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爱我》 出狱 第1章 宁淳市,CBD中心一座办公楼里。 以创意见长的4A广告公司之一——琳隽广告公司在这次比稿大战中取得胜利,斩获甲方推行中高端智能家电的传播业务。 甲方一走,创意部门纷纷开始庆贺。 “这次比稿能赢,多亏谢总监提出的创意!” 负责美指的Lucy也夸道:“谢总监功不可没,否则这次那么大的业务就被别的广告公司抢走了。” 好几个人看向坐在会议桌上的一个女人,简约时尚的珍珠耳环在浓墨乌发下显得更温柔典雅。 她一边合起这次的方案一边站起来,准备走出会议室。 “这次的方案,Dem、视觉和文案大家做得不错,切中甲方的需求和痛点,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比稿结束,大家可以松口气了,剩下的就交给策划部和媒介部的同事。” Lucy喊住她:“谢总监,费经理想请大家喝下午茶,你要点什么?” 谢知棠从Lucy面前经过,淡淡一笑,温柔知性:“我下午有事,喝不了,你们喝吧。” Lucy啊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和其他小伙伴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项目经理费彦霆对谢总监有意思,明里暗里一直追求,费经理条件也不差,个高人帅,真要说还是个富二代。 但……诶,偏偏谢总监一直保持距离。 .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谢知棠刚放下这次比稿的演讲方案,玻璃门便被人敲响。 “进来。”谢知棠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推门而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费经理,他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谢知棠按在墙上。 “谢总监,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那么多年了,硬是油盐不进,下午茶也不喝。 谢知棠对他的靠近微微拧眉,但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立即大叫,她盯着眼前的上司,反问:“不喝下午茶就是拒绝你?” 费彦霆知道她性子,哪怕这样内涵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不叫人反感,反而更让他着迷。 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十分冷静,温柔却又有自己的棱角,从没有过急头白脸和人撕破脸皮的时候。 费彦霆看着她的脸,是没有攻击性的美,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人眼光。 他眼里愈发痴迷:“谢知棠,和我在一起吧,我爱你,什么都可以给你,就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话落,费彦霆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充满希冀地想看到她眼里出现一丝惊喜或者开心的情绪。 但很可惜没有,眼前的谢知棠在面对他的大胆示爱,先是沉默了几秒,而后低低一笑,肩头忍得颤抖。 “什么都——可以给我?” 停顿时语气还带着几分诧异和难以察觉的暗讽。 费彦霆没听出来,以为她心动了,目光灼灼说:“对。” “你可以为我杀人吗?” “什么?” “你可以为我坐七年牢吗?” 费彦霆脸色一变。 “以上两点你做得到吗?” 费彦霆看向谢知棠的眼神已然褪|去了那份狂热,甚至隐隐浮起一股莫名的惧意。 一向温柔知性的谢总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杀人?坐牢?七年?! “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费彦霆吓得夺门而出。 玻璃门自动关合,谢知棠讥讽一笑,拍拍肩膀上的灰,拿起车钥匙出去。 . 淮启监狱。 一扇铁门从里面打开。 “辛歌泠,你出狱了。” 一个瘦高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铁门前的半截阴影下,看了看骄阳似火的天。 眼眸流露出几分陌生和平静。 视线缓缓落到前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红唇微微轻笑,迈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白色套裙剪裁得体,勾勒得她腰肢如柳,长发微卷披在身后,她的长相并不明艳逼人,反而充满知性书卷气,总是让人心生无限好感。 辛歌泠知道她,七年前,她就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入狱,坐了整整七年的牢。 下一秒辛歌泠被她整个抱住,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姐姐。” — 谢知棠初升高时,考上了宁淳市的重点高中,她爸妈为了方便她学习,全家搬到了重点高中的附近,和辛歌泠一家当起了邻居。 由于两人就读同一所高中,两人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久而久之熟了起来,但碍于谢知棠家教严格,爸妈不许她结识乱七八糟的朋友,两人也只是每天会点头打招呼的程度。 连朋友都算不上。 高考考完那天,谢师宴结束已经七八点。 谢知棠回去路上被一个喝醉酒的大汉拉到草丛里意图实施侵犯,当时连内裤都被扯下了,若不是辛歌泠路过时恰好摘下了耳机,听到她微弱的求救声,年仅18岁的谢知棠会遭遇什么根本不敢想象。 辛歌泠坐牢之后,大约过了半年,没有见过谢知棠一家过来探过监,以为谢知棠和大多数人一样,视大恩如大仇,怕了,不想和自己沾上关系。 就在辛歌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谢知棠时,同年十一月,感恩节那天,谢知棠却突然过来探监。 她开口第一句不是说谢谢,而是:“姐姐我想你。” 言语之间没有半点害怕之意,也没有怕被指责白眼狼而强迫自己过来探监的委屈,她只是平静地诉说这么一句。 当时辛歌泠比她大一岁,定定看她好一会,隔着探监室的玻璃问:“怎么喊我姐姐?” 她们只是点头之交的邻居而已。 谢知棠却说:“因为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姐姐。” 从那以后,谢知棠每隔几个月就会过来看她,辛歌泠在狱中闲来无事,每次都同意她的探监,渐渐的,也算熟络。 后来辛歌泠才知道谢知棠每次都是瞒着爸妈过来,不仅瞒着,还在大学兼职攒钱,千里迢迢过来看自己。 谢知棠的大学和淮启监狱甚至不在同一个省份。 辛歌泠认下了她这个妹妹。 淡淡的紫罗兰香水味扑鼻过来,辛歌泠微微抚上她后背,嗯了一声。 . 轿车驶离淮启监狱,辛歌泠坐在副驾,自由的热风不停地往她脸上吹拂,吹得她长发微扬。 “工作还好吧?”她问。 谢知棠往她那边看了眼,瞥到她优越的五官轮廓,带着三分英气,却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听到这话,她不由得回忆起两个小时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 “挺好的。”谢知棠想到那可笑的示爱,回她,“姐姐有什么打算?” 辛歌泠:“再说吧,我先回去看看我妈。” 谢知棠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好。” 白色轿车来到一个小区里,辛歌泠望着熟悉的小区门口,面色微微动容,七年了。 谢知棠从车尾箱抱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和她一同上楼。 楼道有了岁月的痕迹,辛歌泠来到一扇镂空铁门前,拍了拍。 不一会,里面的木门被人打开,一个黑白灰头发的中年妇女不敢相信地僵在原地。 “妈,我回来了。”辛歌泠将她那一头黑白灰相间的头发纳入眼底,再冷静的面容也忍不住鼻尖发酸。 “歌泠——”林怀兰眼眶通红,颤着手急忙打开铁门,抱住她的女儿。 辛歌泠也用力抱住这个消瘦的中年妇女,抚着她的头,摸着她粗糙发白的头发。 她们是单亲家庭,辛歌泠10岁的时候,林怀兰被她的丈夫酒后家暴,作为一名教师,林怀兰一开始还会为了孩子忍,为了教师的尊严忍气吞声,直到后来对方越来越过分,甚至出|轨,全然不顾孩子和脸面,林怀兰才受不了带着辛歌泠离婚。 一个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大。 可就是这样坚强的母亲却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关进牢里整整七年。 “妈,我们先进去。”辛歌泠稍稍松开她。 林怀兰哽噎点头,“好。”说着准备拉着女儿进屋,余光却瞥到门外站着的谢知棠。 谢知棠察觉她的目光,淡淡一笑:“阿姨好。” 辛歌泠边搂着林怀兰进屋,边问:“这些年身体怎么样?” 林怀兰冷漠地从谢知棠身上收回目光,从老式冰箱旁拿起一个淡雅青的暖水瓶,瓶身还印着红、粉、白三朵牡丹。 倒了一杯水出来,热切递给她的女儿:“歌泠,口渴了吧,喝点水。” 辛歌泠:“好。” 谢知棠把盒子放到桌上,酝酿开口:“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怀兰尖锐打断:“你喊她什么?!” 辛歌泠不明所以,谢知棠咬了咬唇,手上正欲打开盒盖,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她没有妹妹!你少来这里攀亲戚!”林怀兰一下子十分激动,双手猛地把那个大盒子推翻到地上。 辛歌泠没反应过来,没拦住。 一时间,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倾倒出来,洒落一地。 新买的手机、笔记本电脑、鼠标、质量上乘的头戴式耳机、无线蓝牙耳机、运动手环等一些电子设备…… “妈,你怎么了?”辛歌泠试图安抚她。 林怀兰越过她,拽着谢知棠往门口走去:“谁准你来这里?!给我滚,不准再靠近我女儿!” 辛歌泠赶忙上前劝,“妈,你别这样,她是谢知棠。” “就是她害了你坐了七年牢!”林怀兰吼出这一声,眼睛很快就红了,“你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呜——” 谢知棠看她情绪不稳定,面上有些难堪,勉强扯出笑:“阿姨,我先回去。” “给我滚——” 谢知棠走到门口,望了一眼辛歌泠。 到了这里,辛歌泠也大概猜出为什么林怀兰那么抵触谢知棠了,紧紧搂住林怀兰,不让她激动做出什么,朝着门口的谢知棠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回去。 随着门关上,林怀兰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辛歌泠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把刚刚那杯水递到她面前,“妈,先喝口水。” 林怀兰推开:“你喝,本就是倒给你的。” 辛歌泠:“那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不用,女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林怀兰坐不住,坐了七年牢的女儿终于出狱,忍不住为她做点什么。 辛歌泠想了想:“煮碗面吧,很久没吃了。” “好,妈现在给你煮。”林怀兰眼睛又开始模糊了,不过她很快擦掉,站起来去厨房洗锅下面。 辛歌泠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蹲下来慢慢收拾。谢知棠在一家4A广告公司当创意总监,年轻又有能力,和当初那个家境一般的女孩已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样一看,她这七年牢坐得也算值。 将这些电子设备都放进盒子里,最底下压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信纸,辛歌泠指尖顿了顿,银行卡被她放进盒子里,反倒那张纸被她打开来看。 上面是谢知棠漂亮的字,写着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希望她能接受。 七年的牢意味着她和社会脱节七年,外面早已翻天覆地。 回忆 第2章 听到厨房传来咳嗽声,辛歌泠当即放下盒子,走过去。 “妈,你怎么了?” 林怀兰脸色苍白,却还拿着筷子在沸水里搅拌面条,边说:“没事,老毛病了。” 辛歌泠:“什么老毛病?” “支气管炎,老是咳嗽。” 林怀兰没瞒着她,从老式的翻盖塑料碗柜拿出一个碗,看到碗柜上落了一层灰,后知后觉不该让女儿看到,慌乱地返过身推着女儿出去。 “你先在外面坐着,等会妈就煮好面了。” 辛歌泠抓住她的手:“妈,吃完面我来收拾。” 林怀兰被抓住手,又忍不住哽噎,抬头看着女儿,“不用,妈来收拾就好了。” 辛歌泠替她擦去眼泪:“我是你女儿,没为你做过什么事,这是我该做的。” 林怀兰嘴唇颤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辛歌泠提醒她还在煮面,林怀兰这才收拾情绪过去捞面。 饭桌上,辛歌泠吃着面问她:“支气管炎怎么回事?以前你没有的。” 林怀兰不在意说道:“就是感冒了几次没好,拖成支气管炎,不是什么大病。” 辛歌泠:“那你现在还在继续教书吗?” 林怀兰目光闪躲:“不教了,累了。” 辛歌泠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没说什么,只是吃面的时候,发现面有些“苦”。 她印象中的林女士,是个爱干净的优秀中学教师,无论家多小,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她热爱教师这行业,也得过好几次优秀教师职称。 离婚后,林女士反倒更坚强了,常常周末带着自己到公园走走逛逛,吃穿从不短缺过自己。 可如今,家里灰尘遍布,仿佛多年无人居住,她的书也不教了,这七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辛歌泠不敢想。 吃完面后,辛歌泠便挽起袖子打算将家里收拾一番。 林怀兰亦步亦趋跟着她,辛歌泠擦各个台面,林怀兰站在一旁看着,辛歌泠踩上凳子清理壁柜上的杂物,林怀兰更是紧张地看着她。 辛歌泠笑笑,由着她跟着,打扫完整个屋子,已经是下午六点,辛歌泠在阳台晾起冰箱蕾丝布、泛黄的饭桌布、以及一些陈旧的窗帘等等。 不一会儿,阳台便挂满了各种家具布什。 残阳余晖照过来,这一幕仿佛如昨。 “家里的空调坏了吗?”辛歌泠试图打开空调,却发现没反应,看了眼旁边,放着一台泛黄的风扇,扇叶还粘着一些蛛网和黑色的污渍。 “坏了好几年了,妈又不会修,就买个风扇回来对付。”林怀兰想到她女儿回来,这天又热,“妈现在叫人过来修,等会就有空调了。” 说着,林怀兰就要出去,辛歌泠拦住她,“妈,叫什么人,以前不都是我来修的吗?” 林怀兰愣了下,怔怔望着自己女儿拿来两把螺丝刀,踩上凳子认真维修空调,眼眶又不争气红了起来,她差点忘了女儿还会修空调。 修好了空调,辛歌泠又把那个风扇拆了洗一遍,洗掉上面的污渍和蛛丝,重新装上,顿时干爽多了。 到了晚上,辛歌泠洗漱后穿上林女士给她找出来的七年前的黑色背心和裤子,擦着湿发出来,看到林怀兰在收拾谢知棠的盒子。 “妈,你在做什么?” 林怀兰正要打开门:“拿出去扔了,咱们才不要她的东西。” 辛歌泠想到林女士早已不教书,空调坏了几年硬是不叫人维修,大概猜出她妈妈没了收入来源后,生活恐怕拮据度日。 如果是七年前,她兴许会听她的,不接受别人的东西,但现在,她需要,尤其是电子设备。 她需要尽快和社会接轨。 辛歌泠好声好气拦下她,把门关上:“妈,人家一片心意。” 林怀兰愤愤不平:“狗屁心意,你七年的牢是这些破烂玩意抵得了的吗?!” “你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有多过分!你进去后,他们马上搬走,生怕和我们扯上半点关系!” 辛歌泠知道这件事,谢知棠第一次探监时就和她说了,他们一家搬走了。 “妈,谢家搬走也不关谢知棠的事,她那时刚高考完,搬家这种事还不是家长的想法?” 林怀兰听不进去:“都是姓谢的,能有什么好人,赶紧把这些东西扔掉!扔掉!谁稀罕她这些破烂玩意!” “妈,我需要这些东西。”辛歌泠直接和她坦白,“我和社会脱节七年,很多新生事物需要尽快认识。” 林怀兰这才稍微冷静一点,还是犹豫:“妈给你买不行吗?” 辛歌泠:“这得花很多钱,这些东西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还给她,这样行吗?” 见林怀兰态度软化,辛歌泠接过那个盒子,送她到房里睡觉,“好了,去休息吧。” 林怀兰察觉被她推到她的房间,“我才不睡你的房间。” 辛歌泠知道她心疼自己,空调就只有一间房有,虽然小时候是一起睡,但长大了,林女士就自己搬到另一间房睡,把空调房留给女儿。 “别闹了妈,我睡你的房间。”辛歌泠拎起那个台式风扇,转身就睡了隔壁的房间,还关上门,林女士就是想和她闹也闹不起来,只能回到自己女儿原本的房间睡。 空调静静送出清凉的冷气,夏天的热气自觉地散去。 林怀兰躺在女儿的床上,又哭又笑,最后沉沉睡过去。 . 一墙之隔的房间,风扇呼呼地吹向那张单人床。 辛歌泠坐着床边,让风扇吹着头发,她头发还没干,手肘撑着膝盖,打开谢知棠买的手机。 认真仔细地摸索着。 坐牢前,她没碰过触摸屏手机,虽然听说过触屏手机问世,但林女士的工资并不能支撑她接触那么新潮的玩意。 没想到出狱后,手机的质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谢知棠给她装了许多软件,原本的按键变成了触摸屏,辛歌泠想起有个狱友说过微信是新一代聊天软件,和企鹅不分伯仲了,甚至更多人用微信。 辛歌泠点进去发现有人帮她注册好了账号,还有一个叫“棠棠”的联系人。 以及一条未读消息。 辛歌泠又点进去看。 棠棠:姐姐,我是谢知棠。 言简意赅的介绍,辛歌泠知道她是谁了,摸索了会输入法,很快便懂得怎么打字回复,发了个“嗯”过去。 就跟企鹅聊天一样。 没曾想刚发过去,对方就回复了。 棠棠:姐姐有不懂的吗 辛歌泠:在摸索 棠棠:我的电话存在你通讯录里了,有需要直接打电话给我 辛歌泠:嗯 辛歌泠:银行卡你拿回去吧,我不用 辛歌泠:你买的这些东西很实用,我先借来用一段时间 刚发过去,聊天界面当即就跳出语音接听。 辛歌泠诧异,但还是接了起来。 谢知棠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姐姐是想和我划清关系?” 辛歌泠:“不是。” 谢知棠:“那为什么拒绝我的心意?” 辛歌泠:“没有拒绝,我借用了。” 谢知棠忽然说不出话来,原本打算接水的杯子停在半空,纤细葱白的手指握着杯柄,似是犹豫和考量,最后她还是把杯子放到嵌入式饮水机前,将水温调到40度。 水滴落的过程中,谢知棠反问她:“既然是借用,那为什么银行卡不可以借用?” 这下轮到辛歌泠语塞。 谢知棠又说:“你和阿姨需要花钱的地方应该也不少,就当是我的心意,当年我爸妈带着我搬走,留下阿姨一个人面对,我过意不去。” 辛歌泠听她说这些话,收了收心思,“那就谢谢了,以后会还你。” 谢知棠按暂停键,端起水喝了一口,“姐姐早点睡。” 辛歌泠:“嗯,你也是。” 挂断后,谢知棠来到沙发前,水杯搁在茶几上,手里握着手机,片刻后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真丝睡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段,谢知棠却望着眼前空荡荡客厅,出神地回忆起当年那一幕。 她无法忘记内|裤被扯下那一刻有多恐惧惊慌,那么壮实的男人,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对比,以至于在看到对方解开裤头时,她眼里只剩下绝望。 就在那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将男人从她身上拽开,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打起来。 石头砸破脑门的声音清脆又悠远,如烙印一般刻在脑海里。 醉酒的男人死在了辛歌泠手里。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在确认男人死了之后只是定定看了会,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刻在想什么,她脸上没有后悔,也没有杀了人之后的恐惧害怕。 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到自己身边,半蹲半跪捡起她谢知棠的内|裤,替她穿上。 穿上之后,辛歌泠才后知后觉把自己的内|裤弄脏了,沾上了不少血迹。 谢知棠还记得她调侃了一句:“抱歉,把你的内|裤弄脏了。” 说完这句话,辛歌泠便揪起自己的衣角擦去手上的血迹,那血迹擦了一分多钟,擦着擦着她的情绪明显沉重低落起来,掏出一个电话。 谢知棠那时以为她打算自首,可当她听到一声轻喃的“妈”之后,才知道她打给谁。 昏暗的草丛里,若隐若现的光斑落在那个人身上,她就跪坐在自己身侧的草坪上,平静地开口,向她母亲致歉: “妈……对不起,我失手打死了一个人。” 接着辛歌泠自首,开庭认罪,入狱,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仿佛把她谢知棠从她的人生摘出去了。 记忆回笼,谢知棠望着天花板亮灿灿的灯,时至今日,她内心仍然震颤于那个人替自己穿上内|裤时给予的温柔。 定位 第3章 摸索了一晚,辛歌泠总算对七年后的新生事物有了一些了解。 第二天清晨,空气清新,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带来希望。 辛歌泠关了闹钟,换了身运动服,从房间出来,碰到林女士在煮早餐。 “妈,我出门跑个步。” 林怀兰从厨房探出头:“你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辛歌泠打开门口的两扇门,下楼走出小区,沿着街道慢跑。 临漳街这一带都是老城区,因为靠近好几个中学,放学出来逛街的学生非常多,久而久之街道两侧的一楼大多都改建成餐饮和休闲娱乐店铺,转个弯还有小型服装地下城。 一到晚上热闹非凡。 辛歌泠晨跑结束后,原路返回,看到一家小服装店门口张贴着招聘信息,她上前看,导购员月薪3000-4000,不限学历。 店长一职也招人,但学历得本科以上,有相关从事经验,月薪6000-8000,薪资翻了一倍。 辛歌泠想到自己只有高中的学历,又多看了两眼那个3000。 碰巧店长出来看到她,问:“你要来应聘吗?导购员还是店长?” 辛歌泠想着问问也没事,便说:“导购员。” 店长让她进来店里,带着她转了一圈店内:“导购员工作很简单的,就是早上拖个地,有客人来你就招呼她,她想买什么衣服,你就给她介绍,然后买单就在这个机器前打单子,扫码收款,给客人打包好衣服,基本工作就是这样。” 辛歌泠认真听着:“那工作时间呢?” 店长:“早上没什么人,我们一般开门都是中午十点半开门,到晚上九点,下午吃饭一个小时。” 辛歌泠:“包吃包住吗?” 店长:“不包,你自己解决。” 见辛歌泠沉默,店长追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除了这个,你们还有别的条件吗?”辛歌泠问。 店长想到前阵子招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店员,辞退时还死不承认,害得店里损失不少,“有前科的员工我们也不要。” 辛歌泠抿唇:“什么样的前科?” 店长看她五官模样长得周正,眉眼间还有几分英气,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没多想,就说:“手脚不干净啊这些,还有被拘留过或者坐过牢的,你懂的,这些人咱们可不敢冒险。” 辛歌泠沉默不语。 店长见她一直不说话,蹙眉问:“你该不会——” 辛歌泠蓦然开口:“抱歉店长,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店长只好止住猜测:“也行吧,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 辛歌泠走出店门,微微叹气,坐过牢这个前科恐怕注定她无缘一些工作。恐怕连流水线的厂子都不要她。 她还能做什么? 辛歌泠心事重重,林女士的支气管炎现在都还没好,她剩下的存款恐怕也支撑不了她们生活多久,加上医药钱还得留出来…… 一路回去,倒是看到不少招聘信息,什么奶茶店店员、餐饮服务员、理发店学徒等等,辛歌泠都去问了问,并且侧面打听了一番他们对坐过牢的人什么态度。 无一例外都表示不能接受,即便不小心招了进去,也会立马炒掉。 辛歌泠有些心灰意冷,路过一条巷子里的宠物洗护店,看到上面的招聘信息,她又停了下来。 招洗护员工——4000/月 她不抱希望地进去询问,甚至都做好了会听到不接受坐过牢的人这种话。 然而,宠物洗护店老板在告知了工作内容、上班时间和工作福利后,直接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 辛歌泠微愣,想到之前的屡次碰壁,她打算把自己坐过牢这件事瞒下来,便说:“明天。” 宠物洗护店老板想了下:“行,那你明天早上九点过来。” . 回到家后,辛歌泠和林女士吃早餐,简单的白粥和油条,甚至油条还是楼下买的。 林怀兰试探问她:“女儿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念书吗?” 辛歌泠摇头:“我去找工作。” 林怀兰想到她的学历,怕她自尊心受不了,更心疼自己女儿明明有大好未来,如果不是坐牢耽误了七年,她读完书出来肯定也不比那个谢知棠差。 哪像现在…… 想到这个委屈,林怀兰喉咙哽噎,努力装作无异样,主动说:“那……妈这几天出去替你找一找,你在家里休息休息。” “妈,我找到了。” 辛歌泠抬头看她,认真地和她对视,告诉她:“就在附近的一个宠物洗护店,叫猫宠,明天去上班,工资待遇还算可以,4000一个月,双休。” 林怀兰诧异:“你早上就找到工作了?你不是去跑步了吗?” 辛歌泠看她碗空了,拿过她的碗给她重新盛一碗粥:“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挺多招聘信息的,就去问了。” 林怀兰接过碗,看辛歌泠眼里满满的心疼,她女儿那么懂事,一出狱就找工作,从不抱怨命运不公。 “会不会很辛苦?”她问。 辛歌泠:“就是给猫洗护,驱虫这些,我先试试能不能做。” 林怀兰点头:“那好,要是觉得辛苦咱就不干了,换别的工作,现在工作遍地都是,只要有手哪不能做,对吧女儿?” 辛歌泠笑笑,附和她:“对。” . 第二天,辛歌泠过去上班。 宠物洗护店老板给她讲洗护的步骤。 “精洗完后,要给猫剪指甲、掏耳朵、剃脚底毛和挤□□腺。” “一般会先给猫称重,都是按重量来收价,4斤以下短毛猫收费100元,长毛150元,4-8斤短毛150元,长毛200元,8-12斤短毛200元,长毛250元,12斤以上都是面议。” 老板给她发了个表,边说:“你记住这些价格,另外咱们家还做寄养,收费120一天。” 辛歌泠表示了解,店不算大,但是有一面墙放了很大的实木猫展示柜,装修得十分干净整洁,每个柜子里面甚至还有上下错落的活动区。 她的工作内容也包括每天早上过来打扫这个展示柜,给寄养的小猫添粮添水。 恰好有个客户抱着猫上门,要洗护,店主亲自给她示范了一遍如何洗护。 辛歌泠在一旁听着,一边记下对方说的要点。 等她熟练上手时,已经是洗过三五只猫了。 辛歌泠决定继续做下去,这工作对她来说并不难。 . 琳隽广告公司。 比稿结束后,等下的活都交给了媒介部和策划部,在没有新项目之前,创意部的工作就十分轻松。 早上过来上班打卡,接着便是一整天的聊天或者八卦,看看别人的成功广告案例,分析或者讨论一番,下午五点准时下班。 美指Lucy捧着杯咖啡感慨:“说实话,MUCH这次推广的嵌入式酒柜我真的很心水,很有格调,要不是我不喝酒,我都想在家里装一个那么好看的酒柜。” MUCH摩奇世家正是她们这次比稿大战中的甲方,中高端家电品牌。 文案林乙冰喜欢在家里做饭,瞅了她一眼:“装MUCH的酒柜还不如装他们家的嵌入式烤箱,比较实用,而且还能趁这次合作拿到一个内部员工价,怎样?心不心动?” Lucy脸耷拉下来:“但是我没有做饭的欲望,让我做饭我还不如去外面吃一顿。” 林乙冰:“……” Lucy看了眼一旁的谢总监,一看就知道她在浏览那些成功的广告案例,分析别人的创意。 广告这行业得时刻与时俱进,创意也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话说,这两天都没看到费经理了?”Lucy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在看谢知棠。 林乙冰也望过去,那天谁都看到费经理进去找谢总监,没一会费经理突然大惊失色跑出来。 她们其实很好奇那天发生了什么。 但是Lucy问完后,谢知棠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似乎并没有听到。 Lucy大着胆子问:“谢总监,你知不知道费经理去哪了?” 谢知棠划动鼠标:“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话落,谢知棠看了她一眼。 Lucy悻悻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又高兴起来:“哇——还有三分钟下班!” 林乙冰和Lucy马上关电脑的关电脑,消遣时光的杂志刊物合起来,放到报纸刊物架上。 一边讨论今晚吃什么,有没有聚会。 谢知棠也关了电脑,打开手机,查看定位,眼里一亮。 姐姐居然不是在家里。 谢知棠放大定位,发现是在临漳街附近的一家宠物洗护店里,而且还待了接近9个小时。 她在里面做什么? 谢知棠看着这么长的时间,脑海闪过一个猜测。 当即收拾东西下班,开车前往临漳街。 半个小时后,轿车停在猫宠洗护店对面的树下。 谢知棠的视线透过玻璃门落到那道高瘦的身影上,她正抱着一只小猫在怀里,对着客人讲解什么。 讲解时,认真,耐心,不急不缓。 谢知棠看了许久,直到辛歌泠抱着猫进了洗护间,她才收回视线。 猫…… “冰冰,你这几天出差是吧?”谢知棠给林乙冰打了个电话。 林乙冰正在和Lucy吃饭:“对,明天去隔壁市A大主持夏季校园广告创意大赛。” 谢知棠:“你家猫猫找到人照顾了吗?” 林乙冰:“没,我打算找家宠物店寄养。” 谢知棠又看了一眼那家宠物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照顾?” 林乙冰错愕:“啊?” 谢知棠温声解释:“我有个朋友在宠物洗护店工作,寄养和洗护的费用我来出。” 咬伤 第4章 谢知棠调转车头,过去接猫猫,林乙冰的猫是捡来的大橘,从奶猫到成猫,养了好几个月了,白白胖胖的。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谢知棠问。 林乙冰把猫装进猫包里,又塞了个剑麻球玩具进去,拿出一包猫粮,“没什么要注意的,汤圆胆子很大,不过不要喂其他猫粮,容易软便,你就让它吃这款猫粮就行。” “好。” 谢知棠抱过来后,坐上车,再一次前往临漳街。 猫宠洗护店里。 辛歌泠正站在一面小型货架前,记着上面的宠物用品名称和价格。 突然门被打开,余光瞥到有客人上门,辛歌泠转身正要上前招呼。 却在看到人那一刻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辛歌泠的视线往下,看到她手里提着一个猫包,里面还有只猫。 本着职业素养,她上前接过她的猫包,这只小猫居然还挺重。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谢知棠温柔的眉眼流露出些许诧异,“我还想着帮同事安排好汤圆,顺便去找你吃个饭聊聊天。” 辛歌泠不疑有他,“这猫是你同事的吗?” 谢知棠:“对,我同事她明天要去临市A大主持一个校园广告创意大赛,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她的猫,找个寄养,做个洗护。” 辛歌泠:“你打算来这里寄养?” 谢知棠:“对,我看这家店网上评价还挺好,离同事家里还算近,就过来了,没想到会遇到姐姐,姐姐是在这里打工吗?” 辛歌泠心中了然,“嗯,在这里找了份工作,给猫洗护。” 谢知棠:“你洗?” 辛歌泠:“对。” 谢知棠:“会不会辛苦?” 辛歌泠:“还好。” 谢知棠看了她好一会,“那姐姐有介绍吗?洗一只猫要多少钱?寄养呢?我同事寄养大约一周。” 辛歌泠:“汤圆多重?” 谢知棠摇头:“不太清楚。” 辛歌泠将猫包提到桌上,把汤圆抱了出来,放到体重计上称,“6.8斤,全套精洗是150块,寄养是120一天,一周就是840,一共990。” 谢知棠看着她抱猫的手法,手指修长,从两侧抱住猫的腋下,轻柔地放在体重计上面,还摸了摸汤圆的脑袋以示安抚,谢知棠的目光不由自主从猫挪到辛歌泠的侧脸上,一时间有些出神。 辛歌泠:“990。” 没得到回应,她不由得扭头看过去,谢知棠正垂眸从包里拿出手机,边说:“直接转账吗?” 辛歌泠:“嗯。” 一会儿后,谢知棠扫了过去:“好了,现在洗护吗?” 辛歌泠点头:“我带它进去。” 谢知棠:“我能不能一起进去?” 辛歌泠犹豫,按道理来说是很少有客人跟着进去的,但也不是不行,老板说顾客至上,可以旁看。 “进来吧。”辛歌泠抱着猫同她一起进去。 调好水温,戴上洗护手套,水池边上放着猫咪洗护用品,辛歌泠从谢知棠手中接过汤圆,套上伊丽莎白圈,慢慢放到池子里。 汤圆对碰到水是有点害怕的,辛歌泠察觉到它有些紧张,不断地试图往外爬,嘴上还一边骂骂咧咧。 看来是只脾气很暴躁的猫。 “你帮我拿旁边的猫条过来。” 谢知棠环顾四周,看到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猫条零食,取出来一条,撕开,“是不是要给汤圆喂?” 辛歌泠正要接过,谢知棠却躲开,“我来喂它吧。” 辛歌泠只好看着她喂猫,谢知棠微微弯腰,挤出来一点猫条递到汤圆嘴边,“汤圆,猫条,不要骂人。” 谢知棠虽然没有养过猫,但是在公司听到过林乙冰说起汤圆,这小家伙脾气不小,喜欢骂人,只要一听到喵呜喵呜连续不断的声音,它就是在骂人了。 汤圆还在持续骂骂咧咧,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喵呜喵呜,闻到了味道,喵呜声停止,张嘴舔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慢慢被安抚了下来。 辛歌泠打开莲蓬头,慢慢地往它背上的毛发淋湿,汤圆感觉有水,僵硬了一瞬,又喵呜喵呜骂了两句。 好在谢知棠及时挤出新的猫条给它,汤圆按耐不住那股香气,只好继续吃。 任由辛歌泠给它淋湿全身毛发。 淋湿后,辛歌泠关上莲蓬头,开始给汤圆抹上沐浴露,揉搓毛发,从背到腹部,尾巴、四肢,再到颈部和下巴。 满手的泡沫。 约莫洗了二十多分钟后,辛歌泠开始给汤圆冲洗掉泡沫,这会汤圆适应了水淋洗的感觉,所以即便没有猫条安慰了,也没有多大的挣扎。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眺望着站在池子外边的两个人。 清洗干净后,辛歌泠才洗它的脑袋,用手沾水抹了上去打湿,接着用点沐浴露。 彻底清洗完,辛歌泠便用吸水毛巾裹住它,从池子里抱了出来,往外走。 谢知棠跟着她一起出去,“洗完了吗?” 辛歌泠来到大厅,坐在一张椅子上,将汤圆放到腿上慢慢替它擦干身上的水分,“洗完了,等下给它烘干。” 谢知棠:“姐姐,你这手法好专业。” 辛歌泠:“学的。” 汤圆身上的水分吸的大半后,辛歌泠便用新的毛巾重新擦一遍,接着裹住汤圆四肢和身体,只留下一颗脑袋出来。 谢知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到汤圆变成这样,有些滑稽,动都动不了。 汤圆又开始骂骂咧咧的了,谢知棠好笑地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汤圆,你别这样。”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喵呜喵呜喵呜。 辛歌泠拿来清洗耳朵的洗护工具,汤圆被裹住了,躺在辛歌泠的腿上,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到它耳朵被灌了滴耳液,脑袋还被捂着,不让甩掉耳中的水,它骂得比前面更大声更气急败坏。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大约过了十秒,辛歌泠看了眼谢知棠:“你走远点,我怕它待会把耳螨甩到你身上。” “好。”谢知棠走远一点。 辛歌泠用一张纸巾虚虚抵着汤圆的耳朵,这样它甩头甩出耳螨,能最大程度保证耳螨不飞溅得到处都是。 果然大部分都滴耳液被甩到纸巾上,辛歌泠给它用棉签擦干,掏干净。 接着换另一只耳朵,如法炮制。 当然,汤圆依旧骂骂咧咧。 洗干净耳朵后,辛歌泠给它解开毛巾,同时又套上了伊丽莎白圈,给它剪指甲。 气急败坏的汤圆想咬人,但都碍于有伊丽莎白圈阻碍,它咬不到人,又开始骂人了。 辛歌泠只好又给它一条猫条安慰,谢知棠从她手中接过,“我来吧,姐姐。” 谢知棠坐在她旁边,肩头挨着辛歌泠的肩头,给汤圆喂食猫条。 有了猫条安慰后,汤圆总算安静了一会。 辛歌泠抓紧时间给汤圆剪指甲,因为没有几只猫会有耐性让人剪完所有的指甲。 剪完后,辛歌泠将汤圆放进烘干箱里,调节温度和风速。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汤圆所有的毛发都烘干了,辛歌泠抱了出来,又剃了脚毛,这才算结束。 谢知棠摸着汤圆柔顺的毛发,笑了笑:“它怎么还在骂人。” 谁知道汤圆却突然朝她的手咬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辛歌泠推开她的手,但还是慢了一步,她自己的手背被汤圆咬了一口。 细长的划痕横亘在手背上,形成一道白痕,很快,白痕沁出血丝。 谢知棠愣在原地,出神盯着她的手背。 当年也是她的右手沾满了血…… 辛歌泠赶紧把汤圆放进展示柜上其中一个柜子里,关上门,添上猫粮和干净的水,回过头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知棠看着她往一张桌子走去,弯腰拿起一瓶酒精,对着自己的伤口喷了喷,消了毒后,她撕开创可贴贴上。 “没事就好。” 辛歌泠接着开始收拾汤圆洗护后的琐碎物品,收起猫包,又进入洗护室收起手套和洗护用品,最后清洗了一遍池子,把地板拖干净。 等她从里面出来,谢知棠还在原地,目光频频扫过她的手背,“姐姐一般几点下班?” 辛歌泠看了眼时钟,走向货架:“七点钟。” 谢知棠来到她身边,看着她蹲下来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记下这些用品,“姐姐刚刚被汤圆抓伤了,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辛歌泠:“汤圆打了妙三多吗?” 谢知棠:“打了。”她问过林乙冰。 辛歌泠继续整理货品:“它打了,我就不用去打,它体内没有狂犬病,不会感染到我。” 谢知棠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它携带了呢?” 辛歌泠温声解释:“它要是携带了,活不过七天的,你不用担心我。” 都说到这份上了,谢知棠没法强行要求她去,只得答应她,“快下班了,那我今晚请姐姐吃个饭吧。” 辛歌泠站起来,这个货架上的洗护用品以及一些猫咪罐头猫粮的品牌和价格,她都记得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继续熟悉熟悉。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人:“谢知棠,被猫咬了一下,抓了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过意不去。” 蛋糕 第5章 “行吧,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强求了。” 谢知棠看了眼汤圆,“那汤圆就麻烦姐姐照顾了。” 辛歌泠收拾自己,准备下班:“我应该做的。” 谢知棠同她一块出门,在店和大马路之间这短短的路,她说:“其实这几年我都有去看过阿姨,但是阿姨不待见我。” 辛歌泠站定,静静看她。 “我也知道阿姨为什么会讨厌我。”谢知棠面带愧疚,“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用坐七年牢,浪费那么多时间,书没读成却平添人生污点。” 她昨天看到她在这里打工,她就感受到她的无奈,阿姨是教师,如果辛歌泠没有救自己,她未来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只能在小小的猫宠洗护店工作。 她肯定是在别的地方碰过壁了,才会不得已选择这个工作。 “我不觉得那是人生污点。”辛歌泠打断她,“我没有偷没有抢,不做亏心事,你也不要觉得那是我的人生污点,也用不着愧疚,那是我的选择,我没怪过你。” 谢知棠怔怔看她。 辛歌泠见天色不早了,劝她:“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知棠回过神来,“好。” 辛歌泠往家走去,林女士估计在家里做好饭等自己了。 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叹了叹气,林女士看到估计要说自己了。 辛歌泠走着走着,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丝毫没注意到本该分道扬镳的谢知棠却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坐上车回家。 回到小区,辛歌泠踩着老旧的阶梯一级一级往上爬,准备开门的时候,隔壁的门突然打开了,辛歌泠转过头看去。 是隔壁陈奶奶,七年前还不用拐杖的,如今背佝偻了,拐杖也用上了。 她看到辛歌泠,先是仔细地打量一番,她视力变差了,看了好一会还没认出是谁,她索性上前扒拉人,直直把辛歌泠扒拉到眼前,认出是林怀兰的女儿后,惊喜道:“小李,你出狱啦?” 辛歌泠无奈纠正:“陈奶奶,我叫辛歌泠,不姓李。” 陈奶奶咂摸咂摸嘴巴:“没错啊,你是林怀兰的女儿,就是那个为了救人坐牢的小辛。” 辛歌泠:“……” 陈奶奶又说:“那姑娘找你了吗?” 辛歌泠疑惑:“哪个?” 陈奶奶嗔怪:“就是你隔壁那家,谢家。” 辛歌泠:“她有过来找我。” 陈奶奶:“那就好,谢家就她一个人还算有良心。” 辛歌泠:“怎么说?” 陈奶奶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你进去后,谢家就连夜搬走了,这一家子没良心到这份上,你妈一|夜熬出了白头发,后来书也不教了。” 辛歌泠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便问:“我妈为什么不教书?” 陈奶奶奇怪看她:“她没跟你讲?” 辛歌泠:“没。” 陈奶奶唏嘘:“我孙子跟我讲,自从你进去,你妈教书的时候,教着教着当着学生的面哭了好多次,教学质量也变差了,很多家长投诉,让她不要再教书,还有一些说得很难听的,后来校长就劝你妈辞职。可惜了,再教个几年,就有退休金了。” 辛歌泠回想那天,林女士只是说累了,不想教。 陈奶奶:“大概三年后吧,谢家那个姑娘就回来了,想照顾你妈,可惜你妈犯轴,认定是她的错,死活不愿意接受她的照顾,还把人家买给她的东西全都扔到出来,呐,就扔到这。” 陈奶奶指了指辛歌泠身后的那一块地方,正对着她家门口。 “每次扔,那个姑娘就自己蹲下来捡起,我记得有次不知道摔烂了什么瓶瓶罐罐,那姑娘还伤到手了。” “你妈这人真是一根筋。”陈奶奶摇摇头,“后来那姑娘学聪明了,找上我和你陈爷爷,借我们的名义送给你妈……” . 和陈奶奶唠叨完,辛歌泠有些沉重地拧开门进去,林女士果然在家里做好了饭菜。 “歌泠,快过来吃饭。”林女士摘下系在脖子上的围裙,洗了把手招呼她过来。 辛歌泠又看到她头上那些白发,混着黑发显得她沧桑如老妪。 “来了。”辛歌泠把那些情绪压下,过去和林女士一起吃饭。 “你手怎么了?”林怀兰眼尖看到她手背贴着创可贴,担忧问:“是不是被猫咬了?” “是被挠了一下。”辛歌泠改口,故意往轻了说,“不过没什么大事,我消了毒。” “真被挠了?!”林怀兰急切得拉住她的手,“不行,这得去医院打针。” “妈,真没事。”辛歌泠安慰她,“只是被挠了一下,而且那只猫也不是什么流浪猫,人家打了疫苗的,根本没有狂犬病。” 林怀兰狐疑:“打了针就没病了?” 辛歌泠:“肯定,猫要是有病,它就活不了。” 林怀兰稍稍松了口气,“你没骗妈吧?” 辛歌泠无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林怀兰这才彻底放心:“吃饭吃饭。” 辛歌泠:“好。” 饭桌上,辛歌泠又想起陈奶奶的话,“妈,隔壁陈爷爷和陈奶奶是不是还在住?” 林怀兰给她夹菜:“对,你陈奶奶陈爷爷人挺好的,时不时送点东西给你妈,改明儿我们去谢谢人家。” 辛歌泠看着她,试探问:“除了陈奶奶和陈爷爷,还有谁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吗?” 林怀兰迟疑一瞬,接着笃定说:“没有。” 辛歌泠捕捉到她迟疑的那几秒,心中了然,看来陈奶奶说的是事实,谢知棠一直在默默帮着林女士。 只是林女士因为偏见,一直不接受。 吃过饭后,辛歌泠去洗碗,洗漱,陪着林女士看电视唠叨。 临睡前,辛歌泠打开微信,看着上面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一个老板,另一个就是谢知棠了。 想给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几年暗地里帮着林女士。 但转念又想,这几个字份量太轻。 算了,辛歌泠把手机放到一边,明天好好照顾她同事的猫吧。 . 翌日,辛歌泠过去上班,给展示柜上寄养的猫铲了一遍屎,又添了新的猫砂,换上新的水和猫粮。 展示柜上有四只猫寄养,其他三只是别的客人的,寄养有个规定就是会每天给客户反应猫咪的状态,包括粪便软硬、食欲和精神状况。 辛歌泠一一拍了个视频发给老板,由老板发给另外三个客人。 剩下汤圆,辛歌泠单独自己发给谢知棠。 辛歌泠:汤圆无软便,不便血,食欲正常。 谢知棠那边很快就回应了:好,我发给冰冰看。 没一会,谢知棠收到了林乙冰的震惊。 林乙冰:谢总监,你哪找到的服务那么到位的寄养店? 谢知棠没养过猫,疑惑: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林乙冰:我加的一个猫友群,里面好多人说寄养很多坑,有的甚至不会每天给反馈,明明在店里染上病了,还非说是我们猫的问题。 谢知棠:还有这种情况? 林乙冰:你这个店叫什么,以后我还找它 谢知棠:叫猫宠洗护店 林乙冰:发个地址给我 谢知棠发了过去:你以后还要寄养吗? 林乙冰:出差肯定需要,不过汤圆也是时候绝育了,你帮我问问它那里有没有绝育的项目 谢知棠:好 谢知棠看着聊天框上的【姐姐】二字,红唇微微翘起,编辑消息发过去。 棠棠:姐姐,你那边有没有绝育的项目?我同事想给汤圆绝育 辛歌泠:我们是洗护店,没有绝育的项目,但是店里和宠物医院有合作 棠棠:什么合作? 辛歌泠:经过我们店介绍过去的客源,宠物医院会有提成返回来 棠棠:这话你怎么说出来了?不怕客人直接去宠物医院? 辛歌泠:宠物医院价格是固定的,说不说都无所谓 棠棠:原来如此,那我问问同事,同意的话,你们店怎么安排? 辛歌泠:一般是由老板带过去 棠棠:姐姐不行吗? 说完这句后,辛歌泠那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谢知棠略思考片刻,又发了一句: 棠棠:我比较信任姐姐 辛歌泠看着那句“信任”,笑了笑:刚刚去问了老板,他说可以让我带汤圆过去 棠棠:那我今天下班过去找你 辛歌泠:行 确定之后,谢知棠给林乙冰回话,说已经安排上了。 林乙冰:谢总监,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知棠:不用客气 下午五点,谢知棠收拾东西下班,路过一家甜品店,心思微转,果断进去。 等她再出来,手上多了块小蛋糕。 . 猫宠洗护店。 辛歌泠洗完一只猫出来,放进烘干箱里烘干,做完这一切,便把猫放进猫包里。 这只猫是附近客人的宠物,洗完澡得送回去。 因为店里还有三公里内上门免费接送的服务。 辛歌泠按照老板给的地址,提着猫包过去,进入楼层,按响门铃。 “你好,这是你的猫,已经洗完了,感谢光临我们猫宠洗护店,欢迎下次再次光临。” 门内的年轻姑娘是新客,今天才认识辛歌泠,送猫过去的时候就是她招待的,她接过猫包:“好的,谢谢啊。” 辛歌泠正要走,年轻姑娘喊住她,“你等等。” 辛歌泠转过身:“怎么了?” 年轻姑娘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一块单独包装的小蛋糕:“这个给你,今天刚买的,吃不完了。” 辛歌泠只是犹豫一会便接过:“谢谢。” 年轻姑娘原本还有些忐忑,见她接受后,明显高兴了起来:“不客气,你尽管拿去吃。” 辛歌泠原路返回,在快回到猫宠洗护店的路口时,看到谢知棠正从路边一辆轿车下来。 谢知棠也看到她,喊道:“姐姐,我过来了。” 辛歌泠:“正好我送完猫回来。” 谢知棠:“别人的猫吗?” 辛歌泠:“对,洗完给客人送回去。” 谢知棠瞥到她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这是?” 辛歌泠解释:“刚刚那个客人给我的。” 谢知棠眼神晦暗:“女孩子吗?” 辛歌泠:“对,挺年轻的一个姑娘,她说吃不完了送给我。” 谢知棠抬眸望着眼前高瘦的女人,温柔笑道:“正巧了,我也给姐姐带了块蛋糕。” 香甜 第6章 辛歌泠愣了下,“你也带了?” 谢知棠依旧是一副温和的口吻解释:“从公司带给姐姐的,姐姐要是更想吃别人的蛋糕,那这块我就自己吃了。” 这话说出来,挑不出一点毛病,既为辛歌泠着想,又为给她铺了台阶。 她只需要顺着下就行,哪哪都善解人意。 但正因为谢知棠太善解人意了,辛歌泠反倒不好意思顺着她的台阶下,因为那样无异于当着面忽略谢知棠的感受。 于是她说:“也不是更喜欢别人的蛋糕,既然你带过来了,那我吃你的。” 谢知棠微微诧异地看向她,见她伸手接过,便弯了弯眉眼递过去,“那另外一块姐姐怎么办?” 辛歌泠看了看手中两块蛋糕,她吃不下那么多甜点,于是说:“拿回去给林女士吃。” 谢知棠微笑:“那阿姨应该会很高兴的。” 辛歌泠静静看她好一会,想到陈奶奶说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进去吧。” 辛歌泠带她进猫宠洗护店,从展示柜上抱下汤圆,放进猫包里,和老板说了一声陪客人出门,便带着谢知棠前往宠物医院。 大约十几分钟后,抵达宠物医院。 辛歌泠和前台工作人员交流:“猫宠洗护店的客人,想给猫做个绝育。” 谢知棠在一旁看着辛歌泠交流说话。 工作人员问:“断水断粮满时了吗?” 辛歌泠:“有,早上九点多就开始断。” 工作人员:“猫是公猫还是母猫?” 辛歌泠:“公猫。” 工作人员一边敲着电脑一边问:“血常规和生化检查做吗?” 辛歌泠转过头问:“你同事要给汤圆做血常规和生化检查吗?血常规是判断猫咪凝血能力,会不会有感染和贫血情况,这家店收费70元做一次血常规,一般都是要做的,生化检查是检查汤圆肝脏肾脏等器官指标是否正常,因为麻醉会有风险,收费300,如果你同事觉得没必要可以不做生化检查。” 谢知棠表示了解,点头说:“都做。” 说着,拿出手机给工作人员扫码付款。 工作人员让她们在一旁沙发等着,拎着汤圆进去一个房间做血常规。 谢知棠:“没想到姐姐做的功课还挺多。” 才三天,她就已经熟知猫咪绝育的事项,按道理来说,这都是宠物医院该给客人科普的知识。 辛歌泠坐下来,“本来我还没接触这方面,你早上让我给汤圆安排绝育,我才临时去做功课。” 谢知棠也坐下来,从肩头放下包包到腿上,“原来如此,姐姐很负责任,看来把汤圆交给你安排是最明确的决定。” 辛歌泠对她的夸奖只是笑笑:“还好。” 谢知棠朝那间房间扫了眼,轻声问:“汤圆绝育大概多久?” 辛歌泠:“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绝育之后我带汤圆回店里照顾。” “我没什么事。”谢知棠把刚刚的蛋糕递过去给她,“要不要现在吃蛋糕?” 辛歌泠想了想等会下班还得吃林女士做的晚饭,早点吃还能早点消化,“行。” 谢知棠看她接过蛋糕,打开来吃,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好吃吗?” 辛歌泠吃了一口,感受蛋糕的甜意在蓓蕾慢慢化开:“挺好吃的。” 谢知棠得到肯定,身体舒展,放目看向对面的商品展示柜,展示柜的背部是清澈程亮的镜子,在那些商品间隙中间清晰地照出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她们。 像一对有些许关系的朋友。 或者,更深一点的关系。 “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 辛歌泠略思考一番:“应该没有,都挺喜欢吃的。” 这时,宠物医院走进来一个女生,抱着猫直奔前台:“你好,我来打疫苗。” 工作人员:“第几针?” 女生拿出本子递过去:“第二针,之前在你们这打了一针。” 工作人员接过一看:“好,稍等一下。” “好的好的。”许是猫有点重,女生往上托了一下,一转身看到沙发上的辛歌泠,咦了声,“好巧!” 辛歌泠听到声音抬起头,认出她就是刚刚那个送她蛋糕的女生。 手上的蛋糕吃的不是她的……却被她看到。 辛歌泠没想到会有这种局面出现,僵了片刻,回她:“好巧。” 女生目光自然而然就被她手上的蛋糕吸引了过去,一眼便察觉那不是她送的那块,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扔了还是给别人吃了,她脸上浮现一丝窘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和她说话。 犹豫间,察觉有另一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女生不由得看过去,和对方四目相对,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姿态娴雅。 她朝自己温和地笑了笑,女生感受到她的善意,也回之以笑容。 就在这时,女生怀里的猫突然挣脱她的束缚,一跃跳下来。 “可乐!”女生心头一惊,赶忙去捉它,“待会要打针了!你还乱跑!” 叫可乐的小黑猫虽然腿短,但跑起来是一点也不含糊,敏锐狡黠地很,躲着主人不让她逮住。 工作人员也加入进来抓猫大战,辛歌泠放下蛋糕起身过去帮忙。 小黑猫东躲西蹿,好在门是关着的,跑不出去。 谢知棠看着她们三个企图逮住那只黑猫,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三人的眼皮子底下窜到了沙发这边,谢知棠以为小黑猫要躲进沙发底下,正要拦住。 谁知道小黑猫一个跳跃,跳上了茶几,来到那块还没吃完的蛋糕前,低头嗅了嗅,正要舔,猛然被一双细白的手抓住身体。 小黑猫顿时应激狂挣扎,谢知棠一个不察,被小黑猫用后腿蹬了一下手腕,细小的划痕顷刻间显现。 她低嘶一声,吃痛,正要放开,这时候有一双熟悉的手眼疾手快接过她手中的小黑猫。 谢知棠抬眸一看,是辛歌泠,“姐姐。” 辛歌泠抱住猫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给你,带去打针吧。” 女生连连道谢:“谢谢,我带可乐去打针先。” 辛歌泠目送她抱着可乐进去,余光瞥到谢知棠低着眉眼看着手腕上的伤痕,目光触及上面溢出来的鲜红,拉过她的手,“你刚刚被挠了?” 谢知棠点头,眉头微蹙:“被蹬了一下。” 辛歌泠看向前台,前台这会没人,她放下谢知棠的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便去找人要消毒药水。 从工作人员手中要来棉签和酒精,辛歌泠走到她面前,坐在她身边,“把手给我。” 谢知棠扫了眼辛歌泠倾向自己的坐姿,两人的膝盖微微贴着。 把手递过去,“好。” “会痛,你忍一下。”辛歌泠下手之前提醒她。 谢知棠:“嗯。” 辛歌泠开始给她一点点涂抹酒精消毒,搽到沁出血的微创口,谢知棠的手明显颤栗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 辛歌泠撩起眼皮看谢知棠,忽地发现谢知棠靠自己挺近,近到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细碎的碎发都能看见。 目光下移,谢知棠温婉的眉眼微微敛着,鼻尖秀挺,莫名的,给人一种香香软软的味道。 辛歌泠继续搽,直到把她所有的微创口都消一遍毒才放下工具,“你……要不要打针预防?” “嗯?”谢知棠不解看她,“不是说猫打了疫苗就不会有狂犬病吗?” 辛歌泠:“说是这么说,但你有条件,可以打来预防。”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在相同条件下,有人有能力选择也愿意为自己的健康上一层保险,但有的人听天由命。 谢知棠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淡笑:“不用,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辛歌泠尊重她的选择:“嗯,回去洗澡注意一下。” 叮嘱完,辛歌泠打算继续吃蛋糕。 谢知棠看她舀了一勺吃,倒是不嫌弃刚刚猫差点舔了。 “我以为你不想再吃了。” 谢知棠工作四年,交际能力突出,深耕过如何和各种各样的客户沟通交流,哪怕对方乱七八糟说一通,她也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让客户回归理智,顺从她的思路一点一点告知他想要的是什么类型的方案或者要突出产品的什么特点。 把话题引导到她想要的方向去。 辛歌泠:“怎么会。” 谢知棠:“因为刚刚差点被猫舔到了。” 辛歌泠:“就算舔到了也没事,把它舔过的挑出来就好了。” 谢知棠:“姐姐你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辛歌泠继续挖一勺吃:“还好。” 谢知棠撑着下巴看向门口,透明的玻璃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际铺着一层又一层霞色。 “刚刚那个女生为什么说好巧?她是你客人吗?” 辛歌泠想到那个女生,不免想到自己吃的蛋糕,“对,就那个送我蛋糕的女生,希望她没有多想。” 谢知棠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回想那个女生的容貌,清丽可人,“挺年轻的。” “姐姐,干这行是不是会经常有客人送小礼物给你?” 辛歌泠想了想:“没有,只有她一个,大概是怕吃不完浪费才给我。” 谢知棠却没有附和,“她住附近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住哪条街?” 辛歌泠:“嗯?” 谢知棠反应过来有些唐突了:“没什么,随便问问,姐姐我有点饿。” 辛歌泠诧异:“你还没吃饭吗?” 谢知棠:“没,下班就直接过来了。” 辛歌泠询问:“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份饭?” 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到晚上,许多小摊贩出来摆摊,小吃的种类比七年前多得多,旁边的饭店也层出不穷。 谢知棠刚想说好,转头想到她才工作三天,改口说:“不用,给我吃一口蛋糕吧,垫垫肚子。” 辛歌泠看了眼被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搁下勺子递过去。 谢知棠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吃,丝毫不在意勺子是不是被人用过。 看着别人吃饭似乎不太礼貌,辛歌泠挪开目光,但谢知棠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谢谢姐姐,我吃饱了。”谢知棠看着还剩那么多的蛋糕,而勺子被她用过,面带歉意,“抱歉……” 辛歌泠听到她的道歉,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没事。” 她继续吃,并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 只是吃着吃着,不知道是否因为身边坐着谢知棠,身上的紫罗兰香水味若隐若现飘过来,影响了她的思绪,仿佛蛋糕也沾染上那淡淡的紫罗兰香味。 蛋糕似乎香甜了一点? 智齿 第7章 汤圆绝育出来,麻醉还没过,舌头被医生摆放到嘴角露出来,看着很是滑稽。 谢知棠忍不住给它拍几张照片,“姐姐,它好可爱。” 辛歌泠站在一旁看她咔嚓咔嚓,又看了看汤圆被嘎了蛋后的模样,嘴角也不禁扬起笑。 “绝育后汤圆就不会乱尿发情了。” “汤圆什么时候能痊愈?” “大概十天之后,医生说期间都要带着伊丽莎白圈,不然它会舔舐伤口。” 辛歌泠等她拍够照片,才把动弹不得的汤圆轻放到猫包里,拉上拉链,提着回去。 谢知棠给她推开宠物医院的玻璃门,正要下台阶,这时候有两个穿着宠物医院院服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总算把那两只小猫处理了,领养人好像还挺不错,之前还来我们这消费。” “有人愿意领养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也是,隔几天就有人往门口丢弃小猫,把我们这当什么了。” 两人的对话由近到远,最后消失在玻璃门内。 谢知棠跟着辛歌泠原路返回猫宠洗护店,确认汤圆没什么问题后,她开着车回去。 晚上,临漳街人愈发多,不仅人多,车也多,轿车、巴士和小电动混杂在其中,谢知棠的车子开得慢如蜗牛。 走路甚至都要比这些车快。 蓦地,谢知棠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车头穿梭而过。 是那个送蛋糕的女生。 她带她的猫很早就打完疫苗了,比她们还要早离开宠物医院。 没曾想,居然在这里又看到她。 女生是和她的一个朋友穿过马路,来到马路边上的小吃摊前买铁板豆腐。 “老板,来一份铁板豆腐。” “好嘞!” “钱转过去了。” “诶,好!” 两个女生付完钱后就在小吃摊前等。 “你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早?”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带可乐打疫苗。” “哦哦,我想起来了。” “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一个很好看的姐姐。” “咦惹~怪不得你今天突然请我吃铁板豆腐。”女生的朋友眯了眯眼,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有多好看?” 女生给了她一个眼神,略带羞赧:“等下带你去看。” 女生朋友:“不是吧,直接就见面了?” 女生嗔怪:“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在那家猫宠洗护店工作,等下我过去那里买点猫罐头,你可以趁机看看。” 女生朋友挤挤眼:“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捏~” 女生捶了捶她朋友:“讨厌,下次不请你吃铁板豆腐了。” 女生朋友打趣:“那不行,等下过去帮你要到微信,这够意思了吧,铁板豆腐绝不白吃你的。” 女生笑笑,默而不语。 突然一声车喇叭从旁边响起,把两个女生吓一跳,转过头去,才发现是她们身旁的一辆白色轿车迟迟未动,被后面的车不耐烦催促。 不过喇叭响起后,白色轿车就往前开动了,两女生没把这当回事,接过摊主打包好的铁板豆腐,转身离开。 . 猫宠洗护店。 辛歌泠在给一只猫洗澡,刚洗完放进烘干箱里,就收到谢知棠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姐姐,我崴到脚了。” 辛歌泠抬头看向门外的街道,“你在哪?” “就在那棵大榕树下。” 辛歌泠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转身跟老板说:“老板,马上下班了,这只猫等下客人上门来取,我有事先走一步。” 老板看了看烘干箱里的猫:“行,你回去吧。” 辛歌泠前脚离开,后脚那两个女生上门,没看到辛歌泠交头接耳了一番,买了个罐头遗憾走了。 辛歌泠按照记忆来到大榕树下,谢知棠坐在榕树底下的砖砌花台上,微微弯腰揉着脚踝。 “怎么崴到脚了?”辛歌泠蹲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脚踝,试图给她揉一揉。 谢知棠看到她来,无奈解释:“看到这边好像有只猫趴在这里,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猫没看到,把自己崴到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辛歌泠稍微用力替她揉一揉,便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猫?外面的猫可能都是流浪猫。” 谢知棠:“我想养一只。” 辛歌泠诧异抬头:“你想养?” 谢知棠温柔地和她对视:“对,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哪只猫和我有缘分。” 辛歌泠:“你对猫有特别喜欢的品种吗?” 谢知棠:“那倒没有。” 辛歌泠:“我以为你会钟爱一些品种猫。” 谢知棠:“不会,我看缘分。” 辛歌泠望着手中骨感瓷白的玉足,肌肤赛雪,和她手形成了些许肤色差。无论是在狱中还是出来在猫宠洗护店工作,她都需要干活,因而她的掌心也比同龄人要粗糙一些。 她揉了一会,“还痛不痛?” 谢知棠佯装感受一番,蹙眉,伸手根手指指了指脚踝上方一点,“这还有点痛。” “好。”辛歌泠按照她所指的方向,给她按揉,“如果实在痛得厉害,得去医院看看。” 谢知棠:“不用,就崴了一下而已,姐姐揉的时候都快好了一大半。” 辛歌泠:“但愿。” 过了会,谢知棠主动挣脱她的手:“不怎么痛了,我试试站起来。” 辛歌泠直起身来,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站立,“怎么样?” 谢知棠笑:“不痛了,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姐姐。” “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辛歌泠目送她上车离去,转身往家走去。 辛歌泠前脚一走,大榕树的背后一对小朋友吃着烤串议论。 “大人不是说撒谎不好吗?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说谎?明明就没有崴到脚。” “哼,没想到大人也爱说谎,不过她真的好漂亮,比语文老师还漂亮。” “嗯!漂亮姐姐说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 谢知棠回到家里,刚放下钥匙,就接到弟弟谢峥旭打来的电话。 “喂?” “爸今天突然晕厥,又进医院了。”谢峥旭在电话那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爸?” 谢知棠的父亲年轻时喜欢抽烟,情绪阴晴不定,老了患有心脑血管疾病,今年来来回回进了医院三四次。 谢知棠放下包包,语气近乎冷漠,“工作忙,腾不出空来。” 谢峥旭:“那这次医药费……” 谢知棠:“多少?” 谢峥旭:“一万五……” 谢知棠垂眸转了五千过去。 谢峥旭收到款后,不禁再次给她打电话:“五千块哪够,谢知棠!” 谢知棠:“不是还有你和三弟么?” 谢峥旭在那边咬紧牙关:“三弟他最近买了辆车,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 谢知棠:“不还有你吗。” 谢峥旭:“妈让我攒彩礼,我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妈让攒彩礼…… 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她那个母亲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然选择让他打电话过来向女儿要钱。 有些人的爱分到她身上少之又少,甚至不及弟弟的三分之一,那她还回去的爱也只能是三分之一。 谢知棠:“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谢知棠,你是我们大姐,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嫌五千块太多可以转回来,我挣得也挺辛苦的。” 谢知棠不管对面如何恼火,眼神淡漠地挂断电话。 她大一那年,牙疼,那时候年纪小,高中被管控过来,连电子产品都没摸过多少,后来迈入大学,所有的东西都是处于懵懂摸索的状态,不知道怎么做,疼得两天睡不着,打电话给爸妈。 爸妈却说可能是上火了,让她喝点降火气的颗粒,清热解毒就好了。 她照做,但还是疼得厉害,后来经过同学提醒,才知道可能是智齿,她去找校医,可那也仅仅只是给开了止痛药,让她去三甲医院拔掉。 她以为爸妈会支持拔掉,然而对方一句“拔什么拔,智齿而已,又不是蛀虫了,没必要拔掉”止住了她去三甲医院的脚步。 智齿疼了两天不疼了,她天真以为真的不用拔。 直到半个月后,她半夜被疼醒,疼得脑膜嗡嗡嗡响,生不如死。 那颗智齿又在疼了。 她哭着打电话给爸妈,可得到的结果还是让她吃点止痛药,让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这样,第二次智齿之痛,她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可以那么高。 痛楚压下去后第三天,她就去做家教,攒了一个多月才去医院拔了那让她生不如死的智齿。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见过光明。 同年她小五岁的弟弟患上鼻炎,一家子出动,哪怕辞了工作也要载着弟弟四处寻找民间偏方,奶奶吃斋念佛给他求平安。 弟弟很幸运,没多久后就痊愈了。 谢知棠坐在沙发上,自嘲地笑了笑。 . 辛歌泠拿着蛋糕回去,给林女士吃。 “一个客人给的。”辛歌泠一五一十地向林女士讲述前因后果。 林怀兰:“那你怎么不吃?” 辛歌泠:“那当然是因为我要吃你做的饭。” 林怀兰听到后脸上藏不住笑意,不跟她客气,晚饭都没怎么吃,专吃那块蛋糕了。 “妈,你白天都在做什么?”辛歌泠随口问。 林怀兰吃着蛋糕,手顿了顿:“没做什么,就是找那些老人家聊聊天。” 辛歌泠没有怀疑:“那挺好的。” 这时外面突然霹雳一道响雷,雷声轰隆。 “要下雨了。”辛歌泠看向窗外,放下碗筷,去阳台把衣服收回来。 等她放好衣服,回到餐桌上却不见林女士,辛歌泠疑惑:“妈?” “林女士?你人呢?” 辛歌泠一边喊一边把家里翻了一遍也没看到人,桌上的蛋糕还剩一半。 她看向门口,一个猜测在脑海浮现,林女士不会是出去了吧? 她出去做什么? 辛歌泠带着疑惑打开两道门,往楼下走去。 在靠近一楼的时候,她听到房东的声音。 “林老师,我都说了多少遍,楼梯间这里不能放东西,一下雨就会返潮,这些纸皮怎么又放在这里?今晚那么大的雨,不出一晚上全湿透,到时候周围全都是蟑螂虫蚁,你让别人怎么住?” “我知道,我现在就搬走,你给我点时间,今天来不及卖出去,才暂时放在这里。” 辛歌泠的脚步硬生生停在原地,她脚底下就是一楼的楼梯间。 “你女儿不是出狱了吗,怎么还做这些?她没找到工作?” “找到了找到了,我这不是帮她减轻负担吗。” “行吧,今晚你把这些纸皮搬走,别放在这。” “好。” 房东转身进了屋子里,老旧的楼道,昏暗的灯光打在林怀兰的背上。 她面带窘迫看着房东关上门,转身正要整理纸皮,却不料和楼梯口的女儿四目相对。 “女儿……”林怀兰搓了搓脏污的手,“妈只是——” 话还没说完,林怀兰就看到自己女儿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将地上散乱的纸皮堆叠起来,叠到一定程度,用绳索捆扎起来。 辛歌泠往楼梯间走进去一些,有的纸皮很新很硬,有的破破烂烂,像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样,飘着一股剩菜的馊味。 “这些都是?”她平静问。 林怀兰站在自己女儿身后,突然有些局促,听到女儿问话,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都是,今天捡的,收废站今天提前关门了,来不及卖出去。” “好。” 辛歌泠探身进去,把墙角里那些纸皮捞出来,重新叠起。 全部整理后,竟然捆出三大捆的纸皮来。 每一捆都有她大|腿高。 辛歌泠捆好后,从底部托起其中一捆,托到肩头上,“是不是搬回到家里?” “对。”林怀兰看她竟然托到肩头上,忍不住伸手去扶,“你小心点。” “没事,不是很重。”辛歌泠往楼梯走去,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微微转身看向楼梯间的林怀兰,“剩下的我等下下来搬,你别搬了,小心闪到腰。” 林怀兰听到这话,欲扛起另外一捆纸皮的手马上就收了回来,答应女儿:“好,我不搬,你小心点。” 辛歌泠见她真的听话了,这才迈步继续爬楼,她们家在三楼,楼梯狭窄,而纸皮又那么大,一不小心就容易碰到墙壁,重心不稳,从楼梯摔下来。 不过辛歌泠步履平稳,稳稳当当从一楼扛到三楼,将纸皮放到门口,转身下去继续扛剩下的纸皮。 等三大捆纸皮都被她扛到了门口,林怀兰和她一起进屋。 “搬到这里,这里。”进了屋,林怀兰给女儿指示方向,指着客厅旁边的小小过道,让她暂时放在那里。 于是,辛歌泠把门口的三捆纸皮一一搬进屋里,免得受潮。 林怀兰关上门,放下了心,给女儿倒杯水,“女儿,喝水。” 辛歌泠接过喝,扫了一眼那三大捆纸皮,“收废站什么时候开门?” 林怀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早上八点开门,今晚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要是明天继续下雨,咱们还是卖不出去,得过两天。” “嗯,明天雨一停我帮你扛到收废站卖掉。” 辛歌泠又看向那三大捆纸皮,靠在墙角,那块的墙皮有个明显的印子,只有经年累月堆放了许久才堆出来的印子,她刚回来大扫除时看到,还想过这里堆放了什么东西。 却从没想过是纸皮。 “妈,你还要继续收纸皮吗?”辛歌泠目光平静问她。 林怀兰面上又带上了窘迫,她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妈想帮你减轻负担。” 辛歌泠:“可你是个老师。” 她以前最在意脸面了,在离婚前,林女士哪怕被家暴她也能忍下来,维持着她在学生前的尊严和体面,不允许说一句不好。 可如今,她被房东当着面喊林老师,话里话外却是暗讽她沦落到收废品。 而她却只能点头讨好说“马上搬”。 林怀兰一听到她这一句,起初还装作不在意说,“我、我早就不是老师了,你妈我只是一个收——” 然而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林怀兰就哽咽难受,泣不成声。 辛歌泠神色动容,喉咙发紧,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林老师,你一直都是那位出色且优秀的林老师,你不是收废品的。” 林怀兰像小孩子一样哭得不能自已。 取名 第8章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 辛歌泠起来打算把那三捆纸皮扛去收废品站卖掉。 扛下去前,林怀兰拦住她,从角落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弹簧吊称,“先称一称。” 辛歌泠看到她瘦弱身子板,岔开双|腿站在纸皮前,老练地用弹簧吊称勾住纸皮捆绳,试图提起来称重,那一瞬间,心口仿佛被人猛烈撞击。 “妈,我来。”辛歌泠接过她手中的弹簧吊称,将第一捆纸皮提起来称重,“三十……三斤。” 林怀兰拿出老式的计算器,输入33,等女儿报第二个数字时,又继续输入。 “33加29加35,一共97斤。”林怀兰拿张纸和字记下这个数字,又在相对于的纸皮上标上这几个数字。 辛歌泠一一搬到楼下。 小区里,林怀兰不知道从哪拉来一个蓝色折叠平板小推车,让辛歌泠把纸皮放到车上,再拉过去,这样省力很多。 “我来拉。”纸皮都放上去后,辛歌泠拉着走出小区。 林怀兰哪能都让她一个人拉,便在后面扶着这高高的纸皮,换做以前,她一个人拉不来那么多,都是分开几趟拉的。 “我在后面扶着,歌泠你小心点。” “知道了。” 清晨的临漳街道,下过雨后,地面泛起一股潮湿的气味。 推车轮子碾过平整的水泥马路,两侧的树木林立,叶子覆盖薄薄雨珠,有的承受不住重量滴落下来,有的在熹微的阳光里蒸发如烟。 来到收废品站,称了重,收废品的人称得很粗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90斤。” 林怀兰顿时就恼火:“什么90斤,明明97斤!” 辛歌泠也同样望着眼前收废品的人,眼神微冷:“少了7斤。” 收废品的人看到母女两,又看了看长得高且看着不太好惹的辛歌泠,“行行行,算了给你们算97斤吧。” 纸皮价格6毛钱一斤,这次卖纸皮收入58.2。 拿到钱后,母女俩才拉着空推车回去。 路上,辛歌泠单手拖着推车,一手搂着林怀兰瘦弱的肩头,“妈,以后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林怀兰欣慰地拉着她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好啊,我相信我女儿以后会有出息的。” “妈,咱们家里是不是没有多少钱了?”辛歌泠思考猫宠洗护店的工资要到月底才发放,远水救不了近火,家里要是已经揭不开锅了,也怪不得林女士会去捡纸皮。 林怀兰:“还有一两千块,你要拿去做什么吗?” 辛歌泠:“没有,我只是在想我那份工作要到月底才发工资,这期间都是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花费挺大。” 林怀兰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妈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辛歌泠摩挲她肩头,笑了笑:“妈,下班之后我陪你一起捡纸皮吧。” 林怀兰连连推脱:“不用,你上你的班就是了,妈只是闲的没事干。” 辛歌泠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她知道林女士在照顾自己,不想让自己女儿去干这些粗活脏活。 但她忽略了,没有哪个孩子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捡废品,还能无动于衷。 回到家放好小推车,时间还早,辛歌泠又去晨跑,晨跑回来吃过早餐再去上班。 只是她没料到,猫宠洗护店门口被丢弃了一只小奶猫。 由一个纸箱子装着,就放到门口的正中央,喵喵喵地叫。 辛歌泠四处张望,看看是谁丢弃的,很可惜看不到人,也不知道谁丢弃在这里,还是暂时放在这里。 打开门进去,辛歌泠将店里的灯都一一打开,先给老板发消息说门口有一只小奶猫,疑似被人丢弃。 老板让她先别管,放在门口等一会,说就怕有人只是暂时搁在那里,等过段时间还是没人来取,那基本确定是被丢弃了。 辛歌泠只好先去给寄养的猫换水换粮,忙完一切,还是没有看到人过来,便跟老板发消息说还是无人领取。 老板:估计就是别人扔在这里了,让我们收留。 辛歌泠:这种情况很多吗? 老板:有时候会有,不仅我们这有,宠物医院也会经常被人丢弃小猫 辛歌泠: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老板:先喂点东西吧,我问问朋友圈有没有人愿意领养 辛歌泠心里感概,蹲下来抱起小奶猫,她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小得过分,用5ml的小奶瓶给它装了点羊奶粉,一点一点地喂。 小奶猫是只纯色的小黑猫,所有的毛发烟黑烟黑的,尾巴短而小,跟根天线一样立起来。 看年纪应该刚出生一两周左右,身上的毛发很蓬松,但是又有点疏松,不像几个月大的猫那样爆毛。 还很干净,没有眼屎鼻涕猫藓等的毛病,圆溜溜的眼睛在那一身黑毛发衬托下清澈透亮。 喂羊奶粉前还在不停喵喵喵,喂了羊奶粉后,就只剩下啜啜啜。 展示柜上寄养的猫被小奶猫的声音吸引了,都好奇地看向辛歌泠手中的小奶猫。 辛歌泠突然想起昨天谢知棠说想养一只猫,不知道这只她会不会喜欢。 要不问一问? 辛歌泠拿出手机给正躺在她腿上啜羊奶粉的小奶猫拍了几张照片,正打算给对方看看。 谁知道刚拍完,谢知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辛歌泠接听:“喂?” 谢知棠:“姐姐,我来问问汤圆吃的那款猫粮你们店里有吗,我同事说家里没存货了,要是你店里有,她就买两包。” “罗斯是吗?”辛歌泠起身走到货架上看,看到玫红色的包装,“有。” 这时候小奶猫又叫了起来。 谢知棠:“姐姐,你那边怎么有小猫的叫声?” 辛歌泠一五一十告诉她:“早上不知道被谁扔了一个纸箱到门口,里面装着一只小奶猫。” 谢知棠:“这是有人丢弃吗?” 辛歌泠:“应该是。” 谢知棠又问:“是什么样的小猫?” 辛歌泠沉吟:“是一只小黑猫,全身都是黑色。” 谢知棠:“真的?这颜色好少见,我能看看吗?” 辛歌泠:“可以,等下我给你发照片。” 谢知棠:“这只小猫你们老板打算怎么处置?” 辛歌泠:“老板在找领养。” 话落,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辛歌泠以为她对领养黑猫没兴趣,正要把话题拉回到猫粮上。 这时候,谢知棠突然出声问:“姐姐,我能领养吗?” 辛歌泠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谢知棠提出领养很顺畅地应验了她方才的预设。 但谢知棠表露出来的爱心又让她不禁愉悦,下意识忽略了那过于顺畅的微妙感。 “当然可以,我跟老板说一声。” 辛歌泠给老板发消息说有人想领养小奶猫,同时给谢知棠发过去小奶猫的照片。 “姐姐,它好可爱。”谢知棠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拿着手机一边翻看小奶猫的图片,一边温柔地和辛歌泠聊天。 而她的电脑微信界面,打开的聊天框里显示着她刚转一笔账给一个人。 而那个人最后说的话是:谢谢姐,下次有需要再找我 辛歌泠浑然不察,听着电话里谢知棠婉顺柔和的嗓音,她轻笑:“是挺可爱的。” 谢知棠沉思:“这样吧,姐姐,我今天下班过去看小猫,顺便买两袋猫粮。” 辛歌泠:“行。”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继续喂猫,喂饱后放到展示柜里,和其他寄养的猫一起关起来。 一天的工作拉开序幕。 到了下午五点,又有人上门洗猫,下订单要全套精洗,洗完帮她送到附近的公寓楼里。 这天洗了六只猫的辛歌泠不厌其烦地再一次戴上手套,开始给这只小胖猪一样的英短猫洗澡,剪短指甲,剃毛,驱虫等。 烘干后,装进猫包里拎着出门,按照地址送过去。 辛歌泠提着猫包走在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推着小推车出来摆摊。 炒粉炒饭的、臭豆腐的、狼牙铁板豆腐的、烤肠的、买半斤送半斤鸡锁骨的、无骨鸡爪的、自制雪媚娘的…… 甚至还有推着小推车卖手打饮品的,公然和三米之隔的好几家奶茶店抢客。 但奶茶店放着音乐,又有空调,也是人满为患,店员们都在不停地做饮品,蓝、黄两色的外卖小哥穿梭在其中。 走两步还有人卖水果,有的摆在地上,将桔子垒起三锥形,有的摊开一个小桌子摆放一篮篮桑葚、草莓、杨梅,旁边挂着价格牌。 有的开来一辆三轮车,一车的榴莲吸引不少人驻足,挑挑选选。 这条街,热闹嘈杂,人流量很大。 辛歌泠穿过这条街,来到一栋公寓前,进电梯,按照门牌号把猫送到客人手上。 原路返回,刚回到店里,就碰到昨天那个送蛋糕的女生。 “你好,需要买什么吗?”辛歌泠询问。 女生推了推她朋友,“我来买个罐头。” 辛歌泠带她到货架前:“你要买什么罐头?主食罐还是零食罐头?” 女生身板挺直,身前双手矜持拎着一个包,“零、零食罐头。” 女生朋友就没她那么矜持了,直直走到辛歌泠另一侧,侧过身歪头直勾勾打量辛歌泠,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摸来一个罐头,85g重,一本正经边问:“这个罐头多钱?” 辛歌泠:“巅峰罐头,一罐是35块。” 女生朋友听到价格,眼睛快掉下来:“什么罐头那么贵!” 辛歌泠解释:“这款罐头是比较贵的,因为是新西兰的一个宠物食品品牌,生产、制作和包装都在原产地完成,还有食品监督,加上海关税费,所以价格就上去了,不过这款是主食罐,不是零食罐,可以看看别的罐头。” 女生朋友悻悻放回去:“好吧。” 女生在辛歌泠背后给了她朋友一个眼刀,让她别一惊一乍。 女生这时开口:“我想看看这个。” 辛歌泠闻言,转过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拿起上面的地狱厨房咕噜酱,“这个吗?” 女生腼腆点头:“对,这个是零食吗?我很少给可乐买零食吃,怕吃多了它挑食。” 辛歌泠:“偶尔吃一下没事,可以当作奖励给它吃。地狱厨房是零食,价格是一整包买20块,单买一小包是5块。” 女生:“那我买一整包吧。” 辛歌泠:“要什么口味?” 女生偷瞄她一眼:“都有什么口味?” 辛歌泠:“鸡肉奶油、海鲜奶油、鸡肉芝士、金枪鱼鱼子、鸡肉蔓越莓、牛肉松茸、金枪鱼虾肉、鸡肉羊奶和金枪鱼鳕鱼。” 女生:“那来个牛肉松茸口味的吧。” “行,我给你装好。”辛歌泠拿去前台给她装进包装袋里,电脑敲下收款的信息,扫她的二维码。 眼看着就要走人了,女生朋友赶紧继续找话题,看到小黑猫,不禁驻足观看,“这只小黑猫是你们家的吗?” 辛歌泠抬头:“不是,是被人丢到门口。” 一旁的女生反应过来是遗弃:“那你们找到人领养了吗?” 辛歌泠:“你想领养?” 女生:“对,有点想养二胎。” 辛歌泠歉意看着她:“已经有人领养了。” 女生失望:“那好吧。” 女生朋友这时适时提出:“那要不加个微信?你们要是还有小猫需要领养,可以问问我们。” 辛歌泠以为她们真的是想关注小猫领养的讯息,便说:“你们可以加我们老板的微信,有领养信息他会发朋友圈。” 女生:“……” 女生朋友:“……” 女生朋友挣扎最后一次:“你这边不会发布领养信息吗?” 辛歌泠摇头:“不会,我微信人很少,发了也没用。” 女生哑口无言,只好加了老板的微信,带着朋友失望离去。 刚出门就碰到谢知棠,谢知棠看着两人熟悉的面孔,和自己擦肩而过,目光落到店里那道瘦高的身影上。 辛歌泠也看到谢知棠,“过来了?” 谢知棠点头:“刚刚那个女生是不是昨天送你蛋糕那个?” 辛歌泠:“你还记得她。” 谢知棠:“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我怎么会没有印象。” 辛歌泠听她说话总是有种舒服的论调,如沐春风。 谢知棠不经意问:“她们刚刚找你做什么?” 辛歌泠:“给猫买了包零食。” 谢知棠:“只是这样吗?我怎么看你们刚刚还聊起来了?” 辛歌泠拿起桌上的一个逗猫棒,来到展示柜前,一边逗小奶猫,一边回答她:“她说想领养这只小奶猫,我说有人先一步领养了。” 谢知棠站在她旁边,看着展示柜上小小的玻璃柜门倒映她们两的轮廓,晃动中透着和谐的美。 “她不是有一只猫了吗?” “她想养二胎。” “然后呢?” “然后?”辛歌泠转过不解看她,哪还有然后。 谢知棠浅笑:“我以为她想加你微信。” 辛歌泠一愣,突然觉得她料事如神,“她确实想加我微信,说让我有领养消息就告诉她。” 谢知棠目光轻柔落到辛歌泠脸上:“你加了吗?” 辛歌泠:“没有,我让她加老板的微信。” 谢知棠嘴角勾起来,“看样子她是真的想养二胎。” 辛歌泠有一瞬间觉得她话里有话,但注意力马上就被谢知棠吸引过去。 她说:“姐姐,我可以抱一下它吗?” “可以。”辛歌泠放下逗猫棒,上前打开玻璃柜门,小奶猫马上就想出来,还好辛歌泠眼疾手快抱住它,以免她从高处掉下来。 “好小。”谢知棠感慨,看着小奶猫在辛歌泠掌心里,小小一只,似乎一捏就碎。 辛歌泠把它转移到谢知棠手上,让她抱一抱。 谢知棠双手捧着,感受它身上蓬松柔软的毛发在掌心里晃动的触碰,葱白指尖被它的一只爪子按住,紧接着鼻子凑到指腹,嗅了嗅。 下一秒竟然就着她的食指指尖啜了起来。 “姐姐,它好像饿了……”谢知棠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向辛歌泠。 “你等一下,我去倒点羊奶粉喂它。”辛歌泠轻笑,让她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她拿着调配好的羊奶粉过来,半蹲在谢知棠面前,轻碰小奶猫的嘴巴让它尝一尝味道。 果不其然,小奶猫尝到羊奶粉后就转变目标,不啜手指了,改啜奶瓶。 谢知棠从辛歌泠手中接过奶瓶,不经意间碰到对方的手,她敛了敛眸中情绪:“让我试试喂它。” “嗯。”辛歌泠松手,让她体验作为铲屎官喂小奶猫的快乐。 亲手喂养小奶猫,无疑是件让人愉悦的事,并且伴随满满的成就感。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喂小奶猫时眉眼舒展,柔情万分。 “姐姐,它叫什么名字?”谢知棠忽然抬眸,猝不及防撞进辛歌泠的眼里。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坐着,一个半蹲。 辛歌泠凝望对方温婉的眸子,抿了抿唇:“它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她取新的名字。” 谢知棠蹙眉,细细思考:“让我想想。” 辛歌泠目光又落到小奶猫身上,看它两只爪子抱着小小的奶瓶,认真地喝羊奶,辛歌泠忍不住伸手越过谢知棠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挠了挠它的脑壳。 啜得真响。 谢知棠:“叫棠棠如何?” “……”辛歌泠一下子想到她微信名,但也可能是她只是想这么叫,毕竟小猫是铲屎官的附属品。 “挺好听的。”辛歌泠对她的提议没有异议,只是心底多少会把这只小奶猫和谢知棠联系起来。 只是一个瓷白如玉,一个墨如玄铁。 挺有意思的。 值得 第9章 小奶猫啜够了羊奶粉,便把奶瓶子推开,谢知棠一时不察,奶瓶嘴的羊奶粉沾到了奶猫的粉|嫩鼻头和颊边毛发。 谢知棠低声欸了声。 辛歌泠见状,从桌上抽出张纸巾,帮它擦干净,以免呛到鼻头。 “你现在确定要养它吗?”辛歌泠再一次询问。 “当然,我养它。”谢知棠指腹摩挲奶猫的耳廓,“不过我可能每天要上班,白天上班这段时间没法看着它。” 辛歌泠认真听着。 谢知棠:“我想把棠棠寄养在这里一段时间怎么样?等它长大了一些,我再接回去。” 辛歌泠若有所思,小奶猫现在才那么小,容易生病或者磕到碰到摔到,如果家里没有人看着,确实容易酿成遗憾。 “可这样一来,费用会比较高。” 120一天的寄养费,半个月就1800了。 “没关系。”谢知棠温柔看向小奶猫,“棠棠值得。” 她值得。 辛歌泠不再多说,给她办理寄养手续,同时从货架上拿下两包罗斯猫粮,一并计算。 谢知棠付了款后,拿来逗猫棒逗了会小奶猫,“棠棠,妈咪每天下班过来看你,在这里你要好好的。” 电脑前的辛歌泠闻言,不禁往她那边看。 大约玩了一个多小时后,小奶猫累了,谢知棠转交给辛歌泠,让她放回到展示柜子里。 天色不早了,谢知棠拿起辛歌泠给她包装好的两袋罗斯猫粮,“姐姐,我先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辛歌泠目送她离开。 谢知棠开着车穿过大马路,林乙冰打电话进来,谢知棠打开蓝牙接听。 “喂?冰冰怎么了?” 林乙冰:“谢总监,我想问问汤圆噶蛋后怎么样了?” 谢知棠:“挺好的,没有发炎,伤口在慢慢痊愈,我刚刚在店里看了。” 林乙冰诧异:“你居然又去店里看了啊?” 这上心程度,简直比她这个铲屎官还要上心。 汤圆的第二个妈非谢知棠莫属。 谢知棠:“嗯,我给汤圆买了两包罗斯猫粮,你过几天回来接汤圆的时候记得跟我要,我怕忘了给你。” 林乙冰更震惊:“你怎么还给汤圆买了猫粮?!” 这款猫粮可不便宜啊,差不多50左右一斤。 谢知棠:“刚好看到就买了。” 林乙冰:“谢总监,你真是太好人了。” 主动帮忙照顾不说,还帮忙交寄养和洗护费用,天天过去看汤圆,现在还给它买猫粮。 这这这……要是允许,她想当场让汤圆给谢总监磕个头,喊一声姨姨! . 店里这会没有客人,只剩下她一个,辛歌泠来到展示柜前,先是还戴着伊丽莎白圈的汤圆,没什么精神,估计蛋蛋还在痛。 她又看了别的寄养的猫,漂亮如仙女一样的布偶猫,高贵端坐在展示柜里,隔着玻璃柜门和自己对视。 它的主人要出差几天,才暂时把它寄养在这里。 按照时间,她主人应该今天就要领它回去了。 念头刚落,就有一对情侣进来,“你好,我来接妞妞回去。” 辛歌泠知道他们就是这只布偶猫的主人,“好,稍等一下。” 说完,她去把猫包和存放在这里的剩余猫粮拿出来,抱住布偶猫,放进猫包里。 它的主人环顾店内一圈,在货架上拿了一些罐头和零食,“这些多少钱?” “稍等。” 辛歌泠帮他们计算,收了款,目送他们带着妞妞离去。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她平静说。 店里再次冷清,辛歌泠看向那个货架,上前简单整理,有的罐头没了,她需要记下来报备,提醒老板进货。 据她的老板说,这个店原本只做宠物洗护,后来客人的需求多了,他就买了一个展示柜回来,每到年末,非常多人想要寄养。 每个来给猫洗护的客人都有顺便买东西的习惯,于是老板又倒腾一个小型货架,进一些常用的猫用用品和罐头猫粮等。 这就是这家猫宠洗护店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辛歌泠看向那只小奶猫,烟黑烟黑的毛发,关了灯估计都找不到它。 “棠棠。” “喵~”棠棠前爪往前趴,伏下脑袋,翘起屁|股,懒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快下班了,辛歌泠给它装好羊奶粉水,铺好厚厚的猫砂,才放心回去。 回到小区,看到林女士在楼下整理纸皮,辛歌泠喊了她一声,蹲下来帮她一起整理。 “歌泠,下班了?” “嗯。”辛歌泠替她拆开纸箱,压平叠在一起。 “妈做好了饭,你先上去吃吧。”林怀兰拿起一个纸皮,徒手撕开边缘,却不料被边缘钉缝的书钉刺到手。 林怀兰当场嘶一声,翘起大拇指看,流血了。 辛歌泠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纸皮,上前拉过她的手,“怎么那么不小心?” 林怀兰听到女儿的责怪,她不觉得难过,反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欸,忘了戴手套了。” “先上去止血。”辛歌泠带着她回家里,从老旧的曲奇饼干盒子里掏出棉花、消毒水和止血贴,给她清理一遍。 “好了,我去处理下面的纸皮,你在家里休息。” 辛歌泠无奈看着林女士,转身下楼把那些纸皮迅速处理,搬上三楼。 忙完已经八点,吃过饭后,辛歌泠打算夜跑,这些天她都只是晨跑,因为有工作在身,怕影响工作状态,想着适应一段时间再夜跑。 如今工作了三四天,适应得差不多。 临漳街的夜晚充斥着一股白日喧嚣过后的烟火气,最热闹的那段时间慢慢过去,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炒米粉的摊主炒完最后一份炒米粉,拧上了煤气罐,灭了火,那口颠来颠去的黑锅清洗后油光程亮。 摊主慢慢推着小推车回去。 有的推回到小区楼下放着,有的推回到店里。 卖烤肠的摊主边收摊边问旁边卖烧烤的摊主:“听说你要走了?不干了吗?” “对,下个月回乡下。” “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二手出掉呗,还能怎么办。” 辛歌泠穿着黑色背心,戴上耳机,向前慢跑。 触碰 第10章 辛歌泠夜跑回来,打算洗漱,却发现林女士在浴室倒腾什么,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妈,你在做什么?”辛歌泠走到浴室看着她背影。 林怀兰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扳手,正在拧莲蓬头下导水管的一个螺母。 “这里又漏水了,妈修一修。”林怀兰试图拧紧,却不料滑丝,溢出来的水更多了。 辛歌泠走过去,抬手关上窗台底下的大闸,免得溢出来更多水,“让我看看。” 林怀兰稍稍往外站些许,看着辛歌泠检查一遍后,将整个导水管拆了下来。 “你怎么把整个拆了啊?”林怀兰担心问。 辛歌泠把导水管里面的水排出来,这条导水管和淋浴头都有好些年头了,不是外面卖的不锈钢金属材质,而是白色塑料,连两个连接处的螺母都是塑料制成。 “拆了才好修理。”辛歌泠出去外面客厅,用一把剪子剪了一截软管的两侧末端,其实这两侧都是漏水的原因,软管末端坏了,得剪掉。 橡胶圈也老化泛黄了,辛歌泠起身到房间里翻找,找到几个七年前家里装修冰箱时,工人留下的一些零件,正好上面就有橡胶圈。 家里没有多余的塑料螺母,滑丝了只能用生料带捆一圈缠紧,这样再套原来的螺母就能拧紧不漏水。 辛歌泠把软管和螺母拧回去,再试着打开水闸,“修好了,去洗澡吧。” 林怀兰欣慰地看着辛歌泠,转身去洗澡。 辛歌泠在客厅给自己倒杯水喝,从茶几底下掏出笔和本子,计算她从网上了解到的信息。 投入和产出……净利润…… 如今时代快速发展,她获取信息的渠道并非是七年前那样闭塞,互联网多的是热衷分享生活和赚钱的兼职,五花八门,有些内容十分夸张,有的标题搞噱头吸引注意力。 但也并不全是无用的,辛歌泠一一给这些信息筛选了,挑出对自己目标有用的,如进货渠道、成本控制、售卖方式、大众口味、位置的挑选等等…… 记了几页,辛歌泠把本子合起来,放到自己枕头下。 林女士差不多洗漱结束出来了,辛歌泠这才去收拾自己。 洗漱完出来,辛歌泠躺到床上,放上耳机,她睡前有听音乐的习惯。 七年前的MP3林女士还帮她保留着,如今折腾不了几次了,她索性收藏起来。 打开谢知棠给她买的无线蓝牙耳机,七年过去,多了许多热门歌曲,她很喜欢现在的音乐软件,不用专门到网吧从电脑上把歌曲下载到MP3里。 如今她每天都会在音乐软件上淘歌曲听,好听的就收藏起来。 短短几天她就收藏了上百首。 . 翌日,谢知棠化妆出门上班,路上遇到Lucy,顺路载她一程。 “谢总监,太好了,还以为今天要迟到了!”Lucy坐到副驾上,“感谢总监救命之恩!” “不用谢。”谢知棠笑笑。 Lucy:“话说林乙冰快回来了吧?这次A大校园广告创意大赛作品都公布出来了,还真别说,A大学生的实力蛮强的,广告创意和文案有些很不错,甚至都可以当成经典案例来分析。” 谢知棠:“你也看了参赛作品?” Lucy:“对啊,林乙冰天天跟我说有的学生的作品让她自愧不如,出来工作都怕对方抢饭碗,咦,谢总监,你放的歌风格怎么变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这类型的,而且这首歌好像是两年前的吧。” 谢知棠:“是吗,偶然听到我觉得挺好听的。” Lucy若有所思:“我发现总监最近心情很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 谢知棠红唇翘起:“哪有那么多好事,心情好可能是上班不用怎么干活吧。” Lucy:“哦……” Lucy又问:“那下班要不去去聚个会?” 谢知棠:“那你要失望了,我下班要去看我新领养的小奶猫。” Lucy一整个震惊:“总监居然领养了小奶猫?!” 谢知棠:“嗯。” Lucy:“是什么小猫?什么品种?” 谢知棠:“就一普通小黑猫,很小一只。” …… 五点多,辛歌泠就看到谢知棠过来看新领养的小奶猫了。 “姐姐,棠棠今天表现怎么样?”谢知棠放下东西,从展示柜上抱下小奶猫。 辛歌泠在一旁帮忙抚着玻璃柜门的边角,免得她头不小心撞上,“很活泼,爱叫,食欲正常,不软便。” “那就好。”谢知棠双手捧着小奶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奶猫对于出来太过兴奋,它顺着谢知棠的手臂竟然爬到了胸口。 爪子抓得很紧,谢知棠昂贵的衣服都被它抓住,还有一只爪子甚至伸到了里面。 “姐姐,帮帮我……”谢知棠疼得柳眉微蹙,小奶猫处于她的视角盲区,又怕硬拽开伤到。 辛歌泠也是第一次遇到爬到人家胸口的猫,伸手握拢小奶猫的身子,试图把它拉开,但偏偏小奶猫抓得牢,有的指甲尖钩住了衣服布料。 “我来帮你。” 辛歌泠不得不用上另外一只手,头凑近一些好观察小奶猫的爪子是怎么钩住衣服的,全然不察自己的呼吸距离谢知棠的胸口不到十公分。 温热的指尖在将小奶猫的两只前爪指甲从布料弄出来时,亦触碰到了那赛雪肌肤。 有点软和弹。 辛歌泠的目光忽地被吸引了过去,但只一眼她就收了回来,同时将小奶猫从谢知棠的胸口抱起来。 她眉眼微垂,把小奶猫递给谢知棠,“给。” 谢知棠目光落到她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嘴角淡淡弯起来,露出温柔的笑,“好。” 抱着小奶猫到沙发上陪它玩耍,过了会,辛歌泠要出门了。 谢知棠好奇问:“姐姐去哪?” 辛歌泠:“去附近接一只猫过来洗澡。” 谢知棠:“要亲自去接吗?” 辛歌泠:“对,这家店做的是附近三公里的上门免费接送。” 谢知棠思忖:“我有点好奇,能跟着去看看吗?” 辛歌泠诧异片刻,转念又觉得她好奇也是人之常情,每个人的职业不一样,“也行,但是有点远,得开小电车过去,你坐后座的话……” 谢知棠打断她,表示理解和不嫌弃:“没关系,我抱住姐姐就好了。” 坐车 第11章 老板给配了台绿源电动车,续航强,比一般的小电动车都要强,经常能看到外卖员骑行这种电动车穿梭在街道人群当中。 平稳载一个人行驶10公里绰绰有余。 辛歌泠闻言,她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她坐不习惯。 不过谢知棠既然不嫌弃,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行吧。” 谢知棠将小奶猫放回到展示柜里,拎起包包跟着辛歌泠出门。 猫宠洗护店门口旁边就停着电动车,辛歌泠插上钥匙,示意她坐上去。 好在今天谢知棠穿的比较休闲,法式衬衫加紧身喇叭牛仔裤,踩着矮跟玛丽珍鞋,露出骨感纤细的脚踝。 坐上车后座时,谢知棠望着眼前高瘦的背影,简简单单的宽松长裤,里面一件白T,外面套着一件更宽松的短袖黑衬衫。 姐姐习惯不扣上衬衫纽扣,工作时常常是衬衫叠穿各种T恤的穿搭,这样的穿搭换成矮一点的人只会显矮,但姐姐身高比她还要高,加上瘦,如同一个行走的衣架。 悄无声息夺走他人的目光。 谢知棠回想这些年探监,看到穿着平平无奇狱服的姐姐,都会有种难以描述的吸引力。 18岁那一次的劫难,姐姐用自身的能量托举起自己,成就自己,却落得七年牢狱的下场。 姐姐身上的能量庞大如山海,叫她七年后仍旧心头震颤。 忍不住靠近、抱拢。 更不想放过,让给她人。 谢知棠纤细葱白的双手隔着衬衫和白T交握,环住辛歌泠的腰,“我坐稳了姐姐。” “嗯。” 辛歌泠往下瞥了眼自己腰上的双手,心头有些复杂,她其实可以扶着车座的,不过还是接猫要紧,由着她去算了,拧动油门,电动车缓缓驶离猫宠洗护店,开到街上。 傍晚的微风迎着面吹来,由于这段时间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口、各个路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辛歌泠开的车速不算快,平稳地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 谢知棠看着繁荣的街道人来人往,街边的小店小摊各种吆喝,混合现代流行音乐,徐徐展开平淡如白开水的市井烟火气。 曾几何时,她的爸妈也带过自己逛夜市。 只是一切都在弟弟出生后变了。 爸妈牵着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两个弟弟,她像个局外人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谢知棠双手收紧。 辛歌泠看着前面路况,拥堵起来了,车速渐渐慢下来,最后实在堵塞,她只能停下来。 刚一停下来,辛歌泠就察觉自己腰上有些紧,她稍稍侧头,但看不到谢知棠神色,目光倒是落到了距离她们不到一米距离的手打柠檬的流动小摊子上。 辛歌泠以为她刚刚那动作是想喝点东西,只是不好意思说,心思微动,朝着摊主说:“来杯手打柠檬茶。” 摊主:“好嘞!” 辛歌泠付款的不是手机扫码,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钱,递了过去。 这几天帮林女士卖纸皮,林女士给了自己五十块,让她在外面想吃什么吃什么,解解口腹之欲。 尽管百般推脱,林女士还是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让辛歌泠有种回到七年前,林女士发工资时豪横给自己零花钱的错觉。 那时候虽然每周都有零花钱,但林女士最大方的还是她发工资的时候,给的零花钱特别多。 这五十块,都快顶上卖一天的纸皮了。 摊主诧异现在还有人用现金,多看了两眼,而后快速找了4块零钱回去。 大约三四分钟后,一杯手打柠檬茶递了过来。 路况也不拥堵了,车子和人流动起来。 辛歌泠把这杯手打柠檬茶递给身后的谢知棠,“请你喝。” 谢知棠看到眼前饮品,她错愕:“请我喝?” 她有些受宠若惊。 “嗯。”辛歌泠补充说:“只能请得起你喝这个,不要嫌弃。” 比不上她给自己买的蛋糕。 谢知棠迟疑接过,掌心触碰到冰凉的表面,她有种说不上来的触动。 无论是阿姨还是刚出狱找到工作的姐姐,她都深知她们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挣扎在温饱线上,可她却愿意花钱给自己买一杯饮品,请自己喝。 方才看到她拿出十块钱买,还以为是给她自己买的。 “谢谢姐姐,我怎么会嫌弃。” 电动车继续前行,谢知棠单手搂着辛歌泠的腰,右手拎着包装提手举到眼前,望着这杯冰冰凉凉的饮品,内心无比柔软。 “姐姐怎么想起请我喝?”谢知棠问。 辛歌泠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幕,因为注意力都在路况上,下意识回答:“不是你想喝吗?” 谢知棠疑惑,抬头看着她后背:“我什么时候说过?” 辛歌泠沉默了一会,心里快速掂量合不合适把话说出来,因为她貌似……曲解了谢知棠的行为。 几秒后,懊恼闭了闭眼:“你就当……我听错了吧。” 这算什么回答? 谢知棠愈发不解,不过随着辛歌泠拐弯进入一条街道,车轮子碾过一道减速带,她就把这个疑问巅没了。 电动车来到一栋公寓前,公寓的门有门禁卡,一般人进不去。 辛歌泠停下车,给客人打电话。 “你好,我是猫宠洗护店的员工,我现在到一方公寓A栋楼下了,门口有门禁卡,你方便带猫下来吗?” 谢知棠站在一旁,双手负在身后,看她和客人通话交流,忽然觉得这份工作还挺有意思。 辛歌泠挂了电话,看向谢知棠,“她等下下来。” 谢知棠面带笑意点头:“好。” 辛歌泠看到她饮品和包包都放在身后:“怎么不喝?不喜欢?” 谢知棠对上她视线,弯弯唇角:“回店里再喝。” “好吧。” 辛歌泠发现她的目光总是落到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谢知棠对这个猫宠洗护工作是不是过于好奇了? 辛歌泠想不通,主动挪开视线,望向公寓门口。 不一会儿,公寓大门打开,走出来两个女生,手里拎着不是猫包,而是一个蓝色的航空箱,里面正装着一只大猫。 “是……你吗?”女生上前询问。 “是我。”辛歌泠接过,这猫应该有八|九斤重,“洗个澡是吧?” “对对对,麻烦你了,大概多久洗完?” “一个小时后送回来,你在家吧?如果有事要出门可以另外约时间送过来。” “可以可以,在家的。” 交代完后,两女生回去了,辛歌泠转过身把航空箱放到车前脚踏的地方。 “上来,准备回去了。” “好。” 谢知棠自觉坐上去,由于要拿着包和饮品,她只能单手扶着辛歌泠的腰。 “姐姐,你这个工作很有趣,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猫猫。” 辛歌泠载着她原路返回,“但不是每一只猫都是老实可爱的。” 谢知棠突然忍禁不禁:“你是说汤圆吗?” 汤圆是她见过的最能骂人的小猫了。 也不老实,洗个澡还要哄着。 辛歌泠:“汤圆不算,汤圆还能哄着住,有的哄不住,很抵触碰水,靠近就咬人。” 谢知棠:“那要是遇到这种小猫怎么办?” 辛歌泠:“这种小猫一般碰水会应激,会告诉客人洗不了,得退回去。” 谢知棠揪紧她的衬衫衣摆:“那姐姐觉得棠棠会是什么性格的小猫?” 插入书签 喂药 第12章 “棠棠应该是……” 辛歌泠念出来这个名字,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谢知棠的身影。 这个小名实在太有联想性了。 几秒后,她强行让自己往那只小奶猫身上联想。 “它应该不是那种闹腾爱咬人的性子。” 谢知棠:“姐姐有没有想过棠棠的性格可能和你看到的不一样,姐姐会喜欢这种脱离预想的小猫吗?” 辛歌泠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小猫而已,无论是安静还是闹腾,我都喜欢。” 谢知棠:“如果超出你所不能接受的范围呢?比如造成伤害 ?” 辛歌泠开出到街上,以为她问那么多是想向自己讨教养猫的问题,“我会好好引导它。” “其实,小猫从小引导的话,它长大后不会出现太恶劣的性子,你不用太担心。” 谢知棠嗯了一声,“姐姐,你懂得好多。” 辛歌泠笑笑:“都干这一行了,知道也是正常的,有不懂可以问我。” 谢知棠:“好啊。” 十分钟后,回到店里,辛歌泠拎着猫进洗护间,开始给猫洗澡。 而谢知棠就在外面客厅喝着那杯简单的柠檬水,手里拿着逗猫棒,对着展示柜里的汤圆和棠棠挥动。 “姐姐出狱后第一次请喝的。”她对着两只小猫轻声说。 挥动逗猫棒,上面的小铃铛铛铛铛响,欢快且扎眼,牢牢吸引住两只小猫的视线,上下左右跟随。 就在这时,猫宠洗护店的大门走进来一个客人,谢知棠听到动静,看过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居然是当初那个女生。 她进来后朝着谢知棠点了点头,以为她也是客人来买东西的,又往洗护间瞧了瞧,似乎在找什么人。 “请问之前那个小姐姐在吗?”女生询问。 谢知棠:“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女生:“我找她买东西。” 谢知棠打量她上下,几乎一眼看穿她的目的,突然开口说:“她不是女同,不喜欢女孩子。” 女生脸色一白,有些窘迫,“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眼前温柔镇定的女人,女生觉得自己被看光了心思,愈发语无伦次,“我……我先回去了!” 谢知棠看着她落荒而逃,嘴角勾起。 “刚刚有人来过?” 辛歌泠从洗护间出来,用毛巾裹着一只猫,往外看了看,正好捕捉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谢知棠转过身来,温声解释:“有人看了一下店里的环境,就走了。” 辛歌泠思索可能是客人在考察环境,环境符合心理要求才会给宠物下单洗护或寄养。 辛歌泠对这件小事没放在心上,给猫擦干水分,放进烘干箱里,折返回洗护间将毛巾和洗护用品、以及洗护间消毒一遍,以免洗澡的这只猫带有猫瘟猫藓等病,传染给下一只猫。 也顺便给自己消毒了一遍。 等她出来,那只猫也快烘干了。 辛歌泠抱出来给它驱虫,旁边放着一个手机支架,拍摄她给猫驱虫的简短视频。 谢知棠看到这个愈发觉得这家店还蛮不错,该考虑到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驱虫这步骤要是没有视频记录,客人会怀疑到底有没有做。 “姐姐,这个是什么?”谢知棠看她拆一个盒子,取下一个管状的东西。 “一款外驱的驱虫药。”辛歌泠将手中大宠爱滴液按开一个口子,同时拔开猫咪的后颈毛发,在皮肤的地方滴上驱虫液体。 谢知棠若有所思:“店里一般都是用这个牌子?” 辛歌泠把滴管扔到垃圾桶里:“这是客人专门指定用的牌子,老板应该另外收钱了,这挺贵的,搭配海乐妙内驱药。” 谢知棠:“海乐妙是服用的吗?” 辛歌泠:“对。” 谢知棠表示了解,看着辛歌泠拆下一盒海乐妙,取下其中一颗56mg的粉色药片,接着她捏着小猫的嘴巴,撬开它的牙齿,快速地将一颗药片塞到它喉咙深处。 小猫还没反应过来,咽了几下就吞下去了。 “姐姐这样喂猫吃药是有什么讲究吗?”谢知棠扫了一眼她那食指,沾着小猫些许口水,晶莹剔透,看着辛歌泠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辛歌泠以为她又在好学了,对养猫这件事比较上心,解释说:“这样方便它吞药,要是放在外面舌.头上,它会吐出来的。” “原来如此。”谢知棠盯着她的侧脸,表示听教。 辛歌泠淡笑:“自从领养棠棠之后,你对它很上心,这些事情你都会问了。” 之前汤圆过来,她不会主动询问养猫的事项。 可能这就是自己猫和别人猫的区别。 谢知棠对于突然被夸错愕一瞬,随后婉顺抚了抚秀发,别到耳后,“毕竟是我领养的,自然对它负责。” “我得把它送回去。”辛歌泠又看了下时间,“送完回来差不多该下班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辛歌泠望着谢知棠:“你今晚有别的事吗?” 谢知棠察觉她可能想约自己出去,摇头:“没。” 辛歌泠沉思片刻:“那等我回来,我们去逛逛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谢知棠难得见她那么认真,还是“商量”的字眼,说明姐姐对这件事重视程度比较高。 “好。” 辛歌泠出门将客人的猫送回去,没多久回来了,谢知棠同她一块下班,往街上走去。 辛歌泠带着她往小吃街走去,“你想吃烧烤吗?” 谢知棠以为她开口是要说正事,却听到这一句,不免疑惑:“嗯?” 辛歌泠微微侧身向着谢知棠:“姐姐请你吃。” 谢知棠还是没法接上她的思路:“怎么突然想请我吃?” 烧烤不是也得花钱?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自称姐姐。 “林女士给了我一点零花钱。”辛歌泠解释。 谢知棠似懂非懂,决定当一个被姐姐投喂的妹妹:“好啊。” 辛歌泠带她来到一处烧烤摊子前,让她点单,喜欢什么选什么。 谢知棠点了一串炭烤骨肉相连、掌中宝、牛肉串、羊肉串和炭烤脆骨。 辛歌泠付了款后,和她一起在摊子前等待,过了几分钟,这些烧烤装在一个纸船盒里递过来。 谢知棠迟疑地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怎么样?”辛歌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知棠细嚼慢咽品尝:“不错,挺好吃的。” 辛歌泠替她拿着纸船盒,上面还放着剩下四串烧烤,认真说道:“谢知棠,你给我的那张卡,我打算借用一些钱,等我赚到之后就会还给你,可以吗?” 林女士存款只有一两千,虽然她要是问,也能问到,但她不愿冒险动林女士辛辛苦苦卖纸皮存下来的这点钱,万一亏本了,只会让这个家雪上加霜。 而她自己又有坐牢经历,银行不会借给她的,那些亲戚朋友就更不用说了,但凡这些年伸出过援手,林女士也不至于每天靠捡纸皮为生。 如今,她唯一能借钱的人只剩下谢知棠。 插入书签 相信 第13章 小吃街人来人往,从她们身旁经过。 谢知棠斯文地放下烧烤串,她只简单吃了两颗烤得麻辣鲜香的肉粒。 “姐姐约我出来就是说这件事?” 辛歌泠:“嗯。” 能被眼前的人借钱,谢知棠不知道有多高兴,那张卡一直不见她用,她还忐忑担心是不是被辛歌泠单方面减少关系。 甚至还猜测是不是因为阿姨的原因,不许她用。 如今她开口,这几天悬着的心放下来,松了口气。 “当然可以,那本来就是给你用的。” 辛歌泠扬起嘴角:“谢谢你。” 谢知棠拿起一串烧烤,举到她面前示意:“姐姐客气了。” 为了说这么简单的事,还特地请自己吃烧烤。 辛歌泠看了会她拿着的烧烤串,还是接了过来,试着吃了一点。 久违的味道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七年前,她在校外吃过,在网吧下载歌曲和玩游戏时点过,也和林女士逛夜市吃过。 那时的生活水平虽然不高,但林女士从来不会短缺过自己,别家小孩有的,她也有。 直到那次坐牢,她作为女儿,却在林女士的母亲生涯里缺席了整整七年。 让她一个好不容易从糟糕家庭环境逃出来的独立坚强的优秀教师,再次遭受沉痛打击,沦落为一个街边捡废品为生的风烛残年妇女。 辛歌泠想到那一幕,紧了紧下颌,望着眼前唯一愿意伸出援手的谢知棠,下一秒上前抱住她。 “真的谢谢你。” 她这辈子最愧对的便是林女士。 突然被抱住,谢知棠愣在原地,鼻息间都是姐姐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味。 “姐姐你……” 谢知棠正想回搂回去,谁知辛歌泠已经收拾好情绪,放开了她。 “……” “别浪费了,继续吃吧。”辛歌泠示意她吃完剩下的烧烤。 谢知棠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咽了回去,“好吧。” 两人简单逛了街,谢知棠回去后,辛歌泠才转身回去,路过前一天的烧烤摊子。 摊主热络问她:“要吃什么?” 辛歌泠开门见山:“你这摊子要二手出掉?” 摊主:“你怎么知道?” 辛歌泠:“听别人说的。” 摊主:“你有摆摊卖烧烤的想法?” 辛歌泠:“嗯,加个微信聊聊吧。” 摊主正愁找不到人接手,这玩意还真不好搞,当即掏出手机:“行,今晚等我忙完联系你。” 辛歌泠加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回去了,顺便帮林女士把今天捡的废品收拾起来。 晚上,那位摊主许是忙活完了,才给她联系。 摊主:摊位车尺寸1.8x80,不锈钢,有一个1.5米的无烟烧烤炉,带超大储物空间,上下灯箱是我另外做的,可以拆卸,煤气罐还剩下半瓶液化煤气 辛歌泠:多少钱 摊主那边很爽快地给了个价格:你要是诚心要,2500打包给你,另外附赠你烧烤的配方 辛歌泠:我是诚心要,这价格不太合适 摊主:那你说多少 辛歌泠:2000 摊主:你砍价也太狠了点,要不是我急着出手,算了算了,咱们都退一步2200行不? 辛歌泠想了想,觉得差不多,和她了解到的二手市场单卖这些零件加起来也是这个价格,甚至便宜了五六百,便说行。 摊主:OK,这两天我把材料降价处理卖掉,腾出摊位车给你 辛歌泠:我能过去看你怎么操作吗? 摊主:行,你明天过来看,我给你演示一遍 辛歌泠:你几点出摊? 摊主:六点半左右 辛歌泠:我七点过去 . 第二天,辛歌泠一下班就去那个摊主的摊位前观摩。 此时摊主前站着两个客人,点了蛮多东西,辛歌泠一看他的价格表,全都降价处理了,怪不得人那么多。 摊主提前把东西都串好,客人点了单后就拿出来,放到烧烤炉上烤,一边烤一遍刷油撒料。 不一会儿,烧烤的香味就飘得到处都是。 等摊主把手头上的单子都解决后,给她解释:“这些肉都是提前两小时腌好,串起来……” 讲了一遍所有的酱料配方后,摊主问她:“你要不要过来上手试试?” 辛歌泠:“行。” 她绕到摊位车的后面,拿了几串肉放在烧烤炉上烤,按照摊主的办法及时翻转、刷油、刷酱料。 一套操作下来,熟悉了七成八。 辛歌泠试吃了自己烤出来的肉串,竟然意外地不错,没有半点烤糊的糊味。 “这些肉你一般从哪里进货?拿货价是多少?” 摊主看了眼其他人,见没人就悄悄告诉她:“你要是嫌麻烦,就网上直接买那些半成品,种类很多。” 辛歌泠:“质量好吗?” 摊主笑了下:“你少吃就对了,都是科技与狠活。” 辛歌泠对这个网络词有些陌生,“什么叫科技与狠活?” 摊主用这你都不懂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就都是合成肉,用各种化工添加剂合成,有些肉吃着像牛肉,但实际上是其他鸡鸭肉和僵尸肉合成的。” “这不是骗人吗?”辛歌泠没想到七年后的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连肉都能合成。 摊主无奈:“没办法,大家都用,不用成本压不下去,赚不了多少,反正吃不死人,用不用大家也吃不出来。” 辛歌泠无法苟同这种想法,但她也没有反驳摊主,他只是好心地告诉自己有这么一条赚钱路子而已。 正好明天是周末,她决定明天一早去菜市场问问肉源,进货真价实的新鲜食材。 经过一晚上,摊主的食材差不多都卖完了,收拾了一遍摊位车,收了钱就把摊位车连车带煤气罐转给辛歌泠。 辛歌泠推着回去已经十点多,林怀兰下楼寻她,看到她推着一辆摊位车,好一阵震惊。 “女儿,你哪里来的摊位车?” 辛歌泠把它推到小区里,“我二手买的,过两天我摆摊卖烧烤。” 林怀兰诧异:“你哪来的钱?” 辛歌泠沉默看着她。 林怀兰看她这样子,知女莫若母,一下子就猜到是谁了,“是不是那个谢知棠?” 辛歌泠把摊位车停好,她和房东说过了,允许她把摊位车推回到一楼的楼梯间,每个月交50的费用。 有监控,她就不怕烧烤炉和煤气罐被偷。 放小区里她还真不够放心。 停好后,她搂着林女士上楼,边走边说:“妈,我没有用她的钱,我只是借,以后会还回去的。” 林怀兰生着闷气,不吭声。 辛歌泠安慰她:“妈,咱们总不能捡一辈子的废品。” 她还年轻,不趁早改变,多打几份工,抱着那份猫宠洗护店4000块的死工资,她们家再过几年都不会有多大变化。 现在外面的店都不肯把纸皮丢出来了,也知道都能换钱,林女士大多数都是半捡半收。 废品站6毛钱一斤,林女士就专门去那些水果店批发店以4毛一斤或者5毛一斤的价格回收,运到废品站,挣那一点差价。 林女士的劳动力低廉得让人心疼。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竞争不过那些有三轮车的。 她常常拖着那个小推车跑到很远很偏僻的地方去收纸皮和塑料瓶、易拉罐,顶着烈日徒步来回,连瓶水都不舍得买,每天出门都是装满一瓶凉白开,又饿又累。 辛歌泠抚着她母亲的头,将那些涌动的情绪压下去,“妈,我们会好起来的,以后你也不用再去捡废品,你相信我,相信你女儿。” 插入书签 摆摊 第14章 林怀兰抓着辛歌泠的手臂,欲言又止,“妈不是不信你,只是……” 话到嘴边,林怀兰吞回去,到底还是妥协了。 继续捡纸皮不能给她们一家的生活带来质的变化,她得跟上女儿的步伐。 第二天,辛歌泠五六点起来,打算去农贸市场问人家都是从哪里进的新鲜肉源。 林怀兰不出门捡纸皮了,看到女儿早早起来,她也想跟着一起去。 于是母女俩一起去农贸市场,问了几家猪肉档才发现那些人是有营业执照的,直接生猪屠宰,摆上档口卖,其中五花肉市价为每公斤20元。 辛歌泠询问几家的价格后记下来,又去问卖牛上脑和羊肉的档口,牛肉的价格市价为70元每公斤,羊肉是64元每公斤。 这些价格和网上相比,确实很贵,但为了新鲜食材,辛歌泠决定还是选择进货真价实的新鲜食材。 烧烤的肉类大多是猪羊牛这三类肉,于是她要了5斤牛上脑,5斤羊肉,5斤五花肉。 林怀兰这辈子都没买过那么多肉,看到她一下子买那么多肉,心头猛跳,急急忙忙拦着,“女儿,你怎么一下子买那么多肉?万一卖不出去可怎么办啊……” 辛歌泠:“妈,做生意得准备好食材,我这不算多的。” 这个份量算是她第一次尝试。 林怀兰还是着急:“那卖不出去怎么办?” 辛歌泠给她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妈,你放心,如果一串都卖不出去,我们就自己吃。如果是因为价格太高,我们可以降价卖,亏本卖,哪怕总体下来我们还是亏了,但这个试错成本我算过了,不会亏很多的。” “如果我们连这点试错成本都不能接受,害怕尝试,那我们这辈子都不适合做生意。” 林怀兰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听她仔细分析,半晌后才慢慢松开手,“那……你买吧,妈不干预你。” 辛歌泠接过摊主递过来的肉,又进了一些玉米、韭菜、土豆、洋葱等蔬菜,葱姜蒜、酱油、豆瓣酱、盐、辣椒粉、胡椒粉等调味料,鸡翅、一箱烤肠、2斤掌中宝、竹签等,共计花费约900元,其中调味料就占了200左右,食材成本约700元。 辛歌泠和林怀兰把东西搬回到家里。 林怀兰看着家里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忧愁问:“接下来怎么办?” 辛歌泠拿出本子计算,“妈,这些食材成本700元左右,调味料这些瓶瓶罐罐加上竹签支出200左右,就算卖不出去,这些调味料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期,至于700的食材成本,我就算打折卖出去,最终也只是亏损350左右,这是我预设的最差的结果,何况我们不一定会赔本,我们还有赚钱的可能性。” 她合起本子,看着林怀兰:“我们总得要试试,再差也不会比我们现在更差了。” 林怀兰叹气:“好吧,听你的。” 辛歌泠搂着林怀兰,摩挲她消瘦的肩头,“妈,你听我说,就算我忙活一晚上只能挣50块,也是值得的。” 她不愿再看到林女士跑一天收纸皮连50都挣不到,还累坏身体。 解除了林怀兰担忧危机,母女俩开始分工合作。 “妈,你去帮我弄好葱姜蒜这些。” “行。” 辛歌泠安排她帮忙打下手,而她则是将这15斤的肉全都切成肉粒。 拿出个盆分别装好三种肉,倒入调出来的腌制调料,混合搅拌,放进冰箱里腌制两小时。 鸡翅和掌中宝另外装盆,用别的腌料,同样放进冰箱腌制。 接下来母女俩一起处理蔬菜,洗干净后用签字串起来。 吃过午饭后两人继续干活。 腌制好的肉粒端出来,辛歌泠将所有的肉粒都串进竹签里,1斤肉大约能串25串,15斤肉她们得到375串。 将调味料的成本价摊开计算,辛歌泠开始计算每个菜品的定价和毛利率。 算下来牛肉串成本价约1.5元/串,五花肉0.6元/串,羊肉串1.5元/串,鸡翅有30串,成本价约为5.5元/串,烤肠1.1元/串。 土豆、玉米、娃娃菜、韭菜和掌中宝由于成本低,串数多,基本上每串成本不超过0.5元。 辛歌泠看着这些成本价,决定将牛肉串和羊肉串定价为3元/串,五花肉为2元/串,鸡翅7元/串,烤肠2.5元/串。 其他菜品统一价格为1元/串。 定了价后,辛歌泠下楼去附近的打印店将菜单和收款码打印出来,贴在摊位车的前面。 又去买了几个大泡沫箱,在泡沫箱里装一些冰块,最后将所有的食材都放进泡沫箱里冷藏,以免变质。 傍晚将至,五点多钟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推车出来摆摊了。 辛歌泠接替上一个摊主的位置,推着装满食材的摊位车出来。 戴上手套,在摊位车前摆出所有的菜品,刷的酱料调配在一边,打包的牛皮袋她也准备了两百个,做好这一切,她拧开煤气罐,起火准备烧烤这些肉串,提前做好准备,免得有客人下单却要等上许久。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林怀兰站在辛歌泠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她以前是个老师,但她这些年困囿于自己的世界里,加上贫穷,一个月买不了一次肉,天天咸菜就白粥,对外面的肉类物价早就不敏感。 她总觉得不会有人来买,3块钱的肉串谁来买,这个价格比七年前还要贵好几倍。 但看到女儿已经熟练地烤起肉串,冒出一阵阵香气,她又想到那试错成本……稍稍稳了稳心神,把担忧往肚子吞下去。 和林怀兰的焦急不安相比,辛歌泠就显得淡定许多,她甚至有心思将烤好的牛肉串先递给她吃。 “妈,你试试看。” 林怀兰望着女儿,摇摇头:“妈不吃。” 这么贵,她哪里舍得。 都够她捡5斤纸皮了。 辛歌泠仍旧示意她吃:“妈,你就吃吧,顺便给我一点意见,看看需不需要改进配方。” 林怀兰听到她这话,才知道她女儿不是单纯给自己吃,还要给点评改进配方,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林怀兰接过牛肉串小心翼翼吃一口。 腌入味的牛肉串咬下去爆香爆汁,一点儿也不干,外表撒上一层独特的烧烤料,牛肉的肉味和麻辣在口腔勾得人垂延欲滴。 辛歌泠看她吃完一口就停了下来,问道:“怎么样?” “好吃……”林怀兰低着脑袋不停点头,接着小声哽噎,“妈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烧烤……” 上一次吃还是七年前带女儿一起去外面吃,没想到七年后她会吃到她女儿出狱后亲自烤的烧烤。 辛歌泠定定看着眼前瘦瘦弱弱的妇女,一份烧烤跨越了七年,她不敢想象这些年林女士过的什么日子,眼眶酸涩,她努力保持冷静,用自然的口吻说:“妈,以后你会吃到更多好吃的。” 林怀兰用手背擦了擦眼尾,“……好。” 她继续吃剩下的牛肉串,越吃心里越踏实。 那么好吃的烧烤,她女儿烤出来的烧烤,卖3块钱不贵,不贵。 “姐姐,所有东西可以各来一串吗?” 蓦地,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来到摊位车前,一开口就是所有菜品各来一串。 辛歌泠心头掠过一丝怪异,但第一个单子的到来让她没办法去细想,只得说,“行,你稍等一下。” 说完,她便开始每一样菜都拿出来放在烧烤炉上烤。 林怀兰看到终于有人光顾她女儿的烧烤了,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拿出计算器仔细算,整整算了三遍才说:“一共是22块5。” 小学生把一张五十块递过去:“给。” 林怀兰接过,看了看正在认真烧烤的女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愈发欣慰,原来她女儿早早就考虑周到了,让她把一些大额钱找零备好,原来是在等这些用现金买单的人。 “找你二十七块五。”林怀兰赶忙从自己老旧的一个腰包里掏出二十七块五毛,别的不说,五毛一毛她多得是。 由于一出摊就已经把一些菜品拿出来烤了,等第一个客人下单时,辛歌泠只需要继续烤五六分钟便能全部烤完。 “要辣一点还是?”她问。 小学生快速往远处看了眼,“辣、辣一点的吧。” 辛歌泠注意到她这个举动,心里起疑,“好。” 她不动声色给烧烤都撒上辣一点的烧烤料,装进牛皮袋里,递过去,“谢谢光临。” 小学生拿到手后,径直往人群里走去,辛歌泠目光追随,直到她看到学生拿着烧烤在一辆车子前停下,一只细手伸了出来,接过,不知道和小学生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小学生蹦蹦跳跳走了。 车窗合上。 辛歌泠的视线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间隙,看到了车牌。 她一愣,这个车牌她再熟悉不过。 “女儿,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卖出去。”林怀兰脸上的焦虑被喜悦取代,眉头舒展,喜笑颜开,如同被人鼓舞了士气,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份能赚多少钱啊?”她像个孩子一样问。 辛歌泠的注意力转回到林女士身上,又拿出食材放上去烤,边烤边说:“这一份成本就14左右,不算人工的话,利润起码有八块五。” 林怀兰高兴地合不拢嘴:“八块五好多了,比妈捡纸皮好。” 辛歌泠笑笑看着她,这个价格对比同行是便宜的,由于用的食材是新鲜采购的,不是网上卖的半成品,投入的时间也比别人多,利润肯定不如其他同行。 但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利润。 辛歌泠将目标放得很低,只要赚的比林女士捡纸皮要多,转嫁到自己身上需要付出的劳动力哪怕再大,也是值得的。 “林女士,你小点声。” 林怀兰当即合上嘴:“好好好,妈不嚷嚷。” 辛歌泠弯腰继续取食材,站起来时又往方才轿车的方向投去目光。 没想到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老板,来五串牛肉。” “好,一共15。” “转过去了哈。” “好,收到了。” 又有客人过来点单,是个胖子,辛歌泠不急不缓翻转牛肉串,捻五串出来,刷油、撒料。 林怀兰在一旁打下手,摸来一个牛皮袋,帮着女儿把五串牛肉串放进去。 胖子接过,当即就吃了起来,他本就只是想尝尝这家新开的烧烤摊子,没料到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老板你这牛肉串味道很不错啊,麻辣鲜香,肉汁饱满,不干不柴,吃着还很新鲜。” 辛歌泠还没说什么,林怀兰抢先一步,自豪说:“那肯定,这些肉都是我和女儿今早去农贸市场买回来的,能不新鲜么?” 林女士和胖子说话间,摊位前围了好几个准备点烧烤的人。 辛歌泠招呼:“你们要点什么?” 有人点:“要三串五花肉。” 另一个:“我要2串羊肉串、3串牛肉串和一串韭菜。” “好,稍等一下。”辛歌泠记下这些单子,投入忙碌的烧烤中。 胖子还停留在摊位前,弯下腰打量那些食材,看到上面肉质紧实,“竟然不是半成品,你们的肉真的都是现买的?” 辛歌泠:“嗯,去农贸市场买回来的,我们自己腌制串肉。” 胖子边吃边看她烤制,嘴角散发出来的肉香引得另外两个客人不停咽口水。 烧烤炉烤得冒油滋滋响,撒上料后再次爆香,附近几个摊子都能闻到她的烧烤香味。 五串牛肉串很快吃完,胖子把牛皮袋捏拢,眼巴巴看着辛歌泠手中的烧烤,馋虫勾得他想再点一份。 “老板,老板,我再来五串牛肉串,五串羊肉串,五串五花肉串,两串韭菜!” “行。”辛歌泠没想到他还能继续点第二个单子,这算是第一个回头客了,“你稍等一下。” 摊位车前的客人越来越多,辛歌泠无暇顾及林怀兰,不停地拿出食材放上去烤。 林怀兰在一旁帮她记着谁点了那些单子,谁给了钱,谁还没给钱,不停地装袋打包。 “谢谢光临,下次再来啊。”林怀兰每送出去一份烧烤就说这句。 和忙碌的辛歌泠比起来,林怀兰的工作显得轻松许多,等待的间隙看到女儿忙活得累出汗水,赶紧拿出毛巾给女儿擦擦汗。 可不能累坏她女儿了。 插入书签 盈利 第15章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街上的人才渐渐散去。 烧烤摊子前的客人也渐渐少了。 辛歌泠一口水没喝,光顾着不断烤肉,背后沁出汗水,浸湿衣服,直到收摊,她才有时间喝口水。 她蹲下来检查,装着375串的牛肉、猪肉和羊肉的几个泡沫箱竟然全都售空了。 鸡翅卖了25串,烤肠也卖了有20串,掌中宝全部售罄,韭菜和娃娃菜卖得也不少,基本没剩下几片叶子。 辛歌泠把剩下的5串鸡翅都烤了,再烤两根烤肠,剩下的韭菜和娃娃菜也一并烤了,打算给她们母女俩当晚饭吃。 烤好后,辛歌泠装进袋子里,“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怀兰察觉她是想给自己买一份吃的,摇摇头:“不用买,妈回去吃饭。” 辛歌泠:“那我给你买一份你以前爱吃的炒河粉怎么样?不加葱。” 林怀兰看着她已经走向炒米粉的摊子,只得喃喃道:“欸,女儿……” 辛歌泠来到炒米粉的摊子前,点了两份炒河粉,大约十分钟后拎着两份打包好的炒粉回来,搁到摊位车上,绕到一侧,推着车往回走。 “妈,咱们回去吧。” 林怀兰扫了眼那两份炒粉,心里是高兴的,女儿还记得自己以前喜欢吃炒河粉,不住地点头:“好,我们回去。” 母女俩将摊位车推回到小区楼下,拎着烧烤和炒粉回到家中。 林怀兰提起水壶给辛歌泠倒水。 “来吃晚饭。”辛歌泠替她打开这些包装,又将那一份烧烤摆在桌上。 林怀兰坐在她对面,接过女儿给她掰开两根的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炒河粉,放进嘴里前感动地看着自己女儿。 辛歌泠拿起筷子夹自己那一份,笑笑道:“吃吧。” 林怀兰早就饿了,这会吃起来分外香,虽然她是辛歌泠的妈妈,但在这一刻她更像是辛歌泠的孩子。 被女儿手牵手带着赚钱,牵着融入社会,追赶上时代的步伐。 辛歌泠把烤好的鸡翅和烤肠递给她,“吃点肉。” 林怀兰点头:“……好,你也吃。” 辛歌泠:“嗯。” 晚上十点多,母女俩吃完饭,辛歌泠便去浴室接了一桶水,“妈,我下去清洗烧烤炉子,你先去洗澡。” 林怀兰:“要不妈和你一起吧?” 辛歌泠拒绝了她的建议:“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说着,辛歌泠打开门下楼,来到楼梯间,开始清洗摊位车上面溅出来的油污和烧烤料。 烧烤炉铁网下的油污堆积最多,清洗起来费劲,洗了半小时,才把摊位车弄干净,台上是干净程亮的不锈钢。 辛歌泠看了眼油腻脏污的桶和抹布,浅浅笑了笑,提回到家里,用洗洁精将桶和麻布弄干净,晾晒到阳台上。 晚上十一点多,辛歌泠洗漱出来,林怀兰也激动地没睡,母女俩坐在客厅沙发上,算着今天的营业额和净挣利润。 “牛肉串、羊肉串、五花肉串都卖光了,这里收入1000,鸡翅卖了25串,有175块,烤肠只卖了20串,也有50块,韭菜和娃娃菜大概是各卖了40多份,掌中宝60份,土豆片比较少人点,只卖了15份,这些也有155块。” 辛歌泠:“总共营业收入1330块,扣去食材成本700,调味料还剩下一点,明天可以继续用,我就当调味料花了150的成本,烤肠也还剩下30根,一根烤肠5毛钱,所以今天净利润有495,将近五百。” 林怀兰不敢相信:“真的赚有500块?!” 辛歌泠点头,给她看收款到账的总额:“当然,这是我们一天的劳动成果。” 林怀兰咽了咽口水:“你没骗妈吧?” 辛歌泠好笑:“妈,我骗你做什么?” 林怀兰:“烧烤那么赚钱怎么没人做?” 辛歌泠知道她还是会怀疑,只得给她解释:“小吃街上不止我们卖烧烤,也有好几个摊位卖的,但是妈,你有没有留意过他们的食材?他们进的食材大多是网上卖的半成品,直接拿出来就烤,省去了很多腌制串肉的功夫,而且食材不够新鲜,有的是添加了很多添加剂防腐,烤出来的味道也不如我们,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定价比他们都要便宜,他们一串牛肉串要卖四到五块,一串蔬菜要卖一块五以上,别人自然会更多地选择我们。” 林怀兰听完她的分析,这才信了女儿说一晚上赚了500块的话。 “那就好,女儿我们明天还干,天天干,妈再也不用去捡纸皮了,捡一天卖不了几个钱,还是烧烤好,又轻松又能赚大钱。” 辛歌泠颇为赞同她的话,“明天是周日,周日的人流量会更大,明天我们买多一点肉,争取卖更多的烤串。” 林怀兰高兴地点头:“对对对,明天咱母女两早起去买肉,多进点货。” 辛歌泠合起来本子:“好了,早点睡吧,林女士。” 林怀兰:“那肯定的,妈去睡了,女儿你也早点睡啊。” 辛歌泠站起来关上客厅的灯,走向房间,“睡了。” . 回到房里的辛歌泠,拿出手机打开和谢知棠的聊天框,不知道要不要问她今天是否过来了。 那辆车很明显就是她的车。 好像还光顾了自己的摊子。 辛歌泠决定还是给她发消息询问,毕竟是借用她的钱支楞起来的烧烤摊子。 辛歌泠:睡了吗? 谢知棠那边很快回复了,快到她以为谢知棠就蹲在手机前。 棠棠:还没 辛歌泠:你今天是过来了吗? 棠棠:对,我本来是想去看看棠棠的,发现姐姐不在,才想起来你今天休息,回去正好看到姐姐在摆摊卖烧烤 辛歌泠:所以你让一个小学生点了吗 棠棠:姐姐知道了? 辛歌泠:我看到他跑向你的车 棠棠:想到阿姨不喜欢我,所以就不过去了,姐姐的烧烤真好吃,烤得肉汁饱满,很香,比之前吃的那家好吃 辛歌泠:过奖了 棠棠:姐姐今晚的生意如何? 辛歌泠:挺不错的,差不多所有的食材都卖完了 棠棠:姐姐好厉害 辛歌泠:还行吧 谢知棠穿着睡裙接了杯温水,看着聊天记录,回想今天过去猫宠洗护店,没看到人忽然好奇辛歌泠去哪了,打开手机查看定位才知道她在小吃街上。 本想过去帮衬光顾,又不得不顾忌在一旁的阿姨,她肯定不希望自己出现在那里,于是她只能拜托一个小学生帮忙点一份。 阿姨…… ——谁准你来这里?!给我滚,不准再靠近我女儿! ——就是她害了你坐了七年牢! ——你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呜—— 谢知棠心情渐渐沉重,搁下手机,出神望着正在接水的水杯,直到溢出来都浑然不察。 阿姨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大学三年,她挣的生活费只够她来到宁淳市的路费,除了探监辛歌泠外,有多余的钱她还会专门来临漳街看看阿姨,给她买点水果。 但每一次都被拒绝了,不得已她只能找陈奶奶帮忙,借她的名义送过去。 大四她开始进入4A广告公司实习,手头宽松一些后,试着给阿姨买更昂贵的东西,以图她原谅。 可结果依旧是被如数扔出来,阿姨铁了心不接受她的好意,房东想涨她的房租,为了不被阿姨发现,她只能偷偷垫了涨的那部分租金。 如今姐姐出狱,她还是没能获得阿姨的原谅,看到她们摆摊卖烧烤,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像个孤独的旅客,永远挤不进去。 插入书签 苹果 第16章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谢知棠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关上水,提起水杯却被烫了一下手。 她这才发现刚刚调温度调到了80多度。 谢知棠吹了吹手指,拿起手机点开消息栏,看到辛歌泠发来的一句“早点睡”,谢知棠心里稍稍暖了一些。 阿姨总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 . 第二天,辛歌泠和林怀兰再一次去农贸市场,这次牛肉、羊肉、五花肉、鸡翅和掌中宝进了比昨天多一倍的肉量。 尽管烤肠还剩30根,但这东西放再久也不会坏,于是又进了一箱。 土豆少人吃,少买一些。 娃娃菜和韭菜也比昨天买多了一倍。 调味料也相对应成倍地买。 这次林怀兰倒一点儿也不阻拦了,看到这些材料想到的都是挣钱。 切葱姜蒜的手脚都麻溜爽快极了。 小小的厨房站着一高一矮的人影,忙碌地备食材。 新鲜的肉很多,辛歌泠得将肉先切成1厘米左右的大肉片,再将每片大肉片摊开再砧板上,以同样的1厘米大小宽度切成长条,最后再将长条以1厘米的宽度切成差不多大小的正方形肉粒。 分别装进几个不锈钢大盆里,倒入调配好的腌料腌制,放入冰箱。 在腌制的这两小时里,辛歌泠将割下的一些牛肉边角料,炒了盘青椒炒牛肉,又做了碟鸡蛋炒韭菜的青菜,谁知道炒着炒着没火了。 辛歌泠弯腰查看是不是煤气罐没气了,这一查还真是没有气了。 锅里还有炒着一半的韭菜鸡蛋,总不能就这么半生不熟盛出来,而且旁边的高压锅还煮着一锅猪蹄汤。 说来这猪蹄汤,还是早上买食材的时候顺道买了回来。 挣了钱就得要好好犒劳自己,吃一顿好的,辛歌泠好说歹说才劝服贫苦惯了的林女士买两三斤猪蹄回来炖汤。 用八角、姜片、小葱和料酒焯水,去掉腥味,加入一碟金黄的黄豆、一块钱一把的散装枸杞,再来几颗北方的红枣,全都倒入进去一起熬煮。 如今汤都冒白了,咕咕响,突然没火,总是不让人舒坦。 于是辛歌泠将这瓶煤气罐卸出来,扛到楼下楼梯间,和摊位车里面的小煤气罐换了,先暂时顶一顶。 续上煤气,辛歌泠拧开火,高压锅里的猪蹄汤继续沸腾熬煮,锅里的韭菜鸡蛋大火翻炒,添上点盐,一盆香气扑鼻的韭菜鸡蛋就出来了。 餐桌上总算是能见到大一点的肉沫了。 辛歌泠给林怀兰舀汤,“林女士,你多吃点。” 林怀兰小心地接捧过来那碗汤,“小心点,别烫到。” 辛歌泠总是无声看着她,时不时嘴角弯一弯。 林怀兰喝了汤,满脸喟然,哪怕用手捏着一个猪蹄吃肉,举手投足间也有一股文雅之气。 所幸,那些风霜没有将她身为一名老师,身为一名读书人的所有优雅毁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后,陈奶奶突然上门说她家冰箱坏了,想让辛歌泠过去帮忙修一修。 辛歌泠想着这会也没事,于是过去帮陈奶奶看看。 “哪里坏了?”辛歌泠打开冰箱门,发现溢出水来。 陈奶奶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冰箱渗水出来,关上也一样。” 辛歌泠又合起冰箱门,几次来回,蹲下来检查,最后发现是:“冰箱门关不严,密封条没磁性了。” 陈奶奶坐在圆桌前的凳子上,皱巴干瘪的嘴张开问:“能修好吗?” 辛歌泠看向陈奶奶:“能,不过我得去维修店买材料回来。” 陈奶奶欲从口袋掏出钱,辛歌泠先一步站起来走出去,“陈奶奶,我先去买材料了。” 陈奶奶的手才刚摸到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钱,看到她背影,嗔她一眼。 辛歌泠下了楼,直接去卖冰箱的实体店,报了冰箱的尺寸,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很快就给她拿出新的密封条,辛歌泠拿回来,回到楼梯间,看到她的摊位车,忽然想起她的煤气罐还没充液化气。 等下再拎去换一瓶新的回来吧。 辛歌泠拎着新的密封条上楼,给陈奶奶的冰箱门镶上去,试了几次确定没问题后,把地上的工具都收起来。 “好了,陈奶奶,冰箱没问题了,我先回去。” 陈奶奶喊住她:“多少钱啊,我给你。” 辛歌泠:“陈奶奶怎么那么客气?不用钱。” 陈奶奶:“这怎么行?” 辛歌泠从桌上拿起两个苹果,“那我吃你两个苹果。” “……”陈奶奶一直盯着她进了隔壁的屋子,“这孩子,心肠怪好嘞。” . 林怀兰午睡起来,看到女儿拿着两个苹果,刚想问,辛歌泠就递了过来。 “给,刚刚帮陈奶奶修冰箱,拿了两个苹果作为报酬。” 林怀兰迟疑接过,片刻后又傻笑几秒,咬了一口苹果,“还别说,你陈奶奶的苹果挺甜的。” 辛歌泠眼含笑意看她,“那要不我的也给你?” 林怀兰:“你自己吃得了,还给你妈吃,妈都有一颗了。” “我去换瓶煤气回来。”辛歌泠边往外走,边咬沙沙的果肉。 “快去快回。” . 拎了满满一罐15kg的新煤气回来,辛歌泠拉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客厅里,面前地板摆着一盆牛肉粒,矮茶几上放着空盆。 手腕旁边是竹签。 她摸来一根竹签,将腌制过后的肉粒一颗一颗地串进去,每根签子串5粒肉粒。 林怀兰则是串另外一盆肉粒,两人安静无声,林怀兰时不时看向她的女儿,看到她毫无怨言地做这些枯燥无味的活。 换做别的女孩子,哪肯干。 也就她女儿愿意做,不仅不怕累不怕脏,还主动帮忙。 就连维修家电这些粗重活也是。 林怀兰遥远地回想多年以前,想到自己的前夫和那段不幸的婚姻,明明是那个男人喝醉酒多次把酒倒在重要建筑图纸上,糊了图,他没法交差,转头把错怪在自己头上,对自己非打即骂。 她忍了很多次,怕女儿也被迁怒,她只会叫女儿不要为自己出头。 可自己的隐忍没有换来前夫的体谅,反而变本加厉,最后竟然当着她和女儿的面带小三进门。 林怀兰还记得那天放学,她教完最后一节课回来,看到女儿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听着房间里传来的污言秽语。 她根本不知道女儿听了多久,那一刻她作为母亲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她甚至不知道该为自己被背叛而恼怒,还是该为那么小的女儿听到这些而感到震惊。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毅然决然选择离婚,好在女儿选择跟自己,她费了不少心思和女儿一起搬到学校这边。 母女俩相依为命,渐渐地,她的女儿学会了替自己分担,修空调、修冰箱、修水管、修风扇…… 这些她都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学会的。 插入书签 晕倒 第17章 辛歌泠串好肉粒,齐齐整整摆放在盆子里,拿来保温的泡沫箱,铺上一层冰块,将这些肉串整整齐齐码到里面。 码了几大箱子,辛歌泠一一搬到楼下摊位车。 看了时间,下午四点左右,她还是打算早点出摊,提前烤好一些肉,这样客人过来点单时也能缩短烤肉的时间。 林怀兰在一旁给她撕开烤肠的包装,打上花刀。 辛歌泠开始烤肉,烤了百来串,渐渐到了五点,开始有人过来下单了。 她熟练地再拿过来烤热一遍,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到了八点多,她们摊子前围上越来越多的人,辛歌泠不断地烤,人群的嘈杂声和烤肉的滋滋声盖过了林怀兰的咳嗽声。 辛歌泠没有察觉,等到林怀兰突然倒下时,她才猛然惊觉。 “怎么了?怎么倒下了?” “有人倒下了?” “有没有事?” “要不要打120?” 点单的人和路过的人不约而同围上来,议论纷纷,想看个究竟。 “妈!”辛歌泠撂下手中的肉串,眼带慌乱上前,推了推林怀兰的肩头。 没有反应。 “你快去送你妈去医院!这里我帮你看着。” 这时候旁边一个卖寿司的女生站出来示意她赶紧送人去医院。 “谢谢。”辛歌泠马上关火,一把抱起林怀兰,走到大街上,着急拦了辆车,“师傅,去医院!” 小吃街只剩下一群看着车离去的人,不一会儿便散了。 到了医院,辛歌泠抱着林怀兰跑进医院,“医生,快救救我妈!” 着急的几个小时等待,看着医生和护士前前后后忙碌,辛歌泠僵硬地站在门外面。 医生:“你给她吃了什么?” 辛歌泠:“中午喝了猪蹄汤,牛肉炒青椒和鸡蛋韭菜。” 医生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你是不是给她吃了烧烤这些东西?” 辛歌泠脸色凝重:“昨晚吃了。” 医生:“病人有支气管炎,不能吃烧烤,而且她不能过多接触烧烤摊这些粉尘大的环境,因为那些辣椒粉腌料会吸入鼻腔,引起炎症。” 医生:“刚才病人呼吸困难,发热、气短,就是因为吸入了这些辣椒粉。” 辛歌泠指尖寸寸泛冷,脑海里全都是林怀兰站在自己旁边,帮着自己打下手的模样,而她却浑然不察辣椒粉正在被她吸入…… 医生走后,辛歌泠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姐姐。” 一声熟悉的叫喊把辛歌泠的注意力吸过去,木讷转头,看到谢知棠走到自己面前。 “姐姐,阿姨没事吧?”谢知棠满脸担忧,透过门口看了眼病床,林怀兰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自责愧疚的辛歌泠,疑惑:“阿姨是怎么了?” “医生说,她因为吸入辣椒粉导致气管发炎,呼吸困难……” 谢知棠错愕:“这……” 辛歌泠深深闭上眼,“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摆摊卖烧烤——” 话还没说完,腰间一紧,一个软玉温香的身体拥进来,紧紧抱住她。 辛歌泠睁开眼,垂眸望着眼前的人,乌黑亮丽的秀发映入眼帘。 “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太自责。” 腰间的力度再次紧了紧,似乎要给自己力量。 辛歌泠似乎稍微想通了,艰难道:“好。” 谢知棠从她怀里退出来,春风化柳一样拍拍她的后背,“阿姨会没事的。” 辛歌泠深深望着她,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她会没事的。” . 晚上十点,林怀兰炎症减轻,脱离危险,躺在病床上休息。 辛歌泠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烧烤味,烧烤摊位车还没收拾。 “我先回去一趟。” 谢知棠:“我陪你一起。” 辛歌泠犹豫,片刻后但还是让她跟着。 谢知棠开着车载她回去,到了小区楼下,辛歌泠却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往小吃街走去。 谢知棠反应过来:“是不是还没收拾东西?” 辛歌泠:“嗯。” 谢知棠同样跟着她过去那边。 来到小吃街,路上空荡荡没有几个人了,就连旁边的商铺都关了许多,只剩下零星几家店还在做最后的关门准备。 卖寿司的女生终于等到她过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了,正想把车推到我家里先。” 辛歌泠知道她是好意,免得她的摊位车被人拉走或者落在这里一整晚,“谢谢你。” 女生:“不客气,你妈妈还好吧?” 辛歌泠:“脱离危险了,她不能吸入太多辣椒粉。” 女生表示理解:“原来这样,那你妈妈以后不能帮你卖烧烤了。” 辛歌泠:“以后不会让她跟着我摆摊了,今晚谢谢你。” 女生摆摆手:“不客气,我先回去了。” 辛歌泠:“好。” 等人走后,辛歌泠这才走向她的摊位车,打算把东西都收拾起来,推回去。 “姐姐,我来帮你。” 谢知棠加入进来,帮她把还没卖完的肉串箱子搬到摊位车下面。 辛歌泠手顿了顿,静静看着光鲜亮丽的谢知棠屈尊纡贵帮自己干这些活。 “你别帮我了。”不知为何,辛歌泠有些抵触她这样帮自己。 烧烤炉子的架子上面放着十来串还没来得及烤的肉串,又是生肉,经过那么长时间裸露在空气中,肉质早已经变了。 听到她这话,谢知棠抬起头来,手上还捋了一把烧烤炉子上的变质肉串,打算扔到垃圾桶里。 “为什么?”她问。 “脏。”辛歌泠瞥到她削葱般的手沾满了这些脏污的东西,很难想象她能这么不嫌弃。 谢知棠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不会,做生意哪会不脏,我没那么娇气。” 辛歌泠管不了她的手,只能自己尽量把活干了,收拾好之后,她绕到摊位车一侧,准备推着回去。 而谢知棠也跟着她一起推,站在她旁边,一起推着摊位车。 “……” 辛歌泠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她身上的香水味若有若无飘过来,总是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社会底层干杂活,而是在有空调的高档办公室里办公。 车轮子碾过马路,她身上如此光鲜亮丽,引得本就不多的行人时不时投来视线。 插入书签 睡相 第18章 好不容易将摊位车推到小区楼梯间里,怕肉搁在里面一晚上变质,辛歌泠只好一箱箱搬回到家里。 “要放进冰箱里吗?”谢知棠洗了手后看到她搬上来的举动,意识到她想冻起来保鲜。 “嗯。” “我帮你放进去。”谢知棠拉过桌上的泡沫保鲜盒,泡沫盒子很大,冰箱是无法连盒子放进去,谢知棠戴上一次性手套将里面的肉串一点点码进冰箱冷冻层。 辛歌泠搬上来最后一盒,谢知棠还在码,辛歌泠去洗手,准备戴手套帮忙,却被谢知棠拒绝了。 “剩下一点,我来就好。”谢知棠站到她身前,背对着她,不让她插手进来。 于是辛歌泠只能看着她不断地拿出放进,拿出放进。 做完这一切,谢知棠关上冰箱门,“我去洗个手。” “嗯。”辛歌泠给她倒杯水。 谢知棠一转身看到辛歌泠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一半,“姐姐你背后湿了。” 说着,谢知棠上手摸了摸她后背的领子下方,指腹触碰到汗水浸湿的布料,带来丝丝湿凉的感觉。 辛歌泠的长发被她随手折了两下捆扎成长长的低丸子头,发尾转折出抽出一小部分发丝。 谢知棠手指滑下来,轻轻划过脊背,碰了碰姐姐扎得硬邦邦的头发,眼神微闪,咬了咬下唇。 辛歌泠一手端着杯水,另一只手反手摸了摸后背,果然是湿了。 她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眉头紧蹙,“我去洗个澡。” 谢知棠接过水,目光不经意间追随她,看她进房准备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浅浅喝一口水。 过了会,辛歌泠洗完澡出来,身上干干爽爽,“我去医院陪她,你要不在这里休息?还是要回去?” 谢知棠思忖:“我陪你。” 辛歌泠:“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谢知棠:“我可以早上再回去。” 辛歌泠觉得她这样周波太劳顿了,“其实你不用陪着我。” 谢知棠却捞起她的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别说了,我陪你一起照顾阿姨。” 辛歌泠语塞,但也没说什么。 . 到了医院,林怀兰在病房里呼吸均匀地休息,还没醒。 辛歌泠只能坐在床边守着她,余光瞥到林怀兰饱经风霜的手,不禁伸手去摸,摸到指腹上的老茧,辛歌泠情绪低落。 慢慢握紧,感受她母亲这些年来的辛苦。 谢知棠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这个举动,姐姐因为坐牢缺席七年的陪伴,也让阿姨活生生忍受了七年的痛苦。 而让这个家变成如今这样,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她谢知棠。 如果姐姐当年没有救自己,她们一家本可以过不一样的生活。 而不是在底层卖力地讨生活。 辛歌泠手指摩挲林怀兰的虎口,蓦地,这时候肩头被披上一件外套。 她愣了愣,抬头看过去。 “刚刚从车里拿出来,晚上会变凉。”谢知棠解释。 辛歌泠看她身子淡薄:“那你呢?” 谢知棠温柔笑笑:“我?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谢知棠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床上还未醒的林怀兰,“阿姨会好起来的。” 辛歌泠:“今晚谢谢你。” 谢知棠扭头看她,却没料到两人挨得太近,一转头对方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目光从辛歌泠平静温淡的黑眸里缓缓下移,落到微微抿着的薄唇上。 一时间出了神。 辛歌泠率先发现距离太近,往后挪了挪。 谢知棠看到她这个举动,心里划过一丝不可名状的失落,她神色不动掀起眼皮,语气凉薄了几分,“谢我做什么?” 辛歌泠:“帮我收拾烧烤。” 谢知棠自嘲:“这算什么……” 她们一家都被自己毁了,还有心情谢自己。 辛歌泠正正脸色:“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谢知棠没回她,辛歌泠得不到回应,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半夜,谢知棠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辛歌泠也困倦,眼皮子打架,突然肩头一重,她清醒过来,发现是身边的谢知棠靠在了自己肩头上。 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别的床位给她躺着休息。 辛歌泠想了想,在保持肩头不动的前提下,脱下她给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谢知棠身上。 她身上有几缕微卷的秀发,似晃微晃地划过自己手臂上的肌肤,有些痒。 辛歌泠伸手小心翼翼捏了起来,但又不知道该放哪里,想了几秒后还是算了。 放下来,由着它去。 “姐姐……” 一声细若蚊蝇的呢喃清晰地落到耳中,辛歌泠顿了顿,忍不住低眸看过去,看到她阖上的眼眸,长睫像把小扇子,画出漂亮的弧线。 原来是梦呓。 不过梦呓怎么会喊自己? 还是说,她有个亲姐姐? 辛歌泠不得而知,她对谢知棠的了解貌似不多,哪怕七年前,她们也就偶尔在前往学校的路上碰到过。 是个很文静温柔的女生。 背着书包,细胳膊细腿的,肌肤透白,哪怕穿着校服也挡不住的安静和漂亮。 辛歌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前脑海只剩下“漂亮”的尾音。 . 翌日,天微微亮。 谢知棠睁开眼,浑身酸痛,但下一秒她就被肩头上的手吸引了注意。 这只手不是她的…… 谢知棠想撑着站起来,却又发现她和姐姐的姿势有些暧|昧。 不知何时对方的坐姿向自己倾斜,身体跟着倾斜向着自己,以至于她脑袋直接枕在了姐姐的胸口上,她的手还搂着自己肩头。 “醒了?”辛歌泠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谢知棠不得不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点了点头:“嗯,昨晚……” 她欲言又止。 辛歌泠明白她的意思,出声解释:“昨晚你靠在我肩膀上,总是睡不稳,我就自作主张搂着你睡了,别介意。” 谢知棠一脸原来如此,微笑说:“怎么会介意,是我睡相太差了。” 手里拿着刚刚掉落下来的外套,“姐姐还把衣服给我用。”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提醒她:“早上七点了,你是不是得要上班了?” “对。”谢知棠当即起身,扫了一眼还没醒的阿姨,“我得先走一步。” 就算不上班,她也会借口离开。 阿姨并不希望看到自己。 谢知棠心里担心被阿姨看到,拿着外套匆匆离开了医院。 辛歌泠确定看不到她人后,才伸手揉了揉锁骨下方的胸口,试图缓解被靠了一晚上留下来的疼痛。 插入书签 畜生 第19章 林怀兰没多久就醒来了,第一件事便是看她女儿。 “我怎么了?怎么到早上了?”林怀兰眼角余光瞥到这不是小吃街,也不是家里,而是医院冰冷的白墙,疑惑和担忧爬满脸,她脱口而出:“妈是不是拖你后腿了?烧烤摊呢?昨晚没有卖烧烤吗?” 辛歌泠:“昨晚你晕倒了,因为吸入太多烧烤料和辣椒粉,气管发炎,呼吸困难。” “至于烧烤摊,我弄回家里了,没有卖完。” 林怀兰还在担心着那些肉,“那会不会坏啊?你放冰箱了吗?” 辛歌泠:“放冰箱了,没有坏,今晚可以继续接着卖。” 林怀兰又是可惜又是感叹:“都怪妈没用,要不然今晚还能挣个几百块,咱们晚上继续卖烧烤。” 辛歌泠眼神却冷了下来:“林女士,以后你不准再跟我一起卖烧烤。” 林怀兰却难以理解:“为什么?多一个人帮手不好吗?就因为我这次晕倒了所以就不让我卖烧烤?我戴个口罩不就行了?” 辛歌泠脸色冷下来:“我说不允许就不允许,我没开玩笑。” 林怀兰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心里还是有些怯然的,但这是在挣钱,还能挣那么多,和她这么小的病比起来,挣钱更要紧。 于是她试图继续劝说:“这个病没什么的,就是个气管炎,妈戴多两个口罩保证不吸入那些辣椒粉。” 辛歌泠:“你昨晚差一点就死了,我差一点就没有妈了。” 林怀兰一下子不出声了,像做错事一样看着自己女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辛歌泠:“以后我自己一个人卖烧烤,你在家里休息。” 林怀兰:“这怎么……行。” 越说到后面,林怀兰的声音越小,因为她的女儿的眼神太凌人了,虽然语气和平常无异,但那眼神可吓人了。 她记得她女儿以前不这样的啊。 辛歌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份饭。” 林怀兰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妈不饿,咱们回去再吃饭,这医院住院老贵了吧。” 辛歌泠见她执拗,只能把气咽下去,“行,我们回去。” 辛歌泠起来扶着她走出医院,林怀兰大病一场,嘴巴都是发白的。 出了医院门口,经过一个早餐摊,辛歌泠二话没说带她坐在露天桌椅上,“先吃早餐。” 林怀兰却不愿意:“就这几步路,马上到家了,回家再吃。” 辛歌泠:“从这里回到家还要十多分钟,到家后还得煮,你至少一个小时后才能吃到饭,过来坐下。” 林怀兰犹豫再三,还是坐了下来,“那就喝点白粥吧。” 辛歌泠:“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老想着省钱,钱不是省出来的,妈。” 林怀兰只好点份瘦肉粥,拌点油条。 粥端上来时,林怀兰喝到嘴里,顷刻间忘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隐忍的饥饿,气血也慢慢回来了。 辛歌泠见她喝得有滋有味,这才吃自己那份。 . 饭饱喝足后,回到家,林怀兰赶忙上前查看冰箱,看到里面堆满了昨晚没烤完没卖出去的肉串,心放下了,还好没有浪费。 辛歌泠让她去洗个澡,“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 林怀兰点头:“行,妈在家里休息,不给你添麻烦。” 辛歌泠还是不放心她:“有事打我电话。” 林怀兰:“知道了,妈能有什么事。” 辛歌泠叹气,转身去猫宠洗护店。 谢知棠的小奶猫还在展示柜里,两天不见,小奶猫已经对自己生疏了。 给它铲了屎,清理柜子,添水添粮,逐渐唤醒了它的记忆,慢慢亲近自己这位铲屎官。 “棠棠……看这里。”辛歌泠拿着逗猫棒,在它面前逗弄,黑绒绒的耳朵瞬间立起来,小脑袋随着逗猫棒上的铃铛而摇来摇去。 辛歌泠拍下视频发给谢知棠报备今天小奶猫的状态。 棠棠:阿姨怎么样了? 辛歌泠:醒了,身体有些虚弱,我让她在家里休息 棠棠:那阿姨以后是不是不能卖烧烤了?也不能吃烧烤一类的食物? 辛歌泠:嗯 棠棠:那以后姐姐是自己一个人卖烧烤? 辛歌泠:嗯 这时候有客人进来,辛歌泠不得不放下手机,上前接待。 “能洗两只猫吗?” 辛歌泠看到对方拎着两只猫,“能。” “洗完能送到佳佳公寓吗?” 辛歌泠:“哪个佳佳公寓?” 附近很多重名的公寓,不说具体的地点很难找到准确的位置。 “冈登街三巷那个佳佳公寓。” 辛歌泠查看地址,还好不是很远,“可以。” 客人爽快下单就走了。 辛歌泠拎着两只猫前去洗护室,准备给它们洗澡。 然而等她给两只猫洗完澡出来,刚放到烘干箱里,就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只航空箱。 他放下航空箱,从里面抱出一只起司美短猫,接着打开展示柜里的一个柜门,将起司美短猫放进去。 而让辛歌泠不解的是,展示柜门里面已经有了一只寄养猫,还是金渐层。 “这是同一个客人的猫吗?”她问。 老板看着展示柜,眼里满是算计:“不是,这只金渐层昨晚发qing了,我来给他找个老婆缓解一下。” 辛歌泠眉头紧蹙:“什么叫缓解?” 老板看她不懂,笑她不会赚钱:“就是配种,要是我的母猫怀了这只金渐层的种,生出来的小猫很可能是稀有品相,养几天,转手卖个三四千,这钱就到手了,零成本。” 最后三个字,老板说得洋洋得意。 只是话音刚落,展示柜就被人打开,一只手伸进去抓住那只起司美短猫,抱了出来。 老板大惊失色,赶忙上前阻止:“你做什么!?给我放回去!” 谁知道被人一手猛然推开,他踉跄后退两步,“你他|妈疯了吧?!我是你老板!” 辛歌泠单手搂着猫,眼神冰冷:“你是畜生。” 老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信不信我马上炒了你,你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辛歌泠:“你以为能吓唬我?” 老板上前想和她干架,却又因为对方的气势而猛然停止脚步,不敢上前,胸口起伏不停,“把猫给我!” 辛歌泠瞥了眼手里的母猫,“用猫子宫赚钱,丧不丧良心?” 老板:“关你屁事!你今天就给我滚蛋!” 辛歌泠:“把工资结算给我。” 老板冷哼:“你还想要工资?冲你今天冲撞老板,没门儿!” 辛歌泠静静看他片刻,随后掏出手机,打给那个金渐层猫的主人。 老板眯了眯眼,以为她要给她那个有钱的朋友打电话,翻了个白眼,心中不屑。 等他听到内容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拦住她向客人揭发,“快给我住口!”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我是猫宠洗护店的员工,你的金渐层猫发qing了,被我老板私下拿去配种。” 插入书签 报应 第20章 老板看到她挂了电话,气得发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按照规矩我有权利起诉你!身为员工却败坏我店的名声!” 辛歌泠:“你拿什么起诉我?我们签了合同吗?” 老板硬生生被噎住,他当初还真的没签合同,没想到居然被她拿来反将一军。 很快,他眼珠子一转,扬言威胁:“你不要你的工资了?” 辛歌泠继续打下一个电话:“工作一周,你都不舍得给我结算,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 “你好,我是猫宠洗护店的员工,今天因为揭发老板私下拿客人的猫配种而被辞退,从今以后我就不在这里工作了。” 对方讶异:“我的猫吗?” 辛歌泠:“不是,是另一个客人的金渐层。” 客人记得她,因为之前交接短暂接触过,工作能力和态度都很不错,而且还细心,每天都有报备,所以听到私下拿去配种,下意识选择相信她。 “我现在马上过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绝对不会让她的猫猫在这样一家店里寄养。 不经同意私下拿去配种就够让她恶心了,万一对方的猫有什么疾病染上自家猫猫,她简直不敢想象。 不一会儿,猫宠洗护店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寄养的宠物主人要说法。 最激动还是那个被拿去配种的金渐层主人,她带着男朋友过来,指着老板脑门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资格私下拿我家金宝配种?!” “想钱想疯了吧!” “我家金宝是赛级的蓝金短毛猫,你居然拿去给它配种!?” “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没完!!” 老板脸上冷汗涔涔,想插嘴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的事,是她胡说的,你们别听她胡说……” 辛歌泠:“要看看店里的监控吗?” 女主人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行,看监控。” 老板顿时头皮发麻,要真让人看了监控,那就说不清了,眼看着辛歌泠就要带人看监控,拍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当初好端端为什么要教她看监控。 赶忙上前拦着:“这这这……要不我私下赔偿您?” “赔多少?”女主人的男朋友问。 老板说了个数:“一千。” “呵!”女主人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闹呢,赛级宠物你就赔个一千?配种权起码一万五。” 老板:“你也太狠了吧,什么玩意要一万五,左右不就是个宠物?” 女主人:“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老板秒怂:“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配种权也太贵了,话说我都不能保证我的猫到底配没配上,这一万五直接给你,岂不是打水漂了?” 女主人冷笑:“刚刚不还说没有配种这回事?” 老板:“……” 就在老板焦头烂额之际,又有两个客人上前要说法,听到当事人来大吵大闹,心下更是确定了这个猫宠洗护店的老板果真私下偷偷拿猫配种。 “我不会再在你家寄养了,麻烦给我退剩下的寄养费!” 一个客人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退钱!退钱!” “另外,我家猫要是在你家感染了猫瘟猫藓猫鼻支,都是你的问题。” 老板面对七嘴八舌的客人,有苦说不出,心里一算这赔偿的钱,完了,这几个月白干,干脆摆烂,顷刻间换了张嘴脸,“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来敲诈勒索?!有本事报警抓我!来啊!” 众人一下子沉默,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 “老板,你这是死不认账?” “给我退钱!” “退钱!” 辛歌泠手里拿着猫,看着老板泼皮撒赖的模样,一行人还没法拿他怎么办。 看了看手中的猫,只要店还在,猫被拿去配种的行为就会一直存在,无法杜绝。 争执快两小时,这事再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大家吵累了,老板为了生意和名声也选择退一步,同意给其他人退掉剩下的寄养费,寄养的猫也都被领回去。 至于那只被配种的金渐层猫的主人最后也只能拿到两千块的赔偿,愤愤离去。 辛歌泠看着老板送走一个个客人,最后回过头剜了自己一眼,眼里透露着给我走着瞧。 “猫给我!” 辛歌泠瞥了眼自己手中的猫,只能给回去,毕竟不是她的所有物。 “结算我的工资。”辛歌泠冷冷看着他。 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道:“你还敢跟我要工资?” 辛歌泠:“我记得咱们店没有兽医许可证,老板你私下卖兽药会不会有问题?” 老板脸色微变:“我卖什么兽药了?!你别张嘴就来。” 辛歌泠:“虽然你和宠物医院有合作,但有几次我撞见过你私下买卖兽用疫苗。” 老板冷汗一下子下来,他的某团网店从来不敢上架任何兽用药品,疫苗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不允许的,但是私下可以来,一般那些养宠物的都不会知道这是违法的。 没想到……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员工却了解! 老板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慌乱紧张,但面上仍旧努力保持冷静:“你有什么证据?” 只要没有证据,她就拿自己没办法。 然而辛歌泠却说:“你猜我有没有录下监控?” 老板脸色一下子惨白:“你想怎样?要工资我可以给你。” 辛歌泠用眼神示意他:“那就结算吧。” 老板不得不去前台给她结算那些工资,“一共1103,拿着给我滚。” 辛歌泠接过他给的工资,“以后你再利用母猫子宫赚钱,别怪我不客气。” 老板眯了眯眼,对她这种住大海管得宽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他还是忍了下去,“行,我以后绝不再干,走吧,我可不敢再用你。” 辛歌泠知道这种威胁没什么大用,而她也没有录下他倒卖兽药的监控作为证据,只是当初偶然知道这不太合规,如今只能暂时威慑他,短时间内不会在明面上配种卖猫,但私下谁又知道。 这种灰色产业链,零成本挣钱,一挣还是大几千,没有几个人抵抗得住诱|惑。 “丧良心的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 辛歌泠扔下这句话,带着棠棠离开猫宠洗护店。 老板对于被诅咒只感到晦气,等到人走后,才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展示柜,一股心痛从胸口传来。 五六只猫的寄养单子全都没了! 还赔出去六七千块,今天真他|妈倒霉! 看着也没有人上门光顾,老板索性关了店,出去喝一顿。临走前看到自己那只起司美短母猫趴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上前踹了一脚,“滚开,要你有什么用!” 起司美短母猫撞到展示柜上,重重摔下来,奄奄一息,但老板丝毫不在意,呸了一口。 把猫关在屋里,穿过常走的小巷子,打算前往巷子里头的酒吧喝酒。 几个小时后,喝得醉醺醺出来,扶着小巷子的墙壁慢慢回出租屋。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从暗处突然蹿出来,直扑老板的脸,老板脸上吃痛,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感觉有血流出来,一激灵抓着野猫就往旁边甩去,手臂也被野猫前爪挠出几条血痕来。 野猫凶狠瞪着他,老板酒一下子醒了十成十,内心一阵后怕,慢慢蹲下来捡起一块搬砖,高高举起。 野猫看到他的举动,渐渐后退,一跃跳上围墙消失在视野里。 老板摸了摸脸上的血,一手的血,吓得他把搬砖扔掉,快步跑回家里,拿出镜子一照,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没有抓痕。 他又快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却又有抓痕,那脸上怎么回事,他记得明明被抓伤了? 难道是因为他喝太多酒产生幻觉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的通,大概潜意识里还是被那个辛歌泠的话吓到了。 真晦气。 . 辛歌泠从猫宠洗护店出来后,抱着棠棠坐在先前谢知棠坐过的大榕树下,给谢知棠发消息。 好在汤圆的寄养在昨天就结束了,已经被谢知棠送回到她同事家里。 如今只剩下一只棠棠,谢知棠知道老板私下拿宠物配种后,也同样怒不可遏,由于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因为还在上班,只能拜托自己照顾一下。 辛歌泠以为等来的会是谢知棠,不料一声“女儿,你怎么在这”让她忽然抬头,不敢相信。 “妈,你怎么出来了?” 林怀兰看到她双|腿上躺着的小猫,不解:“你不应该在店里吗?怎么出来了?这是谁的猫?” 辛歌泠一时间不知道该和她解释哪一件事情,“这是……客人的猫。” 本来想说谢知棠的,但想到林女士目前对谢知棠还有偏见,她只能改口模糊。 林怀兰没有怀疑,“那你怎么在外面?” 辛歌泠抿了抿唇,“妈,我今天揭发了老板,我被辞退了。” 林怀兰心头一惊:“怎么回事?” 辛歌泠只好给她一五一十讲出来。 林怀兰当即就骂了那老板,“黑心到家了这人!猫肚子都能用来赚钱!” 不过林怀兰对女儿被辞退倒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因为卖烧烤更赚钱。 一晚上能赚好几百,比打工强! “那这只猫你打算怎么办?”林怀兰问。 辛歌泠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我在等对方接回去。” 林怀兰坐在她旁边:“那妈陪你一起等吧,这小猫真可爱。” 辛歌泠想着今天估计瞒不了,林女士肯定会知道自己私下和谢知棠有联系。 就在她打算以谢知棠为切入点,给她在林女士面前说好话时,她的手机响了。 瞥到是谢知棠打过来的,辛歌泠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妈,你帮我看一下小猫。” 林怀兰接过:“行,你去接电话。” 辛歌泠走远一些接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 谢知棠:“马上就到,还有一个红绿灯。” 辛歌泠:“我妈和我一起。” 谢知棠:“阿姨也在?她知道小猫是我的吗?” 辛歌泠:“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过来她肯定就知道了。” 谢知棠沉默,这时红绿灯亮了,她开着车过去,在远处停下,遥遥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阿姨坐在大榕树下抱着小猫。 还伸手用中年人的特质逗弄小猫,显得有些笨拙可爱。 这样看来……阿姨并不排斥小猫。 谢知棠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医疗诊断单子,阿姨的气管炎并非是猫毛过敏,也不是哮喘。 不过为了确保准确,她还是打算问问她的医生朋友,“姐姐,我这边有事,先挂断一下。” 挂断之后,谢知棠马上打给她的医生朋友,“非猫毛过敏的气管炎可以养猫吗?” 对面:“一般来说猫毛是吸入不了呼吸系统的,会被鼻腔的毛发挡在外面,可以养猫。”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谢知棠谢过对方,当即再次打给辛歌泠。 “喂?姐姐,我这边可能有点事,家里在装修,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继续照顾小猫?” 辛歌泠举着手机,回头看了看林女士,沉默,最后,“我问问我妈愿不愿意把它带回到家里。” 插入书签 手感 第21章 谢知棠知道打蛇得打七寸,“我本来是想找别的寄养店看看的,但是今天这事让我很担心,姐姐,我怕有黑心老板对棠棠做什么手脚,它还那么小,抵抗力也不强。” 辛歌泠嗯了一声,理解她的顾虑。 谢知棠嘴角隐隐勾起:“如果阿姨同意的话,寄养费用这块按照洗护店的标准可以吗,毕竟不能真的让你和阿姨免费帮我照顾。” 辛歌泠:“这个倒不用,照顾一个小猫不用花多少钱。” 谢知棠咬唇:“不行,本来就是麻烦你和阿姨,我怎么还好意思占便宜,这个钱请一定要收下。” 辛歌泠发现谢知棠在处理事情上,的确会让人心生好感,所有的顾虑都考虑到了,“钱的事先放一边,我先问问我妈同不同意。” 谢知棠:“好,不过姐姐先别告诉阿姨这是我的猫,我怕阿姨因为不喜欢我,连带不喜欢我的猫。” “……”辛歌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林女士对谢知棠的偏见从七年前就有了,但谢知棠并不是林女士以为的那种人,不然也不会暗暗借陈奶奶的手帮助林女士。 “好,我答应你。” 辛歌泠挂了电话,走到林怀兰面前,“妈,客人家里要装修,一时半会接不回去,问我们能不能继续帮她照顾一下。” “啊?装修啊……”林怀兰摸着小猫,似乎在犹豫,“带到家里她会不会嫌弃我们家的环境?” 辛歌泠:“不会。” 这个她可以确定,她家什么环境,谢知棠是知道的。 林怀兰:“那我们也没有照顾小猫的东西啊,是不是还要买猫砂猫粮?” 辛歌泠:“她会提供。” 林怀兰忽然想到她女儿刚好被辞退了,那什么猫店养猫都是有钱拿的,她试探问女儿:“那……帮忙照顾的话,有没有那个啊?” 要不说是知母莫若女呢,辛歌泠一眼便看出林女士想说什么,“她倒是说可以按照猫宠洗护店的寄养标准给予费用。” 林怀兰眼前倏然一亮:“那是多少?” 辛歌泠:“120一天。” 林怀兰对宠物市场一无所知,听到这个价格,震惊极了,“看只猫就120一天了?!” 卖烧烤前,她们人一天都赚不到120,一只猫看一天居然就120! 辛歌泠:“照顾一只猫要做的事不少,天天给它铲屎,添水添粮,还得逗它玩。” 林怀兰:“那还不简单?” 辛歌泠:“所以你同意带回去帮忙照顾?” 林怀兰笑得眼睛弯弯:“同意,怎么不同意?这可是120呢,你又不让我帮忙卖烧烤,我在家里帮人照顾小猫也能挣钱,这可是120啊,不要白不要。” 辛歌泠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谢知棠给出的条件怎么恰好击中林女士的心。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林怀兰又提出:“为什么她不找另外一家店寄养?那个客人应该不差钱吧。” 辛歌泠:“她说担心再次出现黑心老板的情况,怕伤害到小猫,所以拜托我照顾。” 林怀兰点头,这下彻底没有疑惑,“你让她放心,妈绝对不会像黑心老板那样丧良心,绝对把她的小猫照顾得好好的。” 辛歌泠看到她热衷赚钱,失声笑了笑:“那行,我们接它回去。” 林怀兰越看怀里的小猫越顺眼,就像是她的招财宝一样。 “它叫什么名字?” “棠棠。” “糖糖啊……”林怀兰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走,阿姨带你回去。” 辛歌泠:“……” . 马路边上,谢知棠看到林怀兰和辛歌泠两人抱着小猫回去,下一秒就收到辛歌泠发来的消息。 她说阿姨同意了。 谢知棠心情愉悦,当即转了寄养和宠物用品的费用过去。 “麻烦阿姨了。” 阿姨养了她的猫,日久生情,再坚固的心也会软化,她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棠棠的。 打了个方向盘,悄无声息和她们擦肩而过。 而另一边,辛歌泠正在给林女士科普一些养猫的知识。 “家里有高台,不要让它爬上去,那么小摔下来容易摔断腿。” “猫粮猫砂猫盆等用品我等下去买,你好好照顾它。” 林怀兰:“晓得了晓得了。” 送林怀兰回去后,辛歌泠便去附近的宠物用品店买了一些用品回来。 大包小包拎回到家里,辛歌泠蹲下来拿出一个猫砂盆,往里面倒进新的猫砂。 一个装水一个装粮的盆搁到靠墙脚的角落里,猫砂盆也放在附近。 小猫饿了,自己跑去喝点羊奶粉,又爬去猫砂盆尿了一坨,一点也不怕生。 “这小东西短腿短脚的,爬起来一摇一摇真可爱。”林怀兰笑眯眯看着,“话说你妈我小时候也养过一条狗。” 辛歌泠第一次听她谈起小时候,“妈你也养过宠物?” 林怀兰:“养过一条小小的沙皮狗,吃喝都是我喂它。” 辛歌泠:“后来呢?它去哪了?” 林怀兰脸上没有笑容了,透露出几分难受,眼神空洞洞,“后来养到十斤左右大,被你太奶奶以200的价格卖给卖狗肉的。” 屋子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几声小奶猫的叫声。 “妈,都过去了。”辛歌泠试图安慰她。 林怀兰抹了抹眼角的泪,“都过去几十年了,妈才不难受。” “歌泠,你别忙了,快去准备烧烤吧,糖糖我来看着。” 辛歌泠从袋子里掏出几颗剑麻球和逗猫棒,一边往小猫脚下扔几个剑麻球,一边把逗猫棒递给林怀兰。 “行,这是逗猫棒,你闲得没事就逗逗它,别让它跑出去。” . 辛歌泠将昨晚没卖完的烧烤肉粒都搬出来,推着摊位车到小吃街上。 戴上手套开始烧烤。 旁边卖寿司的女生看到她出来摆摊,“你今天那么早出来啊?” 辛歌泠:“嗯,生活还是得继续。” 女生给她打气:“加油。” 辛歌泠:“你也加油。” “老板,来五串牛肉串。” “好。” “一共15对吧。” “对。” “我要六串五花肉,六串羊肉,再来两串娃娃菜。” “行。” “38块转过去了哈。” “嗯,收到了。” 辛歌泠刚摆出来就有两位客人上门点单,生意还算不错。 等到没人的时候,辛歌泠暂停烤肉,由于没有人帮自己打下手,她只能自己蹲下来打开香肠箱子,剖开肠衣,插/上签子,打上花刀,放到上面预烤。 忽地,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长腿。 辛歌泠不由自主抬头往上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临时有事吗?” “忙完了。”谢知棠手里拿着一瓶水,温柔看着她,“过来看看姐姐你摆摊卖烧烤。” 辛歌泠手里拿着五串香肠,熟练地给每一根都打上花刀:“卖烧烤有什么好看的。” 谢知棠:“能让我试试打花刀吗?” 辛歌泠看了看周围,暂时没有客人,“行吧,你试试。” 说着,辛歌泠递过去一根剥好的香肠,插上竹签,好让她拿在手里,又将锋利的弯刀递给她。 谢知棠挽起衬衫袖口,如数接过,小心翼翼往下割了一刀,紧接着懊恼:“姐姐,我好像太重手了。” 香肠直接断掉一截,出现分层,烤出来卖相也不好看。 辛歌泠只看了一眼,便说:“你轻一点就行了,打三分之一的深度。” 谢知棠瞥了眼在忙其他的辛歌泠,红唇掀开:“姐姐能亲手教教我吗,我没有手感。” 插入书签 第22章 抓夹(一更) 第22章 摊位车前走过三两个放学的学生,穿着校服,朝气蓬勃,讨论着要不要参加学校校运会。 宝妈拉着三岁大的孩子,手里拿着电动车钥匙,蹲在对面的摆摊卖蔬菜的阿婆摊位前,问一把菜心怎么卖。 外卖小哥刚从旁边的蜜雪冰城前台提上三四杯奶茶,一脚蹬上电动车,消失在人群里。 这条小吃街正在苏醒傍晚日暮的风景。 辛歌冷听到她这话,只好放下手中的肉串,捞起一条麻布擦了擦手。走到谢知棠身后,一手握住她的左手,一手握住她的右手,用弯刀在香肠完好的地方上打上花刀。 防止她没有记住那份手感,辛歌泠往上又打了两刀。"这样,不要太用力,香肠断了卖相就不好看了。" 谢知棠感受身后的温度,和手背上略微粗糙的皮肤触感,最后才把注意力落到那花刀深度上。"这样吗?"谢知棠打上花刀,一不小心又打深了。"你转一下香肠,换另一边。" 谢知棠听话地转动竹签,转向完好的,没有被打上花刀的香肠一面。辛歌泠握紧她的右手,试图让她感受到花刀的深度应该怎么样。 "刀很锋利,轻轻压一下就好了。" 谢知棠: “好。” 辛歌泠又教了她划几刀,最后放手让她尝试,谢知棠在指导下没一会就学会了。“是这样吗?姐姐?” 辛歌泠看了眼, "你学得很快,没错。" 谢知棠嘴角弯了弯,从箱子里拿出一根全新的香肠,剥开肠衣, “我继续帮姐姐打花刀吧。” 辛歌冷眉头蹙起, "不用你打,给我。" 谢知棠手里的东西被夺了去,一时间手上空空如也,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打花刀。姐姐打的花刀又快又好,一分钟就打好了五根香肠,她要预烤,又站到烧烤炉前刷油翻转。 谢知棠看了眼旁边的弯刀,她默默拿起来,剥肠衣,小心地打上花刀。 这时候来了客人,但是他点单的方式却有些不一样,他直接递过来两张百元大钞,说: “老板,给我点两百块的烧烤,用完就行。" 辛歌泠 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点单方式, “有什么不吃的吗?”客人: “没有,随便什么都行,肉多一点,蔬菜少一些。” "好。"辛歌泠想拿计算器计算,没曾想谢知棠先一步拿起来,她还翻出来一本破旧的本子,笔头落在本子上,问: "几个人吃?" 客人: “三个人。” "好。"谢知棠表示知道,在上面刷刷刷写下菜名和数量。 不一会儿温柔的声音响起: “两百块的话,给您来20串牛肉,20串羊肉,15串五花肉,3串鸡翅,4串烤肠,5串掌中宝,这些肉就181,剩下19块给您点蔬菜可以吗?" 客人一听,略一想想, "行!" 复述一遍菜品后,谢知棠就把本子夹在摊位车的顶棚,刚好是辛歌泠看得到的地方。 辛歌泠在一旁静静看她操作,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显得她格外专业,让她十分好奇。客人在等,她只能先专注手上的活,把这200块的烧烤烤出来先。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才把这两百块的东西烤出来,谢知棠在一旁装袋打包,递过去, "您拿好。" 客人拎着这沉甸甸的烧烤份量,嘀咕一声, “这比我在烧烤店点的还要多……”临走前又看了眼这个烧烤摊子,这才离去。 没客人了,辛歌泠正打算问她这是在做什么,林女士被她撵回去休息了,现在换谢知棠给她打下手吗? "老板,来5串五花肉,2串鸡翅,3串韭菜。" 刚要开口,又有人点单,辛歌泠只能继续烤,不停忙活。陆陆续续的,摊子前越来越多客人,还有好些是回头客。 辛歌泠这一忙就是忙到晚上八点。 "姐姐喝口水吧。"谢知棠将她带来的一瓶水拧开盖子,递到辛歌泠面前。 辛歌泠喉咙确实干渴,嘴唇发干,接过她的水昂头就喝,喝了一半才还给她。她又继续专注烧烤。 丝毫没留意到旁边的谢知棠在拿回水瓶后,没有立马盖上,而是自己也喝了两口。 烧烤炉的火气透过网架散发出来,烘得辛歌泠暨角出汗,后背的衣服湿了一片。 >在她翻转刷油,检查烤好没有的间隙,一条手帕莫名按到了她暨角,轻轻地往下按了两下,吸走汗水。 辛歌泠愣住,扭过头看向谢知棠。谢知棠却疑惑地和她对视: "怎么了姐姐?" 辛歌冷到嘴边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紧接着她又看到谢知棠掌着方才的手帕给自己的额头擦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带发圈过来,谢知棠一头的长发有些妨碍和闷热,她只能全部捋在手里,稍微 提起来,拿着手帕往后颈擦一擦汗。 擦完汗后随手将手帕放回到包里,长发也只能继续披在后背。 辛歌冷收回视线,烤完手头上的单子,趁着没人来的间隙,她摘下手套,走出摊位车,在对面一个摆地摊卖抓夹的小摊子前蹲下。 "怎么卖?" “三块钱一个。” 辛歌泠看着地上摆着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抓夹,她挑了个淡紫色的回去。 "要是热的话,扎上吧。"辛歌泠边说边把刚刚买回来的抓夹递给谢知棠。 谢知棠盯着她手中的抓夹,淡紫色的鲨鱼抓夹,款式简约,不丑,还挺好看的。"嗯。" 谢知棠拿过,当着她的面把一头乌发全都扎了起来,鬓角垂落几缕弯曲的发丝,气质又温柔。由于头发都扎了起来,颈子也暴露在空气中,又细又长,肤色更是像雪一样白皙。 让人挪不开眼睛,就连空气都感觉不全是烧烤的香气了,仿佛注入了沁人心脾的丝缕香甜。 辛歌冷的目光驻足在上面几秒才挪开,面色复杂地重新戴上手套,继续烧烤。 烤着烤着,摊位车后面的位置变成了她和谢知棠各站一半,她负责烧烤,谢知棠负责给她算账收钱,装袋打包,空闲的时候还会蹲下来替她从泡沫箱里拿出来新鲜的肉串。 今晚烤肠卖得比较多,基本上烤肠这块都是谢知棠负责,剥肠衣穿签子打花刀,她都干了。 过了九点后,小吃街上的人就少了。两侧的小摊纷纷收拾,准备回家。 辛歌冷烤完最后一份,拧上煤气罐的开关,炉子熄了火就没那么热了,她摘下手套,坐在凳子上休息。 这时候谢知棠也刚好 把最后一份烧烤打包好递给客人。 “下次再来昂。” 辛歌泠目光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一晚上谢知棠都在和别人说下次再来,她自己一般很少说这句话,在她眼里质量才是吸引顾客的主因。 而她这里又不是有店面的餐饮服务行业,能来小吃摊买烧烤的,都不是冲着服务来的,这句话其实说不说都没多大影响。 不过她很感激谢知棠这么不厌其烦地为自己招呼客人。 瞥到谢知棠脚上穿的还是高跟鞋,她当真是刚忙完,从公司过来的吧。居然还在这里站了几小时,辛歌泠当即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她坐。 "你坐会休息一下。" 谢知棠看了看辛歌冷,见她体贴自己,心中一软,不和她客气了,直接坐上去。她确实站得有些累,甚至脚踝还发酸,谢知棠忍不住弯腰揉一揉。 谁知道就在她揉没两下,眼前的瘦削女人突然就半蹲下来,抚上她的脚踝。 温热的温度传到皮肤上,谢知棠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下意识想躲开,却被辛歌泠握住。 “我替你揉揉。”辛歌泠低垂眉眼,认真地按揉。 谢知棠咬了咬唇,渐渐地,不挣扎了,由着她帮自己揉脚,双手撑在凳子两侧,看着姐姐帮自己揉。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在烟火散去的街道上帮自己揉脚。夏夜闷热,她的心却很静。 谢知棠打开摊位车的储物间,看到里面的泡沫箱基本都卖光了,好奇问: "姐姐,今晚大概能赚多少钱?" 辛歌泠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下, "食材基本上我都翻倍进货,昨天没卖多少,今天卖的都是昨天进的货,估计也就七八百的利润。" 她今天出摊也比前两天早,搭进去不少时间。三天的利润总共是1500左右。 "加上人工呢?"谢知棠又问。 辛歌泠: “人工怎么算?” 谢知棠: "姐姐营业额是多少?" 辛歌泠: “我只记得第一天的营业额是1330,周日因为林女士晕倒没卖出去多少,今天加上昨天的营业额,减去昨天的损耗,大概应该是2500左右。" 谢知棠拿出计算器一边算,一边分析, “那人工一个人我算10%,你和阿姨一起忙活的,那总人工就是20%,这三天平均下来每天的营业额在1300左右,减去人工,再减去食材成本。" 算到这里,谢知棠问她: "食材成本是多少?" 辛歌泠: “平均是900。” 谢知棠快速计算: “1300一天的营业额减去260的人工,再减去食材成本,一天总利润是——1 40。" 她把计算器那面翻转给辛歌泠看。 辛歌冷单手撑着膝盖, "原来算上人工,净利润变得那么少了。" 谢知棠再接再厉: “我一直觉得姐姐的定价有点低了,我吃过那么多烧烤,能用真材实料的新鲜肉做烧烤的店,卖的都不便宜。" 言外之意是,她希望能涨点价,不要那么廉价地出卖劳动力。 辛歌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静静看进她眸里, "谢知棠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小摊子给我和林女士提供了日工资130的两个岗位,有了稳定的两份工作,还有一个月4200的补贴,这样看,对比我和林女士先前的生存环境,是不是好很多?" 林女士再不用每天跑到偏僻的地方收纸皮,更不用挨饿忙活一天才挣个50块,连瓶水都不舍得 买,连温饱都无法解决。 被反驳了,谢知棠一怔,慢慢放下计算器,心里有些难受, “姐姐你这样看问题会显得我比较市侩。" 辛歌泠放下她的脚,笑说: “我们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你觉得我应该基于市场标准来定价,而我想的却是现状能有所改变。" 谢知棠将计算器放到一旁,以为她不想涨价,显得她这一番计算格外多余,她站起来,勉强扯了扯笑容, “我先回去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辛歌泠却说: “我打算涨价。” 第23章 租房(二更) 第23章 谢知棠停下来,不解地望她: "怎么突然又想涨价?"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低于市场标准的定价会让劳动力变得廉价。" 辛歌冷温和解释, "其实我对这个利润和回报是挺满意的,如果林女士昨天没有晕倒的话,没有气管炎这个毛病的话,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会保持这个价格和利润。" 她看向谢知棠: “但,家人的健康需要我有足够多的底气去保障。” 听到这,谢知棠不知道是该为姐姐同意涨价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她只是想保障家人的健康而同意,并不是因为自己为她做出的一番计算而难过。 换而言之,姐姐应该有过涨价的想法,在她提出来之前。显得她刚才的计算更可笑了。 辛歌泠: “不过,你今天给我仔细计算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刨除正常的人工后,这个利润在烧烤这一行很低,你让我更加坚定要涨价的想法。" 谢知棠的心情随着这一句话忽然又扬了起来,"真的?"辛歌泠: “真的。” 谢知棠心情勉强好点,“我帮你推回去吧。” 辛歌冷这次态度强硬了些,坚决不让她帮忙, "不用,很晚了,你得回去,回到家估计就十点多了,明天还要上班。" 谢知棠只好答应她,从头上取下抓夹,看到辛歌泠在把凳子收进储物间里,心思微动,趁她转身的时候,拉过她的衣角,将抓夹夹上去。 辛歌泠自然感受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以及抓夹坠下来的重量,她一转眸就抓包到谢知棠这个小举动。 愣了两下,忽然发现一向温柔知性的谢总监突然给她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也会有可爱的一面。 "怎么给回我?" 谢知棠整理头发,又恢复温柔的面孔: “还给你,我怕明天过来忘了带,我回去了,姐姐。”说完,她就捞起包包离开,往车子那边走去,在辛歌泠的注视下坐上车,踩油门离去。 辛歌冷低头定定看了两眼那个抓夹,无奈一笑,她的意思是明天会再来?她怎么那么有空? 辛歌泠想不明白,见天色已晚,她赶紧收拾东 西,推着摊位车往老小区走去。 晚上十一点半,辛歌泠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处理完毕,准备睡觉。临上|床前,她想去看看那只小奶猫。 穿着背心来到客厅角落,碗里都装好了干净的水和粮食,猫砂盆有尿团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许是才大病初愈,林怀兰早早就去睡了。 辛歌泠看着被关到笼子里的小奶猫,因为太小,家里的东西又多,怕它出事,所以弄了个猫笼子回来,晚上就关到里面。 看到它安安稳稳躺在林女士给它扯来的一块布料上,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小段视频,发给谢知棠。 辛歌泠:你的猫猫,睡了谢知棠也刚洗完澡不久,看到视频噗嗤笑出声来。 棠棠:阿姨身体还好吧? 辛歌泠:还好,她今晚很早就睡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发来一条消息:姐姐我可以视频吗?看看棠棠 辛歌泠想了想:行说着,她便主动发起视频通话邀请。 对面下一秒就接通,洗澡过后的谢知棠神清骨秀,素颜过后的她和妆后几乎没有差别,依旧温柔似水。 "姐姐,晚上好。" “晚上好。” 辛歌泠打量她的同时,谢知棠也同样不露痕迹打量她,姐姐晚上睡觉都是穿坎肩背心,大部分肩头都被遮住,只露出两条手臂,在接通那瞬间她拽下耳机。 看样子刚刚又在听歌了。 “棠棠醒了。”辛歌泠眼角余光瞥到笼子里的小奶猫,提醒她,顺便将镜头翻转对准猫笼子。 谢知棠看到小奶猫,黑乎乎一团,眼睛虽然黑,但是很亮, “看起来大了不少。”辛歌泠: "好像是,底下那块布是林女士给它垫的,不知道从哪扯来的。"谢知棠: “阿姨有心了,棠棠交给她照顾我放心。” 辛歌冷越看那块不料越觉得眼熟: “等等,这块布好像是我以前的衣服。”谢知棠: “啊?”辛歌泠打开笼子,伸手翻了一下, “是我初中的衣服,林女士剪了一块下来。” 谢知棠低低笑出声, “那怎么办?” 辛歌泠关上猫笼子,神情复杂: “算了,给它躺着吧,反正我穿不上了。”谢 知棠捂着嘴: “那我就替棠棠谢过姐姐了。”辛歌冷: "怎么感觉你还挺高兴?" 谢知棠放下手, “我对姐姐的衣服表示十分的遗憾。”辛歌冷忍不住扬起嘴角, "我看你一点也不遗憾。" "准备睡了。”辛歌泠看了眼闹钟,快十二点了, “你早点休息。"谢知棠: “行,姐姐也记得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辛歌泠看了会小奶猫,站起来关上客厅的灯,回房躺下,掏出耳机继续听歌,打算听几首就睡。 而另一边,谢知棠看着电话挂断后,也回到床上睡觉。 稍微整理长发到胸|前,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再关上灯,一时间房间漆黑如墨。脑海却不断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 和姐姐一起卖烧烤,喝同一瓶水,被送抓夹,被她肯定提议。还有被揉脚..以及刚刚视频电话愉快的交谈。 谢知棠忽然觉得脚踝如火一样炽热,却又在她胡思乱想时悄然散去温度。突然怅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谢知棠去上班。 茶水间听到Lucy讨论: “林乙冰要搬家了?” 林乙冰:“换个舒适宽敞的地方住,而且离公司更近一点,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留意公司附近的公寓有没有空下来,正好前几天有一间空出来的,我马上就签下来。” Lucy啧声道: “公司附近的公寓都很贵啊。” 林乙冰: “没办法,贵点就贵点嘛,人嘛,还是要住的舒服一点才行。” 谢知棠端着咖啡从她们中间经过,若有所思。搬家?不错的主意,她家里貌似正好在"装修"。 中午11点左右,辛歌泠将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食材都处理好,等待两小时的腌制。一般下午一两点才会开始串肉。期间她可以短暂休息一下,或者睡个午觉。 但今天她没有空去睡午觉,而是重新定了价,再去打印店将价格表打印出来。还没回到小区,她就收到谢知棠的消息。 "姐姐,我好像被人坑了。" 一看到这个消息,她马上打电话过去,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谢知棠坐在新租的房子里,举着电话眉心 忧愁: “因为家里装修,暂时没地方住,我寻思重新找个房子短暂住一段时间,等装修好了再搬回去,谁知道被中介坑了,图片和实物不符,交了房租和押金后,才发现我租了一间很差的房子。" 辛歌冷: "别慌,你现在在哪?" 谢知棠: “平口南街6号5楼。” 辛歌泠一听: "这是我附近那条平口南街吗?" 谢知棠: "对。" 辛歌泠没去细想为什么离自己那么近,注意力全都在她被中介坑了上面, “你在那等着,我去找你。" 谢知棠: “好。” 辛歌泠手里还拿着打印好的价格牌子,顾不得回去,转头前往平口南街6号5楼。大约十分钟后,她到了5楼,再按照具体门牌号找到谢知棠新租的房子。 一进去,看着还挺宽敞,阳光也通透。她有些恍惚。 "我来了,谢知棠。"她看到谢知棠站在冰箱前愁眉苦脸。 谢知棠: "姐姐,你来得正好,冰箱是坏的,中介跟我说家电都是好的,我让他过来修,他却说是我自己搞坏的。" 谢知棠看起来有些恼火。 辛歌泠: “除了冰箱,还有其他什么坏的吗?” 谢知棠带她到沙发后面的一块地砖前, "你看,这块地砖还是松动的,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她懊悔地抚了抚额头,大概是事情离谱到让她无言以对。辛歌冷安慰她: "别生气,我带你找中介理论,给你换个房子。" 谢知棠: “可是他不肯见面,收了钱后就不吭声了。” 辛歌冷: "把电话给我,我去和他理论。" 谢知棠把电话给她,辛歌泠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然而对方都不接,只愿意发消息,称:这房子就这样,爱住不住。 辛歌泠看着这语气,眉头紧锁,脸色沉下来: “要是站在我面前,我非揍他不可。” 谢知棠叹气:“算了姐姐,就当我倒霉吧,钱都交了,我只能住下来。” 辛歌泠帮她检查房子所有的角落, 幸好只是冰箱和一块地砖有松动, “我帮你修好,你的行李呢?" 谢知棠: "还在路上,已经让搬家司机搬过来了。" 辛歌泠: “行,我回去一趟拿工具过来。” 谢知棠: "好。" 不一会儿,辛歌泠就从家里拿来一包工具和一些水泥。 她先是在地上倒上水泥,又倒上一小包不知道从哪淘来的沙子,倒水搅合成混凝土。谢知棠在她旁边看着,好奇道: "姐姐,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辛歌泠: “我爸以前是建筑设计师,小时候跟他去过工地,看过那些工人怎么弄混凝土,耳濡目染一些。" 老小区的地板有时候破损了,凹了一块,她都会用这个方法帮林女士填补地板,省下叫工人的钱,毕竟有些工人还会看人下菜,欺负她们母女俩不懂,乱开价。 一块地板修补能要林女士半个月的工资。 谢知棠明白了: “原来这样,姐姐你会得好多。” “还好,只是略懂一些皮毛。” 辛歌泠将那块地砖完好无损撬出来,用砌墙的批刀将这些混凝土抹在地砖的背面,再贴回到地面,敲打四个边角和中心,按压里面的混凝土,使其和底下的毛胚粘合起来。 "等它干了就好。" 第24章 合作 第24章 辛歌泠又去检查她的冰箱,掏出螺丝刀拧开冰箱背后的盖子,对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零件一阵修理。 谢知棠站在她背后,完全看不懂,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看到辛歌泠将盖子拧回去,插上插头通电,竟然运行了起来。 "好了。"辛歌泠将工具都放到包里,帮她把冰箱挪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刚好搬家公司的人将东西都运到楼下了,正在一件件搬上来。辛歌泠本想回去,在门口的时候和搬家公司五大三粗的男人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 或许她不该想那么多.… 思忖几秒后,辛歌泠还是选择折返回去,待一会也好。看到谢知棠在指挥搬家师傅,辛歌泠: “我再帮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需要修补。” "师傅,这几箱放到这里。"谢知棠一转身就看到她返回来,刚要诧异,没想到她还要帮自己检查全屋。 "应该没有了吧。" “嗯,我帮你检查看看。”辛歌泠走进厨房和浴室,看看墙壁、水槽、水管,热水器、下水道.. 谢知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包里拿出一瓶绿茶, "姐姐,你渴不渴?"辛歌泠在检查衣柜门的钉子有没有牢固,刚关上柜门,就看到柜门后的谢知棠递过来一瓶绿茶。 “有点渴。”辛歌泠接过,拧开盖子就喝, "你今天下午不用上班吗?还是趁着午休过来搬家?" 谢知棠: “我请假了,请了半天假。” 辛歌泠: "那你今天下午有得忙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收拾不来。" 谢知棠背着手站在她身边: “还好,我比较喜欢收拾东西。” 谢知棠: "姐姐下午要做什么吗?" 辛歌泠: “串肉。” 谢知棠: “一般什么时候能串完?” 辛歌泠: “两个多小时吧,下午四点出摊。” 谢知棠看了眼时间: “现在一点多了,姐姐得回去干活了吧?耽误你太久了。” 辛歌泠瞥到房门外的客厅还有进进出出的人影 , "不急这一时,来都来了,我再帮你看看,免得你住的不舒服。" 谢知棠浅浅一笑:“你人怎么那么好?” 辛歌泠抬头看向空调: “你昨晚帮我卖烧烤,我都没给你结算工资,过来帮你看看怎么了?”没等谢知棠开口,她搬来一张椅子, "帮你清洗一下空调吧,上面都是灰,估计好几年都没清洗过。" 对于辛歌泠这种主动帮忙的行为,谢知棠心里犹如灌了蜜一样, "好啊,你小心点。" 她在旁边扶着椅子,看她在空调底下装上一层接水的透明薄膜,接着打开空调的面板,露出里面两个黑色的滤网。 辛歌泠将滤网和挡风板都取了下来,接着到楼下买了一瓶空调清洁剂和一个小刷子,对准里面脏污的风轮、蒸发器和出风口小幅度冲洗一遍,擦干净后,盆子里的清水已经变成一盆黑漆漆的黑水。 可想而知有多脏。 “好脏。”谢知棠眉头皱起来。 “洗干净就好了。”辛歌泠用抹布擦干空调的水分,最后才去浴室冲洗那两片黑色的滤网和挡风板。 将滤网和挡风板装回去后,那些搬家工人也离开了。 辛歌泠默不作声捞起她的工具袋, “我回去了。”谢知棠跟在她身后,一时间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送她到门口: “再见。” 辛歌泠回到家里开始串肉。下午四点,还有点傍晚的夕阳照在小吃街上,辛歌泠戴上顶黑色鸭舌帽才出来摆摊。 “你今天好早出来啊。”卖寿司的女生和她攀谈起来, “平时你都四点半才出来。” 辛歌冷: “最近越来越多人摆摊,来迟的话位置要被人占去。” 女生坐在凳子上,点点头: “说的也是。” 她的寿司小摊很小,和辛歌泠的烧烤摊子比起来简直小了好几倍,但她的史为精致一点,连装摆寿司的六个木托盘都是她专门从网上买的。 刚好能摆满摊位车的整个面积,每个木托盘上放着小巧的寿司,各种口味。 辛歌泠看到她定价不高,数量也不多,便问: “你是平时下了班过来兼职?” 女生: "对啊,能卖多少卖多少,不指望赚大 钱,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辛歌泠: “原来如此。” 女生忽然惊奇道: “你今天涨价了啊?” 辛歌冷没想到第一个发现涨价的居然会是她, "对,涨一点。"女生有点难过: “我还想着今天买点烧烤吃,没想到你涨价了。” 辛歌泠拧开煤气罐开关, “我请你吃。”女生瞬间就不难过了: "真的?"辛歌泠: “真的,想吃什么?”女生瞧了她好几眼: “那我不客气了?” 辛歌泠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女生:“那我要3串牛肉,3串羊肉,一串鸡翅,一串香肠和两串韭菜。”辛歌泠: “就这些吗?”女生: “嗯,这些就够了,不然把你吃穷了。” 辛歌泠觉得她说话挺有趣的, "行,我给你烤。"女生闲得无聊,聊起其他: “昨天我好像看到有个漂亮姐姐在帮你,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 辛歌泠知道她说的是谢知棠, "是我……朋友。"她也不知道怎么定义她和谢知棠的关系,应该算是朋友。 女生: "那她怎么喊你姐姐?" 辛歌泠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谢知棠喊自己姐姐,当初探监,她说的是自己救了她,于是就被她认作姐姐了。 “可能是因为我年纪比她大。” 女生似懂非懂: "哦……" 辛歌泠给肉串刷油,继续烤,没想到谢知棠也来了。"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要收拾吗?" 一回生二回熟,谢知棠走到摊位车后面, "当然是因为我收拾好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 辛歌泠听到她这语气就猜到她今晚估计还是会帮着自己卖烧烤直到收摊。 “烤好了吗?”女生端着一盒寿司过来, "这个给你们,请你们吃。" “快好了。”辛歌泠给她装袋, "这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我吃你的烧烤,我请回你们吃寿司。" 谢知棠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红唇微微抿着,目光落在辛歌泠脸上细细打量。 “那谢谢了。”辛歌泠和她互相交换食物,转过身看着谢知棠, “你要不要吃?” 谢知棠瞥了眼她手中的寿司,确实包的很精致诱人,微笑摇摇头,柔声说: “我更喜欢吃姐姐的烧烤。" 辛歌泠沉默片刻,只好放到一边, “我给你烤,要吃什么?”谢知棠报了自己喜欢吃的,便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看她忙碌烧烤。 "姐姐,抓夹在哪里?" 辛歌泠放下肉,蹲下来,从储物间的最上一层拿出来, "在这。"递过去时,手指被碰了一下,辛歌泠微微摩挲,目光自下而上望向谢知棠。 她双|腿交叠,扎头发时双手微微抬起,哪怕她身下坐着的是一张普通的红色胶凳,然而她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这张凳子有多廉价老土。 辛歌泠注意到她脚上仍是一双高跟鞋,有些不解,片刻后她推翻方才的猜测, "你今晚是要去逛街吗?" 谢知棠: “没有啊,我没什么想逛的。” 辛歌泠沉默,又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双舒适柔软的拖鞋, "如果脚累的话,穿这个吧。" 谢知棠愣了一下,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但鞋子都摆到她面前了,她只能脱下高跟鞋,换上舒 适柔软的拖鞋。 “上班穿习惯了。”她胡扯一个理由。 辛歌泠继续给她烤烧烤,刚烤完递给她,就有人前来点单, "老板你涨价了啊?"辛歌泠: "对,涨了一块。"牛肉、羊肉和五花肉都张了一块,蔬菜、鸡翅和掌中宝没有涨,烤肠变成3元一串。 那人犹豫了下,只点了几串韭菜、鸡翅和烤肠。 辛歌泠认得他,上一次点得比较多,这一次明显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涨价的原因。"好,稍等。" 看到这个情况,辛歌泠心里沉了沉,有些担心这次价格把大部分客人赶跑,烧烤的时候都沉默了许多。 谢知棠又来帮忙装袋, “下次再来哈。” "姐姐,我有个想法。 "谢知棠趁着现在没人,和她商量, “我们对面就有个小熊零食店,他们家的小瓶可乐正在打折,一块五一瓶,我们可以做个促销活动,满30送一瓶冰镇可乐,怎么样?" 辛歌泠: "冰镇可乐?他们的东西大多都是放到货架上,常温的,冰镇的估计少。" 谢知棠: “可以谈的,这种零食店他们有冰柜,可以再让利两毛钱,让他们每天帮我们冷藏起来。" 辛歌泠思考,满30送一瓶冰镇可乐的活动她们也还是会赚的,只是这个合作……能谈的下来么?零食店的冰柜是放冰淇淋和雪糕的,冰淇淋和雪糕的单价贵,利润高,用那么多空间来冰镇利润极低的可乐……总觉得对方不会同意。 辛歌泠对这个合作不太乐观: "他们会愿意吗?" 谢知棠放下抓夹,弄了弄她的头发, "不试试怎么知道愿不愿意?" 随着谢知棠往对面零食店走过去,辛歌泠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看到她和前台工作人员聊了一下,工作人员当即转身喊了一个应该是店长的男人出来。 紧接着五分钟过去,辛歌泠见她还没出来,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老板,来五串牛肉串。” "好。"辛歌泠一边烤,一边时不时望向那个零食店。 刚打包装袋交给客人,眼角余光就看到谢知棠从零食店走出来了。"怎么样?"她侧过身问。 谢知棠舒心一笑:“成了,店长愿意每天提供50瓶冰镇可乐,我们就送完即止。” 第25章 晨跑 小熊零食店距离她们烧烤摊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基本不用再额外付出运输成本和储存冷藏成本。辛歌泠好奇问她: “你是怎么说服店长的?” 谢知棠笑笑,又把头发扎起来,解释说: “小熊零食店储存了一批可乐,囤货国多了,卖不出去,又面临过期,所以才会打折销售,以前这样一瓶小可乐可以卖两块,甚至两块五,现在打折降价到一块五一天都不能卖出去50瓶,店长当然乐意和我们合作。” “而且,我和店长谈的依旧是一块五一瓶卖给我们,他还愿意提供冰镇服务。”谢知棠补充说。 辛歌冷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谢知棠谈判能力太强了,先前还预想让利两毛钱让对方提供冰镇服务,没想到不仅不用让利两毛钱,而且对方还愿意提供冰镇服务。 谢知棠笑吟吟: “因为店长的可乐实在太多了,而且临期,只剩下一两个月,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再不脱手卖出去就会亏本。” 辛歌泠: “你怎么知道会卖不完?” 谢知棠示意她看向这条小吃街,“因为街上有太多饮品竞争者,流动的手打饮品小摊这条街就有三四个,他们的价格低廉,而且都是主打鲜果,种类多,清爽可口,顾客还会觉得鲜果饮品比可乐健康。” 一杯瑞星咖啡杯大小的简单柠檬水只需要4块钱,5、6块就能买到一大杯纯手工的手打鸭屎香柠檬水或者鲜榨西瓜汁。 无论是从消费理念还是自身健康需求来看,流动饮品摊的性价比更高。所以导致流动饮品摊前生意火热,而小熊零食店里面的高糖饮料无人问津。 “原来如此。”辛歌泠听她如此分析,不免担心起来, “你说鲜果饮品比可乐健康,那会不会我们这边也卖不出去?" 谢知棠让她放心: “不会,可乐虽说是高糖饮料,但是我们捆绑烧烤,烧烤的热量也大,顾客都点烧烤吃了,那这一瓶小小的可乐糖分也就不会看在眼里,而且我们是赠送的形式,而不是需要花钱买,这就会让顾客产生占便宜的心理,觉得不要白不要。" “姐姐,我们最终目的不是卖掉可乐,而是通过可乐提高每个顾客的客单价。” 让原本那些只愿意买十几块二十几块烧烤的顾客为了这一瓶冰镇可乐而多买两串烧烤,将原本的 心里预算提 高到30。 听到这里,辛歌泠越发觉得谢知棠十分专业,不愧是干广告这一行的,分析得条条是道,看谢知棠的目光不由得带上赞赏,抬手压了压鸭舌帽帽沿,嘴角上扬: “听你的。” 虽说谢知棠经手过许多大项目,也获得过甲方的赞赏,但被辛歌泠如此肯定,谢知棠又是不一样的心情。 简单的三个字更像是认同她这个人。 胸腔涌动不知名的情绪,谢知棠保持着那份稳重温柔, “那我去打印店打印这个活动了?” 辛歌泠看了看烧烤摊位,有客人过来了, “好,打印店在那边。” 于是谢知棠趁这功夫去打印店把满30赠送冰镇可乐的活动打印下来,贴到摊位车前。 和辛歌泠一起前往小熊零食店,搬出来50瓶冰镇可乐,由于放在外面容易降温,谢知棠又去买了一个保温的泡沫纸箱,店长给她们倒了三分之一的冰块进去。 在人多之前,谢知棠赶紧拆出好几打的可乐,都放到泡沫纸箱里冰镇起来。下午五点,街上的人渐渐增多。 有人看到活动,询问: “老板,你这满30送一瓶可乐?”"对。"“给我五串牛肉,五串羊肉和三串韭菜吧。” 辛歌泠听到单子就动手烤,谢知棠给他计算: “一共43。” 大约过了五分后,辛歌泠给他装袋,谢知棠蹲下来打开泡沫箱子,从里面掏出来一瓶冰镇可乐连同烧烤一并放进去。 “您拿好。” “行。”顾客接过,手摸了摸那瓶冰镇可乐,那丝丝冰爽透彻的寒意瞬间传到神经末梢,心道还真是冰镇可乐! 真不错,占到便宜了。 又有一个客人上门,只不过这个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学生。“老板,给我牛肉、羊肉各来两串,再来一串烤鸡翅和烤肠。” 辛歌泠: “好,稍等。” 谢知棠拿着计算器计算,一算26,心思微动: “一共26,我们现在满30赠送一瓶冰镇可乐,要不要再加点别的菜凑够30?" 中学生被漂亮姐姐搭讪聊天,耳朵一红,被她说动了: “那姐姐再来一串牛肉吧。” /> 再对着辛歌泠复述一遍菜品: “三串牛肉,两串羊肉,鸡翅和烤肠各一串。” 辛歌泠嗯了一声,瞥了眼那个中学生,喊她就是喊老板,喊谢知棠就是姐姐。 烧烤摊前人来人往,到了晚上八点二十分,辛歌泠发现她的烧烤竟然提前卖完了。 “姐姐,这位客人要6串牛肉和一串鸡翅。 谢知棠刚报完,就听到辛歌泠说: “没了,卖光了。” 谢知棠诧异,不确定问: "卖完了吗?还有其他的吗?" 辛歌泠翻了几个箱子,空空如也, “都没了。”谢知棠只能抱歉跟客人说: “不好意思啊,我们今天卖完了。” 顾客只能失望离去。 辛歌泠关上煤气罐,摘下手套,谢知棠打开那个泡沫箱, “可乐也没了。” 辛歌泠: “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以为今晚会卖不完。”毕竟还涨价了,顾客会望而却步,或者降低下单金额。 现在不仅卖完了所有的食材,可乐也售罄了,甚至比之前还提早将近一个小时卖完。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她可以早点休息或者做别的事情。 “谢知棠,你的点子实在太棒了。”辛歌冷由衷佩服她。 “恰好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谢知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坐在凳子上换下鞋子,“看来今天能早点收摊,咱们回去休息吧。" 辛歌泠蹲下来将她的拖鞋放到另一边的储物间上层, "你今天辛苦了。" “姐姐也辛苦了,那我先回去了。”“好。” 辛歌泠目送她回去,这才收拾摊子慢慢推回去。 回到家,林怀兰诧异她今晚怎么那么早回来,辛歌泠给她解释可乐的促销活动, “很多人点了三四十,四五十的烧烤,卖得比较快。 林怀兰抱着小奶猫似懂非懂,看到女儿收摊收的早,为她高兴, “快去洗澡吧。” 辛歌泠却没动: “休息十几分钟,我等下去夜跑。” 林怀兰: “那么晚还出门啊?” 辛歌泠:“还不到九点,哪里晚了?” 林怀兰: “行吧,你注意安全。 辛歌泠给自己 倒杯凉白开喝,看了眼林女士腿上的猫, “它今天食欲怎么样?”林怀兰: “小家伙吃得可多了。” 辛歌泠这才注意到它的肚子都是圆鼓鼓的, “能吃是福,又长大了一点。” “妈,我准备出门了。” 辛歌泠换了身衣服出去,临漳街附近公园有条河,她一般都会沿着这条河跑一段。返回时路过平口南街,正正好碰到下楼倒垃圾的谢知棠。 “姐姐?你大晚上怎么出来了?” 辛歌泠看她已经洗了澡,还洗了头发,哪怕隔着一米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沐浴芬芳。“我出来夜跑锻炼一下。” “夜跑?” 谢知棠神情有些恍惚,隐约记得七年前她们做邻居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下楼扔垃圾,只不过七 年前她是被爸妈喊去扔垃圾。 那是秋天,在楼道碰到过辛歌泠从外面回来,和她一上一下爬楼梯。她在上面,辛歌泠在她身后大约十几级阶梯,隔着不远,两人的脚步声错落。 她走得慢,很快就被辛歌泠赶上了,从她身边经过,眼角余光瞥到对方额头上的汗,她有过一瞬间的诧异,明明是秋天,她为什么穿着单薄还流汗。 原来是夜跑。 "这样啊,那姐姐也会晨跑吗?"谢知棠询问。 辛歌泠: “也会,你也运动吗?” 谢知棠面带笑容违心说: “当然,我一般在健身房运动,没试过在户外,不过搬到临漳这边,我倒有点想试试户外运动了。” 辛歌泠: “也是,附近没什么健身房,可以试试户外,我一般跑公园那边。” 谢知棠: “那我明天试试,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姐姐,和姐姐一起晨跑的话,感觉会很有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谢知棠的目光太柔了,辛歌泠竟然觉得她有些惹人怜爱,但下一秒她就断掉这种想法。 “其实,公园那里早上会有很多老人家健身,挺多人的,要是你实在担心,也可以跟我一起跑。 “好啊,姐姐早上一般几点出来?” 辛歌泠: “六点。” 谢知棠: “那就六点见。'''' 辛歌泠: “嗯。” r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后,谢知棠一回到家就拿起手机挑选好看的运动服。 粉色的会不会太幼稚? 可是粉色会比较有活力。 黑色? 黑色太热了。 董鱼裤还是短裤? 背心还是瑜伽上衣? 运动鞋也得买。 花了半小时,谢知棠挑选好几套运动服和运动鞋,让店员加急送过来。 翌日一早。 辛歌泠起床洗漱,出门习惯性迈开步子晨跑,跑着跑着忽然想起昨晚和谢知棠的约定。 差点跑过头。 辛歌泠方向一拐,按照昨晚约定好的地点,前去平口南街街口的便利店那里和谢知棠汇合。 不知道是不是她来得早了些,谢知棠还没过来。 她耐心在店门口等,一边想着等下晨跑结束,去农贸市场进货要不要多买几斤牛肉和羊肉。毕竟昨晚省出了一个小时,她在考虑这一个小时要不要继续卖烧烤,还是留给自己休息。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辛歌泠还没想好晚上那一小时继续卖烧烤还是休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 一转身就看到谢知棠穿着烟紫色的运动短裤和极短的紧身运动背心。 一双细长的腿映入眼帘,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她的运动服露肤度有些高,一眼望去腰很细,而且白皙,两条胳膊纤细如刚刚抽条的柳条一样,白生生地发着光。 运动背心将她的胸裹得紧,有些弧度饱.满得……… 辛歌泠的目光愣了下,快速挪开,落到谢知棠的脸上。长发被她扎成马尾,露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气质,但人仍然是温和的柔软的。 就是让人有点挪不开眼睛。 Ⅲ 第26章 背人 河边树荫阴翳,早晨的阳光透过树隙碎到地上,将两人的影子点缀上点点金光。 跑了十几分钟后,谢知棠有些吃力,轻微喘.息。 辛歌泠看到她脸上流汗,放慢脚步,“要不休息一下?” 谢知棠想到自己“在健身房练过”,她硬是一声不吭,微笑说: “不用,继续跑吧。”辛歌泠看了她一会,陪着她一起跑,只是脚步放慢了许多。 又跑了十分钟,才终于停下来,结束晨跑。 辛歌泠看到她出汗越来越多,犹豫了下,还是将毛巾递给她: “擦一擦吧。” 谢知棠窘迫咬唇,伸手接过,挽尊道: “这户外有点热。” 因为没有健身房的空调,所以她才出那么多汗。 辛歌泠没有怀疑其他,只是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早上的太阳确实升起来了,有点热也是正常的。 谢知棠见她不怀疑自己,心里一松,低眉用她的毛巾给自己擦汗。虽然汗出得不大,但是出汗的地方多,额头、邕角和脖颈,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谢知棠尽量保持优雅擦干这些汗,擦完后她不动声色用手摸了摸毛巾中心的湿润。有点湿……会不会有味……姐姐会不会嫌弃... 谢知棠一边犯难,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不带条毛巾出来。 辛歌泠见她双手掌着毛巾,眉头微暨,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问:“擦完了?”说着,她自然而然从谢知棠手中掌过来,谁知道谢知棠忽然像兔子一样受惊,一眨眼的功夫,毛巾已经被她夺了回去。 辛歌泠疑惑看她。 谢知棠面上落落大方说道: “姐姐,要不我帮你洗了再还给你吧。” 辛歌泠还以为她没擦完才抢回去,听到这话,心里觉得好笑,一边掌过毛巾一边解释: “不用那么麻烦。” 毛巾又被拿回去了,谢知棠下意识想再抢回来,然而手下一秒硬生生停在半空,她看到辛歌泠室不嫌弃地用毛巾擦她的脸、接着脖子和后颈。 她用的那一面甚至还是她刚刚擦过汗的那面…… 谢知棠神色由复杂到出神。 耳朵渐渐泛红。 辛歌泠将毛巾摊开一条,挂在脖子上,又从公园的 石桌上拿起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谢知棠: "要不要喝口水?" 谢知棠对她的给予从来不拒绝, “姐姐介意我碰着瓶口喝吗?”辛歌泠: "不介意,你喝吧。"尽管心里猜到她会这么回答,谢知棠还是忍不住扬起笑容。 昂头斯文秀雅喝了一口。辛歌泠站她旁边,目光短暂停留在她昂起的天鹅颈上,几秒后恪守教养自觉挪开。 “姐姐的水很好喝,有点甘甜。”谢知棠递回去。 “有吗?是家里的凉白开。”辛歌泠接过自己喝了大半瓶。拧上瓶盖,率先迈开步子, “咱们回去吧。” 谢知棠:“好。” 就在谢知棠跟着她从公园走出来时,踩过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路,不知道是不是新鞋子不合适,还是没适应新鞋子。 崴了一下。 身体前倾撞到辛歌泠的腰。 “怎么了?”辛歌泠马上转身过来,下意识扶着她双手,不让她摔在地上。 “……崴、崴到脚了。”谢知棠脸上满是窘迫,紧紧抓着辛歌泠的手臂,企图借她的力站起来。 辛歌泠看她脸色发白,扶着她到一旁的长椅上坐着, "没事吧,哪里崴了?" 谢知棠觉得今天把脸都丢光了, “右脚。” 辛歌泠目光下移,这一移就看到了她两条匀称的腿,小巧圆润的膝盖,脚踝以下被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包住,露出一点点袜子的白色蕾丝边缘。 “要不要紧?要不去诊所看看?” 谢知棠撑着膝盖弯下腰来: “估计就是崴了一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缓一下。” 辛歌泠原本伸过去的手默默收回来,搭在膝盖上, “行。她正要起身,谢知棠眼尖发现她刚刚的举动,伸手拽住辛歌泠的手腕。 “姐姐,我发现还是有点疼。”她很快就松开手了。 辛歌泠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本想看向她的脚,却没想到谢知棠还保持着弯腰昂头的姿势,一扫过去就看到她若隐若现的阴影。 辛歌泠当即稍稍侧过身,挪开视线,思考了几秒背过去蹲在她面前, “我背你回去吧。” 谢知棠错愕,她完全没想到辛歌泠会蹲下来背自 己,她只是不想拒绝她刚刚想替自己揉脚的好意。 但是……看到她朝自己露出来的后背,瘦削却挺拔,看着就干练有力量。好像也不错。 谢知棠矜持说: “会不会很麻烦你?”辛歌泠: “不会,上来吧。”在无人看到的角落,谢知棠嘴角勾起,倾身过去搂住辛歌泠的颈子。 膝盖弯伸进来一双手,一双杀过人,推过笨重烧烤摊车,烤过烧烤,修过冰箱,补过地板的手伸进她的膝盖弯,和她的肌肤产生接触。 她的一只手甚至还掌着保温杯,只用手腕的力量托举她的膝盖弯。 随着辛歌泠猛地一个托起站起来,谢知棠感觉到自己在那一瞬间和她后背贴得更紧了。胸腔涌荡一股暖流,谢知棠双手比方才更收拢搂紧了一些。 辛歌泠走出公园,踏上马路边的行人道: “走了。”谢知棠喉咙嗯一声。 她们一侧就是河岸,几只白鸭在水里游泳,在远处嗄嘎嘎地叫。 “我今天可能有点出师不利。”谢知棠试图挽回一下她的形象, “我平时在健身房并不会这样崴到脚。” 也不会虚弱到需要人背的程度。 辛歌泠望着前方的路,老小区的公园也是老旧的,河边的围栏和人行道都有十几年历史,人行道上甚至有的砖块凸起来,起伏不平。 她不得不避开,走下人行道,走在马路边上。由于是老小区,轿车极少经过,也没什么大货车,马路上更多是三两结伴出来锻炼的老人家。 辛歌泠听到她这话,笑了笑, “户外确实比健身房多了很多危险,比如磕到碰到崴到,还有可能下雨,你一时间没适应这边的环境崴到脚很正常。" 她想了想,补充说: “下次注意就好。” 毕竟她也不能给她提供健身房一样的条件。女孩子能锻炼还是尽量多锻炼点好。 谢知棠听到这,忽然发现辛歌泠可能从未怀疑过她话里的真实性。因为她甚至还给自己找理由解释,话里话外暗示她户外运动还是值得多尝试的。 谢知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明天继续和姐姐跑。” 辛歌泠目光扫过眼皮子底下的双|腿,白鞋和纤细脚踝的组合莫名有种美感。她以前没有发现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很少买白鞋。 />“明天我们跑慢一点。” 谢知棠: "……" 辛歌泠背着她走了没多久,忽然遇到出来锻炼的陈奶奶。“陈奶奶,早。”辛歌泠熟稔打着招呼。 陈奶奶站在她身前,由于视角盲区,她只看到谢知棠露出来的双|腿和双手,以及肩头,眼花了一瞬,差点以为她背后的人没穿衣服。 就在她心里暗地吐槽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啊,辛歌泠走进了一些,她才看清楚人家穿了衣服。……”默默把吐槽压下去,当作什么也没想过。 "小辛,你背着谁啊?" 辛歌泠: “谢知棠,她脚崴了,我背她回去。” 谢知棠从她肩头一侧抬起头来,朝着陈奶奶微笑,举了举手,打招呼道: “陈奶奶早。” 陈奶奶: “你、你你——” 陈奶奶你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林怀兰是讨厌谢知棠的,但她女儿现在和谢知棠走得近,这回头林怀兰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算了,估计小辛和她走得近也是因为从自己这里知道了谢知棠这些年有帮过林怀兰。陈奶奶摇摇头, “你们注意点,别让你妈看到了。”说着她就背着手从两人身边经过,也表明了她不会告诉林怀兰。 辛歌泠和谢知棠不约而同转头看着她离去。 辛歌泠继续走, “陈奶奶告诉过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谢知棠诧异: “你都知道了?” 辛歌泠: “对,陈奶奶说你这几年都有来看过林女士,但是林女士不领情,你转而找上陈奶奶,借她的名义帮忙。" 谢知棠: “我能帮到阿姨的地方太有限了,阿姨失去工作的时候,我没法帮她。”因为她那时候也是个学生,没有工作,经济不独立,她什么都帮不了阿姨。 阿姨痛苦,精神恍惚的时候,她也没法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疏导,导致她那段时间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辛歌泠沉默片刻: “你能过来看她已经很好了。”她也不指望刚上大学的谢知棠能有多大能耐帮扶情绪不稳定的林女士。 “姐姐,对不起……”谢知棠知道她心里想起阿姨情绪不稳定的那段时间会难受,那段时间是她入狱没多久,阿姨受了重大打击又一直未能恢复。 她作为 女儿,怎么可能不担心不难受。但即便再难受,她心里估计也只是埋怨自己愧对母亲,而不是怪罪他人。 谢知棠同样很清楚,辛歌泠所有的情绪都会自我消耗掉,从不会让它外泄影响到别人。但这也恰恰更让她心疼,哪怕辛歌泠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她都会好受一点。 "不用说对不起,都过去了。" 谢知棠知道她又在减轻自己对她们一家的愧疚感,她好到简直……让人无法言喻。把头枕在她肩头上,谢知棠深深闭上眼,轻轻叹口气。 山 第27章 狱友 辛歌泠背着她往前走,正要经过一个垃圾分类站。垃圾分类站旁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在翻着垃圾桶。蓦地,那个妇女就在两人眼皮子底下突然倒下。 辛歌泠看到,当即走过去,边放下谢知棠便说: “你脚还好吧?” 谢知棠摇头: “我没什么事,先看看这个阿姨,怎么会突然晕倒。” 辛歌泠和她一起蹲下来将倒地的妇女翻过来,就在谢知棠建议要不要送去诊所的时候,辛歌泠却诧异: “黎凤珠?” 谢知棠: "姐姐,你认识她?"辛歌泠: “我狱友。 谢知棠扫一眼地上的妇女: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 辛歌泠摇头: “不清楚,她是犯了盗窃罪,据说她以前逛便利店的时候,顺走了店长新买的茅台,死不承认,被店长告了,她坐了一年半的牢,不过她应该比我还早出狱半个月。" 谢知棠听到妇女这个复杂的情况,担心道: “我们要不先送她到诊所?”“行。”辛歌泠将人背起来,谢知棠在身后一旁小跑跟着。 到了诊所,医生很快诊断是饿得低血糖,给她打了瓶葡萄糖。两人在诊所的长椅上坐着。 谢知棠: “能联系得上她家里人吗?” 辛歌泠: “很难说,得等她醒过来才行,对了,你是不是要去上班?” 谢知棠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还早,我在这里陪着你一起等阿姨醒过来吧,你是不是要去农贸市场进货,要不你先过去进货,不然去迟了没肉源了。" 辛歌冷想到这个情况,脸色凝重, “那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谢知棠点头: “你去吧,这里有我。” 辛歌泠只好先去农贸市场买食材,进了一批新鲜肉后提到家里。“妈,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林怀兰在把地上的食材—一掌到厨房水槽里,开始洗洋葱生姜, “行啊,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妈在家里给你把这些东西都弄好。" 虽说辣椒粉她不能碰,但这些蔬菜和肉她都能搭把手帮忙。 有了林怀兰的帮忙,辛歌泠想着自己就算出门办点事也不会耽误食材的准备,于是放心出门。还在路上就收到谢知棠打过来的电话:“姐姐,阿姨醒过来了,你快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后,辛歌泠径直跑过去。约莫三分钟后,抵达临漳诊所,谢知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阿姨,你家里人呢?” 辛歌泠进去,喊了声: “谢知棠,我来了。 谢知棠松口气,她总算来了,这个阿姨油盐不进,说什么她都不正面回答自己。"姐姐,你快过来。" 辛歌泠看着缩在床上的妇女,抿了抿唇,上前蹲在床头前,和对方对视, "黎凤珠,我是辛歌泠,你什么时候出狱的?你家里人呢?" 床上的妇女听到“辛歌泠”三个字,眼神颤了颤,从一头脏乱的头发透过间隙僵硬移动视线,看向蹲在她面前的女人。 “你再不说话,我们只能把你送去派出所了。” “不要!”妇女终于出声, "小辛,不要把我送到派出所呜呜呜。” 辛歌泠听到她有所回应,抬头和谢知棠相视一眼, “你说说发生什么了?你家里人呢?” 她记得黎凤珠40岁,阳岭人,是有家庭的,有丈夫和子女,当初在女子监狱里她还和自己说过她家庭情况。 丈夫很爱她,子女也孝顺。怎么会跑到临漳这边来,还蓬头垢面翻垃圾桶。 黎凤珠看了看辛歌泠,又看了看谢知棠,内心挣扎许久,最后一咬牙抹着眼泪凄凄艾艾交代她出狱后的遭遇。 辛歌泠和谢知棠这才知道原来黎凤珠出狱后,非但没有被家里人接受,反而一个个都嫌弃她,丈夫执意要和她离婚,子女也不愿意认她这个妈,因为嫌她坐过牢,更嫌弃她因为盗窃而坐牢这个污点,因此她丈夫离婚官司一打,子女全都主动跟了爸爸,不要她这个妈。 关键黎凤珠离婚后还分不到一点钱,因为所有的财产都被转移了,坐牢那一年半里,她丈夫倒是偶尔来看她,狱友都以为她丈夫很爱她,谁知道那几次探监都是管她要银行卡密码,而她也傻傻给了。 被离婚后,黎凤珠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每天上门苦苦求着丈夫复婚,求着子女不能不要她这个妈。 但是上门次数一多,事情就闹大了,邻里街坊都知道她那些事,背地里戳她脊梁骨嘲笑她被抛弃,活该,讽刺她手脚不干净,没男人要。 br /> 直到她前夫带着子女连夜搬家,彻底没有音讯后,黎凤珠精神再一次受到重大打击,她想回娘家,但她爸妈早就去世,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也都各自成家,对她这个坐过牢偷过东西的亲戚别说接济了,不冷眼相待都是好的。 就这样,身无分文的黎凤珠在大街上流浪,饿了就翻垃圾桶找别人不要的剩饭吃,后来学会捡纸皮塑料瓶和易拉罐废品卖掉,能换一顿干净的饭吃。 但即便这样,她也是常常吃不饱,今天就因为饿得太久晕了过去。 两人听黎凤珠说完这些遭遇,都变得沉默,没想到她会遇上这种事。而黎凤珠越想越心酸难受,默默地抹着眼泪,呜呜地哭出声。 辛歌泠看了眼谢知棠,安慰黎凤珠说: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别再伤心了。” 谢知棠: “凤珠阿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黎凤珠哽噎,自怜自艾: “我还能去哪,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什么都没了呜呜呜,我老公不要我,我儿子女儿也不要我呜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辛歌泠有些头疼,她不习惯劝寻死不活的人看开。 谢知棠上前拉辛歌泠起来, “既然凤珠阿姨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谢知棠就要拉着辛歌泠走,她也不喜欢处理这种要死要活的人的麻烦事。说到底,只是姐姐认识的一个狱友罢了。 辛歌泠被她拉着走出去,突然另一只手被黎凤珠抓住, “小辛!你别走,我没地方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谢知棠拉不动,一转身就听到她说这话,眉头一皱, “这位阿姨你要是吃不上饭没地方住,可以去打工挣钱。” 而不是赖上别人,让别人接济。 黎凤珠: “我当然知道可以打工挣钱,但是人家不要我,我能怎么办,他们一听说我坐过牢的,说什么都不要。" 说着,她拉着辛歌泠的手,乞求道: “小辛,只要给我口饭吃,有个地方住,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辛歌泠揉了揉眉心,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黎凤珠苦苦哀求: “我真的只要一口饭就行,你行行好……” 辛歌泠思忖,冷静道: “我可以提 供你食住,但是你得要帮我干活。” 黎凤珠喜出望外: “好好好,我肯定干活!小辛,你真是个大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辛歌泠回头给谢知棠一个放心的眼神,谢知棠也松口气,只要不是大包大揽就行,她不喜欢这种人,但若是知恩图报的,她也愿意给个机会。 两人视线对上,达成共识,紧接着目光双双下移,落到她们两牵着的手上。 谢知棠率自然而然先一步松开, “我们回去吧。” 辛歌泠的目光从谢知棠收回来,落到黎凤珠身上, "你这一身得换掉。" 辛歌泠将黎凤珠带回到老小区家里,让她在客厅等等,而她则是进房和林女士简单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妈,黎凤珠过来是干活的,不会白住白吃,你要是介意她和我们一起住,那我给她找个出租屋住。" 林怀兰一听到家里要多张嘴吃饭,眉头皱得紧紧的,但一听说是来干活的,又舒展开。 可她到底舍不得那几百块的租金, “那多费钱啊,咱家还有间杂物房,要不收拾收拾弄张床过来?" “行,我等下去弄张床回来,对了,妈,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林怀兰: “她要穿是吧?等着,妈有几套旧衣服,给她穿。” 辛歌泠欣慰她妈理解并支持自己的做法: “好。” 她转身出去打算弄张床回来,而林怀兰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给黎凤珠,“快去洗澡吧。”黎凤珠感激地接过, "谢谢谢谢,麻烦了。" 林怀兰又去逗弄糖糖,添了点粮和水,接着去厨房忙活,过了会儿,黎凤珠出来,好奇地在厨房看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怀兰: “做烧烤的食材。”黎凤珠: "小辛去卖烧烤了?"林怀兰: “嗯。”黎凤珠大概猜出来她要自己干什么了,挽起袖子,抢过她手里的刀, “我来帮你,这些东西我熟 悉。 林怀兰一不留神被她挤到一边,目瞪口呆看她切洋葱刀快得能看得见残影。满厨房只剩下她不停切切切的砧板撞击声。 /> “你这刀工……”林怀兰被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凤珠抹掉刀刃两侧沾着的葱蒜,唁了声: “以前在家里做惯了,没结婚前就帮着父母做饭做菜,结婚后就给一大家子做饭,我都有经验,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怀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打开冰箱,拎出里面的肉, “这些肉是我女儿去农贸市场买的,烧烤就卖这些烤串,先切成条,再切成这么大的肉粒。 林怀兰比划比划了一下大小,黎凤珠马上就了解,用刀熟练地磨下来一块均匀的肉片, “你这刀钝了,有磨刀石吗?" “有有有。”林怀兰指着窗台上放着的长方形磨刀石,黎凤珠磨了两分钟,就放好磨刀石,再捻起那一大块牛肉,右手侧刀从刀末到刀尖划拉一下,一块薄一些的大肉片就下来了,丝滑到不可思议。 紧接着她就叠起几块肉片,割出均匀大小的肉条,最后五六条肉条并在一起,一刀下去,肉粒就出来了,再切几刀,牛肉的所有肉粒全都整好,码了一大盆。 林怀兰看呆了,在黎凤珠转身去处理羊肉时,她凑过去检查那盆牛肉粒,看看是不是乱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切好了?! 可等她仔细一看,这牛肉粒十分均匀,大小几乎相差无几!这切肉的效率比她女儿还高! 林怀兰咽了下口水,听到客厅门口传来动静,快步跑过去,果然是她女儿回来了。 “林女士,我给弄了张床回来。”辛歌泠正要挪到屋子里,就听到林怀兰凑到她耳朵边悄声说:“你带回来那个黎凤珠,她干活可利索了!” 第28章 你喝 闻言,辛歌泠一愣,和林怀兰那种吃惊又暗喜的情绪不同,她只是笑笑。 “好,我知道了。”她继续将床弄进来。 林怀兰在一旁帮着她搭把手,挪进来后,辛歌泠就将床靠在过道的墙上,接着将杂物间里的东西清出来。 她们母女俩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她以前读书时留下来的课本和林女士上课用的教材。 清空后,又打扫了一遍,将床搬进来,挪到合适的位置。 辛歌泠来到厨房,看着忙碌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改口叫凤珠阿姨好了。 在牢里,她们和社会脱节,没有年龄长辈这些东西,只有一个编号,她都是直接喊编号。如今回归社会,她应该多一些人情味。 “凤珠阿姨,你的房间我给你弄好了。” 黎凤珠停下来,“弄好了?” 辛歌泠带她过去看,黎凤珠看到那张新买的,连膜还没撕的床,有些感动,出狱这半个月以来,她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回到家里都没有她下脚的地方,只能缩在客厅睡觉,被离婚后她就睡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 黎凤珠想起自己那些心酸事,无语凝噎,眼眶红了红,又被她压下,笑说: “诶,这床看着真不错,我继续切肉去了,还剩下一点。" 辛歌泠没多问,跟着她一起到厨房,林女士不能闻到辣椒粉烧烤料,所以只能由她来腌制这几大盆的肉粒。 黎凤珠切完了所有的食材,转身看到她在弄这些料粉, “没想到你出狱后干起了烧烤,烧烤生意怎么样? “还行。 辛歌泠戴上手套,将配比好的腌料倒入其中一盆,这是个体力活,没有机器的帮忙下,她只能用双手搅拌均匀。 一盘新鲜的肉粒在她双手翻炒搅拌下涂抹上料粉,混合着生姜洋葱蒜头等去腥增香的配料。 搅拌均匀后,拉来保鲜膜,盖住盆口,放进冰箱里冷藏。其他的肉粒也如法炮制。 "对了,凤珠阿姨,冰箱上层还有一些肉和蔬菜,你掌出来切一下,等下我来炒。" r /> 辛歌泠听到油锅刷的一声爆炒,愣怔住,紧接着闻着那爆炒香气,笑了笑由着她去了。 “来吃饭咯!”黎凤珠真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端着炒好的菜到卓上。 辛歌泠也差不多搅拌结束,洗了个手,发现黎凤珠炒个菜都已经把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台面连一点水渍都没有。 三人齐齐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让人胃口大开。 毕竟是外人,坐下来后,黎凤珠就变得拘谨了。 林怀兰开口: “吃吧吃吧,别客气,这都是你做的,比我们炒的菜香多了。”黎凤珠不好意思地笑笑,捧起碗筷,吃了起来,她好久没吃到肉了。 吃过午饭,辛歌泠教她怎么串肉,有了黎凤珠的帮忙,她的工作量就轻松了许多。 这时候陈奶奶上门,问她有空不?辛歌泠: “有,怎么了?”陈奶奶直接开门见山: “我给你介绍个好生意怎么样?” 辛歌泠: “什么生意?” 陈奶奶: “我有个姐妹,早上和我一起在公园锻炼的姐妹,最近她说她家空调坏了,不冷了,叫人来修,你猜怎么着,那人一上来就是八百块,狮子大开口,把人吓得半死!" 辛歌泠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想让我过去帮你姐妹修空调?” 陈奶奶: “啊对!” 辛歌泠:“可我不是专业的。” 陈奶奶: “你会修就行,专不专业我们这些老人家不看!你去给她看看呗,她给钱的。” 陈奶奶都开口了,辛歌泠只能拎着工具袋过去帮人看看。 来到对方家里,也是老小区,楼层很旧。开门的是一个老奶奶,估计就是陈奶奶认识的好姐妹。李奶奶瞧了瞧她: “就是你啊,我那个姐妹说你好专业的!快来帮我瞧瞧。” 辛歌泠一听这夸奖词,就知道陈奶奶不老实,各说一套词,无奈一笑,拎着工具装进去,拉过一张椅子踩上,先检查一遍,又去看外机。 最后发现是空调外机上的压缩机没有启动,辛歌冷拿出万能表测量电容,发现果然是电容坏了,万能表没有数据显示,她给换了个新的30UF的电容。 换上后,空调就制冷了。 “好了,李奶奶。” 辛歌泠收拾工具。 李奶奶问: “你这要多少钱啊。” 辛歌泠:“你把这个电容器的钱给我就行,我10块钱买回来的。” 李奶奶声音陡然拔高: “那么便宜啊?!今早那个龟孙子说要加什么雪种,巴拉巴拉一堆,要我八百块!” 辛歌泠看她吐槽,一把年纪吐槽起来还挺有架势,边收拾边说: “零件确实是便宜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自己学了修空调,因为她知道零件大多数很便宜,但有的人会故意提高价格,或者说别的不存在的毛病坑钱。 就好比如李奶奶,不懂维修,上门维修的师傅为了多坑钱就说加冰种,往严重往费钱的项目说,但实际情况就更换一个电容器的问题。 李奶奶气得半死,又庆幸早上没有糊涂让那个龟孙子修她的空调,从口袋里掌钱出来,抽了张50块出来, "这样,我给你50,李奶奶也不占你便宜,你又是陈清介绍过来的,我高低不能亏待你。" 辛歌泠接过这50块,她还是第一次挣到自学维修家电的钱。还挺高兴的,也就不和她客气了, "那行,谢谢李奶奶。" 正准备走,李奶奶又喊住她, “诶,孩子,我想起来了,能不能再帮我看看煤气灶?那龟孙子过来说我煤气泄露,说得神乎其神,让我当心点,要么就让他帮我修一修,这一修要三百块呢,我没舍得。" 听到煤气泄露,辛歌泠脸色凝重进她厨房,检查一遍煤气灶,没有闻到煤气味,煤气管更没有破损,心下有了判断,“没有煤气泄露,李奶奶,像这种突然说你家里需要修什么的,一般都是骗子,不要信。” 李奶奶咬牙切齿: “好的好的,我就说怎么可能煤气泄露!这人也太没良心了!” 辛歌泠: "下次注意就好。" 从李奶奶家里出来,辛歌泠放好工具就准备出摊了。 赚钱的一天从出摊开始。 她推着摊位车来到小吃街,摆上酱料,花生油,打包的牛皮袋和塑料装等,又去对面小熊零食店搬出来那箱冰镇可乐。 很快就有人点单,今天这一单比往常的都要早,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开张意头。 结束第一单后,辛歌泠喝了口水,看看 这条街,忽然想起谢知棠。 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今早分开后,她就去上班了。 拧上保温瓶盖,放到一边,瞥到自己的手腕,莫名想起在诊所被谢知棠拉着意图出去的一幕。她懂她的顾虑,怕黎凤珠是个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祖宗,怕自己接济回去反而带来一堆麻烦。 但这种道理她很早就一清二楚,没有人会清楚得过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自己。她绝对不会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林女士总是想赚钱,哪怕她都快五十了,她也要用自己的劳动力去挣钱,事事亲力亲为,早上的食材处理,只要自己一转身,林女士就能自己掌起刀切菜切肉。 有了凤珠阿姨帮忙,她就不会那么积极了,人之常情,林女士的动力全都来自她这个女儿。 “姐姐,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谢知棠小跑过来,手上拎着一袋东西。 “没关系,来不来都无所谓。” 辛歌泠看到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搭配一件紧身牛仔裤,曲线明显,脚踝上系着性|感的高跟鞋带。 “怎么会无所谓?”谢知棠嗔她一眼,举起手中的袋子, “我是来帮忙的。” “请你喝咖啡。”谢知棠大方地向她展示刚买的咖啡, "生椰掌铁还是冰美式?" 辛歌泠:“没喝过,你帮我选吧。 谢知棠:“那就生椰掌铁吧,对女孩子来说比较容易入口。” 辛歌泠接过来: “冰美式不容易入口?” 谢知棠:“嗯,因为是纯咖啡加冰,这个口感很多人喝不惯。” 辛歌冷突然有了兴趣, “我有点想尝尝冰美式。”她想换冰美式,挑战一下。 谢知棠却没如她的意,示意她: “那你喝一口试试。”辛歌泠: “不能换吗?”谢知棠一眼瞧出她的意图, "不能,我想喝这个。 辛歌泠一愣,没考虑到谢知棠想喝冰美式,她打算放弃,不占她便宜, “那你喝吧,我喝这个就行。” 这下反倒让谢知棠错愕, "姐姐真不喝吗?" 辛歌泠已经喝起生椰拿铁, “这个就挺好喝的。” 谢知棠看着她喝,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姐姐会放弃她这一 时冒起来的兴趣了。因为她说了她想喝。 她的需求有了明确的指向性,所以姐姐一时冒出来的兴趣和念头选择退让,让她谢知棠的需求从一而终得到满足,不让“吸一口”干扰到喝一杯完整咖啡的快乐。 "那姐姐让我喝一口生椰掌铁?"她试图问。 辛歌泠没有一点犹豫就递了过来。 谢知棠目光复杂,但还是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享受到两杯咖啡的口味,nice。 辛歌泠无奈: “不都是你买的吗?” “还是不一样的。” 谢知棠看着手里的冰美式,突然感觉自己像极了甲方,永远被乙方满足需求,被提供优质的情绪价值服务。 : 第29章 下雨 辛歌泠看到有人过来点单,随手就将生椰拿铁搁到台面上,和旁边的生油、烧烤料格格不入。 “请问要什么?” 摊位车前是个小学生,手里掌着一张五块钱,正在仔细认真地看菜单,似乎要把这五块钱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点他最喜欢的烧烤。 “老板,五块钱可不可以来一串牛肉和烤肠?” 谢知棠对数字敏|感,一串牛肉和烤肠就去到7块了,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嘴馋小学生,微胖的小身板,身上的蓝白校服撑出弧度。 “小朋友,牛肉和烤肠要7块哦。”谢知棠微笑看着他,“只有五块钱可以选其他菜品。” 辛歌泠挑眉看向这两人。 小学生为难: “求求你们啦,漂亮姐姐,我就只有五块钱。” 谢知棠对这种糖衣炮弹不为所动: “小朋友,我们小本生意,也要挣钱的,这位姐姐每天起早贪黑去买肉,切肉,腌制,串肉,再烤出来售卖,一串挣个几毛钱,你一上来就要减去两块钱,我们都要倒贴你了。" 话落,辛歌泠诧异看向说话眼都不带眨的谢知棠。 小学生听到这一番话,犹豫纠结,最后从口装里摸出两块钱,凑够7块钱给谢知棠: “那……这样够吗?" 谢知棠接过这7块钱,笑意更深, “够了,姐姐这就让这位烧烤师傅给你烤牛肉串和烤肠。”小学生睁着大眼看向辛歌泠,看她操作,一边咽了咽口水: “嗯。” 辛歌泠实在没想到他口袋里还有两块钱,更没想到谢知棠能让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补够钱再下单。 若是换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选择退让,让他五块钱点一串牛肉和烤肠,要么就是小学生换一家烧烤摊。 辛歌泠看谢知棠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烤好后放进谢知棠摊开的牛皮袋,和她相视一眼,低声笑说“真有你的。” 谢知棠递给小学生,等他走后才说: “两块钱也是钱,明显他就是想占你便宜。” 五点半左右,烧烤摊卖出去二十多份烧烤,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天上忽然暗沉沉,黑压压一片。没多久就下起雨来,越来越有瓢盆大雨的架势,小吃街上的人一时间纷纷散去,其他摊位车也陆陆续续收摊准备走人。 辛歌泠和谢 知棠收拾东西,打算避一避雨。 辛歌泠熄了炉火,不带犹豫搬起那箱的冰镇可乐放回到小熊零食店里暂时寄存,剩下的东西只能塞回到摊位车下面的储存空间。 谢知棠将凳子收进去,台面上的烧烤料盖上盖子,牛皮袋容易淋湿,也收了进去。 “姐姐,雨越下越大了。”谢知棠比她还担心。 辛歌泠走到摊位车一侧双手覆在上面,推动: “没事,我先推回去,不会淋湿的。” 谢知棠只能跟着她一起推。 两道身影稳稳当当推着摊位车回去,天上落下来的雨由小变大,砸在她们一黑一白的背上。 辛歌泠感受到自己背上的雨水渐渐泅开,瞥了眼旁边的谢知棠,她背后的衬衫也湿了,因为躬身推动这个动作让她肩胛骨微微凸起,中间脊线浮现几分纤弱。 辛歌泠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单手盖在谢知棠头上,转过头用力推她的摊位车。 被盖了顶帽子,谢知棠一愣,目光往前上方一瞥,鸭舌帽的帽沿就在眼前,替她挡住了毫无章法的雨势,原本砸在她头上渗入头皮的冰凉雨滴也被帽顶隔开。 谢知棠扭头看向她身边的女人,她的手臂被雨水砸湿,她的后颈雨水淅淅沥沥滴进去,昼角的碎发湿了,但她看着前方的目光却始终如一的平静坚毅。 谢知棠敛了敛眉眼,用另一边的手正了正帽沿,没有出声,心里却是渗了蜜一样甜。 摊位车推过一条街,还有段距离,然而雨却猛然下大,时间上来不及推回到姐姐的小区楼下。 谢知棠忽然想起她那栋公寓外面有个棚,兴许可以推到那里避避雨。 “姐姐,要不先推到我公寓楼下那个棚里面吧,那里是空的,只有几辆电动车停着。” 辛歌泠看了看四周,这里距离她公寓很近,如果可以的话,是个不错的紧急避雨场所。“可以吗?” 谢知棠点头: “暂时避避雨应该是可以的。” 辛歌泠: “那我们就过去那里。” />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 谢知棠松了口气,还好判断正确,及时推到这里,不然在路上她们就得抛下摊位车去避雨了。 这时辛歌泠的手机响了起来,手中的毛巾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擦,她就不得不掏出手机, “林女士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按着接听键,边把毛巾递给谢知棠,示意她先擦。 谢知棠颔首表示知道,不出声打扰她,接过毛巾给自己脖颈和脸擦去雨水。 “林女士,你不用过来,我已经找到地方避雨了,你带伞过来没用,这雨很大。” 辛歌泠安慰对面的林怀兰,阻止她带伞给自己的意图, "摊位车也好好放着,没有淋湿,在附近找了个棚躲雨。” “我?”辛歌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能违心说, “我没有被淋湿,不会感冒的。” 谢知棠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的头发丝在滴水,明白她这是不想让阿姨担心才说的谎。 她伸手摸了摸辛歌泠的领子,她穿的黑衣服,肉眼看不出湿了还是没湿,但当她手摸到她领子,冰凉潮湿的触感昭示着她身上早就湿透了。 谢知棠听着她和阿姨的对话,碰了碰头顶上的帽沿,帽沿背面是湿的,底下是干的。她又想起了方才一起推车时,被扣帽子的情形。 心脏跳动着,谢知棠犹豫了下,抿了抿红唇,将心思藏起来,选择亲手给辛歌泠擦脸颊上的水渍。 “真不用过来,林女士,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那么大的雨你要是摔倒了是不是又得进医院?” 辛歌泠刚劝说完林怀兰,就感受到一块折叠的毛巾被人轻轻按到了自己脸上,稍稍转过身,正看面色柔静淡然的谢知棠。 思绪有些游离,想起了她先前给自己擦汗的一幕,坦坦荡荡,像是朋友之间的随手帮忙。 但是.… 辛歌泠的视线下移,落到谢知棠的红唇上,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得她抓不住。好像脑海里的意识将她看到的类比了一个什么东西。 辛歌泠试图想起来,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耳边的雨声十分大,许是被它湮灭了。注意力又被电话那头的林怀兰吸引过去, "知道了,等会雨要是停了,我继续摆摊,先挂了。" 辛歌 泠将手机揣回裤装里,想接过谢知棠手中的毛巾, “给我吧,我自己来。” 却不小心握住了谢知棠的手背,纤细的葱嫩一般的触感,帽沿挡着谢知棠的脸色,辛歌泠看不清,面色平静往上挪,摸到毛巾一端。 抽走,转身,自己擦。 谢知棠放下手,微微抬头,帽沿将辛歌泠纳入视线之内,片刻后环顾三面的雨幕,眉头微蹙,“姐姐,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了,要不先上我屋里休息一下?” 辛歌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衣服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她得处理一下,不然真感冒了。“也行。” 就这样,辛歌泠跟着谢知棠上了楼,一进屋里,谢知棠便给她从鞋架上拿出一双拖鞋, “先换上吧,等下去洗澡。 辛歌泠: “要洗澡吗?你给我条干净的毛巾我擦擦就行了。 谢知棠双手环胸,无亲: “毛巾擦不干你衣服里的水,洗个澡,我这里有烘干机,衣服很快能干。" 话说到这份上,辛歌泠还是有些犹豫,她怕太麻烦太浪费时间了,不自觉看向阳台。 外面仍然是狂风暴雨。 谢知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知道她在想什么,拉过她的手, “姐姐快去,别耽误时间了,我给你找一套换洗的衣服,“ 辛歌泠半推本就进了浴室,浴室门被关上,她叹了叹气,只好接受她的提议——在这里洗个澡。 双手交叉捏住衣角,往上一提,衣服就脱下来了。紧接着是其他的衣物。 一边解开发绳一边打开淋浴头,开始淋洗全身。 谢知棠在衣柜前翻出了一套灰色的宽松运动服,上衣有些短,连帽款,裤子是一条宽松长裤。叠好走到浴室门前,听着淋浴声,谢知棠目光晦暗,敲响门, “姐姐,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你掌一下。” “好,你等下。”辛歌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片刻后浴室门被打开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 谢知棠将衣服搁到她手上,眼角余光瞥向里面,许是水汽太浓,她什么都看不见。 在对方收回去前,谢知棠又说: “姐姐把衣服给我吧,我现在拿去洗。 "不用,等下和你的一起洗。 被拒绝了,谢知棠看着紧闭的浴室门 , "……"她只好转身回房里收拾自己的换洗衣物。 没多久,辛歌泠就穿着灰色运动服出来,一手掌着毛巾擦头上的湿发,一手提着装衣服的盆,“我洗好了,谢知棠,你也快去洗,别着凉了。” “好。”谢知棠单手抱着她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扫了一眼辛歌泠露出来的瘦腰,她弯腰放盆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马甲线。 “吹风筒在沙发上。”谢知棠提示。 “嗯。”辛歌泠和她擦肩而过,走向沙发,拿起吹风筒开始给自己头发吹干。 谢知棠进去浴室了,客厅只有吹风筒的声音,以及外面的瓢盆大雨。 辛歌泠吹到半干的时候,谢知棠出来,盆里放着她的衣服,将她的衣服和辛歌泠的衣服一并放进洗衣机里洗。 放进去之前,谢知棠问了下: “口袋里有没有东西?” 辛歌泠想了想: “好像有张五十块,今早给李奶奶修空调挣的。”谢知棠伸手掏了掏,还真掏到了五十块,紧接着放进洗衣机里。 "姐姐修空调修了什么,挣五十块?" 辛歌泠: “她说不制冷了,给换了个电容器。” 谢知棠一愣: "就只挣了五十块吗?" 辛歌泠: “嗯。” 谢知棠:“我之前叫过师傅维修空调,他也是给我换电容器,但是我给了180。” 换而言之,换电容器这种简单维修也得要一百来块。 辛歌泠: “但是电容器很便宜,我让李奶奶看着给的。” 谢知棠: “有多便宜?” 辛歌泠: “10块钱一个。” 谢知棠: "……" 谢知棠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的钱包默哀,还是为辛歌泠的劳动付出低于其他人的价格几倍而感到心疼。 “你这样说的我好像个冤大头。”谢知棠站在洗衣机前,按了两下按键,滴滴两声洗衣机开始注水运作。 辛歌泠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这件事听起来像是过去了许久。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家电有问题可以喊我过去看看,我若是没法解决,你再去叫 专业的人帮你修,只要你不怕麻烦。" "收钱吗?"谢知棠问。 “不收你钱。 简单直接的四个字让谢知棠心情高兴了许多,来到客厅,看到辛歌泠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搁到沙发扶手上,而她人坐在沙发中央,手肘撑着膝盖一边吹头发一边拨松发根。 “把毛巾给我。 “嗯?”辛歌泠暂停吹风筒,没听清,但看到谢知棠的脸色,大概猜是吹风筒,于是将吹风筒递过去。 "不是这个,毛巾给我,我掌去洗。"谢知棠纠正她。 辛歌泠将毛巾给她,盯着谢知棠穿着睡裙转身离开的背影好一会,莫名有种被人当小孩照顾的微妙感,尤其当谢知棠不叫她姐姐而直接发布指令的时候。 应该是错觉吧。 辛歌泠有些怀疑。 “姐姐,你过来一下,这里怎么漏水了?” 果然是错觉。辛歌泠放下吹风筒,前往厨房, "哪里漏水?" 谢知棠看到她来,给她指向厨房灶台下的水槽, “这里,之前都不漏水的。” 辛歌泠蹲下来检查台面下的水槽, “我看看。” 水管没有问题,水管和水槽连接处也没有松动,水槽没有破损。问题应该不在下面,在台上。辛歌泠站起来,检查水槽边缘,发现是水槽原来的防水胶硬化了,松动剥落,失去防水效果。 “防水胶的问题。” 谢知棠: “那要紧吗?” 辛歌泠: “买一管防水胶回来打上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买不回来。” 谢知棠盯着那水槽,越看越来气,努力压了压火气: “我在花钱买罪受,不是这坏就是那坏。”辛歌泠看她生气的模样,有些好笑, “没事,不是你的错,今晚收摊我给你弄好,先别用这个水槽,不然你厨房地板会越来越潮湿。" 谢知棠的火气被她这一番话消去不少, “嗯。” 辛歌泠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我来洗吧,洗完是不是晾起来?衣架在哪里?”谢知棠: “在衣柜里,我给你掌。” 辛歌冷掌着毛巾去浴室洗了一遍,拧干,接过谢 知棠的衣架将其晾起来,挂在阳台上。 阳台刮进来很大的雨,但除了阳台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挂了。幸好阳台上的横杆够高,接近顶部,辛歌冷给它撑到上面,风雨刮不到毛巾。 辛歌泠转身回客厅,拉上客厅和阳台的玻璃门,隔绝水汽和雷声,一转头就看到谢知棠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吹着头发。 辛歌泠坐另外一个单人沙发,昂头枕着沙发靠背,闭上眼休息片刻。她有些累。 早上处理黎凤珠的事,又去弄了张床回来,清空杂物房,腌制烧烤食材,下午又去给人修空调。出摊没多久又遇到下雨,淋湿一身。 谢知棠看到她阖眸休息,不自觉关了吹风筒,看到头顶上灯光刺眼,谢知棠起身关了所有的灯,要时间屋里昏暗无比,只有阳台透进来灰蒙蒙的雨天天色。 四周有些凉,谢知棠轻手轻脚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毯,走到辛歌泠身前,弯腰给她盖上。 凑得近了,谢知棠能明显看到她深邃的眼窝,隔着眼皮也能看得出她这眼睛轮廓带着几分英气。 脸上的肤质是运动才有的健康气色,薄唇微抿,无论遇到多大的幸事,她都是浅笑。谢知棠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眼前的人会给她一种,人群喧嚣之外只有她会默默注视自己守护自己的错觉。 安静沉默的外表之下有万钧之力。 谢知棠将毛毯盖到她身上,却没料到将她弄醒了。 “雨停了么?”辛歌泠问。 “还没。”谢知棠看她双眸疲惫, "要不去我房里休息吧,等雨停了我喊你。" 辛歌泠闭着眼回她: “不用,我在这里眯一会就好了,雨快停了。”谢知棠只好捞来手机,给她念天气预报, “这场雨起码得一小时后才停,你先去睡好不好?” 辛歌泠喉咙嗯了一声,但是身体却渐渐进入沉睡,一动不动。 ……”谢知棠把毛毯扔到另一个沙发上,拉起辛歌泠的手,强行唤醒她, “去房里睡,姐姐。" 低质量的休息虽然有点作用,但更多是饮鸠止渴,还不如高质量的一小时睡眠。 辛歌泠没有被她拽起,反而被她拽醒了,无奈长叹口气, “行,我去睡。” 谢知棠见她总算离开沙发跟着 自己进房,先一步打开卧室的灯,掀开她的被子,让辛歌泠躺上去。 辛歌泠自己盖上了被子,周身都是熟悉的紫罗兰香,不知道为什么更困了,眼皮子沉重,睡前对着谢知棠道了声谢。 "多谢招待。" 谢知棠无言以对,转身出去顺便关了灯,因为洗衣机在运作,有不小的动静,谢知棠又轻轻关上了卧室门。 不多久,洗衣机洗好了衣服。 旁边是烘干机,这个烘干机是她自己买的,租房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她原本的房子,但也不能委屈自己。 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作用。 赶紧烘干,免得等下停雨姐姐没衣服穿出去干活。 谢知棠挽了挽垂落下来的长发,弯腰蹲下来打开洗衣机,将里面洗干净的衣服都拿出来,先是辛歌泠的,再是她自己的。 她自己的打算直接晾起来,而辛歌泠的衣服则是放进烘干机,衣服少才能烘干得快。 谢知棠熟练地按动烘干机,做好这一切,接下来便是等衣服烘干,等雨停。 她将自己窝在沙发里,静静看着阳台外的雨势。忽然希望这场雨一直下,不要停就好了。这样姐姐就能在她这里一直睡下去。 昏暗不见光的屋子里,烘干机发出淡蓝色的光。谢知棠以前是不怎么喜欢雨天的,但今天却觉得格外美好。 蓦地,她想起来什么,匆匆起身穿上拖鞋往浴室走去。看到浴室墙上挂着的鸭舌帽,懊恼抚了抚太阳穴。怎么把这个忘了,被浴室里蒙绕的热水汽熏得更潮湿了。 谢知棠掌出去晾一晾,却在经过昏暗客厅的时候不小心被茶几撞到膝盖,重心不稳,摔在地上。鸭舌帽飞出去半米远。 空气中是谢知棠吃痛倒吸凉气的声响,过了会她才坐起来,摸索地面,摸到了那顶鸭舌帽,撑着茶几站起来。 谢知棠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摔倒,不想理,但膝盖的疼痛传来让她不得不打开灯看一看情况。这一看让她更糟心了,居然淤青了。 拉开抽屉找到云南白药酊,刚搽两下就闻到浓郁的药酒味。谢知棠马上盖上云南白药酊的盖子,拿纸巾擦去膝盖上的药酒。 嫌味道盖得不够彻底,谢知棠去浴室挤了点沐浴露揉洗,直到只闻得到沐浴香时,她才若无其事出来 。 要是让姐姐知道自己磕到了膝盖,等下出摊估计就不让自己跟着了,晚上回来再搽吧。 半个钟头后,雨势小了,再半个钟头,烘干机结束运作,谢知棠前去捞出衣服,都是干的。雨这时候也停了,谢知棠准备进卧室喊醒辛歌泠,然而当她刚准备打开门,门倒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醒了?我刚好想去叫你。”“嗯。”辛歌泠问她, "雨停了?"“刚刚停了。” 辛歌泠:“该出摊了,我去换衣服,衣服好了吗?” 谢知棠递过去:“正想拿给你。” 辛歌泠接过: “辛苦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说着她擦肩而过走向浴室更换,谢知棠嘴角浅浅勾起,也不耽误,进卧室换新的衣服,准备跟着出摊。 外套 第30章 辛歌泠换好衣服出来, 发现谢知棠也换下了睡裙,不?” 谢知棠:“嗯,反。” 辛歌泠由着她去,经过客上, 弯腰拾起, 刚碰到就发现挺湿的。 了放进去烘干。” 辛歌泠往头上戴上:“没事。” 谢知棠眉心微蹙, 总觉得戴湿凉的帽子会寒气入脑, 欲言又止:“要不先放我这烘干?姐姐今晚不是还要过来帮我修水槽吗?” 辛歌泠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摘下:“行吧。” 谢知棠把她的帽子和自己衣服扔进去烘干,辛歌泠在原地等她。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谢知棠关上门, 把钥匙放到包里,一抬头看到辛歌泠又在等自己, 谢知棠嘴角漾出笑意:“走吧, 姐姐。” 辛歌泠和她肩并肩一起坐电梯,走出公寓。 来到棚下面, 辛歌泠推动摊位车往外走, 不急不缓来到小吃街。 下过雨后, 路面潮湿。 其他摊位车纷纷推着出来,聚集在这里, 吆喝着,路边的奶茶、甜点、水果、衣服、凉茶、两元店、清仓大甩卖等商铺灯光白炽如白昼,播放着动感音乐。 这条街又热闹了起来。 辛歌泠来迟了,她原本的摊位被别人占了去,她只能另外选择一个。 这条街的摊位是不用交摊位费的,谁先来位置就是谁的,流动性很大。 幸好, 还有个远一点的位置空着,辛歌泠推着过去,调整好摊位车的位置后,开始将东西搬出来。 “我去搬冰镇可乐。”由于摊位发生变化,离那家小熊零食店有些远,辛歌泠只能自己过去将那一箱可乐搬过来。 谢知棠就在摊位车后面帮她把东西一一铺开,生油、烧烤料、辣椒粉这些瓶瓶罐罐帮她摆上台面,打包的牛皮袋和塑料袋挂在摊位车边角。 还有一个不锈钢浅底托盘,这个是姐姐烤完肉用来给烤串统一撒料的一个托盘。 有人点太多,烧烤炉子一批放不下需要分批烤时,第一批烤下来的烤串也会放到这上面,暂时搁在上面。 “美女,来串牛肉。” 突然,有人来点单,谢知棠下意识看向小熊零食店的方向。 姐姐怎么还没过来? “你稍等一下,刚出摊,烧烤的人马上过来。” “美女加个微信呗?” 这话一出,谢知棠眉头当即皱起来,她也不是没遇过这种要联系方式的搭讪。 不过她一般都是直截了当拒绝,和人保持距离。 “我有对象。” “你对象就是卖烧烤的啊?”对方言语间夹杂轻视。 谢知棠微微昂起下巴,似笑非笑说:“对啊,刚出狱,你要不要和她认识一下?” 男人脸色微变,再看向谢知棠的眼神也变了,这样一个美女怪不得没人前来搭讪,原来是坐牢犯的妞。 “你神经病啊——” 说完,男人连串都不点了,揣着口袋离开。 谢知棠脸色沉下来,继续把东西摆出来。 “我回来了。”辛歌泠提着箱冰镇可乐过来,放到摊位车的后面,察觉到谢知棠的情绪有变化。 因为从自己回来到现在,她一直一声不吭在做事,辛歌泠犹豫要不要问,还是再观察一下。 “身体不舒服吗?”她还是问了出来。 谢知棠诧异,紧接着摇头:“没有啊。” 辛歌泠看她和平时无异,猜测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戴上手套,从泡沫箱里拿出烤肉放上炉架上,“那就好。” 前期准备工作做完了,谢知棠坐在胶凳上,翘着二郎腿,手腕搭在膝盖上,目光温柔潋滟地落在打火烤制的辛歌泠身上。 “姐姐,我有点饿。” “那要吃烧烤吗?”辛歌泠没有转过身,继续回她:“还是想吃别的?” 谢知棠思考了一番,“我想吃别的。” 她看到隔着几个摊子有一个摊位车是卖手撕鸡的,“手撕鸡好像挺不错。” 辛歌泠看着火候:“我给你钱你去买吧。” 谢知棠朝她摊开手:“那钱呢姐姐?” 辛歌泠想起她今早刚挣的50块,“我口袋里,你过来拿吧。” 谢知棠视线下移,落到她裤子上,心情莫名有些愉悦,放下双|腿,走过去,伸手探进她的裤袋。 一下子就摸到了那五十块。 她早上刚挣的。 谢知棠摊开看了眼,眼皮子撩起,“姐姐,在我老家有句俗话,让人伸手掏口袋,以后就要给这个人钱花。” 辛歌泠转头看她,看起来并不在意,“我老家没有这种说法,帮我也买一份吧。” 谢知棠:“行。” 不一会儿,谢知棠便买了两份手撕鸡回来,摊位车前有两个客人在点单,而辛歌泠在忙,她只好先暂时放下,陪她一起忙活。 一连烤了十几份烧烤,好不容易没人了,辛歌泠摘下手套,和谢知棠一起吃饭。 一摸饭盒,都凉了。 “其实你不用特意等我,饿了就吃饭。” 谢知棠掀开她的那份外卖盒,拆了筷子,“姐姐快吃吧。” 辛歌泠静静看她一会,嗯了一声。 谢知棠夹起手撕鸡吃,细嚼慢咽嚼着,吞下去后才道:“都冷了。” 辛歌泠:“所以我让你早点吃,不用等我。” 谢知棠:“自从卖烧烤后,姐姐就一直吃冷饭吗?” 辛歌泠:“也不是,只是时间不固定,什么时候有空了才去吃饭。” 谢知棠:“这样对身体不好。” 辛歌泠:“我总不能放着客人不管,自己吃饭吧?” 谢知棠倒没话说了。 刚吃完饭,就有客人来点单了,辛歌泠不得不戴上手套干活,谢知棠帮她收拾空外卖盒。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还是因为摊位不在原来的位置,今晚的人明显比前一晚少了三分之一。 谢知棠扎起头发,在旁边帮她打下手。 过了会,摊位车前的人莫名多了起来。 “老板,牛肉羊肉五花肉各来10串!” “行,稍等。” 谢知棠听着身边姐姐的声音,低着眉眼拿起计算器,给客人计算,“一共110,赠送一瓶冰镇可乐。” 辛歌泠这边烤好,装袋,看到谢知棠蹲下来翻开脚边的泡沫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镇可乐。 她这个角度能看到谢知棠领口上的阴影,才发现谢知棠今晚穿着件白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但是她的纽扣漏扣了一颗。 胸|前风光明显。 辛歌泠察觉摊位车前的男顾客明显地往她身上翘首以盼,有的站在摊位车侧边一些,装作不经意歪身子,看谢知棠蹲下来的一幕。 谢知棠站起来,手里拿着三瓶冰镇可乐,将其中一瓶一块放进110块的打包袋里,另外两瓶也各自分装,摊位车前的三名顾客拎着烧烤离去。 一转头就看到辛歌泠正在看自己,她明显感受到姐姐眉心蹙了起来,“怎么了?” 辛歌泠提醒她:“你纽扣忘了扣。” 谢知棠低头一看,虚虚捂着胸口,“不好意思。” 说着,她转过身双手扣上。 辛歌泠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继续烧烤。 谢知棠整理后回到她身边帮忙,香肠少了,她打算补一些。 在香肠上一刀一刀地打花刀,期间又来了几名客人。 谢知棠给他们报价,眼角余光瞥到摊位车前的男顾客目光都若有若无往自己身上瞟。 谢知棠忽然想到姐姐刚刚的提醒,她该不会是看到了这些流|氓的眼神吧? 趁着前面几个顾客拎走烧烤的空隙,谢知棠悄无声息解开第一颗纽扣。 让她想不到的是,不到三分钟就有男顾客上前点烧烤了。 点单的时候还专门和自己说话。 谢知棠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不过她没说什么,照常点单。 渐渐的,越来越多男顾客路过,基本十个里有五六个会停下来买烧烤。 谢知棠看着这明显上去的人流量,突然觉得被占便宜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美女,我要5串羊肉,3串韭菜,多少钱啊。” “一共23。” “美女,我这边要10串牛肉,10串羊肉,10串五花,再来3串娃娃菜,我这个多少?” “113,赠送一瓶冰镇可乐。” 第一个点单的人听到旁人比自己多一瓶赠送的可乐,而且价格也碾压自己的23块,侧身打量旁人几眼,重新点单:“美女,刚刚点错了,重新点一遍,羊肉牛肉五花,每一样给我来20串,烤肠3串,韭菜5串。” 谢知棠给他重新报价:“一共234,赠送一瓶冰镇可乐。” 第一个顾客听到这个价格碾压旁人,这才满意了,“行。” 期间又来几个客人,谢知棠忙中有序,一一下单。 辛歌泠烤得不可开交,食材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账单上的营业额节节攀升。 等到九点,泡沫箱里只剩下一点食材,得到空闲的间隙,辛歌泠摘下手套,随手捞起保温瓶润润嗓子。 刚拧开瓶盖,她就看到谢知棠衣服的纽扣又是敞开的状态。 但她不清楚是衣服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一想到刚刚男顾客那么多,辛歌泠眉头拧了拧,放下保温瓶。 从储存空间里拿出一件薄薄的黑外套,这件外套还是林女士塞过来的,她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雨,天气多变,让她晚上要是冷的话就穿上。 辛歌泠来到谢知棠面前,给她披上这件外套,“晚上有点冷,你穿上这件外套。” 谢知棠坐在凳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小桶,正在整理今天收到的现金。 现在手机支付流行,现金很少,数下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块,大多是小钱。 而谢知棠正在一张一张替她捻好叠整齐,做一下记录工作,冷不丁被披了件外套。 她昂起头来,不解看着辛歌泠,“我不冷。” 辛歌泠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言道:“待会就冷了,先穿上。” 于是,谢知棠只能被迫攥着钱伸手套进外套两个袖子里,外套还有拉链,辛歌泠弯腰替她拉上,直接拉到顶。 “好了。” 看不到了。 愠怒 第31章 辛歌泠收摊回去, 回到家看到凤珠阿 把摊位车收拾了一遍后,带上维修的包准备出门,林怀兰喊住她:“ 辛 ,大晚上还让你过去, 明天不行吗?” 辛歌泠含糊:“一个陈奶奶认识的人。” 林怀兰听到这话, 也就不管她了, “早去早回啊。” 得到赦令, 辛歌泠马上就下楼去五金店买防水胶,买到手后直接去平口南街的公寓。 敲响门牌,没一会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来给你补一补水槽。”辛歌泠看着眼前换上了睡裙的谢知棠。 “快进来吧。”谢知棠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邀人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 跟在辛歌泠身后。 辛歌泠直奔厨房,拿出工具, 先清理一遍水槽, 擦干,再在边缘挤上防水胶, 等待干涸。 蹲下来拧紧水槽和导水管的连接处, 没想到谢知棠也跟着蹲下来看自己操作。 辛歌泠瞥了她一眼, 打算继续拧,却没料到这一眼让她看到谢知棠膝盖上的淤青, “你这里怎么淤青了?” 谢知棠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膝盖,才知道原来是裙子在蹲下来时露出膝盖来。 她赶紧扯了扯,“没什么。” 辛歌泠见她不愿意说,就没追问下去,谢知棠看她拧好水管后,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欲言又止,“今天不小心摔的。” 辛歌泠提上工具袋,问她:“怎么不搽药?” 谢知棠:“准备搽,但是太痛了。” 辛歌泠穿过客厅:“忍一下就行了,水槽等半小时后才能用,我准备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眼看着辛歌泠就要回去,在她手搭上门把手时,谢知棠忍不住出声挽留:“姐姐能不能帮我搽个药?” 这话一出,谢知棠就懊恼,这实在不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但又偏偏说了出来,这让姐姐怎么想她,她那么大一个人,工作多年,还说出那么幼稚的话。 谢知棠只能硬着头皮,稍稍侧过身不和她对视,语气保持温和且认真的态度,说:“今天看到一个视频,有个女孩摔倒了,她的亲姐姐会哄她,给她搽药。” “我没有亲姐姐,所以很羡慕别人。” 谢知棠解释完,看着辛歌泠的表情从诧异渐渐转变为理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怪不得你一直喊我姐姐。”辛歌泠想到当初她第一次探监,就喊自己姐姐,原来有这层原因。 因为自己救了她,对她好,所以她想认自己为姐姐。 谢知棠点了点头。 “那行吧。”辛歌泠决定满足她这个要求,作为姐姐总得哄一下妹妹,走到客厅,放下她的工具包,“药酒在哪里?” 谢知棠从柜子里拿出来,递给她:“在这。” 辛歌泠接过云南白药酊的药瓶,打开盖子后只看到一块蓝色的海绵堵在瓶口,浓郁的药酒味飘了出来,“这个怎么使用?” 谢知棠说:“对准淤青用力按下去,按下去海绵就会溢出药酒。” 辛歌泠蹲在她面前,用这个瓶子的蓝色海绵对准淤青,按了一下,能感受到海绵里面有个挤压泵。 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劲,还是淤青太疼,谢知棠往旁边瑟缩了下。 辛歌泠抓住她小腿,“要是疼说一声,我轻点。” 谢知棠双手撑着沙发边缘,从俯视的角度盯着眼前的女人。 姐姐的鼻梁莫名变得有诱|惑力。 一闪而过的接吻画面,鼻尖触碰自己脸颊的触感似乎近在眼前。 谢知棠把这些念头都压下,柔声说:“可能是不太适应。” 辛歌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嗯了一声,继续按压药瓶,直到淤青覆盖上一层褐色的药酒。 松开手,将云南白药酊的盖子盖回去,搁在桌上,重新捞起她的工具袋。 “好了,我准备回去了。” “谢谢姐姐。”谢知棠放下裙摆,昂头看她,“帽子和外套姐姐别忘了拿。” 辛歌泠:“差点忘了。” 谢知棠笑笑,“我去给你拿。” 辛歌泠接过谢知棠递过来的帽子和外套,临走之前说了句:“早点休息。” 谢知棠半扶着门沿,目送她离去:“明天见。” . 第二天,辛歌泠和谢知棠晨跑过后,便去农贸市场进货。 刚回到家,把东西交给凤珠阿姨,就有人给她打电话,问她是不是修家电的。 辛歌泠好奇她的电话是怎么被人知道的,谁知道对方说是陈清。 陈奶奶—— 辛歌泠心里无奈,只能说:“能修。” 简单问了问题后,辛歌泠就带上相应的工具上门给人修洗衣机。 半个小时后,好不容易结束回来,辛歌泠又收到一通电话,让她去另一家修灶台,说她家灶台的一个瓷砖裂了,还缺失一块,看着很丑。 于是辛歌泠只能拿着批刀和水泥过去,给老人家更换一块全新的灶台瓷砖。 一个上午加下午下来,辛歌泠接了五六个上门维修的活。 许是都是让对方看着给钱,所以才导致越来越多人找她。 时间浪费得有些多,辛歌泠索性给自己挂了维修家电的牌子,以临漳街为中心,服务1-2公里以内的家电,再远她就不去了。 有人打电话让过去维修家电,她检查完首先报价格,同意了她才维修。不同意那她就走人。 虽然挡住了部分想要白瓢她劳动力的人,但她还是有不少人找,许是因为她比一般的维修师傅价格都低。 到了下午四点,她准备出摊,还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只能说晚上有事,不能过去。 尽管这样,对方还是没有放弃,而是选择预约她明天上门维修。 辛歌泠见她那么执着,也只好答应她明天早上过去。 . 出摊没多久,谢知棠又过来帮忙了。 摊位车前人多了起来,辛歌泠弯腰取新的肉串,一转眼瞥到谢知棠今天又穿了件咖色条纹衬衫,搭配一件咖色的西裤,一条细腰带将她腰勾勒出来,不一样的大耳环和口红,显得她十分时尚简约。 但辛歌泠注意得更多的是她领口的纽扣又没扣上去,不得不提醒她扣回去。 谢知棠点头照做。 过了会,辛歌泠翻烤着肉串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谢知棠抬了一下手,许是细白的手腕上戴着的女士表在那一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才让她目光停留多几秒。 然而正是这多几秒的时间,让她亲眼看到谢知棠在解开刚刚的纽扣。 露出若隐若现的阴影。 辛歌泠面色一下子沉下去,即便她没有看向摊位车前,也能察觉那些男人的目光正在投放到她身上。 谢知棠还浑然不察,拿着菜单本子给自己脸上扇风送凉,边问:“要点什么?” 男顾客直勾勾看着她:“给我每一样来3串!” 谢知棠捏着笔在菜单上写写划划:“3串会不会不够吃啊?” 男顾客听到这话,自尊心作祟,当即改口:“那就每样10串!” 谢知棠这才满意了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男顾客:“你放心好了,当然吃得完!” 谢知棠熟练在计算器上敲算:“每样10串,那就是250块,扫码吧。” 男顾客颠颠儿掏钱扫码,谢知棠听到转账的声音这才给他个做人爽快的眼神。 谢知棠问另一个顾客:“你呢?” 顾客:“我要5串……” …… 谢知棠将前面三个顾客的单子都记下后,撕下来用笑脸小磁铁块贴在摊位车的上面。 这是她今天刚学到的小技巧,人太多,下的单子又多,全都记在一个本子上容易混乱,而且单子得让两个人都看得到。 于是她就把办公室里用的笑脸小磁铁拿了一些过来,将一个个单子贴在上面,方便姐姐查看对应的单子。 谢知棠撕下最后一个单子,贴上,往旁边的女人瞅了一眼,忽然和对方对视上。 对方的眼神忽然变得疏离冷漠,甚至还有隐隐的怒火。 谢知棠不明所以:“姐姐,怎么了?” “没。”辛歌泠依旧冷漠回她,接着转过身继续烤她的烧烤。 但这个态度让谢知棠惴惴不安,她往下瞥了眼自己的领口,也不算很露,就是比正常开口低一点而已。 谢知棠安慰自己可能是她想多了,姐姐只是寡言少语罢了。 她又继续点单。 直到手头上的单子都处理完后,谢知棠看到摊位车前暂时没有人光顾,刚想算算方才总共卖出去几份,营业额有多少。 可还没等她敲计算器,身边的人忽然取下手套,直接伸手到她胸|前替她扣上纽扣。 谢知棠僵在原地,错愕望着辛歌泠的眼睛,“姐姐。” 辛歌泠:“今晚收摊后,以后你都不用过来帮我了。” 她知道了! 谢知棠有一瞬间大脑宕机,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认知,紧接着眼里闪过慌乱,她努力保持冷静,“姐姐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辛歌泠语气不容置喙,继续戴上手套,架上肉串翻烤。 谢知棠拿着菜单欲言又止,想给她解释,但偏偏这时候又有人过来点单,她不得不给人家下单。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八点多,食材卖完,辛歌泠喊她不要接单了。 谢知棠只好温柔劝走这最后一位顾客,“不好意思,我们食材卖完了。” 女顾客:“行吧。” 人走后,谢知棠放下菜单,凑过去打算帮辛歌泠一起收拾那些装食材的箱子。 然而辛歌泠不仅没有让她帮忙,还躲开了她的手,谢知棠的手僵在半空,悻悻收回来。 “我刚刚是不小心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她拿出工作时的态度,试图用认真又无奈的语气含糊真正的原因,安抚对方。 可辛歌泠不吃她这一套,认定她所看到的,收走最后的凳子,放进储物空间,关上储物柜门,站在一侧推动摊位车。 “无论是不是不小心都不需要你再过来帮我。” 谢知棠站在原地,愣怔看着她推车离去的背影。 欺负 第32章 洗漱, 等她出来,一头的头发湿漉漉,拿过一条旧毛巾擦擦。 经过客厅时,看到林女士和凤珠阿姨在看电视, 有兴致地讨论剧情, 一会皱眉 可以出狱时放松了许多, 没有那么紧绷了。 , 辛歌泠回来得晚,她们已经吃过。 “快吃饭。”林怀兰趁着电视播放广告的间隙分神催她。 “好。”辛歌泠坐在饭桌上,端起碗夹菜吃饭,“对了, 妈,咱家是不是缺个微波炉?” 林怀兰:“你问凤珠, 要不要买个微波炉?我感觉有个微波炉会好点, 有什么吃的喝的,热一热就行, 对不对?” 黎凤珠:“有微波炉当然最好, 这样你回来吃饭也不用再开煤气炒一遍, 还不用刷锅。” “那行,我明天买台微波炉回来。” 辛歌泠一吃完饭, 林怀兰就放下遥控器想过来收拾,辛歌泠推开她的手,抢过自己的碗筷和菜碟,“看你的电视去。” 林怀兰看着她女儿的背影,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拿出抹布擦擦桌子,转身又去看电视了。 辛歌泠洗完碗筷便进房间打开风扇吹干头发, 吹了没两下,这台电风扇就卡兹卡兹响。 辛歌泠眉头紧皱,掰过来检查一下,简单修了修,总算又能用了。 就在她打算挑选今晚新的歌单时,谢知棠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棠棠:姐姐,能聊一下吗? 辛歌泠切到聊天界面,回她:没什么好聊的 棠棠:姐姐,你以为我在搞色/情吸引顾客吗? 棠棠:你知道我18岁遭遇过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谢知棠赌一把,把这两条信息发过去,紧接着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姐姐会以为误会了自己吗? 还是她坚持她的观点,依旧觉得自己在搞色/情吸引顾客? 然而谢知棠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复,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姐姐觉得自己在搞色/情吸引顾客,因为那样将会颠覆自己在姐姐眼里的温柔形象。 谢知棠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深深闭上眼,突然后悔为什么要那样做。 . 第二天,谢知棠换上了运动服,早早来到平口南街的便利店等辛歌泠。 然而过了十多分钟,她发现姐姐今天没有来便利店等自己。 谢知棠看着自己手中买好的早餐,热腾腾的,有寿司卷和刚出炉的豆浆。 按下心里的难受,谢知棠若无其事走到公园,将早餐放在那个熟悉的保温瓶旁边。 写张纸条压在保温瓶下。 放好后,谢知棠就去跑步,没有特意找辛歌泠,而是保持自己的频率,不紧不慢小跑着。 跑了没多久,谢知棠就和辛歌泠迎面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 仿佛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辛歌泠比她提前结束晨跑,回到石桌前,刚要拿起保温瓶喝口水,就看到底下的纸条,写着给自己买了早餐。 这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放的。 辛歌泠脸色平静地将纸条搁到豆浆底下,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拿着保温瓶离开,准备去农贸市场进货。 就在她走后不久,原本该继续向前跑的谢知棠却停下脚步,连一圈的路程都没有完成。 她回过头看,遥遥就看到辛歌泠离去的背影。 谢知棠目光落到她右手上拎着的保温瓶,一边往回走,来到那张石桌前,出神盯着上面一动不动的早餐。 随后一把拿起扔到垃圾桶里。 . 琳隽广告公司。 谢知棠拎着包冷脸进自己的办公室。 连路过的美指Lucy问她:“谢总监,要不要吃早餐?” 谢知棠:“不用,我吃过了。” Lucy望着她背影,呢喃:“怎么感觉谢总监今天心情不太好呢?” 林乙冰:“我也觉得……” 突然,谢知棠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堆数据报告,问她:“林乙冰,麦克菲胶囊咖啡机的文案你写出来了吗?” 林乙冰突然被cue,浑身一凛,麦克菲胶囊咖啡机是她们新接的一个广告单子,麦克菲公司那边希望能打开中低端市场,因为市场定价也不是很高,普遍在千元以下。 和几千块几万块的专业咖啡机相比,她们的胶囊咖啡机就主打一个平替,并且还能够提供咖啡豆的优质萃取。 “谢总监,还没,不过正在想了。”林乙冰说。 谢知棠瞥她一眼:“尽快,周二给我。” 林乙冰点点头:“好。” 一上午,谢知棠都在办公室看市场上胶囊咖啡机的竞品定位和营销策略。 市场上的胶囊咖啡机竞争力最大的几款是奈斯派索、艾菲尔德、德国全自动胶囊咖啡机、雀巢企鹅和小米家胶囊咖啡机。 这几款各有各的优点,有的可以打奶泡,有的全自动,还有的可以收渣和全面兼容各种型号的咖啡胶囊。 当然最大的竞争者还得是奈斯派索,奈斯派索有好几款千元胶囊咖啡机,主打不同侧重点的功能,比如INAL系列就主打19bar高压萃取,而VERTUO馥旋系列就主打TRIFUSION?离心力萃取技术。 这两个侧重点重点在于对咖啡豆的萃取,关键还是落在了咖啡的口感上面。 谢知棠提着杯子从办公室出来,麦克菲品牌方已经送过来几台他们的胶囊咖啡机,她想试试品牌方的咖啡机。 配的胶囊咖啡也是他们旗下制作的咖啡胶囊,谢知棠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胶囊咖啡,放进去萃取,25秒后得到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 晃了晃杯子,能明显看得到咖啡的油脂非常浓郁。 谢知棠不加任何东西自己尝了一口,很苦,但她觉得苦也挺不错。 适合上班族早上来一杯提神醒脑。 这种咖啡胶囊市价普遍3块钱一颗,遇上活动打折还能更便宜,两块一颗左右,加点冰就能喝到一杯冰美式,性价比挺不错。 谢知棠正要转身,就看到Lucy打了个喷嚏,林乙冰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Lucy抽了张纸巾说:“怎么可能,晚上又不是没盖被子,不过确实有点不舒服。” 林乙冰:“哪里不舒服?” Lucy:“没什么胃口,头重脚轻。” 林乙冰:“你肯定生病了,快去看医生。” Lucy:“真的?” 谢知棠若有所思一口饮尽咖啡。 . 下午四点多,辛歌泠出来摆摊。 没多久她就看到有几个男顾客过来光顾,但他们第一句问的不是要点什么,而是问:“昨晚那个美女怎么不来了啊?” 一连几个,无一例外都是问谢知棠为什么不来。 辛歌泠心中窝着火,“她有事不来了,要点什么?” “不来了啊,那我先不点吧。” 就这样,一单没点就走了。 辛歌泠也不在意这些人点不点单,只是对谢知棠昨晚的做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板,满30送可乐吗?”来了个女顾客。 辛歌泠:“对。” 女顾客:“给我来2串烤鸡翅,3串烤肠和5串牛肉吧。” 辛歌泠:“行,一共43块。” 辛歌泠马上给她烤,她烧烤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很安静,但偏偏这位女顾客却相反。 她说:“我在你这里吃过很多次了,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 辛歌泠看了她一会:“有点印象,是不是上次带孩子过来点的?” 女顾客说:“对,你记得啊,记性挺不错。” 女顾客又说:“你这烧烤烤得真不错,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城市,吃过很多烧烤,但大多烧烤我绝对不会吃超过3次,但是你这个我百吃不腻。” 辛歌泠:“谢谢夸奖。” 女顾客:“你这个要是有外卖配送就好了,就不用每次都特意过来一趟买,还担心你哪天摊位推走了不知道去哪买。” 辛歌泠:“不出意外的话一般都会在这条街上,因为我家就在附近。” 女顾客放心了许多:“有外卖配送吗?” 辛歌泠刷油:“小本生意,没有那么多精力搞外卖。” 女顾客:“也对,要是有个店面就好了,有店面你肯定会搞外卖。” 辛歌泠笑笑,给她打包,“你拿好。” 女顾客:“行,先走了。” 辛歌泠:“嗯。” 又过了会,辛歌泠卖出好几份烧烤。 蓦地,眼角余光瞥到旁边来了个人,辛歌泠取肉串的手顿了顿,接着当作没看到她一样继续忙活。 谢知棠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她常站的位置,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过来帮忙,刚拿起本子和笔,就听到她旁边只有半壁之远的姐姐冷漠出声。 她说:“非要我说难听的话赶你走?” 谢知棠没有看她,只是垂眸看着摊位车前路过的一个个人,贴着菜单的指尖泛冷,胸口窒息。 脸上神色与平常无异,只是话入耳那一瞬间,眼眶泛红,耳朵轰鸣。 辛歌泠取够足够的肉串出来,站起身来,摊在炉子网架上,和她保持疏离。 烤着的间隙,辛歌泠意图从她手里拿过本子和菜单,不想让她帮忙。 只是刚从谢知棠手中抽出来,冷不丁撞上谢知棠红着眼眶的眼神。 能看得出她在努力保持冷静和体面。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说完,谢知棠扭头离开,辛歌泠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作何感受,搞得像是她欺负了谢知棠一样。 装病 第33章 一晚上卖烧烤, 辛 ? 难道话说重了么? “您拿好。” 烤,一抬头就看到黎凤珠过来了。 “?” “你妈想吃瓜子,我和她出来逛逛,老是憋在屋里不行, 但她又怕你说她, 这不, 她只能在大老远看你。” 黎凤珠示意她看向摊位车十米之外的一个奶茶店, 林怀兰就站在门口静静看她,和大多数母亲那样双手交叠于身前,眼里充满母爱,看到女儿看向这边, 欣慰地点点头。 辛歌泠无奈一笑,收回视线, “多走走也好。” 黎凤珠闻着她烤的肉串, 咽了咽口水,“真香啊。” 辛歌泠递过去一串烤好的牛肉串:“要不要吃一串?” 黎凤珠毫不犹豫接过:“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哈。” 黎凤珠一边吃一边给她递来一袋瓜子, “来来来, 吃瓜子, 刚刚和你妈一起买的。” 辛歌泠:“我不吃,你们拿回去吃吧。” 黎凤珠看她戴着手套烧烤, 还真不方便嗑瓜子,就收了回来,“你烤的牛肉串真不错,顶顶好吃。” “挣得多吗?”黎凤珠悄悄问她。 辛歌泠:“还行,能糊口,这条小吃街人流量大,只要不是难吃的, 卖点什么都能卖得出去。” 黎凤珠来回环视这条街,“确实人多,我看有的摊子都没人光顾,还是得有门手艺才能吃得开。” “我和你妈先回去了啊。”黎凤珠离去。 辛歌泠继续一个人卖烧烤,放下刷油的刷子,看了眼泡沫箱里的食材,还剩一点。 她再摆一会,卖光再收摊。 晚上八点半,食材都卖光了,辛歌泠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观察过其他的烧烤摊子,其他人鲜少全部食材卖光的,大多都有剩余和损耗。 算一算,摆摊卖烧烤这大半个月来,利润比较可观,加上白天还能修家电补贴,除去损耗,一天下来纯利润能有一千五左右。 辛歌泠想到今天有人提议扩展店面,如果扩展到店面,开展外卖和堂食业务,确实能挣得更多,但她们目前的这些利润积累远远达不到开店面的程度。 前期器材、租金、装修、人手等投入就不够,强行扩展店面反而还要担心万一客流量没有小吃街大,还得面临赔本的局面。 所以,辛歌泠对扩展店面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踏踏实实做好目前的工作才是她首要的重点。 至于店面,过段日子再考虑吧。 辛歌泠推着摊位车回去,结束一天的忙碌。 “女儿,帽子给你收回来了。”林怀兰从阳台取下来晾晒一天的鸭舌帽,放到她房里。 “行。”辛歌泠正蹲在小奶猫面前,给它挠了挠脑壳,逗弄了一会,才关上笼子门。 她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静静看了一会,脑海又想起今晚谢知棠红着眼眶道歉的一幕。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辛歌泠回房,瞥见鸭舌帽,一闪而过那天下雨,谢知棠戴着鸭舌帽,在棚下替自己擦去脸上雨水的画面。 她借钱给自己,还对自己那么好,真心实意帮她们一家。 好像确实说的有点重…… 但辛歌泠一想到她主动解开领口吸引顾客那举动,心里又不自觉恼火。 就在这时,辛歌泠冷不丁收到一条消息,是谢知棠发来的。 棠棠:Lucy,我今晚身体不舒服,明天帮我请个假 过了一会,对方像是才反应过来发错了,但又撤不回了,于是索性发了条:抱歉,发错了 辛歌泠看着这两条消息,一时心头复杂万分,她今晚身体不舒服么? 那岂不是被她骂了之后,还要忍耐身体上的不舒服? 林怀兰在客厅嗑着瓜子看电视,忽然看到自己女儿换了身衣服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大晚上又去哪啊?” “我去买点维修家电的工具回来。” “早点回来。” “知道了。” 林怀兰不疑有她,继续看电视。 平口南街的一栋公寓里,谢知棠望着手机里正在移动的定位,泛红的眼眶缓缓合起,拿来一个热水袋捂在额头上。 茶几上的一杯水里插着一根体温计,温度不断攀升,从35度到38度。 刚到38度就被人抽了出来,放在桌上。 垃圾篓里盛满了揉皱的纸团。 桌上的感冒药片被抠出来一颗。 红点抵达她公寓楼下,谢知棠面无表情将热水袋拿下来,关掉手机,关掉所有的灯,一时间屋里乌漆麻黑。 咚咚咚—— 门外,辛歌泠看到底下门缝没有一丝光亮,犹豫片刻,还是敲响了门:“谢知棠,你睡了么?” 过了会,没有回应。 就在她以为谢知棠已经睡了准备回去的时候,门冷不丁打开了。 四目相对,辛歌泠看到冷漠表情的谢知棠,一时哑口,过了会,她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到了谢知棠泛红的眼圈。 心里顿时愧疚浮上来。 看来自己是真说重了。 几个小时过去,她还没释怀。 辛歌泠看到她背后的客厅都是暗的,“你要是睡了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谢知棠望着眼前的女人戴着鸭舌帽,淡淡的清新沐浴香飘过来,黑色薄外套被她挽起袖子,露出瘦削而血管明显的手臂,一条黑色工装裤看得出她特意换了一身打扮才出来。 谢知棠沉默不吭声,下一秒眼皮子变得沉重低眸望向前方,身体虚弱地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很。 辛歌泠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上前捂了捂她的额头,“怎么那么烫?” 话音刚落,捂住谢知棠额头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如同失去了支撑那般倒向自己怀里,辛歌泠只担心她是不是在硬撑,完全没有想过其他,快速搂住她腰,一边进屋一边打开灯。 关门,扶着谢知棠到客厅坐着。 “吃药了么?”辛歌泠看到桌上缺失一颗药丸的药片和水杯,不再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拿起体温计看,38度,竟然那么高。 垃圾篓里的纸团那么多…… 辛歌泠扫了一眼药片名,是退烧药,谢知棠比想象中还会照顾自己。 谢知棠靠在沙发上,披着头发,唇色发白,语气却极为冷淡:“姐姐过来做什么?” 辛歌泠:“我来看看你。” 谢知棠:“现在看完了。” 辛歌泠半蹲在沙发面前,将她楚楚可怜但眼神却冷硬的表情收入眼底,知道她还在介意今晚那句话。 “我今晚是不是说得重了?伤到你了?” 谢知棠盯着她好一会,接着忽然闭上眼,转过头去一副不想再看到她的模样。 辛歌泠有些不是滋味,越发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抿了抿唇:“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姐姐不是要说难听的话赶我走么?”谢知棠看着阳台,自嘲一笑,“我想听听有多难听。” 辛歌泠:“……” 谢知棠淡淡嘲讽:“是不是想说我谢知棠自甘堕|落玩擦边搞色/情,给你丢脸了?” 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辛歌泠眉头紧皱:“我没有这个意思。” 谢知棠缓缓把头转回来,一瞬不瞬盯着辛歌泠:“那就是想说我骂都骂不走,自作多情上赶着?” 辛歌泠当即解释:“我没有这么想你。” 谢知棠眼泪当着她的面无声滑落下来,仍保持着冷漠的眼神,然而情绪上哪怕再稳定,牵动起来的生理反应还是让她喉咙不受控含上了一丝哽噎。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辛歌泠看到她眼泪掉下来,搭在沙发扶手的手有些无措。 谢知棠的眼泪沿着苍白的脸颊,砸到沙发上,辛歌泠赶紧抽张纸巾给她擦擦。 刚碰到谢知棠的下眼睑,还没擦掉多少,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如同溃堤一样涌出来。 甚至将她的手指都浸湿了,滑落至掌心,潮湿又温热。 辛歌泠从滚烫的眼泪里感受到谢知棠今晚的委屈了,慌乱无措地赶紧给她擦。 一边擦一边道歉:“对不起谢知棠,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说那么重的话。” “你能不能原谅我?” 谢知棠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地继续掉眼泪。 辛歌泠没办法,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搂住她肩头,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安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 谢知棠视线渐渐模糊,深吸口气闭上眼,顺势地将脑袋枕在辛歌泠锁骨上,抽泣了一下。 辛歌泠的手愈发搂紧了她。 “我头有点晕。”谢知棠并不想那么快松嘴原谅她,“姐姐回去吧,我想回房休息了。” 辛歌泠:“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 谢知棠:“不用,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要是没能退烧,我再去医院。” 听到前半句,辛歌泠还想着可以放心了,毕竟吃了退烧药,但后半句一出,她又蹙眉担心起来。 万一没能退烧,她半夜烧起来岂不是会更严重? 她一个人在屋里没人照顾,万一出了事情那不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来想去,辛歌泠仍然觉得现在去医院一趟比较稳妥,“谢知棠,要不现在去一趟医院?我送你过去,别耽搁了。” 谢知棠从她怀里退出来,用控诉又自嘲的眼神盯视她片刻:“难为姐姐还会担心我。” 辛歌泠:“我怎么会不担心你?” 谢知棠吃力站起来,拉住她手,将人拉起来,推到门口,“姐姐还是回去吧,我今晚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没有多余的精力说别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辛歌泠被迫站到门外,欲言又止。 回应她的是轻微嘭的一声关门声,还有里面传来的几声咳嗽声。 “……” 辛歌泠在门口等了一会,等到楼道和门缝里的光相继熄灭,才无奈叹气。 掌心的湿润还残留不少,辛歌泠抬手捻了捻,回想谢知棠沉默落泪的一刹那画面,胸口窒闷,心头懊悔。 她今晚该有多委屈难受。 辛歌泠心情沉重地按开电梯,下楼回去。 早餐 第34章 辛歌泠刚回到家, 就被林怀兰问买材料了?” 了,妈,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不等林怀兰说话, 辛。 她躺在床上, 拿起手机, 看到那条“抱歉发错了”, 又愧疚地放下来。 . 翌日,辛歌泠一早起来,来到平口南街便利店,等了一会没有看到谢知棠起来晨跑。 当即想到她可能还没痊愈, 就在附近早餐店买点早餐上去。 按响门铃,谢知棠出来开门。 辛歌泠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脸色, 发现仍然还是有些苍白。 “身体好点了吗?” “好点了。”谢知棠没多少感情回她, 推开门让她进来。 辛歌泠将早餐放在桌上,发现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正亮着。 她没有多看, “你吃早餐了吗?我给你买了一份。” 谢知棠一身居家便服坐在桌前, 在电脑上敲字,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边敲一边回她:“不想吃。” 辛歌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 想吃别的?” 工作多年,谢知棠深知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不能太下她人面子,于是她从电脑屏幕抬起头来,先给第一个台阶,“我想吃寿司卷和豆浆。” 辛歌泠一愣,目光复杂, 谢知棠这是在点她么,控诉自己昨天早上没有接受她的早餐。 “好,我现在给你买。” 看来是真在意昨天早上的事。 辛歌泠连凳子都没坐,径直出了门到附近给她买寿司卷和豆浆。 听到关门声,谢知棠头都没转过去,而是继续看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电脑屏幕倒映出她嘴角的弧度。 大约十几分钟后,辛歌泠买回了早餐。 谢知棠去给她开门,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辛歌泠顿时被她这个幽怨的眼神勾起了内心的愧疚,又想起昨晚谢知棠哭的画面,神情凝重。 “给你买了寿司卷和豆浆。” 谢知棠坐在桌前,把电脑推开,打开辛歌泠袋子里的早餐,拿出里面的寿司卷,双手捧着,当着辛歌泠的面咬了一口。 一口一口嚼着,细嚼慢咽吞了下去,然后认真看着辛歌泠的眼睛,“不好吃。” 辛歌泠看到她开始吃寿司卷,正以为谢知棠有原谅自己的迹象,谁知道一句“不好吃”又让她脸色凝重起来。 “是吗?”辛歌泠看向她手中的寿司卷,“不喜欢这种口味?” “嗯。”谢知棠熟稔地将她咬过一口的寿司卷塞回到辛歌泠手里,拉过她买的第一份早餐——一份咸骨粥。 “我吃这个。”谢知棠垂下眉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口,吹凉了才放到嘴里品尝。 品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到辛歌泠身上。 辛歌泠被她这样注视,心里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她又说不出,眼角余光瞥到手中的寿司卷,问她“那这个寿司卷你还吃吗?” 谢知棠:“不吃了。” “行。”辛歌泠兀自咬了一口,“那我吃吧,别浪费了。” 谢知棠喝粥的动作慢下来,怔怔望着辛歌泠不嫌弃地吃这个被她咬过一口的寿司卷,虽说就是她故意咬一口耍小性子,塞过去要姐姐吃自己吃过的东西,但看到她真的吃了,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有种……被人包容的宠溺。 心尖好似猝不及防被人捂热了。 谢知棠喉咙微动,眼眶有些热,继续喝粥,“这杯豆浆姐姐也喝掉吧。” 辛歌泠单手撑着桌沿,右手上的寿司卷只剩下三分之一,“你不喝吗?” 谢知棠语气有所缓和:“姐姐喝吧。” 辛歌泠这时候自然是听她的话的,掀开盖子喝一口豆浆。 谢知棠喝了几口粥就不吃了,放下勺子,“姐姐今天要做什么?” 辛歌泠:“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知棠:“我今天请了假,想逛逛。” 辛歌泠为难:“我可能陪不了你,因为有几户人家让我上门修家电。” 谢知棠眼里一闪而过失落,被她很好掩藏起来,退而求其次,“那我想跟着姐姐一起上门修家电。” 辛歌泠十分不理解:“你还在生病中,跟着我到处转,对你身体不好。” 谢知棠:“我好了大半,不想窝在家里。” 辛歌泠思考一番,带上她其实也不会碍事,“也行,就是辛苦你了。” 谢知棠关上电脑,从她面前经过,“我去换一身衣服。” 辛歌泠边吃寿司卷边等她,一边想着谢知棠的态度总算有所软化,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哄人。 “姐姐,你现在有空吗?” 突然,房里传来谢知棠的询问。 辛歌泠转过头看过去,咽下最后一口寿司卷,喝一口豆浆润润嗓子,“有空,怎么了?” “我内|衣扣不上了,使不上力气,你能帮我吗?” “……”辛歌泠一下子沉默,但转念想到她可能大病初愈,使不上力气很正常,“内|衣吗?” “嗯。” 辛歌泠搁下豆浆,站起来朝卧室走去,门没有关紧,只露出一丝门缝,稍微推开,就看到谢知棠背对着自己,只穿着一条山本裤子。 束在一截细腰上,不知道是裤子的宽松还是因为她本来就腰细,视觉上给她极其强烈的冲击力。 尤其她一头黑发披落在背后,许多东西随着她手挽起秀发而愈加若隐若现。 整个人是纤细的,背后露出来的白皙边缘似乎有圆形的弧度覆在前面,最后藏在一条bra阴影里。 “姐姐,你过来了?”谢知棠双手握着秀发,像是一时找不到发圈绑起来才抬起,毫无避忌地转过身来,任由bra松松垮垮挂在胸|前。 “帮我扣上,可以吗?” 辛歌泠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安慰自己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姐姐,姐姐妹妹没有那么多顾忌,所以才让自己帮忙。 “嗯。” 辛歌泠上前绕到她身后,从她腰两侧拾起内|衣扣的两端,给她扣上。 “好了。”辛歌泠扣上后,不等谢知棠出声,她神情平静地径直走出去,还不忘贴心帮她关上门,“我在外面等你。” 谢知棠慢慢放下头发,盯着紧闭的门口,一边调整bra,调整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紧身T恤,兜头套上。 换上运动鞋,背上一个斜挎包,扎了个马尾,再戴上一顶新买的鸭舌帽,将马尾从帽子的洞口弄出来,这一身装扮便完成了。 她这一身率性打扮和她工作时完全不一样,工作上她会考虑广告创意总监这个职业的稳重观感,打扮上会更多考虑时尚和精致,不能邋遢寒酸更不能太标新立异,但今天的干练打扮她觉得更符合跟着上门维修家电的爽利调性。 甚至……和姐姐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同款打扮。 谢知棠很是满意。 她也挺想在日常生活中尝试别的风格。 辛歌泠在客厅等她,今天晨跑是跑不了了,这个时间该去农贸市场进货了,待会得跟谢知棠说一声。 “姐姐,我准备好了。”谢知棠从里面出来。 辛歌泠一抬头,看到她的打扮,愣住片刻,虽说大家都有戴帽子的权利,但谢知棠头顶上的帽子和自己的还真的挺像。 “你这一身挺像修家电的年轻修理工。” 谢知棠:“我也觉得,跟姐姐学的。” 对于有个模仿自己的妹妹,辛歌泠失声笑了下,“走吧。” 谢知棠:“嗯。” . 两人肩并肩走在早晨的街道上。 辛歌泠同她解释:“谢知棠,我现在得去农贸市场进货,大概八点才过去第一家上门维修。” 谢知棠:“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去农贸市场进货。” 辛歌泠:“我买的是今晚卖烧烤的食材,农贸市场会很腥,它是一个很大的肉档市场。” 谢知棠:“这我也知道。” 辛歌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算了,她愿意跟着就让她跟着,回到老小区楼下,辛歌泠示意她在门口旁等着自己,“那你在外面等我,我去拉个小推车过来。” 谢知棠单手扶着斜挎包肩带,“嗯。” 辛歌泠从楼梯间拉出来之前林女士捡纸皮的蓝色小推车,在没有任何运输工具的情况下,这段日子她一直是靠这个小推车将一堆食材运回家里。 摆上一个箱子,辛歌泠拉了出来,四个轮子碾过地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谢知棠看着她拉着小推车过来,一辆蓝色的小推车属实算不上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更多是在快递驿站、批发市场、物流仓储、流水线工厂等劳动力密集的场景下才会使用的短距离运输工具。 甚至把手边角还破损了一些。 换做年轻气盛一些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嫌弃这种工具,觉得不符合自己身份,拉低自己的档次。但姐姐拉起来就丝毫感觉不到她有半点嫌弃。 尤其当空车拉过街道,轮子碾过路面发出来的声响吸引路人注意时,姐姐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异样的眼光而感到困扰。 在她眼里,这样一辆和底层身份挂钩的工具就好像仅仅只是工具而已。 谢知棠心里愈发钦佩她这种心态,上前一步走在另一侧,握住推车把手,跟着姐姐一起拉车。 同时也给她第二块台阶下,暗示和好。 辛歌泠感觉到省力了一些,才发现是身边的人帮忙一起拉了,“不生我的气了?” 谢知棠掀起眼皮看她,“谁说我生你的气了?” 辛歌泠看向前方,留给她一个侧脸轮廓,好笑道:“那昨晚你还哭?我一直在反省是不是把话说重了,我在牢里都没有这么反思过。” 谢知棠听她提起自己的糗事,脸色一瞬间冷下来:“说没说重,姐姐心里不知道么?” 辛歌泠:“……那对不起?” 谢知棠冷哼了一声。 进货 第35章 谢知棠看了眼马路上高高|耸立的“临漳农 这个市场门头有些年头了, 她印象中 “这里扩建了吗?,第一眼便看到四通八达的农贸市场,整体构建是一个“回”字。 四周是沿边设立的瓜果蔬菜区,每一户占据差不多两米左右宽的位置, 他们面前垒满了新鲜脆甜的瓜果蔬菜。就这么赤|裸裸摆在清晨的露天市场下。 “回”字中央的方形区域是一块集中的肉档市场, 高高的棚顶之下又分为海鲜区、生肉区、熟肉区等区域, 区域与区域之间的区分线并不明显, 鱼龙混杂。 棚顶之下的边缘是一个个更为狭窄的个人小摊,通常是一些老人,拿着老旧的秤砣,摆卖自己种养的农产品, 例如一筐土鸡蛋、一袋番薯凉薯或是一把通心菜等。 肉档区域外是宽阔的过道,甚至有不少的电动车三轮车来来往往, 运输这运输那, 人头攒动,仿佛涌进来整个临漳街的人。 辛歌泠带着她进去肉档市场, “是扩建了, 以前没那么大的。” 一位大妈正在买猪筒骨。 “猪筒骨怎么卖啊?” “15一斤。” “你这个怎么卖得比别人还贵?” “当然, 本地猪的筒骨,又不是外地瘦肉精养大的猪, 要不要来一条?” 大妈看了看几条猪筒骨,选了其中一条,“这条,帮我砍小段一点。” “行!” 辛歌泠和谢知棠从旁边经过,穿梭在过道上,又快又爽利的剁骨声混杂在嘈杂人声中。 菜市场的肉价格不会一成不变,会有所浮动。 辛歌泠问了几家肉档价格, 最终选择肉新鲜又相当于便宜的一家猪肉档,让老板称二十斤猪五花。 谢知棠扶着小推车,站在一旁看着她付款,付完款将手机塞进速干裤裤兜里,二十斤的猪五花可不轻,老板给她称出来后,分装在两个大红色袋子里。 辛歌泠一手提起一袋放进箱子里,整理好空间,因为等下还有牛肉羊肉要放进来。 谢知棠帮她拿起盖子,才看到箱子底下铺了一层冰袋,这种冰袋可循环利用,还能长时间保持温度。 辛歌泠放好了,便拿过谢知棠手中的盖子,盖回去,自然而然拉过推车把手,准备去买牛肉。 “现在接下来要买牛肉吗?”谢知棠问。 辛歌泠环顾市场,有人肩上扛着一个笨重的桶正从谢知棠身边经过,怕她被碰倒,辛歌泠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边说:“对,牛肉卖得快,我们得早点过去买。” 谢知棠被她这么一拉,轻轻撞上她的腰,手不小心碰到辛歌泠速干工装裤的裤头。 “走,我们过去。”辛歌泠没有察觉她的走神,拉着小推车就往卖牛肉的档位走去。 牛肉的档位比猪肉档位少一些,但大众生活水平上来了,吃腻了猪肉,不少人都会选择买昂贵的牛肉,因此也卖得特别快。 每个档位上都会吊起一排的整个牛骨架,骨架下面摆着剜下来的各个部位的牛肉。 辛歌泠问了三家的价格,都是本地黄牛品种,鲜切黄牛肉,货比三家后选择了最便宜的一家,她也同样要了二十斤牛上脑。 这次辛歌泠刚付完款,还没等她动手提起来,就看到谢知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摊位前,提起老板递过来的二十斤牛肉。 老板懒得分装,直接就给她们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谢知棠费了些劲提离台面。 辛歌泠赶紧给她掀开盖子,帮着她一起放进箱子里。 “下一个是不是羊肉?” “对。” 两人就这么将食材一一买回来,装满整个箱子。 辛歌泠带她走出肉档区,来到外面的瓜果蔬菜区域,她们还得买些葱姜蒜以及一家人的口粮。 辛歌泠在前面挑菜,卖菜的大姨目光在盘亮条顺的两人之间来回,忽然问道:“你们是亲姐妹吧?长得真像。” 谢知棠手还搭在小推车的把手上,正要否认,就听到大姨问自己:“你是妹妹吧?” 谢知棠只能点头:“对,阿姨,我是妹妹,她是我姐姐。” 至于是不是亲的,又有什么关系。 大姨笑眯眯看着她:“有对象了吗?” 谢知棠脸上和煦的笑容僵了僵,瞥了眼蹲下来挑菜的辛歌泠,这女人跟没听到似的,还在那挑菜。 “还没有。” 大姨眼前一亮:“那要不要大姨给你介绍介绍?我侄子身高一米八,长得可帅了,是个公.务.员,爸妈是本地人,要不要让你们认识一下?” 谢知棠面对这如狼似虎的大姨,勉强维持笑容,“阿姨,不好意思,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大姨:“没有这个想法啊?那没关系啊,先留个联系方式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这也能帮一把。” 谢知棠:“阿姨,真的不用了。” 大姨还想继续劝说,这时候辛歌泠站起来,提起一袋挑好的菜,“大姨,别为难我妹妹了,帮我称一称多少钱?” 大姨刚要说出的话不得不咽回去,给她称重,这一袋里有不少葱姜蒜和两把青菜,她得一一分开称重,再加起来,“一共是33块两毛,你给33块就行。” “行,转过去了,大姨,我们先走了。”辛歌泠不由分说拉着谢知棠赶紧离开农贸市场。 走出闹哄哄的农贸市场,辛歌泠才放开她,专心推着小推车,毕竟这一车起码六十斤打底。 “刚刚没被吓到吧?” “没。”谢知棠和她一起推,回想刚刚她拉着自己跑出来,唯恐被大姨缠上的表情,心里一阵好笑,“我拒绝过的人也不少。” 辛歌泠:“看来你都有经验了。” 谢知棠:“经不经验先放一边,大姨那架势我是第一次遇到。” 辛歌泠:“长得好看的人是这样的。” 谢知棠眉头微挑:“姐姐是夸我长得好看吗?” 辛歌泠:“嗯,你本来就长得好看。” 谢知棠:“以前也这么觉得吗?” 辛歌泠:“多久以前?” 谢知棠:“七年前,我念高中的时候。” 辛歌泠反应过来她是说她们做邻居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试图回忆七年前关于她和自己的记忆,但好像没有什么交流。 “我们以前没怎么说过话吧,我忘了那时候你长什么样子。” “……” 这句话落下后,谢知棠就一直不说话,辛歌泠想了想,努力找补回来,“我记得林女士说过你。” 谢知棠:“阿姨说我什么?” 辛歌泠:“当年你们一家刚搬过来没多久,林女士有天放学回来跟我说,隔壁来了个漂亮又文静的姑娘,还说你一看就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谢知棠:“原来阿姨以前这样看我。” 辛歌泠似乎回忆起更多细节,“她好像还说过你要是给她当课代表就好了,她最喜欢你这种好学习的学生。” 谢知棠转头看她,不敢相信:“真的吗?” 辛歌泠笑笑:“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只不过你们没有机会在同一个班级而已。” 那时候林女士教初中部,而谢知棠在高中部,根本就没有机会。 谢知棠慢慢收紧手中的力度,原来要不是发生那件事,害得阿姨的女儿坐七年牢,阿姨不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偏见,甚至相反,她谢知棠很可能会是阿姨比较喜欢的学生类型。 抵达小区楼下,谢知棠收拾好情绪,主动松开手,“姐姐你搬上去吧,我在下面帮你看着。” “行,你等我一会,我把食材搬上去交给凤珠阿姨处理。” 辛歌泠将整个箱子扛起来,胳膊绷紧了筋骨,往楼梯走去。 谢知棠在她扛起来的时候虚虚托扶着,担心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但又莫名相信她。 姐姐没有那么弱,扛起一箱六七十斤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只需要等她下来一起去维修家电就好。 谢知棠忽然看到还有一袋蔬菜没有拿上去,提了起来,想上楼送上去,可转念想到阿姨就在楼上。 她又迟疑了。 她不想刺激到阿姨。 就在谢知棠犹豫的时候,楼道突然传来林怀兰的声音,“行了行了,我下去拿菜,就几步路而已,你在家里休息一会。”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谢知棠赶忙放下蔬菜,跑到一楼尽头一户人家的门前杂物后面,将身体虚虚掩起来。 几秒钟后,透过杂物缝隙,谢知棠看到了林怀兰从楼梯下来,拾起小推车板上蔬菜,摊开袋子往里瞅了瞅,随后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将小推车推到角落里放好,这才准备踏上楼梯。 “女儿,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说让你休息休息吗?” “我准备上门给人维修家电,妈,你拿了菜就上去吧。” “行,中午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姐姐和阿姨的对话声传来,谢知棠忍不住探头看,可惜只捕捉到林怀兰消失在楼梯的残影。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阿姨就不会在七年后看到自己就受到刺激。 而她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躲着她。 辛歌泠挎着一个黑色工具包下来,看了看两侧的过道,忽然捕捉到谢知棠的身影,迈步朝她走过去。 刚走近,就看到谢知棠垂着眉眼,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样。 辛歌泠开口安慰她:“委屈你了,林女士她就这样,一时还没释怀,你不用放在心上,你们只要不见面就好了。” 谢知棠眉头微蹙,却是问:“难道我要和阿姨一辈子不见面吗?” 裤子 第36章 过道里静悄悄。 棠, “不是不让你们见面,而是——” 话还没说完,辛歌泠就看到谢知,猜到里面的住户可能要出来了, 而她们站在人家门口。 辛歌泠住嘴收声, 两人一路小跑, 掌心贴着掌心, ,还带着些许粗粝感,手背上血管明显,谢知棠的目光歌泠的后背。 许是天气没那么热了, 抑或是她要去上门维修家电,改穿黑色的高领背心, 两个肩头包括肩胛骨都露出来, 没有半点孱弱,反而隐约看得到运动健身才会有的肌肉纹理和一种韧劲。 原本低落的情绪被她这么一牵手, 顿时消散不少, 谢知棠没好气跟着她跑出小区。 直到出了小区, 辛歌泠才停下来,转过身松开她的手, 解释说:“刚刚有人要出来。” 谢知棠在辛歌泠注意不到的地方捻了捻掌心,一边轻声呢喃了句“是么”。 这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辛歌泠接起,“正在过去,马上到。” 打电话过来的是第一个预约上门维修的客户,辛歌泠边走边翻开地址查看,“人家打电话过来催我过去了, 我们得尽快过去。” 谢知棠收了收心思,“在哪里?” 辛歌泠:“在大桥北街13号。” 谢知棠知道大桥北街在哪:“还好不远,姐姐我们快过去吧。” 辛歌泠:“嗯。” 两人按照地址来到大桥北街,但是13号有些难找,楼与楼之间并不是连号的,谢知棠昂头望向相邻的7号楼和9号楼,沿着旁边的小道过去一栋一栋地寻找。 直到在11号楼之后看到了13号楼,谢知棠回头一看,发现辛歌泠往别的地方跑去,谢知棠跑过去喊她:“姐姐13号楼在这边。” 辛歌泠跟着她过去,“我刚好看到12号楼,还以为旁边就会是13号,没想到在那边,12号和13号隔得蛮远。” 谢知棠:“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这样排序,但是好像单数楼和偶数楼是分开的。” “分开的么?”辛歌泠似乎想起来以前耳濡目染的一些建筑设计文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单数为阳,双数为阴,所以人们喜欢单数。” 谢知棠观察两侧的楼栋区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她更好奇她怎么会懂这些。 辛歌泠拉开13号楼的大门,示意她先进去:“我跟你说过,我爸以前是建筑师,耳濡目染一些。” 谢知棠似懂非懂,“那你爸呢?” 辛歌泠似乎不太想过多提起他,眉心拧了拧,过了半天才回一句:“我不知道。” 谢知棠察觉到辛歌泠的情绪变化,不再追问下去,跟着她一起爬楼梯。 辛歌泠按照地址直接敲响503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老爷爷。 她一边问冰箱的问题,一边放下工具包,拔下冰箱的插头,开始挪动有一米六高的大三层冰箱。 老爷爷说这冰箱总是有一股臭味,但是冰箱里面也没放什么东西,他们把冰箱的东西清空了,依然有股臭味,怀疑是不是里面线路死了只老鼠。 虽然老爷爷嘴上这么说,谢知棠还是坚持打开冰箱帮忙检查,看看是不是冰箱里的食物变质了才导致发臭。 但她检查一遍,发现臭味不是冰箱里面传出来的。而是其他地方。 谢知棠刚合上冰箱门,就看到辛歌泠提了下膝盖上的裤面,在冰箱的后面蹲下来,拉过她的工具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螺丝刀,毫不犹豫拧开冰箱背后的盖板。 “姐姐,真的是死老鼠吗?”谢知棠绕到她后面看她操作。 “不一定。” 辛歌泠拧螺丝拧得又快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把五个螺丝拧下来了,接着旋转螺丝刀贴在掌心上,无名指和尾指按住,双手各伸出三根手指抵在线路盖板上,轻轻往上一抬就将盖板取了下来。 取下来的瞬间,谢知棠眉头紧紧皱起,她闻到了那股臭味,滂臭!不自觉用手指捂住鼻子,尽管如此,她没有走开,而是一直盯着那一堆复杂错综的线路,试图寻找死老鼠的尸体。 就在她目光准备往更里面搜索的时候,辛歌泠却提起了压缩机上的接水盒。 上面飘着一层褐色的液体,随着辛歌泠晃动,谢知棠也看到了液体底下凝固着一层厚厚的污渍。 “姐姐,是这个原因吗?” “嗯。”辛歌泠拿到厨房借用洗洁精清洗干净,再放回原位。 谢知棠插不上手,只能和老爷爷一起看着她工作。 紧接着她又看到辛歌泠从包里掏出来一根细长的长毛刷,打开冰箱,在探进排水孔,捣鼓了几分钟。 等辛歌泠取出来长毛刷时,谢知棠看到长毛刷的刷头沾满了污垢,呼吸屏住。 辛歌泠扔到垃圾桶里,用纸巾擦去排水孔旁边的脏污。 “老爷爷,好了,搞定了,这个是排水孔,尽量不要让其他东西流进去,不然会堵塞,或者像今天这样搞得一股臭味。” 老爷爷不明白:“怎么会有别的东西流进去?” 辛歌泠将冰箱后盖拧回去:“食物变质腐烂会流进去,或者菜汁、汤什么的不小心晃了下,也会流进去,慢慢就臭了。” 老爷爷:“怪不得。” 辛歌泠拧好螺丝,将冰箱挪回原位,插上电源,将螺丝刀放回她的工具包里,“老爷爷,借用你厨房洗个手。” 老爷爷:“用吧用吧,三十块对不对?” 谢知棠在客厅拎起她的工具包,看着老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十块钱。 辛歌泠洗了手出来,嗯了一声,接过维修费用,简单数了一遍便塞到裤袋里,捞过谢知棠手里的工具包,往门口走去,“老爷爷,我帮你扔个垃圾吧。” 老爷爷:“诶,行,麻烦了。” 辛歌泠将工具包挪到腰侧,弯下腰来将装有长毛刷的垃圾袋提起,捻紧袋口,带着谢知棠一块儿出去。 下楼梯时,谢知棠不理解:“为什么姐姐还要帮忙扔垃圾?” 辛歌泠:“因为袋子里有长毛刷,上面还有臭味,扔掉了,老爷爷的冰箱才不会有异味,不然继续放在那里,老爷爷就会一直闻到,要是记性不好,辨别不出最后一点臭味来自垃圾桶里的长毛刷,人家会以为我根本就没有搞干净,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知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细想了一番那个场景,老爷爷可能还会在背后说姐姐根本没用,净会骗老人家的钱。 就算哪天想起来扔垃圾导致臭味消失了,人家估计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姐姐考虑得很周到。”谢知棠由衷夸她。 出了13号楼,辛歌泠将垃圾扔到路边的绿色垃圾桶里,“去下一家吧。” 第二家是一台老式微波炉出毛病了,主人家舍不得换新的,说是意义非凡,辛歌泠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更换坏掉的零件。 中途去买零件,谢知棠也跟着。 修好后,除去材料费,收入+30。 第三家是想清洗一遍洗衣机,收入+30。 第四家是水管裂了,需要更换新的水管,辛歌泠弄来材料花了大半个小时维修,期间还被主人家里钉在边上的一枚钉子划破了裤子。 好在顺顺利利修好了水管,除去材料费,收入+40。 从主人家出来,辛歌泠看了看天色,中午了,按计划她该回去吃饭,但是谢知棠跟了自己一上午,把她扔下,自己回去吃饭未免不道德。 辛歌泠思来想去,决定不回去吃饭了,扯了个借口跟林女士说在外面吃饭了,就不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对谢知棠说:“走,我今天请你吃饭。” 然而谢知棠的注意力却在她破裤子和今天早上挣的130上,“你裤子破了,今天挣的都白挣了。” 辛歌泠低头瞧了两眼,“新买的,算了,回去补补还能穿,不算白挣。” 谢知棠诧异:“补?” 辛歌泠嗯了一声,“可以补。” 谢知棠看她认真的态度,心下信了她真的会补了继续穿。 她还以为姐姐会买条新的来穿。 “姐姐吃过饭后还要上门维修吗?”谢知棠心下快速掠过一个想法。 辛歌泠翻开她的手机备忘录:“下午两点有一个,顾客刚好在家。” 她也只能那个时间点去,哪怕她想早点过去维修也不行,因为主人家让她两点过去。 谢知棠心下了然地点点头,“姐姐想请我吃什么?” 辛歌泠:“你选吧。” 谢知棠选了路边一家老上海馄炖店,点了一份香菇鲜虾混沌。 辛歌泠选了个炸酱面,“还有没有要吃的,你吃那么少会不会吃不饱?” 谢知棠双手撑在桌上,十指微微抵着下巴,摇头笑说:“这点就行了,我早上都没怎么出力。” 辛歌泠放下菜单:“行。” 店家端菜上来前,谢知棠突然说:“姐姐,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辛歌泠:“嗯。” 没多久店家端上来馄炖和炸酱面,辛歌泠看向门口,谢知棠还没回来,她又继续等。 又过了几分钟,谢知棠终于回来,手上拎着一袋东西,辛歌泠看不清,随口问:“买了什么?” 谢知棠放在旁边凳子上,柔声解释:“一些日用品。” 辛歌泠了解了,没再问下去,拿起筷子搅拌她的炸酱面。 谢知棠用勺子吃她自己点的馄饨,边吃边问:“姐姐吃完饭后要午睡吗?” 辛歌泠:“嗯,也没什么事做,大概率是休息。” 谢知棠:“姐姐想回家休息,还是想去我家休息?” 辛歌泠诧异得从炸酱面碗里抬起头来,不解看着她。 谢知棠接收到她的诧异,面色保持平静,慢慢解释:“姐姐我来大姨妈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辛歌泠看她脸色虽然恢复了些许气色,但仍然苍白,可能就是这大姨妈导致的,谢知棠的话既直接又委婉,辛歌泠想了好一会这才明白她可能是想自己照顾一下她陪一下她,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说邀请自己去她家休息。 今天让她跟着自己跑了一上午,搭手帮忙也不少,加上早上还生着病。 怪不得刚刚要去买日用品。 “那我待会去你家休息吧,顺便给你煮碗红糖姜茶。” 谢知棠错愕,脑海闪过她买的针线,挽起一边的秀发,别到耳后,掩饰一下,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真的?” 辛歌泠夹起一筷子炸酱面:“真的,快吃吧。” 谢知棠高兴之余,捏紧了勺子,温柔似水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忧色,“……谢谢姐姐。” 缝补 第37章 谢知棠的公寓。 进屋后, 辛歌泠发现她站在原地没动,便提厕所休息一下?” 谢知棠点了点头,佯装拿着卫生巾去厕所,过了会, 她再, 眼神换上了坚定。 这么私密的事情, 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心理负担消失, 谢知棠神色无异走出来,发现辛歌泠正在厨房洗锅接水,放到煤气灶上烹煮,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出她经常下厨。 谢知棠想到她说过要给自己煮红糖姜茶, 期待起来。 她刚搬过来没多久,没有准备红糖、姜、桂圆、红枣和枸杞这些, 但回来之前姐姐就考虑到这个情况, 在路上的一家干货特产店顺便买了回来。 辛歌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正在水槽上清洗生姜, 切丝, 放入碟中, 剥了几颗桂圆,红枣和枸杞也洗了, 红枣因为太大颗加上有核,细致地挑出核来,将红枣肉切成丁块,一一倒入锅中,加上红糖慢火搅拌。 一回头看到谢知棠在身后,“身体还难受不?” 谢知棠坐在餐桌前,轻轻点头:“还是有点。” 辛歌泠担心她在忍着:“要不吃颗布洛芬?” 谢知棠当然是拒绝的, 她没事吃那个东西做什么,“不用,我等姐姐的红糖姜茶就好了。” 辛歌泠继续看火,煮了十几分钟后从碗柜里拿出碗来,倒了一碗红糖姜茶给谢知棠。 “有点烫,你慢慢喝。” 洗了锅后,辛歌泠便坐在沙发上闭眸休息,谢知棠舀了舀滚烫的红糖姜茶,一勺子都是满满的补气血材料。 可惜太烫了,谢知棠放下,打算放凉一些再喝,想起她刚买还没动过的针线,目光扫过辛歌泠膝盖上的破口。 站起来,走到辛歌泠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臂弯上搭着一件她以前穿的运动裤,温柔开口:“姐姐,回我房里睡吧,在外面睡不舒服。” 辛歌泠睁开眼,发现谢知棠就站在自己面前,膝盖还碰着她的裤子,辛歌泠稍稍坐正,“我身上都是脏的,回你房里睡怕把你的床搞脏。” 谢知棠早有准备,将一条白色运动裤递给她:“姐姐要是不嫌弃的话,穿我的,干净的。” “这……”辛歌泠属实没想到她准备齐全,犹豫着要不要接。 谢知棠一把拉过她的手,将运动裤放到她手上,“姐姐快去换,换好后去我房里休息。” 辛歌泠见她都做到这份上,只能应了她,“行,我去换。” 谢知棠看她听话地前往浴室换裤子,目光闪了闪,前往卧室铺床。 没多久,辛歌泠换完裤子出来,将自己原本的裤子叠好放在椅子上,躺上|床就睡去。 谢知棠出来时悄无声息带出了那条裤子,轻轻关上门。 将东西都拿到茶几上,谢知棠轻手轻脚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针线,翻找到裤子破损的地方。 一条五厘米长的裂口,要怎么缝补才能毫无痕迹? 谢知棠挑了一段和这条工装裤颜色最相近的丝线,穿进针孔里,打了个结。 试着将裤子从里面翻过来,将那条裂口捏合起来,用针从头到尾穿过,用的最普通的平针针法,但是当谢知棠翻到正面看时,发现缝合后痕迹十分明显,皱巴巴的,还丑。 谢知棠不满意,用剪刀剪开打算换一种缝补法子,打开手机看了好几种缝补办法都不满意,要么藏针绣法,但也只是裂口缝合起来,没有那么皱巴巴罢了,裤子周围的纹路还是往裂口那里挪动聚拢了,看着让人难受。 直到一种缝补针法让她眼前一亮,这种针法不是要让裂口消失,而是用亮眼的丝线装饰裂口,简而言之更像是简单的图案刺绣。 谢知棠将视频看了好几遍,丝线换成漂亮的粗一点的粉色丝线,将裤子翻回到正面,开始一针一针地缝补。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一条粉色麻花辫展现在眼前,这下看不到裂口了,谢知棠用指腹摩挲麻花辫上面的质感。 还不错。 就是和黑色的裤子面料搭配起来十分扎眼,还有点俏皮,像是不小心沾上了一条粉色拉花彩带。 谢知棠剪断线头,收起针线盒,将工装裤捋平整些许,再叠起来,悄无声息放回到卧室的椅子上。 回到餐桌上,拿出手机对准红糖姜茶拍了几张美照,放下手机,慢慢品尝。 桂圆和红枣吸饱了水,变得滑溜,口感也不错,枸杞从买回来的干瘪瘪状态也变成了莹润饱满的状态,吃下去苦味没有了,还带着一丝甘甜。 姜丝则是压住了过高的糖分,充分解腻。 谢知棠喝完后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两点,给自己弄了条毛毯,在沙发上睡下休息。 . 下午一点左右,辛歌泠就醒了,记着要去维修,不急不忙换了裤子,提上她的工具包准备出门。 一出卧室,就看到谢知棠也准备好了,“你下午还要继续跟我一起上门维修吗?” 谢知棠默不作声扫过她裤子上的粉色麻花辫图案,“嗯,一起吧。” 辛歌泠在厨房里洗了把脸,“那行,我们走吧。” 谢知棠跟着她出去,走了好一段路发现辛歌泠貌似并没有发现她的破裤子被缝好了。 抬头望向正在按地址找路的辛歌泠,红唇抿了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算了,等她自己发现比较好。 “要过马路。” 辛歌泠看了眼旁边的谢知棠,怕她不留意车辆,但当目光落到她那张温柔又成熟的脸时,这种顾虑马上就被打消了。 虽说谢知棠叫自己姐姐,但又不代表她是个需要迁就,需要事无大小一律照顾到位的小妹妹。 她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辛歌泠将目光落到对面红绿灯上,像和朋友一样聊天:“今天中午你有休息吗?” 谢知棠:“休息了一会。” 辛歌泠:“那你还……痛不痛?” 谢知棠:“姐姐煮的红糖姜茶很有用,喝下去后马上就不痛了。” 辛歌泠被她这么夸张夸赞,好笑道,“有用就行。” 抵达主人家的家门口,谢知棠就在一旁看着辛歌泠询问空调的问题,接着她拉来一张椅子,站上去检查。 谢知棠走到椅子旁边帮她扶着椅背,目光所及正好看得到辛歌泠膝盖上的粉色麻花辫。 她缝的水平应该不差吧,还是说姐姐嫌丑故意当没看到? 谢知棠想到这个可能,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螺丝刀给我。” 谢知棠松开手,找来她的工具包,翻找出她的螺丝刀,递过去。 辛歌泠继续检查空调的问题,调试了一遍。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空调的毛病给治好了,辛歌泠擦了擦汗,半蹲下来收拾自己的工具。 主人家给了她50块。 辛歌泠不客气收下,转头带着谢知棠前往最后一个单子。 一整个下午,忙到四点多,辛歌泠想着今晚要去摆摊卖烧烤,怕出摊迟了没有位置,匆匆和谢知棠告别,就跑回家放下工具包,推着摊位车出来。 谢知棠帮着她一起将摊位车推到小吃街,做好开摊前的准备,本想今晚帮姐姐一起卖烧烤,但工作上的事不允许她再休假,创意组的小伙伴都在加班,林乙冰给她发了麦克菲胶囊咖啡机的文案,她需要回公司审看并且给出意见,和大家一起商讨第一次的方案。 辛歌泠让她去忙自己的工作,“别耽误了,路上注意安全,加班要加很晚吗?” 谢知棠:“可能,试过最晚的一次是凌晨一两点才回来。” 辛歌泠眉头微蹙:“那么晚?” 谢知棠无奈:“广告的工作就是这样,接了客户的单子就会经常加班,需要探讨,没有单子的时候就会空闲很多。” 辛歌泠却担心她加班加那么晚,这边深夜的治安不太好,“你今晚加班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如果太晚我就去接你。” 谢知棠感受到她主动的关心,心里一暖:“会不会很麻烦姐姐?” 辛歌泠翻一遍肉串,“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那么晚回来,这边是老城区,重新装修出租的公寓和出租房很多,人员流动性还是挺大的,深夜的治安其实并不太好。” “那谢谢姐姐,下班给你打电话。” “嗯。” . 谢知棠离开后,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吃街的人流量依旧不减往日。 晚上九点,辛歌泠卖完食材,收摊回去。 夜跑回来,时间去到了十点多,辛歌泠从平口南街那条路走回来,没看到谢知棠的踪影,也没有她的电话,应该是还没下班。 辛歌泠只能先回家,拿着衣服前去洗澡。 正要脱衣服,目光忽然被自己膝盖上的一条粉色毛线条吸引住。辛歌泠愣怔,迅速将速干工装裤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条粉色麻花辫的图案,不是粘上去的…… 而是牢牢被缝纫到布料上面,覆盖住裤子原本破损的裂口。 她赶紧翻过来看,针脚排列十分整齐,没有多余的线头,就好像被人用心地一针一线缝纫出来。 辛歌泠一下子想到今天在谢知棠公寓里休息的中午,那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在她睡着的时候,谢知棠偷偷拿了她的裤子在客厅补好了么? 还是说,谢知棠让她换衣服回房睡的目的是为了补自己这条裤子? 后者的猜测一出来,辛歌泠便否定了,谢知棠怎么可能是为了补裤子而让她回房睡?她更愿意相信成熟稳重的谢总监只是在体谅自己辛劳,而让自己回房睡,看到自己裤子破了于是顺便帮自己补一补。 留宿 第38章 辛歌泠在房里一边听歌, 一边计算账。 大半个月的总收入大概是两万四,如果一直保持下去这个很吃天气状态。 那天暴雨,就没卖出去多少,耗。 季, 一天之内间歇性下点雨, 偶然性下大暴雨, 十分影响客流量。 辛歌泠想到之前有位客人提议扩充店面, 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她目前的本钱还远远不够。 “歌泠,裤子是破了吗?” 突然的,林怀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辛歌泠放下笔,走出房间, 看到林怀兰站在阳台, 正在晾一家人的衣服。 此刻她正拿着自己的那条裤子左右检查。 辛歌泠走过去,瞥了眼上面的粉色麻花辫图案, 又看了看林女士。 “嗯, 今天不小心划破了, 就补了一下。” 林怀兰一直触摸上面的粉色|图案,她觉得她女儿不太可能选择那么活泼靓丽的颜色。 “你自己补的?” 辛歌泠沉默了片刻, 只能点头:“嗯,我自己补的。” 林怀兰眉头皱得紧紧的,“谁粉色和黑色这样补啊,你一点也不懂,要不要妈给你重新补过?用黑线补就不明显了。” 说着,林怀兰就要拿回屋里重新缝补,辛歌泠及时拦住她, “妈,你等一下。” 林怀兰:“怎么了?你想换其他颜色还是图案?” 辛歌泠抿唇,拿过她的裤子,谢知棠给她补的裤子,要是改天看到拆了线换成其他颜色,怕是会让她多想,以为自己嫌弃。 “其实,这个就挺好的,不用再重新补。” 林怀兰不理解:“可这多显眼啊,多不搭啊。” 辛歌泠拿来衣架,晾上去,“挺搭的挺搭的,好了,妈,都补好了,你还费这个劲做什么,对吧?” 林怀兰看她熟练地接过自己的活,把剩下的衣服晾起来,“算了,你喜欢就好。” 林女士不再执着于给她重新缝补,辛歌泠松了口气,“那我先回房了。” 林怀兰:“早点休息,我和你凤珠阿姨也准备睡了。” 辛歌泠路过客厅,随手关了灯,进屋后摸来手机,看了眼信息。 没有。 她还没下班么?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困意来袭,她的生物钟一般都是十一点或者十二点就得睡觉。 她记得谢知棠房东的停车位距离公寓有一段距离,她得走回公寓。 想了想,辛歌泠还是给谢知棠发条消息,让她回到公寓就给自己打电话。 发完消息,等了几分钟,对方回复了一个“好”字,辛歌泠放下心了,将手机放到枕边,躺下睡觉。 白天工作量大,辛歌泠很快就睡过去。 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枕边传来震动,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辛歌泠睁眼醒来,在黑暗里摸来手机,边掀开被单,边点击接听。 “下班了吗?” 电话对面传来谢知棠柔和的嗓音,“嗯,姐姐,我马上要回到路口了。” “那行,我换身衣服过去接你。” 辛歌泠打开灯,将手机搁到桌上,快速地换一身衣服,三分钟后捞起钥匙和手机轻手轻脚出门,免得吵醒林女士和凤珠阿姨。 出去之后,辛歌泠下楼,出小区,竟然看到小区外面马路上就停着谢知棠的车。 辛歌泠走过去,透过摇下来的车窗看向里面的人,“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谢知棠知道她在自我调侃,在有车的情况下,其实大部分路程都是以车代步,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路程才需要走路。出事的概率没有走一大段路高。 她不想泼姐姐的冷水。 “我经过路口那家酒吧,门口停了好些摩托车电动车,不少酒鬼出来,好像还有几张眼熟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公寓的,回来的时候还是挺害怕。” 这话一出,辛歌泠脸色就凝重许多,平静看着谢知棠淡薄的身体,“那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那姐姐上车吧。”谢知棠给她打开门。 辛歌泠嗯了一声,坐到副驾驶座,跟着她回到公寓附近的停车场。 下车后,谢知棠望向周遭昏暗的夜色,偌大的停车场只有几盏路灯在照明,远处影影绰绰的轮廓让人分辨不清是人还是物。 “咱们回去。” 辛歌泠也发现了这个停车场昏暗得让人不得不担忧,这一趟算是来值得了。 这小小一段距离真的太容易出事了。 附近还有酒吧。 辛歌泠和她肩并肩走出停车场,往公寓走去。 月光洒下来,照在她们身上,拉得影子又长又晃。 谢知棠问她:“姐姐会不会很困?” 辛歌泠给她按电梯楼层:“有点,不过没关系,送你到家后我就能回去继续睡了。” 谢知棠进电梯后,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到出了电梯,拿出钥匙打开门,打开客厅的灯,拎着包转身看向站在门口不打算进来的辛歌泠。 辛歌泠:“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谢知棠静静看向对方的眸子,红唇掀开:“那么晚了,姐姐也不适合独自回去吧?” “……”辛歌泠突然语塞,“我回去不会出什么事的。” 谢知棠替她分析:“我知道姐姐平时都有锻炼,如果遇到一个酒鬼,我相信姐姐能打得过,但是万一不止一个人呢?万一坏人拿着棍子开着车呢?” “是不是也很危险?” 辛歌泠面对谢知棠满到快溢出来的担忧,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确实没考虑到那么齐全,净顾着担心谢知棠的安危了。 谢知棠见她无力反驳,眉头拧紧,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做。 她把大门打开一些,“要不姐姐今晚在我这里歇下吧,明早你再回去。” 辛歌泠犹豫:“这不合适。” 谢知棠没有反驳她,而是往前走,顺便将门慢慢带上,“那就让我送姐姐回去吧。” “……”辛歌泠哑口无言,这样送来送去有什么意义? 她拦住谢知棠的举动,“别,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谢知棠抬眸,情真意切反问道:“难道姐姐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辛歌泠抿唇不语。 谢知棠将目光瞥向一边,闷声道:“就允许姐姐担心我为我着想,就不允许我这个妹妹担心姐姐么?” “情意是相互的,姐姐你这样推脱,只会让我觉得我这个人只会索取,不懂为别人着想。” “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恐怕心都难安。” 谢知棠说完最后一句,温婉的眉眼微蹙。 辛歌泠被她眼中的情绪感染,觉得自己再不答应,谢知棠恐怕就要和自己绝交了。 “那行吧,今晚就打扰你了。” 谢知棠重新将门打开,让她进去,从鞋架上取下一双新的鞋子,“姐姐今晚就用这双吧,新买的。” 辛歌泠按照她的要求换上。 谢知棠又去房里拿出上一次的运动服给她,“姐姐换这一身吧,舒服一点,你先睡,我洗完澡再回房。” 辛歌泠搁下钥匙和手机:“行。” 换上之后,她望了眼亮着灯的浴室,若有若无的芳香从里面飘出来。 冷静下来,今晚这一出给她的感觉有些微妙,但想到两人都是女人,谢知棠又是自己妹妹,她性格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个懂得为她人着想的,所以才会极力让自己留宿。 细细一想,这样的担忧确实无可非议。 辛歌泠心无旁骛掀开被子,躺在上面,片刻后沉沉睡过去。 而浴室里,谢知棠穿上睡衣后,考虑到姐姐已经睡了,便放轻手脚洗漱护肤。 忙完一切后,两点四十了,谢知棠推开卧室的门,看着躺在她床上的辛歌泠,忽然觉得这一刻有种强烈的虚幻感。 像做梦一样。 谢知棠垂下眼眸,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直到疼痛传来,她才如梦初醒,眼前姐姐确实就躺在她的床上,唾手可得。 关上灯,谢知棠将房门慢声合上,用手机屏幕的一点点灯光,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坐下,掀开被子躺在姐姐的身边。 谢知棠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规规矩矩仰躺,双手交叠于腹前,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听着身边平缓的呼吸以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冷香。 慢慢地阖上困倦的眸子,她想,今晚的梦应该会很甜。 . 早上六点,电话铃声响起,辛歌泠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没料到摸到了一张细腻的脸。 大脑顷刻间清醒过来,辛歌泠转身一看,看到谢知棠的恬静睡容,反应过来她昨晚在这里歇下了。 不是在家里。 谢知棠被电话铃声和她的触碰弄醒,睁开惺忪睡眼,“姐姐?” “我妈给我打电话过来。”辛歌泠给她看屏幕,“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出去回一下她。” 说着,辛歌泠就要起身出去,谢知棠突然这个时候拉住她手臂,“不用,姐姐就在这里接听吧。” 辛歌泠起了一半又躺回来,“好吧。” 点开接听,“喂,妈怎么了?” 林怀兰打电话问她:“我看你房里没人,那么早就出门跑步了?” 辛歌泠扭头看向谢知棠,谢知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阖上眸继续睡了。 “嗯,对,我在外面跑步。” 林怀兰没有怀疑,“怪不得,妈现在去做早餐。” 辛歌泠:“好。”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打算起来换衣服出去晨跑。 谢知棠还很困,“姐姐昨晚睡得怎么样?” 辛歌泠:“挺好的,我现在出去,你继续睡吧,昨晚你加班太晚了,才睡了三个小时。” 谢知棠却执意起来,在辛歌泠前往浴室换衣服时,拿出新的牙刷牙膏,挤上给她:“姐姐刷个牙洗把脸再回去吧。” 辛歌泠迟疑几秒还是接过了,“你快回去睡,看你困得。” 谢知棠打着哈欠点点头,“姐姐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辛歌泠:“知道。” 刚刷完牙,谢知棠就递来一条洗脸毛巾,“家里没有备多余的毛巾,先用我的。” 辛歌泠无奈接过,在水龙头下打湿,拧干,擦脸,顿时清爽很多。 又洗一遍,拧干,找到衣架帮她晾起来。 换了鞋后,辛歌泠准备出门,“我先走一步,谢知棠。” 这时候,谢知棠递过来一杯温水:“姐姐要不要喝口水再走?” 辛歌泠确实有起床后喝口凉白开的习惯,原本想着今天比较特殊,在谢知棠家里留宿一晚,肯定没有家里方便。 谁知道她已经备好了,还端到自己面前。 辛歌泠心里感慨谢知棠怎么考虑得那么周到,对她的好感节节攀升,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感谢。” 薇薇 第39章 辛歌泠离开后, 谢知棠关上门,再次回到卧室里,弯腰的位置。 还有点余温。 谢喟叹一口气,眼里流露出缱绻不断的柔情。 真好, 困意再次浮上来, 谢知里, 放到左胸|前, 纤长的一双|腿微微屈膝,伸进薄被单里,。 盖上被子那一瞬间,真的好像被姐姐抱在怀里那样。 . 另一边, 辛歌泠晨跑结束,吃过早餐便马不停蹄赶往农贸市场进货。 今天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忙了, 维修家电的单子有点多, 而且基本都在上午。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她才有空回家吃午饭。 吃过午饭她才有稍微长一点的空闲时间, 但没休息到一个小时就有人给她打电话, 说想清洁洗衣机。 辛歌泠不得不带上清洁剂和工具包上门。 来到一个公寓底下, 她越发觉得这个地点有点熟悉。 最后来到一个门牌号前,辛歌泠愈发肯定自己来过这里, 估计是之前在猫宠洗护店打工时给顾客送过猫。 “来了。”里面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没多久,门被打开,入眼是一个眼熟的女生,辛歌泠想起来她是之前送过自己一块蛋糕的女生。 女生讶异:“是你啊!” 辛歌泠点头:“对。“ 女生赶紧打开门让她进来:“你不是在那家猫宠洗护店打工吗?” 辛歌泠检查她的洗衣机,拔下插头后,开始拿螺丝刀拧开螺丝,“我不在那里干了。” 女生:“为什么?” 辛歌泠:“因为那个老板私下给宠物配种, 理念不合,就没继续干下去。” 女生闻言,十分震惊:“私下配种?这种人也太过分了!看不出来那个老板居然是这种人。” 辛歌泠取出滚筒,顿了顿,无奈看向女生:“我也无法理解。” 这时,女生的小猫可乐跑过来,她一把抱起来,边抱边撸,突然想起来什么,“大概是报应吧,我在公寓群里听说你前老板前几天出事了。” 辛歌泠不解:“出什么事?” 女生回忆:“好像他最近感染了狂犬病毒,店也不开了,我们都在猜是不是要倒闭了。” 辛歌泠:“狂犬病毒么?那么小的概率竟然让他赶上了。” 女生将这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解气道:“肯定是报应,为了繁育出品相好看的小猫,不断给猫配种,接品种猫的血线,这种搞后院繁育卖猫的根本就不是人。” 辛歌泠想到那个情景,握着螺丝刀的手紧了紧。 女生看到她拆出来的滚筒满是脏污,面色微红,赶紧解释说:“这个洗衣机是房东的,应该用了几年,想着今天找个师傅深度清洗一遍,没想到来的人是你。” 辛歌泠拿出清洁剂往上面喷,突然想起来她维修家电的业务一般面向的都是临漳街的老人,毕竟只有他们才愿意包容她的不专业。 但她发现最近的维修单子多了许多年轻面孔。 “你是在哪里看到我的维修信息?” 女生:“公寓群啊,我在群里问有没有清洁洗衣机的师傅,有人把你的电话号码推了出来,你是姓辛对吧?” 辛歌泠:“嗯。” 女生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宽松的工装裤,一件美式背心,和她见过的大多数女生都不一样,爱玩的赶潮流的,也差不多是她这种打扮,但那些人手上要么拿着流行摇滚音乐的吉他,善于交际,要么手捧咖啡在办公室里过着不错的朝九晚五生活。 但眼前的人却是拿着一把螺丝刀蹲在她家里洗衣机前,为60块钱的清洁费替她清洗洗衣机。 女生坐在沙发上摸着猫猫头,看着这个人在她家里忙前忙后,她其实还知道她晚上会在小吃街上摆摊卖烧烤。 只是自从那次被人说“她不是女同”后,她就不敢再凑上去拉近关系。 可今天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叫她疯狂心动。 于是她赶紧打开手机,呼叫她的好友。 薇薇:难道爱上侄女是每个姬崽的命吗?![悲伤蛙落泪.jpg] 朋友:咋啦? 薇薇:我又看到那个crush了,她今天来我家里清洁洗衣机! 朋友:还挺有缘分你们哈哈哈 薇薇:是吧是吧,我无意间在公寓群里加上的维修师傅居然就是她 朋友:感觉她家境不太好,她不是还晚上出来摆摊卖烧烤吗 薇薇:她一个人打几份工,从猫宠洗护店到今天家电维修,她给我一种很安稳可靠的样子 薇薇:对了对了,她说从猫宠洗护店辞职是因为和老板理念不合,我才知道她前老板居然私下拿顾客的品种猫配种! 朋友:这种人……真的是,赶紧去死 薇薇:已经遭报应了,群里有人说他感染了狂犬病毒,我好希望他赶紧嘎了,天啊我好恶毒 朋友: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希望他嘎了,最好明天就嘎了! 薇薇拉回话题:我的crush怎么办啊? 朋友:对方是侄女的话,你只能断舍离了[摊手] 薇薇:不想断舍离怎么办呜呜呜呜 朋友:那就先做个朋友吧,万一她后面弯了捏 薇薇:也行,做个朋友先 朋友:你的crush叫什么? 薇薇:还没问,只知道姓辛 朋友:那还不趁现在赶紧问全名![愤怒愤怒愤怒] 薇薇:okkk 谭诗薇放下手机,问辛歌泠:“能不能问你全名叫什么?” “辛歌泠。” “哦……”谭诗薇默默将名字记下来,“我叫谭诗薇。” “好,谭小姐。” “……” “你叫我诗薇或者薇薇也行。” 辛歌泠拿着刷子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好。” 谭诗薇内心窃喜:“那我叫你歌泠?” “也行。” 辛歌泠洗干净内筒后,也将洗衣机里面的脏污搞干净,最后装回去,拧上螺丝。 谭诗薇:“钱我转你,要不加个微信吧,以后找你维修家电方便一点。” 辛歌泠没有多想:“可以。” 两人加上微信后,辛歌泠就收到了对方转给自己的60块清洁费,领了之后,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半蹲下来收拾工具包。 “那我先走了。” “再见再见……” 从谭诗薇的公寓下来,辛歌泠刚走回到临漳街口,就意外碰见谢知棠。 对方正站在一家蒸菜馆窗口前,对着窗口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碟蒸菜点菜。 “要这碟炝土豆丝和那个蒸肉。” 老板端到她托盘里:“一共18。” “谢知棠。”辛歌泠喊她。 谢知棠刚付完帐,还没转身就听到辛歌泠的声音,“姐姐?” 辛歌泠:“才吃中饭吗?” 谢知棠嗯了一声:“太困了,睡到现在,又懒得做饭,下来下馆子。” 辛歌泠其实是想跟她说缝补裤子的问题,“昨天裤子是你帮我补的吗?” 谢知棠颇为无奈反问:“姐姐现在才发现?” 辛歌泠:“我没注意到,昨晚洗澡才发现被缝好了,谢谢。” 谢知棠:“顺手就补了,举手之劳而已,姐姐不嫌弃我缝得难看就好。” 辛歌泠回忆那个粉色麻花辫一样的图案,“挺好看的。” 她还从林女士的手里救了下来。 谢知棠不敢相信:“真的?” 辛歌泠:“真的。” 谢知棠眼睛弯了弯,显然被她的夸奖夸得开心:“那姐姐以后都可以把破损的衣服交给我缝。” 辛歌泠知道她开玩笑:“那怎么好意思。” 谢知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抬起托盘,示意道:“我先吃饭了姐姐。” 辛歌泠:“慢吃,我也得去工作了。” 辛歌泠刚转身,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谭诗薇。 “歌泠,好巧!”谭诗薇朝她挥挥手。 辛歌泠朝她点头:“薇薇。” 刚要进去堂食的谢知棠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那两人,薇薇二字落入耳中,谢知棠神色晦暗。 “你现在要去下一家维修家电吗?” “是。” “对了,我给你打了个广告你不介意吧,我在群里极力推荐你。” “多谢。” “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准备去上班了。” 两人简单道别,辛歌泠前往下一个维修顾客地址。 因为途径小吃街,辛歌泠不得不穿过,中午的小吃街并没有多大的人流量,大约是消费主力这个时间段几乎都在上班。 只有早晚高峰这条街才会多人。 蓦地,她被一家旺铺转租的昭示牌吸引。 辛歌泠停了下来,往里看了眼,这家店空间不小,但是装修并不是很好,因为并不是位于小吃街的中心,而是偏一点,地板甚至是水泥铺平的,并没有像其他服装店、零食店那样全瓷通铺。 这样的铺子如果用来开接地气的早餐铺子或者民间美食就正正好,走平价美食路线将是个不错的方向。 但就是这个位置,有点偏,几乎是小吃街的末端了,人流量是个问题。 这事还得再斟酌斟酌。 辛歌泠心里有了个想法,记下上面留的电话,打算回去和人商量商量。 . 晚上,摆摊卖完烧烤后,辛歌泠打电话询问对方租金情况。 一个月1000。 这个价格一出,辛歌泠几乎能猜到为什么会那么低了,人流量的问题,第二就是简陋的装修。 就在辛歌泠衡量的时候,谢知棠发来一条信息,她说她今晚又要加班。 辛歌泠猜到她的意思,安慰道:“好,我今晚过去接你,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正好她打算咨询一下这位专业人士。 崴脚 第40章 凌晨两点, 天色漆黑,,接谢知棠回去。 没有里,辛歌泠这一次没有接着睡, 而是等, 一直等到谢知棠洗漱完毕, 在她越过床尾, 来到另一侧床时,辛歌泠感受到她躺下来的重量,以及 辛歌泠子。 谢知棠一僵:“姐姐是被我吵醒了吗?” 辛歌泠:“不是。” 谢知棠:“那是失眠了?” 辛歌泠:“也不是。” 谢知棠转过身看她:“那姐姐为什么还没睡?” 辛歌泠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在等你。” 谢知棠不明白:“等我?” 辛歌泠:“你现在困吗?困的话那就明天再说。” 谢知棠:“还好, 姐姐说吧。” 辛歌泠:“我有个打算,想盘个店面, 今天在小吃街的尽头看到有一家店面转租, 租金只需要1000,但我觉得人流量可能会少, 因为地址有点偏, 你觉得呢?” 谢知棠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专业上的问题, 沉思了会,“姐姐, 人流量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实际客流量。” 辛歌泠疑惑:“不是人流量吗?” 谢知棠:“不是的,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流量是指经过你店面的所有人群,但客流量是指到店里下单的顾客,客流量稳定才能保证收入。” 谢知棠:“开店选址不是单单选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就是好,还要看你卖的是什么, 是不是和目标消费客户群的属性相吻合,比如小吃街,就是普通人和上班族下班后逛吃消遣的地方,她们本身的薪资水平也不算高,在吃喝玩乐上,消费水平肯定比不上市中心、大商场这些,这部分群体更追求高性价比,所以你要是开烧烤店,价格又平民,正好切中这部分收入群体的消费痛点。” 辛歌泠若有所思:“原来这样,所以在那里开烧烤店是可行的对吗?” 谢知棠:“还得到店里看看具体的位置和装修,值不值得,我明天过去帮姐姐看看。” 辛歌泠:“好,谢谢。” 谢知棠:“姐姐客气了。” 谈完后,谢知棠想到她嘴里的薇薇,久久睡不着。 喊自己还是全名,叫别人就是薇薇。 谢知棠扭过头看辛歌泠,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一股酸涩的闷气在胸腔涌荡。 眼看时间过去,再不睡就会影响第二天的上班状态,谢知棠把情绪往心底压了压,凑过去一些,挨着姐姐,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肩头,闭上眼。 这才好受一些。 . 第二天,辛歌泠一早起来,看着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卧室,缓了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谢知棠家里。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辛歌泠打算不吵醒谢知棠,悄声出门。 然而当她正要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右胳膊被什么东西压住。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谢知棠的手,她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臂弯上,一整个人靠得很近。 辛歌泠握住她的的手腕,轻轻抬了起来,身体往旁边挪动,再放下谢知棠的手。 确认谢知棠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辛歌泠转身出去换衣服,去洗漱时才发现洗漱用品都被谢知棠准备好了,就搁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辛歌泠对她这份无微不至的体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考虑得太周到了,能力优秀外,现实里也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将她的毛巾晾起来,辛歌泠换上鞋出门。 到了中午,谢知棠给她打电话,说她现在准备过去那家转租的铺子。 辛歌泠看了眼自己的安排,正好有空,于是挎着工具包前往那边和她汇合,听听她的意见。 “怎么样?”辛歌泠过去就看到谢知棠站在铺子前面,打量周围的环境、交通和设施。 太阳有些晒,两人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 谢知棠分析她的看法:“姐姐,这个位置蛮好的,虽然不是小吃街的中心,但是左边隔着三个商铺就是一家正在装修的蜜雪冰城,它自带一批非常庞大的受众群体,涵盖男女老少,会将这附近五十米的人流量带动起来,所以未来的人流量按照估算并不算差的。” 辛歌泠问她:“不是说看实际客流量吗?” 谢知棠:“姐姐,客流量分为线上客流量和线下客流量,假如你线上的网络触点都能触达到附近三四公里的人群,吸引到他们,哪怕你的店铺选址选得再偏,销售额也不会差的。” “而线下客流量肯定会和人流量挂钩,就看你是想主打线上外卖,还是线下热销,但根据我的考查,你这个铺子开起来,线下的客流量必定不会差的。” 谢知棠继续说:“我先前担心这个装修太过精装和小资,那就不适宜卖烧烤这种油烟重的大众美食。因为大众都有一种心理,精致高档的装修会给人东西昂贵的潜意识,无形之中会抑制消费者进店。但现在看来,这个铺子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整体风格却十分市井,也就是接地气,咱们卖平价美食是行得通的。” 辛歌泠夸她:“分析得太专业了。”又道:“那我先主打线下售卖,把线下这一块做好,再考虑线上外卖。” 谢知棠:“不过店里什么都没有,姐姐你前期投入也是笔不小的账。” 辛歌泠:“这个我考虑过了,一步一步来,现在我得去和房东谈租约。” 谢知棠陪她一起,辛歌泠给房东打电话,约出来,“约好在这边的打印店里签合同。” 谢知棠见过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下签合同,对这种简约化的程序更有好感:“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过去打印店,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等房东过来。 “姐姐打算签多久?” “租期估计是一年起订,先签一年吧。” “那签约后姐姐打算怎么做?” 辛歌泠跟她说自己的想法:“这个店面很空,我打算这几天先砌个收银台,简单装修一下。” 谢知棠讶异:“姐姐打算自己动手?” 辛歌泠:“可以省下不少钱,而且都是一些简单的水泥工作。” 砌个收银台,瓦匠那边得请两个人,一人日薪两百,工作一天就是四百,还不能保证请的瓦匠会不会偷奸耍滑,一天的工作花两三天才完成。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宁愿自己动手,省钱省时还高效。 谢知棠感慨:“姐姐,你真是什么都会做。” “没你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辛歌泠看到房东过来,站起来同对方握了握手。 “你好。” “你好你好。” 房东人自带了两份合同,递给她:“你们看看合同,没问题咱们就签了。” 辛歌泠和谢知棠看一遍合同,对视一眼,确定没问题,于是签下一年的合约。 房东拿着合约离开,她们也准备回去,辛歌泠准备去铺子测量面积和格局,制定一张简略版的建筑图纸。 刚走出打印店,谢知棠就看到马路对面有一道眼熟的身影正要拐角过去。 那一声“薇薇”再次浮上心头,谢知棠面色冷静“脚一崴”,猝不及防跌进辛歌泠的怀里。 辛歌泠眼疾手快搂住她双肩,“怎么了?” 谢知棠忍耐疼痛,“刚刚下台阶崴到脚了。”她试图推开辛歌泠,“姐姐别管我,你先去忙吧,刚签了约,你得安排起来。” 辛歌泠见她疼痛难耐,“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谢知棠表现得毫发无伤,却透着一股强撑,“我真没事。” “走,带你去诊所。”辛歌泠看穿她的隐忍,谢知棠就是太为她人着想了,没有为自己考虑。 蹲在谢知棠面前,露出背部,示意她上来好背她过去。 就在辛歌泠以为谢知棠还会再三推脱的时候,下一秒她的背忽然一重,谢知棠细盈盈的双臂搂上来。 “那麻烦姐姐了。” 辛歌泠觉得有一丝奇怪,但她又想不明白,只好搂紧她腿弯,站起来,背着她去诊所。 安慰 第41章 辛歌泠, 丝毫不察背上的人正缓缓转过头,看向马路对面僵硬的谭诗薇。 谢知棠慢慢搂紧辛歌泠的脖颈,这一举动将她们之间的距 宣出。 薇肩头挎着包,一手拿着手机, 呆滞在原地, 脑子有些混乱。 直到有路人碰了她一下, 她才反应过来地铁要错过了。她赶紧跑过去, 十分钟后坐上地铁才回过神来。 当即打开手机,呼叫她的好友。 薇薇:我现在心情复杂 朋友很快就回复了:咋了?不是要上班么?挤上地铁了? 薇薇:在地铁上了 朋友:那怎么了? 薇薇: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朋友:展开说说 薇薇:是这样的,我刚刚从家里出来,赶地铁的路上, 又双叒叕看到我的crush了 朋友:这不是好事么 薇薇:可是她当时在背着一个大美女!!! 朋友:!!!! 朋友过了会懂她的意思了:你是觉得好消息是她可能是女同?坏消息是她可能有女朋友了? 薇薇:哪个可能更大一点? 朋友:这不好说,万一人家只是出于帮忙才背人呢? 薇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 薇薇突然想起来那个大美女好像有点眼熟。 薇薇:我想起来了, 当初就是那个大美女跟我说我的crush不是女同 朋友:这件事怎么有点复杂,那个大美女会不会只是她朋友? 薇薇:希望只是朋友吧[悲伤蛙落泪] . 另一边, 辛歌泠拐个弯, 进入另一条街道, 街上没多少人,两边的楼栋老旧, 好在人行道上树林阴翳,太阳照不到她们身上。 走着走着,辛歌泠听到谢知棠在耳边问自己:“姐姐最近是不是交了朋友?” 辛歌泠:“我有吗?” 谢知棠:“看到一个女生和你走得近,好像还喊她薇薇。” 辛歌泠想起来了,“她是我顾客,昨天让我上门给她清洗洗衣机。” 谢知棠言笑晏晏:“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姐姐交到新朋友了, 正想为姐姐感到开心,想着要不要请她出来聚一聚,也让我认识认识。” 辛歌泠无奈笑了下:“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以后认识到新朋友再介绍给你认识,不过我这个身份怕是交不到什么朋友。” 谢知棠知道她指的是坐过牢这件事,有些心疼道:“不会的,姐姐不要这样想。” 辛歌泠并未附和她说的话,“诊所到了,让医生给你看看。” 说着,辛歌泠将谢知棠放下来,喊来医生,“她崴到脚了,医生你帮她看看。” 谢知棠坐在一把木椅上,回复医生的话:“就是刚刚崴到了,很疼。” 医生推了推老花眼镜,只是看了一眼,便在纸上写下方子,“给你开个跌打酒回去擦一擦。” 谢知棠虚心接受医生的建议:“谢谢医生。” 拿到跌打酒后,辛歌泠就给她搽上,“好点没?” 谢知棠点头:“好很多了。” 辛歌泠拧上瓶盖:“那我们回去吧。” 从诊所出来,辛歌泠将谢知棠送回到家里,自己则是拿着个本子和卷尺去刚刚租下来铺子测量。 铺子里面还有间杂物房,但是并不算大,可以储存一些饮料、竹签、烧烤料等杂物。来吃烧烤的人大多都会饮料啤酒,她可以买一台透明玻璃门的立式冰箱柜。 辛歌泠在里面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没多久本子上呈现出她测绘出来的铺子格局图纸,每一条边都有具体的数字标注以及南北方向。 测绘图纸一出来,辛歌泠就发现她的铺子朝向偏正南,而且前面马路对面还没有建筑物阻挡通风,尽管夏天太阳再毒,一旦到了傍晚日落,她这里将会十分凉快。 辛歌泠打算将东北角的一块区域划出来,砌个收银台。确定了收银台大致的轮廓和高度后,她又计算出大概需要多少块砖头和瓷砖,让人明天拉过来。 手头上还有几个上门维修家电的单子,辛歌泠不得不离开铺子,前去给人维修家电。 下午四点,她回家一趟,跟林怀兰说了她的打算。 林怀兰表示震惊:“那么快就买下了?” 辛歌泠:“对,明天我让人拉点砖头过来,砌个收银台。” 林怀兰拉她到房间,表示深深的担忧:“歌泠,你怎么突然就包下一间铺子?万一亏本怎么办?还是一年的租期。” 辛歌泠:“妈,你不是说好了相信我吗?” 林怀兰:“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这是做一个大的生意,我们没有经验很容易失败的,不像摊位车,你说试错成本就几百块,但是铺子不一样,每天都有租金水电要交,这都是钱啊。” 辛歌泠察觉她的担忧可能不是无缘无故,“妈,你以前是不是开过店?” 林怀兰这才说出她的经历:“是……妈以前开过店,还是开的加盟店。” 林怀兰说她被学校辞退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没有盼头。 “但是妈想到还有你,想到你出来后总不能连家都没有了,想到你可能还想继续读书,那要很多很多的钱。当时电视上播着加盟冰淇淋的广告,那广告拍得很诱人,那些加盟的人在电视上接受采访说只需要投入几万块引进几个打冰淇淋的机器,卖各种花花绿绿又好看的冰淇淋,把店开起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流,就算卖不出去,他们加盟总部会回收那些冰淇淋制作材料,不用怕过期。” 林怀兰坐在书桌旁,一只手撑着头抹泪,“妈当时就是听信了那些人,跑去开什么冰淇淋加盟店,没想到投入了四五万,店开起来了,却什么人都没有,没几个人买我做的冰淇淋,妈这才反应过来电视上说的都是假的,都是托,骗人加盟收加盟费买他们的机器,妈亏了好多钱呜呜呜……” 辛歌泠听完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这才知道林女士在她坐牢的这七年里,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过得更凄惨。 被学校辞退,精神浑浑噩噩,想为女儿出狱后积攒一笔钱,却没想到创业又被骗,最后只能靠捡破烂为生。 辛歌泠胸腔异常难受,她忍而不宣,抱住林怀兰,“妈,别难过,都过去了,你女儿既然出狱了,就不会再让你受苦。” 林怀兰听着她女儿沉稳的声音,吸了吸鼻子,抹了把泪,好受多了,“妈担心你走我的老路,亏好多钱,咱们才刚做起来烧烤摊子,一下子投入那么多,亏钱怎么办——” 辛歌泠懂她的焦虑和担忧,解释说:“前期的投入我都有计算过,而且租金是押二付一,不是直接一年起付,我还找过人看过位置,预估人流量不会少,我们先把线下的客流量稳住,再考虑发展线上配送。你以前跟我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摆摊卖烧烤能比别人卖得多,说明我们的烧烤比别人好吃,这就足够了。” 林怀兰还是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辛歌泠:“真的,这段日子卖烧烤,其实有不少回头客。” 林女士创业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最后发现没有人上门光顾,这才是压垮她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 冰淇淋作为商品,其实也不是不能卖,只是做生意不单单看商品,还要看选址、口味、定价以及宣传等因素。 为了打消林怀兰的顾虑,辛歌泠打开她的收款账单,找出那些多次回头消费的顾客账单,“你看看,这都是他们回头消费的记录,这我总不能骗你吧。” 她继续解释:“那个铺子就在我摆摊的一百米左右,走两步就看到了,他们的复购欲|望不会降下来太多的。” 林怀兰看着这些账单,茫然看着自己女儿,许久后才自己想明白,渐渐认同辛歌泠的说法,喃喃说:“有人光顾那是最好的。” 她就怕没人光顾。 辛歌泠知道她已经想通了,拍了拍她的肩头,“妈,那我先去出摊。” 林怀兰喊住她:“铺子要不要打扫?我和你凤珠阿姨过去给你打扫一遍,行不行?让妈给你做点事。” 辛歌泠想到她们两人没什么事情做,就允许了:“你们去吧。” 林怀兰破涕为笑,站起来,“那我和你一起把摊位车推过去。” 辛歌泠:“行,我去准备一下。” 就这样,辛歌泠、林怀兰和黎凤珠三人一起推着摊位车出小区,在小吃街找到位置后,林怀兰又给她做好一些前期准备,剥十来根肠子的肠衣,给她打上花刀。 见她还想继续剥,辛歌泠只好拿过刀具,赶她走,“好了好了,我准备烤了,油烟味重,你别在这里。” 林怀兰只好和黎凤珠去打扫新租下来的铺子。 “兰姐,你看看,这铺子多敞亮多凉快。”黎凤珠推起卷帘门,“卖烧烤肯定能赚。” 林怀兰:“真的?” 黎凤珠:“这我能骗兰姐你?里面那么宽敞,摆几个烧烤驴子都绰绰有余,还能放个冰柜,里面还有个杂物间,你看看外面,这么大一块面积都是你们的,摆上几张桌子,晚上特别多人点烧烤喝啤酒,早上没有人吃烧烤,但是附近上班族多啊,可以卖点包子豆浆油条这些,一个铺子早上忙活一两小时卖早点,晚上忙活几小时卖烧烤,挣两份钱,这多好,怎么都不会亏的。” 林怀兰被她这一说,倒想起来这些年她看到的景象,因为收破烂得早早出门,一路上她看到不少汤面店快餐店早上都会卖早点,但是一过八点,这些早点就都收起来了,到了晚上下班高峰,街道两边全都是各种摊位小吃,汤面店快餐店都是晚上最多人的。 她隐隐约约觉察该怎么将铺子最大化利用起来。 林怀兰看着这个铺子,越看越喜欢,“你还真别说。” 砌砖 第42章 林铺子打扫一遍, 地上的灰尘都擦得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时,特意不从前面过去,而是从背后穿过去, 隔着一道路牙子。 “小辛, 我和你妈先回去了!”黎凤珠歌泠不由得回头。 一眼便看到她妈妈林女士戴着口罩, 手上挎着己。 “回去吧。”辛歌泠朝她们喊一声。 林怀兰和黎凤珠往家里走去, 而辛歌泠转身继续忙碌烧烤。 临近收摊,谢知棠过来,辛歌泠好奇:“你今天不用加班吗?” 谢知棠帮她给最后一个顾客点单,“姐姐, 牛肉串3串,烤肠1一串。” 下了单后, 她才回答:“不用, 熬了两个大夜,方案出来了, 在等甲方定夺。” 辛歌泠拿出3串牛肉和一根烤肠放在上面烤, “你们工作效率还挺高的。” 谢知棠:“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有这个效率。” “对了, 姐姐,那个收银台你砌起来了么?”谢知棠又问。 辛歌泠:“还没, 等车拉砖头过来,大概明天下午动手砌。” 谢知棠:“那别的东西姐姐想好了吗?桌椅要买几桌,冰柜冰箱打算买多大的?要不我帮姐姐列出采购名单?” 辛歌泠手一顿,“这些活都应该我来做,你工作已经很忙了,不能再麻烦你。” 谢知棠却无所谓:“我差不多已经忙完了,等方案一过,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别的部门,再说姐姐,我从事广告创意好几年,接触过的家电品牌商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性能和价格都了如指掌。” 辛歌泠还是不太同意,“不能因为你对这方面了解就总是麻烦你,这是我的功课。” 谢知棠拿着菜单,斟酌话语,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帮忙。忽然,她想到了,转头望向辛歌泠:“姐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要是加班,你出来接我就好了。” 辛歌泠将最后一份烧烤打包递给客人,摘下手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她:“你总不能一直住在这边,你原来的房子还没装修好吗?” 提到这个,谢知棠握着菜单牌的手一顿,随后别了一下秀发,嘴角扬起潋滟笑意,“没呢,我原来的家要大改,嵌入一些家电,换个风格。” 谢知棠说的跟真似的,辛歌泠也没怀疑,思忖片刻,“接你下班倒是没什么。” 谢知棠当她同意了,语气熟稔:“那行,采购清单这两天我弄出来,到时候决定买哪家姐姐看着来就行。” 辛歌泠张了张嘴,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她已经同意了,“谢知棠……” 谢知棠扭过身来直面她,下巴微微昂起,一副“你难道要反悔”的表情,辛歌泠无奈一笑,“行吧,改天请你吃饭。” 谢知棠这才满意放下菜单牌,帮她收拾东西。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 第二天下午,辛歌泠刚处理完几个维修家电的单子,那边运输砖头的人就给她打来电话,说已经送到了,让她过来签收。 辛歌泠赶往铺子,没想到他们已经卸在了铺子外面,她本想让人卸到铺子里面,这样就不用再搬一段距离。 “那不行,你没给卸货费用,只能给你卸到这里。” 辛歌泠:“……” 那人:“确认一下吧,没问题就签收。” 辛歌泠也只能这样了,让他们卸货到里面还得再花个几十块。 “行。”辛歌泠在单子上签收,目送他们离开。 辛歌泠看了看清单,一包明峰牌水泥25元,沙子1包7块,红砖300块,0.4一块,一块3公分厚的黑金沙花岗岩,定制尺寸1.5x0.7m,差不多刚好一平,90块,还做了光面处理。 收银台侧面的平整度她打算用水泥漆抹平整,水泥漆1kg30块。 所有的材料加上运费折合下来才322元,比直接买一个木头的收银台便宜,还防火防潮耐磨。 辛歌泠往旁边正在装修的蜜雪冰城施工师傅借辆斗车,将这些建筑材料运到铺子里面。 师傅也好说话,他们暂时用不上斗车,爽快地把斗车借给她。 辛歌泠拉着斗车来到建筑材料前,戴上工业白手套,一手提着两块红砖往斗车装,直到装满一车,她才抬起斗车把手拉进铺子里。 为了减少砖头断裂和损耗,她不能直接倒斗车,只能一一卸下来,平整地码在墙角。 如此来回五六趟才将300块的红砖运到铺子里,接着她又搬起水泥、沙子和水泥漆放上去,又拉了一车。 找来几个工业牛筋桶,批刀一把割开水泥袋,倒进沙子里,倒上相应比例的水,搅拌成混凝土砂浆,铲进牛筋桶里,提到测量的收银台地线旁,拿起一块红砖,批刀在桶里搅合两下,铲出来一铲子砂浆,开始砌收银台。 砌到一半,谢知棠过来了。 谢知棠拿来两瓶矿泉水,拧开了其中一瓶,递给她,“姐姐,那么快就砌起来了?” 辛歌泠摘下手套,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不早了,今天早点砌好,下午四点多还得出摊。” 谢知棠看到旁边放着一张图纸,她拿起来看,才发现是建筑图纸,还是用铅笔画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一定专业性,侧目看向辛歌泠,又看回图纸,“姐姐,这是你画的收银台图纸?” “嗯。”辛歌泠喝完水后,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砌砖。 谢知棠翻到背面,也是用铅笔写了一堆让人看不懂的公式和数字。 “姐姐,你画的图纸很专业。” “随便画的,主要是能省钱。” 谢知棠放下图纸,在一旁看着她将收银台砌到一米高的高度,看到辛歌泠放下工具走到那一块花岗岩前,意识到她想搬过来,做台面。 “姐姐我帮你一起抬上去吧。” “你别过来,这很重。” 辛歌泠拒绝她的帮忙,一个人就将几十斤重的黑金花岗岩抬到收银台最上方,调整后在收银台外围再砌高20公分,形成一个半包围的状态。 谢知棠看着外面露出来的红砖头,有点像叙利亚风格。 紧接着辛歌泠将剩下的砂浆抹到红砖上,包起来,整个收银台外墙变成灰的了。 谢知棠好奇她到底要做成什么样的收银台。 辛歌泠打开水泥漆,加水混合搅拌,将所有凝固的砂浆表面抹上一层水泥漆。抹完后看了眼时间,四点了该出摊了,辛歌泠赶紧收拾工具,准备回去。 谢知棠看着这个工业风的收银台,心道还挺符合烧烤店的风格,简单又省钱。 趁着她回去之前,谢知棠问她:“这张图纸姐姐还要用吗?” 辛歌泠:“你要用吗?” 谢知棠:“冰箱冰柜的尺寸得参考铺子的平面图。” 辛歌泠:“那你拿去用吧。” 谢知棠小心折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明天我列出采购清单,刚好周末,姐姐进货之后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讨论,讨论完应该就可以去采购了,我们一起去。” 辛歌泠:“我看看,上午十点才有空。” 谢知棠:“那我在家等姐姐过来?” 辛歌泠:“行。” 辛歌泠收拾好地面上的东西,还剩下十来块红砖和一些建筑砂浆废料,用斗车运到垃圾场里扔掉,剩下的十来块红砖她只能堆在杂物房里,万一以后还要用到。 谢知棠帮她把红砖搬到斗车里,辛歌泠大步走过去,快速接过她手中的红砖,“你不戴手套容易伤到。” 谢知棠见她接手自己手上的砖头,也不恼,干脆蹲在地上朝她举起一块板硬的砖头,示意她放到斗车里。 “我会注意的,难道我会让自己受伤么?” 辛歌泠看到她什么防护都不做,直接就是细白一双手直接接触干硬粗糙的红砖,看得她眉头直皱。 走到她面前,侧身弯腰伸手拾红砖,“这些重活我来做就行。” 没想到刚伸过去就被谢知棠推开。 她认真解释:“我递给姐姐,姐姐就不用老是弯腰捡砖,这样容易伤到腰,知道吗?” 讨论 第43章 辛歌泠接过那块红砖, 目光在谢知棠脸上停留几秒,说。” 谢知棠笑而不语,又姐指哪个方面?” 。” 谢知棠:“作为妹妹,关心?” 辛歌泠倒无话可说, 继续搬砖, 直到谢知棠将所有剩余的砖头都清空后, 她才抬起斗车把手拉到杂物房里, 挑了个角落,两块转头两块砖头地错落码好。 从杂物房里出来,辛歌泠拉着空斗车,准备将它还给旁边的瓦工师傅。 谢知棠帮她清理地上的碎砖块, 等辛歌泠回来时,地面已经干干净净。 辛歌泠拉下卷帘门, 和谢知棠走一段路, 直到分岔路口才分开。 她们一个要出摊,一个要回去列出采购清单。 “姐姐今晚收摊回来, 早点休息。” 谢知棠看到她肩头上落有一块很小的且凝固了的砂浆, 粘在她的衣服上面, 谢知棠忍不住伸手给她弄下来。 辛歌泠正想说知道了,谁知道看到谢知棠伸手到自己肩头上, 不知道在做什么,低头问:“怎么了?” “有块干了的砂浆,粘在你衣服上了。”谢知棠走近一点,单手没能抠下来,她忍不住两只手一起来。 辛歌泠只好站稳让她帮自己弄下来,目光敛回来,落到谢知棠的耳朵上。 她的耳朵别着一枚漂亮的珍珠耳环, 十分文雅秀气,耳朵白皙如雪,甚至耳垂下细微的小绒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微微上移,将整个耳廓形状纳入眼底,谢知棠的耳朵是半个爱心形状,却神奇地给她一种可爱的娇憨感。 淡淡的香水味总是沁人心脾,和她这个人一样,相处起来十分融洽和谐。 “还没好么?”辛歌泠感觉她弄这个砂浆有点久,不由得出声问。 “还没。”谢知棠用粉嫩的指甲抠不下来,于是无名指和尾指两根手指熟练地从辛歌泠脖子旁伸进衣领里面,试图将砂浆底下的布料折一下,这样方便剥落下来。 辛歌泠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也只好耐心地等待,只是谢知棠两根手指贴着她肩头肌肤,让辛歌泠表情不太自然,总觉得刚刚一身汗水黏腻得很,她碰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就在辛歌泠准备握住她手腕,将人推开,打算自己来之际,谢知棠突然出声:“弄下来了,但是下面有一层砂浆印子,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谢知棠一边说一边帮她刮去表面的砂浆印子,只能刮起来些许灰尘。 辛歌泠感受到她的手指甲在自己肩头上磨来磨去,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形容不出来,“回去洗洗就好了。” 话音刚落,谢知棠突然身体一晃,往辛歌泠怀里小小地扑了一下。 辛歌泠下意识扶住她肩头,“小心一点。” 谢知棠手搭在辛歌泠肩头上,满含歉意说:“不好意思姐姐,刚刚没站稳。” 说着,谢知棠从她怀里退出来,“那里姐姐回去多搓两下,应该就能洗干净了。” 辛歌泠的注意力刚被她柔软清香的身体勾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谢知棠嘴里的话带回到衣服上。 她摸了摸上面,确实有块指甲大的较为干硬的砂浆印子,“好,你回去吧,我也准备出摊了。” “嗯。” 两人分道扬镳,辛歌泠往家里走去,而谢知棠刚走两步,回过头来盯着辛歌泠瘦削的背影两秒,这才勾唇回去。 . 晚上收摊回来,辛歌泠刷牙洗漱,莫名其妙想起下午谢知棠扑过来的温香,以及她的叮嘱。 刷完牙,辛歌泠没有第一时间回房,而是走到了自己还没洗的衣服前,拿起那件衣服,找到那块砂浆印子,放到水龙头下搓洗。 添了点洗衣粉继续搓洗,才堪堪将印子洗去。 “怎么自己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机吗?”林怀兰看到她在水龙头前洗衣服,觉得奇怪。 辛歌泠将背心放到盆里,接了一盆水:“今天不小心弄到砂浆了,我自己手洗试试。” 林怀兰试图把盆抢过来:“妈给你洗,快去睡觉吧。” 辛歌泠又抢回来,“妈,这点事我能干,你自己忙去。” 林怀兰见她那么迅速抢回去,觉得不可思议:“妈给你洗怎么了?你明天还要干活,妈给你洗衣服这不正常吗?” “这不是正不正常的问题,问题是我能自己洗干净。”辛歌泠洗了洗手,将她人推出洗手间,“好了,林女士,你出去吧。” 林怀兰没好气被她推出来,黎凤珠看到她,调侃道:“兰姐,你女儿体贴你才不让你帮忙,我早说有小辛这样的孩子,根本不用操心。” 这话说到林怀兰心坎里去,脸上早已笑不可支,但嘴上还要嗔怪:“看你的电视去。” 黎凤珠把掌心里的瓜子壳倒进垃圾桶里,拍拍沙发:“过来一起看。” 林怀兰没有推辞,直接就坐在旁边。 而洗手间里的辛歌泠将整件背心都搓洗一遍,防止还有漏网之鱼,拧干,再过两遍清水。 最后拿到阳台晾起来。 辛歌泠抬头看了眼背心的下摆,脑海里又突然闪现谢知棠下午扑到自己怀里的一幕。 愣神那一瞬间,猛地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奇怪,她怎么老是想到这个画面。 辛歌泠想不明白,许是白天太累了,困意袭来,早早回房里睡觉。 . 第二天,辛歌泠处理完早上的两个维修家电的单子,就停止了接单。 她今天得去采购,下午出摊之前估计都没有空。 来到谢知棠的家里,和她讨论家电采购清单。 谢知棠坐在饭桌前,她前面摆着一本笔记本电脑,打开着PPT。 “姐姐,坐过来。”示意她坐自己旁边。 辛歌泠迟疑了片刻,察觉她和自己讨论的方式可能过于正式,便拉来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细白的右手滚动鼠标。 “姐姐,首先是冷藏展示柜,我们不求精致的外表展示,所以我们主要目标就是储存空间尽量大,最起码有循环制冷效果,不漏水,最后能耗低,我比较推荐轩恒展示柜和悦洁展示柜,这两款都是风冷无霜,230L,价格差不多,但是区别是管道材质一个铜管,一个铝管,虽说两种管道材质制冷效果一样的。” 辛歌泠看着电脑屏幕:“价格和性能差不多的话,不应该选铜管吗?” 铜管可蒸发水,而且使用年限长。 谢知棠转过头来,解释道:“说是这样说的,但据我了解,轩恒展示柜最近他们升级了,我之前对这个品牌还有所了解,但是产品升级后我就不太了解了,所有信息都是我根据网上和同事给我的资料整合而来……有用户反应展示柜其实是铝管。” 辛歌泠:“你是说他们表面上说是铜管,但其实是铝管?” 谢知棠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也有可能真的是铜管,只是产品偶尔出现残次品。” 辛歌泠:“选悦洁吧。” 谢知棠:“就直接选悦洁了吗?我以为姐姐会想亲自打开检查。” 因为管道材质是隐藏在看不到的地方,普通人很难辨别到底是铜管还是铝管。但如果是熟悉冰箱冰柜这些家电的人,兴许一打开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铜管。 可她没想到的是,姐姐应该懂这方面的知识,却没有选择采购之后打开检查,而是直接选了另一款。 辛歌泠:“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赌人家是铜管还是铝管,既然它有被顾客反应过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首先我就不会选择它。” 谢知棠愣怔,随后反应过来,她在姐姐的事情上有些瞻前顾后,总想着什么都要为她争取到最好的,有时候反而顾此失彼。 “说的也是,那就选悦洁吧。” 谢知棠继续给她讲解下一个:“姐姐买肉回来需要冻柜腌制,冰柜有几种制冷效果,直冷式单温型……” 一连讲了好几个,谢知棠发现辛歌泠只在自己解释之后就做了选择,甚至都不问细节,和她心里预估的选项大差不差。 相当于她倾向买什么牌子什么款式,姐姐就选哪个。 “姐姐,你都不问一下吗?” 谢知棠看着电脑上的ppt,为了方便姐姐能直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样子的家电,她都配了对应的图,甚至功能介绍也是图文并茂。 “我不问有什么问题吗?”辛歌泠反而觉得奇怪。 谢知棠蹙眉:“姐姐太好说话,总让我觉得这份文件讲义没什么用。” 辛歌泠右手搭在饭桌上,微微侧着身子朝向谢知棠,看到她迟疑的样子不由得笑出来。 “不会没用,正因为做得太好了,我没有异议,都听你的,你花了那么多时间调查,从价格、性能、型号、外观、线下线上门店的打折活动等方面给我讲解,你比我更会权衡哪款性价比最高。” 谢知棠沉思,她确实写得太多太详细了,门店活动打折价格和线上售卖的价格差个100块,她当然要写出来。 这100块对姐姐来说是值得省下来的。 说实话这些统计和分析的活,她已经很久没干了,这都是她以前在广告公司刚实习才会做的工作内容。 不过被肯定劳动成果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方才的犹豫迟疑顿时消失,谢知棠目光温柔盯着眼前的女人,问:“那剩下的姐姐还要我讲么?” 辛歌泠打量她,发现她嘴唇有些干,大概是刚刚说太多话了,从桌上拿来一杯水,递给她,“你先喝口水,不用你讲,我自己看剩下的,大概了解一下这些东西就够了。” “那好。”谢知棠将笔记本电脑稍稍移向辛歌泠,让她自己看。 辛歌泠滚动鼠标,看了眼底下的页码,才发现居然有55页之多。 开业 第44章 辛歌泠仔细认完, 谢知棠端着水杯在旁边和她一起看,时不时给她讲解一下。 最后,,我现在去采购。” , 我有车, 不用姐姐跑来跑去。” 辛歌泠刚想开口拒绝, 这份上了, 昨天没记错的话应该也答应了,于是干脆和她一起出门采购。 除了线上的采购,她们还有部分家电需要到线下实体店购买。 因为有了一个1.5米的烧烤炉子,辛歌泠打算店开起来就将摊位车的烧烤炉子卸下来, 放在店里用。 考虑到客人增多,她得再买两个烧烤炉子才能保证及时出餐。 冰柜和冷藏展示柜先暂时买一个, 接下来是桌椅。 她们先找到一家家具厂, 合同签的很快,当场和老板订了9套桌椅以及两张摆放烧烤驴子的桌子, 辛歌泠佩服谢知棠的谈判能力, 三言两语就做到让对方免费送过来。 有了谢知棠帮忙, 采购的事情变得十分顺利。 “姐姐有想过烧烤店叫什么吗?” “我想叫兰姨烧烤店,怎么样?” “阿姨一定很高兴。” 后续的起名和开店宣传活动, 两人一经商讨很快就敲定下来。 辛歌泠打算请一个人工回来帮忙,刚给林女士说了之后,没想到黎凤珠插话:“请别人不如请我,我也能帮忙烧烤的呀。” 辛歌泠看过去,却不是很赞同,她一般不太想请认识的人帮忙,沾了钱容易伤感情。 黎凤珠:“让我去做, 我肯定给你做得条条顺顺,我现在每天都有空得很。” 辛歌泠不好把话说死:“凤珠阿姨,我丑话说在前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咱们变成雇佣关系后,我会用员工的标准来要求你,迟到早退,工作时长和全勤奖我们都按合同来。” 黎凤珠扔下瓜子:“可以啊,没问题,别人还不要我呢,有份工作我至少不用每天这颗心啊,空落落的。” 辛歌泠:“那行,我去弄一份合同。” 辛歌泠拟了一份合同,包食住,一个月四千。 . 烧烤店开业前一天,所有的家电和设备基本都齐全了,“兰姨烧烤店”用最简单朴素的红字白底作为门头。 饮料进了一批,辛歌泠提前放进展示柜里冷藏。 开业的花篮摆在门口两侧,开店当天,辛歌泠一大早就和林怀兰去农贸市场进货,这一次进的肉量远比摆摊卖烧烤的时候多三倍。 母女俩这次直接运到铺子里,和黎凤珠开始忙碌的前期准备工作,切肉、腌制,串肉。 三人一直忙到下午四点。 傍晚将至,街道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辛歌泠将桌椅摆出来。 接着起火开烤,很快烧烤的香气顺着晚风飘到了街头,远远的都能闻得到。 林怀兰不肯走,担心没人光顾她女儿的新店,但辛歌泠又严令要求她回去,于是林怀兰戴着口罩在远处看着。 直到看到两个顾客结伴上门,她女儿拿着菜牌给她们点单,这才松口气。 她女儿个高能干,不愧是能做生意的料,点个单都让人觉得她踏实稳重。 林怀兰还没动身回去,数了一下那两个顾客大概点了多少,因为距离太远,她听不见,只能凭借她们说话的时长判断出应该点了不少东西,林怀兰这才放心回去。 烧烤店前最外边的一张桌子。 辛歌泠复述一遍菜单:“5串牛肉,5串五花肉,10串羊肉,3串烤肠,1串烤鸡翅和2串娃娃菜对吗?” 谭诗薇点点头,和她朋友对视一眼:“没错,我们是第一个光顾的对吧?” 辛歌泠:“嗯,给你们打个八折。” 谭诗薇:“真的吗?你人也太好了。” 辛歌泠:“吃的开心就行,你和你朋友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店?” 谭诗薇正想说,谁知道她朋友突然咳嗽不止,谭诗薇反应过来,“嗯……就是刚好路过看到你在这里。” 辛歌泠扫了一眼她朋友,放下纸和笔:“原来如此,那我先去忙。” 谭诗薇坐在凳子上,点点头:“好。” 辛歌泠走后,她朋友没眼看她:“你的目的太明显会让人害怕的。” 谭诗薇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沉思:“真的会让人害怕吗?” 她朋友:“根据本侄女的经验,得取决于她是什么人,是侄女的话,你那么热情,她只会把你当成女性朋友发展。” 谭诗薇:“那要是不是呢?” 朋友:“那就得看对方的性格,有人不喜欢猛烈追求,你太过直白只会把人吓退。” 谭诗薇:“可我也不直白啊,我只是过来光顾一下她的生意。” 朋友:“你那是光顾吗?你那是提前就知道她要开店,早早喊我今天过来一起点烧烤。” 谭诗薇:“我也是偶然得知,前天我恰巧看到她在铺子里摆弄家电才知道她要开业。” 谭诗薇深深叹息:“她从猫宠洗护店到烧烤摊子,再到家电维修,最后到现在的烧烤店,她好努力,我哭死。” “感觉和这样上进的人在一起,会很幸福。” 朋友泼她冷水:“八字还没一撇呢,别太早做梦。” 听了谭诗薇的话,朋友不由得想起她的前任,“你这是对你前任ptsd了?” 谭诗薇的前任是个女大学生,爱好小众,整天抱着手机在那上网聊天,对未来没有规划,还爱在网上出口成脏。 唯二两次打短工都和男人聊骚,虽然都在事后主动坦白。 最过分的是,最后分手闹得不体面,她前任对着谭诗薇发了n条几十秒语音,全都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这直接让几乎从没说过脏话的谭诗薇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但也让谭诗薇第一次厌恶到提起一个人就反胃的程度。 朋友看到她脸色一变,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谭诗薇好不容易走出那段阴影,她嘴瓢说这个做什么,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去拿两瓶王老吉。”她试图转个话题。 谭诗薇摆摆手,“我去拿。” 朋友看到她的心思还在那个crush上,也就放心了,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 朋友看向站在烧烤炉子前的辛歌泠,还真别说,上进的人就已经足以让人心生好感,更别说这个烧烤女人还那么高瘦,长相英气不柔弱,那体格看着就是经常运动的,更能给别人安全感。 但愿谭诗薇这个臭女人能和她的crush修成正果吧。 谭诗薇从展示柜里拿两瓶王老吉,路过辛歌泠的时候顿了顿,“我们再要两瓶王老吉,等会记帐上。” 辛歌泠边烧烤边点头:“行。” 朋友看她拿着两瓶王老吉过来,嘴角都勾着,“要不天天过来光顾一次?” 谭诗薇:“那不行,感觉太明显了,会给人压力。” 没多久,辛歌泠给她们端上来烧烤,“慢吃。” 谭诗薇扫了一眼旁边,这短短的功夫几乎快坐满了人,“今天人好多,你快去忙吧。” “好。”辛歌泠刚落下,就看到其他桌子的人在招手点单,她赶紧过去。 刚在菜单上写下菜名和数量,记下桌号,辛歌泠转身准备食材,刚走一步,一抬头就看到谢知棠提着一个漂亮的水果篮子过来。 “姐姐,开店大吉,今天来晚了。” 谭诗薇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谢知棠,示意她朋友快看,“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大美女。” 朋友也注意到这位漂亮姐姐,对方显然比刚出社会打工的她们成熟很多,“刚刚她好像说的是姐姐?她们是姐妹吗?” 谭诗薇:“应该是吧,没有哪个朋友会喊自己朋友姐姐的吧。” 朋友:“如果是女同呢?” 谭诗薇:“不可能,女同就我所知没几个那么明目张胆的,胆子都小得很。” 朋友有些忧心:“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开业大吉!” “开业大吉!” 林乙冰和Lucy两人抬手恭贺,辛歌泠愣了下,问谢知棠:“这是你朋友吗?” 谢知棠解释:“我同事,过来捧场的,这位是林乙冰,另一位是Lucy。” “你们好。”辛歌泠了然,带她们到一张桌子前,“过来这边坐吧,要吃什么?” 谢知棠看到黎凤珠忙得晕头转向,一边烧烤一边点单,“姐姐你先过去忙,这边我来招待我的同事。” 辛歌泠皱眉:“这怎么行?” 她坚持自己招待林乙冰和Lucy,谢知棠没办法,只好站在一旁陪她点单。 “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林乙冰:“那我可不客气了哈。” Lucy:“谢总监大方,你之前说完成麦克菲咖啡机这活就请我们吃饭,原来是吃烧烤。” 谢知棠:“好吃不贵,管饱。” 辛歌泠听着她们三个对话,才知道谢知棠一早就计划好带人过来捧场,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谢知棠,她是和自己并肩而站着的,而不是和同事围在桌前把自己当成客人那样有说有笑。 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温馨。 点好单子后,辛歌泠准备回去,谢知棠提着水果篮子给她。 辛歌泠接过来:“你破费了,其实不用买的。” 谢知棠嗔怪:“兆头可不能少,开店大吉。” 辛歌泠无奈笑:“借你吉言。” 谢知棠跟着她进去,看她在烧烤炉子前拿出食材,看了眼边上放着的单子,“姐姐,这种人力下单的办法我们得变一下了。” 辛歌泠:“怎么说?” 谢知棠:“现在有些店会直接将所有的菜品打印出来,每桌客人派一张,让他们自行在上面勾选菜品和数量,用完一次就可以扔了,也方便每天晚上总结营业额。” 辛歌泠想了一下这个办法,没记错的话现在打印店打印纸张十分便宜,不是七年前那种几块钱一张的打印纸,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我去弄一下。” “凤珠阿姨那边烤好了,我去帮她端一下。” 谢知棠知道她聘请了凤珠阿姨作为正式员工,虽说她不赞同把熟人当员工这种做法,但是她相信姐姐,哪怕未来真的发生撕破脸皮的事,她也相信姐姐能处理好,她不会让自己和身边人受到伤害的。 谢知棠莫名相信她,头发一扎,熟练地代入帮手一角,主动过去帮她把2号桌的烧烤端过去。 “请慢用。” “你们要点餐吗?”谢知棠看到另一桌正在张望,走过去询问。 得到肯定后,快步回到辛歌泠身边,趁她正在忙烧烤,没法管自己,熟稔地从她口袋里掏出纸和笔,举到她面前示意说:“我去给顾客下个单子。” 辛歌泠眉头微蹙,想喊住她,“谢知棠……” 然而谢知棠根本不听,辛歌泠只好继续翻烤她手上的烧烤,等她写了单子过来时,略微责怪说:“你是过来捧场的,怎么还帮我打下手。” 谢知棠毫不在意,将单子贴到上一个单子后边,这样就不会错乱了,“那么忙,多一个人帮忙也好,生意兴隆嘛。” “老板,来两瓶啤酒!”5号桌的客人喊道。 “好,马上来。” 谢知棠抬手示意收到,转身打开冷藏展示柜,从里面拿出两瓶啤酒和一次性杯子,一手拿着一瓶拿给顾客。 回到辛歌泠身边,弯腰翻找5号桌的单子,在上面写下青岛啤酒x2。 “姐姐待会收钱别记错了,加了两瓶啤酒。” 棠棠 第45章 林乙冰和Luc, 一会给客人下单,一会帮忙出餐,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一个疑惑。 林乙冰:“谢总监和这个老板什么样的关系值得她这话, 这也太超过了, Lucy啧啧摇头:“不是很明白, 她可是我们的总监诶, 业绩突出,一个月工了。” 林乙冰推测:“刚刚过来时,谢总监喊老板喊的是姐姐,难道” 这话一落, 她们旁边紧邻的谭诗薇和她朋友顿时竖起耳朵。 用嘴型交流:“同父异母的姐妹?” 谭诗薇:“一个姓谢,一个姓辛, 这有可能吗?” 朋友:“那同母异父?” 谭诗薇脑子混乱起来, “???” . 林乙冰和Lucy的烧烤可以出餐了,辛歌泠端到她们面前, “你们的烧烤, 要喝什么吗?” 林乙冰:“王老吉吧, 下下火。” Lucy:“我也是。” 辛歌泠转身给她们拿两瓶王老吉,“两位慢用。” 林乙冰喊住她, 好奇问:“老板,你和谢总监是什么关系?” 她第一次见谢总监那么放下身段帮忙下单出餐,熟练得仿佛这个店是她开的那样。 辛歌泠:“她是我妹妹。” Lucy进一步追问:“干妹妹吗?” 辛歌泠:“算是吧。” 林乙冰和Lucy若有所思。 旁边的谭诗薇和朋友也若有所思。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正从杂物房里搬出新的一箱王老吉和啤酒,赶忙过去帮她。 “我来。”辛歌泠直接抬起一整箱网格筐,而谢知棠则是抬起那一箱王老吉,跟在她身后,搬到冷藏展示柜前放下。 谢知棠一看到她要打开玻璃柜门, 赶紧推她胳膊意图把人推走,“好了,姐姐,我来摆放,你去忙其他的,有客人要买单了,你去收钱。” 辛歌泠欣慰看她一眼,再看向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消耗了不少饮料的展示柜,这个店开对了,无论是烧烤单子还是饮品,都卖得很快。 “那行,我去收钱。” 谢知棠打开玻璃柜门,将冰的饮品放在前面,常温保存的饮品怼到最里面。 不断地蹲下站起取货,直到将整个展示柜都塞得满满当当,她这才关上柜门,将温度调低一点,加快冷藏速度。 脚边还剩下一些王老吉和啤酒,没办法,放在外面碍手碍脚,占据空间,她只能又搬回到杂物房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小棠,你过来帮我把这份端给8号桌。” “行。” 谢知棠二话不说过去帮忙,端给了8号桌,瞥见谭诗薇那一桌要买单,谢知棠敛了敛神色,带着微笑走过去。 “你们是要买单吗?” 谭诗薇看到是她,点了点头:“对,买单。” “你稍等一下。”谢知棠转身去辛歌泠那里找到她们的单号。 辛歌泠眼尖瞥到:“薇薇那一桌要买单了?” 谢知棠一听到薇薇二字,眼神微妙眯了下,下一秒笑着说:“对啊。” 辛歌泠沉吟:“她们是第一个来捧场的,打个八折。” 谢知棠手里拿着计算器,一边算着,一边低眸看向手上的单号,显示1号单,按数字键的速度慢了下来,“第一个捧场的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恢复敲按键的速度,她们后来又加了一些菜,快速相加,最后乘以一个0.8,“154块。” 谢知棠过去收钱,“打了八折后一共154块。” 谭诗薇腼腆付钱,“谢谢,我们先回去了。” 谢知棠一如既往地漾着温柔的笑,“慢走不送。” 送走了两人,谢知棠弯腰收拾桌上的盘子,收到后台。 没多久,林乙冰和Lucy也吃完了,谢知棠让她们回去早点休息。 晚上九点多,烧烤店还是十分多人,辛歌泠和黎凤珠不断地烤肉,而辛歌泠一个人就得看两个炉子,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喝口水。 黎凤珠偶尔还有空出来招呼客人,端盘子回去洗一洗。 突然6号桌的客人吃了一口,顿时皱眉,“老板,这不是我们点的吧?” 黎凤珠看向刚刚端上来的烧烤,一边拿出他的单子,“没错啊,是你的啊,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客人:“我们没有点羊肉,你这给我上的什么?” 黎凤珠对了一下上面的单子:“小伙子,你这点的就有羊肉。” 客人:“不可能,羊肉有膻味,我们从来不点的。” 辛歌泠听到黎凤珠和客人的对话,正要过去,谢知棠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拦住她,“我去处理,姐姐你看着烧烤。” 烧烤炉子上确实还在烤着肉,不宜走开,否则会影响风味,于是同意让她去处理。 谢知棠走到黎凤珠身边,问:“怎么了?” 黎凤珠:“小棠,你来得正好,他说这不是他点的,他都吃了,才来说不是他点的。” 谢知棠:“下单的单子呢?” 黎凤珠递给她:“你看看上面写着有3串羊肉。” 谢知棠对一遍出餐的烧烤和单子上的菜名,确实是有羊肉,但是她下一秒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不好意思哈,我们出错餐了,4号桌和6号桌的数字看走眼了,不是你们的,这就给你们换。” 客人:“我早就说不是我的,还不信。” 谢知棠弯腰端起他的烧烤,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很抱歉。” 黎凤珠恍然大悟,跟在谢知棠身边,心里发怵,这个错误是她造成的,而且4号桌的餐也是她烤的,却端给了6号桌,“那这盘怎么办?” 谢知棠给搁到里面的桌子上,冷声说:“你现在赶紧重新做一份4号桌的餐,快点。” 黎凤珠:“是全部重新做吗,还是只要烤那1串羊肉?” 谢知棠:“重新做一遍,那份不能再给客人了。” 黎凤珠嘀咕:“换一下,别人也不知道啊。” 谢知棠听到她的嘀咕,语气不容置喙重复一遍:“都要重做,没听到我说的吗?” 黎凤珠瞄了她一眼,擦了擦手:“行,我现在烤。” 谢知棠看她重新烤了,这才迈步走向辛歌泠,“姐姐,6号桌的餐是你在烤吗?” 辛歌泠:“对,马上就好。” 谢知棠找来托盘,一一接过辛歌泠烤好的餐。 辛歌泠问她:“刚刚发生什么了?” 谢知棠解释:“刚刚凤珠阿姨把4号桌的餐端给6号桌了,客人吃了他不吃的羊肉。” 辛歌泠疑惑:“怎么会上错餐?” 谢知棠:“6和4,4写连笔了,看成6号桌,我已经让凤珠阿姨重新做一遍4号的餐,6号桌的客人我送瓶王老吉作为补偿,姐姐觉得怎么样?” 辛歌泠:“可以,这种事不用问我,你自己抓主意就好,我相信你。” 谢知棠扬起笑:“那好,我去出餐了。” 谢知棠从展示柜里提出一瓶王老吉,回到辛歌泠的烧烤炉子旁,端起托盘,送到6号桌,“不好意思,这是你们要的烧烤,作为补偿,我们店赠送一瓶王老吉。” 客人爽快:“没事没事。” 谢知棠解决了6号桌的问题,接下来就剩下4号桌,4号桌的客人还在等餐,无缘无故多等了一遍,谢知棠看到那位客人脸色有些不耐烦了,心下一沉。 过了十分钟,谢知棠才从黎凤珠那里拿到4号桌的餐,同样的,也赠送了对方一瓶王老吉作为补偿。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赠送您一瓶王老吉。” 原本等得有些怨气的客人稍微消了点气,“没得事。” 谢知棠:“慢吃。” 好不容易处理了这个小插曲,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食材卖完,还有人想过来点个夜宵,辛歌泠也只能婉拒了。 将人打发走后,三人开始收拾烧烤炉子、桌椅以及吃剩的托盘。 十一点半,桌椅全都收了回去,辛歌泠扫了地,倒掉客人吃剩的烧烤、纸巾和竹签等垃圾,黎凤珠打着哈欠说先回去了。 一时间铺子里只剩下辛歌泠和谢知棠。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蹲在水池旁竟然洗起了托盘,眉心一跳。 “给我,我来洗。”辛歌泠半蹲下来,接过她手中的洗碗棉,“谢知棠你今晚帮了我太多了,十一点半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谢知棠坐在矮凳上,双手戴着白色的塑胶手套,搭在膝盖上,看着蹲在她旁边洗托盘的辛歌泠,叹口气:“没事啊,明天周六了,我可以睡晚一点,再说今天开业,阿姨又不能来帮你,凤珠阿姨又回去了,还差这一点,我和姐姐一起洗吧。” 说着,谢知棠弯下腰来,从水池里摸出来一个沾满油污的不锈钢托盘,拆一个新的洗碗棉,挤了点洗洁精,沾点水,开始清洗。 辛歌泠看到她仔细认真地清洗托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洗了托盘再说。 于是两人合力,洗了一遍托盘,辛歌泠拿过水管冲洗,直到全都洗干净了,连地板和水池都搞得一干二净才准备关门回去。 看到谢知棠还想将展示柜的饮品补满再走,辛歌泠拉住她,“棠棠,别弄了,明天早上再补。” 谢知棠听到“棠棠”二字,愣在原地,稍微睁大眼睛带着疑惑看她,“姐姐怎么喊我棠棠?” 辛歌泠不懂她为什么专注点在这上面,谢知棠都帮了自己一晚上了,没有她,今晚不知道会出多少错,连名带姓喊多少有些见外。 她把谢知棠拉到门口外边,拉下卷帘门,上锁,“喊棠棠顺口一点,我们得回去了。” 谢知棠瞥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腕,藏住愉悦嗯了一声。 但关了门后,辛歌泠就放手了,和她一起往家里走去。 “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谢知棠看着远处的夜色,街道上的商铺几乎全都打烊,只剩下路灯在散发着昏暗的微光。 辛歌泠:“挺晚的,你累不累?” 谢知棠摇头:“还好。” 两人走到分岔路口,谢知棠站定,“姐姐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就在谢知棠准备迈开步子走另一条道的时候,辛歌泠突然喊住她:“棠棠。” 谢知棠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不自觉扬起,转过身来,温婉地抬眸,“还有什么事吗姐姐?” 话落,眼前一暗,谢知棠整个人直接被抱住。 “今晚多亏有你,帮了我很多。”辛歌泠抱住她纤细的身躯,给她一个颇为感激的拥抱。 谢知棠愣怔片刻,随后微微昂起头,下巴陷在她肩头上,双手慢慢回抱,“这点忙而已,姐姐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喊我就好,能帮肯定帮。” 辛歌泠放开她:“今晚耽误你的休息时间,明天记得多睡一会。” 谢知棠弯了弯眼:“我会的姐姐。” 辛歌泠:“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知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同意她送自己回来,到了门口,打开门,侧身,“好了姐姐,你也回去吧,回到家给我发条消息报下平安。” 辛歌泠:“好。” 辛歌泠下楼回去,刚回到小区路口,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小区大楼下,拿着手电筒东张西望,辛歌泠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谁。 “妈。”辛歌泠走过去,“怎么下来了?” 林怀兰看到她女儿回来,松了口气,但又想到铺子的事,关心问道:“今晚是不是很忙?” 辛歌泠搂着她肩头往小区里走进去,“还好,我能搞的定。” 林怀兰打开手电筒照路:“黎凤珠都回来了,你还在忙,这样下去怎么行?” 辛歌泠:“怎么不行?钱赚的比摆摊要多好几倍。” 林怀兰边走路边看她,眉头拧得老紧,“要不每天打烊了我就过去帮你收拾?” 辛歌泠:“医生说你不能长期处在烧烤店的环境下,就算我关了炉子,但是整个店都是烧烤味,空气里还含有很多辣椒粉尘,别让我担心好不好,我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会请人的。” 林怀兰越发自责:“要不是妈有这个病,今天就能帮到你了,都怪妈当初不好好照顾自己,硬生生拖出这个毛病。” 辛歌泠:“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妈,我又没怪你。” 林怀兰叹气,踏上台阶:“先回家里休息,看你累得……” 辛歌泠浅浅笑了下,和林怀兰回家。 “女儿,我想跟你说,妈想早上在店门口卖点早点,你看怎么样?就卖一两个小时,早上六点多到八点这样。” “早点啊?好像是挺不错的建议,但是得过段时间再说,先把烧烤店开起来,现在才刚开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发烧 第46章 当晚, 辛歌泠坐在桌前拿出,对一遍。 除了正常的损耗之外,比如上错菜的餐,总体来看, 。 回来时, 她看了眼营业额总账, 一万出头, 扣出房租水电人工,净 这,意味着她开铺子开对了,但是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完善, 比如人力下单需要改变,还有招呼桌面洗托盘, 这几个工作得分配好, 毕竟谢知棠己。 辛歌泠合上本子,明天得招人了。 第二天, 许是习惯使然, 辛歌泠依旧准时到那个平口南街的便利店等她的晨跑搭子。 她刚到那里, 忽然想起来谢知棠今天应该没那么早起,正想走, 没想到下一秒谢知棠就出来了。 “姐姐,走吧。”谢知棠穿的运动服又换了一套新的。 辛歌泠:“今天很好看。” 谢知棠难得听她一句夸奖,“有吗,以前我就不好看了吗?” 辛歌泠被反问,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木然了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棠沿着人行道走, “那姐姐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今天换了套新的运动服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换过,为什么偏偏姐姐现在才夸?” 辛歌泠跟在她旁边,目光落到谢知棠身上,“以前也好看的。” 谢知棠这才放过她,到了公园,小跑起来,“今天周末,我和姐姐一起忙吧。” 辛歌泠:“不能再麻烦你了。” 谢知棠:“姐姐这是把我当外人?” 辛歌泠:“那也不能总是麻烦你,你还有自己的工作。” 谢知棠装糊涂:“我今天没有工作啊,今天和可以和姐姐一起忙活。” 辛歌泠:“……” 辛歌泠:“我打算再请多一个人,到时候就不用像昨晚那么忙了。” 谢知棠:“都可以啊,我也可以偶尔帮帮忙。” 辛歌泠发现无论怎么说,谢知棠总能把话题绕回到帮自己忙上面,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她只好说:“先跑步吧。” 晨跑结束,两人分道扬镳回去吃早餐,辛歌泠吃过早餐后就直接去铺子了,没料到正好在路上碰到谢知棠。 “……”辛歌泠心里叹气。 两人一起到铺子,辛歌泠将昨晚没补满的冷藏展示柜补满饮料,她和谢知棠搭配干活。 她负责从杂物房搬出来,而谢知棠则是放进展示柜。 因为搬的速度比较快,一箱一箱地搬,而谢知棠只能慢工出细活,也急不得胡乱塞进去,最后辛歌泠蹲在网格筐前一瓶一瓶啤酒地递给谢知棠。 啤酒比较重,高度又高,都是放在最下面一层,摆完啤酒后,就是放王老吉可乐加多宝等各种饮料。 辛歌泠举起两瓶王老吉给她,谢知棠接过时还碰到她的手,辛歌泠没当回事,又从箱子里拿出两瓶,谢知棠还没整理好,她只能拿在手里,稍微等一会。 也就是这一会,她的目光莫名其妙在谢知棠圆翘的屁|股上停留了几秒。 许是从她这个角度,正正好看到她这个圆翘的弧度,因为要放到最上层,谢知棠还微微晃动了。 “姐姐?”谢知棠放好后,回头继续拿饮料,却发现辛歌泠正在走神看着前方,谢知棠环顾周围,不明白她在看什么。 她又干喊了一声:“姐姐,你在看什么?” 辛歌泠这才回过神来,眉心紧锁,竟有些不敢看她,沉默了一下,“没看什么,给你。” 谢知棠迟疑接过来。 直到将冷藏展示柜补满,两人又去农贸市场进货,她的小推车有点小了,一趟拉不完,她得分两躺才能将全部食材拉回铺子。 接着就交给了黎凤珠处理,辛歌泠转身前往打印店,专门挑了一家学校附近的打印店,因为批量打印有优惠。 打印店老板问:“你想怎么打印?” 辛歌泠让她照着排版好的页面打印,“黑白,单面,500张。” 一时之间,打印店里的好几个打印机器同时不断吐出打印好的纸张。 辛歌泠又让对方打印一张招聘信息,半小时后拿着厚厚一叠的菜单和招聘信息回来,先在大门口上张贴招聘信息。 张贴好,辛歌泠一回头发现谢知棠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十点了,她今天陪自己跑了那么多地方,早上还那么早起来晨跑。 “棠棠,要不要先回去补觉?” 谢知棠脑袋没撑住,一下子醒了,听到她这话,“有人上门应聘么?要不要放到网上?” “哪有那么快。”辛歌泠更担心她的身体,“先回去睡觉,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不是,就是有点失眠。” 昨晚因为称呼变化问题,她凌晨两点才睡,早上又六点起来和姐姐晨跑,总共才睡了4个小时。 “那先回家里休息,我送你回去。”辛歌泠看她眼袋下有乌青,有些愧疚让她忙到打烊。 谢知棠点头同意,辛歌泠送她回去。 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前往预约的维修家电人家家中,维修家电。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就在这时,黎凤珠打电话给她说有人上门应聘了。 “我现在过去。”辛歌泠接到电话后就赶回铺子,接待这个应聘者。 来应聘的是一个阿姨,辛歌泠询问过后了解对方基本的信息,叫胡菊。 “你的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主要内容是给客人下单,下单也不用你手写,只需要把这些菜单发给每一桌客人让他们自行填写就行,填完了,你就收过来给我和凤珠阿姨,我们才能根据这些单子出餐。有客人吃完就及时收拾餐具,放到水池里,累计到一定量就得赶紧洗,因为餐具就这么多,一直堆积的话,后面出餐就没有餐具能用,影响出餐……” 辛歌泠还给她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半个小时后,费了一番口舌,“基本上你的工作内容就这些,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胡菊摇头:“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能上班?” 辛歌泠:“你想什么时候上班?要是想缓两天也行。” 虽说她的确急需人,最好是今天就能上班,但她还是想给对方时间考虑考虑,万一干了一天就不干了,耽误的也是双方的时间。 胡菊急切看着她:“我想今天就上班,可以吗,辛老板?” “今天吗?”辛歌泠重复一遍,“你确定今天就想上班?” 胡菊点点头,“我是想今天就上班的。” 辛歌泠:“那行,我现在去弄份合同。” 胡菊:“好好好。” 辛歌泠弄来两份合同,和她签下,为了方便客人区分工作人员,她去超市买了三套红色的围裙,让她们工作时间都穿上。 下午四点,兰姨烧烤店开始营业。 完善了各个流程后,果然就没那么忙手忙脚了,一切都有序进行中。 她和黎凤珠负责烧烤,胡菊负责招待客人,出餐收餐具洗餐具,以及算账收钱。 . 公寓。 谢知棠一觉睡到晚上八点,从床上起来,嘴唇苍白地打开衣柜,换上衣服准备出去。 “咳咳咳——” 在玄关换鞋,谢知棠不停咳嗽,她放下鞋,在厨房倒了杯水喝,但依旧没有好转。 摸了摸额头,有点烫,谢知棠深深闭上眼,竟然真的病了。 看了眼手机,八点多了,姐姐那边一定很忙吧,就像昨晚那样。 过了会,谢知棠还是坚持出门,却不是去烧烤店,而是去医院。 医生说她发低烧,低血糖,给她打了支针开了药,大半小时后,谢知棠才从医院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谢知棠撑着难受坐上车,吃了药后她又有些困了,生理上不允许她还有精力忙其他的事。 就算她硬撑着过去帮忙,恐怕也是帮倒忙。 叹了叹气,今晚就先不过去吧,谢知棠把车开回到公寓,回到家里继续休息。 药效生效,谢知棠很快沉沉睡过去。 不到一公里的兰姨烧烤店,辛歌泠在空隙时间看了眼手机,没有谢知棠发给自己的消息。 “胡姨,8号桌客人走了,你收一下。” “好。”胡菊的手脚很麻利,拿着块抹布过去,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擦一遍桌子。 除了烧烤,辛歌泠今天也在观察新招聘的这个胡菊,看她有没有勤快,及时招呼客人,招待客人的态度怎么样的,有没有及时收餐桌洗托盘等。 第一天,总体下来辛歌泠还算满意,没有拈轻怕重,也不会和客人起冲突,有不懂的会主动问自己,不瞎抓主意。 十一点二十,街道上没几个人了,辛歌泠决定打烊,胡菊在收拾餐具洗托盘,辛歌泠收好桌椅后,又拧开烧烤炉子,烧了一份烧烤。 胡菊疑惑:“辛老板,你还要烧烤吗?” 辛歌泠将烤好的烧烤打包进袋子里,给胡菊留了一把钥匙,“烧一份给朋友,你忙完把门关一下就可以回去了,我先走一步。” 丝巾 第47章 辛歌泠又拿了两瓶饮料放进去, 拎前往谢知棠的家里。 穿过马路,来到平口南街,辛歌泠沿着人行道过去,在十一点公寓门口。 咚咚咚敲了三下。 程中, 抬手看了眼手中的烧烤, 不知道她吃饭没有。 没有人回应, 辛歌泠又敲了两下, 就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姐姐怎么过来了?” 辛歌泠看到她眼里都是困意,抿了抿唇:“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还好,姐姐有什么事吗?”谢知棠打开门让她进来。 辛歌泠抬起手中的烧烤, “给你带了份烧烤,要不要吃个夜宵?” 谢知棠接过, “姐姐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晚饭?” “没吃晚饭?”辛歌泠诧异, “你——”刚要问,她就发现谢知棠脸色有些白, 伸手摸向她额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 按道理就算补觉, 也不至于补到晚上,还不吃晚饭。 谢知棠掀起眼皮子, 额头隔着她温热的掌心,“医生说我低烧加低血糖。” “怎么会这样?”辛歌泠一下子想到昨晚她和自己一起忙到十二点才回去,早上又陪着自己东奔西跑。 “是不是因为最近帮我太劳累了?” 谢知棠:“可能是,也有可能是前段日子熬夜加班太累了。” 辛歌泠:“那你看过医生了吗?” 谢知棠:“看了,药也吃了,就是有点困,可能是药效导致的。” 辛歌泠:“医生有说忌口的东西吗?” 谢知棠虚弱摇摇头:“这个倒没说。” 辛歌泠走到餐桌前, 你将烧烤拿出来,“那要不要吃点烧烤?” “正好饿了,我想吃。” 谢知棠坐在桌前,看着她摆弄到自己面前,手指修长,尤其开王老吉的时候,干练利落拔掉了瓶口的拉环。 三个牛皮纸袋都给她装满了烤串,还有一盒蔬菜,刚一打开就闻到了扑鼻的烧烤味,当夜宵真的很开胃。 “好多啊。”谢知棠忍不住感叹,她可能一袋都吃不完。 从其中一个牛皮纸袋里取出一串牛肉串,烤得饱满多汁,小心地咬一颗肉粒下来,一边咀嚼一边端起冰冻可口的王老吉,喝了一口。 烧烤料爆得很香,味道很独特,谢知棠发现她现在吃的烧烤和最初在摊位车吃的烧烤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疑惑:“姐姐,怎么感觉和之前吃的不太一样?” 辛歌泠转身在厨房倒她的水壶,接了杯开水喝,“好吃了还是更难吃了?” 谢知棠:“更好吃了,姐姐是不是换配方了?” 辛歌泠转过身喝了一口水,搁到桌上,看她吃,“说不上换,只是慢慢调整了比例和火候。” 谢知棠感到不可思议:“调了烧烤料的比例和火候?怎么突然想到要调整?” 如果不是热爱美食,深耕这个行业,很少人想要改进配方,毕竟费时费力不说,还有可能把口碑搞砸。 辛歌泠:“有两次发现味道不太一样,加上客人反馈变好吃了,我就记下来,慢慢调整。” 谢知棠还是感觉难以置信:“真的?姐姐你很热爱美食吗?” 辛歌泠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不就跟调配化学药剂差不多么。” 谢知棠被噎了下,她难以将化学实验和美食联系起来。 “姐姐你就不怕搞砸么,把客人赶跑,就我所知,在美食行业,消费者要是吃了一次不好吃,90%不会再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餐饮行业最忌创新,因为一不小心把原来的客人赶跑了。 辛歌泠思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你说得对,不过幸好这个配方在摆摊的时候就改进了,没有在开业这几天改进。” 谢知棠吃完一串,又拿一串,捏着竹签一端,捻了捻,面带复杂和欣赏的眼光看过去:“姐姐挺厉害的。” 立足于现实又不安于现实,稳中求进。 “快吃吧。”辛歌泠对她的夸奖不可置否。 谢知棠递给她另一袋烧烤:“帮忙消耗一点,我吃不完,姐姐,你带太多过来了。” 辛歌泠:“怎么吃那么少?” 谢知棠帮她开另外一瓶王老吉,葱白如玉的手扣起拉环,轻轻一扯,呲啦一声,冰冰凉凉的白雾冒出来。 辛歌泠接过来,无奈摇了摇头,帮她消耗另一袋烧烤。 “姐姐今天招到人了吗?” “招到了一个阿姨,叫胡菊,住附近的。” “合同手续都办好了?” “嗯,差一个健康证,已经让她明天拿过来给我看。” “姐姐觉得她怎么样?” “挺好的,干活很利索,不懂就问,暂时没有客人投诉她。” “听起来还不错,以后姐姐就不用那么操劳了。” “姐姐有想过统一服装吗?” “我在超市买了三件围裙,应该也算统一服装了吧。” 谢知棠低低一笑,“姐姐的办法真是……简单又实惠。” 辛歌泠觉得这没什么,她的铺子又不是什么大品牌连锁店,犯不着设计一个logo。 “笑什么,有用就够了。” 两人有说有笑吃完了一顿烧烤。 辛歌泠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你身体好点没有?” 谢知棠收拾东西,“吃了东西,好很多了,今晚多亏姐姐过来。” 辛歌泠帮忙和她一起收拾,“那我准备回去了?” 谢知棠手一顿,虽然十分不舍,但除了让她回去,也没有别的办法,“行吧,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辛歌泠洗了手,又摸向她的额头,温度没有上来,“照顾好自己。” “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谢知棠送她到门口,目送她离去,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里,怅然若失回到屋里。 . 就这么过了一周,铺子日渐红火,之前蹲摊位车的顾客也回头找到辛歌泠的烧烤店下单,赞不绝口,夸她的手艺变好了。 随着客流量稳定,辛歌泠决定出掉那台摊位车,再购入一台二手面包车。 这样方便她每天早上进货,不用再跑几趟才能把全部食材买回来。 摊位车出得快,原先的烧烤炉子她留下来自用,只剩下一个车架子,1300出掉了。 接着在1300基础上搭了2200进去,买了一台二手小面包车,这面包车起码有七年的驾龄,但功能完好,没有泡过水和大修过,原车主对外观保持得还算完好,没有蹭刮,只是看着旧了点。 辛歌泠不追求高档好看,只求实用,一眼相中,和原车主取得联系后当天就办好过户手续,取了车回来。 当天她就拉着铺子里的三个煤气罐出门,到煤气商那里补满煤气,拉回来再装上。 有了车果真方便许多,就连她上门维修都节省许多时间。 林怀兰听说她买了车后说什么都要她女儿载自己出门兜个风,这搁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她们家居然会有四个轮子的车。 辛歌泠没办法只能载她出去,“要不去超市逛一逛?” “好啊好啊,我去换身好看的衣服。” 林怀兰兴高采烈出门,上了车后不太会系上安全带,辛歌泠倾身过去给她系上。 辛歌泠载她到附近五六公里远的沃尔玛,推着一个购物车跟在林女士身后。 林怀兰说家里的酱油要没了,她要买新的,“这酱油牌子怎么那么多,好多听都没听过。” “女儿,要不换个新口味?” 林怀兰看着比她还高的架子,上面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对她来说又熟悉又陌生。 上一次和女儿逛超市还是七年前,这七年里她基本没有进过超市,更别说了解日新月异的商品。 “想换哪个?”辛歌泠单手拉着购物车,陪她站在货架前挑选。 林怀兰也不懂哪个配方的酱油好吃,先是看了一眼价格,确认价格不贵之外,再选外包装明亮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愉悦,觉得好吃的。 “这瓶怎么样?” “看着不错,我只能说期待林女士你今晚炒出来的菜。” 林怀兰高兴极了,“放进购物车里,咱们再去看看别的。” 逛了一圈下来,柴米油盐酱醋茶,瓜果蔬菜她都买点,还买了两盆比巴掌还小的绿植盆栽,购物车都满了,林怀兰嘴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逛到服装区,辛歌泠看到她对模特上的一条丝巾特别钟爱,“进去逛逛?” 林怀兰看了眼里面的装修,摇摇头,“不了不了,一看就很贵。” 辛歌泠还是带她进去,“逛逛也没事。” 进去之后,辛歌泠让人取一条和模特一样的丝巾,她记得以前林女士教书时很爱戴丝巾,虽说比不上家里有钱搞得起时尚穿搭的年轻女老师,但她的打扮也绝对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她很爱倒腾自己。 除了喜欢在阳台弄点绿植外,第二个喜好就是买各种丝巾了。 “现在哪还有人买丝巾啊。” 林怀兰不想浪费这个钱,她就算买回去也戴不了,临漳街道就没几个人戴丝巾的。 她们这个阶层没有多余的钱和精力搞这种外在的东西。 还不如省下这个钱买点家用。 辛歌泠低头系在她脖子上,整理边角:“以后出来逛街散步,出门旅行不就可以戴了么?” 林怀兰半推半就让她系上了,没好气瞪她一眼,净会浪费钱,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跟着售货员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左右照照。 还真别说,和她身上的衣服蛮搭的,林怀兰照着照着仿佛找回了从前那个身影和那股自信。 她摸着丝巾边角,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没有变化,女儿也没有入狱七年。 她还是那个兢兢业业教书的—— “林老师。” 辛歌泠站在她身后轻声喊,林怀兰鼻头瞬间冒酸,眼圈发红。 烤鱼 第48章 辛歌泠抚上她双肩, 和她一同看着镜子,自然。 “怎么了,林老师?你今天不是很 ,眼泪一下子憋回去, 没好气拍掉她的手, “没大没小, 叫妈。” 辛歌泠笑而不语, 喊来售。 “这条丝巾售价1288,给您包起来。” “好。” 林怀兰一听到这个价格,赶紧暗示她女儿别买,辛歌泠不听她的, 直到付了钱走出服装店,林怀兰这才出声, “这么贵, 你怎么真买了?” 辛歌泠:“出来逛街不买东西买什么?” 林怀兰:“那也不能乱花钱。” 辛歌泠站定,就这么看着林怀兰, 好笑道:“你就说买到手你高不高兴吧?” 林怀兰支吾, “高兴也不能……” 辛歌泠又道:“一千多这个价格还行, 我们能消费得起,又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咱们一直都是量力而行。” 话落,林怀兰就自己在那做了十秒钟的思想工作,又看了看那盒包起来的丝巾,退又退不回去,她不想丢那个脸,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最后叹了叹气,释怀了, “算了算了,买都买了,妈不纠结了。” 辛歌泠:“这才对,咱回去吧。” 林怀兰又扬起笑:“行,咱们回去。” . 回到家后,辛歌泠拿出来一瓶染发膏,“妈,你过来,我给你补补颜色。” 林怀兰诧异:“你什么时候买的?” 辛歌泠:“今天,本来想带你去发廊染发,又怕被你说乱花钱,想想我自己动手也行。” 林怀兰半信半疑:“你真的能行?” 辛歌泠让她坐到凳子上,给她脖子上系上防溅染的薄膜,罩住身体:“相信你女儿。” 林怀兰照着镜子,期待她女儿将那些白头发都染黑:“没想到你还留这么一手。” 两人就在阳台上弄,辛歌泠先给她梳一遍,梳顺后开始分区,分成一小撮一小撮,戴上手套,往专业的染发梳子上挤上黑色的染发膏,慢慢地涂抹到林怀兰的头发上。 “这个要弄多久?” “染发膏在头上停留15分钟左右,很快的。” 辛歌泠将她头发全部涂抹上染发膏,尤其是发根,一整颗脑袋由蓬松变黏湿,辛歌泠一边挠一边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不均匀的。 “哇,你们在染发啊?”黎凤珠从铺子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两人在阳台上染发,走过去。 林怀兰拿着镜子不停地照,越照越满意,“凤珠,你看看这染发膏就是好用,一会儿的功夫就变黑了。” “可不是,看着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黎凤珠夸道,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正在帮林怀兰染发的辛歌泠身上,“你们今天出门了啊?” “对啊对啊,去商场逛街去了,我女儿还给我买了条老贵的丝巾,说我像以前的老师模样。” 黎凤珠啧啧两声,“你女儿真孝顺。” 辛歌泠调侃:“你本来就是老师,林老师。” 林怀兰觉得燥得慌,尤其是还有别人,对着镜子里的女儿剜了一眼,“你快别说了,我都多少年没教书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 辛歌泠不跟她斗嘴了,继续给她弄头发,从头往下梳,又慢慢揉,尽量保证不让染发膏溅到人身上。 母女俩这一温馨的一幕让一旁的黎凤珠有些羡慕,触景生情般想起她那对不认自己的子女。 “我先回房了。” “凤珠阿姨,冰箱里有水果,记得吃。” 黎凤珠闻言,心中复杂,辛歌泠实在是位顶顶好的女儿,又努力又上进,会挣钱,为人还和善,扫向林怀兰,眼里愈加羡慕了。她几乎能预料到她们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好。” 黎凤珠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装得满满当当,林怀兰有收拾的癖好,哪怕买回来的东西再多,她都会整理好,冰箱里虽然堆得满满当当,但每一样都整理得十分妥贴。新鲜的荔枝、莲雾和山竹各放一个保鲜盒里,肉类和蔬菜则是放另外一块区域,安排得井然有序。 她提了一串荔枝回房里吃。 “妈,够15分钟了,走,我们去洗头。” “到时间了?好,我们过去。” “小心点,我拿着你头发。” 到了浴室,没有关门,两人的对话若隐若现传进来。 “女儿,你还帮我洗啊?” “水温怎么样?” “还行,不烫。” “洗好没有?妈弯腰好累。” “马上就好。” 两人从浴室出来,一个吹头发一个照镜子。 林怀兰惊喜说:“还真的都黑了。” 辛歌泠:“没骗你吧,年轻个十岁没问题。” 林怀兰:“真好,妈都不老了。” . 下午烧烤开张营业,一开始还不是很忙,有黎凤珠和胡菊就够。 辛歌泠去杂物房盘查饮品,没多少了,她打算去进一批货回来。 前脚刚走,谢知棠就过来了,扫了一眼,“姐姐不在吗?” 黎凤珠:“她去进货了。” 谢知棠:“饮品吗?” 黎凤珠:“对。” “那我在这里等她吧。”谢知棠在里面的桌上坐下,扫向门口那个熄火的烧烤炉子,似乎能想象出姐姐站在那里烧烤的情形。 黎凤珠和胡菊在店里边聊边干活。 黎凤珠:“胡菊,你刚刚说你丈夫上个月去世了,那你孩子怎么办?” 胡菊:“还能怎么办,要读书,我只能出来打工。” 黎凤珠:“怪不得你会来这里,你孩子读几年级啊?” 胡菊:“一个高三一个初一。” 黎凤珠:“你岂不是很辛苦?” 胡菊:“也还行吧,没办法。” 来了一个学生,在桌上填菜单,填好后胡菊拿过来给黎凤珠。 黎凤珠仔细瞧那张菜单,“那么多啊,20串牛肉串,20串五花肉,5串烤鸡翅,10串烤肠,6串韭菜,6串娃娃菜……就他一个人吃吗?吃得完吗?” 胡菊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打包回去吧。” 黎凤珠:“这得烤到猴年马月,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胡菊诧异看着她走过去。 “小伙子,你吃得完吗点那么多?” “我吃不吃得完关你什么事,大妈?” 黎凤珠恼火地诶一声,“你怎么说话的,你点那么多,我不是怕你逃单吗,我问一下怎么了?” “谁逃单,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眼看要闹起来,胡菊上前赶紧拦黎凤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放心里去。” 黎凤珠还想怼回去,但想到自己还要这份工作,又有胡菊给台阶下,悻悻转身回去。 谢知棠刚站起来就看到黎凤珠回来了,默不作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五点多,烧烤店的人渐渐多起来。辛歌泠还没回来,说是路上塞车,黎凤珠不得不一个人处理所有的单子。 而谢知棠不得不帮忙,向黎凤珠取了取经,站在姐姐的烧烤炉子前,拧开火,试着烧烤。 就在这时,胡菊突然端着一盘烧烤回来,对黎凤珠说:“凤珠,有客人反应鸡翅没烤熟。” 黎凤珠第一反应:“怎么会?” 胡菊拿起那串:“确实没熟,你赶紧再重新烤一串吧,客人有点不满意了。” 黎凤珠:“行行行,我给他重新烤一串吧。” 谢知棠神色微异,“胡姨,9号的桌的可以上了。” 胡菊:“诶,来了。” 没多久,辛歌泠赶回来,一进来就赶紧戴上手套和透明口罩,来到谢知棠身边,“我来,辛苦你了。” “还好。”谢知棠往旁边稍稍一站,“路上很塞车吗?” 辛歌泠一边对菜单一边掌握火候:“对,每个红绿灯都被我撞上了,又刚好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是人。” 谢知棠:“怪不得你回来得那么迟。” 辛歌泠将眼前的网架都摆上肉串,还有一堆菜单,她不得不开另一个烧烤炉子,拧开火,放上肉串。 谢知棠趁她在忙另一个烧烤炉子,主动帮她看着眼前这个正烤得滋滋冒油的烧烤炉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辛歌泠能游刃有余操控两台烧烤炉子,但想到因为是姐姐,她就不觉得奇怪了。 辛歌泠摆好肉串,开始翻烤,“你身体有没有好点?” 谢知棠:“好很多了,3号单的是不是可以了?” “对。”辛歌泠看了眼,从旁边拿起干净的托盘餐具,将3号单的烧烤放到上面,“还有3串韭菜。” 她也一并放到上面。 谢知棠拿起调好的烧烤料,均匀撒在烧烤上面,“我端过去吧。” “嗯。” 多一台烧烤炉子加入,清单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 就在这时,突然有位客人走过来,“你们这能不能帮烤?” 谢知棠和辛歌泠看了眼客人手中的黑袋子,“烤什么?” “两条鲫鱼,本来想买回去煲汤,现在改主意想烤着吃,没材料,你们这能不能帮加工?” 谢知棠看向辛歌泠,辛歌泠看了眼手头上你的单子,刚好暂时处理完了,于是应下来,“行。” 客人:“加工费多少?” 辛歌泠:“一条10块。” 客人:“行,我再点些别的。” 说完,客人就自己去找位置坐下,拿着菜单填。 这边谢知棠看着辛歌泠接过那个黑袋子,走进后厨的水池旁,拿来一块砧板,刨肚取内脏和腮,去鳞片,打花刀,一套流程下来花不到五分钟。 接着清洗干净,放到托盘上,又切了一碗葱花,接着就端去烧烤炉子前,放上去烤。 谢知棠还是有些震惊的,“姐姐杀鱼怎么杀得那么快……” 辛歌泠开始两面刷油,“快吗?我还觉得慢了,两条鱼而已。” 谢知棠:“……” 谢知棠想到她是单亲家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姐姐你以前经常做饭吗?” 辛歌泠:“确实是我做饭比较多。” 谢知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们没烤过鱼,会不会不好吃?” 辛歌泠:“谁说我没烤过鱼?” 见谢知棠疑惑,辛歌泠才解释:“你以前有没有看过古装剧,剧里有时候会有野外烤鱼的经历。” 谢知棠不可思议:“所以你学了电视剧里的桥段?” 辛歌泠:“差不多,但那是林女士爱看的,她想让我学,于是我和她捣鼓了上午,废了两三条鱼才烤出来一条成品,味道其实还不错。” 谢知棠怔怔看着她,光听她这么描述,那生动有趣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她也恍惚想起来,很多年前一个中午,她坐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写卷子,隐约被隔壁的动静打断注意力,当时窗外就飘着很香的烤鱼味,勾出她的馋虫。 她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鱼很香,香到她中午吃饭时和爸妈提议想吃鱼,却被以弟弟不吃鱼为由拒绝了。 自从弟弟表示过不喜欢吃鱼后,她们家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鱼了。 网架上的鲫鱼清香飘出来,辛歌泠不用原来的烧烤料,而是重新调制了一小碗料,涂抹上去后,和鱼肉混合起来,在火的烘烤下再一次迸发出热辣香气。 谢知棠闻着这熟悉的烤鱼味,和多年前闻到的一模一样,鼻尖忍不住冒酸,“姐姐我有点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辛歌泠没察觉她的情绪,视线仍在烤鱼上。 谢知棠将情绪压下,微笑说:“羡慕你和阿姨感情那么好。” 可以因为一个电视桥段,母女俩愿意一起尝试,试错也好,浪费也好,不会有人责怪。 结婚 第49章 辛化, “那你爸妈呢?” 抛去当初两家的事来看,谢知棠吧,能把她教得那么好那么优秀。 谢的事,转移话题说:“姐姐, 这鱼什么时候能好?” 烤, 又撒上特制的料。 “好香……”谢知棠出神盯着上面烤得金黄的鲫鱼。 没多久, 两条鲫鱼就烤好了, 辛歌泠将烤鱼放到托盘上,又将那位客人另外点的几串牛肉和蔬菜一并放上去,还点了一瓶冰镇啤酒。 谢知棠端过去给客人,短短的几步路, 烤鱼的香气飘到两侧露天餐位上,吸引了所有吃烧烤的客人, 不约而同望向谢知棠手上的托盘。 直到她弯腰放在客人的桌上, 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她端的那盘是什么。 “你的烤鱼好了。”谢知棠拿起开瓶器帮他开了啤酒。 嘭的一声,瓶盖被掀开, 谢知棠将啤酒和瓶盖放在客人的右侧, 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 邻桌有客人问:“刚刚那是烤鱼吗?菜单上怎么没有?” 谢知棠:“因为那是加工的,客人自己带来的。” 客人:“原来这样, 闻着很香,要是有这道菜就好了,你们会不会更新新的烧烤菜单啊?” 谢知棠微笑:“我们会考虑的。” 谢知棠并不多打算将一两个客人的需求落实到行动上,因为那不一定代表大众的口味,万一她们只是刚好想吃。 然而她又走了两步,发现其他桌的客人在翘首以望,又看了看另外的桌, 也都在看向那位角落里吃着烤鱼喝着啤酒的客人。 谢知棠若有所思走到辛歌泠身边,余光瞥到旁边的黎凤珠,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她想告诉姐姐,但又怕自己的形象在姐姐心里变成一个嚼舌根的人…… 心里叹了叹气。 烧烤店依旧热火朝天,辛歌泠一晚上在忙着烤肉串。 琳隽广告公司的创意组,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小型的广告案例分析研讨会,所以谢知棠来烧烤店散心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八点多就回到公寓做广告案例分析。 洗漱出来后,谢知棠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滑动笔记本鼠标,浏览前段时间收集的这一个月以来的广告案例。 海内外成功的广告案例,以及大品牌翻车的失败广告案例她都得看,作为一个广告人,她得百分百地准确感知市场和舆论的敏|感点。 手机震动了起来,一条消息发过来。 是她弟弟发的,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谢知棠定定看了一秒,莫名地又想起那条烤鱼。 熄灭屏幕,手机反扣在桌上。 谢知棠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看广告案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到十一点的时候。 谢知棠有点饿了,合上电脑,打算出去让姐姐烤份烧烤给自己。 换了衣服下去,差不多十一点了,谢知棠走出公寓来到马路上,刚走到对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做什么?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呢?!”黎凤珠坐在树下一张石凳上,拿着手机满满的嘲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赶紧的。” 谢知棠意识到是谁,悄声走到树后。 “病了?呵,活该啊,你这种人怎么不早点死!” “……别说那些老掉牙的事,我早就不是你老婆,要不是当初你让我去偷茅台,我会坐牢?你个贱人还偷偷转移我的钱!” 黎凤珠骂得很痛快,谢知棠这才知道她原来当初坐牢是因为被她老公教唆偷茅台,而不是因为生性贪婪。 难道她之前真的以小人之心揣测别人了么? “……孩子真的愿意认回我?”黎凤珠的态度忽然转变。 一句话让谢知棠刚浮出来的愧疚立马消散,看着路灯下昏暗的影子,谢知棠完全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似乎是孩子的声音,喊了几声妈,黎凤珠心肠软化诶了一声,“妈也想你们。” “这手术费要多少啊……那么多,我这里哪还有钱……” 后面的话谢知棠没有再听下去,黎凤珠的心不出所料又回到了她的家庭。 . 兰姨烧烤店打烊,店里只剩下胡菊和辛歌泠。 辛歌泠还没走,她的饮料还没卸货,于是将面包车开到烧烤店门口,打开后车盖,两箱两箱地搬进杂物房。 刚搬完两箱,辛歌泠在里面稍稍整理了一下杂物,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初中女生在帮忙收桌子。 扎着一个短马尾,校服穿得板正,刘海下脸很小。 她在帮胡菊收凳子,刚拿起一个凳子想搬回到铺子里,冷不丁和辛歌泠撞上视线。 她一下子变得紧张,微微抿着嘴,紧张中带着恬静。 辛歌泠几乎一下子猜到她是谁的孩子,十一点打烊到十二点这段时间,胡菊需要把铺子收拾妥当才能回去,而她女儿大概也是为了能让她妈妈早点回家而过来帮忙。 辛歌泠当看不见那样从她旁边走过去,来到马路边继续搬她的饮料。 初中生松了口气,继续走进去,放好凳子,出来又搬第二张凳子。 辛歌泠搬完后,留了两箱在冷藏展示柜前,打算补满再回去,扫了眼那个初中生,她开始帮胡菊扫外面的地板。 “姐姐,我想吃点夜宵。”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辛歌泠看去,“饿了?” 谢知棠也发现了那个初中生,“嗯,所以有夜宵吗?没有的话我就去买别的。” “你等着,我给你烤。”辛歌泠放下饮料,起身给她弄一份烧烤。 “谢谢姐姐。” 谢知棠从初中生旁走过,来到冷藏展示柜前,打算帮她把饮料补满,余光瞥到收银台上方有个摄像头,谢知棠顿了顿,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默不作声继续补充饮料。 收银台旁边有张桌子是不用收的,谢知棠坐在那,等着她的烧烤。 “胡姨,那是你女儿吗?”谢知棠好奇问。 胡菊在洗托盘:“对,我女儿,念初中,做完作业过来帮我。” 谢知棠撑着下巴打量那小小的身躯,一时思绪复杂万分,这世上的人是不是不幸福的多,幸福的少。 姐姐和阿姨相依为命,黎凤珠一家鸡飞狗跳,被教唆偷盗后坐牢,儿女不认,丈夫不要,如今病了又哄着她回去。 胡菊一家,丈夫去世,当妈的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生活艰辛,孩子也被迫成长早早当家。 而她自己呢,原生家庭完整,爸妈和弟弟都过得不错,小康家庭,不愁吃不愁穿,说起来都会是让人羡慕的程度,只要她闭眼当看不见那些区别对待,看不见那些被冷落被忽视的瞬间。 和大多数家庭比起来,她谢知棠原生家庭“条件”是不是好太多了……她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想什么?”辛歌泠突然打断她,将一盘烧烤放到她面前,同时又打包了另一份烧烤。 谢知棠不明所以,直到她看到辛歌泠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一瓶给了自己,另一瓶则是放进了刚刚那份打包好的烧烤里。 “小孩过来,烤多了,你拿回去吃吧。” 初中生正放好扫把,乍然被点名,她有些拘谨,看向里面水池旁擦手摘下围裙的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菊笑说:“辛老板让你拿着就拿着吧。” 初中生这才怯怯伸出细瘦的手接过:“谢谢姐姐。” 胡菊把手搭在她女儿肩头上,对辛歌泠说:“辛老板,卫生都搞好了,我们先回去。” 辛歌泠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目送她们母女俩离开,辛歌泠回头看谢知棠,复而问起刚刚的问题,“刚刚在想什么?” 谢知棠用吸管吸着一瓶冰镇豆奶,她很喜欢豆奶冰甜冰甜的口感,“饿了当然是想姐姐的烧烤什么时候能好。” “饿着你了?那我下次烧快一点。”辛歌泠从收银台那里拿来厚厚一叠使用过的菜单纸张,坐在谢知棠对面,开始用计算器计算。 她每天晚上得做个统计,有没有少收钱,算错钱。 谢知棠欲言又止数次,还是问出来:“姐姐,你对凤珠阿姨有什么想法?” 辛歌泠:“什么什么想法?” 谢知棠:“她工作态度怎么样?” 辛歌泠不断地在计算器上敲下数字,“还行,目前没怎么犯错。” 谢知棠语塞,“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走?” 辛歌泠:“应该不会吧,她丈夫和孩子都不要她了。” 谢知棠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算了,拿起一串烧烤自己吃。 “你工作怎么样?” “还行,不怎么忙了,过两天有个小组讨论会。” “胡姨的女儿每天都会过来帮忙吗?” “不清楚,今天第一次看她。” “小孩子看着挺乖的。” “姐姐,你说这世上幸福的人多还是幸福的人少?” 辛歌泠总算从菜单上抬起头来看她,“我没统计过,不知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我怎么回答你。” 谢知棠呢喃:“幸福的定义?” 辛歌泠:“嗯。” 谢知棠细想一番,忽然想明白了,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不能用别人的定义来衡量自己的感受。 所以……那些被区别对待的一幕幕,不能因为别人在其他方面比她还惨,就可以当作“没什么大不了”。 姐姐的意思是这个意思吧…… 谢知棠心情没那么压抑了,忽然好奇辛歌泠对幸福的定义,问道:“那姐姐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辛歌泠想也没想:“我和我妈都过得好好的,不愁吃穿,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够了。” “只是这样就够了吗?”谢知棠放下肉串,看着辛歌泠侧脸,喝了一口豆奶,小心翼翼试探: “姐姐对以后结婚没有什么想法吗?” 项链 第50章 兰姨烧烤店外树影婆娑, 偶有一两辆车经过。白炽灯光下得一览无遗。 菜单纸张翻动,计算器是无声的,修长的手指在上面。 “结婚?” 辛歌泠觉,“没想过。” 谢知棠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 “那姐姐以后?” 辛歌泠发现她在这个问题上追问较深, 略微诧异看过去, 谢知棠僵了僵, 避开她的视线,端起豆奶低眸喝。 “人不一定要结婚,所以它也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 辛歌泠继续核对她的账,“你最近是有结婚的打算吗?” 谢知棠险些呛到, 赶紧解释:“不是,姐姐我没有。” 辛歌泠又顿了一下, 瞥了她一眼, “你今天有点奇怪。” 谢知棠:“有吗?那不聊这个了。” 谢知棠怕她想多,赶紧换个话题:“姐姐, 明天我想吃鱼。” 辛歌泠:“因为今天那两条烤鱼?” 谢知棠:“是也不是, 我十几年没吃过了。” 辛歌泠:“喜欢吃鱼的话怎么那么久不吃?” 谢知棠:“因为鱼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经历。” 辛歌泠:“为什么现在又想吃了?” 谢知棠单手撑着下巴, 看着她温柔一笑:“因为我想通了,幸福的定义是由我自己定义, 我不想让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辛歌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显然,她方才肯定是想起了自己不好的经历,才会问出幸福的人多还是少这种问题。 “是吃烤鲫鱼吗?” “嗯。” “那我明天买食材的时候顺便买两条回来。” “一条就好了,我吃不下两条。” 辛歌泠没附和她,将已经核对过的菜单整理好,关机计算器。账目是对的, 没有错。 彼时谢知棠也结束了她的夜宵,在门口等辛歌泠关门,一块回去。 . 周日清晨。 辛歌泠和往常一样开车去农贸市场,进了大批量的新鲜猪牛羊肉以及烧烤调料。 在水产市场买了两条鲫鱼。 回到烧烤店,一一搬下来,店里黎凤珠正在将肉切成肉粒,砧板旁放了个大盆。 看到辛歌泠忙进忙出,欲言又止,“小辛……” “怎么了,凤珠阿姨?” 黎凤珠正想张口问她借钱,谁知道这时候一道声音插|进来,“姐姐,我的鱼你买了吗?” 黎凤珠看过去,发现是谢知棠,悻悻住嘴。 “买了,在盆里养着。”辛歌泠转头问:“凤珠阿姨,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谢知棠神色微异看过去。 黎凤珠见两人都看过来,心里一紧,摇头说:“没什么。” 辛歌泠见她没什么要说的,便忙自己的事去,“棠棠,这鱼你打算什么时候吃?” 谢知棠:“姐姐现在要去维修家电吗?” 辛歌泠:“现在还不用。” 谢知棠:“那现在可以做吗?” 辛歌泠觉得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早了,这才早上七点多,“那么早吃吗?你没吃早餐?” 谢知棠:“我就想那么早吃,迫不及待了。” 辛歌泠叹气,“那行吧,我给你做。” 说着,辛歌泠去水盆那里取其中一条出来,准备宰杀。 谢知棠凑过去弯腰观看,不经意间露出脖子上的项链,“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辛歌泠抬头瞥了眼,一眼看到她的项链,“项链?” 谢知棠笑意盈盈:“对,新买的,宝格丽孔雀石扇子项链,好看吗?托同事在免税店买的,昨天刚到。” 辛歌泠仔细端详了会,和她这个人是很衬的,在一片雪白的肌肤上点缀一抹幽绿的翠色,“很好看,不过为什么要在免税店买?” 谢知棠柔声解释:“因为免税店买可以便宜很多,在这边专柜买要4万,在免税店买可以3万就买到。” 黎凤珠在一旁切肉,听到这话,顿了顿。 辛歌泠宰了鱼,去除内脏,刮去肚子里的苦涩黑膜,打上花刀,将鱼放到盘子里,站起来直面谢知棠,目光再次落到她胸口上的项链,很吸睛。 “原来免税店可以便宜那么多,我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免税店。” 辛歌泠走向她的烧烤炉子,谢知棠负着手跟在她身后。 辛歌泠拧开煤气,想了想,还是有些好奇:“免税店为什么能便宜那么多?” 谢知棠:“因为免税店没有关税和增值税,还有会员折扣,专柜的话就增加了很多税,所以很多人都会专门去免税店购买奢侈品。” 辛歌泠表示了解:“原来这样。” 烤好后,辛歌泠将两条鱼都摆到盘子上,“试试。” 谢知棠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捏住烤鱼的头尾,因为太烫,她吃的很慢,但鱼肉入口那一刻,她还是无比感动。 都说年少不得之物,一生都会为其所困。 大学终于从那个家走出来,她理应是自由的,但即便学校食堂推出各种鱼食材的菜肴,她都会下意识避开,这种情况持续到她出来工作,经济独立时也依旧无法接受任何鱼。 “怎么样?”辛歌泠双手微微撑在桌边,注视她品尝自己烤的鱼。 不得不说,谢知棠吃饭给人一种文雅秀气的视觉感受。 迟迟等不到回应,辛歌泠发现谢知棠眼眶有些红,错愕了几秒,“……很难吃吗?” 谢知棠摇摇头,睁着泛红的眼眶望向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她忍住了,扬起柔软又惹人心疼的笑容说:“不是,是很好吃。” 辛歌泠沉默,好吃到她哭了? 见她继续吃,辛歌泠从冰箱给她拿来一瓶王老吉,谁料谢知棠却拒绝,“我要啤酒。” 辛歌泠折返回去,给她换成啤酒。 “姐姐也过来吃吧。”谢知棠给她倒一杯啤酒,将另一条鱼推到她面前,“美食能让人快乐。” 辛歌泠坐在她对面,握着那冰凉的啤酒,似乎犹豫,她倒是可以陪她吃鱼,可是啤酒…… “我等会要开车。”上门维修。 这话一落,谢知棠眼里肉眼可见闪过失望,虽然一闪而过,但辛歌泠还是捕捉到了,谢知棠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感性了许多,尤其在鱼上面。 “那姐姐还是不要喝了吧。”谢知棠正要从她手里拿过来。 辛歌泠在她碰到杯壁前一秒,突然端起来喝了一口。 谢知棠愣住,“姐姐不是要……” 辛歌泠:“我走路过去吧。” 谢知棠感觉心尖像是被一捧温水慢慢浸湿、浸透,密密麻麻的暖意传遍全身。 她举起酒杯对着眼前的女人,辛歌泠好笑地和她碰杯。 “烤鱼配啤酒别有风味,姐姐觉得呢?” “没想过这样搭配,以前林女士都是拿来配白粥的,不过配啤酒倒是很有夏天的味道。” 谢知棠认真凝望着她,倾听她讲话,听到她说烤鱼配啤酒有夏天的味道时,她也很想在心底说姐姐也是夏天味道的组成部分,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七年前她从人渣手上救下自己,七年后她又来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辛歌泠察觉她的目光过于明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谢知棠赶紧收回视线,掩藏情绪,“没有。” 大约半小时后,桌上多了两瓶空啤酒瓶,而谢知棠脸上晕着醉意。 辛歌泠看了眼吃完的烤鱼,以及那三瓶啤酒,大早上的,她是怎么做到吃一条烤鱼干了两瓶啤酒? 站起来过去扶她,“棠棠,你醉了吗?” “有点……”谢知棠努力保持清醒,但眼尾的醉意仍旧出卖了她。 辛歌泠叹气,扶她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谢知棠喉咙发出一声嗯,把头靠在辛歌泠胸口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在背对着摄像头的时候,一把将项链扯下,“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辛歌泠扶着谢知棠,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黎凤珠,“凤珠阿姨,你等下过来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我送她回去。” 黎凤珠听到问话,回头扫了眼她们,“好。” 辛歌泠带着谢知棠走出烧烤店,直到走出盲区,她才将谢知棠背起来,往公寓走去。 虽说在开店前她就以老板的身份,叮嘱了黎凤珠不要将谢知棠过来帮忙的事告知林女士,但还是有些怕被她看到自己和谢知棠过于亲密的姐妹互动,从而让黎凤珠在林女士面前说漏嘴。 谢知棠搂着辛歌泠的脖子,借着“醉酒”她可以更亲密地接触姐姐。 她先是蹭了蹭姐姐的颈子,一股洗过澡后的清爽气息,紧身的无袖背心让她肩头露出来,谢知棠的手绕过她颈子触碰到她肩头。 结实的,充满力量感的,却又恰好蕴含运动美感的肩头轮廓。 谢知棠用细白的手轻轻碰了碰,见她没反应,柳眉微蹙,干脆肆无忌惮地用掌心覆盖在上面。 还是没有反应,大概真的将她当成喝醉酒的女人了。 十分钟后,辛歌泠将她送到家里,放到床上。 “好好休息,我去忙了。” 谢知棠拉住她的手,醉眼朦胧说:“烤鱼很好吃,下次还要吃。” 辛歌泠无端想笑:“一条鱼你干了两瓶啤酒,有那么下酒吗?” 谢知棠眼眸似水柔情,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想欺负的柔弱感,“它真的……很好吃。” 辛歌泠自然也发现她这个模样出奇地诱人,曲线玲珑,喉咙有点干渴,奇怪的念头刚冒出来,辛歌泠就掐断了,倾身过去,扯来一张薄被,毫不犹豫盖在谢知棠身上。 “下次再做给你吃,馋鬼。” 邪念 第51章 九, 工具包在家里,辛歌泠只能先回一趟家。 林女士在给猫称重, 辛歌泠?” 林袋里,用弹力称提起, 读数:“1.6……3.2斤。” “挺好, 刚来也就一斤多。”辛歌泠拿起保温杯, 倒了凉白开进去, 拧好瓶盖,拎起她的工具包,单手挎过头,落到肩膀另一侧。 “林女士, 我出门了。” 辛歌泠打开门,忽而又折返回来, 双手一把抱起小猫两只前肢, 举到半空和自己平视,拇指轻微压着它胸口上毛茸茸的猫毛。 “棠棠, 吃鱼吗?” 林怀兰:“那么小的猫哪里会吃鱼。” 辛歌泠:“怎么不会, 猫天生就是喜欢吃鱼的。” 刚刚就有只猫吃了两条鱼, 还干了两瓶啤酒。 林怀兰:“也不知道糖糖长大后抓不抓得到老鼠,那么小一只。” 辛歌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抓老鼠根本用不到猫,而且又不是咱们的猫,它主人家里不会有老鼠。” 辛歌泠放下来,拎起桌上的保温杯,“我走了。” 林怀兰喊住她:“诶等会,桌上有糖果,陈奶奶给的, 你拿点吃。” 辛歌泠看了眼桌上的零食篮子,还真有糖果,大白兔奶糖,上前抓了十来颗,揣进那条被缝了条粉色麻花辫图案的工装裤裤袋里。 “我出门了。” . 烧烤店里,黎凤珠忙完手头上的活,打算收拾一下桌上的盘子和空啤酒,一手举起托盘,一手擦了擦桌面,就在这时,地上的一抹绿色吸引她的目光。 黎凤珠顿了顿,放下托盘和抹布,擦了擦手,捡起来,一块扇形孔雀石碧绿幽深,底部被一颗颗碎钻烘托,贵气典雅。 耳边想起的是那句“在这边专柜买要4万,在免税店买可以3万就买到”。 3万…… 一条项链就值3万。 辛歌泠来到烧烤店,去维修前她还得做一件事。 “凤珠阿姨,那些肉你都弄好了吗?” 黎凤珠似乎没听到,辛歌泠走过去,“凤珠阿姨?” 黎凤珠好似做了亏心事一样被吓了一跳,“啊?哦,切好了,我放冰柜里了。” “行。”辛歌泠不疑有她,将冰柜里的几大盆肉都搬出来,烧烤的腌料是她负责,腌料的配比也是她来调制,交给别人还真不放心,因为关系重大。 如谢知棠所说的,但凡有一天烧烤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差了、咸了或者没拌匀,都会影响顾客回头率,而且这个影响是巨大的,隐性的,且不可挽回的。 辛歌泠只能自己动手,戴上口罩和手套,往肉粒里倒进腌料,开始搅拌。她面前的是一个50cm宽的食品级不锈钢盆,能装大约30斤牛肉,冷藏保鲜了一段时间的肉粒搅拌起来有点冰凉,不过这并不能阻挡她搅拌的速度。 直到每一颗牛肉粒和腌料充分混合,辛歌泠这才停下手,换另一盆30斤重的牛肉粒。 根据摆摊卖烧烤这段时间得到的经验,最畅销的还是牛肉串,所以在进货的时候也逐渐调整进货的量,有所倾斜。 羊肉串有不少人忌惮它的膻味,尽管她对膻味做了特殊的除味法子,受众全体仍然有限,她只能减少羊肉的量,并且还得在烤制的时候保证羊肉的膻味没有影响到其他烧烤串。 猪五花吃的人也比较多,切得均匀还多亏黎凤珠的刀工,每片五花肉厚度相差无几,这也导致烤出来的五花肉每一片都是刚刚好,肥瘦相间的口感恰到好处,不会出现上一块过薄,下一块却过于肥腻的糟糕口感。 辛歌泠拎起另一小桶调制好的腌料倒进猪五花里,猪五花的油脂比较丰富,黎凤珠切好后扔到盆里常常还是黏在一块的状态,要想和腌料充分融合,辛歌泠得揉散那些黏在一块的猪五花。 辛歌泠认为每一种肉都有独特之处,不能全都用同一种腌料同一个配比去腌制,这样顾客无论吃什么都是一个味,所以她在最开始的步骤,每一种肉都是用不同配比的腌料腌制,达到扬长避短效果的同时又能区别其他肉串的味道,丰富口感。 每一盆肉粒都搅拌均匀后,辛歌泠拉来保鲜膜,盖上去,再原封不动搬进冰柜里。 黎凤珠还在处理一些蔬菜类的烤串,辛歌泠摘下手套和口罩,洗了洗手,“凤珠阿姨,我去忙了。” 黎凤珠没敢看她,只是猛地点两下头:“……好。” 辛歌泠从裤袋里掏出来十几颗糖,给自己留了两颗,其他的全都放到收银台上,也不知道晚上谢知棠还会不会过来,过来的话让她吃点。 “凤珠阿姨,陈奶奶给了几颗糖,我放到收银台上了,你想吃就拿去吃吧。” 黎凤珠回头看,只看到辛歌泠离开的背影,行色匆匆,像是在赶时间。 她知道她要去上门维修家电,这孩子是真的勤快。 黎凤珠想到自己那对子女,她也是有孩子的,他们认回了自己这个妈,应该以后也会像小辛那样吧,勤快能干又孝顺。 她继续处理新鲜蔬菜,韭菜要洗干净,串起来,再放到冰柜里保鲜。 忙活完,她才松口气喝口水,看到收银台上堆放的大白兔奶糖,忍不住拆了一颗吃。 熟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黎凤珠想到了她坐牢之前阖家欢乐的场面,过年过节都会买这种糖。 她小儿子最喜欢吃了。 但美好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她就回到了现实,她老公病了,孩子没人照顾,需要很多钱,他们现在最需要自己回去。 黎凤珠眼里好似进了沙子,揉了一下,竟从眼角揉出眼泪来,看到眼泪那瞬间,她愣了下,想不明白。 于是只能把它当成汗水来解释。 . 晚上九点,辛歌泠在烤着肉串,看到谢知棠过来,正要问她要不要吃夜宵,谁知道她却着急抓着自己问:“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 辛歌泠很快反应过来:“不见了?” 谢知棠点了点头,一边挽着秀发一边环顾地面,“对,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辛歌泠想到那价值三万的项链,这一点都不便宜,“家里找过了吗?” 谢知棠:“找过了,没找到。” 辛歌泠看到手上暂时没有单子了,摘下手套,在店里帮她找起来。 胡菊看到她们两个似乎在找什么,便问:“辛老板,你们在找什么?” 谢知棠扫了一眼在给客人烧烤的黎凤珠,眼含担忧望向胡菊:“找一条项链,绿色的小扇型,今天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胡菊正在收拾一个桌子:“那可得赶紧找了,万一被来来往往的客人看到,人家捡走了那可就找不回来了。” 谢知棠:“我也很担心这个情况。” 黎凤珠拿着刷子的手稍微握紧,被客人捡走找不回来好像是这个道理,这些人不少只是经过这个店才吃一顿烧烤,吃完后连人都找不到。 “凤珠阿姨……” 黎凤珠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谢知棠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你今天有看到我的项链吗?” 黎凤珠全程没看她,直接摇头:“没看到,你快去找找吧,别被人捡走了。” 谢知棠露出感谢的笑,点了点头,“好。” 谢知棠回到店里,看着姐姐为她找项链,甚至半蹲下来帮她看冰箱底下的缝隙。 “有吗?”谢知棠在辛歌泠站起来时,帮她拍拍抵在地上蹭脏的右膝盖。 辛歌泠:“没。” 谢知棠看到有人点单了,便善解人意宽慰:“姐姐要不先忙你的,我自己找,别耽误了生意。” 辛歌泠叹气:“行,我先去出餐,你找找那些角落,等有空我再过来帮你找。” 谢知棠:“嗯,快去吧。” 烧烤店里的人都很忙,谢知棠只能自己找,她甚至又出门沿着回去的路找了一遍,十点钟左右回到烧烤店跟辛歌泠说路上也没找到。 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雨,正在吃烧烤的客人纷纷要求打包,胡菊和辛歌泠只能快速帮人打包,正在烤的烧烤炉子也只能快速移到店里。 大约十分钟后,雨越下越大,客人都走光了,临漳街道笼罩在一片漆黑的雨幕中。 辛歌泠让她们把剩下的食材搬回到冰柜里保鲜。 “这么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胡姨,你把地板扫一下,洗完剩下的托盘就回去吧。” 胡菊应声,开始干活。 黎凤珠问:“我们是准备打烊了吗?” 辛歌泠点头,递给她一把伞:“对,凤珠阿姨,你也可以提前回去。” 黎凤珠看了眼雨势,接过,“我等雨小点再回去吧。”说着,她寻了个椅子坐着。 辛歌泠看向谢知棠,“我再继续帮你找找项链。” 谢知棠摇头,拉住她手腕,“我感觉找不到了,姐姐别白费力气了,可能早就被人捡走了。” “不一定,万一掉在哪个角落,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辛歌泠环顾店里,看到摄像头,“对了,我店里有监控,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在店里丢的,你早上过来还戴着,我扶你出去不知道还戴没戴着。” 黎凤珠听到摄像头,脸色微变,转过身来,神色紧张,欲言又止。 但辛歌泠没看到,抬步走向收银台,正要打开电脑调出监控。 黎凤珠站了起来,正要出声说点什么,就在她出声那一刻,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径直走向收银台,拦下辛歌泠的手。 “姐姐,要不算了吧,就算你调出来,就算是店里掉的,估计也是被客人捡走了,我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辛歌泠皱眉:“可那是三万块,未免太多了。” 谢知棠摇摇头:“钱是可以再挣的,没了就没了,一条项链而已。” 黎凤珠听到这话,心里又忍不住浮起邪念,神色微异坐回去。 谢知棠说不要了,那她是不是能拿走了? 这钱能救她老公的命…… 黎凤珠内心挣扎了片刻,随后还是选择了不交出来,暗自宽慰自己一定是上天也来帮她一家度过难关。 雨小了点,黎凤珠站起来,准备回去,坐在这里着实有点坐立难安,“小辛,我先回去了。” 辛歌泠颔首:“嗯。” 就在黎凤珠刚打好伞踏出店门那一刻,她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谢知棠的声音—— “姐姐,我想了想,还是看一下监控吧,万一项链不是掉在地上,而是不小心掉在什么袋子或者盘子上,然后凤珠阿姨胡姨还有姐姐工作时候也没留意,搬来搬去,我想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出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角落或者——人身上。” 谢知棠和辛歌泠站在收银台前,挽着她的手臂,目光扫过黎凤珠僵硬的身躯,再柔柔落回到辛歌泠脸上,“对吧,姐姐?” 辞退 第52章 黎凤, 脸色煞白。 辛歌泠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盯着电脑屏幕。 时间调到早上七点左右, 谢泠扶着走出去时项链不小心掉在地上。 过了十几分钟, 黎凤珠出来收拾桌子, 捡起了项链并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谢知棠面色平静看着那画面, 从电脑顶端的黑色反光显示屏看到了辛歌泠冷沉的脸色。 手腕也在绷紧,谢知棠“讶异”又“震惊”地咬了咬唇,面上克制情绪,握紧姐姐的手臂, 似乎也同样和辛歌泠一样,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姐姐, 要不……算了吧。”谢知棠伸手去点了下暂停, 接着轻轻握住辛歌泠的手背,整个掌心覆盖在她瘦削颀长的手背上, 试图将她的手从鼠标上挪开, 不要再看下去了。 辛歌泠却是看了她一眼, 接着再看向门口的黎凤珠,“胡姨, 你先回去吧。” 胡菊不明所以,愣了下,擦了擦手,拿起自己上班带过来的雨伞,“那、那我先回去了。” 胡菊经过黎凤珠,好奇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黎凤珠讪笑:“我忘了拿东西,你先回去吧。” 胡菊半信半疑走开。 谢知棠看到辛歌泠从收银台走出去, 她也跟着走向店门口。 “凤珠阿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凤珠握着伞柄,没勇气看谢知棠,也不敢面对辛歌泠的质问,“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谢知棠:“姐姐……” 辛歌泠觉得讽刺,紧了紧下颌:“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就能把棠棠的项链占为己有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黎凤珠一时间难受到不知道怎么解释,“小辛,我知道错了,我把项链还给她,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她就要从口袋里掏出来。 谢知棠看到这个撕破脸皮的局面,出声劝和:“姐姐你别怪凤珠阿姨了,兴许她可能急着用钱,一时拎不清才……” 黎凤珠看她为自己解释,感激地看她一眼,顺着话头说出她拿项链的原因:“我老公生了大病,我孩子没人照顾,他们一家子等着我回去,所以……所以我才鬼迷心窍做这种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丈夫病了?孩子没人照顾,需要你回去?”辛歌泠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简直匪夷所思,吃过那么多苦的黎凤珠居然还要回去照顾曾经抛弃她的一家子? “你不是离婚了么?你孩子不是也不认你?你回去做什么?” 黎凤珠赶忙解释:“不是的,现在不一样了,我孩子认回我这个妈了,我老公说这段日子一直在想我,是因为生病了才没法来找我。” “你是说你丈夫因为太爱你不想让你知道他病情,所以才和你离婚,窜说孩子不认你,把你赶出家门,让你流落街头捡垃圾?” 这话一出,黎凤珠点点头,脸上写着这就是真相。 她没有被人抛弃,被人爱着。 她不是个苦命的女人。 相反,她是个幸福的女人。 辛歌泠心里窝了团气,但她始终没有显露出来,而是隐忍着,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对未来和那个家还充满期待的中年妇女。 她竟无言以对。 “凤珠阿姨,你相信吗?”她再问一次。 黎凤珠又点头:“我当然相信,我老公不会骗我的,我毕竟是他老婆,除了我还能有谁照顾他,除了我,孩子还能认谁做妈。” 雨淅淅沥沥打在她头顶的雨伞上,仿佛在嘲笑什么。 谢知棠没有出声,只是抬头望向身旁的女人,想知道她怎么看待一心钻进被他人欺骗却甘愿自我催眠的幸福牢笼里的黎凤珠。 “凤珠阿姨,既然你一心认定你丈夫是爱你的,那你就去追求你的爱情回归你的家庭,只是我想说一句,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让你吃苦的。” 黎凤珠听到前半段的祝福和支持,正要开心,然而后面一句却像根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 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你妈那么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孝顺又能干的女儿。” 说着,黎凤珠就从口袋拿出那条项链,将伞柄夹到颈窝,一手拉过谢知棠的手,一手将那条项链放在她掌心上。 项链被两张纸巾包裹住,谢知棠收拢握在掌心,感受到纸巾里裹住的扇形形状以及细细的银链条,一时心情复杂。 “对不起啊,小棠,我黎凤珠糊涂了,才想把你的项链卖了换钱,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 谢知棠定定望着这么诚恳道歉的黎凤珠,难道她做错了么? 辛歌泠冷了冷嗓音:“我把工资结算给你。” 黎凤珠哑了哑口,知道自己被辞退了,也是,做了这么丢脸的事,被辞退也是正常,“好。” 辛歌泠回到收银台,给她结算这段时间的工资,黎凤珠攥紧那点工资和一把伞,走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坐上一辆公交,头也不回离开了临漳街。 雨还在继续下。 谢知棠握着手里的项链,目光追随者那辆公交,直到消失在雨幕里。 一道闪电劈下,顿时将周围的夜景照亮,下一秒又恢复,两秒后霹雳裂开的闪电声猛然在耳边炸开,炸得谢知棠心脏砰砰直跳。 手一抖,项链掉了出去,掉在雨幕中,那两张洁白的纸巾顷刻间被雨水淋湿,混合地上的灰尘,很快就变脏了。 谢知棠看着那被染脏的纸巾,心里莫名揪得慌,可她顾不得想其他,只想着纸巾里包裹着昂贵的项链。 她要拿回来。 谢知棠蹲在台阶上,把手伸进雨幕中,试图捡起来,谁知道脚下一滑,下一秒她竟直直摔进雨里。 她双手侧扑在地上,猛然抬头,却被漫天的雨水砸在脸上,砸得她又疼又冷。 又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谢知棠忽然觉得害怕,莫名的害怕。 辛歌泠回头看到她一身狼狈摔进雨里,想也没想冲出去把她扶起来,“怎么好端端摔了?” 谢知棠却没动,反而牢牢抓紧她双手,“姐姐,我是不是很恶毒?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辛歌泠看到她头发全都湿了,脸色苍白得很,一向温柔的脸庞此刻却布满自责和愧疚,辛歌泠捧住她的脸,语气沉稳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自责。” “可是……”谢知棠艰难掀开眼帘,望着同样被雨淋着的姐姐,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自己,“可是是我放出了凤珠阿姨心中的恶念,她才偷的。” 辛歌泠了解她的自责从何而来,因为过于善良,不忍心看到周围人受到伤害,而今晚这一出,她把黎凤珠辞退了。 “人贵在自控,无法自控的人就算这次没有拿你的项链,也会对别的东西下手。” 谢知棠眼眶有些红,“可我觉得我也有错……害你和凤珠阿姨撕破脸皮,害你今晚大动肝火。” “这怎么能怪你。” 辛歌泠双手拇指轻轻压在她眼睑下方,替她擦去眼泪,“我之所以辞退她,一是因为她心不在这了,她想回归那个家,二是从员工和老板的角度,我没法聘用这样一个员工,我辞退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谢知棠不敢相信,这件事在姐姐眼里居然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现在好像也确实没关系了。 辛歌泠看到她全身湿透,无奈:“真的,快起来吧。” 谢知棠心中的愧疚少了些,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回到店里避雨,辛歌泠想去给她们两个找条毛巾擦擦,却不料被谢知棠拉住手。 辛歌泠疑惑:“怎么了?” 谢知棠:“姐姐,我感觉有点冷。” 辛歌泠:“我去给你找条毛巾。” 谢知棠:“姐姐能抱抱我吗?” “……” 辛歌泠毫不犹豫把她抱在怀里,隔着湿透的衣物抱住谢知棠纤弱的身躯。 谢知棠搂住她的腰,脑袋枕在辛歌泠的锁骨上,虽然两人身上都是湿掉的衣服,但她似乎能感受到姐姐身上的温度,正源源不断渡到自己身上。 “能再抱紧一点吗,姐姐,我冷。” 辛歌泠只好再用力一点,垂眸望着谢知棠肩头,又瘦又薄,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家里那只小猫,今早才刚抱过的小猫。 大约过了半分钟,谢知棠似乎从那份情绪走出来了,恢复平日的性子,从辛歌泠怀里退出来,“姐姐,我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辛歌泠大步走向收银台,捞起钥匙和角落里的一把伞,关掉店里所有的灯,“我们先回去换衣服。” 谢知棠接过辛歌泠手中的伞,打开,站在雨幕中,撑在辛歌泠头顶上,好让她把卷帘门拉下来锁上。 由于只有一把伞,两人不得不一起走回去。 “把伞给我。” 辛歌泠关了门后,转身熟稔拿过伞柄,单手搂过谢知棠的肩头,顶着夜雨慢慢走回去。 “姐姐明天是不是得重新招人?” “嗯。” “希望能早点招到。” “如果招不到的话,姐姐是不是要自己亲自干活?” “嗯,林女士大概会过来帮我。” 两人边聊边走回去,辛歌泠直接送她到公寓,到了门口,看着谢知棠打开门进去,她站在门口嘱咐:“早点洗漱换衣服,别感冒了,我先回去了。” 谢知棠朝阳台望了眼外面的雨,不算大,目光再落回到辛歌泠身上,她身上工装裤虽说是黑的,看不大出来湿了还是没湿,但她知道肯定是湿透了的。 膝盖上还若隐若现有一抹粉色的图案,谢知棠心情扬起来。 “路上注意安全。” 新菜 第53章 辛歌泠打着伞走回去, 一回到家,透。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湿了?”林怀兰赶紧巾,给她擦擦。 辛歌泠把伞放好, 接过汗巾往脸上擦, “妈, 今晚发生了一些事, “啊?辞退了?”林怀兰不解,“怎么好的吗?” 辛歌泠静静看着她,思忖着怎么避开谢知棠这个名字告诉她事情经过。 “有个客人掉了一条比较昂贵的项链,凤珠阿姨捡到了, 占为己有,想拿去卖了换钱。” 林怀兰更为震惊:“她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怎么突然好端端想要卖了换钱?她缺钱?” 辛歌泠将黎凤珠前夫生病, 家中出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完后,林怀兰唏嘘, 甚至有些难过, “她真是脑子拎不清, 她那个前夫哪里是想她回去,分明是想找个人接盘, 好照顾那一家子,她竟然还要回去……” 辛歌泠拍拍她肩头,准备洗漱换身衣服,“她一心要回去,我们也没办法。” 林怀兰看着她背影问:“那项链的问题解决了吗?” 辛歌泠拿着衣服进浴室:“解决了,我明天重新招人。” 林怀兰:“唉……” 半小时后,辛歌泠洗完澡出来, 看到林怀兰坐在客厅,放着电视却不看。 “还在想凤珠阿姨的事?”她走过去坐在旁边,插上吹风筒吹头发。 林怀兰:“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哪有人会让自己老婆偷东西坐牢,又趁她坐牢转走钱,不给她留一分钱就这么赶出去,孩子也不认她,她回去有什么用。” 辛歌泠:“她说了孩子已经认回她这个妈了。” 林怀兰被狠狠噎住,也不知道到底认没认回,可能也就是嘴上认回,但心里一直不承认。 可那样黎凤珠也太可怜了,她不能这么想。 “如果真认回,那她回去也不算是跳火坑里,等熬走那个前夫,孩子就是她的了,怕就怕她回去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林怀兰越想越糟心,“妈还想着和她早上一起摆摊卖早点。” 辛歌泠:“赶紧去睡觉吧,别想那么多了。” 林怀兰关了电视,打算回房,“你也早点睡。” 辛歌泠:“嗯。” 阳台外还下着雨,忽急忽慢,混杂着吹风筒的声响。 十分钟后,辛歌泠关了吹风筒,放好,想起来谢知棠今晚受惊自责的画面,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从看到监控开始,谢知棠就想为所有人考虑,打算自己一个人承担损失,保住所有人的颜面和尊严,让自己不要追究,当作没看到是黎凤珠拿了。 后面黎凤珠道歉离开,谢知棠又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觉得是她的错,认为是她的项链放出了黎凤珠心中的邪念。 辛歌泠叹了口气,反思反省是好的,但过度反思反省并不是件好事,要是遇到没担当的人,可能索性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让她负责。 思来想去,辛歌泠还是给谢知棠发条信息叮嘱一下。 辛歌泠:今晚这事你不用过多反思,责任不在你,你才是受到损失的人 那边过了会才回复:姐姐,刚刚在洗澡 棠棠:好,我知道了 辛歌泠见她听进去了,也就不再管她,最后再问一句:项链在你那吧 谢知棠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饰品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今天的导.火.索。 “在我这。” . 早上,天放晴了,下了一晚上的雨,空气异常清新。 由于黎凤珠走了,林怀兰要跟着辛歌泠一起去农贸市场进货。 母女俩开着车过去,回来时车上装载不少新鲜食材。 辛歌泠负责切肉,林怀兰就在弄蔬菜,一个中午过去才堪堪弄完。 门口张贴着招聘信息,早上倒是有个人过来询问,但是只是询问,听到要做的工作内容后就走了。 “晚上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林怀兰很担心,她女儿一个人看两个烧烤炉子都够呛,三个炉子根本忙不过来的吧。 “那就慢慢来,这些天偶尔下雨,客人不多,我忙得过来。” 这两天,谢知棠每天一下班家都不回,直接过来烧烤店帮忙。 虽然烧烤速度比不上黎凤珠,但也能帮着清单出餐。 上次那位让加工鲫鱼的客人又过来了,也同样是让加工。 辛歌泠这次却没有答应他:“抱歉,今晚有点忙,恐怕没法帮你加工。” 上次帮他加工只是恰好当时没有烧烤单子,她有空处理鱼,但现在两个烧烤炉子都烤着肉串,她没法走开,得时刻看着火候,及时翻烤和刷油。 那个人心思转了转:“那老板你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烤鱼都用到什么料,我回去自己烤一烤。” 辛歌泠盯着他好一会,那人看到她这么认真,讪笑一下,“说一下嘛,用的哪种干辣椒。” “独家配方,不方便告知。”辛歌泠没有应他的话,继续烧烤。 “这样一条鱼还独家配方啊?”那人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就普普通通一条烤鱼吗,别的店都有卖。” “既然别的店都有卖,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店买?” “你——”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拿着一袋鱼愤愤走了。 辛歌泠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十一点打烊,收了桌椅后,谢知棠摘下围裙,来到收银台前,“姐姐,我可以了,咱们回去吧。” 辛歌泠将菜单叠好,用夹子夹住,放到角落,目光转向谢知棠:“棠棠,我打算推出一道新的菜品。” “什么菜?”谢知棠有点感兴趣。 “烤鱼。”辛歌泠将她今晚和那个人发生的事说一遍,“他给我的感觉是一直在打探烤鱼的配方。” 谢知棠脸色凝重:“他会不会是同行?” 辛歌泠:“目前不清楚。” 谢知棠:“他这个行为确实很可疑,按照我的经验的话,确实存在打探别人配方最后自己大卖成功的例子,还好你没有告诉他烤鱼怎么做。” “对了姐姐,当初你帮他加工的时候,我端过去给他,当时就有别的客人问我会不会更新菜品。” 辛歌泠问她:“你觉得烤鱼的味道怎么样?你说实话。” 她出狱以来很少品尝如今的美食,一个是钱的问题,二是口腹之欲不重,当初想到摆摊卖烧烤也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只想要改变林女士捡纸皮的低廉劳动力。 而烤鱼在当年也不过是一种家常菜,她对当今美食的了解十分有限,她不知道别家的烤鱼是不是比她的更好吃,她的烤鱼是不是真的普普通通。 谢知棠莞尔一笑:“姐姐,你问我,我的回答其实也不够严谨的。” 她在鱼上面空缺了十几年的记忆,而最近的一次吃的鱼是来自七年前救了自己的姐姐之手,她很难保证有没有加上一些滤镜。 “不过,咱们可以试一试,至少,要是不好吃的话,那个人不会专程过来让你加工第二次,还旁敲侧击打探怎么做,用什么调料。” 辛歌泠思忖片刻,心下决定:“那我们明天开始增加一道烤鱼。” . 第二天,辛歌泠就进了二十来条鲫鱼,让水产的老板给她现宰,再拿回到烧烤店里放冰柜里保鲜。 “烤鱼?”林怀兰在给蔬菜串串,“是不是咱们以前烤的鱼?” 辛歌泠:“对。” 林怀兰感慨:“妈都忘了怎么做了,还好你还记得。” 辛歌泠笑笑,拿来调味料,按照比例调好,增多一道菜,意味着今晚时间成本会上涨,烤鱼不比其他菜,烤一条至少要二三十分钟。 处理好食材后,辛歌泠开始弄菜单,正好先前的菜单用完了,她得重新弄几百份回来,添加上这道烤鱼,定价38元/条,再拿到打印店打印出来。 傍晚开始营业。 陆陆续续有客人过来点烧烤,担心来不及烤,辛歌泠打算在旁边先预烤两条鱼。 没想到刚烤到鱼皮金黄脆香,就有三个中学生闻到了香味,原本还在围着菜单讨论要点什么,一闻到香味当即就决定点烤鱼。 傍晚日落,小小的一家烧烤店,胡菊端着一盘烤鱼穿过走道,送到客人桌上。 是附近一中的男同学,各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吵吵闹闹聊这聊那。 胡菊听到别桌需要帮开啤酒,她麻利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起子,走过去帮客人开啤酒。 嘭—— 啤酒瓶口冒出阵阵寒气,给这个热火朝天的夏天带来了一丝凉快。 紧接着胡菊就听到身后的那桌人吃得龇牙咧嘴,一边忍不住和同伴分享:“这烤鱼绝了——你们快尝尝!” “嗯?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他同学发出质疑。 “不信你自己吃!” “丢,这味道绝了——” 还剩下另一位半信半疑拿起筷子,怀疑是他两个兄弟要整蛊自己,才故意那么夸张夸一道烤鱼。 “你们别骗我啊,里面放芥末了是不是?” “谁骗你谁是小狗!” 有了这句保证,第三个人才试着夹了一点鱼肉,放到嘴里,原本防备且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还别说,这鱼挺好——” 话还没说完,他顿时睁大眼,看着眼前快只剩下一副鱼架子的鱼,不敢相信。 “你们倒是留一点给我,操——” 话都来不及说,索性放下筷子,用手扯,扯来一截鱼尾,也不错,当即大块朵硕吃起来。 失控 第54章 点烤鱼的客人越来越多, 还没到六点,。 还有不少客人想点烤鱼,下了点,农贸市场还没收档, 应该还有鲫鱼买。 “姐姐, 要不要我” 辛歌泠:“行, 谢知棠开着车过去, 到了水产区,找到老板:“老板还有鲫鱼吗?” 老板:“有,要多少?” 谢知棠:“30条。” 老板用抄网捞了捞鱼池,“没有那么多哦, 我这大概还剩10来条。” 谢知棠:“那就都给我吧。” 老板:“行。” 谢知棠:“处理一下,剖开, 去除内脏和腮, 两面各打三个花刀。” 称重后,谢知棠付款, 老板踩着黑胶鞋十分爽快地将鱼提到案板上宰杀。 谢知棠趁着这个空挡去其他档口, 别的档口也差不多卖光了, 她只能收剩下的鱼。 “老板,这条鱼翻白肚了我不要, 剩下的你给我处理一下,我都要。” “好嘞,我给你都处理好。” 大约半小时后,在水产老板的帮忙下,谢知棠将30条鱼放到一个白色的周转箱里,合上车尾盖载回去。 到了烧烤店门口,谢知棠下车过去说:“姐姐, 我买回来了,30条鱼。” 辛歌泠点头,径直到她车后面,谢知棠抬起车尾盖板,看着辛歌泠一把抬起一整箱鱼,搬回到店里。 “胡姨,你现在把这些鱼过一遍清水。” 胡菊放下手中的活,当即就过去清洗那些鱼。 谢知棠暂时接了她的活,去收菜单、出餐和结账。 “还有烤鱼吗?”有个顾客一边勾选菜品一边问。 谢知棠笑说:“有,刚买回来新鲜的鲫鱼。” 顾客:“那行,我点一条。” 谢知棠拿起对方填好的菜单,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拿给辛歌泠。 胡姨很快将30条鱼处理干净,辛歌泠将一条条鱼用两根大竹签串起来,没料到竹签串得太快,一不小心划破了掌心。 辛歌泠低嘶一声,眉头紧皱,放下鱼,看了看掌心上的血痕,正要去收银台找药止血。 谢知棠刚将菜单夹在烧烤炉子旁边,就看到辛歌泠捂着手往回走,谢知棠直觉不妙,上前拉过她的手,看到掌心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一下子心疼极了。 “姐姐,你手怎么了?” 辛歌泠任由她查看,温声解释:“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竹签划破了,我去包扎一下。” 谢知棠想说她来帮忙,谁知道辛歌泠却开口:“你帮我看一下烧烤炉子的肉串,别让它们烤糊了,1号炉子最左边是3号桌的餐,再烤个两分钟就可以出餐了。” 谢知棠:“可是你伤口……” 辛歌泠倒没什么所谓:“我自己包扎,你帮我去看一下好不好?” 谢知棠只能妥协,“行吧,姐姐,你快去包扎。” “多谢。”辛歌泠走到收银台前,弯腰从底下的柜子拉出来一些药物,用纸巾擦去伤口附近的血迹,接着涂抹上碘伏,直到将伤口变成一片褐色,她这才扯来绷带单手绕过虎口将伤口包扎上。 隔着绷带按了按伤口,还挺疼,确认不再流血后,辛歌泠放好药物,走到谢知棠身旁,正要戴上新的一副手套。 谢知棠察觉她过来,赶紧趁她戴上手套前拽过她的手腕,“让我看看包扎得怎么样。” 辛歌泠让她检查,好笑说:“我没事,就一伤口而已。” 谢知棠见包扎得还可以,才松开手让她戴手套,“姐姐以后注意安全,别冒冒失失的。” “好。”辛歌泠认真听进她的建议。 “姐姐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心疼?” 话音一落,辛歌泠目光触及谢知棠眼里真挚的情感,一时间心口划过意味不明的异样。 “……下次我会小心的。” 谢知棠得到辛歌泠的保证,想到上次在猫宠洗护店也受伤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又心疼又无奈地看进她眼里,“真的?” 辛歌泠:“真的,不骗你。” 谢知棠稍稍转过身看向正在烤的肉串,翻动了其中三四串,“最好不要有下次。” 辛歌泠失声笑了笑,戴上手套,继续串鱼,串完了30条鱼,她这才摆弄另一个烧烤炉子,开火烤鱼。 “您要的烤鱼来了。”一份份餐端出去,胡菊穿梭在桌椅人群中。 “服务员再来瓶可乐!” “牛肉串烤得劲道,不错不错。” “这家烤鱼比其他家都好吃,很独特的风味,来对了。” 小吃街人来人往,看到这家烧烤店那么多人,口味绝对不差,于是呼朋引伴过来搓一顿。 打包外卖的不少,甚至还有的宁愿排队等。 辛歌泠让胡菊从杂物房里搬出来几张凳子放在最外面的空地上,让他们坐着。 “姐姐,今晚的客流量很好呢。” 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休息,两人喝口水休息一下,辛歌泠嘴角若隐若现有笑意,“今天的生意比之前的都好很多。” 谢知棠:“看来我们推出烤鱼是对的。” 这时,来了四个年轻面孔,穿过走道来到烧烤炉子前问:“老板,还有座位吗?” 辛歌泠扫了一圈所有的桌椅,“暂时没有了,你要等会才有,介意等吗?” 其中一个女生问同伴:“你们觉得怎么样?要等。” 最靠近她的一名同伴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一直落在辛歌泠身上,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是不是叫辛什么泠的?” 辛歌泠打量眼前的青年,似乎和她差不多大,但她没什么印象,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叫什么,“对,我叫辛歌泠。” “还真是……” “怎么了,许彦靖你认识她?” 叫许彦靖的男人看向自己两侧的同伴,提醒道:“你们忘了当初大一那个因为杀人而辍学的杀人犯吗?” “杀人犯”三个字一出,周围的人忽然噤声,就连最靠近烧烤炉子的一桌客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辛歌泠。 “什么杀人犯?” “有杀人犯?!” “谁?!” “烧烤店老板是杀人犯?” 如此劲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到每一桌客人耳朵里,有人目瞪口呆,有人胆战心惊,有人饶有兴致看向店门口的几人。 谢知棠听到这三个字,那一瞬间气血逆流,双手发颤。 辛歌泠的脸色是最为平静的,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从对待客人的好脸色变成了面无表情地平视这几个人。 那几个人听到佳星的话后也都回想起来她们当初的听闻,同班一个同学一个学期过后突然变成了杀人犯,还因此坐牢,当初在班群里直接炸开了锅。 杀人犯就在自己班级里,班委和老师又瞒着,不让讨论和发散,但这事对刚上大学的学生们来说无异于一个重量级的炸/弹,一下子一传十十传百传了个遍,纷纷猜测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有说是因为和同寝室友不和,一怒之下杀了同学。 有说被男友劈腿,因爱生恨。 有说被骗钱了,欠下巨债,承受不住疯了砍人。 …… 各种各样的版本疯狂流传,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同学变成杀人犯这件事仍然叫人脊背发凉。 如今,猛然被提醒眼前的烧烤店老板就是他们当初那个杀人犯同学,脸色一变,纷纷后退。 辛歌泠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你们是我大一的同学?” 几人瑟瑟发抖,想要拉着许彦靖离开,谁知道他却甩开他们的手,“你们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坐过牢的杀人犯吗?” “许彦靖你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不是,你们真怕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坐过牢肯定老实了很多,料她也不敢当街砍人啊。” 许彦靖轻视地扫视一圈,羞辱的话就这么大声说出来,最后目光落到眼前的辛歌泠身上。 脑海里却是闪过当年他追求被拒,心生怨恨的画面。 “许彦靖你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许彦靖你疯了,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怕啊。” “怕个毛啊,现在是什么社会,是法治社会,你们胆儿太小了。” 许彦靖扫视一圈吃瓜的顾客,计上心来,大声吆喝:“大家你们一定不知道现在这位烧烤店老板是什么人吧,她就是个一杀人犯,七年前我们几个是大学同学……” 谢知棠看着明显害怕起来的客人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任由这个人污蔑泼脏水,只会把所有顾客都吓跑! “她突然杀了人,犯事了,坐了几年牢,你们还敢在这里吃烧烤?啧啧,也真是心大——” 一口一个杀人,一口一个犯事,一口一个坐牢…… 每个字眼都十分刺耳。 “住口!你在胡说!” 谢知棠突然情绪失控冲出来,“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冲出来那一瞬间,手腕被人拽住,一股力将她往后拉,谢知棠的胸口还在气愤起伏,猛地抬起头,看到辛歌泠瘦削的背,眼眶一下子红了。 “姐姐……” 辛歌泠没看她,而是直接上前怒视眼前这个男同学:“如果我杀的是好人,你可以批判我心术不正,第二,我坐过牢和我卖烧烤没有关系,你颠倒事实赶走我客人究竟想做什么?!” 许彦靖被她的驳斥吓了一跳,小心思被看穿让他恼羞成怒,“你、你……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就说你杀没杀过人?!”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辛歌泠身上,谢知棠气得发抖,想挣开她的手,站出来解释,但辛歌泠没放开,反而抓得更紧。 看到辛歌泠吃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要她答一声是,那就坐实了她杀过人的事实,掐头去尾一通乱编,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落荒而逃。 就在许彦靖露出得逞的笑意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我是不懂了,这年头见义勇为过失杀了一个试图侵犯她人的醉鬼是什么罪不容恕的大错吗?!” 大学 第55章 所有人的生身上。 几秒后反应过来, 顿 “吗?” ,没听清。” “烧烤店老板是因为七年前见义勇为救了别人才坐牢的。”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好人,看面相就知道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一脸凶相。” 许彦靖身边的三个同学面面相觑。 “原来当初的真相是这样的吗?” “我们岂不是误会她了?” “明明是救人却坐牢, 她好惨……” 许彦靖见舆论反转, 有些慌乱, 盯着谭诗薇反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她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谭诗薇气笑了:“开什么玩笑, 我和她一伙?她要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为一个恶人说话做什么?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判决文书网上有,你不能自己去查一查?” 这话一出, 越来越多人站辛歌泠和谭诗薇,毕竟这女生说话十分有逻辑。 “说的没错, 这种事怎么会有人歪曲, 这男的怎么对烧烤店老板恶意那么大?” “他们几个真的是大学同学吗?” “不会是想来搞事的同行吧?” “我看也不是没有可能,烧烤店生意不错, 那么红火, 有人眼红了吧……” “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 污蔑一个好人,这种人太恶毒了。” 许彦靖身边的三个同学眼看路人议论到自己身上, 赶忙撇清解释:“我们不是同行,我们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真不是想搞她。” 最后感觉越解释越无力,没有人相信她们,索性和许彦靖撇清关系,“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对对对,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说完, 三人低着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灰溜溜离开。 最后只剩下许彦靖,眼见自己同学都走光,气势一下子下去,张了张嘴,奈何那么多人不善地盯着他议论他,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要拍照录视频,许彦靖一下子慌了,挡着脸狼狈落跑。 就在他落跑那一瞬间,人群里有人鼓起掌来,紧接着所有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发出胜利的呼喝。 “老板,再来一瓶啤酒吧!” “老板,这里要点餐。” “还有烤鱼吗,老板?” 辛歌泠看到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有的。” 原本在一旁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胡菊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出去招待客人。 一场波涛汹涌的插曲就这么被抚平,没有遭受损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辛歌泠看到谭诗薇走过来,“刚刚多谢你帮忙解释。” 谭诗薇扫了一眼她们紧握的手,辛歌泠虎口到手背上还缠着绷带,眸光黯了黯,“我说的也是事实。” 辛歌泠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到这个,谭诗薇又浮起愧疚感,“我有个朋友,她是律师,前些天律所要模拟法庭,梳理案件事实,引用的刑事案件来自裁判文书网,她搜索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你的判决文书。” 从朋友嘴里知道辛歌泠坐过牢那一瞬间她十分震惊,和大多数人一样,脑海里闪过许多不好的猜测,猜测她当年做了什么事才坐牢。 甚至那短短几秒内对她的心动值瞬间下降到一个负值,直到她朋友说她是因为救了一个女孩过失杀人才坐牢,她才幡然醒悟赶紧把那些不好的揣测掐断。 即便如此,愧疚感还是扑面而来。 许是这份愧疚感才让她在这样的紧急关头站出来给辛歌泠说话,告诉大家真相,她不希望大众和她一样下意识揣测一位好人,冤枉一个好人。 辛歌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说:“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谢谢你仗义执言。” 谭诗薇紧抿唇|瓣,目光不自觉又看向她身后的谢知棠,莫名有股直觉她就是辛歌泠当初救的女孩。 因为裁判文书上只有“谢某”二字,偏偏她也姓谢。 “要不要吃份烧烤?我请你吃。”辛歌泠坦言请客。 谭诗薇却摇头:“不用了,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祝你生意兴隆。” 辛歌泠还没来得及出声挽留,谭诗薇就匆匆离开了。 谢知棠看到她还想出声挽留,忍不住用力握紧她的手,往回拉了一下。 辛歌泠不得不回头看她,“怎么了?” “姐姐,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解释?”谢知棠眼圈的热意稍稍褪去,脸色难看。 如果让她出面解释,就不会有谭诗薇的事。 现在姐姐欠谭诗薇一个人情,以后还不知道会纠缠出什么火花。 辛歌泠松开她的手:“你解释就等于自揭伤疤,这对女孩子来说并不是件值得宣扬的事。” 谢知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别人污蔑你。” 她分明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好这件事。 如果让她解释的话。 辛歌泠继续烤她的肉串和鲫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看他不是没成功么,大家还是明辨事理的。” 谢知棠一肚子话说不出来,虽然知道她在为自己着想,但一想到……谢知棠狠狠剜了她后背一眼,接着从旁边拿来一个托盘接住她烤好的肉串,准备出餐。 烧烤店的生意如火如荼进行着。 随着夜幕渐深,客人们也渐渐少了,后厨的食材也快见底。 即将打烊的时候,来了个中年妇女过来应聘。 辛歌泠放下手中的工具,出来接待她:“阿姨你叫什么,住在哪里?” 对方:“我叫黄美桦,住在桐义街道。” 辛歌泠:“本地人吗?” 黄美桦:“对,主要工作内容是做什么的?” 辛歌泠:“备菜岗位是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主要工作内容是洗菜切肉和串肉串,中间有两小时休息时间,烧烤师傅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主要负责烧烤和出餐,阿姨你想应聘哪个岗位?” 黎凤珠的工作算是比较繁琐,为了细分工作,她决定把工作内容分为两个岗位。 备菜岗位工作七个小时,工资三千。 烧烤师傅从下午四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也是七小时,工资三千五。 都是不包吃住。 黄美桦想了想:“我应聘备菜岗位吧。” 辛歌泠:“备菜有基本需求,肉粒最好差不多大小,蔬菜要清洗两遍,最后串成肉串放到冰柜里保鲜。” 黄美桦点头:“晓得晓得,我在家里干活比较多,这我肯定能干好。” 辛歌泠:“那行,你明天带身份证和健康证过来签合同。” 因为辛歌泠的手受了伤,谢知棠只好把算总账的活揽到自己身上,帮她核对,时不时听两人的对话。 黄美桦走了之后,辛歌泠来到收银台,看她手指翻飞,计算的速度并不慢。 不打扰她,辛歌泠从旁拿了颗糖,剥开,递给谢知棠。 “你要不要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谢知棠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早就看到这放有糖果,以为是给胡姨的女儿留的。 “那我吃。”辛歌泠放到自己嘴里。 谢知棠停下来,拧眉看她:“我说不吃就不吃了吗?” 辛歌泠:“怎么感觉你今晚不太高兴?” 谢知棠:“没有。” 辛歌泠:“真的没有?” 谢知棠:“发生这种事怎么高兴得起来,你坐牢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辛歌泠笑:“知道就知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谢知棠:“万一别人曲解你呢?” 辛歌泠笑她顾虑太多:“别不高兴了,今晚那么多人知道我坐牢的真相,不会曲解的,另外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别人知道我坐过牢,就算以后有人想过来搞事也会忌惮几分。” 谢知棠再次停下来,想到之前为了赶走搭讪的男人而故意说自己对象刚出狱。 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那以后……要是我遇到不怀好意想搭讪的男人,我是不是可以说我有个——对象杀过人刚出狱?” 说到“对象”二字,谢知棠目光灼灼看进她眼里。 辛歌泠听到对象二字一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想到前提情况,也就理解了她为什么要说是对象。 只有对象才能最大程度证实她话的真实性,以及起到威慑和拒绝作用。 “也不是不行。”辛歌泠赞赏般看她,“我发现你脑子挺灵光的,很好的拒绝借口。” “……”谢知棠被噎住,闷声闷气继续核算,“……姐姐过奖了。” 核对完所有的账,两人回去。 辛歌泠和往常一样送她回公寓,谢知棠想到她的手,拉过她的手,翻过掌心,上面的绷带沾到了一些污渍。 “绷带脏了,姐姐要不要重新上个药?” 辛歌泠:“我回去再上。” 谢知棠把她拉进屋里:“我屋里就有药物和绷带,我帮你上。” 辛歌泠被她拽到沙发上,不得不坐下来,看了眼掌心上的绷带,确实沾上了一些油污,应该是清洗烧烤炉子时弄脏的。 谢知棠拿来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蹲在辛歌泠面前,拉过她的手,一点点解开原先的绷带。 “姐姐,那几个人真的是你大学同学吗?”谢知棠一边帮她清理一边问。 辛歌泠思忖:“应该是吧,我没什么印象了。” 七年前的事,准确来说是八年前才认识的大学同学,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一年,刚好大一暑假回家没几天,碰上谢知棠刚高考结束。 谢知棠:“为什么那个男的对你恶意那么大?好像叫什么许彦靖。” 辛歌泠皱眉,认真想了一遍:“不记得有这个人。” 谢知棠见她想不起来就没再追问下去,“姐姐以前是读哪一所大学?” 辛歌泠:“宜清科技大学。” 话音刚落,辛歌泠就感觉伤口灼痛,低头一看发现是谢知棠用棉签沾碘伏给她按进去了。 “怎么了?” “姐姐你以前念的是985大学吗?” 早点 第56章 辛歌泠的手搭在膝盖上, 掌心朝上,看着上面褐色的伤口,以及扒拉 见她一动不动,好” “我记得宜清科技大学是985大学……”谢知万般情绪,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5大学, 能考上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占比不到0.1%属于人中龙凤, 那考上985大学的不到1%角的存在。 姐姐已经挤进了那1%里面,只要她好好的,不出意外地学下去,她的际遇不会是坐了七年牢后, 只能在喧嚣嘈杂的街市一角摆摊卖烧烤谋生活。 谢知棠无法想象自己大学四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她在教室上的每一堂课, 参加的每一个学校活动和比赛、认识的每一个导师背后, 背负的是姐姐在双一流顶尖院校攻读学识和结识人脉的资格。 只要想到这个,谢知棠胸口一阵抽痛。 “你还要不要帮我上药?”辛歌泠发现她低垂眉眼, 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我自己来吧。” 说着, 辛歌泠就要拿过她手中的棉签,这时候谢知棠猛地躲开, 不让她拿走。 “不要动。”谢知棠努力保持平静和她说话。 “好。”辛歌泠看她仔仔细细上一遍药,拿来绷带轻柔地绑上,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谢知棠微微抬起头,看进她眼里,触及辛歌泠平和沉静的眼神,一股委屈涌上来,喉咙无端哽噎, 她总是不抱怨这错乱糟糕的人生,明明最大的受害者是她自己。 她本可以过得更好,她和阿姨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 扪心自问,如果当初救人的是自己,她绝对做不到豁出去和一个醉鬼搏斗,她可能会考虑很多,考虑到还有个单亲妈妈和自己相依为命,考虑到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绝对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当一个冷漠路人。 辛歌泠试着收拢掌心,不妨碍手指活动,“那我先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背后猛地拥进来一具温热的躯体,腰上被一双细白的手紧紧搂住。 辛歌泠错愕,她看不到背后的人的表情,但是从背上传来的细微颤抖来看,谢知棠似乎十分难受。 “怎么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埋怨我?” 辛歌泠感到诧异:“我为什么要埋怨你?” 谢知棠竭力压抑情绪,“因为我让你失去了继续念大学的机会,让你失去了晋升阶层的机会。”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抱怨呜呜呜……”谢知棠到底忍不住,眼眶止不住地掉落眼泪,“你和阿姨明明可以变得更好的,就因为我,害得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每天在外面起早贪黑地做生意……” 谢知棠吸了吸鼻子,原本以为姐姐出狱后自己可以一点点补偿,甚至可以用一生来补偿她的恩情,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目前到达的高度根本比不过她原来的人生所能企及的高度。 “姐姐,你当年做了个十分糟糕十分不明智甚至是完全不值得的决定,你知道吗?” 辛歌泠听她在背后一顿哭诉,情绪起伏明显不小,“这就是你今晚哭的原因?” 她向下瞥了眼腰间的手,“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我的选择,既然当年选择救人,那我就会承担一切后果,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 谢知棠还是无法释怀:“可是姐姐为什么一点都不抱怨?你付出的和获得的回报差距太大,你只是救了个和你无关的我,可你失去的却是无数个发光发亮的机遇,还背上了一个坐牢的前科。” 辛歌泠解开她的手,返过身来静静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你要我怎么埋怨你?打你骂你道德绑架你?出一口气?有用吗?” 谢知棠用手掌抹了抹脸颊上的泪,试图平静下来,眼睫毛还湿润着,“如果姐姐能出一口气,我也是愿意的。” “你又没有逼我救你,我为什么要埋怨你?找你出一口气显得我太幼稚。” “……”谢知棠望过去,“姐姐可以换个不幼稚的做法出口气。” 这下轮到辛歌泠无言以对,“谢知棠,你有没有觉得你才是幼稚的那个?” 谢知棠换上较为严肃的眼神,尽管眼里还闪着泪光。 辛歌泠:“……” 实在没办法,辛歌泠只好说:“那就罚你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帮我出个餐,算下账单吧。” 谢知棠:“只有这一点吗?” 辛歌泠抬手看了眼掌心上的绷带:“暂时想到这些。” 谢知棠总觉得她在敷衍自己,随口扯了个借口。 辛歌泠转身开门:“不早了,我先回去。” 谢知棠欲言又止,但想到今晚自己哭过“闹”过了,再依依不舍纠缠下去,姐姐估计会不高兴。 于是,谢知棠只好放弃追索,目送她离开。 . 辛歌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她而言,985大学只是个大学而已,既然无缘,那就认命吧。 她原以为耿耿于怀的只有林女士,没想到还有谢知棠。 辛歌泠出了电梯,长叹口气,踏着月色往家里走去。 手机震动,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喂?我是,要维修冰箱?可以,明天有空,你什么时候方便?” “中午十二点?可以,你报一下地址。” 辛歌泠在一家便利店停下来,在备忘录上记下客户的地址。 挂断电话后,一个人从她面前经过,在便利店前的共享充电宝插座前将一个黄色的充电宝放进去。 辛歌泠端详了片刻这个共享充电宝,她发现好多便利店和餐饮店都有这个东西。 “老板,你这个是美团入驻的吗?一个月按租金给吗?” 便利店老板:“你也是开店的?” 辛歌泠:“对,开了个烧烤店。” 便利店老板:“那你店的人流量应该挺不错的,可以搞一套回来。” 辛歌泠对这种共享充电的租赁模式无非两种模式,一个是传统的租赁模式,按照月租金支付费用,品牌来考查人流量多少,至于每天租出去多少次,盈利多少全都归品牌所有。 但她不太看好这种租赁模式,品牌要做的太多,考查人流量就是个巨大的工程,计算不过来的。 另一个就是按照提成,租出去一次分给便利店老板几成利。 “你这个是品牌发的吗?按一个月租金给?还是按分成?”她想知道这有没有得赚。 便利店老板:“怎么可能按租金,我这个是按照分成的,我拿六成。” 辛歌泠:“一个月够电费吗?” 便利店老板叹气:“还行,一个月能赚个几百块,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 辛歌泠打探到消息,就回去了。 回到家,被林怀兰发现手上受伤,又是一顿数落。 “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看看你,那么严重,明天别碰水了。” 辛歌泠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听她念叨,“好,我明天全程带手套干活。” 林怀兰发现她后背湿了一块,疑惑:“你后面怎么湿了?” 辛歌泠一下子想到谢知棠今晚抱着自己哭诉的情形,估计背后的痕迹都是她的泪水导致的。 “是汗水。”辛歌泠违心地解释,“晚上我跑回来的。” 林怀兰懒得细究:“快去洗你的澡,明天还要干活呢。” 辛歌泠推开浴室的门:“行了行了。” 等她进了浴室,脱了上衣,摸到衣服上洇湿的痕迹,谢知棠的哭诉仿佛历历在目,她有些恍惚。 叹了口气,把衣服扔到盆里,准备洗澡,看到掌心上的包扎,她还不能碰水。 辛歌泠只能朝外喊:“妈,给我拿只手套。” 林怀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手套做什么?” 辛歌泠隔着门反问:“我手不是不能碰水吗?” 林怀兰终于反应过来,放下水杯:“你等一下,我给你拿。” 林怀兰从沙发底下掏出她平时用的食品级手套,又从饼干盒子里摸来一个发圈,一块给辛歌泠,“用发圈扎一下就不进水了。” “好。” . 借着这只手套,洗完澡出来,左手掌心还是干的,辛歌泠单手提着盆衣服出来,穿过客厅,来到阳台,将衣服都倒进洗衣机。 她们一般不在晚上洗衣服,都是留到第二天早上才洗,晚上洗衣服容易扰民被投诉。 “妈,跟你说件事,我今晚招到一个员工了。” 林怀兰抬头:“那么快?” 辛歌泠坐在她旁边,翻看手机找到她之前保存的合同电子文件,打算今晚改一改明天打印出来。 “你明天不用过去帮我了,她就是负责备菜的。” 林怀兰:“那是不是还有个烧烤师傅没招到人?” 辛歌泠:“这活你帮不了我。” 林怀兰:“我就问问,我又没说要帮你烧烤。” 辛歌泠低头检查合同内容,“你记得就好。” 林怀兰还想着那个早点,“女儿,你的店现在稳定了吗?妈现在可以卖早点了吗?” 辛歌泠从屏幕抬起头来,认真思考一番,几秒后,眉头难以舒展开:“林女士,你会做什么早点?你以前没有给我做过一顿包子,没记错的话你就不会包包子。” 说到这个,林怀兰就感伤:“本来呢,妈是想好和黎凤珠一起卖早点的,她说她会做很多包子和早点,诶,现在她人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不过你放心,妈可以学。” 辛歌泠不是很乐观,但她母亲也是需要鼓励的:“那行吧,你学,你学好了跟我说,我帮你搞定工具和定价。” 出差 第57章 辛歌泠回房打开电脑, 修改合同内容,旁边就印机,大,一周不到就得打印一次, 为了节省成本, 她干脆买一台回来。 第二天, 辛歌泠一早打印出来, 进货,刚打开门,黄美桦就过来了。 于是两人签合同,辛份, 接着搬车上的食材,让她准备。 “黄姨, 这些肉处理好了就放到冰柜里, 蔬了。” 黄美桦:“用什么串?” 辛歌泠:“用竹签,杂物房里有一箱子竹签。” 她突然想起来竹签可能没多少了, 上午得补货了, 亲自示范了一遍工作内容, 辛歌泠才开车去买竹签。 到了批发市场,买了几大箱竹签, 顺便将吸管也买了回来,省得过两天再跑一趟。 九点约了美团共享充电宝代理商谈价格,她昨晚睡前花了点时间了解到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谈的,只要能谈成功。 他们需要大面积铺设这种设备,抢占市场,培养用户的消费习惯。 所以她能谈的空间很大,有的店铺开在人流量十分繁华的大型综合商场, 谈到的分成有的能达到九成,品牌拿一成。 谈下来那边最多可以让她拿7成,辛歌泠快速算了一笔账,这7成不是单纯的7成,还要额外支付服务费、税费和入场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下来并不划算。 “有人说可以直接买一台设备,你这允许单独售卖吗?” 代理商:“可以单独售卖,不过底座你要自己网上买。” 最终,辛歌泠花了800左右购入了一台12孔共享充电宝,又另外在网上花了一百多买了一个底座,但有没有这个底座都能马上使用,于是她搬回到店里,暂时搁在收银台上接上电源。 由于收银台是在店里面,这个设备放在里面不利于客人使用,也不利于吸引人流量。等底座回到还是得搬到门口。 辛歌泠将这个共享充电宝收费系统接入她电脑里,设定收费规则,这个是可以自己设置的,不受品牌约束。 现在市面上共享充电宝设备大都涨价,有的6块钱一小时,有的4块钱一小时,一番考虑下来,辛歌泠决定设置3块钱一小时。 假设平均每个充电宝一天出租3次,平均一次一小时,一天下来能有一百左右,一个月就有三千块,这比和代理商分成划算。 而且还不算客人偶尔拿走不还回来选择直接99元购买的情况。 弄好后,将竹签和吸管搬到杂物房里,辛歌泠看了下时间,到时间腌制这些肉了。 就在她在店里搅拌腌制的时候,谢知棠突然过来了,辛歌泠感到诧异:“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谢知棠:“姐姐,我可能这段时间要出差。” 辛歌泠:“出差吗,去哪?” 谢知棠扫向她面前的一大盘肉,被她搅拌十分均匀,一看就知道是很新鲜的肉。 “去隔壁省,大概半个月。” 她大概半个月不能过来了,甚至也不能帮她出餐和核算账单了。 辛歌泠听到这个时间,也知道这半个月里她不可能过来帮忙了,自己也见不到她,心情忽然没方才计算共享充电桩盈利情况那么愉悦了。 “挺好的,今天就走吗?” 谢知棠点头,“刚从公司回来,等下收拾东西就走,姐姐,这段时间不能过来帮你了。” 辛歌泠宽慰她:“没事,我这边还能搞的定。” 谢知棠看她忙来忙去,不好打扰,只好在收银台前坐下,看到了这个美团共享充电宝正在充电,猜到大概是她早上弄来的。 不错,既能完善服务,吸引客人进来消费,又能额外增加一笔收入。 姐姐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快适应市场服务的门道。 谢知棠撑着下巴环顾这个小小的烧烤店,从最初的签约租房合同,到手动砌个收银台、准备桌椅冰箱冰柜、搞营业执照和新菜单,辞退黎凤珠和招聘新员工等等,一点一点完善,盈利,挣钱。 是她和姐姐一起撑起来的烧烤店。 谢知棠瞥到收银台上还堆放着厚厚一叠新打印的菜单,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油墨香。 原本空空如也的收银台,如今多了许多东西,新菜单,钥匙,水杯,小本子,圆珠笔,一台电脑,一个两元店买的朴素竹笔筒……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置物篮专门收纳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她手旁边还有一张竹签和吸管的进货单子,落款签着姐姐的名。 出差在即,看着这些东西忽然心生众多不舍。 谢知棠又瞥到上面的大白兔奶糖,主动剥了一颗吃,咬下去有些黏牙,但是奶香味很足。 大概是太甜了,谢知棠拿来姐姐的保温瓶,拧开瓶盖直接当成自己的喝。 刚喝完一口水,就看到收银台前站着辛歌泠,她似乎刚忙完,调侃说:“是谁昨晚说不吃糖?” 谢知棠慢慢地拧回盖子,“不好意思,姐姐,我今年十岁,吃颗糖有问题吗?” “……”辛歌泠被她这回答堵得无法回答,好笑道:“你可真敢说。” “姐姐,我能麻烦你件事吗?” “什么事?”辛歌泠在喝水,发现自己保温杯没几口水了,扫了眼谢知棠,转身找到热水壶给满上。 “能送送我吗?” “你开车过去的吗?” “没有,隔壁省不让宁淳市的车开过去,我只能坐高铁了,你开我的车送我到高铁站。” “那行吧,我送送你。” 辛歌泠放下保温杯,和她回公寓。 “你的东西收拾了吗?” “还没。” “姐姐要帮我收拾吗?”谢知棠反问。 辛歌泠跟着她进屋里,“来都来了,帮你收拾吧。” 谢知棠从角落拉来两个大行李箱,辛歌泠帮她打开平放在地上,因为不知道她要带什么衣服,只好当起叠衣服的角色,谢知棠从衣柜里递过来一件她折一件。 “你在那边住酒店吗?” “嗯。”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姐姐。” “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话落下,迟迟等不到谢知棠的回应,辛歌泠不禁转头,发现谢知棠抱着几件衣服,目光怅然又柔软看向自己。 “你好像真的是我姐姐一样。” “谁叫你比我小,我没有妹妹,感觉有个妹妹也挺好的。”辛歌泠思忖,“你是有弟弟的对吧?” 她记得七年前偶尔会看到她家有小学生出入,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她应该有两个弟弟。 “……我是有弟弟。”谢知棠错开视线将手里的衣服都给她。 辛歌泠没察觉,“你们姐弟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不好。”谢知棠脱口而出。 辛歌泠:“嗯?” 谢知棠反应过来刚刚的语气太硬邦邦了,“没姐姐好。” 因为是家中的老大,她必须让着弟弟,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开心,很想离开那个家。 辛歌泠帮她把衣服收拾进行李箱里,“化妆品呢?要收拾过去吗?” 谢知棠不想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要收拾一点过去,有压力的喷瓶喷雾不能带。” 辛歌泠:“为什么?” 谢知棠:“因为高铁不准带。” 辛歌泠老实放回去:“哦。” 半个小时后,收拾完毕,辛歌泠提了提膝盖上的裤子,蹲下来给她把这两大箱的行李拉上,再搬到车上。 到了高铁站,辛歌泠拉着两行李箱跟在谢知棠身后,过安检机,进入候车区,时间还算充足。 在检票口前,辛歌泠看到谢知棠排着队突然脱离队伍朝自己走来,就在她以为谢知棠还有什么东西忘了交代时,刚一开口,就被紧紧抱住。 辛歌泠被她这一抱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怀里的谢知棠动了动脑袋,将耳朵贴在自己心口上,辛歌泠察觉到她这个举动,疑惑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怎么了?” 谢知棠仔细听了一会她的心跳,可能是候车区环境太嘈杂,还夹杂着其他检票口的播报声,她听不太清,一时间有些失落。 “没,只是有点感动自己有个姐姐。” 辛歌泠试探性的慢慢回抱她,“就因为我今天帮你收拾?” 谢知棠:“不止。” 辛歌泠:“情谊是相对的,相互包容相互帮助,你帮我也不少。” 谢知棠却沉默片刻,“姐姐这段日子会想我吗?” 辛歌泠:“应该会吧。” 谢知棠回以她腰间更紧的力度。 辛歌泠目光微妙闪了闪,感受到她的力度了。 那边检票口的队伍全都检票进去了,辛歌泠不得不提醒她,“到你了,该检票了。” 谢知棠松口手,恢复温柔面容,“好,这半个月我也会想姐姐的。” 辛歌泠目送她检票进去,消失在视野里,不久后一辆高铁呼啸一声离开宁淳市。 拿着谢知棠留给自己的车钥匙,帮她开回去,一路回到公寓停车场里,辛歌泠看着周围空荡的街道,忽然想起当初接晚归的谢知棠回来的夜晚,唯二的两个凌晨,是在她家里度过的。 思念 第58章 中午十二点半, 辛歌泠维修好人家的冰箱,消息,说她已经到那边了,正。 辛歌起轻微的弧度。 “妈, 林怀兰刚好端出来一桌饭菜, 辛歌泠眼包子。 “你早上做包子了?”辛歌泠坐下来, 伸手拿了一个, 放到嘴里咬一口,预料中的松软口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胶硬的口感。 辛歌泠看着对面的林怀兰,艰难嚼了两口, 脑海里在搜索如何不伤自尊地夸奖。 林怀兰满眼希冀:“怎么样?好不好吃?卖得出去吗?” 辛歌泠:“你要听实话吗?” 林怀兰嗔怒瞪她一眼,自己拿起一个, 掰开, 咬了一口,越嚼眉头越皱。 “怎么那么硬啊?”林怀兰百思不得其解。 辛歌泠看了眼手中的包子, 里面的馅料还是可以的, 但外面的包子不够松软, 卖相其实也不大好看,不够饱满, 反而有点凹陷,颜色偏黄。 “是不是面没发好?”辛歌泠问她。 林怀兰:“不可能啊,我面醒发了,膨胀了两倍。” 辛歌泠不太了解包子的工序,只能委婉提醒她:“林女士,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林怀兰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长长叹口气, “妈再研究研究,吃饭吃饭。” 辛歌泠继续咬一口包子,直到吃完这个包子才拿起筷子吃中饭。 饭后,辛歌泠收拾了饭桌,准备回房午睡一会,这时林怀兰又拿出她的面粉和面盆打算重新做包子。 辛歌泠关门前激灵摇了下头,对她不抱希望。 幸运的是,下午招到了烧烤师傅,有了人帮忙分担烧烤,接下来的日子,晚上烧烤就没那么忙碌了,烧烤单量逐步上升。 烤鱼这道菜越来越多人点,甚至有人提前预定,只买烤鱼,烤好就过来打包带走,有时候一天能卖上200条。 随着预订单增多,辛歌泠不得不加大进货量,有时候还得跑另外一个农贸市场买鲫鱼。 早上晨跑,辛歌泠习惯性走到平口南街的便利店,却后知后觉想起来谢知棠出差了,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去公园晨跑。 晚上辛歌泠在收银台核对账单,胡菊在打扫卫生,冷不丁被问起:“辛老板,好像好久没见到谢知棠了,她去哪了?” 辛歌泠没有停下算账的动作,“她出差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胡菊擦着桌子:“那么久啊,她是做什么的啊?” 辛歌泠:“广告,她是创意总监。” 胡菊的女儿来的次数多了,渐渐不怕生,她问:“创意总监是做什么的?” 辛歌泠瞥她一眼,“我不太清楚,等她回来你问她。” 初中生:“哦……” 算完总账,辛歌泠收拾收拾就回去了,走在她和谢知棠常走的那条道上,昏暗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影绰绰。 谢知棠没走之前,这条影子旁边还有另一条影子。 辛歌泠盯着那条影子,有些怅然,掏出手机,打开界面,下一秒又退出来,这个时间点她应该睡了吧。 出差应该很忙吧。 还是不打扰为好。 . 谢知棠穿着套裙坐在广告研讨会上,听业界有名的广告大师讲解她从业三十多年来对广告的看法。 当然,广告大师的能力相当优秀,曾经策划一则广告救活了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如今这个公司已经做到了世界五百强前二十名,甚至那个广告还不是针对公司本土产品的宣传,而是那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跨界转型推出来新产品的广告。 从一个行业跨到另一个行业,难度难如登天,不仅需要让消费者快速忘记公司原本是卖什么的,同时又要给消费者植入新产品的概念,短时间根本无法做到,但这个广告大师当年的广告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研讨会观众席上坐着的都是其他广告公司派过来学习的广告人,不乏国内外优秀之辈。 谢知棠和她们探讨,分享见解,晚上举办方举行大型的宴会,回到酒店还得写总结。 整整一周都在参加这种活动。 这天小型宴会,终于没人再说广告的内容了,聊起了八卦放松身心。 八卦无非就是那些感情纠葛,以及吐槽自己见过的奇葩的老板和同事。 谢知棠没啥兴趣,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看到辛歌泠有三四天没给自己发消息,有点失落。 不是说好了会想自己的么?这才过几天一条消息都不给自己发,连电话都没有。 谢知棠烦闷关掉手机,继续喝点红酒消遣时间。 这时候来了两个以前的同事,她们两年前已经跳槽到另一个公司,不过她们关系还算可以,偶尔也会聚聚会。 “谢知棠,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孙姐,汪姐。” “你现在还在那个琳隽做啊?” “嗯。” 孙姐看着她这漂亮的样貌,柔静的性子,忽然来了兴趣,“费经理他还在那做吗?” 谢知棠不失礼貌微笑:“他上个月辞职了。” 孙姐:“辞职?他怎么会辞职?” 谢知棠:“我不太清楚。” 见谢知棠油盐不进,孙姐进一步追问:“棠棠,你真不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追求你吗?” 谢知棠看到她们都八卦似的看自己,好笑道:“知道啊。” 汪姐反应过来:“你对他没那个意思嘛?人家追了你好几年了。” 谢知棠无奈苦笑:“汪姐,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孙姐:“可是他条件真的很不错诶。” 谢知棠喝酒不说话。 汪姐搭腔:“那谢知棠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知棠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看眼缘吧,说不出来,汪姐,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谢知棠把话题转移出去,问起她们的近况。 汪姐说到自己的事,止不住的倾诉欲:“我跟你说,我不是最近刚调过来一个上司吗,他脑子简直有病……” 一场聊天下来,终于结束,谢知棠回酒店,洗漱出来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一天的总结。 回去她还得给小组开会,陈述她这次出差的内容。 好不容易写完了,谢知棠一看时间,晚上十二点了,又一天过去。 然而那个女人还是没有给自己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 这个点她早打烊了吧。 谢知棠想给对方打过去,但指尖触碰到屏幕之前,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红酒,停下来,拿来杯子先喝了几杯,脸上微醺的状态才给对方打电话。 而遥远的临漳街道那端,辛歌泠洗漱出来回房,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客厅传来林怀兰的声音,“哎呀,怎么下雨了,女儿记得把窗关起来,别让雨刮进来了。” “好,我知道了。” 辛歌泠起身来到窗前,外面漆黑的夜晚裹着风刮着雨,将小区里的老树吹得哗哗响。 渐渐的,雨越来越大,空气中是夜雨的气息。 辛歌泠想起很久之前,她还推着摊位车出来摆摊卖烧烤的时候,也曾经遇到一场骤雨。 她和谢知棠一起将摊位车推到了她公寓楼下的雨棚里躲雨。因为衣服大半部分都被淋湿,谢知棠贴心地让自己在她公寓洗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那天她有些累,才会一坐到沙发上就犯困想睡,是谢知棠拉她起来回房间休息。 温柔的声调,满怀关心的语气让人无法不心生好感。 许是谢知棠这个人太温柔了,她在外再忙碌再劳累,每每到她公寓,哪怕坐一会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记忆回笼,辛歌泠关上窗,隔绝外面的雨水,坐在床边挑了两首音乐准备听一听。 不小心打开了微信界面,和谢知棠的聊天止步于四天前。 要不要给她发条消息? 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谢知棠打过来的电话。 辛歌泠抿了抿唇,眼里含笑接起:“喂?” “姐姐……嗝……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发条消息?” 辛歌泠听到对面有些含糊的声音,“你喝酒了?” 谢知棠趴在桌子上,一整瓶红酒被她喝光了,眼里醉醺醺,“我不能喝吗?你要管我?” “没阻止你喝酒。”辛歌泠到底还是担心的,“你现在在哪?不是在外面吧?” “我在酒店……”谢知棠扒拉手机,“我想看看姐姐,我怎么看不到姐姐?” 辛歌泠放下手机,将语音通话调为视频,“我调一调,你那边通过一下。” 谢知棠模糊看着手机屏幕先是挂断了,又打了过来,她手指摇摇晃晃地点通过,下一秒屏幕就显示出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姐姐……”谢知棠愉悦地弯了弯唇角,眼尾泛着红晕继续趴在桌子上。 辛歌泠在那头看到她醉醺醺的脸,确定她真的喝醉了,满头乌发柔和地垂落在她耳后,连喊姐姐的语调都不太一样了,温柔的气息减淡,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娇嗔。 “怎么那么晚喝酒?” 吐露 第59章 声音, 谢知棠感觉像在梦里,踩着云端飘飘然。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执么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发消息?不是说了会想我的吗么那么过分?” “我其实……”一样质问,虽然仍然带着几分平静安然的语调, 但她听出来了撒娇, 斟酌措辞连哄带解释, 。” 谢知 辛歌泠:“怕你太忙, 耽误到你工作……” 谢知棠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你以后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又不会不回你。” 辛歌泠:“这样么……” 谢知棠:“对,就得这样, 你作为姐姐,你得疼我爱我。” 辛歌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出差那天, 她问谢知棠和弟弟感情是不是很好时, 却得到一个“不好”的回答。 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委屈了,没说出来。辛歌泠思考着, 猛然发觉她对谢知棠一无所知, 她的家庭她的亲人, 都一无所知。 兴许她得多关心一下这个干妹妹了。 “好。”辛歌泠答应她,疼她爱她, 把她当成真正的妹妹来关心她。 谢知棠得到肯定,有些恍惚,抵着桌面撑起来,单手托着下巴,脑袋半歪,眼睛迷离望着手机那端,“真的?” 辛歌泠:“嗯。” 谢知棠困倦阖上眼, 迷糊眯了会,嘴角弯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姐姐,我们聊聊天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辛歌泠:“你想聊什么?” 谢知棠嗯了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聊什么……” 辛歌泠只好担起找话题的责任,“工作上有没有人为难你?” 谢知棠:“……没有,我不会让人为难我的。” “挺好。”辛歌泠继而问起,“那你家里人呢,有没有为难你?” 这下谢知棠却沉默好久,哪怕喝醉了眉头也拧起来,“我不喜欢他们。” 辛歌泠脸色凝重起来,“为什么不喜欢?” 谢知棠视线落在窗台上,渐渐模糊,鼻尖冒酸,“他们总是忽略我,看不到我的努力。” 话匣子打开,就再也止不住。 “刚上大学那会,智齿发炎了,好疼好疼,疼得我睡不着,我给爸爸打电话,可是他一点都不关心,让我自己去买药消炎,忍一忍就好了,没多久又发炎了,疼得我在床上打滚,真的好疼,校医建议我快点拔掉,可是拔智齿要好多钱,我没钱,管爸妈问,他们却说一颗智齿而已,不用拔,我真的好难过。” 辛歌泠看着她一边安静落泪一边慢慢陈述过去的委屈,“那……后来呢?” “后来……我弟弟鼻炎,全家出动,甚至不惜辞掉工作,把他从学校带回来,带他四处求医求民间偏方,奶奶还会去庙里祈福求保佑……” 谢知棠平静抹去热泪,自嘲说:“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拔掉那颗智齿的么?是我做家教做了一个月才攒到八百块去医院拔了……我知道智齿发炎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八百块就那么贵吗?” “还有鱼,在我弟出生之前,我其实挺爱吃鱼的,自从我弟说他不喜欢吃鱼,我们家饭桌上再也没出现过鱼这道菜……” 辛歌泠沉默地听她讲述这些事,一时间为她感到心疼,怪不得上次吃烤鱼,她会说十几年没吃过鱼,原来一条鱼背后是她被至亲忽视十几年的罪证。 “谢知棠,不要为偏心的父母感到难过。” 谢知棠:“……嗯,我只是一想到这些有点不开心而已,我明天就忘了。” 辛歌泠看到她眼圈明明红了一圈,喉咙哽噎强忍,却还要说只是有点不开心,这哪是有点不开心…… 微微握拢掌心:“你要我过去陪你吗?” 谢知棠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辛歌泠:“我明天不接家电维修单子了,腌制好食材就过去找你。” 谢知棠只当作是梦里才会有的待遇,放松下来,随口说:“好啊。” 辛歌泠拿来本子:“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还有门牌号。” 谢知棠乖乖听话一一告诉她。 辛歌泠写下来后,“早点睡觉,我明天过去看你。” 谢知棠从桌子上站起来,走向柔软的大床,掀开被子躺上去,手里拿着手机,欲醉未醉轻声问:“这样吗?” “……”辛歌泠一抬头,看到她已经躺下来,完全没料到她小孩一般的举动,跟三岁小孩向妈妈表现乖巧没什么两样。 辛歌泠轻笑,“对,就这样。” 谢知棠:“那姐姐晚安?” 辛歌泠:“晚安。” 挂断视频后,谢知棠就沉沉睡过去,辛歌泠订了高铁票,确认一遍时间才睡下。 . 第二天一早,辛歌泠不去晨跑了,直接去农贸市场买回食材,处理好其他的杂事,七点钟黄美桦过来上班,辛歌泠让她先处理肉类,鱼和蔬菜暂时放一边,同时和她一起处理肉粒,九点钟才把肉粒拌匀腌制。 剩下的工作交给黄美桦,辛歌泠摘下手套,“我今天出去一趟,下午四五点回来。” 交代好事情后,辛歌泠直接开车到高铁站,大约坐了一个小时的高铁到隔壁邻省,叫了车径直前往谢知棠的酒店。 车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进入繁华的都市后人气和烟火气息渐渐浓郁。 抵达酒店后,按照昨晚谢知棠给的门牌号上楼,辛歌泠咚咚咚敲响房门。 应该醒了吧? 希望谢知棠不会嫌自己来得太迟。 酒店房间里,宿醉后的谢知棠还在沉沉睡觉,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敲门,谢知棠以为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硬撑起来过去开门。 “阿姨,不用打扫,谢谢。”话音一落,谢知棠愣在原地,“姐姐?”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灰色冲锋衣,一件休闲工装裤,挎着一个邮差包,不是辛歌泠还能是谁。 辛歌泠看到她还是昨晚睡前的衣服,问:“你还没起床吗?” 谢知棠还处在懵圈中,捋了捋秀发,“你……怎么过来了?” 辛歌泠站在她面前:“我来看你,你是不是不太方便?那我先在外面等你?” 谢知棠哪舍得让她在外面等自己,把门打开,请她进来,“姐姐快进来吧,我只是有点懵,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懵圈之余,说不高兴是假的。 姐姐居然大老远跑过来看自己。 辛歌泠环顾四周,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谢知棠上前给她倒杯水,“姐姐,你先喝点水,我去收拾一下自己。” “好。”辛歌泠问她:“你今天有什么要做的吗?” 谢知棠从衣柜里取衣服:“没有,今天其实没什么要做的。” 辛歌泠:“那我们待会出去逛逛?你有想逛的地方吗?” 谢知棠:“姐姐抓主意吧。” 辛歌泠对这边也不熟,况且这还是她出狱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她只能网上寻找攻略。 谢知棠换了衣服出来,转身进浴室洗漱,通过镜子看到眼眶红红的自己,她愣住。 昨晚她哭了么? 她怎么不记得? 难道姐姐过来是因为自己哭了? 谢知棠刷牙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凝眉回想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她平时记忆挺好的,怎么昨晚偏偏不记得好多内容? 洗漱完,谢知棠随手扎起头发,赶紧涂点消肿眼霜,抹润肤化妆品,在浴室和床之间进进出出。 感觉都有点像故意要引起姐姐注意力了。 化了个平时的妆照,再卷一卷头发,谢知棠把卷发棒放好,从容镇定走出浴室,柔声说:“姐姐我好了。” 辛歌泠站起来,看到她浑身散发出一股温柔知性的气质,情绪稳定,有些恍惚,昨晚哭的人仿佛不是她那样。 但随后一想,她更心疼了,平时在工作和外人面前她都表现得一副坚强的模样,只有夜深人静时才卸下伪装,自己舔舐伤口。 “那咱们走吧。”辛歌泠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拉过谢知棠的手,往门口走去,“带你去吃个饭。” “姐姐?” 谢知棠被牵手一脸懵,她完全没料到辛歌泠会直接牵自己的手。 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难道是告白了吗? 姐姐接受了? 脑海闪过这个猜测,谢知棠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抬眸望向辛歌泠的后背,她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邮差包被她挎到另一侧,简单的冲锋衣衬得她又瘦又高。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辛歌泠拉着她进入电梯,也依旧没有放手,单手看着手机屏幕,似乎在挑选餐厅。 谢知棠站在一旁感受她手中的温度和轮廓,越来越相信那个告白猜测,“姐姐有什么好推荐?” 辛歌泠沉思:“我对这边不熟,我在看点评,你要是有想去的餐厅跟我说。” 谢知棠唇角勾了勾,另一只手不露痕迹挽上她手臂,“我对这边也不太熟,姐姐挑吧。” 电梯抵达一楼,辛歌泠拉着她走出去,安排时间和地点,“咱们去附近的商圈,美食应该挺不错,车上再挑怎么样?” 鞋子 第60章 , 给她打开,让谢知棠先坐上去。 给司机报了地址,众点评。 谢知棠微微靠过来,压着辛歌泠的左手, 辛歌泠软, 手指顿了顿, 注意力有点上。 “姐姐, 要 谢知棠看到上面出现一家火锅,不禁伸手点进去,浏览上面的图片和菜品,纤长的指尖一直抵在屏幕边上, 慢慢往下滑,“感觉食材还不错, 评分也高。” 辛歌泠注意力落回到屏幕上, 看到谢知棠的手指细若削葱,赏心悦目, 察觉到她心情不错, 笑笑说:“好, 那就去这家吧。” 到了火锅店点餐,在等待的过程中, 两人去调蘸料。 调料区人挺多,辛歌泠等他们人少一些再走过去拿味碟,而谢知棠则是把她手中的味碟都拿过来,“姐姐,你去水果区夹一些水果吧,味碟我来帮你调,有种很好吃的蘸料我想让你试试。” 辛歌泠看了眼几十种调味料, 好奇她能调出什么味道的蘸料,“那你想吃什么水果?” 谢知棠想了想:“哈密瓜吧。” 辛歌泠迈步过去,用夹子夹了不少哈密瓜和西瓜。 而谢知棠也在认真地调制蘸料,两人一并回到包厢里。 谢知棠挨着辛歌泠坐下,将调的蘸料轻放在辛歌泠面前,此刻圆桌上上齐了所有菜品,中央的鸳鸯锅正在咕咕冒着水泡。 “你好,这是你们点的牛肚,最后一个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喊我。” 服务员将一大盘装盘精致的牛肚放到圆桌上,数了一遍桌上的菜,确认都上齐后,在菜单上板子上打了个勾。 眼角余光瞥到坐得那么近的两位客人,心里有些微妙,这个是包厢,和外面的卡座不一样,包厢里面是一个大圆桌,她们进来的时候碰巧外面没有多余的座位了,才选择带她们到包厢消费。 而这个圆桌起码有四张椅子,两人却坐得那么近,几乎是紧挨着,显得圆桌对面格外空旷。 服务员偷瞄了一眼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和神态,内心哇哦一声,收起写字笔出去了。 灯光明亮安静的包厢里,辛歌泠在下虾滑,而谢知棠则是夹了生牛肉放辣锅里涮。 涮好后,谢知棠先夹到辛歌泠的味碟里,帮她均匀蘸好蘸料,连碟带肉举起来,“姐姐,你尝尝。” 辛歌泠刚下完一盘虾滑,把空碟子放一边,看到谢知棠都把肉递到了自己嘴边,她愣了下,想到昨晚谢知棠主动吐露心事,想来也是希望有人安慰她,对她好一点。 而谢知棠这个人本性良善,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十分爱憎分明。 辛歌泠没有多想就凑过去,低头吃掉她筷子上的肉。 “姐姐,怎么样?”谢知棠满怀期待看着她。 辛歌泠认真品尝,蘸料其实一眼能看出来很多料,蒜泥、麻酱、花生碎、葱段、小米辣、一点香菜和香油。 “肉很新鲜,有嚼劲,这个蘸料不是很辣,恰到好处,蘸料有香气,还很鲜,是不是加了白糖提鲜?” 谢知棠看到她猜出来其中最隐秘的一道调料,眼睛弯下来点头,“对,加了白糖,一般火锅店都很少备有白糖,我特意让后厨的人给我加了点。” “是不是很好吃?”谢知棠追问。 辛歌泠当然是点头认同,谢知棠发自内心地开心,自己夹肉沾了点,低眉斯文地细嚼慢咽,辛歌泠盯着她失神片刻。 谢知棠今天穿了件度假风的长裙,休闲文雅,腰间一条细链系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谢知棠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香香的气息。 尽管她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水味。 “姐姐怎么不吃?”谢知棠抬眸,疑惑。 “现在吃。” 辛歌泠收回视线,一想到谢知棠这么优秀美好的人,却被家里重男轻女对待,不被重视长达十几年,紧了紧下颌,拿起勺子舀出锅里的虾滑,放到谢知棠碗里。 “多吃点。” 谢知棠看到自己碗里多出来半碗虾滑,赶紧阻止辛歌泠继续的动作,“够了够了,姐姐你也吃点吧。” 辛歌泠:“嗯。” 一顿火锅,在两人有说有笑的聊天中结束。 两人聊到林怀兰身上,谢知棠不敢相信阿姨做了一周的包子还没成功,“阿姨为什么那么执着做包子?” 辛歌泠:“她想早上卖点早点。” 谢知棠表示理解:“那……为什么她做了一周都没成功?” 辛歌泠摇头:“不知道,她自己捣鼓的,这一周我早餐都在吃她做的包子。” 谢知棠有些怜爱她了,“那姐姐你是不是快吃腻了……” 辛歌泠无法评价:“也就这样吧,吃不死人。” 谢知棠端起冰凉的酸梅汤饮了一口,“阿姨要是想学的话,可以让她报班跟师傅学。” 辛歌泠:“有想过,但是她不肯,觉得太贵了,她打算跟隔壁陈奶奶学一学。” “这样啊,那只能祝阿姨早点学会了。”谢知棠瞥到自己手里的酸梅汤,以及自己正捏住的吸管,突然计上心来,将酸梅汤挪过去,吸管递过去。 “姐姐,要不要喝一口?” 谢知棠装作自然地开口,心里想的却是,姐姐要是喝了,是不是说明昨晚自己真的告白成功当了姐姐的女朋友? 毕竟,这么亲密的举动,这样暧|昧的亲昵,除了情侣关系,没有人会这样做。 就在谢知棠不断推理论证时,辛歌泠毫不犹豫含|住吸管,吸了一口她的酸梅汤。 谢知棠滞滞地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酸梅汤一点点减少,有种思绪被缓缓抽走的错觉,呼吸停止几秒。 她真的喝了! “挺好喝的。”辛歌泠留了一半给她。 谢知棠静静凝望着辛歌泠,眼眸仿佛碎进了一层光,像夏日湖水一样波光粼粼。 捏来吸管,自己喝完剩下的酸梅汤。 从火锅店出来,谢知棠这下主动地挽着辛歌泠的手,和她一起逛逛商场。 其实平凡温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谢知棠心想,她又不是要做社会上的人上人,追求更高级的社交圈。 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家庭出身的小人物。 辛歌泠:“要不要看个电影?” 谢知棠:“好啊。” 两人去买票,挑了部电影,过了检票口,辛歌泠正想把电影票揣兜里,谢知棠却拿过来,“给我。” 辛歌泠任由她拿去,到了放映室,两人按照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时候谢知棠拿出刚才的票和手机。 “姐姐,你靠过来一点,我们合个照。” 辛歌泠听她的,靠过去,碰着谢知棠的肩头和额角,看向她举起来的手机镜头。 谢知棠自己一人举着两张票,美美拍下一张合照。 辛歌泠看她拍好后,就在捣鼓手机,大约几秒后听到她说:“我发朋友圈了。” 辛歌泠有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发朋友圈,只是哦了一声,当她在记录生活。 谢知棠发完后发现辛歌泠没什么动静,不禁疑惑,“姐姐不发朋友圈吗?我已经把原图发给你了。” 辛歌泠:“我也要发朋友圈吗?” 谢知棠听到这话,闪过一个猜测,但很快又让她压下去,姐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姐姐是不是觉得那张拍得不好?我们重新拍?” “挺好看的啊,不用重拍。” 辛歌泠虽然嘴上说着,但她已经掏出了手机,将谢知棠发过来的照片保存下来,接着打开朋友圈,看到谢知棠的文案了。 她说:我的姐姐[粉色爱心][粉色爱心] 辛歌泠给她点了个赞,打开右上角的编辑文案功能。 谢知棠瞥到自己朋友圈一下子多了二十几个小红点,打开点赞和评论列表,看到姐姐的头像后才放下心来。 眼角余光瞥到辛歌泠在编辑文案,谢知棠抿了抿红唇,装作若无其事刷新着朋友圈。 大约十秒钟后,她刷到了姐姐的“官宣”文案。 辛歌泠:我的妹妹[微笑][微笑] “……”谢知棠看到那两个微笑emoji表情,脸色凝固了几秒,“姐姐,你为什么要配这两个表情?” 辛歌泠一脸疑惑:“怎么了吗?不是微笑吗?说明我心情很好。” 谢知棠缓了口气,想到她刚出狱,对很多互联网上没法明文解释的表情含义不了解,很正常。 “现在年轻人眼里,这个微笑表情是阴阳怪气内涵嘲讽的意思。” 辛歌泠眉头紧皱,“这样吗……” 谢知棠:“嗯。” 辛歌泠:“那我是不是得要删了重新发?” 谢知棠:“好啊。” 辛歌泠于是删了重新编辑,重新挑选emoji,翻到底,怕别的emoji还有别的含义,她索性挑了个和谢知棠一样的粉色爱心。 我的妹妹[粉色爱心][粉色爱心] 发布。 这样应该就不会踩雷了。 很快,她就收到了谢知棠的点赞。辛歌泠嘴角微微翘起,她是想向全世界宣布她有个姐姐吧。 结交了一个名义上的姐姐或妹妹,确实值得发朋友圈记录这一刻。 巨幅荧幕开始播映,谢知棠挽着辛歌泠的手,头轻轻靠在她肩头上,和她一起观看影片。 两个小时后,影片结束,两人跟在人群中走出影院。 谢知棠意犹未尽,但是跟在姐姐身边就很快乐。 两人继续逛商场,路过一家鞋店,谢知棠多看了两眼,辛歌泠猜到她可能想进去看看,有这个购物需求。 于是拉着她进去,谢知棠对她知道自己想买鞋这个小细节感到无比愉悦。 看着一双双漂亮的高跟鞋,谢知棠又有想买鞋的冲动了,喊来导购员取下其中一双,打算试试。 辛歌泠接过导购员拿过来的鞋,半蹲下来帮谢知棠穿上。 谢知棠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摆摊卖烧烤的时候,她刚过去帮忙打下手,因为穿着高跟鞋站得太久,姐姐买了双拖鞋给自己,还帮自己换上,按摩。 “怎么样?”辛歌泠问。 谢知棠站起来对着镜子照,“姐姐觉得怎么样?” 辛歌泠:“我觉得好看,很适合你。” 谢知棠心花怒放:“我也这么觉得,帮我包起来吧。” 导购员接过,辛歌泠过去付款,谢知棠刚想拦住,辛歌泠说:“我来就好,姐姐给妹妹买鞋天经地义。” 谢知棠看着那大几千块的钱就这么付了,她知道这个店的鞋都不便宜,本来就没打算让姐姐买,谁知道她还是买了。 但买都买了,谢知棠不再纠结,日后是一家人,其实都一样。 辛歌泠拎着鞋包出来,谢知棠有些感慨:“姐姐,你知道吗,除了我工作后自己买的,这其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穿那么贵的鞋。” 也是被人第一次送那么贵的鞋,姐姐对她真的很好。 辛歌泠察觉她可能想说些什么:“什么意思?” 谢知棠:“在我出来工作之前,我穿过的所有鞋子没有一双是过百的。” 而且都是普普通通的说不上来的杂牌鞋,质量很差,有的甚至过敏,而且要穿到烂了才能买新的。 可她弟弟们却可以从记事开始就能穿牌子鞋,其实她一开始对所谓的牌子并不了解,总觉得不过是一双鞋子而已,有什么差别呢。 直到有一次跟着一起去商场购物,弟弟嚷着上个月买的新鞋小了,要买新的鞋时她才知道原来鞋子的更换频率可以那么高。 看到比自己的小白鞋昂贵十几倍甚至上百倍的运动鞋时,她才知道鞋子原来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难受 第61章 辛歌泠问 谢知棠忽 辛歌泠:“对, 你 谢知棠摇头,弟,紧接着她反问:“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弟弟的事?” 她好像没有和姐姐说过弟弟的事吧? 谢知棠愣神的片刻, 辛歌泠把她的手握紧, 虽然她不知道谢知棠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但从她昨晚哭得那么伤心难受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开心。 仅仅只是因为弟弟不喜欢吃鱼, 从此餐桌上再也没有鱼这道菜。 荒诞又让人心酸,有些父母的心一开始就偏了,却浑然不察自己的过错。 辛歌泠举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棠棠你很好,以后爱自己多一点。” 谢知棠慢慢回过神来, 她昨晚喝醉酒到底和姐姐说了什么才让姐姐这么心疼自己? “姐姐, 我昨晚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辛歌泠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说了你弟弟和你爸妈的事, 我都知道了, 不过你放心, 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谢知棠听到她说弟弟和爸妈的事那一刻,深深闭上眼, 脑海闪过昨晚发生的一幕幕。 她想起来了! 昨晚想借喝酒给姐姐打电话,谁知道喝多了,真醉了,视频里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样突然就无比清晰。 而且,她没有告白。 只是说了一句“你作为姐姐,你要疼我爱我”。 “……”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原本高高兴兴想着姐姐接受了自己, 还官宣了和自己的关系,谁知道竟然只是她一厢情愿,误会了。 怪不得姐姐现在一副干姐姐的口吻。 谢知棠脸枕在辛歌泠的胸口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受如潮水般汹涌涌上心口,窒闷得让她几欲昏过去。 辛歌泠发现她情绪低落,以为是想到了父母偏心,安慰道:“不要在意他们,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谢知棠搂紧她,又想哭又想笑,她现在心情十分复杂,自以为是地当了姐姐半天的女朋友,高兴于姐姐对她的所有宠溺,谁知道她只是站在干姐姐的角度心疼妹妹罢了。 可她也是真的疼自己,大老远从宁淳市跑过来,陪自己吃饭逛街购物,还给自己买了双昂贵的鞋。 说到鞋,谢知棠不禁想起方才买单,她说姐姐给妹妹买鞋天经地义。 原来这个天经地义是亲情上的天经地义。 谢知棠从她怀里退出来,感动地看向辛歌泠:“我知道,我会好好爱自己。” “姐姐几点回去?”谢知棠把情绪都压下,主动问起。 辛歌泠:“四点的高铁。” 谢知棠看了下时间,“三点半了,姐姐你该走了。” 辛歌泠:“嗯。” 谢知棠到底还是舍不得现在就和她分开,“我陪你到高铁站吧姐姐。” 辛歌泠:“也行,我们现在出去打车。” 谢知棠点头。 到了高铁站,谢知棠一路紧紧握住辛歌泠的手,坐斜面电梯,过安检,到了检票口,辛歌泠不得不放开她。 “好了,就送到这吧,你回去注意安全。”辛歌泠拿出身份证,放在机器上嘀了一声,过闸,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谢知棠,朝她点了点头,迈步下去了。 而闸前的谢知棠还站在原地,直到眼里再也看不到辛歌泠高高瘦瘦的背影,怅然若失转身,在候车区选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脚边是姐姐买的高跟鞋。 谢知棠撑着扶手挡脸,将难过都藏到心里,可候车大厅人来人往,亮如白昼,白灿灿的灯光将她照得无所遁形。 如果是出差前,她会每天都充满期待,因为她和姐姐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增进。 可今天她把高兴阈值拔得太高了,猛地回落到地上,从知道真相到姐姐离开统计不超过一小时,叫她怎么不难受。 这边,辛歌泠按照票上的数字,找到对应车厢,坐下来,高铁很快启动。 她打开手机给谢知棠发条消息:“我坐上车了,你回去了吗?” 谢知棠感受到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打开,看到辛歌泠发来的消息,那股情绪才稍微褪|去。 谢知棠:还没,正准备回去 辛歌泠:嗯 谢知棠退出来,又看到有人给她的朋友圈点赞了,不用说肯定是给刚刚那条文案点的。 她是不是该庆幸那个文案没有过于直白的指向性。 她还能解释两句,只是姐姐而已。 谢知棠:姐姐你把刚刚那条文案删了吧,万一让阿姨看到了不好,我今天很开心。 辛歌泠:不用删,林女士没有微信,她也不玩,她平时和我在企鹅聊天 林女士当年可不是顽固不知变通的老师,相反她很乐意接受新鲜事物,连企鹅这种社交软件还是她率先接触,还带着自己一起注册了账号。 因为七年前,在企鹅交流比打电话发短信便宜。 前些日子她给林女士买新手机,想给她弄个微信号,但林女士拒绝了,说不搞那个,她还是喜欢企鹅。 辛歌泠知道她为什么对企鹅情有独钟,大概是这七年里,在她那部小灵通还没彻底报废之前,她每天都会给坐牢的女儿发消息。 可惜的是,因为她的手机坏了,出狱后再登陆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没能看到林女士给自己发了什么。 问她她也只是一边揉面粉一边释怀说:“不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给你念叨一些家长里短,妈的心脏可没有那么强大,老难过了。” 谢知棠从她嘴里了解到阿姨的一点半点,感慨阿姨当年思想先进。 既然不会被阿姨看到,姐姐说不用删,那她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拎起鞋包,走出候车大厅。 辛歌泠五点多才回到烧烤店,马不停蹄戴上手套和口罩,开始烤制她的烤鱼。 在热闹喧嚣的烧烤店门口,谭诗薇下班经过,眼神不经意往里面瞥一眼。 朋友好事地往里面瞅两眼:好像没看到那个大美女 谭诗薇没好气收回视线,赶紧离开,她朋友紧随其上。 朋友在她旁边故作深沉地唉一声。 谭诗薇想打她:“你怎么那么烦人!” 朋友躲着:“我哪里招人烦了,我唉也不行吗?” 谭诗薇走到一家奶茶店点东西吃:“要一杯西瓜汁!” 朋友:“麻烦要一杯忘情水。” 店员:“?” 朋友:“就刘德华唱的忘情水,没有吗?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店员被她整的使劲憋笑。 谭诗薇瞪大眼睛,觉得丢人,转身就要走,朋友拉住她:“好了好了,同样来一杯西瓜汁吧。” 店员忍笑点了几下屏幕:“一共20。” 朋友主动付了款,两人在一旁坐着等。 而谭诗薇又不自觉打开手机,点进朋友圈,看到那条文案和图片,点击放大又缩回去。 朋友:“可能人家就只是认个干妹妹而已,这个文案说明不了什么,要不我去帮你问?” 谭诗薇猛地关上手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她,“你别瞎搞。” 朋友:“我直接一点,帮你长痛不如短痛,问她有对象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谭诗薇沉默,朋友察觉她可能还是想问清楚的,正要动身,谁知下一秒被扣住手腕。 “不用去了。” 店员送过来两杯西瓜汁,谭诗薇接过,拿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我其实已经学着放下了。” 朋友:“真的?” 谭诗薇:“上次你跟我说她坐过牢的时候,我当时在想她肯定是犯事了,那一刻所有的滤镜碎一地,甚至有过恶意的揣测,在心里骂自己真是脑子拎不清。” 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对她不了解,下意识当然是怀疑,不瞒你说,我当时也怀疑你是不是看错人了,怎么会把坐过牢的人当作crush,后面你也知道她是个好人,这还有什么理由不冲?” 谭诗薇:“我不是不冲,而是不想和她争。” 朋友想了想:“那个谢大美女?” 谭诗薇:“嗯,我有股直觉,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救的女生。” 朋友:“有很大概率,都是姓谢。” 谭诗薇:“她肯定比我更想得到辛歌泠。” 朋友突然忍笑:“你这个表达……很通俗易懂哈哈哈哈哈。” 谭诗薇剜她一眼。 “好好好,得到得到。”朋友在她面前握了个拳头。 谭诗薇感觉自己的情绪快被她打散得差不多,深吸口气,“我有依据的,当初在猫宠洗护店,我去找辛歌泠,那个谢小姐就直接跟我说她不是女同,她肯定是存了心思,不然不会这么直白劝退我。” 朋友:“所以,在种种分析之下,你觉得谢大美女肯定会想方设法得到辛歌泠对吧。” 谭诗薇:“嗯。” 朋友:“所以你就退出了,不和她争对吧?” 谭诗薇觑了她一眼:“嗯。” 朋友:“不愧是你谭诗薇,拿得起放得下,大气!” 谭诗薇翻了个白眼,拿起西瓜汁准备走。 朋友也跟着她往家里走去。 “有点想可乐了,今晚过去你那挤一晚?” “你过来是唱忘情水的吧,走开一点。” “我给可乐唱,又不是给你唱。” “……” 决裂 第62章 半个月过去, ,回到宁淳市。 正值周末,谢知棠打算回那个,收拾一些秋季的衣服过来。 没想到, 刚收拾好, 消息。 她问:你爸出院了, 今天有没, 你弟弟和他女朋友都在。 谢知棠回了一个字:忙 系好安全带,准备回临漳街。 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字惹到谢妈妈了,她直接发来一段语音,谢知棠深呼吸口气, 还是点开了。 “谢知棠,我问你, 是不是等你爸死了出殡那天你才肯回来?!” “你爸住院那么久, 你一次也没回来看她,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女儿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你弟比你孝顺多了, 谢知棠, 我把话放这了, 今天必须过来,请假也得过来, 他女朋友是来见家长的,我们这边要是人不齐,凭白被人笑话,亲家那边怎么看我们?” …… 谢知棠握紧方向盘,狭小安静的车内一句接一句播放着令人窒息的责骂。 等到自动播放完四五段语音,过了好一会,谢知棠才松开手, 发了一句:几点 谢妈妈:“十点,别给我迟到了。” 谢知棠关掉手机,调转车头往那个许久不回的家驶去。 来到一栋中高档小区楼下,谢知棠下了车直接上楼。 在乘坐电梯时,进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看着像一对父母和成年出去工作的女儿,谢知棠站在边缘听他们说话。 女儿:“爸妈,咱们今天去吃那家湘菜馆好不好?” 中年妇女:“上次被你忽悠去,辣得要死,才不去,吃点清淡的。” 中年男人:“哪里辣了,我就觉得还好。” 女儿像是找到队友似的,不能更认同:“妈,你看你看,爸都说不辣,去吧去吧,这样吧,妈你要是不吃辣,让服务员给你弄几道不辣的,你就陪我去嘛,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中年妇女抵不住女儿撒娇,“行了行了,去去去。” 电梯抵达六楼,谢知棠从里面出来,按响红色的大门。 没多久,门打开,谢知棠看到里面的中年妇女,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 “来了?”谢妈妈打开门,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到她手上拎着一个礼品盒,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拿过。 直到看到是燕窝,谢妈妈才给个好脸色,“进来吧,等会你弟女朋友过来,一家人吃个饭。” 谢知棠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进去后,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等她一打开,她就愣在原地,原来的床位书桌书柜都没了,变成了一间儿童房间。 “阿旭,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饭菜马上做好了。”谢妈妈在客厅打电话给儿子。 谢妈妈挂断电话后,门口又响了起来,她当即起身过去,从谢知棠的身边走过,看到是她最小的儿子回来了,喜笑颜开,“小哲回来了?公司请假回来的?那老板有没有骂你?” “骂了,傻|逼老板,我早就不想干了,索性辞职了。” 谢妈妈愣了下:“你又辞职了?” 谢奚哲烦躁推开她,“那不然还能怎样?天天让我加班,让我像牛像马一样干,完了晋升职位全让那些跟老板睡觉的女的抢了去,有什么意思。” 谢妈妈很是同情儿子:“倒也是,那些老板脑子都没有,好好的人才不提拔,净提拔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的,简直无法理解,我看迟早倒闭!算了儿子,咱去别的公司。” 谢奚哲经过谢知棠,当作没看到似的,把手提包一扔到沙发上,瘫坐在上面掏出手机打游戏。 “妈,大哥啥时候回来,我快要饿死了。” 谢妈妈过去哄他:“快了快了,你哥带女朋友过来见见家长,咱们一家吃个饭。” 谢奚哲:“哦。” 谢妈妈从沙发起来,又去整理一下饭桌上的一桌子饭菜,谢爸爸坐在客厅摇椅上看手机,不知道看什么新闻,眉头紧皱。 而奶奶在另一端沙发上看电视。 谢知棠站在房间门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口门铃响了起来,谢妈妈擦了擦手,卸去围裙,“一定是阿旭回来了,你们快准备准备。” 话落,谢爸爸放下手机,整理了下衣领,奶奶身上穿的衣服很新,放下遥控器,“阿旭和他女朋友过来了,咱家不能丢脸。” 谢奚哲也罕见地暂停了游戏,理了理领带,“大哥女朋友她爸是不是三甲医院院长,成了的话,让嫂子家里人给我介绍个医院的活,体制内,公家饭,这不比996香?” 一家子出来,从谢知棠面前经过,热情洋溢地迎接谢峥旭和她女朋友。 “阿旭,你们总算过来了。” “叔叔阿姨奶奶弟弟,你们好,抱歉来迟了。” “不迟不迟,刚刚好,饭菜刚做好你们就过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 “嫂子好。”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拥着进来,将谢峥旭的女朋友苏美谕迎上饭桌, 直到一桌人坐下,发现还有个空位。 谢妈妈对谢知棠说:“还不过来?要人请你过来啊,大小姐?” 说着,谢妈妈转头对苏美谕笑说:“这是阿旭的姐姐。” 谢知棠只能走过去坐下,朝着苏美谕点了点头。 饭桌上一家老小热情似火。 谢妈妈:“美谕你多吃点,阿旭跟我说你爱吃鱼,我和他爸一早去菜市场买石斑鱼,又肥又嫩,快尝尝。” 苏美谕受宠若惊:“阿姨,你们破费了。” 谢峥旭夹给她:“多吃点。” 谢爸爸:“美谕要是喜欢吃鱼,以后让阿旭做给你吃,甭客气。” “叔叔客气了。”苏美谕一一喊了每个人吃饭,轮到谢知棠的时候,发现她在走神,不禁问:“姐姐怎么不吃?” 谢知棠扯了扯嘴角的笑,“我不爱吃鱼。” 苏美谕愣了下,看向谢峥旭,谢妈妈眼看场子要冷下来,赶紧圆场说:“姐姐打小就不爱吃鱼,美谕你还小,多吃点。” 谢知棠捏紧了筷子。 一顿饭就在这么和谐友爱的氛围下结束,谢妈妈去收拾碗筷。 苏美谕和谢峥旭在客厅分发礼品,“叔叔,这是我们买的一点小心意。” 谢爸爸一看是茅台,心情很不错,“你这孩子,破费了破费了,替我向你爸妈问好。” 苏美谕:“小叔子,阿旭说你想要PS5。” 谢奚哲不可思议接过:“多谢多谢,嫂子你真是心地善良,以后我哥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苏美谕给奶奶送了一些保健品,“正宗阿胶,对身体好,奶奶。” 谢奶奶知道她爸是院长,说是正宗阿胶绝对是好阿胶,“你这孩子买那么多做什么?” 苏美谕送给谢妈妈一套名贵护肤品,讨得谢妈妈心花怒放。 最后,苏美谕为难看着谢知棠:“姐姐,阿旭说你可能忙,不过来,我就没给你买……下次我再给你买吧。” 谢知棠:“不用。” 苏美谕的疑惑在旁人的插话中打散,继续和长辈们聊天。 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家子站起来,谢妈妈拿来那盒燕窝礼盒回礼。 苏美谕推脱不过,只能收下,“谢谢叔叔阿姨。” 谢峥旭和苏美谕离开,谢知棠也准备回去。 谢妈妈还沉浸在院长女儿即将当自己儿媳妇的喜悦中,看到谢知棠,朝她招招手:“谢知棠,你过来一下,妈跟你说件事。” 谢知棠不得不跟着她进书房,“什么事?” 谢妈妈开门见山:“你也看到了,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作为姐姐能不能出点钱帮一下弟弟?” 谢知棠没说话。 谢妈妈苦口婆心劝说:“你弟弟一天就挣那么点钱,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人家爸爸在三甲医院当院长,你说你弟弟不表现好点,人家能放心让女儿嫁过来?” “也不用你出太多,爸妈肯定也出,咱们一家齐心协力凑出来买一套房,让你弟弟顺顺利利结婚,这样吧,你出个五六十万。” “齐心协力?”谢知棠反问。 谢妈妈:“对啊,又没让你一个人出全部,帮衬一下你弟弟怎么了,你是他姐姐,以后你要是需要帮忙了,弟弟肯定也会帮你。” 谢知棠自嘲反问:“帮我?弟弟从小到大没帮过我一次。” 谢妈妈按着怒火:“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你是姐姐,让一下你弟弟怎么了?爸妈养你那么大,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谢知棠深呼吸口气,冷冷说道:“我没钱。” 谢妈妈下意识不相信:“你工作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钱,你车子都买了,你看看你的包,名牌包,实在不行你把车和包包卖了换点钱回来。” 谢知棠难以理解:“你以为我挣钱很容易?” 谢妈妈不以为然:“能有多难,不就是两腿一张的事?” 谢知棠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浑身发颤,忽然觉得眼前的妇女好陌生。 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眶快速泛红,手指掐着掌心才没有和她撕破脸皮吵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谢妈妈看到她反应那么大,恼火:“我难道说错了?” 谢知棠艰难反问:“爸也这么认为的?” 谢妈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冤枉你了?鬼叫你考上大学后,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就只知道要钱,也不知道你学没学好,毕业找工作也不跟我们说,谁知道你这些年干了什么勾当,一下子就有钱买车买包。” 谢知棠极力遏制情绪,可眼泪还是不争气落下来,“有时候真想你们死了算了。” 啪—— 一巴掌扇过来,谢知棠捂着脸胸口绞痛,隐忍着泪意。 “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反了天了你!翅膀硬了是吧,就你能耐——” “你要把妈气死是不是——” “谢知棠,真是把你养坏了!读那么多书都读狗肚子里去。” “一点用都没有——” 在谢妈妈的咒骂声中,谢知棠浑身狼狈打开门,走出去,碰见客厅里的弟弟,奶奶和爸爸,都纷纷看向她。 谢爸爸:“又惹你妈生气?那么大还不懂事?” 奶奶搭腔:“我看是翅膀硬了。” 谢奚哲瞥了眼,低头继续玩他的PS5。 谢知棠看着他们,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来这些年自己对这个家的冷处理和不管不问导致他们早就内部编绯过一遍自己的“事迹”。 无论他们是不是只是饭后猜测议论,还是已经达成一致认定事实,都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简直让我恶心,以后我不会再回这个家,哪天出殡了也不要喊我回来,我嫌晦气。” 说完,谢知棠深吸口气,打开门出去,关上门之前还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爸爸气急败坏摔杯子的声响。 以及奶奶骂骂咧咧的诅咒。 谢知棠鼻尖冒酸,强忍着眼泪坐电梯下楼。 抱紧 第63章 书房出来, 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一点都不懂事。” 孝顺,工资奖金年终全都上交,我养她那么大, 一个子儿都没给过我, 白养她了, 竟然还说 谢爸爸冷哼一大学, 号称什么重点名牌,我看还不如阿哲念的三本。” 奶奶附和:“读那么多书哪有用哦,以前高中我们还能看着点,上了大学就读坏了, 好几年连家都不回,电话没一个, 都不知道去哪鬼混。” 谢爸爸:“阿哲不是说他女同事有几分姿色的都能晋升?她那样子能有什么心思提升工作能力?钱来得快就会不思进。” 说教完, 谢爸爸不屑地哼一声。 谢奚哲打着游戏,听着家里人的讨论, 扁扁嘴, 不屑一顾。 没多久, 谢峥旭回来,谢妈妈问他:“把美谕送回去了?” 谢峥旭点头:“妈, 谢知棠那边谈好了?” 谢妈妈:“哪有,死丫头跑了。” 谢峥旭:“怎么跑了?你说她了?” 谢妈妈:“不就说了两句?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就只会哭。” 谢峥旭踱来踱去思忖,“妈,你把她赶走,我还怎么借钱?你说她什么了?” 谢妈妈看到儿子这么烦心,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给儿子拖后腿了, 但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支支吾吾说:“就说了两句她挣钱容易,跟老板打声招呼的事,让她贴补一点家里,她不肯,和我闹,还咒我们死了算了,你听听这是人话?” 谢峥旭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这话谁听了都得炸,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净给我惹事。” 谢妈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说错了吗?你们不都这样认为?” 谢峥旭搂着他|妈妈肩头,苦口婆心劝说:“就算是事实又怎样?妈,你见世面太少了,人家借钱都知道得挑好话来说,你说你一上来就里外嘲讽,谁肯借?” 谢妈妈想反驳两句,但还是算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嘛?” 谢峥旭:“我想想办法吧。” . 下午一点,辛歌泠在家里午睡,睡着睡着感觉有东西跳上她的床,一下接一下踩着她肩头。 辛歌泠一睁开眼就看到小黑猫在自己肩头上踩奶,自从它长大了一些,林女士就不把它关起来了,让它在家里自由活动。 “喵……” “喵……” 一边踩一边夹子音叫唤,辛歌泠用另外一只手挠挠它脑壳。 “小棠,怎么跳上来了?” 辛歌泠给她改了称呼,实在不能把她妹妹和这只小猫联系起来。 小黑猫喵了一声,趴在她胳膊上。 辛歌泠摸来手机看时间,一点多了,她是时候起床动身忙别的。 下午两点有个家电维修。 辛歌泠放下手机,抱起小黑猫,坐在床边,将小黑猫放在自己腿上,揉揉它的小肚子。 片刻后,把猫放在自己床上,折叠好被单,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她走出房间,小黑猫马上从床上跳下来,颠颠儿跟在她脚后。 “妈,那个客人把照顾猫的钱转给我了,一共3600,我转到你账户上了。” 林怀兰拍拍手上的面粉,“真的?3600啊,这可是整整一个月呢。” 辛歌泠给自己倒水喝,笑而不语:“当然,人家说一不二。” 其实是她自己卖烧烤赚的钱,借着这个名头给林女士发工资,让她有落实感。 谢知棠是她妹妹,工作又忙,这两三个月都在帮自己,不是帮着自己装修店面,就是开业过来打下手。 这养猫的钱怎么能让她出。 就算是免费照顾小猫,也是应该的,只是林女士那边不好交代,正好借这个由头给她发所谓的养猫工资。 林怀兰是高兴的,走到辛歌泠面前,问:“那她还要不要我们继续帮她养?说实话,我都养出感情了,小猫就是贴心,还陪我看电视。” 辛歌泠装作思考:“我得问一下,她最近好像在外出差,应该还会继续让我养。” 林怀兰没有怀疑,反而更相信了,“那你去问一问,要是嫌贵的话,咱们也可以便宜一点。” 辛歌泠好笑看她:“林女士你最低能接受多少?” 林怀兰想了想:“一天二三十块也行。” 辛歌泠“认真分析”:“从一天120,降到2、30,这个跨度也太大了,显得我们的劳动力廉价,别人会怀疑我们是否能照顾好小猫。” 林怀兰赶紧改口:“那50一天?” 辛歌泠:“林女士,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一天120的价格包括我们给小猫喂进口粮,四五十一斤那种,另外,猫砂、鱼油、乳铁蛋白、布拉迪益生菌、化毛|片、微量元素补充,以及定期带去打疫苗等等都包含在内,价格公道良心。” 这个价格虽说是从原来猫宠洗护店的价格沿袭过来的,但是人家并不包那么多详细的科养项目,顶多喂国产粮和包疫苗。 林怀兰挺了挺背:“没错,我们帮养猫可都是给最好的,那你跟客人好好说说,我们都是怎么照顾糖糖的,就跟亲生的一样,绝对不会亏待她的猫。” 辛歌泠搁下杯子,“行,我跟她说,妈,我出门了。” 林怀兰点头:“去吧去吧,糖糖过来,不准出去。” 辛歌泠看脚边,果然小黑猫跟着自己,探头探脑看向门口,她走到门口,转过身小心把门关上。 辛歌泠打开她的面包车车门,坐上去,嘭的一声关上,启动引擎,朝着目的地开去。 刚开出没多久,在临漳大街上和一辆小轿车擦肩而过,辛歌泠看到对面驾驶座上的人,红着眼眶死死忍着泪水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来。 不是谢知棠是谁。 辛歌泠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当即把面包车停在路边,探出车窗往后看,是谢知棠的车牌号。 她给谢知棠打电话,但是不接通,给对方发消息,也没有回应。 看到谢知棠的车拐弯开进平口南街,回公寓去了。 辛歌泠想过去看看情况,但是现在马上要两点了,她得过去给人维修家电。 辛歌泠给客人打电话,“喂,你好,我是上门维修家电的,你那边方便推迟一点吗?” 谁知道客户犯难:“可我这边就只有两点左右有时间,你那边不能过来吗?你有急事?” 辛歌泠张了张口,也不是急事,只是有点担心谢知棠,“那我现在过去,马上到。” 辛歌泠还是决定先给人修好再说,毕竟答应了别人。 到那边后,是栋老居民楼,没有电梯,她只能爬到七楼。 一打开门,是个年轻一点的妇女,她说家里只有老人,怕被人骗,所以才在这个时间点叫她上门维修,维修好了,她就要马上去附近超市上班。 辛歌泠理解她为什么着急,当即开始给人修理,检查家电病灶,打开工具包,挑选合适的工具,这次维修的速度比以往快很多。 大约15分钟就修好了,收了钱,辛歌泠马不停蹄下楼,开车回去。 开到平口南街,到了公寓楼下,辛歌泠从面包车上下来,大步流星朝着楼梯口走去。 来到谢知棠的家门前,辛歌泠咚咚咚敲了三下。 没有回应,辛歌泠试着给她打电话,发现电话依旧打不通,她打开门试试,发现里面没有反锁。 一拧就开,辛歌泠大步走进去,没在客厅看到人,马上直奔卧室,还没靠近就听到细微沉闷的哭声。 辛歌泠手一顿,推开房门,就看到谢知棠坐在地上,埋头床边,悲恸地抽泣。 辛歌泠上前蹲下来,伸手欲碰又止,想拉开谢知棠手臂看她情况,又怕她抵触不愿意。 最后只能把手搭在膝盖上,问她:“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你家里那边……” 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谢知棠应该不会为了工作哭得那么伤心,除非是她家里人…… 谢知棠听到她的声音,身形一顿,可家里人的恶意揣测还是顷刻间淹没她的理智,让她心痛如绞。 辛歌泠抿唇,拍了拍她的肩头,凑过去,半个膝盖跪在谢知棠身下,接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难过的话,抱我更好一点,我应该比床板有用一点。” 原本面朝下趴在床上的谢知棠被辛歌泠挪动到趴在胸口上。 察觉她没有抵触,辛歌泠就大胆地搂住她的腰身,下巴抵着发旋,将谢知棠用力再用力地抱紧。 谢知棠哭的声音就在耳边萦绕,哭得伤心绝望,好似一只受伤又不会说话的小猫。 “姐姐……” “我好难受……”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我只不过是这些年很少很少回去,不想面对他们,他们怎么可以随意编排我,中伤我,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 辛歌泠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她爸妈对谢知棠说了不好的话。 “那我们忘掉好不好?” “我忘不掉……” 谢知棠双手发颤,早就把辛歌泠的领口哭湿一大片,她现在脑子还是一片颤抖,又冷又害怕,仿佛置身深不可测的深海里,不断下坠,窒息又痛苦。 那几个字眼一直在刺激她。 视线模糊,热泪汹涌滚落。 “姐姐,你救救我……” “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像当年那样过来救她。 她快受不了了。 为什么她要面对这样的恶意中伤,为什么她会出生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家庭,为什么她的家人没有姐姐和阿姨那样开明…… 谢知棠眼泪簌簌而落,抬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姐姐,双手不安地握紧,置于胸|前。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安慰 第64章 个样子, 神色动容,牢牢握紧她颤抖的指尖,安抚性地不断摩挲。 “救你, , 是不是他们污蔑你, 还把你赶出家门了?” 开口, 找不到她的伤痛点, 也就无法安慰到她,只能试探猜测,“还是说你爸妈又弟弟好?” 谢知棠哽噎:“比这……还过分……” 辛歌泠一听,进一步搂紧她, 让她感受到自己站在她这边的态度,“有多过分?” 谢知棠枕在她胸口上, 颤颤巍巍地把双|腿并拢起来, 许是辛歌泠不断地安抚,不断地给予力量, 让她终于有些许勇气开口。 “我爸、我妈、弟弟、奶奶……” 一开腔, 那几个字眼仿佛化身一把把锤子, 细细密密地敲击她的脑髓,犹如洪水猛兽一遍又一遍地冲击她的精神世界。 “他们都觉得我——两腿一张就能把钱挣了。” 谢知棠艰难地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她居然能说出来。 可即便说出来,她还是痛苦到眼眶发胀,泪水沉默溢出来。 辛歌泠浑身一震,紧接着胸口猛然蹿出一团火,脸色一瞬间阴沉难看,“他们根本是——畜生。” 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字眼去诋毁自己的亲生女儿? 怎么会有这种家人?! 人性之恶卑劣得可怕! 辛歌泠这下知道她为什么情绪起伏那么大,哪个女性都无法忍受这种诋毁, 然而却偏偏出自她至亲的亲人。 “姐姐……”谢知棠抽泣。 辛歌泠瞥到她一直在看自己的双|腿,才发现她没穿鞋子,纤细的脚踝和玉足试图缩回到长裙里。 这细微的动作让辛歌泠清楚认知到这句诋毁对谢知棠有多大伤害。 “谢知棠,你根本不是,你不要再想了。”辛歌泠的手抚到她大|腿,将她整个人提到怀里,胸与胸紧贴,脸挤进谢知棠的颈窝,“不要再想了。” 谢知棠从腋下抱住她后背,深深闭上眼,眼泪很快就从脸颊淌过,渗进辛歌泠的黑色背心里。 张开发白的唇瓣,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想要寻求一个让她可以安慰自己麻木自己的回答。 “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辛歌泠抚上她薄薄的背,“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都是污蔑,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只有小人才会嫉妒天之骄子?” 谢知棠原本想哭,却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突然止住了,“我哪里是你说的这种人,我连姐姐都比不上。” “你在我眼里是。” 这话一出,谢知棠不反驳了,咬了咬唇,心尖没来由地热起来。 “这些肮脏的诋毁暴露了他们丑陋的内心,你不能被他们打败,你要是听进去了,耿耿于怀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你还能开心得起来吗?这把语言的利刃扎在你身上只会越扎越深,直到百年化骨都还在,你不害怕吗?” 谢知棠听得入神,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百年化骨都还在”,那个画面一闪而过,虽模糊却直击心灵。 脸色煞白。 “你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本就是嫉妒你离了家却还能如此优秀,不仅有独立自我的思想,还能自由肆意,小人总是心生恶意,通过打击你诋毁你获得内心快意,明白吗?不要上当。” “姐姐……”谢知棠内心渐渐平静下来,“那我要怎么办?” “最好的反击就是当他们放了个屁,和他们保持距离,不相信他们嘴里说的任何一句话,你过得越好越开心,心梗于怀一辈子的人就变成他们了,好吗?” 谢知棠缓缓点头,伤痛和难受淡去,一股平稳的力量正从她抱着的姐姐身上渡过来,传到她每一个细胞。 谢知棠把脸轻靠在她肩头上,神情恬静释然,“我知道了,姐姐,我又从你身上找到力量了。” 上一次是七年前感恩节她第一次去探监,不告诉爸妈,不告诉任何人,主动地跑去监狱认她为姐姐,暗暗地给自己找一个新的避风港。 好在这个避风港一如既往地庇护自己。 辛歌泠欣慰地继续抱她,知道她自己想通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 谢知棠额头贴在姐姐的颈窝里,“可以吗?会不会耽误姐姐的时间?” 嘴上说着体谅的话,但手却始终没放开。 “可以,现在做给你吃。” “好。” 谢知棠放开她,辛歌泠也适当松手,把她托起来,谢知棠就着她的肩头站了起来。 辛歌泠原先从半只膝盖跪着,到现在两只膝盖都跪在地上,而她的右腿随着刚刚的托抱,谢知棠就一直坐在腿面上。 单手撑地干脆利落支起身体,辛歌泠站在谢知棠面前,看她眼眶还红红的,弯腰从床头柜上抽来一张纸巾,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 “你在房里休息一会,我去煮面。” 谢知棠缓缓地点一点头,看着辛歌泠走出房门,她才感动地坐在床边上,脑海里全都是刚刚姐姐抱住自己一字一句在自己耳边安慰劝解的画面。 姐姐的语言掷地有声,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给人一股凝重沉稳的信服力。 辛歌泠来到客厅,看到鞋架边上凌乱倒地的高跟鞋,不出意外应该是谢知棠回来时随意脱落的,根本顾不得摆放整齐。 辛歌泠上前帮她捡回来,摆放到鞋架上。 接着转身来到厨房,熟练地洗锅盛水架锅,拧开煤气炉。 刷的一声,火苗从底架蹿起来,舔烧着锅底。 辛歌泠打开煤气灶上的壁上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一包面条,取其中一小部分放进烧开的沸水里。 几分钟后,揭开锅,用筷子缓缓搅拌,水汽上升漂浮。 辛歌泠在砧板上快速切好葱段备用,旁边放着两枚鸡蛋。 等到面条煮得差不多,辛歌泠夹到大碗里,清洗锅,再次架在煤气灶上,从冰箱拿来一块黄油。 掌心悬空在锅上,凭感觉感受锅烧热得差不多,放入黄油,凝固状的黄油一接触炙热的锅底,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化开。 化开那短短的十几秒里,厨房飘着淡淡的类似烤牛奶的香味。 辛歌泠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连敲两个鸡蛋进锅里,接着洒了一些盐在鸡蛋上面,约莫十来秒,辛歌泠开始翻煎。 翻过来的那一面鸡蛋,颜色金黄带着边缘一丝丝焦香,又在背面洒了一些盐晶,确保这两个煎蛋两面都有味道。 接着她从冰箱里摸来两根火腿肠,剥开肠衣,将每根火腿肠从中间切开两半,夹到锅里角落,让剩下的一点黄油滋润渗进火腿肠里。 火腿肠要加热了才好吃,最好煎得有点焦香。 这是辛歌泠摆摊卖烧烤以及开店以来,得出的经验。 煎好后,辛歌泠一铲子先把两个煎得金黄脆香的鸡蛋盛到面上,再夹四根半片火腿肠摆在鸡蛋旁边,撒上葱花。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出来了。 辛歌泠关了煤气,端到身后的餐桌上,放上筷子,连锅都没洗,径直来到房间,看着坐在床上纤弱的躯体,“面好了,快过来吃吧。” 情绪过去后,谢知棠眼尾的红晕已经消去不少,她抬眸看着门口的高瘦剪影,没有任何犹豫站起来,朝她走去。 “嗯。” 辛歌泠瞥到她还没穿鞋,走在她前面,在玄关的鞋架上挑起两个拖鞋,一转身,没想到谢知棠正好也过来穿鞋,还来到自己面前。 辛歌泠抿唇弯腰放在她面前,谢知棠不好意思地一边穿上一边看她:“姐姐,其实我自己来就好。” 辛歌泠跟在她身后,目视她落座,拿起筷子先夹了好下嘴的火腿肠吃。 谢知棠吃到微微焦香的火腿肠,感慨口味和姐姐卖的烤肠不一样,但也同样好吃。 她吃了一口就停了下来,“姐姐你没给自己也煮一碗吗?” “我不饿。”辛歌泠来到水槽前,开始洗锅和清理灶台,所有的厨具回归原位。 处理好这一切,辛歌泠转过身看她,“好吃吗?” 谢知棠挽起披落的秀发,点头,柔声说:“好吃。” 辛歌泠嘴角勾起:“棠棠,你那只猫长大了很多,要不要看看它?” 不提这个,谢知棠差点忘了,“它多大了?” 辛歌泠:“有四斤半了。” 谢知棠:“我现在可以过去?” 辛歌泠:“我抱它过来,我妈估计在家里和面做包子。” 谢知棠愣了一下,她没想过还要抱过来,“这会不会很麻烦?” 辛歌泠:“不会,今天刚好是结薪日,我给我妈一笔薪水,她让我问你还要不要继续让她照顾。” 谢知棠脸色微涨:“我现在——” 辛歌泠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用给我钱,你是我妹妹,姐姐免费帮你养猫,反正你也挺忙的,不是吗?” 谢知棠:“姐姐,这怎么好意思,要不我还是把钱给你……” 辛歌泠目光灼灼看着她,沉思片刻,“你就当是我们共同养的猫,不谈钱。” 小猫 第65章 共同养猫…… 姐姐领域范围了么? 谢知棠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神情动容,一 辛歌泠: 林女士那边的借口还是好找的,雇主要看看猫养得怎么样。 回到家,林怀兰果然不出所料还在倒腾她的包子。辛歌泠正要把小猫放进猫包里提起来。 林怀兰担心雇主看到猫不好, 赶紧拿来一把排梳给小猫上上下下梳一遍, 梳掉浮毛, 梳得毛顺瓦亮。又拿来张纸巾给猫洗了把脸, 擦掉小猫干饭时鼻孔沾到的猫粮。 四只爪子也给擦一遍,才让辛歌泠抱去给雇主看。 辛歌泠颇有些无奈,但也任由她把小猫梳洗一番,才放进猫包里, 带去谢知棠的公寓。 谢知棠过来给她开门,辛歌泠放在地上, 打开猫包, 把小猫抱出来,看到谢知棠在一旁轻轻用手抚摸, 辛歌泠直接放到她怀里, 让她抱。 谢知棠抱过来, 首先就感受到它的重量了,完全不是刚认识那会的重量, 还会趴在她手臂上嗅,一点都不怕人。 “姐姐,它真的长大了好多。” 辛歌泠:“因为吃的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知棠有点爱不释手,坐在沙发上,把猫放在双|腿上,摸摸爪子, 摸摸下巴和耳朵,摸摸像松鼠一样蓬松的尾巴。 哪怕翻过来,让它露出肚皮,它也只是一开始有点紧张,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辛歌泠看她和小猫玩得那么开心,也为她感到高兴,“再过段时间,等小棠有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可以带它去打疫苗了。” 谢知棠敏|感察觉姐姐对小猫称呼的变化,“怎么变小棠了?” 辛歌泠解释:“和你的小名一样,总是感觉在叫你。” 谢知棠:“那姐姐叫它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辛歌泠嗯了一声,谢知棠嘴角抿起继续逗小猫。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但现在都共同养猫了,她不在乎是小棠还是棠棠。 “面吃完了?”辛歌泠问。 “对,姐姐煮的面很好吃,不过姐姐你为什么要给我煮面?” 谢知棠是有疑惑的,方才她回去抱猫过来,她就在想,为什么姐姐偏偏这个时候给她煮面,还是主动提起的。 “我出狱第一天,我妈也是给我煮了一碗面。” 对于一个七年无法回家的人来说,真正的回家不是回到从前生活过的房屋,也不是和亲人抱头哭泣,互诉情感,而是在那个家吃的第一碗饭。 意味着她的魂真正地从牢狱中走出来,回到家中,落到实地上。 平常无比的一碗面,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新人生的起点。 她希望谢知棠吃完这碗面,也能有个新的人生起点。 “吃完这碗面,就向前看,不要回头了。” 谢知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正因为明白,她又想哭了。 眼泪涌出眼眶,滑过脸颊,她眼里的小猫变得模糊,手还摸着小猫温热的爪心。 “我知道了,姐姐,我不会再被他们的诋毁伤到。” “嗯。” 辛歌泠过去帮她收拾碗筷,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半了。 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得去烧烤店干活了。 不过时间也还算充裕,她可以在这里陪谢知棠一段时间。 辛歌泠坐到她旁边,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掉泪痕。 谢知棠转过头去方便她擦,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她无法不承认她也同时在享受姐姐的好。 好在姐姐很快就擦完了,谢知棠转移注意力到小猫上,“姐姐,你是怎么养它的?除了猫粮猫砂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辛歌泠见她对养猫感兴趣,索性给她讲解:“小猫平时会舔毛,毛发吃到肚子里会形成毛球堵塞肠胃,得定时喂它化毛|片,另外小猫身体会缺微量元素,得给它补充……” 谢知棠认真听她讲,“那生病呢?小猫会患什么病?” “这个说来话长……”辛歌泠打开手机,找到她之前在猫宠洗护店上班时,找到的关于猫生病的科普文章,“我把这个发给你,你看一下,不懂可以问我,你自己查也行。”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我得去烧烤店干活了,你在家里继续休息吧。” 谢知棠:“那小猫得抱回阿姨那吧。” 辛歌泠:“嗯,它得吃饭喝水上厕所,你这边没有宠物用品。” 谢知棠依依不舍让她把猫放进猫包里,带回去。 辛歌泠走后,谢知棠胸口顿时空落落,但她还是选择振作起来,下楼将车里的秋季衣服提到公寓里整理好。 打开姐姐发给她的科普文章,自己做功课学习。 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她什么都不想干。 然而,谢知棠躺到床上,望着床边的那块空地,目之所及渐渐浮现出姐姐在这里抱住自己的画面。 有力而紧致的拥抱…… 沉稳冷静的开解…… 谢知棠翻过身,将被单从胸前拉起,直接盖住脑壳。 . 辛歌泠这边送回小猫,林怀兰的心终于落下来,生怕雇主不续约,不然她就丢失这份可以说是白捡钱的工作了。 烧烤店开始营业,辛歌泠过去把桌椅铺开,弄烤鱼、肉串、打印菜单,以及签收一些杂七杂八的货物账单。 经营一个烧烤店并不简单,好在她目前是成功的。 “老板,这批桌椅到了,您签收一下。”一个司机从辆货车下来,打开车后门,里面放着大概四套桌椅。 辛歌泠和他卸下来,清点桌椅有没有破损,最后签收。 由于人太多,每天还有人在排队等,她只好多进四套桌椅,扩大接纳人数。 和胡菊重新调整桌椅的位置,定下桌号。 烧烤师傅已经在那快把烧烤炉子烧得冒火了,这半小时的功夫已经出了十几单。 天色渐渐黑下来,形形色|色的人慢慢地从地铁附近,公交站和各路路口涌过来,汇集到小吃街。 晚上十一点多,辛歌泠在收银台前看收银系统,统计数据,就在这时,谢知棠给她打来电话。 “喂,棠棠,怎么了?” “姐姐,你下班了吗?”谢知棠在电话那头轻声问。 “嗯,准备回去。” 辛歌泠看到共享充电宝的收银后台显示今天充电宝出租有将近两百块的入账。 点开详细账单,才发现有人花99买了其中一个。 她明天得补回来这个缺失的充电宝。 谢知棠穿着睡裙,坐在床边,眼角余光瞥向她的床。 “姐姐,今晚你能不能过来陪我睡?” 电话那边沉默,谢知棠接着解释,“我感觉心还是空荡荡的,踩不到地上,下午睡了一觉午觉,莫名惊醒。” 对面还是在沉默,谢知棠觉得这几秒钟过于长久,“姐姐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我试试今晚能不能瞒着林女士出来。” 电话那边终于出声,谢知棠也松了口气,“姐姐可以找个借口。” 辛歌泠:“什么借口?” 谢知棠略微思考了一下:“比如和朋友聚会?” 辛歌泠:“可我没什么朋友。” 谢知棠想到她坐牢这七年,所有人际关系停滞,同学朋友都有各自的圈子了,怎么会记得她。 刚要开口,就听到辛歌泠问:“薇薇算吗?” 谢知棠:“……” 辛歌泠:“我和她交情也不算深,林女士都不知道她,不过你提醒我了,下次我在林女士面前多提提她。” 谢知棠突然有些闷气:“那姐姐别出来了,我自己一个人睡也行。” 说着就挂断了,辛歌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算完最后的账,辛歌泠回去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林女士和面和多了,她累得晚上早早就睡了,电视都没看完。 辛歌泠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看了眼林女士的房门,试探问:“妈,你睡了吗?” 林怀兰在里面困意浓郁打着哈欠:“困死了,妈先睡了啊。” 辛歌泠神色微妙,回到房里换上另一套衣服,给谢知棠发去一条消息:林女士今晚早睡,我现在过去 换好衣服后,辛歌泠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最后就着手机电筒的光踱步到门口,轻手轻脚打开门,再关上。 下楼,出小区,走过街道,来到谢知棠的公寓。 按电梯,出电梯,来到门前。 刚咚咚咚敲响,门就打开了。 看到门后站着的谢知棠,灯光落在她身上,淡紫色的真丝睡裙透出清浅的芳香,辛歌泠唇角抿起,浅浅一笑:“我过来了。” 谢知棠手里拿着手机,甚至还停在那个聊天页面,看到辛歌泠整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确认她真真切切过来了,一个小时前的郁气才终于降下去。 “姐姐进来吧。” 辛歌泠简单收拾自己,“你这有吹风筒吗?我头发没干,洗了澡就过来了。” 谢知棠赶紧拿来吹风筒,但是在姐姐欲接过时,她却推开她的手,“我来帮姐姐吹一吹头发吧。” 辛歌泠只好由着她来,解开发绳,双手搭在膝盖上,低下头,让她帮忙吹干。 谢知棠单膝跪在沙发上,伸手抚摸她的湿发,慢慢捋慢慢吹。 拥抱 第66章 吹了七八分钟, 谢知棠摸吹干,便说:“姐姐,你抬起头来,额头的还没干。” 辛歌泠听她的话, 抬起头来, 背靠着沙发靠背, 谢知棠凑上去一点, 密的发缝里,一。 被谢知棠遮去一大半,辛歌泠哑然失笑地看她倾身过来,但没多久她就收起了笑, 因为谢知棠遗。 尤其是胸|前…… 辛歌泠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提醒她, 去。 谢知棠只是帮自己吹头发而已。 她家里人说的那些话是对一名女性身体的诋毁, 若她在这个情况下提醒谢知棠,恐怕会加重谢知棠对这方面的敏|感度。 不能说。 她现在这个状况就挺好的。 辛歌泠选择闭上眼, 殊不知她一闭上眼, 谢知棠的目光就从她额头慢慢移到她脸上, 视线一点点描摹她的五官轮廓, 许是因为放松, 辛歌泠的神情柔和下来,可犹如捏塑出来的眉骨和笔挺的鼻梁依旧透出几分英气。 谢知棠把手从发缝中抽出来,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很想摸一摸姐姐这种糅合了聪明高智感的英气五官是如何长出来的。 可当指尖距离鼻梁仅有一毫米的时候,谢知棠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 她只是姐姐的干妹妹。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后,谢知棠敛眸关吹风筒,“姐姐, 吹干了。” 辛歌泠睁开眼,谢知棠已经坐回去,正在整理吹风筒的线,缠绕起来,折叠起风筒,放进置物篮子里。 “那我们早点睡吧。”辛歌泠走向客厅的灯开关前,啪嗒一声关上。 两人躺在床上,同盖一张被单,黑灯瞎火,只有房间里的空调显示屏在静静亮着。 夜深人静,谢知棠看着天花板,故意翻了好几次身,在第三次翻身时,终于引起了辛歌泠的注意。 “怎么了?睡不着?” 谢知棠背对着她,沉闷地嗯了一声,“总是惊厥。” 话落,空气安静了几秒,紧接着谢知棠就感受到身后传来动静,一双手从腰间探进来,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头顶上是姐姐的下颌抵着。 “那这样呢,会不会好点?” 辛歌泠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半夜惊厥,无非就是白天情绪起伏太大,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脑会自动播放那些关键片段,让人惊厥发冷。 “白天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想了。” 谢知棠五指蜷缩收拢,眼皮颤栗,感受到姐姐的用意,她在用行动表明她作为姐姐会一直陪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害怕。 谢知棠心里一暖,应了一声好,同时也为自己谋得福利,延长了白天姐姐带来的温柔而窃喜。 但同样的,她也彻底睡不着了。 听着头顶上传来平稳的呼吸,谢知棠深深闭上眼,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姐姐还真是过来陪自己睡觉的。 想到她白天还要忙店里的工作,也怪不得入睡如此之快。 谢知棠试探着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手,碰到微微凸起的手背骨节,谢知棠颤了颤,继续碰,被单里的温度有点高,她有点怕身后的辛歌泠被自己碰醒,更怕她其实没睡。 这种心惊胆战的举动,让谢知棠既紧张又刺激。 仿佛踩在一根高空钢索上,同时她又觉得高空钢索下铺满厚厚一层棉花,即便不幸坠落,也不会出多大的事。 顶多让姐姐发现自己心思并不止于想当她的妹妹。 可那又怎样呢? 这个预设刚在脑海掠过,紧接着又一种截然相反的预设跳出来,那又怎样?万一姐姐没有那种想法,你这样会把姐姐吓跑的,以后别说干妹妹了,就连朋友都可能没得做。 谢知棠柔静的面容出现一丝挣扎,她确实害怕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她也不甘心。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姐姐未来会不会为自己倾倒。 在这种心理建设下,谢知棠抱着侥幸,更为大胆地触碰那只手,直到整个掌心覆盖在手背上。 身后的女人没有动静,仍然在熟睡中,谢知棠松了口气,却又空落落,竟有一丝期待姐姐是醒的。 随着夜渐深,辛歌泠的手逐渐松动,谢知棠察觉她可能要翻身换个睡姿,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她就由侧躺变为仰躺。 谢知棠拉都拉不住她的手,连被子都被她带走几寸。 没办法,谢知棠只能自己跟着翻身,紧贴着辛歌泠,自己把手放在姐姐的腰上。 . 第二天一早,辛歌泠准时醒来,却发现谢知棠比她更早醒,而且还坐了起来。 “早。”辛歌泠朝她打声招呼。 谢知棠稍微伸下懒腰,手背打着哈欠,转身低眸看她,“早啊,姐姐。” 辛歌泠见她状态不错,明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看样子已经看开了想通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辛歌泠掀开被单,坐在床边穿鞋。 “挺好的,多亏有姐姐陪着。”谢知棠双手撑在床边缘,扫了一眼两个空荡的睡位。 辛歌泠:“那就行,我先回去了。” . 辛歌泠刚离开公寓,就接到了林女士打来的电话。 “喂,林女士怎么了?”辛歌泠做好了她问自己的准备,而她也准备了借口,和上次一样说早早出门晨跑去了。 然而林怀兰并没有问她外出的事,而是紧张说:“女儿你快回来,黎凤珠回来了!” 辛歌泠一听,顿觉疑惑,“她不是回归家庭了么?” 林怀兰看着客厅里的黎凤珠,哎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快回来。” “行,我马上回来。” 辛歌泠赶回家里,一进门就看到林怀兰在门口神色复杂看自己,她走进去,看到黎凤珠在坐在客厅神情木讷消沉,人也瘦了大半,身上的衣服灰扑扑。 视线落到她的双手,虎口那里有一处很大的烫伤。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目失神,突然就用袖子抹眼泪。 辛歌泠走过去,隔着茶几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一杯水,“凤珠阿姨,你不是回归家庭了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先喝口水吧。” 黎凤珠听到她的声音,涣散的眼神才慢慢聚焦,看到她还给自己倒水,情绪几欲溃堤而出,“小辛,我……” 说不到半句,她又开始低低呜呜哭起来。 辛歌泠和林怀兰对视一眼,林怀兰给她拿张纸巾,坐在她旁边,“你说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黎凤珠这才断断续续讲她这一个月以来回到家发生的事。 原来这次她回去,对家庭的爱和付出也依旧没能获得前夫和孩子的善待。 黎凤珠回到家庭后,做牛做马侍候一大家子,前夫患有胆结石,需要做胆囊切除手术,手术之前恶心呕吐,吃不下饭,还常常腹痛睡不着觉,黎凤珠自己日夜不眠照顾他。 孩子又要上暑假补习班,她每天一睁眼除了愁苦怎么筹钱给前夫凑手术费,还得送孩子上学,做饭,照顾前夫,有时候前夫诱发胆囊炎,身体发热,腹部闷胀,她变着法子做低脂肪餐给他吃,减轻胆囊负担。 为了借钱做手术,她厚着脸皮回娘家找亲戚借了一遍,被亲戚明里暗里嘲讽贱骨头,她也一声不吭,好不容易借到钱做手术,医生说这个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只要切除了胆囊,后续就能正常生活,黎凤珠天真以为只要手术结束,他们一家人就会苦尽甘来,团团圆圆。 可谁知,在黎凤珠从乡下借到钱回来那天,她撞见了前夫给一个女人打电话,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还说等他手术结束,就会去找她,还让孩子改口叫她妈妈。 黎凤珠受到极大的刺激,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手里捏着的钱像是在嘲讽她自作多情,上赶着给人做牛做马,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稀罕,就是骗她回来找个免费的保姆。 黎凤珠一边哭一遍说:“我这次学聪明了,把钱收好,说没借到钱,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竟然发火抄起烟灰缸砸我,就往我脑门扔过来,好在我躲得快才没被砸中呜……” “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小辛你说的话,爱一个人是不会让对方吃苦的,你说我一个女人辛辛苦苦跑到乡下借了大几万块,就差跪在别人门口了,我的尊严都放在脚下让人给踩,他一点都不珍惜,还拿我撒脾气……” 黎凤珠心伤到深处,哽噎到说不出话来,“我这下是彻头彻尾认清了,他根本不值得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我真傻,全天下女人都没我傻。” 林怀兰叹气,“那你手上这伤……” 提到这个,黎凤珠更痛心:“我给那两孩子做饭,他们不爱吃,吵着要吃大鱼大肉,我说没钱买,他们直接把我做的饭掀了,一锅热汤就倒在我手上,兰姐,那两孩子一点也不疼惜我这个妈,竟、竟然骂我活该,平日里也不喊我一声妈,都是直接喊我的名字,我真的……心都寒了……” 考量 第67章 , 他们就是白眼狼,没一个好东西。” 林怀兰拍拍她背,“ 黎凤珠拉住林怀兰的手,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出去打工没人要我, 我” 黎凤珠抬起她布满风霜的手, 苦涩说:“我知道之前犯了错, 你们肯定也不会再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们能原谅我,我就是后悔,后悔当初那么傻, 为了个人渣毁掉我本来好好的生活。” 她本来出狱就被赶出来流浪过一次,好不容易被兰姐一家接济, 生活也慢慢好起来, 偏偏她就是没吃够教训,听信那个人渣说的话, 以为回去就能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 她想得太简单了, 也太傻了。 辛歌泠看出她是想有个人拉她一把,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凤珠阿姨,我实话跟你说,我的店已经招够人手了。” 黎凤珠有些难受,但也很清楚这都是她自找的,要是当初没有糊涂犯错,人家就不会辞退自己。 “我知道……我不会麻烦你们,我现在就走。” 说着, 黎凤珠就站起来试图离开,林怀兰拉住了她,给自己女儿一个眼神,让她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 “你去哪啊,你一个女人还能去哪?” 辛歌泠想了想,“凤珠阿姨,我听说你会做包子对吗?” 黎凤珠停下来,点点头。 辛歌泠:“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早上摆摊卖些早点。” 黎凤珠猛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林怀兰眼前一亮,“还是女儿你脑子好使。” 辛歌泠:“先别高兴太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凤珠阿姨,如果真的聘请你作为早点员工,我会帮你在外面找房子住,每天按时过来上班就行。” 黎凤珠感激地点头,表示接受,“好,我都听你的。” 辛歌泠:“吃个早餐吧,等会我进货回来再来帮你打点这些。” . 在农贸市场买回食材,交给黄姨处理后,辛歌泠去找一家她认识的房东。 那个房东她是上门维修的时候认识的,是个很爽朗的大姐,三十多岁,家里有房屋出租,而且能给她优惠价。 来到张大姐的家里,辛歌泠给她简单说了需求,是作为老板给员工找房子,包吃包住。 张大姐在家里打牌,正赢了一把,高兴得很,想了想:“刚好,南坡那边有三套房上周刚走,腾出来了,要不去看看?” 辛歌泠:“行。” 辛歌泠跟着她去南坡居民楼,南坡离烧烤店不远,走路大概就十来分钟。 辛歌泠跟着她看了三套房,有一间大单间,小了些,另外两间都是一房一厅,格局还算不错,比较干净,都有基础设施,空调,热水器,洗衣机、冰箱和煤气灶等一应俱全。辛歌泠挑了间位置好日照充足的一房一厅。 “这多少钱一个月?” “一般我出租都是收600一个月,你的话我可以给到450。” 辛歌泠了解临漳的租房价格,一房一厅普遍都要七八百,如果是公寓能上到一千到一千五,这个价格算十分不错了,而且房子并不算老旧,地板还是敞亮的瓷砖,配备的设施齐全,又近烧烤店。 “民水民电吗?” “那肯定啊,我还能收你商水商电?” “那行,谢谢了。” “客气什么,下次我有租户要是需要维修家电,就找你,你比那些老油条靠谱多了。” 辛歌泠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给自己增加客户群体,这算是稳定的客源了,笑了笑说:“行,张姐你有问题找我。” 两人愉快谈拢,签了一年的合同,交了房租和押金,记下水电刻度表,辛歌泠拿了钥匙回去带黎凤珠过来住。 安置好黎凤珠,辛歌泠就开始着手弄早餐摊位的事宜。 出狱这段时间来,尤其谢知棠还帮她看过烧烤店选址后,她就学到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她发现卖早点的摊位虽然不少,但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每个摊位的主客源是不一样的。 有人就做附近两三栋楼的年轻人生意,做得也不大,纯卖粥,一张桌子摆在年轻人上班路口,只摆三个不锈钢保温桶,卖八宝粥、黑米粥和紫薯粥,别的什么都不卖,主打小而精。 而十字路口那里,有个比较大的包子铺,雇佣起码三个人,店面有35平,早点品类起码有二三十种,他家的主客源辐射面积就比较大,十字路口旁边都是公寓,上班人非常多。 这部分的客源她是抢不过别人的,人家总不能绕远路穿过小吃街跑过来买她的早点,上班时间本就短且急,根本不现实。 主要还是得看她烧烤店附近的楼栋。 烧烤店因为主要做晚上的生意,而且处于小吃街,人流量和早餐店的客源不一定是重合的。 她得详细分析。如果不重合,早上没有几个人经过,她不会做早餐,而是另外选址做早点。 附近的楼栋东面有三栋,北面背后相邻也有四栋,而且基本上都是公寓楼,入住的大多是年轻人,消费力尚佳,因为六七月份毕业季,从高校涌出来一大批大学生出到社会就业,导致附近的房屋出租市场十分火热,现在八月底了,基本附近的房屋都住到95%以上。 辛歌泠分析这几栋楼的出入口和人流走向,基本上80%的人早上上班都会经过她这个烧烤店。 拿来计算器算一算,一栋楼大概有120户,七栋就是840户,经过她店门口前往地铁和公交的大约有80%的人,那她的早餐摊能辐射到638户左右。 这个数据也和她这段时间经营烧烤店,每天起早进货在店里忙活所看到的人流量大致相同。 小吃街还没有其他商铺也开早餐摊抢客流。 所以这638户她基本能吃下,加上早餐店的客单价一般是5元左右,预设这638户人每天只有八成的人会买早餐吃,她也能一天卖2500左右的销售额,正常早餐店毛利50%,一天的毛利大约是1300。 扣除黎凤珠4000的工资、500左右的房租水电、500的伙食补贴、五险一金、津贴和运输成本等商品流通费,一个月净利润能有大约三万。 也就是说林女士若是和黎凤珠合作搞早餐的话,一个月她能挣三万。 辛歌泠敲定主意,可以做这638户的早点生意。 接下来就是确定商品架构,定价和购买器具。 林怀兰还在想她们把黎凤珠赶出去外面住,是不是有点过分,正在自责中。 “女儿,咱们家那间杂物房明明有一张床,怎么不让她住进来?和上次一样?” 辛歌泠从计算的本子抬起头来,“妈,咱们这个家小,上次是因为当时没什么多余的闲钱,才让她住进来,能省则省。” 林怀兰:“现在呢?” 辛歌泠:“现在我能给她包住,而且有认识的房东,给我优惠价,这部分支出可以控制得很低,我们又能生活得舒适一点不好吗?以后我们换好点的房子了,难道要带她一起换吗?” 林怀兰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哦,咱们真的能买大房子吗?” 辛歌泠给她讲解早餐摊这部分盈利:“如果你和凤珠阿姨一起做,她的人工是固定的,而利润是我们拿的,你猜有多少?” 林怀兰:“有多少?” 辛歌泠:“三万。” 林怀兰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辛歌泠:“这是正常预估的情况,是可以做到两千五的营业额,一个月三万的利润。” 林怀兰双眸放光:“一个早餐摊能这么赚啊?” 辛歌泠:“关键是看地址和人流量,正好我们烧烤店地址不错。” 林怀兰:“妈不会做包子怎么办?” 辛歌泠:“这部分工作内容交给凤珠阿姨,你忙其他的,要是觉得太累,我们还可以再请一个人工。” 林怀兰看到这个数字,觉得玄幻又不真切,但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她双手搭在女儿的肩头上,拍了拍,喜笑颜开,“妈先做做试试看,实在不行你再请人。” 辛歌泠点头,“林女士,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林怀兰:“什么事?” 辛歌泠抬头看她:“无论我们挣多少亏多少,都不要跟别人说,尤其是不熟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林怀兰也明白她女儿的用意,“好,妈肯定不往外说,财不外露嘛。” 辛歌泠收好东西,动身前去店里看看还有什么空位可以腾出来做早点,外摆倒是有不少空地可以放,晚上烧烤外置桌椅的那一片空地就能摆放早点叫卖,但做包子、熬粥的位置不一定有。 路上遇到谢知棠,辛歌泠将黎凤珠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又费了不少口舌给她解释为什么要聘请她。 谢知棠由一开始不理解,到最后恍然大悟,颇为认同:“如果决定做早餐摊的话,那姐姐对凤珠阿姨的安置确实是最优选,挣得多。” “姐姐,这些知识你从哪学的?”尤其人流量计算方式、客单价、入店转化率等等比她当初的分析更量化更专业了。 辛歌泠和她边走边说:“网上自学的,我现在又是干餐饮的,这些知识我得会吧。” 如果说一个多月前她还摸不着头脑,需要专业人士帮她看选址确定商品架构,那经营烧烤店这么久来,她总得学会更多的餐饮知识。 “姐姐的学习能力很强。”谢知棠再一次感慨她那么短时间就学会那么多东西,还是抽空学的。 “不过……”谢知棠皱眉,有些担忧。 辛歌泠:“不过什么?” 谢知棠忧心忡忡:“姐姐你现在烧烤店能赚不少吧,加上早餐摊的话,一个月下来大约有18到20万收入,你的烧烤店租期得快点和房东重新签个长租约,你才只有一年,万一房东看你挣钱,想涨你租金逼走你,自己干,这种情况很多的。” 辛歌泠:“你提醒了我,我确实得续约了。” 人心不可测,她不能保证房东不会突然涨租金。 谢知棠:“我的建议的话,能续多长续多长,五年八年十年,都行,最好是十年,因为姐姐你当初这个铺子租金很低,周围的商圈业态渐渐完善了很多,以前旁边这还没有蜜雪冰城,现在都有了,旁边的五金店器材店都转走了,改成零食店便利店这些,便利店人家有烟证,它也会牢牢吸过来一部分稳定的群体,这边人流量会越来越活跃,而且也渐渐改变附近居民的出行路线,大家都愿意从小吃街这条路走一走,换而言之你当初刚好是卡到那个时间点捡了个大漏,哪怕后续你不想干了,觉得太累,也可以招人工当个甩手掌柜,或者关店转租出去,一万一个月都有人抢着要这个铺子,都是稳赚不赔的。” 新铺 第68章 “” “姐姐, “也好。” 两人约房东出来, 路上,辛歌泠问她:“为什么便利店有烟证会牢牢吸附一部分客户群体中年的男性群体吗?” 谢知棠点头认同:“我之前有个同事转行出去了,做便利店品牌加盟的经理, 有人租了铺子想开店, 但又是个小白, 什么都不懂, 这时候联系品牌加盟的经理,全权交给对方处理,品牌加盟会给出一条龙服务,商品架构、铺货、门头设计都会一一帮你搞好, 她就是做这种工作的。” “她跟我说,便利店若是有烟证, 烟档够高, 烟的种类又多的话,就能够引流, 姐姐你猜能够引多少流?” 辛歌泠摇头。 谢知棠:“便利店一天四五千的营业额起码有一半是烟带来的, 如果是万元店, 那这个便利店的人流量绝对不低,所以我们烧烤店旁边有这些店引流、固流, 是很好的发展。” 辛歌泠:“原来这样。” 两人抵达房东喝茶的办公室。 房东:“你们要续签?几年啊?” 谢知棠:“房东你最多可以续多少年?” 房东:“我这边商铺出租最多可以十年,你们要签十年吗?” 辛歌泠:“如果可以自然是最好的。” 房东也不是傻的:“我也大概猜到你们的想法,小吃街现在越来越多商铺入驻,不久之后临漳这边的商圈会进一步扩建延长,就以小吃街为中心。” 话说到这里,辛歌泠和谢知棠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房东这么说是他认为未来小吃街发展会更好。 那他下一句话是不是就是涨租金了? “房东你有话直说吧。”辛歌泠说。 房东:“本来呢我是打算一年后涨租金的,那个铺子的潜力你们也看到,三四千一个月都有人要。” 谢知棠:“那房东你的意思是要涨租金吗?” 房东点了点桌子,思考一番:“卖你们一个人情,按照市场来吧,每年递增10个点。” “10个点……”谢知棠看到桌上有计算器,拿过来计算,用12000连续9次乘以1.1,得到第十年一整年租金为28295.37,月租也就2358。 谢知棠看到这两个数字,明白过来房东这个人情有多大了。 辛歌泠开口问:“房东有事相求?” 房东开门见山:“不瞒你们说,胡菊一家在我这边租房住,她们一家挺不容易的,住了大概有十年吧,老公又去世,两孩子又要读书,前段时间刚好看到她在你们那干活,不要炒她就是……” . 半小时后,辛歌泠拿着和房东续约十年的合同回来。 谢知棠感慨:“没想到房东居然认识胡姨,这样看房东人还挺好。” 辛歌泠:“是啊。” 谢知棠有些高兴:“肯定是姐姐平时行善积德,才会遇到贵人。” 那个租约,第十年的租金才两万八,十年租金加起来才十九万。 而她们却能够用这个铺子赚远超十九万的利润。 辛歌泠:“那也得你当初帮我确定选这个地址,不然我就失之交臂了。” 谢知棠弯了弯眼:“姐姐待会要做什么吗?今天周日,我可以陪你。” 辛歌泠:“我得确定早餐摊的商品架构,买器具回来还有定价。” 谢知棠:“我跟姐姐一起,分担一下。” “那行。” 辛歌泠和她一起回到烧烤店里,重新测量位置,但是越测量眉头越皱。 如果品类里有粥的话,她这里没办法提供放置连体灶的位置。 虽说包子可以用七八层高的蒸笼一起蒸,但是和面、和馅也一样需要空间让黎凤珠大展身手。 更别说还有各种各样的食材,这些东西都需要空间摆放。 谢知棠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另外租一个房子当作后厨?阿姨每天做好后,我们就拉到烧烤店门口售卖,怎么样?” 辛歌泠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们选址可以选几乎没有人流量的店铺,这样租金也会低。” 两人打定主意,在临漳街道附近绕一圈,专门寻找没有人经过的铺面,这种铺面转不出去,也住不了人,最好接手了,还有砍价的空间。 在找了半小时后,两人看到一家贴着旺铺出租招租的告示牌,就贴在卷帘门上。 太阳热辣,谢知棠打起了伞,遮到她和辛歌泠头上。 辛歌泠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喂?你是房东吗?屯青北路这边的铺子是你的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后,辛歌泠看了眼谢知棠,又说:“你这个铺子里面多大?租金多少?” “方便过来吗?我们人就在你铺子门口。” 挂了电话,辛歌泠说:“铺子有50平,租金大概1500。” 谢知棠环顾四周,“前面是围栏,围栏外是大马路,车都从外面经过,虽然附近住的人多,但刚好是逆人流的地方,1500会不会太贵了?” 辛歌泠:“砍价吧,压到1000试试。” 两人站在阴凉处等待房东过来,边聊边讨论,辛歌泠拧开矿泉水,递给谢知棠。 谢知棠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姐姐,你还记得刚刚那个房东说过什么吗?” 辛歌泠:“认识胡姨那个房东?” 谢知棠:“对,他说以后以小吃街为中心,周围会扩大商圈的,也就是说政府未来对临漳街商圈的规划会向外扩展对吗?” 辛歌泠认真思索一番,有些理解她的话,“你是想说以后这边会发展起来?” 谢知棠点头:“从地图上看,这个铺子距离小吃街只有700米,未来十年很可能会发展到这边,而且那个房东也说了,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就是政府会扩大商圈。” “姐姐我有个想法。” 谢知棠刚想说,辛歌泠就猜到她想说什么,“利用房东给的信息差,像烧烤店一样签个长租约,以后发展起来了,这个铺子就值钱了。” 谢知棠对她能快速理解自己的意思感到高兴,而且越想越兴奋,好在按捺住:“对,相当于投资,前期我们租来当后厨,后期发展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做别的或许更赚钱。” 辛歌泠:“行,我们先和房东谈拢再说。” 十几分钟后,房东姗姗来迟,拿着钥匙打开卷帘门,让她们两个进去看,转了一圈后,“总体的格局就是这样,你们打算做什么?” 辛歌泠:“卖早餐。” 房东寻思了一会,也没说破这地方卖早餐根本没有人来买,只是说:“挺有想法的,租金一千五一个月,你要签多久?” “租金还能再低一点吗?”辛歌泠开始砍价。 房东眉头略微皱起:“这个嘛,最少1200了,我这个铺子面积可大了。” 谢知棠出声:“1000,包物业费。” 房东咋一跳:“你狮子大开口啊!” 辛歌泠不急不缓:“我们签十年。” 这下房东不吭声了,这铺子签了十年,之后都不用愁转不出去了。 房东迟疑:“十年的话,租金得每年递增5%,我总得考虑物价上涨。” 辛歌泠:“行。” 谈好后,几人去签合同,检查房产证等,确保合同每一条项目都是合规的。 谢知棠在一旁看着房东在上面签字,按手印,轮到辛歌泠了,她拿笔弯腰签下“辛歌泠”三个字,按手印。 辛歌泠:“合作愉快。” 房东:“合作愉快,先回去了哈。” 辛歌泠目送他离去,手上拿着那份合同,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若是那个信息差是对的,她们接手这个铺子未来绝对会潜力无限。 正要转身,忽然一具身体撞上来。 谢知棠转头扑到辛歌泠身上,“姐姐,咱们居然拿下了!” 辛歌泠虚虚抱住她,能感觉到她的高兴,“还得多亏你提醒我有这个信息差。” 谢知棠双手搭在她肩头上,温柔的眉眼流露几分担忧:“刚刚我真的担心他会反悔。” 辛歌泠无奈笑了笑:“该是我们的就会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也强求不来,对吧?” 谢知棠颇为赞同,“既然拿下这个铺子了,那我们可以规划商品架构了,姐姐,好像连装修都省了是不是?毕竟不用做门面。” 辛歌泠:“对,不用做门面,我们只做后厨。” . 接下来的两天,辛歌泠和谢知棠讨论早餐品类,结合了其他人的早餐摊和优缺点,确定以包子、粥、面条为主商品,大量供货,鸡蛋和卤鸡蛋作为辅助。 别的都不做,品类太多,黎凤珠和林女士做不过来。 其中包子主要分为肉包和菜包两种,而粥则每天生产四大桶,分别为紫薯燕麦粥、皮蛋瘦肉粥、八宝粥和红豆薏米粥。 面条就丰富了,河粉、意面、大碗面和泡沫箱肠粉。 确定好商品架构后,辛歌泠就开着面包车购入所需要的原材料和器具。 满满一车米面粮油运回到铺子里,五头连体灶买了两个,四头连体灶买了一个。 这些连体灶一次性可以熬四桶粥,四个五层蒸笼的包子,四份五层蒸笼的面食以及一锅熟鸡蛋和一锅茶叶蛋。 有了工具,大大缩短时间,能够让黎凤珠和林女士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做好所需要的早餐。 开业前一天,辛歌泠把林女士和黎凤珠带到铺子里,一一给她们讲解怎么做。 “一来就可以先和面,醒发需要时间,等待醒发的时候可以做别的事情。” “四种面食,除了肠粉,其他三种都用特制的酱搅拌成金黄色,切一些胡萝卜、洋葱和包菜放进去一起搅拌,分装到五层蒸笼里作为一组,快出摊的时候再放到连体灶上大火蒸30-40秒。” “粥的话,你们二位经验丰富,按照比例调配好水、米、紫薯、薏米这些原材料,倒进桶里,可以四种粥一起煮,煮粥的过程很漫长,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和馅的和馅,包包子的包包子,分工合作。” “鸡蛋的话,洗干净放到高压锅里,淋上一碗清水,煮个十分钟就熟了,取出来的时候戴上防烫手套,不要伤到,茶叶蛋的话比较费功夫……” 为了教会两人注意效率问题,辛歌泠费了不少口舌,喉咙都干了。 林怀兰表示:“都明白了,女儿,妈会好好干的。” 黎凤珠也点头:“了解了解,我们准备的时间就只有三个半小时对吗?” 辛歌泠:“没错,凌晨三点到早上六点半,六点半出摊,十点钟收摊,十点钟收摊后你们就回来铺子把器具都洗一下,洗干净了就可以下班了。早上我会把东西都拉到烧烤店售卖,价格表你们都记清楚了吗?” 林怀兰比了OK的手势:“妈前天就背好了,绝不会多收一块钱,也绝不会少收一块钱。” 黎凤珠拘谨点头:“我也背好了。” 辛歌泠稍微放心了,“你们今天早点休息,凌晨三点就要过来这边上班了。” 到了傍晚,烧烤店开业,辛歌泠过去忙着烧烤。 谢知棠过来搭把手:“姐姐,早餐的制作方法你都教会阿姨了吗?” 辛歌泠:“口头上教了一遍,不过我估计今晚凌晨还得全程跟着她们,以防出错,毕竟是第一天,她们什么都不懂,得手把手教。” 谢知棠想了一下她的工作时间,深感担忧:“姐姐,那你今晚岂不是只能睡三个小时?” 烧烤店十一点打烊,十二点睡下,全程跟着的话,那辛歌泠就只能睡三个小时了,直到明天十点才能休息。 “你身体会顶不住的吧。” 辛歌泠显然思考过这个情况:“没办法,这边烧烤店单量大,单单一个烧烤师傅是不够的,烤鱼又是我在管,大不了明天十点之后我不接维修的单了,我休息到下午四点。” 火热 第69章 身体,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休息又少,怎么顶得住的。 “姐姐,要棠着实担心她的身体, “这鱼怎么烤?你教教我。” 辛口罩, 挽起袖子, 硬要凑过来帮忙, 她稍稍往旁边站一站,腾出一点位置给她,“老是麻烦你, , 又让谢知棠帮自己。 谢知棠认真观察她的烤法,但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她有些把握不住。 “我现在是你妹妹, 帮姐姐顶一顶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快教我。” 辛歌泠不得已,半推半就教她, “烤鱼重要的是这两份配料, 我已经调配好了, 鱼我也提前腌制好了,你烤的时候分两次撒上, 第一次鱼皮烤得有点黄的时候,大概是放上去烤十分钟左右就撒1号料,期间如果黏网了你就刷一点油,均匀涂抹在黏网的地方,最后出餐撒上2号料,有的客人想要添加上蒜蓉或者辣椒酱,你就在最后一两分钟, 从蒜蓉桶里挖几勺蒜蓉涂抹到鱼皮上,撒上葱段,咱们出摊托盘上铺好锡纸,添两勺酸萝卜在旁边搭配,可以解腻。” 谢知棠认真记下要点,这个餐和最初推出来的时候有了不少变化,姐姐一直在完善这道餐,一开始只有单纯一条烤鱼,现在已经增加了酸萝卜配菜,以及涂抹蒜蓉等额外调料,满足顾客的不同口味。 看着就色香味俱全,怪不得火爆,力压牛肉串成为爆品。 “姐姐,这是标准餐吗?” 辛歌泠:“嗯,如果客人不吃蒜蓉,胡姨会在单子上注明的,你看单看仔细一点就行了。” 谢知棠:“好。” 辛歌泠教会她后,摘下手套和口罩,“你真的能行吗?” 谢知棠:“可以的,相信我。” 辛歌泠对她还是放心的,现在七点半,八点钟可以睡下,能睡七个小时,“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 辛歌泠走后,谢知棠就顶着巨大的单量不断烤鱼,烧烤的单子基本上都给了另一位烧烤师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晚上十点,人少了,谢知棠总算能喘口气,擦擦汗。 十一点,她下班之前到杂物房看一眼,摆早餐的桌椅和价格牌都放在这里,价格牌是她找人打印的。 还有一箱箱的牛奶和矿泉水,为了不搬来搬去,这些饮品就干脆放在烧烤店的杂物房里。 桌子上放着打包米粥的打包盒,是她和姐姐一起商量出来的,采用500ml的奶茶纸杯,抗热抗冷,搭配一根大吸管,这样方便上班族路上边走边喝,又比那些透明的打包盒更大气精致,还更便利,因为不用专门找个桌子放在上面用勺子吃。 这个小设计目前是其他早餐摊或者粥铺都没有的。谢知棠相信这个便捷设计绝对能获得年轻人的青睐。 面食的话,采用传统的一次性环保纸餐打包盒,谢知棠又检查了一遍筷子和其他物品,确认无误后才下班。 . 凌晨两点四十分,辛歌泠和林怀兰就起来了,赶往后厨。 没想到黎凤珠比她们早一步过来,而且已经开门进去忙活起来了。 朗朗凌晨夜空,透明光亮的厨房照映出黎凤珠的身影。 “凤珠你怎么那么早过来啊?” 林怀兰一进去就看到桌上放着一盆面粉,罩着布,正在醒发,而黎凤珠正在淘红豆黑米薏米等材料,紫薯也被她削好切成一块块放在一个盆里。 “你做了那么多啊。”林怀兰感慨。 黎凤珠说:“我怕我做不完,就提前过来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林怀兰戴上手套口罩,正想去煮碱水面,谁知道灶台上已经架好了锅和水,而水马上就要沸腾了,前期那么多工作黎凤珠都做好了,林怀兰赶紧投入进去,拿出碱水面放进去,煮开时倒一碗凉水,沸腾个两三分钟,用漏勺将面捞出来,放到托盘上,一边用风扇吹,一边摊开倒入生的菜籽油搅拌成凉面,越拌越黄,色泽诱人。 辛歌泠见她熟练上手,便过去黎凤珠那边,帮她将熬粥桶放到连体灶上,每桶注入对应比例的清水,接着将黎凤珠洗好的黑米红豆紫薯分别倒入每个桶。 接下来在紫薯桶倒一定量的燕麦,盖上盖子熬煮。 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包包子了,肉包的馅料和面粉比定为1:1,一个包子60g,辛歌泠让她在剩下的时间尽量包包子,因为是第一天,她对包子的数量不做要求,能做多少做多少。 帮忙将5斤左右的肉馅用绞肉机搅拌好,端过去给黎凤珠包包子,接下来她又去弄菜馅,也同样端过去给她。 辛歌泠观察了一遍黎凤珠包包子的手速,在一切东西准备好的前提下,平均一分钟能包一个包子。 面粉醒发的温度不能太高,而后厨这里连续好几个灶台都开着火,辛歌泠看着林女士在热气腾腾的锅旁边不断捞面,如果没有空调,这里的温度高得恐怕无法想象。 好在她和谢知棠一早就考虑到后厨夏天会很热,所以提前买了一台立地式空调,门口铺上磁吸的透明软门帘,尽量保存冷空气。 辛歌泠走过去帮林怀兰忙面食,25斤碱水面已经成凉面,她又去弄大碗面,一整箱的面饼放进去煮开,马上捞起来过凉水,弯弯曲曲面条Q弹劲道。 基本上只需要煮的就只有碱水面做的凉面和大碗面。 另外两种面,一个河粉,一个是泡沫箱肠粉都可以直接拌酱吃。 林怀兰忙完后就关了灶火,开始准备面食配菜,小米椒、洋葱、包菜、胡萝卜和葱段。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四点了,这速度还算可以。 将凉面统一放到一个大盆里,倒入特制的酱料以及林怀兰切好的蔬菜配菜,辛歌泠挽起袖子将这些搅拌充分,再一一分装到蒸笼里。 一层蒸笼装五斤左右面食,凉面、大碗面和河粉各自分装到蒸笼里。 再扛去灶台上,等待出摊前十分钟烧火蒸个30、40秒。 最后剩下泡沫箱肠粉,地道的泡沫箱肠粉不需要搅拌任何配菜,只需要准备一小袋的酱油即可。 林怀兰去洗50个鸡蛋,洗干净鸡蛋放到高压锅里淋上一碗清水煮,十分钟后鸡蛋煮得又白又亮。 取出来放到一个容器里装着。 至于卤鸡蛋,林怀兰昨晚八点钟就在家里卤好了,放在电饭锅里温着,过来的时候就放在车尾里。 五点钟,面食和熟鸡蛋已经准备完毕。 四桶粥也熬好了,打开盖子放凉半小时。 五点三十分,黎凤珠大约包了100个包子,辛歌泠帮她放进蒸笼里,五层蒸笼正好放够100个包子,肉包大约60个,菜包40个。 黎凤珠提醒说:“不要蒸太久,太久会塌陷,上气后蒸个12分钟就好了。” 辛歌泠应声,锅里的水已经煮开了,直接放上去就能上蒸汽。 蒸包子的时间,辛歌泠开始把四桶粥都倒进保温桶里,这是个体力活,倒进保温桶后盖上密封盖搬到车上。 搬完粥后还得搬四个五层的蒸笼面食,也一一搬到车上。 包子蒸熟后,一人吃了一个,包子形状很饱满,包子皮又酥又软,肉馅稍微有些冒汁水,蒸得刚刚好。 林怀兰感慨说:“为什么我就包不出来这种包子?还得是凤珠你来,包子比其他早餐摊都好吃。” 黎凤珠:“哪里哪里。” 辛歌泠将包子扛到车里,走之前三人把后厨的煤气、空调和灯都关上,拉下卷帘门,前往烧烤店门口。 打开烧烤店的门,将两三张桌子搬出来,林怀兰和黎凤珠则是将面食连面带蒸笼搬到桌上,拎出两层蒸笼面食放在最外围,四种面食铺在桌上,金黄的色泽十分抓眼,马上就吸引了两个客人上前询问。 “你这个面多少钱一份?” 林怀兰有些激动,这可是开张第一单,“4块钱一份。” 客人指着上面的意面:“那给我来一份这个面,卤鸡蛋也来一个吧,多少钱?” “卤鸡蛋2块钱一个,加上面的话一共6块。” 黎凤珠赶紧给她递打包盒,林怀兰用夹子夹了满满一份进去,合上打包盒,装进袋子里,放上筷子。 黎凤珠用勺子给他装了一个卤鸡蛋,放进小小的塑料袋里绑好,一并放进面食的大包装袋里。 另一个客人是个女人,她看上辛歌泠手上一杯杯装好的粥,“粥多少钱啊?” 辛歌泠:“都是3块钱一杯。” 女人:“那给我来一杯紫薯燕麦粥吧,再来一个熟鸡蛋一个卤鸡蛋。” “好,一共6.5。”辛歌泠马上给她打包好粥和鸡蛋。 客人走后,辛歌泠继续把剩下的东西都摆上一点到桌面上,牛奶矿泉水。 粥需要提前装好,趁着客人还不多,在桌面上装好十几杯粥。 清晨鸟叫,烧烤店门口经过的人停下来买早点的人越来越多。 肉眼可见地,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包子更是卖得飞快,一买就是买好几个,鲜少有人只买一个包子。 不到一小时,包子就卖了三层蒸笼。 粥也在迅速地售出,上班族十分青睐这种包装方式,直接插上吸管就能喝到新鲜熬煮的营养粥,别人还不知道在喝奶茶还是粥,一点都不狼狈。 通常搭配两个鸡蛋一起买。 一笼笼热气腾腾的金黄面食在林女士的打包中减少。 而远处一棵树下,一大早早起的谢知棠站在角落里悄悄眺望烧烤店门口,看到姐姐和阿姨的早点卖得火热,心里一暖。 薛茵 第70章 六点半左右, 辛歌泠离开早餐摊,烤食材,特意经过平口南街的便利店,拎着偷偷装出来的早餐下车, 来到便利店前。 , “给, 你要的早餐。” 谢服, 盘亮条顺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看她走过来,“姐姐生意怎么样?” 辛歌泠坐在她面前,给她剥茶叶蛋, “挺不错的,你提。” 谢知棠打开其中一个包装袋, 里面放着她私下向姐姐点的紫薯燕麦粥, 她知道这个时间点姐姐肯定要去一趟农贸市场,她干脆在这里等着她。 放上吸管, 浅浅喝了一口, 紫薯味道很浓, 一尝就觉得十分养生。 “阿姨熬的粥吗?” “我熬的。”辛歌泠将剥好的鸡蛋连塑料袋一起递给她,“面条是她做的。” 谢知棠放下粥, 转而打开装着面条的包装盒,拆掉筷子,夹了一把意面吃。 “嗯——好吃,阿姨做的面好好吃。”谢知棠赞不绝口,认真举了个俏皮的大拇指,“不愧是阿姨。” “行,我告诉她有人夸她做的面很好吃。”辛歌泠好笑道。 “昨晚辛苦你了。” “不要说这个, 姐姐吃早餐了吗?” “还没,太忙了,我现在也是抽空出来买食材。” 谢知棠把粥推到她面前,“姐姐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先吃吧,我只吃了一口。” 辛歌泠瞥了眼:“我给你带的,你又给回我?” 谢知棠:“我吃不下那么多,又有粥又有面,还有两鸡蛋和包子。” 辛歌泠拿起来,喝之前问她,“你吃那么少不饿吗?” 谢知棠边夹起面边说:“不少了,面那么多。” 两人安安静静在路边吃着早餐。 谢知棠拿起鸡蛋,试图掰开两半,然而掰之前想到她可以只吃蛋白,蛋黄留给对面的女人。 “蛋黄不太喜欢吃,姐姐吃吧?” 辛歌泠无奈接过只剩下蛋黄的塑料袋,“给我吧。” 谢知棠弯了弯眼,如法炮制另一只鸡蛋,另一只是鲜鸡蛋,不是茶叶蛋,也是把蛋黄给了辛歌泠,自己吃蛋白。 吃到包子,谢知棠都想要尝尝味道,毕竟是第一天试营业的早餐,所以每个包子她都掰下小小的一瓣,剩下的都给了姐姐吃。 “你是在挑食吗?”辛歌泠咬一口包子说道。 谢知棠尝了肉包和菜包后,正要吃回自己的面,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眉头微蹙,不赞同道:“我明明在体谅姐姐干活不易,让你多吃点,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辛歌泠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这样,谢知棠的性格看着不太像是会挑食的人。 大部分食物都给了自己,谢知棠确实在体谅她这个姐姐。 辛歌泠想通了,既欣悦又无奈,吃完了所有的早点,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农贸市场了。” 谢知棠点头:“快去吧。” 辛歌泠站起来,正要走。 “等等。” 谢知棠出声,辛歌泠站住,“怎么了?” 谢知棠从桌上站起来,来到她面前,微微抬头和她面对面对视。 辛歌泠更不明所以。 谢知棠目光柔和,视线先是在辛歌泠的脸上停留片刻,紧接着看向一侧,抬起细盈盈的胳膊,伸到辛歌泠的耳旁边,取下一小块枯树叶的残片。 “刚刚有片叶子掉到姐姐头上了。”谢知棠扔掉了枯叶,双手放在辛歌泠的立领背心上,替她稍微整理些许。 “领子也有点歪,帮姐姐弄好了。”谢知棠垂眸扫过辛歌泠胸前的拉链,再抬起眸来,嗓音温柔似水,“姐姐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坏身体了。” 辛歌泠怔怔望着她,眼前的人似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魅力,如春风拂过,让人心尖莫名有些痒。 “好,我会注意的。” 谢知棠得到回应,打算转身继续吃她的面,她吃得比较慢,所以姐姐吃完了她的早餐,她的都还没吃完。 然而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谢知棠顺着力度转回来,疑惑地看着辛歌泠。 辛歌泠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解,她刚刚是下意识拉住人。 为什么想拉住她? “姐姐?”谢知棠发现她走神,不禁出声提醒。 辛歌泠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她的手腕,暗恼自己莫名其妙。 “没……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辛歌泠上前抱住她,在抱住那几秒,理智回笼,脑海里在迅速找合适的借口,“多吃点早餐,不要饿着。” 谢知棠:“好啊。” 辛歌泠放开她,拿着车钥匙打开车门,一踩一跃坐上去,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启动引擎,面包车缓缓开动,辛歌泠往后视镜看了眼,看到谢知棠纤细窈窕的身段映在普通又寻常的街道便利店前。 回头朝自己微笑挥手那一刹那充满故事感,引人入胜。 辛歌泠嘴角淡淡勾起笑意,放下手刹,打方向盘向前驶去。 . 回来的时候,林怀兰和黎凤珠显然有些忙不过来。 又要打粥又要夹面,还得拿包子和算账,有时候人一多,非常忙。 辛歌泠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得多招一个人手才行,正好顶替她的位置,以及减轻林女士和黎凤珠的工作量。 十点左右,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买了。 卖完最后一杯营养粥,辛歌泠就把勺子放到桶里。 林怀兰和黎凤珠激动地双手对击掌,高兴得忘乎所以。 击完掌又去走到辛歌泠面前,一把抱住女儿,“女儿,一上午就卖完了,妈真是太高兴了。” 辛歌泠眼里含笑看她,“也离不开你们做得好吃。” 黎凤珠:“我们现在接下来是不是得收拾东西了?” 林怀兰松开手:“对对对,咱们得收拾东西。” 三人把器具收起来,桌椅等搬到杂物房里,回到后厨,后厨的空间大,器具清洗起来不费劲。 将黎凤珠和林怀兰送回家,辛歌泠再次回到烧烤店,制作招聘的信息。 如果多招一个人,其实劳动力是有“盈余”的,后厨的三个小时里三个人只需要忙粥、面、包子三样,而其中粥基本上除了开头和结尾需要看一下火,其他都没什么工作量。 辛歌泠粘贴好招聘信息,决定增加豆浆这道早点。 招聘信息粘贴出来,到了下午就有附近大妈上门应聘。 辛歌泠按照流程给她讲解,又给她讲述豆浆该怎么制作。 最后办理登记,给予三天试工期。 增加了一个人工,辛歌泠晚上的烧烤就不用交给别人了。 林怀兰、黎凤珠和方姨每天结伴去上班,年龄代沟不大,边聊边干活。 到了早上六点半左右,辛歌泠晨跑结束开车过来,把早点都拉到烧烤店门口,帮她们架好早点,全权放权让她们自己搞。 而她专心处理烧烤业务和家电维修。 日子越来越红火,十月下旬,一到晚上就渐渐有了秋意。 这天,辛歌泠要去远一点的小区维修家电。 开车路过一条河,发现有个人坐在桥上试图跳河寻死。 辛歌泠当即停好车,迅速翻过栏杆朝那个人跑去,好在千钧一刻把人往后掰回来。 那人手上的酒瓶子哐啷跌倒在地上。 辛歌泠正要劝她别想不开,刚开口,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薛茵?” 薛茵是她在牢里认识的,年纪很小,只有22岁,她好像是因为故意伤人罪坐了一年牢。 年初她就出狱了。 辛歌泠打量她身上的打扮,过于消瘦的身子,她人不矮,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鲜红色的马甲开衫,一条黑色的百褶裙下双|腿又细又长,踩着一双甜酷的玛丽珍黑鞋,脚踝还点缀一条珍珠链条,一个白色的腋下包勾在她肩头。 整个人青春靓丽,好像高校里的女大学生。 因为躺在地上,薛茵的裙子有些撇,辛歌泠伸手帮她扯了一下,一头半长不短的羊毛卷头发,脸颊两侧剪短,后面又是长的。辛歌泠第一次见这种发型,隐隐觉得有点不羁。 但她这一副打扮又给人一种精致的洋娃娃即视感。 薛茵脸颊晕着醉意,眼神却是悲伤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辛歌泠觉得她年纪小,应该还在读书中,便问:“你爸妈电话是多少?” 薛茵没回她,低低呜咽起来,没多久就醉死过去。 “……” 辛歌泠看了眼桥两侧,车来车往,而她维修家电的单子也马上到时间了,不得已,她只好先把人搬到她车上,带着她前去客人家楼下。 辛歌泠把人关在车里,带着工具包匆匆上楼,维修了大约半小时,收了钱下来,回到车里,薛茵还没醒过来。 她坐上驾驶座,思考着到底是送她到公安局还是等她自己醒来,她还有下一个单子,时间紧迫,辛歌泠只好继续载着她去维修。 这一忙起来就忘了车里还有个人,辛歌泠把车开回到临漳,准备营业烧烤。 没曾想刚在店门口熄了火,还没打开门,眼前一暗,腿上一重,她身上直接坐了个人。 红白撞色强烈的一具身躯紧紧匍匐在灰白色冲锋衣上,一头精致的羊毛卷黑发隐隐可见秀丽白皙的下巴。 一双柔弱纤细的手搂着辛歌泠的脖子。 路边是形形色色的路人,热闹的街道,陈旧的面包车。 两人相贴无间,一人诧异一人埋头,亲密得仿佛旧电影里俗套的开端。 这一幕落在刚要过来帮忙的谢知棠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烫到 第71章 诧异的, 她想不到她会突然跨坐过来,毫无防备她坐在膝盖上。 “薛茵?” 怀中的薛茵抬起头来,饰,嘲讽道:“封大律师, 怎么开那么破的车?” 辛醒, 我是辛歌泠。” , 深深闭上眼, 再睁开,清醒了些许,仔细看眼前的女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辛 “起来吧。”辛歌泠见她都能记起自己的编号,看样子是清醒过来了, 扣动车门开关, 一推开,目光毫无防备对上五米之外的谢知棠。 随着车门打开, 两人的姿势一览无遗, 谢知棠视线淡漠地扫过那双匀称的腿就这么跪坐在辛歌泠膝盖两侧。 座位的内饰改装过, 曾经考虑过姐姐长时间要用到这辆车,她还买了一个十分舒适的座位垫子给她。 而如今那个座位垫子此刻正托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小腿。 一瞬间的难受席卷上来, 却被谢知棠很好压下去,面上没有表现半分,只是拎着包的手无端收紧。 主动走开,朝烧烤店走去。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冷脸走开那一瞬间,心头没来由涌上无尽愧疚,她想下去,却又碍于身上还有个人。 “起来。”辛歌泠压下嗓音。 薛茵倒也没说什么, 撑着辛歌泠肩头上的座位艰难下车。 辛歌泠紧随其后下车,嘭的一声关门,朝谢知棠走去,然而没走一步,薛茵倒吸一口凉气。 辛歌泠回头看她,薛茵碰了碰膝盖,淤青了,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直起腰来,往后拨了拨她那头羊毛卷。 辛歌泠问她:“你不回去?” 薛茵:“我回哪里?” 辛歌泠:“你爸妈呢?” 薛茵神情恹恹:“死了。” 辛歌泠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她记得她是有爸妈的,难道在坐牢的时候去世了?还是她出狱这大半年的期间去世了? “节哀。”辛歌泠安慰她一句,“那你现在什么情况?” 薛茵:“孤儿呗。” 辛歌泠:“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跳河寻死?因为爸妈?” 薛茵疑惑地嗯一声,想起来了,“我没有寻死,我只是缅怀我那死去的爸妈而已,他们就是在我坐牢那段时间从那里跳下去的。” 辛歌泠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节哀。” 薛茵扫了一眼她旁边的面包车和车前的烧烤店,眉头微皱,从包里掏什么,一边问:“你在这里打工吗?” “不是。”辛歌泠正要说店是她开的。 谁知道薛茵却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这里是十万块,密码020988,拿去花吧,不用谢我。” 辛歌泠瞥了那张卡一眼,没有接过,反而匪夷所思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茵:“给你钱啊。” 辛歌泠:“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薛茵:“你人好,救了我,在牢里也帮过我,也算是朋友一场了,拿着吧。” 辛歌泠难以理解。 薛茵看她不接过,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其中原因,“是不是怕我手上是赃款?行,我去银行给你兑现金,你等着,最近的银行往哪边走?” 辛歌泠看她真要找银行兑现金,眉头拧得死死的,拉住她,“你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烤鱼的谢知棠往她们那紧握的手盯了几秒。 薛茵:“你不是在打工吗?这钱你应该很需要,拿着吧,反正……我也不是很稀罕这个钱。” 辛歌泠:“谁说我在打工?” 薛茵:“安?” 辛歌泠:“店是我开的。” 薛茵诧异看着她走进去。 辛歌泠走到店里,看到谢知棠站在烧烤炉子前烤鱼,她走过去戴上手套和口罩,想接过谢知棠手中的活,谁知道谢知棠根本不理她。 辛歌泠又说:“我来了,把东西都给我吧,你去休息。” 谢知棠没有挪动半分身体,没有多余的位置,辛歌泠没法干她的活。 “棠棠,你怎么了?”辛歌泠试探,“心情不太好?有人欺负你?” 谢知棠烤好一条鱼,想拿托盘,辛歌泠先一步拿给她,“我来,是几号桌?” 谢知棠干脆松手,把剩下的工序都交给她,不想管她了,冷冷吐出一个字,“6。” 辛歌泠撒上葱段和酸萝卜,端给6号桌。 “您要的烤鱼。”辛歌泠弯腰放到桌上。 客人说:“啤酒帮忙开一下吧。” 砰砰两声,辛歌泠帮他们开了两瓶啤酒,放下瓶盖,正要转身,就看到薛茵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看也不像是老板啊。”薛茵对自己刚刚观察到的一幕表示怀疑。 这时候胡姨经过,喊了一声“辛老板”,这才让薛茵相信她是烧烤店老板。 “挺好的,烟火气很足,看来你是真不需要这钱,算了……”薛茵看着渐渐暗下来的日暮,困了,“附近有酒店吗?” 辛歌泠不清楚她的脑回路,但薛茵这年纪也不是小孩子,又有钱,总归饿不死,至于怎么生活是她个人的事,她们只不过短暂当过一年的狱友,如今在人世间萍水相逢罢了,便给她指了条路,“那边有。” “谢了。”薛茵消失在人群里。 辛歌泠纵观这坐满人的烧烤店,回过头来,看向烧烤炉子前的那道纤细的身影,好似生活有了重心,心头隐隐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才是她所追求的。 从冰箱展示柜拿出一瓶饮料,开了,放上一根黄白吸管,走到谢知棠身边,把饮料放到她嘴边,“渴不渴?谢大厨?” 虽说不知道谢知棠为什么生气,但她觉得作为姐姐,有义务照顾妹妹的情绪。 谢知棠扭头不理她,嘴边的吸管划过脸颊悬停在空中。 辛歌泠放下饮品,单手拿着,“谁惹你生气了?你家里人吗?” 谢知棠剜了她两秒,“不是。” 辛歌泠:“那是工作上的问题?” 她记得谢知棠最近工作表现不错,还发了项目奖金,除了新来的实习生,让她头疼不已。 谢知棠的小组负责美术指导的Lucy被公司调走了,给她派了个新的美指,还是个实习生,总是麻烦谢知棠给她讲这讲那,下班后还经常给谢知棠发好几个版本的广告海报问她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是那个实习生吗?”辛歌泠又提出一个猜测。 谢知棠冷冰冰:“不是。” 辛歌泠:“那该不会是我吧?” 谢知棠没有直面回答她,继续烤她的鱼。 辛歌泠反省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我好像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谢知棠听到她这话,胸口无端怄了一团火,却又被她死死压住。 不料,一不小心手指碰到滚烫的网架,谢知棠猛地缩回手,刚抬起手看看,就被辛歌泠拽了过去。 她放下饮品,拉过谢知棠的手,食指上的食品级塑胶手套被烫出一圈黄色来,毫不犹豫摘下她的手套。 谢知棠食指上已经红了,辛歌泠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伸向煤气开关,把火拧小一点。 紧接着拉着谢知棠往店里走去,来到收银台前,拉开抽屉,扒拉两下,从里面掏出一瓶镇痛喷雾,认真对着谢知棠的手指喷了两下。 谢知棠感受到手指皮肤表层覆盖着一层冰冰凉凉的水雾,掀起眼皮望向近在眼前的女人,心中的火还没散去,她又这样表现关心…… 谢知棠心情复杂地把脸撇到一边。 喷雾丢回抽屉,辛歌泠继续扒拉出一管烫伤膏,单手拧开白色螺纹盖,往烫伤处挤上一点白色的膏体,均匀地涂抹到周围。 指腹触碰指腹带来的微妙暧|昧感,谢知棠无法忽略,视线重新落回到辛歌泠脸上,看她神情认真地用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食指按摩揉匀。 谢知棠难以忍受这种触碰,尤其她今天下午还和别人亲亲密密,想抽手,然而辛歌泠似乎感应到她这个举动,另一只手当场握紧了手腕。 “别动还得贴上一张创可贴镇痛。” 谢知棠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在看到辛歌泠低垂眉眼,撕下一张创可贴,举到自己面前时,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去。 她无可奈何地把手指伸直,好方便这个女人贴上这张创可贴。 “好了。”辛歌泠把抽屉推回去,“下次小心一点。” 谢知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谢谢姐姐。” 辛歌泠以为她们姐妹冰释前嫌,笑了笑说:“那我去烤鱼了,你坐会吧。” 说罢,辛歌泠从她身边走过,走向烧烤炉子,而谢知棠站在收银台旁深深闭上眼。 辛歌泠把火拧大一些,翻烤着鱼,烤着烤着,她发现谢知棠一声不吭过来了。 她拿过刚刚那瓶饮品,扶着吸管浅喝一口,若无其事问:“姐姐,刚刚那个女孩是谁?” 辛歌泠:“她啊,她是我狱友,叫薛茵。” 谢知棠听到狱友二字,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表情又冷了三分,连带着手里的冰镇饮品都没那么甜了,“姐姐你在狱中认识挺多人的嘛。” 逼急 第72章 , 疑惑地嗯一声,然后转头看她。 谢,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想走开, 但又气不过, 转回去的时候变了张脸, 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说:“没, 子。” “真的?”说着,辛歌,谁知道谢知棠的手先一步拉过她手腕,, 捏起一块肉。 “姐姐,我帮你——狠用力一掐。 辛歌泠眉心猛地一跳, 感受到疼意从谢知棠的指尖处传来, “有点疼,你真的在打蚊子吗?” 谢知棠:“当然, 姐姐继续烤鱼吧。” 辛歌泠狐疑瞧她好一会, 看到她往收银台走去, 也不好说什么,继续烤鱼。 晚上十一点多, 谢知棠面无表情算好总账,拎着包就回去了,辛歌泠不得不跟上她。 “棠棠,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辛歌泠好不容易跟上她的脚步,和往常一样和她肩并肩一起走。 “过两天周末要不要一起爬个山?”辛歌泠提议,“我前几天就想去了,但是觉得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 你想去吗?” 谢知棠:“原来姐姐觉得一个人去没意思才想到我。” 辛歌泠:“……” 谢知棠:“姐姐最近不是新认识了一个漂亮妹妹吗,去约她吧。” 辛歌泠不理解:“……我和她不是很熟,我为什么要约她?” 谢知棠回想两人在车上一幕,还有牵手的举动,眸光黯了黯,不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辛歌泠突然拉起她的手,躲到树后,谢知棠被她带得轻轻撞上她的身体。 “我妈好像在前面。”辛歌泠撑着树,探头往前面看,“她和凤珠阿姨好像在散步。” 谢知棠听到这话,也只好按着不动。 等过了一会,辛歌泠才回过头看她,“她们回去了。” 谢知棠率先从树后走出来,辛歌泠继续送她回去,“你真不考虑和我一起爬山吗?” 谢知棠走了两步,到底还是松口,她不想和辛歌泠闹别扭,这样只会得不偿失,“什么时候?” 辛歌泠:“周六吧,咱们早上去,就爬附近那座泽鹿山。” 有了约定,谢知棠心情勉强好了点,不再给辛歌泠脸色看。 . 第二天,谢知棠去上班,刚坐在办公室上,就有人敲门。 “进来。”谢知棠打开电脑。 新来的实习生端着一杯咖啡进来,“谢总监,我给你泡了杯咖啡。” 谢知棠端起来喝了一口,“谢谢。” 实习生看着她温柔的一面,忽然腼腆,“不用客气,谢总监,你有什么事叫我就好了,我先出去。” 谢知棠开始上班,到了午休,想到姐姐约她周六爬山,不自觉打开购物软件,浏览起来。 林乙冰过来瞄到她的页面,“谢总监,你要露营啊?” 谢知棠:“是爬山。” 露营她倒是想,就怕有人没时间。 林乙冰:“哪座山啊。” 谢知棠心情不错:“泽鹿山。” 林乙冰:“有人一起吗?自从Lucy走了,我周末都没有人陪了。” 谢知棠抬起头来,笑说:“那你可迟了一步,我已经和别人说好了。” 林乙冰:“谁啊?” 谢知棠:“我姐姐。” 林乙冰疑惑:“谢总监,没听说过你有姐姐啊。” 谢知棠:“我认的,她年龄比我大一岁,以前高中她住在我隔壁。” 林乙冰突然想起:“是不是就是你上次在朋友圈发的那个?” 谢知棠点头:“是她。” 林乙冰完全没想起来她去吃人家烧烤的事,“我当时还以为是你亲姐姐,没想到是认的,不过现在认姐姐还挺少的。” 谢知棠说起来满脸柔情:“因为她帮了我很多。” 所以再大的气她都能原谅。 . 熬到了下班,经过商场,谢知棠买了两个绿茶味泡芙,才开车回去。 然而等她来到烧烤店,却发现烧烤店门口出现了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姐姐的狱友薛茵站在一桌客人面前,拿起那张菜单,复述一遍客人点的菜品和数量,接着便收起来拿给辛歌泠,还问:“是不是这样?” 辛歌泠:“对。” 薛茵表示这简单,“可以让我试试烧烤吗?” 辛歌泠没让她动,反而问起:“你昨天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薛茵:“没什么事做,我就过来了,你这烧烤店人气真不错。” 辛歌泠只是笑笑,薛茵眼尖看到站在最外桌的谢知棠,又问:“那个是你员工吗?昨晚看到她在你这干活。” 辛歌泠看过去,看到谢知棠站在那一动不动,手上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笑说:“不是,是我妹妹。” 薛茵:“妹妹?” 辛歌泠嗯了一声,等着她过来,谁知道谢知棠根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静静盯着她和薛茵几秒,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说。 “她怎么走了?”薛茵问。 辛歌泠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事吧。” 辛歌泠继续翻烤着手上的鱼,而薛茵对烧烤店还蛮好奇,偶尔也帮帮忙。 另一边,生着闷气独自往回走的谢知棠走到车前,刚坐上车,手上拎着的小甜点猝然跳进视线里。 在商场购买泡芙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人在公司上班,姐姐那却早已经有了个可以替代自己的人。 这算什么? 越想越生气,谢知棠紧紧握着方向盘,缓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她不能就这样退出去,那和把姐姐拱手相让有什么区别? 谢知棠想通后,再一次打开车门,往烧烤店走去。 然而这一次烧烤店却发生不小的动静。 一名顾客摸了一把薛茵的腿,被薛茵当场一巴掌甩回去。 场面一时之间闹得十分难看。 “摸哪儿呢,臭流|氓?!” “谁摸你了!你有证据吗就在这污蔑人?” “证据?你当那摄像头是假的?” 辛歌泠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神情凝重过去解决事情:“摄像头确实开着,这位大哥你要是摸了她,请马上给她道歉。” 大哥看到没几个人站他,声量少了很多,“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我不在这里吃了。” 辛歌泠站在他面前,挡住他去路,语气冷沉:“道歉,到底有没有摸她?” 男人忍了忍,“……对不起咯。” 薛茵双手环臂:“大声点,没吃饭吗?” 男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薛茵冷笑一声:“谁过分?你不摸我我会要求你道歉?” 男人:“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薛茵:“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你不诚恳我不接受有问题吗?” 路人一听,纷纷附和。 “是啊,人家小姑娘只是要求一个道歉而已,说的好像委屈他了一样。” “咸猪手管住自己的手不就屁事没有?” “啧啧,这位大哥的心眼跟针眼一样小。” 男人听着这些议论声,到底还是怕了,大声给她道歉。 薛茵依旧嘲讽:“嗯哼,终于吃上四个菜了?有力气道歉了?” 男人:“你——” 男人愤愤而走,然而刚迈一步被一只手拦住,“还有什么事?” 辛歌泠:“你没买单。” 男人窝了一肚子火买了单,离开。 烧烤店恢复正常营业,客人点单的点单,加酒水的加酒水。 辛歌泠问薛茵:“你没事吧?” 薛茵耸耸肩:“我没事啊,这种垃圾也不是你招来的,你去忙吧。” “嗯。”辛歌泠不再管她,正要继续干活,眼角余光瞥到围观人群散去后的谢知棠。 “棠棠?”辛歌泠方向一转,朝她走去,谁知道谢知棠只是冷冷剜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辛歌泠觉得莫名,谢知棠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打烊,谢知棠都没有出现,辛歌泠收拾了下,看薛茵自己一个人回去,便主动送她回酒店。 辛歌泠:“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不上学吗?” 薛茵:“上啊,现在是暑假。” 辛歌泠:“那你是出来玩?” 薛茵:“算是吧。” 公寓里,放冷了的泡芙搁在桌上,谢知棠打开许久没用的定位,看到那个红点抵达了一家酒店。 心脏骤缩。 . 辛歌泠把人送到酒店,就回去了,晚上临睡前想到谢知棠那样子,打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然而根本打不通。 又给她发了消息,从来不会不回自己消息的谢知棠却罕见没有回她。 第二天,辛歌泠去晨跑,也没有见到谢知棠在便利店那里等自己,她觉得有点反常,便直接上公寓找谢知棠。 然而敲门发现她根本不在家,大概是上班去了。 辛歌泠只好回去,晨跑回来帮忙弄早点,刚在烧烤店门口前摆好早点,又碰到薛茵。 “你还搞早点啊?”薛茵原本早起打算在临漳街上逛逛,没想到让她看到辛歌泠还搞了早点,这让她大吃一惊。 “你也太努力了。”薛茵夸完看到林怀兰、黎凤珠和方姨,更是讶异,“那个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辛歌泠:“她是黎凤珠。” 薛茵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世界那么小的么?居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两位狱友。” “那另外两位是你请的员工吗?” 辛歌泠和她解释:“中间那个是我妈,另外两个是请的人工。” 薛茵了解了,上前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薛茵,是辛歌泠的朋友。” 林怀兰第一次听说女儿的朋友,先是一愣,擦了擦手,又惊又喜望着辛歌泠,又看看薛茵,“女儿,你新交的朋友?” 辛歌泠只好在她耳边解释:“是我在牢里认识的,她出狱了。” 林怀兰恍然大悟,“那我叫你小茵好不好?以后常来找我女儿玩啊,她自从出来就没什么朋友。” “好啊,阿姨。”薛茵很快就和林怀兰唠嗑起来,丝毫没有代沟。 还帮忙卖早点,林怀兰愈发觉得薛茵这孩子不错,她女儿交的朋友也是靠谱的。 马路对面,一辆车停在暗处,忘了拿文件回来一趟的谢知棠就这么看着阿姨和薛茵一点点热络起来。 忽然浑身发冷,昨晚看定位发现姐姐送人回酒店都没那么让她心寒。 可这一刻,她却想到前天被姐姐拉着躲到树后的对比,她在阿姨面前永远见不得光,而其他人却可以轻轻松松就能获得阿姨的青睐和好感。 怎么办?她们……好像更像一家人。 一股窒闷的情绪在胸口汹涌,似要把她吞噬,眼眶渐红,一行热泪就这么从眸里滚落出来。 . 辛歌泠去农贸市场购买食材,刚搬到烧烤店,就收到谢知棠的消息。 她说:姐姐,我摔倒了,可以过来看看我吗? 辛歌泠一看这消息,当即撂下食材,风急火燎赶过去。 来到公寓门口,辛歌泠刚敲响门,门就被打开了,谢知棠过来给她开门,辛歌泠毫无怀疑进去,边走边关心问:“你摔倒哪里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看医生?” 辛歌泠走进屋里,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一转头猝不及防被一双细手捧住脸。 紧接着嘴唇一软,扑满鼻的香味涌过来。 爬山 第73章 , 漫进客厅。 辛歌泠僵直身体,呼吸凝滞、放轻,垂眸,肤白赛雪, 可漂亮的眼尾却是洇红的, 犹如 她心头震惊, 下意识扶住谢知棠的腰, 可这个。 她甚至想进来。 柔软的S尖刚碰到唇齿,辛歌泠猛然惊醒,把她推开,看向 “你——” 刚说出一个字, 眼前的谢知棠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在她刚出声那一刻无声落下来。 无助、控诉、委屈和隐忍复杂地交织在她颤栗发红的眼里, 我见犹怜。 面对这样脆弱的谢知棠, 辛歌泠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 然而谢知棠却看出了她未说出口的“婉拒”,姐姐这样受惊的神情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一想到这, 谢知棠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含泪自嘲反问:“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变态?” 辛歌泠张了张嘴:“我没有这样想……” 客厅里两人相对而站, 安静了好一会,只有谢知棠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谢知棠主动挪开视线, 看向充满阳光的阳台,光落进她泪珠里,随着呼吸滚落下来,“姐姐你知道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个姐姐疼我爱我,我怎么会不知道珍惜……” 辛歌泠静静看她抬起一只手,慢慢抹去脸上的泪, 苦涩地扬了扬红唇。 “可是那个薛茵过来,你对她和对我一样好,甚至她代替了我的位置,她比我更像是你妹妹,阿姨也喜欢她,不像我,阿姨只会认为我是扫把星,是我害得姐姐坐七年牢。” 阿姨永远不会原谅她的,也不会喜欢她的,意味着她和姐姐之间永远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谢知棠鼻尖冒酸,目光转过来,强忍着难受望进辛歌泠的眼里,“我太害怕了,害怕失去姐姐,才做了这样的举动。” 辛歌泠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谢知棠把她的伤疤再一次露出来,她要说什么才不会伤害到她? 可谢知棠方才那亲吻却又确确实实让自己受到不小惊吓。 思绪有些紊乱,辛歌泠想了想,“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好。”尽管脸上还有泪痕,谢知棠还是温柔地表示理解,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清醒。 辛歌泠从她旁边擦肩而过,谢知棠眼泪再一次蓄满眼眶,摇摇欲坠。 “那周末……还爬山吗?” “……先不爬了吧。” “好。” 辛歌泠顿了顿,打开门,迈步出去,关上门那一刻,谢知棠慢慢回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那一瞬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跌坐在地上,悲鸣哀恸。 而站在门口的辛歌泠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咽,心头复杂万分。 . 十点多,林女士卖完了早点,辛歌泠过去给她们把器具搬回到后厨,接着开始处理家电维修的单子。 拧螺丝的时候,脑海却不由自主回想起嘴唇上的触感,那温软的唇|瓣贴上来…… 以及谢知棠那悲戚洇红的眼尾…… 察觉到自己在失神,辛歌泠赶紧回过神来继续拧螺丝。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烧烤店嘈嘈杂杂,辛歌泠站在烧烤炉子前烤着肉串和鱼。 目光却频频扫向马路,尤其当黑色的小轿车经过时,她都要望一眼。 “胡姨,3号桌餐好了。” “诶,来了。” “阿姨,这边加菜,你再拿份菜单过来吧。” “好,你们等一下啊,马上就来。” “阿姨,这边加一瓶啤酒,我自己拿。” “诶,行!” 抽空的间隙,胡姨问:“棠棠这孩子今天怎么不见她?” 辛歌泠:“她有自己的工作。” 胡菊:“她这段时间应该挺忙的。” 辛歌泠:“嗯。” 直到十一点多,也没有看到谢知棠,辛歌泠一个人徒步回去,看着地上形单影只的影子,想起以前和谢知棠的点点滴滴。 无论下班多晚,无论是摆摊还是开了店,她都会过来帮忙,和自己一同回去。 她是不是不应该和她计较那么多? 可她亲自己是想表达什么?表达她比薛茵更特殊吗? 这样不会将她们原本的姐妹情推得更远么? 辛歌泠至今无法理解她的举动,她说是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姐姐,可她的行为却恰恰起到反作用…… 回到家里,林女士已经睡下了,辛歌泠安静地洗漱,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时,却是辗辗难眠,打开手机翻到和谢知棠的聊天记录。 她们打电话比较多,能打电话讲清楚的事鲜少用文字表达,除非她是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想起要叮嘱或者提醒自己注意什么。 不小心点开谢知棠的朋友圈,指尖顿了顿,无意识翻下去,却发现怎么也看不到曾经那张合照了。 是删了么…… 她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她姐姐了么? 辛歌泠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放下手机,黑暗里轻叹一口气。 公寓。 卧室床上谢知棠按灭手机屏幕,空洞洞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这几个月以来和姐姐相处的一点一滴犹如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眼前。 从帮自己修补地板,到和自己商量大事,为自己一时喝醉酒吐露心声而千里迢迢跑到隔壁市区看望自己…… 明明她们的感情正在逐步变得深厚。 她却没能忍住…… 谢知棠手臂挡在脸上,难受地闭上眼,眼泪从眼尾溢出,将原本就湿了大半的枕头再一次洇湿。 . 周六悄然而至,谢知棠醒来便木讷望着前天就收到的包裹,一套全新的爬山运动服。 当初下单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难受。 ——那周末还爬山吗? ——先不爬了吧。 肚子又开始难受了,谢知棠疼得痉挛蹲下来,缓了大半天才缓过来。 这些天她和姐姐从没联系过,也再没见过面,一切仿佛她们从没认识过。 也许是房子太闷,也许是今天天气好,抑或者是想到这是和姐姐最后有关系的事物,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还是换上了那一套米灰色运动服,神情戚戚来到泽鹿山下。 西门入口的空地前宽广开阔,来登山的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少,一家三口,结伴的,独行的,都很多。 “门票5块,先扫码再进去,后面的排队,不要挤!” “后面的也可以在公众号上提前买票,过闸扫码——” “小孩要买票吗?” “小孩不到一米三不用买票。” “环山车在哪坐?” “环山车去那边买票排队。” 负责开关闸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一边嚷嚷一边回答问题。 谢知棠戴着一顶鸭舌帽,整张脸蛋被米灰色的冲锋衣连帽领口和鸭舌帽挡住,扫码过闸,进入泽鹿山,沿着最大的主干道慢慢踱步上去。 沿路的风景她没有心思看,脑子里忍不住会想如果那天没有那么冲动,今天的行程会不会……有别样的体验? 会不会和姐姐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想到那个画面,和眼前孤单的自己形成对比,谢知棠眼睛酸涩难耐。 鸭舌帽下唇色寡淡苍白。 爬到一半,一起同行的人少了大半,稀稀拉拉落在这条干道上。 谢知棠在中途的自动售卖机前停下,打算买瓶水,刚付了款,矿泉水从底下出口滚出,谢知棠弯腰伸手取出。 她旁边的售卖机正好也来人买水。 冲锋衣的摩挲声细微地传入耳内。 谢知棠取出来,望着透明玻璃柜门倒映出来自己的倒映,可惜不是镜子,不然肯定能看出她现在的憔悴模样。 转身。 下一秒,身体僵住,目光掠过的侧脸和身高怎么那么像……姐姐? 是她看错了吧。 谢知棠拿着水停在原地,垂着眸望着地面,两秒后自嘲地想怎么可能。 她都说了取消爬山。 谢知棠握紧瓶身,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去确认一个不可能来的人。 于是头也没回迈开步子,朝着主干道继续往上爬。 泽鹿山被开发得很好,主干道和几条副道都是水泥铺路到山顶,除了一些偏僻的山路还是原始的泥土和石头,以及枯叶满地。 谢知棠走着走着,被后面跑上来的人碰了一下手臂,手中的矿泉水掉落,矿泉水瓶跌落到地面的下一秒就滚动起来,沿着坡度往下滚。 谢知棠伸手试图去够,然而下一秒矿泉水瓶被一只熟悉的手握住,帮她截住了滚下去的矿泉水。 谢知棠的目光随着那只手抬起而缓缓地往上看。 入眼是那天她冲动吻上去的脸,也是被她大胆的举动惊吓到的脸。 眼前的女人和她一样穿着连帽登山冲锋衣,只不过她是全黑的颜色,搭着一条平时常穿的工装裤,个子高挑,显得她人格外稳重。 辛歌泠对于爬山爬到一半碰到谢知棠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们的姐妹感情从那天一直冷淡到如今,她也不知道算什么。 谢知棠怎么想,她怎么想,都没有个头绪,也没有个可以讨论的人帮她分析分析。 才决定今天出来爬个山,理理思路,放松神经。 谁曾想在这里遇到谢知棠。 她们都没有说过确切的时间,只是说了个大概时间——早上。 泽鹿山那么大,时间那么充裕,错过的可能性更大。 她们却偏偏遇到了。 辛歌泠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又想到了那天在门口听到的哭声,想到那天的亲吻,抿唇沉默几秒,她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么? 辛歌泠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 谢知棠看到她毫无波澜的神情,双眸黯了下去,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当个陌生人也好,路人也罢,总之不会回到过去当姐妹了。 谢知棠按下胸中难受,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淡淡道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谢知棠捏紧矿泉水,返过身来迈开步子,继续爬山。 辛歌泠亦是。 许是平时并肩走路多了,步伐也变得一致,走着走着,两人变成了并肩爬山。 只是这一次却毫无交流。 爬到山顶,山顶视野开阔,可以远眺整个城市。 同时人也多。 两人走到山顶就分开了,各自消散在人群里。 辛歌泠察觉人不见时,目光回头扫了一圈,没找到,黯淡收回视线,在山顶周围转转。 从兜里掏出一台新买的小相机,这是她原本为了和谢知棠一起爬山才买的相机,本想着可以记录美好时刻。 没想到…… 辛歌泠跟着人群来到山顶边缘围栏边,看到远处渺小的建筑群,咔咔拍了几张。 山顶并不是完全平坦,仍旧有些许坡度,太陡的坡会有阶梯辅助。 侧边有几棵高树,景区开发将其围了起来,在树根周围筑了一圈石凳,人累了就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山顶上的小孩叽叽喳喳。 辛歌泠走远一些,打算拍一下山顶的人文风景,刚调好光圈和焦距,原本在前面拍照的小孩子一下子从大树下跑向他们的妈妈,露出来他们原本挡着的人。 是谢知棠。 她安静坐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失神地望着地面,即便身上的冲锋衣宽松,也依旧掩盖不住她纤细的身躯,鸭舌帽下的侧脸透着恬静而忧伤的气息。 辛歌泠鬼使神差按下快门。 刚拍完,有人从面前经过,辛歌泠不得不放下相机,等人离开。 然而等这几个人走开,树下的谢知棠却不见了。 辛歌泠下意识用目光去搜寻,然而来回几遍都没找到人。 放弃寻找,辛歌泠把注意力落回到手中的相机上,抓紧时间多拍几张照片,拍完下山回去。 下山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另有一条道下山,辛歌泠按照地标地图下去,刚往下走一百多米,就看到有环山车停在那。 排队的人更不少。 辛歌泠想到自己出狱之前还没见过设施这么完善的登山景区,更没体验过多少现代设施。 于是决定坐一次环山车。 买了票排队。 一辆环山车大约一次坐20个人,所以队伍不用排太久。 轮到她这一批,前面没几个人。 环山车很快来了,工作人员手动打开围栏放他们上车。 辛歌泠打算坐最后一排,然而一抬眸发现最后一排最里面那个位置就坐着谢知棠。 她若是上去,就会紧挨着谢知棠而坐。 就在她犹豫和她错排还是坐邻座时,眼角余光瞥到手臂旁边有个男的想坐最后一排,她想也没想直接先对方一步上车,坐在谢知棠旁边。 辛歌泠背靠着后面,双手搭在腿上,两人安静无声。 环山车启动,朝着山下驶去。 清风徐来,沿路的山景犹如山水画,一幅接一幅,美不胜收。 谢知棠眼角余光瞥到了熟悉的膝盖,猜到旁边的人是谁,视线挪到右边,她宁愿看那些下山的人。 辛歌泠也是如此,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左侧。 看路人,看风景,看一根根倒退的树干。 十分钟后,环山车抵达西门,车上的人纷纷下车。 辛歌泠左边的人下去后,她也动身下车。 谢知棠等她彻底下了车,她才姗姗站起,缓缓下车。 . 回到临漳,辛歌泠回家一趟放好相机。 没想到薛茵在家里,还和林女士相谈甚欢。 林怀兰看到女儿回来,当即问:“诶,回来了?爬山好玩不?” 辛歌泠:“还行。” 林怀兰:“你怎么不叫上小茵啊?她说她没事做。” 辛歌泠看到薛茵,朝她笑笑,旋即又想到谢知棠说的那些话,以及挥之不去的画面。 “下次吧。” 薛茵:“阿姨说你等下要去维修家电,是真的吗?” 辛歌泠:“嗯。” 薛茵:“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谢知棠说的那句“她比我更像你妹妹”,虽说不知道这句话的逻辑从何理解,但是辛歌泠却记住了。 她想拒绝,没想到林怀兰这时开口:“女儿你要不就带她一起去吧,小茵肯定不会打扰你干活,指不定还能帮你。” 薛茵看到阿姨为自己争取,点头认同:“帮忙不敢说,但绝对不会帮倒忙。” 辛歌泠到嘴边的拒绝只好变成答应:“行吧。” . 于是她带着薛茵一起上门维修。 “你一次收多少钱?” “看情况。” “辛歌泠,你会不会修电视机?” “会一点。” “屏幕碎了也能换?” “这个得找专业人员,我只会帮忙调一下网络和外接设备,其他的弄不来。” “你会的还挺多的。” “你一天干那么多活,又要弄早点,又要维修家电,晚上还得烧烤,你一个人太忙了吧,要不要请个人代替你晚上烧烤的工作,你当个老板就行。” “有这个想法,但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为什么要过段时间?” 辛歌泠没法说她现在靠着不停干活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和谢知棠的关系。 扯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有一些工作需要过渡。” 薛茵:“行吧。”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聊,车子行进到一个十字路口,不巧碰上红灯,不得不停下等待。 辛歌泠静静等着对面显示屏倒数的秒数,就在最后二十来秒,她收回视线时,却猛然发现右前侧的道路上停着一辆熟悉的小轿车,熟悉的车牌号码。 她也同样在这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透过车前窗,辛歌泠看到垂眸的谢知棠,她仍然穿着那一套登山服,从泽鹿山下分开后,谢知棠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临漳。 就在辛歌泠盯了人家好一会时,对面的谢知棠忽然掀起眼皮淡漠望过来,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在这边。 四目相对,辛歌泠心头莫名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绿灯一亮,她不得不开车从谢知棠面前经过,驶入对面的车道…… . 薛茵一下午都在陪她上门维修,维修后又到烧烤店打打下手。 胡姨终于发现问题:“棠棠这一周好像都没来,周六也不过来吗?” 辛歌泠:“许是有事吧。” 胡姨:“谈恋爱了?” 辛歌泠莫名又想到那天的情形,“不是。” 胡姨:“还怪想她的,这孩子。” 辛歌泠目光追随者胡姨忙碌的背影,心头叹气。 忙碌的周六悄然过去。 烧烤店打烊后,辛歌泠回到家里。 一打开门,小猫扒拉自己的裤脚,辛歌泠关上门,蹲下来把它抱起来,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它后背,摸着毛茸茸的毛发。 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和情绪如同一本书一样轻轻地被她合上。 “小棠……” “喵喵喵……” “你好像没有妈妈了……” “喵?” 陪小猫玩了一会,辛歌泠按部就班洗漱,睡下之前想到今天的登山偶遇。 摸来相机,一张一张地看风景,直到翻到那张拍有谢知棠的照片,盯着上面的脸,迟迟未翻动下一张。 看着看着,似乎有什么晶莹的反光吸引了注意力,辛歌泠抿着唇,不断地放大照片,直到目光触及谢知棠脸颊上滑落的泪珠,神情一怔。 第二天,出门晨跑,路过平口南街的便利店,不出所料地没看到人。 想到昨晚在照片上看到谢知棠落泪的刹那,许是心里难安,鬼使神差地来到她公寓门前。 站了片刻,苦于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见她而悻悻离开。 又过了一天,辛歌泠接到一单维修单子,碰巧就和谢知棠同一栋楼,还是同一层。 她维修好之后,经过谢知棠的门口,停了下来,敲了两下。 没得到回应。 她又敲了两下。 依然没有回应。 大概不在家吧。 辛歌泠失落下楼。 又到了周六,她寻思这次谢知棠应该在家了吧。 就算当个朋友也好,安慰道歉也好,把话说开也好,至少她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变成陌生人。 咚咚咚敲响门,辛歌泠耐着心等待。 过了两分钟,没有人,她又敲了一次。 然而,还是没有人。 就在辛歌泠准备给对方打电话时,同层另一个租户碰巧出门,她看到辛歌泠站在505前。 “你找505?” 辛歌泠听到问话,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租户狐疑问:“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辛歌泠迟疑了一瞬,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她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能是朋友,抑或者朋友都不是,“朋友。” 租户哦了一声:“她搬走了。” 辛歌泠目光凝滞:“她搬走了?” 租户:“对啊,前两天看到她搬家,她没跟你说吗?” 辛歌泠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租户坐电梯下去,辛歌泠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把谢知棠伤得很深很深…… 寻找 第74章 辛歌泠指尖泛冷, 坐在楼梯道上, 给谢知棠发消息,,说她还不是她好友。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辛歌泠那张脸上, 一向冷静的疚。 “谢知棠……” 忽地, 辛歌泠突然站起来, 往楼下匆匆跑去, 连电梯都不坐了。 驱车开出临漳,可来到十字路口,她猛然发觉她不知道哪条路才是谢知棠下班回来的路。 谢知棠在广告公司上班,她身为姐姐却不知道是哪个广告公司。 辛歌泠看着车来车往的路口, 冷静下来,根据市场招聘的广告公司相关信息, 找到那些广告公司的地址。 谢知棠一般五点下班, 平时五点半左右就能开车回到临漳,根据这几个信息点, 辛歌泠排除掉距离太远的公司, 筛选出来大约七八家符合条件的广告公司。 接着便是一家一家地记下来。 现在是周六, 谢知棠之前周末都会休息不上班,她只能等到周一去找人。 辛歌泠面色冷凝启动车子, 调转车头,希望她筛选出来的广告公司有谢知棠上班的那一家。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去找她了。 她不认识她朋友,没有她朋友的电话住址,也不知道她家里人在哪里,更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烧烤店前,辛歌泠坐在车里,一想到这些, 愧疚涌上心头,深深闭上眼。 她根本不了解谢知棠,她一搬走,才知道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烧烤店里,黄美桦刚好把肉切好,端到桌上,“老板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没睡好?” 辛歌泠摇头:“没什么,肉都切好了?” 黄美桦:“对,剩下的交给你了。” 辛歌泠戴上工具开始搅拌这些烧烤食材,一个小时后处理完,搬进冰柜里腌制。 紧接着在收银台打印招聘烧烤师傅的信息,她得找人代替她的工作,这样才能腾出空去找谢知棠。 好在周日就找到接替的人手了,辛歌泠马不停蹄给他讲解工序,晚上在旁把他带熟练。 终于到了周一,谢知棠一般是八点多出门,推测她九点钟上班。 辛歌泠把早点和食材解决后,就开着车前往第一家广告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地下车库入口。 谢知棠平常都是开车上班,停车肯定也会停在车库里,辛歌泠打算在附近角落观察每一辆入库的车辆里有没有谢知棠的车。 八点多就有不少车辆进进出出,辛歌泠不敢放松神经,紧盯着每一辆车牌。 看到车牌相似的,辛歌泠都会多看几秒,生怕错过了。 随着时间过去,九点钟一过,写字楼前的人立马少了许多,几乎只剩下几个迟到的人在马路边上奔跑。 地下车库入口的流动性停滞,再没有车辆进去。 也没有哪一辆车是谢知棠的车。 辛歌泠只好开车回去,处理维修家电的单子。 下午四点左右,浦化区国际中心A座——圆方广告公司。 辛歌泠想尝试能不能从保安嘴里套出话来。 进入A座前厅,辛歌泠不出所料被保安拦下,“你工作证呢?” 辛歌泠:“我来找人的。” 保安:“找谁?” 辛歌泠装作说:“我找我朋友,她在圆方广告公司上班,是名广告设计总监。” 保安:“你打电话让她下来呗。” 辛歌泠苦笑:“被她拉黑了。” 话落,保安就狐疑瞅了她两眼,“被拉黑了?你有什么事等她下班再说吧,我们不能随便放人上去。” 辛歌泠碰壁后,失望走出去,她没法从保安嘴里套出这个圆方广告公司有没有谢知棠。 这一栋写字楼的车基本都停在外面,她看了一遍后没看到谢知棠的车牌,但她不能就这么草率断定谢知棠不在这栋楼里上班,万一她今天正好不开车。 辛歌泠并没有气馁,宁可多等多看,也不愿错过,于是站在前厅门口等着整栋楼的人下班。 五点,几个电梯口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员工。 辛歌泠目不转睛看着这些人在门口四处散去。 五点到六点,再到七点。 华灯初上,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鳞次栉比的高楼亮起一盏盏的灯。 辛歌泠肉眼可见地失落,开着她的面包车回去。 老城区。 林怀兰看到女儿那么早回来,诧异问:“怎么那么早回来?” 辛歌泠关门,强撑起脸色温声解释:“我请了人代替我烧烤店的工作,所以就早点回来了。” 林怀兰:“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辛歌泠摇头:“没有,妈,我换身衣服去夜跑。” “哦……”林怀兰站起来,去厨房看看她的茶叶蛋卤得怎么样了,“那你晚上注意安全昂。” “嗯。”辛歌泠回到房里,双眸黯然地把挎包放下,将今天蹲守的两家广告公司都打上X,还剩下五家公司。 一天两家,顺利的话,周四就能有结果,希望这几天谢知棠没有加班,她一加班就会加到很晚,若周四还没有结果,她恐怕得换个凌晨时间段重新蹲守一遍这七家公司了。 出门夜跑,经过平口南街的便利店,辛歌泠站在门口驻足失神良久。 谢知棠第一天陪自己晨跑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声音温柔,待人亲和,穿着运动短裤和紧身上衣,青春洋溢。 那个亲吻真的那么有那么重要么? 只是被妹妹亲了一口而已…… 谢知棠不也说了她只是害怕失去她这个姐姐,才会寻求“特殊”。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姐姐做的不够尽责,没有给够她足够的关心,不然谢知棠不会突然反常亲自己。 辛歌泠越想越自责,更何况谢知棠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而她辛歌泠的态度却一遍又一遍地伤害了谢知棠。 周二,辛歌泠蹲守第三和第四家广告公司。 没有结果。 周三,蹲了第五和第六家广告公司。 也没有结果。 到了周四,辛歌泠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符合条件的广告公司——琳隽广告公司,捏了一把冷汗。 琳隽广告公司位于CBD中心,她开车过去,谁知道她刚停在地下车库门口的路段,就被人驱赶。 “喂,这里不许停车。” “好,我马上开走。”辛歌泠看了眼陆陆续续开进地下车库的轿车,心沉了沉,刚放下车刹,就听到两个保安站在边上嘲笑。 “什么破车也能开进来。” “这里停车费怕是就够她一天工资了吧。” “出不起停车费就只能见缝插针到处停。” “这班穷鬼……” 辛歌泠一字不漏把他们奚落的话语都听了进去,眼神渐渐冷淡,打方向盘把车开走。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开走,后脚这条道就驶过一辆黑色的车。 车上谢知棠看着开远出去的车牌号,神情一怔。 她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了当陌生人么? 谢知棠精致的妆容看不清神色,开着车驶向地下车库,途径两个保安,隐约听到“穷鬼”“破面包车”的字眼。 联想到方才那辆车,谢知棠神情微动,瞥了眼外面的保安,想说点什么却又在开口那刻被后面鸣笛的车拉回到现实。 她正了正脸色,把车开进去,准备上班。 停好车后,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车库里直达楼层的电梯。 到了地面一楼,人多,纷纷挤进来。 谢知棠不得不后退,站在角落,然而等她站好,一抬头却看到了公司大楼外面的辛歌泠。 她一身干练的打扮,估计把面包车停到别的地方,跑回来的,站在原本那两个保安的位置,目光不停地观察那些进车库的车辆。 似乎在寻找什么。 谢知棠看到这一幕,目光滞了滞,握紧了手中的包,一时间思绪纷杂紊乱。 她是来找自己的么? 电梯门合上,谢知棠看到那个女人仍站在那里盯着每一辆车。 到了公司,谢知棠重新整理好心情,坐到自己办公室里,打开电脑,试图让自己忙起来。 实习生又过来了,“谢总监,我帮你倒杯咖啡吧。” “不用。”谢知棠这一次拒绝了她的好意,拿着杯子站起来,“我这次想喝点茶。” 实习生:“那我帮您倒一杯茶?” 谢知棠:“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谢知棠推门出去,来到茶水间,接了一杯茶。 接完后她却迟迟未走,鬼使神差来到窗边,往下看去。 她所站的楼层在18层,往下看,地上的人比巴掌还小,但也能隐约看清人。 那个穿着立领背心的女人还在看那些车,可没多久她就遭到了保安的驱赶,只能离开。 离开前,她抬头扫了一眼这幢88层高的高楼。 谢知棠下意识收回身体,她才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上班。 过了一会,谢知棠端起茶杯,临走前又探头到窗边,往下看。 地上空空如也。 她人走了。 谢知棠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 “谢总监?” “谢总监?” 实习生连叫了她两声,谢知棠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找我什么事?” 实习生:“最新版的海报我发给谢总监您了,您觉得怎么样,不行的话我还可以重新画。” 谢知棠有些头疼,这个实习生有着超高的热情和永远不抱怨的心态,就是找自己反馈的频率太频繁了。 刚发过来就找自己要结果。 “还没看,你先出去吧,我看了我会告诉你结果和建议。” 实习生:“好吧。” 谢知棠开始一天的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开车回去,经过车库路口的时候,明知道那里没什么人,但她仍旧往今早保安站的位置多看了两眼。 神色复杂。 回到家中,谢知棠看着偌大寂寥的房子,一瞬间的孤单险些要淹没她。 麻木地放下包,换鞋,洗漱,护肤。 像行尸走肉一样做完这些日常流程,躺在床上,仍不可避免地陷入那股情绪中。 她搬走之前,姐姐都没来找过自己。 今天找到公司楼下怕也是知道了自己搬走的事吧。 几乎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抱着愧疚过来,给自己道歉,把话说开,接着做回素不认识的陌生人。 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谢知棠每每想到这样的画面,胸口窒息,眼里总是忍不住蓄起泪水,在黑夜里随着深深闭眼而滑落。 细若蚊蝇的哭泣声萦绕在卧室里。 . 琳隽公司楼下。 谢知棠开车趟过那条道,又看了眼那个位置,这次没有昨天那道蹲守的身影。 是不是意味着姐姐放弃了? 才一天,她就放弃了。 谢知棠想到这个短暂的时间,嘲讽自己把自己的份量看得太重。 也许在姐姐眼里,她谢知棠已经是洪水猛兽。 当然不值得费心等待。 . 实习生拿着她的最新灵感进来:“谢总监,如果我采用一条动线来带动周围的色彩变动,你觉得怎么样?” 谢知棠:“动线?” 实习生:“就是行进的轨迹。” 谢知棠:“感觉视觉效果会不错。” 实习生:“那我去做出来。” 谢知棠叹气,昨天那版的广告海报已经通过,这个实习生开始卷别人的失败案例,假设自己接到了那家客户,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广告视频。 挺上进的。 动线? 行进的轨迹? 实习生的话再次浮现脑海,谢知棠忽然想起她还有个定位。 也可以看得出某个人的行进轨迹。 打开手机,把时间拉回到那天爬山之后。 看到上面的时间和显示在她公寓门口的定位,谢知棠抿了抿唇,原来姐姐周六爬山后第二天第三天都有来找自己。 周日那天,她一直在家以泪洗脸,没听到敲门声,所以姐姐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吗? 而周一那天,显示的时间是在她上班之后,那天她不想晨跑,不想吃早餐,生物钟又在那,所以提前了两个多小时就去公司了。 偏偏,她上班后,姐姐就过来了,还一直等到八点多,也就是她常出门的时间点。 等不到人她才回去。 谢知棠心里算着那个时间差,如果她那天没有提早上班,无论姐姐有没有敲门,她一出门就会看到姐姐。 然而,她们正正好错过了面对面的机会。 谢知棠睫毛颤了颤,继续往下看,她搬走那天,姐姐浑然不察,晚上还去了一趟酒店,不用说都知道她肯定是送那个薛茵回去。 谢知棠压下心口酸涩,直到周六姐姐再次过来她公寓,恐怕那天就知道自己搬走了吧。 周日没有动静,反而在下午的时候从家里到酒店往返了两次。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白天还要去薛茵住的酒店? 谢知棠忍着心酸继续看,从这周一开始姐姐的活动范围突然变大了。 两个地点她分别在早上和下午等了两三小时才回去。 周二也是,又换了两个地点,也是同样的操作。 周三也是。 直到周四,姐姐蹲守的地点变成了她公司楼下。 忽然意识到什么,谢知棠赶紧去查另外六个地点是不是都有广告公司。 这一查,还真是都有一家广告公司。 而且都是距离回临漳只需要半个小时路程的公司。 时间线越翻越近,翻到了昨晚。 嗯? 昨晚凌晨一点她怎么又跑去第一家公司那里?还等到了两点多? 电光火石之际,谢知棠想起她曾经有几次加班加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去。 那时候姐姐会偷偷溜出来在路口接自己回去,以免遇到危险。 那也是姐姐为数不多的几次留宿自己房间的日子。 所以……姐姐是根据自己平日里透露出来的上下班和加班信息,才筛选出这七个公司么? 筛了一遍找不到人,又不肯放弃,怕自己这几天恰好加班,于是又换了个策略,凌晨出来守株待兔。 这个认知一出来,谢知棠又想笑又想哭,眼泪一瞬间溃堤涌出,她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捂住眼睛。 到底是舍不得…… 舍不得就这样看着姐姐连续熬七天守株待兔。 更舍不得她和姐姐就这样越走越远…… . 老城区卧室里。 昨晚蹲守两小时无功而返,早上又要帮忙弄早点,连晨跑都不跑了。 弄完早点和食材后,辛歌泠直接从七点多睡到十点。 身心俱疲。 她今晚还得再去另一家。 十点多,林怀兰给她打电话,说是早点卖完了,让她帮忙把器具拉回到后厨。 “来了。”辛歌泠强撑着困意起来,洗了把脸,换身衣服出门。 来到烧烤店,林女士看到她一脸倦意:“昨晚没睡好?” 辛歌泠不敢告诉她昨晚偷偷出去了,只好扯了个借口,“有点失眠。” 林怀兰一听,马上担忧起来:“失眠啊,那你下午要多休息啊,别把身体熬坏了,女儿。” 辛歌泠点头,让她放宽心:“好,我会的。” 把器具拉回到后厨,辛歌泠不得不回到烧烤店开始搅拌肉粒,腌制肉。 中午和林女士吃了个饭,兜头继续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七点,辛歌泠想看时间,却不料刚打开手机就跳出一条谢知棠发来的微信信息。 她说:我家衣柜坏了,姐姐方便过来修一下吗? 辛歌泠看到这条消息,整个人清醒了起来,当即点开,发现谢知棠还发来了定位,以及具体的门牌号和时间。 时间是六点,迟了一小时! 辛歌泠当即编辑信息说: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把手机揣到口袋里,辛歌泠捞起钥匙,迅速下楼,一把拉开车门,马不停蹄开往谢知棠的小区。 . 高档小区里,谢知棠身着单薄地坐在沙发上。 空调开得极低,桌上放着一杯冰水。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一下班她就回来淋了半小时的冷水,直到受不了才出来。 用额温枪测了一下手腕的温度,37度了,低烧。 脸色也够苍白。 谢知棠把东西收好,等待姐姐上门维修她的衣柜。 . 辛歌泠好不容易赶过来,按响门铃,有些忐忑地等待开门。 门后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响,辛歌泠一瞬不瞬看着门缝越来越大,直到眼帘映入谢知棠苍白的脸色。 目光下移,身子更为单薄,背后的光落在她身上,平添几分弱不禁风感。 辛歌泠心头挥之不去的愧疚,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她这些天果然被伤到极深。 谢知棠只是淡淡地放眼过去,把门口穿着件黑色短外套身量却极为高挑的女人收入眼底,她单手握着挎在肩头上的工具包带子,一手拿着手机,额间的碎发略有些凌乱,看样子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谢知棠把门打开,语气客气而疏离,“姐姐进来吧。” 辛歌泠点头,进了屋,她就被谢知棠高档大气的装修惊艳到,怪不得要装修那么久。 跟在谢知棠身后,看着她瘦削纤细的身躯,彷佛一阵风就能吹跑,辛歌泠微微握紧了手。 “衣柜里面的一个抽屉好像坏了。” “好,我看看。”辛歌泠走过去推开柜门,看到她那定制的衣柜里,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还有柔光灯带照明,一件件衣服像是专柜里摆放出来的展示品。 找到那个有问题的抽屉,辛歌泠小心抽了出来,“有一条滑轨少了螺丝。” 导致抽拉出来不平行,抽拉困难。 “嗯……”谢知棠站在她身边,看她操作。 辛歌泠打开工具包,拧上螺丝,再重新装回去,试着推拉几次,没问题了。 “修好了。”辛歌泠站起来看着面前的谢知棠,刚想开口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谁知道谢知棠先一步开口,她问:“姐姐要收钱吗?多少钱?” 辛歌泠一愣,她们的关系已经疏离到这个份上了么? “不用,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家需要维修的话,不收钱,你是我妹妹,姐姐怎么会收你的钱。” “妹妹……” 谢知棠酝酿情绪,眼尾微湿,苦涩自嘲,“原来姐姐还把我当妹妹看,我以为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说清楚,可是自从爬了山后,你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搬家你都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断了关系……” “只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才叫你过来,彻底地断了我的妄想。” 辛歌泠一看到谢知棠哭,又想到那张照片,心疼不已,赶紧上前捧住她的脸,给她擦掉眼泪,一边解释。 “我没有不来找你,爬了山后第二天第三天我都有找过你,只是以为你上班了,想着等周六你放假才会有空,没想到等我周六过去,你已经搬家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自责愧疚,不停地在找你,想和你解释,可我一直找不到你人。” 谢知棠满眼泪水柔弱凝望着她,倒也没有拨开她抚上来的手,女人修长的指尖略带一些粗粝,夹杂着滚烫的泪水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这时候,头有点晕。 “你身体温度怎么那么高?”辛歌泠猛然发现谢知棠脸上的温度高得离谱,忍不住摸了摸她额头。 依旧很高,并不是错觉。 辛歌泠瞧见谢知棠眼神有些涣散,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一把扶住,“棠棠,你现在怎么样?” “有点难受……姐姐……”谢知棠整个身体倒向她,脑袋枕在她锁骨上,双手柔若无骨攀附,却没什么力气地垂落下来。 辛歌泠把她打横抱起,第一感觉就是轻,这些天谢知棠得吃了多少苦,她以前背她的时候都没那么轻。 “不要怕,我带你去医院!” 搬回 第75章 市人民医院。 打了退烧针后, 。 辛。 谢知棠目光落到她脸上,掀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问她:“所以姐姐,我 辛歌泠认真看着她, 给她一对, 只要你还愿意, 就还是。” 谢知棠却不怎么高兴, 头转到一边:“姐姐是不是在可怜我?” 她一直都不是特别坚强的人,从小在家里就是被忽略的存在,上次那件事又和家里人决裂了,连家也没有了。 “我不是。”辛歌泠能理解她有这种想法, 谢知棠表面上能力优秀,人前谦和温柔, 可她知道谢知棠的内心世界并不是强大的。 她的原生家庭让她心灰意冷, 与家人的关系更是千疮百孔,有时候也会精神内耗。 可她愿意和谢知棠继续当姐妹, 不是可怜她, 而是发自内心地心疼她。 辛歌泠坐在床边, 伸手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如果我可怜你就不会到处找你了。” 谢知棠感受到她的触碰, 心底产生一种眷恋的情绪,头转回来,心平气和问:“那薛茵是什么人?” 辛歌泠解释:“算是我朋友,她坐牢的时候父母去世了,年纪又小。” 谢知棠咬唇凝思:“那你要认她做妹妹吗?” 辛歌泠知道这是她的症结所在,摇头说:“她应该只是朋友。” 言外之意到不了妹妹的程度。 也侧面告诉她,她辛歌泠只有她一个妹妹, 不会有别人。 谢知棠脸色缓和了许多,她知道危机解除了,也让她知道姐姐的底线似乎因为自己放低了不少。 但她仍然渴求更深的关系。 谢知棠伸手覆盖上辛歌泠的手背,“姐姐你知道接吻的味道吗?” 话音一落,辛歌泠脸色微僵,有些不自然。 谢知棠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甚至可能在回味那份感觉。 她盯着她缓缓道:“我从没谈过恋爱,也没接过吻,但是姐姐给了我接吻的体验。” 辛歌泠脸色微涨红,谢知棠游刃有余地将话锋一转,“不过我以后不会再给姐姐这样的困扰了。” 听到这话,辛歌泠到底还是心疼她,大概是太多的苦压在谢知棠身上,安慰道:“不要想太多。” 谢知棠轻轻点头:“好。” . 出院后,辛歌泠送她回家里。 “姐姐,要不我搬回去吧。”谢知棠提议,“我这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搬回去还能在烧烤店帮帮忙。” 辛歌泠:“烧烤店我请了人手替我的工作。” 谢知棠:“那姐姐烧烤店的营业时间是不是推迟了?我看别人的烧烤店一般都是营业到一两点才关门。” 辛歌泠:“嗯,推迟了一些,延长营业时间。” 谢知棠为她感到高兴,只是没多久就难掩失落:“那我回去好像没什么用了。” 辛歌泠给她倒了一杯水:“不会,你想搬回去就搬回去,不要想着为了帮忙才搬回去,你我时间多了,可以爬爬山逛逛街,这几个月你一有空就过来帮忙,休闲娱乐的时间都没有。” 谢知棠接过温水,浅浅喝了一口,心被暖了起来,“那我就搬回去了?” 辛歌泠难得露出笑容:“我帮你收拾东西,你什么时候搬,跟我说一声。” 谢知棠想了想:“明天吧,明天周六,刚好放假。” 辛歌泠:“那我明天过来。” 辛歌泠动身准备回去,谢知棠送她到门口,“注意安全姐姐。” 辛歌泠走到门口外,回头和她隔着一道门框相看好一会,笑说:“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 第二天,辛歌泠一早过来帮她收拾东西。 谢知棠看着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之前搬家搬回来的一堆东西没有地方放,就都放在这里了。” 辛歌泠:“你去收拾衣服,我帮你搬下楼。” 谢知棠却说:“衣服已经收拾好了,我和你一起搬吧。” 辛歌泠同意,和她一起把箱子一起放到小推车上,一次叠两个大箱子,拉到电梯,再搬到车尾箱里。 两人来来回回跑了五六次,才把东西全都搬完。 谢知棠的车放不下大箱子,基本都是放到了辛歌泠的面包车后,因为空间大。行李箱等小物件则是放到了谢知棠的小轿车上。 两人一前一后开出小区。 回到平口南街,谢知棠原本的房租就没有结束,跟房东说了一声后,拿到钥匙继续住。 两人把所有的物品在房里一一铺开,恢复到原来的格局。 辛歌泠帮她铺上沙发套,看到谢知棠蹲在茶几前,一点一点摆放那些小物件,犹豫地喊了她一声:“棠棠……” 谢知棠抬起头来,“怎么了,姐姐?” 辛歌泠:“你今天要不要去看看小猫?” 谢知棠:“好啊,我正好买了好些猫粮、猫零食和逗猫棒,等下我和姐姐一起抱过来吧。” 谢知棠嘴里的抱过来,大概率还是她在楼下等自己把猫从家里抱出来。 辛歌泠知道林女士对她有偏见,谢知棠也很懂事地不出现在林女士面前。 她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得试试缓解这两人的关系。 却又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辛歌泠:“不抱过来。” 谢知棠愣了一下:“不抱过来吗?那姐姐的意思是……” 辛歌泠直言:“你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猫?” 谢知棠忧心忡忡:“阿姨应该在家吧?” 辛歌泠笑了笑解释:“因为要弄早点,林女士和凤珠阿姨聊得来,又想半夜出门的时候有人结伴,所以她偶尔会直接到凤珠阿姨那里住,晚上不会回来。” 谢知棠若有所思:“这样啊……那下午过去会碰见阿姨吗?” 辛歌泠:“下午三点后,她会出门找凤珠阿姨聊天。” 林女士早上卖完早点,还很精神,就会和黎凤珠相约去公园逛逛,去菜市场和人唠嗑。 “那好啊,三点之后我们去看看小猫吧。”谢知棠摆好桌上的东西,站起来问她:“姐姐你饿不饿?” 辛歌泠:“有点。” 谢知棠掏出手机:“那我给姐姐做顿饭吧。” 辛歌泠:“现在菜市场没什么新鲜菜了。” 谢知棠滑动页面:“还有超市,超市可以配送上门,很快的,姐姐想吃什么?” 辛歌泠:“都行。” 谢知棠:“不行,必须说一个你喜欢吃的菜。” 辛歌泠想了想:“那就土豆炖牛腩吧。” 谢知棠当即搜索商品牛腩:“还有吗?” 辛歌泠一边给她挪好沙发,一边问:“白灼虾你会做吗?” 谢知棠:“我做过。” 辛歌泠:“那就这两样吧。” 谢知棠:“青菜呢?” 辛歌泠:“蒜蓉菜心吧。” 谢知棠一顿操作将所有的食材和调料一并下单,“它说半小时后就送到了。” 放下手机,谢知棠去煮开水,而辛歌泠这边也差不多忙完了,在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以及处理搬家产生的垃圾。 随着敲门声响起,谢知棠反应过来,“应该是菜到了,我去拿。” “你好,你的团团买菜到了。” “谢谢。” 谢知棠接过菜就拿到厨房开始准备。 辛歌泠想过来帮她,却被她推着出来,让她休息。 切好牛腩后,谢知棠放到碗里装着,摸来两颗大土豆和胡萝卜,削皮,切块,也同样放到碟子里盛放。 因为土豆炖牛腩需要时间,谢知棠打算先做了这道菜,当即起锅烧火,将牛腩焯一遍水去腥,放入白砂糖炒糖色,又捞起来,放入葱姜蒜桂皮香叶。 煸炒爆出来的香味引得辛歌泠忍不住往厨房看去,谢知棠系着一条围裙,半扎着头发站在灶台前翻炒。 有油溅起来,她也只是用手稍微挡一挡,紧接着就端起那碟牛腩小心谨慎地放进去煸炒。 她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娴熟,平常也是注重生活的人。 辛歌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一暖,继续给她擦一遍家具。 谢知棠这边洗了个西红柿,切块放进去,和温水、牛腩一起开煮,盖上锅盖。 转身准备处理虾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辛歌泠身上,眸底漾着丝丝蜜糖一样的甜。 剔虾线,以及洗菜心,准备调料。 又起了另一个锅烧水,谢知棠放进姜片、料酒、大葱等,直到大火烧开才转小火,放进剔了虾线的虾进去。 煮熟后,一只只捞起来整齐排列在碟子上,中间放上一碗蘸料。 还剩菜心,菜心比较简单,谢知棠也是将其先用开水烫熟,烫到青绿,盛出来,炒锅放油加入葱花蒜蓉以及盐,再把菜心倒进去翻炒均匀。 这时候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蒜蓉菜心就做好了。 谢知棠甚至还有心情用筷子一根根加出来摆放整齐。 牛腩炖得差不多,倒入土豆和胡萝卜,继续焖煮十分钟。 谢知棠看着桌上的三个菜觉得有些不够,她又找来三个鸡蛋和一些紫菜,做了一小锅紫菜蛋花汤。 最后一一端到桌上,舀上两碗大白米饭。 中午十二点,谢知棠解下围裙,朝房里的人喊道:“姐姐,菜做好了,你快来。” 辛歌泠听到声音就马上停下手中的活,忙活了一上午,饿的慌,洗了手过去坐在桌前,“好香。” 谢知棠给她夹了牛腩,“姐姐试试好不好吃?” 辛歌泠吃了一块,品尝后赞赏性看她,“牛腩炖得软烂,也很入味。” 谢知棠有点开心,自己也夹了一块,确实炖得软烂,汤汁口感还丰富,有牛肉的汤汁,还有番茄一点点酸甜,以及绵糯的土豆。 谢知棠吃了后,马上放下筷子,徒手拿了一只虾到面前,剥掉虾壳,去掉虾头,蘸好她调的料汁,直接递到辛歌泠嘴边。 “姐姐尝一尝?” 辛歌泠其实不习惯被人喂到嘴边,但又不好拒绝,只好说:“你放我碗里。” 谢知棠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意思,不知道是想和自己保持距离还是嫌弃她徒手拿着虾不卫生,眼里原本期待的神采肉眼可见黯了下去,“哦……” 正要放进姐姐碗里,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人直接吃掉手中的虾。 谢知棠讶异抬眸:“姐姐?” 辛歌泠把虾吃下,无奈解释:“我只是不习惯有人直接喂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谢知棠没想到她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嗔怪:“我还以为姐姐嫌我徒手拿着不卫生。” “我也不是想伺候人,只是因为是姐姐,才想着第一时间和你分享这道菜,更何况还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谢知棠抽了张纸巾擦手,站起来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空碗,“既然姐姐不喜欢被人喂,那我剥下来放到碗里当公菜吧,这样就不用两个人都弄脏手了。” 辛歌泠想说让她来,她做了一桌子菜,“要不让我来吧。” 谢知棠没有理她,自顾自剥虾:“行了,姐姐你快吃饭吧,你肚子都快饿扁了。” 辛歌泠只好继续夹菜吃饭,牛腩的汤汁好喝,她倒了一点到碗里拌饭吃。 吃了一碗不够,第二碗她还继续这样拌饭吃。 谢知棠眼角余光瞥到她这个举动,红唇不自觉勾起。 看来姐姐格外钟爱这个土豆炖牛腩。 紫菜蛋汤也被喝光,吃完了饭,辛歌泠主动收拾碗筷。 休息了会,两人在附近的花鸟市场闲逛消食。 谢知棠戴着顶草编渔夫帽,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荷叶袖长裙,想买点盆栽装饰一下阳台。 但是挑挑拣拣没看到喜欢的。 辛歌泠偶尔也会被色彩鲜艳的花卉动植物吸引视线,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谢知棠看着前面的一家花卉店,“姐姐,那边人好多。” 辛歌泠:“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那一家顾客格外多的店前,扫了一下价格牌。 谢知棠:“玛格丽特居然五块钱一桶,刚刚看到别家店都要十多块,这个绿色的桶都不止五块钱了吧。” 辛歌泠和她相视一眼:“要买吗?” 谢知棠朝她点了一下头,有点不好意思说她想买,但是不买感觉会大亏。 “走。”辛歌泠率先挤进去,谢知棠搭着她的手臂紧紧跟着。 “姐姐,不要选那盆红色的,有点老气。” “花还有老气一说?” “……就是看着不好看。” “哦……那选其他的?” “粉色的,白色和紫色的,可以拿下。” “仙人球也好便宜,那个猫猫盆的仙人球好可爱。” “拿到了。”辛歌泠刚拿起来,发现旁边的人原来也想买这一盆。 侧过头偷偷在谢知棠耳边说:“我旁边那个人好像也想买,不过我比她快一步,是我们的了。” 谢知棠窃喜,夸道:“姐姐好手速。” 两人又买了好几盆奇形怪状,却搭配得格外好看的仙人球,多肉也没落下,一口气买了五盆。 路过家具店二手市场,看中一个梯形的五层置物架,正正好可以拿来摆到阳台摆放养盆栽。 费了不少力气把十多盆盆栽搬回家里,最上层摆放三盆玛格丽特,接着是仙人球,最后两层放多肉。 赏心悦目的植物角落给这个阳台顿时增添新鲜的活力。 . 下午三点,谢知棠把那一箱猫粮猫零食和玩具搬出来,准备跟着姐姐去看小猫。 辛歌泠带她上楼,打开门,以防万一,她先进去查看每个房间,确保无人后才来到门口对谢知棠说:“她出门了,不在家里,进来吧。” 谢知棠站在门口,往左边看了一眼隔壁那扇铁门,那是她以前住了三年的家,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好。”谢知棠收回视线,淡淡一笑,走进这个家。 “它会不会不认得我了?” 谢知棠有些忧愁地抱起小棠,发现它居然挣扎了,忙拆了一包鸡肉味的咕噜酱小零食给它啜。 “听说小猫会把一个人的气味记住三个月。” “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 “我们上次带它打了第一针疫苗,下周是不是得打第二针?” “对。” “咦,姐姐,你家养了好多花。”突然,谢知棠看到阳台上盛放着许多琳琅满目的鲜花,还修剪得整整齐齐,“这是你养的吗?” “不是。”辛歌泠否认,“林女士养的,她最近又倒腾起这些,她以前就爱养。” 后面中断了七年,所有的盆栽都死光了,直到最近生活好转,她才重新考虑养花。 还别说,她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手下的花卉盆栽无论是什么,她都能养得活,还总是开花。 以至于她这个女儿天天起来都能看到不同的盆开出一朵朵鲜艳饱满的花骨朵。 谢知棠抱着小猫来到阳台,低头凑过去嗅了一下其中一盆开得张扬的蓝雪花,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阿姨养得真好。” 怪不得能养得出像姐姐这样优秀的人。 谢知棠心里掠过这一句话。 “以后有机会让她教你。” 谢知棠欣赏完阿姨所有的花,衷心佩服,正要回客厅里,就听到你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两人脸色皆变。 “快,到我房里。”辛歌泠压低声音,拉着谢知棠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进房里。 谢知棠也不敢耽误,跟着她进了房间。 辛歌泠反手把门关上,耳朵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谢知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谢知棠坐在她床边,点头表示知道,手里的小猫还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紧接着辛歌泠就打开房门,走出去,顺便关上,以免被林怀兰看到里面有人。 林怀兰边打开门边和薛茵、黎凤珠说:“我跟你讲,我女儿给我买的那条丝巾真的好好看,待会戴给你们看。” 黎凤珠附和:“我看过,漂亮得不得了,戴上跟个仙子一样。” 林怀兰:“哦哟,哪有那么夸张。” 薛茵:“这次我站凤珠阿姨,肯定好看。” 一进门,看到女儿从房间出来,“你回来了?” 辛歌泠点头:“你们这是?” 薛茵:“我们三打算去唱K,林阿姨说要回来换身衣服。” 辛歌泠挑眉:“你们活动还挺多的。” 前两天还去了附近最大的公园玩,晚上就在那里跳蹦迪,带着一班大爷大妈。 林怀兰:“那肯定,小茵可会太多东西了,我都要向她学习,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去换衣服。” 辛歌泠给薛茵和黎凤珠倒水,“你们坐会吧。” 薛茵倒是不是很想坐下,打量这个屋子,来到辛歌泠的房门前,“这是你的房间吗?” 辛歌泠有些害怕她直接推门进去,走到门口,用身体稍微挡一挡,“嗯。” 薛茵:“我有点好奇你房间长什么样,方便进去吗?” 辛歌泠目露为难:“有点乱,不太好吧。” 薛茵也不勉强:“那好吧。” 转身就走。 辛歌泠松了口气,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的谢知棠听到外面的声音,一字不漏把她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神色黯然。 原来薛茵已经和林阿姨、凤珠阿姨关系那么好,还约着一起唱K。 谢知棠扫了一眼姐姐的房间,一点也不乱,反而一丝不苟,桌上的电子设备和书籍摆放整齐,床上的被子叠成一块豆腐。 “喵……” 小猫发出声音,谢知棠手忙脚乱摸它脑袋,试图让它冷静下来。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阿姨换好衣服了。 林怀兰:“糖糖在你房里?” 辛歌泠只能硬着头皮说:“对,刚刚午睡它跑进去了应该是。” 林怀兰来到薛茵和黎凤珠面前,“怎么样?还可以吧?” 薛茵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夸道:“我第一次见比模特还好看还显气质的丝巾。” 黎凤珠:“那肯定,她以前是老师,有文化。” 林怀兰心花怒放:“诶诶诶,别说这个了,咱们去唱K,六点的场贵老多了,咱们这个时候过去唱,便宜。” “走走走,出门。” “女儿,你自己照顾自己啊,妈先出去玩了。” “咱们叫车过去吧……” “行啊……” 辛歌泠难以想象她们三个不同年龄阶层能一块儿唱K,难道是各唱各的? 等她们确定走了后,反手将门反锁,转身朝房间走去,打开门,“她们走了。” 谢知棠抬起头来,意味不明说一句:“姐姐,阿姨和她们关系真好。” 辛歌泠走过去,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伸手逗弄小猫,“大概是她们憋得慌吧,我妈和凤珠阿姨对太潮流的事物又不认识,正好薛茵懂,又闲得无聊就带她们去见世面了。” 谢知棠:“那她还住在酒店吗?” 辛歌泠:“嗯,她也不是经常有空过来。” 谢知棠状似无意提起:“那阿姨会不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看待?” 辛歌泠看了她一眼:“应该不会,毕竟才认识没几天。” 谢知棠抿唇不说话,没几天却已经打成一片了,薛茵很会讨阿姨的喜欢。 她要是阿姨,也会喜欢一个总是陪自己,逗自己开心的小辈。 怎么会喜欢一个扫把星呢。 开窍 第76章 房间里只 谢知棠看, “姐姐,那是你新买的相机吗?” 辛歌泠看过去,拿下来,“嗯, , 本来就是想拍拍照, 记录一下。” 谢知棠一愣, 紧接到懊悔,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她们原本。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谢知棠安慰自己, 抱起小猫,“姐姐, 给我和小棠拍照吧。” 辛歌泠疑惑地嗯了一声, 似乎是没听清,看到她抱起小猫, 反应过来, “好啊。” 她打开相机, 调节光圈和焦距,直到画面里的人和小猫清晰成像, 挑了个她喜欢的构图,拍下这一张合照。 又换了好几个角度拍,当然,谢知棠也配合她做不同的姿势。 “好了。”辛歌泠对自己的技术还挺有把握,于是倾身过去,让谢知棠看一眼。 谢知棠怀里搂着猫,脑袋靠过去, 有些忐忑地看向相机。 第一张好像还行,第二张也还可以。 连看了好几张,谢知棠都觉得蛮不错,正想夸,谁知道下一秒突然快速地跳过一张。 谢知棠敏锐发现不对劲,“刚刚那张为什么按那么快?” 辛歌泠咳嗽:“没有啊。” 谢知棠眉头紧皱:“姐姐你是不是有点心虚?” 辛歌泠面对被抓包,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谢知棠干脆命令:“调上一张让我看看。” 辛歌泠不得不老实给她调,许是有亏,她解释起来:“就是不小心把你拍糊了,刚好那时候你开口说话……” 谢知棠一看到这张鬼一样丑的照片,气血一下子逆流到脑门,伸手猛然捂住,娇声道:“不准看!” 辛歌泠拿着相机的手被她压了一下,情不自禁笑起来,“你怎么那么在意?” 谢知棠看她还在笑,忍不住锤她胳膊,小猫从她怀里跳下去了,“你把我拍得那么丑,很过分!” 辛歌泠试图闪躲,可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她的捶,即便如此,谢知棠的力度看起来小如绵羊,不痛不痒。 “那我删了?” “赶紧删。” 辛歌泠举起相机,准备看,但谢知棠又不肯了,她再一次把细白的巴掌伸过去,挡住屏幕,努力平息火气,“我来删。” 让姐姐删,那不就让她又看了一次丑照么? 辛歌泠把相机交给她,“好,你来你来。” 谢知棠拿着相机坐回到床边,确保姐姐不会看到,她再仔细地摸索相机上的按键。 辛歌泠背靠着桌沿,将她认真的神情收入眼底,发现这样的谢知棠有些可爱。 她双|腿并拢坐在床边,因为不懂相机的构造,她摸索了一会,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和右边的按键,看来是真的很在意形象了。 辛歌泠哑声失笑。 谢知棠找到删除键了,却找不到刚刚那张丑照了,估计是左右按了太多,已经过去了。 她一张一张地往后翻看,忽然翻到泽鹿山的风景。 本想往回翻,可她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又按了一下,突然跳出来一张山顶游人照。 那棵树下的人有点眼熟,身上穿的衣服她也熟悉,不就是她新买的登山服么? 那样打扮的人显然就是她,坐在树下难过发呆。 没想到被姐姐拍到了。 还正正好拍到她掉眼泪的刹那…… 谢知棠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爬山第二天后她就过来找自己。 姐姐应该是心软了。 怪不得每次自己掉眼泪,姐姐总是帮自己擦。她对女孩子的眼泪没抵抗力吧。 谢知棠嘴角轻轻勾起,当作不知道,往回翻,直到翻到那一张丑照,果断删掉那张,没好气地把相机还给她。 辛歌泠好笑问:“这下满意了?” 谢知棠:“下次不准拍这么丑的照片。” 尤其还是模糊到变形的。 辛歌泠放好相机,两人陪着小猫玩了一下午。 没想到六点多的时候,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 辛歌泠给烧烤店的员工打去电话,让他们把新买的伸缩雨棚拉起来,这样可以完全把外面的桌椅全都罩住,不影响客人消费。 一旦下雨,烧烤店的营业额会骤降,但是拉了这种伸缩雨棚,起码能保住平日百分之五十的营业额。 因为够大,还能躲雨,桌椅也允许路人坐下休息,反而会促进他们下单。 交代好事情后,辛歌泠给林怀兰打电话,问她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接她回来。 谁知道林怀兰说:“不用,我已经回到凤珠那里了,今晚就不回去了啊。” “你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挂断手机,辛歌泠望向窗外的大雨,回头和谢知棠无奈相视一笑,“雨太大了,要不在我家吃个饭吧。” 谢知棠只能同意,六点多,两人在家里简单吃了个饭。 到八点钟,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 谢知棠看着外面的雨,隐隐有些期待起来,兴许她可以继续待在姐姐家里。 多一刻钟也是好的。 辛歌泠从阳台进来,问她:“要不,今晚先在我这休息一晚吧。” 谢知棠略微矜持:“不会麻烦吗?” 辛歌泠:“怎么会,我去给你收拾衣服,先穿我的。” 谢知棠在客厅逗着小黑猫,金色的猫眼又圆又亮,像一颗宝石,璀璨夺目,虽然才四个多月大,但已经开始有小煤气罐的体型了。 谢知棠慢慢地、温柔地揉着它的毛发,但她很清楚,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在房间走动的人影上。 过了一会儿。 辛歌泠走过来喊她:“好了,你先去洗澡。” 谢知棠嗯了一声,放下小棠,进去洗澡。 辛歌泠从冰箱拿出些水果,洗干净放在桌上,好让谢知棠出来就能吃到。 “姐姐?” “姐姐你在外面吗?” “姐姐?” 好几声温柔的叫唤从浴室传来,辛歌泠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果,走到浴室门口,问:“怎么了?” “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花洒突然从管子中间漏水。” “嗯?”辛歌泠疑惑,紧接着她开始想办法,“你现在穿着衣服吗?” “裹着浴巾。” 辛歌泠想了想,“应该是没有拧紧,松了,你拧一下试试。” “好。” 辛歌泠站在门口没有走,等了一会,里面传来一声低叫,以及水流哗哗流动的声响。 她赶紧问:“怎么了?” “姐姐,我拧不回去,它好像坏了,一直拧不紧。” “可能是滑丝了,方便我进去修一修吗?” “……好。” 随着这声落下,浴室门被缓缓打开,辛歌泠看到了裹着浴巾的谢知棠,肩头锁骨白如凝滞,一头长发低扎成一团,白色浴巾下双|腿又细又长。 辛歌泠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视线,迈步进去。 花洒直直垂落,她拿起来,利落拧开花洒和花洒的连接处,重新拧回去,发现果然是滑丝了,永远拧不紧。 “你等我一下。”辛歌泠走出去,从杂物篮扒拉出一个全新的花洒和不锈钢软管,把原来的那一套卸下来。 边装边说,“这一套是有点旧了,刚出狱的时候我就修过一次,还好家里买了增压的花洒备用。” 换上新的花洒套装,出水细密,水压增大,柄子的手感不再是老旧的塑料质感,而是磨砂质感,整个质感上去了。 辛歌泠测试新花洒的功能,“没问题了。” 谢知棠嗯了一声。 辛歌泠收起原来的旧花洒,准备拿出去,就在她从谢知棠面前经过时,不知怎么的,手肘碰到了谢知棠。 下一秒,一块布落到她脚背上。 辛歌泠意识到发生什么,猛然转过头看向谢知棠,只看到谢知棠惊慌失措地捂着胸,满脸难堪。 辛歌泠有些慌,手忙脚乱蹲下来,捡起浴巾,面对着谢知棠摊开,试图帮她裹上。 然而谢知棠双手交叉搭在肩上,细眉微蹙,原本垂下来的眼眸轻轻抬起,和她对视,有些嫌弃地说:“姐姐,它掉地上有点脏了。” “那、那……”辛歌泠不敢和她对视,怕看到不该看到的,索性把头看向门口,稍微冷静下来,“我去给你重新拿一条,你先洗。” 谢知棠看她这不敢看自己的反应,、以及红起来的耳根,看来是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唇角若隐若现勾起,心下了然,淡声说:“好,姐姐出去吧。” 辛歌泠拿着那条脏掉的浴巾脚下慌乱走出去。 谢知棠松开交叉的手,缓缓关门,在浴室等了一会,辛歌泠很快就拿了新浴巾过来。 “棠棠,你开门一下,浴巾拿来了。” 谢知棠躲着半个身体打开门,门外的女人侧着身,连门口都不敢直面。 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浴巾,谢知棠伸手取过来,“谢谢姐姐。” 辛歌泠在她关门前解释一句:“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心上。” “嗯,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 她是不是故意的,谢知棠心底再清楚不过,“姐姐应该没看到什么吧?” 沉默了两秒。 一个心虚的嗯从某人喉咙里发出。 谢知棠看到她越发殷红的耳根,倒也没有戳破,浅浅一笑:“那就好,我相信姐姐的为人。” 辛歌泠有些懊悔地闭了闭眼。 淋浴声混杂在雨声雷鸣声里细细地响起。 辛歌泠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到厨房,继续洗水果。 洗的是一串深紫色的巨\\峰葡萄,洗干净后,有两颗从枝干上脱落,辛歌泠顺手就放到嘴里,打算吃掉这两颗。 刚咬下去,甘甜的葡萄汁就在口腔洇开,漫进喉咙里。 咬了两口后,辛歌泠停止咀嚼,定定地望向碟子上洗好的一大串巨\\峰葡萄。 片刻后,她把嘴里的葡萄吐到掌心上,扔到垃圾桶里。 她的思想……好像出了问题。 辛歌泠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掌心上的汁水,捧了一捧水,弯腰往脸上泼去。 冷静下来。 “姐姐,我洗好了。”随着浴室门打开,谢知棠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辛歌泠身体一顿,拿来毛巾擦了擦脸,把葡萄端到客厅茶几上,“吃点水果吧,我去洗漱。” 晚上十点,两人在客厅看电视,谢知棠指尖捻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忽然发现辛歌泠似乎一颗也没吃。 “姐姐,你不吃吗?” 辛歌泠坐在沙发一端,瞥了眼黑得发紫的饱满葡萄,摇了摇头,“你吃吧。” 谢知棠有些疑惑,她想不通,也就不管了。 但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这不礼貌。 外面斜风骤雨,越下越大。 甚至雷声轰鸣,没想到下一秒黑暗袭来,电视电灯一下子全熄灭。 “姐姐,停电了吗?” “应该是。”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辛歌泠打开手电筒,往总开关走去。 开关是往上翘着,说明不是跳闸。 她又走到阳台,往外看别的租户是不是也是一片漆黑。 “整栋楼都停电了。”辛歌泠折返回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抱着小黑猫的谢知棠,“要不今晚早点休息吧?” 谢知棠:“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辛歌泠带她去洗漱,给她准备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又给她铺好床,在谢知棠摸着暗光来到门口时,说:“今晚你睡我的床,我去林女士那边睡。” 辛歌泠从旁走出去,刚要经过谢知棠,就听到她低落说: “姐姐心里到底还是想和我避嫌的吧。” “是我今晚不懂事了,应该在姐姐提出来你家的时候就该拒绝的,我还傻傻当真了。” 话一落,谢知棠转身就往外走,辛歌泠赶忙拉住她,“不是这样的,我没和你避嫌,只是一张床怕不够我们两个人睡。” “哪里不够两个人睡?”谢知棠反问她。 “……”辛歌泠哑口无言,“两个人一起可能有点挤。” 谢知棠继续往外走,辛歌泠把她拉回来,“你别生气,两个人一起睡吧。” 谢知棠这才勉强高兴了一点,往床上走去,脱下鞋子,主动往里面墙角靠过去。 辛歌泠没辙,躺在床的外侧,这床确实有点挤了,因为这是林女士七年前给自己买的单人床。 心头叹了口气。 谢知棠背对着她,伸手摸向面前的墙,思绪在那一瞬间飘得遥远。 “姐姐,你知道吗?” “嗯?” “这堵墙的另一边就是我曾经住过的房间。” 辛歌泠诧异:“真的假的?” 她们两家格局一样的话,那对应的不就是她们家的杂物房么? 辛歌泠回想她家杂物房的空间,很小,但是也能放进一张床,当初黎凤珠没地方去的时候,她就把杂物房改造,放了一张床进去。 谢知棠笑了下:“真的,两个弟弟和我换了过来,我原本住你这个房间,但弟弟大了,没办法和爸妈一起睡,就把我的房间搬到小的那间。” 那间房见证了她太多的委屈。 刚搬进去的时候,杂物房的东西一时半会腾不出来,她的床头床脚堆满了杂物,只有一条小小的过道能走出来。 晚上还有蟑螂飞扑过来。 她吓得只能盖住被子偷偷哭。 后来实在受不了,跟爸妈哭诉,他们才把那些惹虫蚁的杂物清出来,给她买了一张小书桌做作业。 有年生日,她得到了一双新鞋,高兴地穿出去上课,然而却忍了一整天的瘙痒,回来发现脚背上密密麻麻都是红疹。 因为过敏了。 妈妈随便给她涂了一点药水,说能好。 她想过提出是鞋子过敏的问题,却被呵斥“就你娇气”。 她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坐在床边哭着抓挠自己的双脚,看着它一天比一天丑陋。 辛歌泠听到她平静诉说不公的经历,心倏然被揪了一下,紧接着密密麻麻心疼起来,她没想过当年一墙之隔的房间,会有个比她小的妹妹在无数个日夜里独自在房里忍受各种委屈。 把她搂到怀里安慰,“你爸妈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你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谢知棠枕在她肩头上,想到那些,黑暗里热泪盈眶,用俏皮的语气反口说:“我只是说一下而已,姐姐就当真了吗?万一我骗你呢?你不要总是相信别人。” “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骗我。” 这话一出,谢知棠忽然哽噎得忍不住,紧紧抱住辛歌泠的腰,破涕为笑:“姐姐,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辛歌泠:“为什么?” 谢知棠:“这样我小时候就不会受到那么多委屈了。” 如果和姐姐一起出生在阿姨的家里,她会得到的爱有多少她简直不敢想象。 辛歌泠揉了揉谢知棠的肩头,安抚道:“以后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谢知棠听着跟情话一样的安慰,那些伤痛似乎正在离她远去。 柔柔地嗯一声,谢知棠抹掉眼尾的泪,无比心安地睡去。 怀中的呼吸逐渐平稳,辛歌泠却罕见地失眠了。 由于软玉怀香,她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谢知棠浴室裹身的模样,以及今晚吐露心声却又装作坚强的语气。 虽说只有语气,看不到人,但她能想象得到谢知棠是怎样的难过。 窗外雨疏风骤,辛歌泠闻着外面潮湿的雨水气息,宁静悠远,没来由地从心底衍生出一股温馨的感觉,传遍全身。 谢知棠从她身上获取暖意,像小猫一样,让她产生会永远怜爱谢知棠的错觉。 . 翌日清晨,云淡风轻。 这幢有了几十年的老小区恢复了电力。 谢知棠被窗台的阳光刺到,慢慢睁开眼,有些许迷糊,但很快被怀中的小猫吸引了注意力。 小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床,就睡在自己胳膊旁边,毛茸茸的毛发蹭着她的皮肤。 谢知棠伸手去摸它,瞥到空空如也的床位,顿时清醒过来,摸来手机,显示八点钟。 姐姐早上六点要去后厨那边弄早点,怪不得她一早就起来了。 谢知棠从床上坐起来,走出房间,看到姐姐在阳台晾衣服。 她打了个哈欠,过去说:“早上好。” “早。”辛歌泠示意她去洗漱,“早餐在桌上。” 谢知棠看了眼早餐,是阿姨卖的早点,她有些高兴,赶紧刷牙,吃上阿姨做的早点。 吃完早餐,辛歌泠和她说:“等下我要上班了。” 谢知棠:“上门维修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那我就先回家,阿姨十点左右才会回来吧。” 辛歌泠:“对,等下走的时候把你的衣服一并带走,不要漏,我晾起来了。” 谢知棠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没一会,忽然想到她的内|衣岂不是也被姐姐洗了么? 九点多,两人出门,辛歌泠送她到公寓楼下,因为要赶单子,她就不上去了。 方向盘一打,她就开着面包车准备开往客户家里。 客户家是经过薛茵的酒店那条路的,辛歌泠在老远的距离就看到了酒店那华丽的牌匾——维纳斯酒店。 酒店在路口尽头的拐角,车子前进,就在她准备拐弯开过去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激烈的画面,下一秒,脑子犹如被人狠狠砸下一记重锤。 维也纳酒店门口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白色的轿车车窗只摇上了三分之一。 而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她身上被一个有着羊毛卷的女生骑着。 白衬衫叠穿红开衫这样搭配的人,她只见过一个人这样搭配。 薛茵。 就是薛茵。 她双手捧着那个女人的脸,吻下去,像是要把那个女人亲死一样,那个女人推都推不开她。 直到半晌后才放开她,薛茵懒恹恹睥睨女人,“你要补偿我,可以,咱们领证,我要当你妹妹的嫂子。” 女人嘴上被亲得青一块红一块,有些头疼,“不可能。” 薛茵拉着她的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笑说:“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过了么,我凭什么不能当你妹妹的嫂子?” 不远处的辛歌泠看到她这个动作,脸色微微一变,尽管面色和平时无异,但心中早已大骇,受到不小惊吓。 就在她想细想什么嫂子,什么该做过的不该做过的都做了时,后面被人按了一下喇叭催促。 她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回来,赶紧开动车子向前。 车子从维纳斯酒店经过,且越来越远,辛歌泠开出一段距离后,又鬼使神差望了眼后视镜,那两人似乎争吵了起来,车窗被女人摇上去。 而薛茵那头羊毛卷也再看不到了。 辛歌泠看向前方的路况,手莫名握紧方向盘。 她们的对话怎么那么惊世骇俗? 两人的关系不像友情、不像亲情、不像同学情…… 却暧|昧至极。 甜点 第77章 维纳斯酒店下。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肩, 让她别再情绪激动。 “冷静?”薛茵冷笑一声,“你让做过什么?要我提醒你么?封大律师?” 封晚芙脸色凝重,似乎是想到什么,悔恨。 看到她这个表情, 薛茵眼里闪过厌恶, 俯身下去, 一年半以前, 她和封晚芙的妹妹封忆情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她妹妹曾经长期地霸凌自己, 带头语言羞辱、孤立欺负自己。 后来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 在宿舍把封忆情按倒在地上扇巴掌,打到对方牙齿吐血, 耳朵半聋。 谁曾想, 她有个做律师的姐姐,封忆情扭曲事实让她姐姐给她做辩护, 替她伸张正义。 在她姐姐的辩护下, 她薛茵成功获得故意伤人的罪名, 坐了一年牢。 而她那个爱霸凌他人的妹妹却什么事都没有。 出狱后,就在她以为和封家两姐妹势不两立的时候, 这个女人突然跑到面前,说要当自己的监护人,给自己找了个好学校,让她继续有书读,还承诺读书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她支付。 她当然察觉到不对劲,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封忆情当初憎恨自己, 为了把自己送进去,不惜在她姐姐面前做假口供。 而封忆情原来的耳聋本来就是她已经受过的伤,却非要强加到自己身上,一口咬定是自己害的。 封大律师从妹妹嘴里知道她不仅做假口供,还长期霸凌自己的真相后,悔恨不已。 估计为了不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出现污点。所以才跑来补偿自己。 薛茵放开她,冷冷盯着眼前的女人,穿着职业律师的正装,一头长发不烫不染,却又顺又直,一边别到耳后,单看眉眼,还别说,挺有正义感的,很容易获得客户的信任。 “你要补偿我就这一个条件,我们结婚。” 封晚芙眉心一跳,无奈又无力:“你才22岁结什么婚?你现在最应该把书读完。” 薛茵:“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和你结婚,我要当你妹妹的嫂子,我要这辈子都压在你妹妹头上。” “你……”封晚芙揉了揉眉心,“疯子。” 薛茵从她身上下来,推开车门,迈着轻快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往酒店走去。 封晚芙喊住她:“你要去,你在这边到底要做什么?” 薛茵停下脚步,双手挽在后背,“你管我做什么?你我现在除了肉t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想管我?可以啊,结婚吧。” 封晚芙坐在车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 辛歌泠来到客户家楼下,刚停了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绪紊乱得很。 到底是责任感使然,她不得不快速恢复状态,挎上工具包上楼敲门,开始给人维修冰箱。 然而,原本十分钟就能修好的小问题,她这次却因为频频走神、恍惚,硬生生拖到了半小时才弄好。 收好工具,却又忘了收钱,直到客人提醒,辛歌泠才记起来收钱。 重新回到面包车,辛歌泠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未动,脑海里不断回忆她和谢知棠的点点滴滴。 她和谢知棠睡过同一张床,互相喂食过,甚至还亲过…… 不对…… 这肯定不是…… 她们是姐妹,是清清白白的姐妹。 辛歌泠让自己不要过度解读那些事情。 可就在她以为这样说服自己后,脑子里冷不丁跳出昨晚谢知棠浴巾掉落的画面。 以及她吃巨/峰葡萄时,莫名联想到的画面…… 辛歌泠深深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难道有问题的人是她自己么? 电话铃声响起,辛歌泠从那些混乱的思维中挣脱出来,看了眼电话。 是谢知棠打来的。 她神色微妙地接起。 谢知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姐姐,你现在在哪?我今天没什么事做,可不可以去找你,和你一起上门维修?” 辛歌泠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若按照以前,她肯定是答应下来的,毕竟带多一个人上门维修也没有什么,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沉默了,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谢知棠。 电话那边谢知棠感到疑惑:“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辛歌泠怔然一醒。 她不能这样…… 谢知棠那天就解释过只是把自己当姐姐,怕失去自己这个姐姐,她避嫌岂不是更说不清楚? 辛歌泠平复下来:“可以,你现在在哪里?” 谢知棠:“在家里,你到平口南街那个便利店,我等下下来。” 辛歌泠:“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方向盘一打,辛歌泠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到了平口南街的便利店,谢知棠一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身上还穿着她辛歌泠的衣服。 一条灰色速干工装裤和一件黑色的紧身工字背心。谢知棠虽然四肢纤细苗条,但其实并不矮,她穿着自己的工装裤不会拖拉,背心下的两条胳膊犹如抽条的柳枝,细白轻盈。 辛歌泠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打扮,也差不多。 脑海里顿时蹦出情侣款三个字。 下一秒她就狠狠掐断这个想法。 不对,是姐妹款。 辛歌泠解开安全带,倾身到副驾,给她打开门。 谢知棠站在车门前,把手上的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姐姐,拿一下。” 辛歌泠接过,“这是什么” 谢知棠:“是我在家里做的小点心。” 辛歌泠打开盖子一看,金黄色的Q弹小点心,每一块都是三角形,似乎还烤了一下,表面上有烤过的痕迹。 浓郁的奶香味飘了出来。 谢知棠坐到副驾上,拉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看到姐姐已经打开看了,她弯了弯眼说:“这是烤牛奶,姐姐你试试好不好吃。” 辛歌泠还真有点饿了,现在十一点多快十二点,还没吃饭。 她想拿一块尝尝,但是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还挺脏的,灰扑扑,忘了在客户家里顺便洗个手出来了。 辛歌泠又把手收了回去,谢知棠察觉她这个小举动,当即解开安全带,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烤牛奶,倾身递到她嘴边:“不方便的话,我来喂你吧,姐姐。” 辛歌泠看到嘴边的甜点,恍惚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薛茵和那个女人。 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脑海刚掠过这个念头,谢知棠轻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姐?” 辛歌泠猛地回神,看着谢知棠疑惑的表情,她不忍拒绝,昨天吃个虾被她误会自己嫌弃她不卫生。 这点心都到嘴边了,拒绝她的好意只会让谢知棠失落。 辛歌泠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张口咬下去。 谢知棠眸子都亮了起来,“怎么样?好吃吗?” 辛歌泠认真品尝一会,“蛋糕和果冻的结合体,很新奇的口感,上面烤过的表皮有点焦香,甜度刚刚好,怎么做的?” 得到夸奖,谢知棠愈发高兴,迫不及待和她分享,“就是往牛奶加白砂糖、玉米淀粉和芝士片,一边煮一边搅拌,煮到浓稠就放进模具里,冰箱冷藏两三小时,拿出来用烤箱再烤一烤就好了。” 辛歌泠恍然大悟:“这样听起来还挺简单。” 谢知棠:“对吧,很简单的,姐姐想做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做。” 辛歌泠:“我做点心不太行,你让我做饭做菜可能还行。” “这样啊。”谢知棠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继续喂她,“把剩下吃完吧。” “嗯。” 辛歌泠刚咬下第二口,谢知棠手上就只剩下一圈弧边,难以捏住,眼看着这一圈弧边就要塌了掉下来,谢知棠稍微倾倒手掌,果不其然那一圈弧边整个塌到掌心上了。 幸亏掌心接住了。 “姐姐……”谢知棠看着掌心上的烤牛奶点心,眸光隐晦地闪了闪。 “还剩下一点,你吃了吧,不要浪费哦。” 听到不能浪费,辛歌泠没多想,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脏手托住她手背,低头打算把她掌心上的碎点心吃掉。 然而等她吃完,以及舔到不该舔的地方时,辛歌泠才猛然反应过来。 可就算她反应过来这举动百分百不妥时,甜点也已经被她吃光了,谢知棠的手也从她面前抽走了。 “……” 懊悔。 谢知棠掌心微微收拢,面色无异,实则耳根早已泛红。 可她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姐姐还要吃吗?” 辛歌泠现在不敢看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来,“不吃了,现在得过去客户家里,时间有点紧,你系上安全带。” “好。”谢知棠把盒子盖上,放到车前,低头系安全带。 低头的时候,趁势摊开掌心,扫了一眼,那三条掌线忽然就炙热起来。 谢知棠咬了咬唇……把安全带扣上。 面包车沿着街道平稳前进,忽然前面窜出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辛歌泠猛地踩刹车,才没有发生事故。 而那个外卖小哥头也没回直接走掉,车上装满了各种商家的外卖。 由于惯性,两人身体猛然往前倒,好在都系了安全带才没有事。 辛歌泠赶忙看向谢知棠,“没事吧?” 谢知棠摇头:“没事,还好系了安全带。” 辛歌泠重新开动,“我也没事,估计大中午单子太多了。” 谢知棠:“可是安全才是第一的。” 辛歌泠颇为认同:“太急了很危险。” . 两人上门给人维修好一台微波炉和两台空调。 干完返程,回到临漳,林怀兰就给辛歌泠打电话,“女儿,饭菜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马上到,林女士。” “马上是多快?” “五分钟后到家。” “那是挺快的,妈在家等你。” 辛歌泠挂断电话,送谢知棠回公寓,“记得吃饭。” 谢知棠把那盒甜点交给她,“姐姐,你拿回去吃吧,和阿姨一起吃也行。” 辛歌泠拿过,心里一暖,“好。”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辛歌泠刚拿出钥匙打开门,林怀兰就听到声音从里面先一步开门。 “回来了?” “嗯。” “快来吃饭。” “我去洗个手。”辛歌泠把盒子放到桌上,转身去厨房洗手。 “这是什么啊,女儿?”林怀兰拿起那个盒子,左瞧瞧右瞧瞧,还有一股牛奶香味。 辛歌泠边走出来边用毛巾擦手,想了想,她得给谢知棠拉一下林女士的好感了,“是一个朋友做的甜点,烤牛奶,让我和你一起吃。” “难道是小茵?”林怀兰问。 辛歌泠:“不是她。” 林怀兰想了半天想不出她女儿第二个朋友是谁,小茵都介绍给自己认识了,难道她女儿还会藏着掖着么? 不可能,这都送亲手做的甜点了,关系密切到这份上,肯定不是最近才认识的。 藏着掖着…… 送亲手做的甜点…… 这关系…… 林怀兰恍然大悟,“是不是有人追你?” 辛歌泠手猛然一滞,眼前闪过谢知棠的身影,紧接着掠过薛茵和那个女人的画面。 “哪个男生啊?相貌品行怎么样?住在哪?有见过他爸妈吗?” 林怀兰这句话让辛歌泠思路更紊乱了,“林女士,你问这个做什么?根本没有人追我。” 林怀兰盛了两碗大米饭,“那你说说这个朋友是谁?给你做甜点,还让你妈我也吃,这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辛歌泠坐下来,努了努眼眶,叹气,“真的不是,你别想多。” 谢知棠是她妹妹,她是她姐姐…… 什么追不追…… 肯定不是林女士嘴里说的那样。 嗯。 喝醉 第78章 吃完饭, 林怀兰 边吃边端详这个盒子,好看的,“你那个朋友还挺费心思啊,” 这, 再一想哪哪都不对劲。 林怀兰不打趣她了, 把甜点递给她, “呐, 吃吧。” 辛歌泠都不能直视这个烤牛奶了,一个是车上谢知棠用掌心喂自己,一个她妈妈阴差阳错误会了,暗示来暗示去。 “刚吃完饭, 我饱了,你吃吧。” “真饱了?”林怀兰疑问:“那我不留给你了?” 辛歌泠起身回房, 打算睡个午觉, “你吃吧,我吃过了。” 刚起身走, 林怀兰突然想起来什么, 叫住她, “阳台那条黑色蕾丝内裤是你的吗?” 辛歌泠脚步猛然一顿,早上谢知棠收拾衣服漏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嗯,新买的。” 林怀兰:“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内|裤了?” 辛歌泠突然感觉太阳穴有点疼,有种难以狡辩的疼痛感,“……最近喜欢的。” 她不是! “妈,我先回房睡一睡。”辛歌泠慌不择路夺门而进。 . 下午三点半,另一个客户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谢知棠也在便利店门口等着自己。 辛歌泠洗了把脸, 匆匆捞起车钥匙,刚转身,她想起阳台上晾着的内|裤。 林女士也在午睡,辛歌泠悄步走到阳台,用晾衣杆撑下来,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是秋天,但白天气温并不低。 很快就干了。 辛歌泠将它折叠起来,比那块烤牛奶还小,塞到工装裤上靠膝盖的裤袋里,绰绰有余。 然而走了两步,她又觉得不太好,赶忙拿了出来,毕竟是谢知棠贴身的衣物,她那口袋有时候还装过螺丝螺母圆形垫片这些小物件。 虽然今天没有装过。 从林女士收集的一大包塑料袋里淘来淘去,总算给她淘到一个最小的塑料袋,应该是林女士在外面买小糕点的时候,店家给她打包的。 上面还写着李记面包字样。 辛歌泠把塑料袋四个边角扯平一些,内|裤放进去,再折叠塑料袋,放进口袋里。 出门。 短短的几层楼梯,她的膝盖像着了火一样。 坐上面包车,辛歌泠打开保温瓶。 一口气几乎喝光了水。 才去接谢知棠。 . “下午好,姐姐。” “午好,睡得怎么样?” “神清气爽,对了,姐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谢知棠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用中国结系住的平安扣,“姐姐,这有个出行平安的平安符,我之前在庙里请的,可以保佑姐姐的出行安全,姐姐介意挂在车里吗?” 辛歌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为自己着想,中午才差点撞到人,暗暗记在心上,转头就把以前请的平安符送给自己。 但是,她越看这个平安扣越觉得熟悉,“我记得你车里好像也有一个。” 谢知棠眸光闪了闪,“对,我有两个,多余的一个正好送给姐姐。” 但其实是她把车里的平安扣取了下来。 辛歌泠疑惑打消,“原来这样,那挂上吧,我来挂。” “不用,姐姐开车吧,我帮姐姐挂上。” 谢知棠拒绝了她的搭手,选择亲手将平安扣系在后视镜后方。 辛歌泠看到她的细腰在眼皮子下舒展,出神盯了一会,没过几秒她就赶紧回过神,目光一下子撇到窗外、路边。 最后回到方向盘上。 她想起来一件事,这事得趁早说,不然忘了她又拿回去,“棠棠,你早上收衣服的时候漏了一件衣服。” 谢知棠保持系的动作,侧头看她,“漏了什么?” 辛歌泠咳嗽,弯腰伸手到膝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袋子,“你的……内|裤。” “啊?”谢知棠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遗漏了,伸手接过,往里面瞧了瞧,确实是她的衣服。 “不好意思啊姐姐,你叮嘱我不要遗漏,我偏偏还是忘了。” “……没事。”辛歌泠见她坦坦荡荡,自己反而总是过度解读,自我困扰。 这不好。 心态有问题的人是她自己。 . 周末过去,谢知棠去上班,辛歌泠恢复自己一个人干活的状态。 烧烤店那边虽然请了人工,但她作为店长,还是得要到店坐班,以免员工出现偷懒的情况。 进货、理货、备货,及时清点损耗,盘算总账,时刻关注营业额起伏的原因等等都是她的工作之一。 这天就被她发现其中一位烧烤师傅偷奸耍滑,年长那个会在她不在店里的时候时不时偷个懒,要么把单子交给另一个年纪小的烧烤师傅。 造成单量大的时候,胡姨催来催去,年纪大的那个嘴上说马上就好,实际上出单速度慢得很。 顾客等得久,心生怨言。 辛歌泠私下问了胡姨,得到的结果确实是,当机立断就炒了那个年长的烧烤师傅。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调整管理制度。 她找来胡姨单独谈话,“胡姨,你有没有想过晋升?” 胡菊愣了下:“我吗?我什么也不会啊。” 辛歌泠:“不会没关系,可以学,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这几个月我观察你做事利索,考虑周到,收钱基本没有出过错,记性又好,客人从来没有跑单。” 胡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辛歌泠:“胡姨你谦虚了,上次我在电脑前算账,你看到我电脑那些行话,主动问我什么是转化率、售租比、毛利率,我给你解释,你一点就通,还能举例反问我,这很难得。” 胡姨:“辛老板你是要我做什么吗?” 辛歌泠打算给她讲解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我这个店打算过段时间申请入驻大众点评。” 胡姨:“这是什么?” 辛歌泠:“我简单给你解释一下,这是一款美食点评的软件,现在年轻人大多都从上面搜索美食,看看评价,口碑好的话,就间接吸引更多的顾客来光顾。” 她们这个烧烤店目前辐射的人群是经过小吃街的人,这部分人从广义上看是相对固定的,一般是住在这边的人。 但如果她深耕发展口碑,会无形中将只是来临漳旅游的旅客也锁定住,尤其她最近到处上门维修,发现临漳好几个街道正在装修酒店之类。 这让她嗅到了一丝不简单的气息,临漳是老城区,酒店这么多年来也就五六家,不温不火,而且规模都不算大。 但最近一下子冒出来十几家正在装修的酒店,并且规模不小,让她不得不想起那个房东说的话。 小吃街很可能会重新规划,甚至可能不是简单地扩展成小商圈。 不过都是她的猜测,先暂时放一边。 辛歌泠继续说:“现在我有想栽培你的想法,胡姨,你愿意当烧烤店的店长不?” 胡姨有些拘谨:“我、我能行吗?我什么都不懂呀。” “胡姨,不要说不懂,不懂可以学。”辛歌泠鼓励她,“你要是能胜任店长这个职位,薪资会重新算,保底一万,还有五万年终奖。” 胡菊听到这个数字,说不心动是假的,她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都需要钱,尤其大的那个正在读高三,马上就要念大学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她现在一个月三四千工资,还要紧巴巴省吃省喝才能勉强糊口。 “可、可是我要是做不好怎么办?把辛老板你的招牌砸了怎么办?” 辛歌泠:“你放心,我用人我心里有数,你就跟我说你愿不愿当?” 胡菊:“我当然是愿意的。” 辛歌泠:“那好,我需要你去进修管理的课程,系统化地学习那些知识,我举个例子,大众点评会涉及到评价的管理、套餐推新、服务等等,这都是需要深入学习的,另外烧烤店的各种数据分析你也得掌握。” “当然,这个进修的课程和费用我会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学,带薪学,学成后直接过来当店长,我会有业绩考核,第一个月营业额不达标的话,我会直接换人当店长,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胡菊感受到她的严肃,认真重视起来,紧张得连续点了两次头,“好、好,辛老板我一定好好学。” 辛歌泠拍拍她的肩头:“不要紧张胡姨,我愿意花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你,当然是看中你的潜力,你有管理的潜力,你要相信你自己。” 确定胡菊的意愿后,辛歌泠紧锣密鼓重新招聘了一个烧烤师傅和一个代替胡菊的人工。 . 没几天,胡菊就动身前去参加培训。 新的人手招回来,辛歌泠得天天坐班盯着,免得出差错,给她捅娄子。 薛茵过来吃烧烤,点了两瓶啤酒,吨吨吨喝了一瓶不带喘气的。 但是酒量并不好,第二瓶开始就有点醉了。 辛歌泠没办法,只好送她回酒店,然而刚把她从桌子上捞起,扶着走到路边,正打算开车送她去酒店。 这时一辆车停在她面前,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来到她面前。 “把她交给我。” 辛歌泠认得她,前几天和薛茵接吻的那个女人,但是薛茵是她朋友,她不能随便把她交给人。 “你是谁?是她什么人?” 封晚芙转身走到车前,打开仪表台下的收纳空间,从一盒名片中抽出来其中一张。 “抱歉,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封晚芙,是个律师。” 辛歌泠接过,看了眼上面的名片,原来是位律师。 “你和她什么关系?” 封晚芙:“我现在是她监护人。” 辛歌泠眉头紧皱,现在监护人和被监护人是可以接吻的程度了么? 她很是怀疑,“你有证据吗?” 封晚芙确实拿不出来证据,“如果薛茵出问题,你尽管来律所找我。” 薛茵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封晚芙的声音,顶着醉醺醺的脸抬起头来,努力辨认眼前的女人,认出来是封晚芙,挣脱掉辛歌泠的搀扶。 一下子扑到封晚芙的身上。 封晚芙赶忙扶住她,责怪问:“你怎么喝那么多?” 薛茵醉着酒怼回去:“我喝酒怎么了?你是我什么人?还没结婚你就想管我?呵,没门。我们不就是睡过几次吗……你给我睡不是同意让你当我妈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当我妈……” 眼看薛茵越发口无遮拦,封晚芙眉心狠狠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别说了,现在在外面。” 转身朝着辛歌泠点了点头,“我先把人带回去了。” 说完,封晚芙头疼地把她扶到车里,消失在街角。 只留再次受到极大冲击的辛歌泠木然站在原地。 酒吧 第79章 一栋小洋楼楼下。 封晚芙刚把车子停好, 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我扶你上图把她抱起来,谁知道,刚低头就被人捧着脸乱亲。 对于随时随事, 封晚芙感到非常的头疼, “你能不能自爱一点?” 从知道真相后, 的把柄, 不断提出过分要求。 而她封晚芙出于愧疚、悔恨以及补偿的心理下,竟也答应了她的一些过分要求。 她至今仍记得她们的第一次。 薛茵出狱的第一天,她就把她叫来到自己的律所办公室,告诉她自己会负责她日后的生活, 以及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她找个好学校继续读完书。 谁知道薛茵却毫不关心,转身就走。 等再次找到她时, 薛茵却变了态度, 要求她们做,她就答应去上学, 被她照顾。 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 但薛茵确实听话去上学了。 直到最近, 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想和自己结婚。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想利用嫂子这个身份压制她那个妹妹。 正常人怎么会想和亲手送自己进局子的人结婚?恨不得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封晚芙看着眼前薛茵的模样,无力闭上眼, “别闹了,明天去上课。” 现在开学两个月了,她迟迟不去学校。 不得已,她才来临漳这边逮人。 “唔……”薛茵细盈盈的手挂在她脖子上,“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去上课。” 封晚芙眉心突突:“你以前答应过我,我们做过,你就去上学, 你不能这样不守信。” 薛茵:“我不管,我反正就要结婚。” 封晚芙和她这个小流|氓说不清楚,打算抱起她,“先回屋睡觉。” 薛茵不同意她公主抱,摊开双手双脚示意她正面抱。 封晚芙忍了忍,最后还是照做了,把人抱起来,双手托着她大|腿,往家门口走去。 . 回到卧室,封晚芙刚要把人放到床上,然而当她直起腰时,薛茵却怎么也不松开手脚,就这么一直钳住自己。 “放手。” “不放……”薛茵看了一会她的脸,封晚芙的五官并不柔,一双丹凤眼深邃清澈,勃然英姿,她唯一见过她在法庭上辩护的样子就是她和她妹妹的案子。 有条不紊为她妹妹辩护时的样子要多理智有多理智,要多正义有多正义。 为民除害似的对法官说:“请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谁能想到一年后,这个正义的律师却跑来对自己赎罪。 好笑。 但不得不说,封晚芙长得确实好看。 薛茵把嘴巴贴上去,她要牢牢绑住这个女人,折磨她,“给我快乐。” 封晚芙头疼不已:“你……” 薛茵松开手,躺在床上,微微昂起下巴,迷离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等着这个女人一层一层地把自己剥开。 “快点。” “……” . 一个多小时后,封晚芙洗漱完,撑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穿着黑色条纹冰丝睡衣睡裤的女人,觉得有点陌生。 片刻后,她低下头,痛苦地闭上眼。 只要一想到当初法庭质证的场景,她就无法释怀,她的亲妹妹对她做了假口供,她亲手送了一个无辜的人进去坐了一年的冤枉牢狱,其父母也受刺激纷纷跳河寻死。 一个家就这么被她们两姐妹弄得家破人亡。 封晚芙推开浴室的门,望了眼床上的少女。 那一头公主切羊毛卷是她们第一次做完后,薛茵也终于松口答应去上学,她心情好才弄的新发型。 特别精致,显得她像个洋娃娃。 封晚芙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去,关灯。 把人搂在怀里。 叹气。 . 兰姨烧烤店。 辛歌泠站在路边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没发现的是,谢知棠从她扶着薛茵来到路边的时候就一直一直站在旁边的树下。 原本冷沉的脸色在听到薛茵的酒后醉话时微变,薛茵和那个律师似乎关系匪浅。 更重要的是,姐姐似乎大受震撼,迟迟未回过神来。 谢知棠回想上次,她亲姐姐,姐姐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如今听到别人更赤/裸的表达,她也是这样。 她似乎从没想过女孩子之间也会有除亲情友情以外更深入的感情。 谢知棠垂眸思考,也许,薛茵的存在未必是件坏事。 姐姐没有那种观念,而薛茵却正好给她植入这个观念,扰乱了姐姐的思维。 而她谢知棠只要再略施手段,迷惑一下姐姐,姐姐就会兵分瓦解,自我怀疑,进而动摇。 最后…… 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 “姐姐?” 辛歌泠听到有人喊她,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发现是谢知棠。 “下班了?” 谢知棠朝她走过去,“嗯,今天下班迟了一点,话说周五了,姐姐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辛歌泠努力冷静下来,“安排倒是没什么安排。” 谢知棠:“那不如明天咱们去酒吧?” 辛歌泠错愕,谢知棠紧接着说:“我还没去过酒吧,想试试,姐姐觉得怎么样?” 辛歌泠想了想,既然是谢知棠从没去过的地方,又想去,那她作为姐姐应该陪一陪。 于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下午,辛歌泠忙完了几个家电维修单子,就回家换一身衣服出来。 在平口南街的便利店等她,这次是她开车。 看着谢知棠的轿车开到自己面前,辛歌泠有点期待今晚的娱乐项目。 路上,谢知棠一边开车一边说:“因为不太喜欢有男性的酒吧,所以姐姐我选了一个只允许女性进入的酒吧,姐姐会不会介意?” 辛歌泠怎么会介意,她只觉得这个酒吧十分特别,“还有这种便利友好的酒吧?” 谢知棠:“有的,我也不清楚,我是昨晚看到有人说有这么一种女性/酒吧,所以就选了。” 辛歌泠:“还挺期待的。” 谢知棠红唇勾起:“我也很期待。” 到了所谓的女性/酒吧,两人从车上走下来,辛歌泠朝谢知棠走过去,才发现谢知棠今晚下/半/身只穿了一件黑丝。 而上衣只有一件白色西装连衣裙,堪堪到大|腿,腰上一条细腰带系着,休闲又性/感。 方才车上根本没察觉谢知棠下半身的穿着,还以为是条裙子或西裤。 “就是这里。”谢知棠手上拿着一个小皮包,朝她微笑点头,“姐姐,咱们进去吧。” 辛歌泠喉咙嗯了一声,和她一同进去。 进入酒吧,顿时摇滚的音乐直冲耳朵,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辛歌泠扫了一眼酒吧大厅,确实全都是女人,就连调酒师都是女人,每个人的打扮和性格各异。 看样子是允许各种女性展示自我的好地方。 谢知棠牵着她的手到吧台前。 调酒师来到两位前,眼里闪过惊艳,“请问要喝什么呢,这位小姐姐?” 谢知棠摇头:“第一次来,有什么酒推荐的吗?” 调酒师:“你想要淡一点的还是烈一点?酒量怎么样?” 谢知棠:“还可以,要淡一点的吧,姐姐呢?” 辛歌泠:“我也一样。” 调酒师:“那我推荐龙舌兰日出、红粉佳人、莫吉托、椰林飘香、天使百利甜和金汤力。” 谢知棠:“突然想起来,我同事推荐长岛冰茶,她说很好喝,我想试试。” 调酒师想说点什么,谢知棠打断她,微笑地朝她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调酒师只能答应,“……可以,另一位呢?” 辛歌泠:“龙舌兰日出。” 她倒要看看这个奇怪的酒名,出品是什么东西。 调酒师:“稍等。” 在摇滚的音乐声中,调酒师开始了她的调酒绝活。 “姐姐觉得怎么样?”谢知棠问。 辛歌泠:“不错。” 谢知棠:“等下我们要蹦迪吗?” 辛歌泠沉默,扫了一眼舞池里跳来跳去的人影,看回来谢知棠,“……可是我不会蹦迪。” 谢知棠:“其实不用怎么学的,就跟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就好了。” 辛歌泠:“我想想。” 调酒师:“二位,你的长岛冰茶,你的龙舌兰日出。” 辛歌泠和谢知棠两人面前分别被放了一杯酒。 辛歌泠看着酒杯里红橙渐变的色彩,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叫龙舌兰日出,就是根据日出的景象命名。 她端起来喝一口,酒味入喉,别有风味。 谢知棠喝着她的长岛冰茶,入喉那一瞬间,有柠檬红茶的味道,但是落到肚子里就开始烧起来。 她不动声色和辛歌泠闲聊起来。 “姐姐,这是你第一次来酒吧吗?” “嗯。” “姐姐七年前一般去哪里放松?” “网吧,林女士周末有时候也会带我出去旅游。” …… 聊着聊着,辛歌泠眼角余光瞥到角落有两个女人在接吻,她愣住。 察觉谢知棠也要转头看过去,辛歌泠眼疾手快把她身体掰回来,“别看。” 谢知棠不明所以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辛歌泠哑然,“没什么……” 谢知棠看到她这个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顺着她的话不去看那边,和调酒师聊起来。 “所以阿桑你前任的前任,是思雁现在的女朋友?而你们又是好朋友?” “我的天哪……” “oh my god……” “绝,CPU给我干烧了。” “笑死,女通讯录的世界也太小了……” 耳边传来身后一桌人的对话,辛歌泠还没从前面正在接吻的一对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如此炸裂的言论。 她抿唇回头看了眼,那什么阿桑和思雁都是女人,那岂不是她们的前任,以及前任的前任也都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 薛茵和封晚芙…… 她和谢知—— 打住! 辛歌泠赶紧掐断脑海里的可怕想法,她和谢知棠是简单且清白的姐妹关系。 是她想太多了。 她不能如此龌龊地揣测自己和谢知棠的关系。 辛歌泠冷静下来,也许,七年后的世界包容性更强了,以前她从未听说过的情侣关系也能进入大众视野。 理解和尊重才是她应该秉持的态度。 “姐姐,我去蹦迪了。” 谢知棠脸色微醺,站起来,把包递给她,不由分说就走进舞池,和别人一起蹦迪。 辛歌泠只能看着她走进那一堆人里,摇晃闪烁的灯光配合着轻快震动的音乐,确实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染力。 大家都很开心。 仿佛加入进去,一起参加这个大型派对就会happy。 辛歌泠看她跳得开心,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口龙舌兰日出。 眼角余光瞥到谢知棠的长岛冰茶,这一会的功夫,她的饮品竟然快喝完了,只剩下三分之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调酒师突然凑到她面前提醒她:“这位朋友,你女朋友好像要被人泡走了。”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辛歌泠敏|感地看向她,正想否认,紧接着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当即转过头看去。 就看到舞池中央,谢知棠踉跄跌倒到一个长发女人怀里,对方顺势搂住了她。 谢知棠的西装连衣裙往上挪了一寸,那个女人许是担心她走光,便伸手帮她扯一扯。 明明是十分绅士的行为,但辛歌泠却在看到对方在扯衣服下摆时,脸色顿变。 当即放下酒杯,大步朝两人走去。 那只手还不小心碰到了谢知棠的黑丝。 那样的位置未免太过分了。 和占便宜有什么区别。 辛歌泠直接扣住谢知棠的手,把人拽到自己怀里。 长发女人一愣,“你认识她?” 辛歌泠语气微冷:“不然呢?” 长发女人又问:“她是你女朋友?” 辛歌泠这下沉默,同时感觉舞池里的人有几分怪异,眼神交流怎么越看越像是在拉丝。 长发女人意识到她可能是谢知棠的朋友,怕她出事才这么做,于是道:“交个朋友吧,下次一起出来喝酒?” 辛歌泠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并没有回她。 只有怀中的谢知棠蓦然出声,“好啊。” 辛歌泠的目光一下子落到谢知棠身上,她难道没有察觉出来这个酒吧的女人都不太对劲吗? 这哪里是冲着做朋友,分明就是处对象来的。 她很清楚地看到这个女人看谢知棠的眼光很不一样,欣赏、喜爱、想进一步接触,就差说出口了。 长发女人:“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谢知棠:“好,你等等,我去拿包。” 说着,谢知棠从辛歌泠怀里走开,往吧台走去,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转身看到长发女人就在身边,愉快地互相加了微信。 辛歌泠就这么冷淡看着两人。 长发女人:“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谢知棠:“对,是我姐姐。” 长发女人:“姐姐?” 辛歌泠莫名品尝出来这一声“姐姐”的语气味道有些不一样,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知棠温声解释:“是类似亲姐姐那种关系,干姐姐。” 长发女人恍然大悟:“哦,这样,很高兴认识你,我时间差不多了,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玩得开心啊。” 谢知棠朝她点头:“好,下次出来玩。” 辛歌泠冷漠走过去,看到谢知棠刚好给对方备注“盛真”,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酒吧有点不对劲?” 谢知棠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嘴角掠过微不可察的笑意,“有什么不对劲?” 辛歌泠认真:“她可能不是和你交朋友。” 谢知棠也很认真:“你是说她可能是想骗钱?杀猪盘?” 辛歌泠:“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棠放好手机,“那是什么?姐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辛歌泠:“……” 谢知棠:“姐姐,我去继续蹦迪了。” 这次辛歌泠拉住她,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说道:“……我和你一起。” 谢知棠瞥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好啊。” 两人进入舞池,跟着节拍摇晃身体。 谢知棠凑到她耳边说:“是不是很高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辛歌泠确实有那感觉,主要是灯光下谁都看不清,全是舞动的人影,看到谢知棠高兴的样子,她的不自在也随之慢慢消失。 但舞动的幅度依旧很克制。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融入进来。 以及让自己的目光不要离开谢知棠。 她今晚十分性|感。 是不一样的谢知棠。 尤其微醺的状态下,纤细雪白的双手举过头顶,细腰在她眼前摇啊摇。 摇转身的时候,视线不由自主落到她微翘的臀上,几乎擦着自己腰腹而过。 像是隐晦的勾.引。 辛歌泠看得出神,不自觉停下来,伸手到她两侧,怕她不小心把自己摇晕了。 目光上移,谢知棠眼尾醉醺醺,跟喝了假酒似的,她点的不是度数不高的酒么? 最后一圈,谢知棠果然把自己摇得晕头转向,扑向自己,辛歌泠扶住她。 谢知棠两只手从举在空中一下子落到辛歌泠肩头两侧。 两人贴得极近。 她歪着脑袋跟辛歌泠说:“姐姐,我好快乐呀……” 辛歌泠宠溺看着她,“感受到你的快乐了,下次我们再来?” 话落,她想到刚刚那个长发女人,补充道:“换一家酒吧也行。” 这里好像有女人要把谢知棠吃了。 “不要……我就喜欢这里。”谢知棠眼睛半合着,迷离欲醉,还在她怀里摇着腰,边摇边说,“我还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真真。” 不是叫盛真么? 直接就叫真真了? 刚刚她们在舞池蹦迪到底聊了什么,竟然那么快增进感情。 “下次再说。”辛歌泠心里又不舒服起来,面上不显,“我们回去吧,你醉了。” 话落,舞池里的音乐停了,所有人都停下来,紧接着一束灯光打到舞台上的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又高又瘦,带着一顶鸭舌帽,身穿一条黑色降落伞裤,上半身直接一件露腰腹的短背心。 她一出来,所有人都涌到舞台前,随着音乐鼓点一下接一下,那女人跳起又酷又帅的手势舞。 有的鼓点特别重,那个女人就会顶一次胯,观众一声接着一声尖叫起哄,跟着舞动。 “好顶啊……” “姐姐不如顶我……” “哇哦马甲线……” “腰腹力量好强……” “啊~~~” 有些窃窃私语飘到耳边,而且越说越小声,似乎在害羞。 辛歌泠环顾四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出来的,她似乎愈发了解这个酒吧的性质了——同性相吸。 而且吸引其他人的点全都是sexy向的。 就没一个人讨论这个舞蹈。 这个酒吧不太适合她和谢知棠。 下次一定要换。 长岛冰茶也不要喝了,换别的酒。 辛歌泠收回目光,正要扶着谢知棠离开,却发现谢知棠倚在她怀里,视线和所有人一样,都着迷一样盯向舞台上那个跳舞的女人。 心里莫名一紧。 “棠棠……”她下意识叫了一下她。 谢知棠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会自己,仍然看着台上。 辛歌泠搂着她腰的手不自觉收紧,眼神黯了黯,她凝视着谢知棠望过去的侧眸,微醺的眼眸里倒映出舞台上的光。 谢知棠看得很认真,不知道她看的是那个人的舞蹈,还是…… 一段舞蹈终于跳完了,耳边传来观众的掌声和欢呼。 谢知棠也终于回头,“姐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 辛歌泠的目光从未曾她的脸上撤走过,语气也有一天变得冷漠说:“我没看到。” “啊?”谢知棠佯装诧异,“刚刚那个人跳舞好飒,跳得好好。” 辛歌泠:“你是指舞蹈吗?” 谢知棠:“舞蹈也好看啊,手势又酷又燃,整一段非常赏心悦目,来这一趟太值了。” 辛歌泠:“哪里赏心悦目?” 谢知棠还真的思考起来,两秒后掀起眼皮看进辛歌泠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笑意无比认真回答:“……腰腹吧,核心力量很强,一看就知道她经常锻炼,顶.胯顶得很到位……” 辛歌泠就这么盯着她,胸口没来由闷得很,眼眸垂下。 过了好一会才说:“下次我们换一家酒吧吧。” 谢知棠嗓音轻柔,夹着困惑:“为什么啊?这不是玩得挺好的吗?周围人都很友善,姐姐你不喜欢这里吗?” 辛歌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的交际似乎是另一种玩法,同性相吸,女同性恋。 如果谢知棠也进入了这个圈子,被其他女人吸引注意力,嘴里喊的姐姐,可能有一天就变成了别人。 可能有一天,就像角落那一对一样,和别的女人在角落接吻。 可能有一天,就像薛茵封晚芙那样,和别的女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我不喜欢这里。”辛歌泠淡淡说道,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这句话带了强烈的个人情绪。 游泳 第80章 谢要的答案, 她又依靠回辛歌泠的怀里,“醉醺醺”说:“这样啊……既然姐姐不喜欢, 她转了转脑袋,下巴磕在辛歌泠的肩头上, 几乎是天大地大, 姐姐的心情最大~” 根微红, 无奈又失笑, 不过心里那股不舒服散去不少。 “我们回去吧。” “好……” ,叫了代驾过来,回到公寓的停车场。 代驾走后,辛歌泠准备喊醒她怀里的谢知棠, 可就在她准备喊的时候,忽然盯着车内后视镜半晌。 谢知棠的车不应该是挂着和她车一样的平安扣吗? 不是说好有两个么? 为什么现在空空如也? 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 辛歌泠看向醉过去的谢知棠, 恬静温柔的脸庞笼罩着淡淡的醉意。 她是被原生家庭伤得遍体鳞伤的谢家长女,也是努力成长变得优秀善良的谢总监, 更是因为18岁被救从而在这七年里一直感恩念恩不断帮助她和林女士的小妹妹…… 把自己的平安扣取下来, 给她人用, 似乎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辛歌泠神色动容,目光落到她淡粉色的唇上, 想到她今晚在酒吧舞池摇晃的身段,眸光一暗。 有股冲动驱使她慢慢低下头,向那粉唇靠近。 她竟也想……像酒吧角落的那对一样,试试和她接吻的感觉。 亲一亲这个很爱很爱姐姐的干妹妹的唇…… 想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然而就在相触的前一秒,她猛然睁开眼。 不行,她是自己的妹妹。 谢知棠哪怕再爱自己,那也是对姐姐的爱。 她怎么能这样亵渎她。 辛歌泠立马退回来, 正襟危坐,深深揉了揉眉眼。 她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才导致这样胡思乱想? 最近的思想真的出了问题。 靠着她肩头上的谢知棠似乎感应到她的动静,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姐姐到家了么?”谢知棠打着哈欠,满脸困意。 刚刚姐姐差一点就亲了自己。 看来今晚酒吧真的刺激到姐姐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姐姐能动摇,说明她并不是纯粹的直女。 今晚这一战她打得实在太漂亮了。 辛歌泠内心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推开车门,“到停车场了,我们现在回公寓。” 下车后,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给她打开,“能下来走吗?” 谢知棠拿着小手包挪到座位边缘,一手抚着太阳穴,“我头有点晕……” 辛歌泠抿唇看了一会,紧接着上前伸手到她膝盖窝下,一把把人抱起来。 谢知棠感觉整个人腾空失重,顺势搂住她颈子,“姐姐……” “回去了。” 辛歌泠关了车门后,抱着人径直往公寓走去。 . 回到公寓,辛歌泠把人放到床上,谢知棠失去了支撑力倒在被褥上, 辛歌泠蹲在床边,替她脱掉高跟鞋,摆正她的身体,最后盖上被褥,转头离去。 谢知棠听到外面的关门声,才慢慢睁开眼,掀开被子,下床收拾睡裙和毛巾,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才出来。 最后才上|床睡觉。 . 小洋楼。 薛茵和封晚芙面对面吃早餐。 薛茵放下牛奶杯,问她:“你妹妹什么时候回国?” 封晚芙吃早餐的速度慢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少女,思绪复杂,“她现在在国外留学,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知道她对不起你,等她回国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薛茵面无表情:“一句道歉就够了吗?” 封晚芙:“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薛茵:“结婚。” 封晚芙就知道话题会绕回到结婚上,她要这个头衔在封忆情面前耀武扬威。 说实话,其实挺幼稚的,但薛茵年纪摆在这里,遭受重大变故,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国内根本结不了婚。” “那就去国外结。” “……” 封晚芙:“你先把大四最后一年的课程学完,拿到毕业证,我们就结婚,行不行?” 薛茵笑了下:“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送我进牢里的人说的话?” “我……”封晚芙隐忍痛苦,想到学校给她发来最后的通知,如果薛茵再不去上学,她好不容易给她弄到的学位可能就没了。 课程考核,各种考试和小测,老师总不能为她一个人推迟。 “行,我们结婚。”封晚芙没办法,到底还是松口,“不过有个条件,结了婚你得好好学习,不准逃课不准挂科,顺利毕业。” 薛茵:“可以,什么时候结婚?” 封晚芙:“过两天我把你护照和签证弄好,我们出国领证。” 薛茵:“你最好说到做到。” 封晚芙:“今天可以去上课了吗?” 薛茵:“不去,我要拿到结婚证才去上课,谁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哄我骗我的。” 封晚芙被噎住,“……我会尽快办理。” 她看了眼时间,当即站起来,从沙发上拎起公文包,在玄关快速换鞋,边换边叮嘱她:“我马上要开庭了,你今天想吃什么跟家政阿姨说,不要乱跑。” 薛茵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撕着土司,嘲讽道:“希望你今天也能做个正义的律师,对得起你读的法律。” 封晚芙心里被刺了一下,但很快调整情绪,手臂上搭着件正装外套,匆匆出门。 随着门关上,薛茵继续吃早餐,吃完了,她才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看早上趁封晚芙还没醒来时拍下的一些床照。 打开ins,封忆情的ins全都是国外各种精致生活,今天和小姐妹一起逛街买奢侈品,明天参加聚会以及各种社区活动。 留学生活妥妥有钱人的排面。 好不让人艳羡。 薛茵把床照私发给她,她十分期待封忆情知道后的表情呢。 她曾经宁愿作伪证也要送自己进去的人,如今却和她亲姐姐睡在了一起。 甚至,马上就要结婚,成为她的嫂子。 薛茵发过去后,直接就从小洋楼离开了,打了个车回临漳。 . 烧烤店。 谢知棠看到薛茵过来,想了想,直接就上前招呼了她,“请问几位?” 薛茵:“我随便坐坐,不用招呼我。” 谢知棠扫了眼她脖子上的草莓,默不作声给她拿了瓶饮料,“我是辛歌泠的妹妹,你看起来很小。” “我对你有印象。”薛茵看着眼前温柔的姐姐。 辛歌泠这时候从杂物间出来,看到两人,上前给薛茵解释说:“薛茵,周五那天我本来想送你到酒店,没想到那个叫封晚芙的律师过来,她直接把你带走了。” 薛茵打开饮料,不是很在意,“没事,她是我认识的人。” 辛歌泠:“她是你朋友?” 薛茵:“不是,她是当初送我进局子的律师。” 辛歌泠错愕,“你们怎么回事?” 薛茵把前因后果说出来。 谢知棠:“她妹妹作伪证不会受到法律制裁吗?” 薛茵:“有证据吗?何况那是她的亲妹妹,就算有证据,她也不可能拿出来给我翻供。” 这话一出,辛歌泠和谢知棠面面相觑,薛茵的情况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辛歌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她有没有为难你?” 薛茵:“没有啊,她现在一心补偿我。不说这个了,点个烧烤吧。”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她不想说,她们也只能尊重她,当个听客。 辛歌泠把菜单给她:“我请客,你尽管吃。” 薛茵在菜单上勾勾选选,点了自己喜欢吃的烧烤,辛歌泠交给烧烤师傅制作。 回到收银台,谢知棠坐在台前,给她整理饮料的进货收据,“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薛茵脖子上有痕迹?” 辛歌泠:“什么痕迹?” 谢知棠摇头:“感觉有点像草莓。” 辛歌泠:“什么草莓?” 谢知棠犹豫:“就是用力亲吻肌肤,会留下印子,俗称种草莓,姐姐,你说薛茵是不是有对象?” 辛歌泠顿时想到封晚芙那个律师,薛茵和她不止接过吻,甚至薛茵还说过要和她睡觉,结婚。 难道这两天她们真的睡过了? 不过就算睡过,那也是薛茵的选择,她作为一个外人没法干预。 “可能是有对象。”辛歌泠不想过多告诉谢知棠关于女同性恋的问题。 谢知棠若有所思点头认同,“姐姐,这些饮料是不是还没清点?” 辛歌泠:“嗯,那些人卸在门口了,我等下搬进来。” 谢知棠从收银台站起,拿着收据走出去,“我先去帮姐姐清点一遍吧。” 辛歌泠看她走出去,也就由着她去了,而她则是坐在电脑前处理一下各种数据。 就在这时,旁边一台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眼角余光瞄过去。 是谢知棠的手机来消息了。 手机屏幕顶部弹出来一条消息,辛歌泠本想收回视线,孰料让她看清发消息过来的人是盛真。 从犹豫要不要看内容到已经看完,只发生在短短几瞬的时间里。 然而看到内容后,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盛真说她是潜水教练,可以免费教她潜水和游泳,问谢知棠要不要学。 手机屏幕熄灭,辛歌泠还盯着手机,过了片刻她才收回视线,转看电脑,冷脸处理数据。 处理完,她从收银台往外走,烧烤店最外边的路边堆放了五十多箱饮料。 谢知棠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站在饮料边,边看单据边清点数量。 谢知棠的身材向来好,哪怕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也被她穿出高挑气质来。 更别说穿上泳衣。 辛歌泠穿过一个个餐桌,来到谢知棠身后,看她半弯腰清点一箱箱的啤酒,嘴里呢喃着数字,数够数目后,她就在清单收据上对应的啤酒打个勾。 意思是这个品,数量是对的,且没有破损。 “姐姐你过来了?”谢知棠发现她站在自己身后,“这个啤酒数量是对的,姐姐现在搬进去吗?” 辛歌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嗯了一声。 接着当着谢知棠的面,搬起其中一箱啤酒,穿过餐桌过道,往杂物间走去。 谢知棠手里拿着收据清单和笔,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姐姐已经看到盛真发给她的消息了。 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阻止自己。 谢知棠继续清点下一个品的饮料。 辛歌泠就在她身边,来来回回搬了一箱又一箱的饮料。 沉闷得有点不像话。 谢知棠清点完所有的饮料,将清单和圆珠笔塞到牛仔裤后面的口袋上,准备搬起两箱王老吉。 可能是两箱太重了,她刚搬起来,又跌回原位,只能搬起其中一箱。 来到杂物间,薛茵过来之前,辛歌泠就已经在杂物间收拾出堆放的空间。 因为若是不收拾,把上一批货先消耗完,而是直接在旧货上堆新货的话,就会导致最底下的货一直堆积,直到过期,造成浪费。 所以上一批剩余的一些旧货就需要收拾出来,优先消耗。 谢知棠把手上新进的王老吉堆放在空地上,王老吉是热销品,进货比较多,这次姐姐进了十箱。 换而言之,单就王老吉这个品,她得搬十次。 转身出去,谁知道差点迎面撞上手上直接搬了三箱王老吉的姐姐,她赶忙侧过身让她进去,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看到她毫不费力绕过自己,将那三箱王老吉叠放到她那一箱的上面。 谢知棠稍微等了她一下,和她一同出去。 “棠棠……”辛歌泠喊她,“你不用去搬了,搬太多你明天手抬不起来。” 谢知棠:“可我才搬了一箱。” 辛歌泠:“你去把冰箱展示柜的饮料补满,搬饮料我来。” 谢知棠:“好吧,那姐姐小心一点,别拉伤了。” 谢知棠佯装去收银台放收据清单和笔,这样就会顺便看手机。 “棠棠。” 身后传来姐姐的喊声,谢知棠在距离收银台几步远的距离停下,转过身来,“怎么了?” 辛歌泠看着她,似乎在斟酌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你想不想去游泳?” 谢知棠眼里透露出疑惑:“可是我不会啊。” 辛歌泠:“没关系,我教你。” 只要教会她游泳,盛真那边对谢知棠来说就没有吸引力了。 谢知棠思考了下,“好吧,那我们一起去游泳,看来我得买泳衣了。” 辛歌泠见她答应,从方才一直冷着的脸难得展露笑颜。 谢知棠又问:“是不是得下周末了啊?” 辛歌泠:“不用,你下班之后,我们直接去游泳馆练两三小时就回来,游泳不宜间隔太久。” 谢知棠似懂非懂:“好。” 辛歌泠继续搬饮料了,谢知棠则是把笔和清单放到收银台,目光掠过那台手机,她没有碰,而是转身到杂物间搬出来上一批剩下来的饮料,准备把展示柜补满。 等到谢知棠差不多忙完,而辛歌泠还剩几箱的时候,谢知棠装作累得坐在收银台前喝水。 接着打开手机看,先是“错愕”,而后抬头看向从自己面前搬着饮料经过的辛歌泠。 辛歌泠看到她这个表情,敛下情绪,她看到盛真发来的消息了,估计正在诧异为什么她和盛真正好都提到游泳。 她应该会认为是巧合吧。 辛歌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最后一箱饮料搬进杂物间。 整理一番后才出来,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谢知棠的表情。 她应该不会认为自己是偷看了她的手机,才先一步提出教她游泳的吧。 “姐姐,你过来一下。”谢知棠朝她招招手。 辛歌泠面不改色走过去,“怎么了?” 谢知棠表现得又疑惑又好笑:“姐姐,你说巧不巧,你和盛真今天居然同时约我去游泳诶。” 辛歌泠不擅长表演,但她要尽量让这件事合理化,绝对不能引起谢知棠的怀疑,“真的吗?” 谢知棠也不知道是不是粗心大意,根本毫无察觉,“真的,你看,这是二十多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她说她是潜水教练,可以教我潜水和游泳,没想到她居然是个潜水教练……” 辛歌泠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神情,最后那一句谢知棠说得还有几分欣赏的语气,辛歌泠眼神不自觉黯了黯。 “你要跟她学吗?”她把视线从谢知棠身上挪开,看向外面。 谢知棠站在她旁边,就这么看着她几乎没有掩饰的冷脸表情,心里努力忍笑。 “姐姐你不是很忙吗?” “谁说的?”辛歌泠又再次看向她,察觉自己语气有点问题,缓了缓,“每天花两小时教你不算什么。” 谢知棠沉思片刻,“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和姐姐一起学游泳吧,我去拒绝盛真。” 说着,谢知棠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编辑文字。 辛歌泠直到看到她拒绝了对方,才暗暗松口气,“明天开始学吧。” .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 辛歌泠选了个奥体游泳体育馆,因为水质比较好,当然门票价格也高,几乎都去到60一张票。 她在门口等谢知棠下班过来。 五点三十五分,谢知棠的车从右边开过来,停好后,从车上下来。 “姐姐,我来了。”谢知棠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装着她新买的泳衣泳帽泳镜,以及去氯洗发沐浴露。 辛歌泠带她进去买票,进入更衣室,“换泳衣出来前淋湿全身。” 谢知棠:“好。” 两人在相邻的两个隔间同时更换泳衣。 辛歌泠穿的是黑色的竞速泳衣,常规款,换得比较快,从头到尾淋湿一遍身体后,戴上泳帽,直接到泳池等谢知棠。 这个时间段,泳池人不多,小学生也都上学去了。 辛歌泠靠着池壁等了一会,直到听到一声姐姐,她才转头看向岸边。 这一看直把她看呆住。 仿佛看到了一条美人鱼。 谢知棠的泳衣不知道从哪买的,和普通的纯色泳衣相比,她的泳衣却是五彩缤纷,极为绚丽,以紫色为主色调向四边扎染,辅以隐形的鳞片形状,走动间还有一闪一闪的细闪,又好似把璀璨星河穿在了身上。 四肢纤细修长,朝她走过来时,辛歌泠都能感觉到几个救生员的目光恨不得黏到谢知棠身上。 谢知棠看起来有点怕水,从扶梯下来的时候有些犹豫,直到踩到池底,才扒拉着泳池边缘挪到辛歌泠面前。 “姐姐,我来了。”谢知棠也同时在打量辛歌泠,姐姐无论是身材还是力量感,绝对不输酒吧那个跳舞的。 戴上泳帽后,五官更为立体深邃,下颌线优越。 “第一步先学什么呀?” “先学换气。”辛歌泠站在她面前,给她做示范,“在水上用嘴巴吸气,在水下用嘴巴或者鼻子吐气。” 谢知棠跟着她做了几组呼气吐气,“姐姐,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怎么感觉好专业?” 辛歌泠:“大一体育选了游泳。” 谢知棠:“原来如此。” 辛歌泠继续教她如何在水里漂浮,飘着的时候如何快速站起来。 谢知棠对于让整个身体飘起来感到恐惧,飘无所依而脚又够不着地,随时呛水溺亡的感觉。 “姐姐,我害怕。” 辛歌泠拉着她的手,“不要怕,刚刚你已经会飘了,只是这一次你要松开泳池凹槽,不要抓着它。” 谢知棠咬牙顶上,深吸一口气,把脑袋扎进水面,身后身体飘了起来,没几秒她的双手因为没有东西抓住而开始慌了。 双|腿想踩到池底,却被水阻挠,上半身失衡摇晃厉害,双手扑腾。 恐惧和窒息袭来,鼻子呛水,难受得很。 就在这时,一双手搂住她腰,把她从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扭变成站立。 谢知棠紧紧搂住她脖子,两条/白玉顺势夹住她腰腹,颤栗发抖。 “咳咳咳……”出水面那一刻,谢知棠不断咳嗽,天灵盖难受得很。 “姐姐,我刚刚差点死了。” 辛歌泠身体微僵,尽管她有在听谢知棠说话,但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她腰上盘着的那一双细腿上。 近在眼前的女人身材极好,玲珑有致,她双手抚着她的背,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泳衣后背是镂空的。 而她的掌心正隔着池水抚上她性|感紧致的脊线。 辛歌泠咽了咽口水,正正心神,打算往池边走去,好放下谢知棠,于是改为单手抱她,稍稍用力,然而这一抱,却让谢知棠盘得……更紧了。 辛歌泠抿唇,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早已翻山倒海,腹部莫名发烫,不敢看谢知棠,不知道她是无意还是有意。 还是她的“抱”这个举动才导致她更紧。 谢知棠缓了许久才缓好直冲天灵盖的那股刺痛,没想到刚缓好,她就细微地察觉到姐姐泳帽下的耳朵忽然红得很。 就好像被什么烫红了一样。 动摇 第81章 谢知棠目光落到水面, 晃上被盘着一双|腿。 神色一怔。 要说勾|引, 然。 她刚刚真的恐惧溺亡,呛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既然做了,那就好好利用吧。 谢知棠把白色面镜挪到额头上, 这样能让她看得更清楚姐姐的侧脸和耳朵, 薄唇微抿,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静。 但这么近的距离观察, 谢知棠还是将她那几分紧张看得一清二楚。 在辛歌泠看向前方的时候,谢知棠眼里的爱意满到快溢出来,心里的渴望驱使她更靠近一点,夹得更紧一点。 果不其然姐姐从耳根迅速蹿红到耳尖, 比方才还要红一个度。 姐姐还在试图保持冷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她也不敢看自己。 谢知棠嘴角隐隐掠过笑意, 敛了敛眸, 轻轻柔柔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辛歌泠听到叫唤, 下意识回头, 只见谢知棠的脸就在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鸦羽般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唇珠微张, 脸色有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好不柔弱地双手搂着自己脖子,整个人攀附在她身上跟着挪动。 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辛歌泠努力忽视腰腹上的紧致,嗯了一声,继续看前方,一只手在前面轻拨开水面,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回到泳池边, 谢知棠解开双手,抓住凹槽,慢慢解开双|腿,从辛歌泠身上下来,站到池底。 辛歌泠深呼吸,摒弃思想上的那些胡思乱想,她现在是谢知棠的教练。 过了会儿,思想拨乱反正后,开始给她分析刚才的失误原因,“你刚才问题很大。” 谢知棠一听,心脏漏跳一拍,以为她发现自己刚才在勾|引她,“啊?” 辛歌泠:“你刚刚又忘了怎么在水里站起来,怎么站起来的?” 辛教练的语气变得有几分严肃,谢知棠咬唇盯着她一会,开口回答:“曲腿站定划手。” 辛歌泠:“嗯,刚刚你完全可以站起来。” 谢知棠:“我怕嘛姐姐。” “……” 再多苛责的话哪里还说的出口,辛歌泠偏了偏视线,“先休息一下。” 谢知棠点头。 两分钟后,休息结束,谢知棠重振旗鼓继续练习漂浮。 双手合十贴着水面,把头埋进水里,两条细腿从池底漂浮起来。整个人漂浮在水面。 这次她稳住了,透过面镜可以清澈看到池底。 辛歌泠在她旁边指导,“收紧核心,身体就不会歪了。” 看到谢知棠貌似不知道核心在哪,辛歌泠犹豫了下,选择伸手探到她肚子上,虚虚贴着,告诉她:“这里收紧。” 谢知棠照做,但是撑不到几秒,因为快憋不住气了,这次她学会在水中独立站起来。 哗—— 谢知棠站稳,抹开脸上的水,笑吟吟看着辛歌泠,“姐姐,我学会站起来了。” 辛歌泠:“嗯,接下来再教你深水区的求生技能。” 谢知棠:“好。” 辛歌泠牵着她的手移动到一米六深的区域,水面到她们的肩头。 “腿部动作是竖着蛙泳。” “可是姐姐蛙泳我还没学。” “没关系,这个腿部动作你看一遍就会,膝盖打开,脚掌勾住,外翻用力踩水,往内收,重复这个动作就能不断让你的头露在水面。” 辛歌泠示范一遍给她看,谢知棠看完后似懂非懂。 辛歌泠:“抓着凹槽自己练习一下。” 谢知棠:“哦……” 谢知棠背对她,面对池壁小心翼翼练习腿部动作。 辛歌泠看她稍微找到感觉后,接着教学手部动作,“双手并拢,不要五指张开,在水下往外小幅度画一个圆圈,这个作用是当你的掌心往外往下压水的时候,能进一步促进你上浮,同时保持上半身的身体平衡。” 谢知棠站着练了几组双手水下画圈,“好像挺简单。” 辛歌泠:“试试手和腿部两个动作连起来。” 谢知棠刚动双|腿,整个人顿时下沉到水面以下,吓得她赶紧站好。 辛歌泠没办法,只好伸出双手,掌心朝上,“你把手放我手上面,先试着踩水。” 谢知棠自然听她的,双手轻轻覆盖在姐姐的掌心上,让她托着自己的手,好有个着力点,不那么慌。 借着辛歌泠的掌托,谢知棠在水里不断踩水。 “慢一点,节奏不用那么快,不然体力消耗很快。” 谢知棠又放慢脚部动作。 辛歌泠看她节奏已经调整,开始慢慢把双手放到水下,撤走。 许是因为姐姐就站在自己面前,谢知棠心稳了稳,双手慢慢往下压水打圈。 “很好。”辛歌泠看到她两个动作协调得非常好,她的身体终于能在水里保持平稳,且脑袋露出水面呼吸口气。 谢知棠保持这个动作持续了一分钟,直到踩水踩累了才停下来,没想到往前踉跄了下,扑进辛歌泠的怀里。 “姐姐不好意思,刚刚没站稳。”谢知棠抬起头来,一脸抱歉。 辛歌泠无奈扶住她,察觉两人现在距离有些近,她稍微往后退了一点,“没事。” 殊不知她这个后退的动作被谢知棠看进眼里,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辛歌泠看到她明显收起来的嘴角,愣了下,意识到是刚刚自己保持距离的举动让谢知棠看到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谢知棠有点不开心。 “姐姐,我自己练吧。”说着,谢知棠往旁边挪动,自己挑了个离辛歌泠远一点的区域练习。 辛歌泠一个人站在原地,水面上漾着谢知棠走后的波纹,她看着这么空旷的距离,沉默了。 哪个学员和教练会离得那么远? 就在这时,一个男的从谢知棠边上猛地跳进泳池,溅起来的水一下子撒到谢知棠身上。 那男的见谢知棠恼火地把头转向他,看是谁 把水波弄得那么大,顿时自信心大涨,求偶似的在她面前展示一波暴力蝶泳,把水面搅得波涛汹涌。 谢知棠是第一次学游泳,许多泳姿她都不了解,新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泳姿不出意外都会被吸引。 更何况那男的似乎是专业运动员,背部一身肌肉。浮出水面转肩时,背部肌肉一览无遗。 辛歌泠眼看那男的就要从泳池的另一端返回来,打算继续在谢知棠面前表现。 手比大脑先一步做出行动,手心叠着手背绷直扎进水里,快速朝谢知棠游去。 辛歌泠在水里看到谢知棠的一双长腿和珠圆玉润的玉足,及时停下来,刚刚好停在谢知棠面前十公分的地方。 也刚刚好挡住谢知棠的视线,辛歌泠刚想开口,谢知棠就漠然转过视线,看向右边。 右边正好是那男的游回来的方向。 辛歌泠稍微往右挪了挪身体,挡住她视线,“你怎么不练踩水?” 谢知棠看不到那男的了,目光上移,和辛歌泠四目相对,“我休息一下。” 连姐姐都不喊了。 那男的游到她们身边,停下来,凑过来:“美女,要不要我教你们?” “滚。”辛歌泠偏了偏脸,连个眼神都没给。 那男的自觉没趣,离开了。 只有谢知棠原地错愕,她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种话,虽然只有简短一个字音,但她能感受到里面的恼意。 这甚至不像是她平日会说出来的话。 碰到再过分的事,她的情绪都极其稳定,更不可能会说“滚”这种字眼。 谢知棠眼眸微转,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如果说自己的学员被别人撬墙角是恼火的直接原因,那她故意盯着别人肌肉看恐怕就是姐姐把人吼走的导/火/索了。 毕竟,前几天姐姐在酒吧吃舞者的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谢知棠心情好了些,“姐姐,你刚刚好凶啊。” 辛歌泠冷脸解释:“我没必要对不怀好意的人好脸色。” 谢知棠嘴角努力抑制笑意,主动给台阶下,“姐姐,你把双手伸出来,我刚刚又忘了踩水平衡的感觉了。” 辛歌泠脸色缓和了许多,伸出双手贴着她的掌心,辅助她离地踩水。 谢知棠认真专注练习,失手要沉下去的时候,紧紧抓住辛歌泠的手,而辛歌泠也往上托,帮她矫正。 等谢知棠在水中踩水有七八分熟练时,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决定暂时学到这里,一前一后从泳池上来,打道回府。 . 维纳斯酒店。 薛茵从酒店下来,拉开封晚芙的车门,一屁|股坐在后座,“手续都办好了?” 封晚芙:“嗯,今天的机票,直飞新西兰,要坐大约11个小时才到。” 薛茵:“走吧。” 来到机场,封晚芙一路带着她过安检、登机,直到坐上飞机。 薛茵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女人,飞机起飞前她还在处理事务,她眼不看为净地戴上眼罩,打算一觉睡到着陆。 晚上,气温降低,薛茵感觉手臂有些冷,刚搓了搓,就听到耳边传来交谈声。 “你好,麻烦拿一条毛毯。” “好的,女士您稍等。” 空姐的高跟鞋声远去,不一会儿又在耳边响起。 没多久,薛茵就感觉身上被披了一条毛毯,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抵达新西兰已经是当地下午三点。 紧接着封晚芙就带着她出机场,坐上了一辆车。 “怎么那么突然结婚?”司机看起来是封晚芙的朋友。 薛茵坐在封晚芙身边,什么都没说,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她们讲话。 封晚芙:“想结就结了,等会还要麻烦你和廖然做个见证人。” 司机:“她已经在证婚人家里等着了,你和你旁边那个结婚吗?” 封晚芙:“嗯。” 司机:“怎么看着年纪很小?” 封晚芙:“确实小。” 薛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外国人。 “薛茵,新西兰的结婚仪式很简单,大概30分钟就能结束,我们现在去的是证婚人的家里,在他那里完成仪式。” 封晚芙提前给她讲述都有什么流程。 到了证婚人家里,封晚芙和薛茵按照流程说完誓词。 主持人问:“需不需要交换戒指?” 封晚芙:“需要。” 说着,她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取出一枚戒指戴在薛茵手上。 薛茵没什么表情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好像还挺合适,没想到她居然准备了戒指。 薛茵依样画葫芦给她戴上。 到了最后两人坐在桌前签署结婚证书,签完后让封晚芙的两个朋友签字,在等待结婚证盖章期间,封晚芙的朋友给她们拍了张合照留念。 结婚证书拿到手,封晚芙递给薛茵,“好了吧,可以去上课了吗?” 薛茵抬头:“谁说结了婚,我就要去上课?” 封晚芙脸色微变:“你要反悔?薛茵,你不能这样。” 薛茵把结婚证收起来,放到自己包里,这张结婚证可大有用处。 收好后,她才看向封晚芙,笑了下,“瞧把你吓得,开个玩笑而已。” 封晚芙:“……” 薛茵:“我们回国吧。” 封晚芙带着她坐上回国的航班,又是十来个小时的航程。 回到国内,封晚芙直接带她回小洋楼住,毕竟第二天她就要去上课了。 当天晚上,薛茵收到了封忆情ins上的震惊和亲切问候。 直接给她发起了视频通话,薛茵风轻云淡接起。 封忆情在那边看到薛茵的脸不敢置信:“你真出来了?” 薛茵笑着朝她抓手打招呼:“那不然呢,封忆情,同学一场,我可是很想你呢。” 封忆情:“神经病!你和我姐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会滚到一起?” 薛茵:“当然是你姐姐对我爱得要死要活。” 封忆情倒吸一口凉气:“不可能!我姐姐绝对不可能看得上你这种人,不过是玩玩而已,你以为你们睡了,就能得到我姐的青睐?” 薛茵眯了眯眼,从包里拿出来结婚证书,在镜头前单手摊开,眼神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封忆情看到结婚证书,脑子宕机了片刻,“什么?” 薛茵:“我和你姐姐的结婚证,不错吧,我想想,从今以后你好像得叫我嫂子了对不对?小姑子。” 封忆情:“……” 薛茵撑着下巴,佯装思考:“你们爸妈过世了,长姐如母,算起来我算你半个妈,封忆情,我看你在法国那边不太像是好好读书的样子,花钱很大手大脚啊,这样吧,为了磨练你的意志,我打算断掉你的生活费。” 封忆情呆滞:“你在说什么?” 薛茵笑容渐深:“磨练你的意志啊,你该不会没了生活费就变成乞丐了吧?啧啧,天生的废物?” 封忆情被气得胸口起伏,猛然挂断电话,看样子是给她姐姐打电话了。 薛茵放下手机,朝书房走去,直接推开门进去,书房里封晚芙正在处理事务,手机就放在桌上。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薛茵大步走过去,绕过办公桌,一手扣住封晚芙的后颈,吻上,另一只手则是悄悄摸上那部手机,给她挂断了封忆情打来的电话。 封晚芙对于突然被强吻,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活不得不停下来,试图推开薛茵。 薛茵察觉她推开的动作,放开她,下一秒直接跨坐在她身上,冷冷看着她,命令道:“亲我。” 封晚芙想为自己的工作争取一下时间,“我还有工作,你等我忙完……” 薛茵就要从她身上起开,封晚芙赶紧把她拉回来,亲了她一口。 薛茵还是不满意,双手抱着胸冷盯着她。 封晚芙叹气,双手伸到她领子,开始一颗一颗地替她解开。 薛茵躺在沙发上,愉快地哼唧了两声,不疾不徐开口:“我还有个条件。” 封晚芙:“什么条件?” 薛茵:“不准给你妹妹生活费。” 封晚芙:“为什么?” 薛茵:“你说为什么?” 封晚芙:“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这个?” 薛茵:“那不然是我喜欢你?开什么玩笑。” 封晚芙看着她漂亮精致的脸蛋,眼神黯了黯,“可以换一个条件吗?” 薛茵眼神一凛,抬起脚丫抵到她锁骨上,把她连人带手指推离自己身体,嘲讽道:“怪不得你当初能昧着良心为你妹妹辩护,你们封家两姐妹真是一丘之貉,何必假惺惺装作一副为我好才想方设法让我上课的态度。” “继续包庇你妹妹呗,毕竟她才是你亲妹妹,我不过是被你们送进牢里的陌生人而已。” 薛茵冷哼,站起来就要出去,封晚芙拉住她,把她拽了回来,薛茵跌坐在她腿上,封晚芙搂住她,“你别这样……这事是我们当初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我现在只是要求停掉你妹妹的生活费而已,这就过分了?我还没说我想让她尝尝坐牢的滋味呢。” 薛茵双手环胸,对她的道歉不为所动。 封晚芙看她这样子,到底还是答应了她:“好,我停掉她的生活费,你满意了吗?” 薛茵:“哼,假惺惺。” 封晚芙知道不把她侍候好,她不会高兴,于是把薛茵身体掰过来,继续膜拜她的身体。 直到薛茵累得睡在沙发上,封晚芙才停下来,给她盖上自己的衣服,而她自己则是穿上衣服坐到办公桌前继续处理事务。 . 一连学了两周的游泳。 谢知棠已经熟练掌握自由泳的泳姿,在这些天里,她们时不时暧|昧的接触已经快到了一个临界点。 准确来说,是快到姐姐的临界点。 她原来那套思维快要被颠覆,恐怕姐姐每天晚上都在怀疑、反省和后悔三者之间不断拉扯。 想和自己保持距离,却又不让自己和别人交往过密,这就导致了她和姐姐日常相处的时间大大增长。 谢知棠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欲|望是越来越强烈的,而克制的效力一天不如一天。 又过了一周,胡菊培训结束回来,辛歌泠放权让她当店长,同时在大众点评推出套餐和新品。 胡菊刚接手管理还有些怯然,不敢放开手脚,怕把店搞砸了。 辛歌泠让她放心大胆搞,“你的想法我计算过可行性,是可行的,不用担心。” 胡菊得到肯定,放心了,于是放开手脚搞,以大众点评作为平台载体,推出套餐和新品,在几个组合拳的宣传下,成功让她们烧烤店在烧烤烤串行业登上美食热门榜单的第一名。 最直观的就是营业额上涨20%,而她们烧烤店的营业时间提前到中午十二点就开张,一直营业到凌晨一两点。 第一个月,营业额就达到了要求,利润比原来增多了三万,这对一个小小的烧烤店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而胡菊也稳坐店长一位。 辛歌泠彻底放权让她管理这个店,与此同时,那十几家正在修建的酒店也在不断完善,初具模型。 谢知棠说:“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和那个房东说的越来越符合了,这里将会被建成商圈,姐姐,我们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辛歌泠:“嗯,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知棠想了想:“我曾经有个客户,她跟我说她有一次得到小道消息,听到某个地段未来会被政府征地,她豁出去赌一把,借钱贷款买下一个废弃的占地五百平工厂,这个举动非常冒险,因为有可能血本无归,甚至还要背负一笔巨债。” “但是……”谢知棠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她赌赢了,她凭借那五百平的工厂获得了3个亿的收入,她利用这3亿中的一小部分钱建立了一个潮流品牌,越过越红火。” 辛歌泠:“你建议我们贷款买地?” 谢知棠:“如果姐姐真要贷款,可以用我的名义贷。” 因为姐姐坐过牢,没有哪个银行会借巨额给她,征信上就已经限制死了。 辛歌泠摇头,“万一赌输了,你整个人生都会毁掉。” 谢知棠双手握住她的右手,抵在唇边,目光真挚又认真凝望着眼前的女人:“万一真的赌输了,我相信我们会一起熬过去的,有姐姐在,我不怕。” “不行。”辛歌泠还是不同意,“我不能让你这么冒险,这样所有的债务都落到你头上,你未来的征信和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再说,棠棠你不能这么相信我,相信人性,人性是最不可测的。” 倘若真的以谢知棠的名义贷款了巨额,未来赌输了,血本无归,法律上所有的债务都会落到她头上,但凡她辛歌泠动摇一瞬,谢知棠将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怎么能这么相信自己,相信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投资 第82章 客厅里, 茶几上摆着平面图。 辛,在想更好的办法。 ,“投资肯定是有风险的,换做是别人, 我肯定不会那么傻, 给别人贷款, 风险留给自己。” 的膝盖上, 听着谢知棠发自肺腑的诉说。 她挽上自己的手臂,“但是姐姐不一样,姐姐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甚至比我自己都值得信任,所以要贷款投资的话, 尽管贷吧, 我没事的。” 最后一句落下,辛歌泠心脏剧烈骤缩了下, 神色动容, 她何德何能得到谢知棠毫无保留的信任。 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辛歌泠拿起桌上的平面图, 上面标有地铁、公交、路口、建筑群,以及正在建筑的十几家酒店。 她们要是贷款买别人的地和铺子, 风险很大,因为不知道政府规划的范围到哪截止。 而且这一片区域都是零散的,没有谁手上拥有集中的大面积的地。 分开买,虽然能降低风险,但操作难度高,要和不同的房东交谈,甚至别人还不一定卖。 最重要的是买铺子买地成本太高, 一个二三十平的小铺子就要四五十万甚至六七十万,就算未来这个铺子翻好几倍,那她也是付出了几十万的成本风险去赌。 精力、成本和风险还是太高了。 全都让谢知棠担着,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辛歌泠深思,电光火石之际,她突然想到她们的后厨,“棠棠,我们可以租。” 谢知棠:“租?” 辛歌泠:“像后厨一样租,我们手头上的资金能够覆盖足够多的商铺,而且商铺的租金不会一下子交太多,大多是季付,押二付三,如果几个月后,政府规划出来不在商圈内或者地段太差人流量不行,我们也能及时止损,中止合约,不要押金,或者找到人接租,降低损失。” 谢知棠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眉头舒展开,“相当于把我们手头上的流动资金买回来n个铺子,养一段时间,去赌这段时间内政府规划的消息。” 如果赌赢了,全部铺子都在商圈内,她们可以利用这些铺子转租,最简单最快捷收回成本的方式就是租金上调,利用差价填补前期的投入,以及进行盈利。 如果只有80%的铺子被划进商圈,她们也会挣大钱。 50%铺子进商圈,她们依然不亏。 除非出现极少商铺或者一个也没有进入商圈,盈利小于投入,她们才会大亏。 但即使最亏的程度,也不过是把她们手头上的存款资金亏掉,从头再来。 她们还有烧烤店和早点作为底气,即便手头上的存款都没了,她们不会一下子变穷,更不会负债累累。 相比较贷款几百万进行高投入低命中率的情况好太多了。 谢知棠笑了笑:“怎么感觉像是投资基金?” 买回来n个“铺子”基金,基金大涨,她们挣钱,基金大跌,她们亏掉本金。 辛歌泠却不太认同:“基金大涨我们只能抛售赚差价,但是铺子身价大涨,我们除了涨租转让出去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谢知棠:“比如呢?” 辛歌泠抵唇:“比如我们可以把位置极好的铺子留做己用,进行别的商业活动。” 甚至还可以赶跑竞争者,只要后面铺子身价有涨,哪怕只有一点点涨幅,而商圈形成后,聚集人流所带来的潜力却是无限的。 谢知棠懂她的意思,“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大量租铺子了?” 辛歌泠拿来圆珠笔,在上面圈出几个圈层,“没错,为了防止我们主观目光太差,都选到不好的铺子,我们现在要根据现有的格局,以人流量和地段为指标,划分出人流量区域,不同的人流量区域我们都要有铺子,也就是——所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 这个操作也叫铺货,只是铺的是一种叫“铺子”的货。 谢知棠点头:“还有要注意的吗姐姐?” 辛歌泠思考片刻,她们肯定会分头行动,两个人一起效率太低了。 她给她提出可能会出现的坑。 “我们签的合同一定是商业租约,年限尽量长,三年、五年、十五年、二十年都可以。其次,条款里一定要允许转租,不允许转租铺子就会砸在手里。第三,我们必须百分百确定产权人是不是和我们签合同的人,但凡对方拿不出房产证,对不上身份证,我们都不要。第四,明确房租逐年递增几个点,因为有的房东会在未来狮子大开口大涨租金。第五,合约里要允许从事商业活动,这五个点是最重要的,其余注意事项我们也要警惕,等会我们慢慢讨论。。” 辛歌泠抽出新的一张纸计算:“我现在的存款大概是75万,留15万用作备用金,能使用60万左右。” 谢知棠也开始整合她现有的资产,“我之前买了房和车,现在就只有30万存款,股票和债券前段时间涨了点,大约有15万吧,房子月供9000,月薪5万,月供压力不大,我可以拿出来45万。” 辛歌泠诧异:“你把所有存款都拿出来,会不会太冒险了?” 谢知棠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有考虑过,现在12月份了,马上就到年终总结,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应该有20万年终奖。” 辛歌泠只好尊重她的意愿,将两人的资产整合起来,“那我们这次可以用的资金有105万,棠棠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这105万投入进去,存在血本无归一毛钱都拿不回来的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知棠郑重点头:“我知道的,投资当然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心理准备。” 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辛歌泠根据人流量,划分出5个区域,分别为ABCDF,A为人流量最大的区域,F是最少的区域。 每个区域内又以街道人流量作为参考指数,进一步细分人流量,标为A1、A2、A3、A4、A5,A1是街道人流量最多的区域,A5是街道人流量最少的区域。 因为是年末,临漳的流动人口大多都会回家过年,人流量比夏天已经少了很多,今年不少原本经营不善的商铺都挂上了转让的牌子。 辛歌泠根据原定计划,将大部分正在转让的铺子收入囊中,把握对方急需转让和收回点本的心理,压低转让费,甚至有的铺子谈到0转让费,直接空转接租。 有的商家恰好年末租期已满,不打算续租,房东担心过年到明年二三月空置期太长,白白浪费,这时候谢知棠上门求租,压一压租金,讲讲免租期,房东有求必应。 F区的地段不好,租金价格特别低廉,人流量基本为零,这种基本算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地段了。 但是还是不能放弃,辛歌泠不得不增加参考指数,以辅助她预测,附近街道有好几个正在修建的酒店,辛歌泠以酒店作为参考物,预测未来人流量会从哪条道流动,靠近酒店的F区铺子收了好几个。 A1区域属于地段最好的位置,属于闭着眼就能把钱挣了的区域,里面的商家不可能会转让出来,即便转让,转让费甚至会高达几十万。 接手的下家一般要经营个一两年甚至三四年才能回本。 这对她们来说不划算。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接手这种店且马上转为自营的前提下,对她们来说反而是增加了风险。 相当于基金买在了高位。 计划进行到一月底,辛歌泠捡了个漏,在A1区抢到了一个只需要3万块转让费的好铺子。 原因是这个铺子是两个店主共同经营,原本能月挣个二十多万,但是因为两个店主和两个家庭长期积累的矛盾爆发了,关系不和,吵着闹着要散伙,差点打起来,而且谁都不让谁挣钱,也不让这个铺子转给其中一方的亲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辛歌泠成为了那个得利的渔翁。 辛歌泠和他们谈好,与铺子原房东重新签订合同,那两个店主走出去的时候还在互相怨恨对方,撒眼神刀子,骂骂咧咧。 辛歌泠拿着合同回去,和谢知棠汇合。 冬天了,气温变得很低,她们在一个小饭馆的包厢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简单的四菜一汤。 辛歌泠赶过去时,正好上齐菜了,脱下保暖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谢知棠来得早,给她盛上一碗热汤,“姐姐,喝点汤暖暖肚子。” 辛歌泠接过,“你也喝。” 两人在这个萧瑟的冬天吃完一顿温馨的饭。 吃完饭后,两人不带犹豫出去买单,在饭馆门口开车回去。 一回到公寓,谢知棠赶紧打开暖气。 辛歌泠则是走到餐桌前,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模型。 原本一张纸承载的平面图已经不够她们使用,于是两人又共同制作了一个3D的缩微模型。 虽然简陋,但临漳的建筑群、街道、河流走向、丘陵山地的走势、酒店分布等等都一清二楚。 缩微模型上插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子和牌子,其中彩色的小旗子有52个,代表着她们已经拿下了大大小小52个铺子。 彩色的旗子上写着具体的数字,代表着租金。 绿色的旗子代表铺子可以拿下,但因为种种原因目前还没拿下或者还在调节双方时间商谈中。 辛歌泠从盒子拿出一枚彩色旗子,填写上5000,替换掉绿色的旗子,插在A1区上面。 谢知棠则是拿出来两枚彩色旗子,填写上2500和1800,是她分别在B1区和C1区谈下的两间铺子。 辛歌泠观察模型上的区域,绿色旗子还有8个,等这8个全都替换成彩色旗子,她们就可以收手了。 “距离过年是不是还剩下11天?” “是的姐姐,我们是不是要在过年前把剩下的8个铺子租好?” “嗯,租了刚好是60间铺子,剩余的资金也用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收手过年吧。” . 第11天,除夕那天,辛歌泠裹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在寒风冻土中和房东跑了好几趟才把手续弄全,如愿租到最后一间铺子。 回到公寓,她呼出一口热气,将最后那份合同放在第59份合同的上面。 两人看着这堆得高高的惊人的合同数量,成就感达到顶峰。 谢知棠拥进辛歌泠的怀里,满腔感慨:“姐姐,我们真的做到了。” 辛歌泠像抱小孩一样抱紧她,把她使劲揉进怀里,戴着手套的双手仍然冻得僵硬,抚上谢知棠的双颊,亲了亲她发顶,她的内心也同样振奋人心,“棠棠,这是我们共同努力完成的,我们真的太了不起了。” 谢知棠重重点头,百感交集,“我们好像很疯狂但又觉得不过如此。” 辛歌泠:“没错。” 谢知棠:“姐姐我们还剩多少?” 辛歌泠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下那105万还剩多少,“还剩5万。” 谢知棠笑:“居然还有剩的,刚刚好花了一百万。” 辛歌泠牵上她的手:“走吧,我们今天出去买点年货和对联。” 谢知棠被她拉着,匆匆从沙发上捞了个包包,眼里漾着笑意跟她一起出门。 大街上,有小摊贩摊开琳琅满目的对联和吉祥物摆卖。 “姐姐,你看看这个小牛好不好看?” 谢知棠一旁的挂饰里挑出一对小金牛,举到脸两边让她看。 辛歌泠仔细看了几秒,从旁边挑了另一对,“这对好看一点。” 谢知棠眉头紧蹙:“这哪好看了?小牛有点圆有点胖。” 辛歌泠好笑看着她,不疾不徐道:“我喜欢圆润一点的,看着讨喜。” 谢知棠想了两秒,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挂饰,竟然让她看顺眼了,好吧,也不是很丑,确实挺可爱的。 “那买你那对吧。” 两人继续逛逛买买,又到商场里买了几件衣服鞋子和年货。 傍晚才回到公寓,辛歌泠帮她打扫卫生,贴上对联和挂饰。 桌子摆着红色喜庆的福桶,整个家装饰得十分温馨。 移动智慧屏正播放着新年节目。 谢知棠在厨房做着丰盛的晚餐,做到一半的时候,辛歌泠接到电话。 是林女士打过来的,辛歌泠看了眼厨房的身影,走到阳台上接听。 “喂,妈怎么了?” 林怀兰在电话那边问她;“你什么时候过来?年夜饭都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阳台上摆放着被谢知棠照料得特别好的绿植,辛歌泠扫了一眼,她知道林女士嘴里的大家都有谁。 有薛茵、黎凤珠,薛茵的学校离这比较近,在林怀兰的强烈邀请下,她打算过来吃一顿饭。 黎凤珠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黎凤珠还有胡菊和她两孩子。 因为人比较多,林怀兰做不了那么多年夜饭菜,于是索性在外面酒店订了一桌,大家团团圆圆吃个饭。 但是…… 辛歌泠回头看向在厨房切菜的谢知棠,她的速度都慢下来,显然是猜到自己这边什么情况了。 “我马上过去吧。”辛歌泠给了她们一个确切的时间,挂断电话后,朝厨房走去。 谢知棠低着头切胡萝卜,“姐姐,你去吧,不用管我,之前好几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越风轻云淡,辛歌泠越心疼她,她和谢家断绝了关系,过年都不回去,如今明明有了个姐姐,却还要继续一个人过年。 她从后面抱住谢知棠:“我会尽快和林女士说清楚你是我妹妹,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妹妹,是我的家人。” 谢知棠还是没有多高兴,未来的事她不想抱着一个空期待,她更看重现在,更想她现在就留下来陪自己。 姐姐还未出狱前,她了无牵挂,对过年也不怎么在意,可今年她出狱了,还一起度过那么多时光,明明有了在意和牵挂的人,她却还要自己一个人过。 没有人知道,今年的她会比以往都要难过的。 “姐姐还是快走吧,免得迟到了。”谢知棠放下刀,推着她出去。 辛歌泠被推到门外:“那我吃完饭再过来好不好?” 谢知棠:“姐姐吃完饭哪还有时间?天也黑了,阿姨不会让你出门的。” 辛歌泠沉默,确实,吃完饭各自回去,林女士肯定会让她在家里和她看春晚,聊聊天。 不出意外的话,黎凤珠应该也会在她们家里跨年。 谢知棠看她沉默,又气又难过地把门关上,不想再看到她了。 哪怕说两句好话哄哄自己也行,她又不是不识数,哪怕她说现在留下来陪自己,她谢知棠也能高兴一会。 她谢知棠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肯定不会让她难做的。 可相处那么久,在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里,她都不愿意说两句好话。 门外的辛歌泠看着紧闭的门,抬手想敲开,却又在落手的时候停在半空。 她今天确实腾不出空来陪她,不想给她说些无谓的空话,到时候难受的只会是谢知棠。 拉高了她的期待,却又在下一刻把她拉回现实。 思来想去,辛歌泠还是放下手,转身走向电梯,前往酒店。 谢知棠在客厅等了一会,没等到敲门声,意识到什么,打开门一看,空空如也的门口只有冷风灌进来。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到底还是走了。 谢知棠眼里模糊起来,晶莹滚烫的泪珠被她眨落掉在地板上。 心头长长叹了口气,仰着头抹去眼泪,把门关上,来到厨房,继续切胡萝卜。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等等怎么了。 大概是下午逛街买年货太幸福了,幸福到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晚上八点钟,谢知棠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叹了叹气,拿起筷子自己吃。 吃完收拾,洗澡洗头发,缩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大概是实在没有兴趣吧,她看了一会就困了,回到卧室,在四处阖家欢乐的年味里沉沉睡去。 另一边,临近十二点,林怀兰和黎凤珠在看春晚小品。 辛歌泠不断看着手机,十点多发出去的消息,谢知棠现在都还没回自己。 是不是在生气? 还是睡了? 还有三分钟,林怀冷和黎凤珠盯着电视机,辛歌泠看了眼她们,没注意到自己,站起来回到房里,虚掩关上门,给谢知棠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接通,她又继续打。 还是没接通。 辛歌泠换成微信视频通话,然而倒计时了,谢知棠还是没有接通。 “新年快乐,棠棠。”辛歌泠掐在零点给她发一条语音,又给她发了9999的红包。 不知道她能不能开心点。 临漳管得没那么严,还是允许放烟花的,好几家原著居民在后面的篮球场空地上放烟花。 一声震过一声。 小黑猫已经是只七八斤大胖猫了,还是被吓到躲进她房里,钻进被窝不敢露出猫头。 和林女士到隔壁陈奶奶家里拜了个年,这个年差不多就这样过了。 十二点半,林怀兰和黎凤珠困了,相继回房休息。 辛歌泠逮着时机,披了件黑色羽绒服出门。 一路上灯光非常亮,临漳这边过年有不熄灯的习俗,就连路灯都是亮着的。 家家户户门口的院子里传来小孩的声音,有的放鞭炮,有的玩烟花,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伴随着几声大人的呵斥。 辛歌泠走过人行道,来到公寓楼下,扫了眼上面的楼层。 按电梯上去。 抵达五楼,来到505的门牌号前,辛歌泠试着敲了两下门。 不知道谢知棠是在生气还是已经睡下了,才没看到消息。 如果是生气中,那她过来正好给她道歉,如果是睡下了,应该会被外面震天响的烟花吵醒吧。 敲了两下,没有回应…… 卧室里的谢知棠确实被烟花吵醒了,只是醒了就陷入发呆和无边的孤独寂寞中。 许久之后才想起姐姐从傍晚离开到现在还没有给她说过什么话,她忍不住拿起手机看看。 这一看就看到辛歌泠给她发的语音。 点开一听。 原来是句新年祝福,心情勉强好了点,谢知棠又收了那9999的红包,正要放下手机继续睡觉。 谁知道就看到对面在她领了红包后,当即发了条消息过来。 辛歌泠:开门,我在门口 谢知棠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她说的门口是指自己的门口。 对方又发来一句疑惑:不会领了红包就睡了吧 谢知棠似乎能感受对面女人的疑惑和猜测,又好笑又无语,当即编辑消息发过去:来了 拿着手机掀开被子,从卧室匆匆出来。 一打开门,果然看到姐姐就站在门口。 谢知棠感动到眼眶发热,站在门口和她对视片刻,最后到底是感动得上前扑进怀里,“姐姐。” 辛歌泠扶住她:“我在门口敲了半小时的门。” 谢知棠一愣,赶紧把她拉进屋里,“你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 辛歌泠哈着热气坐在沙发上,双手即便插在口袋里也依旧冷冰冰,这个天实在太冷了,手腕搭在膝盖上,摊开手烤着小太阳。 “我怕你因为外面放烟花听不到敲门声,所以多站了会。” 谁知道在她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恰好发现谢知棠有了动静,前一秒领了红包。 谢知棠看着她冻得发白的手,有点心疼,伸手用自己暖和的掌心覆在辛歌泠的手背上。 “姐姐你好遭罪啊。” 辛歌泠不是很在意:“还好,不算多遭罪,主要不想你难过,晚上我确实没法过来陪你,现在我只不过半夜过来等一会,这不多等一会就等到你醒了么。” 谢知棠听着她平稳沉静的腔调,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既遥远却又近在眼前,这是她很多年都不敢想的,会有人对她这么好。 “那要是我一直没来开门呢?” 辛歌泠把手抽出来,反而握住她的细手,将两只细手合起来,一起揉在掌心里取暖,哈了一口气。 “那我就原路回去。” 谢知棠怔怔看着她这个举动,姐姐手背上原本发白的皮肤肌理在烘烤下渐渐恢复血色。 双手拢着自己双手,虽然姐姐像是无意识的举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抿出笑意。 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谢知棠感觉自己的心像面前的小太阳烤炉一样被人烤得暖洋洋的。 “姐姐,新年快乐。”她肩头轻轻靠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补上这一句迟来的祝福。 “新年快乐。” 文件 第83章 “要不提议。 谢知好吧, 万一扰民怎么办?” 辛歌泠:“你看外面” 砰—— 砰—— 砰砰砰—— 谢知花啊。” 辛歌泠:“谁说的,我带来了。” 谢知棠扬眉:“你怎么还带这个来?” 辛歌泠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 示意谢知棠看看她放在边上的烟花炮竹。 “走吧, 我们去后面那个篮球场放。” “那等我一会, 我去房里穿件衣服。”谢知棠小跑回卧室里, 从椅子上拎起一件白色羽绒服,穿上靴子,系上围巾,手套也戴上。 全副武装出来。 辛歌泠提起地上的一袋子烟花炮竹, 和她一同坐电梯下去,慢慢走到篮球场。 篮球场边上悬挂着电灯, 还算亮堂。 边上堆了几个放完的烟花筒和礼炮。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烟味, 也许这就是年味。 谢知棠站在一旁,看着蹲下来的辛歌泠打开袋子, 捧出一个大块头礼炮, 放到中央。 一个打火机递给她:“你要不要亲自点火?” 谢知棠弯了弯眼, “要。” 她接过打火机,咔嚓咔嚓两声打火, 一串火苗冒出来,谢知棠慢慢挪到引线上。 擦—— 引线被点燃,谢知棠赶忙站起来,拿着打火机往回辛歌泠那儿跑去,直到跑到她身边手肘撞上她才停下来。 辛歌泠双手插着口袋,看着她跑过来,被她撞了下手肘, 身体趔趄,笑道:“胆小鬼。” 谢知棠不高兴地怼回去:“你才是胆小鬼。” 两人说话间,大块头有了动静,砰的一声响,一个东西蹦到天上。 她们昂头看向空中,下一秒,黑天乍亮,紫色的烟花在头顶上盛开,紧接着又向四周迸发出新的一圈烟花,犹如花丛,一簇接一簇绽放。 “姐姐……好漂亮呀。” 谢知棠定定望着天上,漫天烟火映入她眸里,忽然间鼻子有点酸涩。 这算不算是属于她的烟花? 辛歌泠目光落到她脸上,看她怔然出神,笑了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璀璨的烟火。 让她不禁想起这七年里,她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的日子。 也会过年,那几天不用做工,牢里会张贴对联和红灯笼,所有女犯人都会聚到一起看唯一的一台电视。 看到九、十点就集中被赶回去睡觉。 在监狱里过年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她反而会想起林女士,想她过年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难受到彻夜难眠。 在大家阖家欢乐的时候,她的女儿却和她相隔千里,待在冰冷的监狱里,林女士每次过年得有多难受。 身边的人安安静静,谢知棠回过头看她,发现她眸里含着化不开的万千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这是你出狱以来过的第一个年。” 辛歌泠忽而看向她,唇角微翘,“也是和你过的第一个年。” 谢知棠笑开:“新的一年我们一定会旗开得胜。” . 烟花礼炮放完了,熄火了,天空恢复漆黑一片的原样。 凌晨两点,两人漫步回去。 回到公寓,谢知棠有些依依不舍:“姐姐你要回去了吗?” 辛歌泠:“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谢知棠沉默,大过年的,要她不回家,在自己这里歇下,多少有点过分。 对阿姨来说,也是她女儿出狱回来过的第一个年,自然是希望女儿在家里。 “姐姐还是回去吧,你陪我放烟花,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不能太贪心。 辛歌泠张了张嘴,淡声说:“那……我们明天见?” 谢知棠倚在门后,缓缓关上门,目光柔和,明天见。” 关门后,谢知棠落寞转身,看着喜庆却又孤冷的客厅,最后看向桌上的缩微模型,心情又好了些。 她们的铺子一定会大赚的。 . 年初。 小洋楼。 薛茵从房里匆匆出来,气势汹汹拽过正在做饭的封晚芙手臂,“为什么你妹妹还有生活费?!” 她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封忆情受不了,在国外待不下去,回来找她姐要钱也好,找自己麻烦也好。 只要她回来,她才好展开行动报仇。 现在封忆情这个贱人还在外面活得好好的,一点也不受影响。 “你骗我?” 封晚芙停下手中的动作,“我没骗你,我真的停了她的生活费。” 薛茵怒视她:“那现在什么情况?” 封晚芙:“她用的是我爸妈的遗产,我爸妈去世后,她和我都已成年,她名下是有不少资产的,你要我断她生活费,其实是没多大用处。” 薛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看我笑话?” 封晚芙:“你没问。” 薛茵狠狠一噎,“你就继续包庇你妹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着,薛茵转头欲出门,封晚芙拉住她:“你去哪?” 薛茵有些恼火:“放手,关你什么事。” 封晚芙耐着性子:“我们现在不是妇妻关系吗?我应该有权管你了吧,你之前说过的。” 薛茵试图挣开她的桎梏,挣不开顿时冒火:“你能不能有点常识,那是在国外,国内有法律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封晚芙头疼:“你现在是越来越会狡辩了。” 薛茵娇喝:“你这个杀人犯,给我放开!” 封晚芙定定看她好一会,想说点什么却隐忍着,目光触及薛茵眼里的厌恶,以及那一句“杀人犯”在耳边回荡。 她到底还是松开手。 “我不是……” 薛茵看也没看她一眼,按下门把手,一把拉开,头也不回出门去。 封晚芙定定站在原地良久,直到眉心刺痛,她才阖上眼揉了揉眉心。 她不是杀人犯…… . 三月。 年后第一个月,临漳大大小小的商家渐渐返工复工,流动人口返回。 她们的烧烤店也开始复工营业。 林怀兰和黎凤珠继续弄早点,她们的一些早点被人模仿了。 好几家有店面的早点铺子也学她们卖蒸面,金黄飘香的面条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吸引不少顾客。 也卖各种粥,谢知棠想出来的打包粥点的方式也被他们学了个十成十。 几乎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用奶茶杯子装粥,抛弃了原先的又透明又矮的塑料盒包装。 有个体户就在她们上游只摆三个保温桶卖营养粥,另一边有人单卖蒸面。 人流量被截去一部分,早餐摊子营业额下降,利润也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二了。 林女士难过了好些天,熬粥的时候走神摸到滚烫的桶耳朵,把手烫到了。 辛歌泠不得不给她做思想工作:“做生意是有得有失的,总不能一本万利,永远让你发财,对吧?你会做别人也会做,何况这个早点又不是什么独门配方,很容易被人模仿的。” 林怀兰眼睛有些湿润:“可那明明是我们先想出来卖的蒸面,以前临漳早上可没有人卖面食的,还有那个粥的打包盒,直接跟我们一模一样,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妈心里真难受。” 辛歌泠拿来药酒给她擦,“学了就让人学去吧,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你这不还是能一个月挣万把两万块吗?” 林怀兰郁结于心:“可你妈我之前可是能挣三万块呢。” 辛歌泠:“那你说想怎么办?把他们赶走?还是把他们揍一顿?” 林怀兰剜她一眼:“你妈我可不是那种人。” 辛歌泠:“看开点,我们还有烧烤店。” 林怀兰:“……妈还是难受。” 辛歌泠好笑提醒她:“林女士,你注意点身体,别把身体气坏了,不然之前干的几个月都白干了。” 林怀兰一僵,努力做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她可不能白干。 “你放心,早餐摊子一时半会不会倒闭的,凤珠阿姨做的包子和你熬的粥都有很多回头客,至于蒸面,调料包是我买的,别人也能买,蒸面几乎没什么技术含量。” “当初我弄这个品就是为了吸引顾客注意力,因为我们后面就是烧烤店,门头是“兰姨烧烤店”这几个大字,等于没有早点的门头,不亮眼,比不过别人有店面有门头,所以才弄这个蒸面。现在学了就让他们学去吧,我们做好自己的特色就好了。” 经过一番开解后,林怀兰这才看开了点,没那么难受了。 林怀兰想到什么,“女儿,我听说可以做私域,你说我和凤珠要不要扩展早点的私域?线上下单,我和凤珠送到附近楼里?” 辛歌泠惊诧她居然还知道私域这个词,“别了,早点而已,太折腾了,你们本来就忙,下了班还要跑来跑去,不划算。” 林怀兰:“真不建议搞吗?” 辛歌泠拍拍她肩头:“林女士,我理解你营业额下降的焦虑,但是你别慌,我们能走到今天已经是赚到了,你看你女儿我只有个高中文凭,却开了一家烧烤店,还有不错的营收,这比大多数人幸运多了,对不对?” 林怀兰听到她说高中文凭,眼里又开始湿润,“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妈更难受了,谁害你这样的,还不是那个谢什么棠,要是没有她,你本来可以继续读好大学。你忘了吗,那年你读大一,别人都在浑浑噩噩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打算读博,你早早就做好了打算,妈也相信你,可是、可是……” 所有的计划和理想全都在那个夏天戛然而止。 辛歌泠把她搂进怀里,“妈,本硕博连读起码要9年,变数太大,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也不一定读得上博士,你不要纠结这件事。” “还有妈,这件事和谢知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老是把锅扣到她头上,她也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是那个男人。” 林怀兰不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 年初总结和各种会议纷至沓来,谢知棠变得很忙。 年初也是最多商家、品牌找上门做广告的一个季度。 她们整个创意小组一下子接了好几个单子,每天不是在讨论就是被甲方否定创意,头都要大了。 她甚至没时间回临漳公寓,只能回她原来的房子住,因为离公司近。 等她闲下来时,已经四月中旬了。 谢知棠猛然发现她们预测三月份最有可能是政府出规划的月份,现在却反而没有一丁点消息。 先前她们查了大量的政府文件,关于商圈规划这块,其他城市大多都是三、四月份就会出相关文件。 可是这都马上要五月份了,关于临漳街道重新规划的文件她们至今没看到。甚至连讨论的苗头都没有。 难道她们预测错了吗? 辛歌泠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安慰她:“不一定是三月份出文件,也有可能是四月份才会出,铺子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谢知棠有些担心:“四月还有十来天,一些没有免租期的铺子就要催交租金了,姐姐。” 她们前期押二付三,最迟第三个月底就得要重新交下个季度的租金了,否则她们就只能抛弃这些铺子,中止合约,把押金赔给别人。 辛歌泠:“我知道,不要着急。” 谢知棠只能跟着她继续等下去,赌五月之前会出文件。 然而,四月底最后五天,也没有看到政府文件。 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出现了。 谢知棠拿来她们记录所有铺子的本子,神色凝重翻到A区那一页,她们在A区拿下了5个铺子,这5个铺子算是最好的铺子,把转让费算进去,平均月租金有6000,总投入有15万。 也就是说,过去三个月,这5间铺子空置在那里,凭空烧掉了15万。 “姐姐,我们要续租吗?这5个铺子续租3个月的话,需要9万。” 这9万她们也不是出不起,就是上面迟迟没有消息,她们等得慌。 怕投入越多,后面越亏。 辛歌泠思忖片刻:“不续,说好了只投那100万,再亏我们也不能追投。” 谢知棠:“那我们打算放弃这5间铺子吗?” 辛歌泠:“不,还有个办法。” 谢知棠疑惑:“什么办法?” 辛歌泠:“拆东补西。” “我打算将A区的3个铺子转租出去,这3个铺子地段好,有的是人争着拿下,我们收取一些转让费,填补一下这三个月的空缺。” 辛歌泠一说,谢知棠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收回来的钱用来续租另外两间A区铺子吗?” 辛歌泠:“没错。” 谢知棠细想一番:“这样我们就达到了资源置换的效果,对不对姐姐?” 辛歌泠:“就是这个道理,既然100万砸进去,那我们可以根据时势不断置换,来延长我们在赌场上的时间。” 接下来的五天,因为只有5天的时间,为了提高效率,她们把A区的5间铺子全都放出转让的消息。 放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门要其中一间铺子,谢知棠非常愉快地和他签订转让合同,收取2万转让费。 第三天有人看中另外一间,但是嫌转让费太高,谈不拢,放弃了,辛歌泠也不恼,让对方看看别人的铺子。 当天下午,另一拨人过来,大概是家大业大,对区区几万块的转让费不看在眼里,豪横地给签下了一间铺子。 第四天,第3间铺子也有人当即签下,一经转让出去,谢知棠马上把另外两间铺子的转让消息撤回来。 因为这两间铺子还要继续持有。 两人盘点了下,从房东那收回了3间铺子的押金共3.6万,从三个承租者那共收到16.4万的转让费。 换而言之,她们用3间铺子置换回20万的资金。 谢知棠一算这个数,发现怎么比她们当初投资这3个铺子还多了? 她们只花了9万租这三个铺子。 “姐姐,这样一看,好像我们还赚了11万块。” 这3间铺子居然在三个月内挣了11万块,她们什么也没有做,就仅仅放在那里,连水电都没有耗费。 辛歌泠告诉她原因:“因为有间铺子是我当初捡漏的,单就它的转让费,我开出10万都有人要。” 谢知棠错愕,A区的铺子大多都是一两万,两三万的转让费,开出太高,别人会骂抢钱,进而会影响转让成功率。 可姐姐开出10万都有人要,意味着姐姐当初捡的这个漏真的是大漏,这个铺子的潜力比其他的都要高。 “当初这个店有两个老板,吵架了,一心散伙。” 谢知棠了然:“怪不得。” 蓦地,她想到她和辛歌泠,脸色沉了下来,眼里一闪而过担忧,“姐姐,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那样散伙吗?” “不会。”辛歌泠坚定给她保证,“我们不是他们,我们不会那样急头白脸吵架,更不会散伙。” 谢知棠:“为什么?” 辛歌泠:“因为我们是家人。” 谢知棠勉强笑了笑,内心深处的担忧还是没能散去,她深知她现在还不是家人,她还没得到阿姨的认可。 拿到了20万的流动资金,第一时间续租了A区的两间铺子。 四月的尾巴悄声过去,她们60间铺子的数量减少了3间。 进入五月,这是她们投入100万的第四个月。 继续等待五月份的消息。 辛歌泠不急不躁按部就班作息,由于烧烤店全权交给了胡菊打理,她顶多每个月过去查账。 剩余的时间用于接家电维修的单子。 早上也会帮林女士卖卖早点。 五月底,上面仍然没有消息。 她们又将面临一批铺子即将要交下个季度租金的问题。 这批铺子是免租期为1个月的铺子,当初她和谢知棠和那些房东们费尽口舌谈免租期,争取更多的利益,也顶多只能谈到首月免租,第二个月才一次性|交3个月的租金,所以这些铺子拥有4个月的使用期。 如今也到了要交租金的时候了。 谢知棠盘点有1个月免租期的铺子有多少间,“姐姐,有9间,分别是B1区2间,B3区3间,C2区4间。” 辛歌泠腾出时间和她到实地考察,最后决定:“留一部分,弃一部分。” 谢知棠提出:“没法置换资源吗?像A区那样。” 辛歌泠抿唇:“没办法,时间上来不及,这些铺子不是地段最好的,转让需要时间,来及了,只能弃。” 综合考量下,她们选择用剩下的资金续养B1区和C2区的6间铺子。 放弃掉B3区的3间铺子。 辛歌泠:“我们还剩下多少资金?” 谢知棠拿来计算器,“上个月花了3.6万续租A区的2间,这次6间铺子一次性|交了4.2万,20万块还剩下12.2万。” 谢知棠看着这个数字,“姐姐,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这已经五月底了。” 该有消息也应该都有了。 迟迟没有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规划那回事? 铺子还剩下54间,如果现在收手,全部抛出转让,不要再留在手里,兴许还能收回一点成本,减少损失。 她们可能真的……没有那个运气。 辛歌泠还是那句话:“继续等,那些酒店都还在建,他们的投入比我们投入多多了。” 一个酒店少则都要投入几百万,十几家酒店高低得有一个亿的支出,临漳是老城区,旅客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一下子建设如此多数量的酒店旅馆,很难不让人怀疑。 有些人的消息比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灵通很多。 谢知棠定了定心,和她一起继续等,直到把这100万彻底消耗殆尽。 . 六月份悄然来临,这是她们投入100万的第5个月。 有2个月免租期的铺子一共有16间,这16间铺子将会像上个月那样,面临取舍危机。 辛歌泠仍然是选择用剩下的资金继续养一部分她认为有潜力的铺子,抛弃掉她认为不好的铺子。 好在当初能够谈2个月免租期的铺子大都不是什么好地段的铺子,租金低廉。 最终选择了继续续租B4区的3间,C1区的3间和D1区的4间,总共10间铺子,花费6万。 而B5区的2间铺子,房东人不太好,性格恶劣,虽然当初谈得快,但谢知棠对其印象仍然不太好,说起来都觉得糟心的程度,辛歌泠听说后果断抛掉了B5区的2间,都是同一个房东的铺子。 这种铺子不要也罢,省得给她和谢知棠添堵。 一同抛掉的还有C3区的4间铺子,理由是附近的业态不够完善,这种铺子属于开荒期,舍弃掉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六月份她们失去了6间铺子,手头上只剩下48间铺子,资金还剩6.2万块,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如果七月份再没有消息,她们又将会面临A区的新一季租金的交付。 难道又要再转让掉A区的唯二的2间铺子吗? 谢知棠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七月份了,上面还有没有消息么? 7月10号这天清晨,谢知棠还没起来,门就被人重重敲响。 “棠棠,你醒了没有?” “棠棠?” 外面传来辛歌泠的声音,谢知棠赶忙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下床就跑出去。 打开门,刚要开口问,却在下一秒被人紧紧搂到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辛歌泠的嗓音强压着喜悦,告诉她:“棠棠,文件出来了,就在刚刚,我看了,我们剩下48个铺子都在商圈规划内。” 谢知棠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真的?真的吗?我们真的进商圈了吗?” 她们赌赢了?! 盛真 第84章 客厅里。 谢知棠研读好几遍。 为重点发展对象, 充分挖掘现有文化和旅游资源,扩展临漳的商业街区,使其和现代服务业经营模式相结合,进……预计年底全面建成并落实。 怪不得……怪不一年建, 那些人就是先一步嗅到商机, 不然到年起一座座酒店。 “姐姐, 谢知棠看向身边的人, 发现辛歌泠正在缩微模型上仔细盘查每一家铺子。 “姐姐,怎么了?”谢知棠问。 辛歌泠看着她,“棠棠,不止48间铺子, 还有我们烧烤店和后厨都在商圈内。” 谢知棠:“真的?” 辛歌泠嘴角隐隐有笑意:“嗯。” 谢知棠:“那岂不是我们手头上有50间铺子都在商圈规划内?” 辛歌泠:“对。” 谢知棠克制激动的心情,“我们以后要好好利用起来。” 辛歌泠:“没错, 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先不急, 文件下来后,政府拨款, 开发商商议项目到落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有了准确的消息, 后面几个月她们可以放心续租了。 “咳咳咳……” 突然, 辛歌泠闷声转过头咳嗽,谢知棠一愣, 赶紧过去看,“姐姐,你怎么了?” 辛歌泠咳了很久才停下来,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咳嗽。” 谢知棠不相信,执意摸向她的额头,只一碰, 她就察觉到温度高得吓人,“姐姐,你发烧了!” 辛歌泠脸色苍白地朝她笑一笑:“有吗?” 话落,她眼前一暗,晕了过去,谢知棠脸色大变,“姐姐?!” “姐姐你没事吧?!” 谢知棠当即站起来,赶紧扶起她,吃力扶到门口,下楼,扶到车上。 刚给她系上安全带,辛歌泠虚弱睁开眼,喉咙有点沙哑,“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姐姐你别说话了。”谢知棠满眼担心,“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系好安全带后,谢知棠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开车载她去医院。 经过一顿检查,医生给她打了退烧药,“病人过度劳累导致胸闷晕倒,切记要多放松。” 医生开了药后,谢知棠记下医嘱,谢过医生,回到病房里,看到病床上一|夜之间病倒的辛歌泠,满眼心疼。 过去一年的时间她天天都在忙,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最近又被那些铺子的取舍问题压得心情沉重。 大量的计算、预估和判断,资源如何优化重组,几乎全都是姐姐在操作。 甚至,她还要保持稳定的情绪来安慰自己,不要慌。 这样一想,谢知棠才发现姐姐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压力。 谢知棠有些自责,走过去,用热水洗了条毛巾,拧干,擦在姐姐苍白的脸上。 “棠棠,医生怎么说?”辛歌泠沉闷咳嗽两声,想坐起来,却被谢知棠压着肩膀,不让坐起来,让她继续休息。 “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太劳累了,要多休息,你这几天是不是胸口有点闷?” 辛歌泠眉心微蹙,感受身体状况,回想这段时间,“好像是有点胸闷,不过我最近也没做什么,怎么会累倒?” 烧烤店都交给胡菊打理了,平时就是维修家电,帮忙卖点早点。 “思虑过度也会累倒的。”谢知棠没好气提醒她,“姐姐以后多注意休息。” 辛歌泠嗯了一声,又继续睡下。 . 时间悄然过去,傍晚日落,夜幕升起。 辛歌泠睁开眼,看到天花板,闻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恍惚了一瞬。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医院,她今天晕倒了。 察觉自己的掌心似乎被什么压着,辛歌泠转头看过去,入眼是披着满头乌发的脑袋,她枕着手臂,趴在床边睡过去。 而枕着的那只手,掌心却搭在自己掌心上,虚虚握着自己的五指。 辛歌泠拢了拢五指,感受掌心上葱白的手,轮廓娇小,却是纤细好看。 她不做美甲,椭圆的甲床修剪圆润,甲面透出粉|嫩健康的色泽。 温度传过来,辛歌泠感觉到她的体温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暖心。 辛歌泠回想过去的几个月,从她们决定投资到如今尘埃落定,谢知棠付出的力气绝对不比她少。 和各种各样的房东谈合同,讲条件,四处奔波考察实地,精打细算。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和房东、原店主商谈细节,谈好后,还要去上班,甚至好几次宁愿请假,都要赶回来把铺子签下来。 辛歌泠又握紧了些她的手,这些事情她原本可以不陪自己做,她却无怨无悔,和自己并肩作战。 甚至原本,她希望把所有的风险都揽到自己身上,主动说可以用她的名义贷款。 谢知棠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紧,诧异的同时抬起头来,发现辛歌泠正在盯着自己看,“姐姐,你醒了?” “嗯。”辛歌泠对于偷偷握住谢知棠的手有点不自在,神色不自然放开她的手,“我睡了很久吗?” 谢知棠自然察觉她的举动,眼神闪了闪,姐姐刚刚主动握自己的手? “挺久的,早上睡到晚上,饿不饿?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我们回去吃吧。”辛歌泠撑着坐起来。 两人离开医院,在外面吃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顿舒心的饭菜。 谢知棠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松了口气,感觉这天都可爱了许多。 许是还是有些担心姐姐的身体,谢知棠又问:“姐姐的胸口还痛不痛?” 辛歌泠摇头:“没事,我会注意身体的,不用担心我。” 就在这时,谢知棠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辛歌泠瞥了眼屏幕,不小心看到是“盛真”两个字,她一怔,紧接着看到谢知棠神色微妙地别过身体,走远几步路避开自己接电话。 “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谢知棠扔下这句话。 胸口莫名又开始闷了,辛歌泠站在原地,本来目光落到外面川流不息的车道上,但不知为何,却又频频看向谢知棠的背影。 那个盛真怎么还联系她? 另一边,谢知棠听着盛真的话,认真思考,盛真是她找来的人,拿钱办事,当初陪自己演了一场戏,外加给自己发游泳邀请信息。 就连什么潜水教练的人设也是她谢知棠给她想出来的。 盛真这女人真够敬业的,回馈老客户,特意打来电话问自己需不需要继续扮演角色,可以打个八折。 谢知棠认真思考了一番,想到刚刚姐姐趁自己睡着,主动握了自己的手,姐姐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想自己和她过去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 还是想自己今天衣不解带照顾她? 该不会又把自己当妹妹看了吧? 谢知棠咬了咬唇,回头望了辛歌泠一眼,发现她目光落在远处,并不在自己身上。 “可以,八折是吧……我今晚给你打电话详谈。” 挂断电话,谢知棠重新回到辛歌泠身边,“走吧姐姐,我们回去吧。” 辛歌泠注视她好一会,“刚刚谁给你打电话?” 谢知棠来到车前:“……一个朋友。” 辛歌泠坐上副驾,脸色沉闷:“盛真吗?” 谢知棠慌了一瞬,以为她听到了她们对话的内容,试探问:“姐姐怎么知道的?” 辛歌泠看到她这个表情,眉头不自觉拧起来,“刚刚不小心看到的。” 谢知棠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姐姐没有听到她和盛真的对话内容。 “她找你做什么?”辛歌泠看着前方路况,随口问。 “没什么……”谢知棠缓声说,一边启动引擎,一边思考,“她跟我说她最近心情不太好,问我有没有空过去陪陪她。” 话落,谢知棠瞥了眼车内后视镜,突然想到了要盛真做什么。 辛歌泠看过去,只见谢知棠眉头微蹙,浮起淡淡的忧愁,似乎在担心那个盛真,“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是酒吧认识的么? 这段日子不都是和自己一起么? 她难道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一直和盛真有联系? 还发展成好朋友了? 辛歌泠越想越觉得胸口闷。 谢知棠信口拈来:“之前和她一起聚过几次,她人很好的,还很有爱心,下雨天还会救助流浪猫,送它去医院救治。改天介绍给姐姐认识。” 辛歌泠:“……” 回到临漳,谢知棠把药递给辛歌泠:“姐姐,你回去记得按时吃药,这次我送你到楼下,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辛歌泠站在路牙子上,手里拿着一袋药片,抿唇冷漠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街角。 不出意外肯定是去找那个盛真了。 谢知棠走后没多久,耳边传来林怀兰的声音,“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给你打一天电话你都不接,差点把妈吓死!” 辛歌泠回过头,看到林怀兰消瘦的身躯,以及满脸的担忧,抬手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 “妈,我没事,今天去一趟医院看医生了。” 林怀兰惊愕:“什么?你去医院了?你病了吗?严不严重?” 辛歌泠抬了抬手,给她看药片,“不严重,就是太累了,胸闷,医生给我开过药了。” 林怀兰怀疑:“真的只是胸闷?” 辛歌泠:“嗯,要是不放心,我们明天去医院一起做个体检吧,你也是时候体个检看看支气管炎怎么样了。” 林怀兰对她女儿还是比较信任的,说不大的事肯定不大,不过确实要体检了,为了她们的健康。 “明天去体检吧。” 母女俩回到家,辛歌泠当着她的面吃药,吃过药后,天也不早了,洗漱回房准备继续休息。 可她却辗转难眠。 闭上眼睛,莫名想到上次酒吧,那个盛真看谢知棠的眼神。 还有她摸谢知棠穿着黑丝袜的腿。 许是药效上来,辛歌泠感觉眼皮子沉重,没多久就睡着了。 . 另一边,谢知棠绕着临漳兜了一圈,才回到公寓。 洗漱过后,拨起盛真的电话。 盛真:“说吧,这次有什么要求?” 谢知棠复盘自己在车上和姐姐说过的细节:“你和我这几个月有联系,私下聚会过几次,你还在雨天救助过一只流浪猫。” 盛真:“多大的流浪猫?什么品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救助的?” 谢知棠:“四个月大的奶牛猫,在临漳附近,4月5号,清明过后第一天,我下班路上碰见你救助。” 盛真:“你安排得挺详细的。” 谢知棠:“你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我这个朋友安慰。” 盛真:“了解。” 谢知棠:“你自己想一个心情不好的理由吧。” 盛真在电话那头思考了一番:“我失恋了?” 谢知棠想也没想否定:“不好。” 盛真:“那我家里人去世?” 谢知棠:“你家里人知道吗?” 盛真:“都死光了。” 谢知棠沉默:“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盛真:“没事,那就我爸死了吧,我十分伤心,跟你哭诉。” 谢知棠:“嗯,我今晚已经去安慰过你一次了。” 盛真:“好。” 两人对完细节,谢知棠开始布置任务:“明天你去借酒消愁,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我会过去的。” 盛真:“你姐姐也会过来对吧?” 谢知棠:“嗯。” 盛真:“我懂了,明白。” 半小时后,谢知棠挂断电话,给对方支付了首款。 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临关灯前,眼角余光瞥到自己的手。 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和被紧握的触感。 谢知棠嘴角勾起,关灯睡下。 . 翌日,辛歌泠陪林怀兰去了一趟医院体检,所幸没什么大毛病。 林女士的支气管炎有在好转,没有恶化。 而她也只是过度劳累,需要休息。 恢复精气神后,辛歌泠继续吃药,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家电维修单子,空闲下来打算到处走走,散散心。 然而这一散就是散到了谢知棠的公寓楼下,想着既然来都来了,索性上去探望一下她。 于是按电梯,熟练来到她门口,犹豫了几秒,还是咚咚咚敲响了。 “来了。”里面传来谢知棠的声音,没多久门被打开,谢知棠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姐姐,你怎么来了?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谢知棠诧异。 辛歌泠:“没,已经好很多了,刚刚吃过药。” 很快,辛歌泠发现谢知棠腰上挎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哪里?”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谢知棠:“我有个朋友她家里人前几天去世了,很难受,让我过去陪陪她。” 辛歌泠抿紧薄唇:“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那个盛真吧?” 谢知棠:“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辛歌泠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说:“我猜的。” 谢知棠拿起钥匙,低眸换鞋,一边夸道:“姐姐好聪明。” 辛歌泠并不想要这种聪明,“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知棠不解:“啊?” 辛歌泠:“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做,你昨晚不是说想让我和她认识认识吗?” 谢知棠假装为难了一会,在辛歌泠的注视下勉为其难松口:“好吧,姐姐,咱们一起去。” 辛歌泠稍微往后站了站,好让谢知棠出来,关上门。 两人下楼,开车过去。 辛歌泠:“她爸是怎么去世的?” 谢知棠从善如流对答:“心脏病。” 辛歌泠:“你昨晚不是刚安慰完她吗?” 谢知棠:“她今天喝酒了,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担心她。” 辛歌泠不说话。 末了,她又问:“她对你怎么样?” 谢知棠表示不解:“什么怎么样?” 辛歌泠察觉自己问得有些过了,“没什么。” 一栋小区公寓前,谢知棠带着她一路熟门熟路上楼,辛歌泠看到她这么熟悉路线,脸色不太好看。 谢知棠从包里掏出钥匙,拧开门,“姐姐,进来吧,我跟她说过了你会过来。” 辛歌泠喉咙嗯了一声,迈步进去。 一进去,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眉心掠过担忧,径直走向客厅,她紧随其后跟上。 客厅沙发里一个女人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面上,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地上好几个空瓶子。 脸上浮着醉意,头发乱糟糟,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长得很有气质。 即便是喝酒。 “真真,你怎么喝那么多?”谢知棠蹲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子,放到桌上。 盛真喝得太醉,根本不理她,谢知棠没办法,只好双手伸到她腋下,试图把她扶起来。 辛歌泠当即上前帮她把人提起来,谢知棠一愣,紧接着说道:“姐姐帮我把她扶到房里。” 辛歌泠不出声,直接自己一个人就扣住盛真双肩,将她扶起来,“卧室在哪里?” 谢知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忙在前面带路,“这里,姐姐。” 来到卧室,辛歌泠把人放到床上,谢知棠就在她身边帮忙搭把手,把盛真的身体摆正,回头看到地上乱糟糟散落的衣服,谢知棠想也没想蹲下来帮她收拾。 辛歌泠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么为一个人付出,还有一些脏衣服,谢知棠毫不嫌弃捡起来,搭在手臂上。 甚至走到辛歌泠身后,捡起一条bra。 “姐姐,你别在意,她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她爸去世对她打击太大。” 辛歌泠转了转身体,目光都追着谢知棠身上去。 谢知棠怀里搂了一堆脏衣服,往外走,“姐姐,我去弄条毛巾过来,你帮我看着她。” 辛歌泠喉咙冷漠嗯了一声。 谢知棠转身出去,没多久阳台就传来洗衣机启动的声响。 紧接着水龙头打开,水声哗哗,谢知棠在洗毛巾。 辛歌泠转过身,盯着床上的女人好一会,又打量她的房间。 忽然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这个盛真抱着一只瘦瘦小小的奶牛猫,微微歪着头,笑容洋溢。 辛歌泠莫名想到了昨晚谢知棠跟她说的,这个女人很有爱心,曾经救治过一只流浪猫。 谢知棠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拧干的毛巾,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替她擦脸。 贴着脸颊,沿着轮廓慢慢往上按,在额头停留了一会,拿开毛巾,用另一只细手探了探她的温度。 应该是不高,谢知棠又继续给她擦另一边脸,擦完脸后继续擦脖子。 辛歌泠:“那只猫是她当初救的吗?” 谢知棠闻声,抬头看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书桌,目光触及上面的相框,“嗯,一只小奶牛猫,好像是清明节第二天吧,身上又湿又冷躲在花圃下面,瑟瑟发抖,刚好被真真看到。” 辛歌泠:“你给她拍的照?” 谢知棠目光落回到床上,拿起盛真的手,开始给她擦手:“是啊,后来我们还去救助所回访了。” 辛歌泠:“那只猫呢?” 谢知棠:“被人领养走了。” 辛歌泠薄唇抿出一条直线,看到她无微不至照顾一个女人,胸口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水……水……” 床上的女人传来细微的呼声,唇角干涸,谢知棠听到了,赶忙站起来,出去从客厅倒了一杯水回来。 熟稔从容放到床头柜上。 坐在床边扶起盛真,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紧接着端起那杯水,小心翼翼喂她。 “水来了。”谢知棠提醒她慢点喝,“慢点,别急。” 辛歌泠垂在腿侧的手动了动手指,目光晦暗盯着那个枕在谢知棠胸口上的脑袋,忽然觉得刺眼。 谢知棠喂她喝了半杯水,才把人放回到床上,拿过毛巾擦了擦她沾了水的嘴角,“不要再难过了,真真,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床上的女人似乎听进去了,含糊唔了一声。 忙完一切,谢知棠似乎想起来客厅还没收拾,她对辛歌泠说:“姐姐,我去帮她收拾一下客厅,收拾完我们就回去吧。” 辛歌泠站在原地,又是嗯了一声。 谢知棠出去,辛歌泠没有动,仍然留在卧室里,打量着这个女人,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缺点。 但由于了解太少,她根本没法从一个醉酒的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正要出去找谢知棠,眼角余光瞥到床上的女人的被角没有盖上,辛歌泠顿了顿,到底还是上前帮她拨弄了下,将被角盖好。 转身迈步出去,蓦地,手指被人握住。 身后传来女人的醉后呢喃。 “棠棠……” “别走……” “我……喜欢你……” 辛歌泠脚步猛然一滞。 亲吻 第85章 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头在浪。 头看过去, 只见床上的盛真紧闭双目,醉死过去。 似乎那一句告白 然而的手,辛歌泠猛地抽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残留的温度似乎还在昭示着她对谢知棠的喜欢。 辛歌泠抿唇深呼吸, 大步走出去, 在阳台上打开水龙头冲洗手。 而在客厅里收拾酒瓶子的谢知棠瞄到姐姐匆匆而过的身影, 看到她把手放到水柱下洗, 嘴角弯起。 辛歌泠洗完手,径直往客厅走去,看着快要忙完的谢知棠,上前拉过她手腕, “我们回去。” 谢知棠“不明所以”看着她:“姐姐怎么了?” 辛歌泠停下回头静静看她,眼前的谢知棠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温柔得不像话, 就连她耳边不起眼的一枚小银球耳饰都格外别致。 更柔情的是她的眼睛, 眼波流转,韵味绵长。 辛歌泠无法想象终有一天盛真会得到她, 更无法想象若是刚刚谢知棠被那个女人拉住手告白的画面。 喉咙滚动咽下口水, 努力缓和心情, 过了半晌辛歌泠才说:“我看你收拾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谢知棠哦了一声, “那我把毛巾洗一洗,马上就好。” 辛歌泠不得不放开她,紧盯着谢知棠去阳台洗毛巾,晾晒起来,边整理包包边朝自己走过来。 辛歌泠以为她终于要离开这了,朝门口走去。 谁知道,谢知棠突然说:“姐姐, 走之前我去看一下真真。” “没那个必要。” 辛歌泠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不由分说拉到门口。 打开门,拉着她走出去。 关上门,拉着走到电梯。 数字一按,面无表情看着电梯门合上。 谢知棠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嘴角隐隐翘起。 “姐姐,你今天很不对劲。”谢知棠恢复神色,扭头看身边的女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辛歌泠硬邦邦说道。 谢知棠也没有勉强她,只是有些“疑惑”,拿出手机,打开到和盛真的聊天界面。 长按语音:“真真,我和姐姐先回去了,你醒来记得少喝点酒,别把身体熬坏了。” 辛歌泠侧眸瞥她。 谢知棠继续语音留言:“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到洗衣机里洗了,记得拿出来晒一晒,不然会闷臭。” 谢知棠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度似乎紧了些。 “还有,别再难过了,真真,你还有我。” 这一句她低眸,说得情真意切。 电梯门打开,身边的女人迟迟未动。 谢知棠睫毛颤了颤,把手机收回去,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她抬手轻轻拦了一下。 电梯门缩回去。 “姐姐,我们走吧。” . 一路上,姐姐一反常态安静得很。 谢知棠也不说什么,专心开车。 回到临漳街道,谢知棠把车停在烧烤店门口。 谁都没有下车。 谢知棠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略微沉思,“姐姐,最近有件事让我感到苦恼。” 辛歌泠微微侧头,“什么事?” 谢知棠指尖轻轻点了点方向盘,语气听起来透着三分烦扰,“有个人向我告白。” 辛歌泠眼神一凝,透着几分错愕,“谁?” 盛真那女人难道早就向谢知棠告白了? 谢知棠没有说是谁,垂眸像是陷入了沉思:“她有点不一样,和我以前遇到过的所有追求者都不太一样。”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辛歌泠,“姐姐,她有点特别。” 辛歌泠沉默看着她。 谢知棠:“就好像书上说的那种格外会照顾人的邻家姐姐,特别体贴温柔。” 辛歌泠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说谁? 她么? 可谢知棠又说的是向她告白的人…… 她没有。 不过……她嘴里的“她”是…… 辛歌泠:“这个她是?” 谢知棠知道她的意思,“这世上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存在即合理,我知道有些关系是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是不代表我会用世俗的眼光批判它。” 辛歌泠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收拢,心下一沉。 她进去那个圈子了,并且被另一个女人吸引。 “这是她告诉我的道理。”谢知棠咬了咬唇,“姐姐,她最近遭受了一些挫折,身体不好,你说我要不要有点表示?” 辛歌泠语气一冷再冷:“表示什么?你喜欢她么?” 谢知棠:“……有好感。” 辛歌泠毫无察觉自己浑身上下笼罩着难以忽视的冷漠,“你想怎么表示?去她家照顾她?” 不是已经表示了? 谢知棠透过车内后视镜注意着她的神情,发现姐姐根本没在看自己。 悄然解开安全带。 “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表示?” 辛歌泠生硬:“我不知道。” 谢知棠慢慢凑过去:“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在那期间和她表明心意?” 辛歌泠第一次觉得车内空气让人烦闷,“随便你,我先下车了。” 说着,辛歌泠就要伸手去解开安全带,谁知道下一秒,脸颊被人亲了一口。 辛歌泠直接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慢慢抬头,对上谢知棠漾着笑意的眼眸。 “姐姐……”谢知棠刚开口,就看到辛歌泠背后的车窗猛然被人狂拍。 阿姨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谢知棠惊慌失措,脸色煞白,“阿姨……” 辛歌泠回头,就看到林女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十分生气地拉开车门,“辛歌泠你给我出来!” “妈?”辛歌泠不得不出去,一出去就被林女士护犊子一般拉到身后。 林怀兰看到谢知棠,情绪起伏极大,“你给我滚,不准再接触我家歌泠!” 谢知棠心脏一窒,“阿姨……” “别叫我阿姨!我不是你阿姨!”林怀兰拔高分贝。 辛歌泠看不下去,挣脱她的手,站在面前,抚了抚她双肩,试图安慰她:“妈,你怎么总是对棠棠有偏见?” “棠棠?”林怀兰变得极度敏|感,一听这个词,瞬间反应过来她女儿可能和这个扫把星长时间接触而且关系颇好才有可能这么叫。 “你们背着我一直联系!?”林怀兰感觉到背叛,她明明去年在她女儿出狱的时候就明令禁止过不准她们来往,朋友都没得做! “发生什么了?”黎凤珠突然出来,臂弯挂着大包小包,显然刚刚她们曾一起购物去了。 “兰姐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别气别气了。” 林怀兰没理她,一想到自己女儿这样背叛自己,阴奉阳违,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情绪上来,眼里瞬间润湿,越想越委屈。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靠近这个扫把星,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要不是她,歌泠你根本不会坐七年牢呜——” 林怀兰难受地抬手抹了把眼泪,瘦小的身躯孤苦无依站在她们面前,仿佛自己罪大恶极,连唯一的女儿都不向着自己, “妈……” 辛歌泠看不得她哭,像个老无所依的小老太太一样,明明她才四十多,可她一哭忍不住让她想起她在街头捡破烂为生的背影。 辛歌泠把她搂进怀里,“妈,你别哭,谢知棠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她不是扫把星,我不是为她开脱,她确实一直在帮我,烧烤店和早餐摊她帮了很大的忙。” 黎凤珠附和:“是啊是啊,兰姐,小棠她不是坏人,她很热心帮忙的,以前烧烤店人手不够,她下了班就过来帮忙。” 林怀兰越听脸色越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黎凤珠不明所以:“我说小棠……她很热心,不是坏人。” 林怀兰推开她女儿,来到黎凤珠面前:“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扫把星一直在我女儿的店里干活?” 黎凤珠以前可爱和自己唠嗑了,唠店里的胡菊和她两孩子,唠黄美桦还有其他人,一张闲不住的嘴巴却偏偏不谈这个谢什么棠。 黎凤珠不敢看她,下意识看向辛歌泠,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兰姐……” 林怀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气闷地踉跄了两步,她算是明白了,她女儿这是结合外人一起瞒着自己。 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自己。 怪不得她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过这个谢知棠。 林怀兰想说点什么,却气急攻心,失态地、颤抖地把目光对向谢知棠:“你给我滚,马上滚——” 辛歌泠看到她情绪不对劲,想上前拍拍她肩头,却被林女士推开。 谢知棠见状,神情难堪,怕阿姨的身体真的被自己气坏了,满怀歉意朝林怀兰点了点头,“我会自己离开的,阿姨,您别生气。” 她转动方向盘,临走前看了眼强行扶着阿姨的姐姐,咽下喉咙里的哽噎,调转车头离开。 . 家里。 辛歌泠看着紧闭的房门,在门口徘徊来徘徊去。 林女士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黎凤珠把购物袋都放到沙发上,“都怪我多嘴。” 辛歌泠没有怪她:“她迟早会知道的,是我当初没考虑好。” 黎凤珠很是歉意,双手拘谨摩擦,“那、那我先回去了。” 辛歌泠点头:“你先回去吧。” 黎凤珠走后,辛歌泠关上门,再次走到林怀兰的门前,敲了敲,“妈,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里面没有回应。 辛歌泠等了好几分钟,怕她在里面出事,又接着说:“妈你回我一下,不然我会以为你出事了,妈?” “妈死不了!” 里面终于传来林怀兰的回应,却是赌气的回应。 含着几分哽噎。 辛歌泠听出来了,心里也不好受,“你开门,咱们娘俩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妈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林怀兰抹了一把泪,冷冷嘲讽。 辛歌泠:“……” “谁说的,你的意见很重要。” 林怀兰鼻腔哼了一声,表示嗤之以鼻。 辛歌泠没辙,眼看天要黑了,“我去做个饭,想吃什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尖椒炒肉丝?还是炝土豆丝?” 等了一会,辛歌泠叹气,主动去厨房忙活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桌上摆了一桌菜。 辛歌泠又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用平常的语气喊她:“饭好了,林女士,有你爱吃的尖椒炒肉丝和炝土豆丝,快出来吃饭。” 林怀兰深深闭上眼,不想理她。 她要绝食。 辛歌泠站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无奈:“妈,有什么事咱们先放一边,你等会骂我打我都行,出来先把饭吃了,别把身体饿坏了。” “我要绝食。” “……”辛歌泠听到这四个字,还以为是听错了,脸色渐渐凝重,“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妈,你怎样才能出来吃饭?” 又过了十来分钟,辛歌泠见她实在不肯出来,回到桌前把饭菜都收起来,免得夏天坏掉。 “你不吃我也不吃。”辛歌泠一边收拾,一边淡声说。 刚把两个碗里的白米饭倒进电饭锅里,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辛歌泠手里端着两个碗,静静回头,看着眼前身板瘦小却红着眼不待见自己的林女士。 看了一会,她收回视线,拿起饭勺舀回来米饭,搁到林怀兰平常坐的那个位置前。 刚打好两碗大米饭,辛歌泠眼角余光就看到林怀兰已经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端起来吃。 辛歌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坐下来,拿来筷子,夹了一筷子尖椒炒肉,准备夹给她。 林怀兰挪开了碗。 辛歌泠顿了顿,把菜夹回到自己碗里。 母女俩第一次这么沉默地吃完一顿饭。 吃完后,辛歌泠眼看着她就要回房,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理。 赶忙拉住她,“妈,我们谈一谈。” 林怀兰受了刺激一样甩开她的手,快步朝着房间走去,辛歌泠快步上去,在她关门前进去。 “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打算这辈子不跟我说话了吗?” 林怀兰瞪她:“你爱和谁和谁说话去,妈老了,迟早要死的,再也没有人管你了。” 辛歌泠听她这么轻贱自己,心里一堵,“我没有不让你管,你是我妈,我好不容易出狱了,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让我管了吗?”林怀兰捶她胳膊,却又不敢重力,“你联合外人一起欺负你妈,瞒着你妈,你知道妈有多难受吗?” “这七年来,那些苦啊累啊,妈就不说了,可是你的前途你原本大好的未来就因为她没了,什么都没了,还落得坐过牢的前科,妈一句埋怨都不能有吗?你、你居然还向着她,还联合黎凤珠一起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妈看?!” 辛歌泠把她颤颤巍巍的双手抓住,抱紧她难受发抖的身躯,“这事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周到。” “你是我妈,你当然可以埋怨害了你女儿的人,可是真正害我坐牢的人不是谢知棠,是当初那个混账那个人渣,他若是不对无辜的女生下手,我根本不会失手杀了他。” “她难道就没错吗?!她难道就没错吗?!” 林怀兰情绪异常激动,眼里含泪。 “他们一家在你关押进去第二天火速搬走,生怕我找他们的麻烦!这些年来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他们根本就是一窝白眼狼!我女儿为了救他们的女儿,整整坐七年牢!” “他们没有一句感谢!当年那个人渣的家属一定要你顶格处罚,妈好不容易找到个律师可以给你申请减免刑罚,只要谢家的人出来做个证,证明你是见义勇为,就算你犯了法,法官会酌情审判的,可是——” 林怀兰心痛得快呼吸不过来,“她爸妈以不想让受害者的名誉受损为由,拒绝他们女儿出庭!” “你以为你这七年是怎么来的,是他们谢家冷眼旁观才造成的!” 辛歌泠神情恍惚,“原来当初是这样……” 林怀兰抱住她手臂,“你还和那个白眼狼走那么近,你存心要气死妈……” 辛歌泠回过神来:“妈,即便是当时她没有出庭,可那也是她爸妈的主意,她根本说不上话。” 谢知棠家里那么重男轻女,总是忽视她的感受,怎么可能会要她出庭,不就变相让大家知道她是那个差点被侵犯的受害者了么? 林怀兰听着听着不对劲,猛然把她推开:“你又为她说好话,你走你走,你去找她!别来认我这个妈!” 辛歌泠头疼,只能先安慰好林女士,安抚她的情绪,“好好好我不给她说话,你也别生气了。” 母女俩坐在床边,林怀兰捋着胸口的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见自己女儿现在站在自己这边。仍然不高兴,谁知道是不是骗自己的。 “以后不准再联系她,不准和她走得近,知道没有?” 辛歌泠沉默,脑海掠过车内谢知棠亲自己的一幕,“……我尽量。” 林怀兰:“你手机呢?” 辛歌泠:“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林怀兰语气强硬:“拿出来。” 辛歌泠不得不拿出来给她,林怀兰一把拿过,问来密码。 解锁后,点开微信,一眼就看到一个叫“棠棠”的微信名被置顶在上面。 林怀兰气结于心,眼不看心为静地果断把人删了,还找到通讯录,也把那个叫“棠棠”的电话拉黑删除。 “以后你再找她,我就死给你看。” 辛歌泠本想拦住,却在听到她这话时猛然停在空中。 胸口涌起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当年……林女士承受的痛楚有多大,她不敢想象。 “医生说你这几天要注意身体,烧烤店让胡菊看着,维修单子别接了,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 辛歌泠:“好。” 晚上,辛歌泠洗了漱,正想回房静息,林怀兰不让她一个人睡,让她过去她房里一起,免得她女儿晚上悄悄在房里联系谢知棠。 辛歌泠没办法,只能顺从她的要求,捞起一个枕头过去她房里睡。 夜深人居,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静悄悄。 辛歌泠一直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走马观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一呈现,她的思绪又多又乱,扰得她心烦意躁。 林女士今天在大街上孤苦无助抹泪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还有当年宣判前,她没想到林女士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处处碰壁,硬生生看着自己女儿被顶格处罚。 林女士从来没说过这件事,她以为自己只是人命由天,犯了法就认了。 可现在却告诉她,当年是可以申请减轻刑罚,是谢家拒绝出庭,拒绝为她求情。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深深闭上眼。 谢知棠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脑海掠过车内她亲自己的一幕,她是什么意思? 是示范给自己看她是如何向那个盛真表示么? 她喜欢上盛真了么? 辛歌泠睁开眼,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小小的窗台漫进来一层月光。 鼻梁侧影在月光下隐隐绰绰,薄唇紧抿。 还是说,她嘴里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邻家姐姐……体贴温柔…… 可是“最近遭受挫折、身体不好”“这是她告诉我的道理”“很特别”又不像是说她,更像是那个盛真。 辛歌泠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面似乎还有谢知棠亲过的痕迹,这一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林怀兰似乎察觉她还没睡,翻过身开口问:“怎么还不睡?觉得妈做过分了?” 辛歌泠放下手,稍微转了转身体,好单手搂住她瘦弱的肩头,“不觉得过分,妈,好了,不要再想了,你都把她删了,我也联系不上她。” 林怀兰冷哼一声,转过身睡去。 . 而另一边,平口南街的公寓里。 五楼的一间漆黑房间里,传来黯淡的手机亮光。 谢知棠失魂落魄蜷缩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手机,一直在等着对面的人给她发消息。 然而她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凌晨,都没有任何消息。 盛真给她发来消息,问她要尾款,谢知棠给她打了尾款过去。 白灿灿的屏幕灯光落在她脸上,照出几分忧心,她忍不住翻开和辛歌泠的聊天界面。 一边犹豫一边编辑文字:姐姐,阿姨还好吗? 这一句刚发过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猝不及防跳进视线里,谢知棠目光霎时凝滞。 指尖停在屏幕上久久未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和难受席卷而来,谢知棠死死忍着。 她不敢相信姐姐已经把她删了。 姐姐什么意思? 是被自己今天的亲吻吓到了么,加上阿姨决绝的态度,她干脆趁着这个时机和自己绝交,从此不再来往么? 诋毁 第86章 一连好几天, 辛歌泠吃喝住行,林怀不去上班了,交给黎凤珠和方姨。 辛歌泠理解她,由着她去, 每天跑步散步, 直到一周后, , 放松了看管,她又去忙早餐摊。 辛歌泠去烧烤店照看店面,现就开张,客人还是不少的。 和胡菊打过招呼, 让她不用管自己。 辛歌泠坐在收银台前看看账,检查一遍饮料存货、日期、食材和卫生。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谢知棠, 因为她知道林女士虽然放松了看管, 但晚上还是会问自己有没有和谢知棠见面。 她不想骗她,只能让时间修复林女士的伤痕。 至于谢知棠, 过段时间再说吧。 又过了几天, 林怀兰情绪稳定了下来, 遇到有趣的事也会开怀大笑,似乎把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抛到了脑后。 辛歌泠和她逛完街, 送她回家里,傍晚去烧烤店坐班。 四五点的烧烤店人多了起来,各种美食的香气飘在空中,伴随着热闹的人们。 辛歌泠偶尔也会搭把手,刚穿过桌椅过道,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外边的谢知棠。 她愣怔片刻,发现谢知棠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眉眼浓浓忧思地看着自己,隐忍着委屈和难受。 辛歌泠看出她有许多话要问自己,但转念想到林女士,她说要是自己再和谢知棠走得近,她就绝食死给自己看。 她不能弃林怀兰的身体情况不顾。 辛歌泠神色不动扫过她瘦削的身躯,收起不能宣之于口的关心,压在心底,抬手给她指了张空座位,“这位客人,请坐。” 谢知棠听到这一句,眼眸凝滞,脸色惨白,脑海空白了一瞬,意识到她的疏离和冷漠,眼圈下一秒发热红起来。 指尖发颤,忍着,死死忍着。 她等了半个月,她以为姐姐删了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好多次,姐姐信誓旦旦说过自己会是她的家人,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家人。 哪怕一直收不到她的回应,她也始终坚信姐姐会一诺千金,想着等阿姨情绪稳定下来,她再来找她商量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没想到…… 姐姐原来早就已经单方面宣判了她的“死刑”。 客人,多陌生的称呼。 谢知棠没有坐下来,正想走,谁知道刚转身就看到她弟弟谢峥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门口前,正打量着烧烤店的门头。 谢峥旭瞧见她看过来,目光在她和辛歌泠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谢知棠看到他在这里,不受控地想到去年他们是怎么污蔑诋毁自己的。 谢峥旭耸了耸肩:“找你借钱,我和美谕的事要成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得表示一下,支持一下弟弟?” 谢知棠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都不管不顾自己的死活,居然还有脸过来借钱。 谢峥旭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客人,“挺多人来吃烧烤的啊,生意不错吧。” 谢知棠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让我好一顿好找,没想到居然真的就在临漳。” 谢峥旭呢喃,忽而抬头,报出一个数:“七十万,这不过分吧。” 谢知棠懒得理他,更没心情理他在这里神经,径直往外走。 谢峥旭在她经过时,扣住她的手,压低嗓音,“谢知棠,你别逼我,从小到大没让你帮什么忙,现在我有求于你,你就不能帮一下我?我可是你亲弟弟,不是什么外人。” 谢知棠心头还回荡着那一句“这位客人,请坐”,想也没想甩开他的手。 “走开!” 辛歌泠一直在看着两人,察觉谢知棠对这个人厌恶,不知道是她什么人。 谢峥旭被甩开手,手肘传来一阵阵麻痹,按下恼意,来到辛歌泠面前,“你这烧烤店没我姐的帮忙开不起来吧?” 辛歌泠眯了眯眼:“你是她弟弟?” 谢知棠回头看到她弟弟竟然和辛歌泠说话,心头一惊,他肯定不安什么好心。 又折返回来,试图把他拉走,“谢峥旭,你疯了是吧?” 谢峥旭甩开她的手,谢知棠险些踉跄,好在关键时刻辛歌泠抬手扶住她。 两人短暂的接触,谢知棠身体微僵,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这个刚刚疏离自己的女人。 辛歌泠打量面前的男子,和谢知棠有几分相似,“你想做什么?” 谢峥旭开门见山:“没什么,借点钱。” 谢知棠头疼,当即提醒辛歌泠:“姐姐不要借给他。” 谢峥旭对于他亲姐公然和自己作对感到恼火,“你有病啊,这么坑你弟弟。” 随后直接对辛歌泠说:“不多,七十万,对你来说绰绰有余吧。” 辛歌泠觉得好笑,面前的男人是谢家的命根子,是谢知棠从小被爸妈忽略被重男轻女的根本原因。 而他的爸妈当初更是拒绝出庭为自己作证。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借给你?”辛歌泠淡淡开口,含着几分讽意。 谢峥旭面色难看:“你当真不借?” 辛歌泠面无表情看他,已经给出答案。 谢知棠松了口气,冷不丁和姐姐对上视线,她含着气主动挪开。 辛歌泠看了几秒,收回视线,转身欲往店里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谢峥旭眼里闪过阴骘,恼羞成怒,突然大声说:“各位来给我评评理——” 这拔高的分贝一响,四周的顾客齐刷刷看向他。 辛歌泠脚步一顿,眉头紧皱盯着这个男子。 谢知棠被他这高调的扬声猛然吸引注意力,心头顿时浮现不好的预感。 “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以前杀过人!坐过牢!” 这话一出,台下哗然。 就连路边经过的路人、奶茶店等餐的顾客闻声听到这炸裂的消息,一个两个围上来看热闹。 议论四起。 “不是吧不是吧,老板居然杀过人坐过牢?!” “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去年就听说过……” “怎么回事?” “不过人家是见义勇为,救了人才失手坐牢的。” “原来这样……” 谢峥旭看到这个情况心中顿感不妙,竟然有人知道。 在众人的瞩目注视下,他继续爆料:“没错,你们应该也知道她是为了救人才失手杀了人,但是你们一定不知道被救的那个人是我的亲姐。” 谢峥旭猛地回头指向谢知棠,声情并茂:“我的姐姐在七年前被强j——” 这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倏然看向谢知棠。 谢知棠听到这个字眼,一瞬间浑身发冷,头皮发麻,脑子也在那一刻宕机。 张了张口,想否认,然而她看到数十双眼睛,好奇的、怜悯的、玩味的、窥伺的…… 种种眼神犹如一座座大山一样的偏见,她苍白的解释堵在了喉咙里。 或者,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这话出自她的亲弟弟,反而会以为她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我洗刷脏污,立牌坊。 “怎么会这样,真的被人那啥了?” “看不出来啊,那么年轻漂亮居然那么早就——”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谢知棠身体颤栗,双唇毫无血色,眼圈又红了起来,无力捂住耳朵。 谢峥旭正想继续开口,没曾想下一秒一个拳头划破空气甩到他脸上。 砰—— 由于惯性,这一拳把谢峥旭揍得上半身失去支撑,猛然跌倒在地上,撞上一个客人正在坐着的椅子上。 那个客人赶忙站起来,闪到一边看戏。 谢峥旭瘫在地上吃力坐起来,脸上肿得老高,嘴里一颗牙齿脱落,含着血被他吐掉。 眼里露出得意的笑。 她急了。 谢知棠听到动静,看过去,错愕,她的姐姐居然把她弟弟揍趴在地上。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凌然,一股怒意烧在眼里。 她上前揪起谢峥旭的领口,继续下手揍。 而她的弟弟竟然一点也不反抗,任由她揍,边被揍边说:“这个女人当时是救了我姐,七年后她出狱,竟然用这个大恩要挟我姐不断给她钱,我姐念在当初的救恩,就给了她不少钱开店,忙前忙后,尽心尽力,这个烧烤店——包括这个女人现在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是我姐姐砸钱砸精力一手操办起来的,但是这个女人竟然想想把我姐赶走,独吞这个店!” 这一番话落下,谢峥旭脸上已经肿成猪头。 谢知棠瞧见谢峥旭嘴角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她弟弟不会是个吃亏的人,不会被人打了还傻傻不懂反抗。 “姐姐!”谢知棠扑过去,拽住她的手,“姐姐别打了!快住手!” 辛歌泠手被拦住,想挣开,下一秒直接被谢知棠抱住手。 “姐姐!你冷静一下!”谢知棠哽噎朝她大喊。 辛歌泠一直很冷静,偏了偏眸,看进她含泪的眼睛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他在污蔑你。” 作为亲弟弟,居然为了一点钱不惜公然造谣污蔑亲姐姐已经被侵犯。 当年有没有被侵犯,她比谁都清楚,她及时拦住了那个人渣,把他从谢知棠身上拽开。 去年他们作为血缘之亲毫无底线诋毁谢知棠靠两腿一张挣钱。 简直比当年的人渣还要丧心病狂。 流言可畏,他们根本不顾谢知棠的死活。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谢知棠含着哭腔看着她,“不要再打了……” 万一把他打死,姐姐怎么办,会不会重现七年前那一幕,她要再一次面对牢狱之灾。 不知道谁报了警,警车鸣笛在人群外面响起。 谢峥旭看着两人坦然露出笑意。 而谢知棠脸色煞白,慌乱抬头,当目光触及人群里走出来两个带着警棍的警察,心脏险些停止。 “就是你们两个打架斗殴是吧?” “跟我们走一趟!” 谢知棠前所未有的心慌,站起来,把辛歌泠拦在她身后,双手张开,急急解释:“不是,不是她打的……” 谢峥旭被另一个民警扶起来,指认辛歌泠:“就是她打的我。” 民警欲上前把辛歌泠扣下,谢知棠哭着挡在前面,苍白无力解释:“真不是她打的,他是我弟弟,后面是我姐姐,警察大哥,这不是什么打架斗殴……” 身后的辛歌泠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纤细发颤的身躯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浑身狼狈,却倔强挡在自己面前,使劲否认打架斗殴。 民警听到她们的关系,以为是三姐弟,看向谢峥旭,“怎么回事?” 谢峥旭顶着张猪头脸,指向辛歌泠:“这个人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因为我提出她把我姐出资开起来的烧烤店占为己有,恼羞成怒把我打成这样,我连还手都还不了,警察大哥,一定要把她抓走。” 民警又看向谢知棠,“那她怎么回事?” 谢峥旭闪过一丝厌烦,“她是我姐,她被这个女人洗脑了,一心向着外人,我是她亲弟好心给她讨回公道,她还不识好歹,看着弟弟被人打,她还帮别人。” “你给我闭嘴!谢峥旭!”谢知棠受不了他颠倒黑白,失控朝他大喊,“你为什么要这样颠倒黑白,污蔑我们……” 说到最后,谢知棠泣不成声。 警察:“有什么事先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说着,他就要上前,谢知棠脸色又白起来,挡在前面不断后退,哭噎说:“真不关她的事,不要抓我姐姐……” 警察举起警棍对着她:“我警告你,别妨碍警察执法办公。” “我跟你们走。”辛歌泠把手搭在谢知棠肩头上,拍了拍,“我没事。” 话落,辛歌泠拉下谢知棠举在空中的手臂,主动站出去。 谢知棠眼见拦不住,双手收起改为紧紧抓住她手,试图把人拽回来,一边哭:“姐姐……” “放手!”警察警告说:“不然连你也一起带回警局。” 辛歌泠听到这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谢知棠着想,伸手握住手臂上的细手,稍微用力才把它拉下来。 “听话,放手。”辛歌泠安慰她,“我不会坐牢的,你弟弟没死。” 所以不用担心她会像当年那样锒铛入狱。 谢知棠还是心慌,可再怎样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辛歌泠被警察带走。 “姐姐……” 她身形晃了晃,头晕目眩。 谢知棠抬手抚上太阳穴,正要按揉,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散去的人群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正好看到押着姐姐的警车离去。 远处传来路人的叫喊:“有人晕倒了!” 谢知棠神色慌乱,拨开人群朝晕倒在地上的阿姨跑过去。 “阿姨!”谢知棠扑到林怀兰身边,赶忙扶起她,“阿姨,你醒醒!你别吓我呜呜呜……” 谢知棠试图按她的人中,但是怎么按都没法把人按醒,抬头看向路人,“帮我叫救护车好不好?求求你快帮我叫救护车!” 路人赶忙掏出手机给她叫救护车。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谢知棠和胡菊两人把林怀兰送上车。 “胡姨,你留下来看店,阿姨这边交给我。” 胡菊猛点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谢知棠颔首,担忧地看着林怀兰,怕她身体真出什么好歹,毫不犹豫跟着救护车前往医院。 . 经过医生紧急治疗,甚至上了呼吸机才把病情稳定下来。 医生说:“患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昏厥过去,呼吸困难,血压上升,好在患者送来及时才没出事,记住一定要让患者情绪稳定,切忌大起大落。” 谢知棠听到这话,胸口翻涌起巨大的愧疚不安。 阿姨一定是被姐姐押去警局的一幕刺激到了,所以才会晕倒,险些毙命。 怎么办…… 谢知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关键还得要姐姐平安无事出来。 不然她不敢想象阿姨醒来后得知姐姐被警察抓走,会有多难受。 好在这个时候黎凤珠过来了,谢知棠交代她:“凤珠阿姨,帮我看好阿姨,别让她再受到刺激。” 黎凤珠:“哦哦好,今天的事我听胡菊说了,小辛应该没事吧?” 谢知棠叮嘱她:“没事,姐姐不会有事的,要是阿姨醒来,你千万不要和她说这件事,她现在情绪不能受到一点刺激。” 黎凤珠点头:“好的好的,我留下来照顾兰姨吧。” 谢知棠交代完,匆匆跑出医院,直奔警局。 . 到了警局,发现笔录已经做完,一问之下才知道谢峥旭已经走了。 “那我姐姐呢?”谢知棠心猛地揪起来。 民警:“你姐?那不是你姐吧,她把你弟打伤了,你怎么还向着她?” 谢知棠不想和他掰扯,话都被他弟弟说完了,信不信都没什么用了,“我姐姐现在在哪里?” 民警:“暂时被羁押在看守所了。” 谢知棠呼吸一窒:“什么?为什么她会被拘留?而我弟却能出来?不是打架斗殴吗?怎么只拘留一个人?!” 民警:“谁说是打架斗殴?你弟没有还手,单方面被辛歌泠打,她很有可能犯故意伤害罪,要坐牢的。” 谢知棠身形一晃,不敢相信,“坐牢?怎么会坐牢?” 民警:“那要看你弟的态度,你弟坚决拒绝调解,现在去申请伤情鉴定了,如果轻伤的话,辛歌泠可能要面临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三、三年?” 谢知棠听到这个数字几欲昏过去。 警察又说:“那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是轻微伤,要么和解,要么拘留几天。” 谢知棠听到这个消息,稍微冷静了一点,可即便是拘留,阿姨那边也等不起,她没法赌阿姨醒来后知道姐姐被拘留,会不会情绪一下子上来。 她赌不起。 先不说她自己会有多难受,单是阿姨那边就会受不了刺激。 医生才说她气急攻心,险些撑不过去。 谢知棠冷静抹掉脸上的泪痕,尽管难受得她快呼吸不过来,她还是拿着包走出警局。 吸了吸鼻子,回头望了眼这偌大的临漳警局,黑压压如同一座山压在她心头。 坐上车,给谢峥旭打电话,然而始终打不通。 谢知棠心如死灰把手机放下,脚踩油门猛地开出去,驶向那个她许久不曾回去的家。 谢峥旭拒绝调解,不就是为了钱么,还去验伤,这是铁了心要把姐姐送进去。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颠倒黑白污蔑她清白名声也就算,为什么还要对姐姐一家赶尽杀绝。 为什么…… 这几十万就值得他们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么? .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她原来的家。 敲了敲门,没多久有人来开门。 谢妈妈:“你还敢回来?!” 谢知棠觉得刺耳,这劈头盖脸的骂声又熟悉又令人窒息。 “你看看你把你弟害成什么样了!”谢妈妈让她进去,好让她看清楚谢峥旭的伤势。 谢知棠一进屋,就看到满屋子的人责怪地看着自己,好似她罪不可恕。 她拿出一张卡,来到谢峥旭面前,深呼吸,“你要的七十万,我借给你,马上给我接受调解,把人放出来。” 谢峥旭坐在沙发上,谢妈妈担忧看着他,谢爸爸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好似看不到家里的纷争一样。 谢奶奶冷哼一声。 谢奚哲手里拿着他哥的伤势报告,好整以暇看戏。 谢峥旭瞥了眼她手上的银行卡,不急不忙开口:“姐,你这个态度我不是很喜欢。” “你想怎样?”谢知棠捏紧手中的卡。 谢峥旭:“你自己想咯,没有人是这样求人办事的吧。” 谢知棠看向这一家人,忽然觉得好陌生,比当初骂她靠两腿一张挣钱还要陌生,眸里隐忍着难堪和窒闷,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来。 跪在她弟弟面前,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垂着双眸,想到还在被关押的姐姐,想到还在医院随时受不了刺激的林阿姨。 谢知棠喉咙哽噎,眼圈又红又热,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双肩颤抖,“谢峥旭,我求你接受和解,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姐姐。” 这一跪和求情,让客厅里的人诧异沉默下来。 空气安静了许久,谢峥旭的声音才响起来:“谢知棠,这几年你挣得不少吧?” 这话一落,谢知棠顶着一双泪眼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这时候谢奚哲搭腔:“我怎么好像听说大姐你这几年买了房又买了车,那一套房可贵了,好几百万呢,高档小区里的房。” 谢峥旭像是才听说似的,啧啧两声,转头求证问谢奚哲:“真的啊?” 谢奚哲作思考状:“应该没有假的,浦旗港里的房价没有便宜的。” 谢峥旭扭头看回谢知棠,又询问:“真的假的,大姐?你那么能挣的吗?看来积蓄不止这 七十万啊,啧啧,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七十万,看来我还是要少了。” “这样吧,为了你弟弟未来的幸福着想,谢知棠你作为我们的亲姐,就把房子和这七十万给我吧,我就答应和解放了那个辛歌泠。” 五万 第87章 偌大的客厅里。 头来, 看着面前张开血口的弟弟,睫毛颤了颤,“……你再说一遍?” 人,忽而一笑, 接着说:“我说, 房子和卡我都要。” 说着, 他, “还剩房子,早点办手续吧。” “那我的手,红着眼眶看向她爸妈,“爸、妈、奶奶, 这不是你们的女儿孙女吗?” 谢爸大概是觉得脸上挂不住,站起来, 径直回房去了, 留给她一个背影。 谢知棠看向她妈和奶奶,奶奶倚着实木圆桌用眼角的光藐了一眼, 便转回去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谢妈:“给你弟弟一点怎么了?” 谢知棠眼睛疼得酸涩:“我给了我住哪?” 这世上还有她的容身之所吗? 谢妈:“你这话说的, 哪不能住,家里多的是房间。” 谢知棠颤着手, 艰难抹去脸上的泪,只觉得讽刺又可笑,去年她回来,连她的房间都没了,她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得出来的。 她甚至还没嫁出去,就已经没有家了。 “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们总是把我的东西夺走给弟弟?他们明明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你们还不满意, 还要从我身上拿走我唯一傍身的东西……” 小时候被迫换房,睡在一个小杂物间里,谁都能往她房间里放东西,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她努力挣钱买房的意义。 她只不过是为了补偿小时候的自己而已。 如果不是亏欠太多,她怎么会仔细到每一个家具都选择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制。 怎么会在装修结束后至今都不敢告诉他们,死死瞒着。 甚至……连乔迁之礼都只有她一个人。 一条鱼、一双鞋、一个房间,再到一套房,到底还要掠夺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肯罢休。 谢峥旭听得有点烦,用尾指掏了掏耳朵,“你给还是不给?你给就还是我姐,我叫你一声姐,咱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有什么事,我做弟弟的,肯定会帮你。” 谢知棠含着泪兀地笑了下,怎么有脸皮说这种话的,要不是他公然诋毁自己,姐姐又怎么会把他打成这样,威胁自己不给钱不给房,就不和解,最后竟然说他们是一家人,会帮自己的…… 风雨是他们带来的,却转头道貌岸然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谢知棠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猪头脸弟弟,冷冷给他三个字:“不可能。” 谢峥旭表情一顿,看向谢奚哲,兄弟俩对视几秒。 谢奚哲举了举手中的伤情鉴定:“你难道不想让她出来了?” 谢知棠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伤情鉴定,谢奚哲想抢,谢知棠转身躲开,看到上面的鉴定结果。 “轻微伤,构不成轻伤,我姐姐根本不会坐牢,顶多拘留几天加赔点医药费,狮子大开口你们也真敢。” 兄弟俩脸色微变,都在怀疑难道他们查到的消息出错了? 谢知棠一直在临漳给那个辛歌泠倒贴,出钱出力,不就是因为愧疚亏欠? 出了这种事,难道她能眼睁睁看着辛歌泠被拘留? 谢奚哲对于自己先前的判断出错感到匪夷所思,在他眼里,虽然谢知棠性格这几年有些拗,但绝对重情重义。 查到她过去一年都待在临漳这个他们只住了三年的破地方。恰好又是那个辛歌泠出狱一年。 一个受害者如果不是愧疚难安怎么可能会回去。 换做是别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就她爱受虐,一个劲凑到人家面前,出钱出力。 谢奚哲:“你什么意思?她不是你的恩人吗?你居然肯让她受这个罪?” 谢知棠神色冷漠,大概猜到他们为什么即便是轻微伤也能狮子大开口威胁自己了。 原来他们竟然一直以为自己会无条件补偿姐姐,不舍得她受苦受累,哪怕再过分的要求也认为自己会满足。 这个认知一出来,谢知棠手指猛然掐入掌心。 他们料定自己会给这个钱和房,就像当年她会“乖巧”让出爱吃的鱼、原来的房间,和不争不抢的鞋一样。 她的感情可以随意被利用,她的精神毫无自由可言。 “拘留而已,我帮她够多了,即便是补偿也够了,姐姐不会怪我的。” 谢知棠眸光闪了闪,把伤情鉴定抛到桌上,正要走。 谢奚哲和谢峥旭着急起来。 谢妈妈看到两儿子急得团团转,就算再不懂她也知道儿子刚刚讨论的把柄对谢知棠起不到作用了。 拿不到钱了。 眼看着谢知棠要走,儿子的钱和房马上就要没有着落,谢妈妈突然想到什么,把谢知棠叫住: “站住!” 谢知棠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看到她妈妈,心头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就好像小时候,在大人们面前被威逼利诱最后不得不妥协的一幕幕。 谢妈妈走到她面前,“你对那个叫辛歌泠的人真的补偿补够了吗?” 谢知棠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谢妈妈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忽然升起一股恶念,不受控的女儿和垃圾没什么两样,胸腔呼出一口气。 “你不知道吧,当年她宣判之前,因为当时没有监控,除了你俩知道当时的情况,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妈妈找过我和你爸,希望你出庭作证,证明是见义勇为,好减轻刑罚——” 说到这里,谢知棠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神情木讷—— 谢妈妈带着笑意残忍说:“但是我和你爸帮你拒绝了,因为那个男的家属给了我们一笔钱,整整有5万,她被判了七年,听说是顶格判决,开不开心?” “啊——————” 谢知棠捂着耳朵失声尖叫。 谢妈妈看到她奔溃,陡然变了一张脸:“是你一手把她的刑罚拉到最高!是你害的!” “谢知棠!你敢说你现在对得起当初从强/奸犯手里把你救下来的那女的?!啊!?” “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还不把房子交出来?” 谢知棠颤着手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的妇女,她俨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她怎么会有这种妈…… 甚至现在,她都还在试图精神控制自己。 “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接受贿赂,把她害成这样!!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朝谢妈妈失声大喊。 “当初甚至还天真以为,你们搬家带我走是真的为了我的名誉着想,你们根本是心虚!!!” 五万块就可以把姐姐的刑罚拉到顶格,五万块就能买下姐姐好几年的光阴。 怪不得阿姨那么恨自己。 谢妈妈被吼了一脸,“你反了天了,这么对你妈,没有我你书都读不起!” 谢知棠失神盯着她好一会,又看向两个弟弟,眼神麻木,嘲然反问:“你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这种话吗?会动不动拿养育之恩要挟弟弟听话吗?” 谢妈妈眉头紧皱。 “不会,从小到大,我没听过你这么对弟弟说话。你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给他们最好的。” “你是,爸也是,奶奶也是。” 谢知棠把泪流干,最后看他们一眼,面容冷漠转身离开。 从楼上下来,坐到车上,随着车门一关上。 谢知棠咬着手背热泪盈眶,止不住流泪。 直到将自己的手背硬生生咬出血来,她才感觉到疼痛似的慢慢松开嘴,额角头发凌乱,可她顾不了这些,缓了许久才从包里拿出录音笔。 找到一家律所,委托律师立马取证,发律师函和起诉书。 她要告他们敲诈勒索! 这些扒在身上吸血的吸血蟲必须为姐姐当年蒙受的冤屈付出代价! 律所里,律师正在起稿起诉书和律师函,写好后盖了章,律师亲自开车过去送上门。 等待的过程中,谢知棠给黎凤珠打电话。 “凤珠阿姨,林阿姨怎么样了?醒了吗?” 黎凤珠从病房出来,“还没,你那边处理好了吗?小辛要多久才能过来?我怕兰姨醒来又受刺激。” 谢知棠抬起左手按住发颤的右手,“你问医生开点助眠的药给阿姨吧,不要让她那么快醒来。” 黎凤珠应声去了。 挂断电话后,谢知棠才坐在椅子上,用手挡脸,闷声哭泣。 她终于知道林阿姨为什么看到姐姐坐在警车里会一下子昏过去。 对一个母亲来说,无异于掀开了当年最击溃人心的痛,再加上林阿姨当年求助他们谢家请求自己出庭作证,可她却没有去,硬生生让女儿的刑罚拉到最高。 如今,要是醒来知道自己女儿,再一次因为当年那个不出庭作证的人而被羁押拘留在警局里,怕是会更加承受不住。 . 谢家。 谢知棠走后,谢峥旭问:“就这么让她走了?” 谢奚哲坐在沙发上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怎么突然一下子变聪明了?” 谢妈妈叹气:“心狠了呗,这些年不回来一看就知道翅膀硬了,谁家女儿像她那样不孝顺,买了房买了车,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转头就忘了爹娘,一声不吭。呸,白眼狼,早说大学的时候就该停了她的学费,没有我们供她读书,她哪里有本事挣那么多钱,没有那层名牌大学学历,卖都卖不上价。” “不过,这70万还是拿到手了。”谢峥旭掂量了下那张卡,寻思片刻,还是惋惜,“她居然买了一套房……” 谢峥旭瞥了眼弟弟谢奚哲,站起来,搂着谢妈妈走到房里,轻轻把门关上,语重心长说: “妈,要是有大姐这套房,我就不用住进苏美谕她爸买的房了,也能挺直腰杆做人女婿,这辈子都不用被看低。” 谢妈妈当然知道,但是她也无能为力:“我也没办法,那赔钱货根本不交出来。” 谢峥旭想了想,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弟弟查到了地址在哪里,这样吧,你过去向她街坊邻里哭诉,一天两天三天,她肯定受不了,只要住进去了,这房还能是她的么。” 谢妈妈:“这样没问题吗?” 谢峥旭:“肯定没问题,就算她要闹,我们可是和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她敢闹?别人怎么看她,她公司老总怎么看她?我赌她肯定不敢闹。” “妈!哥!你们快出来!” 突然这时候外面传来谢奚哲的叫声,两人做好约定,打开门出去。 “什么事?” 谢奚哲:“谢知棠要告我们敲诈勒索!” 谢峥旭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妈妈脸色秒变:“你说谁要告我们?!” 代理律师把手中的律师函递交给他们:“我是谢知棠女士的委托代理律师,根据委托人的录音材料、视频材料,谢峥旭、孔玲,你们二位涉嫌对我当事人敲诈勒索,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二位对我当事人诈勒索公私财物达70万元,属数额较大,已构成犯罪,我当事人已经报案。” 谢峥旭听到这话,脸色微白,忽然觉得手中的卡犹如烫手芋头。 谢妈妈不以为然:“神经病啊,她是我女儿,哪有女儿告妈的。” 代理律师:“请你严肃点,敲诈勒索罪属公诉案,一旦侦查机关立案侦查,证据属实,这个金额量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谢峥旭赶紧拉了他|妈一把,“她当真要起诉我?” 代理律师:“这难道还有假的么?” 谢妈妈听到真被女儿起诉,气不打一处来:“你让她当面和我说,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女儿是怎么把我送进去的!” 谢峥旭赶紧拉了她一把,脸上浮现焦虑:“妈,你少说两句。” 把她拉到一边,这才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妈,我不能被她告,先不说成不成立,单就是苏美谕她爸那边肯定不乐意看到我们一家子闹到警局。” 谢妈妈还想说两句,一听到这话冷静了下来,“对对对,你岳父那边很注重这种事,有头有脸,一定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不然你婚事都悬。” 她越想越气,“谢知棠那个贱人,不就说了她两句,居然还录音要告我们,真是白瞎养了她那么大,早知道她今天这样,当初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现在怎么办,儿子?你的婚事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啊。” 他们全家就靠着攀上苏家,过上好生活了。 谢峥旭叉着腰踱来踱去,着急得不行。 . 另一边,谢知棠等到了谢峥旭的电话,面色冷了冷,接起。 “谢知棠,你什么意思?哪有当姐姐的起诉弟弟?” 谢知棠毫不犹豫把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的谢峥旭一愣,紧接着冒火,但又不得不按下火气,继续给她打电话。 “谢知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回来我们好好说清楚。” 话音一落,电话又被挂断,谢峥旭不敢相信居然又被挂断了,他烦躁抹了一把脸,没想到疼得他龇牙咧嘴。 被那个辛歌泠打的脸上的伤还没消,谢峥旭忽然想起什么,果断又给她打电话,“谢知棠,我接受和解,现在就去写和解书,把人放出来,你赶紧给我撤了那个敲诈勒索案。” 谢知棠看了眼时间:“十点我要看到人。” 谢峥旭狠狠挂断电话,他就知道谢知棠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前程着想,他不得不写和解协议,拿去警局。 赶到警察局,谢峥旭就看到谢知棠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火气又冒起来,谁能想到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亲姐姐亲自告弟弟的。 说出去简直匪夷所思,让人看笑话。 “谢知棠,真有你的。”谢峥旭撂下这一句,拿着和解协议找到民警核对、签字。 谢知棠目光扫向跟着一起过来的谢妈和弟弟谢奚哲。 他们两人就怒气冲冲朝着她走来。 “你简直大逆不道!反了天了竟然要告你妈和你弟!” 谢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谢知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骂,这一刻竟然觉得无比平静。 她骂得再多,再也不会激起她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母女情了。 “吵什么吵,这里是菜市场吗?吵吵吵?”一位民警走出来指着谢妈大声呵斥。 谢妈被怼了,稍微住了住嘴,但是看到民警,像是看到了可以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上前就说: “她,我女儿,居然要告我这个亲妈,要送我进去坐牢!这还有天理吗?!这位警察大哥,你来评评理。” 民警深呼吸:“都说了不要吵,你们的事要么就按正规程序来,要么就回家自行解决。” 就在这个时候,辛歌泠从里面被人放出来,谢知棠抬头看过去,眼里热泪险些止不住。 深呼吸,站起来朝她走去,“姐姐,你没事吧?” 辛歌泠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次是我冲动了。” “你受委屈了。” 谢知棠有好多话要和她说,但是现在她家里人还在这里,于是只能把话都咽回去。 “警察大哥,我姐姐可以直接走了吧?” “可以了。” 得到肯定,谢知棠拉起她的手往外走,面无表情从他们三个当中走过。 辛歌泠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谢峥旭和另外两个人,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人。 谢知棠该不会去求她家里人了吧? 坐上谢知棠的车,她一路往前开。 辛歌泠看她一眼,“这几个小时你是去求你家里人了吗?” 谢知棠淡淡嗯了一声。 辛歌泠迟疑:“你没被他们欺负吧?他们有说难听的话吗?” 谢知棠听着她关心的话,在某一瞬间眼眶再次热起来,涌出热泪。 许是实在难以抑制,谢知棠不得不把车听到路边,趴着方向盘闷声哭起来。 相比较他们十年如一日的恶言恶语,他们说出当年私下接受五万块贿赂,替自己拒绝出庭作证反而更让她窒息。 只要一想到这个,谢知棠心如刀绞。 辛歌泠看到她情绪突然奔溃,错愕,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抚上她的肩头。 “发生什么了?他们又说很难听的话?还是威胁你做了什么交易?” “不是呜呜呜……”谢知棠含泪摇头,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姐姐,我对不起你……” 辛歌泠看到她眼泪哗哗流,神色凝重,抿了抿唇,找不到纸巾,她只能用手抚上,指腹贴着她下眼睑,擦去滚烫的泪珠。 “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了?” “姐姐,阿姨当年找过我爸妈,希望我出庭作证好申请减轻刑罚。” 辛歌泠听到这事,指尖顿了顿,林女士也是这样说的,“然后呢?” “我爸妈私下收了那个男的家属给的五万块贿款,替我拒绝出庭,所以他们才会第二天就心虚搬家了。” 谢知棠紧紧握住她脸上的手,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当初阿姨有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不出庭的,我不是故意害你坐七年牢,姐姐……” “五万块……” 辛歌泠呢喃这三个字,五万块就买了她和林女士的几年光阴。 五万块就让她们母女俩平白无故多了几年日日夜夜不能相见的哀苦。 五万块就让林女士多捡了几年的破烂。 谢知棠看到她失神的表情,知道这一刻真相对她来说是最残忍的。 她是最大的受害者,明明见义勇为却遭受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冤屈。 谢知棠深深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她掌心上,压抑哽噎说:“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会继续告他们敲诈勒索,一定会让他们坐牢,付出代价。 “姐姐,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谢知棠不得不把林阿姨晕倒的事告诉她。 “医生说她情绪激动,呼吸困难,差一点就撑不过来。” 辛歌泠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紧张,“她现在在哪里?” 谢知棠抹掉眼泪,重新启动车,踩油门,“在医院,我带你去,阿姨情况很不乐观,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姐姐平安无事站在她面前。” 车子开得飞快,晚风从车窗外吹拂进来。 辛歌泠看着前面路况,眼角余光瞥了眼开着车的谢知棠,看到她眼眶发红,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一直咬着唇隐忍着情绪。 头发也有些凌乱,虽然被她挽了耳后,看不大出来,但今晚挽到耳后的头发明显比较多。 是因为凌乱才被别到耳后的。 目光下移,看到她左手手背有一个牙印,殷红的血从印子里沁出血色来。 看来她被拘留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很多事。 辛歌泠收回视线,搭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收拢,胸口升腾起一缕缕心疼。 逮捕 第88章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看,辛歌泠推门而进。 黎凤珠听到动静, 辛歌泠:“嗯, 黎凤珠站起来给她腾出位置:“还好, 小棠让我找医生给她吃点助眠药, 现在还在睡。” 辛歌泠坐到床边, 看着消瘦的林怀兰, 握住她的手,给她按揉了一会,“妈,我在这, 我没有进去,你不用担心我。” 大概是女儿的安慰, 黎凤珠看到床上的兰姨睡得没有那么紧绷了, 也睡得更踏实了一些。 她转身出去,没想到在病房外看到谢知棠, “你不进去看看吗?” 谢知棠摇头:“我就不进去了。” 黎凤珠看她要走, 问她:“你要回去吗?” 谢知棠:“不, 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黎凤珠看她径直走出医院,坐上车离开。 . 公安机关大门前, 律师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谢知棠和她一起进去,方才给谢峥旭发律师涵不过是为了吓唬他,让他尽早写下和解协议书,把人放出来。 其实她还没有报案,现在才是要报案,让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律师告诉她提交证据后,公安机关需要审查证据, 三天内会告知是否有犯罪事实,经审查后存在犯罪事实,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才会依法立案,出具立案回执。 但审查时间不可控,所以她才会选择先用律师函警告和威慑。 在律师的陪同下,谢知棠提交了所有的证据,从公安机关出来,已经十二点。 和律师分道扬镳,谢知棠不知道去哪里,她很清楚,这一次一旦告了,意味着她和谢家彻底决裂、剥离。 也好。 省得以后再被他们道德绑架。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家了。 不知不觉,车子又开到医院楼下。 谢知棠熄火,把车内所有的灯都关了,安静坐在驾驶座上,头昂靠着桌椅,望着远处的天际。 大抵是夜深人静,今天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她弟弟的当众诋毁污蔑,姐姐被警察带走,阿姨受到刺激晕倒…… 每一幕都叫她难受窒息。 ——我和你爸帮你拒绝了,因为那个男的家属给了我们一笔钱,整整有5万,她被判了七年,听说是顶格判决,开不开心? 这句一浮现脑海,谢知棠就忍不住流泪。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自私? 让姐姐的处罚拉到七年,如果……如果她当年出庭了,姐姐的处罚会不会只有一两年,或者更少…… 她出来还可以继续读书,阿姨也不用惶惶度日七年之久。 现在要让她怎么面对姐姐,怎么面对阿姨? 热泪从眼眶安静涌出来,沾湿了睫毛,大概今天哭得太多,谢知棠变得有些麻木。 咚咚咚—— 突然,车窗被人敲了敲,谢知棠迟钝了好几秒才转过头去。 看到是姐姐,她摇下车窗,顶着一张哭得红肿的脸看向外面。 辛歌泠弯下腰来,视线不着痕迹扫了眼她那只有牙印的手,最后落到她脸上,她哭得太多,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辛歌泠伸手到她车窗内,扣着车门锁把门打开,接着打开手里的抗菌喷剂,拿过谢知棠的手,对着她手背喷了一喷。 “特意买了这一瓶抗菌喷剂,比碘伏好用,不会太刺激。” 谢知棠出神看着她这一举动,咬了咬唇,眼里又开始模糊了,尽管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眼泪继续掉下来,可没几秒到底还是蓄满了眼眶,不争气滑落。 “姐姐……”谢知棠紧盯着她微敛的眉眼,“你不怪我吗?” 辛歌泠指腹抵在她的手背关节处,微微一按一提,便将谢知棠整个手背绷紧挺直,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深度骇人。 “怪你什么?” 她又喷了一遍。 谢知棠喉咙发噎,鼻尖冒出一股酸涩,“怪我当年没有出庭,不然你就不用受那么多罪。” 辛歌泠:“你不是说了么,是你爸妈接受了别人的贿款,替你拒绝出庭。” 谢知棠:“可是……我也有罪。” 姐怪她,朝自己发泄一通也好,但扪心自问,她又不想她真的怪自己。 那样她会更难受。 这念头一闪而过,谢知棠在心里嘲讽,原来她也自私自利。 辛歌泠抬起眼眸,看进她眼里,“你有什么罪?在我眼里,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 这话一落,谢知棠呼吸几乎停滞,内心的情感犹如爆缸的水草,疯狂向外蔓延,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女人。 声音轻到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姐姐,我在你心里真的无罪吗?” “嗯。” 辛歌泠刚点头,眼前一暗,脖颈被一双细手搂住,紧接着嘴唇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带一点点潮湿的、微涩的泪意混杂其中。 辛歌泠眼眸敛了敛,内心震撼,眼角余光瞥到谢知棠紧闭的双眸,沾着泪水的睫毛紧张地颤了颤。 这一幕让她回想去年那一天早上,谢知棠也是这样热烈饱满地吻上自己。 今天发生那么多事,她心底终究是害怕的,怕自己像林女士那样怪她。 谢知棠察觉她没有推开自己,刚要欣喜,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她也没有回应自己。 说明她是不是还是怪自己?只是为了体面才没有推开自己? 谢知棠指尖泛冷,难受得溢出眼泪,微微松开嘴,睁开眼皮,苦涩地看着辛歌泠,“姐姐……对不起,我又冒犯你了——我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辛歌泠静静看她受伤如麋鹿的眼睛,胸腔涌动某种莫名的情绪。 修长的手抬起,伸到她后脑勺。 ——你要是再靠近她,妈就绝食。 林女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辛歌泠猛然顿了顿指尖,意识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掌心摸上谢知棠后脑勺的秀发,揉了揉。 辛歌泠目光凝视她片刻,“不用说对不起,你今天辛苦了。” 她直起腰来,把车门关上,隔着车窗对她说:“早点回去休息。” 说罢,径直朝医院走去。 谢知棠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脸上错愕和不解。 姐姐没有像上次那样震惊推开,可她也没有回应。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自己喜欢她,但不敢接受么? 谢知棠目光往上移,眼里映入医院的楼层,心里隐隐明白过来。 . 医院电梯,辛歌泠按了下数字按钮。 在等待的过程中,无意识抿了抿唇,似乎还能感受到谢知棠贴上来时的温热,湿咸的泪水。 思绪混沌。 电梯门抵达楼层打开,理智回笼,辛歌泠面色平静走出去。 去陪为自己操劳半生的母亲。 半夜,辛歌泠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动,空气里隐约听到轻微的呼喊。 “歌泠……” 辛歌泠当即握紧林女士的手,“妈,我在这。” 林怀兰听到她的声音,又惊又怕地双手抓紧她的手,“你在哪?歌泠你在哪?” 辛歌泠把灯打开,坐到床上,把害怕颤抖的林怀兰抱进怀里,“我在这,我在这。” “歌泠……”林怀兰看到她女儿平安无事出现在自己面前,喉咙里呜呜哭出声。 “妈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又被警车带走了,妈真的好害怕……” 辛歌泠眼眶温热,不断摩擦林怀兰的肩膀,安抚道:“怎么会,你女儿出来了就不会再进去,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歌泠……”林怀兰从她怀里退出来,双手用力摸上她女儿的脸,似乎要很用力才能感知她女儿的存在。 “还好,还好,你没有事,你要是再进去,妈可怎么办。” 辛歌泠盯着眼前的妇女,听她诉说内心的恐惧,神色动容,隐忍着情绪,“我不会再进去,妈,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先三思而后行。” 林怀兰得到保证,这才稍微放了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怀兰心脏没那么难受了,“你吃饭了没有?” 辛歌泠:“吃了,你再睡一会吧,再过三小时就早上六点了,咱们再回去。” 林怀兰点头,躺下来:“好。” 辛歌泠寸步不离陪着她一直到六点。 母女俩收拾了些东西,打车回去了。 . 谢家。 谢峥旭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和苏美谕聊天,看着镜子里这肿一块那淤青一块的脸,晦气地皱了皱眉。 “美谕,我今天不能过去见你了,对,今天有点忙,加班太累了。” 电话那头:“你不是说昨晚不用加班吗?” 谢峥旭愣了下,赶忙找补:“这不是我那个老板么,发神经要整个办公室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苏美谕:“是么?” “是啊,不谈这个了。”谢峥旭转移话题,“我爸妈让我问你咱们婚事能不能早点订下来?彩礼七十万可不可以?” 苏美谕:“我们这边的习俗一般是66万,凑个好意头,你要是出70万的话,我爸应该挺高兴的。” 谢峥旭走到阳台,对多给的4万懊悔了一秒钟,随后当即想到这70万得来不费劲,也就不可惜了,“岳父岳母什么时候有空?” 苏美谕:“这个,我今晚回去问一问吧。” 谢峥旭刚要和她蜜里调油,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他弟过去开门。 几个警察戴着镣铐进来:“谁是谢峥旭?谁是孔玲?” 谢奚哲被这个阵仗吓蒙,语气都不利索,“警察大哥,你们找我哥和我妈什么事?” 谢妈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一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尤其看到对方手里拿着手铐,心里发怵“发、发生什么事啊?” 警察上前:“你就是孔玲?” 另一个警察来到阳台:“你是谢峥旭?” “你们二位涉嫌敲诈勒索,受害人决定追诉你们的刑事责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双手铐一前一后咔嚓拷在母子两人手上。 谢峥旭彻底慌了:“不是,警察大哥,你们搞错了吧,我没有敲诈勒索。” 谢妈反应过来,意识到肯定是谢知棠干的好事,嚷嚷着:“是不是谢知棠?是不是谢知棠要告我们?!这个死贱人怎么敢的——居然把自己老妈告上法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儿!” 谢峥旭一边遭受母亲的咆哮,一边忍着,神情慌张,急急解释:“肯定是搞错了!她是我姐,昨晚我们就和解了,她不可能起诉我,是不是搞错了,她应该是撤诉了,你们再查一查好不好,再查一查……” 谢奚哲捡起他哥的手机,听到电话里面传来准嫂子的疑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嫂子,我哥这边有点麻烦,改天给你打电话吧。” 苏美谕不是傻的,听到对面都有警察带走了,“你敢挂一个试试?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奚哲支支吾吾:“就是……” 眼角余光瞥到书房门口站着他爸,正看着门口外围着的看戏邻居,窃窃私语传入耳内,谢爸爸脸色难看至极。 谢奶奶坐在椅子上,双手发颤,“我的孙子……” 谢奚哲赶紧抛下手机,过去安抚奶奶,“奶奶,你没事吧?” 警察把两个人带走,谢爸爸脸色铁青走过去把门关上,“还不快送你奶奶去医院?!” 谢奚哲只好背起奶奶往楼下跑去。 . 谢知棠换了身白色套装,中午,律师打来电话,说是立案了,公安机关已经派人过去把她妈和弟弟逮捕了。 她现在要过去起诉他们,请求人民法院对他们两个进行审判。 昨晚的情况只有谢峥旭和她妈对自己进行了恐吓威胁和勒索,律师说只有这两个人是能确定敲诈勒索,至于她另一个弟弟,即便是帮凶,但扯皮起来会很难判定。 只有两个也行。 只要主凶受到法律的制裁,那她所做的就有意义。 谢知棠赶去公安机关,果不其然看到谢峥旭和她妈。 谢峥旭看到她出现,怒不可遏站起来:“谢知棠,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写和解协议放人,你就不会起诉我们吗?!” 谢知棠:“我有答应不起诉你吗?你这是在犯罪,我还不能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了么?” 谢峥旭明白过来她昨晚在设计自己,而他竟然毫无察觉,气急败坏:“你——” 谢妈妈看到谢知棠出现,气疯了朝她冲过去,“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但关键时刻被警察拦了下来,“住手。” 谢妈妈被拽回去,打不到谢知棠,简直气煞,踢腿过去,却始终够不着。 谢峥旭:“我是你弟!你疯了吧!你一定要把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送进牢里?!我跟你讲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没有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人!” 谢知棠冷眼:“我是你亲姐,你不也一样敲诈勒索我吗?昨天你有把我当作你姐吗?你不过是吸血吸习惯了,以为我和以前一样不会反抗。” 谢峥旭被狠狠噎住,看到外面停下一辆轿车,苏美谕从车里下来,谢峥旭仿佛看到希望一样,大声喊:“美谕!美谕救我!” 苏美谕手臂上挂着包包,匆匆踩着阶梯上来,“怎么回事?” 谢峥旭赶紧解释说:“我姐,她发神经要告我和我妈,她脑子进水了,美谕,你赶紧请个律师帮我辩护。” 苏美谕环顾四周,看到谢知棠,又看了眼谢妈妈,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她告你什么?你说罪名我才能帮你。” 谢峥旭支支吾吾,不敢讲出来。 “敲诈勒索。”谢知棠蓦然出声,帮他开口,“他们昨晚敲诈勒索我70万,加一套房,但是房我拒绝了。” “70万?”苏美谕听到这个数字只觉得熟悉,这不就是早上谢峥旭给她讲的彩礼金额么? 从他姐姐身上敲诈勒索来的? 苏美谕按捺着火气:“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峥旭脑子一转:“不是,根本不是那样,那70万是我爸妈的存款,她买房找我爸妈借了去,所以我爸妈找她要回来,谁知道她居然反告我们敲诈勒索。” 谢知棠身边的律师默默录下来这个解释,忽然觉得这个谢峥旭脑子不太好使。 “谢先生你确定是这个解释吗?你现在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谢峥旭大惊失色,上前夺走她手机,律师躲开。 苏美谕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个男朋友,卑劣低级的手段让她第一次觉得那么丢人现眼,跟个傻子似的,“谢峥旭,我算是看清你了,一个软弱无能的软脚虾,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你弟弟那边识趣的话,劝他自己离职吧,别到时候被我爸辞退,就没那么体面了。” 谢峥旭脸色大变:“美谕!美谕你听我解释——” 窃喜 第89章 没多久, 开庭审来了。 判刑,案子已经交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她要是不方便出庭,可以让代理人出庭。 谢判刑吗?” 把握。” 谢知棠:“好, 我出庭。” 律师:“那你提前准备一下。” 和律师谈完, 谢知棠开车回到临漳, 她现在依旧没有姐姐的联系方式。 蓦地, 她从车里翻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下: 8月2号下午两点,宁淳市人民法院,希望姐姐能把阿姨喊过去。 ——谢知棠留 写完, 谢知棠将本子合起来,推门下车, 走进烧烤店, 她知道这个时候店里只有胡菊。 把本子交给她,再麻烦她转交给姐姐。 晚上, 胡菊忙完后发现辛歌泠迟迟不过来, 眼看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打烊了, 她忍不住给辛歌泠打电话。 “喂,辛老板, 你今天不打算过来吗?” 辛歌泠在家里陪林怀兰剪花:“今天不过去了,店里没出什么事吧?” 胡菊坐在收银台一边收拾货物清单,一边说:“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小棠让我给你转交一个本子,我怕她有急事找你。” 辛歌泠:“本子?” 胡菊:“对啊,她今天下午给我的,要不我送到你楼下吧?” 辛歌泠看了眼阳台上正在修剪盆栽花枝的林怀兰, “好,麻烦了。” 挂断电话,林怀兰就问她:“谁给你打电话啊?” 辛歌泠:“胡姨,说一些店里的事。” 林怀兰:“店没出什么事吧?” 辛歌泠上前帮她摆弄一盆绿色光辉,林女士要修剪出向四周延伸的树形,这样会更有禅意。 “没。” “那就好。” 没多久,辛歌泠就收到胡菊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到小区楼下了,辛歌泠把林怀兰修剪下来的枝叶收拾起来,放到垃圾桶里。 “妈,我拿下去丢一下。” 林怀兰没有怀疑,“去吧。” 辛歌泠拿着一袋绿植垃圾下楼,来到小区门口。 胡菊一看到她出来,就把本子给她。 辛歌泠接过,拎着垃圾走到小区垃圾桶里丢掉,回去的时候就翻开来看。 看到上面的信息,辛歌泠指尖顿了顿。 谢知棠做了什么? 怎么会去法院? 她和别人打官司? 辛歌泠注意到谢知棠希望林女士去法院,难不成…… 一个猜测在脑海一闪而过。 辛歌泠抿唇将这一页纸撕下来,折好放在口袋里。 . 到了8月2号那天,辛歌泠找了个出门散心的借口带林怀兰到宁淳市人民法院。 但是到法院门口,林怀兰就直觉不对劲,心慌意乱抓住她女儿的手,“发生什么事了?歌泠,你没跟妈讲吗?你是不是一直在瞒着妈?!” 辛歌泠把她抱住,知道她在胡思乱想,甚至以为自己是被告人,“不是我,妈,你放心,这次是请你去看一场戏,我们谁都不是被告。” 林怀兰:“什么戏?” 辛歌泠:“你进去看就知道了。” 林怀兰还是十分慌,“妈不想看什么戏,咱们回去好不好?妈不想你出任何事。” 她就怕这是她女儿哄骗自己的手段,她会受不了的。 “妈,真不是我。”辛歌泠只好给她解释,“如果是当初害我们的人的戏呢?” 林怀兰不解:“什么意思?” 辛歌泠:“当年你去求谢家,他们故意替谢知棠拒绝出庭。” 林怀兰手颤了颤,胸口的难受又涌上来:“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故意的,他们一家子都坏得很。” 辛歌泠:“你真不想去看?” 林怀兰又迟疑:“他们真的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辛歌泠:“嗯,他们女儿把他们告了。” 林怀兰不敢相信:“什么?” 辛歌泠其实隐隐猜到谢知棠会告他们什么罪名,因为胡菊曾告诉她,出事那天晚上,谢知棠去烧烤店找她要了一份监控记录。 应该是告她弟弟敲诈勒索。 如果林女士能看到谢知棠和她原生家庭决裂的态度,不说偏见,至少心结会解开很多。 辛歌泠:“咱们进去当个看客,看他们得到报应。” 林怀兰:“真的吗?” 在辛歌泠的游说下,林怀兰到底同意进法院。直到坐在观众席上,她才稍稍放下心,相信主角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被告人、公诉人、辩护人、受害人、法官等纷纷出场。 看到受害人那里站着谢知棠,林怀兰有些恍惚。 目光移到被告,被告人有两名,一个是她熟悉的曾经的邻居孔玲,一个是她儿子吧。 眉目和孔玲很像。 质证环节,公诉人放出谢知棠代理律师提供的视听资料。 谢峥旭的嘲笑、威胁,孔玲的恐吓,以及谢知棠崩溃的情绪在偌大的法院里回响。 他们一家子都在明晃晃欺负谢知棠。 众人沉默。 林怀兰听到孔玲说出她接受了五万块贿款,故意拒绝出庭时那个洋洋得意的语气,她还是忍不住气愤。 辛歌泠赶紧扶着她双肩,示意她冷静下来。 但其实她内心也不平静,那个晚上谢知棠身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原来在她被拘留的时候,谢知棠为了早点把自己救出来,只身一人去求家里人,却反被威胁、恐吓、侮辱和敲诈。 甚至连她好不容易买的房子,他们都觊觎。 他们谢家人简直一群畜生。 . 一个多小时后。 法院判决出来。 谢峥旭因为犯了敲诈勒索且金额重大,加侮辱诽谤,数罪并罚,有期徒刑7年。 审判时,谢妈妈听到这个处罚数字,胸口一窒,脸色惨白难看,看向她的宝贝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因为自己受贿而被顶格处罚的辛歌泠。 目光扫过观众席,猛然一滞。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辛歌泠,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谢妈妈背后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她似乎还看到了那个她无比厌恶的邻居——林怀兰。 对方也在盯着她,又好像在嘲讽她终于得到报应。 谢妈妈精神恍惚,恍惚间觉得这整个法院只剩下她和林怀兰那两母女,连她自己的判决都没听清。 被带下去关押时,谢妈妈一脸死灰地看着观众席上的林怀兰和正扶着她的辛歌泠。 这两母女和当年一模一样。 尘封许久的记忆在这一刹那突然清晰起来。 ——“孔玲,你知道没有,你隔壁那一家是个单亲家庭,听说啊,她被她老公家暴,受不了带着女儿离婚了。” ——“真的假的,我以为她老公在外地工作。” ——“真的,不过她挺让人佩服的,自己本身是个老师,体体面面,离了她老公反而活得更滋润了,女儿成绩也好,又体贴她这个妈。” ——“体面?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等她女儿嫁出去,老了就凄惨了,没人给她养老。” ——“孔玲,期末了,你女儿考试怎么样?” ——“还行吧,就考了个班里第一。。” ——“我听说你隔壁那个孩子期末拿了全级第一,校长着重表扬她呢,好多学生家长下学期希望她妈妈教他们孩子。” ——“这关她什么事?林怀兰她不是教初中部吗?她女儿学得好不还是她老师的功劳?” ——这你就不懂了,同样是教,那为什么辛歌泠同学没能拿第一?还不是归根到底她有个教书的妈妈,从小教的好,才能学得好。俗话说,得赢在起跑线上,初中孩子们就得找个好老师了。” ——谢知棠,你这次期末为什么只考了全级第二?你知不知道你隔壁那个孩子上一年考了全级第一,校长还表扬她了,你什么时候能让妈省点心?你爸出去应酬,也不至于抬不起头。 ——孔玲,今年高考成绩出来了,林怀兰她女儿考了个985大学,成绩真的很不错,这次暑假估计很多家长想找她教自家孩子,话说你女儿明年就要高考了吧,你们两家又近,要不让你女儿多去她家里窜窜门,让辛歌泠教教你女儿,传授一点经验也好。 ——不用,我女儿成绩还行,暂时不用别人教,万一把我女儿教岔路怎么办,毕竟一个文科一个理科,方向都不一样,能给什么经验。 …… 谢妈妈的目光看向席上的女儿,看着她如今这个冷漠绝情的模样,想起七年前她高考结束那一天。 女儿魂不守舍找到自己,和自己说差点被人侵犯的过程,以及她说隔壁林老师的女儿把她救了下来,还把人打死了。 在听到林怀兰的女儿失手把人打死后,她就把原本想骂谢知棠的话收了起来。 暗暗窃喜。 哈,终于没有人再在她面前碍眼了。 林怀兰光荣的岁月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以为世上最爽的事不过如此。 但没想到还能更爽。 没多久老谢就收到死者家属的五万块贿款,说巧不巧,正正好填补上当时老谢工作上的一笔烂账,工作保住了,老谢和她一拍即合,神不知鬼不觉收下那笔钱。 天都站在她这边,连夜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可不能让林怀兰找到谢知棠,毕竟两家住得太近了。 搬走之后,只要一想到林怀兰找不到谢知棠,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而不得不接受自己优秀的女儿被顶格判决时,她好几次做梦都笑醒。 可她万万没想到,八年后,她会被自己亲女儿起诉,亲手送进牢里,一并送进来的还有她儿子。 她儿子竟然判了7年! 7年—— 竟然又是7年—— 老天是在让她儿子和她偿还当年的孽债吗?! 孔玲张大嘴呢喃不可能,林怀兰八年后又赢了自己,头发散乱,精神恍惚,下一秒昏死过去。 谢知棠遥遥冷眼看她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承受不住昏过去,最后被人架着胳膊带下去。 指甲掐入掌心,谢知棠告诉自己她根本不是合格的母亲。 她没说的是,唯一一次热烈地、强烈地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父爱母爱是高考结束那几天。 她捧着自己的脸说,“不要怕,不要声张,这事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搬家那天,爸妈是这样说的:“爸妈肯定要为你的声誉着想,你差点被侵犯这种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这院子里的人大家都认识,万一让她们知道,舌根都给你嚼烂,你以后还怎么做人?知道没有,一定不能说,爸妈现在搬家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以后好,这几天不要见任何人,爸妈会保护你。” 直到八年后她亲口承认收受贿款才特意搬家,带走自己,她才彻底醒悟过来。 自己从来是被他们利用的一枚棋子,她感受到的父爱母爱也都是假的。 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甚至还虚伪地把私欲包装成父爱母爱,让她傻傻信了许多年。 要不是自从大学后他们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偏心,甚至过分到要她交出所有资产给弟弟,她可能还深陷他们偶尔编织的亲情牢笼里。 原谅 第90章 孔玲被判了五年。 还。 审理结束, 谢知棠眼眶微红,二十多年了,牢笼里挣脱出来。 压自己,羞辱自己, 甚至觊觎自己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观众席, 看到姐点头。 谢知棠目光移到她旁边的林阿姨身上, 许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大快人心, 她捂着胸口一脸欣慰看着她女儿。 谢知棠收回视线,从庭上下来。 观众席上,林怀兰正和辛歌泠激动讨论这两人的孽行,“他们可算是有报应了, 但报应再多,也补偿不回我女儿的前程。” 她们现在也就只能做做餐饮, 谋个生计。 她女儿本可以有更多的可能, 更广阔的天空。 而她林怀兰原本可以在教师这一行做到退休。 林怀兰察觉辛歌泠正在看什么,她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到谢知棠下庭的背影, 神情复杂。 她回想方才庭上的视听资料证据, 烧烤店前谢知棠拦在警察面前,哭着喊不要抓她女儿。 以及为了早点捞出歌泠, 她不惜跪在她弟弟面前…… 情绪一步步被逼到极点,最后崩溃。 辛歌泠拢了拢她双肩,“木已成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坏人得到了报应,我们不要纠结于过去,该向前看了, 妈。” 林怀兰叹气,“好。” . 判决出来,谢奚哲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被辞退的通知。 没等他给苏美谕打电话求情,就听到奶奶嚷着爸爸晕倒了。 谢奚哲不得已,只能先把他爸送去医院,到医院一查,大面积脑血栓,需要住ICU治疗。 但住了两三天,钱就如流水般哗哗流,谢奚哲连忙赶回家,打算和奶奶商量一下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质量着想,要不要暂停治疗。 谁知道谢奶奶一听,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打谢奚哲。 “你这个不孝孙,那可是你爸!你亲爸!你竟然不想救你爸,你良心去哪了!和你妈一模一样,自私自利,贱得很!” 谢奚哲被骂,也冒火,“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我被辞退了,现在哪还有钱给他治,二哥和妈都进去了,我们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断了爸的治疗,他前前后后进医院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我和二哥出钱出力救?就算这次救回来他也活不了多久。” 奶奶气得发抖:“你滚!你滚!” 谢奚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捋着火气,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医院那边我已经叫停了。” 奶奶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叫停,这跟亲手杀亲爸有什么区别?! 想上前拉他去医院继续救治,但看到他这个态度,叫也没用,谢奶奶颤颤巍巍走进书房,在里面翻找起来。 没多久,谢奚哲看到她拿着个本子出来,眯了眯眼,“奶奶你拿了什么?” 谢奶奶根本不理他,直奔门口,谢奚哲从沙发上蹦起来,拦到他面前,看清楚了,是房产证。 “你拿房产证做什么?!” 谢奶奶:“我呸,滚开一点,我儿子的命我自己来救。” 谢奚哲怎么可能让她这样做,当即抢过来,没想到谢奶奶紧紧拽住,不让他抢走。 “你给我滚,你这个不孝孙!”谢奶奶破口大骂。 “奶奶你疯了吧,把房子交出去,我们喝西北风吗?!” 谢奚哲无法理解这个家的疯女人,他姐,他|妈,现在到他奶,一个个都疯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两人拉扯中,突然谢奚哲把房产证扯到手里,正要高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砰地一声。 谢奚哲不敢相信地放眼看过去,只见鲜红的血液从他奶奶后脑勺溢出来,旁边厚重的陶瓷花盆盆边沾上了血迹。 “奶、奶奶……” 谢奚哲双手颤抖趴在地上,伸手探到奶奶的鼻息下。 下一秒他脸色大变,害怕地疯狂往后退。 “奶奶、奶奶我不是故意的……”谢奚哲失魂落魄一边呢喃一边否认。 他知道他要完了。 . 没两天,谢知棠就收到警察的传唤。 过去才知道那个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生父在医院得不到及时治疗,已经去世,医院给谢奚哲打电话,一直打不通,紧接着邻居发现奶奶死在家里。 谢奚哲过失致人死亡,畏罪潜逃,被警方逮捕,锒铛入狱,又是一个七年有期徒刑。 短短时间内,一个家支离破碎。 谢知棠好一阵唏嘘。 她作为唯一自由且活着的家属,不得不过去给奶奶和生父办理死后殡葬入土事宜。 从火葬场出来,谢知棠把两罐骨灰送进墓园。 站在墓碑前,她久久盯着两张黑白照片,“这二十多年里,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不是你们家的小孩就好了,我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大一我牙疼的时候,你说不用治,嫌拔牙太贵,可你们却能对奚哲的鼻炎重视到到处寻找名医,奶奶你为他吃斋念佛一心保佑祈祷。” “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只觉得你们的心偏到了太平洋。” “不过,从今以后,你们再也偏不了心了,你们都死在你们溺爱的儿子孙子手中。” “报应。” 谢知棠扔下最后两个字,转身正要离去,一抬头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 也不知道她听了多久。 辛歌泠看向那两个墓碑,再看回谢知棠,“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爸爸和奶奶死了,最小的弟弟也锒铛入狱。 对她和林女士来说,可以说是大仇得报,天道正义。 谢知棠深深凝望眼前的女人,她们好久没见面了。 辛歌泠上前把她抱住,知道面前这个女孩短时间内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重量。 她在那个家所经历的一切,叫人痛心。 “姐姐……”谢知棠抱住她的腰,缱绻地埋首她怀里,一度想哭。 “你很棒,很勇敢,你做的是对的。”辛歌泠鼓励安慰她,“没有人可以指责你。” 谢知棠感动地浅浅嗯一声。 “明天有空吗?”辛歌泠问。 谢知棠隐隐猜到什么,满怀期待抬起头来,“有。” 辛歌泠:“我明天做顿饭,你过来我家吃个饭。” 谢知棠一怔,姐姐的意思是阿姨原谅她了么? “是阿姨的意思吗?” 辛歌泠:“我和她谈过了,她之所以对你有意见是因为,她认为你是站在你爸妈那边。” 是凶手之一。 但现在来看,谢知棠反而是受害不知情一方,并且常年受到她家里人不公正的对待。 谢知棠用力紧紧搂住她,表示知道,她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得到阿姨的原谅。 . 第二天。 谢知棠在公寓简单打扮了一番,按照约定的时间过去。 来到姐姐家门前,敲了敲门。 屋里,林怀兰在厨房摘菜,听到敲门声,顿了顿,辛歌泠放下手中的工具,“我去开门。” 谢知棠站在门口,还是有些紧张。 门后传来开门的动静,谢知棠甚至酝酿了好几遍问好的话语。 等到开门那一刻,看到是姐姐,谢知棠又松了口气,“姐姐。” 辛歌泠见她手里拎着两样礼品,“其实不用买也行,这些东西。” 谢知棠:“还是要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阿姨。” 辛歌泠把她迎进来,帮她把两箱东西放到桌上,一边跟她说:“林女士在厨房。” 谢知棠越发紧张了,“哦……” 辛歌泠看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肩头,“我带你进去。” 于是谢知棠就在辛歌泠的带领下,进了厨房,进去后就看到林阿姨站在水槽前洗菜。 这是她离林阿姨最近的且不会被她讨厌的距离。 辛歌泠:“林女士,棠棠来了。” 谢知棠轻轻喊了声:“阿姨好。” 林怀兰洗菜的手一顿,神情犹豫又迟疑,回头匆匆看了她一眼,“来了就行。” 她又继续洗菜。 门口的两人相视一眼,辛歌泠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走过去准备炒菜。 谢知棠觉得自己干站着不好,于是挽了挽袖子,准备凑上去帮忙摘一摘菜。 “阿姨,这青瓜是不是得要削皮?”谢知棠看到桌上一个白色袋子里装着两条青瓜,猜测可能待会得要做来吃。 林怀兰洗完了菜,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身体僵了僵。 “那我削皮了。”谢知棠环顾四周,看到旁边置物架上就挂着削皮刀,取了过来。 林怀兰一听,直觉不行,转过身来,发现谢知棠已经削上了,皮都削到袋子里。 她赶忙上前拿过,“不用你削。” 谢知棠手里一空,削皮刀和青瓜都没了,但这一来反倒让她和阿姨不得不面对面。 “那我剥蒜吧。” “不用你剥。” “那我……” “你什么都不用做,去外面坐着吧。” 谢知棠手里空空如也,“我坐着也没事做,阿姨你让我搭把手帮姐姐吧。” 林怀兰眼神一直躲着她,看了一眼,就撇到一边去,看到她女儿虽然在炒菜,但一直在听她们两个的动静。 辛歌泠不得不出声,“林女士,你去外面坐会吧,早上你才刚忙完早点。” 林怀兰张口想说怎么把自己赶出去,还没开口,就听到谢知棠说:“对啊,阿姨早上那么忙,还是多去休息一会吧,这里让我和姐姐一起搞定。” “……” 辛歌泠扶着她肩头两侧,把她送出厨房,林怀兰半推半就,竟真的被她推到门口。 辛歌泠返回来:“这青瓜你帮我削一下皮吧。” 谢知棠看姐姐站在自己这边,嘴角浅浅一笑,“好。” 等她削了皮,拿去切成一小段时,辛歌泠在旁边剥蒜,一边剥一边说:“林女士还是有点别扭。” 谢知棠一听,赶忙回头看了眼门口,发现阿姨已经不在那了,厨房就剩她们两人,怪不得姐姐当着自己的面说阿姨。 “看出来了。” 谢知棠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比之前情绪激动的时候好很多,说明阿姨正在慢慢接受自己,只是时间太短,她心态一时调整不过来。 辛歌泠安慰她:“你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想通就好了。” 谢知棠嗯了一声,继续把青瓜切成一小段,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她不知道这个青瓜要做什么,赶忙问:“是要做凉拌青瓜吗,姐姐?” 辛歌泠看了眼:“不是,是炒肉片。” 谢知棠:“啊,那怎么办,我切成一小段了,我以为是凉拌青瓜。” 辛歌泠:“没事,那就做凉拌青瓜吧,你继续切。” 谢知棠:“那肉片怎么办?” 辛歌泠:“用青椒炒,冰箱正好还有两三根青椒。” 谢知棠:“哦。” 谢知棠切完所有的青瓜,放到碟子里,而辛歌泠那边也剥好了蒜,两人同时伸手伸向水龙头开关。 一时间,两个人的手指触碰到一起。 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家人 第91章 好几秒钟后, ,收回来,让她先用,谢知棠目光顿了下, 继续使用。 两人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忙活, 且彼此心照举一动。 不一会儿, 谢知棠帮忙端出去, 辛歌泠随手 林怀兰看到谢知棠忙进忙出,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坐。”辛歌泠让谢知棠坐下。 谢知棠想坐下来, 但看到林怀兰又进了厨房,她不好意思比长辈先坐下, 等了一会, 看到林怀兰出来,又是喂猫又是煮热水, 就是闲不下来。 辛歌泠想开口让她别整那些杂七杂八的, 赶紧过来吃饭, 谁知道谢知棠反倒主动过去。 她好整以暇看戏。 谢知棠径直走到林怀兰面前:“阿姨,别忙活了, 咱们吃饭吧。” 林怀兰手里还拿着抹布,“我、我擦一擦桌子,你们去吃吧。” 谢知棠没有走,反而是盯着她擦桌子,末了,片刻后问:“阿姨是还恨我吗?” 林怀兰猛地转过头,发现谢知棠脸色布满愧疚自责。 她又说:“那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林怀兰赶忙看向她女儿, 而她女儿给自己一个眼神,林怀兰扔下抹布,急急解释:“我不是恨你……就是、就是——” 她也说不上来这个感觉,就好像讨厌了好几年的人,突然要她和对方友好和睦相处,她哪哪都不自在。 “吃饭吃饭,吃饭吧。”林怀兰洗了个手,老实去桌上坐着了。 在看不到角落,谢知棠嘴角弧度浅浅勾起,走过去,坐到桌前。 辛歌泠已经给两人盛好了饭,“动筷吧。” “好,谢谢姐姐。”谢知棠端起碗来,首先夹了一筷子的菜给林怀兰,“阿姨。” 林怀兰只能接过,说了句“谢谢”。 谢知棠又给辛歌泠夹了菜,辛歌泠也给她夹回去,看了她一眼,“你也吃。” 谢知棠望回去,和姐姐对视片刻,感受到被她关心的暖意,心头冒出一丝丝甜,“好。” 吃完了饭,辛歌泠就主动去收拾东西,谢知棠看林怀兰坐在沙发上,她主动靠过去,“阿姨,我给你买了条真丝丝巾,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怀兰一僵,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戴丝巾?肯定是她女儿透露出去的。 谢知棠则是想到上一次她躲在房间里,听到林阿姨特别高兴和人说自己有条丝巾,要戴出去显一显。 “这个是我在专柜上买的,双面真丝提花缎,上面手工彩绘的兰花我觉得很好看,很有意韵,不过有点长,可以当披肩外搭。” 林怀兰瞄了一眼,那真丝丝巾搭在谢知棠手背上,丝滑柔顺,一看就知道是好布料。 上面的兰花确实好看,非常有意韵。 她仿佛都能想象自己披在肩上有多优雅美丽。 打住。 林怀兰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迷惑,“……还行吧。” 谢知棠见她松口,眸光闪了闪,放回到盒子里,“那我给阿姨放好。” 谢知棠又给她拿出一些人参等补品,“阿姨和姐姐都可以吃,平时煲汤可以放进去补气血。” 辛歌泠一出来就听到她这么说,而林怀兰拘谨坐在沙发角落里,躲都躲不掉,这两人是有点喜感在身上的。 “林女士你收下吧,下次煲汤你就不用苦恼放什么材料了。” 林怀兰没伸手去接,谢知棠就放到桌上,目的已经达到,她不好再打扰下去。 “那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辛歌泠:“我送送你。” 两人从家里走出来,并肩走在街道上。 “阿姨好像还是不怎么喜欢我。”谢知棠苦恼。 辛歌泠就不认同她这话了:“你就是你,不一定需要别人喜欢。” 谢知棠:“我知道,可我还是希望能得到阿姨的原谅。” 辛歌泠:“她已经原谅你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而已,过段时间等她自己想通吧,你也不用着急。” 谢知棠:“好。” 天气晴朗,两人漫步,越走越近。 辛歌泠察觉自己的手时不时碰上谢知棠的手,柔软的,纤细的的触感从皮肤传来。 忽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尾指隐隐约约被人勾住,辛歌泠没去看她,看着前方,嘴角却是忍不住翘起。 一把将那只细手握住。 谢知棠没有挣扎让她握住,心照不宣让她牵着过马路回公寓。 眼眸弯了弯,漾着笑意。 . 把人送回到公寓,辛歌泠就回去了,一回到家就看到林怀兰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丝巾。 她把门关上,“喜欢怎么不试戴一下?” 林怀兰鼻腔里哼出一声:“妈是那种人吗?” 辛歌泠不解:“哪种人?” 林怀兰直言:“几个礼物就不计前嫌的人。” 辛歌泠认真想了想,“你们以前也没有嫌隙啊。” 林怀兰:“怎么没有,我以前还凶过她。” 辛歌泠:“那不都是你自己误会了吗,实话跟你说,你卖营养粥那个打包方式,是谢知棠想到的方法,当时弄早点的时候,她出力可不小。” 林怀兰不敢相信:“真的?” 辛歌泠:“真的,之前烧烤店,也是她帮我挑选性价比高的器具,选址也是她帮我分析好不好。” 听到这,林怀兰连脸色有些缓和,“那她人还真的挺不错,和她家里人都不一样。” 辛歌泠拿出那条真丝丝巾,摊开看,“真好看,来试试。” 不由分说,辛歌泠直接披到林怀兰肩头上,林怀兰脑子里想着拒绝,但手已经诚实地将丝巾两端挽到臂弯里。 辛歌泠帮她整理整理,“多衬你,特别显气质。” 林怀兰半信半疑瞅着她,站起来小步来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还真别说,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颜色款式质地都顶顶好。 “她还挺会挑东西。” 辛歌泠听着她这半夸不夸的语气,失声笑了笑,“她可是一家4A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见过的人可多了,给你挑的东西肯定是符合你气质的。” 林怀兰叹气,“算了,妈也不是个固执的人,她和她家里人闹成这样,她估计也不好受,也没家了。” “一个女孩子出生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天天被爸妈剥削压迫,蛮苦的。”林怀兰想了想,“我看她今天总是叫你姐姐,你改天问她愿不愿意做我干女儿,咱们以后一家人好好生活,她以后要是出嫁,好歹还有个娘家给她撑腰。” 辛歌泠愣住,一边为谢知棠赢得林女士的认可感到高兴,一边又为“干女儿”这个关系感到棘手。 要是谢知棠成为她干女儿,那她们…… 辛歌泠沉默了些许,“林女士,你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同性恋吗?” 林怀兰:“你说什么?” 辛歌泠重复一遍:“同性恋。” 林怀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以前听说过,你读高中的时候,咱们学校就有一对这样的跳楼自杀了,说是要殉情。” “这种人很偏执很疯狂的。”林怀兰丝毫没有怀疑到她女儿身上,“怎么说都不听,跟中邪了一样,当时学校压了下来,也就我们老师内部知道一点消息。” “反正,歌泠,你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人,你离远一点。” 辛歌泠神情凝重,尝试和她解释:“妈,有没有可能是你有偏见呢?” “妈怎么会有偏见?妈都是见过的,如果没见过,妈又怎么会这样断定。” 林怀兰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女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身边有人是同性恋?谁?小茵?还是那个谢知棠?” “……” “我就是问问。”辛歌泠语气尽量自然,“之前在店里好像有看过这种客人,没你说的那样偏执疯狂。” 林怀兰不疑有他,“那坏人脸上会刻着坏人二字吗?人家偏执不偏执疯不疯狂还能让你看到啊?” “歌泠,你可别学那些人啊,别觉得有趣就去认识,去模仿学习。”林怀兰提醒她。 辛歌泠觉得她妈对同性恋的态度就像对待纹身一样,坚决否定,坚决抗拒,不容置疑。 “我做餐饮的,遇到的客人那么多,哪能正好避开?” 林怀兰:“我也没说让你避开,你只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让你加入进去。” 辛歌泠心头叹了口气,和她说不明白,要纠正她脑子里的思维很难。 . 晚上,辛歌泠收到谢知棠发来的晚安消息。 辛歌泠躺在床上给她打电话:“林女士今天态度松动了。” 谢知棠那边从床上坐起来,被单从身上滑落,“真的吗?” 辛歌泠:“嗯,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做她干女儿。” 谢知棠捂住嘴:“干女儿?” 辛歌泠:“对,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干妹妹。” 辛歌泠没把林怀兰那句让她出嫁后把她们家当娘家的话说出来。 谢知棠有些激动,但克制住了,连续点头:“我当然愿意,姐姐,以后我就有新的家人了。” 她终于得偿所愿成为她们家一份子。 辛歌泠:“你现在准备睡觉了吗?” 谢知棠看了看四周漆黑的夜,慢慢躺下来,“现在躺下了。” 辛歌泠抿了抿唇:“那……早点睡吧。” 谢知棠却不舍得那么快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嘴边,嗓音放轻:“姐姐,我有点想你。” 夏夜里的蝉鸣在窗外响起,仿佛回到了高中,辛歌泠想到谢知棠曾经说过,她就住在和自己一墙之隔的隔壁。 这一刻,她感觉有点奇妙,好像谢知棠真的就躺在自己身边。 辛歌泠朝墙翻了个身,看着面前白墙,幻想着对面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慢慢蜕变成如今温柔成熟的女人。 “我也想你。” 游戏 第92章 谢知棠听着对面传来的甜言, 又让她想起了,一把握住自己的手那一幕。 姐的吧。 偏见,姐姐不敢回应自己。 现在事情已了,姐 谢知棠弯起嘴角, 又发出新的话题。“姐姐, 我有点睡不着。” 辛歌泠没有哄人睡觉的经验, 想了想, 问,“你想我怎么做?” 谢知棠:“我们玩个游戏?” 辛歌泠:“什么游戏?” 谢知棠:“我找找。” 谢知棠退出来,搜索了一遍情侣游戏,看了好几个帖子和介绍, 最终选择一款双人跳的互动小游戏。 给姐姐发去了邀请链接。 辛歌泠眉头一挑,点进去, 游戏页面显示两个小猴子, 一蓝一红,两人身上系着一条绳子, 站在草地上。 谢知棠给她复述别人的总结:“姐姐, 这是个互动游戏, 长按屏幕就会跳得高跳得远,来吧。” “好。”辛歌泠尝试跳了下, 找到手感。 她的蓝猴子往前跳跃,谢知棠的红猴子紧跟着挨着她。 “还挺有趣。”辛歌泠继续跳,前面有个坑,她应该需要跳到对面的草坪上。 谢知棠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还不太熟练,连着点了两下,发现她跑到姐姐前面去了。 她也看到了前面的坑。 “姐姐, 咱们一起跳过去。” “好。” 于是两人同时跳,只是有个人看花眼,以为自己是跳得最高那只小猴子,下意识松手。 谁知道跳不到距离,直接掉进坑里。 但好在另一只小猴子跳到了对面草坪上,身上系着的绳子拽住了她,让她幸免于难。 还活着。 但是跳不了了。 谢知棠意识到是自己的小猴子掉进坑里了,小声啊了一声,“姐姐,我掉坑里了。” “不着急,我还在。”辛歌泠挪到草坪一端,长按跳跃。 绳子系着的一端,把谢知棠的小猴子带飞起来。 但力不够,她还是悬挂在坑里。 辛歌泠继续跳,借用一次又一次的力,终于把谢知棠的小猴子|弹拉上来了。 谢知棠操控着她的小猴子:“我又活过来了,姐姐。” 辛歌泠:“小心点,继续。” 谢知棠这边刚点头,但是手不听使唤,又勇猛地出击。 她先是在辛歌泠的小猴子面前,连续跳了好几个草坪,大概是连续成功跳跃给了她信心。 于是面对池塘里的鳄鱼时也充满信心地放纵一跃。 没曾想后面姐姐还没赶过来,绳子的长度有限,她的小猴子就像短腿的猫咪一样,跳不过去,直接掉进池塘里。 “姐姐,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谢知棠咬了咬唇,忍不住埋怨,“你过来我就不会掉下去了。” 辛歌泠:“你跳太快了。” 谢知棠:“明明是你太慢了,才害得我掉下去。” 辛歌泠:“那我下次快点。” 谢知棠原本想喊她继续,却猛然想到:“姐姐,你怎么不继续和我争论?” 辛歌泠操控着她的小猴子,踩在鳄鱼的背上,从鳄鱼头跳到鳄鱼尾,再跳到下一条鳄鱼身上,不急不躁。 一边回她:“这有什么好争论的,一个小游戏而已,要是大家都掉进坑里,还可以重来。” 谢知棠目光注视着屏幕,看着姐姐的小猴子跳的每一步都很稳,距离也是恰好,她的节奏似乎从来不乱。 “姐姐,你又把我救活了。” “棠棠,你先跳。” “哦……” 这会两人极其配合,稳中求进,不知不觉中玩了半小时。 最后才在一个上下移动的草坪上双双栽倒。 “姐姐,我们都挂了。”谢知棠看着上面七千多的分数,有点可惜。 辛歌泠退出界面:“你困了吗?” 谢知棠打了个哈欠:“有点。” 辛歌泠:“那早点睡觉吧。” 谢知棠:“嗯。” 两人互诉晚安,在宁静的夏夜里睡去。 . 隔天,林怀兰和黎凤珠卖完早点就让辛歌泠陪她下午去一趟花卉市场,打算买几个花盆和一些营养土。 家里有几盆长高了,原来的盆不够放,得挪到大盆上。 辛歌泠帮她量了原来花盆的口径,计算等会要买多大口径的新花盆。 开车载着林怀兰前往花卉市场,到了那边,花卉市场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园艺售卖,琳琅满目。 林怀兰看中了一家营养土的配比,她说着这种土种起来,后期浇水不会土块板结,植物根系不会闷根,氮磷钾配比也不错,是好土。 店老板说:“这土十斤20块。” 林怀兰皱眉,土如今都赶上大米了,但要想养好花,这土还真得买好的。 没办法,林怀兰只好掏钱买两包,付了款,辛歌泠就直接在人家店门口搬起两包十斤规格的营养土,放到车尾箱。 “歌泠,我去前面看看花盆。”林怀兰打算去卖花盆的店挑一挑。 辛歌泠正在车尾箱后面摆弄,“行。” 只是等她刚弄好,放下车尾盖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 紧接着不少人从店里走出来,窃窃私语。 “有人跳楼了。” “那谁家的孩子,是老赵家的吧……” “我都说了,孩子都多大了,都说不要把孩子逼太紧,老赵就是不听,昨晚还听到楼上在打骂孩子……” “老赵那两公婆回来得后悔死……” “赶紧把人叫回来……” 辛歌泠迟疑放下车尾盖,望向前方一栋居民楼前有人站在台阶上捂着嘴震惊,有人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带回家里。 辛歌泠隐隐觉得不安,那个方向是林女士刚刚走过去的路,她该不会正正好撞见了吧? 卖花盆的店门口堆叠许多花盆,挡住了辛歌泠的视线,她只能跑过去,去找林怀兰。 跑过几家花盆店,来到开便利店的居民楼前,视野开阔了许多,只一眼她就看到居民楼前的场景。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血肉模糊躺在地上,脑浆撒了一地。 十分血腥。 而高中生的前面三米左右站着林怀兰,她应该是听到了声响才回头看,这一看就看到了高中生跳楼自杀的场景。 林怀兰神情木讷站在原地,一副被吓傻的模样,脸色苍白。 辛歌泠想也没想径直朝她冲过去,绕过那个女高中生,一把把林怀兰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在怀里。 “妈!妈!”她连叫了两声,想要把林怀兰的魂叫回来。 然而,林怀兰就像是三魂丢了七魄,魂不守舍。 “妈!我是辛歌泠,你女儿在这,花盆你有没有看到好看的?还是买加仑盆吗?” 辛歌泠试图给她转移注意力,林怀兰听到她的话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神终于聚焦,看着她女儿,盯了好一会。 “歌泠,不买加仑盆……” 辛歌泠知道自己背后就是那个高中生的尸体,她不能再让林怀兰看到。 “好,不买加仑,买好看的,我看那些陶瓷的花样特别多,咱们买那种……” 话还没说完,林怀兰就晕了过去,辛歌泠后悔带她来这里买花盆,怕她出什么事,抱起她匆匆赶往医院。 谢知棠下班后就听到姐姐给她说阿姨今天目睹一个高中生跳楼的事,心里一揪,赶忙问:“阿姨没事吧?没受到惊吓吧?” 辛歌泠:“现在还在昏迷,肯定受到惊吓了,那个高中生就摔在她身后三米的距离,血肉模糊。” 谢知棠担忧:“那你们现在在哪?” 辛歌泠:“在医院。” 谢知棠方向盘一打:“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谢知棠匆匆赶往医院,赶到病房,看到林阿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姐姐,我过来了。”谢知棠上前看了眼床上的林怀兰,双目紧闭,也不知道这次惊吓有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医生怎么说?”她问。 辛歌泠摇头:“做了全身检查,还好没什么事,醒后需要进行心理疏导。” 谢知棠坐下来,叹气:“怎么会突然刚好碰到人跳楼呢?还是距离那么近,阿姨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啊。” 辛歌泠:“我们本来是去那边买花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不走运吧。” 谢知棠:“跳楼自杀的人是因为什么?” 辛歌泠回想她听到到一些碎言碎语,“应该是家里压力太大,是个女生,读高中吧,穿着校服从楼顶跳下来。” 谢知棠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拉过辛歌泠的手,“那姐姐……是不是看到了?” 辛歌泠瞥了眼被她拉到腿上的手,正紧紧被谢知棠握在手里,“嗯,我看到了,血肉模糊。” 谢知棠目露忧心:“那姐姐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辛歌泠:“你怕我被吓到吗?” 谢知棠:“这种事……姐姐难道不害怕吗?” 看到死人都会让人毛骨悚然,何况姐姐还是亲眼目睹死者的死状,血肉模糊,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 辛歌泠对那样的画面没什么感觉:“还好。” 谢知棠不敢相信:“真的只是还好?” 辛歌泠淡声解释:“可能是因为我坐过牢的原因吧。” 再黑暗再难以忍受的事情她都见过,和七年牢狱相比,人的死亡反倒简单。 谢知棠听到这话,顿时理解了她的意思,监狱里的煞气更重,毕竟容纳了各种各样的犯人,有人十恶不赦,有人杀人如麻,却都关在同一所监狱里。 而且,姐姐忍受了七年的无妄牢狱之灾,心脏不可谓不强大。 谢知棠坐在辛歌泠旁边,把头轻轻靠在她肩头上,盯着姐姐的手,把它翻过来,掌心朝上,再把自己的手叠在上面,五指覆盖,与她十指紧扣。 底下那只手掌微微收拢,没有半点挣扎。 谢知棠红唇翘起,“姐姐,其实你可以说怕的,因为我会安慰你。” 梦魇 第93章 辛度, 很奇妙的感觉,对她的“安慰”有几分期待,“你会怎么安慰?” ,抬起头来, 秀发垂落肩头, 直直看进她眼睛里, “晚上, 我会哄姐姐睡觉。” 辛唱歌曲之类哄自己睡觉,莞尔一笑,“那……下次我换个说法。” 她要说她怕,这样她的妹。 谢知棠对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她可以现在就改口说怕。 目光放肆地描摹着姐姐的五官,最后落到薄唇上, 健康浅淡的唇色莫名有点诱人。 姐姐应该考虑到阿姨才是现在需要照顾的, 所以才说下次的吧。 谢知棠在心底悄然收回那份“不满意”,展露笑颜。 辛歌泠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脸上:“你刚刚在想什么?” 谢知棠仍然看着她, 有些话信口拈来, “在想姐姐嘴里的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辛歌泠失声闷笑好一会。 两人聊到晚上八|九点, 林怀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辛歌泠想让谢知棠回去。 “你明天要上班, 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谢知棠忧心忡忡看着林怀兰,“可是阿姨还没醒。” 辛歌泠:“你身体也重要,你都困了,回去洗澡睡觉吧。” 谢知棠确实困了,如果放在以前她兴许还能坐在医院里撑一个晚上,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她就已经有了困意。 于是她只能点头答应:“那我先回去,明天我过来看阿姨。” 谢知棠走后,辛歌泠继续在医院陪护林怀兰。 . 林怀兰做了个噩梦,梦里不断有人跳楼,死在她面前,白|花|花的脑浆溅到她脚背上手背上。 就在她吓懵跌坐下来的时候,抬头看向楼顶,忽然看到楼顶的人竟然和她女儿一模一样。 要殉情! 毫无逻辑地,她莫名想到这个词,林怀兰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女儿怎么可以殉情,怎么可以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 她才二十多岁,她才从监狱里出来…… 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殉情…… 砰—— 一个重物在她面前坠落,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变成了她女儿,赫然就是她女儿,就是她女儿,她的歌泠呜呜呜—— 林怀兰抱着头失声痛哭。 “歌泠!” “歌泠不要跳!” “妈求你了!” “我的女儿呜呜呜……” 半夜,辛歌泠听到林怀兰陷入梦魇一样的呓语,当即上前摸向她额头,发现她整个额头布满了汗水。 双眸紧闭,充满害怕,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辛歌泠怀疑她可能是被白天那一幕吓到,晚上做噩梦了,毫不犹豫握住林怀兰的手,“我在这,你的女儿在这里。” “歌泠——” 林怀兰嘴里撕心裂肺大喊,这一喊直接惊到睁开了眼,看到她女儿就在自己面前,她想也没想紧紧抱住她。 “歌泠不要跳!不准跳!不准你为了个女人殉情!” “你还有大好年华,你才刚出狱一年,你不可以被那些女人迷了心智!” 辛歌泠拍着她后背,认真仔细听她的每一句话,一边安慰:“好,我不跳,妈,都是假的,你女儿好好站在你面前,我不会寻死,更不会殉情。” 殉情二字落下,她似乎觉得有点耳熟。 林女士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梦到自己为了女人殉情? 辛歌泠凭着几个关键词,大致猜出内容。 这时林怀兰脸色苍白从她怀里退出来,捧着她的脸,感受她女儿的体温,是正常的活人的温度。 后怕地松了口气,但噩梦的内容仍然萦绕在她脑海里。 在梦里,她女儿无端端成了同性恋,和多年前那对高中生一样,学人殉情。 像颗种子一样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愈发害怕未来她女儿会变成那样。 “歌泠,歌泠!”林怀兰用一种严肃又严重,还带着惊慌的语气命令她:“你跟妈保证,你一定不能是同性恋,你不能去学这种不好的东西,你听妈的话,你跟妈保证!” 辛歌泠看她这样子,没想到林女士的噩梦会如此直击她心底。 脑海闪过谢知棠那张温柔秀气的脸,以及她柔软的嗓音,她不能不顾谢知棠的感受。 “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怀兰看她顾左右而言他,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一股直觉直冲脑门,脑海里反复播放她女儿跳楼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你……是不是已经是同性恋了?” 她的声音都是颤的。 辛歌泠眉心紧皱,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妈,你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 林怀兰听着女儿熟悉的安慰,平稳的语气一如既往给她安全感,犹如大梦初醒,半是真实半是虚幻,摇了摇头,“妈不知道,妈一想到那个人掉下来的画面就难受。” 她莫名会想到那可能是她女儿想不开。 辛歌泠把她搂进怀里,“咱们七年都熬过来了,跳楼死亡就一瞬间的事情,生死有命,可我们母女俩熬了整整七年,才得以重聚,你想想,哪个更可怕?” 林怀兰不吱声,她觉得死亡更可怕,死了那就天人永隔,给她再多的七年她都等不到女儿。 坐七年牢起码还有个念想,还有个盼头。 可死了,她就会永远失去。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妈,你不要怕,不要怕任何东西任何事情,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去面对好不好?” 林怀兰勉强点了点头,心神不宁躺下来。 . 翌日一早,医生对林怀兰进行一番心理疏导后,辛歌泠才把她接回去。 中午,谢知棠趁着午休赶回来一趟。 “阿姨,你好点没有?”谢知棠把她的手拿过来,轻轻替她揉着,“中医说这样可以缓解压力。” 林怀兰被她这样按摩手部,还真别说,有点用,精神放松了不少,她背靠着沙发,脸色还是比较苍白,“棠棠,你有心了。” 谢知棠淡笑:“这不算什么,跟中医学的一个小技巧而已。” 毕竟下午还得要继续上班,谢知棠只能匆匆赶回公司。 又过了几天,林怀兰才从那件事中慢慢走出来。 营养土和花盆到现在还没买齐,辛歌泠自己去了一趟花卉市场,通过和林怀兰视频,才挑了几个花盆回来。 搬回到家里阳台,辛歌泠就当起工人,听从林怀兰的指示,帮她把好几盆盆栽更换营养土和花盆。 有的盆栽换土不需要浇水,有的需要一次性浇透,有的需要把原来的土全都弄下来,这样一来就不免伤到植物根系。 林怀兰让她倒点多菌灵泡根消毒,免得把她的花养死了。 一同操作下来,辛歌泠总算把阳台的植物打理好,把旧盆和旧土清理干净。 林怀兰看着她女儿前前后后忙进忙出,她知道自己心头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 周五,辛歌泠刚处理完手头上的维修单子,准备回家吃饭。 没曾想林怀兰让她换一身衣服,“有人想请你吃顿饭。” 辛歌泠觉得好奇:“谁?” 林怀兰:“李大娘的孙子。” 辛歌泠自觉不对劲:“为什么李大娘的孙子要请我吃饭?” 林怀兰见瞒不住她,索性把话说出来,“你去和他聊一聊,看看合不合适。” 辛歌泠一语中的:“你让我相亲?” 林怀兰:“对,去嘛去嘛,人家现在在一个小公司里当经理,条件和模样都挺好的。” 辛歌泠无奈看着她,“林女士,我好端端去相什么亲?何况我坐过牢,对方知道肯定介意,你这不是瞎折腾吗?” “谁说介意的?他说了他不介意。”林怀兰盯着她,“你怎么就不能相亲了?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的?” 这话一出,辛歌泠就知道跳楼的事对她还有影响,衍生出的噩梦让她心神不宁。 “林女士,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又是这样,第二次了…… 林怀兰看着她第二次顾左右而言他,上一次在医院也是,问她是不是同性恋,她女儿就是不直面回答,现在也是,又避开话题,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林怀兰心里一沉,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你是不是……真的是同性恋?歌泠,你告诉妈。” 见女儿沉默,林怀兰越发颤栗,手都没了知觉,“妈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学那种人,你知不知道妈梦到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迷惑心智,让你殉情,你就这么直接跳下来死在妈的面前,你知道妈有多害怕吗——” “你没有呼吸躺在我面前,鼻子眼睛脑袋都烂掉了,流血,胳膊都弯曲了,妈怎么救都救不回你呜呜呜……” 辛歌泠想阻止她继续描述,“妈,那是别人,不是我,你不要胡思乱想。” 上前欲要扶住她,谁知道林怀兰突然甩开她的手,“你别碰我!我不是你妈,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非要去当同性恋……你存心想气死我这个妈。” 辛歌泠看她这样子,胸口也难受,“我没有,我没有不听你的话,妈,你现在精神不稳定,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好不好?” “你不要转移话题!妈现在精神好的很!”林怀兰神情绷得犹如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一样,飞快环顾四周,当即从桌上抽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抵在自己手腕上。 辛歌泠一看,脸色微变:“妈,你做什么?!” “你别过来!”林怀兰眼里含着泪,“你一直瞒着妈对不对?你已经喜欢上女人了,你的心智已经被她剥夺了,你现在都敢骗妈了……” 辛歌泠目光从她手腕挪到林怀兰的脸上,把她偏激固执的表情收入眼底,心头深呼吸,脑海里不断闪过谢知棠在自己出事那天,在驾驶座里吻上来的画面。 这一年,她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一呈现。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紧,眼里浮现挣扎和考量。 “妈,我可以去相亲,下一步你是不是催我结婚?哪怕对方并不是我喜欢的?” 林怀兰当即就泣泪否认:“妈怎么可能会逼你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你当初和爸离婚的时候和我说过,结婚不是女孩唯一的选项,你说女孩可以有无数种选择,在那个年代,你用行动来践行这一句话,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伟大最与众不同的母亲,思想超群。可是今天,你把我其他的人生选项都砍掉了,只留给我相亲、结婚这条必选项,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看到女儿眼圈发红,失望看着自己,林怀兰心脏一下子受不了,扔下水果刀,上前死死抱住她的女儿。 “歌泠,妈没有砍掉你的选择,真的没有,妈没有逼你相亲,没有逼你结婚,妈只是害怕,妈真的太怕你死掉……” 辛歌泠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视线落在前面的阳台上,那里才刚换过大一号的花盆和新的营养土,给各种生长姿态的花卉植物更宽广的生存空间和新的养分。 “你怕,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愿和我面对面坦白,一起面对,我在你眼里是不值得信赖了么?” 林怀兰哽噎摇头:“不是,你是妈最值得信赖的女儿,是妈的错,妈不该逼你相亲,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好不好?” 辛歌泠慢慢回抱她,深深闭上眼,“妈,我知道你怕,可那只是你以为。” 林怀兰埋头痛哭,“可妈真的怕,妈现在告诉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我知道了,我选择不婚可以吗?你怕我是同性恋,怕我被人迷失心智,怕我殉情,虽然我不懂其中逻辑,但为了你安心,我这辈子不结婚,选择永远陪着你,这样可以吗?” 林怀兰颤颤巍巍抬起头来,“真的吗?” 辛歌泠平静到近乎冷漠地嗯了一声。 有了保证,林怀兰就放心多了,就不怕女儿是同性恋,被人迷失心智。 搞同性恋的人都是会疯狂偏执地要求对方和自己在一起,世俗越是阻碍,她们越是要在一起,甚至不惜殉情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否则当年,那一对同性恋也不会因为家长的反对,得不到认同和祝福,而选择双双跳楼殉情了。 林怀兰:“那李大娘孙子的相亲怎么办?” 辛歌泠思忖:“我去和他说清楚情况。” 林怀兰稍微放了放心:“那就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 到了一家咖啡厅,辛歌泠按照林女士给的信息来到一张桌子前。 是个年轻的青年人。 “李新宇先生对吧?” 对方看到她愣了一下,邀请她坐下:“对对对,我是李新宇,你是辛歌泠对吧?” 辛歌泠坐在他面前:“今天过来其实主要是想和你讲清楚。” 李新宇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是出什么事了吗?” 辛歌泠:“没,是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如果你想以结婚为前提而相亲的话,大概需要换个人相亲。” 李新宇被她这话打得一脸懵,“你不结婚?” 辛歌泠:“嗯。” 这话刚落下,辛歌泠就察觉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发现是谢知棠。 她穿着一条裙子,肩上挎着一个白色腋下包,正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眼里烧着火气。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棠棠?” 谢知棠内心却险些被气疯了,看着对面的男人,又看回她面前的姐姐,耳边还回荡他们说的相亲二字。 这一瞬间,被背叛被欺骗的情绪占据所有情绪,可她却还要拼命保持冷静和体面。 她没想到和同事在这里喝杯咖啡,都能碰到姐姐,更没想到姐姐在背着她和男人相亲。 脑海里闪过许多可能,一股不安浮上心头。 想也没想,上前拽住辛歌泠的手直接拉着她走出咖啡厅。 辛歌泠只能和李新宇说声抱歉。 谢知棠一路把她拉出咖啡厅,来到街角的一个角落,才放开她,目光质问地看向面前的女人,情绪来得又急又快,浑身发热,还没开口喉咙里就已经有了哽噎。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歌泠和她面对面:“你说相亲吗?” 谢知棠听她这么平静说出这两个字,还丝毫没有愧疚,这一刻她只觉得讽刺,胸口窒息沉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我不明白。”谢知棠抿着红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要相亲要结婚了么?那我谢知棠算什么?” 她们这些天升温的感情算什么?是她的调味剂吗? 辛歌泠静静看她控诉质问的神情,想抱她,却又在下一刻想到什么,硬是放下了手,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和她解释:“我没有相亲。” 谢知棠红着眼眶瞪她:“那刚刚你们在做什么?” 辛歌泠:“我是来拒绝他的。” 谢知棠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就算没有这个,也还会有下个,要是遇到满意的,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辛歌泠能理解她现在的情绪起伏,抿了抿唇:“你误会我了,我不会结婚的。” “真的?你真的不会和男的结婚吗?” “嗯。” 这话一落,空气安静了几秒。 她们的旁边车来车往,车声响过。 谢知棠从她嘴里得到了保证,后怕地松了口气,捂了捂胸口,她应该真的误会姐姐了。 姐姐不会和男的结婚,而国内同性恋又没有合法,她这么说也是对的。 谢知棠想明白后,胸口上的窒息总算没那么难受,想也没想拥进辛歌泠的怀里。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到我了。” 还以为姐姐是会向世俗妥协的人。 还好,她不是。 只是刚抱住没多久,谢知棠就后知后觉感觉到有些奇怪。 为什么姐姐说的是不会结婚?而不是不会和男的结婚? 一个可能性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紧接着她就听到头上传来女人过于平静的腔调。 “棠棠,我说的是,我这辈子不会结婚,无论是和谁。” 谢知棠猛然从她怀里退出来,“什么意思?姐姐,你什么意思?” 辛歌泠深深望着眼前秀丽知性的容貌,谢知棠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里此刻充斥着不安和害怕。 她对谢知棠是有愧疚的,事到如今,她只能收回那些越界的感情,及时断掉那些不能给予她保证和未来的回应。 “棠棠,我们只能做姐妹,你是我妹妹,一辈子的妹妹,我会永远是你的姐姐,是你的避风港,遇到困难、挫折和烦扰,可以找我和林女士诉说,我们会帮你,永远站在你那一边,我们是……一家人。” 其他的,她给不了。 也不能再给了。 新戏 第94章 “姐妹?” 谢知棠自嘲反问回去, “你现在跟我说,要 “识抬起头想摸她脸颊安慰,但抬到一半,又放回去。 “对不起, 我会担好姐姐的职责, 谢知棠注意到她收回手的动作, 呼吸一窒, 这个动作持距离了。 “可你现在就在欺负我,欺负我比你小,欺负我没有家人了,欺负我不敢对姐姐你说重话, 而肆意践踏我的感情。” 说完,热泪就这么无声落下, 很快就沾湿了眼睫毛。 谢知棠吸了吸鼻子, 垂眸深深闭上眼,纤细骨感的手腕抬起,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为什么姐姐你突然变了个人,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 谢知棠重新抬起眼眸, 泪意盈盈望着她,“是阿姨吗, 阿姨不同意我们?还是不同意我们都是女人?” 除了阿姨,她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改变姐姐的想法。 还有相亲,对象是男的,分明是冲着同性恋来的。 辛歌泠看到她难受的模样,张了好几次口想安慰她,可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不关林女士的事,是我的主意。” 在和男的结婚与不结婚之间, 她选择不结婚,这是她能想到的能保全她、谢知棠以及林女士三人关系的最好办法了。 谢知棠好不容易取得林女士的原谅和喜欢,被她认作干女儿。 如果自己强行和谢知棠在一起,回应她的感情,林女士会担心害怕,甚至可能为了她女儿变“正常”而对谢知棠心生埋怨,恶言相向,把她赶走。 到时候她该如何和谢知棠相处?难道一辈子不见面吗?或者和以前那样永远瞒着林女士和她私下见面吗? 都不可行的。 还不如及时断掉这份感情,扶正蕴养亲情这棵大树。 至少,她们三人可以一直相亲相爱。 许是太难受了,思维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明辨,谢知棠撇开脸,喉咙哽噎:“你的主意?要真是你的主意,半个月前姐姐你就不会主动牵上我的手,给予我回应。” 那是自从她说出不知者无罪这句话,而自己情不自禁吻上她之后,第一次有所回应的亲密接触。 她深深铭记那一刻,甚至想过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姐姐第一次给予自己回应的那一刻那一秒。 然而现在却告诉她,那不代表什么。 因为她要和自己做一辈子的姐妹,不能有越界的感情和行为。 谢知棠把头转过来,眼圈发红,“让我心寒的是,姐姐你这次竟然选择站在阿姨那边,甚至连努力都不愿努力一下,就轻易砍断这份感情……姐姐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话落,谢知棠扭头离开。 “棠棠……”辛歌泠心里也不好受,听到最后那一句话,向来冷静的头脑也开始出现心慌意乱的迹象。 可追了两步,理智回来,她又停了下来,呆呆看着谢知棠坐上车离她远去。 . 辛歌泠心情沉重回到家里。 林怀兰上前问:“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辛歌泠静看她母亲一会,“处理好了,我已经拒绝她了。” 林怀兰彻底放下心,“那就好,妈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相亲。” “我回房休息一下。”辛歌泠不给她反应,径直走向房间,把门关起来。 进了房后,辛歌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失神望着床边。 曾经谢知棠就坐在这里,笑意盈盈拍照,把玩相机,坚决不要留丑照。 那是她们和好后少有的温馨时刻。 可这美好的回忆全都破碎了,变成那一句带着哭腔的“再也不喜欢”。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么? 自以为是的为大家好,却没顾及到谢知棠的情绪。 . 而另一边。 谢知棠饱含伤心回到公寓里,难受地缩在沙发里,手里的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 把泪流干了,还是不能接受姐姐决定和自己当一辈子姐妹的做法。 她怎么可以这么玩弄自己的感情? 她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这段时间她们就差捅破那层关系了,却毫无征兆戛然而止。 这比让她熬过这七年还要叫人难受。 偌大的客厅,谢知棠昂着头低声哭咽,指尖捂着眼角,试图把眼泪堵回去,却越堵越多。 混蛋! 谢知棠把手拿开,深深闭上眼,脑海里一闪而过盛真的面容。 她睁开眼,把酒瓶放下,摸来手机,找到盛真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盛真看到这电话,还愣了一下,接起:“有什么事吗?” 谢知棠阖上眼眸问:“涨价了吗?” 盛真:“没有。” 谢知棠捞起桌上的酒瓶子,昂头灌了一口,越发清醒:“一场新戏,你接吗?” 盛真虽然疑惑这个客人应该早就得偿所愿,但个中细节她还真不好说,“可以啊,什么戏?我要做什么?” “当我的……新姐姐。” 这话落下,正坐在桌前吃饭的盛真恍惚片刻,如果忽略她的职业,谢知棠这话……真像告白。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她的客户。 盛真:“剧情呢?” 谢知棠:“我伤心难过,你过来安慰我陪着我,我十分感动,于是移情别恋你。” 盛真:“有观众吗?” 谢知棠:“没有,但是你需要特定时间过来,让她看到你上我这。” “好。”盛真听到“没有”二字,正想说这是个自由发挥的剧本。 “还以为我差点能自由发挥了呢。” “明天早上早点过来临漳。” “多早?” “六点四十五分你要出现在兰姨烧烤店前买双份早餐,然后回我公寓。” “行。”盛真一秒理解她的关键点,“你要我表现出我在你那照顾了一晚上对吧?” “对。” 和盛真沟通完细节后,挂断电话,谢知棠握着手机,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 第二天,盛真五点多就来到临漳,踩了点记下回去路线。 上门敲响谢知棠的公寓门,又给她打了电话才把她喊醒来开门。 只是一开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紧紧抱紧。 “谢小姐?”盛真扶住她,寻思昨晚没有提到这个要求啊。 临时加戏吗? “姐姐……你这个混蛋。” 怀里的女人开始低声哭泣,盛真看向客厅,浓郁的酒味几乎扑面而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谢知棠喝醉了,还把自己错认成别人。 盛真扶着她进去,扶到床上,看到谢知棠脸上的泪痕和那张柔和恬静的脸,盛真失神片刻,叹了叹气。 怪不得又找自己演戏。 看来感情路又不顺了。 盛真看了下时间,还好来得早,取来一条毛巾给她打湿拧干,帮她擦擦脸。 紧接着开始收拾桌上的杂物,快到六点四十五分,盛真乔装打扮了一遍,换上看上去像是随手披上的薄外套,头发随手一抓,眼底画上乌青。 拎着袋垃圾下楼,倒掉,不急不忙前往那家兰姨烧烤店。 去到那边盛真发现烧烤店门口卖早点的人,这个时间点正好在摆早点。 有三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眼熟的女人。 盛真当然知道她是谁,毕竟当初还去过她家里,自己握着她的手“告白”谢知棠。 几个阿姨在忙活,已经有上班族过去买早餐了。 盛真拢了拢衣服,在辛歌泠帮忙把保温桶搬上桌面时走过去。 “麻烦来两杯紫薯粥,两个肉包和两个茶叶蛋。” “好嘞。”黎凤珠手脚麻利地取下白色塑料袋,给她取两杯紫薯粥、肉包和茶叶蛋。 然而一旁的辛歌泠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神色复杂看向摊子前的女人。 是那个……盛真。 辛歌泠的目光落到她要的早点上。 都是双份。 她扫过盛真的打扮,对方身上很明显居家的打扮,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黎凤珠:“一共13块。” 盛真:“好,扫过去了。” 辛歌泠目睹她拎着早餐往平口南街那条路走去。 她昨晚难道在谢知棠家里么…… 一直在照顾她? 辛歌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可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格干预她交友。 甚至交女朋友。 搬完了保温桶,早点摊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收钱声忽然变得遥远。 辛歌泠低头怔怔看着自己有些粗粝的手,前些天,谢知棠还在医院和自己十指紧扣,笑着说要安慰自己。 辛歌泠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下去,拢了拢掌心,收拾收拾,开车去维修家电。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谢知棠的消息,而辛歌泠也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 过段时间,谢知棠会想通的。 这天,她刚处理完一个棘手的维修单子,微波炉损坏和老化太严重,她建议客人直接换新的比较划算。 客人当即就下单了,许是嫌麻烦,她就把原来的破微波炉直接送给辛歌泠。 辛歌泠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帮她处理掉这个占地方的东西,她想了想答应下来,帮她处理掉。 微波炉重量可不轻,搬去收废品站还能卖点钱。 而她有车,送过去一趟也不费什么劲,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于是辛歌泠从六楼搬到了一楼,放到车尾,这时候林怀兰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不得不摘下其中一只尼龙手套,点击接听。 不出所料,林女士喊她回去吃饭。 “好,我马上回去。” “你帮我问问棠棠有没有空,让她过来吃饭。” “好,我问问她。”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点开微信界面,却不小心点到朋友圈。 然而就在她打算退出界面时,下一秒却看到谢知棠半个小时前更新了动态。 她说:我的新姐姐 配图是她和盛真的合照。 胸口冷不丁痉挛一瞬,密密麻麻的情绪在胸口汹涌翻腾,辛歌泠盯着那张照片失神半晌。 铺路 第95章 刺眼。 。 辛找她, 谢知棠也是这样的文案。 小区有业主走出来,经过她身边。 辛歌泠听到动静,才堪堪回过神来,抬手盖上车尾盖板, 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坐上去。 想到林女士的叮嘱, 她不得不给谢知棠打个电话。 拨过去的时候, 脑子里仍然想着那张合照和那一句新姐姐文案。 电话很快拨通了,对面传来谢知棠熟悉的声音。 “喂?” 辛歌泠察觉到对方语气有点疏离冷漠了,也不再直接叫她姐姐了。 大概是有了新姐姐的原因。 “林女士让我问你,有没有空回来吃饭?” 谢知棠工作日都要上班, 只有周末才放假。 “你等一下,我问一下真真。” “好。” 没多久, 电话那头就传来谢知棠和盛真的对话。 “真真, 我们今天有行程吗?” “要不去游泳吧,我教你。” “好啊, 下午去吧, 我中午可能要回家一趟。” “行。” 谢知棠那边似乎和盛真谈好了行程, 电话里的声音清楚起来,她说:“可以, 我现在过去。” 耳里传来挂断通话的声音,辛歌泠感觉胸口沉闷,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们已经亲密到可以在泳池教学了么? 谢知棠会不会也像上次挂在自己身上那样挂在那个盛真身上。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放下手刹,打方向盘朝家里开去。 小区门前,停车,下车, 爬楼梯,一气呵成。 打开门,热气腾腾的饭香刚刚好端出来。 林女士正在桌前放下一碟白灼虾,看到她回来,笑说:“菜刚炒好,你就回来了,回得早不如回得巧,棠棠比你早一步回来,人齐了,可以开饭了。” 辛歌泠目光看向厨房,只见谢知棠端着一盘青菜出来,出来那刻只瞥了自己一眼,就端着菜走到饭桌前放下。 辛歌泠眸光闪了闪,前去厨房洗个手,洗完转身准备出去吃饭,没曾想转身碰到了回厨房拿碗筷的谢知棠。 见她准备从碗柜里拿出三个碗和三双筷子,辛歌泠上前走到她身边,开口:“要不我来吧。” 然而谢知棠只淡声说了句“不用”,接着就把三个碗拿出去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辛歌泠站在原地,觉得很不是滋味,她要永远和自己保持这个态度么? 再也不喊姐姐,再也没有那份亲昵和信任。 她们好像变成了最亲的陌生人。 . 饭桌上。 林怀兰问:“棠棠,你在公司工作怎么样?工作压力大不大?我听歌泠说,你有时候还得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谢知棠抬头看了一眼辛歌泠,像是不经意才往她身上看似的,很快就转向林怀兰,“还好,工作压力这种东西其实就看公司接到的项目多不多,急不急,虽说现在人人都不想加班,但是我公司还好,加班有加班费,主要也是为了赶项目,方案早点做出来,我还能拿项目奖金。” 因为汤离得近,林怀兰盛了一碗汤给谢知棠,琢磨了一下,“你这份工作工资多少?方便告诉阿姨吗?” 谢知棠接过汤,放到自己面前,“5万多一点,奖金和提成另算。” 林怀兰震惊了一会,“你这工作待遇比歌泠前些天相亲那个李大娘的孙子还要好诶。” 谢知棠听到相亲二字,脸色微异,低头喝汤。 林怀兰又给辛歌泠盛了一碗汤:“他才月薪一万,是个小公司的经理。” 谢知棠不露痕迹问:“阿姨为什么突然想给姐姐相亲?” 辛歌泠目光不自觉看向谢知棠,神色复杂。 林怀兰倒也不避讳,甚至觉得谢知棠高学历有高薪工作,见识肯定广,和她说说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阿姨担心你姐姐是同性恋,怕她被人迷了心智,做傻事。”林怀兰说起这件事,叹了叹气,“阿姨上次不是去买花盆么,碰到别人跳楼自杀,那段日子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跳楼的是歌泠。” 谢知棠表示不明白:“为什么梦到姐姐跳楼?” 林怀兰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思,之前你姐姐跟我说过什么同性恋,我当时就想到我以前教书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对同性恋双双跳楼殉情。” “13年1班跳楼那件事吗?” 林怀兰:“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谢知棠:“我当时念高二,跳楼的是我同班同学。” 林怀兰和辛歌泠不约而同看向她。 谢知棠又说:“她们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女生家里挺困难的,冬天都只能穿校服,另一个女生是她同桌,经常把她的衣服给她穿。” 林怀兰:“真的假的?” 谢知棠看了她一眼:“我只能说我当初看到的。” “不过阿姨你放心,姐姐肯定不是同性恋,她是直女,直得不能再直了。” 辛歌泠拧着眉头。 林怀兰又不懂了:“什么叫直女?” 谢知棠:“就是性取向是男的就叫直女。” “哦……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林怀兰脑海里闪过一丝怀疑。 “因为我遇到过有客户是外国人。”谢知棠面不改色说道,手里剥着虾,剥完后放到林怀兰碗里,示意她吃,“阿姨。” 林怀兰:“外国人?” 谢知棠继续解释:“外国人很开放的,讲究人权,也就是说他们会尽量尊重每一个人的思想,单是性别他们就能划分出十多种,性取向又能划分出十多种。” 林怀兰听得眉头直皱。 谢知棠瞥了辛歌泠一眼:“我以前也是不懂不了解,直到公司接到的客户是同性恋者,我才稍微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毕竟是大客户,我们得做基础背调,万一触老板霉头,比如人家没有老公的,你说祝她和她丈夫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或者给人家介绍男的,那不就把客户赶走了么?阿姨你说是不是?” 林怀兰起了鸡皮疙瘩,“听得我耳朵真难受,外国人怎么花样那么多。” 谢知棠:“全球人太多了,要允许有差异化。” 林怀兰还是对那个性取向比较有兴趣,她想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是不是同,或者是别的性取向。 “棠棠,你说外国人划分十几种性取向,都有什么啊?” 谢知棠想了想:“有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无性恋、泛性恋,这五种是比较常见的,除此之外还有Asexual、Aromanic、Graysexual、Demisexual、Demiromantic、Lithromantisexual、Polysexual、Panromantic和Skoliosexual。” 林怀兰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划分。” 谢知棠安慰她:“阿姨没必要去了解那么多,国外划分那么细是为了方便每个个体理解自我,避免一些人觉得自己有心理毛病,从而影响身心健康,因为爱情这种情感对于一些人来说不是必需品,也就是所谓的无性恋者。” “无性恋……”林怀兰呢喃,目光开始看向辛歌泠。 谢知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上辛歌泠的视线,“阿姨,姐姐以前和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林怀兰回想:“以前没有,现在应该……也没有。” 谢知棠一瞬不瞬盯着辛歌泠,“那就要问问姐姐了,她对男人还是女人有没有性冲动,都没有的话,那她很可能就是无性恋者。” 辛歌泠知道她们两个话里话外都是围绕自己展开,尤其是谢知棠最后两句,她听得出在内涵自己。 “你们两个怎么分析起我来?赶紧吃饭。” 林怀兰眉头拧得紧紧的,若有所思,继续吃饭。 辛歌泠看到谢知棠仍然望着自己,眸里带有一丝埋怨和恼意一闪而过,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她继续吃饭了。 “……” . 饭后,辛歌泠见谢知棠要走,想起电话里她和那个盛真下午要去游泳的行程,犹豫再三,还是拉住了谢知棠的手。 “我们谈谈好不好?” 谢知棠瞥了眼手腕上的手,挣脱开来,“在哪谈?” 辛歌泠:“去我房里。” 谢知棠蹙眉,转身从她面前过去。 辛歌泠跟在她身后。 进了房,关上门,辛歌泠看到谢知棠就这么站着,建议说:“坐吧。” 谢知棠婉言拒绝:“不用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辛歌泠这才开始进入正题:“你还生我的气吗?” 谢知棠冷哼:“姐姐这话真好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辛歌泠:“……” 辛歌泠唇角动了动:“盛真这几天一直在你家吗?” 谢知棠言简意赅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辛歌泠:“我有天看到她出来买早餐。” 谢知棠:“哦。” 辛歌泠:“所以你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吗?” 所以才会让盛真照顾、开解。 在相处中,盛真逐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成为她新的姐姐。 谢知棠:“是有点不好。” 辛歌泠:“那明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爬山也行,或者……游泳?” 谢知棠睨了她一眼,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冷漠拒绝她的邀约,“不了,游泳我已经有约了。” “……” 辛歌泠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水,半晌后又开口:“你朋友圈动态我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谢知棠:“字面意思。” 话落,谢知棠看她久久不吭声,看了眼时间,“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出门了。” 说着,谢知棠就要从她身边经过。 辛歌泠稍微动了动,一声不吭挡在她面前,谢知棠不得不停下来,好整以暇望着她。 “新姐姐……是指哪种姐姐?” 谢知棠想也没想:“反正不是你这种。” “……”辛歌泠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我这种是哪种?” 谢知棠掀起眼皮,语气淡然:“不会对我产生性冲动的干姐姐啊。” 辛歌泠被她“性冲动”这三个字眼怼得无话可说,甚至有些不敢看她。 想到谢知棠质问她连努力都不愿努力一下,她又怎么知道不相亲不结婚已经是她努力过后的结果。 林女士拿割腕逼着她去相亲,如果真的连努力都不愿努力一下,那她现在估计已经相了一次又一次的亲。 “你在桌上和林女士解释那么多性取向是……” 谢知棠知道她话外之意,想知道自己解释那么多是不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个干姐姐。 一想到当初面前的女人狠心和自己说做一辈子姐妹,堂而皇之丢掉她们的感情,谢知棠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为我自己铺路而已,姐姐别自作多情了。” 泳照 第96章 “让开。” 辛歌泠不想让开, 可对上谢知棠的眼睛,半晌,她,把门口让出来。 去。 影, 直到她消失在客厅门口。 泳去了。 辛歌泠又拧开保温杯, 汩汩两下把仅剩的两口水全都喝光了。 来到客厅, 重新装满一整瓶, 出门准备继续维修家电。 回到公寓的谢知棠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快到时间的时候,她眉头拧起来。 打开手机,什么信息都没有。 没有挽回, 没有劝说,更没有后悔。 谢知棠脸色渐渐冷下去, 打开定位, 放大地图。 显示某人正在三公里外的某某街道某某小区,且目前待了有十分钟。 看来还是维修家电比较重要。 呵。 谢知棠放下手机, 当即收拾她的泳衣泳镜泳帽, 毫不犹豫赶往游泳馆。 . 辛歌泠这边结束一个单子, 开车前往另一个客户家里,路上正好经过废品站。 于是把车停下来, 将早上那个破微波炉当废铁卖了,收入30块。 由于距离第二个客户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辛歌泠一般不提前到,寻了个阴翳的树下停下车来。 从柜子里拿出她看了一半的商业书籍,涉及商业创业的方方面面。 现在政府规划都在向好的发展,她的40间铺子肯定不可能全都转让出去。 如果可以,她想留最好的几个铺子给自己。 烧烤店那边胡菊管理得不错, 她早几个月就让她一定要狠抓口味和服务。 因为她要把“兰姨烧烤”口碑打出去,后续才能在政府规划过后的商业街里发展成品牌店。 她一直有在留意政府规划,商圈重建后,临漳这个城市后续的宣传大方向是旅游。 旅游的三个重点无非是景点、美食和服务。 未来这半年时间,政府的基层人员估计会走访民间,挖掘美食,制作旅游宣传片。 如果幸运的话,她的烧烤店被选上临漳十大美食之一,有了政府背书和宣传,对烧烤店来说无疑会更上一层楼,更方便她把口碑打出去。 辛歌泠拿着笔在书上做笔记。 . 小洋楼。 一辆的士停在门口,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女从车里下来,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 司机帮她把行李放到地上,扬长而去。 封忆情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忽然一盆水迎面泼来。 “啊——” 尖叫声险些划破天际。 薛茵站在门口内,手里拿着一个盆,好整以暇看着这个总算留学回来的贱人。 “封忆情,怎么样,马桶水香不香?” 封忆情被这一盆水浇得十足像落汤鸡,还没等她发火,冷不丁听到薛茵的声音,以及她嘴里的马桶水,一股恶心感瞬间涌上来。 又是一阵尖叫。 薛茵看到她额头上的头发都湿透了,水珠沿着脸滴落下来,啧啧两声,“口香糖都有马桶水了,你竟然还嚼。” “……”封忆情反应过来,赶紧吐掉口香糖,仿佛闻到了马桶水的味道,扶着墙壁干呕。 “呕——” 好半晌后,封忆情恨恨扭头瞪向面前这个薛茵,因为太愤怒,她眼里布满了恨意,“你给我滚出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薛茵把盆扔到地上,哐啷一声,双手抱臂,“该滚的人是你。” “放屁!”封忆情径直上前,当着薛茵的面欲要穿过过道,然而薛茵直接挡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封忆情胸|脯气得不停起伏,和她对峙了片刻,看到薛茵高傲睥睨以及嫌弃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彻底惹恼了她。 “薛茵,你又想吃牢饭了对吧?我等下就让我姐把你送进牢里,让你吃个够!”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清脆巴掌狠狠甩过来。 “再说一遍?”薛茵凉凉说道。 封忆情脸歪到一边,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敢扇她巴掌。 脸色火|辣辣的痛意提醒着她,她被曾经看不起的一个贱人扇了巴掌。 这奇耻大辱! 封忆情猛地抬起头来,不料又一个巴掌狠狠扇下来。 直直把她扇懵好几秒,紧接着一股腥臭从鼻孔流出来。 封忆情用手摸了摸,她被打得流鼻血了。 “啊——” “薛茵我要杀了你!!!” 薛茵揉了揉手腕,两个巴掌震得她手发麻,看到封忆情发疯,嘴角勾起得意畅快的笑,毫不犹豫上前狠狠和她掐起架来。 . 封晚芙一回来就看到在过道上扭打起来的两人,脸色微变,赶紧上前把两人分开。 “住手!” “薛茵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我要弄死你!” “看谁弄死谁!来啊!” “快给我住手!!” 过了不知多久,封晚芙拦在薛茵面前,扣住封忆情的手,厉声呵斥她:“还不停下来?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封忆情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看着她面前的姐姐,自嘲反问:“封晚芙你搞清楚一点,我才是你妹妹,亲妹妹!你手肘往外拐?!你对得起死去的爸妈吗?!” “住口。”封晚芙面色冷凝,“要不是你当初做假口供,薛茵她会进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别在这里得寸进尺。” 封忆情:“你少在这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做假口供又怎么样,没有你的专业帮忙,她也不会进去。” 封晚芙:“你!” 封忆情:“怎么?我说错了吗?让开。” 说着,封忆情恨恨扫过两人,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薛茵本想赶她出去,转念想到只有把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抓住她把柄,索性闭上嘴。 封晚芙转过身来,看到她脸上有两道被指甲刮破的伤痕,正要张口,谁知道薛茵直接转身回房。 “……” 封晚芙没办法,只好让家政阿姨去清理一下过道,自己则是拿来医药箱,推开卧室门。 进去没看到薛茵,倒是浴室传来水声。 封晚芙把医药箱放在桌上,等她出来。 没多久,薛茵换了身衣服出来,连头都洗了,在浴室吹了半干才出来,脖子上系着条毛巾,看到封晚芙坐在梳妆台前,她当没看到这个人一样,爬上|床准备睡觉。 封晚芙打开医药箱,给她弄了点消毒的药水,拉过椅子,凑近一点,“我给你上点药。” 薛茵刚脱了拖鞋,就看到她凑到面前,想到她曾经向自己许下的承诺,不禁提醒她:“你说过会帮我亲手把你妹妹送进牢里,还记得吧?” 两个多月前,她已经毕业了。 如果不是她许下这个承诺,她根本不会听她的话把课程学到毕业。 如今封忆情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这是她报仇的最好时机。 “记得。”封晚芙把棉球轻轻按在她脸颊上的划痕上面,“我不骗你。” 薛茵盯着她眼睛,感受到脸上的轻柔按压和她手上的怜惜。 “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骗我的话……你不得好死。” . 差不多到时间了,辛歌泠把书本收起来,准备前去下一个客户的家里。 一直到下午六点,她才回来,在烧烤店坐班看看账。 天边霞色倾斜过来,街道上亮起了光. 烧烤的炙烤香气,烤鱼的麻辣鲜香,慰藉着每一位客人。 突然,薛茵过来,辛歌泠看着这位曾经的狱友,问她:“毕业了?” 薛茵:“毕业了。” 辛歌泠发现她脸上有两道划痕:“你脸怎么了?” 薛茵面不改色:“前几天挠痒挠伤了。” 辛歌泠狐疑,“真的?” 薛茵:“真的,我点烧烤吧,别管我了,你去忙吧。” 辛歌泠想了想,到底还是担心她的,跟她说:“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薛茵支支吾吾嗯了一声,把她支走,自己一个人吃烧烤,快吃完的时候,有人过来接她回去。 辛歌泠看着她坐上车,目送她离开,心头叹了口气。 薛茵似乎一直都有她自己的想法。 希望别是过激的,也希望结果是她想要的。 辛歌泠想到自己和谢知棠的关系,随着时间流逝,她们不出意外应该也会从那天的大吵一架慢慢演变成经久不变的平凡日子。 她现在需要克制自己,抑制自己,别越过了那条她自己划出来的界限去管谢知棠,去给她无谓的回应。 哪怕内心再不舒服。 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辛歌泠拿起手机准备以姐姐的身份问问她回来了没有。 然而当她欲要打开和谢知棠的聊天框时,却看到朋友圈有了个红点。 意味着有人发了新动态。 而她的朋友圈好友少之又少。 辛歌泠眉心不安一跳,鬼使神差点开了朋友圈。 谢知棠的头像跳出来。 一条新动态跃进眼里。 两张照片。 泳池合照和谢知棠的单人照。 她的文案是:还是和有趣的人游泳比较开心 这句话很明显在内涵自己无趣,辛歌泠胸口窒闷,眼里黯了黯,不自觉点开她和盛真的合照。 谢知棠脸上的灿烂笑容有种神奇的魔力,就像是平日里少有的开怀时刻。 辛歌泠回过神来,紧接着她就看到谢知棠身边的盛真并没有看镜头,而是目不转睛一脸纵容看着谢知棠。 眼里的爱意和喜欢呼之欲出。 甚至盛真的手还搭在谢知棠的腰上。 这个盛真应该也喜欢谢知棠,她的新姐姐看起来挺不错。 父母双亡,有正当职业,有爱心,人品还可以,谢知棠以后还不用面对对方的长辈。 辛歌泠薄唇紧抿,敛了敛眸,压下心中窜动的情绪。 半晌后,她点了个赞。 留言:玩得开心一点。 疯狂 第97章 公寓里。 谢知棠坐在沙发上, 看到朋友圈显示有人评论点赞,想到姐可见。 那意味着—— ,谢知棠便蹙起眉头,掠过一丝疑惑。 点开朋友圈。 点开留言。 谢知棠脸色一寸寸变白, 她向来心思通透, 对方几份心思。 然而这一句话她嚼了三遍都只能嚼出一个意思。 她谢知棠已经被她放下了么? 那段还未宣之于口的感情已经被她轻轻放下了么? 对自己和别人暧|昧, 她竟然能说出玩的开心一点这种话…… 谢知棠一想到这个, 胸口毫无征兆揪痛,紧接着越来越痛,谢知棠没办法,只能弯下腰来, 试图缓解这份疼痛。 手肘挡着脸,深深闭上眼。 疼痛过后, 便是心慌。 意味着她目前所有的手段都对姐姐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个女人大有放手成全的架势。 谢知棠唇|瓣失去了血色, 眼里闪过慌乱,但下一秒她就狠狠掐自己的掌心,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 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做了几个深呼吸, 谢知棠才压下那股心慌意乱的思绪,但情绪依然紧绷。 她重新打开手机, 找到盛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盛真那边正在开车:“喂?” 谢知棠:“你现在马上过来,我需要你。” 盛真调转车头:“行。” . 晚上八点。 今天的营业额还不错,除了七点钟发生了点小插曲,一个客人喝醉酒,没法回去,胡菊给那位客人煮了点解酒汤喂下去, 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辛歌泠:“胡姨,这几个月,咱们得留意一下政府那边,争取一下能不能上地方美食宣传栏目,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胡菊表示了解:“我有注意这方面,要是有人过来了,我作为店长肯定会百分百配合拍摄。” 辛歌泠:“好,你多留意留意,我先回去了,店麻烦你看了。” 胡菊:“应该的。” 辛歌泠收拾了下,准备回家洗漱睡觉。 走出烧烤店,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回去。 经过平口南街时,下意识往路口看去。 只是这一眼她就定在原地。 谢知棠的公寓面前,停着一辆车。 谢知棠从车上下来,另一道身影跟在她身后,恋恋不舍。 盛真喊了她一声,谢知棠诧异回头,盛真搂着她腰,慢慢吻下去。 虽然她只能看得到盛真的背影,可她看到的谢知棠抱住盛真的腰的手,从松弛再到紧绷。 甚至把盛真的衣服拽变形了。 辛歌泠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们接吻,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了下来。 挪开视线,望向一边,喉咙痒得有点难受。 过了许久,辛歌泠才木讷地转过身,当作看不见往家里走去。 手里的保温杯一直被她握紧而不自知。 挺好的,她给不了她爱情,她又找到新的姐姐。 也许,等她和盛真确定下来,她们姐妹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吧。 公寓门前,谢知棠透过盛真的肩头缝隙往路口那看去,原以为会看到愤怒的姐姐。 然而她却只捕捉到对方毫不在意转身离去的背影。 谢知棠一下子就恼了,又恼又慌,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害怕。 推开盛真,朝着路口跑去。 接着拐弯,看到那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谢知棠失魂落魄冲上前拽住她手臂。 “姐姐!”谢知棠气疯了,眼圈红起来,“你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你真的把我放下了吗?” 辛歌泠愣愣望着她,目光却聚焦在她唇上,久久停留,片刻后恢复冷静,“什么放不放下,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是姐妹么?我是你姐姐。” 谢知棠难以相信她至今还在把自己当妹妹,哪怕亲眼看自己和别人“接吻”。 难道再刺激的戏对她来说都没用了吗? “姐姐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了吗?”谢知棠哽噎问她。 辛歌泠眼角余光瞥到那个路口的人,隐约是盛真站在那,遥遥看着她们。 目光收回来,落到眼前质问自己的谢知棠脸上,她漂亮的眼珠子里若隐若现有泪光,不甘心地问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知棠还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刚刚不是已经接受了盛真么? 辛歌泠想不明白,但她此刻记得自己始终是姐姐的身份,斟酌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姐姐会帮你做好林女士的思想工作,你是她干女儿,不一定会过度反应。” 谢知棠陷入呆滞,“你说什么?” 辛歌泠垂眸:“……我会帮你们。” 谢知棠死死扣住她双手,情绪游离在崩溃的边缘:“你再说一遍?” 辛歌泠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蓦地,手机响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来,是林女士打来的。 “喂?” “歌泠,你回来的时候买两瓶生抽,妈做茶叶蛋没有生抽了。” “好,我等下马上买。” 挂断电话后,辛歌泠看向谢知棠,“棠棠,你认清一下事实,不要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了,她看起来人不错,和你很般配。” “姐姐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辛歌泠低头拉开谢知棠的手,细细的手腕却绷紧了力度死死扣住,她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解开。 解开那一瞬间她看到谢知棠眼圈彻底红起来。 辛歌泠哑了哑口,有些不忍,眼角余光瞥到盛真走到了谢知棠身后,辛歌泠视线越过谢知棠,落到她身上。 “我妹妹拜托你照顾了。” 盛真看了看谢知棠颤栗的身躯,又看了看坚如磐石的辛歌泠,神色复杂,最后许是接受了某种事实,上前抚住谢知棠羸弱双肩。 “我会好好照顾她。” 辛歌泠扫了眼谢知棠肩上那双手,无人察觉的地方,垂落在腿侧握着手机的手无端握紧。 “嗯。”她收起目光,平静转身离去,彻底放手。 盛真看着她远去,直到消失在街角,这才看向谢知棠。 她没想到,谢知棠千机算尽,最终反倒把人推得更远,彻底没了可能。 回想从去年到今天,前前后后四五次演戏,本以为会促成她们好事一桩,万万没料到对方油盐不进。 盛真内心触动,竟有些可怜她,“谢小姐,这次……好像失败了,这次我就不收你的钱吧。” “别哭了……”盛真还是第一次直观地看她哭,手脚无措地试图帮她拭去泪水。 谁知道刚碰到她脸颊,就被她推开了。 谢知棠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精气神,锁骨因为情绪而凸显,如同一个随时被挤破的气球,等待爆破那一瞬间晕厥过去。 “你回去吧,钱我会结算给你。” 盛真还想说什么,谢知棠却先一步走开,边抽泣边硬撑着往公寓走去。 她猜不到她的想法。 谢知棠的精神状态到底太让人担心了,盛真怕她出事,跟在她身后陪她走了一段时间。 直到确认她回到公寓里,才默默回去。 屋里。 谢知棠一回到家,背抵着门,蹲在地上,破防大哭。 哭了不知多久,哭得她神智不清,浑浑噩噩。 脑海里全都是姐姐那句“我会帮你们”。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会帮你做好林女士的思想工作……” 不要在她身上做无用功…… 短短三两句话击溃她这一年来所有的努力和心机。 她一败涂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还会吃醋。 明明以前还会怒不可遏揍她的弟弟。 明明八年前会从恶人手里救下差点被侵.犯的自己。 她明明很爱自己,为什么却甘心放手成全她和盛真。 偌大的客厅里,坐在地上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疯狂,笑着抬手解开衣服…… . 小区楼下的小卖部。 辛歌泠买了两瓶生抽,结了账,提回去。 回到家,把两瓶生抽放到厨房,“林女士,你要的生抽我买回来了。” 林怀兰:“正好,给我给我。” 辛歌泠凑过去,发现林女士已经把鸡蛋煮好了,一个个水煮蛋特别漂亮。 其他的卤料也都准备好了,就等生抽,倒一点进去,放锅里煮一会卤料,再一个个把水煮蛋敲到表面裂纹,方便入味。 “我帮你。”辛歌泠拿来手套,戴上,这一锅的水煮蛋一个个敲裂费的时间可不少。 于是母女俩一人配合,辛歌泠把水煮蛋一个个敲裂,放到一个大碗里。 直到装满了,林怀兰就赶紧把这锅水煮蛋一一放进卤水里。 直到所有的水煮蛋都放进去后,林怀兰盖上盖子,大火烧开,小火焖烧5分钟。 最后灭火,让高压锅里的余温焖到第二天六点半,由她女儿明早过去后厨时,搬到车里拉到烧烤店售卖。 “我去洗漱了。”辛歌泠见她忙活完,收拾了衣服去洗漱。 林怀兰打了个哈欠,关上厨房的灯:“快去吧,妈也准备睡了。” 半小时后,辛歌泠从浴室出来,换上了睡衣,回房关门,准备休息。 躺下前,胸口忽然袭来一股强烈的不安。 辛歌泠以为是自己前一天没休息好,坐在床上准备躺下。 然而刚一坐下,那股情绪越发强烈。 她打开手机,发现半个多小时前,谢知棠给自己发了消息。 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辛歌泠点开。 映入眼帘的一张照片让她神情呆滞,这是谢知棠的私密——照。 然而让她气愤达到顶点的却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语音。 她在语音里闷笑,语气古怪又诡异,还带着一丝难以忽略的疯狂和冷静。 “姐姐,我的照片好看吗?” “一个小时内不过来,我会叫十多个男人上我屋里,直到把我做死为止。” “你明天就能看到一个横尸在公寓里的妹妹。” 愤怒 第98章 。 辛歌泠看0:45。 38分。 还剩7分钟。 而平时到她那里。 没时间了。 辛歌泠从家里夺门而出, 飞速下楼,冲出小区,路上一路疯狂跑。 大脑无法思考,她只知道一定要阻止谢知棠做这种疯狂的事。 十几个男人—— 她疯了!!! 一盏盏路灯在她身边不断擦肩而过, 甚至人行道拐角, 她险些撞上路人。 她甚至来不及对路人说一句抱歉。 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来。 最后20秒, 电梯在上行, 辛歌泠想也没想直接走楼梯。 一口气爬上五楼。 辛歌泠额前的碎发沾湿,贴在额角,略微急促呼吸着空气,最后来到505的门口前, 看到门口十几双男士拖鞋。 辛歌泠脑海快要炸开,愤怒再一次到达顶点, 重重拍打门。 因为太愤怒, 她甚至都察觉不到那些拖鞋崭新程度堪比新买。 门被打开。 谢知棠的身影映入眼帘,辛歌泠握紧拳头, 毫不犹豫推开她, 走进屋里。 然而客厅看不到一个人影, 辛歌泠径直朝卧室走去,却没发现谢知棠悄然把门关上。 直到她里里外外把公寓找了一遍, 都找不到一个男人时,辛歌泠才知道谢知棠摆了她一道。 可尽管如此,她仍然愤怒。 “谢知棠,你脑子在想什么?!你疯了吗?!” 谢知棠就站在她面前,听着她的姐姐第一次厉声呵斥自己,原本就红的眼圈更红了。 可她偏要倔强地昂起下巴,直视她的眼睛。 “对, 我就是疯了。”谢知棠轻呵一声,伸手到胸|前,轻轻一解,身上的浴袍掉落。 一览无遗。 辛歌泠冷不丁看到山峦起伏,猛然把眼睛挪向一边。 然而这个举动却彻底把谢知棠惹恼,下一秒,辛歌泠的脸猛然被人捧住。 一个狂烈的吻落下。 辛歌泠的视线不得不落回到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上,双手碰上她,只敢落在她肩头。 把她推开。 “谢知棠!”掌心传来的温度犹如灼烧,她冷声呵斥,“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冷静什么?我很冷静啊。”谢知棠抬手解开她领子,不紧不慢说道:“姐姐,十几双鞋子有没有吓到你?” 辛歌泠错愕,她这话是——威胁自己? 拿她的尊严和命来威胁自己? “姐姐,下一次可能就不是十几双新鞋了。” 谢知棠细若削葱的手放上她胸口,掀起眼皮波澜不惊说道:“你猜猜是什么?” 随着她掌心贴上来,以及她这句添油加火的反问,胸腔里的怒火一下子被挑衅到极致。 辛歌泠死死抑制着,扣住她细盈盈的手腕,把她拽紧卧室里。 谢知棠赤脚踩在地板上,踉跄了下,但很快就平稳身体,跟着她进去。 红唇轻慢勾起。 进了卧室,谢知棠被她整个人甩了一下。 还没站稳,双颊就被人用力捧住,紧接着来自姐姐的吻落下。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吻自己。 “谢知棠,你真是……欠收拾。” 谢知棠搂紧她脖子,对她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心生欢喜。 此刻的她犹如旱地的野草疯狂汲取她渴求了许久的养分和爱意。 只有这一刻,她是如此直观地、强烈地感觉到被爱。 从小出生在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是她的不幸,被打压,被比较,被剥夺喜好,被吸血…… 她的灵魂本该在残缺中日渐腐烂,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可十八岁那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值得被人拯救。 不是举手之劳那种随手相助,是一个人用七年的牢狱和自己的前途换来她的脱胎换骨。 她靠着这份被拯救的爱,打败了二十多年她无法割舍且迷茫的血肉亲情。 这七年里的心里拉锯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每每被家里人说这说那,要求这要求那,她总会想:母女情、父女情、婆孙情、姐弟情这些算什么,她有姐姐,有个可以为她坐牢的姐姐。 这就够了,够了,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亲情来绑架她。 她会难受、窒息、烦躁,有时候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能让她痛苦好几个月。 她有姐姐一个就够了。 靠着这点慰藉她熬过了七年,终于要和姐姐修成正果。 可谁知道,姐姐却直接把自己推开…… 谢知棠躺在床上,泪珠沾湿睫毛,释怀又餍足地闭上眼。 眼泪从眼角滴落。 姐姐给她的爱意也随月东升,高高悬挂于空中,永不降落。 也永不停歇。 . 半夜。 谢知棠枕在辛歌泠的肩头上,失神望着天花板,试图忽略那几分钟前才结束的感觉。 身旁的姐姐似乎累了,平稳的呼吸响起。 她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如果没睡,姐姐在想什么? 她也好累,浑身都累,还疼,谢知棠心想。 她又不满足了。 她们现在不盖被子,就这么毫无遮掩躺在床上。 客厅的灯光漫到卧室门口。 “姐姐……我好像是你玩坏的玩具,浑身破破烂烂的,你能不能抱紧我?” 话一落,身边的女人就有了动静,一言不发侧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又扯来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谢知棠感受到她怀里的暖意,肌肤相贴,心连着心。 甜甜美美地睡去。 . 翌日清晨。 生物钟让辛歌泠早上六点就醒了过来。 但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脑子尚未完全清醒,她看着怀里谢知棠恬静的睡容,目光渐渐下移。 触及她的白软,红点又红又月中,呈现出一种清透的颜色。 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片段,辛歌泠头又开始疼起来,深深闭上眼。 看了下时间,她得去帮忙把早点送过去。 辛歌泠揉了揉眉心,欲要掀被而起,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人抱住。 “姐姐,你要走了么?”谢知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眼里充满了不舍。 辛歌泠:“我得去帮忙送个早点。” 谢知棠松开了手,“那姐姐送完早点应该会回来吧?你才睡了这么一点时间。” 辛歌泠感觉累,但不知道哪里累,嗯了一声,听进她的话,待会回来继续睡。 谢知棠半撑起身体凑到她面前,亲了亲她嘴角,善解人意说道:“那姐姐快去吧,钥匙在桌上,你等下回来自己开门。” 说罢,谢知棠就躺回去,顺便翻了个身,把身上的被子卷走一半。 辛歌泠没有马上动,神魂游离了几分钟才动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洗了把脸,出门去。 一出门就往家里走去,回到家了,换了身衣服,把那一锅茶叶蛋搬到车里,再去后厨和林女士接应,马不停蹄把那些粥、面、包子等拉到烧烤店。 早点摆好后,林女士、黎凤珠和方姨便开始进行售卖,没有察觉她的状况有什么不对劲。 辛歌泠站在她们后面,望着林女士的背影,看她和同事,和客人有说有笑,一边打包装,一边和下一个客人笑说: “你又来了呀,周末不和朋友出去玩吗?调休啊?哦……那今天还是茶叶蛋加紫薯粥?行,阿姨马上给你装好。” 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记得许多常客,也记得她们经常点的口味,有时会唠上两句,有时高兴了就给她们抹个零头。 除了她这个女儿,林女士的生活重心是这个小小的早点摊。 这个摊子让她有事情可做,有生活盼头,还能为女儿分担生活重担。 她无比希望林女士后半辈子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 由于没睡够,疲倦和困意袭来,辛歌泠把东西收拾了下,本想回家里睡,但想到谢知棠的话和昨晚发生的事。 她只能走向谢知棠的公寓。 门口十几双的新鞋还摆在那,辛歌泠想到昨晚她的手段,眉心突突跳了下,掏出钥匙打开门,越过那些鞋子。 进了屋后,把门带上,随手放下钥匙,望向卧室,走神半晌。 卧室里有一个她不知道该怎么界定关系的妹妹。 赤|裸的、脆弱的,更是偏执的。 她要怎么做才正确? 或许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让身体得到放松,让思想和情绪获得充分的休息。 辛歌泠迈步走向卧室,瞥见床上露出来的雪肩和纤细后颈,她当作没看见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上去。 阖上双眸,准备补觉。 躺上来没多久,就有一只手伸到她腰上,试图扯下她的立领背心。 许是察觉到她背心是有拉链的,那只手果断摸索到她脖子上,从最顶端拉到背心下摆,直到把她的背心拉敞开了,才罢手。 “……”辛歌泠心头叹了口气,由着她去。 接着那只手摸到她工装裤的裤/头。 辛歌泠实在无法忽略她的动静,握住她的手,哑着嗓音问:“你想做什么?不是让我回来睡觉么?” “姐姐为什么要穿着衣服睡觉?”谢知棠嗓音充斥着困意。 “……” 辛歌泠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她理论,她才睡了三个小时,昨晚又愤怒折腾那么久,深深闭眼认命,半梦半醒的状态脱去这些外物。 “姐姐,你抱抱我。” 为了能有个好睡眠,辛歌泠不得已又去抱她,从她身后抱住谢知棠的腰肢。 柳枝条一样纤细的腰,平坦紧致,手掌虎口贴着谢知棠秀气的肚脐,随着她呼吸,感受她熟睡后的呼吸频率。 谢知棠脖子上的紫罗兰香,若隐若现飘到她鼻息下。 让人安心,却又不那么让人安心。 这个熟悉的香味犹如一条细线,串起了记忆中这一年来许多散乱的片段。 香线的末端隐约可追溯到更久以前。 坐牢那七年里,谢知棠探的每一次监,似乎都有这个香味。 更早一点,她从加害者手里救下谢知棠,替她穿上内|裤近距离接触的时刻,似乎也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但……也许是她的错觉。 总之先睡觉吧。 劳力 第99章 中午十一点。 手机震动, ,接起电话。 “阿姨,,你不用等她了。” 谢知棠, 她眉眼都是疲倦, “她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挂断电话后, 谢知棠重新躺回去, 拉过姐姐的手臂,放到颈窝枕着,背对着她继续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辛歌泠听到浴室传来水流声,睁眼看着天花板走神。 脑海里全都是昨晚的碎片。 一声接一声娇媚的“姐姐”不断回荡耳边。 愤怒混杂着情/欲发泄在谢知棠身上。 她把干妹妹睡了。 辛歌泠心情沉重地穿上衣服。 谢知棠这时从浴室出来, 擦着头发,看到她出来, 柔声说:“姐姐醒了?” 辛歌泠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嗯。” 谢知棠听到洗衣机停了,“姐姐, 你帮我把床单晾起来吧, 我们昨晚用的床单。” “……”辛歌泠瞬间想到昨晚的床单, 湿透了,睡前被她扯到地上才睡觉。 她一声不吭从谢知棠面前经过, 走向洗衣机,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那张床单,捧到阳台上给她晾起来。 晾完后,辛歌泠看她在吹头发,便坐到沙发上等她。 她们今天得谈谈。 昂头闭眼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两天发生的事。 她要怎么处理和谢知棠的关系,林女士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还有那个盛真, 谢知棠和她关系不菲,甚至可能已经在交往。 蓦地,膝盖忽然一重,辛歌泠睁开眼,就看到谢知棠已经坐在了她腿上,双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上。 “姐姐,你昨晚太厉害了……”谢知棠含情脉脉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浅浅一笑。 “……”辛歌泠不习惯她突然聊这种事,耳垂一热,她努力忽略这份热意。 “谢知棠,我们谈谈。” 谢知棠一听她连名带姓喊自己,脸色不自觉黯了下来,“姐姐为什么这么生分喊我?我昨晚不是你的人了吗?你都已经把我睡了,我们发生了性/关系,你怎么可以这么生分喊我?” “……”辛歌泠眉头拧起,想到门口那十几双鞋,很清楚这很可能又是她的手段——先发制人,没有上她的当。 “这是重点吗?”辛歌泠扶着她双肩,稍微把人推离自己,放到沙发一边,而她自己则是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昨晚为什么那么偏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谢知棠单手撑着沙发,好整以暇抬起眸来,轻飘飘说道:“知道啊,不这样,姐姐怎么会过来?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做姐妹吗?” 辛歌泠语塞,“盛真那边你怎么解释?你才和她在一起,转头就——” 谢知棠打断她:“谁说我和她在一起了?” 辛歌泠愣了下:“什么意思,你和她昨晚不是……亲了么?” 说到最后,她们昨晚在公寓门口接吻的一幕掠过脑海,辛歌泠偏了偏视线,眸中有一瞬的黯淡。 谢知棠红唇勾起,站起来,双手搂住辛歌泠,踮起脚尖亲了一口,“亲了又怎样?谁叫我还是更喜欢姐姐,我只被姐姐做过。” 辛歌泠的视线不得不落回到她脸上,被她嘴里的直白震得无话可说。 “再说,姐姐你真的亲眼看到我和她接吻了吗?像我们这样。”谢知棠又亲了她两口。 辛歌泠说不出什么感觉,“所以你们昨晚没有在一起?” “当然没有,姐姐现在还要继续和我做姐妹吗?” 虽然盛真那边的事情弄清楚了,但还有林女士,她的母亲,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接受她女儿和她干女儿发生了关系。 这无疑会倾覆她之前许下的不结婚的承诺,也同样会颠覆林女士脑海里自己女儿不是同性恋的认知。 她会认为自己女儿一直在骗她。 辛歌泠开始懊悔昨晚为什么会那么冲动,为什么会着了谢知棠的迷。 谢知棠把她的反应收入眼里,好一阵胸闷气短,松开双手,朝门口走去。 “我们还是做姐妹吧,我不会在阿姨面前说出我们的关系,你也不用担心阿姨会受到刺激,我不想逼你违心承认这段关系,但我喊你,你得要过来满足我。” 说完,她冷漠打开门。 辛歌泠抬眸看过去,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或许谢知棠说的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林女士目前的确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她也不敢让她再受什么刺激。 迈步走向门口,在谢知棠面前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头也不回走出去。 谢知棠看到她真的走了,眼眶瞬间发红。 她竟然真的走了。 这个狠心的女人。 关上门,谢知棠正要转身,蓦地,身后传来敲门声。 谢知棠猛然转身,毫不犹豫打开门。 然而嘴角刚翘起就拉下来,因为门外的不是姐姐,而是一个外卖员。 “你好,你点的外卖到了。” 谢知棠:“我没点外卖,送错了吧。” 外卖员:“是505吗?” 谢知棠:“是。” 外卖员拿起单子对了一下:“手机尾号9991?” 谢知棠正要说不是,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手机尾号是姐姐的。 睫毛颤了颤,接过外卖,放到桌上打开。 才知道那个女人给她买了好吃的,滋补的炖汤,还有好几份她爱吃的小吃和甜点。 前脚刚走,后脚外卖就到了……谢知棠算了下,应该是她醒后没多久就点了。 还行,算她没有拔指无情。 . 辛歌泠没有回烧烤店,也没有去维修电器,而是直接回了家。 林女士不在家,辛歌泠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扶手,揉了揉眉心。 思绪紊乱。 突然这时候裤摆被什么东西蹭了蹭,辛歌泠看过去,发现是她们养的小黑猫。 一年过去,它已经有11斤重了。 熟练跳上沙发,爬上她膝盖,喵喵了两声。 辛歌泠伸手摸了摸它脑袋,反倒被它用力蹭。 辛歌泠盯着它好一会,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从茶几底下翻出来宠物指甲钳,单手把它抱在怀里,开始给它修剪尖利的爪子。 剪完爪子,用剃毛刀继续修剪掌心的绒毛,就在这时,门突然传来动静。 林怀兰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女儿正在给小猫修毛,问:“你中午在棠棠那吃饭了呀?” 辛歌泠神经一跳,才反应过来林女士只是认为她和谢知棠吃饭,而不是别的。 “嗯。”辛歌泠怕她看出什么端倪,转而问起其他话题,“小棠的冻干鸡脖还有吗?” “有,它可爱啃了。”林怀兰从柜子里翻出一包冻干鸡脖,“妈每天都给它喂一块,你说过嘛,给它磨牙的,防止牙结石。” 林怀兰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刚打开袋子,小黑猫眼神都不一样了,一举跳到茶几上,凑到边缘隔空望着她手里的冻干鸡脖。 “看你馋的。”林怀兰拉来一张凳子,坐下,把手里的冻干鸡脖放到小猫嘴边,让它慢慢啃。 “你看它,一边啃一边流口水。”林怀兰不得不抽出张纸巾给它兜着。 “糖糖,慢点吃……糖糖,棠棠?” 蓦地,林怀兰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个字的读音竟然一模一样,抬起头看向她女儿,“欸,歌泠,糖糖居然和棠棠一个读音欸,这小家伙和我干女儿同音不同字。” 辛歌泠哑然失笑,“林女士,我以为你已经知道她们同名。” 这下换林怀兰错愕,“你是说小猫和谢知棠本来就是同一个小名?” 辛歌泠解释:“我在那个猫宠洗护店打的第一份工,她就给我介绍了她同事的猫过来寄养,寄养了一周左右,我有提成的,后来店门口被人扔了这只小猫,老板找不到人领养,她就领养了,还在店里下单和寄养。” “后来那个老板不做人事,私下拿顾客的品种猫配种,我就辞了,那只小猫她就让我帮忙养着。” 这么一说,林怀兰恍然大悟,“所以当初你说有个客人想找你寄养就是谢知棠?一直都是她给钱?” 那时候她女儿刚辞了职,又没什么收入,有只猫寄养的话,一个月大几千块,那寄养费几乎算是她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了。 辛歌泠想到谢知棠曾经给自己的帮助,就算在猫身上忘了给寄养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如今谢知棠和她发生了关系,未来迟早有一天面对林女士。 她得为谢知棠拉点好感,为她说话。 “嗯,是她给的钱。” “棠棠这人怪好的。”林怀兰喂完猫,给它擦了擦嘴巴,“妈以前还那么对她,诶……” 辛歌泠:“她是挺好的。” . 过了两天,辛歌泠在外面维修家电,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发现是谢知棠打来的。 刚点开接听,就听到她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今晚八点过来。” 说完,不等她回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辛歌泠神色微妙把手机放进裤袋,拧完最后一个螺丝,帮人家复回原位,“一共40。” 收了钱后,辛歌泠走出小区,看了眼时间,六点了,还有两个小时。 回去吃了个饭,洗了个澡,又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到了不得不动身过去的时间。 披了件薄外套,戴上鸭舌帽,和林怀兰报备她今晚可能不回来的行程。 二十分钟后,辛歌泠心情复杂敲响谢知棠的公寓门。 就在她酝酿该对时隔两天一句话也没说过的谢知棠说什么时,门突然打开,一道瓷白细腻的身影轻轻撞上来。 “姐姐,你总算来了。”谢知棠搂着她脖子,柔目柔情深深望着她。 辛歌泠看她什么都不穿,眉心一跳,忍着愠怒搂着她进去,一边把门关上。 “谢知棠,你能不能注意点隐私,你就不怕门外的不是我?” 谢知棠红唇勾起,踮起脚亲了亲她:“因为知道是姐姐,所以不会有别人。” 辛歌泠难以接受她短短几天变化那么大,从一个温柔知性的人,变成一个疯狂和痴迷自己的女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知棠微微歪着脑袋,眼睛半眯,“那姐姐是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咯?” 辛歌泠张了张嘴。 谢知棠拉起她的手腕,让她掌心覆在自己的红/蕊上,“真的不喜欢吗?” “……” 辛歌泠觉得她现在的认知是不对的,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 谢知棠腾空,满心欢喜得意洋洋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辛歌泠把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紧接着看到椅子上放着的内|裤,她毫不犹豫拿来,略微弯腰从谢知棠的双脚穿过,直到给她完完整整穿上一整条。 谢知棠深深蹙眉,不解看着她,甚至有过一丝怀疑,怀疑她是不是在玩一种特别的花样。 好像听说过隔着这种布料舌忝,会更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直到bra她也给自己穿上,谢知棠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玩花样,而是不想玩。 这个认知一出来,谢知棠气不打一处来,踢开她的手,自己把身上的衣服重新脱下来。 “姐姐,你在搞什么!”谢知棠拿着衣服重重拍了下被褥,美目烧着火,“我喊你过来不是让你给我穿衣服的。” 辛歌泠瞥了眼她手上的衣物,“我们不能这样,你是我妹妹。” “还叫妹妹?现在谁想做你妹妹。”谢知棠把她拉到床上,倾身而上,绸缎般的黑发垂落下来,谢知棠挽到耳后,语气娇媚如丝。 “我现在只想做姐姐的……女人。” 扩容 第100章 辛歌泠感觉自己脖子上拱了一颗脑袋, 接着这颗脑,最后到嘴巴。 “谢知棠……后背,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触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我不好?” 谢知棠撑起上半身, 看进她眼里, 含着怒气:“不好, 姐姐是不是又” 这话一落,,“你再说一遍?” 谢知棠看到她生气,反倒窃喜:“我偏要说, 姐姐是想要看我被你一个人吃干抹净,还是——” 话还没说完, 谢知棠下一秒被人掀倒在一个枕头上趴着, 身上是愤怒的姐姐。 “谢知棠,你真的变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听到没有?!” 谢知棠不吭声,侧着头露出漂亮的侧脸, 一双翦水双瞳含着倔强,睫毛轻眨,倒有几分过去温婉的模样。 但她的行为却和温婉毫不相干。 顶嘴、倔强、赌气、偏执以及放浪。 难以让人把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 辛歌泠只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不能不管她,见她装作没听到,辛歌泠冷了眼,重重打了两下她的P股。 谢知棠颤栗, 闭上眼,呼吸屏住,锁骨不自觉凹下去,咬紧下唇。 “姐姐,你能不能再继续打。” “……”辛歌泠看到她这样子,懊恼抚了抚脑门,她现在根本说教不了谢知棠。 只有先满足她,才能让她静下心来听自己讲话。 手指捻上外套拉链时,辛歌泠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一拉到底。 …… “姐姐,往左边一点……” “……我现在就是你的玩具,姐姐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 半夜一点,辛歌泠靠着床头靠背,曲着一条腿,右手手腕搭在膝盖上,扭头看了眼做着做着就睡过去的谢知棠。 她本想今晚好好和她谈谈,谁知道她竟然直接睡过去。 转念想到今天是工作日,谢知棠白天上班心神劳累,似乎也不能怪她。 辛歌泠揉了揉手腕,睡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接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辛歌泠知道,谢知棠喜欢这样。 . 翌日一早,谢知棠起来上班,刚动身就发现不对劲。 身边的人不见了。 谢知棠一瞬间想过好几种可能。 例如半夜回去了。 早起走了。 无论哪个都让她难受,仿佛被人抛弃,而她像个被人玩弄后丢弃的破烂玩|偶。 尤其在这一瞬间,昏暗的房间,她坐在床上,隐匿在黑暗和光明交界处,随时被吞噬。 谢知棠坐在床上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过了好一会才不得不起床穿衣,洗漱准备上班。 等她洗了漱,来到客厅时,发现桌上放着早餐。 谢知棠迟疑了片刻,上前打开,是林阿姨早餐摊的早点。 谁给她拿来的,不言而喻。 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 下午,辛歌泠收到了胡菊传来的好消息,说是她们烧烤店中了,被选中为临漳十大美食之一,要作为宣传门面。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辛歌泠回去了一趟,和政府那边的工作人员详谈。 对方表达过段时间会找人拍摄,希望她们能配合拍摄。 辛歌泠自然是同意的。 碰巧右边相邻的一个铺子转租,属于小吃街末端拐角,人流量奇差。 政府没有对这条小吃街做出什么规划,应该是希望保留小吃街原生态的环境,所以那间铺子估计也是看到了7月份出台文件后,想熬一熬,谁知道熬了两个月,周围的其他地方的设施都陆陆续续建起来了,而他前面的还是那个样,看不到什么未来前景,才想着脱手。 辛歌泠和对方的房东商量,能不能把她的烧烤店和她的铺子之间的那堵墙打掉。 这样一来,她烧烤店的外摆就能扩容,能够容纳更多的客人,至少可以摆上四五十桌,甚至可以提供空调等堂食条件。 房东考虑了两天才给她回答,答应她可以打掉那堵墙,但租约到期必须给她恢复原样砌回来。 当然,租金也比原来的提高了1000。 签了合同后,辛歌泠就和胡菊商量重新装修的问题。 “到时候这堵墙我们找人砸掉,和隔壁的连起来,内厨和门面重新装修,门头要扩展连到隔壁那边。” 胡菊:“我们要不要换掉这一批桌椅?定制有我们logo的桌椅?” 辛歌泠:“可以,人手那边你跟进一下,场地扩宽了,人手可能不够。” 胡菊:“这个我了解。” 辛歌泠:“员工工作服也得统一。” 商量好了后,辛歌泠忙前忙后,找装修工队,确认装修方案。 胡菊那边召开员工大会:“这几天辛老板要装修,把隔壁的铺子打通连到我们这里,这几天放假,回去好好休息吧,工资照常不会克扣。” 紧接着挂上装修整顿,暂停营业的牌子。 施工大队一大早过去敲敲打打,辛歌泠在旁边监工。 很快,一堵墙就被砸掉,清理后,空间果真宽敞好几倍。 “姐姐。” 一声熟悉的叫唤从身后传来,辛歌泠身形顿了顿。 转身看到谢知棠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样子是刚好下班。 “你怎么过来了?” 谢知棠反问:“我不能过来吗?” 抛除晚上让她过去温存外,谢知棠其他时间都很正常,辛歌泠更相信她只是在自己身上有点偏执。 谢知棠:“我听说烧烤店要装修,这些工人都是包吃的吧。” 辛歌泠:“嗯。” 谢知棠:“要不要我帮忙订一订盒饭?” 辛歌泠:“胡菊去负责了,你不用忙。” 谢知棠:“那姐姐呢?你也和他们一样吃盒饭吗?” 辛歌泠手里拿着装修图纸,“肯定,还得赶工。” 谢知棠:“晚上也装修吗?” 辛歌泠:“嗯,包了他们晚上的工时,争取两三天内装修好。” 谢知棠:“那我陪你吧。” 辛歌泠:“你陪我做什么?装修嘈杂,灰尘又多。 谢知棠不听她,让胡菊给她多订了一份盒饭。 到了饭点,胡菊在前面让工人们停下来,分发这十几份的盒饭。 谢知棠提了其中两盒过来,辛歌泠摊开一张以前外摆的烧烤座椅,和她面对面而坐。 辛歌泠回头:“胡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胡菊正好也分发到最后一份,她拎了一份过来。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 胡菊好久没看到谢知棠,这会看到她忍不住夸:“小棠,你真是我见过的又漂亮又有气质的美女。” “胡姨你说笑了。”谢知棠的目光从胡菊挪到对面的辛歌泠身上,“姐姐都没说过我漂亮。” 辛歌泠:“……”这是污蔑。 胡菊不太相信:“辛老板眼光那么高的吗?小棠还不漂亮?” 辛歌泠无奈:“胡姨,你听她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不漂亮?她很漂亮。” 谢知棠嘴角勾起,和胡菊相视而笑,“开玩笑而已,姐姐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辛歌泠:“……” 辛歌泠:“吃饭。” 吃完饭后,辛歌泠又开始监工,打点上下。 “胡姨,明天那批工作服会送过来,先放到杂物房里,开业前一天给他们每人发两套。” “重新开业的话,我们做个线下的优惠活动,传单你找个人设计一下。” 胡菊正要答应,谢知棠插话说:“传单设计可以交给我,姐姐。” 辛歌泠想到她工作就是广告,“行,那就交给你了,开业前弄好就行,胡姨你就负责策划活动和优惠力度。” 忙到晚上十点,工人们才走。 装修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因为装修走的仍然是接地气、平价、整洁等调性,所以也不需要太过华丽精致。 和胡菊对了一遍明天的工作,她们才各自回去。 由于回家的方向一致,辛歌泠和谢知棠两人并肩而走。 辛歌泠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心头感慨万分,这一幕好似回到了曾经。 曾经谢知棠天天下了班就过来帮忙,陪自己到打烊。 “棠棠,我们烧烤店被政府选中当临漳十大美食之一,过段时间他们还会派人过来拍摄。” 辛歌泠和她分享这件事。 谢知棠诧异:“真的吗?” 辛歌泠:“真的,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谢知棠挽上她的手臂,红唇勾起:“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姐姐今晚要不别回去了,回我那吧。” 辛歌泠忽然哑口无言。 谢知棠见她沉默,松开手,生着闷气自己一个人走,“我还没说什么,姐姐就这么不乐意。” 辛歌泠有些为难,“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棠:“那你沉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我又要强迫你?” 辛歌泠抿唇:“如果不是做那种事的话,我是可以过去的。” 谢知棠冷眼:“好,不做。” 辛歌泠卸下心房,想着今晚只是和她单纯地盖一张被子睡觉,于是答应她跟她回公寓。 回到了公寓。 谢知棠给她收拾换洗的衣物,“姐姐进去洗澡吧,对了,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放我这,早上你起来可以穿。” 辛歌泠接过,“不是有烘干机吗,我身上这套烘一晚上就好。” 谢知棠看她高高瘦瘦站在那,工装裤沾上了一些装修的灰尘,黑色背心凹显她的肩骨。 忽然心思一动,上前捧住她脸,吻上她嘴角,片刻后退出来,“我就喜欢给姐姐买衣服不行?” “……”辛歌泠眉头蹙起,有种被轻薄后无力反抗的无力感,“我先去洗澡了。” 在浴室挂上衣服,眼角余光蓦地看到一道身影进来了,在她旁边的钩子上也挂上衣服。 辛歌泠目光慢慢转过去,有种不妙的预感,“我还没洗。” 谢知棠挂好衣服后,转过身,熟稔地把秀发扎起来,语气淡然,“我也没洗,正好和姐姐一起洗。” 不准 第101章 辛歌泠艰难回头, 就看到谢知棠在调试水温,弯腰又长,后颈的绒毛还有点可爱。 “要不, 谢知棠回头看她, 掀唇反问:“姐姐妹是说……姐姐的心思不单纯?” , 辛歌泠震惊, 想反驳却又不知怎么反驳她。 好像理都在她那边。 坏人都让自己做了。 谢知棠好整以暇看她表情变换, 最后因为说不过自己而偏过脸,站在那杵着一动不动。 谢知棠转过身,把后背朝向她,“姐姐帮我拉一下拉链吧, 我够不着。” 辛歌泠犹豫了几秒,还是上前给她拉下裙子背后的拉链。 紧接着她就看到谢知棠旁若无人似的打开花洒洗澡。 “姐姐还不洗么?”谢知棠忽而转头盯着她。 辛歌泠内心挣扎, 她总觉得一起洗澡很不对劲, 特别不对劲,“我……待会再洗吧。” 谢知棠啪的一声关了花洒, 朝她走去, 不由分说揪上她的衣摆, 往上一提。 黑色背心就这么被她提到腰际。 “抬手。”谢知棠命令道。 辛歌泠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最后抿唇自己捻上衣摆, “我来吧……” 一股脑脱了,放到一边。 谢知棠这才满意了,趁辛歌泠淋浴时,谢知棠拿来一颗浴球,挤上沐浴露,揉出泡沫,贴心地按到辛歌泠的锁骨上。 “姐姐, 我帮你搓一搓吧。” “……” 谢知棠表情认真地替她搓洗,搓到肩头,她以够不着为由,径直面对面贴上去,双手半搂着她,一手绕过肩头,在后背继续用沐浴球搓洗。 “……” “…………” 搓了一会,谢知棠忽然抬头,凝望着辛歌泠,“姐姐,我搓澡的力度怎么样?” 辛歌泠眉心蹙起,认真说:“谢知棠,心思不单纯的人是你。” 这都面对面贴上来了,还有,谁会这样搓澡? 她还倒打一把。 谢知棠手顿了顿,不搓澡了,双手沾满了泡沫,搂着她颈子,把脑袋枕在她锁骨上,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 平日里温柔善解人意的嗓音此刻在浴室不紧不慢响起,缓缓说出她眼里的谷欠望。 “姐姐,给我吧……我想要。”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她们身边,水汽氤氲。 辛歌泠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回搂她腰肢,用力抱紧。 从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现在更让她矛盾,明明心底不希望和目前还只是她妹妹关系的谢知棠过于亲密,这放在道德层面上分明是不对的。 站在林女士角度上看,她这个女儿正在做一种罔顾人伦、且极有可能会刺激她的事,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和欺骗。 可面对谢知棠的过界要求,辛歌泠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被她裹挟了,变得不是很抗拒满足她。 她闭上眼,“棠棠,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做吗?” 谢知棠听到她这话,心里掠过一丝难过:“我反悔了。” 她永远不知道没有承诺、没有保证,她谢知棠有多怕她又变回以前那个样,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做一辈子的姐妹。 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断让她主动冲破两人的关系,让她知道自己从身到心都不只是想和她做普通的姐姐妹妹。 谢知棠抬头,毫不犹豫吻上她。 彻底拉开夜晚的序幕。 纠缠。 吻合。 娇融。 水汽越发浓郁,犹如森林中的一层层迷雾,容易让人消失在葱葱郁郁的丛林里。 辛歌泠单膝跪在瓷砖上,清水沿着瓷面划过,倒映出女人清晰的下颌线,鬓边的黑发被水沾湿,弯曲贴在耳边。 谢知棠膝盖打颤,微微张着嘴呼吸,深深闭上眼,睫毛上附着的水雾模糊她的视线。 她什么筹码都没有,唯一能用的就是这个身体,她会一直用它来把姐姐那该死的道德感拉下来。 一定要把她拉到自己阵营里,在她那颗责任心上刻上她谢知棠的名字,只有这样她才会对自己负责…… “姐姐……” 谢知棠快要跌倒,好在及时被人扶住,柔软st换成了略微粗粝的手指,续接上那份感觉。 许久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走向卧室。 双双躺下,辛歌泠心情复杂地看着天花板,心头叹了口气,叹气之后隐隐不安。 现在的状况总是让她有种提心吊胆的不安。 一边和谢知棠这样放肆,一边瞒着林女士,她不敢想象哪天让林女士知道她和谢知棠做了这种事会发生什么。 “棠棠,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谢知棠躺在她身边,挨着她:“什么事姐姐?” 辛歌泠把她的计划说出来,“我跟你保证,我会给林女士做思想工作,让她改掉对同性恋的偏见,到时候和她说我会和你在一起。” 事到如今,她就算只想和她做姐妹也不可能了,没有哪对姐妹会做到这份上,她们做了三次。 她对谢知棠并非完全没有感情。 “真的吗?”谢知棠眼里闪过惊喜,姐姐沦为她的裙下之臣了么? 辛歌泠搂住她肩头:“嗯,真的,我保证,但是我有个小要求。” 谢知棠蹙眉:“什么小要求?” 辛歌泠:“在得到林女士认可之前,我们能不能不做这种事?” 她还是很担心林女士的精神状态。 下一秒,谢知棠猛然把她推开,坐起来,冷冷盯着她,可能是太生气了,忍不住出声嘲讽:“这就是姐姐新的借口吗?” 辛歌泠张了张嘴,否认道:“不是借口……” “那你要怎么保证你说的会实现?而不是像上一次那样突然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姐妹?” 说着说着,谢知棠胸口空洞洞地难受,“你这根本不是想做阿姨的思想工作,你是在做我的思想工作,画一个大饼给我,安抚了我,又避免了被阿姨发现,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辛歌泠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自己,“你不相信我?” 谢知棠躺下来,背对着她,“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你应该很清楚。” “……”辛歌泠这才知道她介意上次那件事,上次咖啡厅出来和她说做一辈子姐妹,也就是那里她失去了谢知棠的感情信任。 辛歌泠过去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 谢知棠:“你道歉我也不接受。” 辛歌泠知道劝说无果,心情凝重,“先睡觉吧。” 就在辛歌泠准备阖上眸休息时,怀里的谢知棠突然转身,紧接着唇角被人吻上。 挑开。 辛歌泠搂紧她,心头叹了口气,慢慢回应她。 . 接下来的两天,辛歌泠继续监工,直到最后彻底装修完成,门头敞亮亮眼,门面干净整洁,最后新的电器桌椅进场,桌椅全新,新增的场地在对角各布置了一台立地空调。 内厨焕然一新,烧烤炉子和饮料展示柜也增加了几台。 胡菊则是新招了三名人手,分发工作服,作开会和喊口号。 谢知棠根据方案做出了宣传设计,打印了上千份,请了几个临时工在两个地铁口以及其他人流多的路口派发传单。 有了更好的堂食条件,加上开业促销,烧烤店的生意比先前爆火,原本排队的人再也不用排队,店里座位一开业就坐满。 内厨的烧烤师傅烤得不可开交。 没多久,政府的工作人员派人过来拍摄一组宣传片。 拍完后,胡菊请他们吃烧烤。 到了月底,这个月的营业额快翻了一倍。 为了方便谈项目,辛歌泠买了辆奔驰。 为庆祝喜事连连,辛歌泠请了谢知棠、胡菊、林女士和黎凤珠几人一起吃个饭。 饭后,谢知棠喝了点酒,没办法开车。 送走胡菊和黎凤珠,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人。 林怀兰不放心让谢知棠一个人回去,“棠棠,你今晚跟你姐姐一起睡吧。” 谢知棠望了一眼辛歌泠:“好啊。” 林怀兰拉开车门坐进去,谢知棠紧跟着坐在她身边,于是只留辛歌泠一个人在外边。 没办法,她只好拉开驾驶座,自己坐上去,老实当个司机。 林怀兰对女儿事业蒸蒸日上,又买了新车,感到格外高兴,她干女儿的事业也稳定,她都不用愁了。 “棠棠,话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人追你啊?” 辛歌泠一听,心忽地提了起来,她记得谢知棠喝了点酒。 她也同样记得,谢知棠的酒量貌似不太好。 “林女士,你问这个做什么?”辛歌泠忙不迭打断她的注意力。 谢知棠一听,脸色不太好看,偏要和她对着来,“没有人追我,对吧姐姐?” 林怀兰好奇:“她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人追?” 谢知棠挽着她的手,眼神瞥了眼开车的女人,温柔解释:“阿姨,姐姐在我那睡觉的时候,我都和她聊这些的,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辛歌泠咳嗽了两下,示意她不要聊过头了。 林怀兰倒是懂了,感情啊八卦啊各种事向来都是同辈聊得来,怪不得歌泠总是去棠棠公寓里睡。 “原来你们都谈这些,看到你们两姐妹感情好,妈就开心了。” 谢知棠又开口:“是啊,姐姐和我的感情很好,我不高兴的时候,姐姐也会安慰我。” 林怀兰拍拍她手背,宽慰道:“你们姐妹俩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别逞能昂,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才能走得远,走得长久,对不对?” 谢知棠:“是,阿姨。” 辛歌泠和她心照不宣:“知道了。” 回到家里,三人陆续洗漱,回房睡觉。 林怀兰给谢知棠拿了个枕头,谢知棠接过:“那阿姨,晚安。” “早点休息。”林怀兰回自己的房间。 谢知棠拿着枕头进了辛歌泠的房里,把门关上,一瞬不瞬盯着正在铺床的女人。 背抵着门,想到在车上她迫不及待想转移阿姨的话题,以及各种咳嗽暗示,生怕自己说出什么,眼神不自觉冷了冷。 谢知棠走过去,把枕头扔到她铺好的被子上,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双手搂上她脖子。 “姐姐,你怕吗?” “怕什么?”辛歌泠一时没反应过来,半秒后,她才意识到谢知棠细盈盈两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眉心狠狠一跳,隔壁就是林女士的房间。 甚至墙体都不怎么隔音! 她怎么敢的。 “不准。”辛歌泠语气坚决,把她双手取下来,将人按到床边坐下,“躺进去,睡觉。” 说完,辛歌泠前去门边上按灭开关,一下子,房间漆黑如墨,她按照记忆熟门熟路来到床边坐下,以为谢知棠已经睡里面,正要掀开被子躺下。 蓦地,膝盖一重,等辛歌泠反应过来,谢知棠已经和她面对面跨坐,双手搭在她肩头,扑面而来的熟悉紫罗兰香味随着吻落下。 负责 第102章 辛歌泠试图把她推开, 然为恼火,手越发捧紧她的脸,柔软趁其不备伸进去。 不料一痛,谢知棠停了下来, 睫毛颤了颤, 不敢相信, 。 “, 她太急了,“我不是故意的。” 空气里静悄悄,腿上的人也没有反应,辛歌泠看不清她的表情, 眼里渐渐爬上自责愧疚,“我错了, 好不好?” 谢知棠从她身上下来, 一言不发躺到床的里侧。 辛歌泠犹豫片刻,站起来, 打开房间的灯, 她朝谢知棠望去, 看到谢知棠背对着自己而睡。 她看不到她的伤势。 于是辛歌泠来到床前,倾身过去, 手搭在她肩头上,慢慢把人掰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这一掰,谢知棠脸转向她,辛歌泠目光触及她泛红的眼尾,眼里的委屈和难过几乎都是对她的控诉。 视线下移,是她破了口子的唇|瓣, 沁出点点血迹,在她那张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辛歌泠呼吸一窒,心头的愧疚愈发强盛,“……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谢知棠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接受她的道歉,就这么静静看着辛歌泠,原本没有的眼泪不知何时蓄了起来,安静地滑过脸颊。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俯身下去,主动亲了亲她唇|瓣,上面的血迹少了点。 “这样可以吗?” 谢知棠偏过头。 “……”辛歌泠知道她还是没有满意,想到隔壁的林女士,一点动静可能都会被她察觉。 可是谢知棠又这样看自己…… 辛歌泠做了个深呼吸,掀开谢知棠身上的被子。 “棠棠,你不要出声。” 窗外树影阴翳,随风婆娑。 徐徐的夜风在窗外吹拂而过,几声蝉鸣时不时乍响。 谢知棠死死咬着下唇,快要溢出声时,辛歌泠不得不附耳提醒她: “棠棠,别出声,姐姐求你了。” 谢知棠盯着她鬓角,听着她低声下气的语气,眼圈红了一圈,闭上眼,最后倒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小时后,谢知棠主动推开她的手,喉咙有些哽噎,对她冷漠且无声说了句“可以了”。 辛歌泠看懂她的嘴型,用纸巾擦了擦手,又给她擦了一遍,拿来贴身衣服替她穿上。 重新关掉房间的灯,躺到她身边,一手把谢知棠搂到怀里,一手摊开被单盖在两人身上。 睡前安抚性摩挲谢知棠的雪白肩头,下巴抵在她头上。 “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辛歌泠用只有她们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谢知棠还是没有回应她,但对她的搂抱没有抵触,许是累了,脸贴着她颈窝,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大概三点,门缝就透进来一点点客厅的灯光,林怀兰起来了,轻手轻脚洗漱,她要去后厨准备熬粥蒸面,准备早点。 辛歌泠今晚的睡眠比较浅,听到了林怀兰的动静,睁开眼,朝门口看去,只看得到那条发光的门缝。 她盯着那条门缝良久,怀里是熟睡的谢知棠,她的妹妹,林女士的干女儿。 四个多小时前,她和谢知棠背着她做了她大概率不能容忍的事。 辛歌泠悄声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出去,动作轻轻关上门。 她刚关上,谢知棠就睁开了眼,望向门口。 门外,辛歌泠一转身看到客厅里正在换鞋的林女士,端着杯子走过去。 林怀兰抬头看到她醒了,小声说:“被我吵醒了?” 辛歌泠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没有,口渴了,出来喝点水。” 林怀兰望了望她身后的门:“棠棠还在睡吧,你别吵醒她了。” 来到门后的谢知棠身形顿了顿。 辛歌泠喝了一口水,看了眼外面阳台还漆黑着的天,神情复杂,“妈,要不我再请个人工,你以后别干早点了,行吗?” 林怀兰坐在沙发上,笑说:“妈知道你不想我太操劳,但妈除了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再说,这个早点摊子可挣钱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妈趁还能干得动,多挣点钱,替你分担一下。” 辛歌泠搁下杯子,半蹲在她面前,“妈,政府规划前,我和棠棠就投资了48间商铺,加上烧烤店和后厨,都是长期租约,也都在商圈规划内,我们手头上总共有51间,这些商铺在新的商圈建成之后,身价会翻好几倍。” 林怀兰诧异:“真的?” 辛歌泠目光柔和:“真的,以后烧烤店会开连锁店,我们的财富会呈现裂变式增长,只会多不会少,所以你不用替我分担什么,你只需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就好。” 林怀兰不知道她女儿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些,但最后一句还是让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妈知道了,会注意身体的。” 辛歌泠思忖:“未来我做的所有决定,妈你都会支持我吗?” 林怀兰想也没想:“那肯定啊。” 辛歌泠:“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事呢?” 林怀兰只想到她的事业,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重大决定她还反对的。 蓦地,她想到:“如果是违法乱纪的事,肯定不行,还有赌博,最近听黎凤珠说谁谁的儿子赌博,家底都赔光了,再有钱,一旦沾上了赌博恶习,谁都救不了。” “不过,妈相信你不会的。”林怀兰对这一点还是挺放心的。 辛歌泠:“除了这些,还有吗?” 林怀兰冥思苦想好一会,“妈一点都不□□,你放心大胆去做吧。”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诶呀,妈得抓紧时间过去了,你赶紧回房继续睡吧。” 辛歌泠只能看着她匆匆出门,神情凝重准备回房,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谢知棠倚着门框站在房间门口,半片阴影罩在她背后。 “你也醒了?” 谢知棠视线扫过那被关上的大门,落到距离门不到一米的女人身上。 她和阿姨的对话她基本都听到了。 虽说这个女人有试图做阿姨的思想工作,但那个程度也仅限于询问阿姨是否支持她的决定,阿姨的重点也偏到了她的事业上,根本想不起来还有感情这事。 也许在阿姨眼里,已经认定了姐姐以后不会结婚,所以根本没想到姐姐的感情,也猜不到姐姐说的决定是关于感情的。 这个思想工作在她看来,进度连10%都没有,遥遥无期。 谢知棠握紧了门框边缘,沉声问:“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让你难做?” 辛歌泠朝她走过去,欲要摸摸她脑袋,“你别想太多,我会负责的,棠棠。” 谁知道谢知棠却抬手推开,“负责?姐姐的意思是对我从来没感情是吗?你对我只有责任?” 演员 第103章 辛歌泠低眸看着眼前的谢知棠, 直白且直接地开有感情?” 谢知棠含泪质问:“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当妹妹,感觉到本就不爱我!” 眼看,辛歌泠动容,上前搂住她, “棠棠, 你听我说……” 挣扎, 眼眸很快就模糊起来, 泪眼婆娑,大假的承诺!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在负责而已,, 你都会负责!”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辛歌泠抱住她细瘦的身躯,羸弱似无骨, “棠棠, 我对你负责也是基于喜欢你的前提上进行的,喜欢不喜欢我难道分不清么?” 谢知棠哽噎:“我不信……我感受不到你喜欢我, 你对我好只是对妹妹的好而已, 你从来都是这样, 每次都强调你是姐姐,连现在我们发生关系都是我强迫你才有的,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这辈子都会把我当妹妹……你这叫喜欢吗?” 她真的会怀疑,无时无刻不怀疑她有喜欢过自己么,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情么? 辛歌泠每次看到她的眼泪,胸口都会闷,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棠棠, 我要怎么做?” 谢知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难受,姐姐。” 辛歌泠抱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谢知棠难受的原因是因为她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喜欢。 那问题出在哪?辛歌泠向来有问题就追根溯源,既然谢知棠说感受不到,那只能是她感受到的感情和她表现出来的情感不同轨,出现了偏差。 有可能是谢知棠想要的爱情是直白的、热烈的、奋不顾身的,而她辛歌泠表现出来的却是瞻前顾后,考虑这考虑那。 辛歌泠抿唇盯着谢知棠,她没法指摘她,也不能把问题都归结到谢知棠身上,斟酌了下措辞,“可能是我的问题,我的方式不对,棠棠,我没谈过恋爱,没和女生谈过恋爱,我只想守护你们,希望你们好好的。” “我也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不想你们受到任何伤害,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平和的过渡方式。” 白炽灯光下,谢知棠抬眸凝神望着她平静的眼睛。 她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她辛歌泠的问题,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哪怕她严厉地批评自己疯狂也好,指责自己一直逼她在阿姨面前表态也罢,都好过她现在一本正经地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宽宏、包容、引咎自责以及心思玲珑。 完全……一副年长者的做派,包容着自己这个小辈。 一股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谢知棠呛声反问她:“那你现在找到了吗?平和的过渡方式。” 辛歌泠:“还没。” 谢知棠一副果就如此的表情,她的进度让她看不到希望,她谢知棠何尝不会惶恐不安。 恨恨剜她一眼,“我再给姐姐一点时间,你快点抓紧时间和阿姨说清楚。” 辛歌泠:“我在想办法了。” 谢知棠把情绪压下去,脑袋枕在她锁骨上,抱着她,到底还是舍不得逼她太紧,“以后,阿姨在的时候,你就喊我棠棠,不在的时候,姐姐就喊我……老婆。” 这样,她的思维方式就会从姐姐对妹妹转变成恋人对恋人。 她就不信她还能继续迷茫,分不清对妹妹还是对恋人,分不清是责任还是欲|望。 辛歌泠目露犹豫,“真要这样吗,万一我说漏嘴怎么办?” 谢知棠掐了她腰一把,“那就是姐姐的事,我不管。” 辛歌泠感觉到腰上传来疼痛,只好答应她,“那行吧,棠棠。” “嗯?” “……老婆。” 谢知棠第一次听这个称呼,虽然是她强迫得来的,但听到那一刻,内心还是忍不住悸动,涌起一层暖意。 彷佛胜利的凯旋。 谢知棠又问:“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在强迫你?” 辛歌泠回她:“你情我愿,不算强迫。” 这下,谢知棠原本躁郁不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 周末,辛歌泠还是请了个新的人工,替代林女士早点摊子的位置。 随着商圈逐渐完善,有商家开始提前寻找铺面,准备先人一步入驻进来,这段时间辛歌泠接了不少电话,都是在商谈商铺转租的事。 当初F区最烂的地段,平均500块月租收回来的铺子,如今5000块转租出去都有商家想要。 手头上48间铺面每月都要支出大几万的月租费用,虽说烧烤店的盈利能够支出一部分供养这48间铺子,但辛歌泠仍然选择转租出去其中三间。 这三间商铺经营不同类别,只要能承接得住流量,其实都有得赚。 她也不存在故意提高月租,让商家喘不过气来。 这三间铺子转让出去,季付加押金,瞬间资金回流15万,足够以铺养铺了。 辛歌泠也暂停了维修家电的业务,每天的工作变成了考察剩下商铺的周边业态,考察是否存在某个类别的缺口。 一条街的人流量不是靠单个铺子撑起来的,而是靠一整条街大大小小的商铺形成的聚集效应。 她要挣钱就不能只看得到月租差价这点蝇头小利。 除了考察,辛歌泠为了给林女士做思想工作,她只能带她多去繁华开放的商圈转转,抑或者带她去外国人多的地方交流交流,让她多接触思想开放的人。 她认为这种思想上的观念转变需要外界环境潜移默化,而她的身份是不合适的,但凡提出一点,林女士可能都会反应激烈。 一段时间后,辛歌泠就发现这个办法不可行,她们遇到同性恋人的概率太低了,林女士全程当作是在出行散心,心情倒是挺不错。 辛歌泠跟在她身后,看着前面高高兴兴的林女士,陷入了沉思。 就在辛歌泠准备尝试另外的办法时,谢知棠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临漳那个修车行把车开到她公司接她回来。 辛歌泠知道前一天她的车被刮坏了,当天就开到临漳街道附近的修车行维修。 早上还是自己送她上的班。 修车行离她不远。 “行,我帮你把车开回来。” 到了修车行,辛歌泠拿着谢知棠留给她的钥匙,坐上她的车,替她检查一遍,没问题后结账准备把车开走。 然而,刚坐上驾驶座,辛歌泠就发现底下有张名片掉在那。 应该是她的客户之类,辛歌泠正想放好,眼角余光瞥到上面似乎写着“盛真”二字,眉心微蹙,把名片翻过来—— 盛真。 京都电影学院演员。 擅长各类角色定制:追求者、女友、单亲妈妈、全职主妇、女儿、孙女等。 专业演员。 辛歌泠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换而言之,谢知棠那个所谓的朋友兼追求者,是个专业演员,而不是谢知棠嘴里的游泳教练。 辛歌泠抿唇,一些细枝末节顿时浮现脑海。 当初在她房间里被她莫名其妙抓住手告白谢知棠,是戏份之一么? 还有那天在公寓前谢知棠和盛真接吻的背面,正正好又被自己看到。 游泳、新姐姐…… 甚至更早那次的酒吧跳舞…… 现在回想过来,才发现竟然那么多巧合。 一年前她的好妹妹就找了人做戏给自己看。 辛歌泠心情复杂把名片塞到自己口袋里,转动方向盘朝谢知棠的公司开去。 到了琳隽广告公司楼下,谢知棠正好下班出来,辛歌泠摇下车窗朝她看去。 谢知棠坐上副驾,一边放包一边熟练点开歌曲,她习惯听些音乐。 下班路上车多人多,行进缓慢。 一连播放了好几首歌,辛歌泠都觉得熟悉,甚至下一首播放什么她都能猜出来,不禁看向屏幕上面的列表。 列表上的歌曲和自己的歌单竟然一模一样。 甚至连排序都一样。 这个巧合……未免太巧了。 “姐姐。”谢知棠放下包,“我听阿姨说你最近一直带她出去玩。” 辛歌泠稍稍回过神来,看着前方路况,“我本来是打算带她去感受现代化开放的思想,没想到我们遇到的同性恋人太少了。” 她根本没法精准给林女士投喂这方面的知识。 谢知棠:“那姐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辛歌泠脑海一闪而过那张名片,她突然想到一个精准对症下药的办法。 “我打算找个演员演一下,演我生意合作伙伴。” 辛歌泠说完,愈发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目光不自觉看向谢知棠,意有所指问:“你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吗?比较会演戏的。” “为、为什么问我?”谢知棠脸色不自然,“我哪里认识什么演员,和我都不是一个行业的,隔行如隔山。” 辛歌泠把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了然,“我以为你认识。” 谢知棠冷声:“我才不认识。” 辛歌泠不和她纠结到底认不认识,“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谢知棠想了想,“还行吧,生意伙伴的话,阿姨会给面子,至少会看在姐姐你的事业上,阿姨会尊重她,多少能听进去一点。” 辛歌泠:“那我首先得找个演技好的演员。” 谢知棠不是很想继续讨论演员的问题,生怕被她看出端倪,“不说这个了,今晚有空吗?” 辛歌泠手顿一顿,看了下日子,周五了,意味着谢知棠明天不用上班。 “有。”她能说没有么? 谢知棠看向窗外,撑着下巴掩饰道,“回我浦旗港的房子吧,空间比较大,还可以看投屏电影。” 辛歌泠知道今晚恐怕是不用睡觉了,“行。” …… 车子驶入朦朦夜色中。 当天晚上,偌大的客厅里倒映沙发上的两人。谢知棠搂着辛歌泠的脖子,全身心交予她手上。 鬓角的碎发微微浸湿,她总是能最快最精准地给予她满足。 可她太像吃不饱的饕餮兽,总是缠着姐姐喊着姐姐,一直想要姐姐手里的“糖果”。 吃够了糖果,谢知棠柔得像水一样,眉眼温柔,被辛歌泠抱在怀里。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要的太多?” “不会,这是正常需求。” “那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太放/荡了?” “也不会。” “真的?我这样压榨你,强迫你,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辛歌泠知道她又在不安,低头吻上她。 片刻后松开,谢知棠眼里总算露出笑容,搂她搂更紧。 “姐姐。”她柔柔喊她一声。 …… 夜渐深,两人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盖着同一张床单。 谢知棠脸枕在辛歌泠的肩头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还没睡。 大家放纵过后总是有淡淡的忧愁,她们只是在阿姨的眼皮子底下偷欢而已,有多欢愉就有多愧疚。 谢知棠:“姐姐,你在想什么?” 辛歌泠:“在想演员的事。” 谢知棠身体一僵,辛歌泠自然感受到她的僵硬,也知道她骗了自己,揭穿她的伎俩没什么意义。 心头叹了叹气,“我自己想办法,睡吧。” 谢知棠皱眉看着她,今天不止一次怀疑过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她又没说,谢知棠又恍惚了,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姐姐要是知道自己找了演员骗她,她肯定会质问,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一想,倒松了口气。 应该是她多想了吧,现在关键还得是多帮帮姐姐开解阿姨。 谢知棠犹豫再三:“姐姐,或许我可以帮你。” 辛歌泠:“帮我什么?” 谢知棠:“我一个同事可能认识演员,可以让她介绍,我帮你找吧。” 跳江 第105章 , 剧本也逐渐完善。 谢知,让她熟悉剧本,准备准备。 自从不用起早忙早点摊了,林怀兰生活惬意了许多, 花更多草。 忽地, 看到她女儿又要出门, 不禁呢?” 辛歌泠穿上一件冲锋衣外套, “去棠棠那里。” 林怀兰:“今晚又不回来了?” 辛歌泠:“嗯。” 林怀兰环顾她这个房子,确实有点小了,让谢知棠住进来她也只能给她个睡觉的地方,她想办公都没法办公。 不过她女儿过去棠棠那边貌似有点频繁。 她每天晚上看电视都不得劲, 只有她一个人。 “你过去吧,一天天不着家。”林怀兰小声埋怨。 辛歌泠出门后, 林怀兰又继续给她的花松土。 过了会, 觉得没意思,打算出门找黎凤珠、方姨打打牌。 当即掏出手机给黎凤珠打电话, 问她在做什么, 一问发现黎凤珠早就在棋牌室打着牌了。 她们一般不玩钱, 都是打个乐呵,顶多请喝个汽水。 “给我留个位置。”林怀兰看了眼时间, 才八点多,天就黑了,还能打个一两小时。 “我现在过去。” 说完,林怀兰拿着钥匙放进一个比巴掌还小的零钱包里,这个零钱包还是谢知棠给她买的。 又精致又有格调。 林怀兰换了双黑色的真皮平底鞋,穿着不磨脚不累人,是她女儿买的。 施施然出门去。 出了小区, 林怀兰便朝着棋牌室那条路走去,穿过人行道,过马路。 遇到红绿灯,她跟着一群人在路边等着。 蓦地,耳边传来一声“老婆”,让她眉头不由得皱起。 原因是喊这种称呼的人不是男的,而是一个女声,林怀兰往旁边瞅去,看到两年轻女孩手牵着手,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腻腻歪歪,耳鬓厮磨。 林怀兰眉头越来越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想到对方是陌生人,她也管不着。 最后只能自己走远一点,等红绿灯一亮,她就赶紧走。 拐入另一条街,林怀兰忽地定住,站在原地。 前面的一辆车很是眼熟,不就是她女儿的车吗? 刚要上前打招呼,就看到她女儿朝着车窗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林怀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谢知棠,温婉落落大方从台阶上走下来,手上提着什么,似乎买了东西。 林怀兰往她身后看去,那是新建成的现代化商场,一楼外立面都是玻璃,里面的商店是高端服装店,几个人偶模特坐在玻璃后。 她们两个逛了街么? 林怀兰正要上前打招呼,突然这个时间黎凤珠给她打电话,她不得不接起来。 黎凤珠:“还有多久过来啊,兰姨,我们都打了好几轮了。” 林怀兰正要说马上就到,然而下一秒她脸色顿变。 她看到了她的干女儿坐进车里后,捧着她的亲生女儿的嘴亲了又亲。 亲了! 又亲!! 怎么会…… 她们怎么会是那个…… 还是她亲生女儿和干女儿! 林怀兰脸上血色褪|去,头皮发麻,拿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 耳边黎凤珠在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画面。 以及很久之前,那个高中生跳楼的画面一瞬间掠过眼前,只不过摔下来的时候变成了她的歌泠。 不远处,辛歌泠载着谢知棠离开这条街。 林怀兰猛然惊醒,拦了辆出租车,双手颤抖握着手机,又急又慌对司机说:“赶、赶紧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好奇往后看了眼,没说什么,猛踩油门,“交给我。” 于是,晚上八点钟的临漳街道,一前一后两辆车穿梭在马路上。 一直开出临漳,抵达临漳最大的一条江边,才停下来。 林怀兰付了钱,从车上下来,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 江风从远处吹过来,没多久,谢知棠和辛歌泠一前一后下车。 “姐姐!”谢知棠抬起双手走在路边,风将她的裙摆吹起,轻盈自由,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们明天就能看日出了!” 辛歌泠不紧不慢朝她走去,宠溺看她倒着走,“你小心别摔倒了。” 谢知棠站定,忽然匆匆朝她跑去,奋力奔进她怀里,辛歌泠稳稳接住她。 “你那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 “我幼稚么?我怎么就幼稚了?” “像个小孩一样跑来跑去。” 谢知棠整双手都搂着她脖子,任风吹到她身上,勾勒出身体的姣好轮廓,“那我也只是……想当姐姐的小孩。” 辛歌泠看着她眼里漆黑透亮的瞳仁,眸底倒映湛黑且波光粼粼的江,夜晚朦胧,远处的跨江大桥及桥对面灯光灼耀。 眼前的人好似她七年前看的电影女主那般,在褪色泛白的电影胶片上闪烁着灵动而迷人的神情。 喉咙动了动,慢慢凑过去。 吻下去。 谢知棠闭上眼,放松身体,享受这一个吻。 “住口——” 一道尖叫划破江边这份美好,谢知棠和辛歌泠两人脸色秒变,不约而同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妈!?” “阿姨!?” 谢知棠目光触及对方震惊崩溃的神情,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深埋心底的害怕也在这一刻侵占她的意识。 谢知棠看向身边的女人,又看向不远处的阿姨。 “姐姐……” 她会被放弃?还是会被接纳…… 辛歌泠握住谢知棠的细手,把她人拉到自己身后,“妈,你听我说。” 林怀兰被她们这一幕刺到,激动地上前拽开两人的手,“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林怀兰恶狠狠盯着谢知棠,想到这些日子,她女儿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她公寓里,她傻傻以为两姐妹是去谈心的。 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做这种亲密的事! 一想到她们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林怀兰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谢知棠!枉我把你当成女儿一样对待,你竟然把我女儿带坏!你对得起我吗!?” 辛歌泠忍不住站到两人之间,正面出声:“不关她的事,妈,是我主动的,你要骂就骂我。” 林怀兰看到她女儿为别人出头,反驳自己,这种孤苦无依的感觉又来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你主动?你说你主动?你不是说你以后都不结婚了吗?!你怎么还能变成同性恋……” 辛歌泠扶住她双肩,试图和她坦白,“妈,我现在跟你承认,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谢知棠,以后我和她一起孝顺你不好吗?” “你骗我……你骗了妈是不是?”林怀兰突然反应过来,情绪激昂,“你之前说什么不结婚,其实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不是骗你,同性恋在国内确实结不了婚。” 林怀兰接受不了这个解释,在她眼里就跟狡辩一样,“歌泠你已经被她迷惑了,你的心智已经被她迷惑了!你们不能在一起!!!” 最后一句,林怀兰几乎吼出来。 谢知棠含在眼里的眼泪,随着这一声吼无声坠落,“阿姨……” “别叫我阿姨!”林怀兰从辛歌泠的肩膀处探出半个身体,“谢知棠,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要是有良心,你就离我女儿远一点,不要靠近她,不要把她带坏,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只想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谢知棠脸色霎时惨白,无助地看向辛歌泠,“姐姐……” 林怀兰:“因为你弟弟那件事,你差点害得我女儿又坐牢,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对吧?” “我就知道肯定是同性恋这个东西害得!” “被你迷了心智!” “不然我女儿怎么可能那么冲动!!” “妈!”辛歌泠把她身体掰回来,“那件事不是说清楚了吗?你怎么可以又把责任扣在谢知棠头上,她是个受害者,她弟弟才是罪魁祸首。” “那还不是因为是她的弟弟!”林怀兰大声反驳,“同性恋有什么好的?!你非要碰,搞同性恋的人都是肮脏、罪过!” “哪儿肮脏了?”辛歌泠脸色也冷下来,“妈,你告诉我哪儿肮脏了?谢知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从小不受爸妈待见,爹不疼娘不爱,长大后还被原生家庭敲骨吸髓,即便这样,她还是努力考上名牌大学,奋进工作,不被重男轻女那套传统思想束缚,她靠自己双手变成一个优秀的女性,她有什么错?有什么肮脏的?” “还是说你觉得你女儿我坐过牢,肮脏?我坐过牢,所以不配喜欢别人吗?不配得到爱情吗?” “妈不是这样意思……”林怀兰听到她女儿这么自嘲,一下子慌了,“妈根本不是这样意思。” 辛歌泠垂眸看着她:“那你说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谁肮脏?你要用这样的字眼羞辱我们。” 林怀兰自责愧疚,哽噎道:“妈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想你好好的,不想你出事……”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当对姐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我女儿平安健康我有什么错呜呜呜……” 谢知棠悲恸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只当姐妹。 难道……真的是她太自私了么? “我和她已经发生了关系。”辛歌泠索性和她摊开来说,“妈,棠棠已经不止是我妹妹。” “……”林怀兰险些昏过去,“你让她走,让她离开,她不能和我们一起生活。” 辛歌泠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如果这次不把事情处理了,谢知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拖下去对谁都无益。 迟疑一瞬,到底还是说出来她的诉求,“妈,我不能离开她。” 接二连三被自己女儿驳斥,林怀兰第一次感觉到女儿的心根本不是向着她,而是向着一个外人。 这二十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心寒,自从离婚后,自己就带着女儿来到临漳读书和教学,遭受了多少非议,后来女儿坐牢七年,她在外面等她七年,差点失心疯,她们娘两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又吃了多少苦,还不是熬了过来。 然而现在,当初那个永远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已经变了。 她不爱她的妈妈了,她只爱那个谢知棠,爱她曾经救过的妹妹。 “好,你不离开她是吧,那妈离开。” 林怀兰猛地推开她,心如死灰朝着江边栈道走去。 围栏外就是幽深可怕的大江。 辛歌泠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妈!” 谢知棠也反应过来,“阿姨!” 两人还是去迟了,林怀兰跨过围栏,站在最边缘,仅仅只抓着那条铁链。 她回过头来,含泪看着她女儿,“你都不向着妈了,妈还活着做什么呢?” 辛歌泠看到她眼里的悲痛欲绝,呼吸一窒,哽噎涌上喉咙,神情紧绷,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垂着身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妈,你不要这样……” “妈的命是不好,当初明明是你爸喝醉酒把建筑图纸弄脏弄坏,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我头上,打我骂我,还出|轨,我带你一起从那个家逃了出来。你坐牢前,妈疯狂去找人救你,也去找了你那个亲生父亲,求他帮忙,你毕竟是他女儿,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进去……” “你知道吗,那几天妈一直被你爸和他老婆孩子羞辱嘲讽活该,活该我林怀兰的女儿变成杀人犯,人人喊打,你进去之后,他们还特意来临漳看我过得有多凄凉。” “这些事我都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些痛苦……妈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我只想我女儿健康快乐,没必要带着我的痛苦和怨恨生活。” “妈的胆子变得很小很小,就怕你再出什么事。” 所以她选择把已经过去的痛苦和嘲讽都吞下,不能让女儿承载她的痛苦,万一气头上为自己报仇,做出傻事……她会受不了的。 “妈……” 辛歌泠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经历,当初她妈为了救自己,遭受了多少冷眼旁观。 “对不起,我没有做好女儿的责任。” 旁边的谢知棠看到她姐姐红了眼眶,一股难受和不安袭来,手脚发凉。 她隐隐感觉到她要被姐姐放弃了,在母爱面前,姐姐最对不起的是她血浓于水为她忍受了多年苦楚的母亲。 而她谢知棠在她们三人之间,是当年事件的唯一受益者。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抗争人家的亲情。 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幸福。 现在这个局面,她和阿姨再也不能共存了,都是她的贪心她的自私才导致现在一无所有。 也许就像她妈妈从的那样,她谢知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不应该那么斤斤计较爸妈偏爱谁,不应该嫉妒弟弟得到那么多。 如果不自私自利的话,她起码还有林阿姨和姐姐对自己的爱。 是她非要去逼姐姐和自己上|床,逼姐姐表态。 她就是太贪心了……上天也看不过去了。 谢知棠抹了把眼泪,险些哭出声,巍巍颤颤朝着另一边走去,跨过那个围栏,望着底下深不可测的江,眼泪掉落进去。 辛歌泠还没从对她母亲的自责中回过神来,眼角余光看到谢知棠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围栏边缘。 细瘦的身躯在江风吹拂下,仿佛随时就能把她吹进江里。 神经猛然一跳,“谢知棠!你要做什么?!” 谢知棠回头泪眼朦胧看着她,“姐姐,都是我的错。” 随后,她看向和她站在同一条直线上的林阿姨,嗓音颤栗,“阿姨,是我勾|引姐姐的,是我逼她这么做的,你别怪她,她是个好女儿,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先喜欢上姐姐的,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了,在姐姐坐牢的时候我就想得到她,因为我没有姐姐,从小没有人爱我,她出狱了我一直蓄意接近,既想她当我亲姐姐,又不想她只当我亲姐姐,所以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太贪心了……”谢知棠看向汹涌的江面,呢喃,“你说得对,当对姐妹不好么……” 当初和姐姐当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她就不会失去那么多。 “姐姐……”谢知棠欲回过头深深看她最后一眼。 殊不知却看到她的姐姐竟当着她们的面跪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 林怀兰也愣住。 “妈、棠棠……” 辛歌泠跪在坚硬的地板上,有些粗粝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宽松的黑色工装裤若隐若现隐在昏暗的夜色中,她痛苦且虔诚地弯下腰,头抵着手背,背后白色背心勾勒她薄薄的背,这一刻她无助得像个小孩。 难以遏制的哭腔从底下传过来。 “求求你们,哪一个都不要离开我……” 割腕 第106章 谢知棠一下子就热泪盈眶了, 。 这一刻下来,求她们不要跳。 ”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歌泠……” 辛歌泠慢慢抬起头来, 无力跪坐在地上, 望着两个站在江边随时跳下去的人。 一个是她母亲, 一个是她伴侣。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你们都是我爱的人……我谁都不想失去, 你们能懂我的感受吗?” 谢知棠难受到胸腔都在轰鸣,望了眼背后的大江,是她考虑不周。 她这样在姐姐面前一死了之,和之前逼她上|床有什么区别。 姐姐还是一样会背上道德责任枷锁。 谢知棠看向另一端的阿姨, 最终还是死心,选择妥协, 主动从围栏后走到安全的位置。 “姐姐, 我没有逼你。”谢知棠也没有走向她,而是走到车前, 把包拿出来, 转身之前, 抬手用指尖平静地抹去眼睑下的泪。 回头深深看了林怀兰和辛歌泠一眼,扯出难看的笑容。 “姐姐, 阿姨,我离开。” 她选择答应阿姨,永远离开姐姐,离开她们。 “棠棠……”辛歌泠望着她离去的萧瑟背影,蒙着一层孤寂,走着走着可能是太伤心了,她昂起头来抹了抹泪, 又继续走。 辛歌泠的心脏硬生生疼起来。 林怀兰见她走了,看着女儿望着谢知棠离去的方向,晚风从谢知棠身边拂过,裙摆像生命一样轻轻摇曳,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她从围栏后走出来,来到女儿面前,把她扶起来,“歌泠你快起来,妈只想你平安健康,妈什么都不求。” 辛歌泠失而复得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不要做傻事了妈,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林怀兰哽噎:“妈也是……” 安抚了林女士,辛歌泠只好先带她回去,江边辽阔涌荡,她仍后怕刚刚那一幕。 奔驰行驶在夜间公路上,辛歌泠脑海里仍回荡着谢知棠伤心离去的那一幕。 出来前,谢知棠还高兴说和姐姐看日出,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换了人。 “歌泠,你是不是怨妈?”林怀兰看着前面。 辛歌泠:“我能理解你希望女儿平安健康,但我不认同你的处理方式。” “在牢里的这七年,我和你都和这个社会脱节了七年,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需要成长,不能一成不变。” “出狱那几天,我就知道这个社会已经变了,很多新事物出现在我面前,一些社会文化、风气、社交网络都冲击着我这个认知层面还停留在七年前的犯人,如果我学不会变通,被淘汰的就会是我,还有你。” 林怀兰:“现在妈也学会变通了,除了让我认可同性恋。” 辛歌泠没说话,空气安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说固执的母亲。 林女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么办。 . 谢知棠打了个车回到浦旗港的家里。 出租车沿着跨江大桥缓缓驶入江的对面,灯火万家,透过晶莹的泪珠全都变成一颗颗晕染开的五光十色斑点。 泪水无声划过脸颊。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里,谢知棠望着这偌大的房子,那股心酸又涌了上来。 她买的房子,亲自监工装修的家,除了姐姐,没有别人进来过。 她原以为能够一步步把阿姨和姐姐接进来,补偿她们,未来好好生活,可到底还是她贪心了。 这回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的世界剩下空无。 只有这个曾经作为补偿自己不幸童年的房子能容纳她。 可也就只剩下这个房子了。 包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谢知棠赤脚踩在地板上,朝着开放厨房走去。 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刀具,她买的时候,幻想的是她和姐姐在厨房里制作各种各样的食物。 哪怕姐姐还没出狱前,她下班回来每次亲自做晚餐时,都会数着日子期待这一幕的到来。 她的生活会有盼头。 谢知棠抽出其中一把锋利的刀,伸出纤细的左手腕,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轻轻划过。 猩红的血液从皮肤伤口溢出来,滴落在台上。 谢知棠唇色发白,放下刀,垂下手腕,失魂落魄地转身,慢慢走向浴室…… . 回到临漳,辛歌泠带林怀兰回屋里,给她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 林怀兰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辛歌泠把自己关在房里,打算给谢知棠打个电话。 然而,怎么打都打不通。 发消息也不回。 担心她出事,辛歌泠从房间里出来,“我出门一趟。” 林怀兰站起来问她:“是不是去找谢知棠?” 辛歌泠:“她不回我电话,我担心她出事。” 林怀兰小声呢喃:“她能有什么事……她不是自己说了离开吗……” 辛歌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棠棠在一起那么反对,就因为是同性恋吗?” 林怀兰:“妈只是担心你……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 辛歌泠感觉和她讲不通,头疼欲裂,“你的担心毫无逻辑,林老师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是个开明的老师,为什么现在我跟你讲话你只会这一句。” 林怀兰听到“老师”这个称呼,神情黯淡,“你是想说妈顽固得像老古董对吧……” “……”辛歌泠深呼吸口气,“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想我们能好好坐下来认真谈一谈。” 林怀兰:“那你说,你想怎么谈。” 辛歌泠叹气:“你害怕同性恋害了你女儿,怕我被谢知棠迷了心智,丢了性命,这是你讳莫如深的猜测,有没有想过这根本是荒谬的,你仅仅因为曾经见过那一例跳楼案例,就给同性恋扣上了罪大恶极的罪名。” “事实上,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和我同性别的棠棠而已,如果她要害我,她当初就不会借我钱让我创业,不会不嫌脏不嫌累陪我一起出摊卖烧烤,不会和我一起开店,不会一下班就过来帮忙直到打烊,不会和我东奔西走考察整个临漳的铺子,不会出钱支持我投资,妈,你说这叫害我吗?” “她比谁都希望我过得好。” “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她功不可没,我怎么可以辜负她。” 辛歌泠眼里泛着红血丝,情绪在眼里涌动,“我不能抛弃她,她已经没有家了,她只剩下我和你这个干妈,她做的很多事都只是想补偿我们,回报我们。” 谢知棠就是太懂事了,懂事了二十多年,谦逊大方,是别人眼里温柔知性好说话的创意总监,与人为善,社交能力强,鲜少给人难堪。 唯一脱去这层“懂事”身份的是她豁出去逼她们发生关系,逼自己向林女士表态以得到认可,这也是她唯一主动索求的。 可这唯一伸手要的东西,却屡屡碰壁。 甚至今晚,她发现自己的“不懂事”无法争取到她想要的,无法抗争林女士对女儿的母爱,她不得不重新“懂事”,把委屈都吞下去,选择离开。 谢知棠在她原生家庭里就从来没得到过偏爱,如今到了新家,她还是那个被家长“为难”的可怜妹妹。 “我跟你说这些,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只能言尽于此。”辛歌泠走向打开门,“我去看看她。” “歌泠……” 门被带上,林还兰抬了抬手,欲做些什么,失神盯着紧闭的门,最后慢慢收回来,坐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 辛歌泠一出社区,就朝着平口南街的公寓跑去。 到了5楼,敲了门,又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从口袋里掏出谢知棠之前给自己配的备用钥匙。 “棠棠……” 进去后,一片漆黑,辛歌泠打开灯,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看到谢知棠的身影,才后知后觉谢知棠可能回她自己买的那个家了。 辛歌泠毫不犹豫下楼,开车过去浦旗港。 赶到那边,按了门铃,没有回应,好在这边的房子,谢知棠也给了她一把钥匙。 辛歌泠打开进去,灯是开着的,说明有人,谢知棠肯定回来这了。 然而,走了两步,地板上滴落的血滴猝不及防跃进视线里,辛歌泠脸色顿变,意识到什么,想也没想沿着血滴和斑驳的血色脚印路线,狂冲进浴室。 “棠棠——” 浴室里,水龙头哗哗流着冰凉的水,整个浴缸已经溢满了水,一具失去血色的单薄身躯浸在水里,浴缸外一条纤细胳膊垂落。 瓷砖上一滩猩红的血触目惊心。 辛歌泠瞳孔骤缩,呼吸险些停止,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她的理智。 蹲到浴缸前,颤抖地伸手到谢知棠鼻息下,直到发现她还有薄弱的呼吸,辛歌泠才猛然回过神来,当场把人从浴缸抱起,冲出门口,直奔医院。 谢知棠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艰难睁开眼,发现是姐姐,委屈一下子盈满眼眶。 “姐姐……”她虚弱开口,“你不要救我,这是我的选择……” 她死在家里,姐姐就不会背上道德枷锁,不用愧疚。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走那条路,就不会差点被人侵犯,姐姐也不会坐牢……” “我当初也不应该逼你上|床的……” “我太贪心了,就让我这种自私自利的扫把星……死掉吧……” 辛歌泠低头看她,谢知棠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湿发贴着她额头,一部分垂落在自己手臂上,脆弱得仿佛随时香消玉殒。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嗓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抱着谢知棠的手即便抑制着,也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允许,谢知棠,你不准死……” “姐姐上床是自愿的,当初救你也是我自愿的,就算重来我宁愿坐十年牢也要再救你一次……” 说到最后,她甚至用上了卑微恳求的语气。 “谢知棠,姐姐真的爱你喜欢你,想用这辈子补偿你,陪你到老,你不要死好不好……” 无奈 第107章 出了电梯, 辛歌,把人放到后座。 看到谢知棠的手腕还在流血,忙不迭从车尾提来医药箱,打开箱盖, 着急。 , 望着给她包扎伤口的女人, 眼泪从眼角无声流淌出来。 “冷吗……”辛歌泠二话不说把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脱下来, 盖在她身上,怕掉落,辛歌泠把衣服边缘塞到她后背和座椅靠背之间。 “棠棠,你要撑住。”辛歌泠捧着她的脸, 给她抹开脸上的湿发,发现她的脸颊也冰冰凉凉。 手掌仍在颤抖, 辛歌泠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 眼里蓄起了泪,眼前的谢知棠面容变得模糊。 “不要离开我。” 辛歌泠喉咙哽噎, 吻了吻她额头和嘴巴, 便马上掏出手机拨打120。 “120是吗, 我这有人割腕自杀,我现在马上送过去医院, 车牌号是淳AF51668,我会从东午大道过去。”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当即坐上驾驶座,开车出小区,驶离浦旗港,进入东午大道。 车子在公路上飞速,谢知棠望着驾驶座上的女人, 那眼尾原来也会有一天因为紧张自己而泛红。 意识逐渐模糊,谢知棠眼皮子越来越重,好似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吃不到鱼的日子…… 回到了穿到劣质鞋过敏烂脚的夜里…… 回到了她睡到杂物房里的午后…… 回到了智齿疼到她睡不着的深夜…… 直到高考结束那天的情形再次重演,熟悉的小道和时间点。 前面来了个喝醉酒的男人,把她拽到草丛里,书包掉在一边。 这时她看到了昏暗灯光下的人行道走来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她知道那是谁,肯定是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赎罪,这一次她死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姐姐会失手杀了人,会坐七年冤枉的牢。 于是谢知棠死死咬着下唇,任由那个男人在她身上扒掉衣服。 那个男人开始解裤头,谢知棠无声流下眼泪,木讷望着天空,认命般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就在这时,原本该发生的事却没有发生,身上的重量被人掀开。 一拳又一拳的拳击声在耳边响起,过了不知多久,等她回过神来,身上已经被穿好了内|裤。 她在这个梦里抱着头绝望,“姐姐,你会坐七年牢的。” 梦里的女人问:“为什么是七年?” 谢知棠痛苦:“我就是知道……为什么要救我,我明明没发出声音呜呜呜……我大不了就是被奸/杀了,可姐姐你还有阿姨,还有个985大学正在读,你的人生比我有用多了……” 蓦地,她被紧紧搂住,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棠棠,就算是十年牢,我也会救你。” 这道声音一直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 姐姐说她愿意用十年换她这条贱命…… . 东午大道上,辛歌泠停下车来,让医护人员把谢知棠抬到救护车上进行急救。 随后,她开着车紧紧跟在救护车后,来到医院。 紧张焦虑地等待。 手机响了起来,是林女士打过来的,辛歌泠接起。 林怀兰在电话那边小心翼翼:“歌泠……她还好吧,她要是没事,你就早点回来吧。” “妈,她割腕自杀了……” 林怀兰原地惊愕不已,手中的手机险些拿不稳,踉跄后退两步,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歌、歌泠……棠棠她、她死了吗?” “在急救。”辛歌泠揉了揉眉心,“你帮我拿一套她的衣服过来。” 林怀兰木讷地点点头:“好……妈马上收拾过去。” 挂了电话后,林怀兰便匆匆进房间,打开衣柜,收拾一套谢知棠的衣服。 装进袋子时,林怀兰心慌得厉害,她忍不住捂着胸口,她林怀兰这一生什么时候害过人……可她今天却间接逼死她的干女儿,甚至还是女儿喜欢的人。 歌泠会不会从此以后对她有微词……会不会觉得她妈没有人性…… 林怀兰不得而知,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拿着手机和钥匙出门。 刚下到一楼,迎面撞上房东。 “林怀兰你来得正好,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 林怀兰算算日子,还真是到了,之前都是她女儿交的,“多少。” 房东:“加上水电费1580。” 林怀兰震惊:“什么,什么时候那么贵,我记得上一年不还是三四百块吗。” 房东瞅了她好几眼:“林老师,不是我说你,你女儿都赚大钱了,这点钱你也要跟我斤斤计较啊,你那房子都两室一厅加一个杂物房了,这个房子要是放公寓我高低得2500以上。” 林怀兰以为她是这个月才涨得租:“怎么突然就涨那么多,也不通知我们,一下子从几百块到一千五六,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房东眉头皱得死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林怀兰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房东:“这七八年物价都涨了,我也涨了好几次房租,前些天谢知棠不是经常来你这吗,我看你们关系挺好,你难道不知道她以前一直帮你交涨的那部分房租吗?” 这话一出,林怀兰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房东瞅着她脸色,“你该不会真不知道?” 林怀兰悻悻收起脸色,“1580是吧,现在转给你。” 交了房租,林怀兰匆匆走出小区,叫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 腿上放在那袋衣服,林怀兰坐在后座负疚地抱紧袋子。 这几年来她还以为房东人还不错,七八年不涨她的租,有时候捡废品都不够她吃饭,房东也不催交,让她以为房东除了嘴有点毒外,人其实不错的。 现在她才知道……那是因为谢知棠给她交了。 林怀兰又想起了她女儿说的,谢知棠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补偿她们,回报她们。 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林怀兰提着袋子,上台阶前抬头看了眼这灯火通明的医院,快步坐扶梯上去,再坐电梯。 到了病房前,看到女儿坐在床边不眠不休看着床上的谢知棠,心里一揪一揪。 再看向床上的谢知棠,苍白的脸色,随时可能死掉的柔弱,搭在被子上的手腕被包扎着,看着就让人揪心。 她又想起了房东说的话。 咚咚咚—— 敲了几下门,她女儿听到动静,看到是自己,当即就起身朝门口走来。 林怀兰一直看着她,直到她从里面出来,来到自己面前。 “她、她怎么样了?”她仍然心慌。 辛歌泠拿过她手里的袋子,没什么感情说:“救回来了,医生说我要是再去迟一点,她可能就失血过多死了。” 林怀兰被吓到,目光甚至不敢看她,嗓音有些抖,“……没事就好。” “你先回去吧。”辛歌泠拍了拍她肩头,以示安抚。 林怀兰眼看她就要进去,忍不住喊她:“歌泠……” 辛歌泠顿了顿,回头,没有说话,等着她开口。 林怀兰:“你会不会怨妈,觉得这是妈在拆散你们,才导致她割腕自杀。” 辛歌泠脸上都是疲倦,“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你先回去吧。” 林怀兰看得出她今天身心俱疲,满是心疼,“我留下来陪你吧。” 辛歌泠:“妈,你先回去吧,不要让我担心。” 虽然字字都没有怪自己,但林怀兰听出来女儿仿佛句句都在失望。 这一想,林怀兰更难受了。 “那……妈先回去了,明天给你们带点吃的过来。” 辛歌泠察觉她情绪敏|感变化,心头叹了口气,将她抱住,“妈,我没有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林怀兰想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说句:“你让她好好休息,别做傻事。” 人走后,辛歌泠才回到病房里,拿起谢知棠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里,双手捧着。 深深闭上眼呢喃:“快点好起来。” . 第二天清晨。 谢知棠才慢慢醒过来,动了动手指,发现动不了,但是那个温度却是熟悉的。 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还记得那个梦,梦里姐姐说即便十年牢也要救她。 “姐姐……” 趴在床头的辛歌泠察觉她的动静,抬起头来,看到她醒了,当即松了口气,“你醒了。” “怎么又哭了?”辛歌泠抬手帮她拭去眼泪,拭完便抚上她脸颊,“棠棠,不要做傻事,不要丢下姐姐。” 谢知棠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我不想让你夹在我和阿姨之间为难。”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她又在“懂事”了,什么都为别人考虑,宁愿自己受委屈,好半晌才开口:“我不觉得为难,你不要做傻事。” 谢知棠撑着坐起来,辛歌泠把她抱在怀里,小心地把她受伤的手腕放到前面,免得崴到撕裂伤口。 在她眼里,谢知棠现在就像尊易碎的瓷娃娃,尤其她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碰感觉就能顺着那个伤口折断了。 谢知棠顺势靠在她肩膀上,望着落地窗外熹微的晨光,半是惆怅半是伤怀说道:“姐姐,你真好……” 她知道即便自己被救了回来,她和姐姐的结果也不会被改变多少。 顶多趁着现在短暂的时光,贪恋一下姐姐的温暖和呵护。 辛歌泠看着她的手,问:“你的手还痛不痛?” 谢知棠:“没什么感觉。” 辛歌泠:“不痛吗?” 谢知棠:“不痛。” 过了会,谢知棠扯出笑来:“姐姐,我打算伤好之后,就去国外读书。” 话音一落,辛歌泠就搂紧她,察觉到她嘴里的读书很可能只是借口,万一……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会一直陪着你吗?你不相信姐姐?” 谢知棠额头抵着她脖颈,听着她的心跳,无声抽泣,“我不是不相信姐姐。” 只是她们有太多无奈了。 相望 第108章 自嘲, “后来想想,我没有什么资格这么逼你。” 以为和姐姐睡了,就能逼她承担责任, 了。 显得她很自私。 袋, “不要这么说, 你有资格, 棠棠, 我妈那边我会和她讲清楚,我不会抛下你的。” 谢知棠不敢说,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现在她们强行在一起, 那阿姨和她的隔阂也依旧会存在,不会消失。 “先这样吧……”谢知棠难过地靠在她身上, 思绪却不由得飘向遥远。 从家里匆匆赶来的林怀兰, 带着两份早餐来到医院。 早上的医院人并不多,许是刚消过毒的原因, 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值夜班的护士和白班的护士交接替班, 和林怀兰擦肩而过, 结伴回去。 来到谢知棠的病房前,林怀兰迟疑着不敢进去, 毕竟里面一条生命因为她的阻挠逼迫差点消逝。 抬头隔着小窗口往里看,这一看就看到穿着病服的谢知棠虚弱靠在自己女儿身上,双双背着门口,望向落地窗。 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她也能感受到谢知棠身上的难过。 她家里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还是她亲手送进去的。 如果不是歌泠昨晚非要去看她, 指不定这个没了家的小姑娘就在她自己家里悄无声息死去。 林怀兰恻隐之心触动,叹了口气,她林怀兰怎么做了如此大孽…… .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辛歌泠转过头去,发现是护士,放开谢知棠,前去开门。 护士一进来就给她递来一袋东西,“有个自称是你妈的人给你带来的早餐。” 辛歌泠意识到是林女士,接了过来,“好,谢谢。” 关上门后,辛歌泠把早餐放到移动桌上,推到谢知棠面前,“来吃早餐。” 谢知棠问她:“你买的吗?” 辛歌泠:“不是,林女士买的。” 谢知棠回头看了眼门口,小窗口外空荡无人,偶尔只有护士经过。 辛歌泠看她手还受着伤,索性拿起勺子亲自喂她。 “张口。” 只见谢知棠迟疑看着自己,或许在想林女士才刚走,她们怎么敢继续这么亲密。 辛歌泠坚持举到她嘴边,用行动表明态度,一切有她。 过了片刻,谢知棠到底还是张了嘴,慢慢喝下她喂过来的粥。 辛歌泠又继续舀第二勺,大概是觉得太烫了,粥面冒着热气,她放到嘴边吹了两下,才递给谢知棠。 谢知棠把她这个小动作收入眼底,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姐姐,你以前也是这样喂别人的吗?” 辛歌泠知道她的小心思,唇角抿笑:“没有,只有这样喂过你。” 谢知棠脸色莫名热腾了起来,咬了咬唇以掩饰窘迫,不再说话。 吃完早餐,辛歌泠便去处理出院事宜,医生说没有伤到神经和肌腱,幸好只是血管破裂。 不然以后谢知棠这只手用劲都艰难。 取了防止感染的医药,辛歌泠回来,捞起椅子上的袋子,“咱们换掉病服回去休养。” 谢知棠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被她扶着进更衣室,刚要接过辛歌泠手中的袋子。 辛歌泠看她又用那只受伤的手,昨晚给她简单包扎时,那外翻的血肉在脑海一闪而过,让她动来动去总觉得很危险。 念头刚起,手就先一步躲开,“我帮你换吧,你别动,免得扯到伤口。” 谢知棠抬眸错愕看着她走进来,拉上帘子,便开始给自己解开病服扣子。 直到都解开了两三个,谢知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姐姐好像变得更在意自己了。 谢知棠瞥了眼自己割伤的手腕,是因为这个么? 还是……因为阿姨的原因,她觉得愧对自己? 辛歌泠心无旁骛给她脱下病服,换上一条干净的裙子,替她整理边边角角,确保舒适妥贴,才转而收拾病服和昨晚湿了的衣物。 “走,咱们回去。”末了,辛歌泠牵上她的手,拎着药物和衣服离开医院。 甚至连坐上车,辛歌泠都亲自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行驶在东午大道上,阳光很明媚。 “你想回哪里?回临漳还是……” 谢知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在阳光照耀下,皮肤透着一层淡淡的光。 她敛下眸,淡声说:“回浦旗港吧。” “嗯。”辛歌泠开车带她回她的家。 回到家里,谢知棠发现地上和浴室里那些血迹通通都不见了,她目光凝在姐姐的背影上,失神看了许久。 辛歌泠捡起地上的包,给她放好,忽而转过身来,“你公司那边我帮你请了假,这半个月你好好休养。” 蓦地,她发现谢知棠一直看着自己,还有几分晶莹在眼眶里涌动,不禁疑惑,“怎么了?你想上班?” 谢知棠把哽噎吞下去,摇了摇头,上前拥进她怀里,“姐姐,你真的很好……” 以前她生病,只能自己去医院看病拿药,甚至有时候发烧了也要继续加班,没有谁照顾自己,都是硬撑过去。 然而现在的她,却有个对自己很好的姐姐,事无巨细照顾自己。 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辛歌泠抚上她肩头,慢慢抱紧,“……要不别去国外读书了好不好?” 谢知棠一到这里就不吭声了,辛歌泠也不逼她,毕竟还有林女士那一关,她得处理好了才能让谢知棠放心留下来。 安置好谢知棠,辛歌泠匆匆回临漳一趟,那个铺子已经开始装修,灯箱门牌也都定制好了,她得过去监工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 监工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后,让他们继续装修,又去烧烤店看看状况。 期间她推掉了许多品牌,和想要租她铺子的商家的电话。 这一来一回就折腾到了晚上,辛歌泠回去,看到林怀兰在家里做好了饭。 “歌泠,快来吃饭吧。”林怀兰盛了碗饭给她。 辛歌泠没有去吃,而是开口询问:“我打算这些天过去棠棠那陪她。” 林怀兰放下碗筷,把饭重新倒回锅里,“那……你去吧。” 辛歌泠疑惑:“你同意了?” 她还以为林女士会不允许。 林怀兰心情复杂,她今天甚至从隔壁陈婆婆那知道了一些事情。 陈婆婆说她以前隔三差五给她送点水果、罐头米面,什么吃的喝的,其实也都是谢知棠在歌泠没出狱前,专门跑过来拜托陈婆婆以她的名义送的。 只怪她当时对谢知棠有太多偏见,屡次把她赶出去,扔掉她的东西,才没发现她后来原来是换了别的法子。 一边是谢知棠,一边是她女儿。 林怀兰心烦意乱,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你先过去吧,别让那孩子做傻事。” 不管如何,林怀兰心底还是不希望她出事,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辛歌泠观察她的脸色,看她不似那么抵触,琢磨不清她是心疼谢知棠,还是心疼一条生命,抑或是对她们的关系有所改观。 在她眼里,林女士从来都是敬畏生命的,她说过曾经养过一条沙皮狗,后来被太奶奶卖给了卖狗肉的。 从那以后林女士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 辛歌泠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衣服。 林怀兰杵在门口,犹豫再三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辛歌泠:“需要休养,我带她回她家里了,没人照顾她。对了,她说想去国外读书,我怕只是借口。” 借口出国,若是寻死她怎么都赶不过去救她的。 “出国读书啊……”林怀兰呢喃,不知道在想什么,试探问:“歌泠……她真这么说?” 辛歌泠收拾衣服的动作猛然一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冷了下来,“妈,你什么意思?你要把她赶走吗?” 林怀兰发现她可能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妈没有这个意思,以前妈是对她有意见,看不到她的好,还以为她和她爸妈一伙的,这两天妈也了解到一些事情了,比如房租都是她垫的,你陈奶奶也跟我说了,妈就反省了昨天在江边不应该那样对那孩子。” “妈就在想,是挺对不起她的,如果她愿意的话,妈就继续当她干妈,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该有的都不会亏待她。” 林怀兰是这样想的,“但是,你又是我女儿……”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辛歌泠心凉如水,“你对同性恋还是有偏见对吗……” 明明她都知道谢知棠不是来害自己的,为什么她还是不同意。 林怀兰哑了哑口,不知该怎么解释,说是偏见其实也不全是偏见,就算谢知棠不是来害她女儿的,但这条路并不是说没了偏见,就一路坦荡顺利的。 那些流言蜚语,别人异样的眼光最终都会落到她们身上。 辛歌泠心沉了沉,忽然心累,提起手提袋,“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林怀兰目光追随她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歌泠……” . 辛歌泠下了楼,坐到车上,深深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抬头看向小区楼上的三楼阳台,她们家阳台的植物最多,也最有生机盎然的气息。 客厅的灯光将阳台上的花草剪出一道道线条分明的剪影。 这是林女士曾经带着十岁的自己来到这里生根发芽的地方,她们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 如今,这小小的家却容不下她和谢知棠。 蓦地,阳台走出来一道身影,挪开其中一盆花盆,似乎是要往下张望。 毫无预兆地,母女俩隔空对视上。 但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足足隔空无声相望了一分多钟。 辛歌泠薄唇抿紧,率先一步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秘密 第109章 林怀兰站在三楼阳台, 遥遥望区。 女儿的沉默注视,眉眼间的疲倦,以,都一一展现在她面前。 忽地, 上, 把她吓一跳。 瞬, 露出了两株阳台月季的土和根。 偏偏家里这时候没有多余的花盆, 林怀兰只能拾起这两株月季,再作打算。 就在她伸手拾起其中一株时,许是底下的土松了散了,她轻而易举就将两株分开了。 林怀兰怔了怔, 看着手中这株黄色月季,又看了看还在底下躺着的月季, 摔下来的那瞬间, 两朵花的花瓣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不是个好养花人。 林怀兰叹气,她都没好好把花养好。 . 叮咚一声。 谢知棠听闻门铃声响, 原本低落的情绪不由得扬起来, 放下怀中的抱枕, 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姐姐手提着个黑色提包,冲锋衣豁开, 露出里面紧身的背心,站在她面前,仿佛夜雾里笔挺的松树。 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眸中的情绪浓到化不开,似挣扎似苦涩。 谢知棠大概猜到了,姐姐这趟回去,阿姨的态度大概率还是没有改变。 胸口也空洞洞难受起来, 早知道结果没差,就让她在昨晚死去好了。 谢知棠被她用力抱进怀里,并没有什么用,她的心还是冷的,暖不起来。 “棠棠,我这几天住你家,我照顾你。” “阿姨不会有意见吗?你还和我走那么近。” “她同意我过来,知道你以前对她好,她让我问你,愿不愿意继续当她干女儿,她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谢知棠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可怜自己,或者是经过了姐姐的极力争取,阿姨才这样让步。 夜深人静。 谢知棠躺在床上,辛歌泠从身后搂着她。 她忧心忡忡:“姐姐,你这样抱我真的没问题吗?” 辛歌泠:“你不喜欢我这样抱你?” 谢知棠藏起难过:“喜欢,但是阿姨知道了会和你吵架的吧。” 辛歌泠越发搂紧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棠棠,有没有人说过你太为别人考虑了?你应该多为你自己考虑。” 谢知棠心想她怎么不为自己考虑呢,可自私的后果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夹在中间为难。 “至少让姐姐抱着你好不好。” 谢知棠听她恳求的语气,想来姐姐也是想补偿自己的吧,怕自己出事。 她不再说话,任由姐姐抱着自己。 她翻了个身,本想窝在姐姐怀里,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嘴唇。 谢知棠一怔,正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睡过去。 没想到让姐姐误会了,下一秒唇|瓣一软,被人贴上来。 隐隐有更深入的迹象。 谢知棠眉心一跳,掩下难受,她们现在真的不合适做这种亲密的事,到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姨。 双手撑在她胸口前,“姐姐,你误会我了。” 辛歌泠怕她手用力,也就没继续,低声说:“我以为……你想要。” “……不小心碰到而已。”谢知棠想到什么,“以前不见姐姐那么积极,现在却积极起来,你什么意思。” 辛歌泠哑了哑口,“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让你知道我站在你这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黑暗里,谢知棠嘴角扬起来一点,“真的?” 辛歌泠:“嗯。” 谢知棠见她这么坦诚待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反省了下自己,突然觉得过意不去。 “姐姐,我跟你说个秘密。” 辛歌泠:“什么秘密?” 谢知棠:“盛真其实是我找来演戏骗你的。” 空气安静了一会,谢知棠看不到她表情,以为她生气了,胸口窒了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觉得姐姐太直了,一点都不开窍。” “姐姐?”谢知棠忐忑不安,这短短几秒钟里,开始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 万一姐姐觉得今天这样两难的局面是她谢知棠当初找人“掰弯”她,故意引导她走上这条路。 那她的形象……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无端抚平了谢知棠心中的不安,她愣了下,“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辛歌泠笑着解释:“你之前让我去修车行把你车开回来,我在你车里捡到她的名片,很不错的一个专业演员。” 这下换谢知棠沉默了,手都收了回来,“怪不得那天你还问我认不认识演戏的,原来你当时在点我呢。” 辛歌泠笑而不语。 谢知棠郁闷推了推她,翻过身不想理她,“你怎么不直接揭穿我,一直看我演戏很好玩吗?” 辛歌泠凑上去,嗅了嗅她发香,“棠棠,你太可爱了。” 谢知棠耳朵不争气红了起来,哼了一声。 辛歌泠手臂横在她胸|前,“还有没有瞒着我的?” 谢知棠喜欢她这样的抱姿,双手屈起轻轻握住她手臂,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把定位说出去,怕她真的翻脸。 改天偷偷拿她手机卸载那个app就好了,姐姐也不会知道。 “没有了。”她说得有些心虚。 辛歌泠瞧她后脑勺好一会,没有揭穿她,“我相信你。” 谢知棠这下又沉默了,思想争斗了许久,“姐姐,你有没有什么不能容忍她人冒犯的原则?” 辛歌泠险些笑出声,“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她要提前审判一下是不是触到她原则了,如果是,那她定位的事死也要瞒着。 如果不是,那再说。 谢知棠故作轻松:“没,就想知道像姐姐这样的人有什么原则。” 辛歌泠:“你能举个例子吗?” 谢知棠:“……” 谢知棠反问:“你就不能自己说吗?” 辛歌泠抑制笑意:“范围太广了,我不能容忍很多事,但也能容忍很多事,要看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谢知棠怕露出马脚,没再问下去,“算了,不问了,姐姐,我们睡觉吧。” 辛歌泠看到她始终没有把定位一事说出来,隐隐猜到她可能是在担心自己怪她,思忖片刻,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是你,我都可以原谅。” 谢知棠攥紧她的手臂,这句话无疑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浅浅嗯了一声。 . 辛歌泠一连在她这里住了好几天,亲力亲为照顾谢知棠,为了不让她感染伤口,甚至洗澡都亲自帮忙。 没多久临漳要下大雨,谢知棠看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都会下红色暴雨。 走去厨房,问:“姐姐,过几天要下暴雨。” 辛歌泠正在做饭,看了眼她的屏幕。 谢知棠担忧:“阿姨在那边真的没事吗?” 尤其她们小区还是老小区,楼龄都有几十年了。 辛歌泠也想到了这一层:“我等下过去看看。” 两人吃过午饭后,辛歌泠便回去一趟,叮嘱胡菊下暴雨那几天处理好烧烤店的事宜,不用进太多食材,因为营业额肯定会受到影响。 新铺子的装修整好了,进行到铺货阶段,但是因为天气原因,辛歌泠暂时叫停了,等天晴再铺货。 最后才回到家里,辛歌泠里外检查了一遍房屋,阳台的植物都要搬到客厅。 辛歌泠检查房屋时,才发现客厅里的挂画后边有条细缝,一直蔓延到天花板。 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平时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有裂缝说明这个房屋已经开裂,存在坍塌的风险。 而这个房楼龄又那么长,她不得不担心。 “林女士,这几天别住这里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住。” 林怀兰:“住哪?” 辛歌泠:“酒店,你先去收拾一下。” 林怀兰:“行,妈先去收拾。” 辛歌泠忙着把花盆搬到客厅,阳台并不是全封闭的。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喂,棠棠?” 谢知棠在家里忧心忡忡看着电视,原本的橙色暴雨变成了红色暴雨播报,“姐姐,你那边怎么样?” 辛歌泠把她这边的情况告诉她:“墙体有裂缝,我打算带林女士出去住几天酒店,等暴雨停了,我重新找房子。” 她本想直接购置新的房屋,但是手头上那么多商铺,她都打算自己经营,这一经营,前期砸进去的资金就不会少。 好比如一个便利店,前期投入就至少30万,收回成本得三四个月后。 所以她手头上的流动资金根本挪不出来购置房产,只能等手头上的商铺差不多都开始盈利后,她才有闲钱购买房产。 “这几天,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吗?” 谢知棠垂眸,知道她的意思,姐姐不会让阿姨一个人住酒店的。 “要不……让阿姨过来我这住吧。” 辛歌泠迟疑:“你是说真的吗?” 谢知棠:“我家有三间房,你一间,我一间,阿姨一间。” 刚好避嫌。 辛歌泠:“……” 谢知棠:“就这样吧,你带阿姨过来。” 谢知棠不由分说挂了电话,辛歌泠看了两遍电话,才知道她是说真的。 这时候林怀兰从房里收拾好东西出来,“女儿,我可以了。” 辛歌泠把手机收好,“林女士,咱们不住酒店了。” 林怀兰:“那我们住哪?” 辛歌泠:“谢知棠让我们过去她那住。” 林怀兰讶异,重复了一遍:“她让我过去她那住?” 辛歌泠知道她对同性恋还有意见,谢知棠让她过去住可能是出于内心良善,但她怕两人到时候起争执。 就像前几天在江边那样。 “林女士,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林怀兰:“什么事?” 辛歌泠:“过去那边,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为难她,她不只是我妹妹。” 林怀兰看到她用几乎恳求的语气求自己,莫名又想到了前几天她在阳台上看到女儿坐在车里挣扎隐忍的表情。 她站在两人之间,难做的是她的女儿。 痛苦的也是她女儿。 还有割腕自杀的谢知棠。 林怀兰眼角余光瞥到阳台上那两株伤残的月季,叹了口气,“妈没想过为难她,你大可放心。” 上药 第110章 母女两收拾了东西, 关上门窗,下了小区,外面的。 ,商铺基本上全都关了。 辛歌泠开着车驶离临漳, 林怀兰坐 意见。”蓦地, 辛歌泠突然开口。 林怀兰扭头静静看她, 看她鼻子眼睛侧脸, 都相比较小时候长开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眼睛,始终如一的坚定。 无论是出狱前还是出狱后,她体谅自己这个母亲离婚后一人带孩子生活不容易, 所以她从小就懂事,分担生活重担。 与其说女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不如说是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使然。 这样一想, 女儿跟了自己反倒吃了不少苦,以前还能教书有收入时, 给她买过最贵的不过是一个MP3和一个智能手机。 林怀兰想到她出狱后, 没有一丝怨言主动挑起了重担, 起早贪黑去干活,甚至打两份工。 对曾经当老师的妈妈沦落到捡废品为生也不觉得丢脸, 甚至还主动帮自己扛纸皮。 自己目睹跳楼死尸,被吓到魂飞胆散,也是她女儿第一个冲过来把自己抱住,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林怀兰心情越想越沉重,自从女儿出狱后,她就没给过女儿什么,她只会躲在女儿身后, 让她保护自己这个脆弱不堪的母亲。 唯一说过喜欢的是…… 林怀兰把哽噎咽回去,长长叹口气,目光柔软望着她女儿,“你真那么喜欢她?” 辛歌泠开着车,匆匆望了她一眼,“嗯。” . 浦旗港。 辛歌泠按响她家门铃,没多久,门后传来声响,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谢知棠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辛歌泠朝她笑了笑。 “姐姐……”谢知棠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林怀兰身上,“阿姨,你们请进。” 林怀兰微笑嗯了一声,“打扰你了。” 这是自从江边一事后,她和阿姨第一次心平气和说上话,谢知棠惊了一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赶忙说:“没有……” 她把门打开,让她们都进来。 林怀兰进去,辛歌泠跟在她身后,和谢知棠相视一眼,关门时,在林怀兰看不到的地方,辛歌泠安抚性拍了拍谢知棠的手肘,示意她不要担心。 外面已经开始下瓢盆大雨,天已经彻底黑了。 谢知棠带她们去客房,打开室内灯,一下子亮堂起来,光调柔和不刺眼,“阿姨,这是你的房间。” 辛歌泠提着重重的手提包进去,放到椅子上,“林女士,我给你放这了,我出去帮她做晚饭。” 林怀兰诶了一声。 辛歌泠走出去,谢知棠目光追随着她,谁知道看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和阿姨的面把门关了。 “姐姐,你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整理到那间客房去了,你今晚不要走错房间。”说着,谢知棠下巴轻抬,指向另一间客房。 辛歌泠一边挽袖子,一边挑眉问:“那么快就和我避嫌了?” 谢知棠剜了她一眼,推了推她手臂,“快去做饭。” 想到什么,谢知棠只推了她一下,便收回手,免得她们接触时间太长,被阿姨看到。 辛歌泠嘴角翘起走向厨房,餐桌上放着几大袋的超市购物,“下午你去超市了?” 谢知棠:“没,网上下的单,让人送上门的。” 辛歌泠当即拿起她的左手,就算是让人送上门,那也只是送到门口,从客厅到厨房还是有点距离的。 “医生不是说了吗,不能提重物。” 谢知棠下意识往林怀兰那间房看去,没看到开门,才松了口气,把手抽回来,“没用这只手。” 辛歌泠把她这个举动收入眼底,很清楚她在担心什么,抿了抿唇,“我整理一下这些东西,晚饭吃什么?” 谢知棠:“姐姐看着来吧。” 辛歌泠打开双开门冰箱,将她买的食材一一放进去,留了几样食材在桌上,准备做菜。 谢知棠在她系围裙的时候,忍不住上手帮她系紧。 系好后又赶紧松开手,装作忙其他。 她手不能碰水,不能提重物,只能在她旁边帮她递个盘子。 没多久,林怀兰从房间里出来,谢知棠放下盘子,取了个杯子接一杯温水递给她,“阿姨,喝口水吧。” 林怀兰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绷带,“你伤好点了吗?” 谢知棠:“好很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林怀兰听出她的语气都不像之前那么熟稔了,她和谢知棠本就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即便是认的,经过那天激烈地争执,裂缝已经有了,也不怪她现在如此客气。 只是回想起来,难免让人难过。 “棠棠,阿姨向你认个错,那天不应该那样说你。” “阿姨……”谢知棠受宠若惊,“没、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林怀兰拍了拍她的手,“阿姨对不起你,才知道以前都是你给我交的租,也是你让陈婆婆给我送东西……” 林怀兰长长叹口气,自责道:“阿姨真的不应该说你,你这么心地善良的一个姑娘,我怎么好意思说你的。” 谢知棠:“阿姨,别这么说。” 林怀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阿姨继续当你干妈。” 谢知棠不知道她这层话里有几个意思,能继续当她干女儿,自然是好的,但她不知这话外之意是不是让她和姐姐当一对纯粹的姐妹。 “我当然是十分乐意的。”谢知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一步一步把她失去的东西都捡回来。 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林怀兰加入做饭的行列里,帮着女儿做饭。 吃过晚饭,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播报接下来的天气预报。 外面雷声轰鸣,闪电交加。 这场暴雨大概会持续到明早。 谢知棠瞄了一眼坐在她斜对面单人沙发上的辛歌泠,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动,因为阿姨就坐在自己身边。 好在没多久,林怀兰就困了,动身回房,“阿姨困了,先去睡觉了。” 谢知棠嗯了一声,道了声“晚安”。 两双眼睛若无其事盯着她进房,直到确认关了门,才纷纷收回来。 辛歌泠和她相视一眼,站起来,坐到她身边,从茶几底下摸来医药箱,搁到台面上。 “把手给我。” 谢知棠乖乖把手伸出来,搁到她膝盖上。 辛歌泠给她摘下弹力绷带,绷带摘下后,手腕的伤口两侧贴着减张器,是为了防止在恢复期不小心拉扯到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也能预防疤痕变宽。 减张器中间就可以看到缝线的伤口,愈合得不错。 辛歌泠先用生理盐水给她清理针眼附近,接着用碘伏给她消毒清创。 “疼不疼?”辛歌泠停下来,偏头瞧她。 两人的脑袋挨得极近,但始终隔着距离。 谢知棠摇头:“不疼。” 辛歌泠又继续给她上药,“你疼就喊出来。” 两人在客厅克制的上药过程,丝毫没有察觉原本关上的门此刻悄悄被人打开了一道门缝。 林怀兰倚靠着门框,目光复杂望着客厅里温馨和谐的两人。 辛歌泠给她上完药,重新给她绑上弹力绷带。 “过几天等伤口愈合一点,再上除疤痕的药物。” “嗯。” 看到辛歌泠在收拾医药箱,露出来的小臂结实有力,线条力量感流畅,手背的血管青痕明显,谢知棠注视她弯腰伸手放好医药箱。 “姐姐早点睡吧。”谢知棠想目送她回房。 然而辛歌泠却没有动身,“你今晚洗澡了?” 她的伤口不能碰到一丁点水,平常给她洗澡都得套个塑料袋绑着,免得水蒸汽渗入。 谢知棠耳廓一红,她没好意思说自己今晚不打算洗澡了,便睁眼说瞎话:“我已经洗了,姐姐,你快回去睡觉吧,万一被阿姨看到……” 辛歌泠接腔:“万一被她看到会怎样?” 谢知棠眸里黯了黯:“感觉她会不高兴。” 她今天并没有说到允许她们在一起,只是说她们恢复干妈干女儿的身份。 她揣摩不了阿姨的心思。 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辛歌泠:“她会理解的,我照顾你是以姐姐的身份,干着护理工的工作,又不色/情。” 谢知棠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掀起眼皮看她娓娓道来。 “你请任何一个护理工过来都是这样照顾病人的。” 谢知棠还是不太愿意,“姐姐,我将就一下就行了,你别照顾我了。” 说着,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回房去了。 留辛歌泠一个人在客厅,遥遥看她把门关上,窈窕的背影带着几分忐忑。 从今天她和林女士的对话来看也好,还是现在拒绝自己照顾也罢,谢知棠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女孩,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不让自己在家长面前再犯错。 她叹了口气,按下胸口上的心疼。 林怀兰的视线随着谢知棠关上门后,落回到客厅的女儿身上,看她落寞的表情,于心不忍。 慢慢把门关上。 辛歌泠回了那间所谓的客房,她的衣物全都被谢知棠从卧室打包到了这边。 就为了避嫌。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取了一套换洗衣服,转身进浴室洗漱…… . 翌日清晨,暴雨还在下。 谢知棠醒来,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开放式厨房站着姐姐,正在做早餐。 “阿姨还在睡吗?”谢知棠轻声问她。 辛歌泠瞧她一眼:“嗯,我让她继续睡会,这个鬼天气除了睡觉什么都做不了。” 谢知棠想了想,倒也是。 就在她垂眸细想时,突然耳边被人碰了碰,谢知棠诧异抬头。 “姐姐?” 辛歌泠替她把耳边弯曲的一撮长发捋顺了,“没什么,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同意 第111章 谢知棠心情不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开门声,一起传,“棠棠——” 下一秒, 手打掉, 装作很忙。 静瞧她, 手上的麻意还停留着。 这女人推开她那么干脆, 和之前强行逼自己上|床大相径庭。 “阿姨,什么事?” 林怀兰怎会没看到她们之间的小举动和刻意保持的距离,她脚边一只黑猫杵坐在门口,喵呜喵呜喵呜地叫。 “有没有什么猫零食, 小棠一直在叫,猫粮都不吃。” 辛歌泠看它那胖墩墩的模样就好笑, 真是在哪个家它都适应得很好。 “有的, 我有买。” 说着,谢知棠走到一个置物柜前, 透明的玻璃柜门一下子就能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许多罐头和零食。 出院那天, 辛歌泠为了避免她在家里抑郁, 就把小黑猫从临漳带了过来。 让它陪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谢知棠都在和她一起买各种罐头、零食和猫粮。 谢知棠蹲下来,打开柜门, 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罐头,拉开拉环,倒小黑猫的专用猫碗上。 浓郁的高汤混合着肉丝,小黑猫特别爱吃,一早蹲在猫碗面前,垂涎欲滴。 “这几天它在我这,我都是半罐半粮喂食, 早上它只吃罐头。” 林怀兰看着它哼哧哼哧吃得欢快,目光时不时落到谢知棠身上,“嘴巴叼了。” 谢知棠笑笑。 吃过早餐,辛歌泠借用她的书房,处理事务。 愈发接近年末,临漳周围的商圈也基本建成,基础设施愈发完善。 辛歌泠将之前调查的数据一遍遍筛查审核,确认一些铺子未来的经营方向,了解经营的模式等。 谢知棠其实对经营一类没什么兴趣,看她在忙,就没去打扰她。 在这个狂风暴雨天里,她和林阿姨坐在客厅看电视。 两人中间隔着一只大胖黑猫。 气氛全靠它活跃。 “棠棠,我听歌泠,你想去国外读书,对吗?” 谢知棠正了正身子,“……有这个打算。” 林怀兰瞧了她许久,“你是真心想去,还是因为阿姨的原因你才有这个想法。” 谢知棠陷入了沉默,“阿姨我……” 林怀兰帮她回答:“是因为我对吧。” 谢知棠:“阿姨,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林怀兰宽慰:“我知道,我之前阻拦你们,不让你们在一起,是因为我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有偏见,认为它会把我女儿带上歧途。” 谢知棠脸色微妙,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林怀兰:“阿姨虽然曾经是个老师,但经过七年停滞,思想也难免固化愚昧。” 听到这里,谢知棠不敢相信转过头去,怔怔注视她。 阿姨的意思是…… “来你这之前,你姐姐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为难你,说你是她喜欢的人。阿姨之前确实偏激了点,把你们的心都伤了。” “说实话,阿姨亏欠你姐姐很多,从小带着她吃苦,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她开心就行,你们幸福就行。” 她这一把年纪了,能陪女儿的时间少了七年,再折腾下去,她女儿只会越来越痛苦。 还不如放手让她们在一起,相亲相爱,共度余生,成就一桩美事。 谢知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到不知该做何反应。 “阿、阿姨,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和姐姐在一起了吗?” 林怀兰拉过她的细手,放在掌心上拍了拍,郑重其事开口:“我同意了。” 谢知棠眼圈红了起来,感动地望着她,最后抱住她,“阿姨,谢谢你。”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拉近,林怀兰欣慰搂着她腰,温柔拍了拍她肩头,“阿姨以前太固执了,多得你们包容我,也只有你们包容我。” “哪里,阿姨也是有苦衷的,我能理解。”谢知棠下巴磕在她肩头上,眼泪簌簌落下,眼里满是苦尽甘来的感动。 辛歌泠看没水了,从书房出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她们两人抱着,十分不解。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目光正好落到谢知棠那张脸上,眼里含着泪,辛歌泠眉头不自觉蹙起,担心发生了什么事。 谢知棠从林怀兰的怀里退出来,抬手抹去眼泪,又想哭又想笑。 “姐姐,阿姨同意了。” 辛歌泠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同意什么?” 谢知棠:“同意我们在一起。” 辛歌泠先是惊愕,再是不敢确定,看向林怀兰,“林女士,你是说真的?” 她对她的认知还停留在林女士只同意谢知棠当女儿,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甚至,她认为她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磨合。 林怀兰:“妈当然说真的,你们姐妹俩以后想怎样就怎样吧,妈不反对了,妈只想当个好母亲好干妈。” 辛歌泠放下水杯,坐在她旁边,搂了搂她的妈妈,满怀感慨,和谢知棠相视一笑,一边抬手抹掉谢知棠眼尾的泪痕,一边说道: “妈,谢谢你愿意理解我们。” . 得到认可后,辛歌泠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到主卧。 两人如愿所偿躺在一张床上。 高兴了一天,谢知棠冷静下来后,不禁疑惑,“姐姐,是不是你对阿姨说了什么?阿姨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改变了想法?” 辛歌泠其实也困惑,“我没对她说什么,唯一的话大概就是一直说你有多好。” 谢知棠不相信:“真的?” 辛歌泠:“真的。” 谢知棠却不赞同,靠在她身上,感慨说出她的见解:“我反倒觉得是因为阿姨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人,她希望姐姐你幸福。” 所以她选择退让、理解,成全她们。 “我幸福……”辛歌泠呢喃,脑海里却莫名想起那天阳台对望。 没有人猜得到林女士当时站在阳台那一分钟在想什么。 可她很清楚自己的态度虽无声但一次比一次坚定,她不能抛下谢知棠,更不能置她的生命不顾。 也许……就在那时,林女士就决定了试图理解她们。 辛歌泠低眸望着近在眼前的谢知棠,亲了亲她唇角,“不止,她也希望你幸福,棠棠。” 从知道谢知棠割腕自杀后,林女士最先变化的是对谢知棠的态度,她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谢知棠自轻自贱,而是心疼她选择这样的方式。 她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人。 . 雨整整下了三天才放晴。 秋天的阳光再烈,也裹夹着一股萧瑟凉意。 辛歌泠从卧室出来,看到林女士正在做早餐。 “早。”她打着哈欠出来。 林怀兰正在往桌上端一锅熬得特别香醇的粥,“去喊你妹妹起来。” 辛歌泠刚坐下,只得又起来,“行。” 谢知棠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到,惺忪睁开眼。 只见一道高挑身影站在窗前,拉开窗帘。 “姐姐……你怎么那么早起?” 辛歌泠朝她走去,“要起来吗?今天天气很好。” 谢知棠皱眉:“有点冷。” 辛歌泠打开她的衣柜,挑了件高领毛衣给她,“秋末了,能不冷吗,再过半个月就入冬了。” 谢知棠提醒她:“还有贴身衣物。” 辛歌泠当然没忘,弯腰放到被子上,“快穿上。” 然而谢知棠坐起来,双腿屈膝掩在温暖的被窝里,掀起眼皮看她:“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穿上。” 辛歌泠顿了顿:“你什么癖好,喜欢让我给你穿上。” 嘴上虽然说着,但手已经勾起bra,弯腰摊开,让谢知棠举起双手,穿进去,再从她腋下探到身后,轻松扣上扣子。 接着是蕾丝内|裤。 谢知棠将一双细长匀称的腿放下来,伸出被窝时,一股凉意顿时袭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到当年的事。”谢知棠双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抬臀,好让她提上来,“梦到姐姐替我穿上内|裤。” 辛歌泠静静看着她眼眸,里面是一种无助时被拯救才会出现的动容,这一刻她才明白谢知棠的心结原来在这里。 辛歌泠低头吻了吻她唇|瓣,“那我以后都帮你穿。” . 十几分钟后,三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谢知棠:“对了姐姐,便利店是不是要铺货了?” 辛歌泠:“嗯,铺完货咱们就开业,差不多就这两天的事。” 林怀兰:“要不要妈过去给你看看店?” 辛歌泠:“我请了员工的,你别操心了。” 林怀兰:“员工也有可能消极怠工的,我过去时不时帮你监工一下,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谢知棠附和:“我和阿姨一起过去吧,我这个假期还有一周呢。” 辛歌泠:“那行。” 吃完早餐,辛歌泠就开车回临漳忙活便利店开业事宜。 谢知棠则是叫了个全屋日式搬家,将阿姨和姐姐在老小区的家当全都搬过来。 毕竟出现了裂缝,楼龄又老,看着没问题,但始终还是担心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搬了家后,原本空荡荡的阳台多了许多绿植,摆放在错落有致的花架上,别有雅致。 谢知棠跟着林怀兰学了不少养护绿植花卉的知识。 午后两人相携逛商场,买了些秋冬衣物。 地下停车场。 两人边走边聊,“今天的衣服好多都打八折,还不错。” 谢知棠:“我算算,这些东西下来,比原价便宜了两千多。” 林怀兰:“真的啊,我还以为都是商场故意标高价格再打折,弄那些虚头巴脑的,让我们以为捡了大便宜。” 谢知棠笑:“不会,我经常来这边买衣服,原价就是标的那样。” 林怀兰露出笑意:“那还行,今天省了两千。” 谢知棠打开车尾箱,两人把手上提着的十几个袋子放进去。 盖上车尾盖,谢知棠一转头就看到林怀兰目不转睛看着过道对面的一辆车。 车里面正好坐着一家子。 “阿姨?”谢知棠不明所以。 林怀兰听到耳边有人叫她,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我们上车吧。” 谢知棠狐疑地再次看向对面,对面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隐约有点熟悉。 好像一个人…… 开业 第112章 劲, 甚至连周边的路面都是烂的,坑坑洼洼,但经过政府的修缮和改造,明显整大提高。 上班的的动线发生改变, 百分之90%都经过她这里, 绝对的流量A点。 第一天 估计等年底烟草证下来, 就能破万。 根据30%的毛利, 一天能挣个3000。 原本作为早餐摊的后厨店面,前面的人行道围栏撤去了,据说是为了利好交通,促进两边街道繁荣发展, 就在她店门口前面设置了一个公交站。 早上上班晚上下班的人多了起来。 “后厨”的店门口早上经过的人一多,辛歌泠算了一笔账, 这比在烧烤店门口卖早点赚得更多, 干脆在店门口售卖,前店后厨的模式节省了运输成本。 原本因为被人模仿导致下降的营业额, 这次因为地理位置优越, 加上经营得当, 早餐品类丰富,反倒比当初最赚钱的时候还赚钱。 已经有两间铺子成功吃上政策红利, 接下来辛歌泠的目标就是将剩下的商铺一间一间变成吸金利器。 晚上,谢知棠看到辛歌泠进去洗澡了,眼角余光瞥到她放在床上的手机。 突然想起来她的定位app还没删掉。 捞起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生日密码,果然打开了。 谢知棠赶紧开始翻找她当初藏的很深的软件。 找到后,当机立断卸载。 悄无声息放回去。 过了没多久,辛歌泠从浴室出来, 瞅了一眼坐靠在床头的谢知棠。 “你手上的伤上药了吗?” “我自己上了。”谢知棠掀开被子,过去给她按摩肩部。 “姐姐,我今天和阿姨出去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辛歌泠:“谁?” 谢知棠:“不知道,他们是一家四口,那个男的长得和姐姐有点像。” 辛歌泠蹙眉,想起她那个家暴的爹,“真的?” 谢知棠回忆:“我也不确定,毕竟我没看过,就怕阿姨难过,我当时看到阿姨出神看着他们。” 辛歌泠神色不明。 谢知棠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姐姐,这个力度可以吗?” 辛歌泠:“右边可以重一点。” 谢知棠:“好。” 过了两天,谢知棠趁着还在假期,帮她收集处理一些行业数据。 “姐姐,这是我整理的数据,实体和电商我给你分开了。” 辛歌泠接收了她发过来的文件,原本庞大复杂的数据经过谢知棠专业分析后变得直观易懂。 两人商讨最后确定了经营的几个类目,分别为药店、健身房、女性酒馆、儿童乐园和自习室。 紧接着便进入忙碌的筹备计划,所有的项目都要跟进。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冬天。 厨房熬着汤,咕咕作响。 谢知棠穿着件淡紫色的开衫,刚刚给炖汤搅了搅,就看到小棠扒拉她的裤腿,蹭来蹭去,还用爪子勾她的拖鞋。 谢知棠放下汤勺,蹲下来将小猫抱起,“馋猫,半小时前你才吃过。” 来到柜子前,本想给它哪个小零食,拿之前掌心沉甸甸胖嘟嘟的肉感提醒她,不能让它吃太多。 于是谢知棠转而拿起了一瓶鱼油,倒了一粒出来,她知道这只胖猫不喜欢鱼油。 在鱼油上剪了个口子,掰开胖猫的嘴巴,给它一点一点挤进去。 挤到最后,胖猫满嘴鱼腥味,不断舔嘴巴,舔毛。 不来烦她了。 谢知棠看它躺倒舔毛的背影,有些好笑。 因为碰到了鱼油,她指尖上也有鱼腥味,谢知棠不得不去洗手。 回到厨房,刚好汤熬好了,将整个砂锅端到餐桌上,拿出三个碗,一一盛了出来。 “阿姨,汤好了。”谢知棠喊了一声,接着转身走向书房。 咚咚咚—— “进来。” 谢知棠推门而进,“姐姐,我给你熬了点汤。” 辛歌泠放下手中的工作,没有第一时间回她,而是笑着问她:“怎么把定位软件删了?” 谢知棠脸色秒变,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姐姐,你知道了?” 辛歌泠好整以暇看她表情变化,“你猜猜看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谢知棠到底怕伤到她,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定位。 她定位了一年多。 而且姐姐还是坐过牢的,也许并不喜欢别人这么监控她。 原本还侥幸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她已经发现。 就在谢知棠自责的时候,忽然手腕一紧,一股力将她往前拉。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姐姐腿上。 辛歌泠一手扶着她肩头,一手搭在她臀上,“我又没有怪你。” 谢知棠诧异:“你不生气吗?” 辛歌泠:“不生气啊。” 谢知棠不理解:“可是我监控了你一年多,说严重点我在侵犯你的隐私。” 辛歌泠佯装思考了一番,“那你要我生气吗?” 谢知棠更觉得匪夷所思:“你不觉得我过分吗?” 辛歌泠顿了顿:“说实话,是有点过分。” 谢知棠心里开始难受,敛了敛眸,“对不起姐姐。” 辛歌泠倚靠着椅背,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长发,柔顺得像上好的绸缎,“不用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怪你。” 有了这一句安慰,谢知棠好受了很多,枕在她胸口上,“为什么姐姐你这都不生气?” 辛歌泠思忖:“大概是因为定位我的人是你,一个爱我的好妹妹。” 谢知棠嘴角翘起来,“姐姐,我跟你说,你当初去猫宠洗护店干活,我就是靠这个定位的。” 辛歌泠眯了眯眼:“原来如此,你还骗我说偶遇。” 她当时信以为真,以为她们偶遇。 谢知棠忽然觉得和她分享这种事还挺有趣,“你还记得你有次上班碰到店门口被人丢弃了一只小奶猫吗?” 辛歌泠沉默,她没想到外面那只大胖黑猫也是她的杰作,“没想到……你的小手段还真不少。” 话音一落,辛歌泠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只细手掐了一下。 “……” 谢知棠嗔怪蹙眉:“姐姐,我费尽心思帮你,你居然说我手段多,你什么意思?” 辛歌泠见她隐隐恼火,哑声失笑,从善如流改口:“足智多谋的意思。” 谢知棠这才满意了一点,“你早说我就不掐你了,疼不疼啊,姐姐?” 象征性给她揉一揉。 “……不疼。”辛歌泠嘴角的笑快抑制不住了,扶她起来,搂着她肩头出门去,“咱们出去喝汤吧。” 两人一前一后落座。 简简单单的一顿汤,在聊着家常中度过。 吃饱喝足,辛歌泠去收拾碗筷,收拾后,又回到书房里继续工作。 下午,她出门和人谈合作,谈药品进购、自习室的设备、精酿酒液的挑选、儿童的乐高玩具等等都需要她亲自去谈。 而谢知棠也差不多准备上班,换上鞋和御寒的衣服,和辛歌泠裹着情侣围巾,一起出门。 电梯里,谢知棠的手被她握住,暖和的温度传过来,在这个冬天慰藉心灵。 到了地下车库,两人各自坐上自己的车,开往不同的路线。 十二月底,药店、健身房、女性酒馆、儿童乐园和自习室接二连三开始营业。 前期投入的资金开始回笼,又能继续规划剩下的商铺。 烧烤店的口碑渐渐发酵出去了,不止于临漳这个城市,最重要的两个SKU是烧烤味道和烤鱼。 于是,辛歌泠开始向别的城市开连锁烧烤分店,并且将烤鱼这道美食单独分立出来,做成独一赛道。 这个赛道可以做垂直品类,于是,她将手头上最好的一间铺子用来单独发展这道美食。 烤鱼独立开业的时候,吸引了不少老顾客前去,好不热闹。 开业没多久,烤鱼的店长给她发来消息,说有人找她。 辛歌泠大概猜到谁找她。 烤鱼的旁边就有个万中烤鱼,她一开业,自然会分流别人的客流量。 甚至,根据这几天的营业额来看,分走的还不少。 自然惹得同行恼火。 谢知棠陪她一起过去,在车上问,“姐姐,那家万中烤鱼比我们先开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疑惑:“那我们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开同样的烤鱼?” 这不是直接明晃晃告诉别人自己要抢客吗?这不是容易招惹是非吗? 不像是姐姐的作风。 辛歌泠眼神晦暗:“去了你就知道了。” 谢知棠狐疑看她,想不明白。 来到新开的烤鱼店,旁边的万中烤鱼人少得可怜。 而她们兰姨烤鱼几乎坐满了。 姐姐经营是有一手的,原本烧烤店点烤鱼和吃烧烤的人基本上各占一半,营业额也基本对半开。这样独立出来,想吃烤鱼的人有了更好的环境,不用总是和吃烧烤的人混在一起。 单价也提高到88-128元一条,作为重要食材——鱼的大小和挑选更为严格,吃烤鱼的人对烤鱼的意愿更多是把它作为一道正餐,而不是宵夜或者打牙祭,愿意为更好的环境和服务买单,利润也算可观。 谢知棠跟着她进去,在店长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间茶水室。 一个青年人正怒不可遏坐在那里等着她们。 谢知棠看过去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人。 “你就是老板?”青年人看到她们过来,当即走到辛歌泠面前,语气愤愤不平,“你什么意思,把店开到我旁边,是不是挑衅我?” 谢知棠正想开口说她们不是这个意思,谁知道身边的女人直接开口。 “是又如何?” 商战 第113章 谢知棠错愕, 第一次见辛歌人,连客套话都不说了。 她再看向面前的青年人,蓦地,她想起来了, 这个人一。 难不成, 这个 辛柏高己来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气急败坏:“不是,,我也不认识你,你搞我干嘛?!” 辛歌泠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笑了笑,嘴上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看你不顺眼。” 辛柏高睁大了眼, 紧接着就听到她旁边的一个女人说, “餐饮这行业,谁有本事谁就能吃得开, 这位小老板你要不反思一下自己吧。” “好、好!你们给我等着。”辛柏高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刚要从她们旁边经过, 电光火石之际,他猛然一顿。 折返回来, 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女人。 “你是谁?”他觉得好熟悉。 辛歌泠眸光撇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辛歌泠。” 辛柏高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脸色一变,连连后退,甚至被后面的椅子绊了一下。 店长怕他太狼狈,伸手扶了他一下。 “你是辛歌泠!?”辛柏高声音陡然拔高, 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 他继父的亲生女儿当初是因为把人打死才坐了七年还是八年的牢。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就是个杀人犯。 他|妈当年也是这样说的,还让他们离她远一点。 辛歌泠:“是我。” 辛柏高背后莫名一凉,看了眼这个茶水室,全都是她的人,他一个人肯定打不过,紧张咽了咽口水。 “好啊……我们走着瞧。”辛柏高给自己壮了壮胆,一边保持距离从她们身边经过,一出茶水室,当即狼狈落跑。 店长问:“那我们现在是?” 辛歌泠:“不用管,继续营业。” 店长:“行。” 从烤鱼店出来,谢知棠跟在她身边,上车前又看了眼隔壁的店面,收银台在最里面角落,空无一人。 又看了眼他们的大厅,一眼看得透的快餐饭店的装修,白炽的灯光,简单的木纹桌,没多少食欲,有几个客人和一个大厨。 再看她们的兰姨烤鱼装修,logo醒目,门头是花了心思的设计,走轻食路线,注重品质和服务。 内堂的桌椅、灯光、菜单等设计和布局更加注重质感,以及顾客就餐的隐私性和舒适度。 最重要的是,她们烤鱼店的位置比对方好不止多少倍,对客流量的拦截是断流式的。 “姐姐,那个人是谁?”谢知棠系上安全带。 辛歌泠双手打方向盘:“我爸的继子。” 谢知棠错愣:“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在这边开了个烤鱼店?” 辛歌泠:“临漳这里基本上所有街道开了什么店,我都知道,他那个店本来是经营快餐的,店主后来估计遇到事了,就把店转出去,他一个月前接手,没多久就开了个烤鱼店。” 谢知棠若有所思,“所以姐姐你是故意的?要抢他客流?” 辛歌泠笑而不语。 . 辛柏高回到家,直奔他|妈妈的棋牌室。 “妈,快救救我,我被人针对了!” “诶,杠!”冯雯摸来她上家打出来的九万,摸了一个尾牌,“糊了!给钱给钱。” “冯太,你手气今天也太好了吧。”一个妇女从兜里掏出三张红钞票给她。 “冯雯运气真不错。” 冯雯熟稔收了钱,这才看向她的儿子,“你被谁针对了?” 辛柏高:“辛歌泠!” 冯雯洗牌的手一顿,上个月才纹好的细眉微微拧起,“她?她怎么针对你?” 辛柏高:“她在我旁边开了个烤鱼店,抢我的客!” 冯雯刚刚赢了钱的喜悦顿时散的一干二净,“今天不打了,我有事回去一趟。” 说着,冯雯就带着她儿子从棋牌室离开,回到附近家里。 当面盘问她儿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出狱了?” 辛柏高:“当然是真的,妈,我骗你做什么,她出狱了吧,当初判的几年啊,七年还是八年?” “七年。”冯雯对这个数字记得很清楚,算了算,“还真是出狱了,她出来有一年多了。” “你说她开了家烤鱼店?” 冯雯还是不太相信,开一家烤鱼店投入可不少,辛歌泠她一个坐过牢的人,高中文凭,大学都没读完,再搭上一个捡破烂的妈,随便一个家庭都比她们有钱,哪来的钱一下子开得起烤鱼店。 该不会是什么破破烂烂的店吧。 冯雯让她儿子带她过去,亲眼瞧瞧到底有多寒酸。 然而到了那边,看到两家烤鱼店装修和门面相差那么多,差的还是她儿子,冯雯简直不敢相信。 她儿子全段时间刚被大厂辞了,寻思着做点小生意也行,托人打听下,知道临漳这边扩大商圈,能赚,恰好有个亲戚要转店。 他们还是花了20万才开起来,转让费至少花去了10万,装修都是保留原本快餐店的装修,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人比了下去。 “她们哪来的钱开店?”冯雯气得火冒三丈,这个装修程度比她儿子的还高端大气。 辛柏高:“不知道。” 冯雯疑惑的同时忽然有了个猜测,晚上等辛平建下班回来,不跟他客气直接问:“辛平建,你是不是偷偷给你那个坐牢的女儿钱开店了?” 辛平建穿着件POLO衫和中年西裤,人瘦高,刚从施工单位下班回来,手上还拿着份建筑稿,把稿子往桌上一放。 “什么啊?我哪有什么钱,不都交给你了吗?”捞起他的茶杯喝了口茶。 辛平建喝了一口反应过来,“你说她出狱了?” 冯雯翻了个白眼,挖苦道:“可不是,你女儿坐牢七年,出来一年多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 辛平建眉头皱成川字:“我没有她那种坐过牢的女儿,我女儿只有辛敬芸。” 辛敬芸是他和冯雯结婚后生的亲生女儿。 冯雯心情这才没那么堵,“你真没有给她们钱开店?” 辛平建:“我脑子有坑才给她们钱。” 冯雯眯了眯眼:“那就是说是她们自己弄到的钱开店,你说你那个坐牢的女儿出来不就是一个高中文凭的杀人犯么,难不成林怀兰这些年捡破烂发财了?” 辛平建听到林怀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鬼知道,不是还能贷款吗?” “倒也是。” 冯雯一出去,她儿子就过来哭诉,“妈,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这两天营业额从几千块一下子降低到三四百,再这样下去连房租水电都交不起,你让我喝西北风啊?” “三四百?!” 冯雯没想到营业额变得那么低了,房租水电一个月5000,加上一个5000块请来的大厨,一个3000块请来的大堂服务员,兼一个2000块的洗碗工。 这笔账算下来,继续下去,一个月他们还得倒贴3000块?!!! “她开业就把你的客流截走了?”冯雯还是不愿相信,林怀兰的女儿竟然能一下子就把自己儿子的烤鱼店打压下去。 辛柏高烦躁:“她一开业基本就把那些客人全都吸走了。” “妈,要不我找人教训她一顿吧,料她无权无势,也不敢反抗。” 冯雯神经一跳:“你疯了,她以前杀过人,你要是被她记恨上,她一个高中文凭杀人犯再坐一次牢都便宜了她,儿子你可是高校大学生,要是坐牢了,你让妈的脸往哪搁?” 辛柏高:“那你要我怎么样?” 冯雯走来走去思考,突然想到:“她们的烤鱼卖多少一条?” 辛柏高回想:“好像是88,也看到有128一条的,妈你是想降价?” 冯雯:“没错,先把客人拉回来,跟她们耗,那个店一看就知道投入不少钱,指不定房租水电都要万把两万块,撑不了多久的,她们娘两肯定指望着这个店养活她们。” 母子两一拍即合。 . 第二天,辛歌泠就收到店长发过来的消息,说隔壁的店比她们的便宜。 什么48一条,68两条,大促销活动搞得如火如荼。 店长观察了一天,对方的上座率提高不少。 “我们就比他们更低,38元单人套餐、68元双人套餐、108元三人套餐,128元四人套餐,餐前小菜可以再丰富一些。” 常规饮品如橙汁、可乐、酸梅等她们免费提供。 另外,她们设置现切水果区,无限续供。 “不过,这些活动你等过了一周再举办。” 店长问为什么。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辛歌泠挂了电话,一转头就看到谢知棠站在自己身后。 “吃饭了。”谢知棠提醒她,又问,“他们做了什么?” 辛歌泠:“打价格战。” 谢知棠第一次那么直观且近距离感受到现实的商战,“他们降价了?” 辛歌泠:“嗯。” 谢知棠:“那我们的策略是……” 辛歌泠:“丰富套餐,给顾客更多获得感,提升服务。” 谢知棠想了想,“他们的店其实不如我们,我们不改也行的,服务这块其实姐姐做的挺好的,吃的是那个味道,老顾客愿意跟过来说明我们的配方抓住了顾客的胃。” 辛歌泠:“你说的只是其一,老顾客吃的确实是那个口味,但新来的顾客不知道,哪家便宜就会光顾哪家,再说我的目的不只是要挣钱。” “我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慌了才做出改变,冯雯这个人好胜心极强,不让他们产生可以较量的错觉,后期她们怎么肯投入更多。” 补偿 第章 过了两天, 隔。 辛柏高走到门口,佯装摆弄活动立牌,实则。 嚯。 人越来越少了。 账,总营业额上去了, 但是因为降价, 他的利润也没多少。 没关系, , 倒闭了,这顾客就全是他的了,到时候再涨回来。 又过了几天,辛柏高看到隔壁的店长在门口徘徊, 顾客一天下来撑死十几个,心里愈发爽。 回头就告诉他|妈, “妈, 你是没看到,隔壁烤鱼店人都快跑光了, 我猜不出半个月就熬不下去了。” 冯雯洋洋自得:“那肯定, 一个高中文凭的臭丫头, 哪懂什么生意。” 还敢抢她儿子的顾客,都不知道死怎么写。 辛柏高支吾说:“妈, 就是降价了,利润没多少。” 冯雯:“那么鼠目寸光做什么,等她们一倒闭,那不就是你一家独大么。” 辛柏高:“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妈大概要等多久她们才会倒闭,我好放心一点。” 冯雯皱眉:“撑死三个月。” 辛柏高有了确切的数据,放心了许多。 然而没过多久, 这天,辛柏高前去开门营业,一直等到上午,上座率居然只有一半,还是周末。 怎么回事!? 周末大家放假的放假,不应该更多人前来光顾么? 突然,有个年轻姑娘进来,径直走向其中一桌。 “你们怎么选这家啊?” “这家便宜,两条鱼才68块。” “我跟你们说,隔壁那家才好吃,我认识她老板,先前在烧烤店的时候我就经常吃。” “真的啊?” “骗你们做什么,刚刚经过她家,刚好有活动,看下宣传单,好几个套餐,我们可以点这个3人套餐,除了一条鱼,这个鱼我真的推荐你们尝尝,还有一碟口水鸡和三个甜点,这,看,还有免费的水果和果汁供应,环境也不错,比这快餐店的装修好多了。” “听起来性价比很高,108块有那么多东西吃,还营养均衡。” “那……我们换家店吃吧。” “走走走……” 辛柏高眼睁睁看着三个年轻姑娘走出店,去了隔壁的烤鱼店。 什么鬼! 辛柏高上前拿起那张宣传单,匆匆浏览一番,下一秒就把这个宣传单猛地揉皱。 38元的单人套餐,这个人竟然比他这边还低,既引了流,又有五花八门的套餐适配更多的人群,从而提高客单价。 108元的三人套餐,竟然还有一碟口水鸡,这鸡不要成本吗,甜点不要成本吗,水果不要成本吗?! 辛柏高走出去,脸色阴沉看着源源不断走进去的顾客。 越看越恼火,他回头,却看到自己的店面,心里一梗,一时间显得他这边有点寒酸。 而店里,谢知棠看着坐满了人的大厅,还有不少一家三口进来。 点了菜,一家人直奔水果区夹了好几碟新鲜水果,还多要了几碟餐前开胃小菜。 负责水果区的师傅切了一个又一个西瓜和哈密瓜,单就水果就有七八种。 小孩子爱吃水果,一家人吃一顿,一家三口一天的水果钱都省了。 性价比确实很高,就是这成本不也提高了么? 谢知棠转头一看,看到姐姐正在翻看店长统计出来的水果采购清单。 “没问题了,你继续忙吧。”辛歌泠将采购清单还回去。 谢知棠:“姐姐,我们增加了那么多免费供应的东西,成本不会增加么?” 辛歌泠:“水果是从临漳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采购的,仔细算的话,成本占比其实没有多少,况且可以通过其他菜提高客单价,来的人不会只吃一个套餐,我们还有其他菜品和正在研发的新菜品。” 谢知棠若有所思,又跟着她进了后厨,绕了一圈,检查卫生和着装是否整齐,以及食材是否新鲜。 出来后,两人看向旁边的店,顾客相比前几天已经少了一半。 就看辛柏高耐不耐得住性子了。 谢知棠继续跟着她去附近审查新开的三个药店,营业执照、执业药师等程序费了姐姐不少心思。 但是据说综合毛利有40%,利润算高,同一条街上其他位置较差的药店,如今开起来的租金都要几万,但是她们的店铺租金只需要五千,至少在成本上,她们就已经甩出其他人好几万块成本的距离。 幸亏当初投资商铺时,地址选的好,她们才有更多选择去做什么。 这一趟下来,走访了目前正在营业的所有商铺。 谢知棠大致清楚了每间商铺的盈利,然而即便如此,她们手头上仍然有二十多间铺子空置着。 倒不是不想开,而是前面二十几间铺子开起来单是前期前前后后的投入就花了四百多万,如今才陆陆续续盈利,资金回笼需要一段时间。 谢知棠走累了,在街上停下来。 没想到身边的女人丝毫不察,仍然往前走,直到走了十多米才察觉身边没人。 谢知棠看到她回头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辛歌泠问。 谢知棠双手托着肘,微微扬起下巴:“我累了。” 大好周末陪她出来走访商铺,她真是闲的慌。 辛歌泠思考:“那要不歇会?” 谢知棠就旁边咖啡厅外摆的休闲桌椅坐下,太阳伞挡在头顶。 辛歌泠去店里点了两杯咖啡,再出来站在谢知棠面前,定定看着她倚着椅背把脸撇到一边去的姿态。 目光下移,看到她交叠的长腿,踩着一双高跟靴。 辛歌泠半蹲下来给她揉一揉脚踝,“都说了不要穿高跟靴出来。” 今天出门是走访审查,走的路肯定不少。 “还不是你让我以为今天有约会。”谢知棠解开双手,埋怨剜她一眼。 辛歌泠手顿了顿,简单给她揉了揉,坐到她身边,算了下时间,“今天不太可能会有约会了,棠棠。” 谢知棠:“……” 辛歌泠继续补充:“我们一上午才审查7间商铺,剩下17间商铺最少也得要晚上才能结束。” 看她难受,辛歌泠安慰:“我们明天约会吧,好不好?明天是周日。” 谢知棠目光触及眼前蹲在她面前的女人,莫名的又想起了当初出摊卖烧烤的时光,那时候姐姐也是这样蹲下来给她揉脚。 虽然当时姐姐很穷,每天起早贪黑干活,但是对自己却是始终如一的好。 谢知棠长长叹了口气:“好吧姐姐。” 服务员端来咖啡,辛歌泠道了声谢,继续和谢知棠说话,“等下我们去商场买鞋吧,买双平底鞋。” 谢知棠也只能接受这个方案了,亏她今天还盛装打扮。 喝完咖啡,两人就进商场买鞋。 谢知棠怒而买了七八双,才勉强舒了那口气。 买完后,辛歌泠大包小包拎到车里,又给谢知棠系上安全带,系上时,看到谢知棠略带幽怨的眼神,辛歌泠好笑地低头亲了亲她。 “你怎么认为今天我们会有时间约会?” 谢知棠没好气:“因为你没说清楚,我不知道看这些账那么费劲。” 采购清单她要看,营业额她要看,各种数据分析她都要看。 看完还不算,还要检查一遍店内的情况,餐饮的卫生条件,店员积极与否等等。 谢知棠觉得自己被她骗来当工具人了。 早知道她就和阿姨去打牌算了。 辛歌泠想了想:“那我今晚补偿你?” 人行道上经过几个路人,谢知棠面上莫名一热,眸里又羞又恼,恼火瞪她。 “我是那种人吗,明知道你累了一天,我还能压榨你?”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还能逼人上|床,经过那么多事情后,她反倒羞赧起来。 辛歌泠安静看她表情,思考半天,“那就当我没说吧。” 谢知棠语塞,欲言又止。 辛歌泠没看到,给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准备开往下一家店。 一下午,两人查看了8间铺子,吃过饭后,继续看剩下的商铺。 直到晚上十点,才往家里赶回去。 跨江大桥上,一辆轿车行驶在上面。 一个电话打来,谢知棠看了看,“是阿姨打来的。” 辛歌泠:“估计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谢知棠接起,“喂,阿姨。” 林怀兰在电话果不其然问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晚上十点了。” 谢知棠:“快了,过桥了,马上到家。” 林怀兰:“哦,那我先去睡了,你们注意安全。” 谢知棠:“嗯,我们会的,姐姐正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挂断电话后,谢知棠就说:“阿姨果然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末了,谢知棠用手背打了个哈欠。 辛歌泠望她那边看了眼,“困了?” 谢知棠:“嗯,我眯一会。” 到了小区楼下,辛歌泠把她喊醒,两人十点半才回到家中。 本来还困着的,洗了个澡,谢知棠又清醒了过来,坐在床上看着浴室的灯光熄灭,不一会儿走出来一道高挑的身影。 穿着黑色宽松的衬衫睡裤,朝自己走来。 “准备睡了。”辛歌泠来到床头,啪的一声关了灯,掀开被子躺进去。 被窝里暖洋洋的,在这个冬天里格外温暖。 辛歌泠将被窝里纤细的身躯抱住,“晚安,棠棠。” 原以为不出两秒,对方就会回她同样一句“晚安姐姐”。 但过了十多秒,辛歌泠都没听到那句温柔的晚安问候,正当她以为谢知棠已经睡了时,一道试探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你今天说的那个还算数吗?” 诡辩 第115章 翌日一早, 林怀兰做好了早餐, ,还不起来。 了敲,等了几秒钟等不到回应。 她又敲。 房间里, 双手抱着谢知棠的细腰, 她整个人比谢知棠滑落半截, 从柔软上醒来, ,她抬了抬头,看向门口。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林女士喊她们,辛歌泠打了个哈欠, 看向底下还在熟睡的女人,扯来被子盖到她胸口上。 而她自己则是起床穿上睡衣, 打开一点门缝, “妈,我们不吃早餐了。” 林怀兰抬头瞧她女儿好一会, 瞧到她脖子上有些痕迹, 眼角余光又瞥向床, 看到一点点露出来的白皙肩头。 顿时明了。 “行吧,去睡吧。” 辛歌泠知道她已经看破, 嘴角翘起,关上门,重新回到床上,脱了衣服继续抱着谢知棠睡觉。 到了中午,一个电话打过来。 辛歌泠伸手去摸,看到是烤鱼店长打来的,顿时清醒了过来。 从床上坐起, “喂?” 店长那边说:“老板,隔壁的万中烤鱼今天停业装修了。” 辛歌泠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事实上她早料到辛柏高会被她们的客流量刺激到,从而装修整顿。 “继续观察。” 挂了电话后,辛歌泠心情不错,瞥到谢知棠已经醒过来,“今天还要不要约会?” 谢知棠眼神惺忪:“几点了?” 辛歌泠看了眼手机:“十一点。” 谢知棠望着天花板,脑袋放空了一会:“……外面好冷,姐姐。” 言外之意是她不想出去吹冷风。 辛歌泠忽然感觉她这个样子好可爱,放下手机,扑过去,“哪里冷?” 谢知棠抱着她的脑袋,摸上耳朵,指腹摩挲她的耳廓,“……哪里都冷。” “既然这样……那姐姐就来温暖你。” .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两人才饿着肚子从房里出来。 辛歌泠直奔厨房,打算弄点吃的,没想到打开冰箱,里面还有林女士中午做的剩菜。 谢知棠环顾一眼客厅,没看到阿姨,站在冰箱旁小声说:“我们偷偷把这几个菜热了吧。” “我看看还有没有饭。”谢知棠又去电饭锅那里,满怀期待打开。 果然,还有三分之二的饭。 “姐姐,还有饭。”赶紧热一热。 辛歌泠负责把三盘菜热一热,一一端到餐桌上。 谢知棠则是把热好的饭盛出来,两人在桌前静悄悄地吃饭。 “这个豉汁排骨挺好吃。”辛歌泠夹了块给她。 谢知棠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一块豉汁排骨被姐姐夹到米饭上,米饭沾上了点豉汁,单是闻着就十分下饭。 “我尝尝。” 桌上还有一条煎鱼,煎得十分金黄,辛歌泠看着那条鱼,顿时想起以前林女士给自己做的饭菜。 鱼不是什么昂贵的鱼,是普普通通的罗非鱼,鱼肉特别饱满,刺少。 两面打上三道花刀,煎成形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入味。 看得出来林女士只吃了一点,大部分鱼肉都在,辛歌泠将鱼翻面,另一边的鱼肉没有被人动过,一看就知道是留给她和谢知棠吃的。 辛歌泠夹了一块鱼肉到谢知棠碗里,“试试这个鱼。” 谢知棠才刚吃完排骨,“这个鱼看起来很好吃。” 辛歌泠:“以前我们是用来配白粥的。” 谢知棠讶异看她:“真的啊?” 辛歌泠眼里含笑:“嗯。” 谢知棠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明明像唠话常这样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时刻,她却觉得温馨幸福。 唇角忍不住勾起:“真好,早餐都能吃到肉。” 那时候每个人家里都不富裕,肉一般放到正餐,早餐都是配咸菜或者腌黄瓜,还有鸡蛋。 “让我尝尝姐姐小时候吃过的鱼肉。” 谢知棠夹了起来,但是并没有马上吃,而是趁着身边的女人不注意,她忽地回头亲了一口她的唇。 辛歌泠被她亲得一愣,“你……在做什么?” 谢知棠一本正经解释:“姐姐小时候吃到阿姨煎的鱼,十多年后我亲到了姐姐的嘴,相当于我已经吃上了阿姨十多年前煎的鱼。” “……”辛歌泠被她这个逻辑惊得好一阵语塞,“诡辩是吧?”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谢知棠已经夹起那块鱼吃了起来,细嚼慢咽,才不管她。 辛歌泠正了正身体,面对桌上的饭菜,“鱼多无辜,十多年前被我和林女士吃完肉身,十多年后还要被一个女人尝尝咸淡。” 谢知棠第一次发现她也有胡说八道的天赋,“你学我。” 辛歌泠:“用你的逻辑打败你。” 谢知棠嘴角压了压:“幼稚。” 辛歌泠:“妹妹你也是。” 谢知棠正要说点什么,忽地,看到林怀兰从房里出来,她马上闭嘴。 “舍得起床了?”林怀兰睨了她们一眼,“这都下午了,那猫都吃了好几顿。” 谢知棠目光飘忽,“阿姨,昨天姐姐看铺子太累了,所以她才睡到那么晚。” 她毫不犹豫把自己摘了出去。 辛歌泠咳嗽提醒她,但谢知棠狐疑瞧她几眼,没瞧出来。 林怀兰目光落在谢知棠身上,一眼看穿,“看来你和你姐姐忙了一天挺累的。” “我还好。”谢知棠想要转移话题,“阿姨你这个鱼做的好好吃,还有这个排骨。” 林怀兰站在她和餐桌之间,笑着拍了拍她肩头,“好吃多吃点,我回房睡个回笼觉了。” 谢知棠点头,目送她喝了口水回房。 她继续吃饭,夹了块排骨给辛歌泠,这一夹过去就看到辛歌泠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愣了一下,“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姐姐?” 辛歌泠摇头,使劲压着嘴角的笑意:“没。” 谢知棠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你笑什么?” 辛歌泠:“你知道为什么林女士不喊我们吃中饭吗?” 谢知棠想也没想:“阿姨不想打扰我们休息啊。” 辛歌泠:“那早餐呢?” 谢知棠眉头越来越皱:“姐姐你想说什么?” 辛歌泠:“早上她就喊了我们起来吃早餐,我告诉她我们还得再睡一会,她知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同样她也知道我们中午做了什么。” 所以才没有喊她们出来吃饭,而是选择留饭菜。 话一落,辛歌泠就看到谢知棠反应过来了,深深闭上眼,懊恼撑着额头。 “为什么不提醒我?”谢知棠把目光瞄准了辛歌泠。 辛歌泠用手背掩唇,嘴角的弧度快掩不住了:“……我提醒了,你没当回事。” 谢知棠一想到刚刚和阿姨对话,还装模作样引导阿姨以为是昨天看铺子看累的。 阿姨根本是门儿清。 太丢人了。 谢知棠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阿姨怎么想我啊……” 辛歌泠好心安慰:“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谢知棠拉过她的一只胳膊,捶了捶,“都怪你。” 辛歌泠:“这怎么能怪我,是你昨晚问我还算不算数。” 谢知棠咬唇沉默,“你就没错吗?你要是不答应,我还能强迫你?” “……”辛歌泠给她顺顺毛,“好吧,我也有错。” 谢知棠还是不开心,她想失忆算了,这让她日后怎么面对阿姨。 “还难过?”辛歌泠挨过去,“别想了,林女士思想很开放的,她一旦接受一种事物,就会去查,她知道我们怎么满足对方。” “……”谢知棠把她推开,自我安慰一番事已至此,端起碗筷,“吃饭吧。” . 下午三点,谢知棠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时而抚额懊悔,时而叹气。 “棠棠,要不要去楼下打牌?” 林怀兰换了身衣服,显然是打算出门的,谢知棠放开怀里的抱枕,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啊。” “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回房换身衣服。” “我在这等你。” 谢知棠匆匆回房换衣服,从书房回来的辛歌泠看到她换衣服,不禁问:“你打算去哪?” “和阿姨去楼下打牌。” 辛歌泠笑她:“刚刚不还在懊恼不敢面对林女士?” 谢知棠不想理她。 辛歌泠想了想,也跟着她一起换衣服。 谢知棠停了下来,十分不理解:“你换衣服做什么?” 辛歌泠:“我和你们一起打牌,就当约会了。” 谢知棠难以相信她这么敷衍,“姐姐,你说当约会?” 辛歌泠表情认真:“嗯。” 谢知棠这时候有些不高兴了,但没表现出来:“哪有人约会还有其他人的。” 辛歌泠听出她语气里的埋怨,搂了搂她,“骗你的,你还真当真?” 谢知棠皱着眉推开她,沉默披上件外套。 辛歌泠察觉她真生气了,把她搂到怀里,“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该这样开你玩笑。” 谢知棠掀起眼皮,冷漠看着她,“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吧?” 这一个污水盆子扣下来,辛歌泠百口莫辩:“我没有,我认错,都是我的错。” 谢知棠把头转到一边去。 辛歌泠以为她还在生气,正想要许诺她以后绝不开这种玩笑,绝不会把她的约会娱乐化时,忽然瞧见谢知棠嘴角的笑容。 “谢知棠,你耍我?”她瞬间反应过来。 谢知棠被她抓包也不恼,眉眼明媚舒展,红唇翘起,“谁叫你今天笑我。” “那么记仇啊。” 辛歌泠神情危险看着她,原本扶着谢知棠双肩的手快速下移,落到她细腰上,揉上。 谢知棠想跑已经来不及,被她牢牢逮住,低呼一声,下一秒腰间传来抵挡不住的酸意。 打牌 第116章 “放开我……” 谢知棠快忍受不了了, 难受得要死,偏手。 两,双双倒在床上。 下,双手抵在女人的肩头上, 嘴边的笑还未散去,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 漂亮了潋滟眼波, 含情脉脉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姐姐……”她柔柔喊了一声。 辛歌泠和她四目相对,被她盈盈如秋水般的瞳眸摄住神魂,脑海里只剩下谢知棠这个人,五官极其舒服耐看, 如江南山水一样温柔婉约,深深吸引着她。 目光扫过她红唇, 不知道是不是在灯光的映照下, 显得格外诱人。 “你还耍不耍我?”辛歌泠紧绷着神经问她。 谢知棠回味了刚刚被人掐着腰,快笑岔气的生理反应, 那滋味可太难受了。 摇了摇头:“不耍了, 姐姐能放过我了吗?” 辛歌泠喉咙滚动, 不想顺了她的意:“不能。” 谢知棠又提起心来,语含委屈:“你怎么欺负人?” 辛歌泠:“姐姐欺负妹妹不是很正常吗?妹妹欺负姐姐那是大逆不道。” 谢知棠:“混蛋, 你也就比我大一岁。” 辛歌泠:“大一岁也是大,我现在压着你,你都动不了。” 谢知棠想到林怀兰,不想和她磨嘴皮子了:“姐姐快放开我,阿姨在外面等我打牌。” 辛歌泠没有放开:“那你求我。” 谢知棠静静看她好一会,随后昂起下巴,亲了亲她。 “这样可以吗, 姐姐?” 辛歌泠感受到被她取悦的快乐,眼里漾着笑意,“再亲一个。” 谢知棠只好又亲了她一口。 辛歌泠这才拉她起来。 两人整理了下,双双出去,辛歌泠看到林怀兰,“我也一起去。” 林怀兰瞧了眼她手上牵着的谢知棠,眼明心清,“走吧。” 一家三口下楼去,同栋一楼就开有一家特别大的棋牌室。 她们包了一间包厢,开始打三人麻将。 辛歌泠抓了牌后,开始调整排列。 走了两轮牌后,听到谢知棠出“一筒”,辛歌泠看了看自己三个“一筒”,当机立断杠她。 谢知棠眉头微不可察拧了一下,目光幽怨看过来。 辛歌泠无视她的眼神,嘴角翘起,把她的牌拿过来,怼到两人手肘中央的边角上。 “二万。” 谢知棠去摸牌,洗掉一个散牌白板。 林怀兰瞅了她们两眼,毫不客气打出一个幺鸡。 又轮到辛歌泠了,摸来一张好牌——九条,打出“三筒”。 “碰。” 一声温柔的嗓音从谢知棠嘴里发出来,辛歌泠却听出了几分故意。 她主动把三筒这个牌递给谢知棠。 谢知棠没好气从她掌心拿过,“發财。” 辛歌泠:“谢谢,我会發的。” 谢知棠睁了睁眼,没想到她无耻,她只是打个“發”牌而已,这女人竟然歪曲自己的意思,说自己祝贺她。 谢知棠想反驳,开口前又扪心自问了下,自己还真的不希望她穷困,自然是越挣越多越好。 她们是一家人啊。 最后只是瞪了她一眼,继续打牌。 “自摸。”林怀兰高兴地把所有的牌推倒摊开,露出所有的牌。 两双眼睛看向她的牌子,几秒后收回视线。 “阿姨厉害啊,第一把就赢了。”谢知棠掏出3枚红色的币给她。 辛歌泠也掏了3枚红币给林怀兰。 由于期间谢知棠被人杠了一下,所以她还得再支付辛歌泠两枚红币。 谢知棠看了眼碗里的红币,一局下来少了五枚。 损失最大的居然是她。 . 几个小时下来,局势出现变化,谢知棠已经逆风翻盘,碗里的红币逐渐增多。 林怀兰输输赢赢,净挣20个币。 辛歌泠只赢了两局,剩下的局都在不断输的局面中,最后两枚币都让谢知棠赢走了。 三人打道回府,意犹未尽。 短暂的周末即将过去。 林怀兰从辛歌泠那拿了2000块的一周生活费,“明天你们两姐妹想吃什么?” 谢知棠挽着辛歌泠一整只胳膊,走进电梯,“我都行。” 辛歌泠按了下电梯,“我也是,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林怀兰:“那我就自己抓主意了。” 辛歌泠抬起另一只手搭在她肩头上,“林女士做的饭怎么做都好吃,我们不挑食。” 林怀兰被她哄得开心了,“那些铺子怎么样了?” 辛歌泠:“都在正常营业,暂时没有亏损。” 林怀兰扭头看向她们:“挺好的,不求间间铺子挣大钱,小铺子细水长流挣点小钱也好,咱们三人这辈子也花不了多少,日后我死了你们有份保障就行,不至于让妈担心。” “妈,你说这不吉利的做什么?” “阿姨,你肯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别说这些话。” 林怀兰宽慰:“好好好,妈不说这个。” . 过了几天,林怀兰忽然想黎凤珠了,想回临漳看看。 她知道女儿给黎凤珠涨了薪资,还让她当早餐店的店长,招了两名学徒学做她的包子,而黎凤珠只需要负责监督学徒包出来的包子质量和数量,采购以及简单的统计。 早餐店的盈利数据没有烧烤店烤鱼店那么复杂的分析,基本上就是占个地理位置的优势,将早点卖出去。 没有什么技巧。 早上卖完早点,黎凤珠就没什么事干了,和认识的一帮师奶不是打牌就是去公园锻炼。 四十岁的年纪已经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她也明白,只要兰姐一家不倒,她就能跟着喝汤。 别看早餐店店长一职工资才六千,但那是税后,小辛今年给她社保交最高档,从以前的五险一金补齐到七险三金,等以后退休不干了,每月还能领个九千多的养老金。 哪怕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也有国家护理险兜底。 多少人羡慕她这个待遇,都说这得体制内才有的待遇,甚至某些体制内岗位都没那么好。 小辛这人真的能处。 林怀兰过去时,黎凤珠在路口接她,“兰姐,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林怀兰:“挺好的,今天过来看看你,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黎凤珠嗐了一声:“没做什么,就是教教学徒包一些包子,卖完早点就去溜达溜达,偶尔打打牌。” 林怀兰环顾附近的街道,“这几个月变化真大。” 黎凤珠:“是啊,这不过完年涌进来好多的游客,我都在电视上看到咱们烧烤店了,生意火爆,要不说小辛脑子就是转得快呢,另一条街的烧烤店就没那个运气。” 林怀兰笑笑:“生意的事我也不懂。” 两人边走边闲聊,看到了辛歌泠做起来的烤鱼店,主菜还是用她们母女俩以前一起探索出来的配方。 林怀兰想试试这个味道,看看她女儿做成什么样了。 于是带着黎凤珠进去。 黎凤珠看着这个招牌就隐隐觉察:“这个也是小辛开的店?” 林怀兰:“嗯,进去吧。” 就在她准备进去时,忽然瞧见旁边矮几个台阶的位置还有一间烤鱼店。 装修得华丽,正在做活动。 然而让林怀兰真正停下来的是店门口的两个人。 黎凤珠察觉她没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兰姐。” 林怀兰看着那两母子,又看了看他们头顶上的招牌——万中烤鱼。 和她女儿经营同一个东西,她就算再不懂生意,也知道相邻两家店卖一样的东西会分走客人。 分走客人意味着钱就挣少了。 这时,冯雯也看到了站在边上的林怀兰,眉心厌恶地拧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走过去,“真巧啊,林怀兰,好久不见。” 黎凤珠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你是?” 冯雯挑了挑眉:“我是她前夫的老婆。” 辛柏高小跑过去,站在她身边,喊了一声妈。 冯雯趁势介绍:“这是我儿子,叫辛柏高。” 辛歌泠,辛柏高。 黎凤珠一听这个姓氏就直觉不对劲,又看了看林怀兰,突然想起来以前兰姐提过她那个家暴和出轨的前夫。 “那你一定是小三了对吧?”黎凤珠用最热烈的语气认识她,甚至趁她不备,诚恳地拉上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黎凤珠,小三您贵姓?” 冯雯恼火,正要痛骂,谁知道她儿子倒先一步出手猛地推开黎凤珠。 “你胡说些什么!” 黎凤珠被推得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下一秒嚎啕大哭,“没天理啊,万中烤鱼的老板就这么打人啊,欺负我一个女人——” 辛柏高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哭什么,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客人,他们都纷纷看向自己,辛柏高慌了,怕影响生意,上前揪着她肩头,“你、你乱说什么!给我闭嘴!” 黎凤珠扯开嗓子继续嚎。 “我只不过指出了这个老板的妈以前是个三儿,破坏别人的家庭,她老公是个家暴男,她儿子竟然恼羞成怒把我推倒在地——” 说这话的时间,原本打算进去光顾的顾客此时纷纷围了上来。 窃窃私语。 “你再乱说试试!”辛柏高着急忙慌,想捂住她的嘴,冯雯拦住他。 “这事我们落不到好,别再把事情弄大了,对你生意没好处。” 辛柏高这才堪堪住手。 冯雯忍着火气望向林怀兰,又看向地上的黎凤珠,“你说我是三儿,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这下把黎凤珠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她叫什么。 打小三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她这撒泼就没多大真实性。 周围看戏的舆论渐渐变了。 冯雯知道起了作用,脸上笑了笑,看向林怀兰,她料她没那个骨气主动揭开伤疤。 就像当年一样,她也就只敢带着女儿和辛平建离婚,搬离原来的地方,对她和辛平建屁都不敢放一个。 “散了吧各位,这两人估计是同行派来搞我们的,说话做事都没什么逻辑,兜头兜脸扣屎盆子,我们刚装修整顿,重新开业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过意不去。” 这话一出,顾客们顿时就把怀疑落到旁边的烤鱼店上,毕竟这两家实在太近了,还同样都是卖烤鱼的。 “你叫冯雯,你现在的丈夫是我的前夫辛平建,他是个建筑工程师,十七年前,你们在我的屋子里苟且,当着我和我仅有十岁的女儿的面,狼狈为奸,并且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番话一落,众人震惊。 “真是小三?” “还是当着人家十岁女儿的面做那种事,天啊……” “这个大妈以前竟然是这种人……” 冯雯难得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你乱说什么……” 黎凤珠站起来,也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当年会那么恶劣,当着十岁女儿的面苟且,这他|妈还是人吗? 林怀兰冷冷盯着她:“我乱说?要不要把你女儿喊出来,算算年龄,是不是在我和辛平建婚姻存续期间怀的?” 冯雯看着如今咄咄逼人的林怀兰,又想到最近一直被她女儿打压的万中烤鱼。 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是又怎样!怪得了谁,还不是你太惹人烦才让你前夫嫌弃你!林怀兰,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连老师这个职位都没了。” “这年头小三也太猖狂了,这个阿姨好可怜。” “长见识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那么理直气壮。” “走了走了,不来小三和她儿子开的店吃饭。” 辛柏高见这些人要走,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拦住,“你们别走啊,她们在乱说,根本不是那样。” “拉倒吧,你妈都承认了。” “可不就是……” 辛柏高百口莫辩,又急又躁,回头赶紧拉他|妈,“妈,你别说了!客人都跑光了!” 冯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把他推开,继续痛快骂道:“林怀兰,别以为你和你女儿开了个破店,就能把我和我儿子打压下去,谁能撑到最后还不一定,等你女儿破产倒闭,到时候你求我我都不鸟你,就像当年你女儿坐牢,你过来求我们那样,我绝不会帮你!” 林怀兰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到,心里一痛。 “等等,你们也像小辛那样有很多铺子吗?” 蓦地,黎凤珠出声,打断了冯雯的恶骂。 “什么?”辛柏高和冯雯不约而同看向黎凤珠。 黎凤珠不理解,甚至以为这是朴实无华的商战——持久战,以为这两个人也都有很多商铺,或者有很多钱,才能和小辛打持久战。 “你说看谁撑到最后,你们手头上也有很多商铺吗?有多少?” 辛柏高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辛歌泠她有很多商铺?” “那不然呢,电视上宣传的那个兰姨烧烤店就是她开的,屯青北路那个早餐店也是她开的,她在临漳开起来的商铺至少有20多间吧。” 说到这,黎凤珠观察了他们的脸色,一脸死青死青的,猜到了大概,嘲笑道:“你们该不会没有吧?” “你们该不会只有这一个烤鱼店吧?” “不是吧,你们就这样的实力还想跟我兰姐斗?” 黎凤珠每说一句,辛柏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而冯雯更是不敢相信,“林怀兰,你女儿真有20多间商铺?” 这跟降维打击有什么区别。 原以为对方比自己还差,以为对方过得穷困潦倒,以为林怀兰还是那个捡破烂的女人,母女俩拼尽了全力才开了这么一间烤鱼店…… 谁知道人家早就轻舟已过万重山。 20多间铺子什么概念,每间盈利一万块,一个月都能有二十多万进账。 更何况,可能不止一万块,那个数字她想都不敢想。 “林怀兰,你在开玩笑吧……”冯雯脸色惨白,“你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商铺,你女儿坐过牢,还只有高中文凭,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她懂生意吗……你在骗我是不是?” 林怀兰双手拢了拢手包,神情淡淡:“冯雯,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输给我。” 辛柏高忽然看到路边停下一辆奔驰,眯了眯眼,怔怔看着辛歌泠从车上下来。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看向那个车标,竟然真是奔驰。 这个女人能买得起奔驰,说明那20间铺子就不是空话! 辛歌泠收到黎凤珠发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她上前搂住林怀兰的肩头,低头问:“妈,发生什么了?” 林怀兰摇摇头:“碰到一个故人,多聊了两句。” 辛歌泠佩服她心态好,抬头看向面前的母子两,眼神变得冷漠,“好久不见,冯雯阿姨。” 故意 第117章 上移到辛歌泠身上。 尽管她再不想承认, 单靠外表,林楚的存在。 高挑的身材没有半点孱弱幼瘦之态,让力量健康的躯体,毫不客气说, 哪怕, 她也绝对不会输。 冯雯和对方四目相对, 这人面容沉稳稳重, 气定神闲,完,她眼里没有半点戾气。 这和她想象中坐过牢,出来满腹怨恨, 怨天怨地怨天尤人,浑身戾气的人不一样。 冯雯死死盯着她, 一个认知冒出来, 林怀兰的女儿哪怕坐了七年牢,哪怕和社会脱节了七年, 哪怕只有个高中学历, 她出狱后依旧有跃升阶层的实力和头脑。 样貌、实力、体能、头脑、气质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这样的人竟然是林怀兰的女儿, 她们已经比她过得还好,比她一对子女还要优秀。 这对比下来, 冯雯根本接受不了,尤其看到林怀兰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姣好富态的气质让她仿佛回到当年教书的时候。 冯雯气急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辛柏高连忙扶住他|妈,“妈!妈你怎么样!” 紧接着便是兵荒马乱扶着人回店里休息。 门口的看客也都散了。 . 自家烤鱼店里。 辛歌泠坐在一旁,下了单,叫上几道招牌菜。 “暂时点这些。”她把菜单合起来, 颔首递给服务员。 “好的,老板。”服务员看到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斯文礼貌,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黎凤珠去端自助水果了。 一时间,卡座里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俩。 林怀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你这个店开在冯雯儿子旁边,是故意的吧?” 辛歌泠也不瞒她,甚至笑了笑:“是故意的。” 林怀兰:“那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辛歌泠:“想给你个惊喜。” 林怀兰:“惊吓倒差不多。” 辛歌泠知道她在说笑,“放心吧,从专业角度来说,我这个店是A点,只要不拉垮,80%的客人都会来我这消费。” 林怀兰:“那他们明知亏钱还要装修?” 辛歌泠给她倒茶,“这就不得不说,前段时间他们把价格降低,顾客被吸引过去,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顾客牢牢锁住,后来我推出新套餐,更好的服务和优惠,又把顾客拉回来了,你现在看到他们装修得和我差不多,模式也要学我,那不过是他们最蠢的一步。” “大投入低回报。”辛歌泠端起盛了茶水的茶杯到林怀兰面前,平静说道:“他们的钱打水漂了。” 林怀兰接过,定定望着她女儿,“他们装修花了多少?” 辛歌泠:“装修这块,少说有60万,这只是开始。” 林怀兰知道她女儿算是在为自己出口恶气,温柔一笑:“歌泠你这次不冲动了。” 辛歌泠:“为这些人冲动不值得,我和你保证过,凡事三思而后行。” 菜上来了,一条烤鱼放在她们面前,热气腾腾。 辛歌泠给她夹肉,“尝尝。” 林怀兰尝了一口,“是我们以前一起做的吗?” 辛歌泠:“是,原先是烧烤店里一道小吃,后来我和那些大厨改进了好几次配方,才变成如今这道主菜。” 林怀兰又尝了两口,吃到了以前的那个味道,脑海闪过她和女儿在那个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偶然寻得的温馨互动。 冯雯的出现,不仅让她难受,对歌泠来说也是不堪的回忆。 她八|九岁见过亲爹家暴母亲,十岁见过亲爹和别的女人苟且,不哭不闹跟着自己离婚,来到临漳这边生活。她小小的年纪已经承受了太多大人们的魑魅魍魉。 林怀兰注视着女儿的侧脸,在氤氲的热气缭绕下,沉静中透着万钧之力,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想哭。 她女儿承受的重量不比她这个母亲少。 林怀兰不想破坏这个气氛,快速收起情绪,不吝啬夸奖:“好吃。” 辛歌泠笑笑:“多吃点。” 黎凤珠这时候端着水果过来,发现自己碗里已经有了菜,“上菜了?怎么还给我夹菜?” 辛歌泠让她不用客气:“凤珠阿姨,今天多谢你了。” 黎凤珠嗐了一声:“举手之劳而已,你帮我可太多了。” . 没过几天,新装修新的经营模式并没有给万中烤鱼带来多大的客流量。 甚至因为前几天闹的丑闻,多多少少知道店老板他|妈十几年前是个三儿,破坏他人家庭,直接导致生意比装修整顿前还要惨淡。 辛柏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妈,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亏得连裤衩都没。” 冯雯现在看到他就烦,“你没有一点本事吗?你学到的东西都用到哪里去了,辛歌泠一个高中学历的人都能开20多间铺子,你就只会张嘴喊妈,你说要装修,妈给你装修费,棋牌室这几年赚的还有妈的棺材本都给你贴进去了,你还想怎样?” 辛柏高被训了,面对他妈他老实得像鹌鹑一样,“那我还能怎么做,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 冯雯心累:“再看看吧,做点活动,吆喝吆喝,把客人哄回来,给点小恩小惠。” 辛柏高只好照做。买了一批小玩意,有一家人进来就给小孩发放,为了吸引年轻女性客户,进了一批糖果和礼品袋,只要进店消费就免费赠送。 但还是反响平平,后来他学某捞,搞个免费美甲的服务。 没想到,客人来是来了,人满为患,但都是冲着免费美甲来的,消费单价选了最低的。 眼看人越来越多,亏得也越来越多,辛柏高提高价格,没想到这一提高价格转头又把人赶跑一半。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反而亏得更多了,辛柏高连忙撤掉美甲的服务,这一撤掉,店里又没人了。 租金水电人工耗材等,每天一睁眼就要先亏掉几千块。 这谁受得了。 辛柏高只能再次找他|妈哭诉,“妈!我前前后后投入一百多万了,一分钱都没赚着!” “什么?你做了什么,怎么亏得那么多?!” 冯雯被他这个数字吓到,他们一家子一年都挣不了那么多,她儿子一个店就亏了100多万?! 辛柏高把他这几个月做的活动都给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我也没做什么啊,我都是想把这个店救活,要不是有旁边那个店压制,我怎么会越做越亏。” 冯雯这才明白过来着了别人的道,别人放了一个诱饵,他们就心急火燎急着咬上去。 “她肯定是故意的。”冯雯头疼欲裂,忽地,她想到辛平建。 辛平建毕竟是辛歌泠的亲爹,让他出面劝劝辛歌泠,最好把她劝到关了店。 这样她儿子的店就能活过来了。 辛平建听到继子开店亏了一百多万,心脏也险些受不了,他的钱都让冯雯抓着,没想到娘两亏了一百多万。 “你这个败家娘们!” 冯雯可不惯着他,“还不是你那个前妻干的好事!要不是她让她女儿专门把店开到你儿子旁边,抢他的客人,他的生意会一落千丈吗?!” 辛平建:“不是说她们是贷款开的店么,怎么还能抢走生意?” 冯雯:“贷什么贷,别讲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儿子的店止损,她是你女儿,你赶紧去劝劝她。” 辛平建:“我怎么劝,我和她们没关系了,你以前不也让我不要和她们联系么?” 冯雯冷笑:“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儿子的店继续亏损下去对吧?辛柏高不是你亲生儿子你就不心疼对吧?” 辛平建恼火:“你别在这里发疯,柏高不是我儿子谁是我儿子!” 冯雯大声尖叫:“那你就给你儿子争取啊,他都亏那么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那都是钱啊!!!” 辛平建戾气一闪而过,“够了!你要我怎么做?!” 冯雯:“去把你女儿的店关了!你儿子的店就能活过来!” 辛平建觉得她无理取闹:“我怎么劝得了她关店?!这是别人的店,又不是我的店。” 冯雯:“她手头上经营20多间铺子,关掉一家怎么了!?她还是你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去说她肯定听你的!” 辛平建诧异:“她手头上有20多间铺子?” 冯雯冷笑:“挣得可多呢,电视上宣传的烧烤店都是她开的,我找人打听了,她那个烧烤店一个月能挣三十多万。” 这也是让她呕血的地方,又是20多间铺子,又是政府宣传红利,怎么什么好处都让林怀兰那两母女吃到了。 “三十多万……一个店就有三十多万。”辛平建喃喃,若有所思。 他当建筑设计师那么多年,以前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挣千把块,好不容易把资历熬上去,如今也才万把块,还天天受甲方的气。 年轻一辈的建筑设计师又不断涌进这个行业,要不是资历摆在这,随时可能下岗。 而他前妻女儿一个月就能挣三十多万,这还只是一个店,他女儿居然有20多间。 这能力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我去和她说说。” 冯雯看他表情不对劲,眉心一拧,“辛平建,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林怀兰好,我饶不了你!” 辛平建瞥向她:“怎么可能,别这样想我,我辛平建又不是那种人。” “你最好是。” 冯雯目送他出门,去找他那个女儿谈话。 逼疯 第118章 过去的这几个月, 资金回笼了部分,有了闲钱下来,辛,研究做点别的生意。 , 碰到了辛平建。 前经过, 当看不到他这个人, 管店长要了一些资料。 正准备走, ,你都长那么大了啊。” 辛歌泠眉头拧了拧,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和那些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 唯一区别是忽然发现他矮了许多,不再像十多年前那一副仗着成年人的身份立家长威严。 算起来, 她也十多年没见过他。 停留的记忆是他家暴林女士的片段, 以及和冯雯苟且的肮脏。 他和林女士离婚后,抚养费也没给过, 全靠林女士教书的工资养活她们母女。 “什么事?” 辛平建见她开口和自己说话, 心里高兴, “爸过来看看你,这些年爸都没好好照顾你, 爸也没什么钱,但是给你买了点水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拿着吧。” 辛歌泠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没有接过,对他打的感情牌也毫无感觉,“留着给你家里人吃吧。” 辛平建收回来:“你是不是怨我, 怨我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和你妈离婚,是不是怨我在你坐牢的时候,没有出手相救?” 辛歌泠静静看着他。 辛平建继续诉说:“那都是爸不得已,你坐牢的时候,爸不是不想救你,是冯雯不想我救你,让我离你们远一点,你不知道你坐牢的时候,爸有多痛心,天天睡不好觉。”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辛歌泠打断他的煽情。 辛平建:“爸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得快乐就行,你要是缺钱跟我说,爸还有点私房钱,不多,也就二十多万而已。” “给我?” 辛平建点了点头,从衬衫领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你别告诉别人,这是爸补偿你的。” 辛歌泠看他沧桑布茧的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一刻,他塑造出来的对孩子爱得深沉的朴实忠厚的父亲形象跃然眼前,明朗且直击人心。 若不是看到过他以前家暴林女士时的凶恶模样,若不是亲眼见过他背叛林女士那副嘴脸,若不是她出狱时看到的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家,和一个捡破烂为生的母亲在守着自己,她还真的会信了他这出爱孩子的苦情戏。 辛歌泠接过他的银行卡,“二十万是吧,你知道你那个儿子正在亏钱吗?” 辛平建叹气:“知道,不过他只是我继子,根本不是我亲生的。” 说着,他看向她身后的店,一看就知道打理得很好,“你这个店挺好的,他就不会做生意,没那个本事,本来啊,冯雯是想让我过来劝劝你,让你关了店,好让柏高的店有点客人。” 辛歌泠:“那你的意思?” 辛平建看了她一眼,“爸怎么可能让你关店,你比他有能力多了,也比他有用多了,冯雯那边我会和她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辛歌泠笑了下:“我没放在心上,你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我觉得你有多为我着想,你为了我有多不容易,实际上你想拉拢我,认回我这个女儿对吧?” “是我那20间铺子让你觉得我这个女儿有用?还是你真的良心发现?” 辛平建对于被戳穿心思,脸上闪过尴尬,“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爸?” 辛歌泠不和他费口舌:“还有事,先走了。” 辛平建见她拿走了银行卡,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希望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辛歌泠坐回到车上,那张银行卡被她扔到仪表台上。 . 下午,辛歌泠处理完事情,回到家发现林怀兰不在家,只有谢知棠在家。 “姐姐,你回来了?”谢知棠正在阳台用喷壶给盆栽浇水。 “嗯。”辛歌泠直奔她,和她说,“今天辛平建过来找我了。” 谢知棠:“你爸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他对你说了什么?” 辛歌泠掏出那张银行卡,“他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装模作样为我好,说以前都是他逼不得已,还给了我20万的私房钱。” 谢知棠放下喷壶,脸色有些凝重,“姐姐,他很明显想要拉拢你。” 这情况她太熟悉了,有些人惯会给自己加上一层逼不得已的深情滤镜,尤其是男人。 而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丝毫不提及。 辛歌泠:“我知道。” 谢知棠看了眼她手里的卡,二十万,如果换做是普通家庭,又缺钱的话,指不定这二十万就能把一个孩子的心收买,哪怕这个孩子曾经被一个失职的父亲抛弃过,哪怕这个孩子跟着母亲吃尽了苦头,也很难不动摇。 二十万可以是三线城市的一套房首付,可以是一辆不错的车,多少人奋斗几年都挣不了这点钱。 “姐姐……”谢知棠伸手替她理了理领子,“你坐牢这七年里,阿姨过得有多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他直接给你二十万,就是想打感情牌,想把你从阿姨身边抢走,他真的很过分,完全没有考虑过阿姨的感受。”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他就是这个意思。” 谢知棠抱住她的腰:“姐姐,也许我的身份不适合和你说这些,毕竟是你的家事,但是我会想到阿姨,阿姨吃了太多苦了,你作为她唯一的依靠,她肯定不希望你原谅你爸,你坐牢的时候,阿姨说过当初找过他们,他们冷眼旁观,不肯帮忙。” 辛歌泠单手揽过她肩头,好笑道:“你多虑了,我永远不会背叛我妈的,你以为我辛歌泠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 谢知棠摇头,昂头亲了亲她,“姐姐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只不过是为阿姨打抱不平。” 辛歌泠正想回亲她,忽然眼角余光瞥到阳台外偌大的公园一角,有个眼熟的人影正在被另一个眼熟的人纠缠。 她当场下楼去。 “姐姐?”谢知棠跟上去。 . 公园里,林怀兰看着面前的辛平建,“你想表达什么?” 辛平建深深望着眼前的妇人:“怀兰,这些年我很后悔,都活在悔恨当中,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怀兰眼里闪过厌恶:“原谅?我的字典里没有原谅二字。” 辛平建上前试图拉住她的手,没想到下一秒直接被人推开,踉跄后退两步。 “歌泠?”林怀兰发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还把自己拦在身后。 谢知棠后一步赶到,扶了扶林怀兰的身体。 辛平建看到辛歌泠过来,对她的推开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以为来了救兵,松了口气,“歌泠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跟你妈说,我是真的想和她道歉忏悔。” 辛歌泠冷眼盯着他,给保安打电话,没多久保安过来了。 “这人不是业主,是怎么进来的?” 保安看了看辛平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就把人请出去。” 辛平建眼看保安要来带自己,“不是,我是她爸,我怎么就没有资格进来?” 保安犹豫,回头又看了看辛歌泠。 辛歌泠冷声:“他说是就是?还不赶紧把人送出去?” “赶紧滚,这小区是你能进来的吗。”保安语气恶劣骂了句,粗鲁推着辛平建出去。 辛歌泠这才转过身看向林怀兰,“没事吧?” 林怀兰摇头:“我没事,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辛歌泠:“我等会去投诉物业,让他们加强管理。” 谢知棠:“阿姨,咱们回去吧。” 林怀兰点了点头:“嗯。” . 而另一边,冯雯接到一个电话,半信半疑接起:“喂?” 电话那边传来辛歌泠冷淡的嗓音:“管好你丈夫,别让他再来找我妈假惺惺求忏悔,你们做的那些事我们不可能原谅。” 冯雯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挂了电话。 找林怀兰忏悔? 她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他竟然敢去找林怀兰忏悔,他想做什么?! 辛平建这边被保安赶了出来,感到晦气,不过想到辛歌泠那句反问“他说是就是”,琢磨了下,估计是想提醒自己现在是别人家庭里的父亲和丈夫。 回想这个浦旗港的小区,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房价,四百多万。 辛平建眉头深锁,他干一辈子都挣不上。 而他前妻和女儿出狱一年多就已经住上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和冯雯那娘们好了,不然现在大富大贵的人就会是他。 不过,还有机会。 辛平建想到那张卡,他女儿收下了,肯定是想再看看自己的诚意。 回到家,辛平建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冯雯揪住耳朵。 “好你个辛平建,竟然背着我跟林怀兰好,找她忏悔去?是不是想和她重归于好?!” 辛平建耳朵一痛,“你这个疯婆子,你想做什么?!” 冯雯:“我疯?!谁跑去和前妻忏悔?辛平建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 “你让我去劝她,我不得忏悔求原谅?”辛平建一把推开冯雯,“神经病。” 冯雯对于自己被推更感觉到不可思议,辛平建竟然敢推她,怒火占据理智,上前就和他打起来。 “辛平建,你这个狗东西,老娘给你生了个女儿!你竟然背着我们去找林怀兰和好!!” 辛平建不想再忍她,动手打起来,“我这些年受了你多少气,我他|妈都是忍气吞声,我以前在林怀兰那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你这个臭娘们!” “当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辛平建,你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么了,大不了散伙离婚!” 半个小时后,冯雯鼻青脸肿从屋子里爬出来,心如死灰。 辛平建从她身上跨过,“以前不是说怕疼?正好这次离婚吧。” 冯雯肿着眼恨恨盯着他,“你一早就想认回那个辛歌泠了是吧,又去求林怀兰忏悔,你想抛弃我们母子三人。” 辛平建鼻腔哼声:“是又怎样,这十多年来我受够你了。” 说着,辛平建看都不看她一眼,迈步出门喝酒去。 冯雯呆滞看着紧闭的门,眼泪直流,他竟然真的敢打自己,这一刻她才体会到林怀兰当年被家暴的心酸。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有娘家大哥庇护,和儿子向着自己,辛平建就不敢对自己动手。 甚至她以前还在心里嘲讽过林怀兰之所以被家暴,是因为她没有人撑腰,才会被打。 没想到过了十多年,这倒霉鬼就变成自己了。 冯雯巍巍颤颤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儿子,你快回来,妈要死了。” 辛柏高听到这话,第一时间赶回来,发现他|妈被打得鼻青脸肿。 “妈,你怎么会这样?谁打的?!” 冯雯被他扶起来,哀嚎道:“你爸打的,你爸想要和我离婚,他已经被林怀兰和她女儿迷了眼,想抛弃我们母子。” 辛柏高不敢相信:“爸真这样说?” 冯雯:“那还有假呜呜呜,你看他都敢打我了,还下那么重的手,简直没人性。” 辛柏高气愤填膺:“我去找爸讲道理。” 转头,辛柏高去辛平建常去喝酒的一家大排档找他。 “爸,你真的被那对母女迷了眼吗?你要和我妈离婚?” 辛平建看到是他,把手里的烧烤放下,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接着,又让老板加了好几份辛柏高喜欢吃的烧烤。 倒了杯酒,递给他。 “来,喝一杯。” 辛平建虽然气愤,但看到他继父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讲,只得忍下火气。但酒也没有接过。 辛平建:“我知道你为你妈打抱不平,但是柏高啊,我跟你讲,你知道浦旗港的房价多高吗?” 辛柏高不解看着他。 辛平建笑了下:“四百多万,我前妻和女儿住的地方。” 辛柏高虽然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下,但更多是嫉恨和对自己无能的自卑:“你果然是被她们迷了眼。” 辛平建拍拍他肩头:“你听我讲下去,我女儿她手上有20多间铺子,一个月挣个百多万不是问题。” “你想想,辛歌泠是我亲生女儿,我是她亲爹,要是我和她父女俩的关系缓和了,会带来什么结果?” 辛柏高:“什么结果?” 辛平建拍了拍他的头:“傻孩子,要是我和她关系和好了,那她的钱不就是老子的钱?她的铺子不就是我的铺子?她挣的难道还不能分给我这个爹?” 辛柏高不太高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辛平建:“你是我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爸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吧,你生父也去世了,我跟你生父也没有多大区别,我辛平建膝下没有一个儿子,将来我辛家传宗接代还不是靠你?” “你姓辛,我女儿辛歌泠也是姓辛,以后她就是你姐,你姐是有本事的,你别不承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我亲生的,继承了我这个脑子。” 辛平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间满是自豪,“到时候,你就是她弟,她怎么可能还会见死不救,别说你那间烤鱼店了,让她随便把一家店交给你管理,不,一半的店交给你打理都行,分担一下你姐的重担,你能一辈子吃香喝辣,懂了吗?” 辛柏高一怔,咽了咽口水,自从他知道了辛歌泠管理20多间铺子,他就焦虑得不行,他的店肯定是被针对了,耗肯定是耗不起的,人家有雄厚的实力和血包供给,价格战也打不过。 他|妈也没有多余的闲钱给他了。 但…… 假如真的和他爸说的那样,真的和辛歌泠做了姐弟,他兴许真的能跟着吃香喝辣。 毕竟,那边没有半个儿子,而他又是爸唯一要认的儿子。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妈离婚?”辛柏高左右动摇。 “我为什么要跟你妈离婚?”辛平建叹了口气,“因为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做了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和你妈在一起了,所以歌泠那边让我表个态,好给她妈林怀兰争口气。” 辛平建看出他动摇,“柏高,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是站爸这边,还是你妈那边?” 辛柏高嗫嚅:“我……我站爸这边。” 辛平建欣慰地拍拍他肩头:“好孩子,来!喝酒。” 辛柏高彻底被策反:“好。” . 第二天,冯雯看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神情呆滞,至今不敢相信辛平建会打自己。 离婚,她肯定不会离的。 这时候儿子回来了,她赶忙起来,上前询问。 “儿子,你怎么跟你爸说的?” 辛柏高迟疑:“妈,要不你还是和爸离婚吧。” “什么!?”冯雯没想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向着一个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辛柏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你妈,你亲妈。” 辛柏高还是有些愧疚的,“我知道,但是让爸去和那边和好,我们会跟着吃香喝辣的。” 冯雯这下总算知道辛平建那狗东西是怎么洗脑儿子的了。 “你信他?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冯雯忍不住破口大骂,足足骂了半小时才停下来。 辛柏高躲到一边去:“妈,你冷静一点吧,你现在真的很像个疯子。” 冯雯猛地停下,死死瞪着他,“辛柏高,你翅膀硬了是吧?” 辛柏高:“我和你没话说,先走了。” 冯雯一把扯住他:“走什么走!妈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说要做生意,妈给找关系盘下一个店,后来你又说要装修,棋牌室赚的钱都给你了!你要什么妈什么没有给你?!!辛平建三言两语就把你洗脑,让你这么对待你亲妈!” 辛柏高也恼了:“是,我是感谢你帮我,但是妈你也别忘了,辛歌泠为什么要对付我?还不是因为你以前抢了她妈的老公。她坐牢的时候,你又让爸不去帮她,才导致她针对你儿子,我他|妈不无辜吗?!我现在亏了那么多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给我出一些馊主意,越亏越多,银行现在都还欠着钱,你什么都帮不了我,你还说爱我。” 冯雯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不敢相信她付出那么多,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儿子不向着她,反而去向着那个什么都没付出,只付出一张嘴皮子的男人。 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冯雯浑浑噩噩跌倒在地上。 . 浦旗港。 辛歌泠躺在床上思考,谢知棠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一副沉思的模样。 “姐姐,你在想什么?”谢知棠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辛歌泠:“我在想一个人怎么那么虚伪。” 谢知棠:“你是说昨天你爸吧。” 辛歌泠:“嗯。” 谢知棠忽然想起:“姐姐,你为什么要收下他的钱?这不是给了他希望么,他会以为你想和他认亲,男人的脸皮是很厚的。” 辛歌泠:“离间计,打算让冯雯看看,让他们家宅不宁,他昨天找我,我还用手机录下了他所有的话。” 谢知棠手顿了顿,“他怎么说的?” 辛歌泠:“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冯雯身上,说这钱是他的私房钱,让我不要声张。” 谢知棠明白了:“冯雯要是知道了,得气死。” 辛歌泠:“她儿子应该也会气死吧,烤鱼店正在亏钱中,继父不拿钱帮自己,反倒给了我。” “人心叵测。”谢知棠护了肤,掀开被子躺进去,“姐姐,你不会有危险吧?” 辛歌泠将她抱在怀里,“不会,他们不知道我的行程,反倒是你和林女士,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 . 又过了一天,辛歌泠将那些录音发给冯雯。 冯雯接收到这个录音,猛地睁大双眼,辛平建这个贱人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还把二十万的私房钱偷偷给了辛歌泠! 冯雯想马上找辛平建理论,但关键时候她冷静下来,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挽回儿子。 于是,她把辛柏高喊过来,让他听录音。 “儿子,你听听,辛平建根本没把你当人看,他有私房钱也不帮你,宁愿给他亲女儿,你看看,这就是你继父原本的嘴脸!骂你没本事,根本没把你当亲儿子看。” 辛柏高听到后,也是第一时间愤怒,拿着录音气势汹汹去找辛平建质问。 没想到辛平建面对录音丝毫不慌:“我不那么说,她会原谅我吗?” 辛柏高怒不可遏,手机都快被他捏爆:“那你为什么把二十万给她,你明知道我的店正在亏钱。” 辛平建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们这是要投靠她,不拿出点诚意,她怎么会接受我们?” “平心而论,这二十万就算给你,你那个店的窟窿能填好吗?你都亏了一百多万,你还能怎么做?再投进去二十万就能起死回生?” “用脑子想想,与其继续砸钱进去,不如拿来做人情,你姐是个商人,同时也和我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虽说这二十万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她看到那么大的诚意,她就会动摇心软,你看她还不是收下了,说明她态度是想和解的。” 辛柏高恍惚间被说服了,还真是这个理,他那个店是怎么都救不活的,不如拿来做人情。 “爸,我错怪你了。” 辛平建拍拍他肩头,“你到底还是年轻了点,沉不住气,目光放得不够长远。” . 冯雯在家里给大哥打电话哭诉,希望他能过来帮她。 辛平建那贱人要和她离婚。 “大哥不是不想帮你,大哥今年摔断了腿,过去也帮不了你。” “可是大哥,辛平建这贱人他打我呜呜呜。” “我也没办法,你要么就打回去,要么就和他离婚吧。” “我不想离婚呜呜呜……” 听着挂断的忙音,冯雯以泪洗脸,她娘家也没有人可以帮得了她了。 唯一的女儿还在外地大学读书。 她只剩下辛柏高这个儿子了,如果连他也不站自己,她真的只能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 没多久,辛柏高回来了,冯雯满怀期待过去,以为辛柏高起码会认清辛平建这个狗东西的嘴脸,知道只有他亲妈才是最爱他的。 然而。 辛柏高想到辛平建交给他的任务,让他多做他妈的思想工作:“妈,你要不还是和爸离婚吧。” 冯雯不敢置信:“你难道不恨他么?他一点也不爱你,只有妈爱你啊。” 辛柏高:“他只是用来做人情而已,妈,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他要是认回了辛歌泠,她就是我姐,我到时候就能跟着吃香喝辣了,你是我妈,到时候我不会亏待你的。” 冯雯呆滞:“你居然,还想着认辛歌泠当姐?”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讽刺的笑话。 她的亲儿子,竟然想要认林怀兰的女儿当姐?!! 辛柏高心累,看她认不清局势,心想爸说得对,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妈根本没有那个远见,一心揪着和林怀兰的旧恩怨耿耿于怀。 “妈,明天,爸会叫律师和你签离婚协议,你能不能乖乖签了?” 冯雯气疯了,疯狂砸桌上的东西,顿时好一顿噼里啪啦响。 辛柏高跳到一边去,“妈!你冷静一点!” 冯雯怒极反笑:“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儿子要认别人当姐,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还得认林怀兰当妈?!你们父子俩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你们简直让我恶心!” 辛柏高越发坚定他所想:“疯了疯了……” 说完,为了避免被伤到,辛柏高夺门而去,打算等她冷静了,再回来。 冯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砸着闹着,最后累了,跌倒在地上,呜呜大哭…… 哭累了,脑海里回荡着辛平建和辛柏高的话,每一句都指责自己。 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她的错。 他们就没有错,真可笑,一见到林怀兰有钱,他们说变心就变心。 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说没就没,说离婚就离婚。 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几句话就让他利欲熏心,连妈都不要了。 这就是男人…… . 第二天,辛柏高收到冯雯的消息,说她愿意签离婚协议。 辛柏高没想多少,以为她认清了,高兴告诉他爸。 辛平建拿着离婚协议书上门,脑海里想着的都是以后平步青云。 对冯雯表现出来的异样丝毫没有察觉。 “冯雯,我以后定不会亏待你。”辛平建仍虚伪地承诺着。 殊不知,冯雯已经看穿他的把戏,“你最好说到做到。” 辛平建以为她已经想通,给了辛柏高一个赞赏的眼神,“吃饭吧。” 辛柏高端起饭碗,“妈,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这个计划就是委屈了你一点。” 冯雯给他们夹菜,“辛平建,以后你不会和林怀兰在一起吧?” 辛平建笑笑:“当然。” 冯雯:“我就信你这一次。” 蓦地,辛柏高刚喝完一碗汤,突然捂着胸口,剧痛难忍。 “妈,你做了什么?” 紧接着,辛平建也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冯雯这下不装了,冷漠看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却一个个都见钱眼开,选择抛弃她。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瓶用过的百草枯,走到辛平建面前,掐着他脖子,给他猛地灌进去。 辛柏高看到这一幕,惊恐瞪大双眼,害怕地往门口踉跄跑去。 然而,他也喝下不少浓汤,心脏脾肺剧烈疼痛,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上。 等他翻过身来,却看到他|妈已经朝他走过来。 眼角余光看到他爸倒在地上,嘴巴上溢出白色的农药,正在痛苦地挣扎。 “救、救命……” “儿子,还说不说我疯了?”冯雯蹲下来,掐着辛柏高的脖子,强迫他张开嘴。 “妈对你那么好,做什么都顺着你,到头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辛柏高求胜欲极强开口:“妈,我是你儿子——不要杀我。” 冯雯恍惚了片刻,“我没有杀你,我只是陪你一起死。” 说着,她当着辛柏高的面,昂头喝下一大口的百草枯,接着面不改色地怼到辛柏高嘴里,在他惊恐的表情下灌了进去…… 一边,辛平建绝望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一抹暖阳日照透过窗户,落到他痛苦狰狞的脸上。 鼻尖是熟悉的饭菜香,他的脚边是那份只签了他的名的离婚协议。 他的富商梦,他的平步青云幻想,他的20多间铺子……还没来得及触碰,就全都变成泡沫一个个破碎了。 他好恨—— 大结局 第119章 听到冯雯一家出事的时候, 辛歌泠正。 警察说他死家中,冯雯谋杀丈夫和儿子,但是她也喝了百草枯死去了。 根据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查明,冯雯是因了这一场谋杀。 但因为她的录音, 辛歌泠三人不得不去警察局一趟, 做一份笔录。 三人出来时, 好一阵唏嘘感慨。 今年刚满18岁读大一的女儿辛敬芸听到这个噩耗后, 连夜从外地赶回来,亲人一下子死了三个,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失魂落魄待在家里。 没多久辛平建的亲戚上门,表面嘘寒问暖, 实则讨论遗产分配问题。 毕竟,冯雯生前还有个棋牌室, 自家开的, 营收还算可以。 60平的房子本来值钱,但因为死过人, 一下子死了三个, 还是凶杀, 房价直降。 除此之外,还有辛柏高盘下的店, 装修投入不少,没什么盈利,还欠着银行和员工的钱。 七大姑八大舅还是更看中棋牌室,七嘴八舌劝说着把棋牌室交给他们打理,承诺以后给她生活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 辛敬芸连社会都没出,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看到这么多人关心她,内心隐隐动摇。 直到有个人找到她,给了她一张卡,“这是你爸当初为了讨好我瞒着你妈给的,里面有20万,虽说我十岁之后,他没养过我,但现在你似乎更需要这笔钱,拿着吧。” 辛敬芸神情恍惚接过,“我爸妈和哥哥因你而死,你没有一点愧疚吗?” “书读明白了么?在这里张口就来。” “……” 辛歌泠临走前给她最后一句忠告:“你哥的店转让出去能填补银行贷款还有剩,棋牌室抓在手里,给亲戚是最蠢的。” 辛敬芸嘲讽:“猫哭耗子假慈悲。” 辛歌泠顿了顿,淡淡瞥了她一眼,“哭了别来找我。” 辛敬芸不以为意把门关上。 楼下谢知棠在等她,看到辛歌泠出来,问她:“都解决了吗?” 辛歌泠:“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谢知棠一听懂了,对方听不进去,“咱们回去吧。” 又一个月后,剩下的商铺全都开了起来。 至此,除烧烤店和早餐店两个铺子外,投资的48间铺子全都进入营业状态,覆盖了30多个行业。 对辛歌泠来说,这些铺子所处的行业没有哪个是她真正热爱的,只不过是哪个能挣钱就干哪行。 有的铺子挣得多,一个月上百万,有的挣得少,一个月万把块也不是没有。 甚至有的为了在蓝海新赛道上占据流量,占据先机,正在亏钱做生意。 当然,做生意也并非是一帆风顺。 也有房东想毁约,只不过她都巧妙化解了。 有房东宁愿赔押金也要把铺子收回来,自己单干。对方不仁不义在先,辛歌泠也就不跟对方客气了,他开什么,辛歌泠就在旁边开一家竞品店。 如果这样对方都还有得赚,辛歌泠就再开多一家,两家……直到把对方的客流量抢到无法支撑开支,面临关店转让,最后降租转让也无人接手,不得不闲置的状态,辛歌泠才罢手。 也有本地人看她经营的铺子是他们的竞品,抢了不少客户,想把她赶走,小手段层出不穷,浇死店长养的发财树都是小的,更过分的是夜黑风高找人砸玻璃,往窗户丢小石头,破坏货物,店长报警迟迟得不到结果。 辛歌泠一看事情得不到处理,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地头蛇想搞垄断,只允许他们一家经营,不是什么新鲜新闻。 她转而小小地宣传这条街有地痞无赖,旅客安全得不到保障,不出半天,砸她铺子的地痞无赖就抓到了。 为了挽回名声,政府还特意做了一期采访,采访她的店长,文章发表出来表面上慰问,实则暗夸治安管理,消除外地旅客的担忧。 忍让不是辛歌泠的座右铭。 她越来越有资本家的身影,将手中的资源不断扩充再置换,发挥最大的能效。 她的团队也越来越壮大,能人贤才聚拢在手里。 三个月后,一次出行中,一个人拦住了她。 辛歌泠降下车窗,看着外面哭哭啼啼的辛敬芸。 她哭着说棋牌室给了一个婶婶打理,约好和婶婶一家五五开,谁知道最后棋牌室被独吞,婶婶一家不再给她转分红的钱。 原来的房屋被舅舅哄着卖了,连家都没了。 哥哥的店铺交给做过生意的大姑处理,说转让后填补了银行贷款窟窿,给员工发了工资后就没有余钱了,她让出具具体支出,大姑死活不肯。 谢知棠在副驾听着,心情复杂。 明明提醒过她,还是选择相信那些突然嘘寒问暖的亲戚。 “和我有关系吗?” 辛歌泠的声音冷漠响起,谢知棠看过去,只见她看都没看辛敬芸一眼,下一秒车窗升起,准备开走。 谁知道关键时刻,辛敬芸不肯把手撤走,生生夹着五根手指。 谢知棠见状忍不住抚上辛歌泠的肩头:“姐姐……” 辛歌泠不得已再降下。 辛敬芸哀求:“你帮帮我。” 辛歌泠:“你不会用法律起诉?” 辛敬芸:“我不会。” 辛歌泠皱眉:“不会就让他们拿去吧,毕竟他们当初也是花了不少力气安慰你哄你,就当花钱买情绪价值。” 辛敬芸被噎住。 辛歌泠径直把车开走,谢知棠看向后视镜,看到辛敬芸凄凉站在路边。 晚上,临睡前。 谢知棠蓦地又想起辛敬芸,忍不住问身边的女人:“她真的没问题吗?” 辛歌泠:“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谢知棠想了想:“她算起来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辛歌泠蓦地停下来,“她对我而言,不是妹妹,是辛平建背叛我和林女士的产物。” 谢知棠察觉她情绪外露,后知后觉愧疚起来,“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辛歌泠无奈:“我妹妹只有你一个。” 谢知棠品出她的言外之意,不要把不相关的人带进来,哪怕她多可怜。 谢知棠捧着她的脸,怔怔望着她眉眼,诚恳地道歉,“我也只有你一个姐姐。” 辛歌泠被她这个亲密举动盯得心猿意马,揉了揉她腰,欺身而上…… 半夜,谢知棠开始为她说错话感到深深后悔。 “姐姐,你真的过分了。” “出来混是要还的,嘴巴说错话,那就换张嘴重新说。” “……” …… 没过多久,谢知棠就听闻辛敬芸自己打官司起诉那些亲戚,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她顶着多大的道德压力。 不过好在她狠下心,坚决起诉,最后拿回了棋牌室和钱款。 但由于她还在外地上学,棋牌室无法管理,那些员工只拿死工资,没有人看着就摆烂,习惯性偷懒,又没有人进货和处理日常事务,生意越做越差。 辛敬芸不得已只好把员工都辞了,店铺转让,拿了一笔转让费,继续回大学读书去。 辛歌泠有天开车经过那家棋牌室,老板已经换了人,没什么感情收回视线,继续往前开。 经过自家烤鱼店,望了眼旁边的店,如今变成了一家鲜花店。 她下车朝自家的烤鱼店走去,打算抽查经营情况。 没想到店长说有个自称辛敬芸的人给她留了个东西。 辛歌泠蹙眉:“留了什么?” 店长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辛歌泠迟疑接过。 打开发现里面放了张眼熟的银行卡,她该不会学她爸那一招吧。 辛歌泠打开信,信里没什么内容,说她经过这一次官司,在亲戚面前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也不愿再和他们为伍。这次拿回的钱林林总总有120万,她留了20万当自己未来的学杂费,剩下的100万全都打到这张卡里,给她。 最后她说,代替她爸返还这份迟了17年的抚养费。 辛歌泠神色不明翻到最后,是一张赠与协议。 . 又过了一年。 当原始资本积累达到一定程度,辛歌泠开始扩张,不再把目光局限在那50间铺子上,毕竟铺子是租的,不算是她的资产。 她开始向更广阔的市场发展,靠着这几年积累的人脉资源,她得以进入生物制药和医疗器械这两个赛道,每年能带给她十几个亿的收入。 原本经营的兰姨烧烤餐饮成了招牌,从一个省传到另一个省,已经成为了一个特色,经过几轮融资后,势能强劲,源源有不断加盟商加入,没两年就发展成国内最大的烧烤连锁店。 这个时候,钱对她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 每年让人帮她打理资产所带来的利息都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 谢知棠和林女士名下都有十几套房产保值。 同年夏天,为了保障家人健康,随时能接触到精良的医疗团队,她又开了几家私人医院和宠物医院。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这行业暴利。 毕竟商人无利不起早。 谢知棠也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荣获升职加薪,从分公司被提拔到总公司。 总公司不在临漳,意味着她需要随职搬迁。 辛歌泠和林怀兰当然是陪着她一起搬到总公司所在的临海城市。 辛歌泠毕竟是老板,公司团队设立在哪里是她说了算,于是她带着整个团队部门搬到了临海城市,靠近谢知棠总公司的地方,上下班基本上都能和对方同步。 搬到了新的地方,意味着需要重新购置房产。考虑到临海,环境不错,林怀兰也不想再继续住大平层和吵闹的市区。 经过中介介绍,她们打算在临海购置一处中式宅邸。 她们三人过去看房时,中介滔滔不绝介绍。 从入户庭院讲到保姆间,每一寸土地和设计基本上都被他夸了个遍,最后她们选了一栋风水良好的300平独门独院中式宅邸。 内庭院里有山有水和亭子,林女士终于可以尽情倒腾她的绿植,养养锦鲤。 宅邸平地起有三层,主卧客卧两面采光,视野极为宽阔,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内装修由著名大师设计,结合了现代奢华和中式的雅致,面面俱到,无不细致。 底下有负一层,会客厅、棋牌室、观影房等五脏俱全。 旁边还有个超大车库,足以她们停放上下班的轿车。 最重要的是离海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谢知棠上班也只需要半小时。 辛歌泠想的却是离海近,她和谢知棠每天晨跑可以看到日出海景,风光无限好。 然而,等她们搬到这边,才发现谢知棠这个女人变懒了。 “我还斥巨资买了两辆公路自行车。”辛歌泠控诉她,“还是说你更想要健身房这种室内健身?” 谢知棠目光闪躲:“姐姐,我跟你说件事。” 辛歌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谢知棠:“其实我骗了你。” 辛歌泠:“骗了我什么?” 谢知棠索性坦白:“我从没在健身房健过身。” 她为了追姐姐,第一年她几乎天天晨跑加夜跑,后来烧烤店开起来天天忙到十一二点,姐姐才取消夜跑。 辛歌泠震惊:“我以为你热爱运动。” 谢知棠羞愧:“……我不是很热爱。” 辛歌泠:“……” 大概是看她有些失望,谢知棠抱住她,柔声说:“那我周末陪你骑车好不好?工作日我不想一身汗洗完澡再去上班。” 辛歌泠叹气,能理解她,毕竟她上班还需要化妆,晨跑加早餐加化妆,再加上半小时通勤,没两个小时不行。 她不像自己,可以迟点上班。 “行吧,不过棠棠,你确实需要锻炼了,最近你都虚了,两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谢知棠身形一僵,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嗔怒剜她一眼,“我知道了姐姐,以后我多锻炼。” 后来,许是怕辛歌泠工作日自己跑步太烦闷无聊,谢知棠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只杜宾犬。 谢知棠做了很多功课:“虽然它是烈性犬,但是从小训练和引导的话,它长大后会很乖,小时候比较粘人,运动量很大,每天早上它可以陪你跑步。” 辛歌泠有些惊喜,望了望谢知棠,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这方面,半蹲下来摸了摸杜宾幼犬,“我喜欢这个礼物。” 林怀兰优雅坐在客厅,怀里抱着小黑胖猫,看着客厅里两人一狗,笑了笑:“还好还有阿姨陪我们小棠。” 小棠:“喵喵喵……” 谢知棠蹲下来,手里拿着黑色的牵引绳,看着满怀高兴的女人,内心深处柔软,“姐姐起个名字吧。” 辛歌泠思索片刻:“赛文。” 也是Seven,她因为救了谢知棠而坐了七年牢,牢外有两个女人苦苦等着自己。 这个数字,既是不幸也是幸运。 杜宾犬养了一年,从小小的幼犬长大成一个身姿敏捷威武的黑犬,立耳后越发帅气,眼神锐利,在训导下,不仅和家里的猫和睦相处,还格外听话,从不爆冲或咬人。 如今已经变成辛歌泠每天晨跑夜跑的陪伴,安全系数也大为提升。 这个周末。 谢知棠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空陪她一起骑那辆公路自行车看日出了。 谢知棠换上轻便的白色运动装,扎上头发,推着那辆公路自行车出门,门口姐姐单手扶着她的那辆公路自行车,另一只手牵着赛文,已经在等着她了。 “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 谢知棠慢吞吞把车推到她身边,姐姐和刚出狱那会一样穿着件宽松的黑色背心,只不过原本的工装裤变成了一条运动中裤,露出紧致结实的小腿。 姐姐的自律和运动量让她望尘莫及,不过在姐姐的影响下,她的运动量渐渐跟上来。 谢知棠踩上脚踏,和她一起慢慢朝海边骑去。 早晨的海边,一抹旭日正在冉冉升起,两辆自行车在环海山地公路上一前一后骑行,威武雄壮的赛文在公路上疾跑。 平整公路上,三个影子拉得悠远绵长。 半个小时后,两辆公路自行车停在路边。 辛歌泠牵着赛文,和谢知棠坐在沙滩上,望着升起来的旭日,感受晨光的洗礼。 谢知棠扭头看向她,单是看到姐姐,她的心情就会逐渐平静,在这个纷扰的世界,只有她能带给自己心灵上的安宁。 “姐姐……”她喊了她一声。 辛歌泠扭头,猝不及防撞进她的眼里,温柔似水的眼眸,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她总能在第一眼看过去时感受到谢知棠对自己的爱意,宛如深海,取之不竭。 辛歌泠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要一看到谢知棠,她胸口永远有一处柔软和触动是因为她。 她忍不住为她驻足人生旅途,赏遍人生风景,也忍不住牵上她的手,拉着她从黑暗奔向光明。 眼前的人陪自己穿过底层人物的市井烟火,也陪自己登过事业高峰,每一个日子里都有她的身影。她会害怕,同时也会坚强和果敢,偏执过,但她也拥有冷静下来的自控力。 这样温柔而优秀的人是她的妹妹,是她一生所爱,她得到的实在是太多了,说是上天垂怜也不为过。 她想,她会永远深爱并忠于她的妹妹。 赛文端正坐在她的左手侧,耳听八方,静看大海。 辛歌泠双手撑在身后的沙子上,手里勾着黑色牵引绳,头慢慢凑过去,谢知棠见状,睫毛颤了颤,受了蛊惑般朝着那薄唇靠近。 一阵海风吹过来,吹拂起她们鬓角的碎发,随风缠绕,犹如她们往后相伴相携,相互慰藉的人生。 ——全文完—— 番外1 第120章 有天夜里下雨。 谢知棠夜里做噩梦, 紧。 辛歌泠被她这一抓,醒了,当即打开灯,是汗水, 脸色苍白。 似 “, 试图把她喊醒。 目光下移, 被子下是谢知棠堪堪掩盖住的白皙锁骨, 她们几个小时前才做完。 衣服都没穿上。 辛歌泠凑过去一点,手臂从她后颈伸过去,将她整个肩头往怀里搂过来,下颌贴上谢知棠的额头, “不要怕,我在。” 谢知棠猛地惊醒, 看到眼前笔直的锁骨, 抬眸看去,只看得到姐姐的脖子。 熟悉清冽的气息包裹着她, 让她有了实质的安全感。 “姐姐……”谢知棠像猫儿一样, 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和锁骨的中央, “我刚刚做噩梦了。” 辛歌泠扯了扯被子,盖在谢知棠肩头上, 被子下她的右腿被她一双光洁修长的腿压着。 “梦到什么了?”辛歌泠想到谢知棠的心结,猜测问:“是当初那件事吗?” “不是。”谢知棠的嗓音又轻又含着一丝黏糊,心情格外沉重。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这涉及到她自己的一个品性问题,讲出来了,姐姐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 谢知棠内心还是有些犹豫的。 “那是什么?”辛歌泠问她。 谢知棠摇头,主动从她怀里退出来, 躺回到她的位置上:“不想说。” 辛歌泠瞧了瞧她,会心一笑,“不想说那就不说吧,早点休息。” 她抬手关了灯,躺下来,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只有谢知棠醒来后一直睡不着,脑海里都是她当初钓鱼执法把黎凤珠赶走的画面。 噩梦的细节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当初那个雨夜,把黎凤珠赶走后,她不小心跌进雨里的雨夜。 有种上天要惩罚她的错觉。 谢知棠心里装着心事,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得到她的耳朵和肩头轮廓。 . 翌日清晨。 天还是雾蒙蒙的,下着小雨。 这个时候,辛歌泠一般是不出门晨跑的。 穿好衣服后,瞥到洗漱间里站着谢知棠,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吊带睡裙,辛歌泠走进去,给自己挤了挤牙膏。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好。” 辛歌泠是记得她昨晚做了噩梦的,“昨晚你梦到什么了?” 谢知棠欲言又止,“……忘了。” 辛歌泠意味深长看了她片刻。 谢知棠洗漱完,擦了擦脸,“我洗完了。” 把洗漱间给她,自己则是去换衣服。 辛歌泠还在洗漱就看到谢知棠换好了衣服,从门口经过,下楼去。 不多会,她也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餐,她现在要去喂猫喂狗。 猫的饮食简单,喂猫粮和罐头即可。 赛文是犬,吃的比较复杂,每一顿得是新鲜生骨肉。 辛歌泠看了一眼赛文,正吃的欢快。 转头落座,看了眼正在喝粥的谢知棠,又看向旁边的林女士。 “昨晚下好大的雨,林女士,你的绿植没事吧?” 说到这个,林怀兰一脸庆幸:“早上看过了,没有被吹折的。” “还挺顽强。” 一家人在平淡的家常中吃过早餐。 没多久外面雨停了,谢知棠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 辛歌泠本来是在庭院里帮林怀兰摆弄一些绿植,瞥到她自己一个人心事重重出门去,若有所思。 摘下手套,留给林怀兰一句:“我出去一趟。” 林怀兰狐疑看着她直奔门口,不理解她出去做什么,于是又继续捣鼓她的绿植和花卉。 这边,辛歌泠从家门口出来后,刚好看到谢知棠拐弯的背影,想也没想追上去。 小跑过去,到了拐角,辛歌泠看到谢知棠漫无目的地在转悠。 辛歌泠笑了笑,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 谁知道,谢知棠一直没发现有人跟在她身后,就这么徒步走了许久,走到海边公路,还在继续走。 看来心事挺沉重的,辛歌泠心想。 海浪汹涌壮阔,海滩已经被海水没过。 蓦地,天又暗了下来,雨水毫无防备地从海面上席卷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到她们头上。 谢知棠也是没想到才放放晴没多久,又下雨了,偏偏还没带伞,她猛地转身,打算往家里跑去。 谁知道,一转身看到辛歌泠,她愣住了。 “姐姐?!” 辛歌泠脱下冲锋衣,上前走到她面前,给她头上撑开冲锋衣,“你在想什么,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察觉。” 谢知棠被雨水砸的生疼,“姐姐,咱们还是找地方避雨吧。” 辛歌泠嗯了一声,没在这个时候多问,而是带着她找个躲雨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她们才在雨中疾跑十几米,这雨就停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知棠拿下头上的冲锋衣,“雨停了?” 辛歌泠张望远处的山和海,“确实停了。” 谢知棠目光触及她脸上的雨水,忍不住伸手给她抹去,“姐姐,你为什么跟着我?” 紧身的背心湿了一点点,辛歌泠一边穿上冲锋衣,一边回答:“看你情绪不对劲,出来看看你。” 谢知棠:“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辛歌泠:“很明显。” 谢知棠沉默。 辛歌泠见她沉默,“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谢知棠掀起眼皮,静静望进她眼里,“是有点顾虑。” 顾虑一旦说出来,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就大打折扣。 辛歌泠:“工作上的?” 谢知棠摇头。 辛歌泠很快就把答案锁定:“那就是感情上,对吧?是关于我?” 谢知棠犹豫再三:“姐姐,我怕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人。” 辛歌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恶毒的人?” 谢知棠:“嗯。” 辛歌泠给她保证:“肯定不会,我了解你。” 谢知棠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姐姐,你还记得当初我那条宝格丽扇子项链吗?” 辛歌泠:“记得。” 话到嘴边,谢知棠还是难以过那一关,可当目光触及姐姐认真的眼神,她期待自己说出来。 谢知棠还是咬牙把话摊开来说:“其实……那是我故意丢的。” 辛歌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你故意丢的?” 谢知棠一五一十告诉她前因后果,“我当时觉得她的工作态度不行,所以借着那条项链,让你辞掉她。” “就这件事?”辛歌泠终于回想起来当初的前因后果,“你昨晚做噩梦就因为你觉得对不起凤珠阿姨?” “有这部分原因。”但她更多的是在意姐姐的看法。 辛歌泠:“怎么说呢,你只是摆了个诱|惑出来,她当初被我辞退的原因是她主观上把你的项链占为己有了,其实和你没多大关系。” “如果她没有那个念头,你就算丢一块金子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占为己有。” 谢知棠点点头,“那姐姐你对我钓鱼执法的行为有什么感想吗?” 辛歌泠瞧了她好一会:“挺聪明的一招测试人心。” 谢知棠微微睁大了双眸,“你不觉得我恶毒吗?” 辛歌泠:“你又不是无缘无故讨厌她,你是从工作能力角度上判断她那时候工作不行,才做此下策。” 话落,辛歌泠反应过来,“你觉得我会把你想象成一个恶毒的女人?” 谢知棠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了,她就是在担心这个。 辛歌泠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啊,想太多了。” 谢知棠垂眸,看着脚下的公路,才发现自己闹了个笑话。 末了,连她自己都噗嗤笑了,红唇洋溢。 “早知道昨晚就和你说了。”谢知棠语含懊悔,不至于浪费一个早上。 辛歌泠拉着她肩并肩往回走,牵着她的细手,“以后都可以和我说,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去给她涨工资吧。” 谢知棠:“也行。” 辛歌泠:“听说有个寺庙挺灵的,要不我们去拜拜?” 谢知棠忽然握紧她的手,意识到她是在减轻自己的压力和负担,心里一暖。 “可以啊。” 当天下午,辛歌泠就带她去了附近一个寺庙,在葱葱郁郁裹挟着潮湿雨珠的林子里行进,一步步往上爬。 到了寺庙后,在一位僧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尊佛像面前。 两人虔诚拜了拜,又烧了符纸。 谢知棠看着庄严肃穆的佛寺,心灵也在这一刻得到洗涤。 “师傅,冒昧问一下,您这里是否需要修缮?” 蓦地,身后传来姐姐的声音,谢知棠转身一看,发现她正在和一个和尚交谈。 和尚是名老者,眉目慈祥,朝她十指合十作揖了下,“山林里雨雾繁多,确实有几处需要修缮。” “好,麻烦了。” 姐姐听闻后,神情沉静地躬身谢过大师,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笔,谢知棠一开始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等她看清楚上面支票二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姐姐可能是要捐钱修缮。 她看着她写了一千万,当作香油钱投了进去。 那神态,好似只是捐了一百块那么随意。 谢知棠静静看着那个香油钱,她还是第一次见人捐支票当香油钱。 姐姐有时候……挺财大气粗的。 回去时,谢知棠被她牵着下山,到了半山腰,她偶然一抬头,发现远处山峦云雾散开,云层透出金光。 她忽然想到一句久远的诗——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又怎会无人爱她? 番外2 第121章 谢知棠休年假的时候, 全 对她们三个人来说,过年早已不冷夜相伴,更不是虚以逶迤的亲戚走访。 ,随性的, 想去哪就去哪。 林怀兰第一次出国, 见,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她如同一个优雅华贵且爱孩子的富太, 手戴昂贵的祖母绿戒指,举着相机给孩子们拍游客照。 威尼斯的阳光落在她颈上漂亮的丝巾上,泛出丝绸般的质感。 她也许不是年轻的,脸上也有岁月的痕迹, 但并不妨碍她透出来健康的气色和稳定的精神。 单是让人一看便觉得她精神富足,心态稳健。 路过的人无一不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背后是威尼斯水城, 她们站在一个拱桥上。 辛歌泠腰靠着桥杆, 右手搭在谢知棠身后的栏杆上,在林女士的指导下, 和谢知棠拍下异国他乡的合照。 两两合照后, 她们又喊了一个外国美女帮忙拍三人合照。 外国人惊艳问:“Are you a family?” 辛歌泠:“Sure.” 外国人看到谢知棠:“She is very beautiful, Is she your sister?” 辛歌泠搂住谢知棠,和她相视一眼, 语带愉悦回答她:“ly,my girlfriend.” 在外国人惊讶的表情下,谢知棠跟着她一起微笑,“Yes.” 防止外国人不信,也许也多少带了点炫耀之意,在人来人往的桥上,辛歌泠低头快速亲了她一口, 浅尝即止。 外国人这下终于回过神来,震惊地一边点头一边羡慕。 外国人给她们一家三口拍了好些合照。 一路上,她们去过巴黎歌剧院,听过国际歌星举办的音乐会,参观各种艺术展览,近距离欣赏各国的艺术品和历史文物。 她们三人也同样童心未泯,在迪士尼里看烟火盛开。 以及,顺便在国外结了个婚。 她们没有朋友见证,但是她们有最亲近的母亲作为见证人,看着她们结为连理,成为对方的终生伴侣。 这一程旅途,她们过得格外快乐,以至于回国时,面对第二天就要上班的转变,谢知棠有种怅然若失的惆怅。 直到看着满墙打印出来的照片,郁闷的心情才勉强压下去。 辛歌泠在一旁一张张贴上她们的照片。 林怀兰一边感慨一边欣赏:“这张你们多好看。” 辛歌泠和谢知棠同时望过去,那是一张她们从歌剧院出来的照片,当时天已经黑了,约莫是十一点多,路上的行人没多少,只有同样从歌剧院出来的外国人从她们身后走过。 街道上的灯很亮,奥斯曼建筑别有风情,那晚风挺大,她们站在路边等出租车过来的时候,辛歌泠用身上的黑风衣一下子裹住了谢知棠单薄的身躯。 谢知棠那时昂头看辛歌泠的神态是满眼都是她姐姐,又惊又喜,笑意中带着爱。 林怀兰想到当初拍下这张照片的情形,目光不由得温柔起来,还有什么比两个女儿幸福恩爱更重要。 谢知棠显然也记起这一幕,越发不舍那些时光。 第二天,她去上班,更换了她的相框相片,变成她们一家三人在威尼斯的合照,延长快乐。 Lucy也调到了总公司,过来找她时,眼尖看到合照:“这是你们合照吗?” 谢知棠:“嗯,对了,Lucy给你带了手信了,也是过年礼物。” 是一个LV包,Lucy犹豫了好久都没剁手买下的款式,没想到谢知棠直接送给她了。 “天啊!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总监,啥都别说了,我爱你。” 高兴之情溢于言表,Lucy索性直接和她抱住。 两人聊了起来。 Lucy听到她和她姐姐结婚的消息时,下巴快掉到地上。 “真的假的?”Lucy忽然想起来,“怪不得你会拒绝费经理,原来你不喜欢男的。” “那你姐姐现在在做什么?”Lucy对辛歌泠的印象就停留在几年前那一次烧烤店开业。 人很有气质,即便是在人声鼎沸的烧烤店里烧烤,她依然气质斐然。 “她现在成立了一个公司团队,经营一些商铺、餐饮和医院。” Lucy猛地想起来兰姨烧烤,“别告诉我火遍全国的兰姨烧烤是你们开的?” 谢知棠笑而不语。 Lucy已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怪不得,我在这边经过一个兰姨烧烤时,还觉得有点耳熟。” 没想到就是她几年前吃过的开业烧烤。 Lucy突然回想她刚刚说的医院,“医院?你们还经营医院?” 谢知棠淡笑解释:“她开了几家私人医院和宠物医院。” 其实她姐姐还有涉及生物制药和医疗器械,她的目标是想要研发出可以上专利的药物,以及更便民的医疗器械。 所以她最近一直在挖掘这方面人才,重金聘用,试图成立属于她自己的制药和医疗团队。 Lucy震惊得合不拢嘴,短短几年,谢总监的姐姐就已经从一个烧烤店老板跳跃到拥有许多商铺的富商,甚至还开设了几家医院。 宠物医院都有。 如果说只是开了个公司,她可能还不觉得多了不起,毕竟这年头注册公司的人多如牛毛,两三个人就能组成一个公司团体。 但要是说开了几家私人医院,那绝对是有实力有底气的人才能开得起。 更别说还有宠物医院,这开一家都得和各方打通关系,才能开得起来。 还有商铺、餐饮…… Lucy看了看手里的包,明白过来,人家怪不得能这么豪迈送一个包,钱对她们来说估计只是一个数字。 更可怕的是,她们即便那么富有了,谢总监还那么努力,升职加薪,老板器重,她接手的单子也越来越大。 不再是以前那种中高端家电广告策划,她甚至能接到面向国际走向全球的大广告。 “让我抱紧你的大|腿!谢总监!”Lucy抱住她,“我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啊!” 谢知棠哭笑不得。 两人话题又聊回到她们过年的出国游上。 Lucy疑惑:“话说,谢总监你们出国游,还有妈妈跟着,会不会不自在?” 谢知棠摸了摸相框:“不会,阿姨很开明的,我和姐姐的合照都是她拍的,而且她更希望看到我和姐姐亲密一点。” 所以她们有时候亲吻也不会特意避开。 Lucy撑着下巴,羡慕极了:“事业爱情双丰收,长辈还支持,你们简直是人生赢家。” “人生赢家不敢当。”谢知棠笑了下,她们以前经历的日子有多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只不过是苦尽甘来而已。 到了下班时间,谢知棠收拾了下,拎着包下楼,径直走到路口。 那儿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车外是她的姐姐来接她下班。 “谢小姐,今天过得怎么样?” 人群里,辛歌泠眼里含笑,上前搂住她肩头。 “过完年上班第一天,我写了三份开年报告和总结,真要命。” 辛歌泠失声哑笑,“看来你今天过得满腹怨气。” 谢知棠抬头幽怨望着她。 “那我们今天吃顿烛光晚餐调节一下心情,怎么样?” 辛歌泠像是提前知道她会问什么,又说:“位置已经订好了。” 幽怨一扫而空,谢知棠弯了弯眼,红唇翘起,“走吧。” 两人坐上车,在寒意料峭的春天里赶赴无数约会中的其中一个。 …… 辛歌泠32岁的时候,她的重心已经倾向生物制药,她的生物制药团队尽管已经成立了,但对她来说仍有种力不从心的错觉。 因为她不具备药学方面的知识,因此无法和团队进行太深入太专业的交流。 于是她做了个重大决定,打算重新高考,报考生物制药专业。 只有这样,她才能用专业的知识去探索。 她请了老师一对一教导自己,每天花几个小时在书房里学习,最后花了三四个月学完高中三年的知识,准确来说是复习十多年前的高中内容。 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高考成绩出来前,谢知棠和林怀兰在家里等着成绩出来,而考生已经去上班。 很奇妙的经历,对她们两人来说。 “快到时间了,有查到吗?”林怀兰问。 谢知棠指尖夹着辛歌泠的准考证号,双手握着手机搜查成绩,一个数字毫无征兆跳出来。 “700分!”谢知棠捂住嘴,好似她考了这个分数! 林怀兰满心宽慰,从前那份对女儿因坐牢而错失大好前途的怨念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她拿起谢知棠整理的药科大学专业录取分数线,比对了一番。 “这个分数她能念上生物制药这个专业,歌泠又离她的目标进了一步。” 谢知棠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激动点头附和:“是的,姐姐这个分数可以上国内最好的药科大学。” 电话接通那一刻,谢知棠迫不及待想告诉她成绩,按捺住激动,“姐姐,你考了700分!” 辛歌泠在办公室笑说:“我看到了。” 她这个分数可以选择最好的药科大学读生物制药,但是最好的药科大学在别的省份,意味着若是读,未来七八年都得在那边。 辛歌泠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对于普通考生来说,学历和名校是考虑的重点条件。但对32岁的辛歌泠来说,名校的名气并不是她考虑的唯一因素,因为她并不需要靠学历和名校来为未来就业的履历镀金。 她只需要获取这方面的顶尖知识以及科研的资格。 于是她选了本省内最好的药科大学攻读,虽然录取分数线只需要670,但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药科大学,无论是从陪伴家人角度,还是从方便处理公司业务来说,选本省内的药科大学就读是最优选择。 进入大学后,辛歌泠花了一年的时间看各种文献论文,学习实验室操作和设计思路等等,利用她自己私人医院拥有的医学资料做各种数据实验,发表sci,在收集病例数据这方面,她有比旁人更迅捷的方式。 在其他新生还在本科阶段苦苦求师兄师姐教授带自己进实验室打杂时,辛歌泠已经自带科研经费和大创项目吸纳了学校里优秀的医学药学精英学生和教授参与进来。 当这群精英学生以硕博师兄师姐的身份进入她的项目时,发现这个女人还带有更精良的国外医药学团队一起研究实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喊她什么。 说年龄吧,她又比他们年长很多,说学历吧,她又只是刚读生物制药本科二年级的学生。 后来他们发现这个女人是个实打实的大佬,表面上是个大二学生,但她已经几乎学完了硕博的医药学知识内容和实验实操内容。 甚至,如今她已经能够带团队做科研了,各种试剂药剂跟不要钱一样让他们尽情做实验,而科研的方向课题就是她私人医院的生物制药研发方向。 这女人简直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她做生物制药科研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挣钱。 一周都见不到她人,教授不但不生气,还特意批准。 . 过了两年,研发新药有了进展,上了专利,赚的盆满钵满,辛歌泠成立了生物医药公司,她仍然很看好未来发展方向,继续投入研发。 这时候她已经毕业,因为有研究成果,直接保研到研究生,又因为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以及夜以继日地做实验,她的实验数据比一般人更有含金量,二区sci发表到手软。 整个专业无论是老生还是新生听闻她的事迹后,无比羡慕当初能够加入她团队的人。 即便她不在学校,拿下研究生和博士学位也只是时间问题。 学历上的锦上添花辛歌泠并不急,生活重心仍旧落在她的事业和家庭上。 谢知棠常常感慨她的能力,不仅有严于律己的自律,还有高效的学习效率,以及绝顶聪明的赚钱能力。 过去这四年多,又是高考,读大学,又是做实验,发表权威周刊论文等等,对普通药科大学生来说也许只是人生中按部就班的一个发展进程,在迷茫中等待进入下一个阶段。 但对姐姐来说,她只是完成了她人生里一段最微不足道的阶段。 这个阶段目前甚至还没有七年牢狱的时间长。 谢知棠打心底佩服她有重新开始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重返校园,但姐姐的32岁可以重返高考,也可以是人生履历上再添一笔,更可以是事业上布局的一个小阶段。 面对如今37岁仍然会在门口牵着赛文,单手扶着公路自行车等自己一起晨跑的姐姐,谢知棠时常感觉她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在这个和往常毫无不同的清晨,和煦熹微的晨光犹如绸缎般轻柔落在她们肩头上。 谢知棠推着公路自行车到她身侧,停下来,单手扶着,扭头看向她的姐姐。 谁能想到前一天晚上,她堂堂一个总监甚至还会被她打屁|股。 明明她都已经36岁了,可在姐姐面前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谢知棠想到昨晚的一幕,眉头微蹙。 辛歌泠静静看她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眼里就漾起笑意,唇角翘起。 在谢知棠失神之际,低头吻上她的唇。 if线—1 第122章 , A大新生开学。 校门口立起一个个红色四脚遮阳篷,上一届的学姐校,穿着志愿者衣服迎接新生。 “辛歌泠,等?” 蔡思语和辛歌泠从宿舍楼下来, 方才她们刚给一个新生的行李从 好不容易给她讲完所有的新生入学注意事项, 她们这才有空下楼。 “可以啊。”辛歌泠和她边走边聊。 蔡思语:“14届新生学妹好多漂亮的, 夏俊华那几个人一看到漂亮学妹就主动帮忙献殷勤, 什么心思不要太明显了,啧。” 辛歌泠笑笑。 蔡思语忍不住继续吐槽:“他们还拈轻怕重,一看到新生带的行李多一点,他们就装看不见。” 要么就是故意掠过, 去找行李少的新生,让行李多的新生尴尬站在那。 每次都是她和辛歌泠去帮被忽略的可怜新生搬行李。 辛歌泠也不是没看到男同学的区别对待, 活要挑最轻的, 每个漂亮学妹都要搭讪一下。 “算了,他们好歹也干活了。” 两人回到校门口, 这会早上九十点, 新生还不算太多。 辛歌泠和蔡思语坐下休息。 没过多久, 突然前面传来男生的小声议论。 “诶诶诶,快看, 那个新生贼漂亮。” “丢,这是今天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学妹了。” “我去帮她搬行李。” “别抢我的活,魏隆。” 谢知棠拉着行李箱,背着一个紫色背包来到一张桌子前。 温柔清雅的嗓音随之响起:“请问南苑C栋怎么走?” “南苑C栋?”夏俊华最快反应过来,“我知道,我带你去。” “我也知道,学妹要不我帮你吧。”魏隆已经把手搭上了谢知棠的行李拉杆, 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谢知棠下意识把手抽回来,想到一些事情,神情怯然,“学长,我……自己来吧。” “别啊,学妹,学长帮你搬行李,顺便带你去南苑C栋。” 学长的过于热情,让谢知棠有些招架不住,目露为难:“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夏俊华出声:“魏隆你看你把人家学妹吓到了,滚一边去。” 魏隆反驳:“你才把人吓到了。” “我帮你吧。”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夏俊华和魏隆齐齐看过去,发现是辛歌泠不知何时走到了学妹身边,主动开口帮忙。 原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谢知棠看到两个学长在吵,欲言又止时冷不丁听到这道声音。 她愣了愣,抬头看向眼前的女生。 比她高半个头,穿着青绿志愿者马甲和一条灰白色的运动裤站在她面前,人又高又瘦,随手将头发扎起,眉眼特别好看,长相出众,有几分英气,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谢知棠视线和她对上,脑海里不受控制想到两个月前,她高考结束那一晚。 那晚她走路回去,险些被一个喝醉酒的大汉侵犯,关键时刻正是眼前的人出手相助。 不但把她救下,当时还失手将人打死了,她没见过那样的场面,以至于后来暑假两个月她仍心悸后怕,常常做噩梦。 不过幸好,她们两个最后都没事。 但是…… 谢知棠脑海里掠过当时她把人打死后,帮惊魂未定的自己穿上内|裤的一幕。 匆匆撇开视线。 “可以吗?” 辛歌泠拉过她的行李箱,瞥了眼她单薄的身体背着一个紫色书包,身材纤细,一看就知道是盘亮条顺的美人胚子。 及腰长发,像拉直了一样,但又比拉直更柔光顺滑。 “走吧。” 谢知棠回头看了眼那两个懊悔的学长,嗯了一声,转身跟着她进校门。 校道上,辛歌泠问她:“你哪个专业?” 谢知棠:“广告学。” 辛歌泠:“文科?” 谢知棠:“嗯。” 辛歌泠:“等会你去食堂前面空地那里,用你的学号注册一张饭卡,会有别的学长学姐教你怎么注册,以后吃饭打热水都能用到。” 谢知棠在心底记下来,“好。” 辛歌泠:“饭堂旁边就是生活超市,要买生活用品可以去那买。” 谢知棠点头记下:“好,学姐。” 辛歌泠带她来到南苑C栋,“你在几楼?” 谢知棠:“5楼,505。” 辛歌泠:“行,我们先去宿管阿姨那里拿钥匙。” 紧接着,谢知棠便跟着她来到宿管阿姨那,登记了姓名专业手机号等信息,取到了一枚钥匙。 来到楼梯口,谢知棠有些过意不去,“行李箱给我吧,你送到这里就行了。” “没事,我帮你搬到5楼。”辛歌泠二话不说,直接提起她的行李箱,健步如飞爬了一层又一层楼。 谢知棠跟在她身后,看她不费力气帮她把那么大一个行李箱一口气搬到5楼,眸光晦暗。 到了5楼,辛歌泠给她平稳放到地面上,略有些喘气,拉去505的宿舍。 谢知棠跟着她一直到宿舍门口,“谢谢。” “不用客气,我走了。”辛歌泠扔下这一句,转身下楼去,她又继续服务下一个新生。 谢知棠站在宿舍门口,敛眸静静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收回神色,推门进去。 她的大学生活在这一刻正式拉开序幕。 . 谢知棠在宿舍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按照学姐给的提示,前往食堂注册饭卡。 抬头一看,发现中午十一点多了,谢知棠打算先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再去超市买生活用品。 来到饭窗前,谢知棠打了一荤一素和白米饭,转身打算找个位置坐下,视线扫过偌大的食堂,就在她看到一个空位时,目光忽然定住。 迟疑几秒,神色无异走过去。 在某道身影背后的空位置坐下。 “辛歌泠,跟你说个好笑的。” “什么?” “就是你今天中午不是送了一个特别有气质的学妹吗,你是没看到夏俊华和魏隆两人一直在那唉声叹气,看你的背影恨不得取而代之。” “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他们还到处打探南苑C栋是哪几个专业住那,诶,今天的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没放盐?” “嗯?不是放糖吗?” “不,放盐的,歌泠你没吃过放盐的吗?” “吃过一次,不小心把盐当糖放了。” 蔡思语反应过来:“你不喜欢放盐的啊?” 辛歌泠:“糖的好吃一点。” 蔡思语:“我还是觉得放盐的好吃。” 谢知棠听着背后两人有说有笑,心道原来她喜欢吃有糖的西红柿炒鸡蛋。 “歌泠,你身后是不是那个学妹?” 谢知棠冷不丁听到这话,吃饭的动作僵硬。 辛歌泠闻声回头一看,入眼就是她那头如瀑长发,和纤细的腰肢。 “学妹?学妹!”蔡思语隔着一张桌子呼唤她。 谢知棠不得不假装有人喊她,回过头和正在看自己的辛歌泠对上视线,“好巧啊学姐。” 辛歌泠:“嗯。” 谢知棠站起来,端着饭盘到坐在她旁边,朝对面的蔡思语问好:“学姐好。” 蔡思语给了辛歌泠一个“我就说是她”的眼神,看向谢知棠,熟络问她:“学妹,你叫什么?我叫蔡思语。” “谢知棠,知行合一的知,海/棠的棠。” 蔡思语念了一遍,“名字好听,人又好看,怪不得夏俊华他们几个一直想要你联系方式。” “说到这,学妹,学姐我给你个忠告,任何学长说的花言巧语你都不要信,他们就喜欢漂亮妹子,扣扣上指不定已经有了好几个学妹的联系方式了。” 谢知棠点头,目光温柔:“我会的,那我就听蔡学姐和辛学姐的话。” 蔡思语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愣了下,在诶啊嗯三个简短的字音下,表达了她从错愕到愉悦的转变。 辛歌泠看向身旁的谢知棠一眼,抛去别的不说,她说话温声细语,挺让人舒服的。 蔡思语话匣子重新打开:“话说学妹你学哪个专业的?” 谢知棠细嚼慢咽着,听到这话,把饭吞了下去,回答她:“广告学。” 蔡思语思考了又思考,没听过这个专业,可能是她太孤陋寡闻了,“挺好的,哪个系啊?” 谢知棠:“人文院,新闻传播系。” 蔡思语恍然大悟:“原来新闻传播系。” 谢知棠匆匆看了眼身边吃着饭的辛学姐,问蔡思语:“学姐你们也是广告学专业吗?” 蔡思语:“不是哦,学妹你今天报道时找错帐篷了,你来我们这边生物制药专业了。” 谢知棠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找错学姐了,她应该找广告学专业的学姐报道。 蔡思语又说:“不过没关系,报道也就那回事,我们帮哪个新生都是帮。” 谢知棠捏了捏勺子:“那……太谢谢你们了。” 蔡思语被她真诚的表情打动,寻思这孩子真不错,“不用客气,有什么不懂也可以问我们。” 三人吃过饭,辛歌泠和蔡思语打算继续迎接新生。 谢知棠也准备动身前去超市。 然而就在她端起饭盘时,由于不熟悉桌椅一体的椅子构造,在她准备出来时膝盖窝被凳子绊了一下。 一个重心不稳,她连人带盘扑到身边的辛学姐身上。 噼里啪啦一声响,蔡思语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她手中的饭盘从眼前滑落,哐啷一声砸在桌面上,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把盘子按住。 而她面前的两人就狼狈了。 漂亮学妹侧倒在辛歌泠怀里,一只手挽着她后背,脸上满是窘迫狼狈。 两人身上都沾上不同程度的菜汁。 谢知棠神情紧绷,堪堪稳住理智,丢脸丢到家,深深闭上眼。 “对不起……” if线—2 第123章 她们这边一声响, 辛,扶着学妹的腰让她站稳,“没事吧?” 谢知棠倒是站稳了,但是她看渍, 愧疚难安, “你的衣服……” 辛歌泠低头看了看, 污了, “没事,我回去洗一下。” 她看向谢知棠,“你身上也有不少菜渍。” 蔡思语在她们旁边伸出两根手指捡起勺子,帮她们把饭盘叠起来, 打算送到收集区,“你们两个搞成这样, 赶紧回宿舍换衣服吧。” 辛歌泠正要站起来, 谢知棠这时开口:“学姐,你等等。” 辛歌泠只得继续坐着, 抬头看向她。 只见谢知棠学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东西, 辛歌泠看不清, 因为谢知棠的细手完全裹住掌心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不想让人看到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她掏出来的时候是有些犹疑的, 但也只是犹疑了两秒。 紧接着她伸手过来,在自己额头侧方上面轻轻擦了擦。 辛歌泠抿唇,知道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了。 是一块自制小手帕。 在大学里,很少有人用手帕,更别说自制,讲究一点的女生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小包自带清香的纸巾。 但那纸巾也比较贵,超市一长条纸巾12包也要七八块。 谢知棠见她没有嫌弃自己用手帕, 心稳了稳,继续帮她擦掉溅到她身上的菜渍。 鬓角也有,谢知棠给她擦掉。 辛歌泠感知到她指尖落在自己脸上,敛了敛眸,定住让她擦,“好了吗?” 谢知棠快速收回手帕,塞到裤袋里,“好了,学姐你回去可能得重新洗个头了。” 辛歌泠:“顺手的事。” 谢知棠再次诚恳道歉:“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辛歌泠笑笑:“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吧。” 谢知棠身上的脏污并不多,目送辛歌泠离开饭堂,她才转身朝着超市走去,购买生活用品。 除了沐浴露,洗发水,洗衣粉和一个盆,别的她什么都没有买,因为其他的用品她从家里拿来了,零食区水果区她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前去买单。 回到宿舍后,便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下脏污的衣服,清洗,晾晒。 四人寝其他三人陆陆续续住进来。 许是因为第一天认识,大家只是寒暄客气说了两句,交换名字。 晚上,谢知棠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眼休息。 刚闭眼没多久,又想起了今天中午饭堂的一幕。 她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清香。 两个月前她只能闻到她手上的血腥味。 过了会,谢知棠从口袋慢慢掏出那块小手帕。 已经被她洗干净了,她放在掌心上,右手指尖迟疑碰上表面,细细摩挲上面的纹路。 这是她自己缝制的一块简陋手帕,但这也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看的一块布了。 高中的那块旧手帕她用了三年,还是丢掉了,现在读大学,她想着换块新的。 没想到第一天,她就给人添了麻烦。 不过好在对方没有嫌弃她,还让她擦掉菜渍。 谢知棠放到笔尖下嗅了嗅,可惜只能闻到薰衣草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洗衣粉的味道。 . 第二天开学庆典,校长要讲话。 在宿舍其他人七点多起来时,谢知棠已经出门去食堂吃早餐了。 “不会吧,她那么早?” “好像是六点多就起来了,我听到有一点点声音。” “我完全没感觉宿舍有人起来了。” “自从高考结束我就没试过七点之前起来。” “她真牛啊。” 吃过早餐后,谢知棠走在校道上,她要前往教学主楼旁边的礼堂,按照距离,她得走十几分钟。 校道上人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从她身旁经过三两个结伴而行的女学生,有说有笑。 “歌泠,今天的油条有没有觉得特别好吃?” “好像……确实比上学期好吃了点。” “对吧对吧,面也好吃。” 辛歌泠和蔡思语从第二食堂出来,刚走出大门口,迎面碰上谢知棠。 蔡思语一眼便看到她,没办法,气质出众的美女可不多,走哪都是扎眼的存在,她当场喊:“学妹!” 谢知棠闻声看过去,“蔡学姐。”她又看了看旁边的辛歌泠,“辛学姐。” 蔡思语格外高兴:“好巧啊,又碰到你了!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谢知棠点头微笑:“是。” 三人不自觉一起往前面走。 谢知棠也不知不觉被她们夹在中间,左手手背时不时碰到站在边上的辛歌泠。 右手边的蔡学姐不断和她说话。 “学妹,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学姐你呢?” “啊,我也吃了,今天和辛歌泠换了另一个食堂吃,发现这个食堂早餐特别丰盛,很合我口味。” “是吗,那我下次试试在这边吃。” “话说你和舍友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认识了三个同学。” 谢知棠看旁边的人没有说话,主动开口:“辛学姐,昨天弄脏的衣服是不是很难洗?” “没有,泡一泡就好了。” 谢知棠忽然又没声了。 蔡思语问她:“学妹,你有几个企鹅号啊,我三个,要不咱们都加上吧。” 谢知棠:“企鹅号是什么?” 蔡思语一脸不可思议:“你连企鹅号都不知道?” 谢知棠讪讪摇头。 蔡思语:“企鹅号就是我们网上聊天的工具,一般呢,我们会在手机上或者到网吧登陆企鹅号,很好玩的,下次你去网吧的时候可以注册一个账号。” 谢知棠插不上嘴,“……原来这样。” 辛歌泠这时候突然出声:“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就是个实时聊天工具而已。” 谢知棠看向她,“实时聊天工具吗……和我们面对面聊天差不多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我第一次了解。” 到了礼堂,因为专业不同,她们不得不分开。 一整个开学典礼,校长在台上抑扬顿挫发表了一番演讲,又请了学生代表上台展望未来,振奋人心。 最后讲到接下来两周里大一新生要军训,军训用品已经分发到各个班级。 “好在我们去年就结束了。” 蔡思语和辛歌泠坐在后排,听那么长一段讲话,她忍不住打哈欠,然后又自顾自掏出智能手机和别人聊天。 坐在她身边的辛歌泠听着领导和学生代表讲话,偶尔目光会落在前排那道出挑的身影上。 她穿了件浅色外套,很宽松,若隐若现能看到她里面穿着的背心痕迹,那一头柔顺亮泽的头发被她用一条发带系住,垂落下来,清冷出尘。 旁人和她聊天,她转头倾听时,鼻子秀挺,皮肤白皙,单是看她下颌轮廓便有一种淡雅气息。 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辛歌泠心想,两个月前,她还穿着校服,很斯文秀气的一个女孩。 但脱去了校服,才发现她亭亭玉立,气质不俗。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少男同学都朝谢知棠看去。 甚至,她后排的男生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搭讪之意。 学生们纷纷离开礼堂,她们从过道台阶下来。 “歌泠,等下第一节课是什么?” “分子生物学。” “天,好痛苦。” 蔡思语哀嚎:“突然羡慕新生可以军训,这不就是两周不用上课么。” 辛歌泠:“别羡慕了,你不是没军训过。” 蔡思语:“你不觉得这些课很无聊吗。” 辛歌泠:“无聊的话我就不会选这个专业了。” 蔡思语:“早知道我当初就选那些文科的专业好了,比如学妹的广告学,肯定特别有趣。” 辛歌泠:“你只会有另外的借口。” 蔡思语:“……” . 大一新生军训很快开始了,校道上随处可见穿着绿色军训服的新生。 教《免疫学》的教授刚走,蔡思语就想和辛歌泠说话,谁知道还没开口,就看到她突然起来,和门口的一个女生交谈了两句,最后捧着几本书回来。 “什么东西?”蔡思语凑过去看,“生物制药工艺学?化工原理C?基因工程?病毒生物学?你拿这些书做什么?这不是下学期和大三才学的吗?” “大四学姐的书,我要来看看。” “?” 蔡思语直觉不对劲,想起来辛歌泠大一绩点基本全都上5,最差也有4.8。 哪像她,基本都在4徘徊。 “你该不会想要提前学吧?”蔡思语越说越痛苦了,怪不得课上她都能和教授对答如流,“你大二的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辛歌泠觉得教授讲课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她又不能让教授加快,“我预习一下。” 蔡思语已经放弃了,这家伙肯定是暑假的时候偷偷学习了,她暑假全都用来看爱情肥皂剧。 “诶歌泠,刚刚班长过来让我们给学弟学妹送饮料,加1学分,我给我们都报名了。” 辛歌泠:“什么时候送?” 蔡思语:“下午。” 辛歌泠:“行。” 下午,两人便去储物室搬了冰红茶,遇到了同样过来搬饮料的夏俊华、魏隆两人。 “据说这是校友资助的,真阔绰,一送就是送整个年级,这得花多少钱。” “这届新生待遇也太好了。” “靠,为什么我们当初没有校友捐赠。” 蔡思语忍不住怼他们:“校友捐赠了学分这还不够啊?” 夏俊华:“……倒也是,心里平衡了许多。” 四人各搬一箱饮料来到西区篮球场。 好几个教官带的班都在这里训练,正好正在休息,她们找到生物制药专业的两个班级,给他们分发饮料。 “谢谢学姐……” “不客气。” “谢谢学长……” “拿着吧,我的学分。” “啊?” “你听错了。” 旁边广告学专业的新生们也同样在领取饮料,气氛轻松愉悦。 就连教官都在前面和前排女生聊天。 谢知棠因为身高原因,她一般都站在后面,教官喊了原地休息,她到阴凉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摘下帽子。 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侧前方正在分发饮料的辛歌泠。 又遇见了。 “我们这还差几瓶,不够啊,怎么办?” “旁边那个是什么专业?” “好像是生物制药。” “我看她们好像有多的,要不问一下?” “也行,她们过来了。” “同学,你们有没有多的饮料?我们这个专业人有点多,还差几瓶。” 一个女生拦下辛歌泠和蔡思语。 辛歌泠看了看手上箱子里剩下的,“还差几瓶?我们这边只剩下3瓶。” “正好,我们就差3瓶,她们三个刚好分到没有了。”女生指了指坐在石凳上的三个女生。 “行。”辛歌泠一手提着纸箱,从里面捞出两瓶,就近原则先分发给了谢知棠旁边的两个女生。 最后一瓶给—— 辛歌泠温淡看向谢知棠,“你的。” 谢知棠抬眸,和她对视了好几秒,接过,两人的指尖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触碰到对方。 “谢谢辛学姐。” if线—3 第124章 , 军训结束。 ,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又要集合了。 转。 到了图书馆, 谢知棠走进去, 在一楼随便进了一个室, 两。 谢知棠饶有兴致一排一排地看, A大的图书馆比高中的要大,书籍收录也十分庞大齐全。 好多她只在教科书上看过,或者老师曾经提过一嘴,却从没在现实里见过的书。 这里都有。 谢知棠看到上面有《一个广告人的自白》, 取了下来,这是和她专业相关的书籍。 垂眸翻阅看了眼里面的内容, 决定再找个地方看下书。 捧着书到区张望, 试图找到一个空位。 没有 她往前走,再拐个弯, 里面还有一个区。里面的人就少了一些, 偶尔看到几个空位。 谢知棠准备过去, 忽地,又让她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个人桌前放着好几本书, 手里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在书上写写。 专注又认真。 谢知棠又想起她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她说隔壁林老师的女儿学习很优秀,每次期末她都是年级第一。 谢知棠把那回忆掩下,朝她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一个空位坐下。 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她看过来时, 谢知棠朝她笑笑,小声说:“学姐好巧。” 辛歌泠:“是你啊。” 谢知棠察觉已经有人听到她们说话了,不敢再出声,怕影响到别人,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她坐到她旁边,摊开她的书。 辛歌泠也继续专注她的学习。 谢知棠眼角余光瞥向她的书,隐约可见什么“病毒”“生物”字眼。 她收回视线,看她的广告人自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谢知棠一抬头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七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就要集合了。 而从图书馆过去至少要十五分钟。 谢知棠忙不迭站起来,拿着书放到书架旁边的推车上,匆匆赶往集合地点。 好在及时赶到,等她站好队后,猛然发现自己腰上空荡荡。 她腰带落下了! 谢知棠脸色微白,似乎预见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她们的教官很严格很凶悍。 才军训几天,就有女同学被他训哭。 应该是落在图书馆了吧。 就在谢知棠犹豫要不要趁教官还没过来,赶紧回去找时,突然一声哨声响,让她死了心。 “排好队!” “立正!稍息!” 教官往后走,检查后排的人有没有衣着不整齐。 忽地,他看到一个人腰带没系,整个上衣松松垮垮。 “你腰带呢?”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谢知棠:“报告教官,忘带了。” 教官:“腰带都能忘,连基本的衣着要求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谢知棠没出声,沉默听着他的训话。 “出列!到前面站着!” “好。”谢知棠努力忽略别人的目光,到前面站着。 . 图书馆。 “同学,这是你的吗?” 蓦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辛歌泠疑惑看过去。 一个女生站在她旁边,指着椅子上的腰带,问是不是她的东西。 辛歌泠正要否认,忽地想起来谁才会有这个腰带。 除了大一正在军训的新生,没有哪个年级的学生会佩戴这种腰带。 她看向时间,八点十分,学妹估计正着急。 “是我的。”辛歌泠二话不说拿过,径直走出图书馆,却不知道她们在哪里集合。 于是掏出手机直接给蔡思语发消息。 正在网吧玩炫舞的蔡思语收到消息,豪迈打包票包在她身上。 马上打开贴吧网页,在校吧上发帖子问:有人知道大一广告学专业今晚在哪里集合吗? 贴吧的人很快就有人回复:你是大一新生吗,你忘了集合地点? 楼主:不是,帮人问问 三楼:我知道,在学校里 楼主:我晕,这位兄弟别闹 四楼:在艺术楼下面 蔡思语得到消息,马上发给辛歌泠。 辛歌泠匆匆赶过去艺术楼,等她到了那边,一眼就看到站在队伍前面被罚站的学妹。 她看了下四周,发现她们教官不在,队伍也交头接耳起来,松松散散,估计教官临时有事走开了。 于是上前走到谢知棠面前。 “被罚站了?”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 谢知棠没想到她会过来,还正正好看到自己被罚站的一幕,抬眸望进她眼里,又匆匆撇开,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一幕。 “嗯。” 辛歌泠举起手中的腰带:“你落在图书馆了,给你拿过来了。” 谢知棠顿了顿,还是接过了,毕竟人家好心给自己送过来,“……谢谢。” 辛歌泠看着她低头将腰带系起来,身上淡淡的发香弥漫在空中,视线扫过,学妹眼尾似乎有点红。 “那我先走了。”辛歌泠抿了抿唇,转身离去。 谢知棠望着她离去,没多久教官回来,发现她身上系了腰带。 “怎么回来的?” “报告教官,学姐给我送过来的。” “既然回来了,归队吧。” 谢知棠敛眸回到队里。 九点半,教官一声解散,大家松了口气,相约着回去洗澡、吃宵夜,或者去网吧。 谢知棠和同宿舍的一个女同学一起回去。 陆素薇好奇问她:“刚刚那个人是谁啊?看着不像是我们专业的学姐。” 谢知棠:“其他专业的,我把腰带落在图书馆了,她给我送过来。” 陆素薇:“居然是这样,你怎么认识别的专业的学姐?” 谢知棠:“我们是邻居,以前在同一所高中读过。” 陆素薇恍然大悟,“不过教官也太严苛了,抓着一点小毛病就训人。” 谢知棠没说话。 陆素薇:“不过,知棠,你是目前唯一没被训哭的女生诶,我太佩服你了,换做是我,我肯定就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知棠给她三个字:“要面子。” 前面那么多同学看着,她哭的话多丢人。 陆素薇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诶?你、你……居然是因为这个?!” 谢知棠笑:“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两人穿过另一条走道,路灯昏暗。 陆素薇有个特别好看的智能翻盖手机,粉色的,镶嵌了许多亮闪闪的贴纸。 “知棠,你有企鹅号吗?我加你啊。” 谢知棠看到她翻开手机盖,熟练在按键上按来按去,小小的屏幕上是深紫色的背景,对面发来一句话,她这边马上就能回复。 这也许就是辛学姐说的实时聊天工具。 “我……没有。” 陆素薇诧异:“你没有啊?班上好多男同学问我要你的企鹅号诶,你一定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吧,不过大学了,没有人管我们,要不咱们去网吧注册一个?我帮你申请。” 谢知棠从没去过网吧,她对网吧的印象只有高中老师嘴里的网瘾少年聚集所。 “去网吧贵吗?” 陆素薇:“不贵呀,2块钱一小时,通宵的话10块钱时,还有特别多好玩的游戏、论坛啊,贴吧啊,特别多有趣的事。” 谢知棠想了想她的钱包,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晚了,改天吧。” 陆素薇:“也行。” 翌日,她同样早早起来,吃过早餐后,前往集合地点。 走在校道上,想着昨晚陆素薇说的企鹅号和网吧,去网吧就能注册。 她对网吧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 只是…… 有人说企鹅号可以和别人实时聊天。 突然她站定,看着校道对面正在跑步的辛学姐。 又是她。 她宿舍是在附近么? 谢知棠看着她从自己正对面跑过去,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 背影越来越远。 直到看不见。 谢知棠默默继续往前走,来到集合地点。 今天她来得有点早了。 自己找了个台阶坐下休息。 “谢知棠同学。” 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谢知棠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鞋,有点眼熟,好像她弟弟穿过。 抬头,发现是班里的一个男生,单手负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谢知棠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生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面带羞涩:“谢知棠,我喜欢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你收下吧。” 谢知棠对拒绝驾轻就熟,不失礼貌微笑:“抱歉,我不能收。” 男生面色有点尴尬,急急解释:“可是……这里面是台iPhone5,我花3500买来的,全新的,你拿着用吧。” 谢知棠听到里面是台手机,倒也没有多诧异,她高中就有人送过,不过也被她拒绝了。 超过她可以回报的礼物,她向来都是拒绝。 “不好意思。”谢知棠拿着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走开。 留男生一个人站在原地。 谢知棠怕他尴尬,干脆在附近走走,等差不多到时间再回来集合。 学校里的人形形色色,来自五湖四海,不像她高中,大多是临漳的学生。 中区的宿舍楼和食堂之间隔着一条大道,这里的宿舍楼地基很高,学生们要爬一个四五米高的陡峭阶梯才到宿舍楼一楼,大道和宿舍楼地基之间是一堵石墙,爬满了红色爬山虎,美不胜收。 “学妹。”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谢知棠转过身,“辛学姐?” 紧接着她注意到只有辛歌泠一个人,“蔡学姐呢?” 辛歌泠:“早八没课,她还在宿舍睡觉。” 谢知棠点了点头,瞥到她手里又拿着那本书,“昨晚谢谢你了。” 辛歌泠笑:“下次别再忘了。” 谢知棠:“嗯。”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身边的学生经过一个又一个。 谢知棠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钢带方形手表,有点眼熟,她好像在林老师身上见过。 再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学姐,我先回去了,该集合了。” 辛歌泠看她从自己面前经过,想到昨晚她被罚站受了委屈的模样,喊住她:“你等等。” 在她转过身来时,辛歌泠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她舍友从海外捎回来的酒心朱古力,“给你。” 谢知棠愣了愣:“这是什么?” 辛歌泠:“酒心朱古力,一种糖果。” 谢知棠不解:“为什么要给我?” 辛歌泠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舍友分给我,我不喜欢吃,给你。” 谢知棠视线慢慢落回到她掌心上,两颗包装精致的朱古力,迟疑了下,到底还是伸手拿到手里。 “谢谢辛学姐。” 辛歌泠笑笑:“不客气,下次不要再落东西了。” 谢知棠张了张嘴,目送她离开。 为什么又提一遍? 她这是在安慰自己么? . 谢知棠回到集合地点,教官还没来,陆素薇看到她,上前和她聊天:“你今天怎么那么迟才来啊,我记得你很早出门了。” “被一些事情耽误了一下,对了薇薇,你吃不吃糖?” 谢知棠和她分享刚刚得到的两颗糖。 陆素薇:“什么糖?” 谢知棠分给她一个:“这个。” 陆素薇:“挚爱酒心朱古力?” 谢知棠剥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巧克力在口腔里绵密化开,甜味裹夹浓郁的酒味侵袭大脑。 脑海里掠过刚刚和辛学姐说话的一幕。 “应该是吧。”她对牌子不熟悉。 陆素薇:“这个牌子只能在海外买到!” 谢知棠险些呛到:“那么昂贵吗?” 陆素薇猛点头:“你居然还肯分我一颗。” 谢知棠佯装后悔:“……后悔了,还给我。” 陆素薇笑着躲开:“不要,我要吃,你给我就是我的了。” 最后两人坐在椅子上,慢慢品尝。 陆素薇:“好甜,还有酒味,据说这个酒是真金白银的洋酒,你学姐对你真好,就算是她舍友给的。” 谢知棠想起种种,嘴角弯了弯。 “是么?” if线—4 第125章 如此过了两天。 陆素薇在休息时, 又掏出她的手机,翻开手机盖,。 来,她就已经秒发四五句话, 然后战术性停顿, 活动活动手指筋骨。 每次她看到聊天框一前就打好的话时, 格外有成就感。 姐就是传说。 她列表里一堆消息, 全都是问她有没有谢知棠的企鹅号。 她每次都趁着休息时间,一次性处理掉这上百条的消息。 回复了一连串“没有”后,陆素薇发现最近加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知棠,不止我们班的男生想要你的企鹅号, 别的专业的男生也想要你的企鹅号。” 谢知棠撑着下巴看她:“你就说没有。” 陆素薇:“那要不要申请一个?” 谢知棠:“其实我就算申请一个,也不会加他们。” 陆素薇:“为什么?” 谢知棠:“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聊天。” 陆素薇:“那你没有想聊天的人吗?” 谢知棠脑海里掠过一个人, 沉默了下来。 陆素薇察觉她的反应:“是不是有?” 谢知棠:“嗯。” 陆素薇:“你看你看, 你还是有聊天的欲|望的,要不今晚我们去网吧?带你见识见识?” 谢知棠有些心动, “大概多久能申请好?” 陆素薇:“几分钟就好了。” 谢知棠:“那我开一个小时可以吗?” 陆素薇:“当然可以。” 午休, 谢知棠躺在床上, 这个天气有点闷热,虽然A大是985高校, 但住宿条件没有太好,只有天花板上两盏摇头风扇,呼呼地吹。 每每入睡前,她都要穿得清凉一些才能睡着。 基本每个午休,她手帕都是不离手的。 今天午休,谢知棠迟迟没法入睡。 许是想到今晚要和陆素薇去网吧,申请一个企鹅号, 她有些期待。 期待自己拥有人生第一个企鹅号,然后加上那个人。 下午两点整,整栋宿舍楼开始响起音乐。 陆素薇的床和她挨着一起,她起来时发现谢知棠还在睡,探身过去推醒她。 推之前,陆素薇心底忍不住感慨,美女就是美女,睡姿好斯文好文雅。 穿着一条短短的热裤,一件吊带上衣,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段有身段,大概怕着凉,腰上盖着一块叠起来的长方形薄被单。 白生生透着莹润光泽的细胳膊朝着墙面微曲,握着一块手帕,露出来的肩头总让她觉得香香软软。 好想啃一口。 “知棠,快起来,准备集合了。” 谢知棠这才睁开眼,迷糊了一下,听到学校起床铃,她撑着床板支起上半身,睡前只扎到中间的乌黑长发垂落到她胸前。 陆素薇已经沿着爬梯下去换衣服了。 她怎么感觉那么累呢? 明明外面太阳也不猛烈,还有点阴凉。 谢知棠闭上眼揉了揉额头,缓了一会,才攥着手帕沿着爬梯下去。 取下发圈,重新扎起来,因为军训有衣着要求,她不能放下,还得扎个丸子头,好掩在军帽里面。 陆素薇换了衣服出来了,谢知棠捞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军训服,前去洗漱间换上。 接了杯水,系好她的腰带,出门前对着门后面的镜子整理了下,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任何东西,这才放心下楼集合。 被教官罚站这种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时间还算充裕,她跟着人群慢慢走在校道上。 经过几栋联排的宿舍楼时,她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学妹!” 她转头,发现是蔡思语学姐,正捧着几本书,胸前挂着一个翻盖手机,手机上还缀着一条粉白色的珠链。 “蔡学姐。”谢知棠看到她很高兴,又望了望她旁边和身后,“辛学姐呢?” 蔡思语打了个哈欠,“她今天没有午睡,应该在教学楼帮我占位置了。” 谢知棠和她并肩走:“这样啊……话说学姐你住哪栋宿舍?” 蔡思语:“东苑A栋,303,有空过来找我们玩。” 谢知棠:“学姐,你企鹅号是多少,我可以要一个吗?” 蔡思语眼里一亮:“当然可以啊,美女要我的企鹅号,我求之不得。” 然后快速报了一串号码,见学妹似乎没法马上记下来,蔡思语脑子灵光一闪,当即摊开书最后一页,在空白处豪迈写下她的企鹅号。 写完后,蔡思语又觉得只加她一个号太单调了,于是又把她两个小号写上去。 “下面两个是我的小号,大号我没回复的话,就是在登小号。” 谢知棠看着她写下那三串数字,“嗯,可不可以……再写一下辛学姐的?” 说这句话时,谢知棠心虚了一下。 “可以,等我一下。” 蔡思语捞起胸前的手机,大拇指啪的一下撬开手机盖,找到辛歌泠的企鹅号,给她写上去。 然后再撕下来一个小角,递给谢知棠,“给你。” 谢知棠接过,扫了一眼最下面那一串号码,念了几遍,才小心翼翼放到口袋里收好。 蔡思语反应过来:“学妹你不是说你没有企鹅号吗?” 谢知棠语含期待:“我打算今晚和同学去网吧申请一个。” 蔡思语明白了,叮嘱她一番:“网吧男同学和街上的混混比较多哦,你不要理那些人,有问题你就跟网管说。” 谢知棠点头。 “学姐,我到集合地点了,拜拜。” “拜拜,我去上课。” 下午军训结束,晚上军训九点提前结束。 谢知棠回到宿舍后换了身衣服,跟着陆素薇出校门。 陆素薇带她去了校门口一家网吧,网吧里面特别多人,谢知棠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男生,也有女生,每个人脸上都映着电脑的白光。 有人带着耳机,有人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陆素薇找到网管:“开一个小时。” 网管看了眼她们两个,“2块钱。” 谢知棠掏出两块钱递过去。 紧接着网管带她们到一台空电脑前,一顿操作开机,接着就走了。 “我先帮你用网页申请一下。”陆素薇打开网页,三下操作帮她申请一个企鹅号。 七八分钟后,陆素薇喊她:“这个是你的企鹅号,你记下来,还有密码。” “啊?好。”谢知棠拿出纸和笔,记下来她的号码和密码。 陆素薇站起来,“来,你坐下。” 谢知棠坐在电脑前,陆素薇给她简单讲解:“这个是鼠标,你移动去点这个企鹅,单击左键就是点击。” 谢知棠笨拙地移动鼠标,点了一下后,那个企鹅突然弹出来一个窗口。 陆素薇:“输入你的号码和刚刚设置的密码。” 谢知棠翻开她刚刚记下来的号码,一个个输入进去。 陆素薇:“登进去了,这就是你的企鹅号和企鹅空间,你自己慢慢摸索,我去开另外一台电脑。” 谢知棠:“好。” 陆素薇走后,谢知棠看着这个界面,摸索着从哪里加好友。 找了一会找到了一个放大镜和旁边【查找】二字,她点进去,又弹出来一个窗口,提示她要输入关键词、性别、所在地、年龄、故乡。 谢知棠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视线跳过前面三串数字,落到最后一串。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又举起纸条和输入框对齐,她对一遍,确认无误后,点击搜索。 下一秒,弹出来一个字——辛。 名字旁边是花的头像。 花瓣大体为白色,还带着淡淡青绿,几十朵盛开在一根小小的枝干上,底下是一个陶瓷盆。 谢知棠怔怔地盯了好几秒,心脏莫名紧张起来,她挪动鼠标,点了一下蓝底白字的加好友按钮。 又弹出来一个窗口,让她介绍自己。 谢知棠又摸索了一会,才知道怎么打字,输入她是谢知棠几个字,接着发送过去。 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希望没有冒犯到她吧。 谢知棠又继续加蔡学姐的企鹅号,三个都加上。 蔡学姐和辛学姐的昵称不一样,好多她不认识的字和偏旁组合在一起,不明觉厉。 刚发送过去,电脑就滴滴滴响了起来。 她看向列表,蔡学姐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蔡思语:学妹,你终于有号了 蔡思语:偶好感动 蔡思语:去偶空间踩踩 蔡思语:偶也去你空间踩踩 谢知棠费劲打出一句话:学姐,我还不熟悉 蔡思语等了一两分钟才收到她这条消息,看得出来她是真不熟悉了。 蔡思语叹气:好吧好吧,偶去玩了,你先熟悉熟悉 谢知棠又加上陆素薇的企鹅号,和她聊了两句。 这半小时下来,她才大致了解了实时聊天的流程,的确很方便。 可是目前她的列表里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迟迟没有回应她。 谢知棠难掩失落。 咳嗽从嘴里冒出来,谢知棠低头用手掩了掩。 就在她抬起头来时,她电脑又滴滴滴响了起来。 她看过去,下一秒嘴角扬起,学姐通过了。 辛歌泠:学妹? 谢知棠:嗯,是我,学姐 辛歌泠:你不是没有企鹅号? 谢知棠:我今晚申请了一个 辛歌泠:你现在在网吧? 谢知棠:嗯 辛歌泠:你一个人? 谢知棠:和舍友 辛歌泠:哪一家 谢知棠回忆了下网吧的名:时光网吧 辛歌泠:适当玩,别沉迷 谢知棠回了个嗯,过了很久,再也没看到对方回复,心情渐渐落下去。 另一个网吧。 辛歌泠坐在电脑前,重新打开网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占满屏幕。 只有最底下一行显示着她还打开了一个音乐软件。 一条数据线连接一个MP3,正在下载歌曲。 . 十点四十分。 一小时已经到时间,谢知棠和陆素薇离开网吧。 陆素薇问她:“是不是很好玩?” 谢知棠:“嗯。” 陆素薇想起她当初第一次摸电脑,一个小时就已经从企鹅摸到了各种游戏。 “你都玩了什么?” “聊天儿。” “……?” 陆素薇:“你一个小时就只学会聊天?” 谢知棠真诚嗯了一声。 陆素薇:“聊天很容易就会的啊,你怎么就花了一小时?” 谢知棠笑笑:“那个键盘我不熟悉,输入法也不熟悉。” 对她来说,这是她第一次上手接触电脑。 陆素薇理解她了,“好吧,下次我们再去试试别的。” 两人回到校门口,大门已经关上,只剩下保安室门前的那个小门。 忽地,谢知棠瞥到她们左手边,有个人也正走向保安室门口。 最后她们在门口前相遇。 陆素薇毫无察觉,拿出学生证让保安放人进去。 “辛学姐。”谢知棠停下来,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人。 她手里仍然拿着几本书。 “学妹,进去吧。”辛歌泠示意她进去。 谢知棠这才收回视线,拿出学生证。 陆素薇反应过来:“你不是那个给知棠送腰带的学姐吗?” 辛歌泠和她们一起走:“是我。” 陆素薇:“太有缘份了,学姐你出校门是做什么吗?” 谢知棠也好奇,望了她一眼。 辛歌泠:“查一些资料,下载歌曲。” 陆素薇:“学姐你有MP3?” 辛歌泠:“有一个。” 陆素薇:“好羡慕,我爸妈都不给我买,说是给我买了手机,就不给我买MP3。” 谢知棠有些安静,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陆素薇:“学姐,可以让我听听吗?” 辛歌泠拿出来:“可以。” 陆素薇小心翼翼接过,戴上耳机:“谢谢学姐,学姐下了好多歌啊。” 陆素薇挑了一首播放,耳机里马上传来动听的音乐前奏。 辛歌泠目光越过她,落到最里面安静走路的谢知棠身上。 if线—5 第126章 , 夜风袭来。 恰巧这时,谢知棠也在这一刻转过头,望向自己,的秀发, 莹润的唇瓣抿着, 在夜色里漠。 , 谢知棠什么都没说, 敛眸转回去。 仿觉。 辛歌泠犹疑收回视线。 陆素薇的声音打破这份静谧:“学姐,这首歌我没听过诶,好好听。” 辛歌泠:“是新歌,我也才听两三次。” 陆素薇:“哇, 学姐是每天都会去网吧听新歌吗?” 辛歌泠:“一般一两周更新一次。” 除非特别喜欢的,她会一直保留在MP3里面。 陆素薇:“原来这样。” 一声沉闷的咳嗽从旁传来, 辛歌泠视线又越过陆素薇, 看向用手背掩着唇咳嗽的谢知棠。 陆素薇戴着耳机,毫无察觉。 “学妹。”辛歌泠刚开声。 谢知棠打断她:“学姐, 我们到了, 先回去了。” 陆素薇也看到南苑C栋, 把耳机摘下来,连同MP3一起还给她。 “学姐再见。” 两人朝着宿舍走去。 辛歌泠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进入, 目光停留在那道纤细的身躯上许久,直到她再也看不到,才继续往前走向东苑。 回到宿舍后,辛歌泠将书本放到桌上,拉开椅子一坐,翻看MP3的歌曲。 蔡思语从床上探出个头来:“歌泠,你回来了?” 辛歌泠:“嗯。” 蔡思语:“我今天加上谢知棠学妹了, 你有加上吗?” 辛歌泠:“加上了。” 蔡思语:“那就好,她今天管我要我们的企鹅号,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加上了。” 辛歌泠明白过来原来是她主动要的企鹅号,还以为是蔡思语把自己推过去的。 蔡思语一边玩手机一边自言自语:“估计很多男生管她要企鹅号,长那么漂亮,还很有气质,我一女的都要心动了。” 辛歌泠调歌曲的手顿了顿。 蔡思语:“我要是她,我就全都加上那些男生,让他们种菜,我天天去偷,嘶——简直不敢想象我会有多快乐。” 辛歌泠放下MP3,准备洗漱,捞起衣服到手臂,经过蔡思语床前时,“还不睡,明天有早八。”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么痛苦的一件事……”蔡思语说这话时,还不忘在手机上怼了一下她的好哥们。 辛歌泠不管她,进去洗漱。 出来时,一头湿发被她扎在脑后,坐到椅子上,解开发绳,开始吹干。 十分钟后,辛歌泠放下吹风筒,颇有心事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抚上两鬓,将所有的头发全都捋到脑后,露出优异贵气的骨相。 她盯着桌上的MP3,莫名其妙想到今晚回来的一幕。 蔡思语的头隔着枕头枕在栏杆上,一双|腿贴着墙,听说这样可以瘦腿。 她偏了偏头,瞥到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辛歌泠,不禁多看了会,辛歌泠确实长得好看,是那种不媚世俗的好看。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却不失精致,自带一股贵气,举手投足间大方利落,她和每个人说话仿佛自带一股温和谦逊,可能是与她妈妈有关。 蔡思语回忆去年开学,辛歌泠她妈妈陪她一起过来报道时,辛妈妈就有一股典雅温柔的书卷气。 虽然是陪同过来报道,但辛歌泠从来不让她拿重物,辛妈妈手里只挎着一个包包,拿着报道单和缴费单,帮女儿查看课程和入住事宜,到了宿舍,还温柔地让宿舍的同学多多担待。 人特别好,好到她也想拥有这样的妈妈。 蔡思语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合上手机,放下双腿,喊道:“宿管阿姨要来了,歌泠你快关灯。” 辛歌泠回过神来,望了她一眼,动身前去把灯关了。回头捞起她的手机和MP3上|床。 躺下后,戴上耳机,听她今天新下载的歌曲。 南苑C栋。 谢知棠洗漱完,便沉默回到自己的床位。拉过被单盖在腰上。 一头乌发被她妥贴搁在右肩底下,熄了灯后,四肢有说不出的不舒服,身心带着难受入睡。 . 第二天。 谢知棠脑袋昏沉出门,去吃早餐。 买了杯豆浆和鸡蛋,吃完后,她感觉更难受了。 刚走出食堂大门,一阵晕眩袭来。 “有人跌倒了……” “同学你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叫辅导员吧。” 辛歌泠和蔡思语刚走出食堂门口,就看到有人围着,隐约听到什么晕倒。 “上去看看,好像有人晕倒了。”蔡思语说。 两人挤进人群,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身躯穿着军训服晕倒在地上。 蔡思语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辛歌泠已经上前触碰对方,“学妹,你醒醒。” 喊不醒,辛歌泠伸手到她额头一探,脸色微变,当即把人抱起,“思语,我送她去校医室,你帮她教官说一声。” 蔡思语刚要应声,辛歌泠就已经抱着人径直冲出人群,朝校医室快步走去。 哎哟,她又要找她们专业在哪里集合。 蔡思语回忆了下昨天中午和学妹分开的地点,好像是在中区篮球场,赶过去那里问了几个新生。 正好让她问到了广告学专业,“学妹,你同学谢知棠她晕倒了,等下你跟你们教官说一声。” 被问到的正正好是陆素薇:“啊,知棠怎么晕倒了?发生什么了?” 蔡思语:“不知道啊,辛歌泠送她去校医室了,有问题我跟你讲。” 陆素薇和她互加了企鹅号,“辛学姐吗?那我放心了,我等会转告教官。” 蔡思语看时间不多了,马上要上课,有些着急,“行,我先回教学楼上课了。” . 校医室。 辛歌泠抱着人进去找医生,放到病床上,医生一番检查下来,开始准备退烧针,“感冒引起的发烧,解开她的上衣。” “好。” 辛歌泠没有多想,伸手到她腰上,解开她的腰带,拉下外套拉链。脱了军训外套后,露出里面仿佛为她量身定制的T恤迷彩服。 腰线紧致,两条细细的胳膊从短袖伸出来,胸|前的迷彩颜色再深,也能窥见起伏的弧度。 脱去了军帽,一头乌发散在枕头上,脸蛋苍白。 在医生拿着退烧针过来时,辛歌泠帮她挽起右肩上的袖口,方便她打针。 谢知棠察觉到疼痛,睁开眼,看到辛歌泠倾身在她上方,一只手轻握自己的右手肘,另一只手挽起自己的袖口。 谢知棠盯着她的下颌看。 就在这时,被盯的人忽然察觉到什么,目光往下看。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知棠浑身无力,也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医生打完了针,让她按一会棉签,转身去配药。 “多谢医生。”辛歌泠坐下来,由于站错了边,她按棉签的手不得不横在谢知棠的腰上,尽量不碰到她。 “思语帮你跟教官说了你晕倒的事。” 谢知棠虚弱嗯了一声,“……我自己按吧,不麻烦学姐了,学姐你回去上课吧。” 说着她吃力抬起左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棉签,谁知道刚碰到对方的手背,就被人拿开了手。 “别乱动,你好好休息。”辛歌泠把她的手放回原位。 谢知棠瞥到自己的手腕被她握在手里,动作轻柔置于床侧。 “你不用上课吗学姐?” “我让思语帮我请假了。” “你怎么发现我晕倒的?” “在食堂看到你晕倒在地上,送你过来。” 谢知棠听到后安静了片刻,昨晚的难过一扫而空,抬起眼皮看向床边的人。 “学姐,你昨晚也在时光网吧吗?” “没有,在另一个。” “学姐,你给的糖挺好吃的。” 辛歌泠笑了笑:“你喜欢吃就好。” 谢知棠看向自己的胳膊:“应该不出血了吧。” 辛歌泠站起来察看伤口,“的确不出血了。” 撤掉棉签,辛歌泠走到门口扔到垃圾桶里。 正好医生开了药单,从诊断室出来给她,“你让她最近忌一下口,别吃腥味的东西。” “行,谢谢医生。” 辛歌泠拿着药单到一楼的取药处,把单子递进窗口,里面抓药的护士拿过药单就开始配药。 护士给她用透明袋子装起来,语言简练叮嘱:“饭后吃,一天三次。” 辛歌泠用自己的饭卡付了诊费和药费,拿过药物,“有开水吗?” 护士指了指大厅:“那边有。” 辛歌泠拿着药,转身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回到休息室。 “学妹,这个药饭后吃,一天三次。” 谢知棠看着她把水杯搁在旁边桌子上,“我记住了,谢谢学姐,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辛歌泠:“不用,你好好休息就是。” 谢知棠眉心一拧,说什么都要把医药费还给她:“那怎么行,麻烦你那么多,还让你付医药费。” 辛歌泠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掏钱,“真的不用,学妹。” 谢知棠看到自己手腕上缠住另一只手,指骨分明,修长如玉,忽然她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至于难受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谢知棠沉闷地开口:“我过意不去。” 辛歌泠把她的手放下来:“我是你学姐,照顾一下学妹没什么,水好像不烫了,你现在想吃药吗?” “……吃吧,下午还得要训练呢。” 谢知棠撑着床屈膝坐起来,接过辛学姐递过来的水杯和药片,先喝了一口水,再一颗颗地把药就水吞下去。 辛歌泠看着她皱着眉头吞下去,笑问,“很苦吗?” 谢知棠停下来,看了眼掌心的一颗白色药片,“这种药一看就苦。” 辛歌泠看她头发如瀑般垂落脸颊脸侧,昂头吞药时,肌肤胜雪,天鹅颈细长,虽然生病了唇色苍白,但眉眼间仍然柔美不俗。 她看着她一点一点把药吃完,“好点了吗?” 谢知棠:“好点了,身体有力气了,只是我有点困。” 辛歌泠:“应该是药物的原因,要不要回宿舍休息?” 谢知棠点头:“好。” 辛歌泠扶着她从床上下来,帮她拿起外套、腰带、军帽和药物,陪她回宿舍。 回到宿舍,谢知棠用钥匙打开门。 “你的床是哪个?” “这个。”谢知棠指了指右边第一张。 辛歌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领的新书被她放在书架上。 底下的一双拖鞋被她摆在侧方鞋板上,而宿舍另外几人,基本上乱糟糟。 “我把你的衣服和腰带放椅子上,药片在桌上。” “嗯。”谢知棠换下鞋子,在学姐的目光下爬上|床。 “盖上被子吧,免得着凉了。” 谢知棠在床上朝下看了她一眼,摊开被子躺下来。 “这几天注意别再感冒了,医生说你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 “我知道了,学姐。” 辛歌泠确认没什么事情后,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第二节课马上就要开始,“那我去上课了。” 眼看她要走,谢知棠陡然生出一股不舍,“辛学姐……” 辛歌泠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她,“怎么了?还有事吗?” 谢知棠身体挪到边缘,脸枕在枕头边上,目光不经意间自上而下把底下的辛学姐打量了一遍,唇|瓣张了张。 辛歌泠看她欲言又止,耐心又问了一遍:“是有什么事吗?” “学姐……我也想听下歌。” 说完,谢知棠敛眸不敢看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向一个交情不深的学姐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说完后悔意便涌了上来。 “你说MP3吗?”辛歌泠没觉得冒犯,想到昨晚的一幕,“不过MP3在宿舍,我中午拿给你?” 谢知棠却以为她这是在婉拒,咬了咬唇,越发后悔,“不用了学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我借你几天。”辛歌泠又看了下时间,“我先去上课,中午我过来看你。” 谢知棠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就看着学姐走出宿舍,心情复杂,深深懊悔,恼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可懊悔之余,她又忍不住期待,期待她中午过来看自己,带着那个她还没听过的MP3。 她说要借给自己几天。 谢知棠把被子拉起,盖住脸。 辛学姐人真的很好。 . 教学楼。 辛歌泠赶去上第二节课,蔡思语帮她占好了位置。 “学妹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感冒引起发烧,打了针,吃了药,现在在宿舍休息。” “那就好,我给她同学报一下信。” 说着,蔡思语打开手机给陆素薇发了谢知棠的情况过去。 对方表示收到。 教授从前门进来,正在弄多媒体。 蔡思语摊开书,深吸口气,准备接受知识的无情洗礼,手中的笔被她转来转去。 忽地,她瞥到身边的人手腕上多了一条漂亮的发绳,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你这个发绳是?” 辛歌泠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一条米白色的小肠发圈,中间缀着一颗和发圈一样大小的珍珠,有种淡雅温柔的感觉。 她盯了一会,后知后觉想起这是学妹的发绳,刚刚在校医室帮她解开衣服,学妹头发散开,她顺手套到自己手腕上了。 蔡思语不知道情况:“好好看啊,比大肠发圈还好看,我怎么就没找到这种发圈呢?歌泠你新买的吗?” “不是,学妹的,忘了给她。” 辛歌泠否认,将发绳从手腕上取下,指腹触碰上面的布料,纹理细腻,好看又实用,很符合学妹的气质。 放到口袋里,正好中午过去再还给她。 if线—6 线6 , 铃声响起。 ,离开教室。 被知识洗礼了整整一节课的蔡思语,揉了揉她的三叉神经,终于从蔫蔫的状态满血复活, “歌泠, 咱们去吃饭吧。” “我等下过去看学妹。” 蔡思语:“啊?你对她可真好哇。” 辛歌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蔡思语:“可以啊, 我还没去过学妹的宿舍。” 于是两人从教学楼下来, 前往南苑。 快到时,辛歌泠说:“我帮你把书拿回宿舍,你在这里等我。” 蔡思语不明所以,以为她只是想放好书再去看学妹:“好吧, 给你。” 辛歌泠接过她的书,朝着东苑走去, 回到宿舍, 将她的MP3和耳机取出来,放进口袋里, 匆匆下楼。 蔡思语等了她十分钟, 终于回来。 “学妹是这栋宿舍楼吧。” “嗯。” “几楼啊。” “505。” “……学妹住那么高, 天天爬来爬去,这不得累死?” 两人准备上去, 就在这时,蔡思语突然收到班长发给她的消息。 打开企鹅号,她顿住,“等等,歌泠,完了!” 辛歌泠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蔡思语睁大眼睛:“我暑假的社会实践报告没写够字数!班长让我回去补齐!” 辛歌泠劝她:“那你赶紧回去补吧。” 蔡思语:“学妹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紧急处理一下。” 蔡思语走后, 辛歌泠继续上楼,来到505宿舍前,敲了敲。 有个女同学出来开门,“你是?” 辛歌泠:“我找谢知棠,我是她学姐。” 女同学点了点头,打开门:“那你进来吧。” 女同学放辛歌泠进来,紧接着出门去食堂吃饭去。 宿舍里只剩下辛歌泠和还在睡觉的谢知棠。 辛歌泠长得高,站着就能看到床上的人,朝着外面睡觉。 一眼便看到她恬静柔和的睡容。 辛歌泠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烧退了,看来药和针剂起了效用。 不过看样子,她还在睡觉。 食堂现在也多人排队,估计没什么位置。 干脆在这里等等。 辛歌泠拉开她的椅子,将她的军训外套搭在椅背上,帽子搁到桌上,自己则是坐下来等她一会。 掏出MP3,辛歌泠戴上耳机,选了首新歌来听。 又掏出手机,打开她的企鹅号。 给林女士发条消息。 她当初申请企鹅号的时候,算过一笔账,一个月用30M流量来上企鹅号,比她们打电话发短信便宜多了。 于是林女士也有了个企鹅号。 辛歌泠:吃饭了吗,林女士 林怀兰那边也下了课:在教师食堂吃着呢 辛歌泠:吃的什么 林怀兰:土豆丝、豆腐和醋溜排骨 辛歌泠:伙食不错啊 林怀兰发了个跳跃的小企鹅给她。 辛歌泠笑了下。 林怀兰:你呢女儿 辛歌泠:还没吃 林怀兰:老师拖堂啊? 辛歌泠:没,食堂人太多了,我待会过去 林怀兰:哦,你现在在教学楼哦? 辛歌泠:在学妹宿舍里 林怀兰:咦? 辛歌泠笑着给她解释:有个学妹发烧晕倒了,我带她去校医室看了医生,下了课后过来看看她 林怀兰自豪:我女儿心肠就是好 辛歌泠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学妹就是谢知棠,她们邻居的女儿。 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把字打了出来:学妹就是我们邻居的女儿谢知棠,她发烧晕倒了 林怀兰看到这个消息,筷子放下来:真的假的,那么巧? 还刚好是她女儿两月前从歹徒手里救下的姑娘。 辛歌泠:嗯,没骗你,不过她已经退烧了 林怀兰:她有手机吗 辛歌泠:没 林怀兰:那她有给爸妈报信吗? 辛歌泠抬头看向床板:估计也没 林怀兰:那我等下回家里跟她妈妈说一声,这孩子遭罪了,这才刚开学多少天 林怀兰吃完饭后,就从教师食堂回到大院,恰好碰到孔玲带着两儿子下楼,她上前拦住。 “孔玲,你女儿今天在学校发烧晕倒了。” 孔玲眉头皱起:“什么啊,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发烧晕倒?” 林怀兰举了举手中的手机:“我女儿跟我说的呀,你女儿谢知棠晕倒了,要不要给她打电话?我女儿正好在她宿舍,你打过去她可以接听。” 孔玲:“她好了吗?” 林怀兰:“说是退烧了。” 孔玲:“退烧了那还用我打电话过去做什么,打个电话贵得很。” 林怀兰:“哎呀,我免费给你打,我难道还收你的钱吗,都是邻居。” 孔玲忽然阴阳怪气:“可别,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再说了,谢知棠那丫头皮实得很,就算不用看医生都能好。” 说罢,孔玲就带着两儿子走出大院。 留林怀兰一个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回到家里,林怀兰打开手机,给她女儿发去消息。 林怀兰:女儿,你还在吗 辛歌泠那边很快回她:在 林怀兰犹豫半天才把字发过去:她妈妈好像不怎么喜欢这孩子 辛歌泠:怎么说 林怀兰一五一十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 林怀兰:哪有当妈的听到孩子病了,连个电话都不肯打过去的 这个电话还是免费的,又不用出什么钱。 辛歌泠盯着屏幕好一会,想起开学时学妹那条自制手帕。 接着看到林女士又发来一句:不过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这些年肯定也察觉到偏心,唉 孔玲对女儿和儿子的态度实在太过迥异。 怪不得这几年只看得到她对儿子嘘寒问暖,天天夸耀,女儿反倒提的少,当初还以为是她女儿性格原因,不希望孔玲过多张扬呢。 辛歌泠:知道了 床上的谢知棠听到广播音乐,睁开眼,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宿舍门。 学姐没有来么…… 所以,早上那句话真的是婉拒。 是她想多了。 她竟然还恬不知耻期待起来,听不出人家在婉拒。 这么一想,谢知棠空洞洞难受起来,翻了个身。 这个动静引起辛歌泠的主意,她只戴了一个耳机,“学妹,你醒了吗?” 谢知棠听到她的声音,不敢相信地翻过身来,探出头往下一看。 猝不及防撞进正抬头看上来的学姐视线里。 四目相对,呼吸屏住,谢知棠这一刻愣怔失神,心脏毫无察觉漏跳几拍,辛学姐的贵气容貌直击心灵。 摄人心魂。 “学姐?”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辛歌泠摘下耳机,暂停歌曲,连同整个MP3一起举起:“你要的MP3,带过来了,给你。” 谢知棠看着她手中的MP3好一会,才相信她是真的带过来了,并不是婉拒的意思。 不真实地伸手接过,直到她拿到手里,摸着上面冰凉的表面,看着小小的屏幕上滚动着字幕,她才相信学姐真的要把MP3这么贵重的东西借给自己。 她其实只是有点好奇,加上昨晚回来学姐只跟陆素薇讨论,显得她什么都不懂。 当然也因为她确实不懂,才会更难过。 辛歌泠站起来,问她:“吃饭了吗?” 谢知棠摇头:“还没。” 辛歌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学姐邀约,谢知棠眼里的难受消去,扬起嘴角,把MP3放到枕头下,“好啊。” 辛歌泠稍微往后站了站,方便她下来。 谢知棠踩着爬梯下来,她以前没试过住宿,对这个爬梯适应了好几天还是害怕,爬上来没事,爬下去总是担心摔倒。 只能翻过身抓着床头栏杆和边上栏杆下来。 辛歌泠看着她躬身下来,身上迷彩T恤下摆塞进迷彩裤里,用一条皮带系着,腰肢不盈一握。 更下面的弧度饱满挺翘。 辛歌泠看出她的害怕,伸手扶着她腰杆,“慢慢来。” 谢知棠身形一僵,她怎么还帮扶这个! 硬着头皮一级一级下来,直到踩到她的鞋子,才松了口气,“谢谢辛学姐。” 辛歌泠:“不客气。” 谢知棠坐在椅子上穿上鞋子,刚坐下椅子,她就感觉凳子有点温热。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学姐,你等了我很久吗?” 辛歌泠看了看手表:“没多久,二十分钟左右吧。” 谢知棠不太想让她看到自己穿鞋的样子,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其实学姐可以喊我起来的。” “我是考虑到食堂太多人,在你这里等一等。” “……”谢知棠沉默了会,“原来这样。” 谢知棠穿好鞋,在阳台洗了手,跟着她一块儿出门。 两人走在校道上,一路上基本上和刚吃完饭的新生、大二大三老生逆行。 来到食堂,打菜的队伍短了很多,大多都是只有两三个人。 堂食的位置也空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领取饭盘,饭是免费的,打饭师傅给她们一人打了一盘饭。 两人各自打了喜欢吃的饭菜,辛歌泠看到她饭盆里没有带腥味的菜,于是带她寻了两个空位置,一左一右坐下。 “学妹,等下吃完饭记得吃药。”辛歌泠提醒她。 谢知棠:“知道了,学姐。” “学姐,你下午有课吗?” “有。” “你的专业课程难学吗?” “我觉得还好。” “学姐,你有对象吗?” “没,你有?” “啊……我也没有。” 两人边聊边吃饭,到了午休,谢知棠和她分开,回到宿舍吃过药片,爬上|床拿出MP3。 陆素薇看到,惊奇道:“知棠,这个MP3你买的吗?!” 谢知棠摇头:“不是,学姐借给我的。” 陆素薇震惊:“天啊天啊,学姐对你好好!!” 谢知棠嘴角翘起的弧度快压不下了,眼里漾着笑意,“我也觉得她对我好好。” 中午还坐在自己椅子上等自己醒来。 午休铃响,谢知棠躺下来,在宿舍舍友羡慕的眼光下,戴上耳机,选了一首歌曲播放。 当动听的歌曲在耳边响起,她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真好。 原来这就是MP3。 一连听了好几首,谢知棠感到困意才暂停,放好,入睡。 . 晚上,辛歌泠下了课回到宿舍准备洗漱。 放好书本和笔记,一摸口袋,摸到一个小肠发圈,辛歌泠怔了怔。 竟然忘了给回她。 辛歌泠把东西放到桌上,先去洗澡。 蔡思语身心俱疲回来,看到辛歌泠洗漱出来,“歌泠,我想借你的MP3听一听。” 辛歌泠:“可能不太行。” 蔡思语哀嚎:“为什么,我今天补了三千字社会实践报告,脑子都快昏掉了。” 辛歌泠:“我借给别人了。” 蔡思语:“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借给谁啊?” 电子设备在校园里可不是人手一部,辛歌泠以前也不外借,顶多课余时间借来听一听。 她们同宿舍,睡前也可以借来听一听。 辛歌泠:“学妹。” 蔡思语睁大眼睛:“你借给一个学妹??” 辛歌泠:“怎么了吗?” 蔡思语:“你不怕她不小心弄坏啊?” 辛歌泠:“没必要把她想得那么不小心。” 蔡思语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学妹今天生病了,辛歌泠作为学姐照顾她,“你是不是拿来哄她的啊。” 辛歌泠:“你可以这么认为。” 蔡思语:“羡慕死我了,下次我生病,我能不能借?” 辛歌泠:“……你隔三差五去网吧,炫舞没玩够?” 蔡思语哭泣:“那不一样,在学校里听不到。” 辛歌泠:“玩你的手机去。” 十一点半,随着灯熄灭,辛歌泠回想今天探望学妹的一幕。 睡着的样子……挺好看的,温柔安静。 .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三天后,军训到了尾声,谢知棠也把MP3还给了学姐。 中秋即将来临,学校给学生们放中秋假。 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坐校车前往火车站。 谢知棠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买了火车票,经过人山人海,才挤上绿皮火车。 她按照车票,寻找自己的座位号。 当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谢知棠只看得到对方的脑袋,以为是别的乘客,走上去,正要卸下书包。 然而下一秒,她顿住。 “学姐?” 辛歌泠抬头,也是没料到她会和自己坐同一个车次的火车,更没想到她们是邻座。 “学妹。”辛歌泠挪开双|腿,让她坐进去。 谢知棠把书包放到行李架上,取了一本书出来,坐到最里面那个位置。 这一趟有三个小时,谢知棠翻开她的新课本《广告策划与创意》,老师还没开始教课,但她想提前预习。 靠在里面有个好处,那就是桌子刚好可以让她放书。 她看了几页,困意逐渐来袭,刚开始是趴在上面浅睡,后来这个姿势太让人难受,她忍着难受,试着靠着椅背睡。 但也只是眯了一会,她知道睡不进去的原因除了这个座位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学姐。 她的注意力总是时不时落到学姐身上。 她们话少得可怜。 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谢知棠用眼角余光瞥她,看她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心里钦佩她这样的环境也能睡着。 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的肩膀上,谢知棠抿了抿唇,一个念头闪过,闭上眼,装作熟睡,慢慢地把头靠在上面。 等了一秒、两秒、三秒……学姐始终没有出声。 她好像……默认了。 if线—7 第128章 泊, 良田溪流。 ,看向肩头上的脑袋。 困了么? 她回忆学妹方才看书,看,应该是困了。 辛歌, 让她就这么靠着自己睡觉。 三个小时的车程眨眼过去, 谢知棠也由刚开的装睡到最后彻底睡着。 到了临漳, 火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开始下车。 辛歌泠碰了碰她, “学妹,到站了。” 谢知棠这才从她肩头上醒来,“到站了么?” 辛歌泠:“嗯,到临漳了。” 谢知棠拿她的书, 站起来取下头顶的书包。 辛歌泠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跟在自己身后, 继续往前走。 两人出了火车站, 便赶去火车站旁边的公交车站,一起等公交车。 公交车站站满了人, 有背包客, 有外出务工工人, 有大学生,有牵着叽叽喳喳小孩的妇女, 还有拿着诺基亚手机和老板打电话的男人…… 公交车一到,所有人蜂拥而上。 谢知棠费劲上了车,投了一个硬币。 司机师傅大声问她:“歪!你怎么交一块钱?” 谢知棠脸上窘迫,掏出学生证,“我是大学生。” 司机这才住嘴。 谢知棠好不容易挤进去,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不知道学姐有没有上车。 谢知棠试着往后面探头, 看看她是不是在后面。 她探头探脑看了一会,没找到人,有点担心学姐是不是没挤上来。 就在她准备往车窗外看去时—— “我在你后面。” 蓦地,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谢知棠僵住,一回头,发现学姐就站在她身后不到3厘米的地方。 几乎是和自己紧挨着。 她居然没发现。 “……学姐。”谢知棠目光下意识避开和她对视,又觉得这样不礼貌,她重新看回去。 司机站起来,往后看,大喊:“往里面走!后面的人上不来!” 谢知棠不得不往里面挤,好腾出空间让后面的人上来。 两扇车门啪的一声关上,司机启动,一踩油门。 谢知棠手里的车环摇晃,她踉跄了下,辛歌泠伸手扶住她。 “谢谢辛学姐。” “不用谢。” 谢知棠垂眸,学姐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飘过来,淡淡的,她形容不出来的好闻。 公交车到了一站,有人费劲挤下车,谢知棠感觉自己的书包被人推了一把,顺带把她推到了学姐怀里。 谢知棠鼻尖抵在学姐的锁骨上,这一瞬学姐身上的香味更浓郁了。 “不好意思……”谢知棠轻声道歉,很快从她怀里退出来。 辛歌泠目光扫过她秀挺的鼻梁,嗯了一声,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在临漳街道上停车。 公交车离去,两人站在车牌前,一同往家里走去。 回到大院,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最后在3楼停下。 辛歌泠率先一步进屋,谢知棠也掏出钥匙回她的家。 . “林女士,我回来了。” 辛歌泠推门而进,客厅绿色布艺桌上放了好些月饼礼盒和柚子,估计是林女士学校发的。 径直走向她的房间,放下她的棕色挎包,转身出来,到厨房,从后面双手搭在她妈妈肩上。 “在做什么?” 林怀兰语气欣喜,“那么早就回来了?妈在做饺子,你不是说想吃饺子吗?” 辛歌泠心里一暖:“你还记得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因为学校的饺子不好吃。” 林怀兰:“学校哪有妈做的好吃,你赶紧去洗手。” 辛歌泠洗了手,熟稔地拿来碗筷,替她盛出来锅里的饺子。 林怀兰则是从另一个锅里夹出蒸好的饺子。 饭桌上,辛歌泠吃着她妈妈做的饺子,夸道:“还是你手艺好。” 林怀兰撑着下巴满脸温柔看她女儿,“多吃点,看把你瘦的。” 母女俩温馨吃完这顿饺子,辛歌泠打算回房里休息,刚坐下,手肘不小心碰倒一个玻璃杯。 哐啷一声响,引得林怀兰赶忙过来,担心问:“发生什么了?!” 辛歌泠跨过那一堆玻璃,把林女士往外推,不让她进来,“不小心打碎一个玻璃杯,我去扫一下。” 林怀兰看到她没受伤,这才嗔怪瞪她一眼。 另一边,家里没人,谢知棠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再一次拿出她的书,坐在书桌前翻看。 看着看着,忽地,她听到隔壁传来玻璃破碎的动静。 谢知棠顿了顿,当即看向靠床的那面墙,犹疑了会,转念想到什么,走过去,爬上|床,将耳朵贴近墙。 认真听了会,听到扫帚扫起玻璃的声响,谢知棠脸色微微一变。 不敢相信,原来她房间的另一边就是学姐的房间。 下午,孔玲和两个弟弟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妈,我要吃莲蓉蛋黄月饼!” “妈,我也要吃。” “行吧行吧,你们兄弟俩开一盒吧。” “另外两盒留着给人送礼。” “妈,为什么不把难吃的五仁月饼送出去啊?一点也不好吃。” “你懂什么,这是你大姑送的,我们多少也得吃点。” 谢知棠听到他们的声音,眼里一亮,从房里出来,“妈,我回来了,我也要吃。” 桌上还剩两个莲蓉蛋黄月饼,谢知棠刚想伸手去拿,就被人拍了下手背。 “给你爸留一个,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谢知棠感觉到手背有些疼,“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孔玲责怪:“你妈不考虑啊,你怎么那么自私?” 谢知棠感觉有些委屈,“那我吃什么?” 孔玲没好气把那几个五仁月饼拿给她:“吃这个,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谢知棠看着粉色包装纸包着的五仁月饼,“可是我不喜欢吃这个。” 孔玲:“就你挑食,五仁月饼那么多馅料,比那莲蓉蛋黄好吃多了,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谢知棠彻底不说话,伸手去拿了一个五仁月饼,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准备回房的时候,看到两个弟弟们吃完月饼,坐在沙发上正在试新鞋,在地上弹跳。 “牛逼,耐克无敌!” “哥,看我,我的!弹性怎么样?” “不错不错,你的也不错。” 谢知棠眼里黯了黯,捧着水杯,拿着月饼往房间走去。 坐在书桌上,把五仁月饼掰开一半,又再掰成四分之一。 月饼外面的那层皮很香,对她来说大概就是中秋的味道。 谢知棠咬了一口,虽然馅料她不喜欢,但也硬是吃了下去,喝了一口水哄下肚子。 晚上,爸爸和奶奶回来,一家人吃着团圆饭。 客厅放着中央电视台中秋佳节的节目,谢知棠吃完了饭早早就回房睡觉了。 窗外的月亮格外圆,但是她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 谢知棠想到今天坐火车回来靠在学姐肩头上睡觉,嘴角难得翘起。 她怎么那么好。 蓦地,她又想到那玻璃破碎声响,咬了咬唇,慢慢挪动身体靠墙。 直到背部贴着墙面,她才停下来。 试着用耳朵听了听,大概外面的声音太响,她没听到什么声音。 谢知棠心情又失落下来,那玻璃破碎声可能只是她的幻想。 墙的另一面,辛歌泠洗漱出来,和林女士互道晚安,才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掏出她的MP3听歌,现在她一看到MP3,就想到曾经借走它的学妹。 眼前走马观花一样闪过火车车厢一幕,坐公交一幕,甚至一起回大院。 没想到她们会同路到这个份上。 . 三天中秋假期过去,谢知棠回到学校,开始上课。 陆素薇发现她学习格外认真,课上笔记做得极其细致,投去钦佩的目光:“你高中也这么努力学习吗?” 谢知棠不解问她:“难道大学不是用来学习的吗?” 陆素薇语塞:“及格就好了啊,随随便便就能考个60分,据说还有老师会捞我们。” 谢知棠:“什么叫捞?” 陆素薇:“就是假如考得差一点,老师会使劲给你点分,让你够着60。” 谢知棠不认同她的想法,继续做她的笔记。 陆素薇被她带得焦虑起来:“知棠,期末的时候能不能把笔记借我抄一下?” 谢知棠:“行吧,到时候你问我要。” 陆素薇这才没那么焦虑了,放心玩手机。 这天,谢知棠要去上体育课,因为当时选课太迟了,只剩下游泳。 带着自己的一套泳衣前往游泳馆。 来到游泳馆,谢知棠按照老师上课前的要求,先去更衣室换上泳衣。 “歌泠,等你去网吧吗?” “不想去。” “为什么,晚上又没有课。” “不为什么。” “你好无聊啊,我去找金佳珏。” 蔡思语转头进了一个更衣间,辛歌泠也准备换下身上的泳衣。 正当她提着袋子转身时,却冷不丁看到学妹从更衣间出来。 她低着头在调整身上的沙滩泳衣,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谢知棠调整好泳衣带子,一抬头,看到学姐站在自己面前,“学姐?” 看到辛歌泠身上的泳衣,明白过来,“学姐你也学游泳吗?” 辛歌泠盯着她身上露肤度极高的沙滩泳衣,眉头拧紧:“嗯,刚上完课。” 如果她真的是在沙滩上度假,那这样的泳衣没有任何问题,但在学校,又是男女混游,女同学们多多少少会顾忌一些,这种泳衣她们基本都不会穿,有条件的甚至会买专业泳衣。 但……她能猜到学妹为什么会买这种泳衣,布料少,基本上和内|衣没有区别。 重要的是……便宜。 谢知棠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学姐,我先去上课了。” 就在她和学姐擦肩而过时,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学姐?”谢知棠疑惑不解看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面前的学姐。 辛歌泠犹豫了许久,才说:“你这套……不是泳衣。” “是泳衣啊。”谢知棠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看。 辛歌泠:“你这个不适合上课穿。” 谢知棠:“真的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看了看周围的女同学们,一个个只露出双手双|腿,其他的全都被泳衣裹起来。 对比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她买错泳衣了。 “那怎么办?”谢知棠下意识看向学姐 辛歌泠叹气:“我的给你穿。” 谢知棠看向她身上的黑色泳衣,目光落到她的腰上,若隐若现看得到腰腹线条感,沿着她的腰线往上看,对上学姐的视线,“这……不太好吧。” 泳衣这么贴身的衣服,让别人穿,那岂不是…… 辛歌泠松开她的手:“在这等我。” 谢知棠看着她走进更衣间,没多久,里面传来水声,再过一会,她就看到学姐换上了她的常服,走到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条拧过的泳衣。 “简单洗过了,拿去换上。” 谢知棠看到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只好接过学姐的泳衣,进去换上。 几分钟后,谢知棠看着身上合身的泳衣,弹性极好,忽然没那么忧心了。 只是想到这是学姐刚刚穿过的泳衣,谢知棠的耳朵还是不免红起来。 泳衣底下,她什么都没穿。 学姐方才除了泳衣,也什么都没穿。 “快去上课吧。”辛歌泠看到她露肤度终于降下来,也松了口气。 有时候太过与众不同,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谢知棠把头发挽起来,塞进泳帽,“谢谢辛学姐,那我先去上课了。” 辛歌泠看着她朝着出口离去的背影,身段纤细,肌骨匀停,身材确实好,人又高,模样更是漂亮,假如穿着方才那身泳衣去上课,保不齐会有男生拍照发到贴吧和论坛。 到时候整个学校能上网的人都会知道。 if线—8 第129章 游泳馆。 辛歌泠走出更衣室, 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那道前认真听课,时不时认真点头。 秀外慧中的模 教练让他们下水, 在水中做了几次示范, 紧接气。 , 开始练漂浮。 学妹被抓了典型, 原因是她漂浮立定时没站好。 她在水里,站在教练旁边,面对着其他学生,脸色堪比那天被罚站的军训。 她那恨不得钻进缝里的懊恼表情, 辛歌泠忍不住用手掩唇,遮掩笑意。 谢知棠忽然看到她站在角落, 微微睁大了眼,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自己上课。 学姐不是走了么? 紧接着谢知棠又想到自己被抓典型,还被学姐看到, 愈加羞愧难当。 一节课下来, 谢知棠从水里爬出来, 来到那个走道,却怎么也没看到学姐。 她好像走了。 谢知棠浑身滴着水往回走, 却在转身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 “学姐?”她诧异,“我还以为你走了。” 辛歌泠看她身上还滴着水,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头发湿漉漉贴着额头,好似一条上岸的美人鱼。 “我没走。” “你四点没课吗?” “没。” “哦……那我去把泳衣给你换下来。” 谢知棠转身正要朝更衣室走去,不料,脚踩到刚刚滩下来的水渍, 脚下一滑,径直往后倒去。 辛歌泠脸色也是一变,想也没想伸手去拉她手臂,奈何谢知棠倒下来的惯性太大,连辛歌泠都拽不住。 关键时刻,辛歌泠伸手捂住她的后脑勺。 随着重物倒地声响起,谢知棠感觉倒下来那一瞬,一个身躯压在了她身上。 她忍着疼痛看向近在咫尺的学姐,“学姐……你没事吧?” “我……”辛歌泠把手从她后脑勺抽出来,撑在地板上,疼痛从指骨传来,她只能用掌心靠手腕的地方撑地,试图撑起身体。 不料,她失败了,再一次压在学妹身上。 “抱歉……” 她刚说完抱歉,谢知棠就察觉到她的痛楚,赶忙看向她的手,“学姐,你刚刚是不是护着我脑袋了?” “有点疼。”辛歌泠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甩了甩手腕,对上谢知棠担忧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谢知棠却一把拉过她的手,给她手掌按摩,“这样呢?有没有好点?” 辛歌泠感受掌心上传来学妹指尖的温度,不轻不重的按揉细细密密从皮肤表层传到感官神经。 许是有些痒,让她忍不住握住她的指尖。 谢知棠也一愣,没有再动,任由她握着指尖,一种奇怪的感觉犹如电流般传到心尖。 “学姐……” 辛歌泠猛然回过神,松开手,目光看向他处,“我没什么事了。” “哦……”谢知棠有些失落,“那我先回更衣室,学姐你等我一下。” 见她走,辛歌泠视线重新落到她身上,看她这次走路小心谨慎了许多,那背影还有些娇憨。 嘴角不自觉翘起。 谢知棠把泳衣换下来,也简单洗了一遍,拧干,最后放进学姐的袋子里。 “今天真是多亏了学姐。”谢知棠和她一起往外走,“学姐,你身上也湿了,我好过意不去。” “没事,只是膝盖有点湿而已。”辛歌泠反倒看向她的胸,“你有没有事?” 谢知棠耳朵一红:“我也没事。” 辛歌泠:“真的没事?” 谢知棠见她语气认真,迟疑了下,“其实胸口有一点疼。” 辛歌泠停下来,脸色凝重:“要不我们看校医?” 谢知棠却猛地摇头:“不、不用了,学姐,其实没什么的!” 她后悔了,为什么要说疼。 辛歌泠看她当着自己的面走开,显然她不想去看校医,可是刚刚她压在她身上两次。 “那我请你吃一顿饭?” 谢知棠又停下来:“学姐,真的不用,明明是你帮我,最后你还要请我吃饭?我不理解。” 辛歌泠目光不露声色描摹她的眼睛轮廓,真漂亮,“我过意不去。” 谢知棠被她这句话弄得失神,让她有种被宠着的错觉,鬼使神差开口:“学姐,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能不能……再借我MP3?” 辛歌泠把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笑道:“只有这一个要求吗?” 谢知棠点头:“嗯,我不会弄坏的。” 辛歌泠答应她,“跟我回一趟宿舍,我拿给你。” 谢知棠跟着她回宿舍,来到东苑A栋303室,她还是第一次来学姐的宿舍。 站在一旁,等着她掏钥匙开门,视线偶然间不经意落到学姐脸上。 进去后,辛歌泠从书架上拿出那个MP3,递给她。 谢知棠接过,打量了一遍学姐的书桌,很干净清爽的桌面,除了学习用品和一个水杯外,没有多余的东西,也不像其他学姐那样贴满了明星海报或者花里胡哨的贴纸。 “那学姐,我先回去了。”谢知棠取了MP3后,就和学姐告别。 辛歌泠坐在书桌前,正考虑今晚要不要去图书馆学习时,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的发绳。 学妹的发绳。 她拿起来,转头看向门口,下一秒又收回视线,叹息。 学妹这会已经走远了,只能下次还给她。 辛歌泠拿出泳衣,准备清洗一遍晾起来。 放进盆里,拧开水龙头,清水哗哗落下,很快将泳衣完全浸泡。 掌心将泳衣压到水面下,洗着洗着,辛歌泠又想到学妹穿上泳衣的模样,哪怕只是个离去的背影都觉得格外美好。 画面一转,想起她在教练面前被抓典型低头垂眸的窘迫。 她怎么那么可爱。 . 谢知棠拿到MP3后,每次自习都要戴着,学习也更加有动力了。 没课或者周末,谢知棠会去她常去的一个空教室学习,要不然就是图书馆。 随着一声铃响,教学楼六楼的一个教室下课,学生们纷纷离开。 辛歌泠拿着书准备前往科技楼上实验课,走过六楼的过道,经过一个空教室时,她往里面扫了眼。 谁知就这一眼让她看到了里面正在学习的学妹。 教室里有几个人,散乱坐在教室里,估计都是来蹭空教室的场地学习的。 有的在做卷子,有的在看书,有的一边看书一边玩手机。 都很自觉保持安静,俨然一个小自习室。 学妹坐在最后一排,看样子是在做笔记,神情认真,那个MP3被她戴着,原来她喜欢一边听歌一边学习。 辛歌泠嘴角浅笑,正要走,忽然眼角余光瞥到学妹的左上方有个男生,看着挺斯文的,像个爱学习的优等生。 手里拿着笔记和书,好几次回头看学妹,欲言又止。 最后一次回头,那男生终于开口,不知道问学妹什么问题,只看到他举起一个本子对着学妹,身体站起来,靠过去。 学妹认真听了他的问题,开始翻自己的笔记,翻了几页指给那男生看。 男生嘴里念了几遍,坐回原位。 学妹继续学习,然而那男生做了笔记后,又暗暗回头看了学妹好几次,明显是对学妹有好感。 “歌泠,你干嘛还不走?马上就要上课了。” 蔡思语走得慢一些,才从教室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辛歌泠站在别的教室窗外,走神一样往里看。 她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进去,“学妹?” 紧接着她又看到谢知棠身上的MP3,“你又借MP3给她了?你对她可真好。” 辛歌泠听到她的声音,不自然收回目光,“走吧。” 蔡思语捧着书和她一起下楼:“不过有一说一,学妹挺认真学习的,之前好几次看到她在教室里学习。” 辛歌泠:“我今天才看到她一次。” 蔡思语嚯一声,“校运会快开始了,你要报名吗?有学分。” 辛歌泠:“报个八百米吧。” 蔡思语:“只有八百米吗?4x400米接力赛也很需要你,多报几项吧,我们专业女生少得可怜。” 辛歌泠:“还有哪些?” 蔡思语:“那可多了,200米,1500米,跳高跳远,标枪,你要是没问题,我都给你报一遍吧。” 辛歌泠:“你逮着我一个人薅?” 蔡思语:“有学分啊!” 辛歌泠:“其实我学分够了。” 蔡思语:“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辛歌泠:“前两周参加了几个A类竞赛,两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一等奖有3.5学分,二等奖3学分。” 不仅如此,还有奖金。 蔡思语震惊得眼睛快要掉下来,后知后觉想起来有几次班主任提过一嘴什么比赛,有兴趣的可以参加,不过都让她觉得太难了,而选择性忽略。 “你怎么偷偷闷声干大事?!” “你都报了哪几个?” “全国英语,英语演讲和翻译大赛,创青春创业大赛,已经有13学分了。” 蔡思语好一阵无言,13学分和校运动会那几分还真不能比的,参加运动会才加0.1分,拿冠军也才只有1分。 但她是这方面负责人,拉不到同学参加,班主任又要说自己了。 “虽说你已经有了那么多学分,但是校运动会也有,多多益善嘛,歌泠,你可怜可怜孩子,参加几个吧,求你了。” 辛歌泠看她可怜兮兮,“行吧,但我不能保证都能拿名次。” 蔡思语感激涕零,差点要给她跪下了:“没关系,重在参与,你能参加我就感激不尽了。” . 因为校运会的举行,这周的游泳课推迟了。 谢知棠正要庆幸不用上游泳课,没想到副班长过来宿舍征壮丁了。 陆素薇是那个倒霉孩子,被抓去400米、跳高和接力赛。 谢知棠也被迫报了一项跳远,不过幸好避开了耐力赛。 不幸中的万幸。 她耐力真不行。 . 校运会在东区足球场紧锣密鼓展开。 谢知棠和陆素薇跟着进场,早上举行的是50米,100米和800米,她们站在跑道外,看别人跑50米。 随着发令声枪响,同学们卯足了劲往前冲。 陆素薇:“早知道我报这个好了,50米,长痛不如短痛,十几秒就结束。” 谢知棠:“你不主动一点,都被别人报完了。” 陆素薇很后悔。 “谢知棠同学,陆素薇同学。” 有人喊她,谢知棠和陆素薇回头,看到是同班男同学苗羿。 苗羿:“你们报名了哪些项目?” 陆素薇:“400米、跳高和4x400接力赛,你也报名了?” 苗羿眼睛看了眼谢知棠,回道:“嗯,我报了男子1600米。” 陆素薇睁大眼:“我敬你是条汉子,换我跑那么长,我直接死在校道上。” “陆素薇你说笑了。”苗羿不露痕迹看向谢知棠,“谢知棠你报了什么?” 谢知棠知道他有几次问自己笔记的问题,对他还算脸熟,“我被迫报了跳远。” 苗羿:“跳远也蛮好的,比较轻松。” 谢知棠:“我是这样想的,耐力不行。” 苗羿:“你长得高,应该能跳得远。” 谢知棠忧愁:“那不一定。” 陆素薇忽然叫出声:“辛学姐?” 谢知棠听到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迎面对上辛歌泠的视线。 她身边跟着蔡学姐,两人穿着运动服,腰上别着一块布料,写着数字5。 蔡学姐是3。 “辛学姐……”谢知棠当即反应过来她也是要参加运动会。 辛歌泠看到学妹面前的男生,正在和她说话,这个男生还有点眼熟,似乎是之前教学楼看到的。 “你们好啊。”蔡思语看到两个学妹,倍感亲切,“你们都参加了什么项目?” 陆素薇:“400米,跳高和4x400接力赛。” 蔡思语:“嚯,挺不错,知棠你呢?” 谢知棠看了眼辛歌泠,“跳远。” 大概是职业病犯了,蔡思语看到她只报了跳远,眉心一跳,暗叹简直浪费人力资源! “你要是在我们专业,我高低给你多报几个项目。” 谢知棠睁大眼:“蔡学姐你也太恐怖了。” 蔡思语揉了揉太阳穴,脑阔疼:“我们专业女生少,十根手指数得过来,要是像你们专业女生多一点,辛歌泠她不至于被我按着几乎全都报了。” 谢知棠的目光看向辛歌泠,回道:“她吃得消吗?” 陆素薇也目瞪口呆:“蔡学姐你太狠了。” 蔡思语:“吃不吃消你得问她啊,对了你们结束了过来给我们加油昂。” 谢知棠:“其实现在也可以,我们还没开始。” 被冷落的苗羿一直插不上话,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看着谢知棠,听着她们说话。 辛歌泠注意到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谢知棠身上,以至于学妹跟她说加油的时候没听到。 “学姐?”谢知棠碰了碰她手臂。 辛歌泠堪堪回神:“怎么了?” 谢知棠:“你怎么在走神?” 辛歌泠:“在想一些东西。” 谢知棠不好继续问她私事,“学姐你等下要跑400米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朝她微笑:“加油。” 辛歌泠接受她的加油,顿了顿,把毛巾、外套和水杯都塞到她怀里,“那麻烦学妹帮我拿一下。” 谢知棠错愕,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已经走上赛道热身的学姐,赶紧整理了下。 臂弯搭着外套和毛巾,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水杯,站在黄色警戒线前,紧张看着准备起跑的学姐。 一声令下,六个大二学姐同时跑起来。 谢知棠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身影,400米要跑半个足球场,辛学姐在最里圈,也是在起点线上跑,其他人都在她前面。 虽然起跑在别人后面,但还没到压弯前,她就已经和最外圈的人缩短了距离,压弯时更是毫不费力赶超所有人。 最后率先拿得第一名。 谢知棠遥遥望向终点,松了口气,看到学姐跑过终点线时,第一时间朝她这边看过来,嘴角不自觉扬起。 蔡学姐在终点接应她,两人不紧不慢横穿整个足球草坪,朝起点走过来。 谢知棠看着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站在自己面前。 “恭喜学姐,拿下第一名,太厉害了。” “还好。”辛歌泠看着她两手挂着自己的东西,乖乖站在原地等自己,有些愉悦,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还有好几项。” 谢知棠看着她喝水,也莫名开心,“学姐你体力很厉害。” 蔡思语:“她每天都有在运动,体力当然好啊,肺活量堪比运动员,另一个学妹呢?” 谢知棠:“她跑完400米就去跳高了。” 蔡思语思索片刻:“对哦,我也得去跳高了,我先过去啊,学妹你盯着她跑800米,别让她跑了。” 辛歌泠无以言对。 谢知棠知道她在开玩笑,跟着笑道:“学姐,你会偷偷跑掉吗?” 辛歌泠:“你信她还是信我?” 谢知棠佯装思考了会:“蔡学姐没有骗我的理由。” 辛歌泠沉声反问:“我就有骗你的理由?” 谢知棠弯了弯眼:“也没有。” 辛歌泠:“牙尖嘴利。” 辛歌泠坐在观众席第一个石阶上,两个手肘撑在后一个台阶,翘着二郎腿神情淡淡看着校道上赛跑的学生。 谢知棠坐在她旁边,看了眼她这个舒展松弛的姿势,目光不自觉落向她双|腿。 学姐穿着一条白色的运动短裤,腿侧缝线缝着一行蓝色的字母,上半身就是一条白色修身POLO衫,脚踝纤细,双|腿修长匀称结实,若隐若现的线条下隐含着强大的冲刺力量。 谢知棠忽然很羡慕她,她就没有这个运动细胞。 辛歌泠在恢复体力,瞥向她旁边的学妹,“你跳远怎么样?” 谢知棠叹气:“我觉得……听天由命吧。” 辛歌泠好奇:“为什么?” 谢知棠:“我是被迫的,没有跳远的经验。” 辛歌泠语气放轻:“滥竽充数?” 谢知棠生气推了推她膝盖,辛歌泠闷声笑开,“我应该没说错啊。” 谢知棠恼火瞪了她一眼。 辛歌泠却突然和她聊起其他:“学妹,你写作能力怎么样?” 谢知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辛歌泠:“下周有个B类竞赛,省写作协会举办的,一等奖2学分,二等奖1.5学分,三等奖1学分,还有奖金,1500,1000和500,你可以去试试。” 谢知棠若有所思:“难吗?” 辛歌泠:“不难。” 谢知棠想了想:“那我去试试。” 辛歌泠看着她背影,在晨光下,头发丝透着一层淡淡的光。 真有光泽。 “谢知棠同学……” 蓦地,一道声音插|进来,谢知棠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生。 “苗羿,你找我有事吗?” 苗羿:“是这样的,我等下跑1600米,谢知棠同学你可以在终点等我吗?” 谢知棠啊了一声,“你舍友呢?” 苗羿:“他们都有自己的项目。” 谢知棠目露为难,手里紧紧握着学姐的运动外套:“这个……” 辛歌泠目光落到他们两个身上,盯了一会,抿唇,换另一条腿翘着,“她要帮我拿东西,学弟你找错人了。” if线—9 第130章 谢知棠往后看, 来,没觉得说的什么不对。 她看向苗羿,点了点头,啊, 我得帮学姐拿东西。” 吧, 打扰了。” , 有些愧疚。 辛歌泠:“你不愿意帮我拿东西?” 谢知棠摇头:“不是, 只是觉得对苗羿有点内疚,他毕竟是我们班的同学。” 辛歌泠放下双|腿,坐正了,“你看下终点。” 谢知棠看过去, “怎么了?” 辛歌泠:“看到那些穿红马甲的人吗?” 谢知棠:“看到了。” 辛歌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谢知棠:“志愿者。” 辛歌泠:“志愿者会照顾每一个运动选手。” 谢知棠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扭头看向她, “那为什么学姐要我帮你拿着东西?” 辛歌泠:“因为没有哪个志愿者会跟我好几个项目, 我和她们素不相识。” 这话的意思是她们认识,才会麻烦自己, 谢知棠嘴角往下压了压, “那好吧, 谁叫我是学姐的学妹,自然是帮学姐咯。” 辛歌泠:“结束后我请你吃东西。” 谢知棠:“吃什么啊?” 辛歌泠:“你想吃什么?” 谢知棠:“我不知道诶。” 辛歌泠:“那到时候再说。” “学妹。” “嗯?” “那个男同学, 怎么突然找你?你们很熟吗?” “也不算是太熟吧,之前和他一起自习过,学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辛歌泠看男子800米跑完了,跑道腾出来,接下来是女子800米,她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影子落到谢知棠脸上, 她昂头看着她,“学姐加油。” 辛歌泠停下来,居高临下深深看她一眼,像只小猫一样坐在自己身边,目光收回来,“我去比赛了。” 谢知棠拿齐东西,跟着她一块到起点。 10点10分,女子800米开跑—— 10点40分,女子标枪开始—— 14:30分,女子4x400米接力赛—— 辛歌泠作为接力最后一棒,在前三名同伴被别人拉出距离的紧急情况下,奋力杀出重围,绝地反击,夺得冠军。 欢呼声和掌声响起。 辛歌泠双手撑着膝盖喘息,抬头看向抱着她的东西,正踩过草坪朝自己跑来的学妹。 “学姐!不好意思,刚刚执勤人员不让我穿过警戒带。” 谢知棠满脸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迎接她,看她额头上有汗,赶忙掏出毛巾给她擦。 毛巾刚捂到学姐的额头上,就在这时,毫无防备被人抱进怀里。 谢知棠感受到她冲刺后起伏加速的心跳,以及升腾起来的温度。 “学姐?”谢知棠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耳畔尽是学姐的呼吸声。 可是对方没回她。 谢知棠便以为她是因为赢了所以高兴,“学姐,你太厉害了,为你感到骄傲。” 辛歌泠这才放开她,深深看着眼前的漂亮学妹,听着她的夸奖,唇角浅浅勾起,“你来得刚好,不算迟。” 蔡思语激动过来,“歌泠,厉害啊,这么艰难的局面都能让你掰回来!” 前面三棒真的太拉了,女同学们跑得慢,状况百出,交接棒时还有人不小心掉在地上。 然而当最后一棒到了辛歌泠手里,肉眼可见地看她一点一点拉近距离,最后五秒钟超过第一名拿下冠军。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呼吸都快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紧张看她这匹黑马。 “跑得快一点而已。” 辛歌泠笑笑,目光落到正在见缝插针给自己擦汗的学妹身上,干脆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自己擦汗。 谢知棠给她拧开矿泉水,“学姐。” 辛歌泠接过她的水,三下喝了一半,“等下是不是跳远?” 谢知棠点头。 辛歌泠:“我正好一起。” 谢知棠:“你怎么连这个也报了?” 辛歌泠:“我没报,思语报了。” 蔡思语附和:“能跑的都让她报了,不用跑的这些我自己上场,免得她说我逮着她一个人薅。” 谢知棠:“原来是这样。” 趁着这个间隙,蔡思语推着辛歌泠赶紧去领奖,金银铜奖牌台上,辛歌泠站在中间最高的台子上,戴上了一枚金牌。 新闻社团的人簇拥上去给她拍照、采访。 谢知棠看她神采奕奕接受采访,不卑不亢,面对镜头也不怯,自信从容,像一颗星一样闪闪发光。 采访结束,学姐朝她们走来,谢知棠弯了弯眼,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 “走了,你等会还要上场。”辛歌泠脸上的笑意也是不断。 15:20分,谢知棠站在跳远队伍后面排队,看着场外的两名学姐正看着自己,她压力一下子大起来。 深呼吸。 蔡思语:“学妹看起来很紧张。” 辛歌泠双手抱臂,搂着自己的外套和毛巾,一直盯着谢知棠,“大概因为我们在看她。” 蔡思语闷声笑了会,“希望学妹能超常发挥。” 辛歌泠:“但愿。” 学生们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热热闹闹,体育老师拿着纸和笔站在沙池旁,作稍息状,喊了声:“下一个,广告学2班,谢知棠。” 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同学站在众人面前,神情凝滞认真,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纵身一跃,跳到沙池里。 当即有人上前测量:“一米八|九!” 人群里有人哇一声,声音不大,老师继续喊下一个选手。 谢知棠从沙池出来,走出人群,感觉鞋里进了沙子,她难受,但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脱鞋倒沙子。 辛歌泠和蔡思语两人绕过人群,来到她面前。 蔡思语拍了拍她肩头:“学妹表现不错啊,一米八|九,都快两米了。” “可能是走运吧。”谢知棠看向辛歌泠,笑吟吟,“要是辛学姐来跳,肯定有两米。” 辛歌泠:“别说我,我不一定跳得有你好,你这次跳得很不错,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没有经验。” 谢知棠怕她怀疑自己撒谎:“我真的没有经验,学姐。” 蔡思语跟着附和:“学妹你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吗,差的人连一米都跳不出,你这都快两米了,天赋异禀啊,是不是偷偷瞒着我们练了?” 谢知棠才发现她们在打趣自己,咬唇,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 “你们太坏了,不想和你们说话了。” 蔡思语大笑。 辛歌泠没她那么夸张,但嘴角也是忍不住翘起来,学妹真的很有趣。 两人冷不丁对上视线,又在下一秒各自挪开。 蔡思语终于停下来:“到大二选手了,我先去排队了,你们看我发挥昂!” 十几分钟后,蔡思语得到了一个一米五的成绩。 辛歌泠嘲笑她:“你比学妹还不如。” 蔡思语自我安慰:“重在参与重在参与,你晓得不。” 谢知棠:“蔡学姐今天跑来跑去,体力消耗不少,没发挥好应该也有这个原因。” 蔡思语眼前一亮,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学妹,你说得对,这就不是我的问题嘛。” 跳远一结束,体育老师当场就宣布名次。 大一新生广告学2班的谢知棠同学获得了第一名。 蔡思语在大二学生比拼中落榜了,没上名次。 谢知棠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不敢相信,“真的是我吗?” 辛歌泠点头:“是你。” 蔡思语搂住她肩头,高兴得仿佛是自己赢了那样,“你们一个两个那么厉害,让我怎么办?真是太过分了。” 谢知棠也好生感慨:“我也没想到能进前三,天知道我都是被抓来滥竽充数的。” 蔡思语:“谁说你滥竽充数的?这分明就是能人善用。” 谢知棠:“辛学姐说的。” 蔡思语:“……” 辛歌泠见学妹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目光顿了顿,“我收回那句话。” 谢知棠心情愉悦前去领奖,站在高台上接受合照,虽然没有采访,但她也特别满足了。 蔡思语和辛歌泠在台下给她鼓掌。 谢知棠从领奖台上下来,由于鞋里有沙,下来时踩到,脚上一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上前接住她。 谢知棠扑到辛歌泠怀里,双手紧紧搭在学姐的臂弯上。 “学姐……” 辛歌泠扶稳她身体,“脚崴了?” 谢知棠摇头:“应该是鞋里有沙子,踩到了,有点难受。” 蔡思语嗐一声:“赶紧脱鞋倒出来。” 谢知棠为难:“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 蔡思语:“这有什么?我都是直接脱的,没事,不会有人说你。” 谢知棠坚持不脱:“我去体育馆里脱吧。” 辛歌泠:“我陪你去。” 两人当着蔡思语的面走进偌大的体育馆,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学妹也太讲究了吧,歌泠竟然还陪她。 她不懂。 蔡思语走了两步,发现鞋里有沙子,她当即一个金鸡鹤立,抬起一个脚,拔|出她的鞋子,用力倒了两下,再拍一拍,穿上。 一气呵成。 . 体育馆里。 自从学姐跟着她一起过来,谢知棠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她怎么还跟过来陪自己? 为了避免尴尬,她打算让学姐站在外面等自己。 进了洗手间,见四下没人,谢知棠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脱下她的平底鞋。 处理完,她洗了个手从里面出来。 “学姐?” 谢知棠没看到学姐的身影,有些疑惑,边走出去边找人。 体育馆里的篮球场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谢知棠转了一圈还是没找人,正当她疑惑时,身后突然传来苗羿的声音。 “谢知棠……” 谢知棠闻声转过身来,看到苗羿气喘吁吁,脸上还有汗水,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不禁困惑:“苗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跑完1600米。”苗羿舔了舔干涸的嘴巴,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谢知棠,“你知道我拿了什么名次吗?” 谢知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什么名次?” 苗羿迫不及待告诉她:“第一,我跑了第一。” 谢知棠看到他手上的奖牌,“恭喜你。” 丝毫不察拐角处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学姐。 辛歌泠低眸看了眼手中全新的矿泉水。 苗羿咽了咽口水,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欲言又止。 最后一咬牙,弯腰拉过谢知棠的手,把自己的奖牌放到她掌心上。 “谢知棠,我把奖牌送给你。” 话落,不等谢知棠反应,苗羿转身往体育馆外面跑出去。 只有谢知棠拿着他的奖牌愣在原地,也就是在这时,她才明白过来,苗羿原来是对自己有意思。 怪不得1600米长跑,他会叫自己在终点等他。 可是…… 谢知棠看了看手里的奖牌,她也有一块啊,又不是真金。 改天找时间还给他吧,他就会知道自己的意思。 谢知棠打定主意,将奖牌放进口袋里。 就在她低头收好奖牌时,突然一双|腿站在她面前,熟悉的运动鞋,和熟悉的线条感…… 谢知棠一眼就猜出来人是谁,抬眸看进学姐的眼里,“学姐,你刚刚去哪了?找你找不到。” 辛歌泠瞥到她收起奖牌的带子,面上不显,握着矿泉水的手微微收了收。 “给你买了瓶水。” 谢知棠:“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学姐,其实我喝白开水也一样的。” 辛歌泠递给她:“你喝吧,请你喝。”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知棠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微微拧开,喝了一小口,微笑道:“谢谢学姐。” 辛歌泠唇角抿了又抿,“刚刚……是有人找你吗?” if线—10 第131章 “昂?” 谢知棠对上学姐的视线, 在对方安静的注视下,莫名的,下意识不想让她好,尤其还被男同学送了一枚奖牌。 咬了下唇, 说完, , 心虚不足。 眼底, 静静看了会,倒也什么都没说,也没戳破她的谎话。 片刻后,才开口:“走吧, 学姐请你吃东西。” 谢知棠跟着她离开东区足球场。 辛歌泠带她回了宿舍,“我洗个澡, 你坐会, 要是累了,可以去我床上休息会。” 谢知棠连忙摇头, “不、不用了学姐, 我坐着就好。” 辛歌泠打开衣柜, 取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前去浴室。 谢知棠看四下没人, 拉开学姐的椅子,坐下来,正好桌上放着一本《药物毒理学》,她百无聊赖翻开。 什么量反应、质反应、变态反应、毒性反应…… 各种深奥专业名词蹦出来,看得人头大。 谢知棠便看向学姐的字,虽然有时候会压在印刻的宋体字上,但一点也不输宋字, 更显遒劲秀逸,别有风格。 谢知棠撑着下巴,怡然自得地一张一张翻阅,好像在巡视学姐在怎么做笔记的,从哪方面记,记些什么。 辛歌泠洗了澡出来,换下那一身白色运动服,一出来就看到谢知棠有模有样看着自己的书。 不知道的,还以为书桌和书才是她的。 “学妹,走吧。”辛歌泠喊了她一声。 谢知棠这才放下书,跟着她出校门。 学校外的街道人来人往,年轻女孩都穿着牛仔裤,踩着美特斯邦威帆布鞋,男生们留着斜刘海,拽拽地走路。 谢知棠看她带自己来到必胜客前,眼里闪过一丝忧心,“学姐,这会不会很贵?” 辛歌泠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落后自己一步,脸上露出为难和纠结,辛歌泠知道她在考虑什么,上前拉过她的手,牵着她进去。 “不会很贵,我请你。” “可是会让你破费。”谢知棠不想承别人那么大的情。 重要的是她没法还回去。 辛歌泠:“我请你自然是我出钱,你吃就好了,刚拿了竞赛奖金,请你吃。” 谢知棠被她拉着进去,尽管心里纠结,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必胜客秋季推出了新品,门店前立着风靡一时的电视剧代言人——都教授。 店里许多年轻女孩热火朝天点新品,激动澎湃讨论着最近的电视剧有多好看。 辛歌泠带她进去点餐,“想吃什么?” 谢知棠看着菜单,选了两样,香草手指泡芙和曼舞双莓果茶。 辛歌泠又加点了一份新出的意式罗勒风味烤鸡比萨、韩式旋风虾串和提拉米苏风味珍珠奶茶。 “要不要吃块蛋糕?” 谢知棠看了眼那块法式尊享慕斯蛋糕,朝着学姐点了点头。 点完餐后,两人便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她们前后左右都有人讨论电视剧。 谢知棠其实也听过舍友讨论,也在小本杂志上看过那部剧的介绍,只不过她当看过故事会一样看过简介就算了。 她没有时间去看剧。 初高中走读时,倒是每次回家都能看一下电视,虽然总是被说。 谢知棠有一点好奇,好奇学姐这种人会不会也看那些偶像剧,便问:“学姐,你平常会看什么剧?” 辛歌泠视线从窗外转向面前的学妹,“我很少看。” 谢知棠撑着下巴,神情温柔,她好喜欢和学姐说话,“是因为没时间吗?” 辛歌泠:“我不喜欢偶像剧。” 谢知棠一怔,细想好像也能理解,学姐身上就没有那种追逐潮流的气息,“那学姐喜欢什么?金庸武侠?” 辛歌泠:“偶尔会看一点。” 谢知棠还想继续问,但这个时候菜上来了,香喷喷的意式罗勒风味烤鸡比萨和韩式旋风虾串放在她们面前, 手指泡芙和慕斯蛋糕放在一边,两杯饮品也端上来了。 谢知棠看着这些令人心情美好的食物,心想要是她生日就好了。 “学姐,我要开动了。”谢知棠先挖了一块慕斯蛋糕吃,抿在嘴里,香甜的奶油融化在蓓蕾上,真让人回味无穷。 辛歌泠看她享受的小表情,不禁一笑,取了一块披萨出来,“试试披萨。” 谢知棠放下叉子,接过她递过来的披萨,“好……” 华灯初上,她们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因为运动会举办三天,学生们不用上课,这时候街上特别多人,网吧也人满为患。 两人漫步在街头,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电线杆下有情侣在调|情。 她们正要走过,然而在距离情侣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两人突然亲了起来。 谢知棠和辛歌泠都一顿,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大庭广众之下就亲亲我我。 辛歌泠偏了偏眸,看向身边的学妹,见她还在看,脑海冷不丁闪过体育馆她被男同学塞奖牌的一幕。 下一秒,辛歌泠拥着她肩头往前走。 谢知棠错愕,直到走远了,学姐才放开自己,“学姐?” “小小年纪,不要学坏。”辛歌泠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有多没说服力。 谢知棠无奈:“我已经18了,学姐,看一看没什么的。” 辛歌泠胸口有些闷:“你想谈恋爱?有喜欢的人?” 谢知棠眼里更困惑了,“你怎么问起这个?” 辛歌泠挪开视线:“没什么,有点好奇而已,像你这样漂亮的,应该挺多男同学追求吧。” 谢知棠:“可我觉得学姐更多人追求。” 辛歌泠又看回来,见她表情认真,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很多人追?” 谢知棠:“当然是学姐长得好看,气质好,学习又棒,有主见,自律还爱运动。” 漂亮的人那么多,学姐是最独特的那个。 辛歌泠和她边走边聊:“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谢知棠颔首:“嗯。” 辛歌泠:“所以你想谈恋爱吗?” 谢知棠见话题怎么又绕回自己身上了,“我……目前没有想法,以后不一定,缘分到了我不会拒绝。” 辛歌泠思忖着,把她这句话轻声说一遍,“缘分到了不会拒绝……” 谢知棠:“学姐不是这样吗?” 辛歌泠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非要选择的话,与其等待,我不如主动出击。” 谢知棠望向地上两人的影子,时不时挨在一起,美好又让人心安。 “我很难想象学姐主动追别人。”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甚至泛着一股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难受和低落。 总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人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学姐。 若是未来学姐和别人在一起了,那另一道影子估计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的了。 辛歌泠:“很难想象么?” 谢知棠:“嗯,被学姐追的男生一定很优秀。” 辛歌泠:“不一定是男生。” 谢知棠啊了一声,脑子有什么短路了一样。 辛歌泠见她露出不解,淡声解释:“没什么,举个例子而已。” 谢知棠仍有些奇怪,为什么学姐会说这种话。 不一定是男生…… 除了男生,还能是什么人? “你到宿舍了,上去吧。”辛歌泠在南苑C栋前停下,“早点休息。” 谢知棠思绪被打断,抬手挥一挥:“那……学姐再见。” “再见。” . 校运动会还有两天,进行其他趣味项目,不过已经是学院与学院之间的比拼。 有其他专业的人报名,够数了,辛歌泠就不去参加了,拿着资料准备去图书馆学习。 但走了两步,她莫名想和学妹一起学习。 于是,她拐向教学楼,试试能不能找得到学妹。 空荡开阔的一楼四通八达,被四面教学楼围住,露出一个露天地台。 地台中央砌着一个水池,思考者雕塑巍然耸立在上面。 谢知棠手里捧着书,站在一根石柱旁,风从走廊另一端吹来。 她掏出那枚奖牌,还给了苗羿:“不好意思,我不能要你的奖牌,这是你的荣誉,你还是好好保管吧。” 苗羿看着手中被硬塞回来的奖牌,带子从指缝中垂落,他握紧,看着面前的少女,“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吗?” 谢知棠沉默。 苗羿:“谢知棠同学,我喜欢你,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习,一起上下课,一起逛街,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谢知棠面对男同学的告白,斟酌着怎么拒绝比较恰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苗羿身后经过,眼神淡漠地径直经过他们,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谢知棠心里蓦然一揪,看着学姐越走越远,她回过头,认真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想法。” “抱歉,我先走一步。” 谢知棠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左手挽着书,转身就朝着学姐刚刚离去的方向跑去。 然而等她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学姐,她失望停下来,空旷的一楼走廊通向好几个方向,实验楼、教学楼、科技楼、图书馆,她不知道学姐往哪边走了。 刚刚被人告白,学姐应该也是看到了,会不会误会自己想和别人谈恋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 奇怪,她现在特别想和学姐解释清楚。 “学妹。” 学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知棠猛地回头,看到她就站在一个柱子前静静看着自己。 “学姐……”谢知棠眼里一亮,上前站在她面前,“你居然在这里。” “刚刚有人向你告白?” 谢知棠没料到她会先问起来,“是班里的一个男同学。” “你答应了么?” 谢知棠摇头,“我没有,学姐,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呃……”谢知棠被她这么一问,问住了。 辛歌泠手里拿着书,垂在身侧,手腕上的手表反射着清晨的阳光,她光紧锁眼前的学妹,“你不是说很难想象我追求别人吗?” “啊?”谢知棠没法跟上她的思维,跳跃得太厉害了,怎么突然就扯到她身上了? “学妹,如果我追求你,你会拒绝吗?” 谢知棠的瞳孔在这一瞬放大,愣住 ,犹如幻听。 辛歌泠将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收入眼底,眸中一黯,也对,毕竟同性恋在校园里匪夷所思。 “如果吓到你了,你当我没说吧。” 辛歌泠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然而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一只细手轻轻抓住了自己指尖。 辛歌泠停下看她。 谢知棠将她的指尖握得更紧了些,眼里的错愕早已消失不见,浮上来的是满目温柔和真挚。 粉唇掀开,她说道:“学姐,我还没说我愿意呢。” if线—11 第132章 自习室里。 谢知棠坐在正在学习的学姐旁边, 她面前是一本教科书,手里握着笔,努力心无旁骛学习。 忍不住偷瞄旁人,瞥到学姐正在认真看书, 忽然升起一股自愧不如的情绪。 告白的是学姐, 为什么她就能心无旁骛继续学习下去?而自己的心扉却始终无法静下来。 谢知棠收回目光,努力忽略身边人的存在感。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疑惑看过去, 只见学姐合起了书, 一本正经盯着自己。 “我们出去走走吧。” 谢知棠看了眼自己的书, 她一页也没翻, 脑海闪过一丝羞愧,当即点了点头,“好啊。” 辛歌泠将她的广告学书合起来叠在自己的书上面,拿在手里, 另一只手则是在学妹愣神的片刻, 牵上她的手,微微握紧,大步走出自习室。 谢知棠跟着她穿过一间间空教室, 穿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 最后来到一个可以凭空远眺湖面的空中过道。 阳光洒落在湖面上,泛起层层粼光,湖里游着一群白天鹅。 她们在四楼,镂空的扶栏让她们脚下也同样踩着一层金光。 这里视野开阔, 风景好,又凉爽。 谢知棠手搭在扶栏上,看着远处的湖景, “学姐,这里好漂亮啊。” 辛歌泠将书本放到一旁的长椅上,站在她身后,将她围在人与扶栏之间。 低头嗅了嗅她的发香,发质飘逸如绸缎。 谢知棠不敢乱动,感觉到身后的学姐好像在把自己搂住,但又没搂太紧。 两个手腕刚搭在扶栏上,十指在外侧悬空,想要感受风的痕迹。 没想到下一秒,学姐的双手就撑在她手腕两侧,将她能动的空间缩小到她不能乱动的程度。 “方才在自习室,我看不进书。”学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谢知棠小声说:“其实我也是。” 应该没有人告白后还能心无旁骛学习吧。 “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谢知棠顿了顿,转过身来,背抵着扶栏,和她面对面,语气认真说道:“不会,我其实也很喜欢学姐,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直到今天学姐告白,我才意识到……”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辛歌泠提议:“那我们交往?” 谢知棠点头:“嗯。” 辛歌泠看她清澈柔静的脸庞,犹豫了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喊停,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交往过。” 谢知棠心里突然闷起来,“学姐,你这样说让我好难过。” 她们才刚开始,学姐就已经预设好了未来会出现的可能,为自己着想,周全各方。 辛歌泠:“你比我小,涉世未深,我怕你只是因为我对你的一些好,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 谢知棠抬眸看她:“学姐,我不小了,不至于拎不清。” 辛歌泠嗯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秀发。 谢知棠环住她的腰身,脸刚贴在学姐锁骨上,就感受到学姐的亲吻,耳朵一红,整个人热起来。 “学姐,老实说,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对我表白,我现在感觉在做梦一样。” 她上一刻还在拒绝男同学的追求,下一刻就被有好感的学姐告白。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就像一块大饼掉在了她头上,让她又惊又喜。 辛歌泠聆听她的真实想法,笑了下,“我只希望你不要被我吓到就好,至于做梦,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学妹你也很优秀。” “学姐,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 “好像也是……” 傍晚日落,斜阳西照。 安静的校道上。 谢知棠看了眼学姐手里的两本书,而自己却双手空空如也,甚至有一只还被学姐牵着。 自从她们从空中过道下来后,学姐就一直牵着自己走。 她不知道学姐要带自己去哪。 但似乎,这样安静散步……也很让人开心。 两人吃完饭后,回到南苑C栋楼下。 辛歌泠站在她面前,开始安排交往事宜:“你明天把课程表给我,我今晚有课,不能陪你了,明天见。” 谢知棠拿着书,目送她返回教学楼,直到看不到了,才上宿舍楼。 陆素薇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知棠,你今天一天去哪了?老是找不到你人。” 谢知棠没敢告诉她,她和学姐交往了,“没去哪啊,就在学校里转转。” 陆素薇看她眼里含着笑,随口问:“发生什么了,这么开心?” 谢知棠坐到自己书桌前,佯装放好书,“没做什么,我去洗澡了,没人洗澡吧?” 她赶紧转移话题。 陆素薇被她带偏:“没有,你赶紧去洗吧,不然她们回来了就要挤了。” 谢知棠收拾了衣服,前去洗澡。 出来后,擦着头发,发现陆素薇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你今晚要去哪吗?” 陆素薇穿上鞋:“我去网吧玩一会,知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谢知棠摇头:“不了,你去吧,早点回来。” 陆素薇来到门前:“那我走啦。” 陆素薇离开后,宿舍就只剩下谢知棠一个人,另外两个舍友还在外面。 谢知棠吹干头发后,看到墙上的课程表,想起学姐的叮嘱,她坐下来,翻出一个本子,撕下来一张白纸,工工整整抄了一遍课程表。 这是给学姐的,她也想要学姐的课程表,这样她就能知道学姐一天的大致动向了。 要是她不给,那她也不给她。 谢知棠将它放进书本里夹着,趁着没人打扰,她拿出书本打算学习一会。 大半个小时过去,她的小闹钟时针指向了九点,意味着学姐下课了。 谢知棠动身换了身衣服,从书本里抽出那张课程表,匆匆下楼。 在东苑的必经路口翘首等待。 下了课的学生不少,这个时间点,从图书馆和自习室回来的学生更多。 谢知棠怕错过学姐,站在人流的外面盯着每一个往东苑走去的学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在谢知棠失望时,一道人影从拐角处出现,即便站在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她。 原本和蔡学姐聊天的学姐也第一时间看到她了,朝自己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 “那么晚怎么还下来?”辛歌泠看她手里拿着一张纸,瞥到上面的字样,接过来,“你的课程表吗?” 谢知棠一不留神被她拿走了,想拿回来却又怂了,“嗯,学姐,你的课程表呢?” 辛歌泠:“你想要?” 谢知棠反问她:“我不能要吗?” 辛歌泠一怔,看她这稍微有点撒娇的口气,嘴角忍不住勾起,“能,我明天抄一份给你。” 谢知棠喉咙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辛歌泠揉了揉她头发,“你一般几点起来?” 谢知棠:“六点四十五分,七点出门。” 辛歌泠:“那我七点在楼下等你。” 谢知棠:“要一起吃早餐吗?” 辛歌泠:“对。” 谢知棠看校道上的学生们都快走光了,提醒她:“学姐,很晚了,你快回宿舍吧。” “好。”辛歌泠答应她,见她要走,又拉住她,“学妹你等等……” 谢知棠只得停下,看到辛歌泠从口袋里掏出好几枚奖牌,整理了下系带,接着全都挂在了她脖子上。 谢知棠看了眼胸口上的奖牌,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又隐隐觉察她好像在做什么。 “学姐,你这是?” 辛歌泠开口:“我也能送你奖牌,而且比他更多。” 这个他忽然就……不言而喻。 谢知棠睁大了眼睛,原来当初学姐看到了! 辛歌泠知道她要问什么,没等她开口问,径直往东苑走去:“我走了,明天见。” 留给谢知棠一道背影。 谢知棠握着那几枚硬邦邦的奖牌,心情复杂,随后又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学姐也会吃醋么? 谢知棠朝宿舍走去,趁着陆素薇她们还没回来,将几枚奖牌小心装进一个小布袋里,拉紧封口,挂在她的衣柜里。 这才放心去洗漱。 . 这一边,辛歌泠回到宿舍,趁着空隙将自己的课程表抄了一遍。 蔡思语瞥到,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辛歌泠脸不红心不跳解释:“抄课程表。” 蔡思语:“怎么好端端抄课程表?” 辛歌泠:“抄多一份备用。” 蔡思语理解不了她的行为,估计也是为了学习才抄的吧。 辛歌泠抄好后收好,打开学妹的课程表,记了一遍,随后将其放到自己常用的一本资料书里夹着。 临入睡前,蔡思语忽然听到了她的邻床辛某的决定。 “思语,明天开始,我不和你一起吃早餐了。” “为什么?”蔡思语啪的一下把手机盖上,“你谈恋爱了?” 辛歌泠身形一顿,“我和学妹约了。” 蔡思语:“哪个学妹啊?” 辛歌泠:“谢知棠。” 蔡思语哀嚎:“怎么那么突然,你让我怎么办啊。” 辛歌泠:“我打算六点五十分就出门吃早餐,你能做到吗?” 蔡思语狠狠一噎:“怎么提前那么多,你以前不是要晨跑吗,七点十五你晨跑结束,我也刚好起来,七点半咱们一起到食堂吃早餐,这不挺好的吗?” 辛歌泠不急不忙:“我打算以后六点四十分之前跑完它,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做到六点五十分出门,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吃早餐。” “……” 蔡思语看她不是说笑的态度,明白过来她真的要调整自己的作息,那可是几乎要自己提前半个小时起来啊,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一时间面如菜色,“那还是……算了吧,你和学妹去吧。” 哪个早八人会七点前起来,她不踩点到教室就不错了。 “思语,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餐我也很遗憾。” 得到想要的结果,辛歌泠面不改色躺下来。 if线—12 第133章 早上七点钟。 谢知棠回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舍友, 拢紧手里的书本,悄然出门。 楼道静悄悄,没几个学生早起。 下到一楼,走出大院门, 一眼便看到门外学姐的背影, 又高又瘦的,同样拎着本书。 在这个秋天, 有人在等自己。心里沁出一丝丝甜意, 谢知棠走上前, 拍了拍学姐的肩头。 “早。” 辛歌泠一回头就看到学妹, 嘴角弯起弧度, “早。” “是不是等久了?”谢知棠问她。 “没有,刚刚好。”辛歌泠自然而然把她的书拿到手里,用左手牵她。 谢知棠站在原地,看她这一系列动作, 心尖像被人捂了一下。 食堂灯火通明, 整理排列的餐桌一眼看过去,只有十来个学生零星分布,十分空荡荡。 两人打了早餐, 挑了个无人察觉的角落坐下。 谢知棠拿起一个水煮蛋, 在手心里滚了滚,有点烫。 眼角余光瞥向身边的学姐,她正在撕包子底下那层纸,接着弄蘸饺子的醋, 放凉两杯热腾腾的豆浆。 谢知棠看到她手腕,忽然伸手握住,被水煮蛋升高的掌心温度传到学姐肌肤表层。 她一下子就看过来了。 “烫?”辛歌泠看向她手里还在拿着的水煮蛋, “我来剥?” 谢知棠躲开,“我只是让学姐感受一下水煮蛋的温度。” 说完,她就把水煮蛋对着餐桌敲了敲,将光滑的蛋白剥出来,递给学姐。 辛歌泠接过学妹亲手剥的鸡蛋,毫不犹豫咬了一口,感觉这鸡蛋都比往日要香甜许多。 谢知棠安静看她一口一口吃下,下颌因咀嚼而微动,最后连蛋黄都一口吃掉,谢知棠眸里泛起淡淡涟漪,唇角抿起弧度,继续剥剩下的一颗水煮蛋。 辛歌泠将一半饺子夹到她饭盘里,“买多了好像,帮我吃掉吧学妹。” 谢知棠刚剥完鸡蛋,就看到她往自己盘里夹了许多饺子,“好了好了学姐,我可能也要吃不完了。” 她有一碗白粥要喝。 辛歌泠没有停下:“实在吃不下,再给我吃。” 谢知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饺子和一个包子夹到自己盘里。 “好吧,这样我会胖的。” 辛歌泠顿了顿,打量她上下,“不胖啊,抱着刚刚好。” 谢知棠想说些什么,却在学姐的目光下红了耳朵,她老实吃早餐不再说话。 吃完早餐后,两人离开食堂,在校道上散步,慢悠悠走向教学楼。 时间还早,辛歌泠干脆送她到教室,还剩十几分钟,足够她去实验楼。 将书本还给学妹,“我先过去了,中午你在教学楼一楼便利店等我。” 谢知棠点头表示知道,见她要走,拉住她衣角,“学姐,你的课程表呢?” 辛歌泠像是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在我书里。” 翻开书本,将她昨晚抄写的课程表取下来,递给学妹。 谢知棠接过,忽然生出一股不舍,但她面上不显,“学姐,中午见。” “中午见。”辛歌泠瞥到她身后来了同学,提醒她,“你同学过来了。” 谢知棠回头发现是陆素薇,和她打了个招呼,再回头看发现学姐的背影已经走远。 “知棠,你和辛学姐刚刚说了什么?她怎么过来找你?” 谢知棠同她一块进教室,含糊道:“谈了一些学习上的事。” 陆素薇不疑有他:“还以为你们又聊MP3的事。” 谢知棠想起这个,“我差点忘了还给她。” 陆素薇打了个哈欠:“辛学姐那么好人,不会说你的。” 谢知棠打开书,翻到有学姐课程表那一页,看着上面用钢笔写出来的字,用指腹摸了摸,“但话不能这么说,借是借,还是还,不能因为她人好,我就能破坏约定。” 陆素薇单手撑着下颌看向门口,“倒也是哦,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陆素薇感觉无聊,又问:“中午你去哪个饭堂吃?” 谢知棠:“我和学姐约了,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陆素薇猛地回头,看到谢知棠正翻过一页书,眉头细细拧起,“你最近和学姐走得很近啊。” 谢知棠嘴角浅笑:“大概是和她比较聊得来吧。” 陆素薇:“可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专业的,都聊些什么呢?” 谢知棠:“不一定是专业上的,还可以是别的。” 陆素薇:“比如?” 谢知棠:“比如学校竞赛,运动会,社团或者如何攒学分,我们都能聊,她也告诉我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陆素薇啧啧两声:“这样看来,你榜上了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学姐啊,比我们专业的学姐学长还牛,辛学姐还是个校级别的学霸。” 谢知棠:“你这么说其实也对。” 虽然是学姐告的白,但她获得的却更多。起码在信息差交流上,她都是从学姐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 上午的两节课上完,铃声一响,谢知棠便收拾东西下楼,刚抵达一楼的便利店发现学姐已经在那了。 她感觉奇怪,“学姐,你怎么那么早?” 她从实验楼过来那得十多分钟,怎么会比她还早? 辛歌泠笑着解释:“连上两节实验课,老师提前让我们走,所以早早过来了。” 谢知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老师人还挺好。” 辛歌泠和她边走边聊,“学妹,下周的写作比赛你记得参加。” 谢知棠心里一暖:“我不会忘的。” 到了饭堂,人有些多,辛歌泠提议她去帮她打饭打菜,另一个去找座位。 谢知棠答应,把饭卡给学姐,开始分头行动,她捧着两人的书找到了两个空座位,坐在那等学姐。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只见学姐端着两人的饭盘过来,谢知棠招了招手,示意她,自己在这里。 辛歌泠朝她走过去,将她的饭放到她面前。 谢知棠看着这么丰盛的饭菜,隐隐有些忧心,每顿点三个菜,还是两荤一素,她的饭卡恐怕撑不到月底。 但这又是学姐第一次给自己打的饭菜,她不好说什么,下次学姐要是再帮自己打饭菜,再提醒她吧,打两个菜就行。 再不济,下次就换自己帮两人打饭菜。 谢知棠心里叹了口气,“谢谢学姐。” 辛歌泠拍了拍她肩头,“吃吧,不客气,” 谢知棠点头,心事重重吃了这顿饭,和学姐分开后,回到宿舍。 陆素薇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瞥到任佳乐出门,“你要出门啊?” 任佳乐:“啊,我去做家教。” 陆素薇一个鲤鱼打挺:“你做家教多少钱?” 任佳乐:“一个小时50块吧。” 谢知棠竖起耳朵。 陆素薇:“还挺多的,诶,你怎么找到的啊?” 任佳乐:“学生会介绍的。” 陆素薇:“会不会不安全啊?你一个女生过去。” 任佳乐:“他们有门路,会做家庭调查,还算比较安全。” 陆素薇哦了一声,倒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她都快忘了以前学的东西,也没什么耐心教别人。 于是,她又玩起了手机,和人聊天。 只有谢知棠记下了学生会,说实话,她也想做家教,一个小时50块,竟然能有这么多。 她一个月生活费就500而已。 如今和学姐谈恋爱,她又不能一点都不付出。 谢知棠打定主意等竞赛结束,就去做家教。 下午上了课后,又和学姐到了饭堂,这次她主动说帮两人打饭菜,但没能成功。 学姐拒绝了她,说是她一个人提着两个饭盘很难,容易摔了。 谢知棠拗不过她,只好扯着她衣角,叮嘱她说:“学姐,你给我打一荤一素吧,我晚上不是很想吃东西。” 辛歌泠深深看了她一眼,“行。” 谢知棠又去找空座位,心想这次应该不会超过太多吧。 然而,等学姐把她的饭盘端过来,看到上面单价高的荤菜,她感觉心都在流血。 她平时连看都不会去看单价高的荤菜,学姐竟然给她打了,虽然很香。 谢知棠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谢谢学姐。” 辛歌泠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你不高兴吗?” 谢知棠摇头:“没有,学姐帮我打饭我怎么会不高兴。” 辛歌泠欲言又止,见她低头吃饭,也只好把话咽回去。 谢知棠闷闷不乐吃完了饭,辛歌泠约她明天下午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自习,谢知棠心不在焉点头。 辛歌泠目送她上楼,肉眼可见学妹脸上少了几分高兴,好笑叹了口气,转身朝东苑走去。 谢知棠回到宿舍,深思熟虑一番,想提前去做家教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到月底。 等任佳乐回来,她就详细问问她怎么找学生会的学姐学长,需要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请自己做家教。 谢知棠忧心忡忡,万一没有人请自己做家教,那岂不是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了? 谢知棠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眉眼笼上忧愁。 后来觉得想太多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努力改变现状。 于是动身收拾了衣服,准备洗澡,进了浴室,关上门,脱了衣服,把饭卡放在卡槽里。 热水从花洒喷出来,淋到她肩头,从白皙的后背滑落至脊骨,水汽氤氲缭绕。 过了几秒,她木讷地看向那个显示屏。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个数字是今早她吃了早餐后的余额。 换而言之,今天吃了的两顿正餐,她饭卡里的余额竟然一点也没少。 谢知棠马上想到肯定是学姐用她的饭卡给自己打了饭菜,所以余额才会不变。 学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if线—13 第134章 洗了澡出来, 谢知棠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张饭卡大半天了。 余额没少,她其实是高兴的,起码她不用为月底没有钱吃饭而担忧,神经也不用紧绷。 但是她又担心学姐是不是看出自己拮据, 才特意在这些细节上帮自己。 打的两次饭, 她一次都没说是用她自己的饭卡。 这份情她要怎么还回去? 谢知棠瞥了眼旁边的小闹钟,这个时间点学姐应该也在宿舍, 想过去找她问一问, 又怕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物质上, 她好像什么都给不了学姐。 那精神上呢? 脑海里冒出这一句, 谢知棠细想了许久, 才谈恋爱几天,她好像也没给学姐什么精神上的赠与。 谢知棠想起借学姐的MP3还没还给她,有了过去的理由,谢知棠收拾了下自己, 拿着MP3出门, 前去东苑。 来到东苑303宿舍门口前,谢知棠紧张地敲了敲。 不一会儿,来开门的是蔡思语。 蔡思语看到她, 诧异:“学妹?你怎么过来了?” 谢知棠腼腆:“我来找辛学姐。” 蔡思语回头望了眼阳台:“她在洗澡, 你要不进来等她?” 谢知棠:“可以吗?” 蔡思语邀她进来:“没事,你进来坐吧。” 谢知棠进了门后,发现其他学姐基本上都在,她朝她们点了点头, 心情忐忑地坐到辛学姐的椅子上,等着她出来。 蔡思语和舍友聊完了班上男同学的八卦后,瞥到谢知棠, 顿时就想起了辛歌泠老是把MP3借给她的事。 “学妹,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辛歌泠老是把MP3借给你啊?给我传授传授点经验,我好借鉴一下。” 谢知棠被问,脸一红,“我也不知道,我一问她就借给我了。” 蔡思语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这算什么回答? “那为什么我问她,她不肯借?她是不是见色轻友?” 正好辛歌泠从浴室出来,蔡思语问她:“学妹说她一问你借MP3,你就借,这是不是真的?” 辛歌泠:“你想表达什么?” 蔡思语:“为什么你厚此薄彼,我问你你都不借。” 辛歌泠轻笑:“因为她是学妹,嘴巴比较甜。” 谢知棠坐在她椅子上一动不敢动,耳根红了又红。 她嘴巴哪里甜了?她都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夸她。 蔡思语:“那我呢?我难道不甜吗?” 辛歌泠:“你算了吧,思语到你洗澡了,赶紧去吧。” 蔡思语脸垮下来,没好气瞪她一眼,“哦……” 辛歌泠来到书桌前,看到学妹纤细的后背,“怎么过来了?” 谢知棠站起来,看到她手上拿着毛巾擦着长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沐浴清香,耳边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有些不敢看她了。 “我来把MP3还给学姐。” 辛歌泠:“你要是想用继续用,用多久都没关系。” 谢知棠:“这怎么好意思……” 辛歌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止是我学妹。” 这话一落,谢知棠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不只是学妹,那就只剩下女朋友这个身份。 谢知棠咬了咬唇,在学姐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再借几天。” 辛歌泠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谢知棠发现她总是喜欢揉自己的脑袋,在她撤回去时,忽然握紧她的手,拉着学姐走出去。 “学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辛歌泠挑眉,跟着她出门,大概因为楼道也有人,学妹张望了两侧,没有停下,继续往楼上爬。 最后,把自己带到了楼顶天台。 “学姐……”谢知棠看到周围没人了,这才开口问她,“你今天是不是忘了用我的饭卡打饭,我刚才洗澡发现余额没少。” 辛歌泠:“不是忘了,是我请你吃饭,不止今天,我以后都请你吃饭。” 看到谢知棠睁大双眼,并没有多大的惊喜,辛歌泠顿了顿,“你……觉得有压力吗?” 谢知棠低头,有些难过:“学姐,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家庭状况其实不太好,我一个月就500的生活费,除去日常支出,一个月勉强够生活,我没法给予你同等的回馈。” “我没想过要你回馈。”辛歌泠叹了口气,上前将她的纤细的身躯抱进怀里,“我只是想对你好。” “林女士给我的生活费其实也就七八百,竞赛类的奖金我拿了不少,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用我自己挣来的奖金谈恋爱,请你吃饭,和家庭无关,也和你的家庭无关,你不需要感觉到压力。” “我觉得两个人谈恋爱,是为了让大家变得更优秀,而不是让另一方有压力。” 谢知棠听着她的心跳,原本焦虑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平稳下来,“学姐……你怎么这么好。” 辛歌泠笑:“你以为我谈恋爱是一时冲动吗?” 谢知棠抬头,认真瞧了瞧:“学姐看着不像是,但那天告白我感觉学姐挺冲动的。” 她都没想到学姐会在自己刚拒绝了别人的告白后,她后脚就向自己表明心意,还就在不到二十米的地点。 辛歌泠:“谁叫你在运动会上拿了别人的奖牌。” 谢知棠:“我没有,是他硬塞给我的。” 辛歌泠揉了揉她后脑勺,笑了下。 两人在天台抱了有一会,天越来越黑,谢知棠从她怀里退出来,“那学姐,我先回去了。” “嗯。” 谢知棠还没走,想到她和蔡学姐说的她嘴巴甜。 心思一动,上前抓着学姐腰侧衣角,趁她错愕之际,亲上她的脸颊。 亲完后,谢知棠头也没回下楼,根本不给辛歌泠反应。 辛歌泠也确实愣在原地许久,盯着那消失不见的背影,唇角翘起来,片刻之后,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学妹的嘴巴确实挺甜的。 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看到了从大院门口走出来的学妹,那满头飘逸的秀发在风中扬起,她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直到看不到她,辛歌泠才慢悠悠下去三楼,回到自己的宿舍。 一直到吹干了头发,嘴边的弧度还没放下去。 . 而另一边,谢知棠回到宿舍,胸腔里仍然涌动着难以平静的激流。 拖鞋搁在爬梯底下,她爬上了床,用被子盖住整个人,深深闭上眼,想钻进缝里,她怎么就突然亲了学姐? 学姐一定很懵吧。 可是学姐真的很好,还安慰自己不要有压力,她亲一亲她……也是为了表达感谢之情。 谢知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学姐应该……会懂的吧。 .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分。 谢知棠就已经悄悄下楼,门口果然还没看到学姐,她在大院门口翘首以望。 六点五十五分,学姐的身影从东苑A栋走出来,沿着校道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谢知棠抱着书站在显眼一点的地方,好让她一眼看到。 果不其然,学姐当即就发现了自己,小跑过来。 “今天怎么提前下来了?”辛歌泠问。 谢知棠还想着昨天的那个脸颊亲,“我提前醒了十分钟。” 辛歌泠笑开,搂着她肩头往前走:“我也是提前醒了,今早晨跑结束回到宿舍,还特意等了一会才下来。” 谢知棠才知道她晨跑也提前了,军训那会她记得学姐晨跑是七点左右,没想到她竟然提前跑了。 她这下真的相信学姐说的,她谈恋爱并不是一时冲动。 她有在好好规划所有的事情,甚至规划里也有她谢知棠。 . 写作竞赛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始。 谢知棠有些许紧张,这是她上大学第一次参加竞赛。 如果幸运的话,她能获得名次,甚至可以拿到奖金和学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还是最近吃太好了,谢知棠夜里感觉到牙龈上火发炎。 疼得厉害。 她三更半夜爬起来,喝了口水,还是感觉到钻心地疼。 三更半夜的,她没辙,只能忍着疼,继续回床上睡。 但是到了早上,又只是剩下一点点轻微的疼。 上午,趁着学姐在上课,她没课,自己去了一趟校医室。 校医用手电筒给她检查了一番,“长智齿了。” 谢知棠愣了一下:“长智齿?” 校医解释:“就是最后一颗牙,我看它冒出来了个尖,也不知道位置正不正。” 谢知棠:“不正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校医:“不正的话就要尽早去拔了,不然等它长出来,就会顶住你的大牙,顶住那部分就会龃龉发黑,同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牙齿也会松动,你这一口牙可能就变丑了。” 谢知棠心事重重:“拔个智齿要多少?” 校医:“这可说不准,看你牙齿位置,最好去三甲医院照个ct,看看位置,要是垂直智齿,那还好点,几百块就行,要是阻生齿,几百到几万都有。” 谢知棠最后开了个消炎药回来吃。 第二天夜里,她又开始疼,这次比前一天还要疼,疼得她难受睡不着。 她害怕长的是阻生齿,像医生说的那样,顶住了她的大牙才会这么疼。 可能已经长龃龉了,也可能已经影响到其他牙齿了。 在这个担忧下,谢知棠一个人出了校门,前去三甲医院照了个ct片,得到的结果果然是阻生齿。 只是幸好它还没顶住大牙。 谢知棠问医生拔这个智齿需要多少钱,医生观察了一下ct片,“虽然是阻生齿,但没有压到神经,大致费用是一千。” 得到这个结果,谢知棠心情有些沉重,一千并不是个小数目。 回到宿舍大院,谢知棠用一楼的电话亭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爸,我长智齿了,好疼啊……” 她一五一十把医生说的情况告诉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然而,她爸却在电话那头说:“你听他们乱说,长个牙齿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钱。” 谢知棠垂眸:“可是我晚上真的很疼,疼得我睡不着。” 她爸:“上火了吧,你喝点下火的冲剂败败火就行了。” 谢知棠:“可是医生说建议我拔了……” 她爸呵了一声,一副了然的语气:“你这不是废话吗,他要赚你这个钱能不建议你拔?” 谢知棠恍惚间真的觉得长个智齿没什么大不了,“真的吗?” 她爸:“忍一忍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爸我以前年轻也长过,不也没拔么,什么事都没有,那些医生为了多挣钱都没什么良心的,狮子大开口就要一千,他怎么不干脆去抢?你奶奶之前生病,开了好多药,换了另一个医生才知道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药。” 谢知棠哦了一声,心里隐隐信了他的话,“那奶奶身体还好吗?” 她爸:“好了点,最近她在吃斋念佛,三高都下去了。” 谢知棠抿了抿嘴:“那你呢爸。” 她爸:“别说了,你弟不知道怎么回事,查出鼻炎,天天叫苦连天,我和你妈现在带他到处看医生。” 谢知棠:“那你们的工作怎么办?” 她爸:“只能辞了,你大姨那边认识个中医,我和你妈打算带你弟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谢知棠心情复杂,怔怔地看着电话亭上的按键。 难受后知后觉翻涌上来,她失神许久,最后慢慢地转身,准备回宿舍。 刚走了两步,发现学姐正从大院门口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 “学姐……” 辛歌泠视线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电话亭,上前:“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了?” 谢知棠点了点头:“嗯。” 辛歌泠没多问,把手里的雪糕递给她,“请你吃。” 谢知棠看着她手里的巧克力雪糕,没有接过,“学姐,我最近上火。” 辛歌泠:“上火?我那有降火的冲剂,你要的话我给你拿。” 谢知棠摇头:“我也有,我等下泡来喝。” 辛歌泠:“既然你有的话,吃一根这个应该没事。” 谢知棠犹豫了下,还是拿过了,“谢谢学姐。” 宿舍大院中央有个读书亭,平常会有人在那里学习,辛歌泠看那没人,和她过去坐会,一起吃雪糕。 “好吃吗?” “嗯。” 谢知棠咬下一块裹着巧克力脆皮的雪糕,“学姐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辛歌泠坐在她身边,手里举着红豆冰棒,她咬了一口,“下了课,反正也没事,和你一起吃雪糕。” 谢知棠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被人记挂着,有好东西首先和自己分享。 心尖好似被人用一双手托举了起来,软成一片。 谢知棠看着身旁的学姐,眼里情绪涌动,忽地,当着学姐的面握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雪糕冰棒拉下来,趁她不注意,咬了一口她的冰棒。 “学妹……”辛歌泠看着上面缺了一个口子的冰棒,还是她刚刚咬过的,无奈笑了,“你喜欢吃这个口味?” 谢知棠嘴里含着一块冰冰凉凉的红豆冰棒:“不,我只是想尝尝你的是什么口味。” 辛歌泠看她腮帮子鼓起来,柳眉冻得微蹙,好笑道:“你怎么那么可爱。” 谢知棠好不容易把那块红豆冰棒吃了下去,正要继续吃她的巧克力雪糕。 忽然,她的手一紧,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巧克力雪糕被人咬了一大口。 视线紧紧盯着那张脸,见她得意洋洋,谢知棠心里一痛:“学姐,你好过分,你吃那么大一口。” 辛歌泠好不容易吃下了那块巧克力雪糕,有点甜过头了,笑吟吟看着学妹。 “这叫礼尚往来。” 谢知棠锤她。 辛歌泠让她锤了两下,接着抓住她的细手,不让她动,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把自己的冰棒递过去:“那你再咬一口吧。” 谢知棠手抽不出来,剜了她一眼,只能张口咬下她的冰棒。 辛歌泠见她火气消了点,渐渐松了力道,手沿着学妹的手腕线伸过去,在无人察觉的阴影角落,和她十指紧扣。 if线—14 第135章 学生们从大院门口鱼贯而进, 两侧分流,说说笑笑各自上两边的宿舍楼。 周围的嘈杂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有人经过她们这个读书亭,又离去, 并没有进来。 谢知棠手里捏着雪糕棍, 另一只手慢慢回握那只与她十指紧扣的手,感受学姐手掌的轮廓和温度, 温润如玉。 学姐好会啊。 谢知棠垂眸咬了口雪糕, 转头看向别处, 雪糕含在嘴里慢慢抿化。 . 吃完雪糕后, 学姐回去了, 谢知棠回宿舍泡了杯冲剂,沉沉睡去。 第二天,牙不痛了,兴许爸说的是真的, 智齿真的没什么, 是医生为了多挣钱才让她去拔。 谢知棠继续准备比赛事宜,那天刚好要上课,她得去请假。 拿到假条后, 她也放心下来了。 比赛那天, 学姐还专门送自己到考场,给自己加油打气。 写作中,谢知棠隐隐感觉到熟悉的疼痛袭来…… . 随着铃声响起,考官收卷, 考生们陆续离场。 只有谢知棠还木讷地坐在位置上,直到考官也走了,考场有别的学生来上课, 她才收拾文具失魂落魄走出考场。 她没发挥好…… 她肯定拿不到名次了…… 她辜负了学姐的期待。 麻木回到南苑C栋,她走到那个电话亭前,犹豫了许久还是给她爸打了电话过去。 那颗智齿还在隐隐作痛。 电话接通那一刻,她眼尾通红且直白地表达了她想要爸爸支援那一千块。 甚至许诺他多退少补,不够的话,她自己想办法,如果多了的话,她会还回去。 可即便如此,她得到的还是责怪以及拒绝。 “爸,我真的很疼……” 还疼到在比赛中没发挥好。 “你忍忍吧,怎么那么不懂事,爸妈都没工作了,哪里还有钱。” “可是……一千块都没有吗?” “你弟弟比你更严重。” 另一边,刚从实验课下来的辛歌泠直奔写作竞赛考场,蔡思语在后面喊都喊不回她。 到了考场,考生们都离开了,学妹也走了。辛歌泠看了看时间,刚过去十几分钟,她应该回宿舍了吧。 于是转身朝宿舍走去,本来她是打算下了课直接到考场接她,时间算得刚刚好,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实验课老师拖了一会。 也不知道学妹会不会难过。 辛歌泠匆匆跑去宿舍。 到了南苑C栋,刚要上楼梯,眼角余光却瞥到电话亭前的身影。 辛歌泠顿了顿,走到学妹的身后,听到了她那句“一千块也没有吗“的哽噎。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学妹啜泣着把话筒挂上。 转身过来,她们四目相对。 辛歌泠看到她哭红的眼睛,胸口也在那一瞬骤缩。 “你怎么了?” 她想伸手去碰碰她,不料学妹却躲开,转身上楼。 辛歌泠跟在她身后,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她拉住了谢知棠的手。 “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有人欺负你?” 谢知棠站在她面前,只觉得内心宛若刀绞,她第一次直观明显地感受到,在家人眼里,自己是可以舍弃的,他们可以对亲生女儿的痛楚视而不见。 她不信他们连一千块都拿不出,他们只是不想把这一千块花在她身上只为了拔个牙齿而已。 谢知棠看着眼前的学姐,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抚着自己的左下颌,“学姐,我没发挥好……我好疼啊……” 辛歌泠一怔,“哪里疼?” 谢知棠泪眼婆娑:“……智齿。” 辛歌泠伸手拿开她捂着下颌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抚上她右脸,“张嘴让我看看。” 谢知棠抽泣,在学姐的注视下慢慢张开嘴。 粉舌暴露在学姐眼底,一排贝齿洁白整齐,辛歌泠视线看进去,看到了她左下颌的牙齿尽头冒出了一颗牙,撑开了牙龈肉。 怪不得疼痛,都把牙龈肉撑开了。 辛歌泠当即想到那一千块可能是她向家里人要的拔牙费用,只是被拒绝了。 “怎么不跟我说?”她轻声问。 谢知棠哽噎:“我爸说长个智齿没什么事……” 所以她就止步于拍了张ct片,再也没有下文,直到今天影响了比赛,她才后悔。 可是已经迟了。 辛歌泠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把她抱在怀里,“别哭,还有我。” “带你去医院看。”辛歌泠牵上她的手,带她下楼。 谢知棠红着眼尾就这么跟着她一路走出校门口,像只丢了魂的兔子一动不动站在她身边,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公交车来了后,被学姐牵上车,坐在学姐抢到的位置上。 公交车摇摇晃晃,辛歌泠低头看她一眼,继续站在她身边,免得有人挤到她。 到了最近的三甲医院,辛歌泠带着她挂号,直奔牙科。 医生检查一番后,“这是长了智齿啊。” 辛歌泠:“现在能拔吗?” 医生:“得拍个ct片,看看位置正不正,有没有顶到神经。” 谢知棠木讷地从书包里拿出那张ct片,递给她。 辛歌泠看了她和ct片一眼。 医生接过来看,“幸亏没顶到神经,是颗阻生齿,能拔,但是要先消炎。” 辛歌泠:“消炎要多久?” 医生:“三到五个工作日,牙龈不红肿了,就可以过来拔了。” 辛歌泠:“那么久吗,她现在很痛,有什么办法止痛。” 医生:“给她开点止痛药吧,和消炎药一起,消炎后过来拔牙就行。” 辛歌泠:“拔这个智齿大概要多少钱?” 医生认真估摸了算:“加上麻醉药的话,一千左右。” 辛歌泠听到这个数字,目光闪了闪,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行。” 辛歌泠带她下去拿消炎药和止痛药,又给她接了杯水,剥出来止痛药,“先喝这个,止痛。” 谢知棠点了点头,拿过她掌心里的止痛药,脸色苍白地就着水吞下去。 “张开嘴,给你喷点消炎药。”辛歌泠拿来最好的消炎喷雾,晃了晃瓶身,拔掉盖头。 在学妹的注视下,朝着她牙齿尽头的红肿牙龈喷了几下。 谢知棠感受到冲击力,难受地闭上眼。 “再忍一下。”辛歌泠又喷了几次。 直到覆盖了那一层红肿牙龈,辛歌泠才收手,装好瓶身和止痛药。 谢知棠感受到口腔里冰冰凉凉,痛感降下去不少,颇为感激地看向学姐。 辛歌泠松了口气坐在她旁边,靠着椅背,将她搂到怀里,“坐会吧,看看还痛不痛。” “嗯……”谢知棠含着那些喷剂,不敢吞下去,脑袋枕在她胸口上,眼尾还沁着洇红。 这个时候,她感到无比心安。 医院里,来看病的人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是有家人朋友陪着,而她有学姐。 谢知棠抬头柔柔看着眼前的女生,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沉稳可靠得让人心安。 辛歌泠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下来,好笑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谢知棠含着喷剂摇了摇头。 辛歌泠看她桃腮微鼓,可爱得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过了会,她拿起那个杯子,让谢知棠漱漱口。 谢知棠接过,喝了一口水,又吐了进去。 辛歌泠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谢知棠颔首:“好很多了,没那么疼了。” 辛歌泠:“那还要不要喝点水?” 谢知棠点头:“有点渴。” 辛歌泠拿着这杯口水去倒掉,重新拿了个新杯子给她接。 谢知棠嘴角抿起,脸上难得挂上了些许高兴之色,双手接过,“谢谢学姐。” 辛歌泠等她喝完,带她去下馆子。 “等消了炎,我们再过来拔牙。” 谢知棠想到那拔牙费用,情绪低落,“可是我没钱……” 拍了ct片后她就更穷了。 辛歌泠:“我给,不用担心。” 谢知棠犹豫:“可是……我怎么可以花你那么多钱。” 辛歌泠:“没事,拔个牙齿而已,我是你学姐,不帮你帮谁?” 谢知棠咬了咬唇:“那我以后做家教还给你好不好?” 辛歌泠知道她现在有些敏|感,不想被人施舍,“也行,话说你要是比赛得到奖金了,那不更快吗?” 说到比赛,谢知棠更难过了,“我可能没发挥好,学姐。” 辛歌泠:“是因为考试疼了?” 谢知棠点了点头:“我硬撑着写完了,但不知道质量怎么样,肯定很差。” 辛歌泠安慰道:“已经过去了,那就别再想了,你已经很棒了。” 两人吃完饭坐车回去。 谢知棠按照医嘱吃止痛药,时不时喷一喷消炎药。 两天后,终于消了炎。 辛歌泠和她又去了一趟医院,谢知棠躺在医疗床上,被打了麻药后的牙龈毫无知觉,任由医生切开她的牙龈,切割那颗智齿,分块取出来,最后缝补回牙龈创口。 一个小时后,谢知棠嘴里咬着一块棉球出来,坐在长椅上,看着学姐拿着她的单子去缴费。 鼻尖冒酸,没想到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学姐。 她的爸妈估计正在陪弟弟看中医。 “可以走了。”辛歌泠扶她起来,“医生说接下来一周内尽量喝粥,不要咀嚼,不要吃其他东西,免得食物残渣镶嵌在牙洞里造成二次感染。 “也不要刷牙,这是漱口水,早上中午晚上漱一漱。” 谢知棠没法开口说话,只能点头。 从医院回到学校,刚回到宿舍,麻醉药效就过去了,谢知棠开始感受到创口的疼痛。 疼得她一头扎进学姐的怀里。 辛歌泠将她按到怀里安抚,“麻醉过后,是有点痛,吃点止痛药就好了。” 今天是周六,没有课,舍友们都出去了。 谢知棠让她进来,费劲地吃了止痛药后,药效一时半会还没发作,她只能忍着痛。 辛歌泠让她上|床休息,“下午吃晚饭我过来找你,好不好?” 谢知棠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爬上|床,见学姐要走,她忍不住拉住她。 辛歌泠疑惑回头,然而下一秒她就感受到脸颊上贴上了一处温热。 只亲了一秒,谢知棠赶紧退回来。 辛歌泠眼尾情不自禁弯了弯,在她爬上去之前,把她人拽住。 谢知棠不能开口说话,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呜呜躲着。 辛歌泠可不让她躲着,两人嬉戏着,谢知棠不知不觉背后抵着爬梯,而她面前是学姐,没有路逃了。 “还逃哪里去?” “……呜呜。”她睁大眼抗议。 “呜呜也没用。” “呜呜呜。” 辛歌泠捧着她的脸蛋,指尖传来细腻如雪的质感,谢知棠紧盯着学姐漆黑如墨的眼睛,不自觉放松唇角,学姐的气息渐渐靠近。 就在她以为唇上会传来柔软时,她的额头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人亲了一口。 “我走了,下午见。” “……” if线—15 第136章 接下来的一周里, 谢知棠在学姐的照顾下,渐渐痊愈。 她拿着镜子照了照牙龈,创口已经愈合了,她也不会再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了。 难以想象, 一周前她还被折磨困扰得不行。 这一切都多亏了学姐。 那一千块……谢知棠打算做家教还给她。 联系了学生会的会长, 在对方的牵桥搭线下,谢知棠成功找到一个不错的家教兼职。 由于是日结, 她第一天就拿到了两个小时的兼职费用, 一共100块。 根据协商的时间, 她一周辅导四次, 每次两小时, 她能有400块。 一个月下来她就能还了学姐的一千块。 谢知棠高兴得忍不住去找她。 按照课程表找到她的教室,看到学姐下了课还在和教授谈话。 她只好站在门口等她结束。 过了十多分钟,教授才拿着教案离开教室,谢知棠走进去, 看着学姐在讲台上拿起她的书。 “学姐, 等下你有空吗?” “有,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辛歌泠关上多媒体,绕过讲台, 走下台阶, 从她身边经过,走向她的课桌。 谢知棠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想请你吃饭。” 辛歌泠盖好笔帽,嵌在书皮上, 瞥了她一眼,“看来你有好事。” 谢知棠笑而不语,和她一同走出教室。 路上, 谢知棠告诉她自己做家教的事。 辛歌泠:“不错啊,那么快就找到了?” 谢知棠:“学生会介绍的。” 辛歌泠:“脑子灵活,不错。” 谢知棠抿笑:“刚好舍友知道而已。” 谢知棠请她吃了一顿饭,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套新的泳衣。 下午她就要去上游泳课了。 因为学姐比她提前一节课上,她特地过去看看学姐是怎么游泳的。 游泳馆里,教练在两三排学生面前讲解动作要领。 谢知棠从教练背后经过,一眼便捕捉到队伍里穿着黑色泳衣的学姐,背着手在听课,一双腿又长又匀称。 学姐也一眼看到了她,先是诧异,而后和她心照不宣眼神交流片刻。 谢知棠面对的可不止学姐一双眼睛,那可是学姐一整个游泳班的视线,她拎着自己的泳衣袋子,面不改色走到上面的观众席上坐着。 免得被教练抓到扣一个扰乱课堂的罪名。 谢知棠找到了视野极好的位置,撑着下巴看大二学生们学游泳。 轮到学姐了,宛若一条鱼游过,教练给她计时,刚好在25秒内游完50米。 对于能在25秒内游完50米的学生们,教练都是放任自练,让她们自由活动,重点抓那些目前还学不会的,动作不到位的学生们,毕竟学不会,期末考试就得挂科。 蓦地,谢知棠看到学姐在教一个女生游泳,还托着女生的肚子和腿,帮助她漂浮蹬腿。 谢知棠怔了怔,脸色微妙,看了看手上的袋子,一个念头浮上来。 泳池里,辛歌泠帮女生纠正动作,“很好,双脚蹬出去后要夹紧双|腿。” 女生隐隐察觉到水的动力在她蹬出去后,将她往前推动。 辛歌泠看她越游越远,逐渐熟练,便不再管她,抬头看向观众席。 原本那个位置此刻空无一人。 学妹走了么? 辛歌泠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还没走的学妹,然而当视线转到更衣室出口,便停了下来。 嘴角下一秒翘起。 辛歌泠朝岸边游去,看着走到泳池边缘,正对着她这条泳道的学妹。 “想下来?” 谢知棠看向右手边,那边是泳池的角落,有上下扶梯,同时教练也在那里教学。 而她面前的泳道是最中央的那条,人少,学姐也在这里。 “嗯。” “那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谢知棠咬了咬唇,搀扶着脚边的瓷砖,慢慢坐下来,又细又白的双|腿垂落在边缘,脚丫子前面就是学姐。 “跳。”辛歌泠站在水里伸开手示意她跳。 谢知棠往下看了眼泳池,不知道有多深,但是学姐在水里接着自己,她没有那么害怕。 “学姐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她不放心说道。 辛歌泠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谢知棠深吸口气,一撑一跳,双脚马上踩进水里,水线及腰时,她被学姐整个人搂住。 谢知棠双手搭在她肩头上,哪怕还没踩到池底,她也不会再下降。 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谢知棠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现在和学姐紧紧贴着。 辛歌泠摸到她紧致的臀线,被泳衣裹得严严实实,慢慢把她放下来,让她踩到池底。 “新买的泳衣?” “嗯。”谢知棠松开她,瞥到学姐身后有个女生欲言又止,她马上拉着学姐说:“我来找学姐学游泳,你教教我。” 辛歌泠不明所以:“可以啊,你学到哪了?” 谢知棠回忆两周前的游泳课,“换气。” 辛歌泠了解,“我托着你,你试试换气。” “好。” 谢知棠双手合十,把头扎进水里,下半身自然而然飘起来。 辛歌泠一手托着她小腹,一手搭在她后腰上。 谢知棠双手朝两边划开,同时抬起头来吸气,再低头扎进水里。 有了学姐的教学,谢知棠的换气学得很快,接下来是多个动作连起来一起做。 谢知棠就有些害怕了,呛了一次水后缓了大半天都没缓过来。 她背靠着池壁,小脸苍白,脸上有水珠滚落,她抹了一把脸。 鼻子呛水顶到天灵盖的酸痛太难受了。 辛歌泠站在她面前,谢知棠顶着一张柔弱白净的脸蛋看自己,她有些心疼了,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两侧,“还难受?” “嗯……”谢知棠掀起眼皮无辜看她,手却偷偷搭在学姐的腰上。 “快下课了。”辛歌泠看了眼岸边,教练让人集合,“我下次有空再教你,我先过去集合。” “好。” 辛歌泠朝着岸边游去,上岸,听教练讲了两句后解散。 下一节课就轮到学妹上课了,陆陆续续有大一新生进来换泳衣。 辛歌泠没走,而是留在泳池里,趁她们老师还没过来,继续教她,能教一点是一点。 谢知棠也争气,在学姐的教练下,已经能学会一整个泳姿动作,只是还需要加强练习巩固。 “你老师过来了,先去上课。” 辛歌泠目送谢知棠上到岸边和同学们上课,她则是坐在对面边缘,等学妹获得自由练习的时间。 她就可以过去和她一起游了。 而另一边,谢知棠看到学姐还没走,说不高兴是假的。 到了自由练习的时间,有不同专业的同学问她,那个人是谁。 谢知棠说:“那是我学姐。” 同学:“你认识?” 谢知棠:“嗯,她来教我游泳。” 同学羡慕:“也太好了吧,她是你亲姐吧。” 不然高年级的学生怎么那么有空教低年级的学生。 “不是……”谢知棠又觉得她胜似亲姐,“但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告别同学,谢知棠朝着学姐游去。 辛歌泠双手抱胸靠在池壁前,“游得不错。” 谢知棠在她面前停下来,“但是我还不能做到25秒内游完50米。” 辛歌泠:“多练练就好。” 谢知棠忽然想到刚刚同学问她的问题,眼里划过一丝暖色,在水里拉过学姐的手,晃了晃,“好,姐姐。” 辛歌泠挑眉:“喊我什么?” 谢知棠面不改色改回去:“学姐。” 辛歌泠:“不对。” 谢知棠放开她的手,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学姐。” 辛歌泠一把把她拉回来,困到池壁和自己身体之间,“我不信。” 谢知棠双手举到胸|前,想出去,但是两边都是学姐的手臂。 她干脆深吸口气,潜下去。 没想到学姐跟着她一起潜下去,两人在水里对望。 那一瞬间游泳馆远处教练的吹哨声远去。 谢知棠只看得见面前学姐的容貌,因为没有戴泳帽,只是捆扎了个低马尾,鬓角有几缕发丝贴在耳边游动。 五官明艳英气,笑着看自己。 她居然还陪着自己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谢知棠双手掠过脸颊,将自己的头发挽到耳后,紧接着捧着学姐的脸,在她惊诧的表情下,身体前倾,上前吻住她。 辛歌泠僵住。 一秒、两秒、三秒…… 谢知棠睁开眼,有点憋不住气了,便松开,站起来。 哗的一声,破出水面。 谢知棠斯文秀气地抹去脸上的水,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面前的水面向四周敞开,学姐不紧不慢站起来,盯着自己。 谢知棠视线乱转,不敢看她,装作继续抹脸,抹去头发上的水。 辛歌泠:“学妹……” 谢知棠一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就不争气红了,匆忙借口说:“要下课了,老师让我过去……” 说着,她就推开学姐伸到一半的手,赶紧游过去集合。 只有辛歌泠一个人站在水里静静看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几秒后,无奈一笑。 学妹确实要下课了,教练一声口哨喊了解散,辛歌泠双手搭在泳池边,一撑,轻轻松松上岸,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在中间,她们一个从右边走过来,一个从左边走过来。 谢知棠遥遥看到她从对面走来,不想被她逮住,更不想和她在相邻隔间冲洗,赶紧躲进女同学的队伍里,藏着自己的身影。 辛歌泠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当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谢知棠看她好似真的没看到自己一样,进了更衣室后,径直走在前面,自顾自进了一个隔间。 她又觉得有点不高兴。 趁着其他女同学们都进了隔间,有几个在外面过道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来到学姐的隔间前,一块薄布帘子挡在面前,谢知棠咬牙掀开进去。 只见学姐正在淋湿头发,她瞥到隔间进了人,伸手将刚解开的长发从额头捋到脑后。 身上还穿着紧身的泳衣。 “怎么进来了?” 花洒淋水声模糊了她的声音,传不到隔壁。 谢知棠身上的泳衣也没脱去,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双长腿立在另一双长腿旁边,手抓着手腕负在身后,腰显得更细了,她咬了咬唇说道:“想和你一起洗。” 水汽升腾氤氲,将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粉色,诱人得犹如一颗水蜜桃。 辛歌泠咽了下口水,毫不犹豫将她搂住,吻下去。 相比较刚才水下蜻蜓点水般的四瓣相触,学姐的吻更多是带了探索意味。 谢知棠抚上学姐的腰,慢慢回应她。 “今晚吃什么?” “出去吃吧,饭堂没什么好吃的。” “好吧,吃完去网吧?” “好啊,我企鹅号好久没登了……” “走啦,诗桔,别臭美了,还照镜子,服了你了。” “等等我,等等我,马上来。” “今晚是不是还要上课?” “是,选修课那老头,每次都随机提问,烦死了。” “听说过段时间王菲要开演唱会。” “真的吗?” “真的,就在我们市里举行,应该是下周六吧。” “哇,我一定要去,你去不去?” “看情况,有课就不去了……” “是不是还有人还没洗完?” “可能是吧,我听到花洒还开着。” “不管了,走吧走吧。” “你不吹头发了?你头发还湿黏黏的。” “擦着呢,回宿舍再吹吧,回去路上就能干了,这个天气。” “行吧。” 更衣室里的女同学们三两结伴,相继离开。 有的从她们隔间一米的距离经过,有的在外面停留一会等朋友。 但都没有发现她们旁边的隔间,一臂的距离,薄布门帘的后面,有人在里面吻得难舍难分。 if线—16 第137章 一个小时后, 谢知棠拿着学姐的浴巾擦着头发出来。 盥洗台上的镜子倒映出一个18岁少女的嘴巴被亲红了。 谢知棠毫无察觉,径直走到吹风筒旁边,取下来吹头发。 没多久,她身边出现了学姐, 拿起她搭在脖子上的浴巾, 同样擦起头发来。 谢知棠有些不敢看她,刚刚吻得那么深入, 那么亲密, 还有交缠的…… 心跳加速的感觉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吹了半干就把吹风筒塞给学姐, 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好后坐在椅子上等她。 没多久, 学姐也收拾好了,谢知棠和她一起走出游泳馆。 吃过晚饭后,她们约到自习室学习。 直到九点钟教学楼要关灯了,她们才相约漫步回去。 到了寝室楼下, 谢知棠不得不松开她的手, “我到了,学姐。” 辛歌泠:“今天很开心。” 谢知棠好像知道她在说什么,眸里荡漾着潋滟水光, 映着对面宿舍楼的灯光, 藏住愉悦,“我也开心。” 辛歌泠:“那早点睡觉?” 谢知棠点头:“你也是,姐姐。” 辛歌泠听出她故意更换的称呼,她的小心思像把勾人的钩子, 嘴角翘起,“好,妹妹。” 谢知棠转身进大院, 辛歌泠也往她的东苑走去。 晚上熄灯。 谢知棠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都是下午那节游泳课后,她和学姐在更衣室隔间里热吻的画面。 学姐抱着自己,掌心所抚之处,她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热得不像话。 黑暗里,谢知棠脸红通通的,忍不住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而东苑A栋303寝室,辛歌泠也同样难以入眠。 . 过了段时间,写作比赛的成绩出来了,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看名次和讨论。 谢知棠没勇气上去看,倒是辛歌泠想上去看看。 谢知棠拉住她的手:“别去了姐姐,肯定没我的份。” 辛歌泠:“这是你的比赛,无论好坏,应该坦然接受它。” 谢知棠:“说是这么说,但我会想到那天的事。” 辛歌泠也能理解她:“那我帮你看。” 谢知棠站在人群外,看着学姐挤进去,查看写作比赛的成绩。 没多久,学姐走出来,谢知棠也不抱期待了,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我们回去吧。” 辛歌泠没动:“你获得了二等奖。” 谢知棠愣在原地,“学姐,你在骗我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是玩笑,她只会更难受。 辛歌泠:“我没骗你,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广告学二班谢知棠,二等奖,1000元奖金和1.5学分。” 谢知棠见她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半信半疑往公告栏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反倒紧张起来,快速浏览上面的信息,最后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反复对了几遍专业和名字。 她竟然真的获奖了!还是二等奖! 意味着她有1000奖金和1.5学分! 怎么回事,明明她当时状态那么差。 怎么还会获得名次…… 谢知棠又高兴又怀疑。 辛歌泠:“没骗你吧?” 谢知棠抑制住喜悦,“姐姐,怎么回事,我以为我考的很差……” 辛歌泠笑:“你以为你很差,但其实在评委眼里你很优秀。” 谢知棠这下才真的相信她其实发挥得不错,并没有毁了整个比赛。 拿到奖金后,谢知棠想还了学姐之前垫付的拔牙费用。 但辛歌泠拒绝了,“不用急着还给我,你做家教慢慢还也行,这一千块奖金你可以先用着。” 谢知棠却不知道可以用来做什么,直到听到舍友讨论王菲要开演唱会。 她猛然想起来MP3里面有不少王菲的歌,《红豆》《人间》《如愿》都是她和学姐听了好多遍的歌,看了看奖金,又看了看演唱会时间。 她突然匆匆跑出寝室,跑到东苑A栋找到学姐。 “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王菲的演唱会?” 对于她找过来,辛歌泠还是诧异的,“你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谢知棠点头,按下激动:“嗯,要是去的话,我们得赶紧决定了,就在后天,不然买不到票,这些天你一直帮了我那么多,这次我终于可以请你去看。” “我已经买了票。”辛歌泠笑说,“一周前我就买了两张票。” 谢知棠愣了下,“你买了票?” 辛歌泠:“对,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谢知棠一直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错愕,感动,无措还有愧疚交织在眼里。 这一瞬间,她有点想哭。 “姐姐……” 辛歌泠将她抱在怀里,“怎么哭了?” 谢知棠用指尖抹了抹眼角,“姐姐你这样又让我没法给你花钱,本来都想好请你看演唱会,我看你MP3里面有好多王菲的歌,你应该会喜欢去看她演唱会……” 辛歌泠抚上她肩头:“原来你记得,因为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王菲,所以我才买票请你去看,这是我个人行为。” 谢知棠抱紧她的腰,小声说:“我也喜欢王菲的歌。” 很奇怪,MP3里面那么多歌,她喜欢的也正好是学姐喜欢的。 辛歌泠:“那我们就后天去看?” 谢知棠心情平复了:“好。” 周六,两人一大早出校门,在市里逛了许久。 甚至她们还拍了一些大头照。 谢知棠高中的时候被同学拉过去合照过,隐隐知道怎么操作。 在老板介绍了套餐和流程后,她们拿到一本风景相册和一张纸和笔。 两人坐在一张桌前挑选哪些作为背景比较好。 “姐姐,这张秋天枫林好看。” 辛歌泠看了眼,在纸上写下背景下的四个数字0608。 谢知棠又翻了一张,指了指上面一片紫色的樱花草海,“这个也好看。” 几乎翻完了整本相册,选了16张风景照, 老板问:“你们要拍一寸的还是五寸大。” 谢知棠第一次了解:“一寸多少钱,五寸多少钱?” 老板指了指上面的美照赏析:“像这个的话,就是一寸大,10块钱16张,这个是五寸的,30块钱16张。” 谢知棠看向学姐,“五寸的好贵啊。” 辛歌泠看了看五寸照和一寸照,都有各自的好处,五寸主打大,一寸的比较小巧和实惠。 谢知棠:“姐姐,你以前是拍一寸的还是五寸的?” 辛歌泠:“我没拍过,我第一次拍。” 谢知棠有些诧异,“那姐姐岂不是第一次和我拍?” 辛歌泠嗯了一声,“选五寸的吧,太小的照片我怕以后会泛黄看不清。” 谢知棠忽然明朗起来,“好,就算五寸大的吧。” 跟老板说了之后,两人走进一个相机房。 两人认真听老板讲解的操作,对方出去后,辛歌泠就拿着按键按钮。 谢知棠不知道比什么姿势,懵懵懂懂的,最后在脸旁边比了个剪刀,站在学姐旁边露出温柔的笑容。 辛歌泠站在她旁边,微微搂住她肩头,看向镜头,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前面有人在用专业镜头记录她们。 不由得露出笑意,和她拍下这一刻。 拍完了出来,谢知棠满心欢喜等着老板将照片洗出来。 老板裁切的时候,问:“要不要过塑?” 谢知棠:“什么叫过塑?” 老板拿出个样品给她看:“能保存更久,不怕变形,一块钱一张。” 谢知棠算了下价格,拍照花了30,过个塑又得花16,这样就得花46块了。 46块她能吃好多顿了。 于是她坚决不要:“不用了,老板,这样就好。” 辛歌泠付了钱,将照片拿到手,和学妹一张一张地看,突然停下,抽出来塞到口袋里。 谢知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学姐已经把照片放进自己口袋了,关键是她还没看清楚。 “姐姐?” “这张给我。” “可是我还没看清楚。”她隐约记得是她谢知棠的单人照。 辛歌泠瞥了她一眼:“我们看下一张吧。” 谢知棠直觉她不对劲:“你让我看看,是不是我拍的不好看?我的丑照?” 辛歌泠好笑否认:“不是。” 谢知棠不相信:“那你给我看看。” 辛歌泠不给她看,谢知棠越发觉得是自己的丑照,学姐要收藏她的丑照,她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伸手去掏她的口袋。 辛歌泠拦着她,但最后还是让她拿到手了。 谢知棠反复看了两遍她的单人照,不是丑照,相反还挺好看的。 就是学姐这个行为太诡异了,让她好一阵担心。 辛歌泠拿过来:“我都说了不是丑照,是因为太好看了我才要的。” 谢知棠盯了她一会,这才放心继续看,“好吧,相信你。” 两人继续看,辛歌泠在她的视线下挑了几张合照,剩下的都给她。 谢知棠颇为高兴地翻看着照片,摸了摸上面的磨砂质感,是她和学姐的第一份合照。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些大头照都是别人拍好的风景,显得不真实。 “是有点不真实。”辛歌泠安慰她,“以后工作了,咱们买DV机去各地旅游拍。” 谢知棠第一次听她许诺未来的事,觉得好遥远:“真的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突然感伤起来:“会不会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辛歌泠:“你怎么会想到分手?” 谢知棠摇头:“不知道。” 辛歌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不会分手的。” 谢知棠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姐姐,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 辛歌泠:“什么感受?” 谢知棠:“如果这句话是别人和我说,我只会觉得他在向我保证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但这句话要是出自你,我反而觉得你是说真的。” 辛歌泠:“为什么这么认为?” 谢知棠敛眸,语气淡然:“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辛歌泠笑说:“谢谢你这么肯定我。” . 到了傍晚。 王菲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两人拿着门票进去。 偌大的场地挤满了人,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谢知棠穿着件白色POLO衫和紧身喇叭牛仔裤,身段纤细,被辛歌泠牵着走到座位上,随着天边夜幕降下来,演唱会现场的灯光在黑夜里闪烁。 万众瞩目的歌坛巨星亮相舞台,随着音乐响起,独特的嗓音在这夜空中深情传开。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 灯光晃动,扫过人头攒动的观众席,这一刻所有歌迷都在跟着唱,谢知棠感染到那个氛围,唱进心里,心里最柔软那一片化作一汪湖水。 她看向身边的学姐,发现学姐也在一直看着自己。 自己的手还被她紧握着。 辛歌泠将她人拉到自己面前,单手抚过她胸口,下巴挨在她后脑勺上,闻了闻她清香的发香,轻轻跟着唱。 谢知棠弯了弯眼,单手握住她手腕,腾出一只手来在空中慢慢挥舞。 这一刻她们是快乐的。 . 晚上十点半,演唱会结束。 歌迷们意犹未尽离场。 现场人实在太多了,谢知棠一刻也不敢松开学姐的手,生怕松开后就和她走散了。 好不容易从演唱会现场离开,街上的店大多都打烊了,回去的公交也停了。 谢知棠想到一个更糟糕的事情:“姐姐,好像即便我们赶回去,宿舍门禁也过了。” 舍管阿姨不会给她们开门的。 “那就明天再回去。”辛歌泠感受到秋天夜里的冷,将她单薄的身体裹进外套里,“你怎么穿那么少?” 谢知棠:“我以为我们能回去。” 辛歌泠看了看四周,有人打车回去,有人结伴而走,街头也有几个抽着烟流里流气的二流子蹲在角落吹口哨。 她眉头皱了皱,“我们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校。” 谢知棠点头:“好。” 辛歌泠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她:“你先穿上。” 谢知棠:“可是姐姐你怎么办?” 辛歌泠:“我还好,一时半会不会生病。” 谢知棠咬唇穿上了。 辛歌泠带她到附近找了几个酒店才找到空房。 毕竟演唱会结束后,附近的酒店几乎都住满了人。 订了一间单人房,辛歌泠拿到房卡带谢知棠上楼。 进了房后,辛歌泠便把房门反锁,走进去,“还冷不冷?” 谢知棠摇头:“不冷了。” 辛歌泠:“要去洗澡吗?洗完我们就睡觉。” 谢知棠在她的建议下,进去洗了个澡,坐在床边等学姐洗漱出来。 深夜十二点,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克制隔着距离。 “没有双人床了,我们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问题,再说这床挺大的,两个人睡足够了,姐姐。” “嗯。” “姐姐,王菲的歌好好听。” “我也觉得。” “实不相瞒,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听演唱会。” “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棒,特别是还有姐姐在身边。” “那下次下下次……以后我们都看。” “好啊。” “是不是要睡觉了姐姐?” “睡吧。” “嗯……” 黑暗里,耳边传来呼吸声,谢知棠阖上眼试图入睡。 然而一闭眼,前几天和学姐在更衣室隔间热吻的画面在脑海闪过。 她深深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个。 可越不想什么,却越无法忽略什么。 “姐姐,你睡了吗?” 空气里,陡然传来一声呢喃。 “还没,你睡不着?” “有点儿……” 简单的对话后,陷入沉默。 谢知棠一咬牙,翻过身,摸黑摸到学姐的脸,把嘴巴凑上去,吻上。 辛歌泠没想到她那么大胆,当即就转被动为主动,将她压在身下,回吻她。 过了许久许久,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谢知棠抱住压在她身上的学姐,敛眸,“姐姐,你知道……两个女生应该怎么做那方面的事吗?” 辛歌泠浑身一顿。 谢知棠感知到她的诧异,开始后悔,她怎么会那么大胆问这种事。 “你想知道?” 头上传来学姐温和的嗓音,谢知棠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嗯了一声。 辛歌泠微微撑起身体,跨坐在她身上,看了眼底下盘靓条顺的学妹,她身材又细又瘦,却不失丰盈饱满。 即便只是穿着一条修身的白色POLO衫,也将她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辛歌泠伸手探向她衣角,随着往上褪,激得学妹的柳腰在空气里微微颤栗。 “你想好了吗?” 谢知棠知道衣服褪到了一半,看着身上学姐的影子,心里含了几分期待和怯然。 这些日子,学姐对自己有多好,她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自己也喜欢学姐。 她们以后会做很多很多事,未来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样一想,期待便战胜了羞怯,嗯了一声。 “我想好了。” 辛歌泠得到她肯定,便不再犹豫,直接将她的上衣撂到胸口以上。 谢知棠配合她抬起双手…… 接着是bra和喇叭牛仔裤…… 谢知棠赤/条/条躺在床上,脑海乱成一团浆糊,手臂挡在胸口前,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大胆又前卫的事——和学姐发生关系。 “姐姐……” 辛歌泠脱去衣衫后,扔到一旁,拿开她的手,“不要害怕……” 埋头口允住红蕊—— 奇异的激流从末端传来,谢知棠微张着嘴,眼神渐渐迷离泛起一股潮气。 “姐姐哈——” 谢知棠无意识地抚上她的脑袋,碰到学姐光洁的肩头,忍不住爱怜地挽住。 辛歌泠换了另一个蕊芯,学妹已经不像样。 她慢慢地往下,吻过平坦,来到…… 谢知棠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欲伸手拉住她,没能够着,带着哭腔喊着:“姐姐不要……” 她怎么可以用嘴亲她……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谢知棠觉得自己无法接受,紧紧合拢膝盖,可下一秒被人打开。 她合不拢—— 这个认知跳进脑海里,神经犹如一根弦死死绷紧,总归是害怕,谢知棠拱起腰身,然而刚坐起来,学姐下一秒一口口允上了—— 黑暗里,珠圆玉润的脚趾头忍不住蜷缩。 谢知棠巍巍颤颤倒在床上,失神望着天花板。 眼尾洇红如血,可惜在黑暗里她只感受到眼泪滑过脸颊的温热。 原来,这既是她不曾接触过的东西。 而学姐竟然愿意教她。 就在她以为这已经是极限的时候,她突然感知到一截柔.软的东西试图—— 进入自己。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苦苦哀求道:“姐姐……不能这样,你不要这样。” 紧紧抓着被褥。 她快化掉了…… 没过多久,脚边的床传来动静,微微下陷了部分。 谢知棠感觉到学姐上了床,就在自己身边,气息笼罩下来。 嘴角被她亲了亲。 “不能什么?” 谢知棠咬唇:“不能——” 话还没说完,她就浑身僵住。 学姐的手指—— “不能怎么样?”辛歌泠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魅惑,“你不喜欢吗,学妹?” 谢知棠眼神无法聚焦,神情涣散,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被她的手指牵引着…… “姐姐……” 她刚一开口,便被吻住。 由于注意力无法集中在任何一处,最后她只能任人掠夺两处城池。 凌晨。 谢知棠已经麻木了,膝盖被学姐紧紧拽住,匆匆瞥了眼她和学姐接触的地方,不敢睁开眼。 这已经突破了她的认知。 她甚至没想到还能这样—— 学姐真的教会她好多。 她也真的好喜欢和学姐做这些事。 她们在交换最亲密的东西,或者说交换一份能互相给予的快乐。 谢知棠到后面才敢睁开眼,隔着窗帘外淡淡的晨光正视她们,仍然让她耳根羞红。 “学姐,你为什么会那么多……” 她的理智稍微回来了点,想到学姐知识渊博到连这种东西都知道,甚至连探索摸索都不用,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以前也交过女朋友。 越想越不得劲,甚至胸口窒闷。 “你是不是以前也交过小学妹?” 谢知棠委屈看着她,哪怕她们现在还在媾合着,一缕一缕的感觉绵延不绝传来。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辛歌泠只觉得好笑,“我没交过什么小学妹,除了你。” 谢知棠这才没那么难受了,“真的?” 辛歌泠:“真的。” 谢知棠追问:“那你说你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我都不懂。” 辛歌泠放下她的脚踝,凑到她眼前,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亲了亲她嘴角,“因为我看过国外这方面的影视剧。” 谢知棠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学姐比她年长,对各种实事资讯都了解,确实会比别人了解更多。 只要不是和别人做过就好。 谢知棠眼里的委屈散去,换上信任,拉过她的手,替她揉了揉,“姐姐,你累不累?” “最后那个挺累的。” 谢知棠顿时就明白她说的是哪个,全程自己就趴在被褥上,因为太羞耻了,她不敢主动。 全靠学姐跪在床尾扯着自己的腿。 “那我们好好休息吧。”谢知棠钻进她怀里,拉过被单盖在两人身上。 辛歌泠疲倦闭上眼,嘴角勾起:“嗯。” 辛歌泠抱着她:“你有快乐吗?” 谢知棠耳朵一红,小声说:“有。” 辛歌泠:“多少次?” 谢知棠听到她这么直白地问,睁圆了眼,又赶紧闭上,细若蚊蝇的声音贴着辛歌泠的脖颈传来。 “数不清了……无数次吧。” if线—17 第138章 翌日中午, 谢知棠醒来,看着枕边的白色枕头,有几分恍惚。 紧接着不受控制想到昨晚和凌晨的一幕幕。 直到现在, 她还记得那份感觉。那里的骨头隔着皮轻轻磨着, 顶着, 粘合着。 谢知棠脸渐渐热了起来。 就在这时, 她听到了浴室传来动静, 扭头看过去,发现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穿上了衣服。 “醒了?”辛歌泠带上浴室门, 朝她走去。 谢知棠撑起身子, 嗯了一声:“刚醒,姐姐。” 辛歌泠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准备退房了, 穿上衣服我带你吃个饭,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校了。” “好。” 谢知棠听她的安排,看了眼周围,在椅子上看到她的衣服有被学姐整理过,整齐搭在椅背上,包括胸衣。 谢知棠当着学姐的面掀开被子, 还是有点害羞, 但又想到昨晚她们什么都做了, 被学姐看又没什么。 于是她赤/条/条下床,刚好衣服在学姐的另一侧,背对着她, 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地穿。 辛歌泠坐在床边看她。 谢知棠穿上上衣,整理POLO衫的领子,她一般不系上领子上那两个扣子,但她低头瞧了瞧,胸口上有印子,她红着脸扣上。 洗漱过后,谢知棠便跟着学姐离开酒店。 吃饭,回校。 打那以后,两人感情更深了,时常一起学习,复习,准备考试。 而辛歌泠花了整个大二的时间,自习完大三大四的理论课,大三申请进入教授的实验项目,参与调试各种生物制药的实验数据。 岁月如梭,2016年,在辛歌泠大四开始准备考研究生时,谢知棠大三的课程已经鲜少,同学们大多都出去找实习。 她也不例外,给大厂4A公司投简历,经过深思熟虑后,从长远发展看,为了能顶级4A公司镀金,她只能从最苦最累的广告文案开始做起,一个月两千的工资,还不包食宿。 她的爸妈自从她找到实习后,就再也没给她生活费。好在这两年,她做家教攒下了几千块,外加参加一些竞赛拿到了一些奖金。 拿到实习offer后,谢知棠才舍得给自己买一台台式电脑方便工作。紧接着从宿舍搬了出来,找了一个出租屋住。 辛歌泠帮她收拾东西,忙前忙后,听到她的住处离公司都有一个半小时路程时,担忧问:“你通勤会不会太长了?” 谢知棠搬着东西:“没事,我早起一点就好了。” 实际上她买了电脑后,积蓄已经快花光了,爸妈也没有了指望。 要是在公司附近租房子,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一个月两千的工资根本不够付的,何况她还要吃饭。 辛歌泠倒也没说什么,帮她打扫和清理整个屋子。 忙活完,谢知棠累倒在床上。 辛歌泠看了她一眼,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棠棠,给你买了个实习礼物。” 谢知棠从床上起来,揉了揉胳膊和脖子,“什么实习礼物?” 辛歌泠递给她,谢知棠看着盒子的形状有些迟疑,很像手机的盒子。 谢知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慢慢打开,果然是一台手机,还是小米5。 她没记错的话售价都要两千块。 “姐姐,你怎么送我那么贵的东西。” 谢知棠时至今日还是对她出手阔绰感到无以回报,她都不舍得买那么贵的手机。 大二的时候同学们基本上都人手一部手机,交流和通讯都通过线上,她才斥重金花了七八百买了一个杂牌手机,想着基本功能够用就行,没想到杂牌手机特别卡,尤其是搜索信息的时候。 但她也不嫌弃坚持用了两年。 每天晚上回到寝室后,都和学姐企鹅聊天。 辛歌泠坐到她旁边:“喜欢吗?对你工作应该有点帮助。” 谢知棠倾身过去,搂住她脖子,眼里止不住的高兴,“当然喜欢。” 辛歌泠心情复杂,紧紧抱着她腰,“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 她的规划是先考研再读博,加上实验室老师又需要她,她基本上不能申请校外住。 学妹的想法是在顶级4A公司镀金,熬两年,有实习经验后再跳槽提薪。 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年,她们离多聚少,也同样要熬。 今天是她们异地的开始。 谢知棠能理解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学姐的面庞,善解人意说道:“姐姐,我相信我们会熬过去的,你在学校里要好好念书。” 辛歌泠握住她的手腕,将谢知棠温柔的一面纳入眼底,情绪压着,“可是,我舍不得你。” 她们在学校里天天能见面,却要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分离。 谢知棠心里触动,她跟在学姐身后三年,有什么风雨她都提前给自己探路了,告诉自己怎么走最便捷。 如今出了校园,她终究还是要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谢知棠便被吻住,她愣了下,离别的情绪一下子溃堤喷涌,在胸腔里难受地翻腾起来。 她搂住学姐热烈地回应她,在她们刚铺好的床上翻云覆雨。 直到天黑两人才停下来。 辛歌泠冷静穿上衣服,在最后一班公交车之前离开。 学姐离开后,谢知棠坐在床上失神好久,眼眶有些红,最后把脸埋在膝盖里哭。 实习后,谢知棠经常加班到十点,还要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去。 洗漱完也已经十二点多,有时候还要在家里加班写文案到两点,第二天六点起床赶去公司上班。 出租屋的条件并没有太好,夏天特别热,她给自己买了台小风扇吹。 两个月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 除了一个月一两次和学姐见面外,谢知棠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在了工作上。 尽管条件再苦再累,她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对和学姐的恋情从未动摇过半分,相信她们迟早会苦尽甘来的。 辛歌泠也忙了起来,教授交给她的任务越来越重,虽然能当上教授sci论文的二作,但她也付出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几乎脚不沾地帮忙实验。 另外她想选择的研究生导师是个名导,课题方向也是她喜欢的,但那位导师的候选人很多,不乏清华北大等高校的学生也想加入其麾下。 她的对手实力强悍,竞争力大,家境实力支撑得起她们独立做研究和实验,甚至本科阶段就已经有sci一作了。 辛歌泠没有因此放弃,或者选择另一个导师,她有信心能被那位导师选上。 直到有一天晚上十二点多,学妹慌张给她打电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学妹为了压缩食住成本,住的地方比较偏,她这天下班回来,就被人尾随跟踪到家门口。 幸亏她最后关头及时把门关上才幸免于难,但即便如此,那个男人还是在她门前狂拍了十几分钟。 把学妹吓得六神无主,哭着给她打电话。 辛歌泠连夜赶过去她那安慰她。 “别怕,我在。”辛歌泠将谢知棠抱在怀里,扶到床边坐下。 谢知棠在她的安慰下才逐渐回过魂来,眼睛通红,“姐姐……” 辛歌泠看了眼四周,房子虽然又小又热,但至少是干净整洁的。 可即便再便宜,她还是担心周围的治安。 “要不我们搬家吧?”她提议,“换个好点的房子。” 谢知棠沉默,不是她不想换,而是她没有能力换,本来签的租约就有一年,交了押金,没住够就换,她的押金就没了。 而且,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相对比较好的且能够负担得起的房子了。 辛歌泠知道她的难处:“我还有点钱,先拿去用。” 国奖8000块应该还剩个5000。 当务之急,就是要给她换房子,不能再在这种地方住了。 谢知棠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反而更感到难受,学姐把身上仅剩的那点钱都给自己了,那她怎么办? 更现实一点,好点的房子都要两千,学姐又在学校学习,她只能帮自己一时,后续的房租她自己一个人也是承担不了的。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不能再花你的钱,你已经给我买了手机。” 谢知棠抹掉眼尾的泪痕,坚强地朝她露出个笑容,“这种情况只是一时的,我明天去找保安和房东,让他们加强管理,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辛歌泠深深看着她,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的恼火,她压住,“你觉得这样就安全了吗?” 谢知棠:“跟房东和保安说过话,至少应该安全很多吧。” 辛歌泠反问:“那要是再次发生呢?你来不及关门呢?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谢知棠沉默不说话,她没法回答这种问题,也知道学姐是在担心自己,但她心里也不好受,试图拉过她的手。 “姐姐,你别生气了……” 辛歌泠手躲开,冷着脸站到一旁。 谢知棠手举在空中,难受地收回来,这是她们第一次吵架。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灯光白炽,两人在房间里安静无声。 谢知棠眼尾有点红,低垂眼眸,“那我过两天搬吧。” 她走过去,拉过学姐的手,“姐姐你别生气了,这两天我就搬。” 辛歌泠脸色这才好点,“我明天回校拿钱给你。” 谢知棠没有拒绝,拥进她怀里,“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不顾自己的安危。” 辛歌泠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我也有错,对不起,刚刚凶你了。” 谢知棠:“姐姐也是担心我。” 当晚,辛歌泠在她这里睡下。 洗完澡后,辛歌泠发现谢知棠正在阳台洗衣服,连带她的衣服也一起洗。 辛歌泠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两点了,过去帮她拧干,“你每晚都那么迟睡觉吗?” 谢知棠:“有时候是一点钟就做完这些事了。” “你不是晚上七八点就下班了吗?” “这段时间加班。” “加到十点半。” “……” 辛歌泠见她晾起衣服后,又去吹头发,忙活下来两点半了。 熄了灯后,谢知棠主动凑近她怀里,“姐姐,你今晚过来我还是很开心的,晚安。” 辛歌泠抱紧她,“晚安。” 第二天早上六点,辛歌泠就感受到身边的人起了床,换衣服洗漱,拿起包出门上班。 她看了眼时间,两点半到六点,这么短的时间她能休息到什么。 不过,只要搬了家,通勤时间就会减少,等熬过了这段加班时间,应该就会好很多。 辛歌泠回校取出她银行卡,取了5000块出来。 等考上了研究生,她还会有补贴,每月600,再凑凑。只是考上研究生之前这半年还需要另外想办法筹钱。 不知道林女士能不能支援一下。 再次回到学妹的出租屋,用备用钥匙进去,刚关上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学妹的声音。 似乎在打电话。 辛歌泠刚走近就停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房间里学妹在向她爸妈借钱。 “我实习了哪还有时间做家教……我想换个房子,这边治安不好。” “我也想早点下班,可是公司总是加班,我已经加了一个月班,天天加到十点半,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家就很晚了,我没有骗你们……” “……我想借五千,那三千呢……两千呢,弟弟最近好像买了两千的鞋……嗯,今天打给我吧。” 学妹从头到尾声音温柔又沉静,似乎料到了不会那么成功,提及弟弟时像是不经意提醒一些事实。 挂断电话后,她原地轻轻叹了口气。 辛歌泠眼神晦暗,捏紧了手里的钱。 谢知棠从房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学姐,诧异:“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辛歌泠敛下情绪,“刚到,你中午怎么还回来一趟?” 谢知棠:“下午我请假了,待会出去看房,运气好的话,下午就能搬家了。” 辛歌泠:“我陪你一起,这是五千块,你拿着。” 谢知棠定定看着她手里的钱,摇了摇头:“不用了姐姐,刚刚我爸妈给我打钱。” “打了多少?”辛歌泠正要抽出四千给她。 谢知棠目光没看她,走向饭桌:“刚好是五千。” 空气安静了片刻,辛歌泠手一顿,看她背影好一会,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回她:“挺好的。” 那五千没能给出去,两人在饭桌上吃饭。 下午,谢知棠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撑着把伞跟在房东身后看房。 辛歌泠跟在她身边,“你只是换了条街道,通勤时间还是很长。” 谢知棠看着她:“姐姐,我们只要换治安好一点的房子就行了。” 辛歌泠语塞。 辛歌泠:“这阳光不行,很暗。” 房东:“五六百预算是这样的,要么你提高一下预算。” 谢知棠赶紧说:“有没有高楼层一些的,我可以爬楼梯。” 房东想了想:“倒是有,步梯六楼有一间,光照比较好,带你们去看看。” 辛歌泠跟着她们过去,步梯那么高,她看向身边学妹,鬓角沁出了细汗。 到了六楼,光照充足,大小和学妹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差不多大,唯一不好就是需要爬楼梯。 房东:“怎么样?” 谢知棠环顾一圈:“还可以,我明后天给你答复。” 房东:“行。” 房东离开后,谢知棠准备约下一个房东看看。 辛歌泠欲言又止。 谢知棠走了两步,身形忽然晃了晃,辛歌泠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谢知棠揉着太阳穴,脸色苍白:“我头有点晕姐姐。” 辛歌泠脸色凝重,二话不说蹲在她面前,“上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谢知棠看着她的背,抿了抿唇,还是弯腰趴上去了,搂着学姐脖子:“可能就是没睡好吧,姐姐。” 辛歌泠握住她的腿骨,“你一天睡那么少,怎么能休息好。” 谢知棠额头贴在她脖子上,昏昏欲睡:“可是下午还要继续看房。” 辛歌泠:“先不看了,我们回去。” 谢知棠彻底在她背上困过去:“好吧。” 辛歌泠背着她穿过街道、路口,最后回到她的小屋。 将人放在床上,谢知棠早已经沉沉睡过去,辛歌泠把她的鞋脱掉,替她擦掉身上的汗。 拿着她的帕子,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熟睡过去的学妹,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借钱后那一声轻叹。 她比大一那会成长了许多,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事是她没考虑周到,间接要她管不爱她的人伸手要钱…… 她得有多难过。 辛歌泠深深闭上眼。 五千块并不能让她提高生活质量,所以她只能找另一条街道的房子。 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三小时来回的通勤,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倒下。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思忖了很久,面色平静来到电脑前,打开文档,当即制作了一份她的履历,抄送发出去她曾关注的几家生物制药公司。 if线—18 第139章 好在这份不错的履历很快就收到了回应, 一家给出的薪酬五千,一家六千,一家六千五。 辛歌泠选了离学妹公司最近的一家生物制药公司, 六千五, 也还行。 许是她履历不错, 抑或者对方秋招正需要人, 对方hr很快就给自己打来电话, 询问她能否现在过去面试。 辛歌泠关了电脑,站起来,看了眼床上的学妹, 转身出去, 回校,拿相关证书和证件。 那位名导要求严格,不接受保研生,虽然今年国家出了政策, 12月底统考分为全日制和非全日, 但那位名导和生物制药专业都不要非全日,要参加她的项目就得要全身心投入进去,通过研究生考试,做大量实验,写论文,并且最好是研究生读完后再考她的博士, 这样一来, 她的时间就完全腾不出来, 甚至连周末都腾不出来打零工兼职。 当然也能换研导,但是换了研导,那课题就不是她喜欢研究的方向了。既然不喜欢, 那后面投入几年时间就不值得。 所以她打算放弃考研。 而教授那边的实验项目她也打算退出去了,好在教授的实验也到了后期收尾阶段,她的退出不会对教授造成太大的影响。 和教授致歉后,转身去公司面试。 傍晚,面试结束,和公司签订了工作合约。 辛歌泠买了一些学妹喜欢吃的食材回去,回到小屋,学妹还没醒,挽起袖子,到狭窄的厨房开始做饭。 晚上七点钟,谢知棠才堪堪从床上醒来,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夜幕,好一阵难过。 学姐应该回去了吧。 突然,她闻到饭香菜,又听到客厅传来动静,不敢相信地下床走出房间。 “姐姐?”谢知棠看到小饭桌上丰盛的晚饭,再看向刚下完厨的学姐,有些懵,“怎么那么多好吃的?” 辛歌泠解开围裙:“做给你吃的,等下有个好消息要和你说。” 谢知棠满怀期待坐下来,“什么好消息?” 辛歌泠坐到她对面:“先吃饭。” “哦……”谢知棠越来越好奇,但她愿意把这个好消息留到饭后,先吃学姐做的这些美味饭菜。 辛歌泠给她夹块肉,“多吃点,你都瘦了。” 谢知棠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好。” 两人安安静静吃完饭,谢知棠又看到学姐去洗碗,她走到学姐身后抱住她,“学姐,我好想你。” 辛歌泠瞥了眼肚子上的手,笑笑没说话,洗了碗后,谢知棠就开始追着她问什么好消息。 “我找了份生物制药相关的工作,工资有六千五,而且距离你公司也近,我们可以找个好点的房子一起住。” 谢知棠努力消化她的信息,“你不是要考研吗?” 辛歌泠:“我不考了。” “不考了?”谢知棠觉得自己在听什么天荒夜谭,“你为了让我住好点不考了?” 辛歌泠不想让她心理负担太重,“也不只是为了你,我也要生活的。” “你本来就打算考研,研究生也有补助,你妈妈也会给你生活费,你完全不用考虑生活,你就专心读你的研究生做实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谢知棠努力平复心情,可越说她就越想哭。 她的学姐竟然只是为了让她住好点,放弃读研,放弃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辛歌泠一看她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上前抱住她,“棠棠……” 谢知棠不想让她抱,挣扎开,含泪反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姐姐?” 辛歌泠:“我知道,我没办法看你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谢知棠:“我不是说准备搬家了吗?” 辛歌泠:“可是你只是换了条街道,根本无法防住坏人。” 谢知棠眼尾越来越热:“那也用不着你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辛歌泠盯着她,胸口也难受,语气强硬:“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合同已经签了。” 谢知棠呼吸一窒,看了看四周,最后大步走向沙发上的挎包。 辛歌泠察觉她要做什么,上前拦住她,“你想做什么?” 谢知棠腰被搂住,使劲挣扎,“你不准去上班,你给我回去考研。” 辛歌泠:“你冷静点。” 谢知棠走不动,力气又比不过她,又哭又恼,“我去换好点的房子,行了吗?你不能这么冲动。” 辛歌泠:“你哪有钱换好点的房子。” 谢知棠:“我去管我爸妈问,他们会借我的。” 辛歌泠紧了紧下颌,看着学妹泫然欲泣的模样,“你连五千块都借不到,我不管你谁管你。” 谢知棠情绪上来:“谁说的,我明明借了五千。” 辛歌泠:“你确定是五千,而不是两千?” 这话一落,谢知棠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身形晃了晃,哽噎:“原来你都知道……” 辛歌泠把她脑袋按到怀里,“没事,你爸妈不疼你,我疼你,我是你姐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谢知棠听着她的安慰并没有半点感动,继续挣开她的束缚,“我才不要你为我放弃考研,你给我去考研,姐姐!” 辛歌泠:“我不去,我下午已经退出教授的试验项目了,木已成舟,我没有反悔的余地。” 谢知棠浑身一颤,“你怎么可以……退出教授的实验?你手机呢,把手机给我,我去给教授讲清楚,让你回去。” 察觉她要摸自己口袋,辛歌泠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你不要白费劲了,教授都同意了。” 谢知棠看到她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能为力,一双眼眸眼泪直流。 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放弃考研,她明明有更好的前程。 “你给我去考研!” “不去。” “那我们就……分手!” 辛歌泠攥紧了她的手腕,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再说一遍?” 谢知棠看她总算有反应,含泪恼视回去,“你要是去上班不考研,我们就分手,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份上。” 辛歌泠深深看她通红眼睛,明知道她是激将法,但胸腔的的确确被她这句话堵出了一团火。 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你分手,我也不会去考研。” “姐姐你!” 谢知棠没想到被她识破了,又急又恼,赌气道:“不分手也行,以后你就别再碰我了,我是不会再被你碰的。” 辛歌泠轻呵了一声,俯下身来,趁她不注意隔着她的衣衫咬了一下她的尖尖。 谢知棠睁大眼睛,又羞又恼,偏偏两个手腕又被她抓住,“你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从学姐到姐姐,再到流/氓?”辛歌泠冷声质问,“我现在也成了你嘴里的流/氓了。” 谢知棠含泪瞪她,两人僵持了许久,辛歌泠放开她。 谢知棠就要去翻她的包,辛歌泠说:“你撕了也没用,合同一式两份,我想去上班就能直接去。” 谢知棠手顿了顿,只能转身去拉她,“你给我回校。” 辛歌泠躲开,自顾自去收拾衣服洗澡,浴室门一关,就把她关在门后。 任由学妹怎么叫她都不开门。 谢知棠没办法,回到客厅沙发前,翻出她的合同确认是不是真的。 翻到最后,看到学姐的签名和公司的盖章,她难受得想哭。 鼻尖冒酸,一股深切的无力感从心底传来,学姐一心要工作放弃考研,她怎么劝得动她改变主意。 她还准备了那么久,从大三开始就已经着手准备考研了,现在放弃,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谢知棠恼火地把合同塞回去,看了眼大门角落的棍棒,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 这是昨晚她给学姐打电话,学姐赶过来时手里拿着的,她怕自己出事。 这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要是没有,三年前姐姐就不会为了救她失手杀了人,沾上人命和鲜血。 三年后她也不会为了一个尾随自己的男人,而放弃考研。 没多久,浴室传来动静,谢知棠看着学姐从她面前走过,径直进了房间躺在她的床上。 “……” 谢知棠哭得有些累了,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收拾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也已经九点,谢知棠掀开被子躺在另一边。 辛歌泠过来搂住她,谢知棠这次没有推开,而是任由她抱住。 她不想再和学姐面红耳赤争吵了。 争下去解决不了问题。 “姐姐,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想想,你就为了给我租个好点的房子,放弃考研,不觉得很荒谬吗?” 辛歌泠给她分析:“那个导师,其实每年都有不少清华北大的学生想争,我不一定争得过。” 谢知棠:“你很喜欢那个导师吗?” 辛歌泠:“她课题研究的方向是我喜欢的。” 因为不考研,谢知棠对考研方面一知半解,“你应该可以保研的吧,让学校去帮你联系那位导师。” 辛歌泠:“你想的太简单了棠棠,那位导师不喜欢保研生,想要加入她,就得老老实实统考。” 谢知棠:“你对那位导师的课题研究喜欢到要是她没选你,你宁愿重考也不会接受调剂吗?” 辛歌泠:“重考也未必能遇到她。” 谢知棠:“为什么?” 辛歌泠:“因为有可能她在明年复试的时候就招够学生做研究了,很可能几年内都不会招研究生。” 谢知棠:“也就是说,你选她是赌了很大的运气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姐姐,你怎么那么执拗,你换个导师行不行?” 辛歌泠:“你想我换吗?” 谢知棠:“抛去我这个因素啊,我给你分析一下,你考研是为了有更好的发展前景是吧,那个导师的课题研究也不是一定要加入你才能参与研究,你可以自己独立研究这方面,又没有人规定只能是那个导师研究。” 辛歌泠笑了笑:“那只能看别的导师愿不愿意把她的课题研究方向改成我想要的了。” 谢知棠:“会有这个可能吗?” 学生主导导师的课题研究方向。 辛歌泠:“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成绩得要特别出色才行,得有多个sci一作,导师才会愿意改研究方向,听我的。” 谢知棠:“你有吗?” 辛歌泠:“我没有,本科生申请不到资金做科研的,或者说很难,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支持我做实验,所以我只能加入教授的实验项目,涨点做科研的经验,当导师论文的二作。” 林女士虽然是个老师,但工资这么多年也就三四千。她哪里支撑得起女儿做实验。 那些生物试剂,一份都要好几十,一个项目通常都要经历个几年才有成果,实验的试剂数量成功前都是要数以万计地砸进去,不断测试。 资金投入是巨大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根本做不起科研试验。 谢知棠忧愁万分:“那怎么办啊,真的只能放弃考研吗,姐姐?” 辛歌泠:“看开点,我去上班也不是去别的行业,就是在生物制药行业工作,有了相关工作经验,过两年再考研,导师也许争着要我,到时候我的主动性更大一点。” 谢知棠一顿,想了想,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不会骗我吧,姐姐?” 辛歌泠手:“我骗你做什么,这都是有可能的,我没那么冲动。” 谢知棠感受到她的触碰,一边忧心一边翻过身来,稍微抬了抬臀。 谢知棠眼里雾气朦胧,“你真的不要骗我姐姐。” “不骗你。” “你要是骗我,咱们就分手。” “学妹,你怎么就只会这一句威胁?” “姐姐你混蛋……” if线—19 第140章 夜色渐浓, 窗外蝉鸣。 谢知棠双手趴在枕头上,脸半埋在臂弯里,困倦袭来, “姐姐, 我明天还要上班……” “你放过我吧唔……”嗓音黏糊, 让人听不清。 “明天不是周六吗?” “加班……” 辛歌泠心头叹气, 不折腾她了, “明天我去找房子,咱们搬走。” 谢知棠嗯了一声。 辛歌泠双手撑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侧脸, 睫毛纤长, 在灯光下投下一片小阴影。 脸颊清透,白里透红,她知道这是学妹运动后才会泛出来的气血。 辛歌泠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无声笑了笑, 伸手到她肩头两侧, 将她身体挪到合适睡觉的正位。 学妹的床并不算大,但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床上三件套是暖色的温柔风,辛歌泠睡在她旁边,关上灯。 第二天,辛歌泠醒来时, 身边的人已经出门上班, 还在桌上给她留了顿早餐。 辛歌泠吃过早餐, 便带着钱出门了。 这次,她根本不考虑通勤超过一小时的房子,直接在靠近两人公司地点的附近找房子, 找了一上午,中介和房东都换了三四个,看了不下十套房子。 最后给她筛选出来三间房子,拍照过去给学妹看。 学妹趁着休息时间给她打电话,“你怎么那么快啊?” 辛歌泠站在阳台看风景,手撑着扶栏,举着手机说道:“不算快了,我也要准备把宿舍的东西搬过来,下周一上班。” 谢知棠翻看了那几间房子的照片,学姐还给每个房子写了一段备注,比如房子的价格,面积大小,阳台风景,楼层,有没有电梯,附近的公交站大概要走多少分钟等等。 一目了然。 谢知棠对学姐的判断还是比较放心的,“那我就选可以看到江景的那间吧。” “行。”辛歌泠挂了电话,放到口袋里,转身和房东说,“就这间吧,现在签合同。” 两人前去打印店把合同打印出来,签了约后,辛歌泠马不停蹄回校收拾东西,搬了过来。 又回到学妹的小屋帮她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辛歌泠想起学妹的押金要拿回来。 于是她便找上房东,和她理论了晚上被人尾随的事情,治安得不到保证,她要申请退房。 房东大概是理亏,或者怕她把事情宣扬出去,害得别的租户人心惶惶,便把她的押金退回去。 辛歌泠回去继续收拾东西,一些锅碗瓢盆她给叠好,收进纸箱里。 收拾到一半,学妹下班回来了。 “你今天不用加班到晚上了吗?” “今天不用。” 谢知棠看到家里被收拾了一半,她放下包,赶紧将手里买的盒饭给她,“姐姐,你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盒饭。” “嗯,确实饿了。” 辛歌泠放下手中的一个置物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去洗了个手回来,打开盒饭,是一个鸡腿饭。 她端着盒饭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学妹接过她的活继续收拾。 她换下工作服,换上休闲轻薄的衣衫,扎起头发,还在后背的领口垫一条汗巾,汗巾的大部分是悬挂在她衣服里面。 这样在工作中,能随时吸掉后背的汗。 学妹去收了床上的被子、枕头、衣架还有洗衣盆等等。 辛歌泠看了眼自己旁边唯一的小风扇,正在对着自己吹。 市面上求职者的租房条件大多数都是没有空调的,如果要有空调,预算得加个500。 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值得的。 吃完盒饭后,辛歌泠过去帮她收拾,整理出来一堆行李。 搬家的面包车师傅给她打电话,说到了。 辛歌泠一件一件搬到车上,谢知棠就搬小件的东西,跟在她身后。 最后,两人跟车到新房子。 到了新房子,两人有如法炮制一件件卸下来,搬到新房子里。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谢知棠进到新房子,还是被这可以看得到江景的房子高兴到,夜风徐徐从阳台吹来。 好凉快! 还有冰箱,居然还有冰箱,她之前那个小屋就没有冰箱。 有了冰箱后,她就再也不怕买回来的菜馊了,焉了。 她家里其实有一个冰箱,但那都是被妈妈控制着,有时候放点东西都不行,还要挨骂。 有时候偷偷放条冰棍,下午或者第二天就不见了,被弟弟吃了。 谢知棠站在冰箱旁,回过头看学姐,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这个冰箱有绝对的掌控权?是不是能独立安排这个冰箱了? 肯定可以的,学姐总不至于偷偷吃掉她的冰棍。 谢知棠心里甜丝丝,下去帮她搬行李。 白炽灯光下映着两个人忙前忙后的身影,直到最后一件行李搬进来,给师傅结算了工钱,大门一关,里面就彻底属于是她们的小家了。 晚上十二点,两人才勉强把东西摆好,床单被套一一铺开。 锅碗瓢盆放到厨房里摆着,还有鞋子,她和学姐的鞋子要放在鞋架上。 摆好后,又扫了一遍地,这才干净整洁起来。 谢知棠收拾两人的衣服,拉着放好扫帚的学姐进浴室。 两人一起洗澡,互相搓背,再一起出来,吹干头发。 最后双双倒在宽大的床上,看着天花板。 “姐姐,我好累。” “我也是。” “不过我好开心啊。” “我们同居生活开始了。” 谢知棠嘴角抿笑,“对,睡觉。” 辛歌泠坐起来,动身前去关灯,关灯那一瞬,谢知棠打开了手机的灯光给她照路。 “快过来姐姐。” 辛歌泠轻笑走过去,谢知棠已经掀开了薄被单,辛歌泠膝盖撑在床边,谢知棠看她都凑那么近了,双眸弯了弯,上前亲了亲她唇瓣。 辛歌泠躺下来,谢知棠枕在她怀里睡过去。 . 周日。 两人双双去超市购买了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回来,继续调整布局。 中午,两人在厨房做饭,谢知棠在一旁给她递菜递盘子,她发现学姐炒菜有锅气,还能颠勺,和外面小餐馆的饭菜味道相差无几。 两人在饭桌上吃饭。 辛歌泠:“对了棠棠,我给你把押金要回来了。” 谢知棠:“要回来了?你问房东了吗?” 辛歌泠:“嗯,她还给我了,一千块我放到那个铁盒子里了。” 谢知棠:“她居然肯退回来,我都不抱希望了。” 辛歌泠笑笑:“毕竟是钱,还挺多的,能要还是得要回来。” 谢知棠:“倒也是哦。” . 之后的日子,两人一起去上班,下班,坐同一辆公交车。 有时候谢知棠要加班,辛歌泠在家里给她留饭菜,到公交站接她回来。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谢知棠拿到第一笔绩效奖金的时候,当即就给学姐买了一台笔记本。 辛歌泠收到这份礼物,有些诧异,她的绩效奖金差不多一下子用光了。 “还没有。”谢知棠穿着一条白裙子出来,版型很好,腰间有一条细腰带系着,纤细的双|腿下踩着一双小高跟鞋。 “姐姐,我还给我自己买了条新裙子。” 那一刻,辛歌泠仿佛看到了电视剧女主,被惊艳到了。 谢知棠在她面前转圈,“姐姐,你觉得怎么样?这条裙子我想买很久了。” 好不容易发了绩效奖金,虽然给学姐买了台笔记本,但是刚好还剩下几百,她就去买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买那么贵的裙子。 前几个月实习,一个月两千块,她只能紧巴巴省吃俭用,才勉强够用。 和学姐同居后,通勤时间压缩到来回一个小时,她真的是太幸福了,每天多睡两小时。 房租是她们支出的大头,带上水电物业等一个月要两千二,学姐出着,她就负责两人一日三餐。 说是两人一日三餐,但学姐公司是包饭的,除了周末,她基本上都是在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 辛歌泠眼睛紧紧跟随着她的倩影,上前搂住她的腰,“好看,比电视剧女主还漂亮。” 谢知棠心花怒放,搂着她脖子,“真的吗?” 辛歌泠:“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仙女。” 谢知棠笑吟吟抿着嘴角,眼里倒映学姐的脸,和她相视而笑。 她感觉空气中都流淌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两个人站在客厅里就这么抱着好半天,看对方半天也不腻。 辛歌泠亲了她一口,“要不要帮你拍个照?” 谢知棠:“要的,姐姐你给我拍好看一点。” 辛歌泠拿出手机给她拍照,拍了十几张后,谢知棠明显更开心了,都舍不得把裙子脱下来。 两人的生活质量日渐增长。 辛歌泠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同时,她也收到大四最后一年的国奖,给林女士打过去两千块家用,还剩不少。 给学妹买下了那双她之前每次经过商场都要望一眼的鞋。还给她买了一条项链,和一束特别大的玫瑰花。 以及一个好消息。 傍晚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风扇在呼呼吹着,学妹在厨房炒菜。 她今天回来得比以往都要早。 学妹其实特别受不了热,一到家就得换下那种特别宽松又轻薄的蝙蝠廓形上衣,领口特别阔,肩头是有点露出来的,领口的前后也阔,能看得到她锁骨和雪白后背。 这样能最大程度散热。 一头乌发用一条紫色发带绑住,垂在后背。 纤细的手腕拿着柄锅铲翻炒两下,弯腰关上煤气的时候,头发会从她背后滑动垂落。 “姐姐,你回来了?”谢知棠端出一盘青瓜炒蛋,到饭桌,一抬头就看到学姐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束宽大的玫瑰花。 谢知棠一怔,有些紧张和期待,“这是给我的吗?” 辛歌泠塞到她怀里:“肯定啊,不给你给谁?” 谢知棠怀里抱住这束玫瑰,她看了一眼学姐,感叹:“好大啊,你今天发工资了吗?” 辛歌泠:“你怎么知道?” 谢知棠:“因为这不便宜,之前我到花店问过,想给你买,但是都好贵。” 辛歌泠笑:“你就不要花那个钱了。” 辛歌泠接着把身后的东西给她。 谢知棠侧身看过去:“这又是什么?” 谢知棠放下花,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打开发现是个鞋盒,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她赶忙放到椅子上打开,还真是她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鞋子。 “姐姐,你怎么乱花钱啊。”谢知棠怒意嗔怪,但笑意却浮上脸。 辛歌泠知道她口是心非,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给女朋友买鞋子怎么能叫乱花钱。” 谢知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看到心心念念的鞋子属于她的了,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棠棠,你有没有觉得你那条裙子缺了点什么东西吗?” 辛歌泠突然又问。 谢知棠转头看向她,以为是丢失了配件,眉头一拧,“缺了什么?应该没有缺吧。” 她又想到是不是晾起来的时候掉下去什么东西,然后被学姐捡到了? 这念头刚冒起,她就打消了,她这两天都没穿,也没洗。 辛歌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盒子,“给你的。” 谢知棠看到那个盒子又是一愣,松开围着鞋盒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长盒子。 一打开,一条Akoya海水珍珠单颗吊坠跃入视线,谢知棠当即看向学姐,“姐姐,这也是送给我的?” 辛歌泠嗯了一声,“搭配你那条裙子挺好看的。” 谢知棠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手里璀璨夺目的海水珍珠,色泽透亮,毫无瑕疵,这种好珍珠得要上千块。 “姐姐,你怎么给我买那么多东西。” 谢知棠又开心又心疼,她一发工资就给自己买那么多东西,这都得两千吧。 辛歌泠笑而不语,看着她盖上盒子,又去捧起花,在灯光下高兴地转了个圈。 长发在她身后晃荡。 那条发带好温柔。 学妹真的容易满足。 “我们装个空调吧。” 这样她就不用在家里,还要在后背垫着块汗巾,晚上也不用被热醒。 谢知棠停下来,“可是空调好贵啊,我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 辛歌泠:“我发了奖金。” 谢知棠:“第一个月就有奖金发了吗?” 辛歌泠:“不是,是国奖,最后一年的国奖。” 谢知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学姐第一个月发工资就那么大手笔。 “我们会不会太奢侈了啊?” 谢知棠感觉这两天花了好多钱,给她买礼物都花了估计两千,要买空调的话,那又得支出小两千。 辛歌泠:“晚上睡觉我觉得热,你不觉得吗?” 谢知棠一听,顿时心疼她,不再犹豫,“那我们还是买空调吧。” . 第二天,两人就去空调售卖处挑了一款空调回来,花了一千六买了台美的,又顺便买了台洗衣机,在此之前包括在学校里,她们都是自己手洗衣服。 而谢知棠有时候加班回来,洗了澡还得洗完衣服晾起来才能去睡,因为第二天早上没时间洗。 太辛苦了。 待师傅将空调和洗衣机装好后后,她们就正式拥有了家电齐全的小家。 谢知棠坐在床尾感受冷空气,这只有公司才有的冷空气,她们的小家也有了。 辛歌泠从口袋摸出来她的银行卡,“我给我妈打了两千块做家用,交了下个月的房租,应该还剩下6000块,你看看你有什么需要买的。” “你要给我保管吗?”谢知棠不敢相信她居然把工资卡给自己。 辛歌泠:“你有没有要买的?做家用的也行,反正一日三餐是你在负责。” 谢知棠拿过她的卡,顺势将学姐压到在床尾,“姐姐,你就不怕我卷钱跑吗,你给我那么多钱做家用。” 辛歌泠:“你要是卷钱跑了就跑了吧,那我就换个学妹谈恋爱。” 话音一落,辛歌泠就察觉周围气氛变了。 她看向头顶上的学妹,脸色都变了,“我开玩笑的。” 谢知棠胸口难受地要命,眼眶盈满了泪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不想和我好了是不是?” 辛歌泠赶紧安慰她,“我真的在开玩笑,棠棠。” 谢知棠:“往往真心话都是通过玩笑说出来的。” 辛歌泠:“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要不然我怎么会把工资卡给你管着。” 谢知棠吸了吸鼻子,“真的?” 辛歌泠:“真的,不然我怎么会花那么多钱装饰我们的小家,别哭了好不好?” 她伸手去给学妹擦眼泪。 谢知棠趴在她胸口上,“我刚刚好难过,一想到你要和别人谈恋爱。” 辛歌泠搂着她肩头:“对不起,以后不会开这种玩笑,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学妹你了。” 谢知棠不回她,安安静静听着她心跳声,恢复心情。 辛歌泠知道伤到她的心了,安慰道:“还有两个多月,我们过年的时候,把林女士喊过来?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谢知棠忧心起来:“那么快吗,我们还没毕业,我挣钱又少,要是让阿姨知道我吃你的喝你的还住你的,对我印象肯定不好。” 她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学姐还有半年,明年六月才毕业。 换句话来说,她们还是个大学生。 辛歌泠:“你这不是在实习吗,实习工资是低的,以后会好的。” 谢知棠还是不愿意那么早见家长,“再过几年吧,过几年告诉阿姨。” 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见阿姨,她那么狼狈,月挣两千块干了五个月,一点钱都存不下来。 “对了姐姐,你跟阿姨说了你不考研的事了吗?”谢知棠又问。 辛歌泠:“说了。” 谢知棠:“阿姨什么态度?” 辛歌泠:“她尊重我的决定,她挺好说话的。” 谢知棠放下心了,“那就好。” if线—20 第141章 2017年夏天。 辛歌泠毕业, 她们那一届的学生们被叫回去拍毕业典礼。 谢知棠请假回校陪她,也遇到了学姐的妈妈。 她有些尴尬,不敢上前。 辛歌泠换完学士服出来, 林怀兰就在旁边她。 谢知棠硬着头皮问好:“阿姨好。” 林怀兰当然记得她, 邻居的孩子, 虽然交情很少, 但她对这孩子印象蛮好的。 “你是陪歌泠拍今天的毕业典礼的吗?” 谢知棠:“嗯, 我来陪学姐,这几年她一直照顾我很多。” 辛歌泠整理了下学士帽:“林女士,她是我学妹, 谢知棠。” 林怀兰和她唠家常一样:“你是哪个专业啊, 要不要上课,会不会耽误你?” 谢知棠:“阿姨,我是学广告学的,现在实习, 没课了。” 林怀兰:“实习啊, 挺好挺好。” 辛歌泠带她们两个前去礼堂,拿到毕业证和学业证后,上台接受校长拨穗。 谢知棠用学姐给她买的拍立得在底下拍照,林怀兰看到这个相机马上出片,惊奇了好一会,一张接一张接过照片, “别说, 还挺好看。” 谢知棠莞尔一笑:“像素不太行, 我就拿来玩玩。” 典礼结束后,就是全班大合照。 在音乐广场阶梯上拍大合照时,蔡思语看到摄影师后面的谢知棠, 问起:“这几年,学妹和你的感情是真好啊,你拍毕业照她都过来。” 辛歌泠望向拎着自己东西的学妹和林女士,笑说:“我和她的关系好到你超乎想象。” “以前你都借给她MP3,能不好吗。” 音乐广场大合照拍完后,摄影师让半小时后去学校门口集合。 于是一班的人慢慢悠悠过去,有人在原地和家人们拍个人照,有人到小树林里拍。 林怀兰臂弯搂着女儿的外套,环顾四周,看到别人都在拍照,“我们不拍吗?” 辛歌泠:“拍啊,我的跟拍在这。” 林怀兰看了眼眼生的一个拿单反的女生,“这是你的摄影师吗?” 辛歌泠:“嗯,花钱请的,后期会返照片给我。” 跟拍给她们拍了单人照,合照,辛歌泠见学妹看到林女士就怯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害怕林女士知道她们的关系,从而保持克制一点的距离。 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不过,辛歌泠还是一把搂住她肩头,把她拉到镜头里,和林女士一起拍了三人照。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谢知棠眉心一跳,昂头侧目望她。 林怀兰也好奇瞧了女儿一眼。 “各位看镜头——” . 拍完后,也到了傍晚,学生们和家长们纷纷离去。 林怀兰千里迢迢赶过来,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赶回去,只能跟着女儿回她现在的住处。 谢知棠知道后就一直提着心,在林怀兰看不到的角落,各种碰学姐的手,扯她衣角暗示她。 她们的小屋里可是有一整面墙的照片墙,更重要的还是,她们只有一张床。 如果阿姨来住,她想今晚出去住一晚酒店,避避风头。 但辛歌泠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她耳边安慰:“她不会发现的。” 谢知棠:“……” 路上,林怀兰问:“你们两个住一起啊?” 辛歌泠:“嗯,刚好我们公司离得近,就住一起,房租和生活成本都能平摊一下,两个女生平时生活里也有照应。” 谢知棠在旁边点头。 林怀兰了然,“确实,你们俩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 到了小屋,三人坐电梯上楼,林怀兰进门一看,眼前一亮,她没想到女儿和学妹两人住的地方摆得格外温馨雅致。 地板是木纹的,基本上所有的家具都是实木,胡桃木的柜子像是量身契合房屋格局,一半是玻璃双开门,一眼便看到里面放着书,下面是抽屉,桌面摆着个小闹钟和两盆巴掌小的虎皮兰和吊兰。 玄关边一个立地的全身镜,照得人清晰。 客厅就更有文章了,普通人家放电视的那面墙,下面被她们装饰成了办公地点,一张实木桌子下是两把木椅,木椅上还各自垫着一个坐垫。 桌上靠墙摆着各种各样的格子柜和小木柜,每个格子都放着一个小玩具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堆叠起来竟然不觉乱,反而错落有致。 绿植,木纹台灯,脚边还有一个矮的五斗柜,铺着白色蕾丝布,放着一个白色陶瓷小公仔等。 阳台有风吹进来,看得到江对面的斑驳灯光。夜风徐徐,还挺清凉的,一点也不闷。 阳台晾晒着女儿和小谢的衣物。 “你们还挺会过日子。” 林怀兰打量整个布局,感概女孩子还是讲究,沙发套都能看出是被精心挑选过的。 辛歌泠看了眼学妹,回林女士:“没有书房,只能这样布置了。” 她们租的是一室居,客厅的空间比较大,又没有看电视的需求,利用起来当办公地点其实挺不错的。 谢知棠瞥了眼柜子她们办公桌墙上的照片墙,这都是她和学姐的合照或者单人照。 阿姨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吧。 林怀兰很快就把注意力落到照片墙上,“这都是你们的照片?还有合照呢。” 谢知棠想解释点什么,辛歌泠倒先一步开口,“平时周末会和学妹一起出去散散步,逛逛街,爬个山,顺手拍下打印出来,怎么样?” 她反问回去。 林怀兰对女儿的生活感兴趣,也想更多了解女儿的生活习性和爱好,一张张照片看过去,有爬山风景,有江边大桥著名景点,有在等公交的身影。 这些照片,女儿身边出现最多的就是谢知棠这孩子,歌泠还常常搂着她一起拍。 “你们两人感情挺不错。” 谢知棠和辛歌泠相视一眼。 林怀兰看完照片,又去看卧室,“你们睡一张床啊?” 辛歌泠:“嗯,这里地段很贵,只能买一居室,和学妹挤挤睡将就一下。” 林怀兰知道她们省吃俭用,但也不至于睡一张床吧。 不过女儿的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也就懒得管了。 “既然你们这里只有一张床,那我今晚出去住酒店吧。” 谢知棠第一个不同意:“不行阿姨,要去也是我去住酒店,你和学姐一起聊聊天,叙叙旧。” 辛歌泠拧眉:“你们别推脱了,这床睡的下三个人。” 林怀兰和谢知棠齐齐看向她。 辛歌泠:“我没开玩笑,都是女人,怕什么。” 林怀兰:“小谢要是不介意,我没什么意见。” 谢知棠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吞回去,换了一句:“我也……没意见。” 林怀兰被辛歌泠安排去洗漱了,谢知棠坐在沙发上忧思不断,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学姐,把怀里的枕头扔到她身上。 辛歌泠接住,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怎么了?” 谢知棠恼怒地把她推开:“姐姐,你真的是在走钢丝索,三个人一起睡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阿姨发现?” 辛歌泠笑了笑:“她不会发现的,你看她看那些照片,她只会觉得我们关系比较好,像闺蜜一样。” 谢知棠忍不住锤她一把:“姐姐你还不如让我去住酒店呢,或者我今晚在客厅沙发睡。” “沙发睡不下一个人,让你一个人出去住酒店,我怎么好意思。”辛歌泠凑过去,“还是说,你不喜欢和外人一起睡?” 谢知棠:“也不是这么说,和阿姨一起睡我是觉得没什么,就是我怕她发现我们做过……” 辛歌泠想了想,“那我去把指/套藏好一点。” 谢知棠赶忙放下抱枕,跟着她进卧室,床的两侧都有床头柜,她跑去另一边拉开抽屉,把那些捆绑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些布料少得可怜的特殊衣服都拿出来。 辛歌泠那边也把指/套放进一个纸盒子里,瞥到学妹掏出那么多东西,示意她赶紧放进来。 谢知棠手都在抖,胡乱塞进去,一边担忧望着学姐,“一定不能让阿姨看到,姐姐。” 辛歌泠安慰:“你放心,林女士一般不会乱碰我们的东西,都会问一句。” 谢知棠恼她一眼。 辛歌泠当没看到,亲了亲她嘴角,“万事有我。” 辛歌泠把盒子放到一个卧室里里的一个斗柜里,拿出里面的东西,将盒子推到最里面,再放上一些东西在外面挡着遮掩。 晚上,洗漱完已经十一点。 林怀兰困了,三人穿着睡衣纷纷上|床。 辛歌泠睡在中间,左手是谢知棠,右手边是林女士。 灯一关,谢知棠感觉自己的感官都放大了。 还好她和阿姨还隔着学姐,被子下的手和学姐的手背触碰着。 她要避嫌,主动把手伸出来,放到被面上。 林怀兰:“明天周日,女儿,小谢你们应该不用上班吧?” 辛歌泠:“不用。” 谢知棠:“我也不用。” 辛歌泠:“你买了票没有?” 林怀兰:“还没,中午去火车站再买。” 辛歌泠:“明天我送你过去。” 林怀兰想到她们省吃俭用睡一张床,连个二居室都租不起,就这样,女儿还要每个月给自己两千块,心里叹气:“你们工作压力大不大?” 辛歌泠:“我还好,学妹可能比较忙,她的工作要加班。” 谢知棠在黑暗里补充:“我也还好阿姨,虽然加班,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林怀兰打了个哈欠:“大城市节奏是快了点,要是觉得累,就停下来休息休息,不要太紧绷了,早点睡,我困了,先睡了。” 几声晚安落下,三人渐入梦乡。 . 床头闹钟慢慢转动,时间流逝,窗外透进来淡淡的晨光。 林怀兰生物钟醒了,通常才五点,她要起个夜,掀开被子下床,出去。 经过女儿和小谢布置精致的小家,心情不自觉愉悦。 上了厕所后,林怀兰经过阳台,看了眼江景,该说不说,这阳台视野开阔,房型南北通透,底下小区绿化又好,早晨的空气不输乡间田野。 这样一想,这样的地理位置,一居室其实也不错。 回到卧室,周遭昏暗暗,两孩子还没醒,空调开着。 林怀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严实一点,转过头一看,身形顿了一顿。 目光复杂看着床上的两人,她的女儿转向小谢这边,完全是搂着她睡,而小谢窝在女儿怀里,脑袋都在女儿胸口上,呼吸贴着女儿的脖颈。 这两人睡个觉怎么亲密得有些过分。 不是学姐和学妹的关系么? . 第二天,谢知棠和辛歌泠在家里招待了林女士一顿饭。 吃过饭后,差不多到时间了,送林怀兰到火车站。 辛歌泠去给她买票,送她上火车,“注意安全,回去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谢知棠朝她挥手:“阿姨再见。” 林怀兰坐在绿皮火车窗边,宽慰地摆摆手:“再见,你们注意照顾自己。” 火车启动,消失在轨道里。 谢知棠和学姐回到小区楼下,聊到睡姿问题,忍不住埋怨:“姐姐,你早上你怎么可以抱着我睡,要是让阿姨看到,她会误会的。” 她早上六点钟醒过来一次,平时工作日都是闹钟喊她醒的,周末一般不设置闹钟让自己睡个够。 但她今天不知怎的,六点钟就醒来一次。 还让她看到学姐正抱着自己睡。 差点出事。 辛歌泠也想起来了,学妹早上六点钟就把自己推开了,还背对着自己睡。 “这又没什么,你太大惊小怪了,棠棠。” 谢知棠回忆了下,阿姨的态度从始至终都认为她们是学姐学妹,应该是没有发现端倪。 不由得庆幸,“还好阿姨没发现。” if线完结 第142章 后来, 谢知棠加班愈发严重,作息不规律,有时候甚至要加班到凌晨两点, 顶头上司还经常把她的稿子批的一无是处。 压力大到想哭,每次都找学姐安慰,又怕自己总是给她带来负面情绪输出,谢知棠还想过搬出去住。 但被辛歌泠制止住了, 看她难受又焦虑的表情,辛歌泠将她提到桌子上安慰:“如果累了, 你就休息一下,这份工作不是必须的。” 谢知棠整个人透着一股被上司打击后的颓败,“可是姐姐, 我要是不工作,我就连两千块都挣不了, 没有工作经验,我去哪里都会是底层, 辞职再找只不过是换家公司继续重复这种生活。” 辛歌泠:“你是怕从零开始吗?” 谢知棠:“也怕, 从零开始意味着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要面对的压力也会更大, 我要是不继续工作, 丢下这个项目辞职, 只会得到前公司一个不负责的评价。” 辛歌泠听到这大概知道她的想法, 叹了叹气:“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大概率不会在这个时候辞职,但如果真要辞职,我也支持你,我就在这, 既是你姐姐,也可以是你重新开始的底气。” 学妹不像自己,身后永远有个支持自己的家,有个支持自己的林女士,哪怕她工作累了倦了,回去休息个几个月也毫无负担。 但学妹不一样,重新开始意味着她要承受比刚出来工作时还要大的压力。 她在这份工作上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成本,没有家人给她兜底,所以她只能继续往前看,一刻也不能停留。 谢知棠安静看着眼前的学姐,眼尾渐渐泛红,却什么都不想说,抱住学姐的头,“姐姐……你这辈子是来救我的吧。” 辛歌泠原本撑在桌面上的手改为抱住她的腰,“不要难过了,想些开心的事。” 谢知棠脸埋在她头顶上,垂头丧气说道:“我现在想不到开心的事。” “那不如来做点开心的事?” 谢知棠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腔问:“什么开心的事?” 辛歌泠:“角色扮演。” 谢知棠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角色扮演?” 辛歌泠沉思:“医生和病人。” 谢知棠懂了她的意思:“可是我们哪里有制服?” 辛歌泠:“我有。” 谢知棠放开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买的?” 辛歌泠咳嗽了一下:“前几天,心血来潮买的。” 谢知棠看着学姐认真的表情,才发现这段日子自己可能冷落了她,没察觉到她的需求。 这样想,突然觉得好对不起学姐。 “那……好吧,我就来当一回姐姐的病人。” 辛歌泠从衣柜里掏出一套病人服给她,“穿上你就躺在床上,我去外面换衣服。” “哦……”谢知棠有些错愕,但还是接过衣服,看着学姐拿着另一套衣服出去更换。 谢知棠看了眼病人服,开始换。 不一会儿,换下来了,她把原来的衣服放到一边,自己“病怏怏”躺到床上,等待医生的到来。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听诊器的女医生,手里还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托盘上还放着一些器具。 谢知棠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医疗器具。 学姐神情冷淡地把托盘搁到床头上,“病人谢知棠,你是要做妇科内诊检查对吧?” 谢知棠半信半疑地点头,“对的,医生。” 辛歌泠坐到她旁边,取下听诊器,“解开两颗扣子。” 谢知棠照做,刚解开胸口就贴上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医生我心脏有问题吗?” 辛歌泠瞥了她一眼,“安静。” 谢知棠住嘴。 辛歌泠听了一段时间,又换了几个位置听诊,取下听诊器,拿起本子和笔,一边写一边说:“心律不齐,最近熬夜过多,注意多休息。” 谢知棠看她一丝不苟记录,握笔的手修长,写字时手背的筋骨有明显的显现,让她有种真的在医院的感觉。 “好。” 辛歌泠写完后,将笔别在口袋里,“把裤子脱.了。” 谢知棠咬了咬唇,照她说的话脱.了,毕竟医生的话她不能不听。 辛歌泠放下本子,来到托盘前,开始戴上指.套,绕到床尾。 “屈膝打开,现在检查外音情况。” 谢知棠听到她的话,耳朵红了起来:“……医生,有、有这个程序吗?” 辛歌泠淡淡瞥了眼床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谢知棠没话说,只能屈膝打开,任由学姐医生观察。 她甚至还动手检查了一下形状。 谢知棠好几次想退缩:“医生……还没好吗?” “好了,不要催。”辛歌泠冷淡说,“发育健康,饱满漂亮。” 谢知棠闭上眼,绯红蔓延到耳后根,就在她欲打算扯来枕头时,突然的进入让她身体一僵。 “医、医生,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谢知棠怀疑她根本不是角色扮演,而是…… 辛歌泠:“不要质疑医生的专业性,这是指检,对了,我助手没来,你帮我记录一下。” “……”谢知棠在她吩咐下拿起了刚刚那个本子,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笔。 所谓本子其实也就一个板子夹着一张纸,上面弄得看起来很专业,写着xx市人民医院,病人谢知棠,年龄,地址,是否结婚等等。 第一行就被医生写着刚刚的心跳检查。 剩下的指检变成了她执笔。 三无医生是这样子的了。 只怪她没有钱去好的医院做检查。 辛歌泠用另一只手按压她的小腹,“是否疼痛?” 谢知棠:“不疼。” 辛歌泠:“在单子上填一下。” 谢知棠:“……” 辛歌泠继续检查,“盆腔没有包块。” 谢知棠努力忽略她的轨迹,在单子上巍巍颤颤写下“无包块” 辛歌泠:“位置和大小正常,无移位。” 谢知棠瞄了她一眼,只可惜她戴着口罩,只看得到她一双认真的眼眸。 “接下来检查是否有炎症。” 谢知棠感觉自己已经shi了,有无数蚂蚁咬着她,眼眸雾气浮起:“医生,你要怎么检查?” 辛歌泠冷冷瞥她一眼,抬手摘下左耳上的口罩带子,当着病人的面敛眸尝了一口手指上的东西。 谢知棠睁大眼,本子被她双手捧着挡在脸上,只露出来一双眼错愕看着床尾女医生的操作。 辛歌泠眉头一拧,“量太少,无法判断是否有炎症,所以接下来……我要冒犯你了。” 贴上来那一刻,谢知棠捂住嘴,哽噎道:“医生……这不合适。” 她试图往后退,却被一双手扣住,动弹不得。 谢知棠颤.栗地看着天花板,任由医生帮她检查半天。 半个小时后,谢知棠瘫软下来,“医生,我怎么样了?” 辛歌泠冷漠咽下口中的东西,拿过歪倒在床上的本子,瞥了一眼床上衣衫/凌/乱的病人,“放心,没有炎症,你很健康。” 她刷刷提笔记下检查的结果,又问:“来妇科检查是打算备孕吗?” 谢知棠:“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没能力要小孩。” 辛歌泠:“刚毕业吗?” 谢知棠:“毕业没多久。” 辛歌泠:“没有对象吗?” 谢知棠:“有一个学姐对我很好。” 辛歌泠顿了顿:“有多好?” 谢知棠:“让我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我也想给她生个孩子套住她的心,绑住她的人。” 辛歌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谢知棠:“我发现她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辛歌泠眉头拧紧:“然后呢?” 谢知棠眼里流露出忧愁:“外面那个女生比我好,比我优秀,还比我漂亮,她们私下应该什么都做过了。” 辛歌泠:“……” 谢知棠入戏一般认真望她,抹抹眼泪:“可谁叫我还喜欢她,舍不得她,哪怕她做得再过分,我也忍着。” 辛歌泠面无表情打断她:“够了,麻烦支付这次检查的费用。” 谢知棠:“多少?” 辛歌泠:“一共520。” 谢知棠抬眸看着她,暧|昧暗示:“我没有钱,可以用别的方式支付吗?” 辛歌泠:“不能,这是规章制度。” 谢知棠控诉:“你这个三无医生好意思跟我说规章制度,我被你检查的时候还当了你的助手。” 辛歌泠瞥了眼胸前,没有证件,确实有点三无,努了努眼眶,“给你打个八折吧,416。” 谢知棠:“没有。” 辛歌泠将单子搁到一边,脱下白大褂,“你想白嫖我的劳动?” 谢知棠:“医生都那么小气的吗?” 辛歌泠手顿了顿,“你知道污蔑是罪吗?” 谢知棠:“我哪里污蔑了?” 辛歌泠:“刚才你污蔑你的学姐外面有人,还污蔑她们做过,这不只是污蔑,更是造谣。” 看她越来越靠近的身体,谢知棠双手挡在她肩头,反问:“现在是法制栏目?你不只是医生,还是个法官?” “你猜错了,现在是犯罪时间。” “……” 敢情不是法官,而是女土匪。 给女土匪缴粮后,谢知棠勉强偿还了下午的检查费用。 现在女土匪要给她做晚饭,而她坐在电脑前,继续改文案和方案。 好在这一次,上司总算不挑剔了,还夸了她两句,谢知棠总算得到些许安慰。 . 2018年,短视频兴起。 谢知棠作为广告人,敏锐察觉到信息载体的转变,嗅到广告的传播方式不单单体现在电视报纸上,愈发多样化。 她的广告文案往往是组里最直击人心的情感文案,写得愈发漂亮且富有创意。 策划方案上也频频得到领导赏识。 本想跳槽,没想到反倒升了职涨了薪,她再一年内从初级文案到高级文案再升到文案组长。薪酬也从2k涨到15k。 生活终于有了时间让她喘气,精神容貌焕发。 许是上天不负有心人,辛歌泠在生物制药公司研究的项目也获得了进展,药企老板大为高兴,奖励了项目组所有成员一笔不菲的奖金。 学妹的工资待遇有了质的飞跃,辛歌泠没忘当初和她的约定,向老板提出了想回去考研的念头。 她知道老板很重用自己,不希望自己回去考研,但更希望自己学成之后回来公司再就职。 一番协商后,老板承诺在她研究生和博士生期间提供她科研资金,研究成果出来要回报回去。 辛歌泠以一个普通家庭的开局获得了不输优渥家境的孩子的底气,有了老板的大力支持,通过研究生统考后,辛歌泠拿到了学生主导导师研究方向的主动权。 研究生期间,辛歌泠申请住校外,和学妹一起住,工作日不停做实验,周末写文章。 她们外出旅行的时间几乎没有,照片墙很久没有贴新照片了,谢知棠也不去打扰她。 秋去冬来,谢知棠坐上了创意总监的位置,工作也不轻松,有时候需要出差学习,即便出去学习,学姐也依旧会在下课之后给她打电话。 谢知棠最感激的就是学姐,同学聚会,陆素薇问她这些年感情怎么样。 饭桌上不少人看向她,谢知棠干脆大方承认:“我其实和学姐在一起了。” 陆素薇惊得下巴合不拢:“哪个学姐?” 谢知棠:“还能是哪个,辛学姐啊,我们同居了五年。” 陆素薇一整个人惊呆:“同居五年?你实习就和她同居了?!她不是还在念书吗,我听蔡学姐说辛学姐现在读上博士了。” 谢知棠温柔说道:“她确实还在念书,只不过她原先毕业并没有马上考研。” 而是陪她工作了两年,暂时放弃了考研。 陆素薇回过神来:“你们什么时候谈上的?” 谢知棠回忆;“大一。” 陆素薇一边摇头一边啧声:“我就说当初感觉你们有点不对劲,辛学姐怎么单单就对你好,MP3借给你玩,天天楼下等你,还以为你们只是单纯感情好。” 原来她被蒙在鼓里那么久! 谢知棠同学都背着她脱单了七年。 不少人羡慕谢知棠是人生赢家,她们14届广告学专业两个班,就数谢知棠待在顶级4A公司做创意总监,感情上还有一个优秀得可以说是学校传奇的学霸深爱着她。 两人爱情长跑7年,感情还稳定,妥妥爱情事业双丰收。 聚会结束后,陆素薇更关心她的感情经历,问她有没有和学姐吵过架。 谢知棠:“我们基本不吵架,唯一吵架一次是她放弃考研,要出来工作。” 陆素薇不解:“为什么这能吵起来?” “因为她本来毕业就打算直接去读研究生,却因为我当时的困境放弃考研。” 谢知棠说起这件事,胸腔里仍然会激荡起一股情绪。 好像过了很久,却又仿佛就在昨天。 那两年,社会变化很快,换做是她都未必能保持原来的初心。 陆素薇若有所思,像个旁观者倾听她们的故事,“那你们见过家长了吗?” 谢知棠:“阿姨有几次来我们住处,但她估计以为我和学姐只是关系好。” 陆素薇:“那你爸妈呢?” 谢知棠陷入沉思,她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联系过了,逢年过节他们不给自己发信息,她也就懒得问候。 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女儿估计已经“跟人跑了”。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谢知棠朝她笑笑,她不会让他们再干预自己的生活,主导自己的人生。 陆素薇看到远处开来一辆车,“辛学姐?辛学姐来接你了知棠。” 谢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学姐开着车过来,停在她们面前,摇下车窗。 学姐读研究生期间研究的方向有不错的成果,有专利,药企老板赚的多,两人合作共赢。药企老板继续扶持她在博士生期间做的研究实验。 换句话来说,学姐当初并没有骗她,出来工作两年,不仅回来选导师有优先权,甚至还有更好的际遇。 学姐还说,要是当初继续考研,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导师研究方向不是自己喜欢的,导师脾气也可能和自己犯冲,更可能几年内都沦为导师项目的工具人,迟迟得不到毕业。 她非要说是遇到自己才变得幸运,走上了一条特别好的路。 学姐常夸自己是她的人生导师。 陆素薇打招呼:“辛学姐,好久不见。” 辛歌泠记得她:“陆学妹,好久不见。” 说完,她看向谢知棠:“聚会结束了?” 谢知棠眼里有笑意:“刚刚结束。” 辛歌泠让她们两个上车,送陆素薇回去后,车上就剩下她们两个。 听说学妹在同学聚会上公开了她们的关系,辛歌泠问她:“棠棠,我们是不是该和林女士公开一下了?瞒了她好几年了。” 谢知棠:“好吧,那我们回去一趟?” 国庆期间,两人回了一趟临漳,谢知棠跟着辛歌泠上到三楼,看了眼隔壁的家。 学姐说,两年前他们就搬了家。 没有告知她一声,一声不吭就搬走了。 进了屋里,谢知棠看到林老师,问了声好。 辛歌泠让她坐沙发上等一等,她和林女士单独谈谈。 免得场面不好收拾。 两人进了房间,辛歌泠就直接开门见山说:“妈,你做一下心理准备,这次我回来,是带对象回来的。” 林怀兰睨了她一眼:“小谢?” 辛歌泠没想到她直接揭穿了,也不遮遮掩掩了,干脆承认:“没错,她虽然是女生,但我并不在意性别。” 林怀兰噢了一声。 辛歌泠发现她怎么有点平静,想不明白,只能继续坦白:“我和她从大一开始就确认关系了,这些年一直是她陪着我。” “你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爸妈不疼她,搬家搬走了也不告诉她一声,大学四年是她自己勤工俭学熬过来的,出来工作又熬了几年,她这个人努力上进,这些年你也知道她工作态度如何,从底层文案职员打拼到如今创意总监,特别优秀的一个女孩……” “我想她成为我们的家人,妈,你觉得怎么样?” 林怀兰挑眉:“挺好的啊。” 辛歌泠喜出望外,甚至有一丝不可置信:“你同意了?你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吗?” 林怀兰:“没有,我也挺喜欢小谢。” 辛歌泠还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你对你女儿的对象是个女生这事不觉得奇怪?” 林怀兰:“我又不是老古董,好歹是人民教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又不是没听说过。” 辛歌泠:“还是觉得你接受得有点太顺利了。” 林怀兰剜了她一眼:“还记不记得你毕业那年,我去你们那住的一晚?” 辛歌泠:“怎么了?” 林怀兰意味深长说道:“那天我看到你们抱着睡,当时我就觉得你们不太对劲,后来几次去看你们,就发现你们确实不对劲,你们哪里是学姐学妹的关系。” 辛歌泠咳嗽:“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接受得那么顺利。 林怀兰:“不过我倒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过了几年后才和我坦白。” 辛歌泠:“棠棠觉得她事业还没起色,怕你说她,按着我不让我说。” 林怀兰:“这孩子挺要强。” 说开后,辛歌泠和林怀兰出去,谢知棠在客厅忐忑等着学姐出来,怕她和阿姨起争执。 各种胡思乱想。 看到她们出来后,谢知棠刚站起来就被学姐抱住,她在耳边说:“我妈其实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同意了。” 谢知棠愣住,“阿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怀兰给她解释,谢知棠才恍然大悟,懊恼,“让阿姨见笑了。” 林怀兰欣慰看着她们:“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行。” 女儿十岁跟着自己离婚,做了十几年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吃了不少苦,她怎么舍得给女儿后半辈子带来风雨。 小谢也是个苦命孩子,她这些年看隔壁邻居对两个儿子有多好,对小谢有多忽略,常常感慨小谢真是生错了家庭,投错了胎。 不过现在好了,女儿把小谢拐回来了,也算是重新“投胎”了。 当然了,她这个妈妈也得重新当了。 . 得到了长辈的认可,又恰好林怀兰退休,辛歌泠和谢知棠商量后,把她接到了她们工作的城市一起生活。 为此买了更大更宽敞的房,购置了新车。 一个女儿事业有成,另一个女儿学业事业兼顾,林怀兰常常觉得自己才是人生赢家。 春夏秋冬,岁月漫漫,她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幸福、快乐。 ——if线完结—— 封晚芙x薛茵01 第143章 薛茵和封忆情刚打完了架, 两人各自回房。 没多久,薛茵换了身衣服出来,连头都洗了, 在浴室吹了半干才出来,脖子上系着条毛巾,看到封晚芙坐在梳妆台前,她当没看到这个人一样, 爬上|床准备睡觉。 封晚芙打开医药箱,给她弄了点消毒的药水, 拉过椅子,凑近一点,“我给你上点药。” 薛茵刚脱了拖鞋, 就看到她凑到面前,想到她曾经向自己许下的承诺, 不禁提醒她:“你说过会帮我亲手把你妹妹送进牢里,还记得吧?” 两个多月前, 她已经毕业了。 如果不是她许下这个承诺, 她根本不会听她的话把课程学到毕业。 如今封忆情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这是她报仇的最好时机。 “记得。”封晚芙把棉球轻轻按在她脸颊上的划痕上面, “我不骗你。” 薛茵盯着她眼睛, 感受到脸上的轻柔按压和她手上的怜惜。 “你最好说到做到, 如果骗我的话……你不得好死。” 封晚芙听着她的诅咒, 没什么情绪起伏, 反而问她:“疼不疼?” 见她不正面回答问题,薛茵恼火瞪她,掀开被子直接睡下去。 封晚芙放好手中的工具,“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答应我, 不要和她打架。” 薛茵扭过头来,拧眉盯着她,“与其劝我,不如劝你妹妹不要还手,让我打个够,兴许我会手下留情。” 封晚芙:“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 薛茵:“封晚芙。” 封晚芙看过去。 薛茵:“我现在是你什么人?” 封晚芙:“妻子。”小妻子。 薛茵冷笑:“这个关系不比你那妹妹亲?劝架你只劝我,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对吧,要把你妹妹送进牢里的承诺也是假的吧。” 说到这,薛茵猛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出去。 封晚芙扣住她的手,“你去哪?” 薛茵嘲讽:“我不和骗子睡同一张床。” 封晚芙把她按回去:“我什么时候劝架只劝你了?你和忆情打架,我不是第一时间骂她了吗,哪有不帮你。” 薛茵站在原地想了想,貌似是这样,这女人的确第一时间是站在自己这边,骂了她妹妹,但她脸色仍然不好。 大概是她对仇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封晚芙给她台阶下,拢了拢她双肩,示意道:“上去睡觉吧。” 看到人躺了回去,封晚芙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出去。 来到封忆情的房间,她妹妹今天回国,刚回来就和薛茵打了一架。 封晚芙看到床上躺着的妹妹,敲了下门,接着把门关上,“小情……” 封忆情看到她,把手机一扔,坐起来,语气愤怒:“你疯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和她结婚?你开什么玩笑!” 封晚芙静静看着她大吵大闹,呵斥:“你闹够了没有?” 封忆情尖叫:“没有!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贱人赶出去,这是我家!她凭什么住进来?!” 封晚芙头疼:“闭嘴,我让她住进来的,她现在是我的人,有资格住进来。” 封忆情:“我不允许!” 封晚芙懒得和她争辩,“你要想在这边住,最好别和她吵架,否则你就搬出去。” 说完这句,封晚芙转身离去,封忆情气得把枕头扔到门上。 封晚芙回到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小小一个,才刚大学毕业。 连社会都没有踏入,却已经坐过一年的牢。 还是她亲手送进去的。 封晚芙难以描述这种情绪,她欠这个姑娘一个没有污点的人生。 . 封忆情回来后,就忙着和小姐妹聚会,常常不在家,一时之间也算风平浪静。 薛茵觉得守株待兔等不下去,封晚芙那女人又不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消息和时间,她怀疑她在拖着自己。 于是干脆去她律师所等着她什么时候收集她妹妹的罪证。 没想到到了那边,却被封晚芙安排坐在沙发上,看她工作。 趁着她办公室没有人时,薛茵问她:“你什么时候送你妹妹坐牢?” 封晚芙正在一边看文件一边签字,听到这话停下来看她:“这事没那么快。” 薛茵:“你给个确切的时间。” 封晚芙:“这个很难说。” 薛茵忍着一股气走到她面前:“你要我等多久?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 封晚芙:“晚上我们去一个地方,我告诉你要多久。” 薛茵迟疑:“哪里?” 封晚芙朝她笑:“到了你就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她下班,薛茵坐在她车里看着车窗外往后退的街景。 她感到一股茫然的无力感,很不喜欢这样要靠着别人才能帮她将恶人绳之于法。 她在赌封晚芙的良心,万一她是坏的,她做这一切就十分可笑了。 车子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前,薛茵面无表情跟着她进去。 坐在33层高的楼层上俯瞰底下,是一片繁华的夜景,远处的天空漆黑如墨。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薛茵问。 封晚芙:“请你吃个饭。” 薛茵:“我不喜欢别人给我画饼,你以为用这些小恩小惠就能麻痹我了吗?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们?” 封晚芙:“我没有这个意思。” 薛茵:“那你就赶紧说到底什么时候送你妹妹坐牢?” 封晚芙:“我已经让人收集罪证了,替你翻案,但是司法机关的案子不是那么容易翻案的,所以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 薛茵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呵了一声,“所以你在给我一个空白支票对吗?你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你竟然还承诺我,骗子。” 偏偏她还信了她,把书读了。 封晚芙拉住她的手,“薛茵,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翻案,你相信我。” 薛茵挣扎,只觉得她嘴脸恶心,“放开!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 封晚芙见有人看过来,不想闹得太难看,一时间松了手,跟着薛茵出去。 出了五星级酒店,薛茵径直往街上走去,没想到身后跟着封晚芙这个女人。 “别跟着我!你烦不烦?!” 薛茵想甩掉她,可封晚芙还是跟了上来,气得她火冒三丈。 封晚芙:“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薛茵:“我给了你时间,这都多久了,我都毕业两个月了。” 封晚芙沉默,“我已经在尽力了。” 薛茵愤恨:“你尽个屁的力!我看你根本不想送你妹妹进去,你只是在哄我而已!” 封晚芙:“我没有骗你!忆情之前弄的伤情鉴定我已经在重新调查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薛茵:“真的?” 封晚芙:“真的,我没骗你。” 薛茵:“那我再给你点时间。” 封晚芙:“好,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薛茵勉强答应她。 封晚芙见她态度缓和,拉着她的手回去酒店。 “封小姐,你订的蛋糕还要吗?” “要的,现在端上来吧。” 封晚芙让侍者去准备,自己则是带薛茵回到座位上。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封晚芙放下外套,“想和你安安静静吃个饭。” 薛茵看到端上来的蛋糕,又看了看对面的女人,“你的生日又不是我的生日。” “对。”封晚芙切了块蛋糕给她,“所以薛茵小姐,能赏个脸吃吗?” 薛茵面无表情接过,用叉子挖了一点蛋糕吃。 封晚芙看她肯给面子吃,又喊来侍者上其他的菜和酒。 晚上十一点。 两人吃饱喝足后,薛茵酒量不好,喝了一点后就醉了。 封晚芙扶着她小妻子到车上,给她扣上安全带。 看着醉意潋滟的脸蛋,封晚芙眼眸一暗,主动挪开视线。 “你今天能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说完,封晚芙便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开车。 薛茵朦朦胧胧看着前方,这句话却一直在耳边环绕。 恶心。 回到了小洋楼。 薛茵撑着残存的意识,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不料双|腿却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她就察觉到膝盖弯和腋下伸进来一只手,身体腾空。 薛茵神色恹恹看着抱起自己的女人,她说的话真的能信么…… 让仇人给自己报仇,还是那种要送她亲妹妹进去的报仇,听起来就很可笑。 她们姐妹才是利益和血缘共同体。 可她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赌这个女人的良心。 回到卧室,封晚芙把她放到床上,刚直起腰来,手被人拉着,她低头看。 是喝醉了的薛茵拉着自己。 “是不是哪里难受?”封晚芙弯下腰凑到她面前询问。 “你想要吗?”薛茵直勾勾看进她眼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刻的自己有多诱人。 封晚芙一怔,“你喝醉了。” 薛茵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真的不想要吗?” 每一次,都是她主动要求,封晚芙这女人总是抱着愧疚和悔恨,不得已才满足自己。 总是摆出一副被迫的样子,让人作呕。 封晚芙犹豫,想把手抽出来,薛茵看出她的想法,用力把人拽到身上。 一时之间,两人鼻子碰着鼻子。 薛茵搂住她脖子,“封晚芙,你会不会爱上我?” 这话一落,封晚芙明显眼神都变了,但她仍旧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薛茵又问:“你每次和我做,似乎都是迫不得已,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封晚芙目光闪烁。 薛茵嘴角深了深,轻轻握住她的手,,又问:“你真的不想要?” 封晚芙眼里压着情绪,“薛茵我……” 薛茵直接堵住她的嘴。 似乎勾起了她的欲/望,她一停下,身上的女人立马追吻回来。 薛茵闭上眼配合她。 . 翌日。 薛茵看着身边的人起了床,穿衣服准备去上班。 八点钟,封晚芙出门。 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薛茵当即赤脚下床,来到书桌前,拿下被书本掩盖的相机。 一个视频呈现在她面前,她快进了许久,才看到她想要的内容。 脸上露出笑意。 她终于有了这个女人的把柄。 不把封忆情送进去,她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把视频保存好,备份了几个地址。 薛茵这才悠闲出去吃个早餐。 . 这边封晚芙开着车前往律所,在等红绿灯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那些旖旎的画面掠过眼前,她马上就掐断,紧接着懊恼涌上心头。 封晚芙心情沉重地拎着公文包到律所办公室,开始处理手头上一桩诈骗案的证据。 刚给客人写完诉状,就收到一封邮件。 她迟疑打开,一个视频跳进视线里。 熟悉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封晚芙手指凝滞了片刻,猛地按停,紧接着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薛茵打电话。 薛茵早知她会打过来,不急不忙接通。 封晚芙:“薛茵,你是不是疯了?你录这种视频做什么?!” 薛茵:“不做什么,就是想给你买条鞭子,鞭笞一下你干活,喜欢吗?” 封晚芙:“……” 薛茵:“倒计时一周,一周内我要是看不到结果,你会在全网看到我们的视频。” 封晚芙:“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薛茵:“知道啊,律师。” 封晚芙深呼吸:“你这个行为已经涉嫌违法,你赶紧把它删了。” 薛茵:“我偏不,你要再次把我送进去吗?也对,反正不差这一次了,能让你身败名裂,我就算坐一辈子牢也值得了。” 封晚芙还想说什么,没想到对方已经挂断,到底担心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封晚芙拿起外套关了电脑,当即离开办公室。 薛茵就坐在小洋楼里等着她回来。 封晚芙脸色绷着怒意,穿过客厅,来到她面前,“把视频给我删了。” 薛茵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搭在沙发靠背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封晚芙:“你听到没有?” 薛茵讥讽:“封大律师原来也会害怕身败名裂啊。” 封晚芙语塞,“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视频一发,你也会被别人议论。” 薛茵:“我无所谓。” 封晚芙:“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妈?你爸妈难道会希望女儿的视频被别人观赏?” 薛茵语气一冷:“你没有资格提我爸妈。” 封晚芙说不过她,头疼欲裂,“一周的时间,哪里能打通所有的关系找到证据?” 薛茵最烦她这套说法,“你要是做不到,你就用你自己的手段,无论什么手段,我只要她进去。” 封晚芙听明白了她的话,眼里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茵抬头直视她:“我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是把你妹妹送进去,还是选择继续把我送进去?” 封晚芙:“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薛茵冷笑:“因为坐牢的人不是你,死了爸妈的人也不是你。” 封晚芙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薛茵看着她精疲力尽出门去。 接下来几天,封晚芙明显忙碌了起来,连家也不回。 薛茵知道她在连夜收集证据,总算有了点用处。 . 这天,封忆情回来了,看到视线里出现一个讨厌的人,她浑身刺挠,看哪哪不顺。 但她又怕出现上次打不过的情况,于是几个电话打过去,把她的小姐妹都叫过来。 这几天的联络,已经让她重新找到了当初在学校里当老大呼风唤雨的感觉。 她的小姐妹很讲义气,当即就上门力撑她。 将薛茵按在浴缸里揍了一顿,扒/光衣服拍下照片。 看到薛茵狼狈的模样,封忆情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瞥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嘴角露出笑意,带着小姐妹出门寻|欢作乐去。 . 当天晚上,封晚芙身心俱疲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灯没开,打开卧室,卧室也没人。 她感到一丝疑惑,正想给薛茵打电话,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浴室门口的衣服。 裙子、玛丽珍鞋、衬衣、bra…… 还有一缕羊毛卷的长发掉落在地上。 封晚芙神经一跳,冲进浴室,浴室漆黑一片,刚靠近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细若蚊蝇的哭声。 啪的一声,灯光打开。 封晚芙也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形,薛茵赤/身luo体蜷缩在浴缸里,身上淤青触目惊心。 瞳孔骤缩。 “发生什么了?” 薛茵听到她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得厉害,脸色苍白,却在看到她的这一刻恨意达到顶峰。 “你高兴了,你们封家两姐妹没一个好东西。” 封晚芙察觉:“你是说这都是小情干的?” 薛茵讥讽看她,撑着浴缸吃力站起来,身上的伤猝不及防进入封晚芙的视线里。 封晚芙心中震惊。 薛茵抬腿走出来,可能淋的冷水太多了,她浑身冷得打颤。 封晚芙赶紧把外套罩在她身上,捂住她瘦弱的身体,“我们先回房。” 薛茵推开她,却使不上劲,封晚芙扶着她进卧室,拿来浴巾将她整个人擦干,头发也是湿的。 羊毛卷湿黏贴在她白皙后背上。 薛茵坐在床边,冷冷看着这个女人鞍前马后照顾自己,又是搽药又是煮茶水。 在她拿着毛巾过来时,薛茵避开,不让她擦。 封晚芙:“能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薛茵:“问你妹妹去。” 封晚芙从她这里套不出话来,只能自己去书房看监控。 画面里,几个女生拽着薛茵到浴室,一分钟后衣服被扔出来,里面传来嬉笑嘲讽声。 “忆情,要不要拍张照?” “行啊。” “封忆情,你敢拍试试?” 薛茵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几分倔强和弱势。 “敢威胁我,哈哈哈,她居然敢威胁我。” “笑死。” “不自量力,弄她。” 一些捶打声此起彼伏。 封晚芙握紧拳头,眼神冷了下来,给封忆情打电话,连打好几个都被挂断了。 又给她发消息,让她马上把那些照片删了。 联系不上人,封晚芙走出书房,径直来到卧室,看到遍体鳞伤的薛茵犹如一尊艺术品一样坐在床边。 她仍然什么都没穿,那些伤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少女失神地望着地板。 封晚芙深深闭上眼,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我会让她把照片都删了,给你道歉,你别担心。” 薛茵慢慢地把目光落到她脸上,“删了就当没发生过吗?你这次又要包庇你妹妹?” 封晚芙一怔:“你想我起诉她么?” 薛茵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刺耳,嘲讽道:“真羡慕她,有个永远包庇她的姐姐……把我们的婚姻关系解除吧,我搬出去,报仇我自己来。” “我不该相信你封晚芙的……” 薛茵把哽噎无声吞下去,眸里凝下一颗颗泪珠,泣不成声。 她为什么会相信一个仇人…… 封晚芙x薛茵02 第144章 封晚芙看到她哭, 心口窒闷,连忙替她擦掉眼泪。 啪的一声,薛茵抬手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你假惺惺的样子, 真让人恶心。” 封晚芙脸撇到一边,脸上传来疼痛。 薛茵站起来,吃力穿上衣服,走出去, 她只能自己去报警。 下一秒,手被握住, 一股力把她往前带,而她面前也多了个人,打开门, 拿起钥匙。 薛茵下意识想挣开她的手,“放开我。” 封晚芙握住她双肩, 脸色凝重:“我现在带你去报警,做伤情鉴定, 我会帮你。” 薛茵眼尾洇红:“你还值得我相信吗?你这个骗子。” 封晚芙:“你再相信我一回, 好不好?” 薛茵没说话,但挣扎的力度小了下去。 封晚芙拉着她出门, 载她去警局, 报警, 立案, 进行伤情鉴定。 薛茵听着她冷静有条理陈述事件经过, 主动提了她妹妹拍照的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从医院回来后,薛茵不想再说话,客厅隐隐传来封晚芙打电话的声音。 从断断续续的人声中依稀听得出她在劝她妹妹尽快自首, 赶紧删了照片。 薛茵收拾衣物的动作一顿,紧接着面无表情继续收拾东西。 封晚芙一进来就看到她在收拾行李,上前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薛茵:“我搬出去。” 封晚芙哑口无言,想拿过她的衣服,薛茵又抢过来,冷漠地继续放进行李箱里。 封晚芙直接抱住她,不让她挣扎,“我们结了婚的,薛茵,不要搬出去,我想照顾你。” 薛茵:“你嘴里的照顾,就是任由你妹妹找人羞辱我打我是吧,我受不起。” 封晚芙:“薛茵,我没有,我不是在帮你吗,她做错事我会惩罚她。” 薛茵神情淡漠:“我看到的是你在包庇她,你心里其实根本不希望你妹妹出事。” 封晚芙:“我也同样不想你出事,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别搬走好不好?” 薛茵:“你什么时候给我翻案?什么时候送你妹妹坐牢?”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伤情鉴定构不成轻伤,警察会出手调解,让封忆情删了照片,赔点钱,拘留几天。 “快了,我找到学校当年的宿舍楼道监控,她自己承认耳朵出问题是在你反击前几个小时出的一场小意外。” 因为时间太近,封忆情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把耳朵听力受损的伤势嫁祸到薛茵身上,污蔑是她打了封忆情才造成的。 因此当时她也判断失误,认为真的是薛茵下了重手。 薛茵一怔,听到这恍如隔世的真相,心中百感交集,脑海闪过封忆情在她坐牢时,过去羞辱的画面,封忆情亲口告诉自己是她故意的。 可那时候就算她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了。 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含在心里,每天怀着恨意度日。 然而她出狱了,迎接她的是爸妈去世的噩耗,万念俱灭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自诩正义的律师身上。 赌她有没有良心。 好在这个女人还没有烂到和她妹妹一样黑心。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抬起眼眸,恨恨看眼前的女人。 封晚芙把人安抚了,长长叹了口气。 . 第二天,封忆情连同她的小跟班全部被逮捕。 薛茵在警局静静看着封忆情和她姐姐大闹,最后还被扇了一巴掌。 “把照片给我删了。”封晚芙冷声呵斥。 封忆情看向坐在一旁的薛茵,怨恨一闪而过,不情不愿掏出手机当着她姐姐的面把照片删了。 “给她道歉。” 封忆情咬牙切齿说了句对不起。 薛茵:“听不见,大点声。” 封忆情:“对不起!” 紧接着她的小姐妹们也跟着喊了一句对不起。 警察问薛茵接不接受和解。 薛茵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不愿意。” 警察开始依法办事,把这几人都拘留起来,关押几天。 封忆情被带下去时,薛茵突然拥进她姐姐怀里,“你妹妹眼神好吓人,我害怕。” 封忆情:“……” 封晚芙搂住她肩头,安抚性地拍了拍,“不要想太多。” 封忆情看到她姐姐这么安慰薛茵这个贱人,简直快气疯了。 . 封忆情被拘留后,薛茵和封晚芙走出警局,封晚芙开车载她回去。 见薛茵并没有太高兴,问她:“要不要去散散心?” 薛茵:“随便。” 于是封晚芙把她带到了海边。 徐徐海风吹拂脸颊。 薛茵看着一望无际碧绿的海,“你想告诉我要心胸要像海一样开阔?” 封晚芙顿了顿:“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我没有那个意思。” 薛茵冷嗤:“鬼知道你怎么想。” 她前脚刚在警局表明不接受和解,她妹妹就得拘留。 后脚姐姐就带自己过来海边,表面上是散心,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另有深意。 封晚芙和她肩并肩走在海边,“薛茵,你要怎样才能快乐?” 薛茵:“你妹妹进去坐牢那一刻,我每天都会笑醒。” 封晚芙:“你只有这一个目标吗?” 薛茵:“不然呢。” 封晚芙:“假如她进去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薛茵:“不知道。” 封晚芙:“你有什么爱好吗?” 薛茵无聊望了她一眼。 封晚芙:“薛茵,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有无限可能,不要觉得坐一年牢就觉得完了。” 薛茵站定,封晚芙也停下。 “你说这话很让人讨厌。” “……” 封晚芙敛眸:“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说你,我只是建议你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报仇上。” 薛茵看都不看她,直接掠过她身影,往前走。 “薛茵……”封晚芙知道她肯定又在以为自己在为妹妹脱罪。 追上去,试图牵上她的手,可薛茵没那么好脾气,一直甩开。 挣扎中,封晚芙突然捧住了她的脸。 薛茵意图推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看进她眼里。 “薛茵……” 封晚芙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丽容貌,想到她这具躯体下是遍体鳞伤,想到被封忆情威胁拍照后,她故作坚强的镇定,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拍照,被羞辱,被殴打。 “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你后半辈子?” 薛茵:“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你结婚,看不出来我是在利用你吗,你还真以为我喜——” 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薛茵错愕,直到被吻得意识混乱,一道海浪打在脚边,哗的一声浪潮声让她惊醒过来。 猛地把人推开。 封晚芙嘴角破了皮,沁出鲜红的血迹,一缕发丝掠过她的嘴角,正盯着薛茵。 薛茵恼火瞪她:“别占我便宜。” 封晚芙:“我们做过很多次了。” 薛茵:“闭嘴。” 她主动和这女人主动,可是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她可以利用她的愧疚做任何想做的事,但她要是在自己没有任何勾引和诱惑的前提下,反过来占自己便宜,那就是卑鄙下流。 “我和你结婚,也不过是为了能压你妹妹一头而已,真以为我喜欢你?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一个曾经送我进监狱的人。” 封晚芙把化在口腔里的血腥味咽下去,眼眸黯了黯,“事成之后,你要离开么?” 薛茵冷漠:“到时候再说。” 她要亲眼看封忆情进去,承受她曾经吃过的苦。 . 过了几天,封忆情出来,一出来就直奔薛茵的房间。 “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我姐?!” 封忆情直到现在还是怒不可遏,她根本不敢相信居然会是她姐姐帮着薛茵报警,最后把自己拘留起来。 她的小姐妹们也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处罚和关押,现在一个个都在埋怨她,好心帮她封忆情,最后却被她姐姐送到警局处罚。 她的信用一落千丈,没有人再簇拥自己了。 “靠什么?当然是靠我这张脸啊。” 薛茵好整以暇看她抓狂,“你姐姐是律师,也是个女人,她喜欢我了,爱上我了,她大义灭亲送你去喝茶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凭你?” 封忆情上下打量她,觉得她也不过如此,顶多这张脸好看一点。 薛茵双手抱臂:“我没记错的话,你姐姐口我的时候,你好像正在警局蹲小黑屋呢,茶好不好喝?” 封忆情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把这种事说出来,更气的是她姐可能真的沦为她的裙下臣,而大义弑妹。 毕竟,和薛茵结婚这种反智操作,她姐也能答应。 封忆情气昏,上去就和她掐起架来。 薛茵也不甘心,趁着这个机会打回去,报之前被羞辱被拍照的耻辱。 两人很快就从房间扭打到到客厅。 所到之处,桌上的东西被碰倒一地,乱成一锅粥。 封忆情被人薅了头发,身上的大牌衣服被扯破,做好的美甲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一截,疼死她。 她越打,眼越红。 直到她摸到一块玻璃碎片,封忆情恶狠狠盯着底下被她桎梏住的薛茵。 “让我割花你这张脸,看看我姐还喜不喜欢你!” 碎片划下来,薛茵用手握住,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她掌心里,疼痛很快传来,她一刻也不敢松懈。 掌心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薛茵看到她因为刺不到自己而吃瘪,一时间快意战胜了疼痛。 她笑起来,“封忆情,你以为划破我的脸,你姐姐就不会站我了吗?!你不知道吧,你姐姐要替我翻案了,早几天就收集到你当初在学校里的监控,你的耳朵受伤是在我打你之前!” “你姐姐会替我追究你诬告陷害罪,严重的,你要坐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牢!” 封忆情神情呆滞,她一点也不怀疑她姐姐的能力,如果她真的站在了薛茵那边,那她替她翻案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是在之前,她指定要嘲讽薛茵在痴心妄想,因为她可是她姐的亲妹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浓于水的亲情,封晚芙不可能去起诉自己。 但是现在……她却不敢确定了。 前几天,她姐姐亲手把她送到警局喝茶,还让自己向薛茵道歉。 这反常的大义灭亲,让她十分不安。 就在这时,薛茵趁她心慌走神之际,一举握住碎片反割到封忆情的手腕。 封忆情吃痛,薛茵迅速把她扯到地上,一个翻身将她压制住。 “封忆情,你也有今天。”薛茵眼里恨意流露出来,她的左手疼得要命,但她还是要扬起手把这个霸陵者哐哐扇两巴掌。 薛茵朝她呸了一口,“这次,你不会再有姐姐帮你,这次她站在我这边了,封忆情,你等着坐牢吧!我受过的委屈,你全都给我尝一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门声,两人齐齐看过去。 薛茵看到封晚芙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的脸色秒变,快步走过来,将自己提离封忆情。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薛茵冷冷看着封忆情从地上挣扎起来,自嘲笑了笑,这一刻她的心有点冷。 没想到这女人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她妹妹。 薛茵抬手瞥了眼血肉模糊的掌心,还在冒血,垂下来,自顾自往房间走去。 这边,封晚芙看到封忆情手腕上有道血痕,正要询问伤势怎么造成的,忽然意识到这样的伤势根本滴不成地板上那么大那么浓郁的血量。 眼角余光瞥向那道纤细的身影,目光触及到她左手指尖正在滴血,而薛茵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往房间走。 封晚芙心头一惊,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又看了看她那狼狈委屈的妹妹,想也没想抛下她,匆匆走过去,抓住薛茵的手,抬起来看。 果不其然,伤得更严重。 “我带你去医院。”封晚芙说着就要拉着她出去。 薛茵却甩开她的手,“狗拿耗子假惺惺,滚开。” 封晚芙:“你伤得那么重,不去医院怎么行?” 两人对峙的话语一句不落落到封忆情耳朵里,被区别对待的认知刺激着她大脑。 她的亲姐姐竟然抛下自己,去顾着那个贱人?! 难道她的伤就不是伤么?她那么狼狈,被薛茵打成这样,她亲姐竟然一点也不关心自己。 封忆情想到薛茵说的追究她诬告陷害罪,紧盯着她姐姐侧影,情绪面临崩溃。 “封晚芙,我才是你妹妹!”她大喊,试图把封晚芙的血缘感情喊回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姐姐只是看了她一眼,眼里布满了失望,紧接着又看回那个薛茵,嘘寒问暖想带她去医院。 “我疼不疼关你什么事?”薛茵忍着酸涩恨恨瞪着面前的女人。 封晚芙看着她渐渐冒红的鼻头,知道她这一刻委屈,“我是你合法认证的妻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听话,先去医院处理伤口,不然感染了很难痊愈。” 封晚芙拉开门,准备带她去医院。 薛茵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挑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她真的是她经过相知相爱的妻子。 不是这种充满利用和恨意,悔恨和补偿的扭曲关系。 受了伤,有人关心,被她关心着。 薛茵看着她出神,丝毫不察身后举起水果刀的封忆情在渐渐靠近…… 等她反应过来,一抹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 哐啷一声,水果刀掉在地上,封忆情脸色煞白,惊慌失措踉跄后退。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封忆情退到门口,被自己绊倒,嘭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她死死看着倒下来的封晚芙,腰间的血迹不断涌出来。 神经不断被刺激,她吓得双手双脚爬出去,头也不回落跑。 薛茵脸上也毫无血色,她怀里的女人坐在地上,生命在急速流失。 她颤着手掏出手机,给120拨了电话。 紧接着便陷入无尽的沉默,耳边只剩下女人越来越弱的呼吸。 薛茵用手捂着她腰上的伤口,试图帮一下她止住血。 不一会儿,整只手都沾满了血液,触目惊心,像热汤一样汩汩流出,烫得吓人。 脑海里回忆着她刚刚替自己挡刀的一幕,她本想笑她活该。 妹妹杀了姐姐,这下封忆情要坐几十年的牢咯。 不用她继续委曲求全求着她姐姐帮自己翻案,封忆情就能把牢底坐穿。 封晚芙也会死去。 她该大快人心地笑一场,这两姐妹终于得到报应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笑不出来,甚至感到有些难过。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小,她失神盯着封晚芙渐渐没了生气的手。 视线莫名模糊起来。 ——薛茵,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你后半辈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你结婚,看不出来我是在利用你吗,你还真以为我喜—— “封晚芙,你要死了吗……” “可我,怎么办啊……” 封晚芙x薛茵03 第145章 几天后, 封忆情因为错杀了姐姐,被逮捕入狱,后半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 火葬场焚炉的熊熊大火倒映在薛茵毫无生气的瞳眸里, 随着眼泪的涌起而变得模糊起来。 几个小时后,她捧着骨灰盒来到墓园,看着墓碑上封晚芙的黑白照,浑浑噩噩地给她下了葬。 回到小洋楼, 有个律师登门拜访,表示节哀顺变, 便拿出一些文件。 “薛小姐,封晚芙小姐去世前曾签署过遗产赠予协议。” 薛茵木讷抬起头:“什么?” 律师:“封晚芙小姐一个月前就将她名下所有的资产赠予你。” 律师走后,又有一个女律师上门, 说是封晚芙的大学同僚,她接手了封晚芙手头上没完成的案件, 其中一个就是替她翻案。 薛茵坐在沙发上失神半晌…… 封晚芙下葬第二天,薛茵化了个妆跑去了她爸妈的墓碑前, 高兴地告诉他们, 当初害自己冤枉入狱的两姐妹一个死了,一个坐牢了。 “妹妹被判了无期徒刑, 永远出不来了。” “姐姐死的比较惨, 死在了她妹妹手上, 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也亲眼看着她被火化, 永远不会有活过来的机会。” “对了爸妈,那个姐姐挺傻的,估计是被我pua成功了,她竟然把所有资产都送给我, 包括她们家的房子车子,我薛茵这辈子就算不工作也能活得很好呢,对吧。” “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 祭拜完爸妈,薛茵沿路回去,饿了就自己一个人到饭馆吃饭,吃着吃着,吃到了香菜,她下意识蹙眉。 “我不喜欢吃香菜。” 这话一落,过了许久都没听到有人回应。 没有人回应她一句“不吃就给我吧”。 薛茵怔怔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低下头眼圈发热,张口吃下一口饭。 封晚芙下葬第三天,薛茵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花着别人的钱逛逛逛买买买,最后还是回到了小洋楼,在傍晚晚霞的映衬下,小洋楼格外寂寥空荡。 薛茵手里提着各种奢侈品的购物袋,搭到肩头,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她记得有次跑去临漳,走之前就看到封晚芙站在阳台,拧眉看自己坐上出租车离开。 推门而进,穿过曾经被封晚芙劝架的过道,踏过她死亡的地点,薛茵把购物袋一扔,脱掉玛丽珍小黑鞋,像个正常人一样洗漱洗澡洗头发。 她霸占了她们两姐妹的房子,虽说也是封晚芙赠予的,但她就是很爽。 没有什么比霸占了仇人的家更爽的事。 薛茵泡在浴缸里,嚯嚯着她们家的红酒。 双脚翘在浴缸一头,她抬起高脚杯,眼角余光瞥到掌心上的伤口。 她愣了一下。 ——我疼不疼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合法认证的妻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一股痛楚从胸口蔓延开,薛茵嘴角的笑凝滞,沉默地将红酒一饮而尽。 没多久,她摇摇晃晃从浴室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回到卧室,掀开被子就躺进去。 残留的气息让她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她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我想要了,快给我。” “封晚芙,你是不是不行……” 过了不知多久,房间里仍然一片死寂,薛茵胸口空洞洞地难受起来。 她醉醺醺摸来那个相机,投屏到墙上,舍不得快进半秒。 屏幕上,一名少女被封晚芙抱着回来,轻柔放到床上,替她脱掉鞋子。 在她的勾/下,女人渐渐地主动。 她会观察自己的每一个反应,再决定换位置还是保持不变。 尽管做过不少次,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会,偶尔还是会停下来,琢磨一下。 薛茵坐在床尾,抱着膝盖静静看完整个VCR。 . 封晚芙下葬第五天,薛茵搬了出去,拖着个行李箱到酒店住。 她以前最爱干这种事,跑出来住,那个女人要上班,是顾不了自己的。 只有过了几天她闲下来了,才会过来逮人,让她回去读书。 浑浑噩噩住了几天,她甚至做噩梦梦到当初被冤枉入狱的场景。 在大晚上惊出一身汗,她看向窗边,外面CBD写字楼灯火通明,天幕黑沉沉压得她好难受。 突然听到敲门声,薛茵扭头看向门口,静静看着,然而等了许久,却听到了隔壁房间的主人在过道和人交谈起来。 原来敲的不是她的门。 薛茵迟滞地收回目光,下一秒泪流满面,肩膀颤栗,哭得难以自抑。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 . 没多久,那个女律师替她翻了案,人生的污点前科被洗干净。 蓝天下,薛茵恍惚地从法院出来,女律师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薛茵看着她驱车离开,片刻后昂头把哽噎咽下去。 春去秋来。 一所高校大门口外下着细雨,大学生们从里面出来。 “薛茵,你拿那么多法学书回去啊?” “快考试了,我得抓紧时间背。” “还有好几个月呢。” “多复□□没错的。” “那好吧,再见。” “再见。” 薛茵和她的考研党分开,收起了笑,打开车门,把书都放进去,收起伞来,做到驾驶座上。 引擎启动,雨刮在车前窗刮个不停。 车子朝着街道驶去,穿梭在偌大的城市里。 雨淅淅沥沥。 夜幕降临,车子停在小洋楼里。 她下了车,掏出钥匙,上楼。 苍茫雨夜中,一栋小洋楼亮起了灯光,犹如海里一座灯塔。 回到家后,薛茵脱下外套,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继续在书房学习。 一直学到12点,薛茵困得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直到外面一声电闪雷鸣,把她惊醒,薛茵摸了摸脸,发现脸上曾有液体滑过,葱白指尖下意识掠过眼尾,拭去那点温热。 几个月后,薛茵考上了法学研究生,她请的一对一导师在成绩出来那天,给她买了个蛋糕庆贺。 “恭喜你,考上了,许个愿吧,薛茵。” 薛茵怔愣看着蛋糕,那个女人最后一个生日,虽说是自己陪着她过,但也把她的生日气氛毁的七七八八,还潦草地吃了几口她的蛋糕。 可那个女人却很开心。 薛茵看着老师点燃一根一根蜡烛,如豆灯光晃在眼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天那女人的蛋糕根本没有点蜡烛,也没有许愿。 连个仪式都没有…… 考上了法学研究生,意味着要搬去另一个城市上学。 薛茵把东西都收拾了,行李箱里放着相机,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房子。 随着大门一关,所有的回忆都被尘封在这里。 . 在忙碌的学习生涯里,薛茵比以往都要静得下心来学习。 也结识了一两个好友,学习之余也会和学院里志同道合的人组队旅行,放松心情。 她有在试着接触这个缤纷的世界。 但始终觉得少了一抹色彩。 研究生期间,有位学姐一直追求自己,嘘寒问暖,像个大姐姐,薛茵试着和她开始一段感情。 直到这天,学姐把自己约到了酒店,薛茵也隐隐知道怎么回事。 她回想了这段感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太深刻的记忆,很平淡,但学姐对自己确实好。 她家境也挺好的,独生女,父母健朗,支持她,未来她还要出国留学。 她垂眸坐在床边,任由学姐吻上她的脖子,解开羊角扣。 可到关键时候,她却把人推开了。 “你要是没做好准备,我们就先不做。”学姐说。 薛茵看着对面床坐着的学姐,她扣子也解开了几个,一头长卷发隐在黑暗里。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不想耽误你……” 薛茵匆匆穿上衣服,离开酒店。 一段感情就这么结束,她再听到学姐的消息时,对方已经出国留学了。 研究生读完,薛茵变得成熟了许多,开始独当一面接待案件。 和人辩赢过,有时候也会输掉官司。 她不在乎挣不挣钱,有时候一个月不开张也不慌。 偶尔也会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名字,毕竟那个女人曾经也是一名金牌律师,战绩不菲。 又过了一年,好友要来宁淳市发展,开律所,邀请她过去合伙。 薛茵听着这个久违的城市名,内心隐隐触动,她从读研究生开始就没回去过。 她答应了好友,回到宁淳市当一名小律师。 时隔四五年,她再次回到小洋楼。 院子里的杂草有一个人那么高,一丛一丛的,窗户也落了灰,一股荒芜的味道。 那个女人死了好多年。 薛茵拿出钥匙打开门,熟悉的布局映入眼帘,排山倒海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她让人除了杂草,叫了阿姨过来打扫卫生。 她知道她们都有些害怕,因为这里死过人,但耐不住她给的报酬高,一边干活一边窃窃私语讨论着她怎么不害怕,还敢住进来。 打扫结束后,薛茵给她们一一付了工钱,她们夹着害怕快步离开。 晚上,薛茵端坐在客厅,手里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酒入喉咙,带来一股辛辣。 她面前放着多年前的VCR,她曾经以此要挟过那个女人,让那人赶紧为自己翻案。 播放结束后,杯里的酒也喝完了。 薛茵醉醺醺搁下杯子,枕着夜色,柔柔睡在沙发上。 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我好想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