爹,是魂骨汤耶!”
“何为魂骨汤?”
“我原先也不知,但是在妖界时,老叔曾经带我去过妖界的妖池,池内也有一片这样的水域,颜色比这个还要深,味道更是奇臭难闻。老叔说,此为魂骨汤,乃是妖兽魂魄挣扎死亡的最后一丝执念所化,妖界数以百万年的妖兽魂魄都是葬身于此,久而久之,魂骨汤越发浓郁,气味越发难闻。”
狗子看向黑色的海域,又嗅了嗅,确定点头,“没错儿,是魂骨汤的气息。”
宋元喜再次看向这一片黑色海域,心中疑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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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爹娘以身祭祀,又得弟弟金光庇佑,既是收集功德之光达成魂灯圆满,那么魂灯完全点亮之时,就该是他们苏醒之日。”
“如今魂灯亮了,人没醒,这绿色魂灯之光却是一路指引到此,难道说,爹娘的魂魄也如那些前辈们一样,沉入渊海之内?”
“可是这也不对啊!若是归于渊海,我当年垂钓一千多年,魂灯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所以说魂骨汤之地,与渊海其他地域,有隔阂?”
狗子也是不懂,“爹爹,不晓得呢,老叔也没细说这事儿。要不我去妖界寻一趟,再问个清楚?”
宋元喜却是摆手,将魂灯捆绑在自己的腰间,活动筋骨,一副准备下潜的动作。
“小花,我下去看看,你在岸上等着,若我有意外,你再下来救我。”
“爹爹都已经进阶渡劫,还能出岔子?”狗子惊呆住。
宋元喜转身,摸摸狗头,笑了,“儿啊!永远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我们目前可知,除却上界,最高修为确实是渡劫,但几百万年前呢?也是如此划分等级的吗?”
“啊?那不知道哦。”
“所以嘛,三川五界这样大,谁知道会不会有活了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的老妖怪,也许渡劫往上,还有更高等级的修为层次呢!”
做人,还是要永远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宋元喜给狗子留下一道互通的传音符,符内皆有双方的精血指引。
狗子在海域外的岸边等着,一等就是大半年,若非传音符上血色完好,它当真要忍不住,跳下去了。
“爹爹,你这是迷路了吗?”
狗子蹲在岸边,懒洋洋抬抓挠痒痒,而后再次确认精血的颜色,最后转个身闭眼晒太阳。
而此时的海域之下,也就是这一片无尽的魂骨汤内,宋元喜却是迷失了方向。
两盏魂灯入得水下,绿色的光芒就开始逐渐变淡,直到最后成为正常的赤红色。也是因此,魂灯失去了指引方向的作用,当真就是两个摆件罢了。
宋元喜仅凭自己的感知在水下摸索,一个月,又一个月,不知过去多久,最后潜入一片浓郁的类似沼泽之地的漆黑泥潭当中。
“依照小花所言,魂骨汤越浓,越会凝结,若我还没有走出这片海域,那么这类似沼泽的泥泞之地,应当就是魂骨汤最中心处。”
思及此,宋元喜心神一震,同时激动满怀,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爹娘魂灯不断指引,或许这就是最终目的地。
“爹,娘,既是你们引领我前来,那咱们仨就一起进去闯一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看天命安排吧!”
宋元喜轻柔抚摸腰间的魂灯,抬头,眼神异常坚定,毫不犹豫大步向前。
越是往里,泥泞越沉,然腰间的魂灯却开始
发烫。
宋元喜心头一动,忍不住呢喃,“爹,娘,你们在里面对吗?别怕,我这就来带你们回家了。”
魂骨汤深处,宋元喜一朝踏入,眼前黑暗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十分明亮的环境。
回过神,他便发觉惊奇的一幕,自己似乎再次穿梭了。
宋元喜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好像穿梭了,但又好像没有,只是以一个魂魄的身份,寄存在这个身体内。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进入他的体内,一体双魂,这人什么能耐,竟能承受得住我这般修为?”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身体主人似乎终于睡醒,而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直奔厕所而去。
宋元喜透过对方的眼睛,终于看清楚身体主人的样貌,不过六七岁的稚嫩脸庞,瞧着瘦猴儿似的,眼睛却格外明亮,特别有精神。
待看清楚对方眉心一点红色的小痣时,宋元喜不由呆愣住。
“这,这个小孩儿……”竟是我自己?
一个小时后,宋元喜终于接受现实:自己似乎穿梭了,魂魄回到现代过去,寄居在六岁的自己体内。他能通过六岁的自己这双眼睛,看清楚外界的一切,能感知小时候的自己微妙的情绪,但是对方却根本不晓得,体内还有另一个魂魄。
六岁的宋元喜在爷爷奶奶家过暑假,疯玩了整整一个月,在其最快乐无忧的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
两人难得二人世界,出国旅游,如今回国归来,瞧见儿子晒得黑乎乎,眼睛却是更加亮闪闪。
“哟!这是哪家的小屁孩儿,长得跟非洲难民窟里逃出来似的,怎么着,你爷爷奶奶虐待你,将你关狗窝里了?”
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影一蹦三尺高,如同小炮弹一样往前冲,一头扎进女人怀里。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爷爷说了,让我和阿黄一起睡觉。”
宋元喜正准备告状,直接迎来亲妈一巴掌,“臭小子,是不是又把你爷爷种的茶花树霍霍了?”
“妈妈,我没有。”
宋元喜委屈巴巴,正欲狡辩,就听得后头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泥猴儿,臭小子!我刚救活的兰花,你小子怎么敢下得去手!今晚不准吃饭,给我去狗窝面壁思过去!”
老爷子步伐矫健,声音洪亮,抱着快要死的兰花从后院冲出来。
看到儿子儿媳回来,先是愣了下,回过神立即笑开,拿着自己的兰花直接告状。
最后,小小的宋元喜迎来父母一顿混合双打,今晚一家子团圆,他却是先行开吃一顿竹笋炒肉丝。
是夜,宋元喜傲气倔强,抱着枕头去狗窝,要和阿黄作伴。
“我不回去,我就和阿黄一起睡,你们都走,我现在很生气!”
“该!让他睡去,也就阿黄不会说话,否则也得嫌弃你。不是上房揭瓦就是棒打大鹅,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点,要不是你爷爷
拦着,我高低给你一套组合拳。”
“妈妈,你这么凶,以后变成老巫婆!”
“行啊!老巫婆回去睡觉了,细皮嫩肉的小子在狗窝待着吧,你要是敢偷偷进屋,一定被老巫婆吃掉。”
宋元喜待在小小的身体里,看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母亲笑着离开,而小小的自己,当真钻进狗窝,抱着大黄睡觉。
夏天热,一身狗毛的大黄实在受不了被自家小主人抱着睡,又十分贴心的不愿吵醒对方,于是一点一点往外挪,悄咪咪离开狗窝,去大门口的石头上躺着。
半夜,宋元喜听到声响,身体主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就看见年轻的母亲,一脸爱怜的抚摸着自己。
“喜喜啊,还能再见着你,我当真欢喜。”
“唔?妈妈,睡觉,好困。”
小小少年以为做梦,本能往母亲怀里一缩。
女人抱住孩子,轻柔的拍着对方的背,哼着歌谣儿,将人重新哄睡。然后抱起孩子,走回屋子里去……
宋元喜却是已经惊呆住,整个人木愣愣的,脑子嗡嗡炸响。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声音,这个人……”
绝对不会感知错误,刚刚的那一瞬间,抱住年幼自己的,不是现代的妈妈,而是他沧澜的亲娘啊!
宋元喜在自己的身体里数月,隔三差五能够感应到亲娘时不时出现,有时候时间蛮长,有几个小时,有时候时间很短,不过一瞬间。
但每一次,他都能精准捕捉到。
唯有小时候的自己,傻乎乎的,从未发觉异样。
看得越久,宋元喜越发明白,为何爹娘的魂灯即便完全亮起,也无法苏醒。
却原来,是母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离开啊!
前世的记忆,已经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宋元喜压根不记得六七岁时,自己的母亲究竟有何不同。
但他却是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穿越至沧澜大陆时,对周遭一切陌生的环境很害怕,时刻警惕戒备。唯有母亲霜华真人,他初见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原来,原来如此……”
宋元喜回忆种种,忽然眼眶湿润,有些缘分,竟是早已注定。
然而,霜华道君就是霜华道君,她不属于现代世界,越是沉迷,越是迷失,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当真要在魂骨汤中,烟消云散了。
宋元喜回神,从异世界彻底清醒,再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眼前一幕幕。
虽觉难忍,但还是一声声呼唤。
“娘,该回来了。”
“娘,我们要回家了,你的家在沧澜,你是玄天宗的霜华道君。”
“娘,想想外祖父,想想爹,想想元若。对,弟弟我寻回来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那不是你的喜喜,那只是我而已,回家了,娘,回家了……”
魂灯的光芒越来越盛,随着宋元喜不断呼唤,最终,赤红色光芒彻底闪耀。
狗子在海域旁等待太久,几乎快要打盹睡过去,就在昏睡前的一刹那,海水翻滚厉害,从海底深处不断往上涌出黑色的泡泡。
狗子急速往后跳,正欲作战,却见三道身影从海底浮上来。
定眼再看,立即欢快地摇尾巴,“爹爹,你好厉害,你将爷爷奶奶带回来了呢!”
说罢,却是直接扑向霜华道君身上,在其怀里使劲撒娇,“我的奶奶嘞,小花好想好想你呢,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吃不下睡不着了。快看,我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呢!”
说罢扭头,冲着云溪道君咧嘴,笑得像只傻狗,“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啧!许久不见,我家小花嘴巴还是这么甜。”
“确实,没瞧出瘦了,倒是胖墩不少。”
狗子在两人怀里闹腾,一家人其乐融融,宋元喜在旁看着,欣慰之极,却又感觉心里一块空荡荡的。
父母彻底醒来,彼此双方对视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与先前再不一样。
所以,自己是冒牌货这件事,终于要瞒不住了吗?
所以,是时候该离开了,再也不能享受这些疼爱了吗?
宋元喜遐想漫天,回过神,立即走向两人,“扑通——”一声跪下。
“爹,娘,对不起,我做错了事,却瞒着你们几万年,我真该死啊!”
狗子听得这话,浑身一个激灵,立即从霜华道君怀里跳出,直接陪着宋元喜跪下。
“爹爹才没有,爹爹是全世界最好的爹爹,爷爷奶奶,两界如此多修士,还有小叔,爹爹不知付出多少努力,爹爹他——”
“错了就是错了,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我不是宋元喜,即便我做得再多,这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宋元喜拦住狗子,挣扎许久,这才敢抬起头,看向眼前两人。
然预想的场景却是完全没有,他所见到的,只有对方满是慈爱的笑容。
“你们,不责怪吗?”宋元喜不明白。
霜华道君却是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脑袋,“你这傻小子,若非灵魂完全契合,你以为就凭你那拙劣的演技,能瞒得住我们这么些年?”
“什么?所以说!”宋元喜错愕抬头。
云溪道君这才开口,“不错,当年你醒来,我就觉察出异样,未免妖邪作祟,自是对你进行神魂检测。然我尝试数次,你就是你,就是我儿宋元喜。”
“师兄未能检测出异常,却又疑惑你为何变化明显,便一直暗中观察。但我却不这样认为,无论是之前的你,还是醒后的你,我都觉得这般亲切,这明明就是我儿喜喜啊!”
霜华道君回忆起先前的世界,终于明白这份亲切和自然从何而来。
“一模一样的灵魂,即便性情再怎么变,宋元喜就是宋元喜。我之所以一直不愿醒来,并非是沉迷无法自拔,而是想要看一看,我家喜喜儿时的另一面,又是何模样。”
宋元喜听对
方娓娓道来,这才明白为何魂灯完全亮起,而人却不能苏醒。而所谓的绿色魂灯,也不过是穿梭界面形成的一扇指引之门罢了。
“所以,我会感觉娘亲切,难道也是因为,灵魂契合的缘故?”宋元喜一下子听出关键。
霜华道君目光赞赏,笑着点头,“我不知那个小世界究竟是我的哪一世,但我很确定,自己融入对方体内时完全契合,且没有排斥。若非灵魂一致,做不到如此。”
“那爹呢?我的意思是,我现代的爸爸,也是爹爹的某一世吗?”
霜华道君回忆之前经历,摇头,“那我不知,谁晓得呢!我那时只看得见我家喜喜,说不定几世轮回,腻歪了,找了别的道侣也有可能。”
云溪道君听得脸色难看,想要辩驳,却又奈何没有相关经历。
最后只能倔强嗷一嗓子,“那必定是我无疑,师妹莫要想太多。”
霜华道君还想再说,云溪道君却是转了话题,问起宋元若的事情。
宋元喜立即点头,将弟弟几次轮回,已经转世为宋元欢的情况一一告知。
“爹,娘,我既得你们承认,心中自是欢喜。然弟弟的情况,我不敢隐瞒,这件事,我亦有责任,是我发现的太迟了。若是再早一些,他也吃不得那么多苦。”
历尽轮回越多,想要寻回记忆越难,如今的宋元欢已经一千六百岁,修为更是达到大乘期。
但事关几万年前的记忆,却依旧空白。
霜华道君却是丝毫不担心,反而来了兴致,“喜喜,你说若若现在是你徒弟,活泼得很是不是?”
“啊?是,对。”
“那你将他喊来,我倒要瞧瞧,自小冷冰冰呆愣愣的小子,如今究竟变得怎么个活泼样儿!”
说罢,又看向身旁人,哼笑说道:“师兄,我瞧你平日里对若若关心不够呢!”
“师妹为何这样说?”云溪道君一脸懵逼。
霜华道君却是目光悠悠,调侃一句,“若是关心足够,为何对你这般可有可无,宁愿认了长兄做父,也无半点留恋与你的父子情?”
“这……”
“我敢肯定,若转世的喜喜,他也——”
霜华道君话未说完,宋元喜赶紧抢先一步回答,“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如此,我的爹,有且只有一个,一定一定得是玄天宗的大炼丹师,宋清!”
云溪道君脸色稍有好转,但还是有点怀疑,大儿子所说是否敷衍。
等待小儿子到来时,忍不住偷偷神识传音,“元喜,你当真不会认错爹?”
“爹,你这话说的,元若与我一母同胞,自幼感情深厚,他亲近我依赖我,那是本性使然,和当不当爹的不相干,娘逗你玩儿呢!”
云溪道君想想,觉得也是,自己对两个儿子一直一视同仁,没道理元喜这么坚定,元若就能中途变卦。
然现实却是相当“残酷”。
宋元欢得师父传唤,不远万里赶到冥界渊海,见着
宋元喜的第一眼,便露出灿然的笑容。
云溪道君正欲上前,想要认人,却听得小儿子冲大儿子说道:“师父,我马上就能进阶渡劫了,你这个爹,可是做好准备了吗?”
宋元喜和云溪道君双双愣住,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打着眉眼官司。
唯有霜华道君,在旁哈哈大笑,径直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宋元欢脑袋上。
不能打脑袋,若是打坏了怎么办?⒉[(”
宋元欢完全没想到,躲闪不及,被一陌生人“袭击”。然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霜华道君看着眼前熟悉的灵魂,怀念之余,又觉新鲜,扭头看向大儿子,笑眯眯的。
“喜喜你瞧,臭小子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呢!”
宋元喜也觉惊讶,宋元欢的反应实在太理所当然了,完全就是本能反应啊!
“是啊,那时逗他玩儿的呢,没想到几万年过去,他竟然还能说得出来。”
所以说,有些人和事,一旦刻进骨子里,无论几世轮回,都是无法抹除的吗?
宋元欢完全没想到,自己欢欢喜喜到冥界找师父,本以为是师徒和美,叙旧话聊的小日常。结果现在,却是变成莫名其妙的当场认爹娘?
最关键的是,这爹娘不仅是自己的爹娘,还是自己师父的爹娘……
宋元欢沉默住,半晌,抬头看向对面,艰难开口,“师父,所以你不是我师父?”
宋元喜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元欢,只要你愿意,我就还是你师父。不过爹这个事情吧,咱就当个笑话过去了。爹娘终于醒来,如今我就当面告诉你,你宋元欢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寻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最喜爱的弟弟。”
宋元欢不言语,心里非但没有高兴,而且别扭劲儿十足。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当年第一次见着师姐元岚时,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现在,这对象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宋元欢看着眼前人,很想问一句:你究竟喜欢的,在乎的,是几万年前的宋元若,还是今时今日的宋元欢?!
第 266 章 番5
宋元喜寻得父母归来,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完全苏醒,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然两人的魂魄情况特殊,并不是完全鬼修之态,为确保万无一失,宋元喜立即带着人去找稽五邑。
一番检查下来,最后竟是得到一个十分惊喜的消息。
“恭喜二位,得天庇佑,已然修得佛鬼之身。”
稽五邑虽是恭喜,但是面上却无半点羡慕的情绪,于他而言,修佛之鬼麻烦诸多,弊大于利。
然对于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其算是正统修道之人,想来转为鬼修之后,对于同一时间进行佛修一事,应当不排斥?
宋元喜却是懵逼一脸,“佛鬼之身,稽师叔,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可从未听说这种修炼之法。”
稽五邑不知该如何解释,脑子转了一圈儿,忽然想到之前狗子与他唠嗑提起的无厘头神话故事,叫什么《西游记》的,顿时明白该如何解释。
“元喜啊,你晓得《西游记》里的一个角色,地府的地藏王菩萨吗?佛鬼之身,大约就是这么个修炼状态吧。”
“稽师叔如何知晓《西游记》,难道师叔你?!”宋元喜心跳加速,满怀激动。
然下一秒,幻想就被无情打破,“哦,那劳什子故事么,你家小花与我说起的,听着还算有趣儿。”
好嘛!瞎激动了。
宋元喜收拾心情,又仔细询问佛鬼之身相关事情,而后才带着父母去往冥界分宗。
途中又絮絮叨叨,说完稽五邑告知他的那些,还不忘想要去一趟佛门,问一问佛子有关佛鬼之身的事情。
霜华道君却是无所谓,“喜喜莫急,咱们一家团圆,过些安逸日子痛快痛快,修炼乃是长久之事,不计较眼前长短。”
“那也耽搁不得,有元欢陪着爹娘,我去佛门自是安心。”
宋元喜话说完,扭头看向身旁,然宋元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兄长,权当是个聋子。
“元欢,你——”
霜华道君打断大儿子的话,神识传音说道:“元欢只是元欢,在其还未接受或找回元若的身份时,不必承担这些。”
宋元喜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急切了。
于是冲着亲娘笑了笑,转过身,拍拍弟弟的肩膀,“徒弟啊,你要是无事,不如陪我一起去趟佛门?”
宋元欢总算有反应,且十分积极,“好的师父,你何时走,吱一声就是,我随时可以。”
一声“哥哥”,宋元欢始终喊不出口。
这个身份,他并未完全接受。宋元喜于他而言,更亲近的身份,还是师父这一角色。
霜华道君看着相处和谐的兄弟俩,瞧着小儿子转世之后似乎被激发的另一面,并无感慨,唯有坦然和欣慰。
经历过生死,历经几万年的长久魂无所归,她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修炼也好,人生也罢,最重要的还是知足。
心若贪婪,再多也不会
满足。心若平静,即便琐碎也能装满。
“师兄,你怎么不发一言?”霜华道君转头,见道侣眉头紧锁,不由问道。
云溪道君却是轻叹一声,“听元喜说起,冥界建立了一个宗派,我心实在难受。”
“哦?为何是难受,这难道不应该是高兴之事?”
“何来喜悦?若非修真界陨落的修士太多,又有何力量在此建立宗派?我当真没想到,当年两界变故,各宗派牺牲人数如此多。”
“师兄……”
“如今的玄天宗,该是范阳当得掌门吧?元喜说起这事儿颇为骄傲,只觉他那大师兄做得极好,然如此面面俱到的掌门,其背后又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到底是我们这些人自私,所谓完成大义,成就一世英明。可剩下的烂摊子,当中更重大的责任,都无条件的压在年轻一辈身上。范阳如此,兰宜和天宇亦是,我总觉心中亏欠……”
霜华道君想起自己的徒弟,顿时心头堵得慌,那孩子如此倔强,万年来,也不知承受了多少。
两人满怀心思去往分宗,见到文渊道尊等人,自是一番热闹叙旧。
然当钧鸿道尊走出来时,一向大大咧咧的霜华道君,却是忽然红了眼眶,不管不顾扑进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这是做什么?再见面,不应该万分喜悦吗?”宋元欢不太明白,扭头问自己师父。
宋元喜指指对方,说道:“那是外祖父。”
“所以呢?”
“所以,对娘来讲,父母还在,便永远都是有人疼的孩子啊!就像你我,算了,你这会儿估摸着难以理解,就只说我自己吧。当初长辈亲人全部离世,师门更是所剩无几,我只觉自己孤苦无依,仿佛失了根的浮萍。若非师父怜爱,苦苦撑着陪我几千年,只怕我早就被心魔侵蚀,走火入魔了……”
那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时光,对他来说是,对宗门其他人也是,甚至对修真界各宗派来说,都是。
两界高阶修士绝大多数陨落,仿佛一夜之间拦腰斩断,底下的年轻一辈被迫却又主动承担起宗门责任,为维护重建各自宗门不懈努力。
虽谁都不曾提起,但曾经的压抑,每个人都体会极深。
直到……他在渊海里,以魂灯一次次垂钓。
“亲缘长辈又或宗门太上长老,他们存在的意义无法具象,平日里瞧着可有可无,甚至连面都见不着。可一旦不复存在,对底下众弟子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是无可替代的精神支柱!
“就像小弟子们出宗历练,为何一个个朝气蓬勃?除却自身对修为的自信,还有一点无法忽略,那就是宗门给了他们底气。”
宋元喜想起当年的自己,吃喝玩乐,招猫逗狗,在宗门过得那些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凭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仗着有父母宠爱,有师门撑腰。
而走出宗门之外,完全不惧怕,凭得又是什么?
自然是他
坚信,只要不是叛宗,宗门永远都会庇护自己。
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在冥界分宗安顿下来,宋元喜心有牵挂,立即带着徒弟去往佛门。
佛子浮晓见着来人,一个头两个大,“无量,你缘何又回来了?”
宋元喜拉过身旁人,兴冲冲做介绍,“佛子,这是我小徒弟宋元欢,你瞧瞧,才一千八百岁,就已经进阶大乘后期,这等资质,简直世间少有。”
浮晓立即想起当年,宋元喜也是拉着元岚这个徒弟做介绍,而后就是一次极端乌龙事件。
越想越是糟心,浮晓努力保持微笑,却是把话挑明,“无量,你说再多也无用,你与佛门的缘分已尽。不仅是你,你的徒弟,甚至往后你的徒孙,也与佛门没有缘分。”
所以,别妄想整得一出又一出!
宋元喜愣住,回过神哈哈大笑,自来熟走过去,一把搂住对方肩膀。
浮晓挣扎拨开,皱眉说道:“无量,不要拉拉扯扯,没得礼数不说,更是不端庄稳重。”
宋元喜笑眯眯的点头,“是是是,佛子说得都对。但我真心发誓,这一回确没有要拉着徒弟进佛门的意思,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想跟佛子讨教一件事情。”
“你说。”
“不知佛子可晓得佛鬼之身?”
浮晓思绪一转,立刻想到某种可能,“可是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已经苏醒?”
“正是,但我稽师叔说,两人已然成为佛鬼之身,一般的鬼修之法皆是不适合,所以我就想着,到佛门这里问问具体情况。”
浮晓这颗心,这些年简直就是一路坐过山车,好不容易送走了宋元喜,结果又来他爹妈一对。
佛鬼之身,这可真是在佛门结下的因缘啊!
若非在藏书阁汲取这么多年功德之光,日夜受佛法普照,何来这么一遭?
“佛鬼之身,通俗来讲,就是以鬼修之体修得佛身,以往的道法自然不存,若无意外,你父母二人,日后得以佛法为基础,重新修炼了。”
“什么?”宋元喜震惊住,“那我爹娘是不是……”
“不必!”
浮晓立即打住,趁对方没说出来之前,赶紧做决定,“我会将佛鬼之身如何修行的佛法和佛理相关书籍玉简做一份整理,你且稍等,待拿了这些物什,便可离开。”
说罢,浮晓又叮嘱一句,“无量,不要乱逛,众弟子正在早课,你若闲得慌,去斋堂吃几个饼子。”
佛子离开,全程看下来的宋元欢,对自己师父提出疑问,“师父不是说,自己与佛子关系甚好?”
这怎么瞧着,人家唯恐避之不及呢?
“徒弟,你不懂,我与佛子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说得明白的。既是要等,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找雾光居士,他做的饼子堪称一绝,你绝不可错过。”
佛门之行结束,宋元喜将相关书籍玉简交给徒弟,让其送往冥界。
“记住,交到爹娘手里,一应注意细
节,你也得给他们讲明白了。
师父不去?宋元欢心里别扭?,只觉这任务十分烫手。
宋元喜却是摆手,“去不得,再去就要被天道排遣了,你却是无忧。这事儿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唯有你。”
宋元欢以为,这种棘手的事情,只一次就能结束。
然不知怎得,两方交流十分密切,自己师父和师父的爹娘,就跟话痨子似的,隔三差五就要沟通一次。
因云溪道君和霜华道君需要重修,其对于佛法的理解基本为零,冥界无人懂得这些,又不好直接去找佛门。
于是乎,半吊子水平的宋元喜,成了小老师。
宋元喜十分热爱给父母做讲解,怕传音符解释不够详细,特意刻录水晶球,而后由徒弟转送。
宋元欢在修真界和冥界两地往返,每多接触一次自己所谓的父母亲人,心里就多一分倔强。
他们对自己越热情,其自我感知就越发疏离。
总觉得,这些人的关爱根本不是给自己,而是透过他在关心宋元若。即便这个人是另一个自己,但宋元欢坚决不承认。
“宋元若,宋元若!那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三千岁飞升罢了,我也能做到!”
“不,我比他更厉害,我两千岁就能飞升!”
“师父如此,师姐如此,宗门所有人都是如此,可恶!”
宋元欢在宗门里,寻找宋元若,也就是这位玄泽道尊的事迹相关,越是了解,心头怒火越重。
如此,就更加发奋刻苦,勤于修炼。
他从不承认,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他只想证明,宋元欢是最优秀的,是最值得被关爱和关注的!
一晃千年,这一日,赤霞峰的峰主勿妄道尊,终于进阶九级炼丹大师。
进阶时,五彩霞光照耀整个山峰,勿妄道尊仿佛勘破道义,重新活了一回似的。
霞光之下,这位道尊竟是忽然笑了起来,旧事重提,“日子闲适,不知濯清道尊得不得空,我俩结为道侣,可否?”
廖西林当得擎苍峰峰主千年,又位列宗门太上长老数千年,得知自己师父醒来后,便兢兢业业为宗门贡献努力。
其他事情,一概没有想过。
如今万年过去,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廖师兄,已然无此心意?”江兰宜对此并不执着,“若无意,权当我没说,那我……”
“可,自然可以。”
于是乎,玄天宗迎来了一场热闹盛大的结契盛典。
宋元喜没想到,隔了几万年,这事儿还能成?
“桃桃,你说江师姐咋想的?”宋元喜瞧不明白,“我也没瞧着她有多欢喜廖师兄。”
桃桃自从和江兰宜结为灵魂契约,对其的感应更加清晰深刻。
它自然是了解主人的心思的,也十分赞同这样的决定,“元喜舅舅,你不懂,结为道侣不一定非要因为感情。有些时候,志同道合的追求修炼大道
,亦是可为。”
“所以,这是寻找修炼搭子?”
“有何不可?两人有共同的志向,有共同守护的对象,有各自坚持的东西,互学互助,共同进步,不是挺好?”
“额……”
“就像元喜舅舅说的,那什么,理智型伴侣。”
宋元喜确实不大懂,但表示尊重。
修真界之大,结为道侣的修士千千万,也确实并不是人人都因为感情深厚才在一起。而那些道侣,也并不会因为感情不够中途分道扬镳,反而相处适宜。
于修士而言,感情永远只占一部分,更甚者,可有可无。
自宋元若以无情道飞升,修真界也算掀起不小的浪潮,年轻一辈专注无情道的也越来越多。
思及此,宋元喜不禁抬头看,然环视一圈儿,这么热闹的场面,却是不见自己小徒弟。
“爹爹,你找谁呢?师妹不在宗门里。”
“元欢呢,也不在?”
“在是在,不过和自己较劲儿,压根不愿出来凑热闹。”
“还执着呢?”
“是啊,非要和宋元若一较高下,大话说出来,一定要三千岁之前进阶渡劫大圆满,而后成功飞升。眼看着如今两千八百多岁,却卡在渡劫后期纹丝不动,他心焦得厉害。”
宋元喜顿时无奈,这事儿似乎是个死结,在转世的弟弟那里,根本解不开。
“唉,若非他寻回记忆,这个坎儿便永远是个坎儿。”
狗子亦是点头,“没错,说不得还会成为他的磨难,继续磨砺其心志。”
而此时的宋元欢,在宗门秘境最深处,已然进入最关键时刻。
也不知其究竟付出多少努力,两千八百岁,就已进阶渡劫大圆满境。
而他一刻也不耽搁,立即冲击,突破屏障。
玄天宗这头刚刚举办完盛典,热闹还未完全退去,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那声响尤为沉闷,好似老天爷打了个闷雷,而后一道紫色金光如同光柱,直冲而下。
“是邀月海,邀月海内散发出的紫色金光!”有修士已经发觉端倪。
掌门范阳立即疏散人群,将所有低阶修士遣后,另寻来宗门几位太上长老,询问缘由。
然一个个的,皆是摇头,对于紫色金光都是不知。
倒是江兰宜,忽然“唉”了声,而后扭头看向宋元喜,“宋师弟,我记得你那小徒弟应当就在邀月海内,此番动静,可是他发出来的?”
“江师姐凭何推断?”宋元喜心里突突,也觉有这样的可能。
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我近日研究九转还魂丹,偶有心得,这才知晓,修士修炼大圆满时,天道庇佑,便会降下金光护体。这金光颜色各异,取决于修士本身灵根缘故。当年的玄泽道尊飞升,似乎是金色耀芒,那应当就是对应变异雷灵根。如今宋元欢是自创的天元灵根,我们亦是无所知,这紫色金光,或许就是如此。”
“什么?你是说,我徒弟正在经历飞升雷劫?”宋元喜听得这话,已经完全惊呆住。
周遭其他修士,亦是目瞪口呆。
两千八百岁,若真渡劫成功飞升,这该是怎样逆天的存在啊!
“便是玄泽道尊,当年飞升也不过三千岁呢。”有人提起宋元若。
宋元欢即是宋元若这件事,除却冥界几位大佬知晓,修真界也就玄天宗掌门晓得。
一来是这事儿牵扯因果太多,解释起来太麻烦。二来是宋元欢自己不愿意,其十分抗拒将这件事摊开。
而此时此刻,宋元喜和范阳这两个知情人,却是大眼瞪小眼,神识不断沟通。
“掌门,元欢要进阶飞升了?”
“应该吧?”
“那飞升成功了,会怎么样?他飞升时,究竟是宋元欢,还是宋元若?”
“我不晓得,我也不知道。”
“那……”
“你别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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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7 章 番6
宋元喜立即闭嘴,沉默许久,忍不住又问:“那我是不是应该通知我爹娘一声?”
范阳瞧着那紫色金光,似乎并不强烈,至少比起当年玄泽道尊的飞升金光,还是稍微弱一些的。
于是稳住心神,淡定开口:“等等吧,我们且再观察一二。”
而此时邀月海深处,宋元欢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心魔劫。
渡劫飞升容易,然想要渡过这最后一道心魔劫,却实在艰难。
修真界之所以少有成功飞升的修士,并非他们修炼不到那个最高等级,而是绝大多数,都败在最后的心魔劫上。
然宋元欢内心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开始渡心魔劫。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已然感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的奥义,从而得到契机不断穿梭,迎来了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也就是当年飞升的宋元若。
“人人都说玄泽道尊好,我倒要看看,这人飞升又是个什么光景?”
宋元欢寻着天幕中的金光而去,眼前景象飞速变幻,很快便看到那个想了许多年的人。
“那就是宋元若,变异雷灵根,不会有错。金光耀眼,霞光满天,快了,通天路即将开启。”
宋元欢如同旁观者,看着宋元若如何成功渡过最后一劫,而后走向那条洁白如玉的通天梯。
但随着那人越走越慢,那条路越走越长,宋元欢终于发觉不对劲。
“不是,这不应该是通天路,至少不是完成的通天路。这、这是……最后一道心魔劫?”
难道宋元若并未飞升?
对,宋元若不就是转世后的自己,确该飞升失败。
宋元欢再看那条路,眼中带着诸多审视,也看到宋元若在其中不断挣扎。
终于,那人提起长剑,一剑斩下,霞光断裂,通天路就这样被他生生断送了。
“这人,搞什么名堂,好好的飞升不去,竟是落得百世轮回。”虽是自己的前世,但宋元欢拒不承认,更愿意当另外的身份去看待。
他本欲再次吐槽,却是听得宋元若一声声质问。
“既是上界,为何不能怜悯下届苍生?”
“既是上界,下届之苦,为何不闻不问?”
“若仙界无情,我飞升又有何用?”
“宗门遭难,掌门身死,父母以身祭祀,两界苦难连连,我虽修无情,却不能无心。我做不得那样薄情寡义之人,弃生我养我的故土而去。飞升不要也罢,心魔纠缠那又如何,若舍我一身金光,换得两界安稳,便也值得。”
更多的金光从那人身体内散出,宋元若被这金光刺的睁不开眼,忍不住抬手挡住。
再睁眼,只来得及看到宋元若主动走向一道幽暗之门,那便是心魔劫渡劫失败,修士最终的选择。
而宋元若,主动开启了百世轮回之苦。
只因其耗尽毕生修为,散落于天地!
宋元欢本想再看看其他
各处,然宋元若进入轮回,他也不受控制跟着进去。
轮回通道关闭之前,宋元欢终于瞧见几万年前的修真界,亦是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以肉身卑微抵挡魔气入侵。
他还看到,那高悬于空中的长剑,长剑之下,九转炼丹炉内,天火生生不息。
“是弟弟!一定是元若飞升了,这才有金光照耀大地。”
宋元欢听得一声惊呼,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自己师父宋元喜,站在一片荒芜之地,似乎欢喜雀跃着。
他想要说什么,但眼前金光再次迸发亮度,而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一世又一世,轮回之苦,苦不堪言。
宋元欢原本只记得自己这一世,本以为已经是苦难,然重新尝到宋元若的每一世轮回,这才知道,这人的百世轮回,当真孤寡。
宋元若,你后悔吗?这就是你选择的下场。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我心之所向,永远都是一致的。??[”
“我才不会,我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什么两界安危,什么众生之苦,那又与我何干!”
“那你为何入得我的轮回?你若心无杂念,一门心思修炼,就不该如何。”
“我只是穿梭时空罢了。”
“不,你错了,你在感悟前尘过往。宋元欢,你若参悟不透,心魔劫永远是你的劫难,勘不破,无论修炼多少次,始终都是失败。”
宋元欢已然陷入迷茫,识海中有两个声音在不断对话,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也是自己。
一个在纠正,一个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越是意念背道而驰,识海内动荡越是剧烈,以至于最后,宋元欢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艰难睁开眼睛,宋元欢目光悠长,一眼看到邀月海之外,宋元喜等人,他们或紧张激动,或欢喜期待,一个个议论着玄天宗即将出第二个飞升上界之人。
宋元欢目光最后定格在宋元喜身上,深深地看了眼,心中呢喃:“师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宋元欢就是宋元欢,永远不可能成为宋元若。”
意识越发迷离,神魂开始消散,宋元欢已经意识到,自己渡心魔劫失败了。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开始漫天遐想,想着一切归于平静,宗门里的人满心欢喜进来,却发觉自己已经死去,那场面,该是多么惊悚和滑稽。
“我,应当是玄天宗最大的笑话吧!”宋元欢自嘲说道。
“既是没有选择,那你是否愿意,再做一个选择?”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宋元欢闭上眼睛,感知自己识海深处,那道声音,似乎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又或者说,算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唤。
“你想做什么?”宋元欢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那声音却是平静,甚至用商量的语气,提议道:“宋元欢,你当真不好奇宋元若吗?既是将死之人,那便去感受一番他的人生际遇吧!或许,感受之后你就能知道,你的师
父,你的宗门?_[(,为何所有人都对他念念不忘,引以为傲。”
“宋元若的人生,与我何干,休要哄我上当。”
“那你就不想知道,宋元喜究竟在乎的,更喜欢的,是谁吗?”
宋元欢沉默住,不知过去多久,咬牙切齿,“你这鬼祟,竟是用激将法,好好好,那我当真要去瞧一瞧,他宋元若究竟有何能耐。”
识海内刮起一阵阵飓风,潜藏于最深处的记忆和过往不断往上翻涌,宋元欢放任自我,去接受那些属于宋元若的一切。
原本完全可控,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这一切,但渐渐地,事情变得不可控,他的意识正在不断融入这些记忆中。
“宋元若,你个王八羔子,竟然诓我!”
“嘘,不要这样骂自己。”
“宋元若,你作死啊!我不要成为你,我不是你,我只是我自己!”
“接受自己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那才是真正的你。”
“宋元若!宋元若!!宋元若!!!”
“我修无情道,你修有情道,我勘不破,但你却可以。莫怕,莫急,再等等,记住啊,还有许多人等你归来……”
宋元欢识海不受控制,在其放任自主权时,以往刻意封存的所有记忆,终是一点点回归。
即便不愿,也必须切身感受。不仅感受深刻,且刻骨铭心。
因为,这本就是自己曾经的过往。
他是宋元欢,更是宋元若,几万年的心魔劫,他一直都在挣扎着。
紫色金光持续闪耀,宋元欢的心魔劫终于迎来最终时刻,这是一个极度漫长的过程,长到外头等待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范阳将人遣散,暂时封禁邀月海,给宋元欢留下一份静谧。
宋元喜过个两三年就要去邀月海外围转一转,察觉到里头紫色金光依旧,只疑惑感慨两声,然后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岁月如梭,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然过去百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元欢已经飞升失败,陨落身死时,邀月海内紫色金光再次乍现,其光芒之耀眼,几乎照亮整个玄天宗。
所有修士不约而同停下手中活计,抬头看向那边金色的天,而后便在那天际之端,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靠近。
那人近了,再近了,终于,从九重天落下,站于玄天宗山头之上。
有化神修士眼尖,一眼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而后大惊失色,忍不住高呼:“是玄泽道尊!玄泽道尊从仙界下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谣言四起,整个宗门都知道,已经飞升的玄泽道尊下届来看望宗门了。
范阳急匆匆赶至山门口,见着对方的一刹那,亦是震惊不已。
“玄泽道尊?”
“还是,宋元欢?”
范阳心里嘀咕,这人是玄泽道尊的容貌,可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又是宋元欢
。
所以,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宋元若是宋元欢,宋元欢亦是宋元若,早年飞升渡劫,困于心魔劫几万年,落得轮回百世下场。如今终于勘破,历劫归来罢了。”
宋元若看向眼前一切,心已然平和。
范阳愣住,半晌回神,冲对方行礼,笑道:“玄天宗掌门范阳,恭迎玄泽道尊归来!”
已经飞升之人,却在几万年之后再次出现,且告知所有人,自己并未成功飞升,不过是渡了几万年的心魔劫而已。
这事儿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不仅是玄天宗各修士惊呆一脸,沧澜界乃是临川界各宗派,亦是惊脱下巴。
一个个高阶修士百爪挠心,很想弄清楚这里头究竟怎么回事儿。又或者说,极度想要知晓,渡劫之上是否还有修炼等级?
于是央求着自家掌门,没事儿就去玄天宗转转,找对方掌门闲聊,顺便旁敲侧听些内部信息。
范阳作为掌门,近段时日颇为“受宠”,最后苦不堪言,直接大手一甩,把一应接待事宜,交给庶政堂堂主。
对外,更是宣称自己要闭关。
可怜槐善道君,不仅要应对与其他各宗派的外事往来工作,现在连带着掌门的工作,也代为管理了。
不是掌门的命,操起掌门的心,不仅要解释自家掌门为何突然选择闭关一事,还要不断解释玄泽道尊和玄恒道尊两位,是真正的在闭关。
“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几万岁的年纪,就不能搁自己宗门里头好好养老么!”
“非要不远万里跑来我宗,惹得掌门躲起来不说,连我都不肯放过。”
“若再如此,我也索性闭关去了!”
槐善道君此话一出,庶政堂底下的几个元婴,吓得脸色锐变。
“堂主不可啊!你若是都闭关了,那谁来挑重担?”
“掌门这是看重你啊,说不定下一任掌门,就是堂主你了!”
“对对对,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情,如今对我们来说是苦难,然百年之后再看,也不过一段磨砺罢了。”
“就像玄恒道尊说的,打不死的,都使我更强大!”
槐善道君被底下一群人戴高帽,撒了撒气,只能继续顶住。虽心里mmp,面上始终笑眯眯。
有什么办法呢,掌门是真的说过,下一任掌门备选,真的是自己啊!
而此时的玄恒道尊洞府内,却是桃花盛开,春意盎然。
兄弟俩几万年不见,如今终于能够“相认”,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一回,不仅是宋元喜一人叨叨叨,饶是宋元若,也变得能言善辩起来。
这种旗鼓相当的唠嗑,宋元喜只觉痛快,最后忍不住笑道:“你轮回多世,性子倒是开朗不少。这会儿再看你,既有当年元若的矜持稳重,又有元欢的洒脱任性,真好。”
宋元喜满脸欣慰,这会儿的弟弟,才真正是自己的
弟弟啊!
宋元若却是想起先前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虽觉没多大意义,但还是起了兴致,想要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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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抬头看对面,问道:“哥哥,我既归来,那你是不是能够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别说一个,十个八个的,我都知无不言。”
“那你更喜欢从前的宋元若,还是之后的宋元欢?”
“元若,你似乎学坏了,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这么调侃我。”
宋元若并不接话,继续问:“那哥哥,究竟更喜欢哪一个呢?”
宋元喜却是哈哈大笑,拍拍对方肩膀,“小孩儿才做选择题,成年人自然是都要。你看看你现在,是元若又是元欢,但你更是全新的宋元若,也永远都是宋元若。”
“弟弟就是弟弟,哪有什么好坏和更喜欢之分,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样的。”
“是嘛,倒是我让哥哥为难了。”
宋元喜摇头,话到嘴边,却是思绪一转,坏笑一声,“那元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哥哥请说。”
“你更喜欢从前的宋元喜,还是现在的宋元喜?”
宋元若愣住,继而回神,亦是笑开,“哥哥就是哥哥,哪有从前和现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一样的。”
“啧!你小子学话倒是挺快,机灵不少,没得以前那么好玩儿了。”
“那我装的笨一些?”
“倒也不必,我适应适应,很快就习惯了。不说了,我约了小花它老叔,得去妖界裂缝一趟,你好生闭关,稳固心境要紧。”
宋元喜笑着道别,宋元若目送兄长离开,许久,扭头看向天际。
“沧澜天道,你先前所说,究竟是何意?”
“宋元若,你已勘破无情道最后的心魔劫,既是如此,就该飞升至上界,功成圆满。然你选择留在此界,通天路已开,总得有人上去不是!”
那声音听着十分稚嫩,甚至有点儿俏皮,“无情亦有情,有情也无情,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得一界天道。未免受到上界责罚,我走你的通天路,你做我的沧澜道,咱俩互换啊!”
宋元若心头意动,这倒是个好法子,自己确实更留恋下届,若能长长久久留于修真界,倒不失为一个良策。
“你我非亲非故,缘何这般帮我?”
沧澜天道却是笑嘻嘻,“也不算完全帮忙呢!当得沧澜天道,便是入得一界永生之门,你以为永生很好吗?困于此界,时间永恒,也很无聊的。”
“只是因为无聊?”宋元若不免觉得儿戏,这沧澜天道苏醒之后,怎么如此孩子心性?
谁知对方却道:“无聊已经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当年没得手脚,扎根土壤万年,苦不堪言,若非那人陪我叨叨,我当真不愿生根发芽。”
历尽轮回,勘破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宋元若很快觉察出疑惑点。
稍一思索,便恍然大悟,“你、你竟然是——”
“嘘,看破不说破,小树生根发芽,大树回报人家。”
“如此,我便厚颜承了这份情。”
“那便说好了哦,沧澜交予你,你好好看护。”
“定不负所托!”!
第 268 章 番7
宋元喜醒过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全身着白色的女子。那人衣着怪异,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在对方伸手探过来时,他迅速躲开了。
“唉?好灵活的速度,躺了三年竟然反应这么快?”
小护士实在惊讶,而后笑眯眯说道:“恭喜你,终于醒来了呢!我这就通知医生过来做检查,你不要怕,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几句话,宋元喜听懂了。
就很奇怪,明明上一秒还懵懂不知,但下一秒,这些语言就迅速进入大脑,而后自动翻译成他能懂得的意思。
等待医生到来的时间,更多的社会相关的常识记忆,正在缓慢苏醒。
二个小时后,宋元喜的病床前围着一些人,他们有的自称是主治医生,有的自称是值班护士,还有几个自称是隔壁房的病患家属,纯属过来看热闹的。
他通通没有放在心上,唯有床边一男一女,他密切注意着。
一个自称是他的父亲,叫宋城。一个自称是他的母亲,叫姜丹。
宋元喜却是始终沉默,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叫宋元喜没错,但他是沧澜界玄天宗的宋元喜。他的爹是赤霞峰的云溪真人,宋清。而他娘,则是擎苍峰的霜华道君,姜婉容。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说,自己当真已经在门派大比中被刺死了?这是他的转世?
不,转世又怎么会是如此,这应当属于夺舍吧?
宋元喜在医院又住了二天,期间各项身体检查做完,最终确认无恙,这才被允许出院。
过来接他的是宋城,作为父亲,这个男人跑上跑下,好不忙碌。
宋元喜如同木头一样站在医院一楼大厅,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而后将视线转移至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背影,如此陌生,却又莫名给他一种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他坐进四个轮子的器械中,凭着识海中的常识记忆,他知道那叫汽车。
哦不是,这个以科技为发展基础的异世界,是没有修真一说的,这儿也没有灵气,更没有识海。
这里的人,管识海叫脑子。
“本来说好,我和你妈妈一起来接你出院,但临了出门,你外公打电话来,说是欢欢一直大哭大闹,差点厥过去,谁都没法子。你妈妈没办法,只能赶过去。”
宋城话说一半,顿时卡住,想起自己大儿子沉睡二年再醒来,似乎不再那么跳脱。
如此安静稳重的模样,反倒是让他不知道怎么说话。
尤其,还有一件事情得交代清楚。
于是二十分钟的路程,宋城硬是开了四十分钟,等到小区底下停车库,事情才终于被提起。
“元喜啊!你当初上大学,莫名其妙昏迷不醒,我和你妈妈都很担心,带着你全国各大医院跑,所有医生都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和你妈妈心里难受,那么皮实的你,就
那么了无生息似的躺在床上,而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我,明明自己就是医生,却完全帮不上一点忙,心里更是堵。”
“我们已经想好了,就算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也绝不放弃你。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你都得是好好地,哪怕只是躺在那里。”
“可事情就那么意外,你昏迷的第二个月,你妈妈忽然晕倒,一检查,才知道是怀孕了。孩子已经快四个月,都已经成型了,即便我们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也实在不忍心打掉孩子……”
宋城本就不会说话,为了说明家里多出来的一位新成员,可谓铺垫许多。
最后,满是忐忑看向身边人,勉强挤出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容,“就,你现在有一个快二岁的亲弟弟,他叫宋元欢。”
宋元喜没有原主的那些记忆,仅有的社会常识记忆,只是让他对这个世界还不算陌生,至少不用从头学习。
但是要怎么和这一对新父母相处,他十分无措。
又或者说,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穿梭夺舍这件事。
至于刚才这个父亲所说的,家里多一个新成员的事情,宋元喜听过也就听过了,完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啊?是嘛!哦,我知道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浓的化不开的尴尬情绪。
宋城干笑两声,打开车门下车,宋元喜跟着一起,两人坐电梯上楼。
站在家门口,宋元喜终于开始紧张,一旦走进这个门,以后他的人生,当真就要不一样了。
可是这一切,真的属于自己吗?
若他是宋元喜,那真正的宋元喜,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这个身体里,只有他独自一个神魂?
按理说,若是夺舍,原主的神魂也该有残留,不应该消失的这么彻底啊!
就在宋元喜想入非非时,门打开了。
“你们倒是回来的巧,欢欢这小兔崽子,刚刚停止闹腾。这臭小子,嫩毛都还没蜕干净,嗓子老大,哭得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
“是嘛!他平时也不咋胡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行了,赶紧进来。哎哟我的大外孙嘞,可算回来了,赶紧让外公看看,瘦了瘦了,瞧瞧这猴子,一点也不机灵了。外公给你炖了大补汤,赶紧进来喝两碗。”
宋元喜整个人僵硬着,任由眼前老人将自己拉进去。
之前打开门的一瞬,看到这个老人的样貌时,宋元喜就完全惊呆住。
这、这是……外祖父啊!
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可为什么,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
自己父亲和这个老人对话时,他就那么痴痴地呆呆地看着对方,忍了又忍,这才没有冲动。
吃饭期间,宋元喜感受到老人的热情,无论是夹菜的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无不是带着浓浓的爱意。
这一次,终是没忍住,他咬着鸡腿,就这么落泪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姜丹坐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又赶忙递纸巾。
宋元喜擦干眼泪,抬头看了眼对面,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很想念外公,一看到,心里就酸酸的,没忍住。”
老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对方肩膀上,“还得是我最疼的大外孙,我就说嘛,这世上谁对你最好啊?肯定得是你外公我啊!哈哈,啊哈哈哈……”
“是,外公疼我。”
宋元喜跟着笑起来,看着和自己外祖父一模一样的老人,只觉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陌生。
至少,他愿意试着去融入,就当是,重新活一回了。
姜丹看着一老一小,听着肉麻兮兮的话,表情酸酸的,“个臭小子,我和你爸衣不解带照顾你二年,醒来没得一个拥抱就算了,连句好话都没听到。合着是因为没你外公亲啊!”
“你醋什么,这明显就是事实。”老人得意哼哼,末了又是一句,“你还别说,指不定欢欢以后和我也最亲。”
“爸,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欢欢可是说了,他最爱爸爸妈妈。”
话说着,姜丹起身,走去卧室将睡着的孩子抱出来。
宋元欢被摇醒,睡眼惺忪,对上亲妈看似和蔼却又疑似凶悍的表情。
“欢欢,你最喜欢谁呀?”
“我们欢欢,是不是最最爱的就是爸爸妈妈了?”
“来来来,告诉你外公,你最喜欢哪一个?”
宋元欢看向饭桌,视线转了一圈儿,最后直接往旁边一扑。
宋元喜始料不及,手忙脚乱接住一个小胖墩,小小的奶乎乎的一团,就这么抱住他的脖子。
然后,“吧唧”一下,口水黏糊在他脸上。
“我喜欢哥哥,欢欢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了!”
所有人都愣住,半晌,姜丹疑惑问道:“他怎么知道元喜是哥哥?”
宋城这才解释,“之前带欢欢时,他总闹腾,我就拿元喜的照片给他看,没想到他还挺喜欢。后来索性就和他说,那是他哥哥,估摸着二年里,这小子将他哥每一张照片都翻烂了。”
从未见过面的兄弟,第一次碰面,却是如此和谐。
至少,在宋家二个长辈眼里,那是相当美好的画面了。
毕竟宋元欢这个小兔崽子,闹腾,作怪,一不顺心就大闹天宫,完全就是无法沟通的情况。
为此,宋城甚至提出,要不要考虑晚一年入学,这么个脾气送去幼儿园,只怕老师和同学都吃不消啊!
然而这个夏天,小皮猴儿跟在自己亲哥后面,一口一个“哥哥”,乖巧的不得了。
宋元喜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宋元喜说不可以,他指定不会去做。
宋元喜要出门,如果可以,一定当个粘人精。
如果不可以,就可怜巴巴趴在门口,眼泪汪汪说:“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啊,欢欢好想你的。没有哥哥陪,欢欢吃鸡腿都不香了呢!”!
第 269 章 番8
一整个夏天,宋元喜都在适应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漫长的自我接受的过程。
宋城和姜丹都需要上班,两个孩子就交给他们外公一起看着。
无他,一个虽然已经成年,但到底刚刚醒来,不放心;另一个太小,需要成年人看护。
宋元喜对于去外公家住,心里是欢喜的,对这个老人,他的接受度是最快的。但是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小屁孩儿,且一直黏着他,让他十分无措。
他想要将人吓唬走,但是小孩儿实在听话,好赖完全听不出,甚至以为自己凶起来只是为了和他玩游戏。
一次又一次,宋元喜无奈妥协,被迫与之熟悉。
这一日,宋城和姜丹正好休息,一家人一起小聚。
饭桌上,宋城忽然提到开学的事情。
“元喜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怎么了,爸爸?”他已经能够自如应答了,对于爸爸妈妈的称呼,也十分习惯。
宋城点头,又说:“是这样,你昏迷后,我就给你办理了休学。因为你大学刚进去没多久就离开,这样算起来应该就是基本没上过课,如果你身体恢复还不错的话,需不需要申请回校,重新上学?”
“上学?”宋元喜一脸懵逼,回忆之后忍不住问:“那我是上什么学?”
“什么学?你是说读大几吗?”
宋城直接笑道:“当然是从大一重新开始,还是你喜欢的计算机专业。你也别怕丢脸,虽然晚了三年,但也情有可原嘛!”
计算机专业……
饭后,宋元喜默默回房间,开始上网查找相关信息。
这几个月,他熟悉最快的大概就是电脑了,也借此了解到这个世界比想象的更加精彩。然而猎奇只是猎奇,以后要一辈子从事相关专业,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这种感觉,就好比当年自己测出来是五灵根,最后碍于修炼,只能选择最有利的符修。只因为,自己五种灵根中,土灵根的纯度稍微高一些。
然而,他学得并不快乐,他一心想要学的,是炼丹啊!
可偏偏,火木两种灵根,资质太差。
即便有一个炼丹师的亲爹,他依旧学得稀碎,甚至有许多弟子在背后嘲笑他,简直丢云溪真人的脸。
自那之后,炼丹一事,他再不提起。
而今,又到面临选择的时候,宋元喜却是盯着学校官网,有关转专业的相关信息,陷入迷茫。
宋城敲门进来,就看到电脑网页上清晰地内容,随即怔愣住。
“你想转专业?”他很惊讶。
宋元喜想,自己好不容易“重生”,那是不是,可以任性一次,按照自己的喜好做选择?
如果不能为自己而活,那么再来一次,意义是什么?
眼神渐渐坚定,宋元喜抬头,肯定说道:“是,爸爸,我确实想转专业。像我这样的情况,转专业方便吗?”
“会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
宋城说了些相关条件,但他更好奇,大儿子究竟想转到什么专业。
“我想学医,临床医学专业,可以吗?”宋元喜心里紧张,每一个字都说的小心翼翼。
宋城更是震惊,且懵逼一脸,“不是!怎么就想学医了?之前高考完,我让你填报医学相关的专业,你死活不乐意。”
“可能叛逆期吧,现在想明白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医学的。”
睡了三年,叛逆期睡过去了?
宋城对这话显然不信,“元喜,你要知道,学医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之后规培,从住院医开始……如果你想要在这一行做出些成绩来,即便顺利,至少也得十五年。如果你要快速得到回报,计算机专业其实更合适。”
学医,沉没成本太大,漫长的过程其实不容易坚持。
宋元喜依旧点头,“我知道,但我已经做了决定。爸爸,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又或三十年四十年,我都能接受。我想在这个领域,做些自己的努力和尝试,我不怕吃苦。”
当年修炼,近百年时光,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符修,也不照样坚持下来?
不喜欢的东西尚能如此,对于喜欢的,又怎么会抱怨!
“你决定了的话,那行,学校申请方面,我来想办法。不过儿子,既然选择学医,你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
宋元喜终于笑开,为自己的第一次勇敢而欣喜,“爸爸,我一定会努力学习!”
九月,宋元喜收拾行李,即将踏上新的行程。
全新的环境,没有家人陪伴,他必须快速熟悉校园生活,学着和同龄人相处,前世习惯了独自一人,这样的集体生活,宋元喜既紧张又期待。
他那些从未碰面过的同学们,会不会不好相处?
比他们大三岁,会不会被嫌弃?
他要怎么做,才能完全融入,不显得另类?
姜丹帮着收拾整理,见大儿子忽然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由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
“怎么了,我家喜喜这会儿犯愁了?”
宋元喜却是错愕转头,“妈妈,你为什么叫我喜喜?”
喜喜,喜喜,他娘也是这么叫的。
姜丹愣了下,回过神笑岔,“还不是欢欢那臭小子,叠字叫习惯了,一时顺口。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叫元喜?”
宋元喜摇头,“不用,妈妈你随意就好,其实喜喜也挺好听的,真的。”
“是嘛!欢欢喜喜,确实好听又好记,你弟弟的名字,还是你外公执意要改的。原本我和你爸爸给取的名字是元若,但你外公说不顺口。又说哥哥叫元喜,弟弟叫元欢,喜喜欢欢,欢欢喜喜,一听就是兄弟俩……”
宋元喜听着对方念叨,心里触动极深。
这难道真的是他的另一世吗?
不仅外公长得一模一样,父母皆有熟悉的亲切感,甚
至连弟弟都!
元若,原来弟弟本来应该叫元若的啊,宋元若……
时间飞快,宋元喜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开始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他已经完全适应现代生活,喜欢自己学习的专业,和同学室友都相处和睦,甚至因为记忆力好,思维灵敏,被同学直呼“学霸”。
一开始,他是惶恐的,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当得起学霸这个称呼啊!
但是渐渐的,他试着接受,然后微笑说“谢谢”。
这里的同龄人,夸奖别人那是真的直接,眼里写着羡慕和崇拜,眼神却极为清澈单纯。
这样的世界,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压力,他甚至在这里,寻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喜喜,你弟弟还没放假,马上四点半了,你去幼儿园接他吧?”
大儿子放假回家,姜丹想念极了,特意请假一天,在家准备大餐。
在厨房忙活时,还不忘叨叨,“唉,你说现在的幼儿园,怎么放假这么晚,我看别个中小学都放了。”
宋元喜已经换好鞋,临出门笑道:“妈妈,我去接欢欢了,一会儿回来带一瓶酱油是吗?”
“啊对,买家里经常吃的牌子。还有啊,过马路牵着你弟弟,那臭小子总是一蹦一跳的,忒不老实。”
“好的,我一定看好他。”
宋元喜先去买了酱油,然后走去离家十分钟步行距离的幼儿园,接弟弟放学。
他第一次接人,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只能看着别个家长怎么排,默默观察,然后跟在后头。
结果还是出了岔子,排到其他班级去了,等重新找回来时,宋元欢所在的班级小朋友,基本上都走光了。
宋元喜心中焦急,不由加快脚步,但是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弟弟和另一个小朋友,正在比嗓门。
小朋友:“我爸爸很厉害,他是奥特曼!”
宋元欢:“我哥哥才厉害,他是大灰狼!”
小朋友:“大灰狼有什么厉害的,奥特曼会飞。”
宋元欢:“大灰狼会吃了你,还有,我哥哥还会变成老巫婆,就是今天张老师说的那种老巫婆,最喜欢吃小朋友,你要小心哦,我晚上让我哥哥去你家,偷偷把你吃掉!”
小朋友吓得哇哇大哭,宋元欢被一旁老师进行教育。
宋元欢“嗯嗯”点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然而转个身,又冲小朋友做鬼脸。
然后小声嘀咕,“你真傻,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你爸爸骗你的。”
小朋友愣了两秒,然后“嗷——”一声大哭。
紧接着,就是鸡飞狗跳的一幕幕……
宋元喜将人领出幼儿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期间,听老师念叨宋元欢在幼儿园的大胆和作怪,就是二十分钟。
回家的路上,宋元欢咬着棒棒糖,高兴的不得了。
“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那我每天都要和你待在一起。”
“不可以哦欢欢,你还没有放假,还得去上学呢!”
“才不,我要待在家里,幼儿园太无聊了。”
“哪里无聊,和小朋友一起学习玩游戏,不好吗?”
“无聊死了,好幼稚,他们说话都用叠字耶,什么吃饭饭、排队队、睡觉觉……还有,傻乎乎的,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竟然还相信天上有天使,海底深处有巨怪,我说下雨是因为老天爷哭了,他们也能信……”
说完,宋元欢舔了舔棒棒糖,露出幸福的笑容,“好甜啊!我最喜欢吃草莓味的糖果了,等我长大,我要开一个工厂,里面全部都生产草莓味的棒棒糖!”
宋元欢原本还在想,弟弟可能和前世一样,特别聪慧,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上学,要考虑跳级问题?
但是听到这话,他又无声笑了。
就算是聪慧又怎么样呢!聪明的小孩儿就一定要提前学习,过早的承担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责任吗?
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才是最重要最幸福的啊!
“欢欢,你可以慢慢长大,不用着急,哥哥在呢,这一次,我会成为你的依靠……”
这一次,我会做一个,让你骄傲的哥哥啊!!
第 270 章 番9
冥界分宗成立的第一万年,稽五邑作为鬼帝,修为已然达到鬼帝后期。
然无论如何修炼,想要突破进入鬼帝大圆满境,却是始终不能。
冥界其他鬼帝,亦是只有鬼帝后期修为,且论真正实力,都比稽五邑弱上几分,听闻此事,皆来劝说。
“稽鬼帝何须如此勤奋,作为鬼修,我等寿命比人修要自然延长数倍。”
就拿宋元喜这卡着寿命线进阶的时间来说,他们渡劫期可活十万年,但于我们而言,那就是二十万年,甚至更多。?[(”
“冥界几百万年乃至上千万年,能够突破鬼帝大圆满境,成功飞升至上界的,一个手数得过来。”
“是啊稽鬼帝,与其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还不如及时行乐,几十万年的快乐,享受完也足够了。”
冥界四方鬼帝,其他三个皆已认命,对于飞升从不抱希望。
稽五邑面上十分淡定,微笑接受其他人的好意,然此后几千年,依旧坚持不懈。
艳娘亦是看不懂,“主子,你早年不是说,对飞升并无兴趣吗?”
这怎么得,又开始追求进阶之路了呢?
稽五邑对艳娘也算信任,这才吐露真相,“我对飞升确是无所求,不过三千年前去了趟修真界,与沧澜天道做了些交涉,忽然萌生去往魔界的想法。”
“主子要去魔界?”
艳娘更是震惊,但稍一思索又道:“以主子鬼帝后期修为,即便去得那界,也必不会吃亏。”
“我自己倒是无所畏惧,但是带上个人,就不大好说了。”
“再带一个?五星也想去?”
稽五邑微微怔愣,继而失笑摇头,“我倒是忘了,元喜若是要跟着一起去,五星必定也要凑热闹,如此带着两个,看来进阶鬼帝大圆满境势在必行。”
艳娘:“……”都几万年了,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还黏着主子?
稽五邑见对方表情微妙,又是一声笑,“倒也不是全由着他们,我对魔界确实向往,探索一番亦是可为。”
“那主子须得准备周全,切不可贸然行动。”
“我知晓,冥界这边的事情,就交由你来掌管,我这便闭关去。”
这一闭关,便是数千年,稽五邑对修炼中获得种种,皆是重温感悟。
然总是在突破的紧要关头,差那么一点。
修炼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所差的最后一点,若是参不透,这辈子或许进阶鬼帝大圆满境,永远无望。
稽五邑苦苦思索,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当年宋元喜是如何修复道心的,又想起宋元若是如何得天道青睐,继承永生之命。
“所以,百世轮回,追本溯源,乃是可行之法?”
稽五邑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无论是作为人修还是鬼修,一旦做出某个决定,即便那个决定是错误的,也必须千百次尝试,直到证实错误是错的为止。
心中已然决定开启自己的百世轮回,他便干脆与外界交代,自己修炼进入紧要关头,此后千年甚至万年,都要闭死关。
胆敢擅闯者,弄死不论!
而主动开启轮回,又不同于被动轮回,稽五邑作为鬼帝,可以选择的轮回方式实在太多。
但为了增加趣味性,他却是开启盲盒模式,任由自己意念沉入识海,随波逐流。
待睁开眼,所见所闻,大为新奇。
稽五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听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语言,半晌终于回神。
“原来,是这里啊!”
稽五邑不禁笑了,就没想到,自己还能到这个小世界走一遭。
难道就是因为当年宋元喜教导他的一段语言时光,埋下了因果的种子?
若非如此,又有什么契机呢?
稽五邑几万年前学习过华语,虽一直没有用过,但适应了半个小时,就沟通无障碍了。
此后,干脆沉下心来,在这个世界走走看看。
游历地球的第十年,稽五邑心有所感,去往一处大学,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
虽修为被压制,但心境摆在那里,仍一眼看穿对方的神魂。
稽五邑只远远瞧了眼,便不动声色离开,继续自己的游历路程。
即将离开小世界时,稽五邑修为恢复,直接冲上九万米高空,寻得此方小世界的天道。
地球的天道前些个日子刚出去玩了一趟,穿梭三千界消耗不少,这会儿还迷迷瞪瞪的。
乍一看到界外之人,吓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一再确定对方乃是鬼修,更是吓得尖叫,“你、你你你!这世界容不得你!”
稽五邑听着稚嫩的声音,直接就笑了,“我说,你当得此界天道多少年了?怎么还是个奶娃娃?”
“胡说八道!我已经当了三万年的天道了。”
“三万年,到底年轻了些,便是沧澜天道,都是十万年起步。”
“那是你们修真界,我们小地球不需要灵气,天道三万年,足矣!”
稽五邑随手一指,大雾散开,地球上某一处,三枚金光忽明忽暗。
天道一看,脸色锐变,想要将其捞起,却被稽五邑阻止。
“你做什么?不属于此界之物,留不得!”
“凡事必有因果,既是结了果,就不该随意改变因,否则牵扯出更多的因果,你这天道也当不安稳。”
“那……怎么办?”
“此方小世界,还有一处因果已产生,我乃界外之人,做不得回溯之事,你作为天道,倒是可行。”
稽五邑想起那完全契合的神魂,心思一转,凭空取出一本书籍,而后扔给天道。
“回溯时光,将此物灌输于那神魂之人,开启因缘便是。”
天道亦是察觉到自己世界内的那道神魂,和本体完全融合,如此,再进行驱逐已是来不及。也唯有这鬼修所提的法子,才能解决。
“这位道友,你从哪儿寻来的这么个故事?”天道一边翻阅书籍,一边问道。
稽五邑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哦,家中小辈写的,应当属于就事论事,故事还算扎实,可供参考。”
话毕,稽五邑原地消失,离开此方小世界。
而天道却是捧着这本书,开启一连串吐槽,“你那家中小辈文笔当真不行,写的如此平铺直叙,即便投入市场,也激不起一点水花。”
“不行,我得好好改一改,现在的网文不流行这些,男主修无情道,也得给他安排一个女主,感情纠葛牵扯必不可少。”
“对了,恶毒女二排一个,宗门三灾九难也需要……”
“炮灰怎得活了这么久?这不合常理,第一集就嘎掉,还是出现在男主的回忆里较好,还有什么来着,带球跑的情节要不要也安排一些,屌丝逆袭的故事凑一点……”
天道修修补补,删改完成,再看自己的佳作,满意点头。
“这就对了,再取个吸人眼球的名字,就叫《杀妻证道后,我火力全开》,投放至男频畅销榜去。”
与此同时,刚刚进入大学的宋元喜,得室友倾情推荐,点开人生中的第一本修真。
室友:“有个男配和你同名,这年头不是流行穿越嘛,喜子,赶紧全文背诵,说不定中大奖。”
宋元喜:“还有这种好事儿?什么?我这就熬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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