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怎么就陷入修罗场了?》
穿进樱兰了吗?
“你,考上私立樱兰学院了啊,那是时候回报我们了。”项翛年意识回笼,睁开双眼,视野朦胧,头部眩晕,还没有厘清现状,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眼前对着项翛年颐指气使的中年女性,伸着一根手指头,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破翛年的额头。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好歹我姐去世后我这个姨妈还养了你两年,现在你是时候报恩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项翛年现在不知道的事。
伴着口中四处飞溅的唾沫,空气中全是这位自称是姨妈的浓烈的劣质香水味,刺鼻的让人头晕,本就不适的项翛年骤紧眉头,压下喉咙的呕吐感,本就苍白的面孔更显几分青色。
“樱兰里都是有钱人,你随便找个公子哥,钓一钓,人家一定会给你很多零花钱,到时候全部交给我!”侮辱性质的话语被姨妈轻而易举地说出。
“我看着……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人家玩的,”姨妈带着看商品的视线,上下打量项翛年,“不过,只要有个洞,对男子高中生来说都一样。”
姨妈并没有觉得,指使一个未成年少女做这样的买卖有什么不妥。
项翛年看着眼前姨妈一副妈妈桑的嘴脸,和姨妈对着自己如同一件商品似的称斤掂量的视线。
暗自庆幸刚刚姨妈指着自己骂的时候,按下了口袋中老式翻盖手机的录音键。
头脑昏胀,没有多余的力气辩驳,项翛年自动屏蔽姨妈嘴中吐出的肮脏字眼,并思索现在的情况。
樱兰?
从刺耳的话语中提取到耳熟的单词,这个代表童年少女漫的词汇,项翛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事有轻重缓急,项翛年决定先解决眼前的这场闹剧。
“姨妈,我还是个学生,我不想做……钱,我会还的……”带着哽咽,怯怯地反驳,项翛年那属于少女无力柔弱但表示拒绝意味的声音,清晰地收录进手机。
“不想做,那就把你妈遗产给我,或者你们华国的房子给我也行,那个老房子都不值多少钱,给我都亏!这样你就不用去卖了,多简单。”姨妈直白且毫不掩饰对遗产的觊觎,以为项翛年不识房价,赤裸裸的哄骗。
[很好。]
“我,我不知道……”项翛年害怕的颤抖的声线依旧清楚地收录进去。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妈死前我听说可是买了巨额保险的,如果不是想着你手里这笔钱,鬼才会带你来。”
“说起来,要不是当年那群华国居委会提条件,逼我当场付了你初中的学费才能带你走,我还能省点钱呢。死丫头,快点说出那笔钱在哪里!”
姨妈丑恶的嘴脸通过声音传达得一清二楚。
“呕。”项翛年录到了需要的话语,抬起手捂住嘴,装作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你个死丫头,要吐别吐我家,给我滚出去!”姨妈嫌弃得捂鼻,头往后退,手却往前推项翛年出去。
项翛年顺势离开,但做戏做全套。
被推了的项翛年,脚步不稳,趔趄几步,又发出一声“呕”。
在门口还有些怀疑地盯着项翛年的姨妈,顿时砰的一声,摔上了门,隔着门还在里面骂骂咧咧。
“呼。”项翛年转过墙角,离开姨妈的视线范围,轻轻呼出一口气。
项翛年揉了揉仍然发胀的太阳穴,企图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先坐下来,好好地理清状况。
按照常理,住宅区附近应该有公园。
项翛年心里想着公园,脚步就自发地开始走,同时,公园的地理位置就清晰地出现在项翛年的脑海当中。
跟着身体记忆,熟练地躲在公园滑滑梯的底下,项翛年开始接收致使自己头脑超负荷运转的记忆。
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如同浮光,飞速流转,没过几息,项翛年就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情报。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即原主,名字也是项翛年。
华国人,父母在小学三年级离异,父亲出轨,杳无音信,母亲性情骤变。
母亲在原主小学毕业时意外去世,被觊觎其遗产的姨妈领回霓虹国,友善的面孔只扮演了3天,就原形毕露。
初中跳级,只读了两年,考上了樱兰的特招生,现年十五。
现在,暑期,在道场兼职点心师以赚取生活费。
刚刚准备出发去道场。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项翛年理顺记忆后发出一声惋惜。
“不过,樱兰……不知道春绯在不在,那边等开学再看看吧……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项翛年内心隐隐期待着与童年回忆的女主角的碰面。
“兼职的道场,好像是埴之冢抬头,不过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先去确认看看吧。”
看看这里是不是项翛年熟悉的——樱兰的世界。
埴之冢道场
“嘿!哈!”道场里此起彼伏的打拳架势,空气中弥漫的专属道场的消毒水味和药膏味。
项翛年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胸腔中充满了新鲜醒神的空气,脑门的浑浊随之散去。
“项酱,今天这么早?”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着道场弟子练习的及川教练,侧身向项翛年打招呼。
“早上好,及川教练。”项翛年按照记忆里的叫法,向及川教练问了一声好。
“如果我的弟子都像项酱这样勤快就好了,”及川教练习惯性感叹一句,转而示意,“这帮小子从一大早开始食欲就旺盛得不得了,那么,今天也麻烦你了。”
“好的,及川教练。”项翛年应声,走向道场后方的厨房,同时正大光明地观察队伍当中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没有看到,反而看见了道场弟子们对着自己如狼似虎的眼神。
前世没有和这么多男子相处的经验,完全不能适应眼下这个阵仗的项翛年微微往后瑟缩了几步。
怎么形容呢,尽管记忆里,道场弟子们平时都对原主很友善,可能是出于对矮个子的某种体贴。
毕竟,项翛年1米56的个子在一群1米8以上的眼中,只是个嫩生生的幼崽。
咳,言归正传。
被饿了好几天的野兽终于看见了能够饱餐一顿的珍馐,即使是友善的视线,馋得发着绿光,密密集集一大片,实在是让人感受到压力。
项翛年默默无视这些馋鬼热烈的视线,加快脚下的步子离开道场,去往厨房。
“喂!你们!别走神!给我好好练!我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想加练!”身后传来教练恶鬼般的怒吼。
“是!”回神的道场弟子们,浑身一个激灵,手上挥舞的动作更显几分认真和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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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怪不得觉得身上的行李有些少。原来被放在这里。”项翛年打开更衣室的柜子,看着堆在柜子一角的行李。
离上班的时间还早,项翛年清点了一下行李。
表面破破烂烂的行李箱里,装着项翛年穿的一年四季的衣服,洗得泛白单薄,但散发着皂角干净的气味。
缝补着彩色布块的书包里,放着初中的毕业证书和樱兰的录取通知书,边缘有些破皮的老式钱包,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必需品。
打开钱包,几枚硬币,一眼看去就心里有数的寥寥纸币,身份证,一张华国银行卡。
书包的隔层还放着一块被碎布珍重包裹着的生肖玉,玉的边缘光滑发亮,几乎被盘出包浆,可以想见,原主时不时摸出这块玉轻轻摩挲的场景。
“诶,还是一个应该躺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龄啊。”项翛年惋叹,轻轻摸了摸生肖玉,小心地包好放了回去。
还有,一本日记。
翻开日记,贴在扉页上的是原主一家三口的合照,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看起来很和睦,照片的边缘有些泛黄,看来是原主小时候拍的。
项翛年大致地翻了一遍。
与原主爱干净珍惜物品的习惯不同,日记内部都不能称得上是整洁。
部分纸张上滴落着点点血迹,散着几处血痕,也有晕开黑色笔记的水渍痕迹,不,以形状来看,应该是泪痕。
沾着液体的日记摸上去凹凸不平。
翻了几页,项翛年合上了日记,呼吸紊乱地将日记放回书包。
那本日记沉沉地压在项翛年的心头。
“这不是,让我更加愧疚吗……”虽然穿越不是本意,但是项翛年感觉自己占了一个,本该拥有美好未来的少女的人生。
原主努力地挺过她人生最黑暗的泥泞期,即将迎来光明的花期,却消散不知所踪,可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她永远停留在本该是人生最绚烂的时期。
仿佛摘下了别人的胜利果实,项翛年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小偷。
“项酱,早上好!”更衣室门被打开,同事的香取葵精神满满,向项翛年打了招呼。
“早上好,香取桑。”项翛年转身,扬起脸,挤出笑容。
正换衣服的香取葵没有注意到项翛年的异常。
项翛年轻轻松了一口气,扣好书包,拿起自己的制服开始换。
[总之,赚钱要紧。]
——————
厨房。
项翛年来到熟悉的场所,仿佛鱼回到了大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好!”项翛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撸起袖子,开始忙活。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得吃好。
项翛年决定给道场弟子做地道的华国豆腐脑来补充精神气。
粒粒饱满的黄豆,加水送进破壁机,磨成醇香的豆浆,细细过滤。
滤好的豆浆倒入大锅,中火煮开,不停搅动,防止粘底。
“咕噜咕噜……”
锅里的豆浆发出刺激食欲的响动。
项翛手上动作不停,零星听到了身后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项翛年了然一笑。
“还没有完成哦~”项翛年关火,回头对着厨房的同事道。
同事几人吸吸鼻子,没有被当场抓获的心虚,耸耸肩,装作遗憾,继续完成早餐的准备。
真的是,原主有着一群令人羡慕的同事,也有令人羡慕的工作环境。
项翛年甩甩头,抛开杂念,将调制好的秘制卤水倒入稍微晾凉的豆浆当中,轻轻搅拌,静置,等待凝固。
剩下的豆渣,项翛年准备用来炒肉末。
想着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项翛年默默地再加了一份猪五花。
项翛年握着一把华氏菜刀,挽了一个刀花。
“啪!”
将肉扔上刀板,先切片,再切条,最后切成肉末。
“当当当……”
项翛年利落的刀工,让菜刀与刀板之间奏起了和谐的曲调。
“刺啦!”
将肉末倒入热锅,翻锅,加入豆渣和调味翻炒。
食材碰撞的香气自锅中而起,又有如游龙盘旋而上,最后通过厨房运转良好的排气扇旋转出去。
最后加水焖煮。
豆渣肉末基本完成,项翛年转而看了看豆腐脑的状态。
“DuangDuang~”豆浆完美的凝结成了恰到好处的豆腐脑。
“香取桑,这边豆腐脑好了,麻烦你上菜!”项翛年朝着那边被香气吸引,探头探脑的香取葵喊道。
“来啦!”
“一碗大概是这么多的量,”项翛年取了一碗做示范,“甜党可以加糖,咸党可以加酱汁,都是一勺的量。”说着,项翛年推了一盆炒肉末时随手调出来的酱汁。
“香取桑,要甜还是要咸。”项翛年看向香取葵。
“欸~项酱,坏心眼,不能甜咸都要吗?”香取葵试图贪心。
“不行,香取桑,这样的话,大家就不够分了。”项翛年面带微笑无情拒绝了香取葵的请求。
“好吧,那我要咸的。”
“给,香取桑,小心烫。”
“斯哈!好吃!这个入口就溜进喉咙了。”香取葵发出感叹,“项酱真厉害!”
“等等,别抢,再让我吃一口!”香取葵发出抗议,但寡不敌众,最终还是厨房的大家一人一口分完了。
“项酱~”香取葵对项翛年撒娇,企图再要一碗。
项翛年无视,转身去查看豆渣肉末的情况。
掀开锅盖,比刚才在炒锅里更为浓郁的香气顿时占满这个角落,清淡又鲜极。
通过嗅觉,项翛年判断这道菜炖煮得恰到好处。
“豆渣肉末也好了,香取桑,麻烦你了。”
香取葵投来“不能尝一口吗”谴责的视线。
“……”
“香取桑,快点组织大家一起上菜,”项翛年无奈地劝道,“这次做的多,厨房的大家都有份。”
“耶!”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起发出欢呼。
但是,集体快乐的情绪最容易传染,项翛年也不由自主跟着扬起笑容。
果然,还是要在厨房里呆着,才能让人心静下来。
是真的
“豆腐脑,要咸,要甜?”香取葵带头分发,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道场弟子们纠结又纠结,选了其中一种。
“鲜甜带着豆香,甜到心里去了。甜的是真理。”这是选甜的。
“好鲜!好香!豆腐脑的清甜配着酱汁微微回甘,好吃!咸的是真理。”这是选咸的。
自古以来。
甜咸之战。
永远都不会落下荧幕。
于是。
“甜的好吃!”
“咸的好吃!”
食堂里用餐的道场弟子们很快分成了两拨。
眼看食堂的竞争逐渐激烈,在气氛严重之前,香取葵盛出一小碟一小碟的豆渣肉末。
“当当。”香取葵用大勺敲击大锅,示意众人注目。
“今天还有一份项酱做的配菜,挑事的没收!”香取葵向这堆躁动的青年男子威胁。
刚刚还在互相挑衅的双方,立马背搭背友好地排成一列,乖乖排队领取。
“哇!豆子的腥味完全没有,还能尝到猪肉的甜味,豆子和猪肉都好鲜!好吃!”先领到的还没等坐下来,站着立马尝了一口。
“真的是,项酱好厉害,豆渣普通都是被丢掉的,想到至今为止丢掉了多少宝贝,我心就好痛。”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搭配!好好吃!”
“好吃!”
“……”
此起彼伏的赞叹中,夹杂着几句不成熟的抱怨。
“为什么项酱只做点心!”
“好想每餐都能吃到这样的料理!要是能和项酱结婚就好了。”
“可恶!为什么项酱才15岁!至少也要16岁出手才能不犯法!”带着怨念的青年男性想法逐渐糟糕。
“喂!你在想什么!玩笑也有个度。”香取葵拿着勺子敲打这位弟子,单手叉腰,眯着眼,透着危险的光。
“项酱是华国人,所以是18岁成年,20岁才能结婚。”吃着锅里剩余的豆渣肉末,及川教练像个老父亲,看着那名弟子凉凉地警告。
“是,对不起。”弟子缩了缩脖子,丧丧地回道。
“及川教练,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喂!那是项酱留给我们厨房的!不准抢!”香取葵扑上去,试图抢回自己的口粮。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听着外面的闹剧,项翛年抱着一碗原味豆腐脑躲在厨房慢慢喝。
“今天的豆子不错,豆腥味比较少。”项翛年习惯性品味食材的质量,抿完最后一口。
整理好自己的餐具,离准备午饭还有一段时间,项翛年准备去更衣室休息。
要感谢厨房的大家,照顾项翛年年纪小,除了制作点心以外,洗刷的活他们都包圆了。
“项酱,等一下,我有话要说。”路过食堂,项翛年被及川教练叫住。
“好的,这就来。”项翛年脚下调转方向。
“今天中午,本家的少爷要过来考察我们合宿回来的成果,那位少爷喜欢吃甜的,麻烦你中午的点心可以做甜的吗?最好能多做一点,当然,今天的酬金会多一点。”
虽然有点突然,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好的,那我中午看着多做几种吧。”项翛年点头应道。
“那么,就拜托你了。”
——————
“呼!”瘫倒在更衣室的长椅上,项翛年琢磨刚刚听到的消息。
本家的少爷?
难道是埴之冢光邦?
如果能看见活生生的少女漫主角之一,那就说明春绯也存在。
想到这点,项翛年猛然起身,直奔厨房。
争取给埴之冢光邦留下好的初印象。
“如果要做多点种类的话……先看看材料有哪些。”项翛年开始在整个厨房进行地毯式搜索。
“有了!”项翛年惊喜地看向橱柜角落的糯米粉。
糯米粉,玉米淀粉,牛奶,奶油。
“就做雪媚娘。”
“雪……媚娘?那是什么?”旁观的香取葵发出疑问。
“啊,在我们华国那边叫雪媚娘,在这里,应该是叫大幅吧。”项翛年解释道。
“诶,这么高级的甜点,在这里做?”
高级?
项翛年突然想起来,樱兰好像是02年开始连载,这个时间段,好像甜品都没怎么发展起来,信息的交流也并不如后世的便捷迅速。
换言之,项翛年所掌握的料理技巧几乎超越这个时期二十年。
怪不得,项翛年总觉得大家对她料理的评价,似乎有些出乎常理得高。
“……只要掌握了技巧就很简单的。”面对着香取葵以及她身后一排闪闪发亮的期待的眼睛,项翛年莫名有感受到压力。
“大家和我一起做吧,以后想吃也能自己在家里做。”项翛年向他们提出邀请。
“你说什么!这么贵重的配方,你竟然要免费教给我们!”香取葵不敢置信,几近咆哮。
“因为,大家平时都很照顾我,而且,这个真的不怎么难……香取桑,怎么了?”项翛年对着香取葵慈爱又恨铁不成钢的视线发出疑惑。
“我知道了,不能浪费项酱的心意。那么,我保重,今后绝对不会拿这个配方做出背叛项酱的事。”香取葵郑重的向项翛年做出保证。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项翛年在心里暗暗想到。
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当前过于严肃的气氛,项翛年就看见香取葵示意大家都向你保证。
“等……”项翛年阻止的话还没说一半,就见大家齐齐对自己开始表决心。
“我保证!”整整齐齐的一声响。
好吧。
“那我们开始吧,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莫名有些累的项翛年想要转移大家的视线。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现在,终于要开始做雪媚娘了。
许久没吃雪媚娘的项翛年也有些期待。
“糯米粉,玉米淀粉,砂糖,牛奶,把这些材料搅拌均匀,搅拌到这个程度就好了,”项翛年用刮刀挑起一点粉糊,向众人示范,“然后,过筛两遍,再上锅蒸二十分钟左右。”
“啊,对了,抹茶和可可都有,多做几种口味吧。”项翛年转身去拿柜子里的抹茶粉和可可粉,全然不知身后大家欲言又止的神情。
项翛年将粉糊分成三份,一份原味,一份加入抹茶粉,一份加入可可粉,依次搅拌均匀上锅蒸。
“内陷也可以多做一点,奥利奥,芒果,草莓,蜜桃,大家喜欢加什么?”项翛年有些犹豫做什么口味,便问大家。
项翛年抬头对上,嗯,大家有点奇怪的视线。
“那个,项酱……”香取葵颤抖着声音问,“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多口味,教给我们这么多真的不要紧吗?”
“啊,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加奶油加陷,然后用皮包起来,很简单的,比包包子还要简单。”项翛年解释。
“……”
空气,诡异的沉默。
项翛年决定无视,开始打发奶油,照旧做了三个口味。
做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项翛年的视线,总感觉越来越离谱了。
“原味皮加奥利奥,还是可可皮加奥利奥?算了,随机做吧。”项翛年继续无视大家离奇的目光。
奥利奥雪媚娘、可可草莓雪媚娘、抹茶芒果雪媚娘、蜜桃奥利奥可可雪媚娘……
项翛年做了各种各样的组合,装满一个又一个盘子,在即将把整个厨房的吧台全部摆满前,正好将材料用尽。
“好像有点做多了。”项翛年摸了摸脑袋。
毕竟中途尝试各种配合,有点玩上头了。
“大家,选自己喜欢的尝尝看,对味道我可是有自信。”项翛年看着即使每人分两个都绰绰有余的数量,向面前几乎呆住的大家提议。
“怎么了?雪媚娘不吃人哦~”项翛年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项酱,你是不是甜点之神下凡了!你脑子怎么长的,竟然会这么多!”香取葵今天几乎没有停止过赞叹。
“香取桑,不要对我加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好吗?”项翛年有些无奈,“大家都一样是人,两只眼睛一张嘴。”
“但是,这么多!还这么多的种类!”香取葵指着吧台上的一堆雪媚娘,收敛着嗓子里的尖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时间到了,香取桑,”项翛年指了指墙上的时钟提醒道,“中午不是本家的少爷要来吗?”
“说的也是,咳,失礼。”香取葵握拳抵住嘴,克制住激动,迅速转化成正经模式,带着大家上甜品。
一天两顿,这么多的数量,对项翛年来说,负担还是有些重。
坐着凳子,倚靠着墙,项翛年疲惫地揉着自己酸胀的手臂,准备缓一缓再去寻找租房,最好在今天下午就能住进去。
是的,租房,原主姨妈那边,项翛年不打算再去。
算了算原主的积蓄,可以考虑租房子,只是如果租了房子,下学期的生活费可能不太够。
“还要再找一份兼职吗?”项翛年有些踌躇,毕竟现在的兼职已经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打另一份工,精力也不够。
实在不行,只能拜托及川教练,看看能不能住在道场,她只需要一块能睡觉的地方就足够。
但是,尽可能,项翛年还是不想麻烦别人。
“项酱,前面及川教练找你。”
“来啦!”
“项酱,今天的点心很棒,少爷很喜欢,这是本家的少爷,”及川教练向项翛年介绍,并转身示意,“少爷,这是项翛年,今天的点心都是她做的。”
顺着及川教练看过去,被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坐在人群中心的金发少年。
正午,闪耀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温柔地洒在少年的奶金色发丝上,微风带起缕缕奶金丝,衬得少年褐色的瞳孔更显尊贵,空中散溢着细碎的水珠,折射出钻石的光泽。
食堂的椅子被他坐成了国王的宝座,少年坐在王座上睥睨天下,冷漠地洞察世间一切,看过来的视线直直盯着项翛年的双眼,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他看透。
[危险。]
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项翛年将自己钉在原地。
项翛年敏感的直觉,不断地提醒自己,提高警戒。
那不是漫画里项翛年所熟知的人畜无害可爱友善的小白兔hney前辈,是如同兽王般审视自家领地是否跑进了危险因素的,埴之冢本家的少爷——埴之冢光邦。
是真实的人。
“就是你吗?”王座上的少年眉眼带笑,语气中有着几分意外。
这么年轻?
“是的,少爷。”项翛年垂眼,双手轻握在腹间,摆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脊背依旧挺直。
“对了,这孩子考上樱兰了,下学期就是少爷的后辈了。”及川教练带着自家孩子很优秀的口气。
“欸~是这样……”埴之冢光邦眼中露出些许玩味。
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有些不妙,项翛年微微往后缩了缩脖子。
先租房
“那我就叫你年年酱,”埴之冢光邦一个跳跃瞬移到项翛年的面前。
不同于方才给人紧张的压迫感,现在他的身边好似飘着粉色无害治愈系的可爱小花花。
“今天的点心好好吃,年年酱真厉害,呐,呐,年年酱,你还能做其他点心吗?”
脸变得好快。
但是,现在是漫画里正常的hney前辈。
“只要材料准备充足的话,应该都能做。”
考虑到上学之后无法兼职赚钱的情况,尽管有奖学金,但那也得等到学期末才会发放。
这样的话,第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仅靠自己手上的这点钱,有点难以维持生存,再加上还要租房子。
有些苦恼的项翛年,微微低头,看向站在自己边上满目期待的埴之冢光邦,有个念头缓缓升起。
“西式点心基本的都能做,日式点心也可以做,不过我比较擅长华国的点心和小吃,饺子、青团、月饼、枣花酥、龙须酥、荷花酥……”话语中带上推销意味,项翛年报起一溜的菜单。
埴之冢光邦看向项翛年的眼光随着一串串点心名字被唱出,逐渐闪出光芒,嘴角甚至流出可疑的透明液体。
“少爷如果想吃的话,我可以做,啊,但是可能做不了几次……”抛出诱饵的项翛年,话有未尽之意。
“欸,为什么?”埴之冢光邦发出惊诧,露出被拒绝的委屈的湿漉漉的大圆眼,可怜得让项翛年感觉拒绝他,就像犯了大错。
唔,有罪恶感。
“马上就要开学了,上学之后,时间上可能有点困难,而且我也没有可以做点心的地方,对不起。”项翛年坚守住防线。
“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埴之冢光邦失落低头,话语的音调跟着下沉,可能过于遗憾,项翛年几乎都能看到,埴之冢光邦头上的狗狗耳朵沮丧的低垂下来。
眼看气氛烘托到位,项翛年向埴之冢光邦试探,“如果遇到料理课,或者有可以做点心的教室,条件允许的话,我再给你做可以吗,少爷?”
“真的!真的吗!?那约定好了!”蔫嗒嗒的埴之冢光邦立马复活,笑得十分灿烂,向项翛年伸出小拇指,示意拉钩。
视线下移,看着埴之冢光邦伸出来的手指,项翛年有些迟疑,她其实不太习惯和男性有肢体接触。
可是看着低自己半个头的埴之冢光邦,在学校里理应是该保持敬意的前辈,但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不经意间就把他当成小朋友了。
“是的,我约定。”项翛年伸出小拇指,认真搭上。
项翛年的手指微凉,碰上埴之冢光邦的小拇指后,明显感受到独属于他有热度的带着厚厚茧子的粗糙。
手上的茧子,可以看出埴之冢光邦对于空手道的刻苦,那是不断训练被打磨留下的印记。
原主的手上也有。
对这样的人,实行功利性的交往,项翛年的良心隐隐作痛。
她不等埴之冢光邦收回手,就先一步松开了。
埴之冢光邦故意提出有些得寸进尺的要求,如孩童般定下幼稚的约定,恶劣地想看看项翛年待会儿会露出怎样苦恼的表情来拒绝自己,没想到能被郑重答应。
埴之冢光邦只感受到指尖细腻地滑过一小片冰凉,收回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指。
——————
“欸,项酱,准备租房子吗?那我有个推荐的地方,发给你,房东的东堂婆婆,人很好。”
午饭时间结束,项翛年和采购员确定好明天需要的食材,顺嘴问了大家一句樱兰附近哪里租房比较便宜,香取葵就热情地掏出手机,分享了一个地址给项翛年。
背着书包,顺着地址找过去,感觉越走周边的建筑就越眼熟,然后,项翛年看到与目的地隔了一条街的民居宅之间立着的整整齐齐的两排粉红老式公寓。
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是藤冈春绯的家。
等等,霓虹国的这种公寓应该是标准化建筑,还不一定就是,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
项翛年走近,踮起脚尖往上望去,从一家一家的门牌上看过去。
“田中家、西谷家、泽村家、菅原家、东峰家……藤冈家,找到了。”
看来真的是在这里。
正好,也算是提前踩好点了。
项翛年满足地转身,往前走一条街,向香取葵推荐的地方走去,找到东堂家。
走上前,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有人在家吗?”
“来了。”门内高声回应。
考虑到房东婆婆的年纪,项翛年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听到临近门口的位置,有悉悉索索穿鞋的动静。
“咔哒咔哒……”一声声走近,是木屐和地板碰撞专属的声响。
“咔。”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就慈眉善目的婆婆。
“您好,我是项翛年,想来看看房子,”项翛年微微鞠了一躬,顺势将手中的伴手礼——中午自己份额的雪媚娘往前一递,“这个,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用,是我中午做的,可以冷藏放两天。”
她以前少有机会和长辈交流,所以有些紧张的项翛年,话有些多。
“啊啦~你就是香取酱介绍的项酱,谢谢你的礼物。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情况我都从香取酱那里听说了,先进来吧。”房东婆婆接过伴手礼转身,让项翛年进来。
不知道香取葵到底对房东婆婆说了什么,项翛年不安地走进屋内。
“茶可以吗?还是果汁?”房东婆婆领着项翛年坐下,自己去厨房。
“啊,不用,只要水就可以了。”项翛年跪起,急忙阻止房东婆婆忙活。
“嘛~给。”
“谢谢。”项翛年起身双手接过房东婆婆递过来的水。
不知道怎么和长辈交流的项翛年,坐立难安地挪了挪屁股,抿了抿嘴,还是决定直接进入主题。
“那个……”
“这个,我现在可以拆吗?”房东婆婆期待地看着项翛年。
“……是,请便。”项翛年吞下涌到嘴边的话。
房东婆婆拆开包装盒,取出被妥善放好的雪媚娘。
“这是,那个高级的!项酱真厉害!”房东婆婆的视线在雪媚娘和项翛年之间来回,惊奇做出如此高级点心的师傅竟然这么年轻。
被一个长辈如此直白地夸赞,说实话,有点害羞。
“我现在可以吃嘛?”房东婆婆拿起一个奥利奥抹茶雪媚娘。
“请。”项翛年缩着羞红的脖子,双手示意房东婆婆品尝。
“好吃!比我之前在店里买得好吃好几倍!项酱真的好厉害!”房东婆婆捂着嘴,睁大双眼,再次发出惊叹。
在食堂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和房东婆婆单独处在相对密闭的空间,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也无所适从。
直面他人对自己的善意,竟然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您觉得好吃就好,那个,”项翛年不知道霓虹国这边对老人的敬称是怎样的,话语说出口,卡壳了。
“叫我东堂婆婆就可以了。”仿佛知道项翛年的窘迫,房东婆婆,不对,现在要叫东塘婆婆,咽下嘴里剩余的奶油,主动解围。
“好的,东堂婆婆。”项翛年自然无有不应。
“好,我挺中意你,在这里住下来吧,3楼最东边还有一间剩余,我便宜点租给你哦,”东堂婆婆拿起又一个雪媚娘,向项翛年报了一个价格。
好便宜。
来之前项翛年做过调查,市场价绝对比东堂婆婆报的价格高出好多,哪怕是便宜,也便宜太多了。
看来又欠了一份人情。
“谢谢您,东堂婆婆。”项翛年摆正身子,正经八百,郑重其事,向东堂婆婆道谢。
“嘛~”东堂婆婆单手托脸,慈爱地看着项翛年。
——————
“就是这里,钥匙给你,以后就多关照。”东堂婆婆带着项翛年打开最东边的房间306,将钥匙交给项翛年,说要急着回去给老公烧饭,就把空间留给项翛年。
送别东堂婆婆,项翛年打量眼前三十几平的房间,一厨一卫一厅,冰箱洗衣机厨房设施齐全,虽然墙角呈现的是具有年代感的破败老旧,但是胜在干净。
“呼!”背着书包,项翛年趴在榻榻米上,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强撑一口气直到现在,乍然穿越,情绪还没有整理好就慌里慌张地上阵做了两顿点心,还碰到了埴之冢光邦,到下午走来租房。
一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之前忽视的疲惫如潮水般瞬间上涌,将项翛年包裹得密不透风,喘不过气。
“明天,下午,要把行李,搬过来,还要,向香取桑,道谢……”
酸胀发懵停止思考的大脑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项翛年就这样沉沉睡去。
[终于,在这里,有一个落脚地。]
出了点意外
“嘶!”第二天一早,昨晚就着扭曲的姿势睡去的项翛年,醒来,刚一动身,身体到处都发出呻.吟。
“唔。”忍着酸胀感,一寸一寸摆正自己的身体,项翛年跌跌撞撞爬到洗漱间。
“天呐!”抬头,项翛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半张脸都是榻榻米的印子。
“口罩,”项翛年前世口罩消毒水不离身,但是现在,“没有!?”
也是,古早少女漫不需要时时刻刻戴口罩防护,原主怎么可能会有。
“哈~难道要顶着这个样子走去上班吗?绝对会引人注目的,”项翛年耷拉着脑袋,摸着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对了,上班!现在几点?”
掏出手机一看。
“嗷!”快来不及了。
在上班迟到扣工资面前,项翛年管不了那么多,而且大家都很关照自己,更加不能在工作上失误。
飞快洗漱,火速出门。
“对了,钥匙!”路过玄关,项翛年拿起房门的钥匙,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看着静静躺在包里的钥匙,项翛年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联系,又多了一样。]
感觉来了这个世界后,遇到的人都对项翛年很好,姨妈一家除外。
真的,让人羡慕。
——————
“早上好!”睡了一觉精神满满的项翛年一一和大家打过招呼。
“今天你要做什么?”帮项翛年系上围裙,香取葵好奇地看着台面上的材料。
“黄金糕。”项翛年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分离蛋黄,倒入蛋液和白糖打发至白糊,沿着边缘缓缓加进煮好的椰浆,搅拌均匀。
再加入酵母水、木薯淀粉,依次搅拌后,盖上保鲜膜,静置发酵,然后搅拌再发酵,最后倒入模具送进烤箱。
“这样就好了。”项翛年看着烤箱里一条条整整齐齐的成型前的黄金糕,大满足。
“黄金糕,是华国那边的料理吗?在这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从食堂放完主食回来的香取葵一起站到烤箱边上,透过烤箱玻璃,好奇地探头。
“是的,糯叽叽的,很好吃哦,香取桑,小心烫。”项翛年按住几乎贴近烤箱就要把头撞进去的香取葵的肩膀,轻轻用力,停住她往前伸的身体。
“好期待!项酱。”香取葵顺着项翛年的力道起身站直,帮忙一起准备盛放黄金糕的小碟子。
“叮!”烤箱提示音响起。
项翛年戴上隔热手套,取出已被完美上好焦褐色的黄金糕,倒模,取出万能的华氏菜刀,切成大小相近的一片片,放置小碟子中摆盘。
“嗅嗅,好香好香!”不知道为什么,项翛年觉得趴在桌边的香取葵,有种摇尾巴小狗狗的既视感。
就是,好可爱。
“香取桑,啊——”算好道场弟子的数量,确认有多余的数量,项翛年夹起一片黄金糕直接送到香取葵的嘴边。
“欸?”香取葵不知道为什么呆愣住,有点迟疑,没有张嘴。
难道是对新事物的味道不安,不敢尝试吗?但是昨天就吃的好好的啊。
“香取桑,不吃吗?”项翛年把筷子上的黄金糕又往前送了送,决定如果她不吃就自己吃。
“欸,啊,我吃。”香取葵咽了咽口水,微微出汗的手紧了紧自己的座椅,红着耳朵向前吃下那块黄金糕。
“奶香味,这个咀嚼的食感让人欲罢不能,好吃!”刚刚还有些害羞的香取葵嚼着嘴里的黄金糕,那些不自在的情绪立马飞到九霄云外,捧着脸幸福地享受美味。
?
感觉有视线盯在这边。
项翛年回头,想要查找视线的来源,但是只看到大家认认真真在工作,而且手脚比平时还要利落迅速。
是错觉吧?
早上的黄金糕依旧大受欢迎,真是太好了。
——————
结束了今天的兼职,项翛年开始收拾自己更衣室里的行李,准备把一些多的行李搬到家里去。
“对了,趁现在大家都在道场,去洗个澡吧。”虽然也能回去再洗,但是在自家洗是要收水费的,勤俭持家的项翛年当然是决定能薅一分就是一分。
原主本来也偶尔会在道场处理卫生,在姨妈家多呆一会儿,他们恨不得连空气都收费,怎么会让原主用水。
以前原主都是在学校用冷水洗,现在,道场有热水,而且也得到了及川教练的许可,大家不用的时候就可以借用道场的浴室。
一想到洗澡,项翛年意识到身上因为做点心出汗的粘腻,和走动间沾上的灰尘,瞬间觉得浑身发痒,恨不得立马搓掉三斤泥。
“哗啦哗啦……”热水淋在身上,从内而外被洗涤,项翛年感觉全身心都被治愈。
“呼~”浑身冒着热气,项翛年整个人都暖洋洋。
每次洗澡这种焕然一新,如同抛掉冗杂过去,获取崭新生命的感觉,无比舒适,不能再好了。
“说起来,原主也太瘦了吧,”项翛年低头捏了捏全身的肉,“这不几乎是皮包骨了吗。”
项翛年不敢折腾太久,尽管现在没人,大家都在道场训练,但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应该注意一下。
项翛年裹上浴巾,拉开浴室的门,打算赶紧吹头发赶紧撤。
“!”四目相对。
是埴之冢光邦。
衣服刚脱一半,露出有别于少年可爱的面庞,精壮结实的肩膀,因拽衣服肌肉微微鼓起的上臂,再往下,窄腰两侧清晰的人鱼线,中间是紧致贲张的六块腹肌,整具躯体散发着属于男性的诱惑的荷尔蒙。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
慌忙之中,项翛年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全然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也同样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
埴之冢光邦的角度,浴室里面传来的热雾模糊了身影,但更添旖旎,有朦胧的美感。浴巾遮掩不住少女曲线分明的轮廓,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圆润粉色的肩膀分散,纤细的双腿笔直又粉嫩,紧缩在一起的脚趾透露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只一眼,埴之冢光邦就挪开视线,背过身,有些冷漠,话语中带上冰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洗澡……得到许可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没人的,”还处在慌乱状态的项翛年没有注意到埴之冢光邦语气中的凉意,“而且,我锁了门,你为什么能进来?”刚刚被美色.诱惑,现在意识回笼,项翛年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有钥匙,我还以为……算了,”埴之冢光邦恍然,“年年酱,穿好衣服就出来吧,今天训练时间提前,大家快过来了,我在外面等你。”语气温和地提醒,全然不见方才的森然冷意。
“好的。”偷偷松开指缝,项翛年看到开门离去的埴之冢光邦的后背,修长的后脖颈,漂亮的蝴蝶骨,让人嫉妒的腰线,甚至还有腰窝,再往下,是浑圆的……
不行!不能再看了!不能再想了!
太不礼貌了。
项翛年疯狂摇头,想要把自己肮脏的杂念甩出去,手忙脚乱地收拾,用毛巾往身上胡乱一抹,水都没有擦干,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门外。
“哈~”埴之冢光邦关上门,有些麻木地穿好衣服,然后仿佛气力用尽般倚着墙,张开手指用力地捂住脸,却遮不住从耳后根一直红到脖颈的羞意。
“好险。”差点以为她和那些积心处虑往上扑的女人一样了。
差点就失礼了。
喘了一口气后,埴之冢光邦稍稍冷静,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随之,刚才直面的那一眼逐渐充盈脑海。
少女那过分纤薄的身影,依附在雪白肌肤表面不断下落的水滴,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大圆眼,明亮又潮润,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光邦?”
被惊醒一般,埴之冢光邦浑身一震,举足无措的往来人看去。
“崇。”埴之冢光邦松了一口气,“有点……”
“哗啦。”身后传来门拉开的声音,带出浴室的一股热气。
埴之冢光邦感觉自己的心脏麻了一瞬,身体不自觉僵硬,回头却扬起百分百完美的可爱假笑,“年年酱,你出来了。”
“是,刚才多有失礼,十分抱歉,少爷。”项翛年低头鞠躬,没有时间擦干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贴着项翛年低头裸露出来的脖子下滴,不断打湿夏季轻薄的单衣,后背肩带的轮廓逐渐显现。
“你,头都不擦干就出来了。”埴之冢光邦慌乱的想要脱外套,盖住项翛年不断外溢的春光,却发现自己也是只穿着一件衣服。
“我怕他们过来得太快,就想快点出来。”项翛年起身,毫无自觉胸前的肩带也快透出来了。
站在旁边感受到埴之冢光邦异常的铦之冢崇,顺势看向项翛年,也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妥。
少女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都是被热气熏红的粉嫩,更显肌肤的嫩白,独属于少女香甜的气息,随着空气的流动,钻进两位少年人的鼻腔。
铦之冢崇向项翛年递出了自己的外套,“如果不介意,请用。”
项翛年下意识地接过外套,有些不解,但接衣服低头,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啊,外套,谢谢。”项翛年有些手忙脚乱地披上外套,拉链一口气拉到顶,然后戴上外套的帽子。
宽大的男士外套将项翛年整个人笼罩,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因为袖子过长,项翛年努力将双手举高,试图从袖口探出,整个人就像企图寻求主人怀抱的拉长的猫咪。
东倒西歪,但又十分可爱。
“呵呵。”不知是谁轻轻笑了一声。
过大的帽子遮挡住项翛年的视线,她把帽子往头顶拨了拨,才将将恢复视野的明朗。
“外套,谢谢,下次有机会的话,衣服我会洗干净,给……”项翛年还不知道这位好心人士的姓名和联络方式,于是,“给少爷吧,可以吗?下次会给你带点心。”
想着还给陌生人,到底麻烦些,给埴之冢光邦的话,学校里一打听就能找到,能省不少事,项翛年转头问埴之冢光邦,顺便抛出筹码。
“呵……可以啊,”埴之冢光邦忍着笑,向项翛年介绍,“年年酱,这是铦之冢崇,他也在樱兰,还有,叫我前辈就可以了,少爷少爷的,太见外了。”
“是这样,我知道了,埴之冢前辈。”互道姓名,拉近关系,刚接受他们善意的项翛年自然无有不可。
“崇,这是项翛年,下学期就是我们可爱的后辈了。”埴之冢光邦侧身向铦之冢崇说道。
“你好。”铦之冢崇点头示意。
“你好,铦之冢前辈,衣服等开学的时候,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项翛年打量眼前高大的身影。
1米9出头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训练有素挺直的脊背,单薄的短袖掩不住铦之冢崇鼓张的肌肉,黑色的短发将他充满野性的五官清晰展露,尤其那双灰眸,让人想到了雪地里孤军奋战的独狼,疯狂地戳在项翛年的xp上。
项翛年听见了自己心脏不断加快的砰砰声。
“好。”铦之冢崇表示他知道了。
清冷低厚的声线仿佛就响在耳边,项翛年不自在地揪紧衣服的下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时,身后传来响动。
是道场弟子们来了。
项翛年惊觉,耽误了太多时间,立马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走,给原地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留下了一句“下次再见”,就飞速逃走了。
“真遗憾,还以为会问你电话呢,崇。”身后的埴之冢光邦满是趣味的对铦之冢崇调侃。
“……进去吧。”铦之冢崇先一步走进浴室。
“哦?”
开学
时间在项翛年在家和道场两点一线不断往返中飞快流逝,被时不时投喂点心的厨房众人也肉眼可见如同吹气球一样鼓起来。
开学前一天。
项翛年提出了辞呈,挥别依依不舍的大家。
拎着特意多做了些的黄油曲奇小饼干,项翛年明天打算带去给铦之冢崇,当作谢礼顺便把衣服还了。
还要给埴之冢光邦装一份,毕竟和他约好了。
对了,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春绯打碎价值800万日元的花瓶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让她背上债了。
但是阻止的话,春绯之后还会在男公.关部打工吗?
感觉会妨碍主线剧情。
万一,春绯不在男公.关部还债,那岂不是,没有樱兰了!?
“啊!”项翛年苦恼地抱着脑袋一通乱揉,低低喊了出来。
算了,明天再说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总会有办法的。
项翛年放弃思考,转而开始收拾上学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穿上提前一天挂出来的衣服。
你问为什么不穿校服,和春绯一样是特招生,且需要倚靠奖学金生活的项翛年,自然没有余钱去买30万日元一套且不好打理的校服。
收下另一件挂着的男士外套,抖抖直,外套溢出与自己身上衣服一样的味道,柠檬草的香气,还有太阳晒过干净的余韵,是项翛年记忆里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味道。
“这个世界也有这个味道的洗衣液真的是太好了。”
是家的味道。
将衣服妥善折好放入纸袋,再放入两袋包装好的黄油曲奇小饼干。
背上书包,拎起纸袋,出发。
感谢房子优良的地理位置,和樱兰的直线距离只有3公里,徒步30分钟,让项翛年可以走路上学,省了好大一笔电车费。
项翛年脚步轻快地走在马路边上,贪婪地呼吸迎面微风吹来的秋季干燥的枫叶味。
今天,是个好天气。
——————
开学第一天,比想象当中要忙碌,接触的许多新事物让项翛年有些晕头转向,一直没有找到时机去三年级教室还衣服。
一拖再拖,就到了放学,项翛年赶紧跑向第三音乐教室。
“呼,哈……”停在门前,调整呼吸,整理自己跑动间稍稍凌乱的衣角,抬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扶正纸袋里东倒西歪的黄油曲奇小饼干,袋子里的外套依旧平平整整。
确认自己衣冠整洁状态良好。
项翛年平缓心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伴随着门内馥郁的玫瑰香氛,项翛年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褐发乱糟糟得耷拉在脑袋上,黑框笨重的眼镜,衬衫加毛衣看不出性别的打扮,是春绯没错了。
春绯趴在事故中心的展示台上,地上是一堆几乎看不出花瓶原形的碎片,旁边站立着男公.关部的其余六人。
啊,来迟了。
因为开门的动静,门内的视线一齐转移到站在门口的项翛年身上。
视线,项翛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冷漠,居高临下的审视。
就像是对侵入自己领地的不满,他们背着光看过来的眸子瞳孔微微竖起,项翛年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戏耍猎物时被打断的不满,通过空气清晰地向她传递警告。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准备好的话语飞速消失在脑海,项翛年大脑宕机,一片空白,全身僵硬。
就在这时。
“年年酱,你是来找我的吗?”埴之冢光邦惊喜地看向项翛年,和她手里的袋子。
在埴之冢光邦出声的那一瞬,冰冷的视线即刻消失,停滞的空气又重新流动,但空气中众人索然无味的情绪,仍然让项翛年胆颤心惊。
“嗯,嘛,我来还衣服。”项翛年举起手上的袋子。
“欸,不是来看我的啊,那点心也没有了……”埴之冢光邦失落地垂下头,嘴角下弯,委屈地抱紧怀里的兔子玩偶。
看着埴之冢光邦委屈巴拉的可爱模样,项翛年渐渐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微弯眼眉,迎着视线,挺直脊背,抬步缓慢走进教室。
她在中心圈1米外的安全距离站定,从袋子里摸出一包黄油曲奇小饼干,递到埴之冢光邦眼前。
“给,埴之冢前辈。”
“哇!点心!谢谢,年年酱。”埴之冢光邦肉眼可见得快乐起来,抱着黄油曲奇小饼干幸福地转圈圈。
解决完第一件事,项翛年立马着手第二件,她看向铦之冢崇,将手里的衣服有些急躁的往前一递。
“铦之冢前辈,谢谢你的衣服,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尝一尝里面的小饼干,虽然是自己做的,但是味道我是很有自信的,”不待铦之冢崇回话,项翛年转向其余众人的方向,扬起嘴角,让假笑牢牢凝固在自己的脸上,“那我就先告辞了。”
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本来还有第三件事,打算在这里做点心师打工,赚钱轻松又离家近,不用来回折腾。
但是。
别开玩笑了,这些富贵公子,在尔虞我诈中长大,见惯了上流世界成年人的虚与委蛇,没一个是简单的,要是落在这批人手中,她就别想过平静的生活了。
对不起,春绯,你是女主角,你可以的。
项翛年极力忽视中心圈内有些狼狈的春绯,收敛自己的目光,绝不往那边投去一丝丝哪怕是同情的视线,绝不能打扰到他们玩耍的乐趣。
然而。
“年年?”
竟然是被你叫住了,春绯!
项翛年脚下一顿,维持住微笑,艰难地转身,扯动嘴角,“你是?”
虽然我知道你叫春绯,但是原主现在应该不知道……吧。
“我是春绯,藤冈春绯。”
春绯话音刚落,项翛年的脑海有一段记忆逐渐清晰。
小时候,暑假。
父母还没有离异的时候,会带着原主到霓虹国来玩,但他们也不太管原主,就放她在公园,让她自己玩,然后两人就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时,怯弱的原主总是蹲在公园一角,看着其他的小朋友玩,加上那个时候霓虹语说的也不是很好,就更是沉默。
是春绯先伸出的手,然后原主和春绯立马熟络起来,偶尔原主父母没来得及回来接她,原主就会被春绯带回家,和春绯的男大姐爸爸一起吃饭。
最初,原主见到春绯的男大姐爸爸,有过震惊,但接受华国优良教学的原主,被教育不可以以貌取人,也不可以任意歧视。
于是原主马上就消化状况,礼貌地打招呼,在收获藤冈爸爸一个爱的抱抱后,原主和藤冈家的关系就更加亲密。几乎整个暑假的时间,除了父母,就是和春绯一起。
只是,父母离异征兆出现的时候,小学毕业前,原主再也没有来过霓虹国,也没能联系上春绯。
直到现在。
“春,绯。”滞涩地叫出这个小时候喊了无数次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嗯!”春绯露出灿烂的笑。
璀璨的笑容,如同和煦的暖阳,照射进项翛年枯竭的内心,热烈又滚烫。
这下,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这可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朋友。
哈——
项翛年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感觉已经看见平和的日子在向自己挥别远去。
拉过春绯,挡在自己身后,让自己的脸上布满营业模式的职业微笑,出声问向眼前的众人,“发生什么事了?”
常陆院双胞胎对视了一眼,指着春绯,“这家伙,打碎了准备作为校内拍卖压轴的文艺复兴时代的花瓶,这个,起拍价准备叫800万日元。”
“我们会赔偿的。”
“年年。”春绯在身后拉了拉项翛年的衣袖,欲言又止。
“赔偿?赔不起吧。毕竟你们两个特招生,连一套30万日元的校服都买不起。”常陆院双胞胎上下扫视项翛年和春绯的穿着,双手一摊耸耸肩。
项翛年用她漆黑明亮的双眼扫了扫地上的花瓶碎片,眯眼,冷静开始讨价还价。
“首先,春绯不会故意打翻这种一眼看上去就昂贵的花瓶,我认为导致春绯打碎花瓶的推波人,也需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额……那个……”一旁的须王环伸出手,似乎有话说。
看过漫画,了解剧情的项翛年,自然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
但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是老祖宗交代的宝贵教训。
怎么可能让你出言打断。
“其次,价值昂贵的花瓶,贵部不仅没有用专业的玻璃恒温展示保护柜妥善保管,还让如此珍贵的文物就这样暴露在空气当中,这期间对它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被损坏的文物,价值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想必贵部也心里有数吧。”
项翛年咄咄逼人,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尖利。
“最后,贵部将花瓶放在容易打碎的地方,我认为贵部也需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吐出一长串,稍显激动的项翛年,稳了稳自己的气息,然后,提出诉求,“赔偿是一定的,但是,我认为不应该全部把责任推至春绯的身上,所以,我要求降低赔偿额。”
在春绯的角度,觉得项翛年威风凛凛,很帅气。
在男公.关部的眼里,项翛年轻颤的声线,僵直的身体语言,故作镇定但早就握紧揪在一块的手指,这群尤擅察言观色的少年,早就看透了项翛年内心的无措。
尤其,这双明眸,熠熠生辉,双瞳剪水,随着情绪的波动,眼波流转,窗外的光在眼底深深浅浅,有一股凛然正气,偏偏眼尾弧度下弯,眼睛张得愈大,就愈是无辜。
她就像拉长自己企图威吓敌人使其退撤的凶狠小熊猫,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可怜又可爱。
那爪子,不知挠进了谁的心底。
一通在项翛年看来是强硬的输出后,空气陷入奇怪的沉默。
但又好像有别的什么在酝酿,宛如涯底的幽深沼泽,粘腻而厚重,蓄势待发,想要缠绕包裹,狠狠咬住猎物的后脖颈。
项翛年隐隐感到不对劲,像是被盯上,咽喉被紧咬住,她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
逃,立刻,马上。
“呵呵,怎么办?环。”凤镜夜拿起地上的一块碎片把玩,从喉间深处溢出一声轻笑。
[!]
如果人的内心,能被精准测量,她现在的数值一定爆表。
而现在,项翛年的直觉告诉自己,很不妙。
感觉被当做有趣的新玩具,找到了。
什么情况
“说的也是,说的也有道理,你,名字是?”须王环被凤镜夜提醒,回过神,重新找回气场,倒坐在沙发上,翘起大长腿,托腮摆出贵族的样子。
“……项翛年。”
“嗯?这个名字,你不是霓虹国人?作为留学生,还能考上我校的特招生,你,真厉害。”须王环点头赞叹。
“我是华国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的项翛年,仅仅淡淡回了一句。
“但是,即使降低金额,在你们毕业之前也是还不起的,没有钱的话,就用身体来偿还吧,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男公.关部的狗了。”
啊~啊。
果然是变成这样了。
“等一下,摔坏花瓶的是我,不关年年的事,要还的话,我自己来承担。”春绯上前一步,着急开口,并不想把项翛年牵扯进来。
“年年,谢谢你,不管怎么样,这是我造成的结果,我想自己解决。”春绯扶住项翛年的肩膀,慎重其事。
“春绯……”项翛年感动,不愧是女主角。
既然如此,那就推一把吧。
“等一下,春绯拥有这么好的资质,你们确定只是把她当……打杂的吗?”喊不出“狗”这个带有侮辱意义的过分词汇。
“等等,她,春绯,你是女的?”须王环发出奇怪的惊叫。
“是的,生理学上,我是女的。”
“欸——!”当场除了凤镜夜推了推眼睛,全部惊诧出声。
项翛年不等这群人平静下来,将春绯推至众人眼前,摘下她的笨重黑框眼镜,露出她圆亮的褐眸。
“不觉得,她接受指名,可以更快地还债吗?”
!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换下春绯乱糟糟的服饰,理完发穿上校服,俨然一个翩翩美少年。
最终决定,春绯只要接受100个客人的指名,就可以将债务一笔勾销。
项翛年虽然还想帮春绯减轻一点负担,想要砍半,但看着春绯照着镜子,意外兴致勃勃,甚至跃跃欲试,项翛年就选择闭嘴,保持沉默。
“那我就先走了,春绯,之后我再来找你,啊,这里就算了,周末我去你家玩,顺便看看藤冈叔叔,”项翛年拉过春绯,在一边悄咪咪地约时间。
“对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做好带过去,我现在做点心可厉害了。”项翛年骄傲地挺起自己平板的胸脯。
“好,不用这么客气,你人来就可以了。路上小心。”春绯挥手告别。
项翛年想趁现在,大家都在准备迎接客人,赶紧开溜。
趋利避害,这可是项翛年多年生存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
这个男公.关部,吃人不眨眼的怪物可太多了。
“好吃!年年酱,这个饼干好好吃!比镜夜订的那些好吃多了,”埴之冢光邦举着一块黄油曲奇小饼干,嘴角带渣,惊喜地喊道。
“啊嘞,年年酱,你要去哪里?”埴之冢光邦用目光抓住了站在门边,握在门把手上的项翛年。
不知道为什么,项翛年感觉埴之冢光邦出声后,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骤然变多。
不动声色,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手上加快动作拉开眼前这道重重的门,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门把手,侧过身转过头,虽然这样和前辈讲话有些不礼貌,但是——逃命要紧。
“埴之冢前辈,我觉得这里不需要我,我就先告辞了。”说着,项翛年抬脚就想跑。
“砰!”
项翛年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撑在她的上方,以她不能抵抗的力道,关上了门。
项翛年警觉,连忙加上另一只手去拉门,身体用力微微往后倾斜,但门,却纹丝不动。
艹。
气恼,项翛年顺着脑袋上的手臂看过去,是凤镜夜。
“凤前辈,还有什么事情吗?”一拉一推之间,两人的距离完全超过了项翛年社交的安全范围。
凤镜夜看着清瘦,但离得近了依旧能感受到他属于男性的力量,对于项翛年来说宽阔的肩膀,1米56的项翛年在1米8的凤镜夜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凤镜夜往那一站,几乎就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身影。
“项桑,我觉得我们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凤镜夜左手拿着一块项翛年给埴之冢光邦的黄油曲奇小饼干,右手将项翛年抓紧门把的双手像镣铐一样从门上拔下。
因为项翛年过于纤瘦,所以,凤镜夜一只手就轻易地握紧了项翛年的两只手腕。
感受到项翛年的抗拒,凤镜夜右手微微用力,项翛年的双手就被迫离开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因着抵抗凤镜夜的力道,项翛年脚下不稳,往身后倾倒,撞到了身后凤镜夜硬邦邦的胸膛上。
后脑勺即刻感受到了属于凤镜夜的热度,项翛年立马站稳站直,飞也似的逃离。
但因为双手还被凤镜夜的右手铐住,项翛年还是被禁锢在他的怀里,被他身上充满着的高级墨水的气息包围。
过近的距离,项翛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喷到自己脖子上湿热的呼吸,敏感的后颈立刻竖起寒毛,像是被野兽叼住命运的后脖颈。
项翛年觉得自己可能站不住了,双腿酸软无力。
靠得太近了。
项翛年只能尽可能不去触碰到凤镜夜的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无限远离又无限接近。
至于双手,那是不可抗力。
这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项翛年却觉得度日如年。
“那个,凤前辈,总之,先放开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项翛年轻轻挣扎,想要从这种过于暧昧的情景中挣脱。
只是,真·手铐的主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在项翛年挣扎的时候又用力收紧,项翛年感觉自己的手腕发胀,可能要青了。
“凤前辈?”项翛年眼睫毛轻颤,眼角泛红,眼眶逐渐湿润,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快要崩开。
“镜夜。”身后埴之冢光邦沉声,有着克制的怒意,暗含警告。
项翛年感受到握在手腕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先是紧了一瞬,又立刻松开。
得到自由的项翛年一蹦三米远,迅速拉开与凤镜夜的距离,甩了甩手,想要把凤镜夜留在手腕上令项翛年不自在的温度甩掉,又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了一圈红印的手腕。
[个疯子。]
站在原地的凤镜夜,笑得温和,抬手推了推镜框,将右手插进裤兜,在兜里摩挲着手掌,似是在回味刚才感受到的纤细与细腻。
很快又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唰唰声,没一会儿,凤镜夜复又抬眼对项翛年提议。
“你做的点心,的确,如hney前辈所说,比我之前订的好吃。要不要考虑做男公.关部的专属点心师?薪酬可观。”凤镜夜算了一下成本,对比之前订点心的店里的价格,对项翛年报了一个数。
!
很难不心动。
还没有从羞恼的状态中缓过来的项翛年,踌躇不决,犹豫之际——
“啊!这是年年酱给我的饼干,凤镜夜吃一块就算了,毕竟得让他知道年年酱的手艺有多厉害,”埴之冢光邦发出抗议,“你们平时不是不吃点心的嘛!?不准抢!”
埴之冢光邦对点心的不同于往常的激动反响,难得获得凤镜夜肯定的手艺,两者加持,很难不让人升起好奇,到底有多好吃。
于是。
须王环,常陆院光,常陆院馨,一同往埴之冢光邦怀里的饼干袋子伸手,拿起一块送进嘴里。
酥,入口即化,满口只留下黄油的醇香。
滑,奶香四溢,不用过多的咀嚼就融化在舌尖。
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一发不可收拾,双眼冒光地盯着埴之冢光邦紧紧抱着的饼干袋子,直接开启争抢模式。这才有了埴之冢光邦的“不准抢”发言。
“的确……这么优秀的手艺……如果错过……就太可惜了,”须王环嘴里塞满饼干,鼓鼓囊囊,“而且,有我们自己的点心师,各种意义上,都会很方便。”
咽下最后一块饼干,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高级手帕,矜持地擦擦嘴,须王环对凤镜夜的提案表示认可。
“嗯嗯。”常陆院光,常陆院馨齐齐点头赞同。
“呜~”埴之冢光邦倒了倒只剩下渣子的空饼干袋,泪眼汪汪,委屈地缩到角落长蘑菇。
铦之冢崇垂眸看了看手上袋子里的另一包饼干,拎起拿在手上,准备拆开。
“哗哗。”听到拆饼干包装袋的响动,角落里的埴之冢光邦耳朵微微一动,停止了长蘑菇。
然后嗖的一下,飞快窜到铦之冢崇跟前,讨好似的,“崇~”
看着男公.关部大家的打闹,方才还有些紧绷的项翛年,渐渐软和下来。
看出项翛年态度的松动,凤镜夜进一步添加筹码。
“而且,春绯也在这里,你不担心吗?在旁边看着比较放心吧?”凤镜夜笑得很温柔,眼底却闪着势在必得。
“况且,据我所知,你很缺钱。比起在校外被发现记过,校内要安全得多。”标志性的一推眼镜,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光线。
“校外你一个未成年的时薪,说实话,还不如在我们这里做一次点心,这么优渥的条件,没道理不答应。”
凤镜夜胜券在握,一脸写着,项翛年不答应就是不好好把握机会的白痴。
“所言极是。”项翛年妥协。
每一句都戳在她的心窝上,痛点全中。
“年年酱答应留下来了,哇!那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年年酱做的点心了,好幸福。”埴之冢光邦拉着项翛年的双手转圈欢呼。
应该……没问题吧。
荷花酥和蛋黄酥(上)
藤冈春绯,作为新人男公.关,迎客第一天,意外的有人气。
项翛年,因为材料和设备都还没有齐全,只能等明天到齐了再动手。
对,你没有看错,只需一天,烘焙厨房就能建成。
听说只需要短短的一天就能搞定,项翛年和春绯不断惊疑,男公.关部的大家反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甚至还嫌弃太慢了。
万恶的有钱公子。
但是,能快点开始赚钱,项翛年也乐见其成。
大部分的客人,对新加入的男公.关,春绯,态度称得上友善,看来接纳的挺快。
至于自己,因为春绯是以男性角色来接受指名,所以明面上,这个男公.关部只有项翛年一个女生。
神圣的领域被打破,作为部里唯一的一位女性,虽然身形干瘪,没有什么魅力,干的也只是点心师的活计,但到底还是引起了不满和敌意。
不过,感谢贵族的教养,现阶段在没有抓住项翛年痛脚的情况下,她们暂时还处在观望状态,看来不会轻易动手。
总而言之,短时间内,项翛年和春绯,还是安全的。
只是,那个指名须王环的常客,在看到须王环傻瓜似的把春绯抱在怀里转圈圈时,她看向春绯的眼神有点危险。
需要注意一下。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做点心的好点子吗?”凤镜夜站到项翛年的左边询问。
项翛年默默往右挪了一步。
确保能够进行对话的极限距离,就够了。
“明天是你点心的首秀,第一印象很重要。虽然你的手艺不错,但能不能抓住客人的胃……”凤镜夜话说一半,但项翛年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做的点心再好吃,客人不买账也没有用。
如果没有客源,她就会被扫地出门。
没有用的东西,会被扔掉。
项翛年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明天的点心,我会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牢牢抓住客人的胃,让你们没有机会请下一个点心师。那么,我就先走了。”项翛年脸笑眼不笑地敷衍财政大臣凤镜夜,然后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走了。
今天先露个脸,让大家能够认识新面孔,就够了。
项翛年的重点在明天,她在的点心首秀。
能不能确保未来三年生活费的来源,就看明天。
功败垂成,在此一举。
“……到不是这个意思,”并没有真的想辞退项翛年的凤镜夜,只是想提醒她明天要多拿出点本事,在听出项翛年理解错误的言辞,“算了。”
虽然对方在理解上出了点差错,但同样也算达到了目的。
凤镜夜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低头在本子上琢磨男公.关部开源的法子。
——————
“当——”
随着下课铃响,项翛年第一刻就赶往男公.关部,系上围裙,开始准备。
项翛年的点心首秀,决定做荷花酥。
这可是上过舌尖,华国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点心。
今天,就让这些戴着有色眼镜的贵族大小姐和高傲的权贵公子,开开眼。
项翛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先揉内陷。
鸡蛋、牛奶、油、糖、红茶碎搅匀加热,金黄色泽中闪耀着点点暗星的红茶奶黄馅。
红豆、红枣煮烂剁碎,加入油、糖炒至抱团,日式点心里百搭又带着华国风味的红枣豆沙馅。
“两种馅料,可能不太够,也容易被挑刺。”毕竟都是尝过山珍海味平时不缺吃喝的挑嘴小姐的公子。
项翛年又做了抹茶蔓越莓馅、可可奶酪馅、玫瑰咖啡馅、绿豆莲蓉馅、香草酸奶馅。
“这下够挑了。”可别小看经过后世月饼馅料战争熏陶的项翛年,花样绝对够够的,要不是怕时间来不及,项翛年可以揉出几十种。
再开始准备最关键的油酥和油皮。
油酥比较简单,将面粉和猪油按照比例揉捏均匀,然后叠起来即可。
油皮,得控制好材料的分量。
认真称好各个材料需要的克数,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项翛年并没有听到门口打开,常陆院双胞胎,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他们进来的声音。
最后是面粉,项翛年为了不让面粉四溢,倒出来的动作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倒够准备收手,就在这时。
“你打算做什么?”两声青年音骤然响在项翛年的耳朵两边。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项翛年没有控制住手中的面粉,袋口的面粉撒扬,往她的脸上飘。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及时后退,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面粉。
而项翛年,本就被吓了一跳的她,缺氧的大脑让项翛年下意识猛吸了一口气。
一口面粉,就这样被.干吸进去了。
“咳,咳咳……”没有办法克制的咳嗽,不能顺畅的呼吸,一阵阵扯动胸腔的痛苦。
项翛年揪紧自己的衣领,抓紧料理台边缘努力站稳,青白的手背浮起不甚明显的筋络,原本揉内陷而泛红的青葱手指因为主人的用力隐隐发白。
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喉咙间慢慢上涌出一股血腥味,难受的项翛年脚下趔趄,往水池边走去,想要接一杯水。
没有想到会吓到她,但意识到闯祸了的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有那么些手足无措。
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身形本就不稳的项翛年往前摔去。
糟了,要破相,不对,要摔……
项翛年企图通过朦胧的视线,寻找可以借力的扶手,伸在空中的手无力挥动。
身后传来几声慌乱的惊呼,项翛年听到了朝自己奔来的跑动声。
就在项翛年即将摔到地面之际。
腹部被一双大手托住,属于男性炙热的温度,通过手指传进项翛年的肌理。
视野在逐渐后仰,随后,项翛年的后脑勺撞到了来人坚硬的胸口,顺着几乎笼罩自己整个腹部的大手,她跌入身后人的怀抱。
“没事吧?”
铦之冢崇,不愧是剑道部冠军,运动系的身体反射就是快。
但处在愣神状态的项翛年,没有听见铦之冢崇语带关心的问话,甚至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铦之冢崇。
她只能感受到,禁锢在腰间坚实有力的手臂,紧贴脑后的宽阔结实的胸膛,和随着他讲话,与之振鸣的胸腔。
没有得到项翛年的回应,铦之冢崇担心地将项翛年抱起,右手依旧扶住她平坦的腹部,左手穿过她的大腿下方,单手抱起,像抱小猫一样,让项翛年的后背可以倚靠自己的臂弯。
怀中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小小的一团项翛年,铦之冢崇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几分。
“项桑,能听见我说话吗?”铦之冢崇再一次问道,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担忧,音调微微升高,可以听见话音中的焦急。
意识逐渐回笼的项翛年,这回终于听见了。
项翛年往声源看去,失焦溃散的瞳孔集中在铦之冢崇的脸上,硬朗立体的面部轮廓,英挺的剑眉下,冷峻的眉眼含有关心之意,薄唇微抿,灰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铦,之冢,前辈,谢,谢。”项翛年干涩出声,近乎喑暗沙哑的声线,用尽全力向铦之冢崇道谢的姿态,不由得引起几人的疼惜。
被当时混乱的状况整得有些灵魂出窍,项翛年不知何时停止了咳嗽,但还是咳伤了嗓子。
“年年酱,给你水。”埴之冢光邦举起一杯温水,送到项翛年手边。
“埴之冢,前辈,谢,谢。”项翛年双手接过水杯,四肢还没有和大脑重新链接,酸软无力的手拿住水杯已是极限,抬不起也送不到嘴边。
项翛年想先缓一缓,而且在别人怀里喝水,对于她来说,太过亲昵了。
总之,先从铦之冢崇怀里这种暗昧且双脚腾空的不适状态中脱离。
“铦之冢,前辈,请你,放下……”项翛年艰难吐字,话还没说完。
“先别管这些,你别说话,先喝水。”埴之冢光邦打断项翛年,抬起杯底,连带杯壁边项翛年的双手也跟着靠近嘴的方向,往上送了送。
项翛年感觉自己的双手挂不住,就要往下掉,只能尽力控制不要让杯子里的水撒出去。
“对不,起,杯子,拿不住……”道着歉,项翛年的双手颤抖着就要往下落,杯子开始摇晃,里面的水也将要倾泻而出。
底下伸上来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水杯。
项翛年只觉腹部一凉,带着温度的大手离开,往上,握紧了手里杯子,牢牢地停在半空,同时也将项翛年的双手包裹住。
热意,从冰凉的指尖不断传递过来。
“光邦,我来喂吧。”
话音落下,托在杯底的手犹豫了一下,离开。
然后,水杯被那只温暖的大手,轻缓得送到项翛年的唇边。
大手带上力道,以一个利于项翛年喝水的角度,微微倾斜水杯,让项翛年可以慢慢喝水。
儿时以来,再也没有被人喂过的项翛年,有些懵逼。
但凑到嘴边的水,如果不张嘴,就要倒出来了。
项翛年连忙张嘴凑上去,握紧水杯,小口小口乖巧地喝了起来。
项翛年乖乖抱着水杯喝水的模样,就像是抱着奶瓶的小猫崽,让人不由得放轻手脚,也激起了心中的保护欲。
全心全意喝水的项翛年,没有注意到铦之冢崇眼底对她的专注,和不断软化的神态。
“哼。”注意到铦之冢崇神情的埴之冢光邦轻轻哼了一声,跑开,不一会儿又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爬上去,视线与铦之冢崇齐平。
埴之冢光邦无视铦之冢崇投过来的疑惑的视线,抬手轻轻抚上项翛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帮项翛年顺气。
“谢谢,铦之冢前辈,埴之冢前辈,我没事了,请放我下来。”润过嗓子的项翛年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赶紧挣扎落地。
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顺势收手,小心保护项翛年安全落地。
“年年酱,下次要小心哦。”埴之冢光邦像个长辈一样,仔细地叮嘱项翛年。
“是,我下次会注意的。”项翛年听话地点头。
“光,馨,过来,你们应该有话对年年酱说吧。”埴之冢光邦看向自知理亏的双胞胎。
常陆院光,常陆院馨,扭扭捏捏地挪到项翛年跟前,从嘴巴里挤出了一声“对不起”。
“我也有责任,没有注意到你们真是抱歉,是我胆子太小了。”项翛年轻飘飘略过这对双胞胎的过错。
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破坏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主角团之间的友谊深不可破,但还是不要有瑕疵了。
真的想要恶作剧,去吓唬项翛年的常陆院双胞胎,本来看到项翛年咳得这么惨,道歉虽然不情愿但也算是真心实意。
但项翛年这个毫不追究甚至揽错,或者有些谦卑的态度,让他们的心中闪过些许不快。
被很有分寸感的,划开了一道明确的分界线。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像是丧失了兴趣,恹恹地走回他们迎客的位置。
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也察觉到了项翛年话语中的推离意味。
十分善解人意,也很新鲜,但这种被人推开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愉快。
[啧。]
空气中涌起一波暗流,粘腻又沉重,盯上猎物的野兽,在没有戏弄至无趣之前,怎么可能让猎物自顾自地逃走。
荷花酥和蛋黄酥(中)
“啊,我的油皮还没做,时间来得及吗?”
全然不知自己已然引起一波暗潮的项翛年,只在乎自己今天的荷花酥能不能够顺利的完成。
“大家都在,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时春绯推门走进来,身后跟着须王环和凤镜夜,迟钝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只是看到项翛年和众人的站立姿态,似有对峙之势。
“没事没事,大家只是想看看我今天做什么。”项翛年一脸灿烂,完全不提刚才的事。
“年年,你今天做什么?”春绯也好奇地站到项翛年边上,看着料理台上碗里的面粉。
“是荷花酥,我现在要准备做最重要的油皮。”项翛年拿起面粉碗,借着要去拿食用色素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离开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的包围圈。
“荷花,酥?”春绯歪着脑袋,满脸疑惑。
“是的,是我家乡的点心,”看着可爱的春绯,项翛年的心也稍稍放松下来,话语打开,“在古代,荷花酥是只有皇族才能吃的宫廷点心,代表着吉祥,也算祝我今天开张大吉?”项翛年讲到这里,忍不住开个玩笑,手上动作不停。
“宫廷点心啊,的确很符合我的身份……”须王环又开始自我陶醉。
项翛年屏蔽耳边的垃圾信息,专注做油皮。
将面粉混合猪油、白砂糖,分成两份,分别滴入粉色和绿色的食用色素,充作荷花的花瓣和绿叶的颜色。
到此,材料准备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是组装。
考虑到食用方便,项翛年打算做成一口大小,捏起一团内陷,控制大小直径在半厘米左右,然后裹上叠好的薄薄一层油酥,仅仅将内馅包裹住,隐隐能透过油酥看见内馅的颜色。
再裹上粉色的油皮,想要看见荷花在油花当中满开,所以增加了包裹的厚度,花瓣部分完成,最后,裹上一层比花瓣稍薄的绿色油皮,把收口处的痕迹揉进去,搓圆,完成。
项翛年手里的动作不断加快,熟练地搓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球体,再拿起刀,稳稳下落,准确切到内馅,上方是一个个规整的米字形。
将一个个花苞放进大型炸架,然后一起下油锅。
花苞接触滚油,先是周边浮起一圈小泡,仿佛找到目标,油泡逐渐包裹住每一个花苞。而花苞逐渐舒展,青翠的荷叶带着粉红的花瓣一层一层向外绽放,直至露出娇羞的内心。
好了。
“哇,好漂亮,好好奇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埴之冢光邦看着新鲜出炉的荷花酥,垂涎欲滴。
项翛年拣了几个凑成一碟,哄孩子似的递给埴之冢光邦,打发他一边玩去。
“哇!得到点心啦!”埴之冢光邦跳到一边,将点心举过头顶欢呼。
“啊,hney前辈,好狡猾!”须王环抗议,却扭头看向项翛年,满眼“想吃”。
围在油锅边上的一圈脑袋,同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项翛年,虽然没有出声,但不难理解他们的意思。
项翛年微抽嘴角,又拣了一盘,递给春绯。
然后拣了五个,塞到须王环手里,让他分剩下的一人一个。
“怎么感觉,你对hney前辈和春绯,和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差太多了!”须王环抱着盘子不满抗议。
“说的也是。”项翛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拣了一盘,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递给了站在一边,沉默寡言的铦之冢崇。
的确,刚才要多亏了铦之冢崇,不然摔在地上,要受伤。
剩下的人:“!”
“我的呢?我的呢?”常陆院双胞胎齐声。
凤镜夜嘴角笑意凝固,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但也看着项翛年,讨要属于他的一盘。
“没有了,剩下的要招待客人,是要卖的。”项翛年理直气壮,转过身,开始批量炸荷花酥。
“喂!”
听不见,听不见,王八念经。
项翛年此刻是一个无情的炸荷花酥机器,放入,炸制,捞出,放凉,再来一波同样的流程,就这样反复,项翛年收获了几百个精巧的小型荷花酥。
“殿下,分我一个尝尝。”眼见从项翛年那里讨不到点心,常陆院双胞胎迅速瞄准了战斗力最低的须王环,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武力值太高,而春绯,他们总不可能去抢一个女生手里的点心。
一阵兵荒马乱,常陆院光,常陆院馨,凤镜夜从须王环的盘子里分别抢到一个荷花酥。
率先领到荷花酥的埴之冢光邦,在桌子上吃得欢实,“好吃!美味!这个荷花酥再来几盘都能吃得下!”
“嗯嗯。”铦之冢崇赞同地点点头。
“真的好吃,我平时不太能吃甜的,年年你真厉害。”春绯毫不吝啬赞美的话语。
“好吃!但是好少!可恶!”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常陆院光,常陆院馨和须王环因为抢食囫囵吞下,感受到了好吃,但因为只被分了一个,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舔手指。
而同样被消减点心额度的凤镜夜,则是细细品味,慢慢评估,“这个大小,精妙的手艺,还有荷花的褶皱酥皮,看来定价要高一点。”
“年年酱……”飞速吃完一盘的埴之冢光邦眼含期盼地看着项翛年,企图再来一盘。
“不行哦~”项翛年微笑着拒绝。
收起最后一锅,时间掐的正好,客人陆陆续续到来。
就看到刚才还在笑闹的众人,擦擦嘴角,理理发丝,立马转变为营业模式。
这变脸速度也是一绝,项翛年感叹,摇摇头,将荷花酥摆盘。
在厨房等了一阵,不知是什么原因,几乎每一桌都要了点心。
为了挑衅也好,看好戏也罢,都放马过来吧。
我亲手做的点心,才不会因为你们几句挑刺,就变得难吃。
“荷花酥,请慢用。”项翛年为每一桌端上荷花酥,退回厨房,提起耳朵仔细关注客人的反应。
“……!”趁上点心,原本还在打量项翛年的客人们,瞬间被荷花酥的颜值所吸引。
“这是食物?!”
“多么精巧!”
“太漂亮了,都不忍心吃了。”
“外观这么华丽,说不定,味道就不——”第一个吃荷花酥的勇士出现了,听她的口气,是准备开始找茬了,但是,“好吃!”
“酥脆的口感,比想象当中要轻盈许多,入口化渣,再加上这湿润缤纷的内馅,天呐!太厉害了!”
“太精彩了,还有这么多不同的味道!”
“项翛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
意外的,接受度挺高,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见刺耳的评价。
项翛年挑了挑眉,心想:看来,首秀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应该能圆满结束。
然后,就可以确保高中三年的生活费,凤镜夜开的薪酬很丰厚,说不定还能存下一笔。
想想就快乐。
项翛年坐在厨房美滋滋的偷乐。
“好像有点不太够。”项翛年注意到厨房台面上,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被端出去,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荷花酥。
项翛年翻了翻剩下的材料,“红豆沙,蛋黄,还有酥皮,来个蛋黄酥吧。”本来想薅走一点红豆沙当晚饭,现在只能贡献给客人们的肚子了。
把蛋黄红豆沙和酥皮团吧团吧,刷上蛋液送进烤箱,静静等待美味的出炉。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一阵喧哗。
项翛年起身,以为自己的点心出了什么问题,赶忙跑出厨房。
还没捋顺呼吸,就看到春绯和须王环的常客,一齐倒在地上,这熟悉的场景,项翛年知道,是那位常客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茶,然后拉着春绯倒地,佯装被春绯袭击。
她知道会发生,但没想到这么快,这姐们效率也太高了吧,这还只是春绯上工的第二天。
大意了。项翛年在内心谴责自己。
因为是关乎自己以后能否轻松赚取生活费,至关重要的第一天,项翛年全神贯注自己的点心首秀,从而忽略了这个重要的剧情点。
说起来,男公.关部都知道春绯是女生了,应该不会误会春绯,只是,周围的视线……
项翛年事后回想,也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脑回路是怎么转的。
脑子一混,在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把春绯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项翛年蹲下,把这位嫉妒心使然的常客,一个公主抱。
虽然自己的身体很瘦弱,但也不至于抱不起一个养尊处优刻意保持体型的大小姐。
“咔哒,咔哒,咔哒……”突然,客人们拎在手里的杯子仿佛失去了重力,接二连三的,掉落撞到碟子,发出不合贵族礼节的脆响。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什!?”被抱起的常客回过神,羞红着脸,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像鸵鸟一样将脸埋进项翛年的怀里。
项翛年往上掂了掂,“这位客人,你太轻了,平时有好好吃饭吗?”
怀里的人不说话,又埋深了几分。
在场的客人当中随着项翛年往上掂量的动作,轻呼出声,是非常具有大小姐风格的惊呼。
“哦吼~”
是谁?别起哄。
项翛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扫到几个客人脸上,都飘着红晕,莫名感到一阵羞耻,耳后稍稍发烫,但她面上不显。
真的,感谢原主的体质,要是她自己的身体,现在的脸绝对爆红一片,就绷不住眼下的场面了。
抱着只要有人比自己更羞耻,那自己就不羞耻了的想法的项翛年,继而说道:“这位客人,你就是因为吃太少了,所以才会腿软无力摔倒哦。”
项翛年面不改色,满嘴乱语,“再说,就算想找个扶手,你挑到春绯也太不明智了,春绯的力气比我还小。”
“你看看,春绯也被你带着摔倒了,下次换个对象吧,这位客人。”项翛年试图扭曲事情真相,让大家以为是这位贵客摔倒,然后才不小心地牵扯到了春绯。
“对了,蛋黄酥也快好了,虽然限定一人点一个,但是,给你开个特例吧,你可以点两个哦。”嗅觉灵敏的项翛年,先众人一步闻到了厨房飘来的蛋黄酥的香气。
撇去原材料不够,只能做到一人一个的事实,包装成限定特供,在场都是文明人,应该也没有人会破坏纪律。
“好香。”
“这股香气,难道就是项桑说的蛋黄酥?”
“欸,好期待!”
“我点一个。”
“那我也要。”
蛋黄酥的香味逐渐从紧密的烤箱中飘散出来,穿过厨房,到达前厅,侵入每一个人的鼻腔,香醇的气味瞬间激起一道道的点单。
“那么,我先带这位客人下去了。”项翛年向在场的客人点头行礼,随后退回厨房。
[噗,哈哈哈……你实在太有趣了,项翛年。]
荷花酥和蛋黄酥(下)
厨房。
项翛年将整个人几乎羞成一只虾子的常客放到凳子上,等她坐稳,项翛年松手,打开烤箱,先拿了两枚蛋黄酥递给鸵鸟状的她,然后嘱咐:
“这位客人,可以先等我一下吗,等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欸,啊,好的。”
这位常客发出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但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项翛年自然是捕捉到了。
“给你水,厨房简陋,一下子泡不出茶,麻烦将就一下,”项翛年递过去一杯水,“啊,对了,这个蛋黄酥直接咬着吃就可以了。”
“……好的。”
暂且安顿好这位常客,项翛年给男公.关部的众人留下每人两个的份额,其余的全部端到前厅。
“这是蛋黄酥,请慢用。”
“这个,要怎么吃?没有叉子吗?”客人端起拳头大小的蛋黄酥,上下端量,考虑在哪里下刀。
“蛋黄酥,直接用手拿,用嘴咬,才能尝到它真正的魅力。”项翛年带着些许恶趣味解释道。
就像贵族嘲讽庶民不会用刀叉一样,蛋黄酥,项翛年特意做成了自己的拳头大小,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看贵族小姐们像平民百姓一样,笨拙的用嘴去撕咬。
“欸!直接咬,这么粗鲁的……”
“咳。”
类似小团体头头的人,握拳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阻止了那位客人将要说出口的指责。
“失礼了,项桑,我是香取杏,前段时间,家姐给你添麻烦了。”香取杏向项翛年露出了完美大小姐的笑容。
哇,好耀眼。
等等,香取……
“你是,香取葵,香取桑的妹妹?”项翛年有些惊讶,因为之前相处下来,香取葵挺平易近人的,也没有摆过大小姐的架势。
“是我,姐姐说项酱做的点心,罕见又好吃,我个人也很期待。啊,对不起,跟着姐姐就一起叫你项酱了,但是以后我想和你变得亲密起来,比我的姐姐跟你还要关系好的那种,所以,以后我可以直接这样叫你年年酱吗?”
你们姐妹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话说,一上来就叫得这么亲热吗?霓虹国不是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叫名字的吗?
不过,项翛年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叫自己。
“请便,随你喜欢的叫法来就行。”
“好,那么,年年酱,这个蛋黄酥,要张多大的嘴巴才可以呢?”香取杏端起蛋黄酥,在嘴边比量大小。
“这个随便,只不过太小口的话,可能咬不到里面的咸蛋黄,吃不到精髓的部分,最中心的咸蛋黄,是蛋黄酥的灵魂。”
“那么,我试一口,啊呜——”香取杏把蛋黄酥递到嘴边,动作小心地大咬一口,将两颊塞得满满当当,像一只囤了粮食的仓鼠,圆圆滚滚,然后嚼了嚼,因为嘴巴塞满没法说话,用鼻音发出了“好好吃”。
看到这里,项翛年感叹,不愧是两姐妹,之前在埴之冢道场,香取葵吃到好吃的,也是这样子的反应。
而其他的客人看香取杏的反应不假,也闭着眼,试探地咬下去,而后,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一口接一口。
“好吃,这种咸甜的风味,真是让人停不下来。”
“红豆沙和中间的蛋黄都好细腻,原来如此,这种点心,的确,是要这样咬着吃才能体味到它的滋味。”
“真的是,智慧的结晶。”
项翛年在大家沉浸在蛋黄酥的魅力中无暇顾及她时,退回厨房,准备和留在厨房的那位须王环的常客,好好谈谈。
“!”常客报复似的吃得大口大口,但没想到项翛年回来得这么快,噎住了。
“给,水。”项翛年有些好笑地拿起之前给她倒的水,补满又递给她,帮她顺背。
“谢谢。”
看来平静到可以正常对话的状态了。
“那我就直说了,”项翛年不准备耽搁双方的时间,“你,觉得蛋黄酥好吃吗?”
“好,吃?”原本以为项翛年会追究责任的常客,还没有跟上项翛年的思路,反应有些滞后。
“好吃就好吃,为什么会是疑问句。”项翛年有些严厉地皱眉。
“是,好吃!”在常客看来,是不耐烦了,她连忙大声回应,着急慌乱,甚至有些破音。
“那,这个世界好吃的一大堆,你为什么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而且还是须王环这种只有脸能看的笨蛋男人。”
以为只有自己和常客两个人,所以项翛年的用词可以说得上,肆无忌惮。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厨房的帘子被撩起。
项翛年的话语如同机关木仓一样,不停开火,“而且,你刚刚想干什么,诬陷春绯?”项翛年双手抱胸,像个教导主任一样,训斥着。
不等常客开口,项翛年继续倒豆子,“我说你好端端一个大小姐,要什么没有?有钱又有貌,因为一点点嫉妒心,你就要干出破坏你自己脸面的事情?你就没想过,自己被拆穿后有什么下场吗?到时候被排挤的可不是春绯,是你自己。”
看着常客被自己训得畏畏缩缩,甚至有落泪的迹象,项翛年叹气,也不好对一个推动剧情的炮灰大小姐太过分。
她弯下腰,递去一张纸巾,语重心长地劝道:
“姐妹啊,你有钱。到时候去市中心最繁华的牛郎店里,去点上一圈,绕着你一个,不是更香吗?”
常客:“!?”
撩起帘子进来,想看看项翛年会对这位常客做些什么,于是在她们身后,默不出声,看好戏的众人:“!!!”
“我听说夜场还有脱衣的舞男,都是有腹肌有腰窝荷尔蒙炸裂的极品身材,你可以去看他们呀,男子高中生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群排骨,肌肉猛男给你扭腰跳舞不是更好看嘛……”
项翛年看着从头红到脚,整个人开始冒烟的常客,挑了挑眉,复又开口,准备再加一把火。
“我听说……嗷!”
脑袋上被稍重的力道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是凤镜夜,笑得一脸危险。
“哦~听你的语气,看来你很懂啊,项——翛——年——”
凤镜夜咧开森白的牙齿,脸上挂笑,眼底却一片冰霜,眼周泛红,项翛年隐隐看见他头上的角,活像地狱恶魔。
为什么?
是怕我带坏他们的客人吗?还是怕客人看了别的精壮肌肉小哥哥,就会丧失对男公.关部的兴趣,从而丧失客源?
哦,这难道是伤到自尊心了。
等等,丧失客源=赚不到钱!
那的确是,太糟糕了。
“不要紧,作为男子高中生来说,男公.关部的大家还是很有魅力的,你也是,瘦也有瘦的好处,你不用担心。”
项翛年试图安慰凤镜夜受伤的男性尊严。
“哈?”凤镜夜脑门上爆出一个“井”,感觉满腔的荒唐无处发泄,但良好的教养让他生生咽下这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心平气和。
凤镜夜把目光放在缩在凳子上的常客,目光锐利冰冷,沉声道:“这位大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还请谨言慎行。”
“的确,今天差点就酿成大事故了。以后,别再来这。”
一直傻乎乎温和待人的须王环,紫亮的瞳孔中难得出现几分认真,两片柔软明艳的嘴唇,吐露着铁石般的话语。
被这般警告,常客如坐针毡,逃也似地往外奔去,经过常陆院双胞胎,埴之冢光邦,铦之冢崇的身边,他们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淡漠的宛如陌生人。
前一秒还和客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永远剔除招待名单,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
[不愧是……]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项翛年看着跟在凤镜夜身后,双颊绯红朝着自己怒目切齿的众人。
这些伤到男性自尊的男子高中生就算了,为什么春绯你也脸红啊。
难道是自己说的话对于这个时代的学生来说,太刺激了?
可能也是,毕竟这里的标签就是少女纯爱。
“不对,你们都进来了,客人呢?”
那可是她未来最重要的资金来源。
“在你说殿下是‘只有脸能看的笨蛋男人’的时候。”常陆院馨调整心态,坏笑着重复道。
“额!”须王环再一次被话语的箭矢戳中,重伤倒地不起,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
“须王前辈,对不起,你很帅哦,男人也不需要一身腱子肉。”项翛年迅速道歉,嘴不对心敷衍地哄着。
不然,这可是被春绯评价“啰嗦”的麻烦男人,如果被缠上了,可不得了。
须王环满血复活,自认为帅气地捋了捋头发,又是满嘴的“就知道我的魅力……”
“客人吃完蛋黄酥就回去了,多亏了某个家伙,让我们一个男公.关部,直接变成甜点品尝会了。”常陆院光没好气的带着某种怨念道。
“既然收工了,给,”项翛年拿出一盘预留下来的蛋黄酥,放到台面上让他们自取,“一人两个哦,剩下的盘子我明天会来收拾的,那么,我先下班了。”
脱下围裙,拿起书包,项翛年打算离开。
“呐,年年酱,你喜欢有肌肉的男生?”埴之冢光邦拉着项翛年的衣袖,停住她的脚步,扭捏地开口问她。
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吗?
虽然背着人,可以尽情YY各种嘴嗨,但是当着面,项翛年还是会羞耻。
“嘛,埴之冢前辈不用担心,你的肌肉很棒。”
埴之冢光邦的脸“腾”的一声,红色从脖子蔓延至头顶,开始冒烟,放下项翛年的衣袖,双手捂住脸,扭着身子静不下来。
嗯?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刹那间,厨房里众人声音骤消,只能听见几声吞咽,而后,彻底安静,冰箱运转的声音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
“诶~你怎么知道hney前辈的肌肉很棒?”常陆院馨率先打破沉静的局面,手里举着半块蛋黄酥有些咽不下,斜眼飘向项翛年。
“那当然是埴之冢道场……”项翛年想到上次和埴之冢光邦在道场浴室里,几乎赤诚相见的尴尬局面,舌头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在埴之冢道场?”常陆院光可不会放过她,搭着弟弟的腔,让她继续往下说。
“啊,上次……”那时也算在现场的铦之冢崇反应过来,似乎要说些什么。
项翛年惊恐,一个健步,往前捂住铦之冢崇的嘴,实施手动住嘴。
因着急往前的冲击力,项翛年本来只是打算虚虚掩住。
但没有刹住车,手掌触碰到了一片柔软濡湿,温热的鼻息喷在项翛年的虎口处,激起一阵痒意,不自在地蜷缩了手指,但摩挲到了手下令人嫉妒的光滑皮肤。
完犊子。
项翛年下意识看向那双灰色的眸子,噙满了惊讶,显然,眼睛的主人也觉得堂皇。
察觉自己动作太过轻佻,项翛年收回手往后站稳,将手掌背在身后,努力忽略掌心残留的不属于自己的潮气。
“因为埴之冢前辈不是在练空手道嘛,都是冠军级别的,肌肉肯定不会差啦。”
项翛年故作轻松,竭力岔开眼前更加窘迫的情境。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项翛年逃走了。
“喂!”
无视身后的呼喊,项翛年跑得飞快。
这次终于能毫无阻拦地逃开,自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块。
“好可疑。”
在场,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身体检查(上)
自点心首秀以来,项翛年算是被客人们接受了,走在校园里,收获的不再是女生嫉恨的目光。
还有了一群女粉丝,时不时双目含情的给她送礼物,甚至还有人出高价,让项翛年公主抱她转圈圈。
对于以上情况,项翛年选择通通拒绝,尽可能,还是不要和这个学校里的人产生关系,而且有一个男公.关部,已经够呛。
而男公.关部的大家,自那天以后,对项翛年的态度倒是正常,项翛年也就没有再管。也就不知道,大小姐中有人想要指名她,但被男公.关部众人以“这里是‘男’公关部”拒绝了。
于是,项翛年的校园生活,暂时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不过,这是项翛年单方面认为的。
项翛年每次放学就第一时间飞奔去做点心,然后做完趁男公.关部的大家都被客人缠着营业时,偷偷溜走,滑得像个泥鳅。
全然不知,男公.关部的某些家伙,想要逮住她却被她屡屡逃走,无可奈何却只能气急败坏等下次机会,但下一次依旧被她逃走。
某种情绪,在项翛年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积攒,不断膨胀,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蓄势酝酿,只待将来的某一刻,向她侵袭。
然后,某天。
“身体检查?”
这才刚刚开学,这么快就到体检这个剧情点了?
说起来,这个剧情好像有个猥琐大叔会闯进来,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危害找错路的废柴爸爸,但是,这里好像是春绯对须王环好感度提升的一个重要节点。
那么,要怎么办呢?
项翛年陷入沉思。
“那,春酱要怎么办?她是女生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埴之冢光邦揪着自己怀里的兔子玩偶的耳朵问道。
“暴露的话……春绯就会穿女装,然后和我谈一场完美的校园恋爱。”须王环脸颊浮着红晕,一脸幸福地妄想。
“但是,如果暴露的话,春酱就没办法待在男公.关部了。”埴之冢光邦提醒道。
须王环浑身一僵,停止了脑内风暴,开始召集全员实施“春绯的性别隐瞒大作战”。
“对了,如果暴露的话,我就没办法待在男公.关部,也没有办法还债了,还剩下533万3332日元,嘛,总会有别的办法,哈哈哈哈哈……”春绯自暴自弃,完全没有想要掩盖自己身份的干劲。
这下有点难办。
“驴的前面需要胡萝卜吊着,春绯……”项翛年没有意识到自己喃喃出声了,被身后的铦之冢崇听见。
“高级——金,枪,鱼。”铦之冢崇抛出诱饵。
“额。”春绯的态度开始松动,项翛年决定添一把火。
“如果,春绯不待在男公.关部,那我也辞职,这样的话,以后好吃的点心就没有了哦~”的确,仔细想想,如果春绯不在男公.关部的话,她也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
“诶!为什么!那不就再也吃不到年年酱做的点心了吗?春酱,你绝对不能暴露!”
尽管这里条件优渥,但是,这里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卖了,还是找一个她控制得住的工作环境比较安全。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项翛年,没有注意到关注在她身上隐晦的视线逐步粘稠危险。
“呐,春绯,我觉得……”一无所察的项翛年,准备和春绯一起脱离。
“不行,年年,你辞去现在这份工作的话,就暂时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而且,你答应做男公.关部的点心师也是为了照顾我,我很感谢,但请再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春绯义正词严,站起身,充满干劲道:“好,我参加了,那个大作战!”
也行吧。
——————
秋风带起一阵阵落叶,掀起金红的浪花,不断吹向校园一角。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哪怕是体检的场所,依旧布置得华丽又夸张。
体检的场所虽然放在了校内,但体检随行的医护人员的服务态度,堪比Vvvvvvip。
一进门,就是排成两排整整齐齐行礼的医生和护士。
“哇,这贵族的既视感。”项翛年和春绯齐齐后退一步,发声感叹。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常陆院光一脸理所当然地抬步往里走。
“是的,这不是很普通吗?”常陆院馨也不以为然地抬步跟着往前走。
可恶,万恶的有钱人
“这位大小姐,你比去年整体轻了两千克!”医生记录数据,面不改色的对着眼前肉眼直接可见两百斤以上的圆润大小姐,进行鼓励式的称赞。
“诶,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胖了。”圆润大小姐捂着脸担忧,一脸娇羞。
“不会不会,大小姐这样的体型是健康的,不如说还可以再健康一点。”医生的夸耀不停,态度谄媚得让人实在看不过眼。
“是的,是的。”旁边站立的一排护士也是吹捧鼓舞似的态度,对着圆润大小姐上下一通夸。
“这样的体检真的有必要吗?”春绯看着眼前阿谀奉承的局面无奈,也说出了项翛年的心声。
“嘛,因为每家基本都配备私人医生,这样的只不过是过个场面,不过,也都大受好评就是了。”凤镜夜推推眼镜,看着大小姐们紧盯常陆院双胞胎面红耳赤,因为体检而除去的上衣,两兄弟抱在一起,对着彼此述说着美好又禁.断的兄弟情。
“也算是部外活动,福利大放送。”男公.关部精明的财政大臣——凤镜夜的镜片折射出睿智的光线,“好了,春绯,我安排了口风很紧的医生给你做体检,在另一边的教室里,有人会带你过去的。”凤镜夜把春绯推向边上的一个护士。
“对哦,今天来的医生都是镜夜家里公司的,不愧是你。”须王环在一旁恍然大悟。
“来吧,藤冈同学请来这边。”护士一把拉走春绯,项翛年准备跟上去,在春绯身边时时提防那个即将出现的猥琐大叔,却被按住肩膀。
“项桑,‘大家’是在这个教室体检的,你要去哪里?”凤镜夜制止项翛年想要跟上去的脚步,随后很快收回了手。
可能是开学初见面强留项翛年的时候,意识到了项翛年不喜欢与男生肢体接触。
项翛年注意到凤镜夜制止自己之后就从肩膀上收回去的手。
嗯?
项翛年回想凤镜夜这一角色的设定,腹黑,冷静理智,富有责任心,扮演利己主义者,却拥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内心。
真体贴。
“这种场面的身体检查,我看我就不需要了,我跟着春绯也能清静一点。”项翛年感谢凤镜夜的体贴,但想到自己瘦削的身体,还有穿越以来进食时吞咽的困难,咽下食物后胃部往上涌,喉部传来胃酸的感受。
还是不太想体检,自己有暴露的风险。
关于这一点。
一开始,项翛年以为是自己的灵魂还没有适应原主的肉.体,是她原本的不良反应影响到了原主的身体。
毕竟原主的身体除了过分瘦弱以外还算健康,干活也不是很累,不然怎么可能抱得动之前差点造成春绯危机的须王环的常客。
但次数多了之后,项翛年察觉到,不是她灵魂的问题,而是这具身体,尤其食指指尖和指根留下的疤痕,她之前以为是烫伤,但察觉之后就觉得不太对。
那是多次催.吐后,牙齿磕伤,以及胃酸反上来腐蚀,长期以往的积累下,才会有的痕迹。
这样的印痕,项翛年太熟悉了。
综上所述,项翛年判定,原主有厌.食症,并有催.吐迹象。
[太像了,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她,还是那个世界的自己。]
关于原主的症状,项翛年还是开学前察觉到的,那时正好不需要去埴之冢道场,不用长时间在厨房泡着,按道理,手上的痕迹应该是淡了的,却迟迟不褪。
自那以后,在学校,项翛年尽可能避免在人前进食。
她现在的食谱,只有白米饭和偶尔自己做‘看上去干净闻起来也干净’的食物,还有为了营养不时给自己生生灌下去的用肉和水打成的肉汁,勉强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这样的情况,一旦和别人一起吃饭,很容易暴露。
万幸,原主对食物的气味接受度还挺高,只要不进嘴,项翛年就不会出现排斥反应,所以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发现。
项翛年也决定继续隐瞒下去。
“你一个女生,跟着春绯一个‘男生’,这样的组合太引人注目,待会儿春绯的体检怎么可能隐秘完成?”凤镜夜摊手耸肩,向项翛年摇头。
“那我远远跟在后面,保持距离,争取不引人注目,不就可以了?”项翛年试探,余光跟着走远的春绯,想着待会儿别跟丢了。
“你啊,体检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排斥,还是你不擅长人多的地方?说起来,你在部里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厨房后面。”凤镜夜托着下巴,低头看着眼前脚步不断往后挪的项翛年,松了口,“体检是每个人都要做的,算了,这次就算开特例,你去吧。”
得到了赦令,项翛年原地小小欢跳,仰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孩子气的稚嫩笑容,向凤镜夜道谢后,转身往春绯的方向追去。
项翛年阳光又灿烂的笑靥,宛如一阵春风,轻轻软软地吹进凤镜夜的心底,美好又耀眼。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克制和后退,就稍稍软化的态度,激起了凤镜夜内心的一丝愧疚,带上一股罪恶感。
凤镜夜在原地微微怔愣,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出声,“真是的,值得这么高兴吗……”
实话实说。
凤镜夜能察觉到项翛年对男公.关部众人的戒备心,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也都知道。
最初只是源于恶趣味,毕竟平时在男公.关部多受客人欢迎,他们也从来都是沐浴在周边崇拜沉醉爱慕等被捧起来架高的视线当中。
这时候,突然,他们的世界当中闯进了两只小羔羊,是都不会对他们投以与以往旁人相同的视线的小羔羊。
在自己的地盘上,她们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春绯勇敢无畏,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无所谓甚至是有些厌烦,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分得一清二楚。
但不会排斥他们,或许也只是迟钝,春绯接纳了他们的小小坏脾气,他们也收敛自己的恶劣,裸露自己柔软的部分和春绯和平共处。
而项翛年,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警惕疏离,她排斥并拒绝他们,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坏心眼,偏就要凑上去恶作剧,看她困扰的表情。
开学初,她为春绯据理力争,看似冷静自持,脊背也挺得笔直,实际上害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那小兽一般虚张声势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爱,让人忍不住的,就想欺负她。
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抑制自己骨子里升起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
隐晦又黑暗,忍不住想把她弄哭,让她那双明亮又清澈的澄亮黑眸浸满泪水,眼底微微泛红,无辜又祈求地望着自己。
一定很好看。
于是,作弄她。
只是没有想到,受惊的小兽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像兔子一样蹿得更远,戒备之心也升的更高,偏又狡猾的像只狐狸,屡屡从他们的地盘上逃走。
他们之中,除了一心只有春绯的笨蛋环,也就偶尔装可爱的hney前辈,能够得到她的好颜色。
凤镜夜看的很清楚。
至于他自己……不提也罢。
但严格算下来,只有春绯,能够触及到她内心藏在深处的壁垒。
回到现在。
自己只是答应了一件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收获了项翛年难得的真心笑颜,璀璨又朝气,照出了他那些许卑劣的小心思,心神恍惚,忽觉狼狈。
“起风了。”凤镜夜看着窗外被秋风带起的红枫,微垂眼睑,眸光闪动,压下混乱的思绪。
最后,脑海独独剩下两个念头:
是不是,可能,有点捉弄过头了。
那么,该不该收手呢?
身体检查(中)
“春绯,我得到凤前辈的许可了,一起体检吧。”项翛年追上站在另一个体检教室门口的春绯,先她一步打开门,看了眼里面。
只有一个女医生,换衣服的帘子也开着,没有别人。
看来那个废柴大叔还没有闯进来,暂时安全。
“好哦,年年,你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春绯跟在项翛年身后,进入教室,带上了门,语气怀念地说道。
“嘛,是的,不太适应得来。”项翛年顺着春绯的话,并顺势将春绯推向医生,“医生,请多关照。这是藤冈春绯,她先来。”
“诶,我先吗?”温柔善良的春绯有着谦让的良好品德。
太早做体检,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体格,还是等待会儿的骚动过去之后,大家都在处理事件后续的繁忙时刻,她再去体检比较不惹人注意。
而且,她的背上也有伤疤。
那是某次在现在的家里洗澡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本想回顾原主的记忆,看看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
但是原主的记忆里好似没有,只有灰沉沉雾蒙蒙的一片,可能是原主也不愿记起的痛苦往事。
既然原主选择遗忘,也没有影响到项翛年的日常生活,她也就没有在意了。
只是,没有记忆的话,被发现的话,不太好解释,而且,她也没有将自己的弱点裸露在别人眼皮底下的习惯。
总之,不被他人知晓,最省心,也最安全。
“春绯,你得在客人开始找你之前完成体检,还是你先来,速战速决的比较妥善。”项翛年结束脑海里闪过的几息思绪,一把将春绯往前推。
“说的也是,那请多关照,医生。”春绯进入换衣间,拉上帘子,手上加快脱衣服的动作。
项翛年则是守在换衣间的外围,警惕着即将来临的废柴大叔。
听着换衣间里面悉悉索索春绯脱衣服的声音,项翛年又有些蠢蠢欲动。
因为每一部作品里的女主角,皮肤都是被描述成光滑细腻,洁白发光,哪怕纤瘦,都是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完美的身材。
实在是让人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是何种肌理。
项翛年的手指搭在帘子上,想偷偷掀开看一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门把手缓缓转动。
来了吗?
项翛年看了眼背着这边埋头处理数据的医生,往旁边躲了躲,将自己的身影埋藏在帘子后面。
让这个大叔先进来,免得这里的声音传到隔壁,引来人群,春绯的性别就容易暴露了。
等他关上门……
呵呵,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项翛年的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红光。
“咔哒。”伴着门把手转开的轻微声响,那个胡子拉碴满身颓废的大叔进来了。
项翛年暗暗摸上一把椅子,轻轻提起举过头顶。
“咔哒。”又是一声,门被大叔关上,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看到门被关上,项翛年移步上前,显露自己的身形,阴森森地开口:“这位大叔,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叔舒了一半的一口气硬生生地憋在喉咙里,闻声回头一看。
突然出现的黑发黑眸少女,以不可思议的力道举着一把椅子,指向自己,因为背光,看不清少女的神情,但不影响大叔感受到少女的耸人气场。
“噫!”大叔被吓得瞬间腿软,跌坐在地,同时发出一声不成音调的惊叫。
“年年,发生什么事情了?”脱得只剩下贴身小背心的春绯拉过帘子,手上拎着自己的外套挡在自己的胸前,探头询问。
“春绯,你先把衣服穿好。”项翛年头也不回地叮嘱春绯穿上衣服。
“诶?”
虽然项翛年很想趁现在回头看看女主角是不是拥有粉嫩的肌肤,但是她的视线不能离开地上这个大叔,毕竟也是个成年男性,真要打起来,她不一定有胜算。
为了确保这位大叔没有反抗的能力,得把他控制住,可是这里又没有绳子。
项翛年眯眼看着面前瑟瑟发抖过分怯弱看似无害的大叔,暂时没有想到能够替代绳子的良器。
举久了感到手酸的项翛年,准备先把椅子放下来。
嗯?
这个,感觉可以利用一下。
“大叔,看你这么害怕的样子,看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项翛年托着椅子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往大叔靠近。
在大叔看来,项翛年笑得像个地狱的阎罗。
大叔手慌忙撑在地上借力翻身,企图逃走,但是可能太过恐惧,像一只翻不了身的乌龟,又重重跌倒在地,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往门的方向爬去。
项翛年紧跟,举起椅子,看样子是要往大叔身上重重砸去。
“年年!”身后传来春绯的一声惊呼。
“砰!”椅子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又让地上的大叔浑身抖了一个激灵。
“别动,不然受伤了我可不管。”
项翛年以椅子化为牢笼,将大叔牢牢禁锢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然后,自己蹲在椅面,用自己的体重进一步加固。
本来想盘腿坐的,但现在身上穿着樱兰30万日元一套的女士校服,容易走光,谢谢你还是选择蹲着了。
嗯?你问项翛年为什么会有校服?
项翛年这个抠搜精当然是不可能买的,这套校服是须王环给的,说是男公.关部不能有校服都买不起的穷酸庶民,要保持门面,然后就让凤镜夜塞了一套给她。
还是裤子方便。
“年年,这个人是?”春绯快步跑上前来,弯腰站在项翛年的旁边,疑问道。
“不知道,但是很可疑,总之先确保我们这边的安全,毕竟我们只有3个女生,所以得先让他失去战斗力。”项翛年严肃认真回答春绯,然后转头向也被吓到的医生,“医生,麻烦你联络一下凤前辈,等他过来再看看要不要叫警卫员。”
“啊,是,好的,我刚才已经事先联络过了,凤少爷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回过神的医生赶忙回答。
不愧是高素质人才,虽然被吓到,但是动作却很快。
“春绯。”项翛年注意到春绯裸露的肩膀,如多数作者描述的一样,皮肤盈润着健康的粉嫩色泽,单薄纤窄的肩膀能让男生一把扣进怀里,激起保护欲。
项翛年默默转移视线,压下心底的艳羡,眼睛不自觉落到自己垂落在前,满是做甜点留下的烫伤痕迹和催.吐痕迹的手上,再想想自己瘢痕交错丑陋的后背,有那么一瞬的自惭形愧。
“嗯?”春绯凑近脑袋,和项翛年脸的距离拉近,项翛年能清晰地看见她光滑的脸颊,以及脸上的白色绒毛,还有可爱的大褐眼,长长的勾人的眼睫毛。
太可爱了。
“你为啥不把外套穿上?”项翛年不自在地往椅子的另一边挪了挪,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啊,因为情况有点紧急……”
“春绯!”
须王环哭丧又着急地奔来,房间内都能听见他在走廊跑动的声音,“砰”的一声冲开门。
众人赶来了。
速度好快。
“啊嘞,这个情况是?”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身穿单薄贴身小背心的春绯,还有一边小小一团蹲在椅子上禁锢着地上可疑人员的项翛年。
“春绯!你没事吗!”须王环冲上前一把抱住春绯,搂在怀里上下打量,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等,放开我,环前辈!”春绯僵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极力用手推开须王环凑上来的脸。
这家伙才是真的袭击犯。
项翛年无语地看着犯蠢的须王环,扭头选择无视。
一屋子有了这么多青壮力,轻轻松松就能把大叔压趴下,量他也不敢胡来。
项翛年动动脚准备从椅子上下来,这椅子着力面太小了,蹲久了不舒服。
而且,众人进来后就围绕着地上的大叔站成一个包围圈,也将椅子上的项翛年包围进去。
作为主角团,都是人中凤龙,除了占据可爱一角的埴之冢光邦比项翛年矮,其余的都在1米75以上,平时站着看都觉得高了,更别提蹲下来只有一团的项翛年。
在她看来,他们好似一颗颗挺拔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一桩桩笔直地站在自己边上,又像是一根根坚硬的铁柱,牢笼似的把她围在里面,压迫感十足,密不透风,也逃无可逃。
项翛年觉得空气开始稀薄,呼吸也跟着困难,张开嘴想要让大家给她让出一片站立的空间,方便她下来。
甫一动脚,项翛年感到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脚底直接窜至全身,差点蹲不住。
嘶,麻了。
“这个人是年年酱制伏的吗?年年酱好厉害!”
“救,救命!”椅子底下的大叔神智还不太清醒,好像看到了救星,开始挣扎向出声的埴之冢光邦求救。
大叔刚一开始挣扎,椅子就开始不稳,连带着腿麻的项翛年也蹲不稳,就要从椅子上摔下。
“啊……”身体不受控往一边倒去,项翛年嘴里不自觉发出一声慌张的喊声。
又摔!?
这具身体难道是什么事故体质?
“年年酱!”
“项桑!”
项翛年看着对自己伸出救援之手但是来不及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一边吐槽一边挣扎着调整姿态,力求以最不痛的姿势摔倒。
这时,旁边又伸出了一只手,稳稳扶住项翛年的肩膀,她的鼻尖嗅到了一股高级男士香水的味道,隐隐带着一股栀子香气,她抬眼望去,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
她分辨出那是双胞胎弟弟——常陆院馨。
“Oh du……”接住项翛年的常陆院馨好像也有些怔愣,低头看着此刻无措但乖顺倒在自己怀里,直直望向自己的项翛年,他眸光微闪,眼底涌起一阵暗流,喉结滚动,“你……”
但大叔并不配合,他只知道按在他身上的椅子松动,他有机会逃出来了,于是他奋起挣脱,连带着椅子直接倾倒。
堪堪挂在常陆院馨身上的项翛年,酸软的脚搭在椅面上,没有借力点,被一起掀翻了,她只能往常陆院馨身上倒去。
项翛年以为能够稳稳扶住自己的常陆院馨,应该也能在这种情况下接住自己。
谁知,他只是轻佻眉毛,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整个人透露只有近距离的项翛年才看得到的邪气,脸上是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的神情。
项翛年心头闪过不妙。
常陆院馨毫无感情地“啊”了一声,装作被吓到没站稳,然后顺着项翛年倒向他的力道,往后倒去。
???
!!!!!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疯子!
无论项翛年在心里如何咆哮,也改变不了她即将摔在常陆院馨身上,达成少女漫固定粉色场景,与他亲密接触的既定事实。
那么,只能先他一步,把手撑在地板上,就可以撑起她自己,尽可能的扩大与他的距离。
这么想着,项翛年往常陆院馨腰侧两边伸出手,力求落地的瞬间就精准掌握时机,避开倒在他怀里的少女漫局面。
常陆院馨,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项翛年,她的应对,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她抬手的那一刻,常陆院馨的手从肩膀挪到了项翛年的腰上,笑得恶劣,坏心眼的往上一提,彻底阻断她的企图。
而后,欣赏地看着项翛年脸上骤然的错愕。
项翛年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脸,满眼只有自己,这样的认知,让他内心深处飘起一缕喜悦,如同飞絮,洋洋洒洒,轻飘飘却充满了枯竭的深渊,给冰冷的黑暗染上一片暖意的色彩。
但项翛年只觉得自己腰上的手像一副滚烫的镣铐,被束缚住,有种被捕获的错觉,动弹不得,也无法逃离。
随后,项翛年眼睁睁地看着近前不断放大的常陆院馨那张俊美的脸,也感受到他鼻间的吐息,濡湿的热意,樱粉色的嘴唇。
吓得她双眼瞪得圆溜溜,也不管了,低头把脑袋紧紧埋进常陆院馨的怀里。
“呵呵。”项翛年感受到对方的胸腔轻轻震动,耳边传来一声愉悦得逞似的轻笑。
项翛年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常陆院馨,算你狠!]
这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战。
“砰。”两人交叠,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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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如遇以上情况,请斟酌再三,量力而行。
另,如果遇到性.骚扰,一定要大声喊出来,然后给始作俑者一个大耳刮子,不论男女,一律攻击下三路,请以踢爆、踢碎某种器官的觉悟,使劲用力。
身体检查(下)
“你们两个,没事吧?”身边围上来众人着急凌乱的脚步声。
项翛年等常陆院馨躺好,立马抬起膝盖,手脚并用,有些粗鲁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慌乱间她的手按到了一片平整并迅速紧绷的腹肌,手下传来温热硬实的触感,还有隐隐几分线条。
“嗯哼……”身下人好似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啊,听不见,我听不见!
项翛年屏蔽自己耳朵听到的糟糕声音,咬紧牙绷着脸,把自己的手从常陆院馨的腹部拿开,竭力忽略腿上的酥麻,就要起身,但常陆院馨的手还搭在她的后腰上,并且还不肯放。
脑门爆起一个青筋,项翛年忍了又忍,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给他锤了一拳,这回他倒是爽快地放开了。
项翛年动作大开,把自己挪到边上,双手和膝盖撑在地板上,但发麻的手、脚不听使唤,费劲的气喘吁吁,无暇顾及其他。
也就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勾人。
漆黑的毛躁发丝散落肩头各处,有一缕越过洁白的耳后,顺着脊椎往下蔓延,懒懒垂在腰线,勾勒出她如弱柳扶风不堪盈盈一握纤细的腰身。
又因趴着的姿势,腰部凹陷,往上翘起,状如蜜桃,弯起一个诱惑的弧度。
再加上,她方才不管不顾的大动作,裙摆被卷至上方,隐隐约约,半遮半掩。
青紫的血管暗暗交错,皮肤玉石般的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
那双因为发麻而轻颤的双腿,无论怎么看……
都是一副,事后的模样。
最后,是项翛年那张细细吐息,绯红的脸。
太se了。
“糟糕……”后方不知是谁,呢喃出一句诚服的投降。
项翛年,与麻痹抗争中,对此毫无所觉。
感觉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腰间被轻轻一拨,腿后有布料落下,遮住了一片白皙的肌理。
而还没有缓过来的她,骨子里泛出一股痒意,鼻间溢出一声轻哼。
“……”
空气中的气氛,带上些许暧昧的色彩。
麻意渐褪,项翛年有些气恼,扭头道:“你做什么,常陆院君?”
“你,稍微有点自觉。”常陆院馨扭身从地上站起,拨了拨头发,隐藏自己发烫的耳朵。
“刚才的,是年年酱不好。”埴之冢光邦难得附和他,态度少见的严肃。
“嗯嗯。”铦之冢崇红着脸点头应和。
凤镜夜没有说话,但推了推眼镜,遮住泛红的眼,沉默的表示认可。
至于常陆院光,他在拉开抱着春绯的须王环。
“哈?什么意思?”项翛年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
“年年,站得起来吗?”春绯挣脱须王环的怀抱,脑袋上罩着须王环给她的衬衫外套,弯下腰朝项翛年伸出手。
“话说,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把年年扶起来,怎么能让淑女一个人躺在地上,太不绅士了!尤其是你,馨,你离得最近了。”须王环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春绯身边,带上教训的口吻。
“嘛,有点……”被点名的常陆院馨闪烁其辞,单手捂住脸,掩饰脸上逐渐升起的温度。
看到那种色.情的风景,伸出手的话,可能不太妙。
“不对,殿下,为什么突然叫这家伙叫得这么亲密。”像是被抢走糖果的孩子,常陆院馨指着项翛年向须王环抗议。
“我是跟着春绯叫的。而且,她保护了春绯,救了春绯就等同于救了我,为表感谢,我决定要和她好好相处,为此,就先从称呼开始。”须王环先对着常陆院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转头对着项翛年道:“今天开始,我就叫你年年了。”
这熟悉的语气,趾高气昂仿佛施舍的态度,让项翛年不由得回想到开学初见面的那天,和春绯一起,被他指着说“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男公.关部的狗了”,那场景和现在简直是一模一样。
在她听来。
是高高在上。
何等的傲慢。
但是,现在,他还是项翛年的衣食父母,整个男公.关部的中心人物。
“请随意。”项翛年顺着春绯的手站起来,敛声回应。
“年年酱,你不介意吗?”埴之冢光邦来到项翛年旁边,一脸关心。
“是,不介意。”
“那就这么决定了。”须王环拍板定下。
“那我也要这么喊,年年。”常陆院馨和常陆院光又粘在一起,齐齐对她喊了一声,定下了新的称呼。
“那么,年年,以后请多关照。”凤镜夜凑上来一起定下了对她的新称呼。
“年年,多关照。”铦之冢崇也跟着出声。
……为什么一下子都凑上来了?
他们对春绯的感情萌芽的这么早的吗?连称呼都要和春绯一样?
“请随意,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想不明白的项翛年放弃思考。
随便吧,反正她一个华国人,不像霓虹国人一样,那么在乎能不能互相直接叫名。
在这里,直呼名,代表关系的亲近。
对她来说,叫姓叫名都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名称,只是一种辨别他人,呼唤自己时,自己知晓能作出反应的代号。
她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这群人喊她名字,就觉得彼此关系好。
这种程度,不过是装作,过家家的游戏。
是他们的游戏。
仅此而已。
她在这个世界如同浮萍,孤独飘零,不知什么时候,与这个世界牵扯的那根细细的线就会断裂。然后,她会回到她的世界,重新变回她自己,缩回她的安全屋,与他人再无瓜葛。
亲近的关系什么的,对她来说,过于奢侈,也没必要。
“是么,那我知道了。”
嗯?
你知道了什么,埴之冢光邦?
“崇。”埴之冢光邦好似没有看到项翛年对他投过去疑惑的视线,转身喊了铦之冢崇。
明白埴之冢光邦的意思,铦之冢崇立马把他们忽略已久就快越狱的大叔拎在手里。
“这位大叔,你要去哪里?给我,好好的,说明一下。”埴之冢光邦罕见的褪去平时可爱的面孔,低沉嗓音,冰冷地盯着大叔,发出警告。
铦之冢崇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埴之冢光邦的腔调加重。
“噫!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来找我的女儿!请绕我一命。”大叔害怕的直接土下座,额头紧紧贴着地板。
哆嗦着解释他因为做了别人贷款的担保人,自己的牙医诊所还经营窘迫,欠债累累,想来看看被妻子带回娘家的女儿。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怪不得是一副胡子拉碴,佝偻的颓废模样。
“你女儿的班级是?”听的一脸感动,流着两条宽面条的泪水,须王环走上前问道。
“诶,那,我不知道。”
“你连自己女儿就读的班级都不知道就来了?”众人一顿无语。
“难道,是隔壁的公立黄林高中?”凤镜夜思索出声。
“诶,是的。”大叔停止哭泣。
“那你找错了,这里是私立樱兰学院。再说,这种小诊所的女儿,怎么可能进得了樱兰。”凤镜夜点名真相,然后残忍补刀。
须王环却正色道:“镜夜,给这位先生准备到黄林高中的地图。”
“……好的,好的。”凤镜夜微微怔愣,随后一脸“果然是环会干的事”,熟门熟路准备地图去了。
大叔拿到地图后,再三道谢后与立在窗边的众人拜别。
项翛年看着大叔远去的身影,有点羡慕那位不曾谋面的大叔女儿。
“那样好吗?”常陆院光双手插兜开口,仿佛看见了大叔的结局,疑惑须王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就算见到了,他女儿也一定会嫌弃他的。”常陆院馨接过常陆院光没有说出口的话,又一遍阐述这位大叔的无望。
“那是,需要他自己去确认的事情。”须王环直视前方,目光淡淡。
“那是需要他自己去确认的事情。”这是项翛年略低的一声呢喃。
两道声调高低不同,却是异口同声。
项翛年收回羡慕的视线,惊讶地望向须王环,而须王环也瞪圆他那双紫罗兰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项翛年。
众人的视线聚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啊,糟了。
意识到自己和须王环说了一样的话,项翛年视线下意识地落到春绯身上,她眼底有对须王环意料之外的惊喜,但更多的是对项翛年的赞同。
果然,就是这一句,春绯对须王环好感度上升的剧情点。
要完。
须王环,我对不住你,竟然抢了你男主角的台词。
“大家,能先出去吗?我要体检了。”对项翛年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的春绯,拉了拉穿在身上的衬衫外套,开口赶人。
感觉自己也对不住春绯,干扰到了他们的感情线,自觉跟着众人一起出去,等在门口。
“诶,年年,你为什么一起出去,不是要一起体检的吗?”春绯叫住跟在人后偷偷摸摸往外走显得可疑的项翛年。
项翛年一个激灵。
春绯不是以迟钝的角色出名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敏锐。
努力消减自己存在感的项翛年,在心底无力呐喊。
“啊,我等你结束了再进来吧……”对上春绯无辜的疑惑,良心更痛的项翛年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要脱衣服,太害羞了!”几乎是喊出来的蹩脚借口,然后项翛年不等春绯回话利落地关上了门。
意外青涩的反应,与上次她在后厨对须王环常客说的那番“点上一圈肌肉猛男”截然不同,引起了门边众人的侧目。
“呐,年年,你……”须王环在一旁欲言又止,踌躇不决,但很快被打断。
“诶~年年你,同性之间都这么害羞啊,真意外,那以后你怎么交男朋友?”常陆院光撑在他弟弟的肩膀上,好似没有听到须王环张口,语带戏谑。
“我不需要男人。”项翛年搬出了后世的通用语录。
斩钉截铁的不需要男人语论,再次引起众人侧目。
“这就让人头痛了,年年酱。”埴之冢光邦弯着眼,是笑着的,像是困扰似的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孩子,但语气中似乎又带着别样凶狠的意味。
什么情况。
“为什么?在我们那边,在高中成年之前,上学的时候可是禁止恋爱的。”深受华国安全教育熏陶的项翛年,组织语言义正言辞。
“的确,据调查,华国高中都是奉行恋爱禁止的准则,为了让学生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学校和家长都抓得很紧。”凤镜夜摊开手上的本子补充道。
“顺便一提,按照华国的法律,年年要等到18岁才算成年。她国家结婚的法定年龄是20岁,所以……”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合上了本子。
你为什么会调查这种事情啊,凤镜夜!
项翛年感觉怪怪的,有点毛毛的发慌。
“啊,是这样子的啊,那没办法,还有4年,再等等吧。”埴之冢光邦低低叹息,好像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等等,是什么还有4年?
“hney前辈,不对哦,她今年十五,初中因为学习优秀,跳了一级,所以比在场所有人都小。”凤镜夜再一次出来刷存在感。
真是,我谢谢你!凤镜夜!
“哇,你这么小吗?比我们还小。”常陆院光有些惊讶,低头弯腰视线上下打量。
“就1岁而已,还是算同龄人的。不对,我才不小!”感觉被伤到了作为女性的尊严,项翛年下意识挺了挺单薄的胸脯反驳。
脑子一热,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配合自己的动作,煽动至极。
方才压制大叔,摔倒在地的一同忙乱,她的领口凌乱,本被扣到衣服顶端的纽扣散落一颗,露出修长剔透的脖颈,再往下,是骨感美的锁骨,锁骨之下是若隐若现起伏的弧度。
没有得到回应的项翛年感到奇怪,突然觉得自己四周的空气沉寂下来。
“话说,我可是救了你,防止你摔伤,我还在下面当了你的垫背。”常陆院馨出声,上前挡住众人的赤.裸裸的视线,对着项翛年说的意有所指。
却是打断了这股奇异的气氛,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什么玩意儿,你这个故意带着我摔倒的罪魁祸首?
“是,谢谢你,常陆院君。”项翛年眼角抽动,压下怒气对常陆院馨耐心道。
“喂!你别给我装傻,我的意思明明是让你给我准备谢礼!”常陆院馨恨这个不开窍的木鱼疙瘩。
“好,明天的点心给你多准备一份。”项翛年极其敷衍,用小点心应付他。
“哈?就用这种小点心!?”常陆院馨察觉自己被敷衍,有点生气。
“是点心不好吃吗?常陆院君。”自己的手艺被质疑,项翛年微眯双眼隐隐威胁,让他适可而止。
“不,算了,那你得多给我一点。”感到危险的常陆院馨见好就收。
“好的。”一定给你多放糖,齁不死你。
“明天你别给错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可别认错人,给光了。
“……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常陆院馨。”项翛年的耐心快见底,连名带姓喊道。
常陆院馨:“!”
正确。
这下不仅是常陆院馨感到诧异,连一旁看戏的常陆院光也怔愣住,迟疑但神态极其认真地紧紧盯着项翛年,问道:“凑巧吗?”
啊,这对双胞胎好像是有个,只有春绯才能分辨他们谁是光谁是馨的设定。
糟糕。
“我猜对了吗?那太好了。”脑子反应过来了但嘴巴还没有跟上,语气显得生硬。
“诶~”常陆院双胞胎肩搭肩勾在一起,不太相信。
项翛年手指不自觉掐紧,紧张得后背冒冷汗。
这时,门被打开,“年年,我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春绯,你是天使!
“好的,那我先进去了。”项翛年赶紧溜进教室去体检。
“啊~啊,又被逃走了。”
“是啊。”
教室里的项翛年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
“项翛年同学?我们开始吧。”医生奇怪地看着门上的项翛年提醒。
“好,好的,医生,我能不脱衣服吗?”项翛年想起自己后背的伤疤,犹豫着试探开口问医生。
“可以是可以,但是数据可能会不太准确。”
“没关系没关系,我实在是太害羞了。”她顺着之前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借口,冲医生解释道。
不如说,正好。
不然,体重就可能立马暴露了。说起来,得找点东西绑在身上增加体重。
项翛年扫视周围,发现更衣室里有压着帘子防止风吹起来的两块铁饼。
“医生,我能进去脱个衣服吗?想减轻点重量。”项翛年找了个能被接受的理由。
“可以哦。”
得到医生的许可,项翛年钻进更衣室,把两块铁饼绑到自己腿上,宽大的裙摆放下来遮挡的刚刚好。
项翛年带着铁饼,站到体重秤上,心跳怦怦盯着数字跳动。
“唔,有点瘦,不过还在健康范围内,平时要多吃一点哦,健康才最重要,看你手上的烫伤,平时经常做饭吧,要多做一点。”仿佛见惯了这个年纪的女生为了减轻体重,想尽办法的各种减食,医嘱也侧重饮食。
项翛年听到医生谈及自己手上的烫伤,忍住瑟缩的冲动,让她的面上保持坦然。
呼,还好还好。
安全。
对项翛年来说,体检这道坎就这么过去了。
——————
门外。
[先观望一下,但是,啧,抢玩具的手有点多啊……]
双胞胎吵架计划(上)
“猜猜谁是光!”常陆院双胞胎又在玩让客人猜谁是谁的游戏。
“真是无聊的游戏,”路过的春绯不解,“应该说,我还是不理解这对兄弟在部里的卖点是什么?”
“什么!?春绯你竟然不清楚双胞胎在男公.关部的优势!”常陆院双胞胎震惊。
“听好了,春绯。首先,美型的同性.爱就获得了好的初印象。”常陆院光毫无羞耻之心变相地夸自己长得帅。
“其次,是游走在兄弟情的边缘,这份禁.忌的刺激。”常陆院馨更是面无表情,吐着直逼不健全的词语。
“最后,被羁绊如此深厚的两个人同时爱上,这是多么风流的事,是少女的终极浪漫!”常陆院双胞胎念着仿佛是为客人专门准备的完美的剧本,自我满足的陶醉了起来。
“所以是夹心饼干吗?”
端着巧克力豆曲奇上来的项翛年,听着常陆院双胞胎的发言,无意识地说了一句。
两双金色的眸子齐齐愣了一瞬,随后明白项翛年话语里的调侃,气恼他们竟然被比作了夹心饼干,鼓着脸气呼呼,却无法辩驳。
“噗,哈哈哈哈哈……”刚刚对常陆院双胞胎还有些无语的春绯,理解了项翛年话里的意思,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哈哈……竟然让这对恶魔双胞胎哑口无言到这种程度,年年,你真厉害,是个勇士!”不知何时凑上来的须王环,好像终于看见了常陆院双胞胎的克星,笑嘻嘻地抖着肩膀,表达他对项翛年的佩服。
听不懂的话,项翛年一律无视。
“给,春绯。这袋曲奇我没有做得很甜,你尝尝看。”说着,项翛年递了一袋巧克力豆曲奇给春绯。
“谢谢你,年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开动了。”春绯拿出一块曲奇放进嘴里,不知道怎么吃的,就粘到了脸颊上。
项翛年脑海中的雷达竖起。
女主角脸上的饼干碎,不是被男性.角色温柔拭去,就是被暧昧舔走。
如果是须王环的话,项翛年就不准备帮忙了……等等,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是什么时候走到春绯身后的!
是常陆院光,还是常陆院馨?
项翛年的警惕值瞬间升满。
她目光紧紧盯着这两兄弟,然后看见常陆院光伸手抬起了春绯的下颚,凑近脸,看这架势,是准备要下嘴了。
须王环,你这个关键时刻不给力的男主角!
项翛年上前一步,擦脸的纸巾都来不及拿,抬手就挡在常陆院光的嘴和春绯的脸颊之间。
几乎是同一秒,她感到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手背上,而后被潮湿轻柔的某种软体舔了过去,留下一片凉意,像是被蛇爬行过的触感。
我的手!不干净了!
项翛年心里作.爱德华蒙克式的呐喊,手却毫不动摇牢牢地附在春绯的脸颊上。
“真是危险,差点就被性.骚扰了,春绯。”项翛年手腕轻轻带力,拉开春绯与常陆院光的距离。
“干得好,年年!”须王环姗姗来迟,从项翛年手中接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春绯,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温柔地擦拭春绯脸上的饼干碎。
继而对常陆院光怒吼:
“光!你!刚才想对春绯做什么!”
常陆院光对于刹那间就转变的舔舐对象,也感到惊讶,但也只是一瞬,低头张嘴的动作不停,似乎并不在意目标的转换。
只要能捉弄到,谁都一样。
但下一刻,常陆院光反悔了。
他的舌尖触到了一片温软光滑的肌理,带着浓郁的巧克力香,就像是在舔一块细腻的生巧,让人忍不住想擒在手心细细品尝。
只可惜,手的主人很快就挪开了。
常陆院光像是品尝到了世界级的美味珍馐,眼底满是兴味,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轻声道:“好甜。”
话音刚落,因为音量不大,立马就被须王环的怒喊问责声盖过。只有贴着他站的常陆院馨听到了。
常陆院馨闻言淡淡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便收回视线,垂眸思量片刻,松开常陆院光的肩膀,上前道:
“话说,年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名字叫我们,每次都叫常陆院君,这谁分得清你是在喊谁?”
“就是因为分不清,所以才叫的常陆院君,而且各种意义上,都很方便。”项翛年也算是否定了上次体检的时候,这两兄弟对自己能够分辨他们的猜疑。
“哈啊?什么叫方便,你!”被点燃不满的常陆院光跟着上前,走到项翛年的眼前,“给我用名字叫我们!”
“按照我国家的叫法,一般都是叫全名,这样就能分清了。可是,在这里,连名带姓的叫,不是不礼貌吗?所以才是常陆院君和常陆院君。”项翛年不太明白,但不阻碍她嫌弃地吐槽霓虹国的称呼文化。
“你啊~”常陆院馨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恨不得敲开这个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就没有考虑过用光,馨来称呼这个选项吗?”
“……”
“喂!”竟然真的没有吗!?
“不是,因为单字的名字实在是喊不出口,脑海中会自动转换成华文,就觉得羞耻,”项翛年弥补似的解释,“而且,在华国在单字前会加‘阿’或者叠词来方便称呼,霓虹国对应的要怎么喊,加‘酱’吗?”
“光酱,馨酱?”项翛年试探性开口,又被自己逗笑,“像是在要吃饭抹大饼酱料,我不行,哈哈哈……”
没有注意到在她叫出口后,这两兄弟一脸‘承受不了这种刺激’的表情,沉默了下来,好像要遮挡住什么一样同步捂住了脸。
“因为是兄弟,所以光酱就叫常陆院哥哥,馨酱就叫常陆院弟弟,怎么样,年年酱?”看不过眼的埴之冢光邦提出建议,但感觉又有哪里躁躁的不太对。
“嗯——叫常陆院哥哥的话,感觉被占便宜了,”项翛年思索埴之冢光邦的建议。
抬手指着常陆院光,“那常陆院光就是常陆院君。”
然后手指平移,挪到常陆院馨跟前,“常陆院馨就是常陆院弟弟。”
“为什么,我就是弟弟,这不是占我的便宜了吗!”常陆院馨不满地抗议,随后反应过来:
“你,上次果然不是凑巧!”
啊,完球,大意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就是分得清!”常陆院光从项翛年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咆哮出声。
徐志摩大大,救我!
“叮!”烤箱向项翛年伸出救赎之声。
“烤箱热好了,我要去做焦糖布丁了,不提前做好冷藏的话,明天都脱不了模。哇,要来不及了!来不及!”快速吐出一堆话,项翛年抬脚就跑进后厨。
“喂!别想逃!”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抬步准备追上去,却被埴之冢光邦和凤镜夜一人一只手按住肩膀,被迫停在原地。
“hney前辈!”
“镜夜前辈!”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略微挣扎,抗议地看向打断了他们的埴之冢光邦和凤镜夜。
“年年分得清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可以分得清。”春绯不太理解,带着维护项翛年的语气出声。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停下动作,齐齐看向春绯,思维有点混乱。
明明,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清晰地辨别他们。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存在的话,他们期盼着,能与对方,早一点相遇。
那是他们长久以来,营营渴求达成的奢望。
汲汲追求,直至今日。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还是两个。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终于遇见了”的喜悦。
“春绯,你分得清楚吗?光和馨明明这么像。”客人好奇地凑上去问春绯。
“虽然很相似,但是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还是比较容易分清的。”
“但是如果把刘海的左右遮住,光和馨就分不清了,有什么诀窍吗?”客人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追问。
“对哦,一定要说的话,光的言行和性格比馨的更恶劣。”春绯没有恶意地说出伤人的话。
“噗,抱歉,光,实在是憋不住,哈哈哈……”常陆院馨弯腰捂住肚子,实在没有憋住笑声。
“嘛,我只是没有隐藏实话实说罢了,不像馨,你是心眼坏。”常陆院光耸耸肩,坦然接受了春绯的说法,但对常陆院馨反刺一刀。
“你可别乱说,我只是一直在配合你任性而已。”常陆院馨听到这就停止了对常陆院光的取笑,顿时起身反驳。
“虽然提议的是我,但每次沉迷的不是你吗,不愿意的话就别配合我啊,你是笨蛋吗?”
“还不是光,你蠢得让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再说了,一直说着什么玩具玩具的……”
“……”
对厨房外面关键的剧情点——双胞胎吵架,沉浸焦糖布丁的项翛年一无所知。
她在专注地熬焦糖。
砂糖和水融合,平摊在锅底,均匀受热,由寡白逐渐转至琥珀的诱人色泽,与此同时,空中飘散出焦糖的醇香。
就是现在。
项翛年熄火,将焦糖倒入一个个提前准备的杯中,铺上稍厚的一层。
然后开始做布丁液。
按照比例称量好全蛋液,蛋黄,淡奶油和砂糖,小心搅拌,再缓慢倒入加热至90℃的牛奶。
这个步骤,项翛年慎之又慎,失败的话,可能会收获一锅的西式蛋花汤。
“呼——完美,过筛完就可以了。”项翛年拿起厨房用纸,擦去自己脑门的汗,然后将混合完成的布丁液倒入分装的杯子,一齐送进预热好的烤箱。
项翛年确认烤箱里的布丁状态良好,转身去台面上拿起事先晾凉的白米饭,准备和剩下的部分蛋清做个蛋白炒饭。
“有点多啊,那剩下的蛋清明天做天使卷吧,双皮奶也行。”项翛年取出一部分蛋清,剩下的封好放进冰箱保存。
至于为什么要做蛋白炒饭。
项翛年上次体检后,还是感到了病情暴露的危机,上次是侥幸,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原主想要隐瞒还有情可原,毕竟如果被姨妈一家发现的话,他们就可以送她去医院,住院需要监护权,他们就有正式的理由得到,然后吞了遗产。
但是,项翛年。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能够分享病情的这种关系。
春绯,知道的话,肯定会担心的。
那样的话,她会歉疚。
部里,众人的态度暂且不管,如果被知道点心都是被一个厌.食症的病人做出来,影响肯定不好,到时候,指不定会被赶出去,然后丧失这份工作。
那就太糟糕了。
而且,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收获的肯定是对她的可怜,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悲。
综上所示。
项翛年决定自己先简单尝试一些食谱,然后,保持一个积极的心态。
争取在被人发现之前,努力养肥自己。
医院,现在的项翛年还没有条件去。而且,按照这些公子哥夸张的家世,指不定哪天去医院就被发现,然后他们的小弟就带着她的病例往上报告了。
不对,按照墨菲定律,是一定会被发现。
不行不行,医院是雷区。
项翛年晃晃脑袋,把杂七杂八的纷扰念头甩出脑海,决定先做好眼前的一碗蛋白炒饭。
热锅下油,倒入蛋白轻轻搅动,热油和蛋白碰撞,发出一声美妙的“滋啦”,卷带着蛋香的白烟自锅中飘起,侵入项翛年的鼻腔。
食物纯纯的香气,瞬间赶走了项翛年心间的忧虑。
等锅中浮出一朵朵纯白的蛋花,撇去多余的油,倒入白米饭,快速翻锅,让每一颗米粒都均匀受热,再零星撒入几粒盐,简单调个味,出锅。
项翛年先清洗完锅具,然后拿了一个白瓷勺,端着纯白的炒饭,慢慢坐下。
“咔哒。”把炒饭端正地摆放在自己双手的中间,想了想,又去取了一个小小的料碗,往里面勺了几口饭,装至八分满。
把装着炒饭的料碗举起,用勺子盛了一大勺,项翛年端详片刻,抖了抖勺子,抖到大概只剩下十几粒,闭眼往嘴里塞去。
舌头首先感受到了米粒的形状,项翛年皱着脸,控制自己的牙齿慢慢的上下咬合。
一下又一下,过于用力的动作让她的腮帮子有些发酸,但米香随着咀嚼逐渐充盈口腔鼻腔,她嘴巴动的愈来愈快,最后——
“咕咚。”
吞下去了。
项翛年有点想哭。
又勺了一口炒饭,这回是一大勺,项翛年吞了吞口水,送进嘴巴。
咀嚼咀嚼,又吞下去了。
然后,一勺接着一勺,项翛年慢慢把一小碗炒饭吃完了。
她放下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暖呼呼的,是被食物填满的幸福。
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她又想哭了。
被自己感动,想为自己喝声彩。
可是。
项翛年看着剩下还有一大盘的炒饭,有点苦恼,她已经吃不下了,但接受华国优良教育的她也不舍得浪费粮食。
“年年,我饿了,这个炒饭我能吃吗?”不知何时进来的铦之冢崇,搬了一条凳子,坐到项翛年的旁边,盯着炒饭,礼貌地问项翛年。
“……请用,”项翛年把炒饭推过去,“铦之冢前辈,我去给你拿个勺子。”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没有被发现,项翛年默默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用麻烦,我用这个就好了。”铦之冢崇说着,拿起项翛年眼前料碗里的勺子,勺起一口饭往嘴里送去。
!
“铦之冢前辈,那是……”我用过的。
项翛年的大脑瞬间空白,伸手想要阻止铦之冢崇的动作。
“?”铦之冢崇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炒饭,转头用眼神询问。
迟了。
“不,没什么,铦之冢前辈,炒饭好吃吗?”项翛年吞下自己刚才准备说的话,转而问铦之冢崇对炒饭的感想。
“很好吃。”铦之冢崇咽下嘴里的炒饭,直视项翛年的眼睛,认真回应。
“能合你胃口真是太好了。”
应该是刚刚进来吧,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项翛年看着面前飞速消失的炒饭,暗暗放下紧绷的肩膀,吐出了一口长气。
不过,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别人津津有味地吃自己做的饭了。
像这样,和谁一起坐在饭桌边,享受片刻宁静的事情,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啊!崇!好狡猾!”埴之冢光邦半天没找到自家幼驯染的身影,往后厨一看,才发现他偷跑了,“年年酱,崇吃的是什么,看上去好好吃,我也想吃!”埴之冢光邦拉着项翛年撒娇道。
“因为我饿了,这已经是最后的了。”铦之冢崇对着埴之冢光邦的控诉面无表情,反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生怕他来抢。
“埴之冢前辈,材料还有,我再炒一盘给你吧。”项翛年想着冰箱里的那些蛋清还绰绰有余,就答应了他。
“什么什么,我也饿了,我也想来一盘。”听到响动的须王环也跟着加单,拉了一条凳子,非常自然的落座。
“我的也拜托你了。”凤镜夜跟在须王环后面落座,以一种不容拒绝的笑容朝项翛年加了单。
“……”
“好吧。”项翛年妥协,挽着袖子站起来,但看着眼前少了的人数,不由得问了一句,“春绯呢?常陆院双胞胎不吃吗?”
“春绯先回去了,至于那对双胞胎,他们吵架了。”
吵架?
项翛年回忆这个剧情点,应该是双胞胎对春绯情谊的加深,但也不会对春绯做出出格的举动,她就抛开不管,炒饭去了。
有一说一,这群男子高中生是不是太能吃了,准备当明天材料的蛋清和米饭全被吃完了。
不过,看着他们吃得这么香,项翛年也不追究了。
厨房里,温馨的暖光下,一片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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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请,尽可能,节约粮食。
双胞胎吵架计划(下)
翌日。
项翛年看着顶着粉红脑袋的常陆院光,和顶着天蓝脑袋的常陆院馨,觉得自己心还是放得太早了。
听春绯说,这俩家伙早上在教室里闹了一通,扔坏了好多椅子,中午在食堂又闹了一通,摔了好多桌椅和食堂用具。
然后,客人的指名率也在下降。
哇,真是一对拆家祖宗。阿拉斯加都没有他们厉害。
不是只是作戏吗?
这么认真?也太投入了吧。
与他们的拆家速度相对的,是凤镜夜计算赔偿损失金额的速度。
他手里的计算器疯狂跳动着,手指几乎按出了残影,不堪重负的计算器冒出烟雾,游离在报废的边缘。
而项翛年,她对双胞胎破坏的学校公共设施有点兴趣,走到凤镜夜边上,“凤前辈,常陆院君和常陆院弟弟他们俩损害的公共财物,要赔多少钱?那些坏掉的桌椅,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在纸上写得飞快的笔,闻音停下,凤镜夜转头看向她,“怎么?”
项翛年一看没有被直言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我想着,如果要扔掉的话,我可不可以搬回去……”项翛年搓着手,脸上带着无限谄媚的微笑。
“……在那里,你看看。”凤镜夜难得没有说出挖苦的讽刺,抬手往教室的某一黑暗角落一指。
项翛年顺着凤镜夜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
非常强的既视感。
“怪不得,感觉进来的时候有点暗,原来是这些东西的缘故。”项翛年走上前小心查看,不敢上手。
因为是桌椅垒起来的,如果破坏了微妙的平衡,倒塌下来,还是很危险的。
“这不是几乎没坏吗?!”项翛年看着这堆没有缺胳膊断腿还稳稳立着的桌椅,不理解怎么就达到了损害公物的程度。
“贵族使用的桌椅,可是连一丝一毫的划痕都不能有,对你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吗?”凤镜夜摸着桌椅边角那几道微不可察的划痕道。
虽然没有点名“你这个庶民连这都不知道”,但项翛年听懂了,扯了扯嘴角道:“那我能拿几个走吗?”
这些品质优良几乎完好无损的桌椅,竟然要扔掉,明明放到二手市场里,都能报出不菲的价格。
这可是项翛年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大件奢侈品,如果能免费带几个回去,简直不要太赚!
她家里还空空荡荡的呢,写作业都得趴在榻榻米上,什么都缺。
“想要的话就随便你,反正都是要扔掉的,但你要怎么带走?椅子还好搬,柜子的话……你搬不动吧?”凤镜夜掂量了桌子的重量,然后看着项翛年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致命一击。
“的确,柜子的话,有点难办……”项翛年陷入沉思,想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嘛,反正到时候搬家公司有车,我让他们顺路……”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状似无意地开口,却是借机上门。
“对了!我可以去找保安大叔借他们运货的小推车!”一心想办法的项翛年打断了凤镜夜的话语,也打断了他暗戳戳的计划。
“……”这孩子,真棘手。
“凤前辈,你刚才有说什么吗?”专心起来比较容易忽视周围的项翛年,回过神察觉到刚才凤镜夜好像说了什么,但被自己打断了。
“……”
看来没有向他人寻求帮助的习惯……城墙真厚,嘛,慢慢来吧。
凤镜夜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随后温和一笑,含糊开口;“不,没什么。”
“那我待会儿干完活就去借小推车,”项翛年从财政大臣手里捡到了便宜,胆子也大了不少,试探性的得寸进尺道:“凤前辈,我能先把我要的挑出来吗?”
凤镜夜看着项翛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有些无奈,没忍住,笑着抬手摸了摸项翛年的脑袋,带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道:
“呵呵,这些桌椅不会跑,也没有人和你抢……嘛,你挑些喜欢的吧,待会儿我帮……我们帮你搬下来。”
项翛年看到凤镜夜脸上难得露出的真心笑容,不是平日里开启营业模式的假笑,是发自内心做不了假的灿烂笑颜。
她好像看见了融化的冰山,汇成涓涓细流,好像就要流进自己的眼里,再加上够格的资本——帅气冷峻轮廓分明的脸庞,清冷如兰的君子之气。
杀伤力太强了。
项翛年看到他抬手,然后,自己的脑袋上多出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弄,像是在撸猫的手法,摸得很舒服,是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密密麻麻又酥酥痒痒的暖意。
她应该抗拒的,但又有些贪恋,忍住蹭回去的欲望,项翛年握紧手控制住自己,她低头眷恋地呢喃:“如果有爸爸的话,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凤镜夜听到了,顿时一阵气结,力道不自觉加重,恶狠狠地撸着手下的脑袋。
“有点痛,凤前辈。”项翛年闷闷地发出抗议,脸上的笑却是充满了欢喜。
“……笨蛋。”凤镜夜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充满笑意,水光潋滟,明艳妩媚,怔愣一瞬,收回手笑骂了一声,耳朵微微发热。
——————
“那对兄弟,还没有和好吗?”须王环长叹一口气,松垮地趴在桌面上,满是苦恼。
“光酱和馨酱吵架,好像还是第一次吧?”埴之冢光邦拉着自己怀里的兔子玩偶耳朵,充满了对双胞胎的担忧。
“嗯。”铦之冢崇点头。
“是这样的吗?”春绯惊讶地问向埴之冢光邦。
“是的,我从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了,虽然年级不同,但对他们也有所耳闻,他们两个一直都单独在一起玩。”
听到这,须王环跟着陷入回忆,目光看向窗外道:“是的,我是从初中的时候认识他们的,的确,那个时候他们也一直单独在一起,不合群,觉得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靠近。”
须王环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着怀念地笑道:“那个时候,他们的性格比现在还要扭曲,这么想,对他们来说,吵架,说不定是一种好的练习。”
须王环伸了伸懒腰,又道:“这种时候不用管他们,马上就会好的。”
“但是,如果是第一次吵架,那是不是也需要别人来教他们,怎么停下来,他们可能连和好的办法都不知道。”春绯不持乐观态度,还是很担忧。
觊觎桌柜的项翛年难得没有提前溜走,看着春绯为头疼的常陆院双胞胎如此担心,她劝道:“没事的,春绯,凡是都有第一次,都是磕磕盼盼过来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呵呵,我会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社会的黑暗。”
不管是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做点心,打发他们去干脏活累活,还是让他们跟着搬家师傅一起搬运他们损坏的桌柜,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项翛年越想越嗨,笑得一脸危险,眼底透着诡异的兴奋。
“哇,年年酱好可怕。”
?
难道是自己把想法说出来了吗?
“……”项翛年收敛起危险的笑容,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正常表情,拍了拍春绯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然而,情况如春绯所担忧的一样,并不乐观。
部团活动都被这俩兄弟整得临时歇业了。
可恶,今天的打工费没有了。项翛年捏紧拳头,怒火中烧地看着,不断损坏部团活动教室用具的常陆院双胞胎。
他们又堆了一座大山。
真的是,好浪费。
这俩败家子。
等下让春绯给这俩一人来一个头包。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解气吗?真是麻烦的两兄弟。”须王环对自己眼前的景象也有些不相信,压抑着怒气,颤抖着身体,咬牙问向双胞胎。
“麻烦?你说麻烦!开什么玩笑,我才觉得麻烦,和馨长得一模一样,我已经厌烦了被当成你了,我最讨厌你了。”常陆院光敌我不分,开始吐露最不应该也最恶劣的话语。
“……那是我正想说的,”常陆院馨好似被伤到,怔了一怔,才慢慢辩驳,同时从怀里拿出了散发着危险气质的什么东西。
“看,这是我从猫泽前辈那里买来的诅咒人偶,只要在这个玩偶的背后写上光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就会遭遇各种接连不断的不幸和伤心的事!”
常陆院馨说着,拿出笔在人偶的背后写着。
事情逐渐往不科学又离谱的方向发展,就在这时,春绯沉着脸,跑上前,给了这两兄弟一人一个头槌,抢过常陆院馨手的人偶,单手叉腰教训道: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只是吵架而已,用得到这么严重的东西吗?”
大家都被春绯威风堂堂的凛冽模样威慑,尤其是地上的常陆院双胞胎,如出一辙的金色瞳孔缩小,眉毛跟着舒张,张着嘴也不吵架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春绯。
气到头上的春绯一时之间还停不下来,“这次吵架你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还给周围添了不少麻烦,快点给我和好……”
春绯顿了一顿,站直道:“现在不和好的话,我就一辈子都不让你们去我家玩。”
春绯算是变相地答应了常陆院两兄弟平时缠着她,说要去她家玩的要求。
不愧是春绯,还是太善良了。
换做是她,她才不会让这种不定时拆家炸弹到她家里去。
还好,他们没有提起,她也永远不可能邀请别人去她家里。
永远不会。
项翛年落寞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那天大家聚在后厨吃她做的炒饭的欢乐情景,好似在逐渐离她而去。
就像是偷来的幸福,现在物归原主。
项翛年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慢慢又不容抗拒地蔓延,吞噬着她。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
又贪恋曾经得到的一丝温暖,不愿离去。
复杂的思绪让项翛年的喉间粘腻,隐隐有什么上涌,最近有所好转的病状又开始向她侵袭而来。
项翛年苍白着一张脸,伸手捂住嘴,闻着自己袖口,是让她安心的熟悉的清新柠檬草洗涤剂的味道,她竭力压下呕吐的生理反应。
就在她几米之外,双胞胎的主线剧情还在走着。
常陆院双胞胎听到这话,闭上了嘴,贼兮兮地弯起嘴角,站起齐声问春绯:“那,如果我们现在和好的话,可以让我们去春绯家里玩咯?”
说着他们走到春绯身后,搭起肩,关系好的不像方才还吵得那般激烈,又示意春绯看看人偶的背后写了什么。
春绯不明所以,把手里的人偶翻面,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猜错了”。
!
除了知道剧情的项翛年以外,全员震惊。
常陆院光抱紧自己的弟弟,抬着他的下巴,饱含泪水道:“对不起,馨,虽然是照着剧本演的,但我还是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真是不称职的哥哥。”
常陆院馨抱着哥哥的脸,充满爱意道:“怎么会,我才是,怕你受伤都担心的不得了。”
“馨,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光!”
常陆院双胞胎又开始相亲相爱的日常。
“什么啊,原来光酱和馨酱是假装吵架啊!”
“因为~太无聊了。”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承认。
这时,项翛年忍不住了,她转身,不打算让任何人看到自己青白糟糕的脸色,和挂满脑门的冷汗,夺门而出,控制声线不颤抖,留下了一句“可喜可贺,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去借小推车了”就跑出去了。
众人还没有从常陆院双胞胎的骗局中反应过来,只是惊讶项翛年借个小推车竟然这么着急,就放任过去没有过多起疑。
只有常陆院双胞胎,他们对于自己骗局引起的效果十分在意,有在观察众人的视线,因此留意到了项翛年不同于众人的冷静。
这倒是和预料当中的,不太一样。
可此时的常陆院光更关注他近前春绯的反应,扫了一眼远处的项翛年就收回视线。
而常陆院馨,与他粗心大咧咧的哥哥不同,在收回视线之前,细心地察觉到了,她不正常的反应。
项翛年转身虽然只是飞快的一瞬,但也足够细致的常陆院馨瞥见她不太好的脸色,他错愕地望着项翛年离去的方向,略带迟疑,踌躇着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她的情况。
“怎么了,馨,走神了?”常陆院光问道。
发现自己的弟弟没有预想当中的兴奋,常陆院光搭在春绯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就要过来搭在常陆院馨的肩膀上,拉他过去。
“不,还是有点,在意,我出去下。”常陆院馨说着躲开自家哥哥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寻找项翛年的身影。
常陆院光皱眉,放下搭在春绯肩上的手,对着常陆院馨离去的背影,喊道:“喂!”
他挠了挠头,有些费解,按照往常,现在该是他们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怎么回事?
另一边。
项翛年一路冲到距离部团活动最远的女厕所,确认每一个卫生间都没有人时,她光速锁上女厕所的大门,然后跑到最近的一个卫生间。
喉头堵住的哽咽终于有了宣泄口,一阵又一阵,如同翻江倒海,伴随着泪水,胃里翻上来的液体倾泻而出。
项翛年埋头附在马桶边上,泪水不断涌出,又哭又吐,良久之后,出来的都是酸水,嘴里徒留酸苦。
她知道,这次又挺过去了。
她慢慢撑着墙壁,站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接过一捧冷水就往脸上泼,几次之后,直到自己的手指和脸冻得麻木才停止。
关上水龙头,项翛年胡乱抹去脸上多余的水珠,抬头撩了撩被打湿的碎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狼狈,碎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嘴唇青白,脸色惨白,眼眶却因为生理性的泪水泛红,鼻尖也红彤彤。
完全是一副大哭后的可怜模样。
“还以为最近好了点,没想到,还会反复啊,果然没那么简单……真是,要命了……”
项翛年捂住自己的脸,叹气,倚靠在墙上,平复自己的状态。
几息之后,眼圈的水红褪去,她站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拍到红润方才停下。
抽出纸巾,仔细擦去脸上残留的水滴,使劲抿了抿嘴唇,直至恢复健康的色泽。
“好。”
她从来就没觉得这病这么好治,总得反复几次,她有的是时间,那就暂且磨着吧。
好事多磨。
总有一天,她会依靠自己痊愈,会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她不会输的。
项翛年燃起了斗志。
给自己加完油打完劲的项翛年,推开门走了出去,准备去找保安大叔,毕竟出来的时候喊着是去借车,没带小推车回去,就显得可疑。
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角落站着一个身影,是常陆院馨。
他藏在阴影处半掩半露,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但眼底更深处的,是对她的疼惜。
“啊~啊……真是,糟糕了……”
追出来的常陆院馨一开始找不到项翛年的身影,准备打道回府,但发现了这个锁着的女厕所,凑近准备敲门问问,确认是不是她。
手还没有碰上门,里面就传来了他熟知的声音。
是细弱的哭泣声,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着急就要暴力破门。
但随后跟着的呕吐声,明显状态不适的声音,再加上她躲着众人的态度。
他回想起她手上不退的伤疤,上次体检时抱住她感受到的过瘦的体型,还有从来不在众人面前进食的模样。
各种细节结合起来,他察觉到了她的病。
所以,常陆院馨犹豫了,握在门上的手,怎么都用不了力。
推开门。给她介绍最好的医生,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按照她的性格,哪怕自己强制让她接受,她事后绝对会把医疗费全部还上,然后彻底拉开与他的距离。
那样的话,他再也走不近她。
就彻底出局了。
虽然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到谈情说爱的程度,但不能否认——项翛年,她是特殊的。
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部里的众人来说。
那么,要给这位可怜的病人,留下一点体面吗?
但是,不推开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承受痛苦吗?
他又不忍心。
还没等常陆院馨琢磨出答案,里面的水声停了。
还没等常陆院馨反应过来,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躲了起来。
避开了出来的项翛年。
这才有了常陆院馨方才在角落里无奈的叹息。
他看着项翛年离去的背影,伸手半撩起自己的刘海,神情苦恼又落寞。
“真是,该怎么办?”理不出满头乱飞的思绪,最后,他选择跟了上去。
先去帮个小推车的忙吧。
周末日常(上)
“嘿咻!这就是最后的了?”
她拒绝了众人帮她送到家里的提案,执意自己一个人可以。
看她拒绝得坚决,众人别无他法,退而求其次帮她把她选中的桌柜搬上小推车。
“是的,谢谢大家,明天的点心,给大家多留一点。”项翛年使用百年不变但无往不利百试百灵的哄孩子手段。
“……”
他们是差她那点吃的吗。
不过,有一说一,上次的炒饭是挺好吃的。
然后,众人叮嘱项翛年注意安全,目送她和春绯一起回去。
“总觉得,有点火大。”常陆院馨看着项翛年一脸满足,和春绯两人独自离去,不满的嘟囔出声。
“的确,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年年酱还这么客气,而且到现在为止,也只喊了春绯的名字,从来只用姓氏称呼我们,”少见的,附和他的不是他哥哥常陆院光,而是埴之冢光邦,“差不多可以叫我们的名字了吧,太见外了。”
“听你们这一说,她好像是,只叫我们姓氏。”须王环这时才察觉,“果然,一开始的时候是最重要的吗?”
“呐,我有个主意……”常陆院光想到了好主意,笑得奸诈,让众人凑过来听他的计划。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一通密谋后。
凤镜夜赞同地推了推眼镜,翻开自己的记事簿,道:“可行,按照调查,她和春绯的家很近,走路不到5分钟。”
“那就这么定了!”众人带着复制黏贴一模一样兴奋又期待的笑。
——————
项翛年租的房子和春绯家只隔了一条街,分别之前再度婉拒春绯想要帮忙的善意,自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推着沉重的推车。
“啊,忘了没有电梯。”项翛年看着眼前在这时显得格外长的楼梯,想起了自己便宜的房租。
“往好处想,只需要爬3楼就可以了,我可以的!”
先把一些小件——小圆桌和精美的小茶壶套装往上搬,桌面只有一些微乎其微的的划痕,而小茶壶套装是因为双胞胎摔碎了其中的一个杯子,全套就不能用了,项翛年觉得可惜,也就带回来了。
还有几个被双胞胎甩出棉絮的靠枕和屁垫,明明只要用针缝一缝就可以继续用了,但凤镜夜表示,贵族不可能使用缝补后的残次品。
真该让他们好好学习自己国家的传统优良品德——节俭。
不过,也因此捡到便宜的项翛年,暂且选择闭上嘴。
最后是两个厨具收纳柜,但她不打算全部拿来装厨具,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碗筷。
一个当杂物收纳柜,一个当书柜。
项翛年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面书柜墙,摆放自己珍藏的漫画书。
虽然在漫画世界里,也不可能有漫画……嗯?应该没有吧。
而且,现在年份也早,好多漫画都还没有出版……吧?
项翛年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了,“明天正好周末休息,找个书店去看看。”
她定下明天的日程,然后用麻绳把柜子绑好,再背起来,“我去,还挺沉。”
抓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项翛年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不然就会被背上书柜的重力带得左摇右晃。
深一脚浅一脚,搬完了一个,继续下一个。
“呼,搬完了。”项翛年卸下最后一个书柜,如释重负,锤了锤劳累酸胀的腰,缓缓站直。
眼看天色渐暗,外出也不太安全,她把楼下的小推车拎起,放在自己房里门口玄关处,打算礼拜一上学的时候再归还。
然后她找了块抹布,打湿,把这些家具里里外外都擦得一干二净,顺便把地板也抹了一遍。
上上下下都飘着柠檬草洗涤剂的味道,整个空间充满了她熟悉安心的味道。
再小心翼翼把家具放置好,先把两个书柜拖到墙边靠窗的位置,整整齐齐排好,再把小圆桌放到书柜边上,然后把小茶壶套装规整到收纳柜的一角。
“明天也得去买点针线材料补补。”项翛年在靠书柜的地方,摆上几个漏絮的靠枕,摸了摸破口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几件家具一摆,家里就瞬间温馨了不少,也添了不少生活的气息。
项翛年坐在窗户边上,懒懒地倚靠着墙,徐徐环视自己的房间,叹出一声:“真好。”
瘫坐着歇了一会儿,她起身,打开冰箱,取出一个鸡蛋,敲碎打散,撒盐加入料酒去腥,然后送进锅里清蒸。
“咕噜咕噜……”项翛年站立在炉边,听着开水煮沸的治愈声音,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眼神渐渐失焦,放空。
“叮!”15分钟过去,事先调好的闹钟响起,惊醒了发呆的项翛年。
项翛年急忙熄火,揭开锅盖,就要去拿锅里滚烫的碗。
“嘶!”
着急慌乱,果然是会出错,她的手上又添了一道烫伤。
她没有用凉水冲,也没有放到自己的耳垂上,听之任之,缓过劲后,她面无表情地拿起锅里微烫的碗,放到小圆桌上,然后浇了一勺酱油在水蒸蛋的表面。
项翛年端坐在水蒸蛋前,腹中饥饿,但她却完全没有食欲,反而有股眩晕感,心脏也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
努力不去回想自己下午在厕所的狼狈模样,可,脑海中却挥之不去。
我们知道,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在意,它就越是清晰地占据脑海。
不论是蹲在马桶边,身体无力的滞涩感,还是喉间酸苦的黏腻感,现在都仿佛留在她的躯体,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只是个软弱可怜,对自己的病情毫无办法的病患。
在意识涣散之前,项翛年坐直,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平息自己的状态。
几个呼吸之后,她睁开双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快速送进嘴里,然后也不咀嚼,头往后仰送到舌根,直接吞咽。
项翛年舌尖触到了一阵烫意,只觉一团温热带着蛋香的流体划过自己的喉咙,然后脖子一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呼——”
项翛年这次决定换一种方式,她将勺子有些粗鲁地放进碗里搅拌,把完整凝结的蛋块搅细,搅成一碗蛋花汤,最后端起碗,直接往嘴里灌。
“哈!”喉咙溢出了一声喝热汤的感叹。
她,绝不认输。
饭后,整理碗勺,把自己洗刷干净,项翛年埋进被窝,伴着满屋子的柠檬草香气,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
“啊,手好重,拎不起来,腰好酸,背好痛,肩膀火辣辣,果然还是太勉强自己了?下次还是用薪水叫搬家公司吧,哎呦,我的老腰啊——”
睡饱的项翛年精神满满,但是躯体疲惫,发出状似老年人的呻.吟,挣扎着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吃了个白煮蛋,出门采购。
昨天从凤镜夜那里拿到了可观的薪水,自己的钱包终于鼓鼓囊囊,不再干瘪,也需要去补充一些日常消耗品了。
项翛年有些想念后世便捷的网购文化。什么都可以买了送到家门口,而且也不用现金。
“对了,还得去趟银行,把钱存了,这么多现金捏在手里真是没有安全感。”再一次,想念后世的电子支付。
按照房东东堂婆婆推荐的便宜又实惠的超市走去,项翛年拿着东堂婆婆给她画的地图,又开始想念后世便捷的电子导航。
真的是,有些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知道有多珍贵。
比如智能手机,比如她的健康。
“诶~不会迷路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春绯?”项翛年拖着酸涩的身体,找不着方向,在十字路口转圈圈,视线中突然出现了春绯的身影,她想也没想就惊叫出声。
春绯注意到项翛年,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看到她拿着纸条站在路口迷茫的样子,出声问道:“年年,迷路了吗?”
“……是的,我想要去xx超市买点生活消耗品,但感觉每个路口都长得一样,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那附近最近在修路,需要绕路,不留神的话可能会绕很远,”春绯善解人意地提出邀请,“我现在也要去xx超市,一起去吧。”
对哦,和春绯是一个居民生活圈,勤俭持家的春绯要去的超市,肯定和东堂婆婆推荐她去的超市,是同一个。
xx超市,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只有当地居民才知道的实惠超市”吗?
这既视感太强了。
“谢谢你,春绯!”
等等。
和春绯在一起的话,会不会遇到男主角们?
应该,不能够吧。
周末的话,不太想面对他们啊……
打工人,不想在双休的时候,还遇见老板。
对,就是这样。
她绝不承认是因为昨天,看着他们嬉笑打闹,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而在单独闹别扭。
绝对不是。
承认的话就太羞耻了,她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么幼稚,所以,绝对不能是。
不过,他们的生活和自己没有交集圈,应该不会这么巧……的吧?
事实证明,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不要立fg,脑海里想想也不行。
项翛年看着前方像个睡美人一样,散着凌乱碎发,斜倚在商场休息椅上的凤镜夜。
悠闲的周末生活(×),“并非凤镜夜本意的周末”剧情点加载()。
她恨不得抽刚刚的自己一嘴巴子。
好歹周末的时候,让人喘口气啊。
剧情太密集了。
她承受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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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搬运重物时,请量力而行,不然容易受伤,或者留下暗伤。
周末日常(中)
“并非凤镜夜本意的周末”。
该剧情点讲述了男主角团因为好奇平民超市,把凌晨5点才睡的低血压大魔王——凤镜夜,从被褥里挖出来,然后太兴奋所以把还睡着没带手机没带钱的凤镜夜落下放置。
也就是说,在这个超市里,男主角团,全员都在。
“呐,春绯,我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先走……”
想到这一点,项翛年立马调转自己的身体,想在凤镜夜醒之前,离开这个男主角含量超标的鬼地方。
“年年,春绯?”身后传来凤镜夜刚睡醒的沙哑性感的嗓音,但她只觉恐怖。
啊!
项翛年加快脚步,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抓紧逃离。
“等等,我说等等,”凤镜夜快步上前,按住项翛年的肩膀,稍稍施力,停止她的脚步。
“……凤前辈,你好,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你。”项翛年心惊胆颤回头打招呼。
“你听见我在叫你了吧。”凤镜夜收回手,按了按自己还有些发胀的额角,看着项翛年,面带审视。
“哈哈,你在说什么,凤前辈。”项翛年装傻,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
“……”他双手抱胸,高高挑着眉,一脸不信。
“话说,镜夜前辈,你怎么在这里?”春绯出声,转移话题,替项翛年解了围。
再度感谢你,春绯。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汗,项翛年轻轻喘了一口气。
凤镜夜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朝项翛年伸手。
“?”项翛年看着凤镜夜伸出来的手,头往后缩,有些防备不解地看回去。
“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凤镜夜一脸的理所当然。
“给。”项翛年面上恭敬,递上了自己的老式翻盖手机,然后反应过来,“凤前辈,我的手机是中文的,你要不用春绯的吧。”
她的手机是她母亲去世后,留下来的,有好几年了,哪怕是对于后世来说落后的02年,也过于落后了。
即,比春绯的手机,还要落后。
“不用,我懂华语,家里也有和华国那边合作的项目,”凤镜夜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滑动,“如果不懂的话,万一被翻译和合作方合伙欺骗……”他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笑得一脸精明。
项翛年和春绯,立刻懂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存我们的电话?”凤镜夜看着手机里零星的联络簿,一眼就看到了底,没有部里他们几个人的电话。
项翛年:“!”
项翛年感觉自己就像手机一样,被捏在手里。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觉得没有必要吧。
毕竟,学校之外的联络,在她看来,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嘛,我就不深究了,我把我的电话存进去,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说着也不管项翛年同意,凤镜夜自说自话地往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电话。
“什?”项翛年为他的自来熟感到了一阵荒谬,决定等自己拿到手机后,反手就给它删了。
开玩笑,如果被知道联系方式了,她以后清闲的周末,指不定就没有了。
“顺便一提,你事后想删除也没有用,以防万一,我已经往我自己的手机上拨过了,确保有未接来电。换言之,我这边也拿到了你的电话。”凤镜夜仿佛料到了项翛年的心理活动,笑得狡猾。
项翛年咬紧牙关,挤出一个笑容,装蒜道:“你在说什么,凤前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凤镜夜显然不信,然后又快速按动按键,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项翛年一口郁气憋在胸口,说不出话,因为完全说中了,她无言以对。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rry……”话筒里没有打通的提示语,因为手机设备落后喇叭不可控制,音量清晰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朵中。
“环,那个混蛋。”凤镜夜气得咬紧后槽牙,头上好似长出了恶魔的角,浑身散发出不详的气场。
须王环,为你默哀一分钟。
希望到时候被凤镜夜找到的时候,你不要si的太惨。
“……总之,我先和你们一起行动,难得来了得到处看看吧。我个人也对平民的超市有兴趣……”凤镜夜面无表情挂断电话,转头露出营业模式不失礼的笑容,然后推着项翛年和春绯的肩膀往前走。
“嘛,也不能放着镜夜前辈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没钱没手机的,太可怜了。”春绯转头对欲哭无泪的项翛年安慰道。
“说的极是。”
周末,正好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所以也是商场推出各种捆绑销售的打折之际。
项翛年看着贴着6折价格标签,堆成纸巾山的一打打纸巾,心动地抱了两大袋,还想再拿,但掂量了一下重量,再琢磨自己待会儿还要买的东西,发现两袋已经是自己的极限。
难得有这个低价,平时的纸巾都好贵,而且这边物价普遍都好贵,可惜自己没有多长几双手。
遗憾地看着这堆纸巾山,抱着自己怀里的两大袋纸巾,不舍地移开视线,慢慢挪开自己的脚步。
“要我帮你拿吗?”凤镜夜突然弯腰,低头在项翛年的耳边问道。
“诶?你是凤前辈吗,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吗?”项翛年惊疑,凤镜夜这么精明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亲切地提出这么生活化的建议。
凤镜夜一把抢过项翛年怀里的两大袋纸巾,然后拎在手里,另一只手伸向眼前这堆纸巾山,嘴里自然地问着:“还要几袋?”
“……两袋?”
凤镜夜又拿了两袋,轻轻松松将四袋纸巾拎在同一只手上。
这力气,她真心羡慕。
“十分感谢,凤前辈,但是待会儿我一个人也拿不回去……”项翛年虽然心动,但考量了一下现实,觉得她不行。
“没问题,待会儿联系超市送货上门,运货的费用周一找环,十倍报销,我给你打包票。”凤镜夜笑得一脸阴险,话里隐隐透露对须王环的险恶用心。
“!”
那也就是说,可以买她之前拎不动的超大桶洗衣液,还有她搬不走的棉被毯子套装,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
最近天气也逐渐转冷了,该添厚被子了,衣服裤子不用买多,平时有校服,但也得各整一件厚的。
家里的被子还是东堂婆婆友情赞助的,现在晚上睡着,也不太保暖了。
项翛年非常心动,然后立刻行动,火速去推了超市的推车,势要搬空整个货架。
“呵呵。”凤镜夜看着两双眼亮晶晶的项翛年,跳脱着去推超市推车,乐出了声。
在他看来,项翛年就像一只得到了肉骨头,就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狗,实在是可爱,让他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还请别太捉弄她哦,镜夜前辈。”春绯也一脸和蔼地看着难得活泼的项翛年,提醒凤镜夜道。
凤镜夜挑眉一笑,耸耸肩,不置可否。
随后。
项翛年带着春绯和凤镜夜,兴致冲冲的开始扫荡,买够3个月用的生活消耗品,在春绯极力坚持和凤镜夜满是不赞同,质疑她“你想感冒吗”的视线下,捧了一张超出预算的超级厚实的棉被,以及一张同样厚实的毯子。
然后结账的时候,她的钱包瞬间瘪下去一半。
这物价真的,太离谱了。
哪怕项翛年觉得自己的薪水已经足够优渥,还是败给了柴米油盐。
她含泪填写送货上门的地址,正要接过发.票,却被凤镜夜一把截住,她听到他笑道:“说好了找环那个混蛋十倍报销,这可是重要凭证。”
项翛年又从凤镜夜身上感受了父亲般的温暖,怔愣片刻后,抿了抿嘴角,低头整理起她买的东西,神色不明。
“话说回来,好像没有看到在卖衣服的地方?”凤镜夜把发.票妥善地放进自己衣服外套的口袋里,提出疑问。
“xx超市旁边正好有一条集市,这里可以直接过去,那里有衣服卖,偶尔也可以淘到很新鲜很便宜的蔬菜。”熟门熟路的春绯,对着不熟路的项翛年和凤镜夜,自发走在前面带路。
“年年,你想买什么样的外套?先定好目标,买起来会快一点。”春绯回头询问项翛年对衣服的要求。
“的确,那尽可能还是要买耐穿一点的,布料也要耐磨耐洗。”项翛年闻言思考,想了想回答春绯。
“我刚好知道一家店,先带你过去看看。”
“好的,谢谢,春绯。”
“不用那么客气。”
没走几步,停在一个瓷器摊边上。
“就是这里。”春绯朝着项翛年指示。
“哇,春绯,这件怎么样?”项翛年环顾四周,拿出一件,一看就很耐脏的厚棉衣羽绒。
“年年,你的品味真的,一言难尽,”凤镜夜抢在春绯前开口,托着下巴盯着价格标,“但是,这个难以置信的低价,平民集市都不赚钱的吗?”
“噗,镜夜前辈,罕见的说出了和环前辈一样的话。”春绯笑的肩膀直发抖,感叹不愧是贵族大少爷。
“的确,这确实是环和双胞胎会感兴趣的东西。”凤镜夜不否认,从展示架上取下一件百搭牛仔色的长款羽绒,朝项翛年喊道:“年年,这件价格一样,比你那件好看多了。”
多么体贴,在项翛年的预算以内,给她选择了更适合的衣服,这宛如老父亲般的慈祥。
但这些,项翛年却没感受到。
她此刻紧紧盯着隔壁瓷器摊,神情愤愤,嘴里骂道:“竟然拿地摊货来骗人!”
骂着就要扔下衣服,上去和那个小商贩干起来。
被项翛年不同以往气愤的反应吸引,凤镜夜也往隔壁看去,看清状况后也沉下脸,然后赶在项翛年之前,走上前去。
周末日常(下)
瓷器摊,一字胡小商贩,搓着手,用夸张的语气介绍自己的商品。
“这些全部都是小松匠人的作品,”小商贩面不改色吹嘘道,然后把手半挡在嘴边,压低声线,故作神秘的对摊前浑身贵气的夫人说:“说实话,这些东西带到这里都卖不出什么价格,这些是小松一门代代相传的藏宝。”
“嘛~”夫人发出惊叹,弯下腰凑近仔细查看这些瓷器。
“夫人,我看与你有缘,可以便宜点卖给你哦。”然后报出了一个,在项翛年听来离谱至极的价格。
在夫人掏出钱包之前。
“这是赝品哦,夫人。”凤镜夜压住项翛年的肩膀,挡着她上前。
“什,什么,小孩子别在这里乱说。”小商贩仿佛被戳中痛脚,面上是被激怒的样子,矢口否认。
凤镜夜拿起瓷器端详,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口:“这种釉色的上法,的确很像小松匠人的手法,不过真品的色调在底部应该会更暗一些,这个太漂亮了。”
“喂,小鬼,你哪个学校的,我要去问问你们学校老师,都是怎么教学生的!”小商贩内心不安,但仍旧叫嚣得厉害。
凤镜夜抬眼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商贩,把手里的瓷器底部翻转,“啊,果然,底部的刻印,笔画也不太一样,如果是真品的话,应该也有证书,笔记鉴定有吗?”
“那个……今天……放在店里了,忘记……拿过来了。”小商贩眼神躲闪,编着一听就知蹩脚的借口。
“啊,这样的话,我家正好和小松家是故交,要我现在打个电话联系他们请人过来鉴定吗?”凤镜夜紧逼小商贩追问道。
“唔……”这下,小商贩彻底无言。
骚动平息,最后小商贩被集市协会的人带走了。
“凤前辈,你竟然助人为乐!?”就在凤镜夜身后,几乎以第一视角围观全场的项翛年,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惊诧出声。
“别把我助人为乐做好事,叫得像做坏事一样好么?”凤镜夜轻敲项翛年的脑袋,语气带着无可奈何和几分担忧,教训道:“还有,这种情况不要不管不顾就径直冲上去。”
“……好的。”项翛年抬手摸了摸脑袋上被敲得不痛反而有些痒的地方,呆呆地回应道。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凤家的少爷,”那位差点被骗的贵气夫人拜别市集负责人后,走到凤镜夜跟前寒暄,“你也是偷偷跑来的吧,下次有机会一定去府上的休养地玩玩。”
“这是我们的荣幸。”凤镜夜弯下腰行了一个绅士礼。
打了一阵官腔后,他们目送那位贵气夫人离开。
“那位夫人,是xx电器制作公司的会长夫人,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但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就认出来了,是和我家来往频繁的企业。”凤镜夜收回手,插进裤兜,嘴里是对他人身份的衡量,神色无情又冷酷。
那一瞬,他仿佛又变回了凤家的少爷,高高在上,不再是部里那个毒舌恶劣,时不时本性暴露的凤镜夜。
项翛年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嘴上开始跑火车。
“也是,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卖了几百个我都还不起,在……都很少见。”项翛年差点说出自己生活的年份,还好急刹车刹住了。
凤镜夜满身的冷峻,被项翛年的一句“还不起”尽然冲散,“噗,这还真是,有趣的发言……”
“说起来,凤前辈,真亏你还懂这些,真是让人惊讶。”项翛年感叹有钱人连这都学。
“嘛,我接受过这样的教育,不如说,让人吃惊的,反倒是你,竟然能看出那些东西是‘地,摊货’?”凤镜夜生疏地说着他不熟悉却贴切的词汇,惊讶于项翛年知识面的广泛。
“嘛,家里之前有过接触,看得多了就知道了。”华国古市上才是真的,魑魅魍魉,牛鬼神蛇,有各路大神也有各路小鬼,一不留神就倾家荡产。
原主那不知所踪的父亲,兼职过倒爷,小时候耳濡目染,眼力就跟着上来了。
再加上,她在华国的历史课上也学到一点相关的知识。
自然是懂一些。
“但是,刚才那位夫人的手被旗子挡住了,看不到啊……”春绯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开口,却被广播声打断。
“叮咚,这里是寻儿启事,请东京来的凤镜夜小朋友,迷路的凤镜夜小朋友,你的监护者须王先生,在2楼的收银台等你。”
“凤镜夜小朋友,身高1米8,特征是戴眼镜……”随着广播的播报声,周围的视线逐渐往凤镜夜身上汇聚,他们的嘀咕也随之而来。
“就是他吧?”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迷路?”
“大哥哥,你没事吧?”
“……”
不断不断,一字一句都飘进3人的耳朵。
凤镜夜冷静将眼镜一推,骤然变成了恶鬼的恐怖面庞,眼底燃着怒火,手上骨节捏得咔咔直响,嘴里恶狠狠道:“那个混蛋,我要宰了他!”
2楼收银台。
玩到这时才发现凤镜夜不见的众人,着急慌乱的,挤着听语音播报,四处张望,寻找着凤镜夜的身影。
凤镜夜看着忙乱的众人,怒气消散,无奈喊道:“环。”
众人回头,惊喜地看向凤镜夜。
“镜夜,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你和春绯还有年年一起?”须王环的惊喜瞬间转变成某种怨念,控诉地问着凤镜夜。
“给,十倍报销。”凤镜夜不理须王环的无理取闹,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拿出项翛年的运货费用发.票,贴在须王环的眼前。
“这是?”须王环看着这账单,满脸问号。
“这是因为某人,把没钱没手机的我随意扔在某个角落,还不接电话,这个是捡到我的酬金,请以这个金额的十倍,打给年年,春绯就直接算还到债务里面去吧……从你的账户里走。”
“诶!怎么这样啊!”须王环发出抗议,但手却打开了手机,“说起来,手机上确实有个未接电话,这是春绯的手机?”他期待地眨着眼睛,飞快地按下保存。
“遗憾,那是我的。”看到须王环脚边吐着舌头的大金毛,项翛年悄咪咪靠近,蹲下身,轻轻摸上了狗子的脑袋,撸的狗子一直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
项翛年撸的一脸满足,听见须王环略带猥琐的嗓音,抬头就看见他笑得一脸ying荡,没忍住出声打破他的妄想。
“……年年的啊,也行吧。”须王环没有删除,只是改了备注名,随后追到春绯面前,几乎一脸痴汉样,开口讨要:“春绯,告诉我你的电话呗?”
“殿下,太狡猾了,我也要。”常陆院馨一把夺下须王环手里的手机,掏出自己的手机飞快保存,拨通。
然后,项翛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OK,联络方式拿到。”常陆院馨随手将须王环的手机一扔,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嘴边,眼底噙着笑意,直直对上项翛年清亮的眼睛,带着蛊惑性的意味,轻轻地亲了一下。
项翛年呆愣地眨了一下双眼,挪开视线,手上胡乱地揉着狗子。
几乎是蹂.躏狗子的动作,常陆院馨了然,用手机遮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笑得一本满足。
“啊,好狡猾,年年酱的手机电话,我也要!”埴之冢光邦接过被扔在空中的须王环的手机,也是一个保存,然后项翛年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紧接着项翛年的手机又响了几次,这下,全员获得。
她不理解,且大受震惊。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竞争意识,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而已,而且她谁都不会保存的好么。
难道是他们知道春绯不会随便接他们的电话,所以自己是个备用电话?是他们的春绯联络担保吗?
这么一想,项翛年就理解了。
她把被自己蹂.躏的狗子毛理顺,站起身,“我要回去把衣服买了,然后直接回家,感觉已经累了。”
本来还想去书店,确认一下漫画的状态,今天是不行了,身心俱疲。
“年年,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我也累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春绯耷拉着肩膀,疲惫道。
“那,拜拜,年年酱,春酱,以后想出来玩的时候记得联络我哦?”埴之冢光邦扬着可爱灿烂的笑容,嘴上却提着为难人的要求。
“好的。”绝对不打。
告别众人,项翛年和春绯回到市集,买下了凤镜夜推荐的牛仔羽绒。
因为她摸着比她自己之前挑选的更厚,而且牛仔面料更耐磨,犹豫了几秒就抛弃了自己的选择。
付完钱之后,她和春绯走到市集出口,然后走不动道了。
两位勤俭持家的女生,看见口子里论斤卖的便宜水果蔬菜,还很新鲜,很难不心动。
毕竟项翛年之前并不知道,这里的水果蔬菜竟然是按照个数来卖的,贵得离奇。
难得看到了这么新鲜又便宜的,当然是要上去和大妈们一起抢啦。
抱着一堆只花了平时三分之一的价格抢到的水果蔬菜,两人战果累累,心满意足,于是各回各家。
“好像是买多了。”项翛年看着自己买回来几乎占满冰箱的胜利果实,“嘛,反正吃不完就带到部里做菜,那群人一餐就干完了。”想着部里男子高中生惊人的食量,项翛年毫不担心浪费。
拿出一个大番茄,冲水洗干净,直接上嘴咬。
顺便查点今天的战利品。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蔬果,收纳柜里满满的生活消耗品,没有衣柜所以只能收进箱子里的牛仔羽绒外套,壁橱里蓬松干净的厚实被子毯子。
简直不能再好了。
昨天的暗沉一扫一空,只留下一室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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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如遇以上无凭无证准备诈骗的小商贩,请电联消协举报。
原始森林疗养地
时间已然进入秋末,寒冷的冬月即将来临。
手机上的日历如是表明。
但是。
项翛年眼前,却是一片热带的风景。
暖风吹来,池子里的水浪一波一波,拍上池岸地砖,穿着拖鞋都能感受到脚下的热意。
水花波涛间甚至还能听到鸟类清脆的鸣叫,池子周边种了一圈椰子树,还有一颗颗常青树,翠绿养眼,树脚边的植株也长得茂盛。
“这里是哪里?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春绯。”项翛年摇着她身边同样震惊的春绯,茫然地问道。
时间稍稍提前。
回到刚放学。
项翛年和春绯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出校门口,面前就停下了一辆豪车,处处透露奢华。
经过后世“人.贩子”新闻熏陶的项翛年,立马警惕,拉起春绯的手就想逃。
脑海里复杂的思绪一个个闪过。
她还以为在樱兰学校这种安保严密的地方,是不会发生绑架这样的事情。
是以为她和春绯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绑了好赚取赎金吗?
在校门口的正当中?
直接跑吗?但对方开着车,分分钟就被追上。
那要回去叫保安吗?
……
念头闪得飞快。
但车窗降下后,那颗金色的脑袋,半挂的墨镜下是如紫水晶剔透的眸子。
什么,是须王环啊。
虚惊一场,紧绷的身体就要松懈下来。
但腰间却袭来一股力道。
她的视线骤然腾高,腹部抵上了坚硬的肩胛骨,大腿紧跟着覆上了一对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住了她。
惯性使然,项翛年上半身往前倾倒,为了保持平衡,她的双手按在来人的后背,恰好撑在对方的蝴蝶骨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捕获!”顺着声音看过去,打理得精致的粉红头发,金色的瞳孔中是属于少年人的肆意快活。
就像是,抢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纯粹的兴奋与快乐。
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这么稚气的表情,少年人精致的面庞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项翛年的呼吸窒了一瞬。
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懊恼,抬手用力推开自己腰侧的脑袋,连名带姓的威胁:“常陆院馨,放开我!”
“哈哈!你,果然分得清我。”常陆院馨抱着项翛年的手臂收紧,让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地趴在他的肩上。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对。
这对双胞胎的人设,不应该是纤细瘦弱的美少年吗?
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项翛年有些发懵,然后就被送到了车上,还没等她坐稳,就看到了同样被扛着送进来的春绯,唯一不同的是,扛着她的是常陆院光。
是该感慨一声,不愧是双胞胎吗?行为模式都这么相似。
然后,在项翛年和春绯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下,车子就载着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时间回到现在。
“这里是我家凤氏集团建造的主题公园——热带水上公园。”凤镜夜举着一杯高脚杯装的水果茶,优雅地品着。
“但我记得镜夜前辈家里不是经营开医疗相关的吗?”春绯反应过来,转身问道。
“这里也可以说和医疗相关,”凤镜夜坐在沙滩椅上,装模作样地摇晃着高脚杯,“人们感到抑郁或者压力大的时候,即使想到南国的海边去调养,但路程上太废时间和精力,所以就有了这个疗养主题公园。”
“虽然是下个月才开放,但今天由我们包下了这里,算是特别优待哦。”凤镜夜笑得正直,一副“全部都是为了犒劳朋友”的正人君子模样。
但项翛年怎么看怎么冠冕堂皇,怎么都觉得道貌岸然,她悄声嘀咕:“不会是做白老鼠吧?”
“我都听得见哦,年年。”
“好的,对不起。”面对掌握自己工资的财政大臣,项翛年识相,立马嘴不对心的道歉。
“那年年酱和春酱去换泳装吧,这里温度很高,穿着现在的衣服会很热的。”埴之冢光邦腰上围着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兔泳圈,把两人推往更衣室的方向。
“泳衣?”项翛年双手环抱呈防御姿态,揪拢自己的衣领,发出惊疑。
她还没有摸清自己背上伤疤的来历,所以对于裸露自己肌肤的事情,哪怕是正常的泳装,她也持排斥的态度。
而且,泳衣都是贴身的,她的饮食状态还没有恢复健康,肉没有长出来。
一旦换贴身的衣物,绝对会暴露的。
“怎么,年年,你连泳装都接受不了吗?”刚换好泳裤出来的双胞胎,就看到项翛年抗拒换泳衣的姿态,调侃道:“你家乡那边的教育到底是有多保守啊。”
似乎被嫌弃“乡下”了。
涉及到家乡母国的名誉,项翛年自然不能听之任之,她反驳道:“不是,我们那边都有市民泳池,大家也会一起友好玩耍。而且我们是内敛!矜持!是内秀!”
言辞掷地有声,也铿锵有力,生怕他们就此对国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外人面前,她听不得一点关于自己母国的恶评,极力维护家乡的形象。
“在我们那边,大家在海边也是会穿泳衣的,所以,所以……”她讲到这,有些卡壳,但一想——母国那坚不可破的边境线,是由多少战士的鲜血铺洒开来,浇筑而成的,她绝对不能在外国人面前,丢母国的脸。
“嘛,年年酱,你先冷静……”埴之冢光邦看她说得越来越激动,试图安抚她。
但情绪已经上头了的项翛年,并没有听见。
只见她眼睛一闭,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意味,如机关木仓一样,突突突的,张口就喊:
“所以是我没用,我不行,我的体质下不了水,也穿不了泳装,我还对紫外线过敏,晒久了太阳要全身起红斑!”
项翛年粗喘着气,吐出了一堆奇葩的瞎扯借口。
鸦雀无声。
空气陷入一阵异常的安静,项翛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速度稍快,偶尔还能听见池对岸,小鸟梳理毛发的咕咕声。
“年年,光和馨没有这个意思,你先回一下呼吸,来,先深吸一口气——吸——呼——”铦之冢崇走到项翛年的身边,开口宽慰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让她远离过度呼吸的边缘。
项翛年的确察觉到自己胸口的憋闷,还以为是情绪上头,但跟着铦之冢崇调整,郁气徐徐散去,呼吸也变得通畅。
她这才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貌似毁了大家的好心情,回过神来,立马90°鞠躬,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毁了大家的兴致,真的十分抱歉,那我这就先退场,不打扰大家了。”
项翛年说完,动身就要走,但是这里太大,像个迷宫,她已经分不清门口在哪,于是她面露难色弱弱地问道:“那个,出口是在哪个方向来着……”
方才还有些严肃的气氛,被她这时一脸的迷茫和事后反应过来的瑟缩,搅散,空气重新流动,也柔和了几分。
“年年酱,看来你很爱你自己的祖国呢!”
“那是当然的!”
项翛年想也不想就立马应道。
反而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可能是项翛年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埴之冢光邦不由得发出感叹:“被年年酱这样热爱的国家,一定很棒,哪次有时间能去看看就好了。”
“随时欢迎哦,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项翛年摆出当家做主的模样,为母国的旅游宣传事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嘛,那个啥……”常陆院双胞胎挠了挠头,扭扭捏捏过来致歉,“随便开你祖国的玩笑真是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可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一点,“但是……噗!”他俩握拳抵住唇,企图遮掩自己失礼的笑意。
“那是什么,紫外线过敏还好说,但你平时不是正常上学的吗,也没见你打伞。”常陆院光逻辑清晰,毫不客气地指出项翛年话语的漏洞。
“下不了水的体质?你是又对水过敏了吗?都是什么破理由……哈哈哈哈哈……”常陆院馨憋不住,捧腹大笑。
项翛年也觉得自己随口说的理由,荒唐至极,但这么明朗的被点出来,还是感到羞耻,不对,是羞愤。
但她毕竟刚刚差点毁了气氛,此时也不敢随意搭腔,只能把自己憋得气鼓鼓,像只河豚。
[像个河豚,真是可爱。]
“是呢,呵呵,不过我们知道你抗拒下水了,这些理由,烂的也有用处。”凤镜夜也被笑意传染,弯着眉眼,体谅项翛年对下水的抵触。
须王环正好也不想让春绯的泳装被其他人看见,就装作大家长一样嘱咐道:“那年年你和春绯起码去换一身薄一点的衣服吧,穿毛衣在这里可是会中暑的。”。
换衣服风波,就此一锤定音。
“更衣室里都是家母设计的新品,年年你挑几件喜欢的带回去吧,就当弥补了。”常陆院馨推着项翛年的肩膀,把她带至更衣室前,慷慨道。
“是的,春绯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挑哦。”常陆院光与自己弟弟一样,展现自己有钱人的富裕。
“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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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现实中,如果被陌生人一把塞上车带走,请大喊“人.贩子”,拼尽全力挣扎,往人多的地方跑,尽可能别被拖上车。
因为一旦上了车,逃跑难度会直线飙升。
可以设置紧急联络人,被抓之后,也请不要放弃逃出来的希望。
珍珠奶茶
项翛年挑选了一套适合活动的中长款运动套装,上半身是白色的中袖大T,中间画着一个大柠檬,一看就很清凉。
为了增加视线的厚度,项翛年在里面多加了一件贴身的同色系短T。
下半身是到膝盖的花裤衩,因为空空荡荡的不自在,所以项翛年又在里面穿了贴身打底五分裤。
宽松的套装遮挡了自己不健康的躯体,内里打底的贴身衣物也在视线上增加了她身体的厚度。
就是穿着有点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更显她身形的娇小。
楚楚可怜惹人爱。
这是,众人看见项翛年的装扮后,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另一个出来的春绯,被脸红的须王环说着“女孩子的肌肤只有结婚的时候才能裸露”,然后强硬地让春绯穿上了他的套头衫,遮掩了里面可爱的连体泳衣。
综上所述,两位女孩子的着装打扮,都非常健全。
“你们要果汁,还是喝椰子汁?”埴之冢光邦捧着一堆饮料,问着项翛年和春绯。
“我要果汁吧,谢谢,hney前辈。”盛情难却,春绯挑了不腻的果汁。
项翛年凝视这一堆饮料,发现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咦,这个时候还没有奶茶吗?”
“奶,茶?那是什么?是牛奶加茶?加在一起好喝吗?”埴之冢光邦立马捕捉到新词汇,下意识忽略了项翛年口中的“这个时候”,双眼冒光并期待地看着项翛年。
“说起来……”霓虹国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引进来。
项翛年前世也听留学人士提过,奶茶在霓虹国这边,好像卖的,还挺贵。
因为前世奶茶果汁的联盟店,华国遍地开花,各种花样层出不穷。所以项翛年一直忽略了这个大商机。
华生,不,埴之冢光邦,你发现了盲点。
项翛年思索片刻,循循善诱道:“埴之冢前辈,你听说过珍珠奶茶吗?”
她准备搬出大杀器。
虽然她接触不了牛奶,但,谁能拒绝奶茶呢?
忍一时之苦,就能喝到美味的奶茶了。
“珍珠,奶茶?是把珍珠加进奶茶里面么,诶,珍珠能吃吗,不会硌到牙齿吗?”埴之冢光邦听的匪夷所思。
果然,这边的时间进度也差不多。
项翛年压抑住自己的兴奋,眉色却依旧飞扬,向财政大臣问去:“那,凤前辈,你有听说过嘛,珍珠奶茶?”
“是你们那边的特产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的单词呢,在这里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凤镜夜饶有兴味,“怎么了,看你那表情,很好卖?”
“那简直不要太好卖!这里有厨房吗,光靠语言描述太干巴了,可以的话,还是想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珍珠奶茶的魅力。”项翛年想起珍珠奶茶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厨房是有,但是材料不知道有没有,你需要什么?”凤镜夜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确认厨房的情况。
“我想想,牛奶和茶,还有红糖和红薯粉,就这几样。”项翛年回想做珍珠的材料。
语音刚落,凤镜夜就和电话那边确认仓库里是否拥有这些材料,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吩咐了一句“麻烦准备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就拉着项翛年往厨房走去。
“等等,凤前辈,我自己能走。”项翛年被凤镜夜的力道带了一个趔趄,伸手去掰自己手腕上的凤镜夜的手。
“这还真是,失礼了。”凤镜夜盯着项翛年看了片刻之后,松开了手。
“我也要去,只有镜酱一个人,太狡猾了!”埴之冢光邦跑上来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然后一直和埴之冢光邦形影不离的铦之冢崇也跟了上来。
“珍珠奶茶吗,我也挺好奇的。”常陆院双胞胎也跟着走到项翛年的身后。
再然后,就变成全员汇集厨房了。
因为让大家干等着也不好,项翛年决定先做个简单的奶茶,让他们润润喉。
取出茶叶,项翛年取了一点放进嘴里。
尝一点味道,才能知道这个茶叶待会儿要配多少糖。
茶叶入口,是清列又带着花果的香气,嚼完之后唇齿留香。
这熟悉的味道,项翛年细细辨认茶叶的品种,随后惊讶:“庐山云雾!?”
项翛年诧异,这里竟然有这么高级的茶叶,这种高级品拿来做奶茶,也太奢侈了吧。
她倒茶叶的手微微颤抖,不敢放多。
“哦~你连茶叶都懂啊,这的确是从你们国家进来的高级茶叶,毕竟招待客户,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
凤镜夜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项翛年再一次感受到了,和他们之间的隔阂。
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庐山云雾?是很贵重的茶吗?”春绯不解道。
“那当然,这可是贡茶!宋代的时候被选为皇家专贡了,哪怕是现在,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我手里的这一罐就几乎是我半个月工资了。”项翛年耐心向春绯解说。
“这么贵重!”春绯这时才对庐山云雾的价值有了概念,感叹了这茶叶的高价。
“那个,凤前辈,有没有其他便宜一点的茶叶,这个拿来做奶茶实在是太可惜了。”项翛年转而问向凤镜夜,企图换下这个会让她缩手缩脚的庐山云雾。
“没有别的,你放心做吧,如果菜单通过的话,到时候给客人上的也是这个茶叶。麻烦你就使用这个来完成奶茶。”凤镜夜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笑容。
既然茶叶主人都这么说了,项翛年自然是照做,她不心疼。
把茶叶和糖放进锅里小火慢炒,不一会儿,锅里飘荡出庐山云雾醇厚的馨香,还有焦糖的甜香。
这时项翛年头不着痕迹往后,屏息倒入牛奶,馥郁的浓香被冲淡,融合进奶香中,不分你我,奶茶就这样做好了。
撇去茶叶,倒出8杯奶茶,一人一杯,剩下的留在锅里晾着,留着待会儿做珍珠奶茶。
“小心烫。”叮嘱完众人后,项翛年就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
先是闻了闻,感受庐山云雾隐隐的花香,然后送到嘴边,品了一口,浓烈的茶香被牛奶中和,牛奶的腥气也荡然无存,甜度也恰到好处。
甜品果然能治愈内心。
而众人早就被满屋子的香气勾的迫不及待,端起就品,喝了一口后纷纷赞叹。
“好好喝!”
“合你们胃口真是太好了,你们慢慢喝,锅里还有很多。啊,小心别喝太多,虽然是加了牛奶,但喝多了也容易茶醉。胃里留点位置,我还要做珍珠。”
说完,项翛年拿起另外一个锅,开始做珍珠奶茶的灵魂——珍珠。
加热融化红糖,分两次加入红薯粉,用刮刀搅成一团,然后放到砧板上。
项翛年戴上手套,继续团吧团吧,一边叫着“好烫好烫”,一边把一大团搓成一颗颗小团子,
“感觉,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常陆院馨端着奶茶,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喝着,看着项翛年手里的动作,跃跃欲试。
“这些已经够用了,做得多的话,你们得吃到积食,下次有机会再让你做吧。”项翛年担忧这些第一次接触珍珠的小朋友,克制不住,一口气吃太多,最后撑到还得吃消食片。
“不至于吧,我们好歹也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常陆院光捧着只剩一个底的奶茶,站在项翛年的另一边反驳。
“不行就是不行哦,而且红薯粉很容易胀肚子,珍珠吃多了下巴也是会累的。”项翛年嘴上一边拒绝,一边将小团子放入滚水中。
她用漏勺搅动着锅里的珍珠,防止粘底,直到黑色的小团子逐渐变成她熟悉的珍珠模样,熄火,捞出一颗颗闪烁着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黑色珍珠。
“哇,好漂亮。”慢慢喝完第一杯的众人,因为都在好奇珍珠,所以都在忍着,不去添第二杯奶茶。
但满腔的馋意却无处宣泄,只能将注意力投至项翛年的动作上,也就看到了刚出锅散发着诱人色泽的珍珠。
“咕噜。”不知是谁咽了口水。
但是项翛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适应珍珠的口感,于是,她给每人的杯中加了两颗,说:“大家先试试看能不能吃,能吃了我再给你们加。”
众人好奇地看着杯中两颗饱满的珍珠,用勺子舀起,送进嘴里,然后一嚼。
众人:“!”
“这个食感,Q.Q弹弹,让人欲罢不能。”常陆院双胞胎率先发表感想。
“的确,这个口感,让人上瘾,这个绝对好卖。”凤镜夜又打开记事本,开始写写画画,嘴里还叨咕着项翛年听不懂的公式。
“这个甜甜的,还糯糯的,和奶茶是绝配啊,年年酱,好厉害!”埴之冢光邦给出本场最佳的反应。
“嗯。”铦之冢崇附和。
“是的,不太能吃甜的我,都能够接受这个,年年果然很厉害。”春绯直白的对项翛年表达她的喜欢。
只有须王环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然后自我陶醉:“这个光泽度,就像是精心打磨的金曜石,真是惹人怜爱,让我不忍下嘴,还有这高档的味道,与我相配是再合适不过……”
结论。
珍珠奶茶——全员沦陷。
然后大家分着把珍珠和一大锅奶茶干完了。
项翛年只喝了一杯不加珍珠的奶茶,她现在的情况,吃了珍珠应该会消化不良,以防万一,她只享用了纯奶加茶。
“年年,虽然现在还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是之后说服本家那边应该不难,这个珍珠奶茶,你卖配方吗?”凤镜夜写完了粗纲,抬眼问道。
项翛年:“?!”一下子上升到如此商业高度?
“嘛,还没有敲定,到时候我和那边谈妥了再联系你,这段时间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看看到时候要分成还是买断,我个人是推荐分成……总之,先不急。”凤镜夜抬手摸了摸项翛年的脑袋,安抚道。
天大的惊喜砸到项翛年身上,以至于她现在整个人发懵,瞪着的大圆眼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滔滔不绝道:“其实,也不止珍珠,还可以加芋圆,布丁,果冻……奶茶也可以做乳茶,果茶,冰沙……”
“这么多!”众人倒吸一口气,双眼瞪大,傻呆呆的样子,像是木偶。
“这样的话,主题公园可能还吃不下……这样好了,我出资开个奶茶店吧,你就以技术入股,你六我四,这样可以吗?”凤镜夜托着下巴,思量片刻,又朝着项翛年丢下一个惊天霹雳。
“见者有份,镜夜前辈你可不能偷跑,我也要参股!”常陆院馨立马叫到。
势不让凤镜夜一人独占鳌头。
这奶茶店,他怎么可能不插一脚,这时候不出声,不就只有镜夜前辈和年年两个人单独经营了么,到时候因为商业机密,他们势必得两个人单独相处。
这种局面,他怎么都要破坏掉。
“对的,对的,我也要参股!”埴之冢光邦想清其中的玄机,也着急喊了出来。
绝对不能让镜酱和年年酱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被常陆院馨和埴之冢光邦一搅和,常陆院光和铦之冢崇也跟着被拉了进来。
而被撇下的须王环自然是不肯了,他拉着春绯也跟着凑上来。
“嘛,你们都参进来的话,那奶茶店的后台就够硬了,以后也没有人敢来找茬,我这边可以,年年你呢?”凤镜夜看着异常积极的众人,考量了风险,权衡利弊后,松口答应了,转而询问项翛年的意见。
项翛年?
项翛年自从凤镜夜说要开奶茶店后,脑子就一片混乱,听到后面众人叫着要参股的声音,更乱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大家,真的要开吗?”她迟疑开口。
“当然!这么好喝的奶茶,难道年年酱就不想让更多的人喝到吗?”在某一方面,埴之冢光邦确实拿捏住了项翛年。
“那,好吧……”她无法拒绝这种“分享美好”的理由。
而且,仔细一想,自己只需要提供配方,也不用管店面经营事项,就坐等收钱,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主角团绝对不会骗她,是值得信任的生意绝佳伙伴。
然后,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抢,以及项翛年因为自己只提供配方不管经营的琐碎事项,而让渡出去的占比。
最后定下,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占一成,常陆院双胞胎占一成,须王环自己出资春绯的份,所以须王环和春绯占一成,项翛年一个人占两成半,剩下的归凤镜夜,因为他才是操刀的那个主要人物。
春绯本想拒绝,但被须王环一句“部员福利”暂且压了下去。
凤镜夜也发话,到时的收益,也可以算到春绯的债务里去。
债务还清后,春绯想卖还是想留都行,卖的话,对象仅限当场几人。
而且,凤镜夜给了她一个重量级的解释:“你不占比的话,到时年年指不定都没有话语权。”
春绯犹豫了一会儿,应下了。
项翛年以为开店这种事情,需要大家坐下来慢慢斟酌,仔细考虑,磨了又磨,经过一个漫长的周期之后,才会拍板定下。
但谁知,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拟好了合同,准备就此定下,像玩游戏一样。
高效率的做事,是一件好事,但这么快,总感觉没有真实感。
嘛,反正她只是提供了后世满大街的配方,也没有亏就是了。
不过在那之前,“这个合同上可以加一点吗?”
“你想加什么?”
“把‘所有利润分成只会在项翛年成年之后给予’这一条加上可以吗?”
提出这一点,项翛年想着,如果被拒绝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现在还保护不了这么一大笔资产。
被拒绝的话,就当是送他们的了,希望他们能看在她创造的价值上,在姨妈一家找上她门,必要的时候为她提供一份庇佑。
“……”众人没有开口,但是看见了项翛年说话间不自觉紧握的双手。
那双小白手,秀窄修长,只是没肉,还有烫伤,如果硬要称赞美丽可能会违背本心,但此刻因主人用力而青白的指节,青紫的血管肆虐,有种别样的脆弱美。
“我知道了,我联系法务部加上去。”凤镜夜眸底闪烁,没有再说别的。
耳边听到凤镜夜没有多问就肯定的答案,项翛年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还没有成年,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网上的账户还关联着姨妈,姨妈可以看到数字但没有密码就提取不了。
到时姨妈凭借自己监护人的身份去提钱,发现提取不了,就会意识到项翛年的监护权有问题。
在原主记忆里,她的监护权还挂在她失踪的父亲身上,多亏了华国居委会的帮忙,姨妈以为是挂在她身上。
如果被姨妈察觉,去申诉,比起失踪的父亲,法院大概率会觉得还是这个姨妈靠谱,她的监护权绝对会被姨妈捏在手里。
那事情就大条了。
就算有她穿越开场,当机立断录下来的录音,但只要姨妈装作悔改的样子,掉几滴眼泪,指不定,她的监护权就永永远远绑在姨妈身上。
那真的是,要被姨妈一家奴役剥削,难以脱身了。
所以,现在,她的名下不能有大额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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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温馨提示:
本文当中有关监护权的信息,全是设定,全是我瞎掰的。
如果有想要了解的,请去相关的专业的网站或是书籍当中搜索。
嗯。
湍急的水流
等待合同的期间,项翛年又有种“真的要签吗”的犹豫,因为一旦签了,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就是利益共同体。
起码在合同规定的年限内,他们与她,紧密相连,也牵扯不开。
即,以后万一,她又想退缩的时候,无处可逃。
他们能以“逃票股东”的名义,给她送法院传票,到时她真的是日暮途穷,插翅难飞。
除了回国,在这里,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下,她没有任何藏身之所。
所以,她做好觉悟了吗?
真的,想好了吗?
还没等项翛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更改的合同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摆到了她的眼前。
她拿起新出版的合同,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大概是看不惯她慢腾腾的动作,在她手边递过来了一只笔。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每一寸都透露着骨感美,干净的大手上,衔着一只他平时惯用的黑笔。
“还有什么顾虑吗?”凤镜夜把笔塞进她的手里,把她的手往合同最后一页带,最后放在她签名的地方停下,收回了他的大手。
完完全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在场其余几位也紧盯项翛年手上的那只笔,虎视眈眈,全场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敢问,被矫健的野兽盯上的猎物,有几分逃脱成功的可能。
项翛年内心颤抖,感觉手上的笔,万分沉重。
现在不是考虑以后会怎么样的问题,她现在如果不签,可能当场就会被怎么样。
所以,这字势必得签了。
呜,但不管再怎么说,还有春绯。
项翛年心中一定,签上了她的大名。
不得不说,众人把项翛年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如果不是有春绯加入,项翛年没有那么容易妥协。
这一天,柔弱可怜的小兽,亲手把牵着自己的锁链,交到了觊觎她的群兽当中。
毫不知情的她,亲自走进了群兽为她精心编制的牢笼,彻底把自己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只待未来的某一天,时机成熟,便可收网。
至此,从今往后,她无所遁形。
随着项翛年签下了名字,凝滞在他们周边的空气又重新流动,他们神态满足又轻松,接二连三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尽管签字的过程中,项翛年的内心有些坎坷波动,但此时捧着新鲜出炉的合同,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意。
从来没有试着与他人产生联系的项翛年,此刻,通过一纸合约,和这边的世界,有了牵联。
就像是在空中随处飘荡的断线风筝,又被一根细细的棉线牵住,和地面产生了联系。
只要线不断,风筝也就有了归处。
“店铺的名字要怎么办?年年酱。”埴之冢光邦抱着他自己的那份合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问向项翛年。
为什么问我?
“毕竟用的是你的配方,你来命名最合适不过。”大概是项翛年脸上的疑惑太明显,凤镜夜耐心给她解说,“而且,这个名字的版权也是你的,到时候还有版权费。”
项翛年:“!”还有这等好事。
因为前面挂着诱人的金钱力量,项翛年冥思苦想,最后脱口而出一个:“‘好好喝’怎么样?”
项翛年想着后世朗朗上口的各种店名,照着样子想了一个。
“好,好,喝,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呢?”须王环托腮,一字一句地念着店名。
“但是但是,这个名字不觉得,会让客人们印象深刻吗?”埴之冢光邦倒觉得项翛年起的名字很好。
“的确,这名字叫得朗朗上口,也直目了然,一听就知道是卖什么的。”凤镜夜顺着埴之冢光邦的思路认真分析,也接受了这个提案。
“那就这么定了!”常陆院双胞胎最后一锤定音。
“嗯!”
未来风靡全霓虹的,“好好喝”奶茶初创团队,就此建立。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配方整理给你的,到时候你还得派人跟我学一下,因为有些东西,只靠文字传达不了。”项翛年喜滋滋,充满干劲道。
“好的。”对于关键人物的积极态度,凤镜夜自然无有不应。
话又说回来,项翛年还真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年纪就和别人合伙创业了。
果然霓虹国这边的人都早熟吗?
还是——只有他们是这样子的……
项翛年不太确定,悄咪咪的,偷偷的,一个个打量过去。
“年年,怎么了?”因为修炼剑道,所以五感比较灵敏的铦之冢崇,捕捉到了项翛年暗暗投过来的视线。
没想到自己隐秘的视线居然被抓到了,项翛年汗颜,道:“……不,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真厉害啊。”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执行力,还有果断的决策力。
铦之冢崇认真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有点不自在,才淡淡一笑道:“在我看来,厉害的反倒是年年你。”
平日里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角色,此刻笑的如同冰雪初融,和风复暄,好似蒙尘的钻石,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项翛年晃神了一瞬,瞳孔微微放大,睫毛轻颤,顿时转开脸,心中暗叹好险。
这张脸,再加上这个身材,简直就是大杀器。
合同诸事皆定,众人悠哉悠哉返回前厅,继续享受主题公园的疗养项目。
“哇,快看快看,是流水泳池哦!”埴之冢光邦兴奋的一个猛子就直接扎了下去,溅起一池的水花,零星几朵飘到项翛年的身上,仿佛是打下了印记。
流水泳池的水流湍急,如果不用力往前游,就会随波飘荡,被水流吞没,看上去还是很危险的。
项翛年走到埴之冢光邦边上的台板,蹲下身,有些担忧地问道:“埴之冢前辈,没事吗?感觉这个池子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年年酱,没事的,你看!”埴之冢光邦在水面上游刃有余,甚至还在水里翻了几个花样给她看。
松弛灵活的四肢,腰肢轻扭便能蹿出好远,下一秒又消失在原地,向更远处游去,灵动的凫水姿态——
宛如游鱼,轻盈又畅快,如鱼得水。
项翛年看得出神,目不转睛。
埴之冢光邦注意到项翛年热烈的视线,心下一动,潜了下去。
“咦,埴之冢前辈!”不会是溺水了吧。
项翛年在水面上找不到埴之冢光邦的身影,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正想站起身叫人来救。
但下一秒。
“哗啦!”
埴之冢光邦突然窜出水面,撑在项翛年蹲着的岸边,两者之间不超过半米的距离,让她直面了美颜暴击。
奶金色的头发被打湿,乖顺的贴在少年精致可爱的脸庞,水珠顺着柔顺的发丝往下,划过少年令人嫉妒的光滑肌肤,留恋不舍的停在少年的肩窝,最后又不甘落下。
少年撩起微微遮挡住视线的刘海,顽皮一笑:“嘿嘿,年年酱,被我吓到了吗?”
很蛊。
项翛年面对眼前美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呢喃出声:“美人鱼……”
低语被近前的少年捕捉到,他先是错愕一顿,而后被逗笑出声,道:“那是什么?”
这边散着的青春气氛暂且先不提,另一边。
“殿下,我们来玩打水木仓吧!”常陆院双胞胎举起两把水木仓,向须王环发出挑战。
“正合我意!”须王环火速把手上的水木仓加满,确保弹药充足。
然后起身朝着双胞胎攻击而去,准备一举拿下,但现实并不如他想象般顺利。
须王环脚下有一摊水渍,踩上去的瞬间,身体失衡,直溜溜往前滑去,最后撞到了一个木桩似的开关。
“噗叽。”这是开关被启动的声音。
“嗯?好像按到了什么开关,镜夜,这是启动什么的机关?”须王环一脸茫然的问向凤镜夜。
“那……好像是流水泳池的开关,糟了,hney前辈,年年,快从那里离开!”凤镜夜想起开关的作用,着急慌乱的往流水泳池那边跑去。
但已经迟了。
大量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掀起大浪,就要吞没池边的埴之冢光邦和项翛年。
埴之冢光邦反应很快,他立马把项翛年用力往后推,让她离开危险地带,不要被水流冲走。
被推后的项翛年明白了埴之冢光邦的意图,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埴之冢光邦被水冲走,太危险了。
她拉紧埴之冢光邦的手,顺着他推自己的力道往后倒,咬紧牙关全身用力,想把他拉上来。
她也想救他。
怎么可能放弃救助眼前人的机会。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想放弃拉他上来的任何一个机会。
“年年,放开我!”被项翛年抓住的埴之冢光邦急了,都不喊昵称了。
“闭嘴!赶紧上来,我没多余的力气和你掰扯!”拉不动他的项翛年又急又气咬牙切齿地骂道,眼眶都红了,泛着泪花,一边没力的哆嗦一边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
看到她这个模样的埴之冢光邦,心有不忍,咬紧下唇,借她的力道往上。
奈何池边太滑,波涛汹涌的大浪已经打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将他们渺小的身躯一并吞没。
在电花火石之间,“噗通噗通”,两人被大浪的力道带下了水,很快顺着水道被冲向远方,不知所踪。
项翛年只觉手上一沉,然后背上被冲击力一撞,自己就被一股可怕的力道往前带,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自己被水包围不能呼吸,只有手还si命地拉着另一端的埴之冢光邦。
水底的漩涡拉扯着她,好像势要撕开两人紧握的手。
慢慢的,缺氧,体力不支,项翛年只能堪堪拉住埴之冢光邦的手,但意识也随着水流逐渐消散,手也快脱力松开。
恍惚间,项翛年感觉水流渐缓。
手指脱力松开的前一秒,她的手腕被用力地抓住,有些疼痛,好似有人在靠近,随后她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光滑的怀抱。
对方擒住自己的手,抱得很用力。
留在感官中,是脸上滑腻的触感,还有禁锢自己腰间的力道。
最后,项翛年彻底失去了意识。
——————
温馨提示:
如遇以上情节的危急时刻,想要救人的请掂量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
密林(上)
“光邦!年年!”铦之冢崇眼睁睁地看着埴之冢光邦和项翛年的身影被水流冲散,目眦尽裂,急速跑去。
“啊,啊啊,啊——镜夜,怎么办?”须王环咬着自己的手指,哆嗦着声线,慌乱地问着同样焦急的凤镜夜。
“快点,我们顺着水路追上去!”常陆院馨紧随铦之冢崇,叫喊着追了上去。
他满目焦急。
就年年那个脆弱的小身板,禁不禁得起这一波急流的捶打,万一……
常陆院馨不敢继续想下去,把杂念晃出脑袋,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啊,那边……”后面传来凤镜夜欲言又止的声音。
但跑在前头的几人显然听不见。
直到——
“啊!鳄鱼!这里为什么会有鳄鱼!”常陆院光惊叫出声,抱着自家弟弟往后退。
“这里也有!”须王环的方向也有鳄鱼。
“噫!这里也有!”刚想调转方向的春绯,发现四面八方都有鳄鱼,忙抬脚,也跟着大部队退回了安全地带。
“呼,呼,呼……”众人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也通过这一番跑动,冷静了下来。
身体热了起来,脑袋自然凉了下去。
这里毕竟也是休养地带,是供人游玩的地方,总不会太过危险的。
hney前辈身手很好,暂时不用担心,年年,有hney前辈跟着,两个人都不会有事的。
想通这一点,众人平静了下来。
但不妨碍他们质问凤镜夜:“怎么会有鳄鱼!?”
“那里是热带动物区域,果然放鳄鱼还是危险了一点啊……流动泳池的开关设置问题更大,得让设计部整改。”凤镜夜不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重点。
而后抬眼向众人表示:“谢谢各位。”
众人:“……”
“果然,被年年说中了。”春绯想起项翛年开头的“小白鼠”说辞,不由感慨。
“这是地图,我们在这里,”凤镜夜拿出地图,指了指他们现在的位置,“hney前辈和年年恐怕被冲到了这里,”他又指了地图上800米开外的位置,道:“要去这里的话,需要先穿过南部的密林区域。”
“‘密林’,感觉途中会有很多未知因素啊。”春绯听着区域的名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有比鳄鱼更危险的东西。”刚从鳄鱼区域逃出来的常陆院双胞胎,拍着自己的胸膛,后怕道。
“嘛,我家的方针是一向讲究真实,所以……”凤镜夜说到这,停下,神色一改方才的安心,变得凝重。
举起手机,走到一边,给保安部打了个电话:“是我,我的友人在密林区域走散了,麻烦你们出动,特征是……”
本来他想着两人被水冲走,虽然有一点担忧,但泳池水流的设定是在人能承受的安全范围之内,还有武力值爆棚的埴之冢光邦跟着,应该也没事。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话讲到一半,压下去的担忧,无意识的升起,就止了话头,赶紧联系保安队了。
看着凤镜夜的动作,众人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
“诶,这样不行!气势不能丢,大家听好,这是生存挑战,我们一定要平安无事把hney前辈和年年一起带回来!”须王环站到中间,给自己和众人鼓劲。
“哦!”众人举起拳头加劲,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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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年年!快醒来!”埴之冢光邦拖着项翛年一起上岸后,稍稍施力拍着她的脸颊,想要唤醒她的意识。
但喊了几声,项翛年仍是没有反应,埴之冢光邦蹲坐在她身旁,有些慌神,但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
冷静一点,埴之冢光邦,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快想想,这种情况下,应该干什么!
“对了,人工呼吸!”
好歹想到解救措施的埴之冢光邦双手按掌,有节奏的在项翛年的腹部用力按压,把她喉咙里的水逼出来。
但是按了一个周期后,项翛年仍然没有反应,埴之冢光邦顿了顿,紧绷着下颚线,抬起她的脖子,就要低头。
唇瓣即将触碰之时。
“咳!咳咳咳……”项翛年吐出了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埴之冢光邦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失望还是庆幸,轻柔托起项翛年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帮她顺气。
昏迷之后,项翛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浑身都被冰冰凉凉的柔软包裹,只有腰上紧紧锁住她的臂膀让她不适。
她想要挣扎逃脱开,但那双手却把她越抱越紧,几乎要把她拦腰截断,她就也不敢再动。
迷迷糊糊一阵后,腹部又传来挤压的疼痛感,最后,仿佛被猛灌了一口气,项翛年睁开眼醒来。
还没有聚焦的视线中,是绿绿葱葱的一片,以及一抹奶金色。
喘匀气,她辨认出温柔帮自己顺气的,是埴之冢光邦,然后,意识彻底回笼。
“埴之冢前辈,谢谢你,我们这是被冲到哪里了?”项翛年轻轻挣脱出埴之冢光邦的怀抱,坐直身体,打量四周,嘴里问着他。
“……”
但埴之冢光邦并没有搭话的意思,沉敛着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神情阴暗而晦涩,好似有什么在眼底酝酿,就要顷刻而出。
项翛年看不懂他眼底可怕的情绪,但读出了他浑身的不爽。
“埴之冢,前辈?你是在生气吗,为什么?”项翛年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
“……年年酱,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埴之冢光邦那双褐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项翛年此刻湿润黑亮的眼睛。
“危险的事?前辈,你是指拉你上岸的行为吗?”项翛年思量着他的话,随后皱眉道。
“……”埴之冢光邦沉默,但他的确是这个意思,“我自己一个人不要紧,我很强的……”
项翛年明白了,埴之冢光邦完全没有对他自己担忧的念头,哪怕处境再危险,他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独自解决,反而更担心,在他眼里弱小无助的她。
多么的温柔,又是何等的嚣张。
正是因为明白了埴之冢光邦的体贴之处,明白了他对当时情况做出的最佳判断,她才更恨,当时没能把埴之冢光邦拉上岸的,那个无力的自己。
但,在那之前,需要阐明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场看着你被水冲走?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放着一个我触手就能即,拉一把就能上来的人,就这么放弃?然后让你从我的手上消失?对不起,那种事情,我做不到!”
想清楚的项翛年,语气加快,也没用敬称,接二连三的问句格外得咄咄逼人。
更关键的是——
“你不相信我能救你。”但她也的确,没能做到。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为自己感到一阵悲凉,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感受到自己眼眶逐渐漫上来的泪水,项翛年想忍住来着,可眼泪却是不受控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听了项翛年振聋发聩的一番言论,埴之冢光邦先是错愕,呆呆地望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为从小修行武道的埴之冢光邦,从来都是被认为最强的存在,他也这么认为,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是危险,他向来都是自己解决。
就连青梅竹马的铦之冢崇,他们两人之间也秉持能自行解决就不麻烦对方的准则。
周围的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强大,没有人会说,也没有人敢对他说过“我来救你”。
[这还真是,新奇。]
但看见项翛年眼里的泪水,埴之冢光邦又有些手足无措,舌头慌乱的好像打了结,手也不能听自己使唤。
最后只能,轻声叫着:“年年,别哭了。”
但眼泪这种跟随情绪一起伴生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停得下来。
“不好意思,一下子停不下来,埴之冢前辈,等一下……”泪水不自觉往下流,项翛年听了埴之冢光邦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慌忙转过身,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她转过身后,埴之冢光邦之前一直忽略的某些风光,瞬间映入眼帘。
宽大的运动衫被水浸湿,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侧过身后更显单薄纤细的身影,还有她跟着颤音发抖的身体,低头擦眼泪的动作,把她洁白脆弱的后脖颈,就这样裸露在他的眼前。
埴之冢光邦听着项翛年哽咽的嗓音,喉咙深处好似有什么在沸腾叫嚣着,吞咽了自己的口水后,仍觉干涩,耳边也能听见自己心跳鼓动的骚动声。
他的手好似有自己的意识,抓住了项翛年的肩膀想让她转过来,感受到她的抗拒,但仍然用力,把她掰了过来,端着她的脸。
项翛年那双黝黑的眸子,此刻噙满了泪水,湿润又显无辜,红通通的鼻尖也显得可爱。
因为主人压抑声音而被咬得红润微肿的嘴唇,似两片莹润的绯红花瓣,让人不禁想凑近,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埴之冢前辈!?”项翛年困惑埴之冢光邦把她掰过来的动作,但看着他的脑袋越凑越近,她不由得出声阻止。
埴之冢光邦:“!”
骤然清醒。
但他没有撤回脑袋,反而往前凑了几分,感受到项翛年的退缩,他强硬地托着她的后颈往前,欣赏地看着她眼里的慌乱。
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拭去她泛红眼角边残留的泪水,轻轻摩挲她眼下那块肌肤,随后松手。
“年年酱,你看,不哭了吧?”埴之冢光邦恢复平时的可爱,后撤出这个危险的距离,用轻松的语气调笑道。
“……”
项翛年用散落两侧的头发捂紧自己发烫的脸颊,指着埴之冢光邦好似词句烫嘴的说不出话,最后羞愤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缩成一团,也不理他。
埴之冢光邦:“?”
啊啦,好像做过火了。
但是,好可爱,想……
这一天
“年年,这些要串起来嘛?”尝到烤串甜头的常陆院馨,想到项翛年刚才手里握着一大把豪迈帅气的烧烤姿态,他对着满桌子的食材跃跃欲试。
“我看看?”项翛年咬着自己手上最后一串鸡爪,走到桌边翻看着食材。
哇,这都是些什么。
澳洲大龙虾,A5级和牛,松茸,帝王蟹……竟然还有鱼子酱。
确定这是烧烤的食材吗?
项翛年嘴角抽动,不太能理解这群公子哥脑海中的烧烤到底是什么样的。
“……串不串其实无所谓,烤熟了都能吃,”项翛年看着他脸上遗憾的表情,没忍住又问道:“你会做饭吗?”
“不会,怎么了?”常陆院馨回得很快,且理直气壮。
项翛年:“……”
“你想吃什么,你让那边的师傅给你劈开,串个几串,我看着你烤。”项翛年摆摆手,把他推到那边候着的厨师边上。
项翛年顿了顿,又叮嘱道:“你自己吃多少烤多少,别浪费了。”
“诶,我也想烤,年年酱,你也能帮我看着吗?”只要不和她肢体接触,就还算正常的埴之冢光邦,也想跟着常陆院馨,试试项翛年方才烤串的姿势。
项翛年无力挥挥手,把他往厨师边上赶,同意了。
赶羊嘛,一只是赶,一群也是赶。
正好,她上手烤,可以磨一点时间,不用全程假装吃东西。
然后,刚才还极为冷清的厨师边上就挤满了人,很是热闹。
“烧烤啊,这个感觉和奶茶也很配,”凤镜夜自己手里举着项翛年的同款鸡爪,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好似在细细品味这最后的一点余味,补充他没说完的下半句:“如果配合起来开店的话,不觉得会很赚吗?”
项翛年认真思考凤镜夜的提案,斟酌开口道:“嗯……可能不太行,因为烧烤一般都吃得火气大,奶茶大都也是上火的,在我们那边讲究‘中庸之道’,吃烧烤得配下火的饮料,例如酸梅汤,柠檬茶……”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转头去看凤镜夜的表情,见他没有抗拒反而洗耳恭听的样子,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客人才不会因为上火而搞的身体内部失调,到时候客人如果把身体的不适全部归结于吃了我们店里的食物,那就不太妙了……做生意嘛,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凤镜夜耐心聆听的样子,让项翛年逐渐大了胆子,舔了舔嘴,略一停顿,复又说道:
“如果专门为了配合奶茶而去开一家烧烤店的话……凤前辈,你不觉得在还没有吃透奶茶这块‘大饼’的现在,讨论这个还为时太早吗?步子先不要迈得太大吧。”
项翛年一阵见血。
“……原来如此,这种时候也很可靠呢,我知道了,年年,我会听从你的意见。”
凤镜夜也是人,看着眼前可创造不菲价值的配方,想借此自己创造一番事业摆脱家世桎梏,他不想以后只是凤氏集团的少爷。
而是凤镜夜本身。
所以。
行事难免也有些急躁。
尽管平时他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和周到,但,他也还只是一个青少年。
“不过,年年,我觉得你这个脑袋,如果只是钻研配方的话,就太可惜了……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筹备开店事宜吗?占比可以再分你半成。”
凤镜夜不舍地啃完手上最后一点鸡爪,用和须王环同款的优雅姿态擦嘴,一脸精明的,对项翛年抛出诱饵。
“容我拒绝。”项翛年想也不想,果断回绝。
“诶?”没想到问出的下一秒就收到了拒绝的答复,凤镜夜没有崩住自己一贯的冷静。
“因为,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看着凤镜夜脸上因为自己的速答,露出了来不及遮掩的惊讶,项翛年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又从你的嘴里,听到了令人费解的词汇呢……所以,是什么意思?”
尽管能听懂也能看懂华语,但华国更深奥的语言体系,显然并不在凤镜夜的涉猎范围之内。
“就是说,对学识的了解有先有后,技术学业,各人有各人的专长。凤前辈,你从小就是在和我和春绯不一样的环境长大,我记得你家里不是经营医疗相关的生意吗?”
“打个比方,关于经营事项,凤前辈你从小就耳濡目染,在这一方面,不管是见识还是经验,你一定是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丰富,而我,只是一个做点心提供配方的一般群众,对经营一事的了解还太浅显,那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凤镜夜听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项翛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不间歇地说了下去:
“所以,凤前辈,你要对你擅长的事情多一点自信。不要急躁,慢慢来吧……不过凡事都让你一个人扛好像也不太好,如果以后你需要意见的话,我会准备好茶点,和大家一起坐下来听你说的。”
项翛年徐徐说了一大堆,自己做的鸡爪也跟着啃完,吐出最后一节骨头,准备再去烤点什么她能吃的。
虽然食材奢华得离谱,但她也好奇,它们烧烤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我知道了,那下次就麻烦你了,年年,谢谢你。”
凤镜夜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卸下了重担似的,笑得轻松,整个人也变得松弛,手也顺势抬到项翛年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
“谢我?我没有说什么值得凤前辈你感谢我的话吧?”
项翛年举着一串厨师切好的、闻着没有什么腥味的、一看就是极品的澳龙肉,微微歪着脑袋,没让他多拍,疑惑地看着他。
“是吗,那算了。”
见到项翛年这个反应,凤镜夜耸耸肩没有再多话,也走到边上,挑起了自己待会儿要烤的食材。
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是迟钝还是敏锐了。
他,凤镜夜,作为凤氏集团的三男。
自小就浸染在人情往来中,对什么样的人该把持什么样的交往尺度,了如指掌。
而且因为哥哥们的优秀,他的身上背负着外界,更多的期待,也更多的压力。
人情世故,酒会上觥筹交错间,无论自己身体的状态好或是不好,他从来都能隐藏住自己的情绪,处理得游刃有余。
而如今,此时此刻,竟然被年年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后辈,看穿了自己的不安,这还真是
——崭新的体验。
这样想着,凤镜夜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飘到了一边项翛年的身上,清冷的眼底是一片兴味。
仿佛之前一直蛰伏的凶兽,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出手。
项翛年好似察觉到凤镜夜的目光,转过身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话说回来,你好像还带了另外的一点什么,这个是,面皮吗?这也能烤?”
凤镜夜不动声色收敛自己眼中的欲动,笑得温和,指着项翛年今天带来的另一样新奇的食物。
“是的哦,可以拿来做烤冷面吃,在我们那边的夜市小摊上可是人气单品。凤前辈,你要吃吗?我现在做一个给你?”
项翛年想着不太好描述,就打算做一个成品,现场这么多人,总不会吃不完。
“那就麻烦你了。”
“好的。”
嘴上答应着,项翛年把自己那一串澳龙肉推到碳火不旺的边边,防止烤焦,然后在正中央放上一张面皮,熟练地做着她之前实验过的烤冷面。
不过这次是豪华版,先垫上标配生菜,再加入三成熟的A5和牛粒,鲜嫩脆弹的澳龙肉,半个手掌大高级品质的帆立贝,然后卷吧卷吧,咔嚓咔嚓切成段,放进凤镜夜的盘子里。
凤镜夜看着盘子里的烤冷面,杂乱但诱人的外观,霸道的香气不断激起他口腔里唾液的分泌。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手法,仅仅只是一张朴素的大饼把各种复杂的内馅包起来而已,为什么会散发如此激发食欲的浓香。
“你的国家,料理的文化还真是,”凤镜夜夹起一段烤冷面,仔细端详,然后送进嘴里,思考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最后只能感叹一句,“不可思议但是很好吃。”
“嘻嘻,那可不?”
项翛年自豪一笑,坦然接下他人对自己国家的称赞,也不再看他,转而慢吞吞地啃着哪怕自己放在碳火边缘,也熟了的澳龙肉。
嗯,一口刚刚好。
这还是她头一次吃到这么珍贵的食材。
但是,是没有烤好的缘故吗?还是自己烤过头了?
虽然也很好吃,鲜甜没有腥味,但口感怎么觉得不如小龙虾嫩呢?
是个头大小的原因吗?
项翛年一心一意地比较高级食材与普通食材的区别,没有注意到边上凤镜夜正怔怔地看着她。
“你……”凤镜夜停下筷子,两瓣嘴唇微微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项翛年明媚又灿烂的笑脸,如一丝暖光,照进凤镜夜的内心。
一向能言善辩,从来没有在言语上输过的他,竟一时失言。
她对自己身份的自信感,是凤镜夜现阶段怎么也没有办法到达的豁达。
人,一旦在他人身上,发现了自己一直欠缺的东西。
就像是蜜蜂对花蜜,总是会被吸引过去,汲取对方的甜美。
凤镜夜能感受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鼓膜震动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自己的耳边。
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一朵朵浪潮,一声比一声浩荡,也一声比一声汹涌。
他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往项翛年的方向伸去。
“啊!镜夜前辈,你偷偷让年年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举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烧烤架前的常陆院馨,紧紧盯着凤镜夜的盘子,高声抗议道。
“……我没有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
被打断的凤镜夜郁结,收回手顺势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任由刚才的感情膨胀,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虽然并不需要避讳,但看看当前,离他几步远的少女,满脑子只有食材。
还不是时候。
不能太鲁莽。
一个合格的商人,只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进攻。
现在上去也只会被拒绝,她怕是会躲得更远。
但是这个打断的时机……
馨,是凑巧吗?
凤镜夜盯着常陆院馨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发毛,才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烤冷面送进嘴里,带上些许炫耀的语气,幼稚地说道:
“年年亲手给我做的,仅此一份,嗯,真好吃。”
凤镜夜做着与自己平时形象不相符的行为,难得有一番少年的意气。
他牙齿飞快咬合,把脆嫩的生菜嚼得嘎吱作响,眯着眼看向常陆院馨,仿佛嘴里嚼的不是烤冷面,而是常陆院馨。
[有点,碍事……]
“年年!我也要吃镜夜前辈盘子里的那个!”
被嫉妒侵占大脑的常陆院馨,没有看漏凤镜夜眼底的挑衅,他明智的没有杠上凤镜夜,而是转头向项翛年控诉。
但话语间,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还有撒娇。
“好,好。”
项翛年敷衍应到,手上又麻利的在架网上摊上一张面皮。
但和他抱着同样念头的凤镜夜,又怎么可能看不清。
嘴里的烤冷面,瞬间就不香了。
他眸底一暗,手上不自觉用力,坚韧的筷子发出快被折断的痛苦□□。
收回前言,不是有点,是太!碍!事了!
这一天。
凶兽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独占的宝物,竟然,还有另外一匹,在觊觎。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真是让人期待啊。
奇奇怪怪
“年年,过来帮我看看我这个有没有熟。”常陆院馨一边冲向凤镜夜,恨恨地咬着项翛年给他做的豪华版烤冷面Plus,一边明目张胆的,把项翛年从凤镜夜的身边支开。
“来了,来了。”项翛年操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慢慢挪到常陆院馨旁边低头查看。
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背上,两人之间的眼神官司——常陆院馨得逞的耀武扬威,和凤镜夜暗地里的咬牙切齿。
“常陆院弟弟君,你手上的都快熟过头了,赶紧离火。”项翛年看着常陆院馨面前边缘已经被烤得泛黑的几串大虾。
“噗!”凤镜夜笑得肆无忌惮,心情好的换了自己手上被扭曲得微弯的筷子。
“什!?弟弟君是什么!?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常陆院馨羞恼的直跳脚,没想到自己垒起来的防卫线,反而被项翛年轰了碉堡。
“上次你不是叫着喊,我的称呼分不清你们兄弟两个吗?那我叫回来,常陆院君?”项翛年有些烦的摆摆手,不太理解他的抗拒。
“你的选项里就没有叫我名字的选项吗?直接叫我馨不就行了么!?话说,你不是比我还小吗,竟然叫我弟弟!”情绪上头的常陆院馨,全然忘记了上次项翛年直呼他名字时,他感受到的刺激。
听到这话,项翛年的反应有点微妙。
因为前世的她已经成年,平时的生活基本都以一名成年人的角度去面对,一般不会刻意去注意,也就经常忘记自己现在实际还没有成年的年龄。
所以在刚上大学的她看来,在场的都是弟弟妹妹,也没有觉得自己喊常陆院馨为弟弟有什么不妥。
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她才觉得自己的心态放得太老了。
内里思绪千回百转,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项翛年定了定神,开口道:“咳,那常陆院馨君,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常陆院馨蠕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项翛年不可能再退一步,说道:“不能再往下了,不然我就喊回‘常陆院君’,怎么样?”
“……行叭。”常陆院馨应的勉为其难,不情不愿地吃着自己烤的表皮有些焦黑的大虾,举着串的手分出一串,往项翛年的方向递。
但在递出去的途中又突然想到了,她不一定能吃。
他仔细地观察项翛年的神色,果不其然,她的眼底藏着抵触,微蹙的眉头好像在想着拒绝的理由。
如此情况下,常陆院馨把这串大虾顺势送到了,不知何时走到项翛年身后的凤镜夜的手上。
隔开他走得过近的距离,把项翛年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对着凤镜夜翘着嘴角,道:“镜夜前辈,给,尝尝后辈烤的大虾。”
凤镜夜:“……”
项翛年看到不是送给自己的,如释重负,偷偷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卸了下来,也就没有追究常陆院馨无缘无故拉自己的行为。
凤镜夜看着快抵到自己胸口的签子尖锐的头,不情不愿地停下前进的脚步,用手背把常陆院馨的手推了回去,然后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的好意,馨,但是我现在不想吃虾,你自己吃吧。”
“A sou~那就没办法了。”常陆院馨收回手,懒懒散散地倚靠在项翛年的肩膀上,但没怎么用力。
项翛年还是没有习惯和别人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常陆院馨撑在自己肩膀上的姿势没有让她感到疼痛,但她也还是不适。
装作要去厨师那里那帝王蟹的蟹腿,项翛年转出了两人的包围圈。
常陆院馨:“……”
凤镜夜:“……”
棋差一招啊。
谁知道对方直接釜底抽薪了。
顿觉无趣的两位男性,双双挪开视线,吃着手里的大虾。
“师傅,麻烦给我一个蟹腿。”
项翛年凑到切菜的后厨区域,看着台面上琳琅满目的高级食材,还有圆滚滚胖乎乎一看平时就没少吃的师傅的磨刀声,感受到了华国菜市场的亲切,愉快地下单。
“好嘞。”切菜的厨师热情昂扬地应了一声,剥去一半的壳,利落地装盘,递给项翛年。
“年年酱,你就吃这么点啊?不要客气,多来一点?”
埴之冢光邦捧着自己快堆成小山的盘子大快朵颐,对比地看着项翛年盘子里少得可怜的一根蟹腿,咽下嘴里的一大堆,作势要给项翛年的盘子里夹菜。
“不,不用了,埴之冢前辈,”项翛年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盘子,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可疑,又弥补解释道:“我想各种都尝试一下,因为平时都不太吃得到这种高级品质的食材,所以会少一点少一点吃,埴之冢前辈不用担心。”
“啊,是这样啊,那我推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埴之冢光邦点了点他觉得好吃的给项翛年推荐,不再执着给她的盘子里夹菜。
项翛年又舒了一口气,捧着自己盘子里的帝王蟹,在烧烤架上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放上蟹腿,准备给自己简单做一个盐烤蟹腿。
把剖开的蟹腿架上,淋上几滴清油,再撒几粒方盐,静待片刻,蟹肉褪去透明的外衣,染上勾人涎水的银红,这时火候正好。
项翛年夹起,小心将肉壳分离,脱出一条完整的蟹腿,吹了两口凉气,趁其还处于微烫的状态,一口咬下。
鲜甜不腥,没有过多的调味,能够明明白白的,吃到食材本质的鲜美,蟹肉紧致而不松散,内里还有汁水,汇聚着大海的味道。
“大家!快看!这里还有一条大鲷鱼!”须王环兴奋得好像发现了大宝藏,从冷鲜冰桶中举起一条胭脂粉的真鲷,朝众人示意。
“哦!看上去很好吃诶,但是,这种品质一般不是都切片生吃的吗?能拿来烧烤吗?”常陆院光也跟着兴奋了起来,但想着今天的主题是烧烤,又犹豫地看向在他心中,在场厨艺顶好的项翛年。
“没关系,机会难得,今天就拿来烧烤吧,但是我们来烤的话,可能会烤坏……年年,能拜托你吗?”须王环向项翛年态度恭敬地递上老大一条真鲷。
项翛年:“……”你就不会让后面的师傅给你做吗?
感觉自己被架起来的项翛年,脸上保持微笑,对后面还在切菜但耳朵竖起来听这边动静的厨师说道:“师傅,这条鱼要不你来……”烤?
“好的,我帮你剖好,等下方便你烤。”
仿佛就等着这一句,那厨师麻利接过须王环手上的真鲷,大刀阔斧的清理鳞片和内脏。
然后给项翛年端了过来,有些殷勤道:“我听我姑婆小姐妹的朋友的弟弟说,项桑你做的菜好吃的有股魔力,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尝一点……”
大概是看到项翛年茫然的表情,厨师才后知后觉道:“啊,那个我姑婆小姐妹的朋友的弟弟,在埴之冢道场里说你的手艺可是这个!”
厨师举起自己的大拇指向她举了举,又继续道:“所以我个人非常好奇,请务必让我拜尝一下!”
这关系,还真是够远的。
不过,埴之冢道场啊,看到面前这位厨师眼底闪烁的期盼,难以想象,她在道场里都被吹成什么样了。
“对!你很懂嘛,这位师傅,年年做的料理的确是,不可思议但很好吃,尤其是在她做华国料理的时候。”
须王环跟着项翛年顺口的叫法,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友的好朋友,用自豪的语气给厨师科普项翛年之前在部里,给他们做的各种美食。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被架高了。
“有大一点的烤盘吗?最好是这条鱼的两倍大。”
项翛年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如是说道。
“有!”
一声精神满满的应答后,后头类似厨师大弟子的一位青壮年,麻溜的,把大烤盘架上烧烤架,和他师傅如出一辙殷勤地问着她还缺什么。
那架势,好像项翛年说什么,哪怕天南地北都可以给她找来,只求给他吃一口。
不至于。
真的不至于。
虽然前世发展到后来,华国以“舌尖”名扬中外,吸引大量外国友人涌入,其中也不乏霓虹国人。他们享用了华国美食之后,有声称不想回国想久居华国的夸张言论,但国内许多厨师确实有高超的技艺。
她呢,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领先了二十年左右的烹饪技巧,所以他们才?
但是,又何至于,推崇至此?
从小到大,不管是原主,还是前世的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的手艺而被称赞过。
原主是因为,在她拿起锅铲张罗吃饭的时候,她的母亲早已陷入了神智失常的状态,之后被姨妈一家奴役的时候,他们也只会埋头享用原主的劳动成果,不会多说一句话。
只会在吃的只剩下残羹冷炙的时候,骂骂咧咧让原主去收拾。空腹的原主只能耐着恶心,收拾着泔水,那时又恰逢夏季。
那气味。
可想而知。
不过原主后来学聪明了,会事先留一小团白米饭,然后在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躲在垃圾桶附近,吃掉迟来的已经凉透了的晚餐。
这也是原主病症的起因。
而她,虽然有血缘上的亲属关系,但也不是能够平心静气坐下来吃饭的关系。
所以,项翛年,不知道她的手艺有多棒,多么的有灵气,又是多么的有天赋。
所以,每次别人称赞她手艺极好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她只觉得自己做得很家常,并不相信自己的厨艺,有好到这种,人人吹捧的程度。
[奇怪。]
烤鱼大拼盘
“年年,你能把剩下的食材一起烤了吗?让我自己烤,都烤不到吃,我好饿……”
须王环委屈巴巴地举着自己手里和常陆院馨同款焦黑的A5级和牛,得寸进尺地提着为难人的要求。
合着,自己今天,就是来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烧烤机器吗?
这么多食材,一起烤的话,她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会累惨的。
有没有什么,省力点的菜谱?
项翛年抱头愁眉苦脸地思索菜单,还不如都做成火锅,烫烫熟就能吃。
等等,火锅。
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个烤盘还有吗?再来一个。”
项翛年决定做烤鱼大拼盘。
“是!”厨师连带大弟子,超有干劲地喊了一声,然后给她送上了围裙。
项翛年:“……”只能面带微笑,接下围裙。
周围这么多的视线,好像又回到了埴之冢道场。
那时也是,只要她一开工,四面八方就有视线汇集过来。
所以,现在,她也不会怯场。
把剖好的真鲷放上案板,项翛年把手上的菜刀掂了掂,挽了个刀花,试试手感。
还没下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声惊呼,厨师给的反应尤为捧场,其次就是须王环,甚至还鼓掌。
项翛年抽动嘴角,把注意力全部贯注到眼前的真鲷上,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划了两下,就把真鲷一分为三,两份完整的大块鱼肉,还有一串鱼骨。
众人只见,刀光剑影,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项翛年刀是如何舞动的,案板上就多了骨肉被完美分离的真鲷。
“哇!”
然后是一阵阵的鼓掌声。
感觉像是被看着耍猴的。
怎么回事,这既视感。
项翛年抿了抿唇,把两大片鱼肉细细抹上盐和料酒,加入葱姜蒜,用锡纸包好,放到两个烤盘的正中间,碳火最旺的地方。
然后在已经被烤红的烤盘上,倒入冷油,等油融合烤盘的温度开始微微冒烟,把分成两半的鱼骨分别倒入两个烤盘。
“滋啦。”鱼骨上没有祛除的水分,接触到高温的热油,发出了一声令人愉悦的音调。
将鱼骨两面煎至焦黄,便倒入开水盖上锅盖,滚上几分钟。
等待的时间内,项翛年又快手切了蒜末小葱辣椒等作料,浇上热油,又是“滋啦”一声,小料的香气飘到空中,霸道侵袭着众人的鼻腔,让众人不禁垂涎,再加入酱油糖等调味,一会儿直接淋在锅里。
这时,盖上的烤盘也噗呲噗呲冒着蒸汽,势要顶破锅盖,项翛年掀开锅盖,原本的清汤寡水已然变成了奶白醇香的鱼汤。
“咕咚。”
现场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鼻翼翕动,汲取飘逸在空中鱼汤的鲜香。
捞出没有肉的鱼骨残渣,然后整齐地放进剩余的食材,一锅就这般盖上锅盖,吃原味的,另一锅倒入项翛年特别调制的酱料,再盖上。
“可以了,等个十五分钟左右吧,就可以吃了。”
项翛年把剩下的交给厨师,自己捶着酸涩的腰,摸到一边的靠椅上坐下,翻动这么重的锅,就她目前这个小身板来说,还是有点勉强。
“年年,辛苦了。”春绯走到项翛年身边,给她递了一瓶草莓牛奶。
看到瓶子的包装,项翛年立刻用舌尖抵住自己的上膛,咽下喉咙深处涌上来的涩意。
牛奶,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禁区,隔着盒子她仿佛都能闻到一股腥味。
“年年?”
春绯看着项翛年骤然苍白下来的脸色,凑近担忧地询问她,连带着她手上的那瓶牛奶也跟着靠近。
糟了。
项翛年憋住气,咬紧下唇,手指甲扣紧座下的垫子,指节用力的泛白,拼尽全身气力努力压抑住喉头的翻涌,身体不自觉的轻颤。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验。
当你越是急切的,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最后往往,事与愿违。
就是说项翛年现在的情况,她快憋不住了。
“春绯,你不去吃嘛?烤鱼好了哦。”
发现这边情况的常陆院馨,急忙跑上来,喘着气接过春绯手上的牛奶,推着春绯的肩膀往烧烤架的方向走,用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挡住项翛年,让别人都看不见。
“但是,年年她……”春绯还是担心项翛年,脚步有些抗拒。
“年年?她没事,就是肚子痛吧,是吧?”常陆院馨最后一句是对着项翛年说的。
常陆院馨的突然出现,虽然很突兀,也让人想不明白,但却是让项翛年喘过了一口气,她用手捏了自己一把,挤出一抹笑容,对着担忧自己的春绯道:
“嗯,我现在肚子痛,要去一下卫生间,春绯你快去吃吧。”
项翛年装作肚子痛的样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在春绯看不见的角度,si命地扣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作势要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好的。”春绯迟疑过后,闻着空气中霸道的香气,就往热闹沸腾的人群中走去。
本来拉着春绯去吃烤鱼的常陆院馨,却在春绯往前走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转身,随手把牛奶往宽大的兜里一扔。
确认完美遮住后,往项翛年走去。
“诶?年年你说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真拿你没办法,我带你去吧!”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
常陆院馨大声地喊着,好像是说给人群中望向这边春绯听的话,也不管项翛年此时看向他,满脸的惊讶。
他强硬地搂过项翛年的腰,贴近自己,让她把全身的力气倚在自己的身上,把她带着往前走,直到拐到没人能看见的角落。
到现在为止,常陆院馨奇异的掩护举动,再结合之前他本来是往项翛年的方向递的大虾,后来他虽然顺势怼到了凤镜夜的面前,但那不合常理扭转的空中轨道。
项翛年如果还不能明白,她真是白长了一个脑子。
但是,她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项翛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僵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常陆院馨。
“哈~”常陆院馨看着一脸仿佛世界要毁灭的项翛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她腰间的手,让她站稳,递给她一瓶刚才慌忙间拿的矿泉水,给她指了个方向,道:“那里是卫生间,你自己能去吗?”
“……你,不问吗?”项翛年抖动着自己的双唇,艰涩出声,这么一会儿,嗓音中就带上了沙哑。
“你会说吗?”如果我开口问的话。
“……”是这样啊。
呼啸的秋风吹过,拂起项翛年散乱的黝黑发丝,卷起地上散落的红枫,飘扬着向两人之间吹去,绯红的枫叶盘旋卷起一袭漩涡,不知吹散了谁人内心的嘈杂。
因为空中红枫的不断飞舞,项翛年看不清,站在对面,常陆院馨掩藏在金色眸子里的神情。
“我明白了,谢谢你,馨。”
项翛年将乱发拨到自己的耳后,扬起一个略带苦涩又解脱的微笑,头一次呼唤了常陆院馨的名字。
少女喑哑的嗓音被风吹散,辨不分明,但他,清楚地听见了。
“……”
[这还真是,要我命啊……]
常陆院馨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下颚紧绷,露出属于少年人棱角鲜明的轮廓,轻抿的唇瓣透着几缕克制,喉结滚动,好似在抑制某种即将喷发而出的情绪,眼底明明灭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暗光。
“下一次,我也会奔向你的。但是,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出口的少年音透出几丝嘶哑,常陆院馨目光眺望不知何处的远方,言简意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项翛年:“……好的,我知道了。”
被别人保护——
是这样的感受吗?
项翛年抬手摸上自己微快的心跳,喉间鼓胀,但第一次不是恶心想吐的感觉。
很新奇。
“去吧。”常陆院馨抬起下巴,风轻云淡的,带过了。
秋风也知趣,放过了旋风中快被搅碎的干枯红枫,静静任由它落地,融入地上的一堆,再分不出你我。
项翛年抱紧手中的矿泉水,抬步往卫生间走去,没有回头。
此刻。
两人,默默的,做了一个约定。
——只要你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我就掩护你,瞒着他们。
常陆院馨站在原地,抬起方才搂过少女细腰的那只手,送到鼻尖,轻轻地嗅,掌间还留有一丝少女专属的柠檬草的香气,还有掌下感受到的,少女腰侧的软肉,无一处不让他贪恋。
抬步往回走,原地只留下一句:
“好想快一点……”
步步为营,却退在少女划定的安全范围之外,天天在少女的眼皮子底下漫不经心的转悠,表明自己的无害。
暗地里巡逻环视,抵御其他害虫的同时,琢磨着从防卫较弱的哪一侧,侵入领地,将城墙中央的少女占为己有,舔舐每一处角落,让少女彻彻底底沾染上自己的气味。
不容他人觊觎。
此时正在化妆镜前,整理自己仪容的项翛年,并不知道,接受他的庇佑,就意味着,只被允许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活动这一件事。
她脑子里还回想刚才常陆院馨对她的承诺,天真地想着:自己这是,有靠山了?
很奇怪,但是,不讨厌,不厌恶,也不排斥。
不得不佩服,策略大师,常陆院馨,选择了最容易摘下胜利果实的方法。
前提是,足够耐心,也兜得住,不被她发现他的偏执与狂暴。
真是让人,拭目以待。
——————
题外话。
项翛年这次没有抵触,轻易就接受了常陆院馨的好意。
关于这一点,在这里想要作个说明:
常陆院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以及没有追问的体贴,再加上他不追其因,在自己的地盘上,无条件的庇佑项翛年这一承诺。
全部都被项翛年实实在在的,看在眼里。
项翛年感受到了他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就心动地接受了。
以上。
捉迷藏
“真是的,项桑,你去得太久了,烤鱼都快被我们吃完了!”精神矍铄的厨师带领他的大弟子,一人一勺尝着汤底,嘴角甚至还沾着油渍,对着项翛年挥舞他的胖手。
“……你们多吃点,吃完最好,不要浪费。”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项翛年大概也能够知道自己做的烤鱼是什么味道。
关键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
他们能吃完就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不要紧,我提前给项桑你留了一份!”厨师让自己的大弟子从旁边的保温箱里,取出一碟精致摆盘的烤鱼,送到了项翛年的手上。
项翛年:“……”
神啊,虽然也听说过,疗程后期,接受刺激性疗法会好得更快。
但现在给她的刺激也太多了好伐!?
况且,自己还没有到达可以接受刺激性疗法的程度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今天难道是她的灾难日吗?
为什么送到嘴边的食物这么多!?
下次出门前,绝对要看看黄历。
项翛年看着手里的一大份烤鱼,怎么也下不去筷子。
但是——
她抬眼,发现众人的视线,热烈的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这看来是,不吃不行了。
项翛年提箸,夹起一小块鱼肉,张口打算囫囵吞下,但是鼻尖先嗅到了鱼腥味,然后怎么也张开不了自己嘴。
吃不进去。
本来如果是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烤鱼,项翛年还能吃下去一点,然而,因为她去洗手间的时间,事先盛出来的鱼肉哪怕被放进了保温箱,也抵挡不了它温度的流逝。
所以,温热的鱼肉散发出了一丝腥味。
虽然常人不太容易察觉到,但在嗅觉味觉灵敏的项翛年这儿,那腥味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
此时此刻,宛若酷刑地狱。
项翛年再一次意识到,厌食,她的病灶,有多么的沉重,又有多么的顽固。
她闭了闭眼,抬起筷子,准备直接送到喉咙深处,装作咀嚼的样子,然后,趁自己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就直接吞下去。
“啊咧,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多,正好我还没吃饱,给我。”
常陆院馨没等项翛年发话,就径直夺过她手上的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盘子里的烤鱼呼啦啦往自己嘴里倒,没有给任何人一个阻止的机会。
项翛年愣愣地看着眼前大口大口,笨拙但认真地吃着盘子里温凉烤鱼的常陆院馨,眼眶泛起一阵酸涩,胸腔鼓胀,嗓眼发干,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断地干咽,才把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按了下去。
这么快,就兑现承诺了呢。
这还真是,可靠的身影,如果……
[警醒!]
项翛年垂眸,收敛眼底闪烁漂浮的渴望。
她不一定就能留在这个世界,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她就会被收回现在得到的这一切美好,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丢回那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所以,项翛年,收神。
“喂,馨,那是专门留给年年吃的,你一下子吃完了,让年年吃什么?”须王环出来伸张正义,开口教训常陆院馨。
“不用,看他吃得这么香,我很高兴,反倒想说声谢谢。”项翛年收拾好自己乱飞的思绪,故作轻松地对常陆院馨拜了一声多谢款待。
常陆院馨:“……哼。”倒也不必如此。
“嘛,年年你不在意的话……来,这里还有好多水果点心。”须王环接受了项翛年的这个说辞,像个大家长,带着补偿意味的,招待她去吃水果。
“……你的脸,完完全全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下次注意一点,表情就把你暴露完了。”常陆院馨趁大家的注意力挪回烧烤架上,小声地叮嘱她道。
然后,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揉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走到人堆里,非常自然的,融入话题。
“噗。”项翛年轻轻笑了一声,也走上前,进入人堆。
真是,帅得很可爱啊。
——————
饭后。
“哔!集合!”须王环嘴上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哨子,招呼众人走到他面前的一块空地上。
“难得有这么好的场地,我们来玩捉迷藏吧!”须王环双手叉腰,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没头没尾的,向众人如此宣布道。
“哇!捉迷藏!环酱,我想玩!”埴之冢光邦边说边跳,给予须王环给力的支持应声。
“但是,在山里捉迷藏的话,不觉得危险吗?要是迷路的话,就很危险了,而且,这附近我看还有很多别墅,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也不好吧。”春绯托着下巴,一脸担忧,也道出了项翛年的忧虑。
“关于安全,没有问题,有凤氏集团的百人护卫队候着,肯定会找到你们的。”凤镜夜扶了扶反光的眼镜,对着项翛年和春绯出言道。
“至于地盘,那就更没问题了,这一片都是凤氏集团的土地,这两天别墅区也为了我们清场了,所以,满山遍地任你跑,没关系。”说完凤镜夜笑眯眯地看着她俩,彻底截断项翛年和春绯想拒绝游戏的后路。
“咳,那么就让我来说明一下规则……”须王环又指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黑板,挥舞着教鞭,装模作样地戴上了黑框眼镜,一副教师姿态,啰嗦的向众人科普比赛的规则。
“丛林大冒险?”项翛年越听越耳熟,不禁出声发出一声极轻的感叹。
这不就是后世广受欢迎的真人版吃鸡游戏吗?
不愧是大集团,这么早就有这种超前的念头了,怪不得人家赚钱。
“丛林大冒险?那是什么?是年年你们那边会玩的游戏吗?”凤镜夜耳尖听到了项翛年口中崭新的词汇,他的商业雷达高高竖起,追问她道。
“……”
项翛年向他简短的解释了后世的真人吃鸡游戏,是如何的一个运营模式。
然后就看到他两眼闪着精光,满嘴嘀咕着如果在这里进行这个游戏,安保如何,娱乐设置如何,医疗设置如何如何等等,末了一句还说要给项翛年分成。
项翛年连连拒绝,说自己只是出了一个点子,不至于就要分成,但凤镜夜执意要为项翛年的点子付费,最后项翛年推脱不断,退而求其次,只能同意了凤镜夜提出的第二种方案,买断。
“咳,那里的两人,年年,镜夜,玩耍的时候禁止讨论工作的事情!讨论工作和现在同我们玩捉迷藏,到底哪个比较重要?”须王环拿着个喇叭,好像是怕项翛年和凤镜夜听不见似的,拍着他的黑板,朝两人抗议道。
“……”两人对视一眼,对着须王环齐声说道:“那当然是,工作。”
“我的心,好痛!”须王环捂着胸口倒下,心灵仿佛受到了重创,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
“殿下,不要乱扔垃圾哦。”常陆院光拿着一根小树枝,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的须王环垃圾。
“嘛,嘛,难得有捉迷藏的机会,年年酱和镜酱,你们两个人要谈的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确定不下来,先放一放吧,不然精心准备的环酱好可怜。”埴之冢光邦出来给须王环回了一口血。
“就是!就是!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玩耍才是第一要事!”地上的一滩须王环重新振作了起来,缩在埴之冢光邦身后,向两人指点着教鞭。
项翛年:“……好的,我知道了。”
凤镜夜:“……好。”
因此,众人愉快(?)的开始了捉迷藏。
8人分两队,捉人组4人,躲藏组4人。
基于场地过大,和对安全的考虑,捉人组和躲藏组又各分两小队,为A组B组,两两一起行动。
抽签分组情况如下:
捉人A组——凤镜夜和常陆院光,
捉人B组——常陆院馨和铦之冢崇,
躲藏A组——项翛年和埴之冢光邦,
躲藏B组——藤冈春绯和须王环。
游戏限定时间3小时。
“接下来,请躲藏组的各位,在身上系好下发的红丝带,因为场地比较隐蔽,对捉人组来说不太友好,所以这也算是一个醒目标志,最后根据双方手里的红丝带定胜负。如果被捉人组抢到了红丝带,就立刻出局,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出局的人跟着捉人组,直到游戏结束的钟声响起。”
“诶?就这样干巴巴的么,都没有点奖品吗?殿下。”常陆院光满脸没劲道。
“说的也是,游戏就是要有一点奖品才会调动参加者的情绪……那就输方要请赢方吃一周食堂的限定套餐。”须王环完全不考虑平民春绯和项翛年的钱包负荷能力,自顾自如此宣布道。
“诶!那不是很贵的吗?”春绯惊讶,满脸的苦恼。
“没事的,如果输了的话,春绯的那份我会出的。”须王环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没事没事,如果春绯和年年输了的话,就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吧。”常陆院双胞胎笑得奸诈,完全是一副已经打定坏主意的模样。
听到这里,项翛年心下咯噔,默了默,把长长的红丝带,绕在了自己的脚踝上,最后打了一个死结。
雪白纤细的脚踝,在亮红的丝带衬托下,更显几分魅惑,那红丝带仿佛也被戴上了别样的色彩。
镣铐。
关注到这一点,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青春期男高中生们;“……”
“……年年?”纯洁的春绯自然不懂,不解地看向项翛年。
虽然并不是很想参与这种游戏,但是吧,项翛年的胜负欲还是很强的,绝对不是因为怕他们会提出什么侵入她个人领域的馊主意。
“一般寻找的话,视线都会放在人的上半身,所以,绑在头上或者手腕上,暴露的可能性很高。”项翛年一本正经的向她传授经验,可以的话,也不想春绯输。
毕竟,一旦落到赢家的手里,谁知道会被做什么,尤其,那对狡猾的双胞胎都在捉人组。
“哦,原来如此,那我也绑脚上。”春绯一敲手掌,恍然大悟,跟着项翛年的动作,把缠绕在腿上的红丝带打了一个死结。
“咳。”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哦~年年,春绯,干劲满满嘛,那我们这边也不能输。”常陆院双胞胎也认真了起来,沉下金色的眸子,摆出狩猎的姿态。
“不过,以防万一,大家都带上这个吧,”凤镜夜挥了挥手,让后方的执事头头端上来一串串腕带,“这是我们凤氏集团新研发的定位手表,如果迷路了,按下手表旁边的按钮,求救信号就会发送到别墅总部,到时会派人出动进行救援的。”
众人纷纷戴上手表。
“那,大家注意不要受伤,樱兰第一届捉迷藏大赛,开始!”
“哦!”众人举起手应声。
——————
温馨提示:
本章提到的野外大冒险,如果不是在有资格有规章有医疗配备的场地内,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不然,到时迷路了或是走丢了,得劳烦山林救援队出动。
不要因为这种,可以提前避免的危险,浪费社会资源。
当然了,如果是和主角团一样,自带一个团的,请让我保持沉默。
躲藏的策略
“哔!”担任游戏临时负责人的执事头头,吹着哨子,一声令下,躲藏组出发,寻找山林间最适合隐藏的地方。
15分钟后。
“哔!”
又是一声,捉人组出发,大步往前。
“绝对要抓住你。”
他们势在必得。
对自己的猎物,毫不手软。
“话说回来,我们躲在哪里比较安全?”
提前出发的项翛年几人,找到了一处隐蔽之地,商量之后的方针。
“在山林里,如果只是躲在灌木丛里,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找到的,怎么办,年年酱?”
“说的也是,一般情况下,人的视线都会集中放在自己的身高以下,就是说,我们得往上面躲。”项翛年往上指了指。
“原来如此,利用视线盲点吗,这种精妙绝伦又踩着他们底线的主意,年年,不愧是你。”须王环对着项翛年竖起了他的大拇指,夸赞道。
为什么有种不是很想接受他夸奖的感觉?
不对,什么叫踩着他们底线?
难道自己平时在大家的印象里,这么阴险?
“须王前辈,这叫策略。那么,首先,让我先确认一下,在场会爬树的人?”项翛年不轻不重地辩驳了须王环一句,向众人确认队伍的战力状况。
“……”在场剩余3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项翛年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是!”只犹豫了片刻,埴之冢光邦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应道。
“只有我和埴之冢前辈吗?”项翛年惊疑,难道小时候会爬树这一技能只有华国的孩子点亮了?还是因为她小时候在农村里长大的缘故?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蹙着眉头沉思,随后道:“那须王前辈和春绯,你们得找一个岩壁上的坑洞躲进去,直到游戏结束再出来,由我和埴之冢光邦负责空中路线,我们会躲在你们附近的树上,先一起行动。”
“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躲在一起,这种高风险的方案,第一时间他们就会排除。如果被捉人组发现了,就由我们引开,他们不太会发现你们就在附近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不知不觉,指挥躲藏组小队的话语权,落在了项翛年的身上。
在场的众人眼里,冷静施发号令的她,浑身都闪着凛冽之气,权威又霸气。
“不过,以防万一,我们得找到几个备选,毕竟……狡兔三窟,呵呵,绝对不会让他们找到的。”项翛年眼里闪着熊熊烈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嘴上带着一抹阴湿的笑容。
绝对不会让他们赢的。
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赢。
几秒之前的凛然智慧模样,此刻全破,不复存在,让众人怀疑,之前看到的那个充满气势的项翛年是不是一个幻觉。
“呜哇,感觉年年好可怕,是不是觉醒了不得了的恶魔属性?”须王环战战兢兢躲在春绯身后,平复自己的惶然。
“但是,可恶,好有魄力,好羡慕!”几秒后平静下来的须王环恨恨地咬着手上的红丝带,发表他的艳羡之词。
“啊,埴之冢前辈,因为我们两个要上树,所以要换一下红丝带绑的位置,最好换到上半身,脚上容易暴露。”项翛年回过神来,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解下了脚踝上的红丝带,在手上停顿了一会儿,犹豫绑到头上还是手上。
但想着两个地方都影响自己的视线,也容易被发现,就撩起了衣摆,打算绑到自己的腰上,用衣服遮挡一部分。
“年年?!”
因为项翛年毫无征兆就撩衣摆的动作,在场的两位少年被惊到,红着耳朵,立马移开视线。
春绯也急忙跑上前来,想要按住项翛年不安分的手。
“肿么?”项翛年咬着衣摆,吐词不清,双手却是灵活的,把红丝带缠绕到自己的腰上,一圈又一圈,正好3圈,然后打上了死结。
勾勒出哪怕内里多穿了一件衣服,也是一手可握的纤细腰肢。
“……你,里面原来还穿了衣服啊,但是,女孩子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撩自己的衣服,而且,还是在有男生在场的情况下!”平时对男女之事迟钝的春绯,此刻轻轻敲了敲项翛年的脑袋,教训的颇有语重心长之意。
听见春绯与项翛年的谈话,埴之冢光邦松了口气转回头,但下一秒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好细……
埴之冢光邦眼神不受控地划过项翛年窄窄的腰间,眼底一暗,捏紧自己的拳头,好似在和什么疯狂的念头战斗,克制地收回快扑上去黏在她腰上的目光,直至手背青筋暴起,圆润的指甲快嵌入肉里,才压下了那股糟糕的荒唐。
“是,是,我知道了。”项翛年心不在焉地答应春绯,看那样子,明眼人都知道她并没有记到心里去。
“真是的,你稍微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好嘛?”春绯对项翛年敷衍的回答不满,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虚虚点着她,打算继续训道。
“嘛,说教的事情先等一等,游戏结束再说吧。15分钟快过去了,捉人组他们也快出发了,我们得赶紧找到项翛年说的洞穴,呐,春绯?”须王环从后头绕上来,分开春绯和项翛年之间的距离,指着手表说道。
春绯顺着须王环的力道,退了下来,对项翛年道:“这次就先放过你。”
“呼。”项翛年卸下了紧绷的肩膀。
因为一旦认真起来说教的春绯,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怕的。
“那么,让我们重振旗鼓!”
“出发!”
在躲藏组确定好方针,寻找洞穴的同时,捉人组也出动了。
“所以,我们要分成两队分头找吗?这样概率是不是大一点,你怎么看,镜夜前辈?”常陆院光跟上队伍,问向走在他旁边的队员凤镜夜。
“的确,分开来找的话,获胜的概率会大一些,想必,躲藏组的大家也会分开来,分散风险。”凤镜夜理性的分析躲藏组的最低风险的隐藏方案。
但他一开始就陷入了思维禁锢,掉入了项翛年设置的陷阱当中,这是他们棋差一招的一步。
“那honey前辈那边……就拜托铦前辈了。”凤镜夜看到站在铦之冢崇身边的常陆院馨,压下心头的不爽,让铦之冢崇追踪埴之冢光邦那一组。
“嗯,我知道了。”铦之冢崇接受了凤镜夜的指派。
“啊咧,镜夜前辈,这样安排真的好吗?那可是honey前辈那一组诶,年年也在哦?”常陆院馨操着一口欠揍的语气,挑衅凤镜夜,意有所指。
“……”凤镜夜滚动喉结,按捺下眼底的竞争之意,冷淡开口道:“铦前辈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honey前辈,而且,你觉得我们之中,如果对上honey前辈,除了铦前辈以外,谁还能有几分胜算?”
你只是顺带的,常陆院馨,别太得意。
凤镜夜语气中含有未尽之意,铦之冢崇和常陆院光没有注意到,只觉得他说的很对。
常陆院馨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他挑了挑眉满脸戏谑,没有说话,也算是闭上了嘴,接受了凤镜夜这一番的说辞。
[那我就不客气了。]
“再说了,我们至少得拿下3条红丝带才算获胜,honey前辈暂且先不管,那么剩下的3个人,一定要拿下。”凤镜夜借着扶眼镜的动作压下涌出的不甘,内心啐了一口自己抽签时不幸的运气。
“那我们往哪边找?这里还挺大,漫无目的的话,3个小时可能都不够走遍整个场地。”常陆院光挠了挠头,费解道。
“关于这一点,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之前我家的保卫队巡视清理山上隐患的时候,他们绘了一份地图,这个山头哪里有洞穴,哪里有适合隐藏的地方,都标志的一清二楚……”凤镜夜说着,嘴角翘起,从兜里拿出了一份地图。
“哇哦,不愧是镜夜前辈,真精明。”常陆院光兴奋地凑上去,一脸贼笑。
常陆院馨和铦之冢崇:“……”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手。
不过,虽然不太对得起躲藏组。
然而,能增加胜算的地图,他们也没有自大固执到不去看,也没有善良愚蠢到会舍弃己方有力的条件。
常陆院馨和铦之冢崇也凑了上去,查看地图。
“方向主要集中在东边和南边,我和光先去东边,南边就交给你们了,铦前辈,馨。”凤镜夜飞快向众人解说地图,下达指令。
“好的。”两人整齐地应道。
“那么,我们开始捕获行动吧。”
作弊!外挂!
不公平!
被项翛年他们知道了,绝对会这么喊。
但是,他们事先并不清楚有地图这一回事,这也是他们棋差一招的一步。
不过,就算知道了,那也是赛后的事情,对于他们现在处于不利地位的事实,没有一点改善。
现在,躲藏组的各位,在捉人组看来,就像是笼子里的小白鼠,如同瓮中捉鳖,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殊不知,躲藏组也准备了捉人组意想不到的策略,团体行动,突破地面,直接走空中路线,再加上诱饵,隐藏其余2人的谋略。
这是一场游戏,也是一场比赛,更是一场战争。
在场,年轻气盛的青年学生,对于今天的游戏,没有一个想输。
双方的战略方针,让这场本就不可预知的游戏,更为诡谲。
预祝各位,武运昌隆。
极限躲藏
“哦,找到了,这个洞穴怎么样?”须王环指着地下的一个巨坑,兴致勃勃道。
“……这种太大了,一眼就看到底了,都没有地方躲,而且边上也很滑,掉下去再爬上来会很难,也很危险。”项翛年扫了一眼须王环发现的坑,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等等,你们看那个地方,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洞。”眼尖的春绯有了重大发现,指着坑里的一处被藤蔓遮掩住的角落。
“这还真是,干得漂亮,春绯,得亏有你!”项翛年欣喜地拍着春绯的肩膀。
“我去看一看。”他们之中身手最好的埴之冢光邦,自告奋勇地溜了下去,无视凹凸不平的地面,径直跑向目标洞穴,查看里面的情况。
“等!honey前辈,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须王环焦急地盯着埴之冢光邦的身影,从坑边缘一圈绕到那个小洞的上方。
项翛年和春绯也跟着追了上去。
“honey前辈!里面怎么样?”须王环趴在坑边上,对着直下方的洞穴喊道。
默了一会儿,大概就几秒的时间。
埴之冢光邦慢腾腾地撩开挂着的藤蔓,对上面说:“没关系,里面很干净,没有什么危险,环酱和春酱,你们慢慢下来吧,躲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等一下,很干净?
项翛年意识到了不对劲,天然的洞穴里,怎么可能会干净?
她也跟着下了坑,滑到了洞穴边上,走进去观察环境。
洞穴里面,的确如埴之冢光邦所说,很干净,没有异味,也没有动物的生活残渣,像是被人打扫过一样。
“啊,这下糟了。”项翛年反应了过来,撩起自己半边头发,有些苦恼出声。
“嗯?年年,什么糟了?”
“这里太干净了,一般来说,洞穴里会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像是食物残渣或是骸骨,还有动物的窝,甚至应该还有动物的排泄物。”项翛年往深处走了走,一直走到底,大概10米深的样子,里面依旧干干净净。
“当然,这个洞穴也可能没有被动物占领过,但也应该会有灰尘,被吹进来的落叶石子什么的,但这里,显然,都没有。”剩下3人的表情也随着项翛年的话语,凝重了起来。
“嘛,凡事都得往好处想,这片山头,在你们来之前,大概是被凤前辈家里的保卫队提前清理过,排除过危险事项,这里很安全。”项翛年安慰他们道,但是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的,和他们同款严肃。
“那,往坏处想呢?”
“他们手上有地图。”项翛年闭了闭眼,脑里思绪转过万千,沉声道。
“哇!镜酱太狡猾了,有地图竟然不告诉我们!”埴之冢光邦手慌脚乱地控诉道。
“那就是说,这里的洞穴也在他们的地图上标着?”春绯迟疑了一瞬,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是的,几乎百分百。”
“奸诈!”须王环奋起,但马上又蹲了回来,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问向项翛年:“既然现在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怎么办,年年?”
春绯和埴之冢光邦也看着她,等待她分发指令。
项翛年抿了抿唇,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让大家围过来,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
“那就这样决定了。”
“是!”
虽然这一招也有点不道德,但,谁让他们作弊在先。
而且,兵不厌诈。
这可是华国老祖宗教导的战斗方针。
本来还打算放点水的,现在,呵呵。
绝对要获胜,把捉人组按在地上摩擦。
让他们这群自大的少年人知道知道,我党的战斗方针有多么,令他们崩溃。
商定方案后,躲藏组四人均双眼放光,暂且先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在后期,会使一点小手段。
毕竟,捉人组他们不仁在先,也别怪躲藏组不义了。
根据计划,须王环和春绯躲在洞穴里,埴之冢光邦和项翛年在附近找了两棵枝叶茂盛的大树,爬了上去,爬高差不多到10米,繁茂的叶片将他们两个的身影完美遮挡。
这下,万事准备就绪,就等捉人组来了。
另一边,捉人组。
南边。
“呐,镜夜前辈,他们好像不在这个方向。”已经找空了好几处洞穴和隐蔽灌木丛,常陆院光因为游戏激起的耐心,已然见底。
凤镜夜听言,蹲在地上,看了看身后倒伏的草丛,附近只有他和常陆院光走过的痕迹。
显然,躲藏组他们并不在这个方向。
于是,凤镜夜同意了常陆院光的意见,道:“好像是的,这边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他们留下的痕迹,看来不在这个方向,走吧,我们也去东边,和铦前辈他们汇合。”
东边。
一路径直往前走的铦之冢崇,凭借他那灵敏的鼻子,和野兽般的直觉,不知不觉带着常陆院馨逼近了项翛年他们的躲藏地。
突然,铦之冢崇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铦前辈?”常陆院馨轻声询问,是否有何不妥。
“找到了。”铦之冢崇盯着一个方向,淡淡出声。
“诶?!找到了,这么快,不愧是铦前辈,所以是谁?”常陆院馨立刻调整之前悠闲的姿态,不断在地面上搜寻猎物,准备在看见的第一瞬间就冲上去拿下。
艹。
偏偏是铦前辈吗?这下有点难办。
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项翛年咬牙,在心里骂粗口。
如果是凤镜夜和常陆院光那一组,她还有把握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实行计划,但是,这一组的话,有点悬。
“没事的,我会牵制他们的,年年酱你放心,我来掩护你。”旁边树上的埴之冢光邦感受到了项翛年的担忧,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但悄声的向她保证道。
“真是可靠,那埴之冢前辈,这里就交给你了。”项翛年说完,轻手轻脚跳跃至另一棵树上,不断往别墅的方向走。
“哦,交给我吧。”埴之冢光邦看着项翛年在树林间灵活穿梭的身形,回想她方才制定的精彩决绝的计划,她施发指令时灵动的眼波,狡黠的笑容。
埴之冢光邦心中的某种欲动,好似要穿破他亲手打造的牢笼,喷涌而出。
“那么,先拿你们开刀吧。”正好让他发泄一下,内心无处可去的躁动。
埴之冢光邦确认项翛年已经远去,向着铦之冢崇和常陆院馨扑去。
“在上面,要来了!馨,退开!”铦之冢崇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杀气,一把推开常陆院馨,迎了上去。
“哇,从上面?好危险!”常陆院馨忙稳住姿势,不让自己摔到地上,转回头正想抗议,但只看见两道飞快的身影,一来一回,拳拳到肉。
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交手间,一拳一脚击打的砰砰声异常激烈,响亮的呼啸声,一听就知道很痛,常陆院馨立马安静,远离战斗圈,以免被误伤。
“honey前辈在这里,也就是说,年年也在这里喽?”常陆院馨缓过劲来,立即向四周搜寻项翛年的踪迹,抬脚就要往巨坑的方向走。
注意到常陆院馨的动向,埴之冢光邦脚下一个用力,踢开铦之冢崇,转身一跃,挡在常陆院馨的面前:“哈?你在说什么呢,馨酱?年年酱可不在这里哦。”
“什么!?”常陆院馨四下查看,发现项翛年的确不在场,“可恶。”
“刚才逃走的那个是年年吗?那边,馨。”铦之冢崇转了转手腕,走上前挡在常陆院馨的面前,给常陆院馨指了一个方向。
“是!”常陆院馨往铦之冢崇指的方向追去,但埴之冢光邦并不会让他们如愿。
埴之冢光邦冲到铦之冢崇眼前,装作要强行破开铦之冢崇这道范围线,实际一个起跳,从铦之冢崇头顶上翻身,跳到常陆院馨的前面,阻拦了他前进的脚步。
“等等,馨酱,此路不通哦~”
“这还真是,棘手啊。honey前辈,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修习过防身术的,虽然比不上honey前辈和铦前辈,但拦下我和铦前辈两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前辈你,有这个自信吗?”常陆院馨伏低身子,蓄势待发,几乎算得上是口出狂言了。
“正好,我求之不得!来啊,一起上吧,馨酱!崇!”埴之冢光邦眼底闪着疯狂的红光,凶猛的朝两人袭去。
“哇哦!铦前辈!”常陆院馨双手交叉架在胸前,挡下埴之冢光邦猛烈的一击,朝身后喊道。
后方的铦之冢崇明白了常陆院馨的意思,接下埴之冢光邦的所有攻击,掩护他离开这里,去追漏网之鱼——项翛年。
常陆院馨趁机退出战斗圈,脚下飞快往项翛年离去的方向追去。
“让开!崇!”埴之冢光邦看到常陆院馨跑走的身影,面上焦急地喊道。
而施展了一番拳脚,也算是发泄过了的埴之冢光邦,头脑冷静了下来,心想:和年年酱想的一样,果然,很厉害啊。
剩下的,就是等……
“啊咧,是铦前辈和honey前辈?年年和馨呢?”
常陆院光和凤镜夜,穿过丛林,看见了正在对打的两个人,却没有看见同组的另外两个人的身影,出声问道。
“馨去追年年了,那边。”铦之冢崇在战斗之余,分神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人齐了。
正好。
那就试试年年酱说的,放风筝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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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本章中,在树木之间跳跃的动作,如非专业人士,请别轻易尝试,很危险。
还有,也请不要随意攀爬。
叫花鸡的诱惑
埴之冢光邦看了在场的另外3个捉人组的成员,收手,跳回树根边上,直溜溜的往上爬。
他爬到大概3米的高度,停下,轻盈地跳到枝条上,带着几分挑衅和几分漫不经心,转身对底下的人说道:
“3个人围堵我一个,这个场景,怎么看都太卑鄙了吧?”
“嘛,你这个拥有‘武力天花板’、‘人形大杀器’称号的前辈,就多担待吧。”凤镜夜眼神紧紧盯着埴之冢光邦腰上的红丝带。
凤镜夜有些天真地想着,哪怕埴之冢光邦再厉害,他们这边有铦之冢崇,能牵制一大半火力,再加上还有他自己和常陆院光两个青壮力,怎么想都应该可以拿下埴之冢光邦。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得,只要制服了埴之冢光邦,其余的3人简直易如反掌。
想毕。
凤镜夜当机立断,对着其余2人道:“没有放过眼前如此良机的道理,我们一起解决掉honey前辈!”
“好!”
战场不远处,洞穴里。
躲在里面的春绯和须王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小声交流道:“不知道年年那边顺不顺利。”
“肯定没事的,她那么聪明,关键是我们两个,不能这么快被发现,虽然被抓住也没关系,但还是迟一点为妙,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嗯。”
而追击项翛年的常陆院馨这边。
常陆院馨在山地里急速奔跑,但前方怎么都看不见项翛年的身影,他停了下来,擦了擦下巴上的汗,道:
“奇怪,前面就是别墅了,年年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就像是凭空失踪了,难道中途她转路了?那没道理会找不到啊。”
常陆院馨挠了挠头,留在原地苦恼,四处查看项翛年留下的痕迹,但搜查无果。
失去了追踪方向的常陆院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往哪里找。
“回去找铦前辈他们吗?”
总觉得不是很愿意。
而且——
“honey前辈那个人形兵器,只有铦前辈能挡住吧,我去也无济于事啊。”
一心追击项翛年的常陆院馨,并不知道埴之冢光邦那边,已经被组里的3人围堵,再被放风筝。
这时,别墅那边传来了一股清香,是常陆院馨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食物的香气,这种闻所未闻的奇妙手法,不属于厨师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就,只会是,项翛年。
“喂,喂,不是吧,年年她回到别墅了?是被谁拿了红丝带?”
明明他都追了一路了,竟然被别人摘取了胜利果实了吗?
常陆院馨以为是另一组的凤镜夜他们,夺下了项翛年的红丝带,心中顿时一阵郁结,有些垂头丧气,他没劲的慢慢挪回别墅。
知道最美味的果实已经被别人摘下,常陆院馨也没有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思,完全丧失兴趣,还不如现在就提前回去别墅,指不定还能第一时间吃到项翛年做的好吃的。
“年年,我来了!”思绪几转,想通了的常陆院馨,脚步欢快的往别墅跑去,将自己的队友抛诸脑后。
项翛年这边。
没错,她的确是回到了别墅,还加入了厨师的备菜团队。
项翛年要了一块围裙,面对厨师们的疑问:“诶,项桑,你这么快就被淘汰了?”
对此,项翛年坦然接过围裙,不慌不忙在腰后系了一个蝴蝶结,遮掩住,衣摆下动作间,隐隐约约漏出来的红丝带,这才答道:
“在山林里玩捉迷藏,果然还是有点勉强自己了,还是厨房待得让人安心,我给等下回来的大家准备一道叫花鸡,犒劳一下,顺便应应景。”
“叫花,鸡?那是什么料理!?”厨师双眼放光,立马撸起袖子,凑到项翛年身边给她打下手。
项翛年:“……”不过,也亏得厨师帮忙,不然,她不能这么快就做好叫花鸡的准备。
将厨师处理好的全鸡用叉子扎透,然后抹上料酒老抽酱油盐胡椒等等香辛调料,再在里面填充厨师提前备好的烩饭内馅,用荷叶扎紧。
做到这一步的时候,项翛年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财阀,在这个时节,竟然还能搞到这么新鲜,品相也好的荷叶。
本来应该用灭菌后的泥土包起来,但想了想待会儿要吃的都是一些公子哥,可能不太能接受吃泥土里面的东西,主要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她去找土。
于是,项翛年选择,退而求其次,用厨师醒好的面团,把鸡肉包裹紧密,送进烤箱。
“这样就可以了,师傅,麻烦你看一下烤箱,半个小时就好了,我去房间里休息一下。”项翛年把剩下的交给厨师众人,嘴上打了一个哈欠,佯装累了的样子,解开腰后的蝴蝶结,就要退出去。
“果然是年年啊,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常陆院馨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翕动鼻翼,贪婪的呼吸着厨房里烤箱弥漫出来的香气。
项翛年:“!”
我去。
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项翛年本来想着,引开常陆院馨,哪怕后面捉人组齐聚,也能给埴之冢光邦减轻一点压力,而找不到她的常陆院馨应该会选择回去帮助铦之冢崇,到那时,埴之冢光邦也早就脱离包围圈,独自躲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常陆院馨竟然不按套路走,就这么直接回来了,还和项翛年撞了个照面。
项翛年停下解围裙的手,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困极的样子,面上冷静的,甚至是态度和善的,拍着常陆院馨的肩膀,对着他道:
“常陆院馨,你回来了?我在山林里跑得太累了,现在有点困,先去客房休息一下,你和厨师一起看着烤箱,这可是一道很精细的料理,没看好火候就完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不等常陆院馨回应,项翛年满嘴跑火车,骗他们要好好看着烤箱,然后趁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叫花鸡上,她越过厨房众人,脚步加快,独自往外面走去。
她,现在得回到山林里去,藏好——在常陆院馨发现之前。
“有这么重要吗?”常陆院馨看着项翛年匆忙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蹲到烤箱边上,和厨师一起盯着里面的叫花鸡,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
“没有看到镜夜前辈他们啊,又出去了吗?”常陆院馨一屁股坐到厨师边上,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开口问道。
“嗯?馨少爷,你在说什么,他们没有回来过啊?”厨师给常陆院馨奉上一杯茶,听到这儿,有些疑惑道。
常陆院馨:“……”
静默片刻后,常陆院馨回想起方才项翛年步履匆匆的样子,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他了然。
“哼嗯~中计了呢……年年那家伙,竟然敢骗我呐……”常陆院馨把自己的手指节按得咔咔作响,樱色的薄唇掀起一抹冷笑,舔了舔唇,眼中星火流转,望着远方山林的某一处,
眸底泛红,晦暗又带着兴味。
高高在上睥睨临下的,蹲坐在王座上百无聊赖的,山间凶兽,遇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万般有趣又值得亵玩的猎物。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又糟糕透顶了。
项翛年,无意识间,召唤出了某个恶魔。
而恶魔,对于自己瞄准的猎物,咬破猎物的喉咙之前,绝不罢休。
让我们为她默哀,祈祷她千万不要落到常陆院馨的手上。
“阿嚏!”在树上赶路的项翛年,停下来扶着树干,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有点发酸的鼻子,摸了摸凉飕飕的后脖颈,自言自语道:“着凉了吗?”
与此同时,捉迷藏的战斗最前线,埴之冢光邦按照计划,放风筝,采取迂回战术,让他们看得到但是抢不到红丝带的同时,把追在后面的3人往别墅引,始终吊在自己的身后,顺便也消耗他们的体力。
“呼,哈,呼……”捉人组除了铦之冢崇的呼吸还算平稳,坠在后面的常陆院光和凤镜夜喘着粗气,在这秋高气爽不会轻易出汗的天气,脑门上挂满了汗水。
“失策了,哈,honey前辈的体力,简直是怪物级别,这样下去,我们的体力在游戏结束之前,还没有抢到honey前辈的红丝带,就会消耗殆尽了。”凤镜夜停下脚步,叫停常陆院光和铦之冢崇。
“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在被honey前辈,耍着玩啊?”常陆院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汲取氧气。
听到常陆院光的发言,凤镜夜思维停滞了一瞬,与此同时,他观察到不远处,树上的埴之冢光邦也停了下来。
“的确,刚才脑袋发热一股脑就直接往上追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honey前辈的脚力,先不论铦前辈,就凭我和光两个,应该也是追不上才对……”凤镜夜摸着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honey前辈太灵活了,每次快要抢到红丝带的时候,他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走了!”常陆院光挥舞着手指,不甘心的懊恼道:
“本来以为被我们3个人追,想着哪怕honey前辈再厉害,也差不多该投降了吧,但现在,情况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嗯。”追的有些恼火的铦之冢崇也跟着应了一声。
“按道理,以honey前辈的身手,应该很快就能甩开我们,找个地方重新躲好,但是现在,他又停下来了,是面上不显,但体力已经不支了吗?”凤镜夜怀疑道,只是自己说了也有点不太相信。
“那更应该藏起来不是吗?躲起来才能恢复体力不是吗?”常陆院光完全不能理解,满脸的匪夷所思。
那么,是为什么?
凤镜夜在这时,观察到铦之冢崇有些紊乱的呼吸,还有大口喘气的常陆院光,自己身上的酸痛,消耗掉的体力,再结合追击过程中时不时探头观察的埴之冢光邦。
那不是刺探敌情、斟酌距离的打量,而是在观察,他们有没有跟上。
好像,一次都没有跟丢过,虽然有几次勉勉强强看不到的,与之相对的,是追的踉踉跄跄的他们。
总不可能是为了消耗这边的体力……的吧?
想到这儿,凤镜夜不禁去观察树上的埴之冢光邦的神色,只见他满脸戏谑,仿佛在嘲笑他们直到现在才察觉到。
“不对,这才是他的目的吗!?”看到埴之冢光邦的表情后,恍然大悟的凤镜夜,扬声惊诧道。
“什么什么?”常陆院光焦急地问道。
“honey前辈,在吊着我们,消耗我们的体力。”凤镜夜的镜片反着光,沉声道。
铦之冢崇:“!”
常陆院光则是指着树上蹲坐着的埴之冢光邦,控诉道:“太狡猾了!honey前辈!”
“因为,你们3个追我一个,我这边也想喊一声不公平啊!”
“哈~没办法,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我们放弃掉honey前辈的红丝带吧。”凤镜夜长长叹了一口气,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
“说的也是,根本追不到啊。”
“嗯。”
于是,捉人3人组,决定放过眼前的这条难啃的大鱼。
螳螂捕蝉
埴之冢光邦看他们反应过来,默默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时,别墅那边飘来了一阵阵香味,传到就在附近的几人鼻中。
埴之冢光邦闻到香味,了然,嘴上却对着下面几人大声喊道:“啊,这个香味,是年年酱吗?你们抢了年年酱的红丝带!那我不能被你们抓到,再见!”
说完这一番台词,埴之冢光邦头也不回,脚步加快,一下子就溜得没影了。
地上3人组:“……”跑的还真快。
“啊,铦前辈,镜夜前辈,光,你们看见年年了吗?”一脸凶相从别墅那边跑出来的常陆院馨,问道。
“年年?她不是被你淘汰了吗,应该在别墅里面啊?”凤镜夜看着常陆院馨追出来的步伐,没有淘汰掉1人的从容,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是,我以为她被你们淘汰了,所以在别墅里看到她没有奇怪,直到我问那个厨师,铦前辈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才发现她是自己回去的。”看到队员,常陆院馨压制住胸腔中鼓动着的,急需发泄出来的某种欲动,冷静的对他们解释道。
“……大意了,毕竟规则里面没有说不能回别墅。”凤镜夜意识到这一点疏忽,扶着自己的额角,有些头疼道。
“诶!?那不是不妙了么,我们刚刚还放走了honey前辈!现在比赛时间都过去一半了,我们还一个人都没有抓到啊!”常陆院光抱头低声狂叫,身心俱疲,斗志都快消弭殆尽。
他闻着空气中飘逸的属于叫花鸡的香气,丧丧地说:“话说,年年她还有余力回去做菜么,嗅嗅,还这么香,也太从容了吧……”
“体力消耗,再接着是,精神意志的动摇吗……这一招接着一招,铦前辈,你觉得会是谁的点子,有可能是honey前辈的策略吗?”看清眼下不容乐观的现状,彻底冷静下来的凤镜夜问向铦之冢崇。
“不是,光邦的话,应该一上来就会选择把我们打晕,剥夺战斗力。”以铦之冢崇对埴之冢光邦的了解,他不可能会想出复杂的拖延战术。
“是么,那么,看来是年年的手笔呢?”常陆院馨听明白了凤镜夜的文问话,接过话头,推出了操盘手。
“诶?年年吗?剩下的殿下和春绯呢,他们不可能吗?”常陆院光听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忍不住出声问道。
“殿下的话,大概也只会选择正面突破,最多做点小陷阱什么的,春绯的话,她应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所以,只会是年年,也只有年年了。”常陆院馨耐心向自己的哥哥解释说明。
“据我了解,华国兵法中有一计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就是光现在的状态,由此看来,是年年无疑了。”凤镜夜扫了一眼常陆院光,断言道。
“哎——真是服了,每次都能颠覆我的想像……不过,既然知道躲藏组的司令是谁,那事情就好办了。”凤镜夜叹了一口气,无奈一笑,感叹过后又放下了心,正色道。
“怎么说?”常陆院馨不满地看着凤镜夜操着一副,好似对项翛年十分了解的口吻,暗暗打断独自沉浸在让他感到不愉快的情绪里的凤镜夜,顺便……
“我对华国那边的兵法策略也有过研究,虽然可能比不上年年那样运用的精通,但我好歹也了解一点。”凤镜夜感受到了常陆院馨隐藏的敌意,但他神态自若,仿佛并不在意,态度温和的捍卫自己司令塔的位置,笑着解释道。
啧,不接招么,没劲……
“是——”常陆院馨收敛浑身的乖张,平静的反倒像是凤镜夜手下一枚听话的棋子。
“那么,我们去刚才honey前辈和铦前辈第一次交手的地方。”凤镜夜的镜片闪过一道精明的光,镜片底下是捕捉到猎物踪迹的蓄势,蠢蠢欲动。
“诶?那里?我们不是就从那边追过来的吗,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啊?”常陆院光站直,开始松动自己的手脚,嘴上疑惑但是并不妨碍他活动身体,为接下来的追击,准备行动力。
“盲点。”铦之冢崇反应过来道。
“对,正常情况下,人们会略过已经探查过的地方。”
“因为在那里遇到了honey前辈和年年,我们下意识就排除了环和春绯也在的可能性——‘那里没有人’,我们会留下这样的错觉。毕竟,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4个人一起行动,这种高风险的方案……呵呵,设计的还真是巧妙。”
凤镜夜滔滔不绝,一步一步剖析项翛年布下的战略,眼底浮起一片猩红,经脉里的血液随着计划逐步的呈现而逐渐沸腾,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和喜悦。
第一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让须王环和春绯,躲在两队人员初次遭遇的地方,大大延后了捉人组发现的时机,也为项翛年和埴之冢光邦的行动准备了时间,同时也能让须王环和春绯保存体力。
此为,以逸待劳。
第二步,消耗敌方的体力。
让体力最好的埴之冢光邦,使用放风筝战术,不远不近吊着他们,让他们感觉可以抓到,心中难耐,但实际并不能。
此为,调虎离山。
第三步,消磨敌方的意志。
灯下黑,项翛年溜回别墅,几乎算是在捉人组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叫花鸡,这份从容不迫极其打击对方的斗志。再加上他们以为项翛年被淘汰,取得一定成果的喜悦,但很快从队友口中得知,其实并没有,这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此为,瞒天过海。
以上,就是项翛年至今为止,使用的策略。
哼嗯~计划的确是精妙绝伦,但暴露的那一刻,就会被敌方一击毙命,你要怎么办,年年?真想看看你发现计划被戳穿后,我们拿下环和春绯时,你那绝望的可爱表情。
凤镜夜,腹黑大恶魔,比之更黑暗的一面,又在项翛年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召唤了出来。
罪过,罪过呀。
“镜夜前辈?”第一时间注意到凤镜夜情绪不对劲的常陆院馨,紧皱着眉头,虽然不知道凤镜夜在想什么,但这股危险而粘稠的感觉,他很熟悉,于是选择出声中断他。
“咳,真是好计谋啊,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司令是年年,而我又恰好学过华国兵法,可能就这么掉到她的陷阱里去了呢……走吧,环和春绯一定就在那里。”凤镜夜握紧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压下心底升起的病态的欲念。
“走!至少先把能抢到手的红丝带拿下!”常陆院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如果在战场上,他一定是司令最喜欢的将士。
“嗯!”铦之冢崇也提起了干劲。
于是,心思各异但目的相同,也同样被项翛年狡猾的计谋点燃的捉人组,雄赳赳气昂昂,出发抓人去了。
那么,项翛年会允许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摘下须王环和春绯的红丝带吗?
还会不会有后招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另一边。
还躲在洞穴里的须王环和春绯,开始热身。
“差不多只剩一个小时了,铦前辈他们应该也快来了吧,春绯,我们要好好热身,待会儿可别受伤了。”须王环一边带着春绯压腿,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脚,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铦前辈他们没有察觉到,能就这样一直待到比赛结束就好了,都不用移动。”
和项翛年对输赢的在意不一样,项翛年怕他们提出奇怪又过分,会侵略她个人领域的无理要求。
春绯倒是无所谓输赢,虽然不太想和这群任性的贵公子们胡闹,但她也看透了,这次拒绝了下次他们依旧不会放弃,所以到现在为止,春绯完全是一副想放弃没有干劲的模样。
“虽然这样我们会轻松很多,可是,对面有镜夜在,他绝对是军师,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须王环伸出一根指头,弯下腰笑着安抚春绯道:“而且,年年的计划完美无缺,这样优秀的计划,我们不配合取胜,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嘛,说的也是。”春绯想起方才项翛年布置任务时,极度认真的姿态,被说服了,支棱起来热身。
“来了。”须王环听到了洞穴外的脚步声,把春绯拉至身后,戒备的情绪立马浮现在脸上。
希望能骗过他们吧。
“比想象中来的快一点啊。”春绯从后方探出脑袋,小声在须王环耳边说道。
须王环:“!”
比起眼前的敌人,还是来自身后意料之外的刺激更难对付,他羞红着耳朵,把探出来的春绯脑袋按了回去。
“哦吼,还真的在这里啊。”凤镜夜语气中没有意外,是一副料定的口吻。
“哟!殿下,春绯。”
捉人组4个人,满满当当堵在穴口,完全封锁住须王环和春绯的逃跑路线,真正达到了瓮中捉鳖。
“我上了。”打头阵,充当急先锋的铦之冢崇,向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冲上来动手,像一把离弦之箭,飞快向目标——须王环身上的红丝带奔去。
“哦呀,铦前辈,一上来就这么猛么,不打算放水吗?真是毫不留情!”须王环拉紧春绯的手,堪堪躲过铦之冢崇凌冽的身手,抱着春绯后退了几步,急忙抬手,“等等,我们弃权!”
捉人组:“……”什么情况。
这么轻易,难道有诈?
被须王环这一操作打得措手不及的捉人组,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黄雀在后(上)
“等一下,环前辈,你好歹也抵抗一下好吗?”被须王环抱在怀里的春绯,低低抗议,抬头指控他道。
“喂,喂,春绯,对面可是有4个人哦,而且铦前辈一上来就这么凶,怎么想都不可能逃走的吧?顽强抵抗的话,说不定还会受伤哦,与其发展成那样,不如现在就投降。”须王环耸了耸肩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开口,直言放弃。
“……嘛,的确,环前辈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像是接受了这一番说辞,春绯也闭上嘴巴放弃抵抗。
……
怎么回事,这种毫不出力就直享胜利的不真实感,堆积的满腔情绪无处发泄,就像是被充满了的蓄势爆破的气球,被唰的一下放气了。
这种落差,着实让人不愉快。
心情乱糟糟,完全没有狩猎的快感。
“……那,环,春绯,你们把红丝带解下扔过来。”谨慎的凤镜夜不太相信,项翛年之前布了这么多局,眼下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交出红丝带。
所以,一定还有后手,得提防着一点。
先试试……
“给!”一心琢磨项翛年接下来的招式,凤镜夜没有注意到走进的须王环。
须王环拉着春绯,站在凤镜夜的面前,手上递出来的是两条长长的红丝带。
凤镜夜:“……”
他有些呆愣地接过红丝带,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丝滑冰凉的触感不骗人,这的确是他们家采购的布料。
真的就这么简单?!
“怎么,镜夜,你不想要么,那还给我们。”须王环注意到凤镜夜迟迟没有收回去的手,作势上前夺回红丝带。
凤镜夜赶忙后退几步,避开须王环伸过来的手,推了推眼镜,冷静道:“这的确是今天的比赛道具,没有被掉包,铦前辈,在场你武力值最高,麻烦你保存一下。”
他边说边把长条状的红丝带卷起来,团成一卷,慎重的交到铦之冢崇的手上。
“好的。”面对这一合理的要求,铦之冢崇自然无有不应,妥善的把两团红丝带放进外套内部的口袋,贴身保管。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呢,先确保平局。”常陆院光看着被放进铦之冢崇外套反面口袋的两团红丝带,非常满意。
而常陆院馨,手指无意识拨动自己的裤缝线,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顺利了,心头总有种不安,不由得开口向淘汰两人后有些松懈的众人提醒道:“喂,大家,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没事的,馨,那两条红丝带,我验证过了,是真的,虽然过程比想象当中简单,但环和春绯确确实实被我们淘汰了,看来年年没有算到我们能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计划。”凤镜夜走到常陆院馨的身边,带着几分得意的,拂去常陆院馨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常陆院馨嚅嗫着唇瓣,欲言又止,他觉得项翛年还有招数没有使出来,现在的胜利也只是一时的。
凤镜夜带着几分欣赏,凝了一会儿常陆院馨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复又提议道:“嘛,这么担心的话,我们试一下吧?”
“怎么?”
“我们把春绯,不,这样她就太可怜了,还是环吧,放出去当做一个试金石,怎么样?”凤镜夜面色温和,嘴上却吐露出了狡猾至极的计划。
“原来如此,他们出现的话,就说明环和春绯被抓并不是他们计划好的,反之就……”常陆院馨话未说尽,但是众人明白了。
“就这么办吧!”
“嘻嘻,殿下,那就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喽。”常陆院光嘴角勾起,配合队员,向须王环伸出邪恶的手。
“等,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须王环看着众人冲他围过来的步伐,还有他们脸上贼兮兮的笑容,背后涌上一阵寒意,双手环胸抱紧自己,不忘拉着春绯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墙壁边缘,退无可退。
“没什么,就是麻烦殿下你稍微充当一下诱饵,而已,光,按住他的脚。”常陆院馨上前按住须王环挣扎的双手,转头对光喊道。
“你们,太奸诈了!!!”被禁锢四肢的须王环疯狂挣扎,但下一秒铦之冢崇加入,和常陆院双胞胎一起,直接把他横着抬了起来。
须王环再怎么挣扎,都没能逃出他们3人的手腕,反倒是他自己,蠕动扭曲的身体,像是一只蛞蝓。
看不过眼的春绯,上前阻止了须王环的动作道:“……环前辈,你还是放弃挣扎吧,再这样下去就要受伤了。”
“唔……可恶,不甘心!年年!honey前辈!别过来,这是他们的——唔!”听了春绯的话,放弃了躯体的挣扎,改成嚎叫,想要通知自己的队友这是个陷阱,但被眼疾手快的凤镜夜一把捂住了嘴。
“唔唔唔唔唔唔!”须王环不死心,还在嗞哇乱叫。
“这可不行啊,环,作为人质,你得安静一点,我现在松手你得保证不乱叫,不然……”凤镜夜想着一直捂住须王环的嘴也不是个事儿,思考片刻却没找到什么好的威胁方案。
就在这时,余光里他瞥见了站在一旁劝慰须王环的春绯,凤镜夜单挑眉毛,长手一伸,拉过春绯凑到须王环的面前,咧着嘴笑着吓唬道:“不然,春绯会发生各种不好的事情哦,像这样的事,像那样的事。”
春绯:“……”镜夜前辈,你这恐吓好歹也走点心啊。
须王环:“唔……”嘶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能无奈演变为一声微不可察的抽噎。
“好孩子。”凤镜夜松开须王环嘴上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掌心的水汽,转而无情道:“带走!”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30分钟。
——————
“不知道春绯那边顺不顺利。”项翛年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返回别墅附近,找埴之冢光邦汇合。
“年年酱!”躲在别墅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的埴之冢光邦,看到了项翛年,小心躲避周围可能会拍打到的沙沙作响的枝叶,朝她挥舞着手臂,怕引起别人的关注,无声地喊道。
项翛年悠悠荡荡往埴之冢光邦的那棵大树跳去,到能够小声谈话的距离,项翛年停了下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遛完捉人组的埴之冢光邦,虽然事后逃离了捉人组的视线范围,但还在别墅周边转悠,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消息。
然后,他就看到了捉人组4人齐刷刷径直往须王环和春绯的方向去了。
“他们4个人出发去抓环酱和春酱了,和年年酱你预料的一模一样呢!”埴之冢光邦双眼放光,十分敬佩地看着项翛年。
“嘛,不过接下来的环节才是重点。”
像是为了响应项翛年,别墅的广播开启,环绕式立体,超大声到项翛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被颤动。
只听喇叭里如是说道:“啊,啊,测试,测试,这里是捉人组,honey前辈,年年,你们的队员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救他们的话,就回别墅,再重复一遍……”
项翛年和埴之冢光邦:“……”竟然还有这一手。
先是动用了地图,现在又是广播,项翛年开始佩服捉人组作弊的正大光明,又厚颜无耻。
“既然这样的话,待会儿可别怪,手下不留情!”项翛年缓缓弯曲手指,捏紧拳头一震,放出了狠话。
“哇哦~”
“那我们上吧,埴之冢前辈,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见识见识社会的黑暗。”项翛年眼底满是亢奋,仿佛之前伏抵伺候他们的压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宣泄口。
“好的!”埴之冢光邦跟在项翛年的身后,为她压阵。
别墅。
“以防万一,还是想先问一下,镜夜前辈,等会儿年年和honey前辈如果来的话,你们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情吧。”春绯看着上半身被绑在树上,欲哭无泪只有脚能动的须王环,有些迟疑的向凤镜夜确认到。
“……嗯,如果他们乖乖把红丝带交出来的话……”凤镜夜转头看向春绯,微移视线,可疑的顿了一顿,嘴角咧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假笑,如此说道。
不,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镜夜前辈!
春绯面对这样的凤镜夜,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在心里呐喊吐槽他阴险,然后为项翛年和埴之冢光邦默默祈祷。
“哦~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常陆院光双手握成望远镜的样子,抵在自己的眼眶处,好似是重大发现的语气,嘴上也不忘提醒道。
凤镜夜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倒计时,20分钟。
时间有点紧,但也足够了。
“哈哈哈,环酱,你完全被绑起来了呢。”埴之冢光邦蹲坐在树上,看着对面被绑的整整齐齐的须王环,无情地嘲笑道。
项翛年扶着枝干顺着埴之冢光邦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的确是整整齐齐,被五花大绑了,不过,这样待会儿操作起来也很方便。
这群高中生还是太嫩了,绑的越是漂亮的,也只有藏在树后的那一个活结,一解就散。
项翛年扫了一眼,就漠然的带过去,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转而问向阁楼上的捉人组4人开口道:
“须王前辈就算了,把春绯还回来吧。”
“等!?为什么我就算了,年年,honey前辈,你们不打算救我吗,我们可是一个团队的啊!”被放弃的须王环不甘地扭动身子,不满地叫嚣道。
“……那么,我们来交换人质吧,年年,”凤镜夜也被项翛年这番状似无情的话语噎了一瞬,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地提道,“总之,你们先从树上下来。”
毫不掩饰他们的企图。
因为他们捉人组这边,没有一个会爬树,对于树上的项翛年和埴之冢光邦,简直是束手无策。
“啊拉,要交换人质的话,你们也得从楼上下来啊,镜夜前辈。”项翛年反问道。
关键时刻,双方都很谨慎,站在自己的安全地,守着己方最后一层防卫线。
黄雀在后(下)
一番交涉下。
捉人组,由武力值最高的铦之冢崇,搭配体力相对充沛的常陆院馨,护送春绯。
同时,要求躲藏组,象征全霓虹武力值顶点的埴之冢光邦,停留在交换场地的10米远,不得上前。
绅士风度全无。
凤镜夜派出留有余力的铦之冢崇和常陆院馨,高大有力的青少年,去围堵两个身高都没超过1米6的娇小女性。
虽然说战场上需无情无义,不择手段,但这番操作,简直不忍直视。
明晃晃打着项翛年红丝带的主意,对于躲藏组,是极为苛刻不利的条件。
对此,项翛年干脆就让埴之冢光邦留在树上,低头装作给他拍灰尘的空隙,在捉人组他们看不见的角度,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埴之冢光邦听罢,还没来得及脸红,先控制自己惊讶的情绪,慎重点头,在捉人组看来,两人之间亲昵的距离,让他们中的某些人,觉得碍眼,于是立马催促。
“来了。”项翛年慢慢下树,走到凤镜夜指定的场所,在春绯3米远的地方,站定,对上春绯的眼睛。
春绯眼珠微微往铦之冢崇的方向一转,手不经意间带过腰腹的位置,然后后退一步,躲在铦之冢崇和常陆院馨的身后,出声道:“馨,铦前辈,不好意思哦。”
语毕,项翛年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一扬,白色的粉末直冲没有防备的常陆院馨和铦之冢崇,那是她之前在厨房薅来的面粉。
“什么东西!?咳,咳咳……”常陆院馨想去抓项翛年,但视线受阻,分不清方向,自己也咳得撕心裂肺,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铦之冢崇也是同样的情况,咳得眼角带泪,好不狼狈。
春绯趁此,赶在楼上的凤镜夜和常陆院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去给须王环松绑。
“铦前辈,馨,别让年年逃走!”意识到事情大条的凤镜夜在上面急喊,无暇顾忌春绯和须王环的情况,想着他们没有红丝带,暂时也没多大威胁,只能先让底下的两人先抓住项翛年,然后立马和常陆院光跑下楼。
不过,就算当时他们4个人都在下面,也一定阻止不了躲藏组制造的混乱,毕竟,项翛年藏下的暗棋——树上的埴之冢光邦,还没有用呢。
而现在,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到埴之冢光邦的力量,捉人组就被急速转变的战况,打击的溃不成军。
太大意了。
凤镜夜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在心里骂着。
而罪魁祸首项翛年,根据春绯的暗示,趁铦之冢崇战斗力减弱的现在,上前掀开他的外套,直接上手翻,因为赶时间,所以动作难免有些粗鲁。
“嗯。”不知道项翛年摸到了哪里,铦之冢崇突然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项翛年手一抖,有点犹豫,不太敢往前伸了,但下一刻,她看见了内里口袋的一抹红,径直伸过去捡了出来,动作间,手背触碰到了铦之冢崇的侧腰。
铦之冢崇浑身一僵,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呼吸停止,氧气无法运送到大脑,咳嗽也随之止住,他瞪大双眼,剑眉跟着张开,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项翛年,耳根渐渐漫上一层红意。
项翛年收回手,不自在地挥了挥,甩去手背上刚刚在那一刻,感受到的专属于青年男性躯体的滚烫和结实,转身就想溜。
铦之冢崇眨巴一下眼睛,虽然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听到了凤镜夜的喊声,也知道现下不能放项翛年走,大力地按住她的肩膀。
项翛年扭身想要逃离,但那双大手就像钳子一样,紧紧夹着她的肩膀。
大概也是怕伤到她,铦之冢崇抓住项翛年的手用了巧劲,并没有让项翛年感到疼痛,只是让她难以前行。
眼前此景,映入常陆院馨挣扎撑开的眼帘,他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也不管自己刺痛火辣还没有恢复清明的双眼,上前一把拦腰抱起项翛年,让她双脚离地,同时也离开铦之冢崇手臂可以触及的范围。
因为常陆院馨还没有止住咳嗽,双手又珍重地抱着项翛年,腾不开手抑制嗓子里的咳意,所以他咳一声,项翛年的身体也跟着他的频率抖动一下。
这样状态相连的姿势,项翛年感觉怪怪的,挣扎想要下地,却被常陆院馨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了。
项翛年:“……”
她只能转而面向他。
但,项翛年还未说出她想说的话语,就被常陆院馨此刻的模样——蛊到。
只见他的眼眶,因为生理性的泪花而泛红,少年人精致的面庞显得楚楚可怜,粉红的头发上是一层薄而雪白的面粉。
平时尖锐排外的气场,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柔和了他富有攻击性的眉眼。
离近了看,才发现常陆院馨的金色瞳孔,并不和平日里印象当中同常陆院光的一样,他的反而更浅一些,在夕阳的照射下,透着琥珀的莹润光泽。
这双如宝石般通透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擒住了项翛年的黑眸,对视的那一瞬,项翛年凝望到了他眼底无尽的深渊。
与他天使的面容全然相反,眸子深处是弥漫盈满的侵略性。
常陆院馨嘴角勾起一抹邪气,沙哑着嗓子,充满快意对着项翛年道:“我抓到你了!”
又好像在向她声明,他盯上的猎物,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项翛年眸子一闪,战术性后仰,却是面无表情伸手推开了常陆院馨的脸,顺势扯断他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避开了他吐到自己脸上,温热潮湿又暧昧,带着栀子香的鼻息。
她再度挣扎,但无果,只觉得自己快被常陆院馨的臂弯箍得无法呼吸,再看着朝自己走近的铦之冢崇,和常陆院馨一起呈包围趋势,堵住了她所有的逃跑路线。
眼下看来,自己是逃不了了。
判断,就在一瞬。
当机立断,项翛年把两团红丝带扔给准备好了的埴之冢光邦,让他带着跑,有多远跑多远,撑过这最后的10分钟。
在她抬手间,身上的短款卫衣上扬,露出腰间的红丝带,像是包裹礼物的绸缎,配合着项翛年纤细的柳腰,迎风浮动,是让在场心思躁动的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程度。
铦之冢崇站在原地的脚,微不可察地往后挪,好似再往前一步,就是犯罪。
常陆院馨无声地咽了一口水,喉结滚动,企图压下干涩而炽烈的喉咙,却压不下猛跳的心脏。
他不动声色憋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抬手伸向她的腰间,内心不断自我催眠道“这只是比赛不是拆礼物,这只是比赛不是拆礼物……”,仿佛一旦停下,就会被开启一个罪恶欲孽的开关。
那厢,被解放的须王环,没有红丝带,无所畏惧,上前就是一个猛扑,铦之冢崇和常陆院馨本就心绪不稳,这下被撞,脚下也跟着趔趄,禁锢着项翛年的包围圈开始松动。
项翛年立马翻身,滑溜得像个泥鳅,一落地就窜得飞快,一溜烟就跑出去很远,然后麻溜上树,缓和自己大喘的呼吸。
比赛到现在,项翛年的体力也所剩不多,刚才一番折腾,几乎见底了。
“等一下,年年,你以为拿走红丝带就完事大吉了吗?你的队友还在我们手上。”
姗姗来迟的凤镜夜和常陆院光,捕获作乱的须王环,拉着春绯一起威胁道。
“不不不,镜夜前辈,红丝带已经被埴之冢前辈带走了哦,你有人质也没有用了。”
觉得站着有点累,项翛年干脆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晃荡着自己的脚,放松地回他道。
“哈?你在说什……你!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吗?”凤镜夜这时才算明白项翛年的计谋,满是震惊。
“毕竟,一开始就说了,最后的胜利,是取决于队伍里红丝带的多少。”
此刻,埴之冢光邦身上有3条红丝带,但以他的身手,怕是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在剩下有限的时间内,哪怕捉人组展开地毯式搜索,都不能再找到他。
更何况已经被项翛年多次打击精神和肉.体,早已疲惫不堪的,现在的他们。
而且,捉人组没有人会爬树,哪怕是晃在眼前,占据高地的项翛年身上的红丝带,他们也没有能力摘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
败局,在交锋的第一步,捉人组没有一个人猜透项翛年的布局,就已然可以预见。
第四步,化劣势为优势。
暂时被捕获的须王环和春绯,和捉人组一起行动时,能在关键时刻,阻挠对方的行动,从而为己方队伍的胜利垫下基石。
此为,出其不意。
第五步,在敌人最为松懈的时刻,出击,给予敌人最诛心的打击。
在敌人认为稳操胜券之时,准备迎接成功之际,往往就是守备最为薄弱之刻,此时偷袭,往往能一举拿下,功败垂成,莫不如是。
此为,攻其不备。
一环套着一环的谋算,只要有一次的疏忽大意,便是满盘皆输。
也就是,捉人组,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让广播宣布吧,你可以下来了。”凤镜夜无奈妥协,让广播宣布了结果,把埴之冢光邦也喊了回来。
最终,躲藏组对捉人组,4:0。
“兵不厌诈,此番承让!”
项翛年抱拳轻摇,嘴角擒着一抹浅笑,如此说道。
那一天。
树下的少年人,只看到了,枝丫上的少女,沐浴在火红的夕阳中,笑得肆意又张扬,格外夺人眼。
——————
温馨提示:
如非必要,请不要扬尘,或者洋洒其余粉末状固体,对他人的鼻腔和呼吸道不太友好,一不小心可能留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喵
这是,猫,没错吧?
项翛年盯着面前树枝上,矜贵的蹲坐着,哪怕伸长了脖子,看上去也只有小小一团的一团漆黑的毛茸茸。
它正好立在别墅的灯光笼罩范围之外,毛发脏的看不出本色,只是那双湛蓝的猫瞳,在光晕的反射下,发着幽幽的光。
时间稍稍提前,回到半小时之前。
傍晚,在秋日夕阳的见证下,捉人组爽快的认输,躲藏组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厨师阵容早早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庆功宴,自助餐式的,连带项翛年做的诱饵——叫花鸡也被精致摆盘,裹上新鲜的荷叶,上了桌,一眨眼的时间,就被分完。
期间,埴之冢光邦还对着项翛年谆谆教导,说她这次太鲁莽了,如果不是须王环最后出了奇招,她都不一定能逃出来,这种以身涉险的方式,让她下次绝对不要尝试了,同时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也加入了对她说教的队伍。
项翛年垂着头,看似在聆听,乖乖受训,但实则早已神游开外。
不过,也因为这,埴之冢光邦之前对她的似有若无的回避,也消散了。
可能是下午的运动量太大,消耗了不少的体能,项翛年晚上也吃了很多,虽然在常陆院馨看来,还是吃得很少,但比她以往认真下决心吃的任何一餐都要多得多。
吃饱饭足,项翛年避开了还在吃得热闹的人群,揉着有些撑了的肚子出来散步。
外头的天色已然全黑,莹润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给项翛年被众人的热闹渲染了的心头,添上一分清冷。
“好冷。”
项翛年穿着单薄的卫衣,哪怕里面有一层打底,但秋日里夜晚的降温还是不容小觑,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在这里感冒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项翛年这般想着,搓着自己的手臂,就要回别墅。
然后,就在这时。
“喵。”
像是打了个招呼,又或者,只是引起项翛年注意的一声猫叫。
项翛年顺着声音向上望去,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你好?”项翛年犹豫开口,向这位气场不一般的猫咪,回了一声。
你好什么的,不用想都知道,它不可能听得懂。
项翛年挠了挠脸,虽然心里也想伸手揉一揉,撸一撸毛绒绒,毕竟,谁不喜欢可可爱爱软乎乎的小动物呢?
但是在这野外,她不敢冒险,一旦被咬伤或者是抓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项翛年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但猫好像也没有下文了,她试探性往别墅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观察猫的反应。
猫,怡然不动。
难道就是打一个招呼?看看人类长什么样子?
太离谱了吧。
项翛年摇摇头,把不合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对着树上的猫礼节性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就再见了,头也不回。
也就没有看见,在她身后,枝丫上之前如同雕塑一样不动弹的猫,慢慢甩了一下尾巴,轻声跳下,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跟在了项翛年的后面。
“真是的,年年,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中途发现项翛年不见的常陆院馨,顺着草地上的痕迹追了出来,看到她后松了一口气。
“我就是出来散个步,晚上有点吃多了。”项翛年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
“你没事吗?白天就算了,那种情况你也吃不太下,但你晚上好像也没吃多少,下午这么大运动量,你……身体吃得消吗?”常陆院馨单手托着自己的后脖颈,转头但视线紧盯在项翛年的脸上,观察她的表情,话音别扭,问她道。
两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他人谈论关于自己的病情,这感觉,真是奇怪又新鲜。
被他人真心友善地关注自己的健康,舔舐自己的伤口。
项翛年心中不可控制地涌上一片暖意,在这冰凉的月色中,又转变为一抹水意,好似曾经不曾留意的麻木了的创口,骤然叫嚣,散发痒痛,逐渐扩散全身。
项翛年垂眸,敛下眼周的湿意,抑制住鼻音,侧过身,藏住自己快要崩开的表情,语气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没关系,别看我现在吃得少,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倒是你,出来赏月吗?”
“不,就是有点……话说,你身后跟着的是什么?”被问到的常陆院馨含糊道,又像是发现了临时的救星,指着项翛年的身后。
项翛年转身,对上了两只熟悉的探照灯,不复刚才的湛蓝,兽瞳在别墅区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线。
“啊。”这是,刚才遇见的猫。
“喵。”猫礼貌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嚯。
别墅阳台。
凤镜夜和须王环,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里摇晃着装了鲜榨果汁的高脚杯,这时懒散地谈笑着风声的他们,才真正像是权贵人家的公子。
“年年她,多智近妖啊。”须王环对今天尤为突出,表现过人的项翛年,这番感叹似的评价道。
“的确,这谋略,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已经切身体验过的凤镜夜,喝了一口果汁,清了清嘴,同意道。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是注意,千万不要成为年年的敌人了。”须王环笑着摇了摇头,和凤镜夜碰杯,随后仰头将自己杯子里的葡萄汁,一饮而尽。
凤镜夜不置可否,嘴角轻勾,也跟着干完了自己手中的西瓜汁。
“嗯?那是,馨和年年吗?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后面好像还跟着一只,猫!?”须王环眯着眼,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人一猫,惊叫出声。
凤镜夜沉下脸,把杯子往须王环的手中一递,手腕在栏杆上一撑,翻身跳跃,不走门,直接从别墅一楼的阳台,往项翛年那边走。
“诶,镜夜?”须王环手忙脚乱接过凤镜夜的杯子,草草的放在栏杆上,也跟着翻过阳台,上去看热闹。
而须王环的那一声放大的“镜夜”,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杯子或是盘筷,从门口走了出去。
最后,在项翛年、常陆院馨、猫的身边,6个人整整齐齐地围了一圈半弧。
“年年,这只猫是?”春绯蹲下身,观察这只猫,顺便问道。
这只猫,胆子要说大也算大,这么多人围着它都没有应激逃跑。
但要说小也可以说小,它紧紧贴在项翛年的后跟,藏住自己的大半个身体。
只从项翛年的脚边,探出一个圆润的脑袋,猫猫祟祟地打量着面前,围过来的对于它来说十分高大的6具身影。
“嘛,好可爱的小猫咪。”须王环率先展现了他老父亲般的慈祥,夹着嗓子扭着身子蹲下就想伸手虎摸小猫咪。
“须王前辈,小心!”项翛年赶忙蹲下,制止他鲁莽的动作。
开玩笑,在野外生活的猫,那爪子挠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没有到招招致命的程度,但也是招招见血。
就须王环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要是被挠上一爪子,指不定都会留下疤,然后感染,部团活动就会失去招牌。
那损失,尽管她现在赚钱了,但手上全部的存款都还不起,而且,有黑心的财政大臣凤镜夜在,哪怕不会让项翛年直接赔偿金额损失,也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那她可就……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现在,她必须保护好手空的须王环,保护好他这张相当于活字招牌的帅气脸面。
“唔。”须王环不解地看向项翛年,疑惑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那双紫罗兰大眼中带着些许委屈,水汪汪地看着她,活像在谴责项翛年。
“……我说,须王前辈,这样很危险的,你这样突然伸手会吓到它,万一它应激了,下意识攻击你,被挠上一爪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野外的猫身上,可是带着很多细菌的。”
说罢,也不管嘟着嘴可怜的对手指的须王环,朝众人扫视了一圈,然后对着常陆院馨:“常陆院馨,你能把外套脱下来吗?”
“诶?”他抱着自己的样子,让项翛年觉得自己就像个强抢民女的地痞。
“是抱猫用的。”项翛年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猫,蹙眉但耐着性子解释道。
“啊,哦。”常陆院馨麻溜地脱下外套,往项翛年的手上递,但又想到了什么,递了一半又收回手,带着外套往后退,“要不还是我来吧,女孩子要是被抓伤留疤就不好了。”
项翛年听到这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心绪繁乱,这也只是一瞬,她敛神,上前一步拿过他手中的外套,蹲下身,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只猫看起来比较粘我,我来的话,是最安全的,再说了,还有外套挡着。”
众人听见项翛年平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只有她知道,自己声线当中的那一丝颤抖。
[静心!项翛年!]
猫好似察觉到了项翛年的不安,懂事的,安稳的,缩在她的怀里,没有挣扎。
只是抬起圆溜溜看不出花色的脑袋,舔了舔项翛年的下巴,像是在做标记,又似是安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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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如果在野外,遇到生物还是要警惕。
如果不幸,被任何动物或是植物,咬伤或是割伤,不管身体状况好坏如何,请务必拍照存证,然后以最快速度就医。
因为野外的动植物没有经过驯化,对于人体来说,可能就是猛毒。
所以,请务必珍惜生命,不要作si。
新成员
“站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总之,先去医务室吧,那里有我们凤氏集团的兽医。”
这配备的,还真是,周到啊。
项翛年内心再一次感叹到。
于是,众人跟着凤镜夜,往医务室移动。
因为今天只接待了须王环一行人,再加上是当家三少爷凤镜夜亲自带来的。
医生迅速但动作轻柔,从项翛年的怀里接过猫,换手的时候,猫有些不安,微微挣扎,猫爪探出来,紧紧勾着项翛年手里的外套不放,好像是不愿意离开她的环抱。
项翛年看着这莫名熟悉的场景,不约而同把自己儿时的画面与之重合,鬼使神差的对着猫说了一句,“我不会丢下你的”。
极其认真的语气,内里又含着些许沉重,常陆院馨本来放在猫身上的目光,往上一移,黏在项翛年的脸上,若有所思。
而猫,好似就等着这一句话,又或者是她话语中的情绪过于温柔,待项翛年说罢,它松开了爪子,乖乖的,任由医生抱走。
医疗团队很快就给这只猫来了一个全套体检,有眼力见的某医生头头,向项翛年恭敬地递上检查报告,留下一句“这猫哪哪都好,很健康,就是有点瘦”,抱着精神有些萎靡的猫洗澡去了。
项翛年接过报告,翻看指标,跳过那些她看不懂的数据,最后停留在体重和评价那一栏,如医生所说,健康良好,体重偏瘦。
偏瘦。
项翛年停在这一字词上,竟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是公猫啊,还只有10个月大,不过也的确,这个指标看起来是还挺健康,你说呢,铦前辈。”凑过来一起看报告的常陆院馨,询问喜欢小动物的铦之冢崇过来参谋。
“嗯。”铦之冢崇接过项翛年手里的报告,仔细查阅,表示赞同。
“所以,想好猫的名字了吗?”
“哈……”为什么她来想名字?
项翛年斜着脑袋,无声地问向对她提问的常陆院馨。
“怎么?作为它的饲主,名字都不给它取一个?”常陆院馨对上项翛年莫名的眼神,调笑道。
“怎么就变成……”我是饲主了?
啊。
话还没说完,项翛年想起来,自己刚刚对猫的承诺,那一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爱的告白,再之,这猫只认项翛年,所以众人默认,项翛年是它的主人。
取名字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主人的头上。
“嘛……”虽然现在有工资的她,也不是养不起一只猫。
但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喵~~~”在盥洗室洗好,被抱出来到洗吹间,湿哒哒一小条的猫,隔着透明玻璃,控诉地张嘴喵道。
可怜又好笑。
项翛年看着被医生捏在手里,无法拒绝吹风机,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只能张着一双湛蓝色圆溜溜无辜的大眼,直愣愣地看向自己的猫。
她释然一笑,道:“那就跟我姓,叫项大顺,小名顺顺,希望它以后平安顺遂。”
在华国民间,贱名好养活。
大俗即大雅,且先这样吧。
“平安顺遂,所以叫顺顺吗……真是不错的名字呢。”自动忽略“项大顺”这个大名,须王环撑着下巴,煞有介事称赞道。
“凤少爷,猫洗好了。”医生抱着洗好后一团蓬松的顺顺出来,在凤镜夜的示意下,递给项翛年。
猫结束了遭受苦难的受刑时光,逃也似的蹬开医生的手,跳进项翛年的怀抱,像是终于找到了组织,跃进了曙光。
“诶!”项翛年瞬间紧张,着急慌乱地摆正自己的姿势,以一个安全的角度,接下一团尽管有着跳跃的重力加速度,但落入怀中仍然还是轻飘飘云朵般的顺顺。
“喵!”顺顺双爪抱紧项翛年的脖颈,叫得让人辗转悱恻,又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方才受到的万般委屈。
热乎乎软绵绵,轻轻软软的重量,搭在项翛年的脖子上。
与其他生命相贴的奇妙触感,让她心里感到一阵熨帖,内里不断涌出喜悦,侧过头也和顺顺贴贴,在顺顺散逸着香气的毛发里蹭了蹭。
“话说回来,顺顺是只三花呀,之前脏得都看不清楚花色。”常陆院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左右端量着膨胀了一圈的顺顺,似乎在苦恼从哪一个角度下手抚摸才不会被挠。
“它左边耳朵上还有个缺,看来之前在山林里,生活得很艰难呐,顺顺,我们可怜的顺顺啊!”同情心泛滥的须王环,心疼地看着顺顺缺了一块有着月牙痕迹的左耳,嚎啕大哭。
顺顺:“……”倒也不至于。
顺顺用爪子推开须王环凑上来的脸,一脸嫌弃。
不过,大概是察觉到这一圈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是自己主人的朋友,不会对自己产生危害,顺顺收好了被剪之后仍然坚硬的爪子,用肉垫使劲推开须王环的大脸,留下一个红彤彤的猫爪印。
有体贴,但不多。
“啊,顺顺的肉球!”
须王环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的陶醉,炫耀似的顶着脸上的印记,活像一个大傻子。
项翛年:“……”你个猫咪痴汉。
一通热闹后,顺顺拒绝在场所有人的摸摸之后,不耐烦的一头扎进项翛年的套头卫衣里面,只露出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喂,这只猫……”不是公的么!
常陆院馨上前想把顺顺扒拉出来,但碍于某种独占的念头,和男性的礼节,他站在项翛年的边上,对着顺顺挥舞着手指,束手无策。
“嘛嘛,馨,你冷静一点,顺顺还是个幼崽嘛。”须王环以为常陆院馨因为没有摸到顺顺在闹脾气,宽慰他道。
常陆院馨:“……”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不是,我想馨想说的是,年年需要一个猫笼,回程的时候,她不可能就这样一路抱着顺顺,不太保险。”凤镜夜让医生推了一只精美奢华的猫笼过来,一看就造价不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猫粮和猫玩具。
“凤前辈,不用这么多,我回去以后会自己买的……”项翛年看着装了一车的猫咪用具,连连拒绝。
像是料定项翛年会这么说,凤镜夜准备好了说辞,“今天已经很晚了,等司机把你和春绯送回去,那附近的宠物店应该都关门了,你打算让顺顺就这样饿着熬过今晚?”
这还真是,没有想到。
也无法辩驳。
因为凤镜夜说得都对。
而且,正因为她知晓饥饿的滋味,就更不忍心让顺顺被自己带回家后,仍然有挨饿的体验。
“那就谢谢你了,凤前辈。”项翛年接受了凤镜夜的说法,默认他让医生把一堆猫咪用具,搬上后备箱。
然后防止顺顺半路应激逃跑,医生建议项翛年把顺顺放进笼子里,比较保险。
“好的。”
尊崇医嘱,项翛年抱着顺顺的手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感受到沉重,哪怕顺顺再瘦,抱久了还是难为项翛年今天所剩不多的体力了。
项翛年靠近猫笼的开关,想把顺顺放进猫笼,但顺顺可能还是不安,紧紧缩在项翛年的衣服里,躲着项翛年的手,就是不出来,甚至还越埋越深。
她被折腾得一身汗,无果,无奈的向医生问道:“医生,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嘛,使用暴力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回去是坐车对吧,上下车注意一点不要让它跑了就行,你就这么抱着它吧。”
项翛年:“……我知道了。”这么随意的吗?
“话说回来,这猫也太黏你了吧。”常陆院馨看着埋在项翛年胸膛里的顺顺,越看越碍眼,翘着嘴不满道。
“那多半是猫认为这位小姐是它的老大,或者是喜欢这位小姐身上的味道,说起来这是因为……”
并不知晓项翛年姓名的医生,只是用了“这位小姐”来称呼项翛年,但是说到与猫咪相关的话题,他就止不住话头,不停的给他们科普。
直到后面有眼力见的同事向项翛年一行人露出歉疚的笑容,捂住医生的嘴,恶狠狠地勒住医生的衣领,强制性把他拉下去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
“气味吗?”项翛年空出一只手,往上一伸,让袖子自然垂落,然后抬手去闻自己手腕上的味道。
只有她熟悉的柠檬草洗衣液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
“我看看……”常陆院馨趁项翛年闻自己味道的时候,垂头凑到项翛年因为低头而裸露出来的脖颈上,动了动鼻子,吸了吸。
除了干净的洗衣液香氛,他还闻到了,独属于少女的馨香,像是闻到骨头的狼犬,他沉着眸子,紧盯眼前光滑白皙的脖子,眸光阴暗晦涩,克制着某种不该的欲动。
但终是忍不住,常陆院馨复又凑近,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鼻尖几乎贴在少女纤细而脆弱的肌肤上。
而项翛年,感觉到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后脖颈上,仿佛被一头凶手咬住了要害,不敢乱动。
同时随着喷散在脖子的鼻息,她的骨骼深处,传来一阵阵酥痒,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不断扑闪,不安地颤动着。
“喵!”怀中的顺顺感受到了项翛年的忐忑,冒出头来,给常陆院馨漂亮的脸颊来了一爪子,打断了他的禁锢。
“那么,我们这就告辞了。”项翛年语速急促,抱着兜里的猫,和春绯一起向众人告别,飞一般躲进车里,坐着满载猫咪用具的车,回程,不再管后方的众人。
后方。
“喂,馨,你刚刚在对年年做什么?”凤镜夜没止住常陆院馨那一瞬间的动作,只是平和地送别项翛年和春绯之后,才对常陆院馨兴师问罪。
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站在凤镜夜这一边,目光不赞同地看着常陆院馨。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常陆院馨转身,舔了舔唇角,满脸是一副享受了大餐的餍足。
车里。
项翛年打开了一条车缝,让秋日夜里的凉风吹去自己脸上的热意,把刚才的一幕抛诸脑后,开始回忆白日里经历过的种种。
今天,玩得很开心。
虽然途中有些许波澜,但是,还是很高兴的。
项翛年,两世以来,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玩得这么疯,嗨得这么尽兴过。
所以,她今天过得,充实,快乐。
项翛年坐在车里,捧着搭在自己肚子上的顺顺,嘴角往上扬的弧度,一直都没有弯下来过,她听着车载音乐,不自觉的,轻晃着身体跟着律动,浑身上下都写着欢乐。
看到这一幕的项翛年,坐在旁边的春绯,笑得很欣慰。
归程,因为时间比较晚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子,项翛年和春绯,很快就到了家。
和司机师傅道谢告别,拒绝他提出帮忙的善意过后,项翛年和春绯一起把后备箱的一大框猫咪用具抬上楼,然后春绯爸爸也正好来接春绯了。
在楼上阳台过道向他们挥手,目送他们父女两个人的身影远去。
项翛年转身,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家。
关上门,项翛年环视没有开灯的黑暗的房间,白天的喧闹仿佛是过眼云烟,此刻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无边的落寞环绕。
如昙花一现,徒留下万般的孤独,空虚。
又只剩自己,一个人。
这时,原本安静待在项翛年怀里的顺顺,微微挣扎,从卫衣里跳下,几下灵巧的猫步,就走到了玄关处。
在正中央,蹲坐下,顺顺抬起头。
“喵~”
欢迎回来。
好像是在如此说道。
这一刻,项翛年心中空缺的那一块,即刻被填补,只留下圆满。
“我回来了。”
她眸子里闪着水光,带着细细的鼻音回应到,蹲下身轻轻揉了揉顺顺软乎乎的脑袋。
好似完成了一件大任务,顺顺旋身,开始巡游领地,这闻闻那蹭蹭,让所有物件沾染上自己的气味,忙得不亦乐乎。
而项翛年则是整理搬上来的一大箱用具。
猫笼、猫粮、猫零食、猫玩具全部放进储物柜,排列整齐,猫床垫就放在客厅小圆桌的边上,靠墙贴,猫砂盆放进卫生间贴墙,倒上一层猫砂铺匀。
利落的动作,让项翛年很快就布置好了顺顺的家具,之前极简如同样板房的室内,如今被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物价填充。
冷冰冰的房间多了人气,也多了温馨。
整理完毕,也把自己洗刷干净的项翛年,把顺顺放进它的猫窝,就埋进被窝。
熟悉的柠檬草的香气包裹着项翛年,给她带来满足的安全感。
白天过度消耗了体力,眼皮重得直往下掉,睡衣也如潮水般涌来,项翛年放任自己阖上眼帘,心里还在念叨:
家里多了一位不同种族的新成员,真好……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住址的?
项翛年睁大双眼,掀开被窝,睡意都消了一瞬,她直直地坐了起来。
刚才还没有反应过来,司机是分毫不差的,甚至都没有开口问,就直接停在了这座公寓的门口。
而不是白天接她和春绯时,春绯的公寓门口。
简直了,项翛年忍不住想骂一声国粹。
难道这里都没有个人情报保护法的吗!?
不过,愤愤了没几秒,项翛年终是抵挡不住倦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宁静幽蓝的月光,透过被主人擦得透亮的窗户,笼罩在这和谐的一人一猫的身上。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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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记得驱虫。
张嘴
“啊~啊,殿下,你撞翻了呢,还弄脏了honey前辈的兔子玩偶。”常陆院双胞胎推卸责任,幸灾乐祸地嘲笑须王环。
“哈?是你们撞翻的好吧!”须王环急得跳脚,手上不忘把茶杯扶正,远离玩偶,避免进一步的灾难。
“因为,春绯要逃跑嘛,难得想让她cosplay玩一下啦。”常陆院光撑在春绯的脑袋上,完全不行承担须王环的指责。
“cosplay?平时部团活动的时候不都在玩嘛?怎么现在还这样大振旗鼓的?”须王环狂抽纸巾,去吸兔子玩偶上的茶水,但是,红茶印记已经染上去了。
“不是平时的那种,是兔.女.郎的服装哦~”常陆院馨双手插兜,敛着眉毛调笑须王环道。
如他所料,须王环听后,愣了一瞬,视线往上飘,在脑子里想象了画面,而后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指着常陆院双胞胎气息不稳地骂“不知廉耻”,叫喊着让他们赶紧放开春绯。
那边,在电脑上疯狂敲击键盘的凤镜夜,习惯性扶一扶镜框,对着吵闹的几人道:“你们几个,虽然现在没有客人,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你们再这样吵下去,honey前辈可是要醒了哦。”
“啊。”
听到这儿,须王环立马停下摇着双胞胎的手,双胞胎也止住了笑,一齐紧张地看着沙发上的埴之冢光邦。
埴之冢光邦还安然沉浸在甜香的睡梦中,须王环和常陆院双胞胎3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弄脏了的东西也没有办法,等他醒了就马上道歉吧。”春绯说着走到沙发边上,低头观察埴之冢光邦的状态。
“等一下,不要靠近honey前辈,快来这里避难吧。”和双胞胎一起躲在后方的须王环,小声叫着春绯,招手让春绯不要过去。
“怎么了?”春绯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他们3个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她后退到须王环边上,蹲下,也小声问着。
“把honey前辈吵醒之后,可能会变成灾难级别,虽然这个完全是传闻,听说美军的训练基地,在寻求埴之冢的格斗技术特别指导的时候,倒时差的honey前辈好像一直在睡觉,其中有一个愚蠢的军人把他吵醒了……”
说到这儿,须王环打了一个哆嗦,春绯听得咽了口水,常陆院双胞胎也配合做着惊恐状,“那个可怜的特种部队精英小队,直接被honey前辈K.O,瞬杀。”
“这还真是,活该啊。”
项翛年端着一盘切块用奶油装点好的巴斯克,从厨房走来,听见了这个对话,不免带上一些情绪,想到后世,那局势乱七八糟,还势要把世界搅得天昏地暗,以巩固自己老大的地位的国家,她嘴上毫不留情。
“这还真是,挺稀奇的发言呢。”听着项翛年极具个人主义色彩,携带感情的言论,常陆院馨拿起一块巴斯克,不用勺子,直接用手往嘴里送,吃得豪迈,完全不像是在吃甜品的样子,末了称赞一句好吃。
“那没有办法了,只能先把玩偶送去干洗,在此期间让人穿上这件兔子玩偶服装,瞒过去了,春绯。”须王环举起一件不知道哪里拿来的,等比放大几乎和honey前辈的兔子玩偶一模一样的人偶服,对着春绯说着荒唐又不切实际的主意。
“不,我不会穿的。”春绯见机不妙,拔腿就想跑。
但须王环长手长脚的,动作更快,揪着春绯的衣领,给她套上人偶服。
如此推搡间,埴之冢光邦睡醒了,坐起了身,对着面前的替代品——须王环宝贵的小熊玩偶,看了一会儿,拎起直直往地上摔。
“啊!我的小熊!”须王环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脸,叫喊道。
埴之冢光邦拖着被子,走到事发现场的桌子边上,拿起被茶水弄脏了的兔子玩偶,默了一瞬,咬紧牙关,紧绷着下颚线,问向哆嗦的罪魁祸首3人组,“是谁弄脏的?”
前额刘海遮挡住了埴之冢光邦的神情,看不见他的脸,但项翛年也能从剑拔弩张的空气中感受到埴之冢光邦的愤怒杀气。
“呀!怎么办,铦前辈?”须王环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惊慌的平时都不会发出来的女高音,惶恐的向铦之冢崇求救。
铦之冢崇接过话语,面无表情但冷静的,对埴之冢光邦说:“小兔它,不管怎么样都想要喝茶。”
真是,太荒唐了。
这么扯的理由,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项翛年转头去看埴之冢光邦——
“是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待会儿也给它喂点蛋糕吧。”
埴之冢光邦竟然相信了,面上由霁转晴,和煦地笑着对兔子玩偶举高高。
嘛,总的来说,没有发生什么会流血事件真的太好了。
众人平安,开始营业。
“呐,honey君喜欢什么样的巧克力,酒心的?牛奶的?还是比较喜欢巧克力蛋糕?”赤着脸的客人如此问道。
“嗯……吃哪个都觉得很幸福,因为巧克力和小兔子都是我的最爱。”埴之冢光邦沉思一会儿,抱着干洗后蓬松的兔子玩偶,一脸甜蜜回答道,手上还不忘叉起蛋糕往嘴里送。
“honey前辈,你这样一个劲儿的,只吃蛋糕,当心会蛀牙。”春绯看着埴之冢光邦一口接一口迅速干完一个,还想去拿下一个,不由得提醒他道。
“没关系,我都有好好刷牙。”埴之冢光邦不管不顾啊呜一口,又是一块蛋糕下肚……
好像并没有,吃到这一口,埴之冢光邦浑身一僵,抬手像是掩盖什么一样,捂着自己泛红的右脸。
埴之冢光邦奇怪不自然的反应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尤其是铦之冢崇。
上来摆甜品的项翛年眨了眨眼,怀疑道:“埴之冢前辈,该不会是蛀牙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春绯的话才刚说完呐。
“没……什么。”埴之冢光邦掩饰事实,嘟囔着否认。
常陆院双胞胎立马上前,按住埴之冢光邦的肩膀,对他说:“honey前辈,来,把嘴巴张开,让我们看一下。”
埴之冢光邦保护状捂住自己的双颊,从双胞胎的手中挣扎开来,双腿在空中胡乱蹬着,不让任何人触碰到他。
“喂,honey前辈,你老实一点。”没有办法镇压住埴之冢光邦的常陆院双胞胎,一筹莫展。
铦之冢崇听到埴之冢光邦蛀牙后,有些惊慌失措,大跨步向前,单手控制住埴之冢光邦挥舞抗拒的双手,把他压在沙发上,克制住他的行动力,然后捏住他的下巴。
“光邦,张嘴。”
因为埴之冢光邦不配合的动作,铦之冢崇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哪怕手段稍显粗暴,用蛮力也要撬开这张不听话的嘴。
没多久,埴之冢光邦就败下阵来,无奈地张开嘴。
“蛀牙吗?”担心的须王环凑上来问道。
“嗯,环。”铦之冢崇沉声回道,同时叫了一声须王环。
“我明白了,铦前辈。”
嗯?这不是什么也没有说吗?你明白了啥,须王环?
被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夺目的姿势吸引住的项翛年,还没有从他们诠释兄弟萌情的氛围中缓出来,听得一头雾水。
“咳,honey前辈在治好蛀牙之前禁止吃甜食,请大家多多配合。”须王环转身向在座包括客人的所有人员,宣布埴之冢光邦的甜食禁止令。
“诶!”半边脸慢慢肿起来的埴之冢光邦如丧考妣,整个人瞬间失去色彩。
“还有,为了表现部员全体的协助姿态,暂时部内人员都先自我约束一下。”须王环没有说完,补充道,又给埴之冢光邦降下一道天雷。
“不,不要,崇,我不痛的,不要禁止我吃点心啊!”埴之冢光邦双眼闪着泪花,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委屈道。
哇,看着不幸。
“先等一下,禁止吃甜食的意思是……包括客人也不吃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埴之冢光邦蛀牙好之前,她都不用来这边做点心了?
突然,假期到手?如果是真的,就太爽了吧。
想到这,项翛年双眼放光,期待着看着凤镜夜,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遗憾,就算不能做甜口的点心,你也要做别的小吃供给客人,我想想,咸口的点心,比如葱香曲奇这种?上次你首秀的时候那个蛋黄酥,我记得在中国好像也有类似的咸口点心,对吧,那个也可以。”
凤镜夜黑心财政大臣,坚决地拒绝了项翛年的休假,尽力压榨员工的每一寸血汗。
“唔……”可恶,奸商。
“嘛,我也不是不通人情,如果你想和朋友出去玩,或者身体不适想休息,我都可以给你批假,但,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就春绯一个吧?”凤镜夜保持微笑,语言却如同利箭,字字钉在项翛年的痛点上,这还没算完:
“再说了,春绯现在可还是欠债之身,可请不了假哦,至于身体,我看你面色红润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所以,你死心吧。”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宣告项翛年的期望,落了空。
“啊,对了。”凤镜夜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张口。
“还有吗?!”项翛年紧着脖子提防道,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好让自己彻底歇了这颗想要休假的心。
“……我是想说,我们创办的奶茶店,快要开业了,等开业的前三天,到时候菜单上会加上珍珠奶茶这一项,在这里只做经典款的,客人想喝其他种类的话,可以去店里具体再选,也算是预热宣传了,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动作这么快的吗!?
上次提起要开奶茶店,也不过才过了半个多月,现在竟然都要准备开业了,不愧是凤镜夜,不愧是钞速度。
“好的,我知道了,店铺选在哪里啊?”
有自己冠名的店啊,到时候开业了,她也想去看看。
然后,就听到凤镜夜报了一个在市中心的中心圈的地址。
虽然知道你们豪,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豪。
厉害,厉害啊。
不甜蜜
翌日。
“崇——我的蛀牙好像好了,肿也消了,我觉得我可以吃蛋糕了,只吃一个,可以吗?”埴之冢光邦向铦之冢崇发动了他最擅长的战术,可爱撒娇攻击。
“是么。”
铦之冢崇手里捧着一本书,面上不动声色,冲埴之冢光邦的嘴里,猝然伸进一根冻得梆梆硬的冰棍,直通埴之冢光邦昨天蛀牙的那一颗牙齿。
“呜……”
只经过了一天,想也知道,蛀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痊愈。
埴之冢光邦捂着自己又肿起来的腮帮子,几欲垂泪。
“看来离痊愈还很远呢。”铦之冢崇挥舞着冰棍,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铦前辈,还挺严格的啊。”项翛年望着铦之冢崇挺拔离去的身影,像是又一次认识了他。
哪怕平时的铦之冢崇沉默寡言,高大的身影,乍一看会给人带来压迫感,但上次项翛年被面粉呛到的时候,他轻柔的手法好像是在喂幼猫,平日里相处大体也能感受到他内里是一个温柔的人。
这次,埴之冢光邦蛀牙,他倒是展现了严格的一面。
怎么说呢,动漫角色的平面形象,一下子就立体了起来。
让她意识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单薄的二次元角色。
项翛年压下心里的烦乱,摇了摇头,钻进厨房,专心准备今天的咸口茶歇。
一般情况下,贵族小姐的下午茶是什么,还是咸口的?
虽然之前做点心的时候,基本就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做着玩,但是甜口的基本上也不会太出格,还要配茶。
这就得注意一下了。
嗯……
先做一点常规的三明治,夹上芝士和火腿,再加上一片清脆的生菜,用上某侦探事务所下面波洛餐厅里,某个金毛的做法,完成一个个美味加倍的三明治。
再来,做一点小饼吧。
项翛年前世生活的那一片地区,特色点心葱油饼,再来一个咸口之神,咸蛋黄肉松火腿饼。
加水揉面,摊平刷油,再给它团吧团吧,叠起来,再摊平摊圆,然后开始调制最关键的葱酱。
因为需要用到大量的葱花,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只听到厨房里,传来富有节奏韵味又迅速的一次次落刀声,项翛年手上的刀快切出了一片残影。
在项翛年觉得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切菜机器之前,葱被切完了。
“呼。”项翛年提起刀刃边缘已然变得翠绿的菜刀,呼出一口气,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葱花生涩辛辣的香气,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在葱堆里撒上盐,花椒粉和油拌匀,均匀铺在摊圆的大面饼上,卷起来再用擀面杖摊平,再卷起来再摊平,如此反复,直至面团的每一寸都均匀布满了葱花酱才停止。
项翛年搬出做铁板烧的大铁板,架在两个灶炉上,点火加热,直到能看到铁板上的空气被加热到扭曲,脸上能感受到空气的炽热。
迅速把做好的饼皮平整下锅,让它在板上滋啦滋啦,待饼皮边缘煎制金黄,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葱香油香,抄起两把大铲子,施上巧劲,利落翻面,动作间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大概相同的时间,葱油大饼的两面都被煎的焦脆,内里若隐若现激化食欲的葱葱绿意。
切下,刀刃与煎得完美的饼皮之间发出一声清脆,分成一块块一口大小的尺寸,再按照法式餐点的标准装盘,就大功告成了。
按照类似的手法,把捣散的咸蛋黄、肉松、火腿粒,包裹进备好的油面中,同样的煎制手法,再来一遍。
葱香和咸蛋黄香,交织缠绕,霸道地侵袭厨房的每一寸空间,饱和溢出后,开始占据前面待客区每一位客人的鼻息,原本还在谈笑中的众人,不约而同齐齐望向后厨的方向,吞咽口水。
“不知道年年在做什么呢?”
“是呢,我以前都没尝过咸口的点心,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毕竟是年年的手艺,值得信赖。”
“我也是,虽然之前对咸口的点心不太有兴趣,但是,现在厨房飘来的这股香气,实在是让人期待啊。”
“今天,年年会端什么出来呢?”
“……”
不知何时,这些客人对项翛年的称呼也变得如此亲昵,可能是叠词叫得比较顺口吧,项翛年对此接受良好,并不是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称呼,没有深想。
翘首以盼的客人,目光炽烈,期待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前区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就连交谈声都消失匿迹。
只能听见一道道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微不可闻的吞咽声。
就在这时,项翛年掀开厨房的挡帘,推着叠了一摞精致摆盘的餐车出来,就迎上了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
我的天呐。
项翛年眼观鼻鼻观心,忽略这些灼热刺背的目光,拿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沉默有序的,依次给每桌上餐点。
这厢,埴之冢光邦也没有这么快就放弃。
他慢腾腾挪到客人的面前,对她们问道:“你们在吃什么?”
“额……”被问到的这一桌客人一惊,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软硬适中脆嫩可口的三明治、焦酥脆香的葱油饼、百吃不厌让人一口接一口的咸蛋黄肉松火腿饼。
“我觉得红茶还是要配甜点吃才最好,比如蛋糕什么的,是吧,是吧,你们觉得呢?”埴之冢光邦不死心,对着客人谆谆劝诱,希望能从她们的嘴里得到甜食赦令。
“……对不起,honey君,这都是为了你好!”不忍心拒绝埴之冢光邦的几位客人,掩面离去,临走还不忘打包带走,绝了他的意图。
“等,等一下啊,呜……”埴之冢光邦双眼含泪,委屈地伸手挽留,但大家对于他的甜食禁令,严格遵守并坚决实施。
埴之冢光邦的期待,再次落了空。
事不过三,所以埴之冢光邦决定最后再尝试一次,他偷偷溜进厨房,拉着休息的春绯和项翛年,发挥他的美貌攻击,对着两人撒娇道:“年年酱,春酱,我是坏孩子吗?我是不是做了让大家讨厌的事情?”
“……”
项翛年和春绯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忍心,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春绯递给了埴之冢光邦一小包零食——醋海带,而项翛年则是给他递了一小碗火候正好的水蒸蛋,表面撒了一层焦褐色的酱油。
都不是甜口的,只能让他解解馋。
埴之冢光邦:“……”
他默默坐下,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海带,接过项翛年给他的勺子,慢慢舔着这一小碗水蒸蛋,一口一口吃得很小心。
但再怎么珍惜的吃,项翛年做的总量就那么一点,埴之冢光邦刮着碗壁,咽下最后一口蛋羹,看着空了的碗,眼神空虚又呆滞。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第三天,埴之冢光邦双目无神,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焦躁的在零食柜前来回踱着步子,几次之后,还是没有忍住,打开零食储物柜,翻箱倒柜。
但提前收好零食的凤镜夜,一撑眼镜,深藏功与名,打着算盘的手没有停下,脸上是轻松快意的笑容。
没有获得成果的埴之冢光邦,背影看起来有点萧瑟,精神可能已经处在涣散的边缘,然后,直直地倒下了,嘴里还怨念地叨叨着:“已经三天了……”
须王环怀揣着一颗恻隐之心,上前戳了戳埴之冢光邦,道:“honey前辈?”
不料下一秒,埴之冢光邦转头就狠狠咬着须王环的手,须王环惊得立马晃手,但埴之冢光邦像是泄愤,紧紧咬着不松口。
这时,铦之冢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前道:“光邦,不要撒气到别人身上。”
在厨房门口,正要给埴之冢光邦上蛋羹的项翛年,清楚地看见了埴之冢光邦脸上的别扭,但也是松开了咬着须王环的嘴。
“呼,得救了。”须王环揉着自己的手腕,项翛年也看见了,埴之冢光邦留下的牙印很浅,看来也收敛着力道的。
但铦之冢崇好似有什么目的,语言中带上了些许攻击性,沉声黑着脸,用冰凉的声线对着埴之冢光邦教训道:“光邦,太丢脸了。”
“崇,你这个笨蛋!”
埴之冢光邦抿紧唇瓣,这几天积累的压力和怒气,终于是憋不住了,他向铦之冢崇叫喊,顺势发起了攻击。
那是一记十分漂亮的过肩摔,格斗场上会获得满分的那种。
“就吃一点点,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小气鬼,崇,崇什么的,我最讨厌你了!”埴之冢光邦对着被摔出去滑行了一段距离仰躺在地上的铦之冢崇,说着锥心刺骨的话语。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但沉浸在埴之冢光邦绚烂技巧中的项翛年,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哇哦”,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起了掌,全身上下都表达了她的佩服。
众人:“……”
“……这种时候就不要起哄了,年年。”
但也亏得项翛年来了这一下,本来还沉重压抑的空气,瞬间被搅得烟消云散,众人哭笑不得,被情绪上脑的埴之冢光邦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很严重的话,他看着铦之冢崇有些踌躇。
而铦之冢崇,撑着桌子自己端正地站了起来,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趔趄,膝盖也微微弯曲。
比较靠近他的项翛年还观察到,铦之冢崇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下颚处因为咬紧牙关而更突出也更显凛冽轮廓的骨骼线。
这看来是,相当的,动摇啊。
项翛年收起看好戏的表情,虽然相信知道这对表兄弟的关系不容易破坏,最后他们也会和好,但还是让他俩之间不要有瑕疵了。
“那就没办法了,埴之冢前辈,你今天的蛋羹,被没收了。”项翛年手一转,把手里的蛋羹送到铦之冢崇的面前。
“什!?”埴之冢光邦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几天唯一能吃到的小点心,被项翛年轻易转手,直接送到了自己刚刚对着发脾气的铦之冢崇手中。
“不给某些自己不好好刷牙导致蛀牙,还忍不住把脾气撒在别人身上,不对自己负责也不对别人负责的某个坏孩子吃。”项翛年说的意有所指,就差指名道姓了。
“呜,额。”埴之冢光邦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项翛年说的都对,羞恼地跑出门外,离开这个伤心地。
“……谢谢,年年。”铦之冢崇神情晦暗,意味不明,定定地看了项翛年一眼,接下了这碗嫩滑蛋羹,报复似的,大口大口吃着,转眼间就干完了。
“好吃。”
“乖,铦之冢前辈真是个好孩子,故意让埴之冢前辈把怒气发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对吧?但是,因为愧疚,对埴之冢前辈蛀牙有负罪感,也不可以选择伤害自己哦。”项翛年一字一句点出众人不易察觉的真相,安慰铦之冢崇道。
看着面前失落的脑袋,她以下犯上,踮起脚尖大胆伸手,轻轻抚了抚铦之冢崇的寸头,糙糙的短发向春日里的草地,扎扎的但手感也不坏。
“诶,不能够吧,因为被honey前辈讨厌……”
“对铦前辈来说,就像是世界终结一样。”
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一人一句补充着,先后表示不相信。
铦之冢崇这回态度软化了下来,大概是吃了蛋羹,肚子里有东西了,气场也跟着柔和,他对项翛年诉着衷肠,眼底多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迷茫道: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注意,光邦就不会蛀牙,全都是我的错……”
不明真相的众人,此刻才意识到,项翛年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对此,项翛年并无表示,只是劝解铦之冢崇,“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这种责任归咎自己的身上,其实补个牙就好了。”
“啊。”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忽略了还可以求医这一条路,但是……
他们的视线转移到凤镜夜身上,这位医学世家的公子,怎么在一开始没有提醒他们呢?
关于这一点,凤镜夜想着这几天在甜点方面锐减的支出金额,决定保持缄默,呵呵一笑,装蒜,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
躲在门外一直没有走的埴之冢光邦,自然也得知了真相,飙着泪奔向铦之冢崇,哭诉着歉意。
“对不起,崇,我再也不会忘记刷牙了。”
“嗯。”铦之冢崇虚虚怀抱着埴之冢光邦,手指轻柔地拭去埴之冢光邦眼角的泪水。
和好的铦之冢崇和埴之冢光邦两人周边,仿佛漂浮着温暖的和风,项翛年好似看见了空中洋洒的玫瑰花瓣。
有种磕到了的感觉,心间仿佛被灌了口蜜。
几天后。
欲望触底反弹。
埴之冢光邦用比以往更甚的食欲,大口大口享受着点心,桌上空了的点心盘子越垒越高。
凤镜夜蹲坐在角落,手里握紧着一大叠账单,抚着额头,深深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满墙
校园内,银杏恰逢时节,金闪闪的扇叶轻盈地铺了一地,放眼望去,好似一张金黄璀璨的奢华地毯,其中间或点缀着几株烧得正烈的红枫,红艳艳金灿灿,又品出不一样的色彩。
美极。
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某一天。
“说起来,快到万圣节了,万圣前夜我们搞什么活动?怪物主题还是动物主题?”须王环手上翻着日历,询问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打的凤镜夜。
“说的也是……这么快就到这个时节了,干脆两个主题都一起办?反正也不矛盾。”
凤镜夜转头望向窗外,欣赏了一会儿外头的美景,枝叶繁茂的元宝槭,红绿相间,风姿绰约,待一片形如金锭的翅果随风飘荡而下,他这才回头,给出了回应。
“那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做一些应景的点心,比如南瓜栗子派?还是做姜饼小人?”项翛年刚刚到达部团活动教室,就听见了须王环和凤镜夜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凑上去问了问这对部长和副部长组合的意见。
“听起来很不错,果然,聘用你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这样办吧,甜点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年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你支点人手,部员都听你调配。”须王环对项翛年的提案,给予大力的支持。
“是呢,年年来了之后,真的是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凤镜夜拨动着算盘,看着这两个月以来节省的甜点开支费,对项翛年展露一个和善又满意的笑容。
看来自己的人工费还是太便宜了。
不过,项翛年想着前几天从凤镜夜那里领到的丰厚薪水,收了脑子。
人,要懂得知足。
“对了,顺顺现在还好么,能去看看它吗?”常陆院馨提出登堂入室的请求,试探项翛年现在对他们的界限。
“顺顺现在能吃能睡,晚上也很乖不闹人,特别温顺,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只在野外生存过的猫,你想看的话,下次给你看照片。”说起自己家可爱的猫咪,项翛年自然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尽,不过她还是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拒绝了常陆院馨想上门的企图。
[真顽固,防线也太厚了,不过这样也好……]
常陆院馨面上却保持微笑,肩微微一耸,语气轻松地说:“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那干脆万圣夜那一天,年年你把顺顺带来学校不就好了,到时候我会给它打扮得很可爱,就当吉祥物了,肯定很有趣。”常陆院光听言,直接釜底抽薪,大胆放言。
“可以,学校那边我会去交涉,上次顺顺不是全部打好疫苗了吗,带来也可以增加来客,你要是怕它逃跑,到时候可以定制一个猫笼墙面,装在教室里,上学就可以天天看到它了。”
凤镜夜觉得常陆院光的意见可行,提出进一步完善的方案。
和自家猫一起上学!
想想就很心动。
但是——
“猫不是容易应激吗,到时候顺顺留下阴影怎么办?”项翛年找回理智,虽然觉得自家顺顺的胆子应该也不会太小,但也不能太想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那先试试看怎么样?要是实在不行,就放弃。”须王环也对凤镜夜的提案很心动,诠释了一把豪气,直接让他联系施工队,等材料齐全就动工,最好明天就能装修好。
“……我知道了,我明天带顺顺过来,明天在客人来之前,就我们部里的几个人先试试看情况吧。”项翛年无可奈何,退而求其次应下了。
把猫带过来,总好比让他们上门。
“那明天我让专车去接你和顺顺。”须王环对于明天可以见到顺顺这一件事,非常兴奋,迫不及待,立马让凤镜夜联络司机。
“……好的。”项翛年自然只有妥协,就算猫咪可以用背包背来学校,但那也太委屈顺顺了。
上次在山上烧烤,他们直接让专车把她和春绯连带着猫,准确无误地送到了她居住的公寓楼下。
她就知道,自己的住址已经暴露了。
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不太想邀请这群人,来她的家里做客。
太闹腾了。
她的房间,是她的私人领地,不欢迎任何人。
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春绯,最多也只是在上次,帮助项翛年抬箱子,也止步于项翛年房间的门口,并没有进入房间。
不过为了隐瞒她内心的这一点冷漠,平时项翛年如果和春绯有约的话,她也大多是带着点心去拜访春绯的家。
尽可能维持这一段,原主和她都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友情。
至于男公.关部的众人,一直这么执着于想去春绯和她家玩,大概也只是好奇平民居住的房子。
那样的话,他们到时候直接去看春绯他们家的公寓就好了,反正,按照剧情,这些人会擅自上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直接登门。
说起来,这个剧情点,好像就是最近一段时间。
那这几个周末,她得避免宅在家里,起码得在他们去春绯家时,不在这个区域内转着。
这是第一次,项翛年苦恼自己与春绯家步行只需要5分钟,这过近的距离。
正好项翛年想去看一看上回没有去成的书店,趁现在自己可以看懂霓虹国的语言,去瞅一瞅,看看这个世界的漫画和自己上辈子的有什么不同。
顺利的话,她还想趁店员不注意,去观摩一下书店里用窗帘遮挡隐藏起来的角落,那光明正大铺满了各种本子,满满当当的书架。
翌日早晨。
因为多次尝试,顺顺还是不喜欢进笼子,项翛年放弃,选择给顺顺套上了牵引绳,试探着拉它出门。
顺顺抖了抖耳朵,不太适应,抓了抓项翛年手上的牵引带,然后,看项翛年没有放手的意思,勉勉强强,算是接受了脖子上微微禁锢住自己的皮带。
它蹲坐在玄关处,爪子在自己放在前面的尾巴上揉了揉,有些踌躇,但也跟着项翛年的脚步,摸索地踏着猫步,小心翼翼地踩了出来。
就这样一步一步,项翛年和顺顺,稳稳当当下了楼,来到早早停在底下的专车前,还是熟悉的车牌,熟悉的司机。
“早上好,年年!”车内传来须王环精神满满的声音,他嘴上热情地打着招呼,视线却牢牢盯着被牵引着的顺顺。
“须王前辈,你怎么在这里?!”项翛年看着从车里探出来的金色脑袋,失礼的用手指指着他,嘴上的门没有把住,下意识惊叫出声。
“呀,因为太期待了!自从上次在山间别墅和顺顺分别之后,就一直没有看见它嘛,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自然是要亲自来接顺顺上学!”
须王环推开门,迈着大长腿下车,径直走到顺顺跟前,保持着不会吓到顺顺的距离,蹲下,掐着他的嗓子,笑得荡漾,活像个老鸨,对着地上的顺顺,极其温柔道:
“顺顺啊,我来接你上学了,有没有想我啊~”
不过这次须王环克制的没有伸手,寒暄一套后,扶着他下车后一直保持开门状态的车门,行了一个绅士礼,邀请项翛年和顺顺上车。
项翛年:“……再次麻烦你了,司机师傅。”
坐在车上,须王环也一直没有停下过赞美顺顺的词汇,夸耀它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肉垫,称赞它斑驳毛糙的三花毛色,连尖利的牙齿都被须王环颂了一首诗。
但这种如同念经一般的碎碎念,差点把项翛年念得睡过去,好在,司机提醒他们到了。
因为带了猫,司机把须王环和项翛年直接送到了他们部团活动教室的楼下,以方便他们运送猫咪。
拜别司机后,项翛年牵着顺顺上了楼,顺顺也很配合,一步一步跳跃着上楼梯,走到活动教室门口,须王环上前一步,殷勤的为项翛年和顺顺,主要是为了顺顺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这是!”
项翛年看着教室里的一整块墙面都被拦了起来,装修着与教室风格相称但也金碧辉煌的笼子。
整个墙面遍布了猫爬架,猫抓盘等等一切猫咪喜欢的玩具,每一处的设计都十分精巧,木质的台板都被磨平,除去尖刺的表面十分光滑,各个角落的尖角都被搓圆,排除了一切潜在的危险。
窗边甚至还有一个高级智能的自动猫厕所,会自己冲水,还会自己除臭喷香水。
“这是我专门请人设计的,每一块踏板之间的距离都是经过科学计算,保证不会脱离猫的跳跃距离,还有这一层层的运动区域,不同的角度能够调动猫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为了给顺顺增加饭量,要动得多才能吃得多……”
须王环滔滔不绝自豪地介绍每一处的设计,经历过后世猫咪用具熏陶的项翛年,也为眼前的这一墙精妙的机关所震撼。
关键是,昨天下午才提的需求,竟然一夜之间就完工了,不愧是钞能力。
最后项翛年听不下了须王环的长篇大论,把顺顺抱起来往他手里一塞,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须王环:“!”
“年,顺,在我手上,竟然,幸福……”
他整个人在触碰到顺顺柔软的身体的时候,变得格外僵硬,动作间仿佛卡顿了,一下一下的,仿佛被调了0.5倍速,言不成词,嘴里不断组织词汇,企图拼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但大脑宕机的他显然不行,只是僵直地矗在原地,满脸留着幸福的泪水。
大概是感受到须王环抱得不舒服,顺顺开始翻滚挣扎,须王环两双大手几乎把顺顺整个掩盖住,却不知道往哪里托,眼神向项翛年求助。
项翛年有些好笑,上前给他指导纠正,给他调整了一个让双方都舒服的抱猫姿势。
“谢谢你,年年!”须王环感激万分,撸了一会儿猫后,就把顺顺放进了墙面的笼子里去。
“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上课铃快要响了。”语气中满是餍足。
而项翛年看着一脸满足的须王环,陷入沉思,认真考虑万圣节的限定甜品中,要不要加一款顺顺形状的周边甜点。
霓虹这么多爱猫人士,一定会卖得好。
前夜准备
“面果,是什么?”
众人听着项翛年嘴里说出的新词汇,整齐地歪着头看着项翛年,不太理解。
“嗯……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困难,还是实际做一点样品给你们看看吧。”项翛年看着众人困惑的表情,决定做一点成品出来,看看他们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上这道甜品。
因为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众人好奇地跟在项翛年的身后,随着她的脚步进入厨房。
“这个叫做面果的点心,是年年酱你们国家那边的特色吗?”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埴之冢光邦,凑到项翛年的身边,看台板上她准备的材料。
“是的,还是上过国宴的点心哦。”项翛年手上的菜刀利落地剁下,把大南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入提前备好已经煮开了的蒸锅中蒸熟。
“哇,听起来好奢侈,好期待!”埴之冢光邦听到这,双眼放光,亮晶晶看着锅里的南瓜,充满了期待。
而剩余的人尽管没有开口,但盯着项翛年手上动作的眼神,也十分热烈。
项翛年感受到众人炽烈的视线,感到有些不自在,还有久违的莫名的压力,压了下刀刃,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
“虽然简单来说就是用南瓜面皮包裹南瓜内馅,但是,我之前也没有做过,馅料的湿润度还有面皮的发酵程度都只是我估摸着做的,味道应该可以但样子可能会翻车,还是请大家稍微降低一点期待值比较好哦……”
“没关系没关系,就我们几个,样子难看一点就难看一点,好吃就行了。”常陆院馨打着包票,让项翛年放心大胆地做。
“……”
行叭。
项翛年低头,专注眼前,揉面团的手上下飞舞。
众人只觉面前一片眼花缭乱,刚才还散乱的面粉,转眼间就被搅成了絮状小团,然后再睁眼一看,黏在筷子上的面粉流体在项翛年的手下,听话的被团成了一团光滑鲜亮的面团,包上保鲜膜,暂且先放置一边。
这时,蒸锅里的南瓜蒸得恰好,项翛年熄火,掀开锅盖,往后退了一步,锅中一片白茫茫热腾腾的水汽翻腾而上,直扑天花板,随后“噗”的一声消散开来,湿润的水蒸气带着南瓜的清甜温柔侵袭众人的鼻腔。
探头一看,里头蒸熟的南瓜已然变成了一团团柔软的南瓜泥,趁着还热腾腾,先过一遍筛,大致分离南瓜汁和南瓜泥。
粘厚的南瓜汁直接倒入静置的面团给它搅拌均匀,雪白的面团很好的被染上了金黄,是让人食欲大增的色彩,然后分成一小团一小团,搓成一个又一个小丸子,放置备用。
而失去大部分水分的南瓜泥,全部倒入搅拌机,再加入适量的黄油,绵砂糖,奶油奶酪,一点点的淡奶油和酸奶。
随着机器的搅打,还处于温热状态的南瓜泥,用余热融化加入的各种乳制品,慢慢的,奶香逐渐散逸,勾人心弦。
等内馅融合的差不多,变成奶呼呼的浅金色,项翛年取出馅料,分成一个个小剂子,然后撒上防潮糖粉防止黏连,再把馅料搓圆。
面皮和内馅都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组装环节。
把面皮压一压,方便包馅,然后把油润奶香的馅料球包裹进面皮里,团成一个圆润的球体,微微施力,压成椭圆。
然后用竹签沿着周边弧度压下一道道线条,旋转面团,手上均匀地压下8道痕迹,几次旋身后,就做成了南瓜的外形。
项翛年看着面前把头伸过来的须王环,他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双眼放光,期待地看着自己,项翛年默了一默,想到他为顺顺专门设计的墙面,手一转,把第一个南瓜面果的生面团,交到他手上,打发他和众人一边玩去。
“哇,好神奇!真的变成南瓜了!”须王环洗净手,从项翛年的手中小心接过小南瓜,,迎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托起这第一个出品的小南瓜,仔细端量。
“年年酱好厉害,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埴之冢光邦骑在铦之冢崇的肩膀上,毫不掩饰他对项翛年的佩服。
“嗯,我也这么认为。”扶着埴之冢光邦激动得乱踢的小腿,铦之冢崇也跟着称赞项翛年道。
“的确,这个做的巧妙程度,都比得上专门做高级和果子的匠人了,这样的话还可以适当提高一点单价,年年,当天活动就做这个吧!”凤镜夜凑近观察,随后精明一笑,就此决定了。
都不试一下味道就决定了吗?
这么草率!?
“我这是相信你的手艺。”凤镜夜看出了项翛年眼里的怀疑,屈起手指,轻轻在项翛年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否认她脑子里的疑惑。
项翛年被凤镜夜敲了一下之后,佯装拿面团,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这略显亲昵的动作,然后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上次搬家具被摸脑袋,是项翛年当时被那些免费的家具鬼迷心窍,又贪恋一丝温暖,但现在经济独立的她不同,不需要父亲般的安慰了。
凤镜夜眉间一挑,轻敲项翛年的手停在空中也不尴尬,顺势往上抬,扣着的手指张开,优雅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他料到了她会躲,但是总也忍不住,想试探她的底线。
猎手,通常都很执着。
在捕获心仪的猎物之前,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时时刻刻伺机而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趁可机的空隙。
目标对象但凡出现一丝松懈,他们就会抓准时机,攻城略地。
所以,项翛年时刻保持着的警惕,在很大的程度上,避免了某些意图不轨的人,对她作出一些,对于她而言刺激或是不适的举动。
这样规避风险的姿态,给她省了很多麻烦。
但是。
相对的。
如果情绪积攒太多,在将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爆发。
水满则溢。
就像是被鼓吹的气球,总有一刻会爆。
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一直压抑的情绪,大爆发。
也不是项翛年的责任。
咳,扯远了,就算有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
项翛年动作迅速,不停的在一个个南瓜球上压出均匀的纹路,然后摆上蒸架,面果之间空出一定膨胀的距离,一齐上锅蒸。
等待的时间里,项翛年快手调了一款爽口的饮品,面果是根据霓虹国人的口味,做得偏甜,但她却不太喜欢吃得太甜,所以配清新酸甜的柠檬茶,对她来说,正好。
至于其他人,有糖包,他们可以自己看着加。
“好好喝啊,这个柠檬茶,口舌生津,就算不太吃甜的我也能喝得下去。”春绯试了一口之后,晃了晃里面的冰块,看着褐色透明清淡的茶液,赞叹道。
“呜,好酸!”埴之冢光邦喝了之后,五官皱紧,砸吧着嘴,哐哐往里加糖,加到项翛年怀疑超出正常人的胰岛素能分解的程度,才停下,他端起喝了一口,对味了,“好好喝啊~”
项翛年抽动嘴角,对他人的喜好不予评价,转身去灶台上熄火。
沸腾的开水渐渐平息,掀开锅盖,原本奶金的南瓜面果,此刻也黄澄澄,撇开了原本雾蒙蒙的面纱,显露出诱人的真容。
“哇,蒸熟了之后更像了!”
“是的,好逼真啊!”
众人看着被装盘的南瓜面果,万般惊叹,直呼神乎其技。
项翛年拿起一个,观察了一下成色,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上色得还可以,掰开,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送入嘴里,小口小口,慢慢咀嚼。
面皮,南瓜的清甜淡淡的,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咬到甜美的内馅,粘稠流沙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恍如美味火乍弹,吃得嘴角不自觉得上扬,心情也跟着明媚。
“啊,这么漂亮的艺术品,你就这么给它掰开了!?破坏了这么精美的造型!”须王环大惊小怪,指控项翛年粗鲁的吃法。
“再怎么好看,这也只是食物啊,食物的用途不就是拿来吃的吗?”项翛年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手指,反驳他道。
“……”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项翛年看着眼前视线集中在自己脸上的众人,不解道。
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项翛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都没有摸到。
“咳,没什么,大家,我们开始吃吧。”常陆院馨仿佛掩饰性的,从盘子里拎起一个蓬松的南瓜面果,也不管烫与否,直往嘴里塞。
表皮凉得很快,但内馅仍然滚烫,常陆院馨宛如被触电了一般,被烫到了舌头,但也只能闭眼往下吞,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部。
在这秋高气爽穿着长袖的日子里,额间硬是生生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不过,也亏得有这一变故,他方才看着项翛年的舌尖而升起的旖旎的、某些不健全的想法,全部都被烧没了。
“说的,说的也是,趁年年酱精心制作的南瓜面果凉掉之前,我们快吃吧。”埴之冢光邦跟着圆场,压下脸上的红意,招呼着大家吃点心,略过了这一趴。
“……嗯,吃吧吃吧。”
“好吃,好吃。”
嗯?
无意识的罪魁祸首——项翛年,感觉大家的反应有点奇怪,但立马就抛之脑后,开始琢磨起万圣夜那一天要不要加一点食用色素,让面果的色泽更有质感一些。
忙着思考菜单的项翛年,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吃了加了乳制品的内馅,之前在山林烧烤的时候,连草莓牛奶这种饮品都没有办法接受的她。
刚刚,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完了一整个含有乳制品内馅的面果。
是个大创举。
项翛年的病情,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逐渐好转。
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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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吃饭的时候,请不要像主角团学习。
洗手之后,确认食物不是会烫伤的程度再入口,不然容易食道癌。
万圣夜
11月1日,起源于凯尔特人。
他们认为这是秋天的第一天,正值夏季之末,冬季伊始。
是冥府之门开放,阴阳两界交汇之时。
他们相信故人的亡魂,地府的妖鬼神魔都会在这一天,回到故地,涌入人间,是西方的鬼节。
所以在前一天夜晚,即10月31日,两界壁垒最为薄弱的时节,人们会扮成鬼怪的样子,吓走不该在阳间逗留的魂灵,之后,他们会把火种烛光重新燃起,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此为万圣节,也是诸圣节。
而后,时过境迁,经过历史的演变,万圣节变成了今天,现在,各家小孩串门,开展“trick or treat”恶作剧游戏的模样。
樱兰本该在10月31日的当天举办万圣节活动,但由于那天就是周六,学校放假,所以干脆就提前一天,在10月30日举办了,也就是今天。
据说本来校方想让学生在周六举办万圣节活动的,用了万精油的理由,“为了不耽误学习”。
可是,在学生会的据理力争之下,校方退让,给学生们留出了周五的下午半天来庆祝。
对于这一点,项翛年万般感谢那位出头人士,为广大学生谋福利,保护学生享有双休的权力。
等等,10月31日,这个日子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项翛年突然想起来,这是她的生日,而且原主的生日也是同一天。
Halloween,西方鬼节。
她俩都在这一天降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项翛年才能穿越到原主的身上。
然而,项翛年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原主亦然。
因此,她对这些节日性的活动,并没有什么触动。
对于她来说,这也不过只是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平淡的一天,而已。
“锵锵锵锵——看!”
负责众人万圣夜打扮的常陆院双胞胎,一手举着一个南瓜灯面具和一个头箍装饰,示意众人看他们手上的道具。
“这是?”项翛年看着他们手上的猫耳头箍,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今天的装备,一定要戴哦~”常陆院馨把南瓜灯面具挡在自己的脸上,走进,把猫耳头箍调整好角度,直接戴上了项翛年的脑袋,动作迅速利落但不失轻柔。
项翛年只感觉脑袋上被轻轻一碰,就有了一种禁锢感,但也没有不适。
“我一个厨师,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后厨,也需要戴这种营造氛围感的东西吗?”项翛年摸了摸脑袋上毛绒绒的猫耳,想摘下来。
“啧啧啧,这可是顺顺同款哦!”常陆院馨指着刚好走到项翛年身后墙边猫踏板上的顺顺,扭过项翛年的肩膀,举起一面镜子,让她看着顺顺确认。
“喵。”顺顺仿佛是在响应常陆院馨的话。
项翛年一时被吸引住了注意力,凑近镜子观察自己头上的耳朵。
和面前顺顺一模一样的三花,每一块毛色都是等比放大,甚至连顺顺左耳上的月牙缺口都毫无二致。
“绝了,这是哪位大师做的,我也想去定制一个,太厉害了!”项翛年瞬间不想摘下来了,左右小心地晃动脑袋,观察各个角度,瞬间就达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
项翛年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脑袋上,也就没有看见,同一面镜子里,常陆院馨看着她,满脸的宠溺,浅金色的眸底,是闪烁的星河,星星点点,笑得温柔。
“这个你想要就送给你了,我们有我们的渠道,外面没有的。而且,我们都为你考虑到了,做点心不能穿得太累赘,所以退而求其次给你选了这个方便的,这里还有南瓜灯图案的围裙。”
常陆院光上前,搭在自己弟弟常陆院馨的肩膀上,手上扬着一件可爱的围裙,示意项翛年穿上。
“……我知道了。”看在他们给的顺顺同款头箍的面子上,项翛年接下了南瓜灯的围裙,换下了自己身上烘焙教室批发备用的围裙。
然后,项翛年转身进入厨房,开始大批量地制作南瓜面果,和清爽解腻的柠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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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音乐教室。
“嘛~这只猫好可爱!名字是叫顺顺来着?听说是年年家的?”女客人双手捧脸,眼里闪着爱心,围在顺顺边上,疯狂赞美。
“就是说!年年自己可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家养的猫都这么可爱!”另一边的客人西子捧心状,言论中混进去了奇怪的词汇。
自从第一次点心首秀,项翛年的公主抱展现了一番她的男友力,众位女客对她的感观由嫉妒变为了帅气。
后来又得知项翛年比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小,她们自诩学姐,充当起姐姐的身份,对项翛年的印象,直接差辈,变成了妹妹,然后就只剩下可爱和能干了。
再回到现在。
被众人围住的顺顺,被常陆院双胞胎他们捣鼓着打扮成小恶魔的形象,背上装了一对黑色有着红尖角的小翅膀,还挺像模像样。
关键是,也很受客人们的欢迎。
在得知捡到顺顺的经历之后,客人对待顺顺更是怜爱,零食不停地往顺顺的篮子里扔,算是给它的打赏。
顺便一提,因为怕顺顺吃起来没有限度,也怕它以后挑嘴只吃零食,所以在墙面上安了一个小竹筐,专门放客人打赏的猫零食。
没过一会儿,顺顺的人气飙升第一,超过了无往不胜的须王环,断崖式霸榜。
被超越的当事人,须王环,头戴顺顺同款头箍,面上流着两条幸福的宽泪,用小手绢不停地擦着,欣慰地表示,“因为是顺顺,所以没关系。”
而在项翛年端着一盘盘,逼真的南瓜面果进阶版——南瓜灯面果出来,气氛又被推上了一个小高峰。
“年年好可爱,哇,和顺顺酱是同款耳朵!”
“年年身上的围裙也好可爱!”
“这个可爱的小点心是什么?”
“好好吃!这个甜度配柠檬茶正好。”
“诶?是华国那边的点心,好看又好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华国旅游。”
“……”
项翛年不太适应客人热烈追逐她的视线,好久没犯的社恐又开始向她袭来,项翛年送盘子的速加快了不少,只想赶紧送完,赶紧回到后厨。
而客人则是围绕着项翛年的打扮,和逼真又好吃的南瓜灯点心,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气氛之热闹,一时之间竟有些收不住。
最后,还是盛装出行,梳着大背头,打扮成吸血鬼伯爵帅气模样的须王环,操着一口尖牙,举着话筒,示意众人安静,客人们这才平静了下来。
“啊,啊,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
“大家,现在临时发表一个重大活动,2个小时之后,也就是18点整,我们男公.关部将在今晚,学校组织的万圣节假面舞会上,举行‘找人游戏’!”
“嗯?”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活动的项翛年,推着送餐车,停在了厨房的门口,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须王环,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话说,不愧是贵族学校吗。
万圣节竟然还会举办假面舞会,自己的格局看来还是太小了。
须王环那边还在继续:
“……届时我们男公.关部全体一共8人,会打扮成鬼怪的模样,混在人群里,如果找到了我们,并正确喊出了名字,那么,你们将会获得指定一名成员和你约会的机会!”
“只是!只有找到的前三位,才有这样的机会哦~”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说给项翛年听的,但项翛年能够感受到须王环在说到“全体”的时候,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直视着她,重点强调“8人”这个具体的数字。
“什!?”
为什么连她都被算进去了!
反正点心已经全部做好了,全都在后厨备着。
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有职业操守的项翛年,越想越觉得可行。
手上用力,推着餐车大步向前,争取以最快速度离开现场。
但是,了解项翛年的脾性的众人,早早安排常陆院双胞胎等在了一旁,捕获想要逃跑的项翛年,以及春绯。
推着她们两个人进入衣帽间,然后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啪嗒”一声,常陆院双胞胎在外面,锁上了门。
里面等着的,是常陆院家照顾双胞胎起居的,一对双胞胎女仆,她们两个手中举着两件万圣节装扮,一件非常华丽繁复的宫廷大摆裙,一件是哥特式半身裙,是素来喜欢干练风格的项翛年,看一眼就皱眉摒弃的风格。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不会是让我们穿这两件裙子吧?”春绯迟疑地指着眼前的两条裙子,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是的。”
女仆说得很绝对,彻底打破项翛年和春绯两人心里存念的最后一点侥幸。
项翛年:“……”就,离谱。
“那么,藤冈小姐,项小姐,让我们开始吧。”
双胞胎女仆一人按着一个,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逼近项翛年和春绯。
指间夹着好几把化妆刷的手,在她们的脸上扫扫画画,戴美瞳,套假发,最后把她俩推进换衣的帘子内,让她们自己穿内衬,穿好之后,再出来由专业的女仆帮忙穿大裙摆。
本来以为要被强扒衣服的项翛年,在帘子里拿着内衬裙,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背后瘢痕交错的疤痕,还是有碍观瞻。
况且,她也没有把自己的弱点、不堪,坦露于人前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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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文章开头,关于万圣节的起源,来自度娘。
如有偏差,就当图个乐子。
惊艳
“那么,我们这边也开始准备起来吧。”须王环确认女生组的春绯和项翛年都进了衣帽间,开始清场,让客人回去为晚上的舞会作准备,然后着手他们男生组的妆造。
半小时后,男生组全部完成了妆容,等在女生组的门口沙发上,喝着柠檬茶配南瓜灯面果,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完全没有紧张感。
又一小时后,项翛年和春绯完成了妆造,双胞胎女仆拿出钥匙打开门,把她俩送到男公.关部众人的眼前。
等在外面的6人,眼前一亮。
他们的视线,集中到项翛年和春绯身上。
春绯身上穿着以粉色为主调浅金衬托的蕾丝荷叶边摆裙,洛丽塔风格,遮掩了她平淡的身材,戴上了与她发色同款的中长色假发,没有改变瞳色,妆容也比较清淡,不过,已经是女装的春绯,到时还会戴上面具,也不太会有人辨认出来。
反观项翛年,平时一团扎在发圈里的细细软毛,被拉成了黑长直,眼里是赤红的美瞳,通透得像是红宝石,明艳又绚烂,却不失平日里的灵动。
更显唇瓣上的朱红,也衬得她最近长了一点肉,褪去瘦削的皮骨,白嫩嫩略有圆弧线充盈的脸颊,带上了些许风情的色彩。
额头也逐渐饱满,眉眼黑纯又精致,恰到好处的五官比例,精美得像个华国古典瓷娃娃。
项翛年身上是一袭黑红的哥特式风格半长裙,脖子间挂着一个黑色蝴蝶结的choker,带子边缘坠着一圈红宝石,和她的瞳孔颜色相照应。
Choker下方,一直到锁骨处的纽扣,被她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的一颗,这件衣领的高度正好,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她后背的斑驳疤痕。
右肩垂下一绺堆砌揉搓独特造型黑中透红的绸带,给庄严又肃穆的衣裙添上一丝俏皮,缎带交叉被项翛年放出一格的腰封,勾勒出她不堪大手一握的纤细柳腰,又为她增添了几许脆弱美。
下身半圆状的裙撑,落至膝上5cm,健全的前提下,裙摆的高度被女仆调整的有些小心机,裙上细密点缀着小闪钻蕾丝带,像是穿了一条银河。
据双胞胎女仆说,衣服上的所有钻石宝石,都是真的,项翛年不由得感叹“豪”无人性。
匀称笔修长的腿,拥有笔直的线条,被黑色的过膝长袜包裹严密,没有裸露一丝奶白的肌理,一指宽娇细的脚踝下,穿着一双黑红的漆皮小平跟,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之前在房间里。
为了存放自己的随身物品,因为一些重要的东西,项翛年从不会离身,所以她又向双胞胎女仆要了一个能装东西的斜挎包,但被拒绝了,理由是不搭她这身的衣服。
然后她们翻箱倒柜,给了项翛年一个自带小包的黑色腿环,很禁谷欠的那种。
项翛年:“……”聊胜于无吧。
她坐下,豪迈地撩起裙摆,给自己绑到右腿上,束缚带的锁扣拉到最紧的那一颗绑结实,站起来放下裙摆,正好遮掩住腿上略显暧昧的黑色小包。
项翛年抬头,对上了3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问:“怎么了?”
春绯微微红着脸,别开项翛年对过来的视线,含糊不清地回道:“上次捉迷藏的时候就和年年你说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要随随便便撩衣服,更不用说提撩裙摆了!”
“大家都是女孩子啦,不要紧不要紧。”项翛年不在意地挥挥手,上前示意女仆开门。
训练有素的女仆自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淡定地拿起钥匙,开门。
当然,如果忽略她们耳尖淡淡的红意的话。
现下。
之前或坐或立,懒懒斜倚在沙发上或墙边的众人,身体不自觉转向两位女生的方向,挺直了腰背,目不转睛。
“好漂亮……”不知是谁的心声被漏了出来。
似是被惊艳而不由自主从喉间发出的感叹,又好似喃喃自语。
总之,沙发这边都听到了这一声。
埴之冢光邦率先反应过来,敛神,上前几步,大方称赞道:“哇!年年酱,春酱,你们好可爱,像是换了一个人,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honey前辈你也很可爱哦。”春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也对着埴之冢光邦夸了回去。
项翛年看着两个小可爱互夸,嘴角也忍不住牵起。
那一刹间,众人仿佛看到了,在她的身后争相开放也娇艳欲滴的金灯花,艳丽却又不失高洁。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
“忽如一夜春风来”。
[这杀伤力,太强了……真的,想带回家藏起来。]
“年年,你先把面具戴上吧。”不然怕你被拐走。
常陆院馨上前,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给项翛年塞面具的手有些急切。
项翛年被常陆院馨的动作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但看着他眼里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听话地接过面具,戴上,遮掩住她夺人眼的美貌。
戴上之后,项翛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大概是,不用以自己都不习惯的模样,去示于人前吧。
她带着感谢意味,向常陆院馨坦然一笑。
但在常陆院馨的角度看来,少女虽然戴着面具遮掩住了大部分的魅力,但是那双带了赤色美瞳的眼睛,却因此被凸显了出来,那眸中生着光辉,在灯光照耀下,鲜明而灵动,让他移不开眼。
面具只能挡住半张脸,项翛年挺翘精巧的鼻子,点缀在光滑白皙的脸颊中间,惹人怜爱,再下方,是攫取视线的烈焰朱唇,薄而轻似两片花瓣,不禁让人想凑近,轻嗅芬芳。
“年年,你……”
要不干脆直接绑回家吧?
常陆院馨在脑子里闪过这个疯狂的点子,眸子转深,低下头,垂在腰间的手也跟着抬了上来。
他凑近的距离,让项翛年闻到了常陆院馨身上的栀子香。
不同于平时淡淡的恰到好处的香味,现在常陆院馨身上的气味过于浓郁,带着一股侵略意味,馥郁得像是迷香,似是为了捕猎而发出的信息素,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但因为常陆院馨是现在唯一得知她病情并为她打掩护的,队友。
哪怕是在心里始终竖起一道防线的项翛年,对常陆院馨还是给予一定的信任的——相信他不会对自己做糟糕的事情。
虽然善良的男公.关部其余众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到底还是在哪里,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
所以。
此刻面对着常陆院馨,项翛年也只是张大瞳孔,直白对上他的视线,无声地问“怎么了”。
“……”
常陆院馨对上了项翛年那双魅红但澄澈的明亮大眼睛,一个怔愣,幡然醒悟,幽深的浅金色瞳孔恢复清明,收回手,后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掩饰性一笑。
然后吩咐立在项翛年和春绯身后的双胞胎女仆去拿相机,对众人道:“机会难得,大家一起拍张照吧,留念用。”
“真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馨,好,大家都来拍照片吧,就这个沙发的位置,春绯,年年,你们两个坐中间……”须王环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的位置,根据男女生和年级的高低来排位。
座位如下(从右往左):
沙发上,铦之冢崇,项翛年,春绯,埴之冢光邦;
沙发后站着的,常陆院光,常陆院馨,须王环,凤镜夜。
对此。
凤镜夜冷静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常陆院馨注意到他的反常,起哄,或者称之为挑衅道:“啊咧,镜夜前辈,你的表情好像对这个排位不太满意啊——”
凤镜夜嘴角牵起一抹笑,对着牢牢霸占项翛年后方位置的常陆院馨,面上温和地回道:“不,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顺顺的位置要放在哪里。”
他回木仓一击,体现了他身为前辈的游刃有余。
“对了!把顺顺也抱出来拍吧,年年,能麻烦你吗?”听到这儿,须王环反应过来,双眼放光,期待地看向项翛年道。
“好的。”项翛年自无不可。
她脚上踩着漆皮小皮鞋,哒哒哒的,走向猫笼墙壁,打开门,动作轻柔的把背着一对恶魔翅膀的顺顺,抱在怀里,返回沙发,调整她自己和顺顺的姿势,坐好。
“三,二,一,茄子!”
“咔嚓!”
就这样,众人的第一张合照,被保留了下来。
作为开历史之先河,第一个开展校内,男公.关部的勇士,他们举办了各种丰富多彩的文化交流活动,也为那一代的樱兰带去了荣光。
被后代的樱兰学生,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去。
这张合照,也被以后的项翛年,珍之又珍的,裱在相框里,放在自己的书架上。
“话说,大家不换衣服吗?绝对会立马暴露的。”春绯看着众人身上的校服,脸上虽然也是通过妆容改变了线条,但该遮挡的标志性体态特征,全部都暴露在空气中。
粉头发金发,紫色瞳孔金色瞳孔,身高……一眼就会辨认出谁是谁,春绯她不理解。
包括项翛年也是,在她们看来,“找人游戏”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能不被找到就不被找到的吗?
怎么他们的表现,看上去好像是希望被找到一样?
“啧啧啧,这你们就不懂了,”须王环冲春绯和项翛年摇手指,“悬念要留到最后才行,顺便一提,春绯和年年,你们也可以参加这个游戏哦~”
项翛年和春绯:“?!”
到最后的关键时刻,须王环才向项翛年和春绯丢下了一个晴天霹雳,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他对着还在吃惊状态的两位少女道;
“你们也是女孩子嘛,找到我们之后,你们也可以选择一名成员来约会哦~”
“不过,你们两个的情况,也可以特别给你们优待,更换奖励,比如春绯的话,可以抵消一部分的债务,年年你的话……丰厚的奖金,怎么样?”凤镜夜抛下专为她们设计的诱饵,语气中戴上几许诱哄,调动项翛年和春绯的积极性。
不得不说,不愧是家里搞企业的,凤镜夜抛出的鱼饵,个个都戳在项翛年和春绯的肺腑之上,让她们心动的无法拒绝。
“这样真的好吗?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看得仔细一点还是能够找到的。”
“嘛,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凤镜夜说的有些意味深长,好似笃定她们找不到一样。
“春绯,年年,你们快去舞会会场吧,我们最后准备一下再过去。”须王环推着春绯和项翛年两人往外面去,送至门外,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搞不明白他们男生在搞什么主意,项翛年和春绯面面相觑,也只能往会场的方向先走去。
“我们走吧。”
“好的,就这么办吧。”
——————
[这还真是,栽得彻底。]
——来自某位及时收手,不敢有为的人士,如此自嘲。
后门
“时间差不多了,不知道男公.关部的大家,有没有在会场里。”
“说的也是,化装舞会,还戴面具,找起来还有一点难度呢。”
“但是,好期待男公.关部的大家,会作什么打扮呢……”
“……”
提前候在会场的客人们,躁动着,跃跃欲试,都想成为最先找到男公.关部成员的前三位,获取和他们约会的机会。
在人群正处于热烈的讨论时,项翛年和春绯走进会场。
众人只见,楼梯上,身穿一袭妖艳却不俗媚反而还帅气的,哥特式风格暗黑色系的连衣中裙的黑色直发少女,牵着一个身穿尊贵粉金洛丽塔长裙的褐色长发少女。
黑发少女替褐发少女提着冗杂的裙摆,腰背挺直,露出修长白嫩的脖颈线,踩着一双漆皮小皮鞋,稳稳当当,像个绅士一样护送她身旁的褐发少女,一步一步,拾级而下。
人群中先是为两人的到场安静了一瞬,随后是一阵躁动,人们不断发出赞叹。
“那是谁?好帅!好美!”
“哇,他们身上是常陆院家下个月要上市的新品!预约资格已经没有了!”
“我们学校有这两号人物吗?”
“这个身高,这个身形,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
“……”
众人的猜疑不断,但是,没有人往项翛年和春绯的身上想。
毕竟。
这两个人。
一个,春绯,平时都以男性角色出现,他们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春绯会作女装打扮的可能性。
而另一个,项翛年,在众人的印象里,已经是被“可爱的妹妹”这一形象锁定了,且因为要做点心,都以校服加校方备用围裙的装备,比较粗糙的,示于人前。
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眼前精致美丽又酷酷的,和烟火气毫不相关的少女,就是项翛年。
所以,在最开始,众人就自动失去了找到项翛年和春绯的机会。
只会不断猜测是哪方的大小姐,直到第一个向项翛年和春绯搭话的人出现。
在那之前,众人只会观望。
这也是众人放心只有项翛年和春绯两人,先去赴宴的原因。
“大家晚上好!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台上的主持人说着开场词,将集中在项翛年和春绯身上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眼光从自己身上挪走,项翛年和春绯如释重负,齐齐松了一口气。
项翛年:“呼——”
春绯:“呼——”
听见对方也和自己一样的松气声,项翛年和春绯先是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对视一笑。
项翛年率先道:“我们先过去那边吧,先吃一点东西,看看宴上的食物会不会好吃一点。”
她指了指靠墙边,摆了琳琅满目的长条餐桌,乍一看,都能知道是高级料理。
“好的。”
大概是凤镜夜的诱饵投入的非常正确,项翛年和春绯都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不喊对方的姓名,以免暴露身份。
“这里竟然有高级金木仓鱼!这个色泽,这个新鲜度,年……咳,你要不要来一点?”看到刺身的春绯非常兴奋,差点就叫出了项翛年的名字,好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
“那个啊,生食,我不太能接受,你多吃一点就好。”项翛年巧妙地搪塞了过去,作出了大多数华国人遇见生食时的正常反应。
“好的!”春绯欢快地游走在高级刺身盘间,不动神色地消灭一块又一块的金木仓鱼。
机会难得,项翛年也在餐桌上寻找自己能吃的料理。
红得发黑的黑珍珠番茄,一看就很新鲜的球生菜,嫩得快滴出水的冰草,然后几只去壳的黑胡椒黑虎虾,一块两口大小的香煎鲈鱼。
看了又看,发现自己盘子里非常素淡,白花花绿油油,只有几只虾是红艳艳的,清淡至极,如果只吃自己心理安全范围内的食物,不利于她厌.食症的恢复。
思考了几秒,项翛年又夹了两片浓油赤酱肥厚滴汁的片段鳗鱼,还有一大片切得极薄但足比巴掌大,粉红色三分熟的菲力牛排。
最后,搲了一口白米饭,到时候如果不适应味道,可以直接吞下去,用白米饭压一压。
现有的食物中,她最能接受也最常吃的,就是白米饭了。
哪怕从来到姨妈家后,读中学的时候,她能确保的只有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一口白米饭。
项翛年最爱吃白米饭了。
因为,就是靠着那一口口的白米饭,她才一点点地长大了。
选好食物之后,项翛年在餐桌边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和盘子里满载金木仓鱼的春绯一同坐下,开始享用美食。
“说起来,不知道大家待会儿会打扮成什么样子进来。”春绯塞了满嘴鲜红的鱼肉,先咽了一口垫一垫馋意后,问着坐她对面的项翛年。
项翛年,先吃了一点水果蔬菜开个胃,但在咬开一个黑番茄之后,就沉浸在了高级奢侈的果香和清脆的蔬菜中。
熟得恰到好处的番茄,皮薄肉厚,上下牙齿轻轻一磕,丰盈的汁水便迸射而出,果肉一抿就化成了一股清甜的糖水,在嘴里完成了的鲜榨番茄汁。
青嫩的球生菜和冰草也同样优秀,仿佛就像是刚刚采摘下来就被送上了餐桌,带着脆嫩细细品味叶片间还有一抹鲜甜,咀嚼过后,满口都是青草的香气和清爽。
“……不知道,虽然他们给的报酬很优渥,但说实话,找不找得到都随缘吧,看他们刚才那个神秘的样子,怕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应该不太好找。”
将这些叶子嚼碎咽下,项翛年从盘子里抬头如此回答道。
她现在可是每个月有固定工资的人,虽然奖金优渥,但那也得看拿不拿得到啊。
能找到他们然后拿到奖金,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不能也没有关系,来了这里吃优质的蔬菜水果也是赚到了。
就她现在吃的这一点,指不定就是一个礼拜的工资了,毕竟,霓虹国的蔬果都很贵,在华国的时候可以论斤买,但现在——
呵呵,项翛年只敢按个数买。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多吃一点。”春绯被项翛年的理念说服了,也不再执着参与这个“找人游戏”,专心干起饭来。
不远处,已经伪装完成隐藏在人群中的男公.关部众人,听到了项翛年和春绯的对话,暗道不妙。
“呐,镜夜前辈,当事的两人好像都没有干劲啊,怎么办?”戴着褐色假发和同款美瞳的,作恶魔猫打扮的常陆院光,压低声线,问着他身边保持黑发却带着紫色隐形眼镜,一身武士装的凤镜夜。
“……这还真是,失策了呢。”凤镜夜手习惯性往上一抬,没有摸到眼镜,意识到自己换了隐形,转而摸了摸眼角,沉声回道。
原本他们打算让项翛年和春绯占据两个名额,留下一个给客人中的幸运儿,铆足了劲往各种不像自己的方向打扮,就为了给她们放水。
因为,如果,万一,项翛年和春绯两人选择约会的话……
对,是的,他们之中的某些人抱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完完全全的理想主义,并为自己的幻想开了后门。
项翛年和春绯选择约会的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选了他们其中一人,自己被选中的概率也是很高的,他们自然是抱有期待。
就像是中彩票,中到了就万岁。
况且他们六个人里选两个,怎么看,概率都特别大。
“那干脆就找到她们面前去,如果被喊了名字,就当她们找到我们了。”常陆院馨另辟蹊径,在不打破规则的边缘疯狂试探。
“好主意!”
“但是我们这样一拥而上,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吧,我们抽签两个两个上去吧,看看年年酱和春酱,能认出我们之间的谁。”
顶着一头银色假发,背后垂着一对纯白羽翼,头顶金色光圈,穿着古希腊白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气息的埴之冢光邦,如此提议道。
“好!就这样吧!听起来很有趣!”
于是,抽签结果如下:
第一组——埴之冢光邦,须王环;
第二组——凤镜夜,常陆院光;
第三组——常陆院馨,铦之冢崇。
“这个抽签结果,honey前辈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吗?”抽到最后一组的常陆院馨带着些许怨念,小声嘀咕着。
“馨,你有说什么吗?”埴之冢光邦对着常陆院馨一笑,笑得很灿烂,但是常陆院馨感受到了威胁,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只能回道:“没什么。”
“那么,我们先上了!”
埴之冢光邦和须王环,满怀期待,雄赳赳气昂昂,往项翛年和春绯的用餐桌走去。
身后是只能羡慕嫉妒,直直望着他们背影的4人。
项翛年和春绯这边。
春绯吃得有些噎,去拿饮料,让项翛年看位置,问她需要喝点什么,给她带过来。
“冰红茶吧,或者乌龙茶也行。”
不太爱喝饮料的项翛年,给了两个保险的选择。
“好的。”
春绯走后,项翛年感觉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是一个银发天使,看着十分可爱。
高的,则是一袭金色长发,戴着湛蓝色,和顺顺同款的美瞳,耳朵两边挂着水滴状的朱红宝石耳坠,走动时在金发间若隐若现,不时拂过少年人微突的喉结,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颚线。
红色的宝石闪着光,一摇一晃,项翛年险些看迷了眼,等他们走到近前,停下,项翛年敛眸回过神来,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该说不说,不愧是男公.关部的头牌。
但是,这年头,霓虹国的小屁孩都这么蛊的么?
项翛年在心里咂舌暗叹,面上不动,平静地望向他们。
来人是埴之冢光邦,和须王环。
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尽管和平时大不相同,但还是认出他们身份的项翛年,疑惑,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给自家人开后门?
误喝
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项翛年按兵不动,也不开口,只是直直望着他们,眼底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戏谑和作弄。
和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料到项翛年竟然不开口喊他们名字,来之前满怀气势的埴之冢光邦和须王环,顿时错愕并手足无措,舌头好似打了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他们才是站着的,但坐在座椅上的项翛年,偏偏有一种居高临下,仿佛他们一眼就被看穿了,连底子都被看了个通透。
“环酱,难道我们暴露了?”
“不可能的吧,这不是馨刚刚才想到的主意吗?”
“但是,看年年酱的眼神,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的确,说不定连我们想给她们开后门的计划都被她看透了,可恶,年年太聪明了,真是不可爱!”
常年沐浴在旁人视线中的两人,也顶不住项翛年这样洞察的双眼,被看得不自在,埴之冢光邦和须王环,转过身交头,用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交流着。
“啊咧,是……honey前辈和环前辈?”拿着两杯饮料回来的春绯,看见杵在项翛年面前的两个身影,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春绯,果然还是你最可爱!”须王环激动的好像看见了救星,低声呐喊春绯的名字,抱上去就是一通狂蹭。
“等一下,环前辈,这样很难受,呼吸……”淹没在须王环怀抱中的春绯,碍于双手举着两杯乌龙茶颜色的饮料,她怕自己动作如果肢体反抗会打翻,只能嘴上艰难抗议。
“诶,环?在哪里?”
因为春绯有点受惊,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嗓音,周围的人捕捉到了她嘴里的重点词汇。
周围一片的人群开始骚动,不断寻找起须王环的身影。
“啊。”
须王环觉得自己坏事儿了,暗道不妙,也放开了怀里的春绯,不动声色躲至一边角落,怕牵联到她们。
“总感觉,非常抱歉……前辈。”春绯意识可能闯祸了,憋下须王环的名字,只叫了前辈。
处于项翛年和春绯这一圈的人,先是听到这附近有人喊了一声“环前辈”,然后注意到了项翛年她们,这两个一出场就惊艳了全场的哥特式少女和洛丽塔少女。
略过不太像男公.关部成员的她们,注意到了站在她们角落边上的类似须王环的身影,但是瞳孔和头发都不像,虽然有些怀疑,但须王环还是放过了。
“是错觉吗?”参与游戏的客人放弃这个角落,转而寻找起其他地方,嘴里还道:“还挺难找的诶,不知道环他们大扮成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在场的人不认为面前的哥特式少女和洛丽塔少女是男公.关部的成员。
其一,前面也提及,春绯一直是男装扮相,所以男生形象根深蒂固,参加者不会把春绯和洛丽塔可爱风少女对应起来。
其二,一身哥特式风格,帅气打扮的项翛年,与平日里参加者印象中的“可爱妹妹”形象,天差地别,参加者自然也就没有想到项翛年的身份。
其三,是项翛年慢条斯理切虾仁,问那道酷似须王环的身影“你吃不吃”的淡定神情,唬住了参加者们——
你见过有谁能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还能有闲心关心别人尝不尝一口?
在如此视线压力之下,心理素质还能如此淡然?
综上所述,须王环和埴之冢光邦,度过了这一危险时刻。
“呼——”
看见众人放下探究之心离去,须王环松了一口气,慢慢挪到春绯边上,坐下,问向项翛年。
“年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是我们的?”
“我也想知道,呐,年年酱,告诉我嘛。”埴之冢光邦跟着坐下,拉开椅子蹭到项翛年边上。
“……前辈,下次想别人发现不了你的易容的话,还是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走路的姿势,说话的习惯等等,不是简简单单变个脸换个妆容就行了的。”项翛年把切成丁的虾仁叉进嘴巴,一下一下慢慢咀嚼着。
新鲜的虾仁,不需要过多的烹饪,简单烫个几秒就脆嫩弹牙,再加上一点点黑胡椒和盐调味,海虾的鲜甜便凸显出来,淡淡的,萦绕在舌尖,经久不散。
[是错觉吗?总感觉,在他们身边,好像更容易吃得下去。]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须王环听着项翛年的言论,托着下巴沉思,没过多久点点头,也问向春绯:“春绯,你也是这样认出来的吗?”
“是的,外表虽然有一点迷惑性,但因为气氛上感觉很像你们两个人,所以就认出来了。给,年年,我看着这个像乌龙茶就拿了。”春绯点头,嘴里先是回答须王环,然后转过头面向项翛年,手上把一杯乌龙茶递给了项翛年。
“谢谢你,春绯。”项翛年接过,连着杯垫一起放到左手边,向春绯道谢。
“不用客气。”
“话说,从刚才开始一直往这边狠盯的,不会就是剩下的前辈们吧,今天这种情况下,你们不应该尽可能分散开来,尽可能减少注意力吗,怎么还扎堆?而且……”
项翛年停顿,拿起乌龙茶,青葱的手指捏住吸管摇了摇,冰块晃动间,传来几声撞击玻璃杯壁的清脆。
手上的褐色茶汤,在搅拌过程中,飘散上来几许甜味,不太像平时她喝的乌龙茶的味道,项翛年好奇地抿了一口。
借此动作,项翛年扫了一眼,远处男公.关部其余成员扎堆的角落,犀利地提问。
“而且?”因为项翛年没有吐出下言,须王环和埴之冢光邦咽了一口水,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仿佛在等她落下的最后一刀。
“感觉他们好像在等着上来,是我的错觉吗?”
项翛年咽下嘴里气泡感十足的甜酸味褐色液体,刺激的气泡不断冲刷口腔,带着一点淡淡的柠檬香,像是可乐,但甜味中又夹杂着一丝苦味。
一时半会儿,项翛年没有分辨出里面加了什么,又凑近闻了闻气味。
那副对饮料认真的模样,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直接抄了他们的底。
而桌边。
须王环和埴之冢光邦:“!”
两人挺直腰板,默默地拉开了自己和项翛年的距离,嘴上立马辩驳:“错觉!绝对是你的错觉!”
端的是一口义正言辞,但怎么听都是欲盖弥彰。
“诶?那里的4个人就是?年年你好厉害,的确,是越看越像。”春绯顺着项翛年眼神的方向,也看到了那边捉耳挠腮,神色有些焦急,脚不断往她们这桌的方向伸,但又碍于什么,没有走过来。
“那是……”
须王环和埴之冢光邦一时词穷,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嘛,这个是,那样……就是我们担心你们两个不太适应这种舞会场所,来看看你们什么的……”须王环闪烁其词,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但是不敢直视春绯或是项翛年的眼睛。
“对,就是这样!”埴之冢光邦附和得斩钉截铁,非常赞同须王环临时想到的饰词。
“……”春绯明显不相信他俩蹩脚的掩饰,非常怀疑,但这时,项翛年夹着一块浓油赤酱的鳗鱼片,送到了春绯的嘴边,然后对她说道:
“嘛,不用管这些琐事,难得的机会,不要浪费了美食。”
“说的也是。”春绯迟疑了一瞬,也不再追究,看着面前闪着光泽肥美的鳗鱼,春绯张嘴咬下,耳尖微红,腮帮子鼓动着,像只仓鼠一样,矜持地咀嚼。
“喂!”
我都没有喂过春绯,竟然被你捷足先登了,年年!
须王环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不得立马推开项翛年,占据她那个宝座,以身替之。
但项翛年先一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咆哮:“前辈,我就先不追究你们了,总之,先让他们过来吃点东西怎么样?人是铁饭是钢,而且,他们站在那里,反而更加容易暴露。”
项翛年给须王环指了指逐渐包围在那4人周边,举着扇子低头交流,眼神不断往他们身上探查的大小姐们。
须王环往那边一看,的确如项翛年所说,人群在逐渐往那边聚集,如果放任不管,不加以控制,到时怕是有事故发生。
“我这就去。”须王环起身,大步流星往哪边走去。
项翛年收回眼,已经提醒到这了,接下来怎么办,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对于眼前从来没有尝过的饮料,倒是更多一些兴趣。
项翛年扶住吸管,含了一大口,冰凉的刺激,冲击口腔黏膜,舌尖顺着喉咙往下咽,味道没有引起反常,但是从喉间蔓延到食道再到胃部,这不同寻常的灼烧感,让项翛年意识到了不妥。
这不是可乐。
这是……酒?!
在这个舞会上,怎么会有酒出现?
法律不是规定,未成年禁止饮酒的吗?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权贵子弟的晚会上,投酒。
不对,可能就是部分纨绔子弟带进来的。
但是,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
“春绯,别喝!”
项翛年高声叫停春绯举起的杯子,倏然起身,脑袋一时眩晕,脚步也有些不稳,她扶着桌子,走到春绯身边,抬起春绯手上的饮料,闻了一闻。
是一样的味道。
项翛年蹙紧眉头,问春绯:“春绯,这个饮料你是从哪里打来的?”
春绯不解,但看着项翛年严肃着急的模样,好像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她指了指餐桌最边边角落的果汁桶:“就在那里,那一大桶。”
项翛年顺着春绯指的方向看过去,果汁桶基本上是满的。
还好,还是满的,那喝的人应该不多。
“年年酱,这个饮料怎么了吗?”埴之冢光邦拿起项翛年放在桌上的那一杯,闻了闻,是柠檬可乐的味道,没有沾过酒的他闻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是酒。”
“酒!?”
被须王环带过来的4人,和须王环齐齐凑到埴之冢光邦身边,跟着埴之冢光邦一样,去闻项翛年那杯饮料。
然后就听到了项翛年说的这一句,他们不约而同发出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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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在外面不要随便喝,来路不明或者自己都不清楚配料的东西。
未成年禁止饮酒。
柠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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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听到了吗?这里有酒。”
“骗人,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酒?!”
“不是吧,那岂不是犯罪么!”
“……”
男公.关部众人毫不掩饰的音量,引起了周边人群的关注,也让他们听到了会场上有酒这种难以置信的事实。
宛如滚水入油锅,人们讨论得激烈,并逐步扩散,没一会儿,会场内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酒了。
有如此听闻,连学生会下的风纪委员会都出动了。
与男公.关部的精瘦美男子们不同,风纪委员大都身高体壮,鼓胀的肌肉几乎就要冲破校服,作为保护纪律的人选,真是让人安全感十足。
带着红袖章,类似于这一队小队长的人,走到了事故发生地,也就是项翛年这一桌,询问情况,还有一个站位仅次于小队长的,大概是副队长,嘴边贴着个对讲机,看那嘴型,似是在叫学校的保安部。
虽然项翛年认为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但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毕竟,这满会场的权二代,富二代甚至是三代,万一下的不是酒,而是别的什么危险的毒物或是诱人上瘾的东西,霓虹国未来的二十年怕是得动荡一番。
项翛年自然配合调查,她咽下喉间被酒灼烧后火辣辣的干涩,扶着椅子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着那小队长说当时的情景:
“……可能不止一桶,但春绯之前选的那一桶肯定是掺了酒的,而且大都是一些名贵的酒,普通的人应该没有这个财力,所以,恐怕是……”
项翛年抿了抿唇舌,回想起方才尝的那一口,虽然是有加可乐,但不影响其醇厚顺滑的口感,咽下后也过了一会儿,但那酒香现在还停留在她嘴里,悠长柔雅,不像是劣质酒。
因为做菜的很多地方也需要用到酒,所以对酒,项翛年也有一些了解,不过,仅限于分别优质酒和劣质酒。
“学生吗?”那小队长接过项翛年的话头,转头吩咐那副队长顺便让保安部调监控。
一点就通。
果然,能在贵族学校里混到小队长的,也是个聪明人。
“谢谢你的配合,这位同学。”项翛年没有摘下面具,小队长也不勉强,就用“同学”来称呼她。
“不用,能帮上忙就好。”项翛年不再多想,送别了小队长他们之后,她醉意上头,眼前眩晕一片,意识也变得迟钝,精神倦怠的同时也犯困想睡觉。
她半合着眼,双手捂在自己的嘴唇前,集中精神,咬紧牙关,努力抑住自己鲠住的喉咙。
“年年,你没事吧?”春绯看着项翛好像不太舒服,半蹲在她身边,担忧得轻抚她后背。
关注到项翛年异常的男公.关部众人也围到了她的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担心之余,还知道给项翛年留出了半片场地,能够让她呼吸新鲜的空气。
“是啊!年年,刚刚那杯酒你喝了一大口,头晕不晕,想不想吐,柠檬糖要不要吃?”
常陆院馨蹲在项翛年的手边,伏低身子,翻找自己的上衣口袋。
在得知项翛年病情之后,他一直在身上备着柠檬糖,就为了以防万一,在某一天,可以暂缓项翛年的难受。
他仰头关注项翛年的反应,那双平日里满是无趣漠然的浅金色眸子里,罕见的,添染上了紧张和不知所措。
至于为什么是柠檬糖。
那是因为常陆院馨闻到过项翛年身上的味道,她的洗衣液全是柠檬草的香味,选择糖果时,常陆院馨自然而然就选了柠檬味。
提神醒脑,又酸甜生津。
是抑制呕吐的良剂。
项翛年听到“柠檬糖”这一词,艰难地张大双眼,顺着常陆院馨的声音看过去。
一个粉色脑袋蹲在她的手边,特意伏低,让自己不用大幅度挪动肩颈,一低头就能看见,让艰涩仿佛被堵住的喉咙,有一个舒服顺畅呼吸的角度,也不那么难受。
常陆院馨手上动作有点大,急切地翻找自己的口袋,着急慌忙地掏出一小盒柠檬糖。
然后转头递到项翛年的面前,又稍稍退开一些,刚好是鼻子闻不到的距离。
避免万一项翛年不适应这个味道,憋下去的呕意又得涌上来。
项翛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微微扭头看他,这时她才看清楚常陆院馨。
他穿着一身黑底西服,打着一条和项翛年身上同款红色的领带,胸襟处扣着一条银质红宝石锁链,背上是一对小巧的恶魔尖翅膀。
右肩臂环上坠着一条朱红绸缎,柔顺地垂下,泛着奢华的光泽,绸缎的最顶端,绑着一朵绸缎折成的栀子花。
绸缎一直落至腕间,常陆院馨青紫的血管若隐若现,再往前,是一掌黑色的西装薄手套,贴合他手掌的曲线,包裹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双手,在骨感美的同时,又显露几分禁谷欠美。
细细一看常陆院馨身上的色调,颇有和项翛年情侣装的既视感。
视线从这双手上移开,往上飘。
常陆院馨的刘海半边梳起,用几根黑色一字夹妥帖地夹在头上,露出他精致的面孔,只是现在,他的脑门上有几滴因慌乱而渗出的汗水。
喉咙下的翻涌感,不知何时,减轻了一些。
项翛年喘了一口气,略微坐直,向常陆院馨摊出手心,他立马往项翛年娇小的手掌里倒了一颗。
柠檬黄的糖果裹着一层糖霜,糖果周边弥散着一股果香,是让项翛年安心的味道,她手一抬把糖果含入嘴里。
舌尖先是触及到一层绵软的糖霜,高级的质地让表面一层的绵砂糖直接化成糖水,轻柔地包裹住项翛年苦涩的口腔。
没有甜腻感,因为糖霜之下是口味调得微酸的硬糖,随着舌头的滚动,柠檬的纯香扩散,硬糖与牙齿碰撞,传来一阵“咔哒”的清脆。
[呼。]
嘴里偏酸的果香,让项翛年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缺氧被那一口酒精醉迷的大脑,也依稀清醒了一些。
项翛年往后靠在椅背上,撑着自己屁股下的椅垫,对着众人道谢,也自嘲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没想到我这么没用,一口酒就被放倒了。”
“对不起,年年,都是我的错……”春绯陷入自责,懊恼自己拿了那个果汁桶里的饮料,所以才让项翛年现在这么难受。
“不是你的错,春绯,倒不如说,幸亏你打了那个果汁桶的饮料,学生会才能发现得这么快。”项翛年劝解春绯,不想让她背上没必要的心理压力。
“年年,水。”高大的铦之冢崇,弯下腰,给项翛年送上了一杯水。
冰凉的指间,触碰到铦之冢崇手上的玻璃水杯,传来一阵微烫的暖意,项翛年心里感到熨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温度偏高的热水,顺着喉咙,一路流淌而下,胃部由内而外散发一股暖流,扩散至整个四肢,温暖了僵硬的身躯。
这时,项翛年感到自己才算是活了过来。
突然。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人群中心,是两个别着红袖章的风纪委员,在他们中间,是一个被架着胳膊无法动弹的矮个学生,一副黑框眼镜配着雀斑脸,瘦削的男学生,一脸老实相。
看来是找到了。
“这个长相,看起来不像有放酒的胆子啊,难道是……传说中的欺凌?”须王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一词吓到,捂住自己的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应该不可能吧,这里可是贵族学校,怎么可能会……”
春绯听到须王环用“传说的”这种词,就知道他身边应该没有明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否定了他的“欺凌”一言。
嘛,都是文化人,大部分人或多或少也会碍于自己的脸面,不会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
项翛年在心里补充春绯还没有说完的下半句。
然后张口对须王环道:
“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随便断言了,前辈。不过,也不能排除,毕竟也有些人外表看着越老实,做出的事情就越龌龊。”
项翛年抛下一句后世的言论,几乎是颠覆了男公.关部众人至今为止的认知。
而后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头,看向戴着红袖章的来人。
“这位同学,刚才感谢你提供了线索。我们认为你也有权利得知事情的结果。”
小队长身后跟着他的队员,还有被抓住的那一名,看起来是个斯文乖孩子的学生。
然后给项翛年讲述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犯人就是这位,名面上老实的学生。
他不接受自己在外面有钱的家庭背景,上了樱兰才发现,自己的家世在樱兰仅仅只是个吊车尾,他愤世嫉俗,半夜提前偷偷换了果汁桶,然后还在外面准备了狗仔。
如果不是项翛年他们及时发现,恐怕明天早上的头条就是“震惊!名门贵族樱兰晚会,学生竟聚众饮酒!”
变成那样的话,樱兰名校的声誉,将一败涂地。
这学生整整是一个“自己没得到好,那干脆大家就一起下地狱”的偏激思想,报社人格。
“这次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不然到时恐怕要酿成大祸。”小队长微微颔首再次道谢,他身后的队员也跟着行了一礼。
场面一时有些隆重,会场里的人纷纷往项翛年这一边,行注目礼。
“不用这么客气,能在事态严重之前帮上忙真是太好了。”项翛年连忙摆手,推脱道。
也不必搞得这么郑重。
“口头上的感谢可能太轻了,也不能失了礼节……这样吧,就用我的权限直接给你一点方便,你接下来三年的奖金翻倍,怎么样?”
奖金?
翻倍!
属实是心动啊。
等等……
这个学校只有特招生才会有奖金这一说。
项翛年想到这,视线往前,对上面前小队长的眼睛,那双眼里已是了然。
看来,哪怕隔着面具,换了妆容,还是被发现身份了。
这小队长给出的条件,刚好也戳在了项翛年的点子上。
也对,都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或多或少的耳濡目染,从家里长辈身上也会学到一些不用于一般学生的社会经验。
察言观色,识人之术自然也不会落下。
对于小队长的提案,项翛年的确很心动,但她没说答应或是拒绝,反而转向男公.关部的众人道:
“啊,说起来,这位小队长好像认出我了,算他进‘找人游戏’的前三位吗?”
男公.关部众人&小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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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好时光
权贵子弟,名门望族。
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教育中,占据首位的,便是控制情绪,控制神色,控制面部表情。
商场权场名利场,尔虞我诈。
如果被对方看出了底细,最后的结果,怕是就落了个被人宰割的场面。
所以,哪怕泰山崩于前,也绝对面不改色。
对,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任凭听到多么动摇心神的事情,都不会崩坏自己的表情。
但是。
现在。
“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年年,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须王环有些呆傻,机械的一字一句向项翛年确认道。
“我是说,按照游戏规定,这位小队长可以从你们中间,指定一名,约会?”项翛年一脸淡定地吐词,重复一遍,描述的更加具体。
男公.关部众人:“!”
小队长和他队员:“!?”
贵族弟子们全全容颜失色,纷纷在脸上显露他们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
须王环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震碎了三观,此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不对,小队长是男生,那这样的话,是从我和春绯中间选吗?”
项翛年怕是觉得对众人的冲击还不够,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这样来了一句。
“……不,参加者,女生限定,而且,约会对象是除了你们两个的我们六个人当中选。”默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凤镜夜平静地回答,加上了这个他临时想到的限定条件。
但他手不断往上,想推眼镜但摸了个空,想到自己今天因为变装换了隐形眼镜,无奈只能摸眼角,那只多不少的频率,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咳,失礼了,接下来我们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那么。”
小队长语速飞快,好像完成任务似的说完,向项翛年一行人,行了个退场礼,带着自己的队员和那个罪魁祸首,脚步有些慌乱地离开了。
“呐,年年酱,刚才你说的话,是在开玩笑的吧……”埴之冢光邦的视线从小队长的背影上转回来,挪到项翛年的身上,问她。
“……”
谁知道呢。
让你们6个人搞这种“找人游戏”。
还不事先通知一下,她和春绯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就这样被临时赶着上架了。
简直离谱。
虽然这些人现在掌握着给自己发工资的经济大权。
但是,今天也算是万圣夜了,稍微来一点恶作剧,也不要紧吧?
我们华国人,最是懂得,礼尚往来了。
项翛年依旧保持缄默,向他们展露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仿佛是在默认。
“不能够吧,年年酱,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不会答应的才对!”埴之冢光邦看着项翛年,一脸的难以置信,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
“哦~你们也知道啊。”
项翛年眉眼轻轻一挑,双手抱胸,脊背挺直,原本规矩平坐在椅子上的右腿,也跟着翘起,搭在微微侧着的左腿上。
右腿抬动间,原本被裙摆遮挡住的黑色腿环,隐隐露出一半,不由得诱人深入。
微醺的状态,醉意缓过来后仍然有些迷离的双眼,再配合她今天的妆造,完完全全是一副哥特式女王的模样,妖艳又气势逼人。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一口水,但会场里热闹非凡,这声放在平时明显的吞咽声,传到空气中,也仅仅是微不可察,只有主人自己才能听见。
但被惑了神之后,回过神,厘清了项翛年话里的意思,众人只能支支吾吾。
宛如被抓住了小尾巴,众人的心口,被两支名字分别叫“心虚”和“罪恶感”的利箭戳了个对穿,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自己也明白,项翛年说的“你们也知道啊”,指的是——
第一,他们在明知项翛年和春绯会拒绝的前提下,略微强硬的把她们两人算进游戏里。
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默认她俩也在指定约会的名单之中,如果她们两个不想被别人指定为约会对象,势必就会积极参加。
第二,知道项翛年和春绯会认出他们。
所以就往她们的身边凑,哪怕有一线机会,只要她们指定到哪一个人,被选择的那一个人,基本上,答应的不会有片刻犹豫。
但这可能性,起码在项翛年这儿,绝对没有。
他们知道但还是想要尝试。
项翛年话里意思都明示到这儿了,男公.关部的众人就算是想装傻也没有办法。
哪怕在同龄人中他们赫赫有名,但到底现在还是稚嫩的青年人,脸皮还没有厚到明知被项翛年发现了还能佯装不知。
“嘿嘿,年年,你都知道了啊。”
他们有的扭扭捏捏,有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左看看右看看,但总体,都不敢直视项翛年的眼睛。
“那么,我需要一点补偿,也不为过吧。”
这般说着,项翛年遥向他们比了个三倍的手指,意思是涨工资。
看上去是狮子大张口,但价格先报得高一点,方便他们砍价。
最后,就算砍半,比起现在的工资,也算是涨了。
“行。”凤镜夜一口答应,没有讨价还价。
一时,让项翛年错以为自己提的不是三倍,而是三成,她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但谨慎的又确认道:“我说的是三倍。”
“好的,下周一,会给你准备好合同的。”
尽管事情顺利的让项翛年觉得不可思议,以为是在做梦,但脑门还在嗡嗡作响,也不可能是假的。
既然如此,自己争取来的涨工资机会,就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哪怕是,利诱。
“好。”项翛年如是答道。
——那也没什么关系。
“诶?年年,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听项翛年和他们打着哑语的春绯,一头雾水,满脑子疑惑问向项翛年。
“没什么,春绯,难得今天是万圣夜,就和大家开了个玩笑,而已。”项翛年微笑转头,轻描淡写带过,这种私底下用钱交易封口的手段,就没有必要让春绯知道了。
“啊咧!那是男公.关部的大家!”
先前是疑似,但由于妆造的功效,参加游戏的人认为他们不是。
再是,捕获了放酒的罪魁祸首后,本就被注目着的风纪委员小队长,率领着他的队员,走向项翛年一行8人。
集中的视线也跟着挪到他们身上,加上聚在一起明确的数量,还有身形背影,越看越像。
最后,怀疑的游戏参加者,走进,依稀听见了他们对彼此的称呼,就确认了。
然后。
“真的假的!?”
“让开让开,是我先发现的!”
“哈,机会只有3个,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让给你!”
“……”
游戏参加者争先恐后往这边涌来,虽然逊色于大妈大爷们在超市抢特价菜的激烈,但也不遑相让,够男公.关部的众人喝一壶的。
“春绯!年年!我们要开始移动了!”须王环一个扛住春绯,喊着靠近他这边的凤镜夜和埴之冢光邦,往人少的方向突围。
眼前一片慌乱嘈杂,但项翛年没有起身的意思,一个是体力不允许,醒酒没有那么快,再一个,反正刚才凤镜夜也说了,只限女性参与,她被找到也不会被怎么样,也没有可能会被指定做约会对象。
所以,项翛年,坐在原地,无所畏惧。
“啊。”
霎那间,项翛年的视线范围内,横过来了两条手臂。
左边,横在自己的肩膀,青紫的血管,能看清少年人精瘦的骨骼,大概是顾及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如果拦在腰腹间,怕自己不舒服。
右边,大概是急切,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好抓的位置,抵在项翛年的腰腹间,那壮硕的臂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肌肉。
左边的,是常陆院馨。
右边的,是铦之冢崇。
两双手的主人在伸出自己手的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的手。
他们两个人在电花火石之间,抬头看向对方,就对了个眼,随后意识到自己放在了不妥的位置的铦之冢崇,先松开了手,改为扶,沉声道:“你们走,我掩护。”
“交给你了,铦前辈。”常陆院馨手上稍稍用力,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项翛年横抱起来,拥在自己的胸前,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往外冲去,行动间还不忘叫上愣在一边的常陆院光。
“诶?等!”
项翛年不太清醒的大脑,脚面离地被常陆院馨抱着腾空后跑了几步,这才反应了过来,刚想挣扎,但看着几米远之外,疯狂往这边涌的一堆裙摆,那人潮迭起的程度。
她又乖乖缩了回去,安静地待在常陆院馨的手臂上。
所幸,常陆院馨的手很稳。
头脑还处于眩晕的项翛年,在这场追逐战中,双脚始终离地,她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颠簸和不适。
反而在夜风微凉的吹拂下,一张一弛呼吸着月光,眼目逐渐清明。
几分钟后。
也亏得这些人平时都有在锻炼,跑了没多远,就脱离了游戏参加者的包围,最后8人汇聚在校门口。
“呼——逃出成功!”
那边同样也不轻松的须王环一众,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喘气。
“真的,想出这种,愚蠢的游戏,到底是谁啊!”须王环边喘边抱怨道。
“不就是你吗,殿下。”喘着粗气的常陆院光,擦了一把坠在自己下巴的汗水,直起腰,语气不善地回道。
“诶,是我啊……”须王环回想,然后在记忆里找到了有关场景,发觉真的是自己,顿时也不敢说话了,讪讪的,缩在一边,抱紧自己。
这边,不自在的项翛年,让常陆院馨放下自己。
她看着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众人,此刻,在跑动间,衣衫凌乱,打理好的发丝也跟着飞扬,浑身上下都是狼狈。
看到这儿,项翛年不知怎的,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扬,轻笑出声。
春绯也看清楚了众人的模样,跟着项翛年一起,笑得轻快。
笑意,总是容易传染。
众人被波及,互相看了看,发现了各自的略显窘迫的外观,无奈一咧嘴,身体跟着项翛年和春绯的笑声微微颤抖,最后终是忍不住,放开大笑。
于是,校门口,只听见少年少女们,畅快又欢乐的笑声。
不得不叹一句,青春,正好年华。
荒谬
“那么,春绯,年年,回去路上小心一点。”凤镜夜叫了一辆专车,司机很面熟,还是上次的那一个。
“春绯,年年,天都黑了,你们下了车就直接回家,不可以跟着陌生人走哦……”须王环扒在春绯边上的车窗,老父亲一般叮嘱着她俩。
“环前辈,镜夜前辈都安排专车送我们了,而且,我和年年也都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春绯无奈,看着喋喋不休的须王环,听了一阵,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上手把须王环放在车窗沿边的手扒拉下去。
“呜……顺顺也再见。”被嫌弃的须王环沮丧了一会会儿,就打起精神,和项翛年怀里的顺顺道别。
在等车的时候,项翛年和众人回了一趟第三音乐教室,卸妆容换衣服拿行李。
换回校服之后,项翛年坐在更衣室里,面朝镜子,抚摸镜子里面素颜的自己,方才艳丽精致的自己,宛如梦一场,现在梦醒了。
有些可惜,但她觉得还是平时的自己更安心。
惆怅了一会儿,项翛年慢慢起身,打开教室墙面的笼子,把顺顺套上牵引绳,稳稳地抱着顺顺落地。
然后,开始在校园内遛起了猫。
众人跟着一起,一路遛到了校门口,恰好,凤镜夜叫的专车也到了。
“那,晚安。”众人同项翛年和春绯,最后道安。
“晚安。”一直有在和父亲互道晚安的春绯,不觉得这有什么,出口自然,和男公.关部众人问安道别。
而项翛年。
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从别人的嘴里,听见这一声温暖的道安了。
她低头,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遮住自己的额头,装作难受的样子,沙哑着嗓音回道:“……晚安。”
——————
“司机师傅,这次又麻烦你了。对了,年年,明天正好我爸爸轮休,你要不要来我家吃中饭?”
春绯下车关上门,往前向司机道谢,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回来,对项翛年发出邀请。
“谢谢你邀请我,春绯,但是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头还晕着,明天早上大概会宿醉,我准备睡一天缓缓。”
“还是很难受吗?那也没有办法了,但是,年年,你明天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不用怕麻烦,直接打电话给我,反正我们家离得这么近,立马就能给你送过来的。”
善良体贴的春绯,俯下身,有些担忧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项翛年,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的,谢谢你,春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马上联络你。”项翛年乖巧应道。
嘴上说是这么说的,但涉及做,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和春绯道别之后,司机把项翛年和顺顺送到公寓楼下后,自觉拜别,目送项翛年上楼,然后把车开到这附近停下,是一个从项翛年的房间看不到的角落。
司机掏出电话,向电话对面的凤镜夜汇报这边的送达情况。
凤镜夜确认项翛年和春绯都安全到家,就让司机原地下班。
那司机感叹这些有钱少爷,竟然和这些平民姑娘玩在一起,还不是那种轻率的,玩玩的关系,这般郑重的态度,让项翛年和春绯在司机心里奉承的地位,又高了不少。
感慨的司机,没有驱车离开,反而打开车窗,用打火机点亮了一根香烟,黑夜中,一点红光闪烁,随后司机陶醉地吐出一口云雾,然后道:
“下班一根烟,快活似神仙呐!”
他珍惜地抽着这短短一根,妻子限定每天一根的香烟,打算抽完就回家。
这时,公寓的楼上传来一阵喧闹。
看热闹的人,世界各地绝对不少,司机也跟着声音抬头望去。
这一看不得了,是刚刚才目送上楼的项翛年,和一位不知名的中年女子。
在司机的角度,项翛年倒是冷静地立在一旁,她对面的中年女性好像是急得跳脚,指着项翛年骂道,从空中飘下来的几声气急败坏,依稀能听见几句肮脏的词语。
司机眼看不妥,把烟一扔,就往楼上赶去。
十几分钟前。
项翛年手撑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步一步牵着走在她边上的顺顺往上爬。
虽然司机的车开得很稳,但会场上喝的那一口酒,副作用还是太大了,本来在校门口都清醒了,这会儿坐了车,又开始晕乎了。
还好顺顺也懂事,它亦步亦趋地跟在项翛年边上,有时走快了还知道停下来等项翛年。
看得项翛年满眼“慈祥”,心道:我家的顺顺就是小天使。
最后,花了比平时几乎多了一倍的时间,项翛年终于爬上了三楼,缓了一口气,项翛年抬起自己迟钝的手,摸背包里的钥匙,脚步也跟着慢慢往前面抬。
钥匙还没有找到,项翛年先看见了等在她房门口的背影。
这一刻的月光正好半遮半掩,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辨认出是个女的,还有她熟悉的轮廓。
“某种意义上,万圣节也是鬼节……”
不知是在哪里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此刻,猛然闯入项翛年的脑海。
略宽有厚度的肩膀,骨骼的走向,站姿,无一不像很久以前项翛年还记得的那副模样。
项翛年脚步趔趄往前,“m……”
一个华国音节还没有喊出口,对方就转了过来,朝着项翛年劈头盖脸的一串阴阳怪气:“哟~看看这是谁啊,这么晚了,终于舍得回来了,我看刚才送你回来的还可是一辆豪车啊,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这么快就钓到鱼了!”
是姨妈。
项翛年方才还闪着神采的黑色双眸,一瞬间,黯然失色。
真是魔怔了,就算是鬼节,人死也不能复生。
而且,复生的母亲,也不一定就是幼时会把她所有珍贵的爱,全部投入家庭,投到项翛年身上的母亲。
那只是,在项翛年以往无穷的苦痛中。
凭空捏造出来,只能骗到自己的,一份美好的念想罢了。
想清楚这一点,项翛年抱起顺顺,走过姨妈身边,倚靠到墙边角落。
因为项翛年的房间在这一楼层的最东边,所以门前有一处直角,她就懒懒地斜倚在这个上面。
后背贴住栏杆的安全感,怀里是温暖柔软的顺顺,项翛年想起自己的手机里还存着一份录音。
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手段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嘛,现在这个也不重要。
[那么,还要在她眼前装下去吗?]
“你干嘛不说话,怎么的,傍上大款了,就不想认你穷迫潦倒的姨妈了,还是觉得,你榜上的那个有钱公子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你想甩掉我,没门!我手上还捏着你的监护权呢!”
[还是算了吧,这样多累啊。]
微凉的夜风吹来,项翛年抬手撩了撩微微凌乱的发丝,厚重的乌云也被吹散,藏在后头明亮的月光洒下。
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项翛年,精致的面容,进来有意识的多吃,让她精瘦的身段逐渐丰盈,撑起樱兰的校服,显露她姣好的曲线。
宛如一个灵动的月下精灵,那一缕缕柔顺细软,随风飘扬的头发丝,甚至都在闪着月光。
美不可言。
只是,眼前的这个精灵,现下没有多少耐心。
项翛年目光冰冷,寒若冰霜,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擒着一片深渊,黑得不可见底,只能感受到,那漆黑的瞳孔中泛满了凉意。
她对着自己仅有血缘关系的姨妈,凉凉地说道:“姨妈,趁我现在还心平气和喊你姨妈的时候,安静的,从我面前消失。”
“你,你说什么,你个小女表子,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你姨妈!”姨妈被吓了一瞬,开口的话都讲不利索。
项翛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子淡淡的。
但姨妈偏从她眼里,看到了她看自己,满是看垃圾的嫌弃意味,怒意直冲脑门。
姨妈本就是个不知礼仪的大嗓门,哪怕已是深夜,周围都是将歇的邻居,她不管这之后项翛年会不会受到邻里异样的眼光,也不顾项翛年会不会就此因为她制造的噪音被赶出去,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个贝戋人,我来之前还打算好言好语跟你说,现在,你甭想了……”
唾沫星子都喷在空中。
项翛年皱眉,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后面已经没有地方退了,她只能往身后的栏杆贴紧,语气不耐,打断姨妈施法:
“行了,直说吧,找我干什么?”
姨妈聒噪刺耳的尖酸骂喊,听着噪音污染,项翛年的脑门仿佛被刺了一箭,本就眩晕的脑袋,如今变本加厉,开始嗡嗡作响。
被项翛年一打断的姨妈,理智回笼,想着她现在后面大概是真有靠山了,不然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有恃无恐,到时候别真的把自家给解决了,那多不划算啊。
关系还是得搞好,就靠着这亲属血缘关系,项翛年傍的大款,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家也能跟着喝点汤啊,还是得哄着这个小贝戋货。
只要对这个小贝戋货好一点,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这眼光嘛,得放长远一点。
姨妈眼睛咕溜地转着,没有道德感的,如此痴心妄想,她甚至不觉得自己一家靠还没成年的外甥女有什么不妥。
想定,姨妈狮子大开口:“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仇人呢,得亏我是你姨妈,不介意,换成别人听到你这话得多膈应呐。”
项翛年不打算回话。
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善良的小家伙,面对姨妈这一时的和言善语,就会感激涕零。
项翛年注视着姨妈,等着她的下文。
“也不是别的事情,这不是好久没看见你了嘛,担心你有没有吃好睡好,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这不是你哥都大学毕业了,也该找个朋友谈谈了嘛,你看看你学校里有没有合适的,给你哥介绍介绍?”
“你哥要求也不高,就要胸有屁股,这样的女娃好生养,以后你哥是要专注事业的人,希望你能介绍一个顾家的,最好家里也有一点条件背景的,这样以后还能帮衬你哥的事业。”
姨妈前面好长一段铺垫,终于表明了她真正的意图。
哪怕是嫁来了讲究礼仪的霓虹国,但姨妈说的每一句话,都还是摆脱不了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圭寸建世俗。
这是何等的恶心、龌龊。
你们全家的脑子怕不是都被猪给啃了。
你们TM,又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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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吸烟有害健康,尼古丁还请诸位少量摄取。
查
“敢问,令郎目前在哪高就?”
这句话,项翛年是用华国语说的,她觉得用霓虹语,情绪没法表达到位。
也是在山里长大的姨妈,愣了一会儿,辨别出是母语,而后答道:
“你哥,他现在,现在,只是在家里等一个更好的机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到大公司里去上班了!”先是支支吾吾,但后面越说越溜。
典型的,理不直气也壮。
这意思就是,还没有工作喽。
项翛年眯着眼,翻找着原主的记忆,发觉脑子里是有这么一号人。
与姨妈的自我感觉优良不同,原主对他的印象极差。
懦弱并下流。
平时大都垂着头弓着腰,看上去话都不敢说,一副老实胆小相,但私底下盯着女生的视线,极其露骨,恨不得黏在上面。
当时项翛年入住姨妈家里,得亏身板是豆芽菜,农村里长大的她,瘦瘦小小又黑黑的一个,不然怕是得惨遭毒手,但是,就这,这哥们还趁原主洗澡的时候,不时偷摸蹲在浴室外面。
后来原主学聪明了,大都在学校里解决自己的个人卫生。
就这样一个人渣,人间败类,这么一个癞蛤蟆,丢到垃圾桶里,怕湿垃圾那一拨都嫌弃不肯收。
还指望我来给你找对象?
真敢想啊。
对手太过荒唐愚蠢,项翛年差点都笑出声了。
这一下,项翛年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今天穿的那身哥特式半身裙,对于霓虹人来说,可能温度刚刚好。
但对于长期穿着洗得发白单薄,但有大面积包裹住身体的旧衣的项翛年来说,太冷了。
世有常理。
一般情况下,长期生活在寒冷环境下的人类,会具备一定的抗寒能力。
而前提是,必须给身体补足充分的营养。
在原主身体最该补充营养的时候,天天偷摸着留一点白米饭,跑到垃圾桶边上吃。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会养成抗寒能力。
所以,晚上被冻到的项翛年,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鼻子也有一些堵塞,喉头发痒,人的意识昏昏沉沉。
她略过门口的姨妈,掏出钥匙径直开门,不打算再理会姨妈。
但是,被知道地址了。
为了防止以后被打扰,还是需要警告一下。
项翛年半拉开门,脚下一停,扭过头对姨妈道: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听见,有这功夫找到我,还不如让他赶紧去找工作,洗碗工也行啊,还有,别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不然,我就让我朋友直接断了他去大公司的念头,一辈子让他刷厕所。”
说罢,项翛年就要关上门,她现在想立马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裹紧被子睡觉。
过度运转的大脑此刻已经超负荷。
如果人类的大脑有一个承重轴,那她现在的轴心怕是都转的冒烟了。
“你!你!你好歹毒的心呐,你竟然咒你哥一辈子刷马桶,你,你!”方才勉强维持住笑脸的姨妈,脸皮立马耷拉下来,一时气急,但嘴上说不过项翛年,她选择动手,上前一步,对着项翛年高高举起巴掌,挥舞下来。
诅咒姨妈一家的心肝儿子,他们一家后半辈子的指望,可以想见姨妈到底有多愤怒。
瞧这掌风,甚至都能听到破风声。
项翛年冷眼看着,脚下动作加快,想着姨妈要是敢真的打下来,她就门一关,让姨妈拍在硬实的门板上,让姨妈自作自受。
“住手!”
跑上来的司机,具备他这个中年人该有的体力,爬了3层楼就开始喘,还没有缓过气,就看到了姨妈扬起的动作,他急忙惊叫阻止。
但脑门发热的姨妈,谁来都不好使。
那手径直往项翛年拍去。
司机吓得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发都要掉了。
他刚刚才向自家的少爷汇报完项翛年和春绯安全到家的成果,也明白少爷对今天他送到家门口的两位女生有多看重。
眼下竟然就发生了这一幕,今天如果让那巴掌拍下去,他的工作怕是不保啊。
作为一名需要养家的中年男性,凤家给的待遇很优渥,侍奉的少爷也不多事,司机很珍惜这份工作。
但是,凤家办事,也雷厉风行,对失职的人员,绝不姑息。
要是被少爷知道,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眼睁睁地看着项翛年被扇巴掌,事后绝对会被追究的。
甚至可能被开除,然后回去被自己的妻子,再扇一巴掌,土下座都不能谢罪。
不行不行,那就太可怕了。
那零点几秒间,司机的大脑飞快闪过自己各种各样的死法,然后一个哆嗦,抖了抖身子精神一震,大步上前,忙用双手紧紧锢住姨妈的手。
“都说让你住手了!”着急的司机扒着姨妈的耳边,喊得声如洪钟,把姨妈的耳膜几乎喊裂。
姨妈感到一阵眩晕,挣脱开手,后退两步,扶住自己嗡嗡响还在震动的脑子。
“司机师傅,你怎么在这儿?”项翛年看着突然出现的司机,有点懵,但看着退后的姨妈,她松开抓紧门把的手,把自己从房间里玄关处拔出来,朝司机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口:“不管怎么说,得救了,谢谢你,师傅。”
“不用不用,少爷吩咐了,要把藤冈小姐和项小姐安全送回家的。”司机憨憨一笑,现在才终于有时间掏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
“你是谁啊,没看见我在管教自己的外甥女吗?等一下,你说是你把这个小贝戋人送回来的,你不就是一司机么,上来凑什么热闹!还学年轻人什么英雄救美,我脑门子现在还痛着呢,你得给我医疗补偿费。”
稍微缓过来的姨妈看两人聊得正欢,完全忽视了自己,她凑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呛白,看碟下菜,满嘴的看不起司机,最后碰瓷。
司机虽然平时都对自己的乘客,少爷的客人,态度谦恭,但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能骑到他头上。
他小心叠好妻子亲手缝制的小手帕,整齐放进贴身口袋,转身面向这位指着他的中年女性,肃着一张脸,挺有威严,道:
“这位女士,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你想对这位还没有成年的项小姐施展暴力,不仅如此,你还污蔑我和项小姐的关系,侵害了我的名誉权,就这两点,足够我报警抓你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骂街?”
“哦,我说错了,可能都不需要我报警了,这附近被你的噪音骚扰的居民,应该早就联系警员过来了,你……”
司机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上下打量着姨妈,近乎挑剔又意味深长的眼光,让姨妈缩了缩脖子,拉紧自己的外套,司机看着她不自在的动作,这才慢慢开口说道:“局里有人吗?”
言下之意。
可以直接把她送进局子。
如果里面没有关系,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被罚规定最高金额的款,然后喜提“铁窗7日游”。
姨妈似乎还不认输,梗着自己的脖子,朝着项翛年道:“你个小jia……”
“咳。”司机状似无意的一咳。
“……你就这样看着你姨妈被别人压着欺负?”姨妈恬不知耻,试图让项翛年给个说法,又和司机拉开一步。
“你既然知道我傍上大款了,那我的靠山怎么可能还会向着你,赶紧滚,要是还在这里碍我的眼,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儿子去刷马桶?”
项翛年姨妈也不叫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和她解释。
也没必要。
司机听言,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站到了项翛年这一边,帮她增加气势,顺势递了一张名片给姨妈,显示自己的身份。
“凤氏集团,是那个凤氏?!”姨妈看清楚名片上面的抬头,想到刚才自己对司机糟糕的态度,这才开始感到后怕。
“滚。”
身体快到极限的项翛年,想赶紧打发了姨妈,然后回去瘫着。
姨妈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也不敢多待,嘴里小声地骂骂咧咧,不甘心地跑走了,脚步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
“那个,项小姐,这样真的好吗?”司机确定姨妈彻底离开了,转过来对项翛年斟酌其词。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没关系的,反正只要能让她不再来就行,今天真的谢谢你,也辛苦你了,师傅,平白无故还被骂了一顿,真是不好意思,还耽搁你到这么晚的时间。”
项翛年提起精神,向司机师傅诚恳道谢并致歉。
“不用不用,能帮上你的忙就行,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那么,我就先失礼了。”司机让项翛年进门,然后自己火速离开,钻到楼下车里,拿着电话,犹豫要不要向自己的少爷汇报刚才的情况。
想着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小小一个懂事知礼的姑娘,仿佛被风一吹就倒,自家孩子都比项翛年壮了,整天就知道和他顶嘴。
一股对项翛年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司机果断拨通了凤镜夜的电话。
“嘟嘟嘟……喂?”
“喂,少爷,今天……”司机向凤镜夜描述他看到的一切。
“……”司机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呼吸略微粗重,而后平缓,只听那边沙哑着声线,说道:“你做得很好,下个月开始,给你涨薪。”
“好的,万分感谢!”涨工资是纯纯的意外之喜了,司机听那边挂断电话,抱着自己的手机亲了两口,赶紧发动车子,回家告诉自己爱妻这个好消息。
凤宅。
曲腿倚坐在落地窗边的凤镜夜,手上端着一杯威士忌冰杯,里面装着褐金色透明饮料,一看就是成熟的味道。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他,没有擦干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胡乱地揉着头发,擦得极乱毫无章法,足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凤镜夜灌了一大口杯中的饮料,无法压下心中的气恼,看着通讯录上项字开头的号码,摩挲良久,按键往下,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有个人帮我查一下……”
在项翛年不知道的角落,风云涌动,某些她不曾向人坦露的秘密苦辛,即将以一种她不可抗拒的方式,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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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每日精准报时的小麻雀,带着清晨最早的一抹微光,在项翛年窗外的枝丫上跳动着。
不同于平时一鸣叫就打开的窗户,今天窗扉紧闭,主人好似还没有起床。
山雀盯着紧闭的窗户歪头,脸上是人性化的不解。
它左看看右看看,等了一会儿,耐不住扑腾着翅膀,飞到被主人擦得发亮通透的窗户前,用它小巧的尖喙轻轻哆了哆。
似乎,是在敲门。
充满了礼貌。
但,这般动作,仍是没有引起房间主人的注意。
反而叫醒了,卧在窗边猫窝里的,顺顺。
“喵——”
顺顺张大猫嘴,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
那麻雀看到顺顺嘴里的尖牙,生物的天性让它受惊害怕,也不敢再逗留,倏地和它的同伴飞走了。
而醒了的顺顺,慢慢起身,然后伏地上半身把两只前肢往前伸,伸了个懒腰。
坠在最前头的爪爪开完了花,它起身,抖了抖后腿,两只后爪再度开花,把每一寸筋骨全部舒展开。
最后,轻轻抖动耳朵,转了转自己的猫头,做了个狗狗洗澡后的同款甩水动作。
这完整的一套流畅走下来,顺顺才算起床完毕。
它轻手轻脚走下猫窝,往厨房放着它猫碗的地方走去,吃早饭。
“喵?”
怎么今天碗里没有放粮?
顺顺盯着自己平时吃饭的碗里,干净一片,还反着光。
一颗猫粮都没有。
顺顺转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向自己的铲屎官,准备把她叫起来给它放粮。
“喵~~~”
顺顺叫得婉转,听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零食玩具全部都捧到它面前,但是,在这个只有一人一猫的屋子里,项翛年却毫无反应。
顺顺感觉不太对,用它在山林里被锻炼得粗糙的肉垫,去触碰被子里的项翛年。
“啪嗒,啪嗒。”
微凉的肉垫在项翛年的脸上轻巧地拍了拍,她还是没有反应,顺顺有些急,同时因为靠近的距离,它闻到了项翛年热烫的鼻息。
察觉到自家主人的状态不对,顺顺忙用它毛茸茸的脑袋去顶,想把项翛年强行叫醒,但顶了几次之后仍是无果。
顺顺没有办法,只得在项翛年的耳边不停嚎叫,一声又一声,好不凄厉。
“喵!喵!喵!!!”
好吵。
项翛年昏昏沉沉,耳边一阵阵的猫叫声,把她的意识逐步唤醒。
顺顺怎么了?怎么叫得这么惨?
伴着这样的疑问,项翛年艰难地睁开了眼皮。
眼前一片光亮,但脖子上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不停耸动的粉嫩鼻头,顺顺可爱的脑袋和鼻头被放大,占据了项翛年的全部视线。
“呵呵呵呵呵……顺顺你怎么了?”项翛年一阵好笑,转动脖子和顺顺贴了贴,温柔着声线问道,但很快觉得不对劲。
“喵。”
眼见自家主人醒来,它舔了舔自己的鼻子,缓解一下紧张。
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凑到项翛年的脖子边上,挨挨蹭蹭,然后感受到和顺顺接触的地方,温度不同寻常得高。
“顺顺,你怎么这么烫?”此刻感官迟钝的项翛年以为是顺顺生病了,她着急,立马起身要带顺顺去医院。
然而,她一抬手,就感受到了自己宛如被巨石压顶的沉重的四肢,酸软无力,软绵绵的,起不了身。
“咳咳,啊,是我在发烧啊。”
项翛年咳着,栽回被子,缓缓劲儿,也蓄个力。
而后她慢腾腾地掀开被子,先减轻一点起床的重量,再侧过身,双手撑着身下的床垫,逐步加力,这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嘶,好冷。”
只穿着睡衣,后背微微汗湿的项翛年,离开温暖的被窝,身体的暖意瞬间流失,又冷又热,她感觉自己快裂开了。
无奈,项翛年只能重又裹紧被子,就这样披着被子慢慢挪向厨房。
顺顺亦步亦趋,紧紧贴在项翛年的脚边,不时抬头看看她,整张毛脸上,隐隐透露出担忧。
项翛年裸露的脚踝,能感受到顺顺贴在旁边的浮毛,痒痒的,又暖暖的。
因为身体不适而稍稍郁闷的项翛年,心情转霁,她提起精神,动作麻溜,给顺顺倒好猫粮,换好干净的水。
“那我吃什么呢?”
项翛年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所剩不多的食材,肉还有一丢丢,包心菜半个,胡萝卜两根,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鸡蛋倒是还够。”项翛年打开冰箱里专门放鸡蛋的冷藏柜,看了眼里面还有四分之三满,大概3斤左右,自言自语嘀咕着。
那就,做个鸡蛋粥吧。
项翛年这般想着,洗了半杯米,倒入电饭锅,再加入足量的水,盖上电饭锅的锅盖,选择了煮粥模式,再按下按钮,就可以等着吃了。
省事又方便的煮粥模式,正适合现在没什么精力的项翛年。
但饶是如此简便的操作,也让项翛年折腾的背后一片汗,脑袋也是一阵阵的抽痛,脖子、腋下、大腿、膝盖、手指间……总之身体各处也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专心淘米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觉得自己脏兮兮的项翛年,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她要洗澡。
趁床垫还没有被自己的汗水弄脏之前,她得赶紧把自己洗刷干净。
然后窝在被子里,一身清爽,喝香香软软的鸡蛋炊粥,再睡个一天,感冒保准就好了。
“对了,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买过药……”
脚步不稳的项翛年,还不嫌自己折腾,转身挪到一个抽屉前,打开里面的医药箱,翻找起来。
“创口贴、消毒酒精、酒精棉片、绑带……啊,没有感冒药……嘛,多喝热水就行。”行走间、讲话也因为身体的高温而逐渐迟缓的项翛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还搬出了她前世的“万能处方”——“多喝热水”。
这般动作间,她插好了一壶水,裹着被子来到衣柜前,翻出一套换洗内衣和冬天的睡衣,还有上次在商店街被凤镜夜建议的牛仔羽绒,全部放进浴室的装衣篓,省得到时候跑出来穿着凉。
然后开暖气,先让里面暖一暖,出来把身上的棉被重新铺好在床垫上,也在床垫上铺了一大块毛巾,到时候吸汗,也不会弄脏家里唯一一张床垫。
要是弄脏了,感冒好了之后还得洗,就凭现在秋天的天气,一时半会儿还干不了,到那时,如果晚上没有睡好,感冒反反复复就不得了了。
“上次买了一床垫子还是太少了,感冒好了之后,要再去买一床。”项翛年想着最近自己越发鼓胀的钱包,再买一张也毫不费力。
铺完床,项翛年把小圆桌踢到了床边,打算待会儿吃完就睡,再把烧好的开水冲进保温壶,配上一个空杯子一起放在床头,这样睡到一半想喝水的时候,就不用离开被窝了。
项翛年托着她沉重的下巴,看着眼前被自己布置得妥善的病号床,思考着还差点啥,她想了想,蹲下,双手抬起保温壶,给空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开水,凉着,待会儿想喝水的时候,冲冲热,就不怕烫嘴了。
“嗯,应该差不多了。”
准备妥当的项翛年,拿了一个小板凳,趁身体还没有凉之前钻进了浴室。
暖烘烘的浴室,让项翛年松了松紧绷的身体,她把水龙头转到最烫的那一边,打开,放管子前头的凉水,然后把自己剥干净,捧着小板凳进了淋浴间。
虽然现在洗澡有点鲁莽,但项翛年也不是毫无准备。
这不,她没有选择泡澡,而是选择了淋浴。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去泡澡,大概率是会晕,如果到时候她在浴缸里泡昏过去,可能凉了都没人知道。
太危险了。
而且,她哪怕是淋浴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小板凳,也怕自己洗到一半力竭摔倒,坐在小板凳上洗澡也能省很多力气。
准备就绪后,项翛年坐到小板凳上,开始给自己搓澡洗头。
洗头的时候还顺利,就是低头冲水的时候,项翛年感觉自己不太喘得上气,她转身颇为费劲地换了一个仰头的姿势,把泡沫冲干净真是费了她一番功夫。
冲完头发,项翛年已经有些无力了,哪怕水龙头的开关已经被转到最烫的地方,她还是感到从脚下,从背上传来的凉意。
项翛年不敢再耽搁,胡乱给自己抹了抹,把身上黏腻的地方搓干净。
因为赶速度,且大脑昏沉的项翛年手上动作也不太灵敏,她没有控制住力道,把自己身上搓得红一块紫一块,看着就触目心惊。
偏偏肇事者自己还觉得不够用力,没有搓干净,要不是项翛年现下没有了力气,更怕感冒加重,她怕是能给自己搓下来一层皮。
“滴滴滴,滴滴滴……”
项翛年给自己设定的15分钟闹钟响了,她正好冲完身上最后的一点泡沫,扶着墙缓缓起身,但尽管是放慢了动作,她起来站直的时候还是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没有走出淋浴间,她脚下一个打滑,趔趄地摔回了小板凳。
“咚!”骨骼与坚硬的小板凳撞击,发出一声响。
“嘶!”
项翛年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尾椎骨碎裂的声音,左脚也传来刺痛,她痛得龇牙咧嘴,台面上的手机闹钟还在振动,震了一阵过后。
项翛年才缓过劲尾椎骨的酸痛,她赶忙分神低头查看,现在无法动弹的左脚。
她弯下腰,扶着墙面,轻轻摸着脚踝,发红的地方从神经深处,向项翛年的大脑传来一股股痛意。
“真是倒霉!”项翛年骂了一句,手臂上冒的一层层鸡皮疙瘩也催促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趁浴室里还热,一翘一翘的,右腿发力,左腿搭着地面稍稍加力,站起来,拿了浴巾就给自己擦干,挣扎着套上厚睡衣。
被衣服包裹着,身体逐渐失温的速度才慢了下来,项翛年撑着洗漱台,靠着墙面,勉强抬起手,举起沉重的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
吹了不知道有多久,可能是1分钟,也可能是5分钟,项翛年终是举不动吹风机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发根,还有一点点潮湿,但她也放弃了。
“就这样吧。”已经没有力气折腾了。
项翛年此时视线已经发昏,手指也没了力气,眼皮不住地耷拉往下掉,脚步也是绵软发飘。
她挣扎着把脏衣服扔进脏衣篓,草草清理了一下浴室,就套上准备好的牛仔羽绒,揉着发胀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扶墙而出。
目标直奔床铺。
洗了一场澡,把项翛年累得够呛。
“叮!”电饭锅里的粥煮好了。
“粥……睡醒了再吃吧……”
项翛年现在没胃口,她只想平躺下来。
纤细的脖子都快撑不住愈发沉坠的脑袋了。
“嘿咻!”
几乎是整个人倒在了床垫上,她艰难翻身,把自己塞进被窝,然后脱下牛仔羽绒,搭在被子上面,左扭右转,给自己掖好被角。
躺好后,几乎是后脑勺和枕头粘上的下一秒,项翛年的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意识也跟着沉了下去。
病来如山倒。
更遑论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提着心,不敢片刻松懈的项翛年。
学校的万圣节,她玩得高兴了,精神也随之一松,像是被终于抓到了机会,之前积累的疲惫也蜂拥而上,逐步把项翛年吞没。
项翛年躺在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安静的房间里,除了顺顺吃完饭后不时的舔猫声,就是项翛年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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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文中女主的感冒应对方式,建议大家看过就忘。
如果身体感冒不适,还请大家尊崇医嘱,按照科学规律行事,好好休息,脏点就脏点了。
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健康,别像女主作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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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
睡了不知多久,项翛年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又好像越来越轻。
她能感受到睡在她边上,顺顺凑近痒痒的胡须,和它不时砸吧嘴的奶呼声。
但是眼皮仿佛被针线缝上,严丝合缝,怎么也睁不开。
睡得毫无知觉的躯体,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偏偏意识又轻飘飘的,好似悬在身体上方。
就好像。
要羽化登仙了的感觉。
不太妙。
“喵!”
这时,不知道在做着什么美梦的顺顺,一爪踢在项翛年的脸上,软软的肉垫,还挺用力,因为项翛年感受到了痛感。
但也幸亏顺顺这一爪。
她的意识深处,也跟着一重。
空空荡荡,须臾漂浮的灵魂,好像在这一刻回到了身体里。
项翛年的眼皮也能睁开一条缝,她掀开眼皮,艰难地转了转脑袋,清了清嗓子,喉间闷闷的,又似有火在烧。
她努力爬起来,披上压在被子上面的羽绒牛仔,双手提起保温壶,想给自己冲一杯热水,润润喉。
大概是身体里大部分的细胞还在和病毒抗争,项翛年的双手不太听使唤,尽管她眼睛已经对准了杯口,但倒水的时候总是左摇右晃,倒出去点点水花。
项翛年吃力地放下略重的保温壶,赶忙抽了几张纸巾,擦去多余的水珠。
榻榻米是房东东堂婆婆的,不能弄脏了,湿了要长虫。
项翛年脑袋里这般想着,手上却只能机械地动着,
“高温难道还会影响视线吗?怎么感觉有点看不清楚?”
一出声,是浓浓的鼻音,嗓子沙哑得不像话,几近失声的边缘。
但着急擦干榻榻米的项翛年,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公鸭嗓。
项翛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榻榻米上还脏不脏,但视线模糊,她只能用手去感受还湿不湿。
“应该擦干净了吧。”项翛年手下没有摸到潮湿的地方,也放下了心。
转而双手捧起水杯,给自己干涸的喉咙注入一汩甘露。
“哈,果然还是得喝热水……啊,啊,啊,还挺有颗粒感。”项翛年喝了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妥的嗓音,自嘲道。
说话间喉结震颤的频率比平时要高,每次讲话好像连耳膜都在跟着震动。
还挺有意思。
慢慢小口小口喝完一杯水之后,项翛年又往空了的杯子里倒入了小半杯热水,晾着凉,这回,项翛年小心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没有撒水出来。
因为一杯热水,拥有了一点气力的项翛年,爬起来给自己换了一块垫在背后的毛巾,之前的那一块已经全湿了。
项翛年看了看天色,不太确定几点了,又开始找手机,最后还是从浴室的洗手台上找到的。
“11:39,比想象中的早一点……得吃点东西了,早饭没吃,中饭不能不吃了,不然好不了。”尽管现在还是没有食欲,但项翛年为了尽快好起来,她又走到厨房,想逼自己吃点东西。
正好看见了又被舔干净的猫碗,项翛年任劳任怨给顺顺倒了两餐的猫粮,让它可以撑到明天早上。
“说起来,早上好像还煮了粥……”项翛年挪到电饭锅前,掀开锅盖。
然后,看见了一锅被泡涨的粥,更没有食欲了。
但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能吃的了。
一向秉持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的原则的项翛年,也根本想不到让住在附近的春绯,帮自己采购一点药品或是肉菜。
她的脑子里,怕是没有向别人求助这一理念。
没办法,这是为了生存。
项翛年按下加热键,又往里面加了水,磕了一个蛋,加了点盐,掏出一个大勺,趁底下加热上来,搅和搅和。
把一个电饭锅搅出了汤锅的架势,没过多久,蛋熟了,稠粥加了水稍微变稀,也能入口吞咽时。
项翛年举着她搅和的大勺,站在电饭锅前,抱着电饭锅,就这样吃了起来。
说是吃,不如说是囫囵吞咽。
项翛年吹凉了直接往喉咙里倒。
最大限度减少,舌头与稠粥的接触,仿佛这样就能尽可能少的,感受粥粘稠厚重的口感,减轻一时的痛苦。
但,我们都知道。
在吞咽时,舌头会不自觉往食物的方向追过去。
所以。
“呕。”
项翛年咽下两口之后,第三口刚刚送到嘴边,从胃部涌上来的生理反应,迫使她放下手中大勺,急急忙忙挪到水池边,弯下腰趴了下去。
咽得太快,干枯的喉咙口,被粘稠的白粥粘合住,本就狭窄的道路,被项翛年这一般囫囵操作,变得更不易让食物通过。
“呼,看来还是太急了……”把方才努力咽下的全部吐出来之后,项翛年用手背擦了擦嘴,长叹一口气。
她感到挫败。
这一下折腾,项翛年的背上和脑门上又出了汗,发丝黏在脸颊边,手上嘴边还有水渍,好不狼狈。
病了之后更加苍白的面色,此刻隐隐透露着青紫,也更显她颧骨处那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眼角还挂着一起涌出来的泪花。
整整一副脆弱美人战损图。
调整呼吸,项翛年把水池里原模原样的白米清洗干净,从筷筒里拿出一个小勺子,又站到了电饭锅前。
再试一口。
这一口不行,就只能请榨汁机兄弟出马了。
项翛年浅浅用勺子装了小半勺,深吸一口气,拿出壮士扼腕的气势,就想往嘴里送去。
可是,这个手,这个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怎么都不配合。
手,抬不起来,嘴,也张不开。
“……今天是我病了,人不舒服,所以才吃不下的,对,就是这样……”
项翛年开始自我欺骗,然后从柜橱里搬出了吃灰的榨汁机。
“好久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项翛年上次用榨汁机榨食物,还是刚刚来这个世界,身体检查之前,偶尔为了补充肉类营养的时候用的。
身体检查之后,她慢慢减少了榨汁机使用的次数,到后面都不用了。
她转而努力用自己的牙齿咀嚼,病状也是从那时起,渐渐有所缓解。
没想到,还有再次请动它的这一天。
项翛年敛下脑子里闪过的感慨,倒了她一餐分量的粥到榨汁机里,打开了按键。
“嗡嗡嗡。”
榨汁机开始翻滚搅打,切碎身体里的大颗粒。
没多久,粥就变成了米浆。
项翛年直接捧起榨汁机的搅拌杯,仰头吨吨吨,豪爽的程度,和刚才的艰难简直判若两人。
完成了吃饭这一大任务,项翛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精神松懈后,困意就往上涌,还没有恢复的身体,亟需睡眠来修复。
项翛年任由睡意侵袭,钻进被窝,给枕边的顺顺挠了两下,在顺顺发出咕噜咕噜声后,她伴着这道惬意的低微频率,沉沉睡去。
而距离她走路不到5分钟,春绯的家门口。
“少爷,请。”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侧身让里面的人出来。
只见一双大长腿从豪车里踏出,一个金色脑袋跳了出来,是须王环。
他扶着脸上的深蓝墨镜,看着眼前的两层小公寓,发出感叹:“哦!这里……”
“这里就是春绯的家。”还没说完,就被常陆院光抢白。
随着这一声落下,须王环身后又陆陆续续站出男公.关部的众人。
如此高调行事又声势浩荡,自然引起了这一片居民的关注。
“哇!什么什么,这么豪华的车子,是来拍电影的吗?”
“是有钱人,是有钱人啊。”
“哇哦,还是外国的车子。”
“……”
围观的居民,嘴里的讨论不断。
这边,须王环焦虑地来回转圈,叮嘱众人:
“听好了,大家,我们是偶然经过所以过来拜访,绝对不是对藤冈家生活水平的调查,到时‘好小’、‘好窄’、‘破烂’这种词汇一律不准提。”
“Yes,sir!”
情绪高涨的众人正是稀奇的时候,对须王环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应,他们无比诚恳答道。
“也不能作出让春绯爸爸赶我们出去的举动!”
须王环不放心,继续对着众人仔仔细细嘱咐道。
而采购回来,早早就在喧闹的人群之外,发现这一群兴师动众的春绯,额角冒出一个井字,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
“那你们现在就给我回去!”
“春绯!”须王环回头,就看见身穿白色打底粉色连衣裙的春绯,他红着耳朵,嘀咕了一句:“好可爱。”
其余人则是向春绯竖起大拇指,大大方方称赞道:“可爱!”
“住口,给我消失。”春绯不为所动,只想这群祖宗赶紧离开。
“噫!春绯的用词好粗鲁。”须王环被吓到,抱紧了自己,满脸的不敢相信。
“真是的,你们明明有更多别的地方可以去,为什么会来我家。”春绯也不好撵客,别无他法,只能先请这一群先进自己家。
毕竟,这么多人,挡在马路上也不好。
但是,春绯在开门之前,对着众人千叮万嘱:“只是给你们看一眼哦,满足了好奇心就回去。”
“但是,但是,春酱,我们带了蛋糕过来。”埴之冢光邦举起自己手上一盒写着“高级洋果子”的点心,可怜巴巴对着春绯道。
“……嘛,只是喝杯茶的话。”春绯看在点心的面子上,决定可以让他们多呆一会儿。
“啊,对了,年年酱是不是住在这个附近,我们也有带她的份哦,我打电话叫她过来吧。”
埴之冢光邦边说边打开手机,拨打上次凤镜夜被项翛年和春绯捡到时存的号码。
“年年嘛,说的也是,honey前辈你叫叫看。”熟知项翛年脾性的春绯,觉得埴之冢光邦的这通电话,应该不会打通。
但如果打通了,把项翛年叫过来也好,省得她总是宅在家里,出来晒晒太阳都好。
春绯泡着茶,但也不太抱有期待地想着。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果不其然。
“年年酱没有接我电话。”埴之冢光邦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这可能还是第一次,自己打出去的电话没有人接。
“那么,直接去年年家怎么样?”
常陆院馨笑眯眯,如此提议道。
[只要在家里,总是逃不掉的。]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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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嗷!
“好主意!趁茶还没有凉之前,把年年酱叫过来一起吃蛋糕吧!”埴之冢光邦展颜,拉着铦之冢崇快走到玄关处,穿上鞋子径直往外跳去。
“等等,honey前辈,我也要去。”
常陆院馨急急忙忙穿上鞋子,追在埴之冢光邦的后面。
“等,馨!”
被常陆院馨的动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常陆院光,后知后觉跟在常陆院馨的身后。
“咳,那么,我也去看看,他们不一定知道路。”凤镜夜握拳抵在嘴边,不知是在对谁解释道。
前前后后,出去了一大片,最后,就留下了春绯和须王环面面相觑。
和春绯,两个人,单独相处!
纯情的须王环,脑子里意识到这一点,无声呐喊。
他缩回和春绯对上的视线,蹲坐在原地,抱紧自己的膝盖,不知所措。
须王环视线飘移,然后,就看见了,被供在房间角落,但光线透亮的仏壇——供奉着春绯妈妈。
“环前辈?”
“是,是!什么?”须王环一个紧张,破声应道。
“你不跟着过去吗?”春绯又热了一壶茶,免得待会儿茶凉了,回头没有看见须王环,往里探头,发现了正坐在龛前的他。
“啊,我就不去了,不差我一个,现在先和你妈妈打个招呼,而且,留你一个人也不好。”须王环双手合十,闭眼肃敬,对着相框里的春绯妈妈行了一个礼。
“让你费神了,环前辈。”春绯看着此时安静而肃穆的须王环,心里好像有什么感情在逐渐萌生。
环前辈,安静的时候,还真是个美男子。
睫毛也长,皮肤也好,背也宽……
“春绯,和你妈妈很像呢,”须王环双手轻轻拿下相框,仔细端详相片上的音容,“看起来很聪明,想必一定很能干。”
春绯蹲坐下,跟着须王环的话语展开回忆,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一直都是干劲十足的样子。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春绯说这话时,浑身洋溢着幸福和怀念。
须王环的嘴角,也跟着春绯翘了起来,眼神中隐隐透露出羡慕。
但他立马转头,在春绯看过来之前,用刘海遮掩住自己的神情,起身,嘴里说着没过脑的话,“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须王环脚下踩到了不知从哪来的香蕉皮,往前一摔,撑在了被推到的春绯的上方。
须王环和春绯两人,大眼对小眼,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是怎么造成的。
“……春绯,你没伤到哪里吧?”
痛意从手肘和膝盖传到须王环的大脑,须王环清醒了过来,涨红着脸,着急地问底下的春绯。
“没有,但是好重。”
“啊啊啊啊,我这就起来……”须王环手忙脚乱想要找个支点起身。
然而。
这时。
“我回来了,春绯!”
须王环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袭淡紫长裙,披着精心打理的酒红长发,嗓音低沉,且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俩。
“爸爸。”
须王环听着身下的春绯如此喊道。
啊。
糟了。
先不管藤冈一家发生的混乱情况。
项翛年家门口。
“最东面,306,就是这里。”凤镜夜领着众人,确认他小本本上的地址。
“那我来按门铃。”埴之冢光邦满怀期待按下门铃。
“叮咚~”
众人听见门口老旧的门铃声嘶哑作响,耐心等了一阵,但里面毫无动静。
“啊咧,年年酱不在家吗?”
“先等等,我打个电话试试。”凤镜夜掏出兜里的手机,快速找到排在联系人前几位的项翛年,拨了出去。
“嘟嘟嘟……”
“怎么样?”常陆院馨紧紧关注凤镜夜耳边的手机。
“……对不起,您……”
凤镜夜摇摇头,肩膀有些耷拉下来,仿佛泄气地说道:“没有人接,可能……”
“等等,镜夜,你再拨一通,刚才房间里有声音。”
铦之冢崇动着耳朵,微蹙眉头,往房门走进了几步,几乎是贴在门上,神情严肃,示意凤镜夜可以打了。
“……是,好的。”
难得听见铦之冢崇说这么多话,还有关于项翛年,凤镜夜的镜片泛起白光,掩饰他内心的动荡,手上却是听话地按下了拨通键。
“我也来听听看。”埴之冢光邦挤进门和铦之冢崇间的缝隙,把耳朵贴在门上,专注地听了起来。
“什么什么?”常陆院馨也不甘落后,俯下身,贴上房门,聆听里面的动静。
这门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和这么多的帅哥贴贴过,也无法承担住几个青年的重量,不堪重负,门板发出嘎吱的呻.吟。
门内,厨房台面上。
项翛年的手机一震一震,铃声也跟着不停歇,操着不把主人叫醒不罢休的架势,努力发出它最大的声响。
门外的众人这回听清楚了,里面是他们熟悉的项翛年的手机铃声。
但饶是如此,这般动静也没能把项翛年叫醒,反而吵醒了睡得正香的顺顺。
顺顺翻个身本想继续睡大觉,但是它闻到自家主人的气息比早上还要微弱,它又重复早上那一遍流程,希望能把项翛年叫起来。
但是这一回,顺顺粗糙的梅花肉垫拍下去,项翛年仍是毫无反应。
顺顺急了,舔了舔项翛年的脸,用它圆润的毛绒脑袋,去顶项翛年脆弱的脖子。
如石沉大海。
项翛年还是没有反应。
“喵嗷!喵嗷!”
顺顺着急地走来走去,猫步都不太平稳,尾巴也焦躁地甩来甩去。
最后,顺顺开始它的叫魂大法,一声又一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叫声由最初的绵软,逐步往凄厉的方向发展。
顺顺的叫声,透过门板,传到门外众人的耳中。
众人一听察觉不对,疯狂按门铃,也重重地拍起了门,大声呼唤着项翛年的名字:
“年年!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里面除了顺顺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单纯的不在家?
应该不是,刚才明明听见了手机铃声。
而且,顺顺也叫得不对劲。
还是……绑架?
是什么目的?
众人脑子里闪过他们那个圈子里,尔虞我诈,伟大目的层出不穷的肮脏手段。
门口的众人一转方才的闲适轻松,神情乍变,戾气骤现。
他们褪去了平日里和善的面貌,展露出身在名利权场的锋芒,宛如一柄收敛在剑鞘当中,时刻准备飞射而出的利剑,危险十足。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项翛年和春绯熟知的同学前辈模样,而是冠了他们家族姓氏名号的,高高在上的,睥睨生死的权贵子弟。
一时之间,项翛年房门口,这一小块区域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房间的主人,对这些英朗的少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埴之冢光邦脑子里想法飞速一过,当机立断,沉着一张脸,语气冰冷,摆好攻击架势,示意铦之冢崇一起踹门。
“崇。”
“嗯。”
铦之冢崇收到,也跟着抬腿,就要往门狠狠踹去。
“你们是谁?对我的租客想做什么?”
听着楼上动静的房东,东堂婆婆上来查看情况。
谁知一上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平日里不时给自己送点心的,她的可爱小租客的门,还有一奶金发色少年,联和身形高大的黑发少年,对着门就要踹去。
东堂婆婆对项翛年都是一副长辈心态,自然维护,也担心他们欺负项翛年,连忙出声阻止,神色警惕,掏出了手机就要报警。
凤镜夜一见不妙,先让蓄势待发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冷静,他露出营业式满分微笑,上前和东堂婆婆交涉:
“想必您就是房东的东堂婆婆吧,我听项翛年提起过,我是凤镜夜,和这间房租客项翛年同校,我们本来想找年年一起出门玩,但是敲门发现里面情况不对,所以情急之下,动作难免粗鲁,希望您谅解。”
凤镜夜一本正经,一副绅士面孔,人模人样地说着他调查得知的信息,而不是他嘴里说的,从项翛年那里听说过东堂婆婆。
但是,这也降低了东堂婆婆的防备心,她放下按着报警电话的手机,转而从袖口里拎出了一串钥匙,面露担忧道:
“嘛,原来是这样,那可不得了了,那得赶紧开门了,我来给你们开吧。”
东堂婆婆上前走到男公.关部众人的中间,嘴里说着“年年酱有你们这样的同学真是太好了”,手上也没有含糊,精准地找到306的钥匙,帮他们打开了门。
“年年酱,你学校的同学来找你喽,你在家吗……”东堂婆婆打开门后,就后退几步靠到走廊墙边,把空间让给了男公.关部的众人。
东堂婆婆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不妨碍她像个劳心劳力的长辈,对着门内喊去。
如果是平时,项翛年一定会精力充沛,给予回应。
但现在。
她睡在被窝里,不省人事。
众人在东堂婆婆打开门后,顺着顺顺的叫声看过去,立马捕捉到了顺顺前面,躺在被窝里,双脸绯红,满脸痛苦,神志不清的项翛年。
心脏仿佛停了一瞬。
空气中,短暂的一瞬后,众人齐齐奔向躺在地上的身影,喊着的嗓音焦急:
“年年!”
“年年酱!”
——————
温馨提示:
怎么说呢……
还请大家努力提高一下自家长辈对陌生人的警惕,不要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乐颠颠给他人开门。
嗯……不管是别家的门还是自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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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躁动
“怎么办怎么办!年年酱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叫救护车!?”
埴之冢光邦着急得上蹿下跳,双手挥舞在空中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又小声地控制音量,生怕惊扰到项翛年。
“……”铦之冢崇看似冷静沉着,但实际上,也没有比埴之冢光邦好到哪去,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僵直的脊背。
常陆院馨第一个跑上前,蹲在项翛年的身边,把他被项翛年吓得有些失温的手,轻轻地放到项翛年的额头上。
接触的瞬间,常陆院馨就感受到了手下不正常的高温,神色凝重道:“年年发热了,很烫。”
“……我直接叫家里的医生过来吧,比救护车快,馨,你时刻关注年年的情况,在医生来之前,还要先把温度降下来……honey前辈,铦前辈,你们找一下毛巾,打湿了给年年盖在额头上。”
“是!”终于找到事情做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应声,动作迅速的,在房间里找起来需要的东西。
“嗯。”
常陆院馨头也不回地应道,浅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项翛年,注意到她脸上不断往下掉的汗水。
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汗,就在手边的衣兜里,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常陆院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在微微颤抖。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捏紧拳头抓了抓。
几个回合之后,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住了。
常陆院馨这才卸下紧绷的肩膀,从自己栀子花香的兜里,抽出手帕,叠成小方块,细心擦拭项翛年脸上脖颈间的汗水。
略过嘴唇边,常陆院馨顿了顿,抬手,把黏在唇上的发丝撩至项翛年的鬓边耳后,眼神愈发温柔,宛如一缕清月,轻柔笼罩在项翛年身上。
和这边的温情不同。
那边。
凤镜夜一边给手足无措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两人分发指令,期间低头看了一眼蹲守在项翛年边上的常陆院馨,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快速地翻找医生的电话,同时快步走到门外,拨打电话。
途中还有余力,对玄关处一脸担忧的东堂婆婆笑着劝道:“东堂婆婆,有事您先忙,这里有我们,您放心。”
然后穿过东堂婆婆,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因项翛年的房间本就在最东边,边上的房间还有一个置放消防用具的拐角。
凤镜夜就站在灭火器的边上,他先是冷静的,对迅速接通的电话那头报上地址,然后简单描述了项翛年的情况。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墙上似有若无地点着,脑子里飞快推算着医生出发的最短路线,和到这里所需要的最少的时间。
紧紧三个呼吸间,凤镜夜停下计算的手指,末了向电话那边加了一句:“10分钟,准备好到这里,应该绰绰有余了。”
凤镜夜卡在极限边缘,给了那边一个时限。
手机对面接到指令后,先是一阵战战兢兢,而后马不停蹄地跑动去准备。
接电话的医生在放下听筒后,转身大手一挥,大声嚷着准确传达指令调动人手,自己也跑着去准备用具,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少爷说的地方。
浸淫凤氏医场这么多年,医生自然听出了凤镜夜语气中的焦急催促,还有藏在深处,隐藏在礼节之下的那抹威慑。
这要是不抓紧……
医生摇摇头甩出杂乱的念头,加快手上收拾的动作,暗暗打定主意:
一定要在10分钟以内,不,8分钟赶过去。
凤镜夜不管那边的兵荒马乱,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他没有立刻回去,反而站在外面,吹着冷风,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如果不是年纪不允许,这时,凤镜夜的手上,应该夹着一根应景的点燃的烟。
看上去,凤镜夜是所有人当中最平静的那一个。
但是,他手背上暴起的经络,快被捏碎的手机壳,都昭示了他内心的动荡,也有气愤。
气,是项翛年在这种时候,都不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个电话支声。
虽然从之前的相处中,也知道了她不轻易向人求助的性子,但眼下这种情况,烧得意识都快没了,项翛年还自己闷着。
要不是须王环今天突发奇想,他们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发现已经昏迷不醒病得严重的项翛年。
如果他们今天没来。
项翛年会怎么样?
他想都不敢想。
默了一会儿后,凤镜夜恢复常色,给春绯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春绯听了之后,也不再管被爸爸扔出去“pia”在墙上,发出很大一声“咚”的,然后从墙上滑下来的须王环。
她被爸爸扶坐起来之后,就立马起身,简要向在场的两人说明了情况,拿了自家的医药箱,当即就往项翛年家里跑。
春绯爸爸从电话里依稀听出了情况,放下包,也连忙跟着春绯一起翻箱倒柜,他也担心自幼时起,自家女儿唯一的玩伴。
那孩子也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瘦瘦小小一看就知道这么多年肯定受了很多苦。
现在头疼发热正是需要人手,他这个长辈听到了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
春绯爸爸自然也是跟着春绯往外赶。
至于须王环,虽然被春绯爸爸一个拍飞,不敢说话,但也跟上了他们父女。
这厢,凤镜夜听到春绯那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过来的声音,明白春绯无暇顾及挂电话,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弓,挂了电话。
平定纷扰的思绪,凤镜夜觉得自己能保持冷静后,转身想要回房,就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东堂婆婆,怀里抱着个一看就沉甸甸的西瓜,往这边来。
凤镜夜顿了一顿,迎上去接过东堂婆婆手中的西瓜,减轻她的负担,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东堂婆婆说道:
“最近地里收了一茬西瓜,家里人送过来让我们老头老太吃,但我们就两个人,哪里吃得完,平时我们也收到年年酱送来的稀奇的点心。”
“年年酱给我们送来的点心,都是控制过糖量的,也是我们这种老牙口吃得动的,这孩子,对我们是好,诶~就是太客气了,我们回礼了她也总是推三阻四。”
“看她独来独往的,我都担心她是不是在学校被孤立了,但是今天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这个西瓜你们大家一起吃吧,年年酱我就放心交给你们了。”
东堂婆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感慨之中带着欣慰,确认眼前这看着就矜贵的小公子听进去了,就转身下楼。
“好的,东堂婆婆,平时多谢您关照年年。”凤镜夜这回笑得真心实意,目送东堂婆婆离去,拎起颇重的西瓜看了看,笑着摇头,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房间里,众人忙过开头一阵吵闹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时刻关注着项翛年的状态,东堂婆婆说的不大声,但众人也一字一句,听得认真,也听了个明白。
当下,众人神情不一。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被长辈推心置腹地拜托。
以前来到他们面前的,都是些只图家世利益的长辈。
这些长辈认为谁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舔着脸搓着手,拉着他们身后见都没见过,一句话也没讲过的小辈,就上来攀关系,甚至还有自荐枕席的。
而男公.关部的众人,他们的家世,哪怕是在名门之中,也是超群绝伦,自然是见得多了。
不论是那些长辈还是他们带来的小辈,眼底都透着明晃晃的计算,虚伪至极,也无聊透顶。
现在,东堂婆婆的一番说辞,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份平常却是弥足珍贵。
所以,众人之前哪怕或多或少,都有些气恼项翛年不爱惜自己,但此时此刻,他们在心里郑重应下东堂婆婆的话,只希望项翛年快点好起来。
“镜夜前辈。”常陆院馨眯着眼,看着背光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西瓜的凤镜夜,出声,然后视线凝在凤镜夜的身上,仿佛在要一个答案。
凤镜夜看着常陆院馨这幅模样,眸子闪了闪,明白他想知道的,开口:“10分钟以内,医生会到。”
听到了想听的,常陆院馨收回视线,转而放在了一直蹲在项翛年身边的顺顺身上。
“得会儿医生来了,顺顺会不会应激啊?”常陆院光跟着自家弟弟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眼神,常陆院光了然,替常陆院馨开口问道。
“光酱,在你边上有一个猫笼,要不把顺顺酱先放进去,不然到时候要跑出去。”埴之冢光邦眼尖地看见常陆院光旁边柜子上的猫笼。
“是。”
顺手的事,而且大家手上都在忙,常陆院光拎着猫笼,轻手轻脚走到顺顺边上,放好猫笼,然后蹲下身和它好说好话道:
“顺顺,你先进笼,你跑了,你家主人得哭si……得担心了。”
意识到现在说这个词好像不太好,常陆院光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
“喵~”好似听懂了的顺顺乖巧钻进笼子,然后直到常陆院光在它面前扣上铁笼的锁扣,它都没有反抗,就是舔毛的频率比平时要高上不少。
“那就把顺数放在角落里吧,也不碍事。”常陆院光心下诧异顺顺的乖巧,但眼下他更关注顺顺在这个房间里的去处。
他拎着猫笼,走到猫窝边上,打算把顺顺放在这里。
但项翛年刚一脱离顺顺的视野,顺顺就开始嚎叫:
“喵嗷!喵嗷!”
和他们进门前的声响,叫得一模一样。
“?”
常陆院光疑惑,也不敢再乱动,把猫笼放回原处,顺顺看到自己主人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不叫了。
常陆院光在项翛年和顺顺之间来回打量,他抱着胸思索,心中有了猜测,于是他把猫笼掉了个个,试试顺顺的反应。
没有看见项翛年,顺顺果不其然又开始嗷叫。
这样试了几次之后,常陆院光明白了,把笼子靠墙放,但又保证顺顺能够看到它主人。
而顺顺,在确定常陆院光不再动自己的位置,它在笼子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了,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趟在它不远处的项翛年。
这猫,成精了?
常陆院光和顺顺之间的来回,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看着顺顺前后的反应,在场的人不由在内心想到。
“呼,哈,我们来了,少爷!病人在哪里?”
这时,一下车就立马领着自己团队飞奔上来的医生,喘着气,和里面的人报告道。
“这里。”
凤镜夜把人引进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项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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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医生看到地上昏迷的病患,不敢歇息,立马带着人围了上去,动作迅速在项翛年身边摆好精密的仪器,缓了一口呼吸,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放到了项翛年的锁骨下方,稍稍用力按压,查看项翛年的情况。
常陆院馨让开了项翛年身边的位置,站到了一边,以方便医生护士操作,但视线始终黏在躺在地上的项翛年的身上。
“39.7℃,并伴有上升趋势。”
“病患意识涣散,没有反应。”
“病患心跳过快。”
“……”
“……先打一记特效针,然后挂点滴。”
虽然架势比较吓人,但是医生判断项翛年还不是太严重,打个针挂个点滴注意保暖,慢慢养就会好起来的。
医生让护士给项翛年挂点滴,然后拿出胸口兜里的笔,用拉丁文龙飞凤舞地写下药方,连同药一起双手攻击地递给凤镜夜:
“少爷,这是医嘱和药。挂完两袋点滴,这位小姐就会醒的,然后按照医嘱吃药就行了……您不用担心。”
这一番望闻问切,开病单的操作下来,距离医生团队到场,也就过了半分钟。
动作麻利得不得了。
嘛,医生护士这职业,本就需要和时间赛跑。
医生递了药方之后,乖觉立在一边,看着护士细心给项翛年调整滴液的速度,瞄了几眼凤镜夜,观察着他的脸色,末了斟酌着,斗胆安慰了凤镜夜一句。
医生没有对纸上的内容过多讲解,因为凤镜夜在医学世家长大,单子他不可能看不懂。
“嗯,劳你费心了。”
凤镜夜搭了一句后,向医生仔细地确认药方上的细节,那副认真的态度,仿佛在讨论上万亿的大单子。
让医生当下解说的态度更为诚恳,心里也暗暗把项翛年的重要程度再往上提了提。
“年年怎么样?”紧接着医生后脚赶到的春绯3人,一进门就着急开口问道。
“兰花桑,春绯,医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刚才打了一针,挂了点滴之后就会退烧了。”
这谁?
众人看着春绯身后一头酒红色长发,装扮艳丽的男子(?)疑惑。
不同于男公.关部众人的惊奇,凤镜夜上前熟练地打了招呼,并眼睁睁的,忽略了坠在后头的须王环。
“是这样啊,医生看过就好。”
得到让人放心的答案,春绯和春绯爸爸卸了一口气,极速奔跑而来不匀的气,也喘匀了。
但自己不亲眼看到,还是不太放心。
春绯和春绯爸爸走到项翛年边上,看着平时精力满满的她,此刻安静地躺在被子里,心里不知滋味。
有很多的说教想要对项翛年说,但也得等正主醒来之后了。
医生见没有了自己的戏份,就上前帮助护士加快了收拾的动作,留下一些补药就向凤镜夜招呼了一声退场了。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凤镜夜等春绯他们看完项翛年,暂时安心后,向众人介绍起了春绯爸爸。
春绯爸爸不等众人自我介绍,就笑着准确地叫出了在场每一位的名字,末了让大家喊他“兰花”就行。
众人和春绯:“!”
震惊之余,他们也没有忘记向凤镜夜要一个解释。
对此,凤镜夜的说辞是:
“人家把宝贵的女儿交给我们部里,和人家事先打好招呼不是必须的吗?本来,这应该是部长该干的事。”
凤镜夜一副理所应当,又不着痕迹的往须王环的胸口插了一箭。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
尽管春绯万般抗议,但被兰花一句“因为春绯你都不太说学校里的事情嘛~”镇压了下去。
然后兰花转而对众人正色道: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是平时谢谢你们关照我家女儿,不管是春绯,还是年年,这回年年生病,也亏了有你们在她身边。”
兰花话语间把年年也纳入自己女儿的身份,春绯也没有反对,显然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某个还躺在地上棉被里的小笨蛋,始终察觉不到这一点。
今日份的第二次。
如此真诚又恳切,是家长对自家孩子的关爱。
和间接听到东堂婆婆的不同,众人直面兰花真挚的道谢,想郑重响应。
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以往在他们圈子里游刃有余的嘴皮,此刻仿佛被冻住,张张合合,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回应兰花。
众人顿时一阵无措。
“对了,你们待会儿都留下来吃饭吧,去我们家吃,然后做了饭再给年年酱送过来,怎么样?”兰花眼带慈爱地看着这些笨拙的少年们,发出邀请。
“……好的。”骤然嘴笨的众人连忙点头。
——————
睡得好舒服,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就这样,放任意识沉下去,沉下去……
但是。
好热。
是秋老虎吗?
头好痛,喉咙也好干,感觉自己都能煮鸡蛋了。
什么声音?
是谁在说话。
好像听见了男公.关部的声音。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是自己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了吗?
额头上好像被附上了什么,是谁的手?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自众人进入房间后,急喊项翛年的名字时,项翛年就迷迷糊糊有了一点意识,但不分明。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裹在一层雾里,肢体绵绵软软,又飘飘荡荡,在往上升,偏偏躺着又好似没有着力点。
然后又好像听见了东堂婆婆的声音,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多人,带着一股医用消毒水的味道。
自己是被送到医院了吗?
她普普通通一个感冒,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项翛年对自己病况的认知还停留在早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医生护士围了一圈。
手腕被撩出,被涂抹了什么,项翛年感到一片冰凉,而后飘过来消毒酒精的味道,再感受到自己皮肤被某个尖细的金属制品贴上。
再然后,项翛年觉得手上一痛,什么东西被刺进来,冰凉的液体被输进身体。
那一刻,项翛年仿佛听见了,自己身体深处,发出了久旱逢甘露的喜悦。
随着手臂往身体四处运输过去的、散发股股凉意的镇定药剂,之前热得像个火炉的项翛年,此时也只觉一阵阵清凉,身体也渐渐感受到了着力点。
脑袋上的热意也逐渐以微小的幅度降了下去,意识逐渐明朗,项翛年还有余力调侃自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免疫系统的名场面——“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今天,你和病毒,必须si一个!”
感谢免疫系统不杀之恩。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得感谢医生护士,还有提供医疗资源的,应该是凤前辈,毕竟家里是开医院的,还得谢谢今天照顾她的大家。
回礼给他们送什么好呢?
自己也就厨艺拿得出手,请他们吃饭?
嗯……但是请别人来家里吃饭,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她没有信心照顾周到,还是做点小点心吧。
脑子里闪过各种点心的做法,项翛年冥思苦想,定不下主意,却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精神,然后,冷不丁的,就睁开了眼皮。
是熟悉的自家天花板。
那看来是他们给自己叫了私人医生啊。
果然是有钱人。
这样也好,省得她背上的伤暴露。
项翛年心下感叹,要说之前还有一点仇富的心态,但现在是一点也没有了,她现在就是直接利益受益人,享受了才知道有钱真香。
躺久了身体难免讲僵硬,项翛年在被子里轻微活动了下四肢,想找个方便的姿势起床,顺便给自己擦擦汗,换身衣服。
一身粘腻,怪难受的。
“年年!”
“年年酱!”
耳边传来几人惊喜的声音,虽然众人想对她说的话有很多,也对她不知求助那副锯嘴葫芦的执拗样恨铁不成钢。
但现在,看到项翛年醒来,欣喜也松了一口气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他们默契的,暂且先放过她这个病患。
啊。
他们还在?
项翛年刚刚醒来,人还不是太清醒,对外界的感知也还没有恢复,她只能关注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
“年年,你终于醒了。”常陆院馨大步走过来,抢占了项翛年床边的位置,霸占项翛年的全部视野。
项翛年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粉色脑袋。
那双她熟悉的浅金色瞳孔,正紧紧盯着自己,擒满了关怀之意,樱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青朗的少年音带着些许沙哑,仿佛在她耳畔响起:
“感觉怎么样,想坐起来吗?”
嗓音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项翛年觉得自己骨子里一阵密密麻麻的酥痒,一直蔓延往上,直往她心里钻。
她可能是病得太重了。
连心脏都出了问题。
常陆院馨看着傻愣愣望着自己的项翛年,呆萌又可爱,觉得好笑,抬手把她扶了起来,还低头凑近,给她把枕头调整了角度,放在她腰后。
离了近了,常陆院馨才意识到不妥。
那双明亮的黑色眸子直直朝他看来,过近的距离,让这双明眸里填满了他的身影,让常陆院馨有种错觉——她满眼是他。
又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少女因发热而略重的吐息,他低头给她调整腰间枕头时,喷在他脖子上微烫的馨香,呼吸间,常陆院馨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柠檬草香气。
[真是要命了。]
再加上项翛年眼里还有几分病意的水光,带着零落破碎感的美,偏偏又乖巧,配合他的力度起身扭着腰寻找舒服的靠枕角度。
如此种种,让常陆院馨骨子里的某种欲念在不合时宜地鼓张,想将眼前的少女吞噬殆尽。
他喉结滚了滚,闭眼镇压自己身上的躁动,屏住呼吸,收手退开。
短短几秒,常陆院馨收拾好自己翻涌的情绪,没人发现。
就塞了个枕头的功夫,常陆院馨后背出了一层汗。
他觉得他要发烧了。
“年年酱,你头还痛不痛,还有没有发热,肚子饿不饿?”埴之冢光邦拿着医生留下的退热贴凑上来,把常陆院馨挤开,轻手轻脚给项翛年脑门上的换了一片。
“醒了就好。”铦之冢崇跟在埴之冢光邦身后,堵在常陆院馨之前,倒了一杯温水给项翛年,眉眼间也是一片关心。
被接连挤开的常陆院馨:“……”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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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油拌面
“谢谢你们,我刚才好像还听见了春绯和藤冈叔叔的声音。”
项翛年接过铦之冢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哑的嗓子,问道。
“春酱他们去超市了,我们待会儿吃火锅哦,但是年年酱你还没有好……对了!春酱说如果年年酱你醒了就告诉她你想吃什么,她买了给你做,呐,呐,年年酱,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埴之冢光邦说了一大串解释道,同时翻着手机,预备从项翛年这里得到答案,就给那边打电话。
“想吃的东西么……”
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项翛年,慢慢消化了埴之冢光邦说的一长串,呢喃道。
好久没有听见这样家常的问话了。
这辈子的原主也好,上辈子的自己也罢。
这一句问话,都是久违了。
在项翛年她自己的记忆里,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没有时间带自己,就把自己扔给生活在深山祖宅里的外婆。
外婆也忙着农活,不可能时时看着自己,把自己往家里一丢,就去山上干活了。
但可能也是担心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外婆基本上都在附近的山头忙活,项翛年如果有什么事,出门喊一声就行。
附近的山头都不高,最高的大概也就三十层楼的样子。
祖宅正好在半山腰,呈窝地包拢之势,是风水大师看了都说好的地方。
得利的位置,空旷的山野,让传音很方便,只要嗓门够大,连手机都不太用的到。
不过那时候家里穷,外婆的小灵通,是她祖孙俩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手段。
所以,项翛年基本都靠喊,在这个山头叫一声,哪怕隔着两个山头,外婆都能听到并给出回应。
那时候小,项翛年看不见人就喊,喊了之后外婆也应声,应了之后项翛年当下心安,就自己和自己玩,玩了一阵后,项翛年又喊,外婆也不怕不耐烦,手上动作没有停歇,嘴上高声回应。
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敷衍小孩子,但外婆对自己的耐心可真好,声声都有回应,这是她儿时为数不多称得上是快乐的记忆了。
那时,她跟着外婆,吃得最多的,就是外婆随手拌的一碗猪油拌面。
一大勺雪白的猪油打底,倒上酱油,再烫上几把韭叶面。
三者简单一拌,喷香喷香,极简的组合却能搭配出极鲜极醇的美味。
项翛年想到这儿,涎水从舌边泛滥,她忙端起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咽下馋意,神情却是明显的意动。
这大概是第一次。
自厌食以来,项翛年这么想吃一种食物。
“对哦,这次是镜夜前辈请客,你有什么想吃的,不管常见的还是罕见的,尽管说!”
常陆院馨看到了项翛年咽口水又掩饰的动作,只觉可爱,在一边笑着鼓舞她道。
“是哦是哦,年年酱,不管是什么,你尽管说!”埴之冢光邦也鼓励着项翛年,眼睛闪闪地看着她。
“尽管说。”寡言的铦之冢崇也跟着加了把劲。
项翛年看着眼前殷切地望着自己三双期待的眼睛,像是自家太过懂事的孩子终于知道提要求的欣慰。
她想着,就一次,就今天,在她生日的这一天,她可以任性一下。
“猪油拌面,我想吃这个。”
项翛年听见自己雀跃的声音如此说道。
“猪油,拌面?”
那是什么?
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料理的贵公子们,瞪着三双迷惑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得一头雾水。
“好的,我知道了。”
而这时,从埴之冢光邦握着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春绯的声音。
原来不知何时,埴之冢光邦的电话拨了出去,那边也听见了项翛年说的猪油拌面。
与其他人费解的神情不同,春绯和兰花直接往肉摊进发,势必要找出最适合榨猪油的那一块五花,炸过油的肉拿来做红烧,正合适。
猪油拌面,春绯和兰花都尝过。
那是项翛年幼时,她时不时留在春绯家吃饭,父母也没有交过伙食费,项翛年觉得过意不去,就分担做饭洗碗的活。
大概也是刚上小学的年纪,项翛年人还没有灶台高,和春绯一起,两人踩着小板凳,在灶台上忙活。
那天是台风天,出门困难,项翛年和春绯这么小的两个人,怕是一出门就会被吹走,兰花本想独自去买菜,但两个小的也担心他,没让他去。
说家里凑合凑合吃就行,一翻厨房,冰箱里只剩下几个鸡蛋,还有超市特价买赠活动送的猪油膘,米面倒是充足。
这一盘算,一直是厨房主力军的春绯,犯了难,不知道做什么吃。
然后,项翛年自告奋勇,说给他们做她家乡的料理。
让兰花看着火,熬猪油,过程虽然有些折腾,但金灿灿脆酥酥的猪油渣,被成功的炸了出来,猪油也热腾腾,香飘飘。
荤香飘满整个房间,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刚出炉,三人就尝了一嘴,解了馋,再干活。
项翛年把捞出来差点被吃完的猪油渣拌了糖端上桌,暂时脱离春绯和兰花的毒手,又回到厨房快手下了面。
她小小的身子,趴进碗柜几乎埋了半个身子进去,费了一番力气,才从里面捧出一大两小三只碗。
往碗里倒上新鲜出炉的猪油,酱油,加入煮熟的面,雪白的韭叶面逐渐沾染上刺激食欲的焦褐色,最后在每碗顶上,放上用锅底剩余的一层猪油煎的荷包蛋。
就大功告成。
成品虽然简陋,但空气中弥散的香味,尝在嘴里惊为天人的鲜香,当即就把春绯和兰花俘虏了,那之后,他们家也会时不时做猪油拌面吃。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准备一碗猪油拌面,并不算多难。
那边应下,就挂了电话。
项翛年借着他们注意力在电话上,她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的厨房,干干净净,不像是开过火的样子。
庆幸自己有用了就收拾的好习惯,他们没有看到中午她用来打米浆的榨汁机。
等等,但她好像没有洗榨汁机的记忆,还是自己迷迷糊糊依靠本能收拾掉了?
总不可能是顺顺帮她洗的吧……
先不管这个。
精神松懈了之后,项翛年立觉身上不爽利,垫在后背的毛巾又湿了一片,衣服都黏黏糊糊粘在皮肤上,不太好受。
但也不可能放着面前,好心好意留下来照顾她的这三位客人,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就独自去擦身换衣。
虽然他们对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但也不能太离谱了。
在这一方面,比较迟钝的项翛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屋子里有几匹狼。
她不自在地揪了揪衣领,想了想还是躺下休息吧,不然着凉了,可不好。
收好手机的埴之冢光邦,注意到了项翛年扯衣领的动作,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被扯开衣领下,她精致的锁骨窝,和黏在颈边的几缕发丝。
漆黑的湿发,青白通透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再加上,从纤细脖间滚落往下,顺着线条,没入衣领下方的汗珠。
引人入胜。
“我们也去帮忙吧,崇,馨酱,猪油拌面,我好好奇。”
埴之冢光邦敛眸,咽了咽莫名干涩的喉咙,给项翛年留下换衣服的空间,向剩余的两人开口说道。
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也和他一样,热意上头。
毕竟,在场,身形最娇小的埴之冢光邦,都看到了这幅让人血脉贲张的光景,两个个子更高的,怕是看得更深。
这三人,顿觉屋子里越来越热,他们忙着掩饰自己的异常,自然也就没有关注到彼此情.欲的泄露.
“嗯,嗯,好的,你说的也是,honey前辈。”
刚刚给项翛年塞枕头的热度还没完全下来,常陆院馨看着那一片雪白肌肤时,视线仿佛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鼻根也跟着发热,他忙捂住,生怕自己流鼻血出丑。
慌不迭的,给项翛年留下一句“安心养病别瞎折腾”,就夺门而出。
“嗯。”一向沉稳示人的铦之冢崇,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慌乱应道。
如落荒而逃,三人接连离去,项翛年面带不解,但自己也能无顾忌地换衣服了。
项翛年披上盖在被子上面的牛仔羽绒外套,从身后的衣柜里找出一件oversize风的睡衣,白底黑字的在前面印着“Kao”,后面印着“ru”,还有一个可爱的Q版刺绣小人。
很像她。
她不太懂这是什么时尚标签,但胜在质量好,纯棉的,舒服透气,穿上刚好能遮到项翛年的大腿中部,当睡衣来说,刚刚好。
至于和她很像的Q版小人,黑发黑瞳,东方女孩应该都会被画成这个样子。
也就没再多想。
也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上次在森林疗养地试营业的时候,项翛年接受双胞胎的赔礼道歉时,顺势一起拿来的吧。
这也不重要。
感冒了之后,格外粗枝大叶的项翛年,没有注意到这件睡衣的前后字母,拼起来就是某个人的名字。
也可能是因为她平时不太叫人家名字的缘故吧。
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抖这件睡衣的时候,飘下来滑进她被子里的一小张贺卡。
上面赫然写着:
“生日快乐,年年!馨留。”
这是常陆院馨专门给她画的人像,挑了最柔软最亲肤的料子,亲手给她绣上去的,一直放在司机那里,刚才他趁大家不注意,让司机送上来,然后他偷摸着放到衣柜里的。
上面的字母,自然是他的小心思。
关于常陆院馨为什么会知道项翛年的生日。
有心人士,自然会主动去了解,提前准备。
给她,他能给的,最真心实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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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都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春绯趁凤镜夜抢在兰花前刷卡结账的时候,拎起两袋沉甸甸,直接往外走,完全没有要别人帮忙拎的念头。
“等等,春……”没挣过凤镜夜的兰花,看着自家女儿拎着这么沉的两袋东西,把钱包往里一塞,急急忙忙就要上前帮忙。
“等等,春绯,我来帮你提袋子。”
须王环却抢先了一步,直接从春绯手里接过一袋,拎在自己的手上,还想去拿春绯另一只手上的袋子。
兰花盯着须王环和春绯两人和谐的身影,怔愣,仿佛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他们。
今天被两位小男生抢走了风头的春绯爸爸,有点点生气,但又有点点老父亲般的欣慰。
日暮西下,眼前此景,兰花仿佛有一种自家女儿,和女婿相亲相爱的错觉。
兰花感怀一笑,却是上前一把夺过须王环手中的塑料袋,指着他宣言:
“谁允许你抢走专属于我的‘春绯拎袋子’职位,我是绝对不会认同你的!哼!”
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否定,撇下茫然失去色彩的须王环,兰花仰着头,趾高气昂地挽着春绯的手,快步往前了几步。
“我,果然是被伯父讨厌了吗!”须王环看着走远了的父女俩,抱头痛哭,像根海带一样扭动了起来。
“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说明你在兰花桑眼里,是不一样的。”虽然是在不好的层面。
凤镜夜拍了拍须王环的肩膀,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补刀。
“是,是这样的吗?”沮丧的须王环抬起狗狗眼,天真的,把凤镜夜的话语往好的层面想。
“我就说嘛,伯父怎么可能会讨厌我呢,这一定是对我的试炼!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伯父!我来拎!”
须王环支棱了起来,追上前方的父女,积极向兰花示好,在兰花露出明显又极度嫌恶的表情下,须王环反而更加踊跃。
对他脑子里自认的试炼说,坚信不疑。
凤镜夜:“……”
有时候。
真的会因为须王环的愚蠢,或是太好骗,而哭笑不得。
“镜夜前辈,这样子,殿下太可怜了~”常陆院光好像看不下去,出声为须王环抱不平道。
不过,如果忽略他眼底的兴味,和脸上乐见其成的笑的话,他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对此,凤镜夜耸耸肩,清雅一笑。
“嗡嗡嗡……”
手机静音响起,凤镜夜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微一挑眉,似是接到了什么好消息,他稍稍放缓步子,落在几人后方。
落到确认前面几人听不到的距离,凤镜夜接起了电话,那边说道:“少爷,到了。”
凤镜夜心情好地回道:“嗯。”
只一个来回,凤镜夜就完成了这通电话。
他先是花了几秒,压了压翘起的嘴角,然后上前走到拉着春绯躲避须王环动作的兰花前,微带歉意地说道:
“兰花桑,失礼了,我接下来有个地方要去,先离开一阵,晚饭的话……”
讲到这儿,凤镜夜略一停顿,估摸着他接下来这件事情需要多少时间,还能不能赶上春绯家的晚饭。
假如不能,还是需要提前告知的。
这是基本的礼仪。
但是,这也是第一次——
受到了家长不含目的真挚邀请,拒绝了也不太好。
那待会儿,就得稍微控制一下时间了。
凤镜夜花了几秒钟,权衡了事情的利弊,然后笑着对兰花说道:
“兰花桑,晚饭你们先开始吃吧,我尽量早一点赶过去。”
“嘛……真是懂礼的好孩子,我知道了,那我们慢慢做,你路上小心哦~”
兰花一转之前对须王环的不耐烦,变了个脸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着凤镜夜笑得灿烂道。
“唔……”须王环嘴里叼着一块不知从哪来的手帕。
面对兰花的区别对待,他心里不平衡,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咬着自己的手帕,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哼唧。
凤镜夜得到兰花的许可之后,笑着忽略一旁对他投以愤愤然的视线的须王环,施施然地走了。
“啊咧,镜夜前辈要去哪里?”
脸上红晕已经消退下去,看不出一点痕迹的常陆院馨,和同样状态的埴之冢光邦、铦之冢崇,等在春绯家门口,看着凤镜夜离去的背影,问道。
常陆院馨双手撑在二楼过道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遥遥看向走过来的春绯一行人,这个距离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能看见单独脱离的凤镜夜,笑得……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实在引人注目。
再加上,上次在烧烤时,他发现了凤镜夜竟然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自然对他的可疑动向,格外关注。
尤其,这是在项翛年家的附近。
刚才司机转弯时,常陆院馨看到了副驾驶上被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看外观,是他熟悉的包装。
在他们的圈子里,如果需要定制蛋糕,基本上,都会在那家奢侈蛋糕店预订。
显然,凤镜夜拎着那家的蛋糕盒子,今天又是项翛年的生日。
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
凤镜夜,现在要去项翛年家里,给她庆生。
本来常陆院馨想着,不适合送吃的给项翛年,他私心,也想送一个不那么容易被吃掉或是被消耗掉的礼物。
最好能让项翛年时时用到的东西,然后,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送一件衣服给她。
但是。
大意了。
哪怕不订蛋糕,也应该有类似的东西……他就该在那件衣服上再绣上一个蛋糕!
失策了,过于在意避开雷点,反而忽略了最平常的礼物。
可恶。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偷跑……
不。
应该是,他不想允许,任何人跑在他的前面。
哪怕是镜夜前辈,也不行。
常陆院馨下巴微斜,冷漠地看着凤镜夜上车往项翛年家相反方向离去的背影,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做刺绣时不小心划伤的疤痕。
[15分钟,如果镜夜前辈没有在15分钟以内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冲过去……尽管很遗憾,蛋糕不是由我给的,但至少,先让年年她,享受收到生日蛋糕的惊喜。]
夕阳与过道的天花板,正好夹出了一片阴影,将他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常陆院光,虽然对自家弟弟的心思稍微察觉到了一些,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他也感知不到常陆院馨此刻心神的波动。
反而是从刚才项翛年家里的冲击中,缓过来的埴之冢光邦,就在常陆院馨身边的距离,让他清楚的,从空气中读到了常陆院馨的不爽,几分隐忍,还有暗暗的戒备。
戒备?
馨酱在戒备什么?
埴之冢光邦顺着常陆院馨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凤镜夜的车尾灯。
哼嗯~
埴之冢光邦眯着眼,从常陆院馨对凤镜夜的态度中,好像估摸出了什么。
——————
“诶呦,我天,怎么这么累。”
看着常陆院馨几人离开的项翛年,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
但是,她现在终于可以换衣服了。
她迷迷糊糊抱着自己准备好的衣服,脚步一翘一翘地挪到洗手间,打开暖气,等空间里的温度变暖之后,项翛年才敢脱衣服。
她先脱了裤子,动作小心再小心,然后把刺痛的左腿轻轻搭在洗手台上,尽管吹着暖气,但洗手台陶瓷的材质不可能这么快就热起来,所以项翛年被冰凉的洗手台冻了一个激灵。
项翛年左看看右看看,把地上她脱下来的裤子叠好,放在洗手台上垫着,这样就不凉了。
她用牛仔羽绒裹住肩膀,再一件一件把衣服除下,皮肤刚一接触到空气,就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很快,项翛年用羽绒外套裹住自己,暖气开得够高,也逐渐包裹住她,让她不再哆嗦。
暖气加上羽绒,项翛年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热意,这时,项翛年才敢用热水打湿毛巾,慢慢给自己擦身,肩膀上的牛仔羽绒,始终都没有下来过。
擦到一半,项翛年嫌弃动作间不时滑落的外套,干脆直接往头上一套,这样就方便多了,项翛年利落的把自己擦洗干净,又赶忙套上了她拿的睡衣。
一上身,项翛年感受到这件睡衣无比柔软,也无比舒适,长度也正好,到了膝盖上面大概十公分的样子。
都不用穿裤子,方便了现在腿脚不便的项翛年。
“不愧是常陆院家的高定,卖的贵是有道理的。”
头脑还热着的项翛年,迟钝地认不出胸前这个黑眼黑发小人是她自己,套衣服的时候,几个黑色大字在她眼前一过,完全没有往某个人的名字上面想。
她还以为是上次泳池疗养地那一拨拿回来的,也不想上次拿来的都是夏装,身上这件却是秋装了。
只能说,某人送的时机不对,也太隐晦了。
正主现在压根察觉不到。
擦好身,换好衣服,项翛年把脏衣服团吧团吧,往洗衣机里一扔,和上午的衣服躺在一起,等她好一点,又精力的时候再洗。
光裸着的大腿,在空气中待久了还是有点凉飕飕,项翛年用那件万能保暖的牛仔羽绒一套,暖了。
她慢慢往自己的床铺挪去,准备再睡一会儿。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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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
嗯?
是谁?
她换衣服应该没有这么慢吧,难道春绯这么快就做好猪油拌面了?
项翛年疑惑着,慢腾腾挪到门口,扬声对着玄关处喊:
“是谁?”
“我。”
清冷的嗓音,隐隐透露着几分紧张。
几分钟前。
凤镜夜让司机饶了一圈。
毕竟在情敌常陆院馨的眼皮子底下,动作行事不能那么明显,不然他今天的蛋糕怕是还没有送出去,就会被他截下来。
殊不知。
常陆院馨,出于对自动划入己方领地的宝物的看重,他已经从盒子的外观猜到了凤镜夜的动向,并为了让项翛年有一个惊喜,他此刻选择退让15分钟。
另一头凶兽,也在暗地里,隐隐察觉到了竞争的同类,蠢蠢欲动。
而现在,在门口,松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调整自己微乱的心跳的凤镜夜,无暇顾及这些被他忽略的隐患。
他抬手理了理自己整齐的发丝,扶了扶眼镜,确认自己状态完美后,对里面项翛年的问话,沉声冷静答道。
“凤前辈?”
项翛年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惊讶他为什么一个人来了。
难道是奶茶店有问题?
也不怪项翛年一听到凤镜夜的声音,就往生意的方面想。
她平时和凤镜夜的对话,基本上以正事为主,不太聊闲话,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奶茶店”。
但尽管脑子里带着疑问,项翛年还是上前打开了门:“来啦!”
“凤前辈,有什么……”事情吗?
话还没说完,项翛年就看到怼到自己面前的一个方方正正绑着大缎带的大盒子。
“这是?”
项翛年不太灵活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大盒子过近的距离,她怕待会儿自己斗鸡眼。
“……生日快乐,年年。”
凤镜夜看着项翛年和自己想象之中不一样的反应,皱了皱眉,稍微拿开一点距离,但还是举在项翛年的面前。
女孩子生日的时候,不都是喜欢惊喜和礼物的吗?
为什么年年她看起来,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
等等,她这身……
凤镜夜拿开蛋糕盒之后,才发现了以他的视角看来,项翛年稍显清凉的穿着。
少女擦身后,脖颈间贴着几缕缠绕的湿发,衣摆下,露出一双纤细小腿,还有下方连着裸着的脚。
因为自己走不快,又怕人等,项翛年着急过来开门,就没有穿拖鞋。
白净的脚趾可爱地缩在一起,左脚好似不受力,轻轻搭在了右脚上,玄关处冰凉的木质地板,骤然接触热源,在项翛年的脚边,晕染出一圈浅浅的水气。
出于绅士礼仪。
凤镜夜本该收回视线,移开眼。
但他的目光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牢牢黏在那双还沾了水珠、被热气熏得更为白皙的脚上。
迟迟不肯收回。
此时此刻的凤镜夜,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他以往不曾关注过,但因为生活的圈子,或多或少,也听闻、见识过各种肮脏龌龊或是下流俗耐的手段。
凤镜夜向来洁身自好,并对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手段,嗤之以鼻。
但现在。
他捏紧了手中的蛋糕盒缎带,缎带把店里一向以质量好为著称的平整的盒子,勒出了浅印。
力是相互的。
凤镜夜的手指,健康的肉色被勒成一片片斑驳的红痕,而与缎带接触的地方,那一周的皮肤,都是青白的。
可见其用力程度。
而手的主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越捏越紧,好似在用这股痛意,压制着心头翻涌的欲念,他本就黑色的瞳孔,愈发黢黑,深不可见底。
凤镜夜克制地停在门外,脚底黏在玄关处的一道黑线之外,不敢踏进一步。
手里的缎带,脚下的线。
都是理智绷紧的线。
提醒自己,不要作出有犯.罪倾向的举动。
而凤镜夜脑子里闪过的种种杂念,站在他对面还烧着的项翛年,现在感受不到,她只是觉得面前这人,视线好似过于炽热了点。
被他长久的视线盯着,项翛年不解但迷迷糊糊顺着他的方向低头,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子。
光裸着的脚,踩在地板上。
她顿时觉得有几分局促,左脚害羞似的往后一躲。
“啊……”
但动作太快,项翛年一时之间没有保持住平衡,不吃力的左脚一软,虚浮地踩不到地面,项翛年的身子不受控得歪斜,惊呼出声。
凤镜夜来不及整理内心的各种杂乱,看着项翛年就要摔下去的身影,他呼吸一错,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却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自动地找了最方便也最暧昧的腰部,扶稳了。
这上前的一步,让凤镜夜自然而然的,跨进了房门。
也跨过了玄关的那条线。
房内,是温热潮湿的柠檬草香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味。
是她身上的香气。
怀里,是温香软玉。
手下,是一掌可握的纤腰。
软糯的衣服质感,过于贴近的距离,让怀里掌间的身影,更显娇小可爱。
被房间里的柠檬草清香和怀中人的甜香包裹,凤镜夜微不可察地放缓呼吸,试图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但,项翛年也不可能在别人的怀里,一直乖乖地待着。
她借凤镜夜的手站稳了之后,立马挣脱开他的怀抱,扶着一边的墙,站好。
过于笨拙的动作,让走神的凤镜夜回神,注意到了她不自然的左脚,仔细一看,发现那只白皙的脚踝处有微微的红肿。
凤镜夜当即半蹲,单膝跪下,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一边,皱着眉抬起手就要查看项翛年的脚,嘴里一边问道:“脚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这突然的动作,吓了项翛年一跳,她忍不住瑟缩,用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右脚跳到一边,躲开凤镜夜的手。
凤镜夜:“……”
他的手,就着半蹲的姿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挑着眉,仰头看向项翛年,眼里有几分戏谑,方才脑子里的旖旎念头,被项翛年这一躲,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项翛年望着自己怯生生的目光,他呵笑出声,面带调侃,道:“怎么?信不过我这个医学世家的贵公子?”
凤镜夜说出了项翛年脑子里对男公.关部成员的印象,满意地欣赏项翛年骤然瞪圆黑溜溜的眼珠,然后才站起来,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
掸尘时,凤镜夜用余光观察项翛年的反应,见她紧绷的肩膀果然放了下来,他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上前,微弯下腰。
把项翛年以公主抱的姿势,拎了起来。
打得就是一个猝不及防。
“什么……”情况!?
“闭上嘴,小心别咬到舌头了。”凤镜夜料到了项翛年的反应,在她张口爆粗之前,立马施加语言命令,让她住了嘴。
而凤镜夜一抱起项翛年,掂量了一下自己双手之间的重量,皱眉,问道:“你平时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这么轻?”
说着,他换了个姿势,单手像抱小孩一样稳稳地抱住了她,然后空出一只手,拎上了地上已经有些变形了的盒子,大步往前走去。
项翛年感觉自己双腿凌空,整个人轻飘飘的,但腿下抱住自己的臂弯,虽然平时看上去清瘦瘦弱,但格外安稳有力。
晕乎乎的脑子听见了凤镜夜对自己体重的不满,项翛年倏然清醒,想了想最近尽管反复但有所好转的病情,还有前几天自己小有涨幅的体重,再看了看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问题的凤镜夜。
项翛年安静又乖巧的,缩在凤镜夜的怀里,不敢动弹。
难得不挣扎的项翛年,引起了凤镜夜的侧目,但他也只是撇了一眼,没有多想,脑子里只是想尽快的,把这个让他头疼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小孩,脚上的伤先处理一下。
凤镜夜先是把手上的盒子放到项翛年上次搬回来的小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玻璃,把项翛年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垫上。
他甚至还把项翛年完整地塞进被窝,包裹住她的全身,只留下一张脸,和一个红肿的左脚脚踝在外面,方便他上药。
又或者是,尽可能减少或避免一些他可能会把持不住的场景。
他打开一旁之前他让医生留下的一应俱全的医药箱,扫了一眼项翛年的脚,判断出只是扭伤,静养个几天就好。
凤镜夜从医药箱里找出膏药和绷带,赤手就抓上了项翛年的脚,动作熟练又专业的,给她上药缠绑带。
宽大的手,抓着玲珑的脚。
养尊处优带着几处薄茧的手掌间,是一只青白如玉,背上交错着青紫血管的嫩玉。
只要手的主人收拢掌心,就能完全笼住。
一大一小,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也不太妙……自己是什么毛头青年吗!?]
项翛年的脚心,传来凤镜夜手掌的温度,她感到一阵阵酥痒,忍不住缩起了脚趾。
凤镜夜手指微微一顿,而后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镜夜缠了一圈又一圈,在打最后的一个结,项翛年憋着气,耐住性子等他收尾。
几乎是系上最后的一个结,项翛年就赶紧往回收自己的脚。
不然感觉很奇怪,觉得自己的命门都被他捏在手里。
一抽,没有抽动,凤镜夜手上稍稍施了力,捏住了项翛年的脚,不让她离开。
项翛年直觉不对,抬眼对上凤镜夜被夕阳反射的镜片,昏暗的光线,折射的角度,让她看不清凤镜夜的神情。
但,他周身缠绕着的粘稠的气息,明晃晃地告诉项翛年——现在的他,很危险。
项翛年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被角,往被子里面缩了缩,瓮声瓮气又弱弱地喊了一声:“凤,前辈?”
凤镜夜没有应声,反而往项翛年的方向压近。
之前被反复压抑的冲动,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倾泄而出。
再难抑制。
所有的理性,荡然无存。
只剩下,掠夺的本能。
近一点,再近一点……
逐渐被靠近的距离,项翛年的鼻尖,触到了他身上的书卷气墨香味。
有些窒息。
但她脚还被按着,动不了,往后,也没有地方可躲。
怎么办?
项翛年脑子绷紧,在被子下作好翻身出被窝的准备。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屋内粘重的气氛,项翛年觉得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她事后一定好好感谢这个按门铃的小伙伴。
但凤镜夜只是一顿,身形继续往下。
他想做什么?!
项翛年又暗吸了一口气。
默了一会儿,门外似是等不下去,又“当当当”的,开始敲门,还有一声比一声响的喊门声。
“年年!我带了你想吃的猪油拌面!你睡着了吗,我们进去咯!”
听声音,是常陆院馨,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有几分焦急,说话还有几分喘。
“啧。”
凤镜夜终是停下,但抬了右手,把项翛年额前稍显凌乱的发丝理了理,不动声色地收回摩挲项翛年脚踝的左手。
他轻轻咋舌,不情愿的,往门口走去。
[你还真会挑时候啊,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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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春绯家,厨房。
兰花在一边手忙脚乱,滋哇乱叫,却控制住自己,没有给灶头上帮倒忙。
而春绯则是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炸猪油,煮面条,过凉水。
往调好酱料的便当盒里一组装,拌好。
搅拌间,素净的面条逐渐染上诱人的棕褐色,并伴随着猪油的荤香。
香味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他们不自觉从榻榻米上站起,走到春绯的身后。
春绯没有察觉到,专心地装饰便当盒。
最后在顶上,给只吃全熟荷包蛋的项翛年,加上一个金黄白边,底部焦脆的全熟荷包蛋。
春绯看了看,回想项翛年以往吃荷包蛋的习惯,她又给项翛年在荷包蛋上淋上了浅浅一层酱油。
“嗯,这样就好了。”应该没有忘记别的什么东西了。
春绯打包好猪油拌面,又给项翛年装了一份她早上煮的,本想把项翛年叫过来一起喝的大骨汤。
她小心撇去汤面漂浮的油层,撕了两块骨头上的肉放入汤里,方便项翛年吃。
“哇!看起来都好好吃啊!春酱,我们待会儿也可以吃一点这个吗?我好好奇啊!”
埴之冢光邦凑上脑袋,撑在案板上,鼻尖翕动,大口闻着香味。
他也想试试项翛年生病了还想吃的猪油拌面。
“可以是可以,但是待会儿你们火锅还吃的下吗?”春绯一边封好袋子一边回埴之冢光邦的话。
“唔,我想都尝尝……不可以嘛?”埴之冢光邦睁大他的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春绯。
“第一次吃的话,你们可能不太适应猪油的味道……嘛,可以一人拌一口,我待会儿给年年送了饭回来拌一大碗,大家都尝一点试试,免得待会儿正餐吃不下。”
春绯看着埴之冢光邦,还有围在她身后,众人对她手里这个便当盒虎视眈眈的眼神,她斟酌着改了口。
而坠在人群最后面的常陆院馨,盯着自己手表上已经过去10分钟的计时,烦躁的用脚点地。
不行,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看着春绯拉好便当盒包装的拉链,常陆院馨大步上前,抢春绯先一步拎上便当。
他扬笑,嘴上却带着几分急切道:“春绯,你在这吧,我去送,正好我去看看年年的情况,顺便找她有点事。”
然后不等她回答,撇下原地惊愕他难得热心肠的男公.关部的众人,几乎是夺门而出。
“馨,找年年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须王环排除众难,艰难挤到了春绯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常陆院馨急忙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那我现在开始准备大家吃的部分吧。”春绯只是在心里闪过一阵惊讶,就让它过去了,没有多想。
其余人,被兰花吩咐了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洗菜端盘的小活,也就没有了别的心思,专心又笨拙,同手上的菜和盘子战斗了起来。
常陆院光没有跟上去,他只是在后面挑了眉,感叹自家弟弟真主动,就没有后续了。
反倒是埴之冢光邦,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常陆院馨离去的方向。
馨酱嘴上说的,找年年酱有事。
但看他气势汹汹又着急的样子,不太像是去找年年酱。
倒像是去寻仇的……
难道,镜酱现在也在年年酱的家里?!
想到方才离开,心情格外好的凤镜夜,埴之冢光邦顿时有些坐不住。
“啊啦,honey君,手停下来了哦,你还想吃饭吗?”
一想到自己可爱的女儿要为这些人做饭,兰花就从之前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骤然变成了“这群臭男人竟然想吃自家女儿亲手做的饭”的刻薄嘴脸。
盯着埴之冢光邦手上加快的动作,兰花才勉强满意了,继续监工,活像个黑心肝的老板。
埴之冢光邦无奈,但想着常陆院馨已经过去了,有他牵制凤镜夜,他也只能先放下心来。
而项翛年这边。
常陆院馨一路急行,还分心呵护着手里的便当,让它不要晃得太过分,快走3分钟的路,硬生生被他跑进了1分以内。
他径直跑向3楼最东面,还没有匀过气来,就按了门铃,礼貌地等了三五秒,没人应门,他有些慌,开始“哐哐哐”敲门。
“咔哒。”
门开了。
门后是凤镜夜不爽的一张脸。
不爽?
那就对了。
看着凤镜夜的臭脸,常陆院馨心情由阴转晴,欢快地换了鞋,越过他直往里面走,就差哼歌了。
凤镜夜看着常陆院馨雀跃的背影,气得直咬牙。
“年年,你的猪油拌面到了,还有春绯早上就熬的骨头汤,你吃不……”说到这儿,常陆院馨停嘴,睨了一眼追在自己身后的凤镜夜,他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说法。
“你能分我点吃吗,春绯那边,等我回去怕是被大家抢完了。”
还沉浸在愤恼当中的凤镜夜,没有注意到常陆院馨的改口,只听到了常陆院馨想吃给项翛年送过来的饭,他当即嘲讽道:
“你还和病人抢吃的,馨?”
“怎么,镜夜前辈,你也想吃?那你回春绯那边吃吧,那边多。”
常陆院馨开始赶人,脚下不停,把便当放到小圆桌上,然后把小圆桌一捧,轻轻松就抬到了项翛年的面前,就地选了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他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看的凤镜夜气不打一处来。
凤镜夜怒极反笑,脸上温和,坐到常陆院馨对面,抢先一步,从便当盒里拿出盒子,回他道:
“不,我还没有饿到要和生病的年年抢饭的程度,馨,你说呢?”
他嘴上反讽回去,动作细致,一一打开,再一一摆好,然后把筷子和勺子摆在项翛年的手边。
凤镜夜那般周到的样子,就差把饭喂到项翛年的嘴里了。
常陆院馨空着手,嘴角抽了抽,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问向项翛年:
“你看看你有没有胃口,你挑点吃吃,剩下的我来吃,或者这个汤你留着晚上喝也可以,你家碗筷在厨房哪里?”
说着,常陆院馨起身,就要去拿他吃的碗筷,但起身后,他才发现,项翛年不自然露在被子外面的脚。
旁边是打开的医药箱,空气中弥散着膏药的清凉味道。
“你受伤了?”
常陆院馨蹙紧眉头,上扬的嘴角也立马拉下,他单膝跪下,就要上手查看,但又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他伸出去的手,停在项翛年的脚边,不敢往前,双手停滞在空中,滑稽又笨拙。
但项翛年,偏偏就从中,感受到了常陆院馨对她的尊重。
[有点可爱。]
她有些好笑道:“凤前辈已经给我处理好了,碗筷在那边……谢谢你,凤前辈。”
项翛年把脚收回被子里,给常陆院馨指了指方向,然后顺势向凤镜夜道了谢。
如果不趁势道谢,她怕以后说会更尴尬。
或者更危险。
刚才凤镜夜压下来的眼神,可不仅仅只是想帮自己整理头发。
漆黑的瞳孔中,是明显的侵略意味,是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的情.欲。
假如不是常陆院馨来得及时……
很难说,凤镜夜压下来,触碰到她脸上的,是手还是脸。
哪怕发着热,脑子还不太清醒的项翛年,也用她的两只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自己给他创收了?
还是因为从一群千篇一律的大小姐中,头一次接触到了平民女孩,有不一般的新奇。
所以才对她产生了兴趣?
那也不对啊。
他应该是被春绯别具一格的行事准则所吸引,从而产生了探究的欲望,然后是欣赏,再才应该是往爱恋的方向靠近。
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太奇怪了。
项翛年没有意识到,她并没有以当事人的视角去思考问题,她仍然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想——为什么主角之一,凤镜夜的情感线偏离了。
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以一副局外人的角色,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生活着。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长期以往下去。
只要她和人接触,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她的格格不入。
不论是她自己也好,还是关系近的朋友也罢。
项翛年和别人之间会产生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疏离、不真实。
她自己会变成一座孤岛。
至于项翛年察觉到的,凤镜夜的心思。
他本人都没有挑明,她也不好拒绝。
只能以后,在她现在和凤镜夜拉开的距离上,更远一些。
再者,以她现在未成年的身体,去和一个身心都实实在在未满18周岁的青年谈情说爱。
充分接受华国两性安全教育的乖乖女,项翛年。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不太能接受。
还没有正式出动的凤镜夜,被项翛年主观的,排除在外。
如果被他本人知道,他怕也只会温和一笑,优雅退场。
但。
只会是明面上的退开。
只要他认为还有机会——暗地里另做计划,伺机而动。
“诺,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常陆院馨选择先让项翛年吃饭,脚伤的事,之后再说。
然后,常陆院馨理所当然的,只拿了一个人的筷子和碗,从项翛年面前的碗里拨了一大筷子的面。
在凤镜夜看不见的角度,常陆院馨眼神向项翛年确认,这个分量她吃不吃得下。
项翛年垂眸,看了眼碗里,正好是她平时差不多的饭量。
她感到熨帖的同时,也诧异。
因为她一般不太会在人前吃正餐,常陆院馨是怎么判断出她的饭量的呢?
闻着空气中猪油和酱油碰撞的荤香,项翛年没再多想,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拒绝两人想要帮忙的手,自己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项翛年双手接过常陆院馨递过来的碗,碗里褐色闪着光泽的面条,让人垂涎欲滴。
她当下就拿起筷子,先是入乡随俗道了一句“我开动了”,然后挑起几根面条,就往嘴里送。
浸过凉水的面条清爽弹压,附在面条表面的猪油,则是带来滑润的口感,吸溜面条时,还伴随着酱料的咸香,给项翛年寡淡的嘴里,带来一阵鲜爽。
虽然也好吃,但和她小时候吃的,还是不太一样。
但人不能强求,童年的回忆,本就会给味觉加上几分滤镜。
项翛年一口一口吃着吃着,觉得自己身体都跟着好了起来,有了力量。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
“等等,年年,你身上的衣服是哪买的?”
因为项翛年俯身吃面的动作,凤镜夜看清楚了她身上衣服前后的字母,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字母拼起来,就是他身边这个粉毛的名字。
凤镜夜笑得极其温柔,但细看,能发现他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还有紧咬后槽牙而绷紧的下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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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
与凤镜夜的低气压不同。
常陆院馨看着项翛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欣悦,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但听到了项翛年的下一句,他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了。
“这个? ”
项翛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角度原因,她只能看到肚子上的小人刺绣。
她伸手摸了摸,手下传来顺滑的质感,她心情好的,顶着一嘴油光,不在意道:
“我也不知道,衣柜里翻出来的,可能是上次泳池的时候,一起拿来的吧。”
“呵,是这样啊……”
凤镜夜听了这话,以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猝不及防溢出来的笑声。
他心情骤然开朗,冲着常陆院馨笑得意味深长。
“……”
常陆院馨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和项翛年解释,这是他下午偷摸送的生日礼,还是应该向凤镜夜呛回去。
他默了一瞬,挠了挠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嚅嗫出声:
“这个,其实,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来着,咳,生日快乐,年年!”
开了口以后,之后的话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难说,常陆院馨一句“生日快乐”,说得真心诚意,也掷地有声。
凤镜夜:“……”
一下子来了个直球啊,馨。
这回换成凤镜夜笑容凝滞,他嘴角因对常陆院馨嘲讽的扬起倏然落下,眼神闪烁了一瞬。
两个呼吸间,凤镜夜平定心神,抚平之前被自己扯皱的蛋糕盒子,双手捧上,笑着对项翛年祝福:
“年年,生日快乐!这是我的礼物。”
虽然没有赶上第一次,但也得送出去。
盒子里面除了蛋糕,还有他托人去找的华国古方食谱。
两人统一没有送华而不实、太过贵重的东西,他们不是不想送,只是没有名头,况且,按照项翛年的性子,她也不会收。
所以,两人在挑选生日礼上煞费了一番苦心,他们家族间送礼,从来都是有规格价位有框架挑选的人情往来。
但对项翛年,他们不舍得去套模板。
乍一需要送出真心实意的礼物,他们倒是想了许久。
于是。
一个,送了自己能给的最具诚意的衣服。
一个,送了常规的蛋糕,还有他认为项翛年会感兴趣的书籍。
他们满怀期待,想知道项翛年收到礼物时,是怎么样的表情。
而当事人,项翛年,现在有些懵逼。
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
她有生以来,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生日快乐”。
她暂且不论,原主小时候没啥人管她,家里也穷,没那个条件,后来来到霓虹这边就更加了,吝啬的姨妈一家,想也知道不会在原主身上花钱。
而春绯,原主小时候过来一般只在寒暑假,她的生日不在这个时间内,就没有和春绯、兰花一起过过生日。
所以,两个灵魂,从来都没有收到过,生日祝福。
项翛年现在脑子里,空白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难道自己的感冒,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了?
项翛年呆了呆,看向面前的两人,迟疑片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受了一下温度。
嗯。
手心和脑门的温度一样。
不对,自己摸自己的温度,怎么可能会摸的出来。
“噗。”
可能是项翛年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她难以置信摸脑门的动作太过可爱。
对面两人齐齐笑出了声。
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
这是多久没接受到别人的祝福了,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确认自己有没有烧傻了。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两人,在这一刻,难得共情。
她以往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始终提着戒备,面对他人的善意,总是第一时间怀疑。
确认不是镜花水月,她才会试探着,探出头来,再度确认。
平日里和他人相处也是,小心翼翼,从不越线。
为她心酸,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两人决定暂且先放下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执,转而向项翛年示意: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常陆院馨的礼物已经被项翛年穿在身上,能拆的礼物只有凤镜夜手里的盒子。
项翛年茫然放下手里的筷子,愣愣地接过凤镜夜递过来的盒子。
跟着凤镜夜的话,一步一个指令,解开了缎带。
尽管经过凤镜夜的蹂.躏,但质量好的缎带没有留下一丝折痕,几乎是项翛年打开结的同时,缎带就滑落而下,盒子也跟着绽开,露出了里面精美的蛋糕。
纯白无瑕的奶油,被雕饰成了天鹅的形状,白天鹅优雅地垂着脑袋,显出了白天鹅脑袋上精美的皇冠,雍容华贵。
往下,修长的脖颈上装点着闪耀的糖珠,羽翼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要展翅高飞。
饶是经历过后世甜品内卷,造型花样百出的项翛年,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哇”。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两人,看着项翛年眼里实实在在的喜悦,他们俩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被项翛年的表情满足。
凤镜夜上前,帮助项翛年把白天鹅放到小圆桌上摆稳,示意项翛年继续往下拆,底下还有一点东西。
除了蛋糕,还有东西?
常陆院馨心里咯噔一声。
在数量上,输了。
争强好胜的青年人,虽然表面上暂时和对方休战,但在暗地里,还是会忍不住比较。
而凤镜夜,视线瞄了常陆院馨一眼,嘴角牵起的弧度更大。
赢了。
这边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青年呐。
“底下还有什么?太贵的东西我可不收啊。”项翛年嘀咕了一嘴,有些紧张兮兮的事先向凤镜夜申明。
“……”虽然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干,但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凤镜夜一时无措。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措辞,项翛年就拆完了下面的包装纸,“一本书?”
项翛年看着手里质感古旧,熟悉的深蓝封皮,封面写着书名的墨迹,被摩挲的看不清。
她手指一翻,泛黄的纸张发出单薄的脆响,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项翛年听这声音,手上翻动的动作更是小心。
翻开第一页,是毛笔撰写的繁体小楷,里头的第一列字,便是龙须酥的食方。
项翛年眼皮一跳,又小心往后翻了好几页,上面记载的无一不是食谱,她忍住抽动的双手,把这本食谱珍重地合上,往凤镜夜眼前一递:
“凤前辈,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开玩笑,这妥妥的就是一本古董!
是应该放在博物馆里的珍品!
自己赤手拿都是糟蹋了!
想到这儿,项翛年赶忙把这本食谱,珍之又珍的,放回包裹它的那块棉布中,然后包好,直接塞到凤镜夜的手里。
常陆院馨眼力也不差,诧异凤镜夜竟然投其所好送了这么一个大招,在心里暗骂他奸诈的狐狸。
但又被项翛年退回去的举动逗乐了,他朝着凤镜夜似笑非笑,又拱了一把火:
“说起来,镜夜前辈,这白天鹅头顶上的皇冠是真的?”
凤镜夜:“……”
同为名流,常陆院家也在这家蛋糕店订过蛋糕,这家蛋糕店出了名的爱用珠宝装饰,讲究“真材实料”。
这还是凤镜夜怕项翛年不收,特意让店家选了最不容易看出来的装饰。
他本来还想着,送完蛋糕送完祝福就走的,等项翛年意识到,他已经走远了,到时候如果项翛年退还给他,他事后也能有办法让她收下。
但现在,哪里知道常陆院馨就这么当场点了出来。
打了一手猝不及防,凤镜夜就不相信,常陆院馨不知道它是真的。
所以,这货绝逼是故意的!
“什么!?这个是真的,不是糖做的吗?”项翛年顺着常陆院馨的声音,仔细观察那顶小皇冠,发现还真是。
粉色的珠宝,闪耀着糖珠无法比拟的光泽,一闪一闪的,让项翛年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她连忙把蛋糕往凤镜夜的方向一推道:
“凤前辈,这个也太贵重了,收下我良心难安。”
凤镜夜:“……”
不知是今天第几次的无语了。
他低头,看着原模原样被项翛年退回来的蛋糕和食谱,再看了看她穿在身上的常陆院馨送的衣服。
他泄了一口气,徒生一股挫败。
输了呢……
凤镜夜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对着项翛年道:
“蛋糕是不能退了,我带过去待会儿和大家一起吃吧,至于这本食谱你就收下吧,它只有在你手上才有价值,放在我这里也只是泯灭它,你忍心?”
项翛年心动,那毕竟是华国老祖宗的东西,她实在不忍心让它流落在外,但今天她刚刚察觉凤镜夜对她的心思,收了他的礼物也不好。
她发挥她那迟钝的大脑想了想,最后折中:“要不这样,我把它一页一页都拍照留念,只要图片上的文字看得清,这些配方我也能做出来,然后我把它寄到华国文物局行吗?嗯……用你的名义?”
“……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凤镜夜头疼这榆木脑袋油盐不进,但又敬佩她捐的果断。
看着双方各退一步达成的友好结局,常陆院馨撇了撇嘴,咽下他碗里最后一口猪油拌面,抽了张纸擦擦嘴,站起身来,问项翛年猫粮在哪,他把顺顺喂了。
项翛年从刚才醒来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扭头,看着笼子里仿佛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姿势,一直朝向自己,静静望着自己的顺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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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顺顺?顺顺?你看我一眼啊,顺顺。”项翛年披着外套,狗腿地趴在顺顺边上,拿着一个猫罐头,怀揣着歉意讨好它,语气极尽温柔。
她喊顺顺喊的在场两位青年男性的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痒意。
但主要目标对象——顺顺,却是人性化的别过脑袋,只去吃常陆院馨给它倒在碗里的猫粮。
它吃完了还舒服地倒在常陆院馨的怀里,任由常陆院馨虎摸它,并喵得娇声又妩媚,期间,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家主人。
项翛年:“……”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呢?!
“噗,哈哈哈……”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看着项翛年可怜巴巴惨兮兮讨好顺顺,偏偏顺顺又不买账,然后她怨念地看着常陆院馨的样子,畅笑出声。
项翛年一整个无语凝噎,等了一会儿,顺顺还是没有回心转意,她放弃,趁身体还没有凉下来之前赶紧钻进被窝,吃着碗里还温热的猪油拌面。
“嗯!真好吃。”
可能因为是想吃的食物,又或者被常陆院馨解决了一大半,总之,项翛年没有负担的,吃下一口又一口的面条。
而就在项翛年放弃哄顺顺,专心干饭时,顺顺的小眼神,不时往项翛年身上偷瞄。
一下又一下。
顺顺的耳朵也跟着抖动,专心听项翛年的动静,听到“吸溜”的吃面条声,它就转头,暗中观察,等声音停下,它立马支扭着脑袋转回,但耳朵仍然立着,听项翛年的动静。
如此反复几回,手上托着顺顺的常陆院馨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小模样,简直和某些时候的项翛年一模一样。
“呵呵。”常陆院馨单手捂脸,带着些许新奇,轻笑出声,还有一只手没忍住,挠着顺顺的下巴。
凤镜夜也注意到了顺顺的小动作,跟着好笑地牵起了嘴角。
而在状况外的项翛年:“?”
她只听到常陆院馨突兀的笑声,然后从碗里抬头,又看到了凤镜夜也在笑。
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吃花脸了?
项翛年放下筷子,嘴里吸溜最后一口面,犹疑地抽了张纸,带着往上,抹了把脸,拿下来一看,除了嘴周有一圈褐色酱汁,其他什么也没有。
嗯?
是顺顺?
项翛年从凤镜夜视线的方向,分辨出他们的快乐源泉是顺顺。
于是她猛一转头,正正的,对上了一双乌溜乌溜的兽瞳。
顺顺:“!?”
被挠得正舒服的顺顺,对上了自家主人的视线好像被吓了一跳,倏的像个弹簧一样,从常陆院馨的怀里飞了出去。
它直接弹跳到窗台,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蹲坐下来,舔自己爪子上的毛。
项翛年被顺顺的这一番动作搞得眼花缭乱,没有搞清楚状况,茫然地望向笑得欢实甚至笑弯了腰的常陆院馨,用眼神无声问他。
“……咳,没有,就是觉得顺顺真可爱。”
和你一样可爱。
“什么意思?”项翛年总感觉他没说完。
“嘟嘟嘟……”
这时,还没等项翛年继续追问,常陆院馨的手机响起,他止了笑,向项翛年示意他先接电话。
“喂?”
“喂,馨,饭烧好了,你快过来吃,碗筷待会儿我会过去拿的。”
是春绯的来电,招呼过来送饭的常陆院馨去吃饭。
“好的,我这就过去。”常陆院馨答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常陆院馨起身,把吃饱喝足的顺顺抱回猫笼,省得待会儿开门它跑出去,然后对凤镜夜道:“你怎么说?”
显然,不是在问他走不走,而是在问这个嘴上说着有事,结果单独闯来项翛年家的狐狸,打算怎么和春绯他们解释。
还有多出来的蛋糕。
他们,可没有把别人拒绝的礼物,转头就送给其他人的习惯。
不管是对拒绝的一方,还是第二次赠送的一方,都太失礼了。
“……一起走吧。”听懂了常陆院馨潜意思的凤镜夜,拎上了被项翛年拒绝的蛋糕,起身往外走。
“那我们先走了,年年,你好好休息,不用送了。”
常陆院馨向项翛年提出告辞,大概是因为凤镜夜在前面离开得爽快,他也不拖泥带水,几步间,就走到了凤镜夜打开的门口。
走出去前,常陆院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玄关处顿了一瞬,而后转身,郑重向项翛年挥了挥手道别,这才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咔哒。”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一片宁静。
而项翛年,在常陆院馨挥手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手指上,被针划破的伤痕,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睡衣的肚子上方,手底下是一片平整的刺绣。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些针脚并不怎么细密。
妥妥的初学者手工痕迹。
这个,是常陆院馨他亲手缝的!?
这是,把自己当女儿养了?
项翛年嘴角一抽,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恶寒到,她把自己埋进被窝。
但躺下去调整姿势的时候,腰上又有一点膈,项翛年用手去摸,摸到了一张有些硬实的小卡片,掏出来一看。
是张贺卡,上面是常陆院馨的字迹,贺卡上,简短地写着生日祝福。
没有邀功,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有的,是最朴实的祝语。
项翛年摩挲着这张贺卡,眼眶湿润,鼻尖酸涩,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贺卡。
她不舍得扔掉。
项翛年左顾右盼,想找一个盒子,珍重的放起来,但最后,只能把它夹进了自己新买的日记本的扉页封面里。
她揉了揉身上触感柔软舒适的睡衣,躺进暖暖的被窝,嗅着满房间柠檬草的香气,安心也安稳睡去。
楼底下。
凤镜夜让司机接过他手里没有送出去的白天鹅蛋糕,放进车载冰箱,然后让司机把里面另一个常规蛋糕拿出来。
后面这个,才是凤镜夜要拿去春绯家当做伴手礼的蛋糕。
“……不愧是你,镜夜前辈,还做了两手准备啊。”双手抱在脑后的常陆院馨,没看成好戏,也没所谓,径直往前走去,没再管凤镜夜。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常陆院馨,也一起往春绯家的方向走去,嘴里状似无意但实则暗含争强好胜道:“这不是应该的?”
想看我好戏,没门。
哼。
但是,今天的确是他激进了。
回想刚才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情不自禁往项翛年身上凑的场景,凤镜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没办法,之前他让人去查项翛年的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报告。
“在华国那边的情况还查不到,那里的防控太严了,我们的人还摸不到档案库,但是少爷您放心,霓虹这边的情况,都在这上面了。”
“项小姐小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被接到霓虹了,据说是母亲事故身亡了,父亲的情况不知道……”
“项小姐的姨妈一家,都把项小姐当奴役使唤……”
“项小姐在那家里,过的不是很好,听邻居说饭都不给吃的……”
“……”
那是凤镜夜头一次听报告,听得那么艰涩,也是头一次,觉得报告的文字,是那般的晦涩难懂,又尖利如心。
他听着尚且难受不忍。
更不用说在那几年里,日日遭受这些的项翛年了。
素来需要,也习惯,冷静自持的凤镜夜,从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手里几张写着项翛年几年来经历的单薄的报告纸张,通通都被揉皱,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但在那之前,更多的是对项翛年的疼惜怜爱。
于是,情绪上头的他,抛开理智,定制了蛋糕,准备了礼物,就径直的,往项翛年家里赶去了。
结果,就有了他对项翛年不理智又冲动的行为。
但他倒是也没有后悔,回忆方才萦绕在鼻尖的属于她的软香,还有掌间她细腻又滑凉的肌肤,单手就能掌控的细腰。
凤镜夜神情中,带着几分餍足。
“叮咚。”走到前面的常陆院馨并没有发现异常,按下了门铃,后一步的凤镜夜,收敛了心神。
“来啦!”门里传来春绯的声音,逐渐往门这边靠近。
“嗯,镜夜前辈,你怎么和馨一起?”春绯看着门口整整齐齐分站两边,像两个门神的常陆院馨和凤镜夜,发出了疑问。
凤镜夜:“……”提起蛋糕的手微微凝固。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碰见了,就一起上来了。”
在年年家里碰见的,也没有说谎。
凤镜夜保持微笑,避重就轻地答道。
常陆院馨听了这回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也没有反驳,他脱了鞋子摆好,摸着肚子走进去,嘴里喊着:
“快开饭吧,我好饿,你们做了什么,春绯,好香啊。”
凤镜夜抽了抽眼角,看着刚才在项翛年家里已经干了一大碗面条的常陆院馨,理直气壮地说自己饿了,但碍于他刚刚没有戳穿自己,凤镜夜选择闭嘴。
然后他找到兰花,递上了自己手上的蛋糕。
“兰花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嘛——真是懂礼的好孩子!”兰花看着一整个的蛋糕,双手接过,心花怒放,语气也跟着柔声化。
这蛋糕可算是送出去了一个。
凤镜夜想着底下,躺在车载冰箱里没有送出去的白天鹅,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顺着兰花的力道落座。
而自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一进门,埴之冢光邦就一直坐在饭桌前观察他俩的反应,自然是注意到了凤镜夜进门答春绯话时的不自然,还有常陆院馨对凤镜夜的戏谑。
由此,埴之冢光邦判断,他们必然是在项翛年家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年年酱很可爱,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连不轻易动心的馨酱和镜酱都……
唉——
发现了还有两只同类在觊觎,奶金色的凶兽肯定他们眼光的同时,又苦恼。
因为他知道,项翛年大多还是用看孩子的眼光看待自己,平日里的偏爱也是因为他没有被项翛年当做同龄人或是前辈看待。
发愁的埴之冢光邦,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多吃几口菜,先压一压心里的郁闷。
这一餐,有几人吃得心不在焉,但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心思各异,但在饭桌上的表现,也都还算平和。
——————
过去几天,不知为何,吃了那碗猪油拌面感冒就逐渐好转,直到痊愈了的项翛年,恢复了精力,元气满满。
她惬意过了几个安稳又平静的日子,在第三音乐教室的落地窗前,晒着阳光,伸着拦腰,直叹:“真想就这样,直接迈入养老生活。”
然而,凤镜夜突然对众人,尤其是对项翛年道:“奶茶店明天开业,正好是周末,怎么样,要去看看,顺便剪个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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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芙
“剪彩?我么!?”
项翛年乍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瞪大双眼用手指着自己,满脸都是众人肉眼可见的难以置信。
自己不就是个只提供了配方的学生,一下子身份转换。
她有这么重要到需要去剪彩的地步吗?
“不然呢?没有你,这奶茶店可开不成,你是关键人物,自然得去见证一下。”凤镜夜拿着他手上的记事本,轻轻敲了敲还处在呆愣状态中的项翛年。
“啊。”
虽然没有很痛,但专注怔愣的项翛年也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紧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真是的,镜夜前辈,你下手好歹也轻一点。”
真的以为项翛年被敲疼了的常陆院馨,忙走到项翛年的边上,双手捧着她脸,查看她脑袋的情况。
避开了凤镜夜,却没有能够避开常陆院馨猝不及防的这一下,项翛年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被放大的精致面孔,浅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的脑袋,更有一同凑近的栀子香。
项翛年忙放缓自己的呼吸。
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现在常陆院馨的视线关注点不在自己的脸上,不然……
他就能看到项翛年飘移的视线,被发现了的话,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在哪里?”在项翛年喊疼的下一秒,就迅速拿了医药箱候在一边的铦之冢崇,有些紧张问道。
常陆院馨诧异铦之冢崇的速度,但看到他手里的医药箱,爽快的,让开了一半的位置。
这两个人一围上来,彻彻底底遮住了项翛年的小身板,其他人一见这个架势,真的以为项翛年被凤镜夜敲得很疼,向凤镜夜投去不赞同的眼光后,也纷纷围到了项翛年的边上。
凤镜夜:“……”
最近是不是应该请个大师,看看他是不是犯太岁了?
“……不用不用,我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突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才被吓到了。”
项翛年连忙把自己的脸从常陆院馨的手上解救出来,摆手向众人解说她没事。
但众人以为她只是为了大家不担心,而在推辞,不看到她脑袋完好誓不罢休。
项翛年连连后退,最后只能留下一句“我去做泡芙了”,就慌不择路,左弯右绕,跑了一大圈,才找到了厨房的方向,一头扎进去。
众人看见她飞快的脚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太过忧心了。
厨房内。
项翛年用她常年冰凉的双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试图用自己手掌降温,但一想到刚才在面前放大的面孔。
杀伤力简直是成百上千的暴增。
红晕散不去,项翛年甩了甩脑袋,决定还是先做泡芙,先完成工作,转移注意力。
项翛年挽起袖子,在不锈钢盆中,按比例倒入黄油和糖粉,搅拌至无颗粒,加入筛好的低粉,团成团后,用刮刀全部铲下。
再铺上油纸,用擀面杖擀平,用模具挖出一个个均匀大小的酥皮,直至酥皮用尽,然后放入冰箱冷冻。
压了好多的小圈圈,项翛年到这儿停下来,歇了一口气,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缓了一会儿,项翛年切了一大块黄油,在锅里加入砂糖牛奶,和少量的水,小火煮沸。
她神情严肃,认真地盯着锅里,好像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锅里沸腾冒泡的那一瞬间,她立马离火倒入低粉并迅速搅拌。
直到加入的面粉把流动的液体融合成一团淡黄色,隐隐发着奶香的面团,项翛年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加入蛋液,手肘翻动,规律而快速。
面团充分吸收蛋液后,项翛年用刮刀铲起一点,确认面糊的状态,看见刮刀上呈丝带状流下的面糊,她知道,好了。
直接把面糊装入裱花袋,在事先摊了油纸的烤盘上,挤出一个个小坨坨,再盖上冰箱里冻着的酥皮,最后送进预热好的烤箱当中。
这一番弯腰挤坨坨的流程下来,项翛年挺起腰的时候,仿佛听见了自己腰板咔哒咔哒,骨骼回位的脆响。
项翛年无奈,回忆着华国中学里教的广播体操,做了一整套伸展运动,才找回了自己灵活的四肢。
伸展运动做到最后一个章节,烤箱里逐渐飘出泡芙的黄油奶香,吸引了前面还没有开工的众人。
然后,众人就看见了项翛年双臂打开斜向上,拥抱太阳并原地踏步的奇怪动作。
众人:“……”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突然感受到空气中传来一股沉默的项翛年,回头,对上了情绪如出一辙的几双眼睛。
啊。
尴尬了。
项翛年默默收回了大开的手臂,和半抬的腿,抹了把脸,决定装傻:
“有什么事吗?泡芙还没有烤好。”
“……就是闻到香了。”埴之冢光邦先回过神来,解释他们进来的原因,并配合项翛年略过她做操的这个话题。
项翛年感谢埴之冢光邦的体贴,顺着他给的梯子,看了眼烤箱剩余的时间,道:
“还有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先挤几个你们尝尝,刚出炉的酥皮泡芙,可好吃了。”
众人:“好的!”
被泡芙贿.赂,众人立马选择忘记刚才的事情。
项翛年转过身,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轻舒了一口气。
背后的众人,看到项翛年放松耷拉下来的肩膀,无声地扬起了嘴角,默契的,抑制笑声不要冲出嘴边。
[真可爱。]
大概是因为着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项翛年手上的动作格外麻溜。
众人只觉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有了一摞堆成小山状,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泡芙。
“咕咚。”不知是谁在咽口水。
众人齐齐伸手,一手拿了一个,出于对项翛年手艺的信任,他们拿了就往嘴里送。
入手,和以往软塌或过硬的外壳不一样,刚出炉的泡芙外壳,是清脆的酥,还有几分温热。
一口咬下去,微冰而丰厚的奶油从酥皮旁边挤出来,冷热两重天,新奇又刺激的口感让众人直呼过瘾。
刚才还觉得有些多的泡芙小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好好吃啊,感觉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春绯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好吃!总觉得经过年年酱的手,甜点就格外好吃!”埴之冢光邦嘴角粘着奶油,无意地感叹道。
项翛年心里咯噔一声。
关于这一点,她之前也觉得奇怪,但被自己当作穿越金手指,一下就抛之脑后。
现在,被埴之冢光邦点到,她心里还是有点慌,但她面上淡然,手上调奶油的动作平稳,扯道:
“可能我用了我们国家的手法,会适口一些,而且,我在冰箱里还冻了一点,等一会儿泡芙会有冰淇淋的口感,会更好吃。”
项翛年面不改色撒了前一半的谎,不动声色的,在众人面前的泡芙盘里,放下几个连番快被挤爆不适合拿出去卖的泡芙,转身开始调制其他口味的内馅。
在分好的五盆奶油中,分别混入抹茶草莓巧克力等做成常规款的内馅,再来一个珍珠奶茶内馅,和一个焦糖生椰拿铁内馅,背对众人的姿势,让项翛年心境平和,挤出来的奶油一个比一个完整漂亮。
把一盘盘挤好奶油的泡芙送进冰箱,时间还早,项翛年为了躲避身后众人炽烈的视线,还多做了几个加了蝶豆花的酥皮,表面撒上紫薯粉和南瓜粉,顿时,颜值直线飙升,星空版泡芙成功出炉。
项翛年直起腰,把这一盘星空泡芙也送进冰箱,平复了心情的她,挥手把干完一盘泡芙还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赶出去,道:
“上工了上工了,你们!你们的份,我会在冰箱里留着的,赶紧出去待客!”
“好——”
常陆院馨满不情愿拖长音答道,但也乖乖出了厨房。
这时,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到来。
而全场的气氛,在客人尝了冰冻过的泡芙之后,尤其是吃了珍珠奶茶馅的泡芙后,响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加单声,让场面又如平时一样热烈了起来。
今天也在正常营业的男公.关部(×),泡芙品尝大会(√)
“说真的,我们这儿每次年年做的点心一上来,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这样下去,我们这里还是男公.关部吗?干脆直接变成甜点部怎么样?”
常陆院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喝着红茶,戏谑道。
“说的也是,定位岌岌可危了,部长,你怎么说?”凤镜夜推了推眼镜,朝一边被客人抛之脑后,而在角落长蘑菇的须王环道。
须王环:“……唔。”
他无言以对,只能支吾一声。
而在项翛年,把颜值超高,每人限定一个的星空泡芙,端出来的时候,气氛又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项翛年身形灵活,在客人之中左闪右躲,给每一桌,送上一碟按人头数的星空泡芙,然后退到男公.关众人待着的角落。
她看着格外沮丧的须王环,有些诧异,于是她指着须王环,小声问向春绯:“他怎么了?”
“他?就是在自信心方面有点被打击到了,你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了。”
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已经明白须王环一阵一阵的郁闷沮丧,比雷阵雨走的还快,让项翛年不用管他。
“……是吗?”看起来并不像这个样子。
但是,也不关她的事。
项翛年得了一句春绯的不用管,就回去厨房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然而,在下班的路上,被凤镜夜堵住了。
项翛年退开一米,保持距离,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让你后天别忘了来剪彩,嘛,就算你忘了,我们也会派车去接你和春绯的,先给你提个醒。”
凤镜夜的话语间,完全没有给项翛年拒绝的余地。
你都这么决定了,还有必要堵着我说吗?
心里这般吐槽,但项翛年面上是公事公办的营业式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毫不留恋,抬脚就溜,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她比平日里更快几分的脚步。
而在她身后,凤镜夜眯着眼睛,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错觉吗?
自从上次她感冒以来,好像更加避着自己了。
什么原因呢?
哪怕在商场上已经有运筹帷幄之势,这个戴眼镜的精明少年。
此刻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不懂少女心思的笨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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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早饭呐
“叮咚!”
周日早晨6点30分,春绯家和项翛年家门口的铃声被同步按响。
虽然习惯早起,但适合赖床的周末,项翛年并不想这么早起,她扭头闷上被子,企图抵挡这不知礼节的门铃声。
但门口的人,好像不把她叫起来就誓不罢休,按了门铃响了一声又一声,马上就要到扰民的程度了。
想也知道,这个时间,这种按门铃方式,只有男公.关部的人才做的出来。
“欸——”
项翛年长叹一口气,无奈起床,顶着一头睡炸的黑发,和杀人的视线,挪着自己懒散的身体去开门。
“咔哒。”
项翛年胸口憋着一口气,打算一开门就骂,但门外一张精神奕奕的面孔,乍然出现在项翛年的视线里。
精致却不失帅气的脸面,让项翛年的气下去了一半,但没完全消,她没好气道:
“干嘛!剪彩也不用这么早吧!”
哇,语气是有点冲。
常陆院馨摸了摸鼻子,但看着项翛年身上穿着他送的衣服,又忍不住笑道:
“这不是得做造型吗,你总不可能素着一张脸就这样上去剪彩了吧?”
项翛年:“……”
想起霓虹这边好像有不化妆不礼貌的习俗。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个麻烦的习惯,难道是擅长搬运抄袭,用可笑的优越感,撑起滑稽的文化自信的泡菜国?
能怎么办呢,入乡随俗吧。
项翛年抓了抓头,给常陆院馨留了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我5分钟就好。”
然后就“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常陆院馨对着关上的门,还没来得及告诉项翛年是他来的稍微有些早,还有一点时间,不用这么着急。
然而,面对紧闭的大门,常陆院馨只能无奈一笑,乖乖等在门口。
别说是5分钟了,5个小时也等得起。
为了支走凤镜夜,常陆院馨可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常陆院馨截断的凤镜夜,都快没脾气了,再加上,待会儿10点的剪彩仪式,他也得忙的够呛。
暂且,先让他一步。
殊不知,埴之冢光邦和凤镜夜,都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他们一时的走不开,退让,给了另一只虎视眈眈的凶兽,一次次恰到好处的可乘之机。
啧啧啧。
门内,项翛年火速换了睡衣,刷牙洗脸扎头发,换上毛衣配衬衫,以及百搭的牛仔裤,套上衣服前,项翛年看了眼今天的温度,想了想,加了秋衣秋裤。
上次感冒简直要了她半条命,近期她可不能再感冒了。
穿上秋衣秋裤,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暖意,项翛年放下了心,打开了门。
“我好了……”
她一开门。
粉发少年斜倚在栏杆上,秋日里的晨光洋洋洒洒,好像经过特殊的设计,打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角度都恰到好处。
清晨的阳光和阴影,雕刻出少年人完美的下颚线,听到了开门声,他转脸过来。
那一瞬间,在项翛年的眼里,他面如冠玉,眼波流光。
下一秒,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向项翛年遥遥望来。
项翛年一恍神,移开视线,装作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早饭呢,你们打算怎么吃?”
她现在的病况,虽然自她感冒痊愈以来,每餐吃下去的食物有在增多,但也没有好到可以不吃早饭的程度。
“你的我有安排人专门做,在车上呢,你的身体……不吃早饭怎么行,我当然是妥妥准备好了。”
常陆院馨隐晦地点了点她的体质,体贴的,没有明说,但两人都能听明白。
如果忽略他语气中带着的自豪,和隐隐透露的求夸奖,还有鼻子快翘上天的架势。
还是很感人的。
但项翛年一听他为自己准备了早饭,又是一恍惚,她忙往前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这还是,除了春绯和藤冈叔叔以外,第一个会给
她准备早饭的人。
项翛年心底徐徐升起一缕暖意,又有一阵阵她无法控制而鼓胀起来的欢喜。
她走在常陆院馨的前面,他看不见此刻她扬起的颧骨,舒张开来弯弯的眉眼。
两段楼梯走下来,项翛年看见了停在楼下的豪车,一如既往的,奢华和张扬。
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项翛年赶忙揉了揉脸,手动把自己翘起的嘴角压下去。
“上车吧。”
常陆院馨颇有绅士风范,为项翛年开了门,然后,他左手背后,右手置于胸前,虔诚弯腰,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
尊贵,又是那么的,惹人眼。
“嗯。”
项翛年看着眼前蓬勃朝气又绚烂夺目的少年人。
那是多么的鲜活,又亮丽。
仿佛一缕暖光,照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那蜷缩在无尽黑暗中的,在寒冬中茕茕孑立又畏畏缩缩的自己。
项翛年内心隐隐生出一抹渴望。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给,你的早饭。”
后一步坐进来的常陆院馨,探身往前,拿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早饭,递给项翛年。
“……谢谢。”
项翛年接过,在包装外面,能感受到,是微烫的温度,顺着手掌,连接经脉,直往心脏传递。
这个温度,对于早饭来说,入口,吃下肚,是能唤醒一整天能量,让人全身暖洋洋的,项翛年最喜欢的温度。
“这个是三明治,面包体没加牛奶,里面夹了生菜西红柿,两个全熟蛋,没放沙拉酱,放的是酱油……”
常陆院馨把三明治送到项翛年的手里,克制的没有碰到她。
然后开始向她说明,里面放的材料都有些什么,并特意避开了可能会引起她反感的食材。
项翛年:“……”
她捧着手里的三明治,手指间是柔软的面包体,里面一看就脆嫩的生菜,新鲜的西红柿,加了酱油让她安心的荷包蛋。
明明在平日里,这是为数不多能勾起她食欲的食物,但手腕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也送不到嘴边。
“……听说你们那边早上习惯喝豆浆,车里也有豆浆,你要喝吗?甜的咸的都有。”常陆院馨还在继续,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个保温瓶,扭开瓶盖,准备等项翛年选了哪个就给她倒。
而项翛年看着面前,事无巨细交代着的常陆院馨,她喉间粘腻着一股酸涩,不是难受恶心,而是感动,还有,甜。
再加上,自上次感冒痊愈以来,她对于身边人情绪的感知,更灵敏了些。
所以,项翛年看清楚了常陆院馨眼里,对她并不仅限于朋友的关心。
她惶恐,错乱……
然后又跟着立马冒出了一股惆怅:
她怎么够配啊……
然而,内心某处角落。
暗暗的,藏着期待。
——————
“哦!来了来了,馨的车来了,真是的,再来迟一点,年年的妆造就来不及了。”
常陆院光看到自家弟弟的车来了,赶紧让后面的化妆师团队准备起来。
项翛年在车上慢慢喝完了,常陆院馨为她准备的只加了酱油的咸豆浆,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吃下了手上小巧的三明治。
一套组合吃下去,刚刚好是八分饱,胃部不难受,甚至还传来暖意。
项翛年看着自己空空的只剩下包装袋的手,有些可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常陆院馨就自然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垃圾,扔到了车载垃圾桶里,一边问她:
“饱了吗?肚子难受吗?”
项翛年怔愣,傻呆呆地看向他,有些机械一板一眼答道:“……饱了,不难受。”
“那就好。”
常陆院馨扔了垃圾往车窗外一看,暗叹一声“不好”,然后径直坐到项翛年身边,几乎贴上。
但却绅士的,控制住了,和她瞬间紧绷的身体保持了大概8厘米的距离。
虽然豪车的后座也算宽敞,但,此时此刻,和外面广阔的天地比起来,简直太逼仄了!
项翛年假装镇定,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只有疯狂颤动的眼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注意到项翛年的不自在,常陆院馨上半身往前倾,然后,伸手。
在项翛年看来,他手的方向是往自己这边来的。
项翛年:“!!!”
什么情况,他要干嘛!?
远远超过了社交的距离,项翛年鼻尖都闻到了他身上浓郁但不刺鼻的栀子香,像是荷尔蒙的味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晕车了。
不然怎么感觉,头晕目眩的。
项翛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稍厚的牛仔裤都被她抓出了褶皱,眼睛疯狂眨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常陆院馨。
本来想下车给项翛年开门,但看了眼车外发现不行,于是只能在车里给她开门的常陆院馨,余光下意识一撇:“……”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
他把手搭在车门的门把手上,挑着眉,撑着下巴,痞笑着,稍稍欣赏了一会儿项翛年脸上的惊慌忐忑。
而后,视线落到她快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上。
刚吃了早饭的朝气,让她唇上沾染了健康的红润之气,而局促的项翛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自觉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间。
[艹啊。]
“咔哒。”
啊。一激动不小心使了力,怎么把门开开了……
啊。原来他只是想给自己开门……
带着不一样的微微失望的两人,看着打开的车门,齐齐默了一瞬。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项翛年赶紧推了门,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了候在车门口整整齐齐一排人,然后没等项翛年双脚落地,化妆师团队就直接把她架起,直往化妆间冲。
项翛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坐在了挂着一圈小白圆灯的化妆镜前,好多双手,拿着粉扑刷子,开始在她脸上扫扫画画。
化妆师小姐姐的一声“闭眼”,项翛年赶忙闭上了双眼,但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鼻尖嗅到的干净的栀子香。
[好香啊。]
——————
温馨提示:
不要不吃早饭,会贫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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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彩
“好了。”
随着化妆师小姐姐的一声完成音,项翛年才睁开了双眼,视线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没有过多的艳抹,化妆师根据项翛年的气质和脸型,往明艳大方却不失东方美的方向,调整了妆容。
明丽动人,端庄优雅。
项翛年略白的脸颊被刷上自然不突兀的粉色,看起来莹润有光,唇上被点了一抹朱红,点睛之笔。
之前精致却无生气的瓷娃娃,在这一刻,立刻就有了精神气。
“底子不错,我看看,还差点什么……”化妆师小姐姐后退一步,上下看着项翛年,最后一托下巴,对着自己的助理指了个方向道:“把那件西装拿来。”
助理拿了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白色西装外套,项翛年看了一眼,心里赞道:不愧是专业的,一看就知道,和自己今天身上穿的衣服相得映彰。
化妆师小姐姐接过抬手一扬,找了个角度,披在了项翛年的肩头。
日常学院风的学生气,转身一变,成了体验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姐风格。
“……好像还差一点,头发批下来试试呢?”化妆师嘀咕着,拆下了项翛年的发绳,让扎痕自由散落,随手抓了两下,就有了慵懒的凌乱美。
……还好昨天晚上自己洗了头。
项翛年暗自庆幸。
几乎是项翛年的造型一做好,外面的人就出声:
“年年酱,你准备好了吗,快要到时间了哦。”
第一个做好造型,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礼服的埴之冢光邦,早早就候在了项翛年的化妆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斟酌着想找个时机开口,向里面的项翛年搭话。
但一直找不到什么稳妥的话题,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然后,就等到了现在。
然而,埴之冢光邦一说完,就想给自己来一个巴掌——怎么可以催促女孩子呢!
“好的,来啦!”
项翛年完全没有女孩子不能被催促的念头,听到了埴之冢光邦的声音,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移开视线,敛下艳羡的情绪。
原主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健康,也在逐渐丰满。
真漂亮啊。
她在这一刻,透过镜子,仿佛遥遥看到了原来那个世界的自己,青白又瘦削,像个见不得光,风一吹就倒的吸血鬼、贫血怪。
项翛年收敛心神,转头向化妆师团队道谢挥手告别之后,抬脚就往外面走。
一出去,就看到了和自己同款配色打扮,梳了半边头发的埴之冢光邦,精神又帅气,直直望着自己。
埴之冢光邦还没从懊恼的情绪中解脱,就直面了美颜暴击。
埴之冢光邦:“!”
好美。
“埴之冢前辈?”项翛年看他半天不说话,出声询问他。
难道他是起太早,犯困了?
“……没事,我们走吧。”埴之冢光邦被项翛年的问声惊醒,他回神,抹了一把脸,按下奇怪的表情,转身说道。
“好的。”
“年年,你今天好漂亮!”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碰到了另一边房间走出来妆造也完成的春绯。
“春绯,你也是,很可爱!”看着面前身穿粉色蓬蓬裙,连手臂关节处都粉嫩嫩的春绯,项翛年毫不吝啬赞美。
“光邦。”
一身深蓝正装的铦之冢崇,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巧合,他恰恰挡在了埴之冢光邦和项翛年的中间。
埴之冢光邦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平静了,没多说,对着互相彩虹屁的项翛年和春绯道:“年年酱,春酱,我们走吧。”
“好的。”项翛年和春绯转回头,齐齐看向埴之冢光邦,乖巧应声。
四人往楼下走去。
奶茶店,“好好喝”,项翛年当初开玩笑取的名字,被做成了超大夺目的光牌,顶在店铺的门头上。
而店铺的位置,项翛年跟着前方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的脚步,才发现是黄金位——商场进出口的位置,也能直接连通商场外人流量巨大的广场。
醒目的广告牌,哪怕在阳光正好的大早上,也是闪闪发光。
还没有开始剪彩,店铺门前已经攒聚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可能是因为店铺里面的员工,已经开始煮茶调酱,热气在临近冬季的秋寒里,飘散的格外霸道,所以门口全部是被香味聚集的人群。
“你们来了。”在多人面前,正式场合,须王环保持正经,和走来的埴之冢光邦一群人打了招呼。
须王环,凤镜夜,常陆院双胞胎,无一不是正装批身,但因着男公.关部众人优越帅气的面孔,在这正式的场面下,项翛年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股任君挑选美人侍奉玩乙游的错觉。
轻轻摇了摇头,项翛年甩去脑子里荒诞的念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剪刀,认真听着注意事项。
也就没有注意到,粘在她身上,敛收着情.欲暗含惊艳的几双色彩缤纷的眸子。
人群聚集起来,主持人也在热情昂扬地说着开场词,为台下的群众介绍奶茶店,炒热气氛。
在全场迎来高潮时,主持人宣布剪彩,男关.公部一行人走到店铺门口被划定剪彩的平底上,姿态各异,但看着他们帅气的身姿和脸面,一圈女性占多数的群众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阵的尖叫。
颇有粉丝见面会的意味。
项翛年难得社恐发作,和春绯默默跟在最后。
须王环收敛了他平日里在学校里的各种“骚包”和“娇容造作”,脸上亮着得体端庄的笑容,向底下挥了挥手。
其余人,和在部里自然收放的姿态不同,正儿八经的,人模人样的,满脸严肃的,正式的模样,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和她们这种一般老百姓,不是同一个阶层的。
看着在人群的视线下,淡然自如的男公.关部众人,项翛年和春绯,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们,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但春绯这一念头只在脑子里划过一瞬,就放任过去,平静了下来,转而开始同面前众多视线带来的不自在感,抗争了起来。
而项翛年,莫名的,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胆怯和自卑。
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项翛年的手脚冰凉,又无处安放,整个人没有支点,没有安全感。
视线只敢垂在自己手心的花球上,她甚至觉得地板在摇摇晃晃,自己也摇摇欲坠,想蜷缩着藏起来。
习惯被人们目光注视的男公.关部众人,并没有不安,反而是身体僵硬的项翛年和春绯,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须王环面不改色,脚下转动,托着春绯和项翛年的背,带着两位快成雕像的女生,站到了中心位置,然后安抚意味的,一左一右,轻轻拍了春绯和项翛年的后背。
春绯看了他一眼,安静地站着,但心却是奇怪的,宁静了下来。
项翛年?
项翛年一阵恍惚,被带到了正中间,看着面前的人头攒动,她已经眼冒金星了,但须王环的大手轻拍着,好像在给她注入力量。
除了须王环的手以外,还有一只放的稍低,停在项翛年腰后的手。
项翛年余光往还有一只手的方向,瞥了一眼,奶金的发色,是今天穿着同她一样配色的埴之冢光邦。
他视线平视往前,听着主持人的唱词,仿佛并不在意项翛年这边的情况,但放在她腰间,带着安抚意味,有些火热的手,存在感又极强。
尽管腰上的手规规矩矩充满礼节性的,没有乱移,也没有奇奇怪怪的摩挲动作,但项翛年莫名的,从热意中感受到了微微的痒意。
刚才还快要飞走的意识,在顷刻间,回笼了。
背后和腰间,传来的,不是推搡,不是骚扰,而是暖意。
项翛年牙齿稍稍用力,咬了咬舌尖,唇齿间带来的痛意,让她稳住了心神,跟着众人的动作,剪断了面前的彩带。
“好好喝奶茶店,正式开张啦!”
随着众人剪刀的落下,主持人举着话筒,高声宣布,又带动了一波热潮。
而项翛年,手下剪刀划过丝带,带来的丝滑快意,好似剪断了与什么的连接,她的心头,似乎也放下了什么,轻松了不少。
躺在自己手心微沉的花球,柔顺光滑,一看就是好料子,项翛年指尖微动,滑溜溜冰凉凉的触感。
给她带来了真真切切的实感。
[竟然真的开业了。]
一时之间,项翛年内心百感交集,最后,只留下这一个念头。
带着珍惜,举着花球并凝视它的项翛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
直接往他们,或者说往他们身后的店铺,直涌来的人潮。
“年年!”
“年年酱!”
已经往旁边退的男公.关部众人,被涌动的人群阻碍,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项翛年被人群淹没,再看不见一点痕迹。
走神的项翛年,只听到耳边传来几声急呼,然后是推挤,被人群带着站不稳,空气中突然吹来一阵风,造成无形的推力,往她的方向席卷而去,吹的项翛年脚步一错,就要往地上摔。
我天,这种时候摔倒,绝对要下去半条命啊。
要是店铺营业第一天就发生踩踏事件,那可就不美了呀!
项翛年看着视线中与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脑子里划过了不合时宜的念头。
在这危难之际,从后方,强硬地挤开人群,伸来一双大长臂,把项翛年举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的,把她抱了起来。
“年年,没事吧?”跑得微喘又低沉的嗓音,在项翛年的耳边响起,项翛年神魂归位,软着手脚,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铦之冢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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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
超过1米9的高大身影,坐在他的臂弯中,在这种不可避免推挤的场景中,双脚凌空,视线和身体都占据高地。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项翛年眨了两下眼睛,看着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灰色眸子,里面是对自己满满的担忧,平日里看不太出表情的面孔,竟然流露了几分紧张。
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项翛年神游开外,想到当初她准备点心首秀的时候,好像也是被铦之冢崇救了,像抱猫一样的,被抱在怀里。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呢。
当初勤勤恳恳埋头做荷花酥,企图赚取生活费的自己,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她,吃穿不愁,还有存余,甚至还和主角团一起,开了一家奶茶店。
而且,目前看来,生意还挺火爆的。
项翛年看着身边,不断往前,攒动的人头,默默感慨。
“年年?”
铦之冢崇看着自己怀里走神的项翛年,以为她被吓到,还没有回神,赶紧出声,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加重。
项翛年先是听到耳边一声略响微热的喊声,而后,感受到握在自己腰间的,撑在自己腿下的,那双硬实的臂膀,紧紧抱着自己,带着被禁锢的束缚感,却又在小心地控制力量,不疼。
因不可抗力而急速缩近的距离,坐着被铦之冢崇手臂的力量靠在他怀里的项翛年,哪怕在临近冬季衣服穿得比较厚的现在——
她也能闻到,充满男子力量的阳刚之气,充盈着的雄性荷尔蒙味道;也能感受到,铦之冢崇藏在衣服底下,那锻炼有素坚实又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项翛年:“啊?”
项翛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醉了。
听到铦之冢崇的喊声,她茫然地回看过去,方才的混乱中,肩上的西装外套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又恢复了自己早上出门那一副学生气的打扮,缩在铦之冢崇的怀里。
在铦之冢崇看来,毛茸茸的毛衣为怀里轻飘飘的少女,带上了几分柔软,而不挣扎坐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又平添了乖巧。
可可爱爱,又小小的生物,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敢问,这谁能不被戳中萌点?
此情此景,铦之冢崇抱着怀里的人,有种错觉——
这是我的女孩。
“年年!”
“年年酱!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带着一大群保安,留一半疏散人群,剩下一半穿过人山人海,艰难的,在铦之冢崇周边空出一片区域,然后终于挤到铦之冢崇的项翛年边上的众人,焦急地喊着项翛年的名字,询问她的情况。
时间稍稍回到几分钟之前。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之前没抢到项翛年身边的站位,而在剪彩仪式途中又不能随便调换位置,他俩只能时不时不动声色往项翛年那边瞄一眼,自然是看到了埴之冢光邦放在项翛年腰后的手。
那亲昵的姿态,在拥有同一个欲望的常陆院馨和凤镜夜眼里,是格外的,碍眼啊。
醋劲瞬间上头,但下一秒,他俩的理智上线,对视了一眼后,意识到,埴之冢光邦,也和他们有着同样的心思。
[诶……眼前的这一个麻烦还没有解决,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啊!]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心绪杂乱,胡乱地剪下眼前手里的丝带,然后按照之前工作人员的指示,分退两边,憋屈又有点委屈,打算和对面的项翛年来个深情对望来着。
但谁曾想到,项翛年竟然被人群给淹没了。
眼睁睁地看着,项翛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常陆院馨,那一刻,他脑子一空,浅金色的瞳孔紧缩,呼吸骤停,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难再跳动,也无法呼吸。
但下一瞬,常陆院馨脚步坚定迈出,无往直前,径直往项翛年的方向跑去,却被他旁边的凤镜夜拦下。
常陆院馨的眸子里凶光迸现,冰冷的视线如刀一般,落到拦在他面前的凤镜夜那双漆黑眸子里。
“镜夜前辈,让开!”
他动作稍显粗暴的,挣开凤镜夜拦在自己肩上的手,嗓音里,是常陆院馨竭力克制的滔天怒意,却挡不住他几乎从血液细胞中爆发出来的沸腾。
看着面前眼眶泛红,宛如一头野兽,不管不顾就想往人群里冲的常陆院馨,凤镜夜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顺着常陆院馨的力道,松开他肩膀上的手,但仍旧挡在常陆院馨的面前,道:
“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担忧年年的情况,现在里面这种情况,你挤上去是想找死吗!怎么,待会儿还得浪费人手去捞你是不是?”
凤镜夜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语气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通冷嘲热讽,但看见暂时安分下来的常陆院馨,他揉了揉额角,拿起候在一边保安身上的对讲机,按了保安大队长的频道,言简意赅对那边下指令:
“带上全部的人手,过来开路。”
然后,凤镜夜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眼也不眨,把奢昂的外套随手往地上一丢,留下几个保安带着众人退回对面的化妆间,就带着人和疾步跑来的保安队伍,往拥挤的人潮中开路。
常陆院馨看凤镜夜解扣子的动作一顿,但也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也跟着脱下束缚的西装外套,随手一扔,跟着保安一起往前开路。
埴之冢光邦也反应了过来,脱了外套,随手往已经堆了两件昂贵西装的地上一丢,跟了上去。
常陆院光,看着大家往前走的架势,再看了眼几乎打头阵的自家倒霉弟弟,犹豫了一瞬,也跟着他们的动作,一脱外套跟了上去。
于是,扬灰的地上,躺着四件价值不菲加起来能买半套房剪裁设计各异的西装外套。
虽然担心项翛年但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于是选择跟着身边保安退场的春绯,快步上前,抱着一地的西装,掸了掸灰,看了一眼大家往前的背影,随后扭头跟着保安,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而须王环,本来也想上去帮忙,手都挪到自己衣服扣子上了,但余光看见了抱起一坨西装,在逐渐多起来的人群中走得不太稳当的春绯,他看着前面人数绰绰有余的黑衣保安团队,犹豫了一下,扭头走到春绯身边,带着她往人群外走去。
门店边上角落。
项翛年看着四周闯进来,在铦之冢崇和自己身边围了一圈,抵挡身后人群推挤的常陆院两兄弟、凤镜夜、埴之冢光邦,他们方才光鲜亮丽,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丝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装扮,荡然无存。
喷了发胶的发丝散落,凌乱地散在他们的脸上,挤进人群费的力气颇大,他们俊挺的鼻翼,完美轮廓的鬓边,在这不输冬季寒冷的秋风中,挂着几滴汗水,笔挺垂顺的内搭衬衫,也被人群挤出了褶皱。
好不狼狈。
可是啊。
他们眼底,对自己急切的担忧,项翛年看的真真切切,也十分动容。
她抬眸往前,目光中喊着些许痴痴的意味。
在混乱的人群中央,保安队逐渐开辟出一条道路,队伍也逐渐规整有序,再往前,是生意火爆的奶茶店。
是这个世界上,证明,有她存在过的实体痕迹。
第一次。
项翛年有了归属感。
从她来的夏季到现在秋季末,项翛年一直忙忙碌碌,没有过片刻喘息,也从未敢停歇。
应付姨妈,获取客人的认可,赚取自己的生活费,拟定点心单子保持新奇感,努力学习获得奖学金来交学费,还要时不时跟着男公.关部众人这跑跑那跑跑。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她所有人生当中,过得最充实也最快乐的日子。
学业,事业,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她拥有了以往不曾拥有过的光和暖。
但项翛年又觉得自己像个小偷,这本该是属于原主的幸福,她只能一边胆战心惊地汲取周边人对她的善意,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乐。
虽然不知道原主的意识飘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原主还会不会回来。
但是。
此时此刻,她想要,也渴望留在这个世界。
飘荡的浮萍,想落根了。
再让我奢求一点点快乐的时光吧……
项翛年在心底,不知是在向哪位神明祈祷。
繁乱的思绪,在项翛年的心里,也只是一瞬。
她笑着,扬起了脸,对自始至终不曾放下自己,紧拥着自己的铦之冢崇道:“谢谢你,铦之冢前辈,可以放我下来了。”
然后转头,对面前围着的几位道:“我没事,今天起太早,刚才晃神了,多亏了有铦之冢前辈。”
项翛年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走神的理由。
铦之冢崇看着不知为何有几分释然的项翛年,快速打量了一眼她身上,没有伤,又扫了一圈周围,已经空出了一片安全的落脚地。
“……嗯。”
铦之冢崇点头,动作小心的,把项翛年放下来,确认她双脚站稳后,才收回虚扶在她背后的手,而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项翛年的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铦之冢崇松手后,眼底的怅然若失。
只有和铦之冢崇从小一起长大的埴之冢光邦,一个错眼,看清了铦之冢崇的意犹未尽。
嚯。
来真的?
又一个。
——————
温馨提示:
文中场景仅限参考,建议大家不要学习。
人潮拥挤中,请放下手机,记得时刻注意脚下。
万一不幸摔倒,请尽快找到借力点,站起来。
如若站不起来,无法起身,先尽量蜷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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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椒土豆丝面疙瘩汤
“真是的,年年,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走神呢!这次多亏了有铦前辈,不然你以为你还会安安全全坐着这里!?以前就让你要好好关注自己的安危,你怎么就不听呢……”
春绯叉着腰,对着眼前双脚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的项翛年,严厉教训道。
就像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是……我知道错了。”委屈巴巴的项翛年语气弱弱地回着春绯,末了还伸出一只手,拉着春绯的衣角轻轻摇晃着,那小模样,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而春绯,瞥了项翛年一眼,双手抱胸侧过身,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声,不再看项翛年。
啊。
项翛年意识到这次要完,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得一直夹着尾巴了。
诶,谁让她这次是真的差点就酿成大祸了,还让大家这么担心。
自知理亏的项翛年,认命收手,塌在椅子上,表情是隐隐的生无可恋。
但。
“噗嗤。”
难得看到项翛年这副讨好却不被买账的模样,让常陆院馨想到了上次她感冒,同样对生气的顺顺束手无策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声溢出嘴角。
见众人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常陆院馨咳了一声,止住笑,说了一句“抱歉”,示意春绯继续,但手掌怎么也压不下上扬的唇角。
常陆院馨这一声莫名其妙的笑,让项翛年和春绯之间僵持的气氛,暂且缓和了不少。
埴之冢光邦虽然不明白常陆院馨在笑什么,但是委屈认错的项翛年,和表面不理睬却不时瞄项翛年的春绯,这两位女生的小场景,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压下弯起的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看准了时机,上前劝道:
“嘛,嘛,春酱,看年年酱反省的样子,她也知道错了,而且年年酱刚才肯定受了不少惊吓,你就原谅她吧。”
至于项翛年说的“起太早所以恍惚”的理由,在台子上关注到她不寻常反应的众人,自然是不相信,但也没有深究。
毕竟是他们自己太着急,太想在人前展示他们自豪又珍贵的宝物,也太想项翛年和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和他们看同一样的风景了。
更何况,这奶茶店,没有项翛年,一时半会儿还真开不起来。作为关键人物的项翛年,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然而,有些时候。
过于追求某个目标,又或者是,太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时。
人们往往会忽略,他们最该牢记的重点事项。
所以,他们忘了,现在能和他们交谈自如的项翛年,一开始,只会窝在厨房,是他们强拉着她到处跑,不断相处间,她才对除了春绯以外的他们,展颜谈笑。
是他们,太急了。
“既然honey前辈都这么说了,姑且饶过你,没有下次,知不知道?”春绯转了回来,正面对着项翛年道。
“好的!”
见春绯饶过自己,项翛年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板直立正,站得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回应得脆生生又响当当。
生怕下一秒,春绯就后悔。
春绯:“……”不知道现在说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噗哈哈哈……”常陆院馨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声溢出来的时候,他索性也就不忍了,捧着肚子笑得肆无忌惮。
众所周知,人的笑声是会被传染的。
于是。
本就看着俩女生互动,感觉有些好笑又新奇的男生们,也跟着常陆院馨的笑声,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项翛年还没反应过来,但她被整个化妆间里的笑声感染,憋着的一口气也随着一声笑,倾泻了出去,笑得乐呵。
春绯,本来还想板着脸,再说项翛年几句,想她长点记性,但房间里松快的气氛,她完全严肃不起来,无奈叹了一口气,春绯抿着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化妆间里,只剩下笑得各式各样,却同样快乐的众人。
屋子里,是一同笑闹的伙伴,对面奶茶店门前,是熙熙攘攘的客人,都在昭应着,项翛年的日子,正在一步一步,往上走。
能看到前面有盼头的日子,多好啊。
——————
“那学校见,年年。”
“好的,春绯,学校见。”
先被司机送回来的项翛年和春绯,互相道别后就各自回家了。
至于男公.关部的众人,奶茶店开业第一天,也是他们合伙经营的第一份事业,无论是何种心态,但想也知道,第一次做的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有一个完美的收尾。
他们不可能不盯着现场。
因为早上去得早,项翛年到家的时候,也只是临近午饭的时间点。
项翛年掏出钥匙打开门,蹲下摸了摸早就等在门边的顺顺,一下又一下。
“顺顺,我回来了。”
“喵。”
“今天我差点坏事儿了。”
“喵。”
一人一猫,还有来有回。
被部里客人不断投喂各种高级优良猫粮的顺顺,毛发摸起来柔软又光顺,让项翛年在剪彩现场虽然没干什么活但也疲惫的身心,着实好受了不少。
但华国人还是讲究一个“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项翛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需要进食。
吃点什么好呢?
项翛年皱着眉头,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好点子,手下摸顺顺的动作,也就没有控制住力道。
顺顺被摸得有些烦了,它扭过身,带着一脸嫌弃,几个快步,就离开了项翛年手臂的控制范围。
它跳上窗台,找了自己习惯的位置躺下,盯着玻璃窗外时不时飞过的麻雀,垂在窗沿边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
手还停在刚才猫头位置的项翛年:“……”
得,这是祖宗。
祖宗做事,不能以常识论。
项翛年扶着膝盖起身,放好东西,直奔厨房,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可怜的,只剩下了几个蛋,一个土豆,还有一个青椒。
“哈——”项翛年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
她,作为一个不能好好吃饭的病患,好不容易饿了想吃东西了。
奈何现实条件不允许。
项翛年盯着只有她半个巴掌大的土豆,和一个配料的青椒,皱眉陷入了沉思。
能做啥……青椒土豆丝?
就这点,都不够炒一盘菜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古人诚不欺我。
项翛年不死心,关上冰箱门,打开平日里放干粮放米的橱柜,想看一看里面有没有别的储备粮食。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项翛年获得了一袋不知何年哪月的还没有拆封的一袋面粉。
嗯……
那就做一个青椒土豆丝面疙瘩汤?
定好菜单,项翛年系上围裙,把土豆和青椒切成粗细均匀的丝状,用刀背一推,码在砧板的一边,黄色和绿色的丝,被随手一推,看上去也排得整整齐齐。
然后取出自己饭量少一点的面粉,磕一个蛋进去,加适量水,搅和搅和,直到面粉流体不再有颗粒。
热锅烧油,刷的把土豆丝和青椒丝全部倒入锅里,“滋啦”一声,蔬菜和热油碰撞的烟气,顺着油烟机径直往外飘散。
项翛年喜欢吃煮得软烂的土豆和青椒,就多煸炒了一会儿,炒熟炒香后加入稍多一点的盐和酱油调味,毕竟是要煮汤的,再倒入开水,方才还浓郁的香气瞬间被冲淡。
不一会儿,锅里开始咕嘟咕嘟,项翛年拿着汤勺,把锅里的汤搅了搅,让它旋转起来,然后眼疾手快,用勺子一撇一推,往锅里洋洋洒洒滴下一片片蚕豆大小的扁圆状小面坨。
期间勺子要时不时在锅里转动,让汤液旋转起来,防止面疙瘩粘连形成煮不熟味道进不去的大疙瘩。
面糊流体被滚烫的汤,凝固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小面坨,也逐步把清澈的汤,染上了浓稠厚重的诱人之色,油烟机能吸取油烟,却吸不走四散的香气,慢慢的,房子里被一股醇香霸占。
窗边的顺顺,从浓香飘散到自己这边的时候,才终于舍得抬头,它往厨房的方向动了动鼻尖,嗅到了好闻的味道,起来伸了个懒腰,轻盈跳下,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项翛年吃饭的小圆桌下,趴好。
这厢,加了鸡蛋变得奶黄的面疙瘩,在沸腾的汤里浮浮沉沉,上下翻滚,青椒特殊的气息卷席着土豆的清香,还有隐隐的小麦香气。
“吸溜。”
项翛年用搅和的勺子,取了锅里中心圈的一点汤,尝了一口味道。
“刚刚好。”
项翛年熄火,暂时没有管锅里的午饭,找了个废纸板,铺在了小圆桌上,防止烫坏自己的桌子,然后端了锅,拿了勺,直接放到小圆桌上,坐下来就开始吃,这样可以少洗一个碗。
她美滋滋地想着,然后,开始吃眼前的面疙瘩汤。
一口又一口,滑糯软弹的面疙瘩在嘴里仿佛有了生命,配合咸香粉嫩的土豆,还有时不时吃到嘴里软烂的青椒丝,简直不能更美了。
吃了一半,渐渐有了饱意但完全没有恶心想吐感觉的项翛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的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好的?
自感冒的那碗猪油拌面以来,好像没有再反复过。
是因为是春绯做的?还是因为能吃下别人做的东西了?
又或者,是因为被女主的主角光环笼罩了?
项翛年规规矩矩放在小圆桌下的双脚,因着思考,无意识往前伸,却突然踩到了一团毛茸茸又温热的活体。
“诶呦妈呀!”
猝不及防的这一下,思绪被切断,项翛年吓得勺子都差点飞出去,但底下传来顺顺的声音,她顿了一顿,低头看下去。
“喵。”
顺顺看着项翛年,睁着圆溜溜的湛蓝大眼睛,叫得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顺顺,你这个逆子!
——————
温馨提示:
灶台一定要记得熄火,才能离人。——来自我某个早上摊了一个手抓饼而忘记关火,于是燃气烧了一整天,还好厨房开了窗透气,交了不得了燃气费的亲戚的血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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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斗智斗勇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项翛年刚才的惨叫,知道吓到自家主人的顺顺,张开嘴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安抚性地舔了舔面前伸过来的脚背。
项翛年:“……”
这操作……纵使有再大的气,也没了。
项翛年收回脚背有点发痒的脚,抚了抚跳得稍快的胸口,默默拿稳了勺子,继续吃自己的午饭,决定放过顺顺。
但顺顺显然并不这么想,它从另一边跃上了小圆桌,慢慢走进项翛年……面前的锅。
顺顺舔了舔唇,乖巧蹲坐,用它轻飘飘软乎乎的猫爪子,扒拉了一下项翛年拿着勺子的那一只手。
“喵。”
虽然语言并不相通,但项翛年从顺顺的眼里看出了“想吃”。
“……小猫咪不能吃这个。”
项翛年嘴里说着,用勺子呼噜了一口汤,另一只手把顺顺就要凑进锅里的脑袋轻轻推远。
顺顺并不气馁,后退一步,从项翛年的手中,别开它的小脑袋,从另一个方向,又凑了上来。
……
没想到有这么执着。
项翛年放下手里的勺子,用双手去抵挡顺顺的进攻,一推一凑,一进一退,一人一猫来了好几个回合,最后还是顺顺没了耐心,见自己吃不到锅里的食物,就放弃了,转身窝回窗台的老位置。
顺顺趴在了窗台,但它的目光,仍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项翛年面前锅的方向,好像下一秒有可乘之机,它就会冲上来。
虽然饭是自己做的,但项翛年低头,用勺子仔细翻找了一番,确认了一边后,得出结论:锅里真的没有肉。
顺顺你一个食肉动物,为什么对这一锅没有肉的人类粮食这么执着哦。
难道自己加了诱食剂?只是自己忘了?
越来越离谱了,项翛年选择收脑。
疑惑归疑惑,在顺顺的目光下,项翛年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就赶紧拎着锅去水槽里洗了。
对了,刚才她好像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什么来着?
嗯……
算了,既然忘了,那想来也不是那么重要。
项翛年低头洗锅,把脑海里刚才即将触及关键边缘的问题,抛之脑后。
洗完锅,项翛年把锅倒置,让它自然沥干水分,然后擦干手,眼神装作无意识的,往窗边那团正专注于窗外麻雀的三花毛茸茸瞥去。
项翛年心里突然升起一抹坏主意,她踩着拖鞋以正常的脚步走到窗边5米的距离,装作整理柜子的样子。
随着项翛年走近,顺顺耳朵也只是往她的方向动了动,并没有转过头来。
如果顺顺回头的话,一定能看见自家主人眼底的“不怀好意”,也一定能看见项翛年脸上扬着的坏笑。
可惜,现在眼里只有窗外麻雀的它看不到。
项翛年一个猛扑,但没有发出大声来吓唬顺顺,因为养猫之前她看了很多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用很大的声响来吓猫咪”。
项翛年扑上去,用比平日里稍微用力的力道,想给顺顺来一顿虎摸。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顺顺太专注了。
项翛年的手刚一摸上毛下的猫皮,顺顺就突的一下,像个弹簧一样飞了上去。
啊。
做过头了。
项翛年仰头,看着几乎弹射到天花板的顺顺,开始检讨自己。
但在野外生存过的顺顺,心理素质也不一般。
它在空中用它优秀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底下的罪魁祸首,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目标对准,没有伸爪子,四肢用巧劲,抱住了项翛年的脑袋。
把自己柔软的腹部,精准贴在项翛年——自家倒霉主人的脸上。
项翛年:“唔……”
不能呼吸了。
项翛年感受到自己脸上一团温度偏高的毛茸茸,稍微冷静了一下,又由于自己理亏在先,她轻手轻脚的,把脸上的顺顺,拔了下来。
四目相对。
猫脸上挂着的,是项翛年肉眼可观察到的,对自己的鄙夷和无语。
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
项翛年选择移开视线,撇了眼柜子上的猫罐头,给自己加了一口底气,把头转回来,对着顺顺试探性地开口:
“顺哥,对不起,给您开个罐头,您消消气?”
顺顺盯着项翛年飘忽的视线,不为所动。
“……两个?”
顺顺目着一张猫脸,毫不动摇。
“那……”三个?
不行!小猫咪一天不能吃这么多罐头,可不能给顺顺养成挑食的怪习惯。
项翛年话还没有说出口,脑海里就突然闪现出她养猫之前看的注意事项。
而且,好像罐头吃多了,对小猫咪的肠道也不太友好。
想到这儿,项翛年摇了摇头,停止了往上加的筹码,并决定只给顺顺倒半个罐头。
可能是科学喂养的规则,给予了项翛年底气,她反手一抄,把顺顺婴儿抱,走向放着猫碗的地方。
项翛年拿出了一个猫罐头,蹲下,拉开盖子,放到一边,让顺顺转过去舔盖子,趁顺顺专心舔盖子的时候,飞快往猫碗里倒了一半的罐头,然后把剩下的一半罐头火速放回柜子里,拉上柜门,藏好。
而已经把盖子舔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不剩的顺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碗里的罐头,份量不太对,它先是没有动嘴,反而带着些许控诉,朝项翛年道:
“喵!”
项翛年看清了顺顺质问的意味,然后陷入了沉思。
自家崽,真的,没有成精吗?
不是说小猫咪的智商最多只有3岁的吗?!
那她面前这个用肉垫把猫碗边上地板拍得啪啪作响,要求给一个解释的顺顺,是怎么回事!?
“喵嗷!”
顺顺见自己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面前的人类还是明显一脸走神的模样,它出声催促道,平放在地板上的尾巴,已经开始不耐烦地甩动了起来。
项翛年:“……”
看来,是到使出绝招的时候了。
项翛年扶着膝盖起身,从柜子深处,掏出了一个没有拆封过的,猫薄荷棒棒糖。
而蹲坐在地上,看项翛年往平日里放罐头的地方走去,它以为她是去给自己拿“被窝藏”的罐头,于是就享用了面前的罐头。
项翛年背着顺顺笑得别有用心,把猫薄荷棒棒糖包装的塑料膜撕开,然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表情,装作非常正经的样子,一步步向顺顺走进。
顺顺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在自己的口粮上,但是项翛年撕开塑料膜的那一刻,它头上的耳朵竖了起来,往项翛年的的方向动了动,听着不像是罐头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又有刚才项翛年吓它的前科,顺顺舔完最后一点残渣,慢条斯理的,开始给自己洗脸舔爪子,暗地里却是提高了警惕。
看看这个人类,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如果顺顺了解猫薄荷的威力,一定会痛斥项翛年“不讲武德”。
然而……
项翛年握着棒棒糖,凑近了顺顺的鼻子。
猫咪的好奇心促使顺顺自然的,凑上前动了动鼻子,嗅了嗅味道。
什么味道……为什么这么好闻?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点上头,再吸一口呢……
咦……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晕乎乎的,自己浑身也轻飘飘的?
天怎么在转,地板怎么也这么软?
但是,感觉好舒服。
“喵呼~~”
是非常的,荡漾,又奶呼呼。
抄出终极武器的项翛年,收获了一只软若无骨,任人宰割的小猫咪。
顺顺整只猫软倒在地板上,两只软乎乎的前爪抱着猫薄荷棒棒糖,疯狂地蹭来蹭去,喉咙里是不断的呼噜呼噜声,锋利的爪子也无意识地伸了出来,刮着棒棒糖上的草料。
没一会儿,顺顺的脸上就全部沾满了草料碎碎,但它对此毫无自觉,还在那里陶醉地抱着自己心爱的棒棒糖。
项翛年没想到猫薄荷的威力竟然这么奏效,偷乐的同时,没忘记举起自己的老式手机,把顺顺沉迷猫薄荷从头到尾的模样,全部录了下来。
估摸着差不多了,项翛年抽回猫薄荷棒棒糖,把上面顺顺的口水擦干净,收好放回柜子深处,然后拿着一块沾湿了的毛巾,擦去顺顺身上的绿色草碎碎。
期间,顺顺没有半分反抗的动静,看来是完全的,醉过去了。
闹了这一通,午后的倦意涌了上来,再加上早上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点惊吓,项翛年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面前倒的四脚朝天的顺顺。
她手脚麻利地铺好了自己的床垫,接着又把顺顺的窝放到枕边,双手捧起软绵绵热乎乎的顺顺,放到它的窝里,然后自己换好睡衣,爬进被窝,盖好棉被,闭上眼准备午睡。
但下一秒,项翛年睁开眼,看了眼没有棉被的顺顺,想了想,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个角过去,顺便给顺顺掖了掖被角,只留了一个猫头在外面。
项翛年上下看了看,确认妥当后,又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自己和顺顺来了一张合影,本地保存一张,云端上传再保存一张,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安心躺下,开始午睡。
项翛年闭上眼睛没几秒,就陷入了梦乡。
秋日午后温暖惬意的阳光,隔着玻璃窗,穿透略薄的窗帘,像一层朦朦胧胧的纱,温柔又亲和的,笼罩在屋子里的一人一猫身上。
屋子里两道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静静的,构成了一曲和谐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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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惊吓游戏,请不要模仿,对心脏不好。
不管对猫来说,还是对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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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饱,就是感觉脑门上有点烧,项翛年睁开双眼,往自己的头上摸去,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温度,结果就摸到了一只小巧又毛茸茸的爪子。
项翛年默了一瞬,抬头看去,视野里,是不知道怎么,就抱着她脑袋睡着的顺顺。
好家伙。
但项翛年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简单的小窝,是属于她的,小小的安居之所,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那一刻,自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起,自决定融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起,项翛年有了实感,念头刚一立下,她仿佛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灵敏了不少。
项翛年深吸一口气,把脑袋埋到顺顺的身上,狂蹭,蹭的顺顺整只猫身上的毛发都杂乱炸开,她才收手,开始收拾床垫。
顺顺:“……”无语住了。
顺顺选择先伸个懒腰,把四肢都伸展开,然后叼着自己的窝,放在了项翛年叠好的床褥旁边,还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躺了上去,开始给自己舔毛。
项翛年没有再管耐心给自己顺毛的顺顺,想到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冰箱,开始清点家里生活用品的库存,列了一张清单,换了衣服就去商场补货了。
“我出门了,顺顺。”
项翛年拿上钱包,背着买菜的大袋子,和顺顺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喵。”
不知何时蹿到门口,身上还炸着一半的毛的顺顺,回了一声。
“咔哒。”
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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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面霜唇膏护手霜,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换洗的被套,洗衣液消毒水也要买,还要买菜……本来还想去漫画店看一看的,诶——”
项翛年握着自己刚发了工资而丰厚的钱包,本想提升一下自己的生活品质,再买几件秋冬御寒的衣服,奈何她只有两只手。
她长叹一口气,无比想念后世发达的网购系统,还有快递小哥。
“说起来……”
项翛年停下脚步,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小腹,突然意识到,好像从夏天她来开始,这具身体都没有来过姨妈。
再细细追究一下原主的回忆,好像原主,甚至连初潮都没有来。
这……
项翛年觉得有点头疼。
虽然不来姨妈,能少很多麻烦,每个月的“那几天”也不用痛得死去活来,不会降低自己干活的效率,也不会莫名其妙烦躁……
她的意识层面,会很轻快。
但是吧,到这个年龄了都还没有来,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担忧自己的身体。
既然自己想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还是得保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哪天,看来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哈——”
关键,这里是霓虹,是樱兰男主团的势力范围圈。
再加上,医疗事业,是凤氏集团的天下,虽不是只手遮天的程度,但想要一个病人的消息,怕是再简单不过。
哪怕她再小心,总是会在哪里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露出马脚,被有心人发现,他们一句“查”。
她怕是底子都会被掀翻。
这可不行。
再想想。
脚步无意识的,一步一步挪向前方,就像打电话时,另一只手里一定要干点什么事情一样,潜意识的习惯。
冥思苦想的项翛年,并不知道,凤镜夜早在前一段时间,就把自己调查了个底朝天。
除了她在华国的事情,以及原主隐瞒的最深的两件事。
该知道的,凤镜夜已经都知道了。
“噔噔蹬蹬,欢迎光临……”
想着想着,项翛年的耳边,就传来了商场的入场铃。
不知不觉中,项翛年已经到达了商场,她顺着声源抬头往上,就看见了一张超大的从商场天花板上一直垂挂下来的吊旗,上面写着“xx女装秋装降价45%”。
哇。
这是,不买不行了,就她在这边生活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有哪个商场会在服饰上面给这么大的折扣。
这势必得薅一波羊毛啊。
项翛年把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挑选衣服的大军。
虽然是下午,并不是人潮汹涌的时间点,但毕竟是周末,相较于平时工作日,总是会多一些。
刚开始冲进女装店里的时候,项翛年还有余暇一件一件试过去,但女孩子嘛,试衣服总是会考虑许多,不论是衣服的实用性、性价比、材质面料,还是穿衣服的场合、频率等等,都会被纳入考量的范畴。
尽管打折,价格降了许多,项翛年也不想一时冲动,把自己犹豫不决的衣服因为便宜的价格,买回去放在衣柜里积灰。
在比对间,时间就一点一点流逝过去,将近饭点,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店里来买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多,试衣间开始排起了队伍,展示衣服区域的落脚地也在逐渐减少。
不过好在项翛年已经大致挑选好了要买的衣服,她抱着一撮衣服裤子,快步走去收银台。
店员看着项翛年手里的一大堆,笑得非常殷切,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但手脚不失麻利的,把她的一条牛仔裤,一条休闲裤,两件厚实绵软有大帽子的卫衣,一件厚实的毛绒外套,一件厚毛衣外套,还有两套打底的秋衣秋裤,都分类飞速打包好,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
店员递给项翛年三个满满当当大袋子的同时,按照打折后的价格,给项翛年报了一个数字。
有一点买上头的项翛年,刷的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项翛年心里在滴血,但掏钱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因为这些都是必需品,而且在向来推崇“美丽冻人”的霓虹来说,如果不在校服外面穿厚一点,怕是只能抱着取暖器度过这个冬天了。
更何况,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想到这儿,项翛年向店员借了笔,在自己的清单上又默默加了热水袋和霓虹特产被炉,写罢,又把清单上她列着的衣服一项划去。
回想刚才掏了钱,肉眼可见瘪下去的钱包,再看了眼清单上还有一长串没有被划去的日用品,项翛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似乎是领班的店员,看她付钱爽快,又买得多,做主给项翛年的袋子里塞了几双厚实的袜子,说是送给她的。
然后又问了项翛年需不需要送货上门。
“……谢谢,不用了。”
项翛年滴血的心仿佛被回了一口血,对这家店的好感迅速攀升,但拎着三大袋衣服走到店铺出口,被冷风一吹,冷静下来细想,才察觉商家的套路。
世界各处的商家,为了留住每一个客户,施展的小手段几乎算得上是千篇一律,不过,挺管用也是真的了。
对了,那领班倒是提醒了项翛年一点,“待会儿问一下超市能不能送货上门吧……”
项翛年嘀咕着,进入下一个战斗区。
因为临近饭点,周边各家掌握厨房大权的家庭厨师,已经快把超市的生鲜蔬菜区域霸占了,项翛年自诩没有一战之力,又有早上差点造成踩踏事件的意外,她暂时还不太敢往人群里挤。
于是,项翛年选择错峰,先去旁边人比较少的药妆店买东西。
没多久,又拎了一袋瓶瓶罐罐出来的项翛年,感叹霓虹这边日化用品美丽实惠的价格,然后把清单上面沐浴露洗发水面霜这些用指甲盖划掉。
“OK,就剩下床上三件套、被炉、热水袋,还有米面粮油没有买了,不过,在那之前……得找个工作人员问一问能不能送货上门。”
手里东西快拎不住了,项翛年找了一辆购物车,把自己的三大袋衣服裤子和一大袋瓶瓶罐罐贴着自己手边放进去,推着车往人流逐渐减少的超市走去。
还没等项翛年去找,她刚走到超市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走上前来,态度友善,询问项翛年需不需要送货上门.服务。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但项翛年决定先保持冷静,要事先询问一下价位,看看在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再决定待会儿是买了床上三件套热水袋和一部分米面粮油先回去一趟,放好东西再来,还是现在继续采购。
那工作人员保持得体的微笑,按照各个范围的重量和配送范围的远近,耐心的给项翛年报了价,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可以指定时间”。
嗯,怎么说呢。
有点不上不下的。
项翛年犹豫了一会儿,就要了那工作人员手上的联系方式,说:“待会儿我买完了就叫你。”
“好的。”
有些钱不能省。
上次独自一人,搬了常陆院双胞胎吵架后报废的那一些微损的家具,被累得够呛,尤其是心脏都感觉被压着的项翛年,决定这次要解放自己的双手和肩膀。
没有了后顾之忧,项翛年进入超市开始大扫荡,屯够一个季度的储备,刚好卡在就要到达下一个价位加钱的边缘,她收手了。
结了账,项翛年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扶着溢出购物车装着被炉的纸板箱,走到超市的出口,拿出了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几乎是拨通电话的下一秒,那工作人员就像是会瞬移一样,骤然出现在项翛年的面前,拿着一张表格让项翛年填写。
项翛年:“……”
这速度,让项翛年合理怀疑这工作人员就在这儿蹲着自己呢。
走完流程,那工作人员对着购物车里的东西,拍了一张照,说是以防万一,项翛年了然,也拿出自己的老式手机,跟着拍了一张,留存,以免到时候丢件,双方都说不清楚。
处理完这一切,项翛年一身轻,告别了那位服务态度友好的工作人员,抱着瘪下去三分之二的钱包,向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漫画书店走去。
漫画!本子!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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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财力都允许的条件下,别自己瞎捉摸,瞎担心。
去正经医院,听正经医生的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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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见识
步行十几分钟,项翛年脚步轻快地走到书店门前。
在进去之前,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理了理衣角,深吸一口气,怀揣着一颗激动颤抖的心,才迈了进去。
一进门,敞亮的灯光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布局,随着逐渐深入,书架上,隐隐能嗅到书卷的纸墨香,放眼过去,是排列整齐又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推荐立牌。
和上辈子的不一样。
上辈子,项翛年因为喜爱,托专业的某宝店铺给她代购了霓虹原版的一些书籍和漫画,但那些书吧,项翛年又看不懂,最后都只能束之高阁,变成了收藏品。
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的她看得懂霓虹的文字,不再像以前看原版书一样抓瞎了。
项翛年脚步一跳一跳的,这看看那看看,浑身上下欢愉的气息快要溢出来了,但她始终保持着安静,没有打扰到书店其他的客人。
转着转着,项翛年就找到了目标区域,书架上是一排排古早少女风的漫画书,C妈家的一系列少女纯爱大作,钟村家的一系列奇幻言情,高桥老师的犬科兄弟,还有吸血鬼兄妹……
哇!
要不是项翛年自己兜里的钱不够,她绝对会把这些在后世绝版只能收二手的漫画,全部都买一通,然后再专门买一个有透明橱窗的书柜,一本一本都珍重地放进去。
就放在床头的对面,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见这么些宝物,起早犯困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可惜,以项翛年现在的财力来说,也只能想想。
“诶——”
项翛年充满爱怜地摸了摸这么些还没有拆封的大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捂住自己已经干瘪的钱包,头也不回满是伤心地离开了这里。
转而开始寻找自己上辈子看动漫就一直好奇的某个神秘角落。
按道理,就算藏得再隐蔽,那个神秘区域也应该有一块半人高的帘布遮挡,然后那帘布上左边应该会标着“1”“8”,右边会标着“禁”这几个大字,来提醒某些没有到达年龄的群体,不要走错区域。
而现在身体年龄没有到达标准,但心理年龄已经被开放的信息爆炸的后世,培养超出好几个限度的项翛年,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她好想进去看一看探讨研究关于兄弟友谊的本子啊。
项翛年几乎把整个偌大的书店走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区域。
下午已经在商场里转了好几个小时的项翛年,体力也快告罄了。
难不成,现在有难得可以解上辈子困扰她好多年的疑惑的机会,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脚开始隐隐作痛的项翛年,决定把最后一点地方逛完就回去,刚看到书店的那股兴奋劲已经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疲惫和酸胀,从脚底板往全身扩散。
下一个转角,项翛年终于看见了她印象中的帘子,她满心欢喜,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快步往目标地走去。
但是。
在那帘子边上,大字标着武学经典的地方,站着一个目测超过1米9的高大身影,短黑发,宽阔的肩膀,那熟悉的身段。
是铦之冢崇。
嗯……
论如何能悄无声息不被察觉的从五感灵敏的武学高手身边,溜进那个帘子后面去?
答案是,无解。
因为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了。
“年年?”
铦之冢崇注意到了背后注视自己的些许热烈的视线,他觉得奇怪就转过身来,然后就看见了躲在斜对面书架后,只探出个脑袋的项翛年,出声道。
“……铦之冢前辈,你好。”已经被点名了,项翛年心里是万般无奈,但面上是目不斜视,不敢往那边帘子瞟一眼,直线向对方走去。
“来买书?”
铦之冢崇看着面前莫名有种畏畏缩缩感觉的项翛年,看了自己对面的料理书架,问道。
“书!什么书,我没……”
听见敏感词汇以为自己心思暴露的项翛年猛一抬头,顺着铦之冢崇的目光望过去,是一排排世界各地名厨的料理心得,她嘴里否定的说辞戛然而止。
铦之冢崇:“?”
项翛年猝然提高的音量,铦之冢崇不住低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她。
“咳,对,我觉得还是需要多看书,多学习,看看别人的料理,借鉴一下,嘿嘿……”
项翛年飞快转动自己的小脑瓜,给了一个看起来挺有说服力的解释,但说着,她自己也心虚,最后只好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翻看起来,憨笑道。
看着面前费劲解释,耳朵也泛红,明显在隐瞒什么的项翛年,铦之冢崇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就在她身后的那块帘子。
[看这么野的?]
铦之冢崇敛下明白状况后眼底的惊讶,顿了一瞬之后,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向项翛年的眼神,满是玩味。
对于项翛年身后帘子遮挡的区域,他自然也了解,无非就是一些用夺人眼球的方式,传授两性教育,并满足人们一部分渴求的教学用材。
作为一名健全的男子高中生,再加上圈子里形形色色的,铦之冢崇也见识过不少,他倒是没有太多避讳。
就是项翛年这个青涩又扭捏的态度,掩耳盗铃的掩盖方式,让铦之冢崇从内心深处,油然升起一股作恶的兴趣。
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这张洁白天真的小脸上,如果染上绯红色……
这双清澈流光的大眼睛,如果眼尾泛红,水光粼粼的,那该是多么的……
让人“性”奋啊!
铦之冢崇思绪越走越远,兴致已经被完全激起。
在项翛年看不到的角度,铦之冢崇看着她的视线危险又炽热,这情谊,和他的堂兄弟,埴之冢光邦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不得让人感叹一句,能玩在一起的男生,骨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铦之冢前辈?”项翛年感觉自己说完话后,空气好像沉寂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她抬头,不解地看向铦之冢崇。
项翛年抬头的那一瞬,铦之冢崇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示人的无表情形象,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快放寒假了,你有什么安排?”
对哦,霓虹这边放寒假和华国那边不一样,放得比较早,印象里好像是在元旦左右开始放寒假来着。
既然这样,那她可以回国去医院看看,西医不行,还可以找个老中医帮她调理调理。
打定主意的项翛年,仿佛干妥了一件大事,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挪走了一块,她松快地笑着回道:“大概要回国去拜年吧。”
去她生母的坟上烧点纸,为原主尽点孝,顺便去拜访一下当初帮了原主的居委会,再问问她现在能不能独立出来。
这么想想,回国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自己,项翛年突然觉得头疼。
但是,头疼也得去办,这可事关她今后的人生自由。
“是么……”铦之冢崇回答得若有所思。
苦恼一堆事儿的项翛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说起来,早上,你没事吧?”铦之冢崇想到早上剪彩,发现项翛年就要摔倒在地时,那惊险的一幕,问道。
“啊,那是我不小心打盹了,早上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铦之冢前辈,不然现在我怕是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了。”
项翛年说完,后退一步,向铦之冢崇郑重鞠了一躬,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倒也不必这么隆重。
铦之冢崇有些无奈,正想伸手把弯着腰的项翛年拉起来,但项翛年还没完:
“我想好好感谢你,谢礼准备什么好啊?但我也只有手艺拿得出手了,铦之冢前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啊。”
剩下的钱,撇去生活费,和一部分应对意外的备用金,采购完的项翛年已经买不起什么像样的谢礼了,只能用手作,心意来凑了。
本想拒绝项翛年,让她不用这么客气的铦之冢崇,听到她给自己单独做吃的,不争气地咽下了嘴边回绝的话,转而满含笑意答道:“好,我想吃蛋炒饭。”
不知是不是在回忆上次尝到的美味,铦之冢崇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声。
铦之冢崇:“……”
这就尴尬了。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铦之冢崇,脑子空白了一瞬,他回忆他以往十八年人生当中学过的所有知识,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挽救措施,于是他选择:
“对不起,失礼了。”
低沉浑厚的男嗓音,干脆利落揽下所有。
“噗嗤。”
项翛年看着面前手足无措,只能挠着自己后脑勺的铦之冢崇,没憋住,轻笑出声。
铦之冢崇本来还懊恼着,但博她一乐,倒也值得。
铦之冢崇看着眼前的女孩,笑得乱颤,眼底也浮起了宠溺,嘴角跟着牵起,笑得温和,然后向项翛年投出了一枚直球火乍弹:
“能去你家吃吗?”
“……嗝。”
项翛年被这一句话吓的立马收住了笑,但从喉咙里卡住的气体,让她溢出了一声嗝。
来这么直接的吗?
话说,铦之冢崇,你的人设是不是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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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
“不方便吗?”
铦之冢崇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那不太看得出表情的脸上,隐隐流露出失落,好像对于不能立刻吃到项翛年做的蛋炒饭这件事,感到非常遗憾。
项翛年仿佛看见了他脑袋上因为失落而垂下来的狗狗耳。
嗯……
虽然项翛年比较抗拒邀请别人到自己家里做客,更何况是一个武力高强轻轻松松就能压制她的铦之冢崇。
但是呢。
到底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拒绝的太过分。
项翛年的大脑在那停顿的短短几秒中,飞快闪过无数会发生的可能性,但看着对方那双清明的眼睛,再想了想对方热爱小动物的善良人设。
权衡利弊后,项翛年决定妥协一次。
嘛,少女漫的主角团之一,应该也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不会,就是我下午的时候刚刚做了一番大采购,待会儿货物送上门的时候,家里可能会有点乱,铦之冢前辈,你别嫌弃就行。”
项翛年立马笑脸否认,并对铦之冢崇发出了邀请。
妥妥的,引狼入室。
这样啊,知道了。
一开口就后悔自己太直接的铦之冢崇,默默应道,也庆幸自己没有被拒绝。
下次不能这么鲁莽了。
铦之冢崇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趁项翛年说出反悔的话之前,开口:“那待会儿我帮你搬东西……先去趟超市,我吃得多。”
说着,他想了想自己的饭量,拿了两本选定的书,带着项翛年往外走,带她离开后面这块不太健全的区域。
“哦,好的,那待会儿我们再去超市转一圈,看看铦之冢前辈你想吃什么,今天除了蛋炒饭,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嗯……3个菜吧,任你选。”
项翛年想了想,秉着不浪费、勤俭持家和迅速的原则,举着三根手指,加了个限定条件。
“好。”
铦之冢崇对项翛年嘴里的“我们”两个字,听了觉得异常顺心,就像是酷暑里喝下去的冰镇杨梅汁,只教人通体舒泰。
自书店出来,铦之冢崇的心情,始终保持着明媚的状态。
如果心情能被具象化显示,铦之冢崇一定是一路走的同时,一路飘着灿烂的小花花。
然而,买了配料后,在超市冰箱冷柜前,铦之冢崇对着一堆包装好的生肉,犯了难。
冰箱冷柜保鲜区的冷气,也让他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铦之冢崇双手握紧购物车的扶手,眉头紧皱,杵在那,用他体贴的大脑思索着:
到底要点什么样的菜,才会让项翛年不费太多精力,不会太辛苦,又能让他吃到和平时不一样的,特别的,项翛年亲手做的料理呢?
真是让人苦恼。
项翛年看铦之冢崇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他是对着一堆鲜红有些还淌着血丝的生肉,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上前提议道:
“铦之冢前辈,给你做个我们那边的下饭神器——红烧肉,家里我也买了蔬菜,有了红烧肉和蛋炒饭,再炒两个快手菜怎么样?对了,铦之冢前辈你有什么忌口吗?”
“嗯,听你的。我不挑。”
铦之冢崇听了项翛年这话,肩膀也卸了一半力,好似松了一口大气,一板一眼地回道,但犹豫了一瞬,他还是迟疑开口:“麻烦吗?”
项翛年一听,这才知道他刚才对着冰柜苦着脸在想什么,她笑道:“不会,很快的。”
仿佛得了赦令的铦之冢崇,向项翛年确认红烧肉是用猪五花做的,在项翛年的目瞪口呆之中,径直拿了一盒看起来色泽和肥瘦度都相宜的五花,也就是在霓虹这边被分为A5级别的肉。
当然,价格也非常美丽,是项翛年平时咬咬牙都舍不得买的那种奢贵。
然而,毕竟是请人家吃饭,也不能太吝啬。
项翛年瞄了一眼盒子上的价格,掂量了自己的钱包,捂着自己的胸口,虽然肉痛但是也不是请不起。
可是,铦之冢崇仍觉得不够,又拿了两盒同级别的五花肉,放进购物车,看了看,是还想拿的样子,项翛年看得心惊肉跳,忙上前抱住铦之冢崇还想拿肉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嘴里喊道:
“不用买这么多,铦之冢前辈,一盒就够吃了,而且我家的锅炖不下这么多!”
因为着急,她上半身几乎全部贴着铦之冢崇的手臂,哪怕秋天衣服穿得厚,铦之冢崇还是从自己被抱着的手臂上,不可抗地感受到了少女胸前的起伏。
铦之冢崇:“!!!”
在他的视线里,身高只到他胸膛的少女,上半身全压在自己的手上,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肉痛和些许谴责。
徒然拉近的距离,铦之冢崇闻到了项翛年身上独有的柠檬草香气,清新却带着蛊惑,让人不住想凑近,再嗅一嗅她的味道。
铦之冢崇彼时的状态,宛如一只闻到腥味的野兽,微缩的瞳孔里,泛着幽深而晦暗的光,好似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中意的猎物,拆骨入腹。
“铦之冢前辈,你有在听吗?”
项翛年见铦之冢崇久不回应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太妥当,松开手,后退一步,出声问道。
回神的铦之冢崇看着自己被松开的那只手,不适应地转了转手腕,但很快又调整了状态,单手握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仍然有些哑着回道:
“咳,啊,嗯,好的,我知道了。”
理智回来之后,注意到项翛年欲言又止的表情,后知后觉的铦之冢崇,察觉到了她的忧虑,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好笑的同时,他喉间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酸涩泛苦。
可又不能明目张胆也毫无由头就送东西,那会在无形中,给对方施加压力。
过度的帮助,会变成单方面的施舍,而这,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不得不说,哪怕铦之冢崇平时沉默寡言,但对人该有的观察力,他也是不落后于男公.关部里的任何一个人。
即,把项翛年的性子,看得透透的。
想罢,铦之冢崇在项翛年惊讶的目光中,又拿了两盒更贵的牛肉,放进购物车,然后自然的,装作无意的,赶在项翛年开口拒绝之前,张口道:
“空手上门也不太好,正好买一点当伴手礼,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字里行间毫不自觉透露出的豪气,大有把整个超市打包,全部送给项翛年的架势。
哦豁。
项翛年看着此刻显得格外豪横的铦之冢崇,不由得呆立在原地,眨巴着眼睛想:
如果,家里有个大哥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
觉得你少这少那,于是一言不合就为你买这买那,也生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项翛年被自己这突如其来又跑偏的奇想逗笑了,心里对于铦之冢崇上门吃饭这件事的最后一点勉强,也被抹去。
但看到铦之冢崇往鲜果区走去,一点都没有犹豫的,一手一个大西瓜就往购物车里放的时候,项翛年连忙跑上前阻止:
“铦之冢前辈,不用买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放冰箱里也会坏,别浪费。”
天,西瓜在霓虹可贵。
她受不起。
“啊。”
铦之冢崇见项翛年脸上的抗拒不似作客,是真的拒绝的意味,他看了看车篮里两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妥协了……一半:
他放回去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被他稳稳当当的,滚到车篮的一角,固定住,直视项翛年还不认同的眼睛,认真道:“零食。”
说完就移开了视线,推着购物车,逃也似的,快步往收银台走去,表明了自己不会再退一步的决心。
一向节俭除了必需用品之外,不会买零食的项翛年:“……”
行叭。
谁买单就谁说了算。
铦之冢崇掏出自己的钱包,看了眼收银机跳出来几乎相当于普通人一周伙食费的总价,眼不跳手不抖,刷卡结账,接过营业员手里打包好的两大袋沉甸甸的袋子,没让项翛年过过手,回头对项翛年道:
“走吧。”
“嗯,嗯。”
震惊于刚才收银机跳出来不可思议的数字的项翛年,反应慢了一拍。
也就没有发现,铦之冢崇走在前面,一路在项翛年视线盲点的角度,扔进去了许多他刚才在超市易拉宝广告牌上看到的人气零食。
出了超市,铦之冢崇拎着两大袋走在前面,因为人长脚长,他步子迈得也大,项翛年在后面,得迈着小碎步,拿出竞走的架势,才堪堪追上,再加上她下午已经耗损了大部分的体力,走路已经不太稳当了。
铦之冢崇听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脚步错乱,呼吸也不太平稳的项翛年,顿了顿,放慢了脚步。
不用去追赶的项翛年,呼吸也跟着顺了许多,也意识到了,铦之冢崇在迁就自己的步伐,她连忙道谢。
“不用。”
铦之冢崇回得言简意赅,面上也是贯彻他向来的无表情,但内心,却是陷入名为自责的狂风暴雨之中。
他懊恼自己向项翛年临时提出要上门吃饭,这样不太符合他们拜访他人,需要提前告知主人家的礼仪要求。
而且看项翛年的样子,下午想必也耗费了许多精力,待会儿她做饭,还得加上一个能吃的他,那得多辛苦。
但菜都买了,骑虎难下了。
诶,想打死当时那个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问能不能去她家吃饭的自己。
虽然是别有用心,但做法上,还是他太莽撞了。
“到了。”
铦之冢崇听身边的人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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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
项翛年和铦之冢崇到的时候,正好送货上门的也到了。
她一一确认堆在自家门口的货物,签字送别那快递员后,撸起袖子,撑起精神,正想大干一场的时候。
已经把肉菜和零食分别放到厨房和客厅储物柜里,并顺势倒了一杯水出来的铦之冢崇,以一种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态度,阻止了项翛年探下去的手:“我来。”
铦之冢崇,往项翛年的手里塞了自己刚刚倒的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轻轻往里面送,末了说了一句“先歇会儿”,就开始搬东西了。
确实渴了的项翛年,低头看了一眼水杯里的水,停顿了一秒,把水杯抬到嘴边,喝了一口。
哇。
还是温的。
嗯……
是挺贴心的。
但是吧,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就在别人家里,找到了杯子,取得了热水,给她兑了一杯温水的?
是学武人士独有的洞察力?
还是……上次她感冒的时候,他就摸清楚自己家里的构造了?
好可疑。
项翛年眯着眼,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杯子里的温水,怀疑地盯着正在帮她搬东西的铦之冢崇。
但看着铦之冢崇认真专注的样子,项翛年回想平时在学校里相处时的场景,再想到,这可是救了自己两次的善良又正直的樱兰男主角之一啊。
再怎么的,都不会是坏人。
项·天然纯真·小绵羊·翛年甩甩头,把她脑子里不礼貌的怀疑,甩出脑海。
并不知道,她刚才敏锐的直觉怀疑,摸到了另一种层面的真相边缘。
人好,是真的。
但对她有所企图,也是真的。
而且,有所图的,并不止一个。
然而,彼时的项翛年,却只是陷入了苦恼:自己真的得好好改改这个坏习惯了,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怀疑,就去质疑帮过自己好几次的前辈或是朋友。
并不是说这习惯不好,警惕性高是好事,只是,朋友之间,如果还需要这般防备,会很累。
润了润嗓子,解了渴以后,项翛年给忙活的铦之冢崇在房子里指了个角落,放她下午买的那堆东西,然后拎着她的菜,来到厨房。
项翛年把她买的菜和肉,同铦之冢崇买的放做了一堆。
平日里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么一看,和铦之冢崇那一袋红艳艳的大肉比起来,自己的食谱真的太素了。
但项翛年也只是感叹了一瞬,决定先做饭。
她系上围裙,把散落的头发全部扎起来,盘在脑门上,露出自己光洁的后脖颈。
项翛年先把米饭煮了下去,然后把今天买的菜和肉,还有一些调料都分门别类地放好,开始着手最费时间的红烧肉。
把铦之冢崇买来的上好五花肉,全部都切成麻将大小的一块块,全部给它做了,因为她自己吃不了肥肉,一吃就头皮发麻,待会儿让铦之冢崇敞开了吃,最好是能全部都吃了。
吃不完……就让他打包带回去。
往日里,如果是自己吃也就算了,她会买猪油配合全精肉一起烧,因为没有油的红烧肉,是真的不好吃。
但现在,肉是铦之冢崇买的,红烧肉也是自己说了要做的,请人吃饭,本就是以手艺为重点,也得讲究一个地道。
始终记得自己华国人身份的项翛年,决不能接受让对方吃到不地道的红烧肉。
这是,作为一名华国美食分享者的尊严和责任。
而要做地道的红烧肉,就得选用肥瘦相间的猪五花来做,今天的五花也挑得正好,肥瘦三比七。
项翛年选了一个家里最大的锅,加入冷水,倒入料酒,把大葱打个结扔下去,再切几片姜和蒜,放入几颗她之前在华人超市买的香料,加进去去腥,最后放入全部被切好的五花肉,开火焯水。
随着水温升高,肉里的血水化作浮沫,飘荡在逐渐翻滚的水面上,项翛年耐心用扁平的大锅铲撇去,待水面不再浮出脏东西,熄火。
在流水下,冲洗每一块被煮至断生后白嘟嘟,像果冻一样duangduangduang的五花肉,先放置一边,用厨房用纸吸干表面的水分,以免待会儿下锅煎的时候,一下一个小油爆。
趁等肉干的这一小会儿,项翛年刷干净锅子,又接了水,开始煮鸡蛋。
等鸡蛋熟的时间里,项翛年手上也没有停,切着刚才留下来的一小块五花肉,和霓虹最常见的包心菜,准备等红烧肉快好的时候,再炒一盘干锅味型的炒包菜。
“滴滴。”手机上定好的闹钟响起,手上的菜也正好切好。
项翛年有条不紊把菜装入盘子,放置一边,再拿了一个大海碗装凉水,捞出滚烫的鸡蛋就直接放进大海碗里,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让蛋壳好剥一些,也能防止烫伤。
这时,在一旁吸水的五花肉也差不多了,项翛年重新拿了一张厨房纸,再擦了一遍,确保表面的水分都被拭去,热锅烧油。
锅里加入少量的油,再把焯水后仍然有一大海碗的五花肉倒进去,小火慢煎,耐心把五花肉里面的油水,煸出来,然后把表壳已经降温的鸡蛋,剥壳加入,煎成虎皮。
慢慢的,哪怕开了油烟机,清洗干净的五花肉被热油激发的肉香,也顺着锅里的烟气,传到房间里正好搬完最后一件东西关上门的铦之冢崇的鼻子里。
原本在房子里听出门口项翛年的声音,早早等在玄关处,在项翛年开门进来喵了一声打招呼,再等项翛年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走完这一流程后,就回到窗台上妖娆躺着的顺顺,闻到香味,也精神了。
对香味习以为常的项翛年,盛出表面金黄的五花肉和皱巴的鸡蛋,然后利用锅底剩下的猪油,加入冰糖开始炒糖色。
高温迅速将固体的糖块融化成糖液,黄白微微透明的冰糖,融入猪油,转变成诱人的焦褐色,空气中的荤香也变成了焦糖的甜香。
再一口气把事先捞出的五花肉和鸡蛋全部倒进锅里翻炒,让每一面都均匀沾染上赤酱的颜色,翻炒间,空气里的香味更是霸道。
逐渐进入寒冬的日子里,天色都是悄无声息的,就渐渐暗了下来,项翛年在进门的时候就把家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
窗外已漆黑的天,显得窗内灶前暖光下,被烟火气缭绕间的项翛年,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不少,尤其是,她耷拉着几缕碎发洁白修长的后脖颈。
就像是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娇妻。
再加上,他刚才搬东西在动的时候没有察觉,现在静下来就意识到了:哪怕有菜香掩盖,但整间屋子里,全部都是属于少女的馨香。
独处一室。
铦之冢崇如果知道后世网络上的热词,对于现在他脑海中的状况,可以被形象的描述为“cpu烧了”。
可惜,他不知道。
“咕咚。”
项翛年在锅里倒入调味酱,放入适量的八角桂皮香叶,加入没过肉的水,大量的水冲散了油锅的滋滋声响,盖上锅盖焖煮,方才被炒菜声填满的空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静谧的空间,项翛年正好听见了,背后铦之冢崇咽口水的声音。
她笑着转头,从冰箱里拿出青椒胡萝卜和铦之冢崇买来的高级牛肉,对铦之冢崇道:“前辈,你要先吃一点水果吗?刚才你买的西瓜怎么样?”
“……不,我先吃饭。”
虽然的确是饿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声咽口水,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饿”。
所以,现在最好是,把距离拉远一点。
“哦,好的,那还得再等一会儿,因为红烧肉得焖半个小时……”
直女式思维的项翛年,得到对方的拒绝,就没有再邀请,好客的基因,在她身上是一点都没有被体现。
她只是一个无情的切丝机器,大葱切丝,老姜切丝,青椒切丝,胡萝卜切丝,高级的牛肉也面不改色切成丝,木耳家里没有,就放弃。
一时之间,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刀和菜板碰撞的“duoduoduo”。
看着厨房的刀光剑影,和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项翛年,铦之冢崇:“……”冷静了。
心头的旖旎被刀声剁走,铦之冢崇用双手抹了把脸,把无奈的笑揉下去,对着厨房的那道丽影问道:“这些,需要帮忙吗?”
项翛年看着长手长脚,却只能缩着坐在小圆桌前面,显得异常局促拘谨,但莫名能从面上看出来宠溺的铦之冢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现在的手机不是智能的,自家也没有电视,她好像把客人,就这样放置在一边了?
嗯……原谅她没有什么待客经验。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视线却是先一步,顺着铦之冢崇指着的方向看去,是自己下午采购的战果,尤其是装着被炉的那个大纸箱,格外显眼。
“对了,铦之冢前辈,你要是没事的话,能帮我把那个被炉组装一下吗,那个小圆桌放不下这么多菜,剩下的你放着,我之后会整理的。”
自认为给客人找到事干的项翛年,毫无心理负担的,转回去,给装牛肉丝的碗里一点一点放入腌料,不再管,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对客人有什么不妥。
而接到订单的铦之冢崇,也没有觉得不妥,站起来就开始干活。
他双手轻轻松松就把小圆桌抬了起来,走到不碍事的窗边,在顺顺的注目礼下,靠墙放好,然后拆了包装,看起了说明书。
一人在厨房切切炒炒,一人在客厅看看装装,两人之间没有对话,但因为都有事情做,安静的空间不显尴尬,反倒有几分和谐。
顺顺打了个哈欠,翻身一转,就从窄窄的窗沿,滚到了等高的小圆桌上,瞬间从“宿舍式小床”,转变成了翻身也不会掉下去的“大床”。
它扭着,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在小圆桌上扭得妖娆,扫了一眼在旁边专注拼装被炉不理自己的铦之冢崇。
它记得这个男人,上次自家倒霉主人生病的时候,他走之前摸了自己,还给自己挠了下巴,手法那是不一般的高超,走之前,顺顺也看见了他对自己的不舍。
现在它就躺在他面前,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不来撸自己!
哼,男人。——来自某只公猫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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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请确保自己有能力,或者有手段镇压对方的前提下,邀请……不,还是不了,不想的话,还是干脆直接拒绝吧。
别怕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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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饭
项翛年备好料之后,把她下午买的东西麻溜地整理好,让它们待在该在的地方,整理好,锅里红烧肉的火候也到位了,开大火收汁。
同时,铦之冢崇的被炉也快组装好了。
确认两边都差不多了,项翛年开始炒菜,先来鱼香牛肉丝,因为有羹汁的菜,会凉得慢一点。
热锅倒油,先把葱姜爆香,滑入腌好的牛肉丝,牛肉变色后倒入剩下的配菜,再倒入备菜时事先调好的加了水淀粉的酸辣酱汁,翻炒均匀,然后,趁牛肉还嫩,配菜还爽脆,起锅。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铦之冢崇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低头,装完被炉最后一个部件的时候,第一道菜就被端了上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鱼香牛肉丝。”
但因为天气冷,项翛年怕菜凉得快,报了个菜名,放下这盘鱼香牛肉丝后,又快步回到厨房,刷锅准备做下一个菜。
没办法,家里锅不多,期间她还抽空,喊了一句让铦之冢崇把被炉打开,还有别让顺顺偷吃。
“……好。”
面对眼前色香味俱全,闪着不一样的光泽,还散发着酸辣气味,激人食欲的这道菜,铦之冢崇这回是真的,在传统意义上的“饿了”。
他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先是非常认真地打开了被炉的开关,桌子暖起来之后,菜失温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至于会偷吃的顺顺……
铦之冢崇看了眼悄无声息的,蹿到自己脚边的猫。
它正支着上半身趴在桌边,两只小前爪,轻轻搭在被炉桌面的边缘,小巧粉嫩的鼻子翕动着,闻到香,舌头也跟着探了出来舔了舔嘴,那毛茸茸的尾巴也有规律的,在它身后一摇一摆。
妥妥的捕猎姿势。
后肢蓄好力的顺顺,正准备跳上桌,但不知为何,猫的直觉让它往自己的旁边看一看。
猫猫转头,然后,就发现了,旁边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男人。
喵啊,被发现了。
一人一猫,一双灰眸,一对蓝瞳,两两相对。
确认过眼神,是会偷吃的小猫咪。
无疑了。
顺顺收回搭在桌上的爪子,矜持地蹲坐下来,尾巴也乖顺的,半圈在自己的爪子边上。
无辜,乖巧。
“喵~”你好啊,当做没看到行不行?
虽然无法精通猫语,但顺顺的讨好,铦之冢崇是看的个明明白白。
这装蒜又小聪明的模样,倒是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你啊~”铦之冢崇眉眼弯起,无声地笑着,长手缓缓往前伸,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顺顺稍稍往后撤的鼻子。
“喵嚏!”
顺顺被点的鼻子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呵。”铦之冢崇弯起来的眉眼,细长的眼中,是要溺死人的温柔。
再加上他那低沉的嗓音,笑得让人骨头发酥。
但偏偏,听见的就只有这面前的,这只公猫。
啧。
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话,但是,还没有绝育的小公猫——顺顺,听着就觉得浑身发毛,要起鸡皮疙瘩。
于是,它选择用它最快的速度,跳到另一边,挨着已然暖烘烘的被炉,躺了下来,给自己舔舔有些炸了的毛。
“五花肉炒包菜,番茄鸡蛋汤。”
在铦之冢崇逗弄顺顺的时候,项翛年又快手做好了两个菜,报着菜名端上了桌,铦之冢崇搭了把手帮忙摆正。
他看着先后上的两道菜,虽然没有鱼香牛肉丝那般夺人眼,但也是个个都散发着让人垂涎的香味,主要,这菜看上去也炒的干净。
与两道菜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份碗筷,项翛年示意铦之冢崇接过筷子和勺子后,亲手给他打了半碗料多多的汤。
尽了家主之谊的项翛年,带着略含歉意的语气,对着好奇地看着碗里红彤彤的汤的铦之冢崇,说道:
“因为我喝不惯这边的味噌汤,所以家里就没有备过味噌,不过我做了我们华国那边的番茄鸡蛋汤,也是国民菜,你试试看?”
铦之冢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瞪着大眼,眼里含着期待,还有一份忐忑的少女。
大手端起那在他手中显得过小的碗,凑到嘴边吹了一吹,还没进口,就闻见了番茄独有的酸,他顿了一顿,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凑到碗边,轻啜了一口。
一口下去,铦之冢崇明白了这汤,能成为华国国民菜的魅力了。
松软的蛋花,汁水充盈的番茄,恰到好处地融合在汤里,每一寸每一口,都是鲜味。
这口酸爽的汤,在带来暖意的同时,也更加激发了铦之冢崇的食欲。
“很好喝。”
铦之冢崇回答项翛年关于这汤的评价时,语气极尽温和,让项翛年觉得,他那平日里看起来严肃又冷峻的五官轮廓,蓦的,柔和了起来。
愈发的,像是一个温雅的邻家大哥哥了。
“好喝就好,红烧肉也快好了,我炒个饭就能开饭了,铦之冢前辈你先喝点汤,马上啊。”项翛年得到满意的答复,让他先喝点汤等吃饭后没再管他,又急匆匆地走回厨房,开始捣鼓蛋炒饭。
“……好的。”原本还想多说点关于这汤感想的铦之冢崇,看着项翛年头也不回,很快就开始忙碌的背影,只能从嗓子里憋出这么一句话。
尽管厚颜无耻要上门吃饭的是自己,但项翛年这番动作,好像他就是一个无情的品尝机器,试味道的小白鼠。
莫名的,有点委屈。
虽然他在部里,存在感薄弱,但到底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骄子,从来都没有人会不管他,把他撂在一桌菜前,还只能喝点酸滋滋又开胃的汤。
这倒是,崭新的体验。
心中倏然升起的某种心痒痒的情绪,是与铦之冢崇以往人生中,都不曾经历过的新奇。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胸腔中这份鼓胀,但并不难受,反而还暖洋洋的。
很久很久以后,铦之冢崇成家立业后,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中,看见屋内的亮光,自己的妻孩,厨房中飘出来带着暖光的烟火气,他才明白,那是不一样的幸福。
而现在,铦之冢崇选择伸手呼噜了一下躺在一遍,正吸着被炉暖气惬意的顺顺。
揉了好一通才放过顺顺,他看着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走到离自己远一些的地方坐下来给自己顺毛,才作罢。
铦之冢崇压下凑到厨房,凑到她身边博取关注的冲动,抬头,看向厨房,是项翛年忙活的身影。
看着她那迅速有序也不见慌乱的动作,铦之冢崇一口一口地喝下碗里的汤。
铦之冢崇觉得自己喝的不是番茄鸡蛋汤,而是一碗迷魂汤。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眼前女孩的背影,看上去很好抱的样子。
而在厨房的项翛年,正对着电饭锅里的饭,思考一个大问题:她是把所有的饭都盛出来炒饭呢,还是留一点白米饭待会儿好拌红烧肉的汤吃?
不过项翛年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决定遵循她上辈子网络上流行的七字箴言:“当然是选择全要”。
在锅里留了饭,把盛出来的米饭倒入锅里,和已经熟透的鸡蛋一起炒匀,待米饭被锅气翻炒至干香并粒粒分明,倒入切得如黄豆大小的牛肉粒。
品质上好的牛肉,已事先腌制吸去血水,遇热后,油脂像黄油一样丝滑流出,翻炒间,均匀包裹在每一粒米饭上。
本就飘香的蛋炒饭,加入牛肉之后,更是迸发出让人难耐的荤香,再加上旁边已经炖煮了很久的红烧肉也开始散发它该有的香味。
这香味,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和猫,闻的最是清楚。
离得最近的项翛年,也被红烧肉的香味吸引,少见的对肉泛了馋,炒饭出锅前都差点忘记撒盐,她赶紧从旁边的锅子里收回视线,专心把加下去的盐巴炒匀。
离得稍远的,哪怕嘴里喝着汤,铦之冢崇也还是忍不住地咽口水。
原本平静躺在一旁的顺顺,闻到味儿了,也支棱了起来,一步两步就挪到了项翛年的脚边,挨挨蹭蹭,撒娇乞食。
拿了个小碗,盛出自己一半饭量的炒饭,把剩下的装入海碗直接给铦之冢崇的项翛年,脚踝突然被一团毛茸茸包裹,和一声异常荡漾的“喵”。
在她差点把辛辛苦苦炒的一大锅饭都摔出去的临危之际,背后伸来了一只手。
因为锅柄不长,只能放一只手的位置,那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毫不犹豫就握住了撑着大锅明显费力的小手。
干燥掌心温度偏高的大手,轻轻松松的,把那只已经几乎看不见疤痕的小手,全全包裹住,那稳稳当当的力道,安稳地拖住了摇摇欲坠的锅,还有项翛年那一瞬间震荡的心。
项翛年只觉恍惚间,后背靠过来一股力量,手上也被附上一阵稍大的力,然后她就站稳了,锅也扶稳了。
“是要倒这里吗?”铦之冢崇如大提琴般浑厚又有磁力的嗓音,在项翛年的头顶上响起。
铦之冢崇只是用他平常的音调问着话,但是项翛年却觉得那声音从她的天灵盖一直往下震颤,直颤到心脏,酥酥痒痒的。
“啊,嗯。”项翛年鼻尖都是阳刚的男人味,被包裹住,霸占她的每一寸呼吸,大脑已经宕机的她只能木然地答话。
铦之冢崇扶稳后,没有遵循他一贯的绅士礼节放开手,反而是握紧了些,带着项翛年把这锅蛋炒饭,仔仔细细,用锅铲把每一颗米都刮进了海碗里。
而在项翛年看不见的后面,他低下头,凑近了几分,无声又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她的柠檬草香气,还有少女的馨香。
那双灰色的瞳孔,泛着暗光,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视线静静的又紧紧的,凝在项翛年光洁白嫩的后脖颈上。
[牙,有点痒。]
项翛年呆呆的,麻木的,跟着铦之冢崇的动作,把锅铲放进锅,把锅子放到水池里,做完这一切,铦之冢崇知道自己该收手了。
微微的停顿后,他不舍地放下掌间小小软软的手,往旁边撤了一步,给她安全距离,但没有错过项翛年泛红的耳尖和后脖颈。
铦之冢崇眸底含笑,神情带着几分得逞后的餍足。
随着铦之冢崇的后撤,项翛年飞走的意识回来了,炖着红烧肉的锅也开始频频冒气,她来不及想刚才的场景,拿出另一个大海碗,掀开了红烧肉的锅盖。
“噗噜噗噜……”
被锅盖掩藏的美妙声音,响在屋内两人一猫的耳朵里,锅里被憋着的热气,带着咸香侵袭着人和猫的鼻息。
“喵!”顺顺直起身子,动作焦急地扒拉着项翛年的裤脚。
“好香啊!”捧着蛋炒饭还没走的铦之冢崇,借着身高优势,清晰地看见锅里那浓油赤酱又闪着光的红烧肉,发出赞叹。
已经被红烧肉完全夺取心神的项翛年,指了指装着刚刚装了蛋炒饭的大海碗,向铦之冢崇示意这是他的,没管他听后看着大海碗诧异的表情,催促铦之冢崇回去坐好。
她自己快手把红烧肉装盘,留了一小碗汤和三块偏瘦的五花肉,放在一边晾凉,吃完饭正好封上保鲜袋放进冰箱,当做明天的大菜。
而后带着自己的一小碗炒饭,用脚把顺顺拨开,稳当又快步坐到了被炉前,一边把红烧肉放进中心位,一边说道:
“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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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
项翛年夹了一块偏瘦的肉,撇去肥肉部分,确保没有留上一丝脂肪,才往嘴里送去。
热气带着肉香,包裹住鼻前的每一寸空隙,让人忍不住加快手脚把肉塞进嘴巴里,而项翛年也是这么做的。
舌尖首先触到的是烫,而后是浓油赤酱的咸香,热意带着鲜美,直往上牙膛窜,咀嚼的唇齿间,肉汁四溢,咽下后,回味甘甜。
肉皮的胶质稍稍融化,悄无声息黏在唇瓣,项翛年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微微黏糊的嘴唇。
吃了一口肥而不腻惊为天人的红烧肉,正想对项翛年表达赞美的铦之冢崇:“……”
他喉结滚动,没有说话,目光停顿在项翛年粉嫩的嘴唇上,而后,手指紧握筷子,低下头从海碗里扒拉一大口蛋炒饭,堵住自己脑海里不太健康的念头。
一大口炒饭进嘴,高级品质的牛油包裹住粒粒分明的米饭,荤香带着米香,配合醇香的鸡蛋和着清盐一起,铦之冢崇牙齿狠狠用力,好似把现在自己不该有的念头,都一起嚼碎了往下咽。
但嘴里清香的蛋炒饭,抚慰了他那颗躁动的心,因为海碗不太方便单手拿起,他只能扶着宽口的碗沿搲饭,吃着吃着,他又觉得好笑。
以往他最多用霓虹式大碗吃饭,然后添个几回饭,也没有觉得不方便过,他以前吃过的最大的碗,大小也只有面前大海碗的三分之一。
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简单又粗暴的,直面自己惊人的饭量,不过,这大海碗虽然粗狂,但吃着也正合适,满怀着新奇,他就着清淡的蛋炒饭,一筷又一筷,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菜。
浓郁的五花肉,配一口饭,再来一点清爽的炒包菜,正巧吃得有些油腻的时候来一口酸辣的鱼香牛肉丝,最后呼噜一口汤,舒坦。
项翛年吃了几口之后就慢了下来,看对面吃得头也不抬的铦之冢崇,露出了一个作为厨子的欣慰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饭,气氛一片祥和,除了,被香味勾得直流口水没得吃,还只能干瞪眼看着眼前两个人类吃得欢实的顺顺。
“喵嗷!”
顺顺表示它也要吃。
吃得忘我的两人齐齐一顿,抬头默默对视了一眼后,往一旁的顺顺看去,已经半个身子都上桌了。
“喵!”顺顺见两人终于舍得把注意力分给自己,它爪子往前伸,准确无误地碰到装着红烧肉的大海碗边缘,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猫语。
指示下的,十分明确。
哪怕语言并不相通,但项翛年和铦之冢崇也在第一时间就理解了顺顺的意思。
对此。
项翛年:“……”
铦之冢崇:“……怎么办?它不能吃吧?”
吃,是肯定不能吃的。
“我给它吃罐头吧,中午它吃了还剩下半个罐头。”
项翛年决定使用罐罐大法,暂且按捺住这只不安分又精明的小猫咪。
说罢,项翛年起身,走向铦之冢崇背后的储物柜,把她藏在柜子深处的半个剩下的猫罐头拿出来。
顺顺看自家主人走的方向,是罐头的方向,它也跟了上去,走在项翛年的脚边,猫步走的是一颠一颠,走到柜子边上,矜贵地蹲坐在一边,然后,翘首以盼。
但因为白天都在和顺顺斗心眼,所以项翛年当时推的力道稍稍有些大,那半个罐头有点太里面了,不太好拿。
她踮起脚尖,铆足了劲往柜子深处伸手,嗓子里不自觉发出了同样使劲儿的“嘿”“呀”“嗯”的声音。
铦之冢崇坐在地上,听着旁边一步远的项翛年的动静,转头看过去。
从他的视野里,看到的是,短手短脚并努力往上蹦,生理性漏音,憋红了脸的一副可爱模样,甚至连踮起来颇费力气的脚尖,他都觉得可可爱爱。
铦之冢崇会心一笑,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向项翛年走去。
“我来。”
项翛年听着声往左边转过去,飞快理解铦之冢崇说的话,然后打量了她自己现在的处境,是铦之冢崇起身一步就能跨到她边上或是身后的位置。
是会超过她的安全距离。
而且刚才虽然是情势所迫,被他半抱在怀里,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总感觉不太对,所以还是要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项翛年选择收回手,放下脚后跟站稳,然后在铦之冢崇到达之前,灵活的向右边迈了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的前提下,给铦之冢崇指了指罐头的位置。
换做平时,项翛年这样防备男子的态度,铦之冢崇会觉得她“干得漂亮”,会感到欣慰,但现在,对象换做了自己,他向来坚不可摧的内心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的动摇,还有受伤。
[诶。]
铦之冢崇面无表情,长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那半个罐头,他递给了项翛年。
“谢谢你,铦之冢前辈。顺顺,来。”
项翛年前脚向铦之冢崇道谢,后脚就带着顺顺去拿它的猫碗,拿了碗之后,项翛年坐回桌前,顺顺亦步亦趋跟到桌边,出声催促道:
“喵,喵……”
“好了好了,你先别急啊,顺顺。”哪怕项翛年知道顺顺听不懂,她还是和平时一样,和顺顺对话,用言语安抚着顺顺。
桌对面,已经吃完最后碗里最后一口饭的铦之冢崇,看着面前温馨的场景,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在被炉一边放好罐头,安顿好顺顺,项翛年这才回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客人身上,然后发现铦之冢崇的碗里空了。
这怎么行。
“铦之冢前辈,够吃吗?电饭锅里还有饭,白米饭拌上红烧肉的汤,可好吃了,我以前拌着都能吃好大一碗,我去给你盛来。”
项翛年说罢扒完自己碗里最后一口蛋炒饭,捧起自己的小碗和铦之冢崇的大海碗起身,走去厨房。
她想着好久没有吃过的肉汤拌饭,忍不住口舌生津,脚步加快,背影看起来也挺欢快。
已经七分饱的铦之冢崇刚想说不用,但听到肉汤拌饭,刚才红烧肉的滋味还萦绕在舌尖,再看项翛年雀跃的样子,他就说不出违心的话来拒绝。
“给。”
项翛年递了半海碗热腾腾的白米饭给铦之冢崇,然后先是给自己碗里的半碗白米饭夹了两块不肥一点的肉,取了适量的汤,就把剩下的全部往铦之冢崇那边一推,道:
“喏,前辈,都是你的了,全部倒上去拌饭绝对好吃!”
这种菜还有归属权的说法,让铦之冢崇从进这个家门开始就不断感受到与他以往生活中不一样的新奇体验,又一次的,被刷新了。
他看着项翛年望向自己,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分享欲,接过红烧肉,然后全部盖在自己的碗里。
浓稠泛黑的汤汁流动得比较缓慢,所以铦之冢崇能够清晰地看到,富含胶质的汤汁裹着每一块肉,缓缓的,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一步一步侵染成诱人的黑褐色。
咕咚。
他觉得自己又饿了。
哪怕他还记得待会儿还有一个西瓜需要解决,但现在,吃饭要紧。
铦之冢崇福至心灵地放下筷子,拿起放在一边的勺子,稍稍拌了拌,就迫不及待舀起一口,送到嘴里。
素白的米饭被汤汁浸染成滑溜溜的口感,又带着微微的黏,再送入一口肥而不腻弹滑软糯的红烧肉,或是一口完全入味了的鸡蛋。
简直不能太美了。
铦之冢崇又是一顿埋头苦吃,消灭着桌上已不多的菜。
而项翛年,已经吃了半碗蛋炒饭和半碗肉汤拌饭,再加上间或吃的几筷子菜,已经吃饱了,这会儿抱着自己碗底的两口汤慢慢喝着,等他吃完。
说起来,自己最近在吃饭上,好像稳定了许多,是什么原因呢?
项翛年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碗里的汤,终于想起白日里被她忽略过去的问题。
总不可能是因为有主角之一陪着正经吃了饭吧?
应该不能吧……
主角光环再好用,也没有这么玄学的吧。
项翛年这般想着,疑惑的目光,也跟着扫到了铦之冢崇的身上。
“嗯?”
感受到落在自己脑门上,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铦之冢崇抬起头,嘴边还挂着一颗米饭就出声问道。
“不,我想着该切西瓜了……铦之冢前辈,你嘴边这里有饭。”项翛年见铦之冢崇抬头,她赶忙转移话题,但他嘴边的那颗米饭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她没忍住出声提醒,给他指了指嘴边的位置道。
“啊,嗯。”
铦之冢崇听了这话,愣了一会儿,然后慌里慌张放下手里的勺子,抬手摸向嘴边,但可能是头一次在自己神智清明的时候,吃成这样不得体的样子。
更何况是在有好感的女孩子面前,丢失了形象,他总也摸不到那粒米饭。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铦之冢崇的手,总是恰到好处的,错过那一粒米饭。
项翛年看不下去了,让铦之冢崇不要动,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带着铦之冢崇悬在空中的那只手,慢慢挪向那粒米。
在仅限于礼貌接触的范围下,项翛年带着铦之冢崇找到了那粒米,她挪开手,非常贴心的,递了一张纸巾给铦之冢崇,让他直接擦下去就行了。
铦之冢崇先是感受到项翛年微凉的指间,牵,咳,带上了他的手指,然后准确的,停在了那粒米的边上,还没等他回味一番,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她离开的手指送上来的纸巾。
刚才,他就跟个钓娃娃机里的机械钓手一样。
“铦之冢前辈,我去切瓜。”刚刚无意识间扮演了浪漫粉碎者的项翛年,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向西瓜。
“……嗯。”铦之冢崇木然点头,手上稍微带上了一点憋屈,用力擦去那粒该死的米饭。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
一开始,那只是个意外,但后来,是男孩煞费苦心的处心积虑。
可他在意的女孩,对他似有若无的试探,总也不接招啊……
——来自某个心里泛苦的,现已成年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大高个的,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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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
项翛年切瓜只用了一刀,分成大小两份,一份是铦之冢崇的,一份是她的,然后她想了想,把小的那份又切了一点下来,放到顺顺的碗里。
再然后,铦之冢崇撑着他吃完饭已经九分饱的胃,接到了大半个没切的,捧在手心圆溜溜的西瓜,还有一把勺子。
“西瓜果然还是要挖着吃。”
项翛年看着埋在碗里头也不抬,已经开启疯狂“舔屏”模式的顺顺,用手里的勺子挖着最中心的那一块,送进嘴里,并发出感叹。
好甜。
铦之冢崇有样学样,也跟着挖了一口,第一勺下去,他力道没有控制好,西瓜丰盈的汁水溅出小水珠,挂在了他撸起袖子的手臂上。
只是一点点凉意,他就没再管,而是动作小心的,把勺子在西瓜里面转个圈,一大块红彤彤的西瓜就被挖了出来。
自己动手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会好吃一点,铦之冢崇看着被挖出来的西瓜正中央的那块果肉,迫不及待把脑袋凑上去,大口咬下。
不需要太用力,上下颚一合,清甜的果汁就被挤出,舌头微动,就顺着咽喉流淌下去,方才嘴巴里吃完肉的厚重,瞬间清爽了。
于是,空气里只剩下两人一猫“咔嚓”“呼噜”的挖西瓜和吃西瓜的声音。
吃完西瓜,这餐饭才算真的吃完了,项翛年虽然有在控制,但是加起来吃了有一碗饭,再加上小半个西瓜,她这餐可谓是创造新纪录了。
吃得肚子微微撑,但没有想吐的欲望,胃部饱胀了食物却难得安静,项翛年坐在那儿,眯着眼,开始享受这惬意的饭后时光。
对面,已经被西瓜撑得十一分饱的铦之冢崇,吃懵了,身体往后仰,两个手掌往后撑在地上,就算是很没有形象的,瘫在那了。
至于顺顺,吃饱喝足的它,慢条斯理的给自己舔了舔爪子,洗了洗脸,然后回到自己窝里去躺着了,项翛年三秒后,听见了窝里顺顺的呼噜声。
睡得真快。
歇了一会儿,面对着满桌子的残局,项翛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
做饭的时候很快乐,吃饭的时候也很快乐,唯独洗碗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快乐。
毕竟,她是真的超级不喜欢洗碗。
“一起洗吧。”
如果不联系上下文,这句话,响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的男女之间,实在是引人遐想。
可惜,哪怕直觉敏锐的项翛年,在感情方面,她就是一个木头。
上次感冒,要不是凤镜夜太激进,她还真发现不了。
铦之冢崇站起来,跟着一起收拾碗筷,捧着一大叠碗筷,快步走到水池,熟门熟路地挤了洗洁精,开始洗碗,他说是一起洗,但也只让项翛年把桌子擦了。
芜湖。
白捡的劳力啊。
也不算,毕竟吃了她好多粮呢。
把桌子抹干净,收拾了垃圾,项翛年走到铦之冢崇边上,自发地擦起了铦之冢崇已经洗干净荡干净,只剩下水渍残留的盘子。
咳,虽然但是,让客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洗碗也不太好。
一个洗,一个擦,不知道是谁的节奏控制的刚刚好,擦完一个,下一个就不紧不慢地递了上来。
两人的配合下,碗筷很快就被清晰干净放好。
干完活,时间倒是还早,但铦之冢崇也没有借口再待下去,擦干手默了一会儿,他提出离开。
项翛年送他到门口,看了眼外面已经黢黑的天,习惯性嘱咐他一句路上小心。
穿好鞋子的铦之冢崇,听了这句话,更加不想走了。
他已经发挥他丰富的想象力,想到以后,如果有幸,他想天天出门前,都听见她这一声“路上小心”。
但现在也只能想想。
铦之冢崇想了想,想了又想,憋住了他现在不太适合说的话,但有一点,还是需要提醒她,在项翛年疑惑的目光中,他肃着一张脸开了口:
“下次不要随便就扑到别人身上,也不要莽莽撞撞就去那个地方……至少也要等你成年以后。”
贡献了今日份最长的一句话,但那语气,活像个不放心又只能妥协的老父亲。
项翛年一开始还没有明白铦之冢崇指代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但她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下午,书店里的她就快要到达的那个帘子后面的区域。
她僵住了。
满意地看着项翛年的反应,铦之冢崇大手伸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然后推开门,道:
“今天的饭很好吃,多谢款待,我走了。”
“咔哒。”
门关上。
项翛年一张脸爆红,原地蹲下抱着脑袋,小声地尖叫着。
嗷!完蛋了!
他发现了!
他不会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
天呐,不要啊!
她的形象啊,全毁了。
项翛年在玄关,懊恼地把自己抱成一团。
在门口还没急着走的铦之冢崇,正掏出手机联络自家司机,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自然是听见了里面项翛年娇羞又苦恼的呐喊。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往楼下走去。
在门板内,蹲在玄关的项翛年已经自暴自弃了,虽然她也知道,按照铦之冢崇的性格,他是不会往外面乱讲的。
但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比如,明天世界毁灭的可能性有多大,再比如,明天彗星撞地球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她比量了一下,发现可能还是她周一面对铦之冢崇社死的可能性更大。
“诶——”
项翛年软绵绵躺倒在地上,长长又长长的,叹了好长一口气。
“叮咚。”手机传来了消息。
项翛年麻溜地爬起来,看看是不是铦之冢崇发的,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篇地区雷雨预警的短信,和房东东堂婆婆发给她的雷雨天注意事项。
大致意思就是,他们这边老房子打雷的时候容易断电,所以要提前准备好照明用具,然后贴心的在最后向项翛年表示:如果项翛年家没有,可以去东堂婆婆家借一点。
项翛年也不再纠结她会不会社死的问题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去翻箱倒柜,找手电筒,找蜡烛,手电筒很快就找到了,但项翛年看它快没电,又急急忙忙把它插上充电,继续找蜡烛。
准备,还是需要充分一点的。
最后还是在储物柜的角落里,翻出了上次凤镜夜给她送生日蛋糕时落下的生日蜡烛,还有配套的一个小型打火机。
项翛年看着手里一个“1”一个“6”的数字蜡烛,自嘲地想着:把“6”倒过来才差不多是她的年龄,不过现在年轻几岁也是她赚了。
“轰隆隆……”远处的雷鸣沉闷闷的,向这片区域压来。
项翛年手里拿着蜡烛和打火机,趁现在还有灯光,把它们放到窗台边醒目又好拿的位置,免得待会儿真的停电了,得摸黑去找。
闪电移动的速度很快,项翛年走到窗边的功夫,紫色的雷电已经过来这个山头了,顺顺仿佛察觉到了天气的异样,也抖了抖耳朵,醒了过来。
随后,那边山头闪现肉眼可见粗壮的紫色闪电,扭曲的裂纹状,像是几万瓦的炽灯,照亮了那一大片山头。
声音会在闪电后几秒传来,项翛年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么大这么粗的闪电,声势绝对浩大。
是会让人类畏惧自然的声响和光亮。
“喵?”刚朝着这边睁开眼的顺顺,没有看见天边的闪电,于是奇怪自家主人怎么一副捂着耳朵的窝囊样,它迈着灵巧的猫步,钻到项翛年的两手之间,去安慰她。
项翛年一看顺顺那支棱的耳朵,没有空余的手再去帮它捂了,她用两个手肘,把顺顺按进怀里,用手肘把顺顺的脑袋和耳朵一起夹住。
顺顺还以为自家主人骗了自己,她那副样子就是想把自己捉住,它摇动着脑袋,屁股往后挪,开始挣扎。
但下一秒,闪电的雷鸣传了过来。
“轰隆隆!”
那声响,哪怕捂住了耳朵,项翛年也能感受到空气的震荡,传到手心,不怕打雷的心脏,也跟着一跳,而后莫名不安慌乱的情绪笼罩了她。
“喵!”顺顺听到这声响也不挣扎了,赶紧往项翛年的怀里又钻了钻,把脑袋紧紧埋在项翛年的肚子上。
活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胆小,可怜,无助。
项翛年感受到肚子上一团毛茸茸软绵绵的顺顺,放下手,摸了摸顺顺的脊背,安抚它。
天花板上的灯扑闪了两下,灭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屋外那一道接一道的雷光,一声比一声响,一道比一道近。
项翛年看着那势如破竹不断往这边迁移,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的闪电,心里的不安如翻涌的潮水,让她喘不过气来,胸口憋闷得很。
呼吸不顺畅,项翛年觉得眼前也闪着小电花,那一声声的响雷仿佛就抽在自己身上,心脏处一阵阵抽痛,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带上了电流,刺得她哪都痛。
“叮咚!”
门铃响了。
“年年酱,你在家吗?”
随着门外男声的问话,已经移到项翛年家百米远的乌云,卷席内里不断翻滚的闪电,劈了最后一道惊雷,不甘地退走。
“哈,哈……”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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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客人
听出来人的声音,是埴之冢光邦。
项翛年紧绷着的身子,松懈了下来,又一下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她双手撑着窗台,撑住自己发软的身体,平复自己的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顺顺也把脑袋凑上来,蹭了蹭她的下巴。
项翛年深吸一口气,一手摸着顺顺,平整声调,扬声对门外道:“来了。”
她转身,在一片漆黑的好似要吃人的空间里,脚步蹒跚,往门口走去。
项翛年手握上门把,咽了一口水,过于黑暗的环境,让她忍不住瞎想:
应该不会有鬼出来吧?
应该不能吧。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在心里飞快念完几遍二十四字真言,给自己定了定神,项翛年手下用力,打开门。
安全。
这时,门外的风恰巧吹来,吹到她身上,她才惊觉,刚才几个雷,就那么短短几秒间,自己的后背都是汗。
“年年酱,晚上好。”埴之冢光邦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
但,可能是气氛使然,也可能是因为太黑,看不到彼此的脸,项翛年总觉得埴之冢光邦这话说的,像是在午夜追凶。
“晚上好,埴之冢前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项翛年抵着半开的门,半个身子躲在门后,谨慎地发问。
“年年酱,你不请我进去吗?”埴之冢光邦用天真无邪的语气,歪着头问道。
项翛年:“……”
啊啊啊!
更像了!
项翛年不敢说话,虽然这个世界大体上是由科学统治的,但保不齐,会有例外。
就比如,眼前这位。
“埴之冢前辈,是你本人吗?”项翛年觉得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抖着嗓音问道,就差问他是人是鬼了。
“……”
听了项翛年颤着的声线,本来只想恶作剧一下,没想到真的吓到她的埴之冢光邦,愧疚感油然而生,他举起手中的伴手礼,略微讨好道:
“对不起,年年酱,吓到你了,快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借着外面模糊的光,项翛年看见了,那是时机正巧的一盒香薰蜡烛,透过半透明的包装盒,里面一看就是够烧很长一段时间的又粗又壮的蜡烛。
“喵?”夜视能力超强的顺顺,看自家主人杵在门口半天不开门,它准确无误地走到门口玄关,从项翛年的脚边探了一个头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哎呀,顺顺酱,你是出来接我吗?”埴之冢光邦看到顺顺,忍不住蹲下来,把手上的把它抱进怀里狠狠揉搓。
嗯,有实体,能摸到顺顺,也有脚。
项翛年上下飞快打量着,确认埴之冢光邦是人后,把半开的门全开,问他:“埴之冢前辈,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啊,年年酱,听我说,听我说,我本来和崇约好了在这附近的商场汇合的,但是我迷路了,手机也没有电了,剩下的钱也不够坐车,雷声还这么可怕,还好我想到年年酱你家在附近,就趁下雨前跑过来了……可以收留我一会儿嘛?”
埴之冢光邦可怜兮兮的,说到最后他仰着头,一手抱着顺顺,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暗戳戳拉起项翛年的衣角,摇了摇,撒娇道。
听起来是很惨的样子,如果忽略埴之冢光邦敲门之前,特意把手机关机的举动的话。
项翛年虽然觉得埴之冢光邦话里面有哪里不对,但外面已经吹着大风,刷啦啦地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随着一阵阵的强风,斜斜吹进走廊。
站在门内的项翛年都感觉到有几滴雨飘到自己脸上,她侧过身,让埴之冢光邦先进来。
“先进来吧,埴之冢前辈。”
“好!啊,等等,我先点两根香薰蜡烛,打个光。”
埴之冢光邦放开手里的顺顺,把它往门里面推,就着蹲着的姿势,借着屋外的光,用礼盒内配套的打火机,点亮了蜡烛。
蜡烛被点燃后,有形的烟气带着无形的香气往上飘,正好飘到项翛年站着的高度,微微的柠檬果香混合着优雅安神的檀香,让她惊惶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好了。”
话音一落,两点火光亮起,就像是黑夜里救赎的圣光,驱散了四周冰凉阴森的冷意。
埴之冢光邦手里像是亮起了两盏灯,他小心护着那两只蜡烛不被风吹灭,一边让项翛年往里面退一点,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有了光,刚才伸手不见五指就像瞎了一样的项翛年,视野慢慢回来,才发现,埴之冢光邦的样子稍许狼狈:
衣衫散乱,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少年人突出别致的喉结,平日里打理得精致的刘海,也翘了起来,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额头上,是细密的小汗珠。
在这接近冬日的温度里?
怕是一路急急忙忙又担惊受怕地跑过来的。
又是一个怕打雷的小可怜啊。
怪不得她刚刚听他讲话,语气里都是溢出来的委屈。
她拿了张纸巾,帮他擦去脑门上的汗,然后没忍住,抬手摸了摸眼前小可怜的脑袋,并鼓励式夸耀他:
“哇,埴之冢前辈,你好厉害啊,我正缺蜡烛呢!”
的确是跑过来,但是,那是他怕下雨了就会打湿礼盒,这可是他专门为了白天受到惊吓的项翛年买的安神香薰蜡烛,同时听出了项翛年语气中夸小孩意味的埴之冢光邦:“……”
这可怜是白装了。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母爱泛滥的项翛年,已经自发地忽略了在这停电的雷雨天,正好带着照明的蜡烛和打火机上门的,一种名为埴之冢光邦的巧合。
“咔哒。”
埴之冢光邦后脚全部站进来时,一阵风吹来,门被关上了。
项翛年接过一根蜡烛,带着埴之冢光邦小心往被炉的方向走,尽管停电了,但被炉里面的温度没有那么快就散去。
在路上又是出汗又是吹冷风的埴之冢光邦,哪怕他拥有一副练武的好体质,但再不保暖,他明天怕是得感冒。
项翛年让埴之冢光邦坐下,又提着蜡烛去给他拿了一块毛巾,然后又去厨房给他煮姜汤。
她试着打了个火,灶台亮起了幽蓝色的火,还好只是停电,煤气还能用。
把切好的姜丝同红糖扔进锅里,搅拌至红糖融化,就让它自己煮着,项翛年走到埴之冢光邦的对面坐下,掏出她电还有八分满的手机,向埴之冢光邦提议:
“我打个电话,不对,发个消息给铦之冢前辈吧,他刚走没多久,如果他看短信快的话,应该马上就能过来了。”
现在天边远处还有雷电在翻滚,项翛年不太敢打电话,怕被雷劈,而且停电了,埴之冢光邦的手机也充不了电,只能由她给铦之冢崇发短信了。
“……好的,谢谢你,年年酱。”
并不想那么快就被接走的埴之冢光邦保持礼貌性的微笑,违心地道谢。
等等。
“崇‘刚走没多久’?”
埴之冢光邦捕捉到一个意料外的词句,抓着毛巾擦头的手骤然停下,眼里的凶光乍现,来不及收敛,抬起头直直看向项翛年。
但项翛年在话出口的时候听见了厨房锅开的声音,埴之冢光邦问话时,她已经站在了灶台前,搅动着锅里的姜汤。
也就没有看见背后的又一匹狼,双手往前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上,两根好看的食指相抵按在唇上,那双无害的奶金眸子眯着,透过摇曳的烛光,印着几分幽暗,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好似在考虑要不要伸爪子。
或者干脆,直接咬住猎物的后脖颈?
“是的,他吃了饭还帮我洗了碗才走的。”项翛年并没有感受到背后的不定时火乍弹,反而添了一把火。
埴之冢光邦头上盖着毛巾,低着头,光线交错,那双眼睛里照不进光,也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呵,啊,是这样啊——”
埴之冢光邦怒极反笑,回话的声调是他平时的元气可爱嗓音,但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反倒和蜡烛头上正在跳动的火焰一样,烈火熊燃。
[崇,你悄悄偷跑了呢……]
“埴之冢前辈,给,喝点姜汤,驱驱寒,别感冒了。”项翛年端着姜汤,走到埴之冢光邦的左边,借着微暗的烛光,送到他手边。
“年年酱,以后不可以这么简单就放男人到你家里来哦。”
埴之冢光邦向左边转头,笑得阳光,提醒项翛年道。
如果灯光再亮一些,项翛年一定会发现埴之冢光邦眼底的危险和警告,可惜,现场只有一根蜡烛,还有一根被项翛年放在不远处的厨房了。
“没关系没关系,铦之冢前辈和埴之冢前辈,我很信任你们的,不只是你们,部里的大家我也都很信任,所以不要紧的。”
对他们的三分信任,被项翛年说的都有十分满。
不过,虽然对他们的信任程度并没有她对春绯的高,但也比其他人高很多了,再加上,她可是把整部动漫都看下来的人。
樱兰是纯爱动漫!
然而,昏暗的光线里,可以掩盖许多平时不轻易流露的视线,也可以放纵许多以往压抑的感情。
就比如,现在。
“呵……年年酱,你不懂呢……”
埴之冢光邦左手倏的,抓住项翛年的右手,往自己这边稍稍用力拉,项翛年一时不察,被拉了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埴之冢光邦的怀里,但她的左手撑住了桌面,降住了落势。
但距离,是实打实的,拉得过近了。
“你试试挣脱开?”项翛年正想爆粗口的时候,埴之冢光邦慢条斯理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响起。
他视线垂下,看着自己掌间两根手指就能圈起来的皓腕,无赖似的,空着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活生生的一个斯文败类。
项翛年:“……”
她眼观鼻鼻观心,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慌张又急切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逃离这个奇奇怪怪的气氛圈。
但无奈,禁锢住她的手,就像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镣铐,她怎么挣扎都不开。
“怎么样,懂了吗?”
欣赏了一会儿项翛年费劲的无用功,还游刃有余的埴之冢光邦,出声问道。
那模样,仿佛是一身正气毫无私心又正义凛然的教师,正在教导他不听话的学生。
就差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了。
“……懂了。”审时度势的项翛年,选择先妥协。
“好孩子。”埴之冢光邦先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摸了摸项翛年的脑袋,夸了一句,然后才松的手。
被放开的项翛年,急速后退,退到厨房,左手握住自己被解放的右手,转过身,背对着埴之冢光邦,抖着音但强迫自己镇定道:
“前辈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喝了姜汤就出去吧,蜡烛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啊。
好像,又做过火了。
但是,好可爱。
快忍不下去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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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我说,年年酱,你有没有考虑过……”
“叮咚。”
“光邦。”
一声门铃后,是跑得略微带着喘音的喊话,精准地落在门内埴之冢光邦的身上。
是去而复返的铦之冢崇。
刚想开口试探一下项翛年的口风,再来决定以后进攻方针的埴之冢光邦:“……”
啧。
好家伙,气都不知道喘匀了再敲门。
崇……
“……我来了。”埴之冢光邦灌下面前的姜汤,辛辣又恰到好处的甜味,散去他心中的些许憋闷,然后他充满幽怨的,应着门外铦之冢崇的话。
“年年酱,刚才对不起哦,但你还是要考虑一下说的话……我走喽,谢谢你的姜汤。”
埴之冢光邦站起来,坐到玄关处穿鞋,临走了还不忘侧头,对厨房的项翛年爽快道歉,但在道歉的同时,也没忘记叮嘱项翛年。
谨遵教诲。
呵,再也不会了。
狗男人。
哪怕埴之冢光邦白天在剪彩的时候,扶了项翛年一把,但怒意攻心的项翛年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对他的感谢之情,在此刻,已经化为乌有了。
哼。
怒气又夹带着别的情绪上头的项翛年,暂时失去了理智和礼貌,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面前这个明明自己先动手,现在却一脸气定神闲,只有1米48连1米5都没到的小矮个。
至于刚才气氛的旖旎和暧昧。
先一步知晓漫画结局的项翛年,即使埴之冢光邦这样明晃晃的动作,也没有认为他会对自己有意思,也绝不会认为他喜欢自己。
毕竟,埴之冢光邦有官配的,就是那个在双胞胎吵架时,提供了诅咒玩偶的猫泽学长的妹妹。
当初她知道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所以记得格外牢。
对于别人的男人,项翛年不会想歪的。
至于刚才他的举动,项翛年自动归到恶作剧。
脑海里流转各种想法,但项翛年脸上保持微笑,看着已经开了半扇门往外走的埴之冢光邦,习惯性道:
“路上小心。”
正想快手关上门不让铦之冢崇进来打招呼的埴之冢光邦,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笑着对项翛年道:
“嗯,走了。”
埴之冢光邦走了出来,用自己的身体将门内的场景,遮的严严实实,关上了门。
而门外的铦之冢崇,本来打着还能再看项翛年一眼的算盘,谁知被埴之冢光邦坚固的防御遮挡住了。
在走廊的兄弟俩,对立而战,却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
项翛年的家门口,他们也知道,不合适。
这无声的沉默,像是在对峙,又好似在对话。
默了一会儿后,两人一前一后,安安静静下了楼梯,上了车,一左一右坐好,把连通前排驾驶室的隔挡板关上。
气氛,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开始了。
“崇,听说你在年年酱家里吃了晚饭啊?”
埴之冢光邦手撑在车窗沿上,看着窗外密密麻麻从玻璃上划过的雨水,率先开口问道。
“嗯,很好吃,是年年她家乡那边的特色菜,有红烧肉,鱼香牛肉丝,炒包菜,番茄鸡蛋汤,还挖了一个西瓜吃。”铦之冢崇非常认真的,给埴之冢光邦抱了一段菜名。
平白直铺的陈述语气,莫名的,能听出里面的炫耀意味。
埴之冢光邦的拳头,硬了,脸上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冷静,也裂了。
他转头,面向自己右边的铦之冢崇,沉着一张脸:“崇,你什么意思?”
铦之冢崇看埴之冢光邦这严肃的样子,也转了过来,一脸正经道:“和你一样。”
又是一对,互相的发现。
“什么时候?”
埴之冢光邦问出的音调,有些艰涩。
问的没头没尾的,但两人都知道在问什么。
埴之冢光邦一直以为,铦之冢崇对项翛年的青睐有加和多加照顾,应该是因为项翛年的可爱小只,像动物幼崽一样的单纯无辜,就像是铦之冢崇对顺顺一样,对待小动物的偏爱。
没想到啊……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就算了,在埴之冢光邦看来,他们的表现都是那么的明显,放肆也豪不收敛,成不了事。
但他怎么会,偏偏忽略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匹狼啊!
“道场。”铦之冢崇冷静沉声答道。
道场?
那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吗?!
埴之冢光邦一惊,猝然抬头,直视铦之冢崇的那双灰色的眼睛,灰眸里,是比平时认真几倍的郑重。
没有假话,也不是开玩笑。
确定了铦之冢崇的决心的埴之冢光邦,褪去了他一贯的烂漫,恢复了项翛年第一次见他时,他那副王者睥睨的模样,他肃着一张脸,气场全开,低哑着嗓音,道:
“啊,我知道了。”
说罢,不再看铦之冢崇,身体往后仰,靠在车座位,静静看着窗外的大雨。
铦之冢崇见他这个反应,也没有再张嘴,手指紧了紧又松开,像埴之冢光邦一样往后靠,闭目养神。
车里,再无多话,徒留一片寂静,和雨水啪嗒啪嗒,敲在车窗上的闷响,奏成杂乱的乐章,无端让人心烦意乱。
谁的心,乱了。
——————
屋内,项翛年借着蜡烛的光洗漱完,整理好剩下蜡烛的摆放位置,给自己铺好床后,熄灭了一根。
只留下一根蜡烛,立在窗台边,照亮这一方天地。
窗外的大风大雨,吹不散隔着一扇玻璃窗内的一盏烛火。
项翛年趴在窗边,和一旁的顺顺赏了会儿雨,远处一条没有受到雷电影响仍旧亮着的街,平时看起来冷白冷漠的灯光,在朦胧的雨幕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看着看着,项翛年困了,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困意吹灭了蜡烛,确保它不会再燃起来,才放心躺倒,钻进被窝。
听着屋外嗒嗒的让人内心平静的雨声,项翛年迷迷糊糊睡去。
但在意识彻底睡着前,她感觉到自己脸边上,有一团暖呼呼的毛茸茸贴着,蹭来蹭去,好像在找位置,磨蹭了一阵后,终于找到了它舒服的位置,停下了。
那小小又轻轻的脑袋,搭在项翛年的脖子旁边,发出规律的呼噜呼噜声。
是顺顺?
来不及多想,抵挡不住困意的项翛年,沉沉睡去。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一起一伏,和谐奏乐的两道呼吸声。
“哼。”
一阵痛苦的呓语。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项翛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仿佛被用手捏住,强制被启动复苏。
然后,在意识清醒但身体还沉睡的状态下,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频率一步步加快,急促的鼓点,带动整个胸腔震荡,呼吸瞬间困难,四肢无法动弹。
是濒死的心悸。
再然后,项翛年猛然睁开了双眼。
醒了。
“哈,哈,哈……呼——”
项翛年用手捂住胸口,感受到现在还在猛跳的心脏,大口地呼吸着房间里清凉的空气。
一大口又一大口,虽然心脏还是有点难受,但心跳渐渐平稳,梦里看到的也逐渐清晰。
“喵?”
顺顺也被项翛年的动静吵醒了,它翻转了个身子,肉垫搭在项翛年的脸上,微微借了个力,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抬眼看她,出声询问。
项翛年转过去,和顺顺面对面,把顺顺的四肢打开,把自己的脑袋埋到顺顺柔软又温暖并且绒绒的腹部,蹭了蹭,又在里面深吸了一口气。
“喵。”大概是还没有睡醒,顺顺不但没有嫌弃推开,反倒是用它的前爪,抱住了项翛年的脑袋,自己靠在上面呼噜呼噜。
项翛年失笑,刚才梦境给她带来的沉闷,笼罩在她心上的乌云,也跟着散落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今天,项翛年定了想留在这个世界的念头,所以终于得到这具身体的认可,自动把记忆补全了?
回忆她在梦里看到的,关于原主之前遗忘的记忆,项翛年宁愿一直都不想起来。
试问,那个姑娘不爱漂亮。
项翛年每每洗完澡,都会有意识的,让自己的后背不照到镜子,这样她就不会每次看到背后的这些疤就叹气一次。
每次叹息之余,项翛年都会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苦难,才会让忍耐力极强的原主,都选择遗忘性的逃避。
现在,她知道了。
这些背后的伤疤,不是姨妈一家给她带来的。
而是来自她的生母。
那个在她生父失踪后,精神逐渐失常会拿着生父的皮带往她身上挥舞的生母。
一开始,只是会在她的背上留下红痕淤青,一周左右就会消失,然后又添上新伤,她又一贯是个会忍耐的,再痛都不会出声。
于是,后来。
皮带挥舞的频率越来越高,落下的手也越来越重。
皮开肉绽了,生母也打成习惯了。
偏偏每次事后的生母,总是会忏悔哭着,然后温柔的,给她上药包扎。
她那个时候,还不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她不知道什么叫家暴,也不知道什么叫法律援助,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很痛苦。
所以,每次她都选择忍耐。
结果,就酿造了对方的变本加厉。
就这样持续了三年,那个有着她所有的爱和恨的集合体,出车祸了。
那一刻,她不知道该是解脱,还是应该悲伤。
因为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会在闲暇偶尔爱她的亲人,消失了。
暴力停止了,原来的项翛年,也没有家了。
在她生母出车祸后,她恸哭了一场,醒来后,选择性地遗忘了让她痛苦的遭遇。
只保留了那份对她母亲最纯粹的孺慕之情。
对于现在的项翛年来说,哪怕梦里挥舞的皮带再真实,落在身上的恐惧再真实,那也都只是一场梦,唯有原主,真真切切承受着。
在原主考上樱兰特招生的资格,马上就要迎来她美好的明天,偏偏,项翛年来了,享受了她的劳动果实,现在还想要她的躯壳。
无穷无尽的愧疚,和不配德感,在这寂静的深夜,向项翛年奔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项翛年,又能怎么办?
“哈——”
项翛年长长吐出一口气,往顺顺的肚子里又埋了埋,暂时放置这个问题。
这一阵雨后,冬天,就要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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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家暴者,请你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用尽你所有能动用到的力量,寻求官方援助,挣脱牢笼,有能力的前提下,留下证据是最好的。
因为所有的家暴者,都死不足惜。
囡囡们,找对象的时候擦亮眼睛,对家暴现象没有同理心的对象,可以直接毙了,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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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
雨后的清晨,奶白的雾气,朦胧又富有诗意,打开窗,夹带着青草那清新的凉意,扑面而来,让人一下子就从早起的睡意中清醒。
迎着轻风,烦恼好似都被拂去。
“喵呜~”
“早上好,顺顺。”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项翛年,披着外套,趴在窗边,同跳上来,蹲坐在一旁洗脸的顺顺道了个早。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准备好顺顺的猫粮和水,项翛年一如既往步行上学,每天上学来回走大约一小时的路程,项翛年觉得自己的体质都增强了不少。
最近是真的能感觉到,自己体能增强了,吃饭时的抵触心理少了很多,吃下去的饭也变多了,呕吐反应已经很少发作了。
事情都在一步步的慢慢好转。
直到放学后,她开始工作:
“我们来办圣诞派对吧!”
这一次又一次的团建活动,须王环他还真的是不怕麻烦啊。
有这么喜欢热闹吗?
社恐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喜欢往人群里扎,平时只保持必要社交,比如上点心,比如上次化装舞会的项翛年,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就我们几个。”仿佛看见了项翛年脸上的抗议,须王环难得体贴地加上了尾语。
“……”
项翛年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太过松弛,心里想什么一下子就被看清,赶忙揉了揉脸,调整情绪。
没办法,最近生活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只能温饱的及格线,她有点飘,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梦,她现在整个人隐隐有点暴躁。
都开始腹诽老板了,这可不行。
这份工作她如果想安安稳稳干三年,对老板还是需要表面上尊重,还是需要一点人情世故的。
“殿下,好主意!但我们在哪里办?”常陆院光听了须王环这话,就好像找到了新的好玩有趣的活动,双眼放光地附和道。
“说的也是,上次周末去的是春绯家,但年年感冒缺席了,这次就去年年家办吧,正好补上上次的遗憾。”
须王环托着下巴,没有考虑多久就脱口而出,一看就是蓄谋已久,就是只差一个恰当的时机。
项翛年:“!?”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话有多离谱?
“赞成!”常陆院光举手高声表示同意,如果忽略他眼底的兴味,项翛年还以为他就是须王环最忠实的拥护者。
项翛年眯着眼观察了一番众人的神色,除了表明想去的须王环和常陆院光以外,剩下的几人倒是难得没有立刻出声。
然而,几人不动声色往项翛年的方向侧过身观察她脸色的样子,也不是不想去。
看清众人隐隐的期待,项翛年:“……”
什么玩意儿?!
去完春绯家后还要来我家,你们莫不是以为在旅游打卡踩点啊?
项翛年才刚决定的“尊重老板”念头瞬间消失殆尽,她脸上挂着得体没有一丝感情的微笑,斩钉截铁道:
“容我拒绝。”
“诶,怎么这样——”首倡者须王环和他的一号追随者常陆院光,发出了一式一样的叹息,幽怨的眼神望着项翛年,仿佛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啊,好忙好忙,今天的豆沙麻薯汤还没下锅呢,要来不及了!”说罢,项翛年抛下外面的一群人,脚下飞快地跑进后厨。
众人:“……”
“这下怎么办,殿下?”
常陆院光收回追在项翛年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一边还想说些什么好让项翛年改变主意,却被中途截断从而整个人僵住的须王环,问他道。
“咳,那么,就去春绯……”家。
“容我拒绝。”
春绯还没等须王环说完,用和项翛年同样的话语,拒绝了须王环的提案。
“额。”须王环被部里唯二的女孩子们,接连被否了两次,玻璃心已经碎的稀烂,却只敢原地含泪咬着手帕。
春绯,因着说不清道不明但绝不是像老父亲一般的情绪,须王环不敢做会让春绯讨厌的事情。
至于项翛年,须王环他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不想勉强这个曾经和他在身体检查时,面对那个意外闯进来的窝囊父亲,拥有让那父亲自行确认的同样观点的相知,又或是无意间看到了凤镜夜手里调查到的有关项翛年身世的资料。
总之,他不会勉强她。
于是,去两位女生家办圣诞派对的计划流产了。
但须王环是就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没办法了,那我们就只能在这儿,在第三音乐教室办了,到时候春绯和年年就算是想拒绝,只要把门锁上,她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嚯嚯嚯……”
显然并不是。
须王环举着愤慨的双手,笑得一脸阴险,嘴里吐出来的馊主意,让剩余的几人都没眼看他。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然后,圣诞派对确定要办,当天的两位女生“绑架”计划,也这么定下来了。
不知情的两位女生,一位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另一位埋在后厨正捣鼓着豆沙。
让我们为她们祈祷。
项翛年新推出的豆沙麻薯汤依旧大受欢迎,用炼乳和牛奶调和的不那么粘稠的豆沙汤,搭配一勺新鲜现熬的呈非牛顿流体一般的麻薯,吃进嘴里,滑溜溜又甜蜜蜜还奶香四溢。
在这开了暖气但由于场地过大,穿着单薄校服还是有些冷的日子里,来这么一碗暖呼呼的甜汤,简直不要太陶醉。
又过去了平平静静的一天。
嗯,如果排除男公.关部某些不安分暗戳戳琢磨“绑架”的男生的话。
那场声势浩大的换季雷雨后,原本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枝叶也全部掉落,枯黄的草地上起早了还能看见白霜,在外面一张口,便是肉眼可见的一小团白气。
项翛年每每出门,都得捂紧自己的厚外套,还有一出门哪怕穿再多也始终冷得哆嗦的大腿膝盖,好在,过去几个月项翛年来回走路上学,算是都有在锻炼,走几步身体就暖起来了。
顺顺也不爱动弹了,一天到晚就爱缩在项翛年叠好的棉被里,只露出一条能呼吸的缝缝。
项翛年看着日益膘肥体壮的顺顺,觉得这样不行,几乎是强拉硬扯,把顺顺抱到第三音乐教室,强迫它营业,但它也只爱缩在空调口吹暖风有软乎乎毛绒垫子的地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甩着,谁也不搭理。
偏偏,客人们就是吃它这一套,零食罐头像是不要命一样,疯狂往顺顺的篮子里扔。
甚至还有怕顺顺冷的,把自己的毯子直接给顺顺盖上的,就像是给小孩盖被似的,并大手一挥豪气道:“送顺顺了!”
项翛年看着那毯子的面料就知道不便宜,正想张嘴解释顺顺它自己有毛,也在野外过活过,不会怕冷的,但看那客人笃定谁来劝都不行的样子,她闭上了嘴。
就当是姨姨友情赞助孩子来上学睡午觉必需的毯子吧。
然后,项翛年上点心的时候,默默给这位姨姨开了小灶。
吵闹又欢腾的日子过得很快,圣诞节到了,男生们也开始实行计划了。
他们先是装作平常的样子,去了第三音乐教室,确定了项翛年和春绯都在做准备,他们立马在门口挂上了“暂停休业”的牌子。
再指挥着一群早早候在一旁的女仆和保镖们,安静又迅速地装扮现场,没一会儿,素净的教室立马就变成了极具圣诞氛围的派对会场。
现场装点完成,一众人又麻溜地退出去,留下几个保镖看门,有防止他人打扰的意思,也有须王家女仆长怕自家少爷加朋友几个干坏事儿,留几个人以防万一好保护那两个女生的意思。
然后男生们就锁上了大门,把钥匙放在身上藏好。
万事俱备。
“嗯?这?”换好衣服的春绯一出来,就看见了满屋子红彤彤又绿油油的贴纸彩带,还有一颗超大有她两人长的圣诞树,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应景的节日料理。
还没反应过来的春绯,被常陆院光劈头就是一个圣诞老人的大帽子,帽子太大了直往下滑,她还没来得及把帽子扶好,又被人按住肩膀,推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坐好。
那厢,项翛年端着被特意嘱咐今天一定要做的木材蛋糕出来一看,在心里咬牙切齿。
因为蛋糕胚是提前烤好的,项翛年只需要抹点新鲜打的奶油,然后卷起来包上,再在蛋糕卷的外面抹点奶油装饰一点水果就好了,很快就完工了。
她正想着今天的活这么省事儿,可以早点下班,谁知道出来就看见了被按在座位上的春绯,再抬眼,发现视野里有好大一颗圣诞树。
再往门的方向一看,底下的门锁,横着,平日里开门迎客的时候,都是竖着的。
好家伙,密室。
距离拒绝他们去她家办派对的时候,已经十天了,在这十天里,这些人愣是没有透露一点信息,也没有露出一丝马脚,运筹帷幄着,让所有人都无知无觉,以为他们放弃了。
谁承想,他们在这儿等着呢。
演技还真是个顶个,不去拿个奥斯卡真的是埋没他们的天赋。
那时,看着转过来笑嘻嘻看着自己的众人,项翛年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开学时的场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过节的喜悦,也不是对眼前盛景的出触动,更不是他们暗戳戳准备惊喜的感动,而是:
这群人,真可怕。
窗外,冬风呼啸着,干净的窗门被吹得隐隐震颤,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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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男主团的“绑票”计划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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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无奈,项翛年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把手中的蛋糕往桌上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一放,然后一屁股坐到春绯身边,认命一般拿了空出来的红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戴,对着边上错愕的众人道:
“开始吧。”
赶紧开始,然后赶紧结束。
但有一说一,戴了帽子头上还挺暖和。
“哦,嗯,那我们开始吧。”
须王环反应过来,拿起自己面前装了果汁的高脚杯,慷慨激昂地做了一番开场词,然后示意众人举杯同庆。
然后去墙边,把顺顺抱出来,放在项翛年边上,给它围了一个颇具圣诞气氛的口水兜,接着,在它面前用一个超大平盘,几乎可以装盛一整个顺顺的大盘子,倒上一个罐头。
优雅。
猫猫也过节了。
这一番流程走过之后,才正式开席。
项翛年看着满桌的料理,但最吸睛的还是桌子正中央,那油光发亮一看就鲜嫩多汁的烤鸡,还散发着热气,边上还有零散的炸鸡薯条等小吃,再外边一圈是新鲜的几角水果,老大一盘。
往常项翛年看见这种油炸食品,总是会下意识躲避,但现在,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竟然生出了几分馋意。
她竟然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感觉有点扯。
但是,项翛年取了一小块油润的烤鸡,试探性地吃了下去。
嗯,鸡肉嫩白不腥,入口咸香鲜嫩,咀嚼间肉汁四溢,还隐隐带着果木的烘烤香。
好吃。
项翛年又试了一小块炸鸡,外皮酥脆内里多汁,连油炸的腻味都变成了特殊的荤香。
好吃。
可能上次项翛年意外做出来的蛋炒饭太好吃,让他们在桌子上也摆了一大盘的蛋炒饭,不过这用料就比上次在后厨只用蛋白炒出来的讲究多了。
大虾海鲜有,脆嫩滴绿的时蔬有,像是不要钱一样还放得不少,牛肉大肉倒是没有,应该是怕串味儿,项翛年又试了一小勺,油润不干,鲜味刚刚好。
好吃。
接下来项翛年又尝试了不少平时不会吃的菜,除了生食以外,每一道菜她吃在嘴里都是好吃并且没有反胃。
连同众人最后一起吃木材蛋糕的时候,她自己切了极薄的一片,往常对她来说厚重黏腻的奶油变得甜香,就连以往吃在嘴里总有股子蛋腥味的蛋糕卷体,也不再难咽,轻飘飘软乎乎,几下就下肚了。
伴随耳边顺顺呱唧呱唧的干饭声,项翛年也觉胃口大开,一口又一口,最后,把自己给吃撑了。
项翛年吃饱后就停下了筷子,往后仰,斜斜地倚靠在椅背上,尽显慵懒之姿,和旁边吃饱了后就躺倒的顺顺简直是一模一样。
众人看见这一人一猫一家子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态,笑得格外慈祥。
吃饱了后身体和精神都懈怠了下来,但项翛年脑子里却始终挂着一个疑问。
不对劲。
她这病,讲究的就是一个反复,和循序渐进。
自从感冒以后,她好得也太快了。
莫不是她被叠了一个什么都好吃或者痊愈加速的buff吧?
项翛年开始回忆每一次食欲特别好,或者吃了应该犯恶心她却状态良好的情况,然后发现,感冒后每一次的食欲大振,都是在面前这一桌主角边上或者遇见主角后不久吃的。
什么意思?
主角辐射区?
那她感冒之前又算什么?
想不明白啊……
吃饱喝足后略微迟钝的大脑,转不太动,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但难得的饭后惬意时光,项翛年选择先把问题放置一边。
“接下来,是交换礼物的环节!”
须王环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又支棱起来,拿着个话筒,开始搞活了。
礼物?
这餐饭都是完全在项翛年和春绯的意料之外的,礼物什么的……
她俩皱着眉头,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着: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吧。
须王环眼尖的捕捉到了春绯和项翛年的反应,他扬起一个荡漾的笑容,对她们道:
“春绯和年年你们的话,如果没带礼物的话,你们许下一个条件也可以当礼物哦,比如对方提出约会,你们是不能拒绝的哦~”
……你们对约会到底有多执着!?
上次万圣节因为他们被发现之后一路狂奔,逃出了大小姐们的包围圈,最后只有项翛年和春绯两人算是游戏胜方。
她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折现,然后,男公.关部众人的算怕自然也是落空了,但他们也没这么轻易放弃。
这不,又开始整活了。
项翛年在内心疯狂呐喊,脸上是对须王环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有一点点鄙夷,她拉着春绯就往后退。
须王环:“……”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其余赞同须王环的众人,看懂了项翛年的眼神,也看到了项翛年拉着春绯防备他们的姿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挠了挠头发,面对着气盛的项翛年,气弱的不敢说话。
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意图的春绯,也和项翛年站在同一战线,面带抗议。
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
而项翛年,方才吃饱饭还懒懒散散舒服熨帖的胃,骤然开始翻滚,酸意直往喉间涌来,刚刚吃下去的食物,都变成了催命符。
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项翛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捏紧手指,收回自己眼里的戒备,无声地咽下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是平稳的,试探性的,笑着对面前几个少年说道:
“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没带礼物呢,是吧,春绯!”
春绯茫然:“?”
但项翛年说完这示弱讨好的话后,明显感觉到身上一轻,胃部也不再翻腾,她能感受到,身体在慢慢好转。
所以,是不能和主角冷战?还是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抑或,对主角好,她也好,对主角不好,刚才的就是警告?
那之前那声势浩大的闪电,也是警告?
项翛年面上不动,手上拉着春绯往后面更衣室里走去,并对留下的众人道:
“我们这就去拿,你们等着。”
转过身,项翛年嘴角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弧度,但是眼底,是森然的冷厉。
[这狗逼世界!]
“年年,我们拿什么出去啊?”虽然不明白状况但还是选择相信项翛年,乖乖跟进来的春绯问道。
项翛年先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大盒没有拆封过的昂贵巧克力,这还是她本来买来备着,防止她低血糖的时候吃的,当然如果元旦之前都没有拆封过,她是想留着过元旦跨年的时候自己慢慢享受的。
现在,只能便宜外面这群人了。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但这个拿来给他们当圣诞礼物会不会太可惜了?”
了解项翛年有屯零食习惯的春绯,看见这盒巧克力外面奢侈的包装就知道价格不便宜,也知道项翛年一年也舍不得给她自己买这么一次。
更知道项翛年忍了很久都没舍得吃,现在就这么轻易就送出去,怎么想,春绯都觉得替项翛年感到不值。
“呐,给你,还有一个,我看看还有什么办法。”项翛年掩藏好自己的不舍,把那盒巧克力塞到春绯手里,充当她准备好的交换礼物。
“诶,这不行,这可是年年你珍藏了好久的,应该当做你准备的,我没有就没有了,大不了就是答应他们其中一个约会嘛,到时候如果抽中你不是刚好嘛。”
春绯反手把巧克力塞回去,连连摆手拒绝道。
项翛年抱着怀里的巧克力,内心充满感动:这是哪家的人美心善的女主啊!
感动之余,项翛年还是选择坚定的把巧克力塞到春绯的手上,然后按住春绯推回来的手,竖起眉毛,严肃又认真对她道:
“春绯,不要这么简单就向他们妥协。”
那一桌可都是觊觎你的狼啊!
鬼知道在约会期间,他们会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虽然都知道男公.关部里所有的成员,教养都很好,这也是纯爱漫,但约会期间,作为男生一方,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再加上单独相处,很难不生出某些坏心思。
不可靠。
“喏,拿好,我的那份我已经有主意了。”项翛年把巧克力按进春绯怀里,想起后厨还有备用的蛋糕胚,她瞬间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嗯,啊,嗯,我知道了。”春绯看着面前极度认真的项翛年,迟疑点头,这回没再拒绝,接下了。
“春绯,你先出去,我再去趟后厨。”
“好的。”
出去后,众人看见春绯怀里的巧克力,以须王环为代表,他们脸上露出了失落和遗憾的表情,但看到后面的项翛年空手出来,他们的表情又明媚了起来。
搞到一个是一个。
但前面的春绯帮项翛年挡了一挡,项翛年贴着墙边走,在他们迎上来之前,溜到了后厨,打开冰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用剩下的蛋糕胚,和其他一些装点的水果饼干糖果等,快手搭了一个裸蛋糕出来。
全程只花了几分钟。
“给,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项翛年把那一大盘急忙赶出来的蛋糕,放到男公.关部众人的面前。
蛋糕胚是提前烤好的,是昨天项翛年为了今天的圣诞节,以防万一准备的,其他的装饰点心也是提前买好备好的。
所以,项翛年也不算说谎,她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
而等着项翛年空手出来的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被粗狂的堆叠了好多小点心但还是很漂亮的蛋糕:“!!!”
因为他们知道做蛋糕不可能只需要这么一点时间,所以他们相信了项翛年早就准备好这个蛋糕做礼物的说法。
“那我们开始吧。”项翛年扬着胜利的笑,催促须王环赶紧开始。
连同须王环在内的众人:“……”
又输了。
——————
温馨提示:
文中男主团半强迫式,让女生们以许下条件为礼物的行为,不尊重他人,所以不可取。
当然了,仅限友好玩笑且不会让某一方付出重大代价的除外,玩笑应当是双方都觉得有趣并友好的行为。
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在外面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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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我们就开始吧。”兴奋了一整个下午的须王环,到了真要开始交换礼物的环节,情绪却是有些郁结。
至于原因,他略带幽怨地瞥了一眼底下坐着气定神闲的项翛年。
须王环默默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让众人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本来是要放音乐,然后跟着节奏交换众人手上的礼盒的,但因为项翛年拿出来的蛋糕,就变成抽签了。
彻底丧失了约会的机会,六位男生上去抽签的时候,神色是格外的,慎重。
约会已经没有了,那起码得抽中他们想要的礼物吧。
于是,暗戳戳的,这群学习不错考试能占领年级前几位的男生,已经在心里开始计算概率了。
而作为平时很少收到礼物的项翛年和春绯,尤其是项翛年,哪怕被强拉着参加这场意外的圣诞派对,手上拿着签换了可以摸得到的拥有实体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她们也是高兴的。
因为防止他们中的个别精怪搞小动作,用手段把他们自己准备的礼物换到自己想要送的女孩的手上,须王环难得机智一回,准备了大小相同颜色相同不透明的礼盒。
除了项翛年临时贡献出来的巧克力,和赶出来的蛋糕,到手的礼盒没有拆开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是谁的礼物被选中了。
哦,也有知道的,比如明晃晃得到巧克力的埴之冢光邦,和拿到蛋糕的须王环。
至于剩下的人,除了拿到一模一样的盒子的项翛年和春绯,其他人面对手里一看就知道是边上其他男生送的盒子,并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太晦气了。
也太膈应了。
万一开出了别人要送给两位女生的东西,比如粉嫩嫩又亮闪闪的饰品什么的……那场面,真是不敢想。
出于这样的心理,除了埴之冢光邦和须王环以外,其余男生并没有拆礼物的欲.望,只是盯着项翛年和春绯的手里,希望她们拆出来的是自己准备的礼物。
春绯和项翛年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扯着丝带就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礼物,是一只打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熊玩偶,毛茸茸软绵绵,捏上去的手感绝了。
礼物的主人,须王环欢实地凑上来,拎着他的那一只小熊玩偶,喜意如有实质,快溢出来的那种,对春绯道:
“春绯,你看,和我的是一对哦,喜欢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那谄媚的姿态,比最热情的哈巴狗都过之无不及。
没眼看。
离得最近的春绯,和她边上的项翛年,在同一时间,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项翛年选择扭头移开视线,春绯捏了捏手里触感超棒的小熊玩偶,想着又是难得的节日,还是不要吐槽了,春绯耐着对礼物主人的某种嫌弃,礼貌对他道谢:
“谢谢你,环前辈,小熊很可爱。”
须王环幸福的快要冒泡泡了,他流这着两条宽泪,用小手绢擦着,欣慰又感动道:“春绯你喜欢就好。”
没管边上的吵闹,项翛年拆开礼盒,看清里面的东西,怔愣了一瞬,把它拿了出来。
是一个背包。
没有标签,但也不是粗制滥造,触手是厚实略硬的布料,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主打的是一个结实耐磨,样子也和项翛年平时背的包差不太多。
看得出,是礼物主人用了心,专门为项翛年设计的,不然这背包上那个酷似顺顺的头像刺绣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熟悉的针脚。
项翛年下意识往常陆院馨的手上看去。
嗯,又贴了创口贴,但伤口数量比上次她看到的少了不少。
礼物的主人常陆院馨,看到项翛年拆出来是自己准备的,他眼睛一亮,一转刚才的忐忑,喜滋滋道:
“嘿,是我的!”
这活像最终胜家且欠揍的话一出口,明里暗里,就有几道羡慕嫉妒恨的尖锐视线,刺到常陆院馨的身上,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常陆院馨感受到视线的隐隐刺痛,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顺着刚才那一瞬估摸出的方向,打量过去。
一道,是凤镜夜,可以理解。
还有两道,比较隐晦却又含着杀气,常陆院馨望过去,一高一矮,一对堂兄弟,此刻毫不意外,正密切关注着项翛年的反应。
也是,剪彩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苗头了。
不论是埴之冢光邦放在项翛年腰上那只不符合绅士礼仪的手,还是铦之冢崇那比所有人都更快一步赶到项翛年身边救她的速度,都昭示着他们对项翛年的不一般。
只不过是,现在又一次的确信罢了。
视线已经全部埋在背包里的项翛年,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项翛年挺喜欢手上这个包的,正好她也的确需要让她之前这补补那缝缝伤痕累累的包退休了,可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而且他们礼物也不会送太便宜的。
怎么办呢……项翛年有点犹豫。
而时刻关注项翛年表情的常陆院馨,看出了项翛年的顾虑,他想了想,开口劝道:
“这个是我妈厂里直接拿的,成本价,我只加了个刺绣,而且今天是圣诞节,难得一次,你就安心收下用吧。”
不得不说,常陆院馨这番宽慰的话,着实减轻了不少项翛年的心理负担。
对哦,难得一次的节日,她可以稍微放纵一点吧。
项翛年在内心小心翼翼给自己释放许可。
“说起来,你们的礼物不拆吗?”
从喜悦中抬头的项翛年,看着剩下四个完全没有被拆过的盒子,而且看众人的动作,好像没有要拆开的意思,她疑惑地问他们道。
春绯也顺着项翛年的话,看向剩下的四人,眼神里是和项翛年同样的疑问。
“嗯,啊,这就拆了。”常陆院光率先扯上了包装的丝带,然后里面金晃晃的,闪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点缀着一个超大蝴蝶结的,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子的发夹。
常陆院光:“……”
项翛年和春绯:“……”憋笑。
不行,现在笑出来真的太不礼貌了。
剩下的凤镜夜、铦之冢崇、常陆院馨:“……”更不想拆了。
拿在手上轻飘飘的礼盒,此刻像个烫手的山芋,但偏偏,在项翛年和春绯的视线下,又甩不出去。
但已经被拉下水的常陆院光,怎么甘心就他一个人开出笑话来呢,他静静放下手上的发夹,先是溜到自家弟弟边上,抱起他面前的盒子就跑,边跑边动手拆。
一时不察被得逞的常陆院馨:“!!!”
他赶忙去追自己的哥哥,但快手快脚的常陆院光,已经拆出了一双毛绒手套,小巧精致又美丽,是女式的。
全场的空气又是静默了一瞬。
既然已经这样了,常陆院馨选择跟着常陆院光一起,开始发疯,瞄准剩下凤镜夜和铦之冢崇手上的礼盒。
但骄傲的少年人,哪怕是笑话,也不想落在别人手里。
铦之冢崇和凤镜夜在双胞胎跑上来之前,自己动手了。
凤镜夜拆出来的东西,顿时引发了全场高潮,是一件粉嫩嫩还轻飘飘的公主裙,开出来的当场,他脸就黑了,偏偏边上还有双胞胎起哄,让他试试。
边上的项翛年和春绯这时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仿佛激起了连锁反应,全场除了凤镜夜这个当事人,都眉眼一弯,跟着项翛年和春绯,一起笑出了声。
临到最后,凤镜夜无奈
而铦之冢崇拆出来的就稍微正常一点,是冬日里可以挡住半张脸遮风的厚实绵软围巾,就是颜色有点嫩,不太适合他。
但笑过了之后,她们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礼盒里,全部都是准备送给女生的礼物。
但下一刻项翛年就回过味来,她觉得应该是大家都想送礼物给春绯,所以就造成了眼前开出来全部是女孩子的用品的情景。
手套是埴之冢光邦准备的,围巾则是铦之冢崇买的,这两兄弟主打一个实用。
至于公主裙,是常陆院光买的,那发夹是凤镜夜挑的,这俩难兄难弟主打的就是一个互相折磨。
吵闹过后,这些礼物也得有去处,因为他们自己用不了,也不可能自己留着,那未免也太……恶心了?
犹疑了片刻之后,拆到了女孩子礼物的四人,不约而同把自己手上的礼物送到了项翛年和春绯的面前,示意她们俩收下。
“诶,有一个已经够了,收那么多就太不好意思了。”收到背包已经很满足的项翛年连忙拒绝。
“对,年年说得对。”春绯跟在项翛年后点头表示赞同。
“难得节日,你们看着挑吧,这东西留在我们手里也没用,浪费也不好。”凤镜夜劝说的最后一句,戳中了两位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女生。
说的也是。
很快想通的项翛年和春绯,友好的你一件我一件分完了礼物,手套和发夹归春绯,剩下的围巾和公主裙归项翛年。
虽然那公主裙项翛年也并不是很想要,但看春绯看那发夹闪晶晶的眼睛,她决定成人之美,公主裙嘛,叠在柜子里就行,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提高一下审美还是可以的,围巾倒也是她的刚需。
收下礼物后,项翛年默默把以后众人的点心分例提高一点,感激光靠嘴可没用,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回报。
礼物分发完毕,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须王环终于发下了赦令:“我们走吧。”
终于听到今天最想听的话,项翛年立马回更衣室收拾东西,拎了个包里常备塑料袋,把礼物都装好,还分了个袋子给春绯。
众人:“……”
也不知道是对项翛年随身带大袋子的凝噎,还是对项翛年恨不得立马离开回家仿佛刚才在上班做戏的态度而无语。
项翛年没管,她走到门口,看着还横着明显上锁的门,回头道:“开个门?”
众人:“!!?”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怪不得项翛年刚才一句话也不说,就坐下来配合他们玩这场闹剧。
以为项翛年终于放下芥蒂,但结果人家只是迫于情势才配合他们的众人,好笑又好气。
须王环撇着嘴,掏出兜里的钥匙,给项翛年开了门。
项翛年刚准备迈出脚赶紧溜,就听到后面后知后觉的春绯一脸惊奇:
“诶,你们还锁了门!?”
众人包括项翛年:“……”这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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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
“所以,我们一起去新年参拜吧,赶明年第一个的日出,怎么样?”须王环兴致勃勃地提出他认为的非常具有建设意义的点子。
什么玩意儿?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哪来的“所以”?
听着须王环这话,项翛年紧皱眉头,想不通他搞的又是哪一出。
而活动倡导者须王环,在圣诞派对再一次感受到了项翛年对他们仍存戒备,决定组织团建活动,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其实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对这新年参拜的活动,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打工人项翛年,在自以为出了个好主意的无良老板殷切的视线下,配合狐狸财务大臣的威逼利诱,无奈点了头。
至于春绯,她现在还是负债之身,暂时还没有一票否决的话语权。
霓虹的神社啊……
正好,没放假之前她还回不了国,看看能不能看在她进贡的香火钱的份上,托这边的神明给自己国家的神明稍点香火钱,也不知道神界有没有快递服务。
项翛年思维发散,天马行空地想着。
既然要赶新年的第一场日出,除了要做好保暖工作,还要备一点吃的,好补充体力,到时候还要用保温杯装点姜茶。
忙活着准备各种用具的项翛年,又一次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这次的新年活动,也是兴致勃勃。
诶。
看得清周围的人,项翛年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内心。
又或者说,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习惯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内心,到现在,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抑或,她选择性地逃避。
12月31日,23点。
本该熄灯睡觉的时间点,项翛年的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顺顺则是农民揣趴在冰箱顶层,占据最高点,一眼不眨地盯着项翛年手里的动作。
红糖姜茶煮好倒进保温杯,放进新得的背包里竖着放好。
再把提前腌制好的猪肉切成极薄可透光的肉片,表面上用刷子涂抹一层蜂蜜水,送进新添置已经预热好的烤箱里烤干。
180度10分钟,取出来翻面,再刷一层蜂蜜水,再送进烤箱转15分钟,就这样烤了三回,空气中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项翛年做了一个多加蜂蜜的甜咸口,和加了辣椒粉的甜辣口,用剪刀煎成一口大小板正的方片,分成两盒装好,同样放进背包里。
暖宝宝,手机,纸巾,酒精棉片……
冰箱上的顺顺一个跳跃,跳到项翛年的背上,好奇的小脑袋向背包里看去,闻着那香香的味道,顺顺转头对自家主人:
“喵!”我要吃!
“不行,小猫咪吃不了这个。”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项翛年也隐约能从顺顺的叫声当中分辨出来一点它的意思。
“喵!”我就要吃!
“不行。”项翛年边整理边拒绝。
态度之敷衍,顺顺听了想哈气。
因此,临集合时间,项翛年准备出门的时候,顺顺钻在项翛年的背包里,怎么喊都不出来,强把它抱出来吧,它还上爪子,项翛年舍不得没背几天的新包。
对峙了一会儿,项翛年选择妥协,她换好衣服,在秋衣外层贴上暖宝宝,再套上厚毛衣,再穿上厚羽绒,最后裹上圣诞派对上收到的厚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就差裹成球了。
然后,穿好鞋子,抱起加了顺顺后变得稍沉的背包。
本来她是准备背在背后的,解放双手就插兜,这样她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不会吹到冷风,但因为固执的顺顺,她只能腾出双手抱在前面,准备迎接冬风的摧残了。
项翛年把背包的拉链拉好,确保顺顺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透气,她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东西,打开了门。
“嘶,好冷。”
门一打开,已经过了31号24点的凌晨,相当冷,一下就带走了身体表面的暖意,项翛年带着顺顺一起,打了个哆嗦。
“喵嚏!”
顺顺骤然受凉的鼻尖打了个喷嚏,它往下缩了缩脑袋,只留眼睛以上露在外面,尖尖的耳朵也稍稍收了点。
项翛年跺跺脚,手上带上身后的门,在门口.活动了一下有些不太灵活的四肢后,才抬脚往楼下走去。
因为有考虑到安全因素,这次项翛年不用走到春绯家去等车,和上次一样,车直接等在她家楼下。
看着楼上走下来包裹的跟个熊一样的项翛年,司机:“……”欲言又止。
但看着看着,司机又乐呵了起来,无他,实在是项翛年穿得这么老多,走起路来。一步一步,还怪可爱的。
项翛年熟门熟路和已经混的脸熟的司机师傅互相打了声招呼,就爬上后座,屁股往里面挪了挪,坐到司机后面的位置,给待会儿同样上车的春绯留好位置。
比她还要自来熟的顺顺,已经自发跳出了背包,呲溜一下,就蹿到了司机边上的副驾驶室上,然后对边上的司机打了个招呼,喵了一声之后,就径直两只前爪优雅交叉,躺下了。
项翛年:“……”
她知道什么东西忘带了,他喵的牵引绳。
司机师傅倒是乐呵呵的,用稀罕自家怪孙孙的语气,慈眉善目的对顺顺道:“哟,是顺顺啊。”
项翛年:“……”厉害。
但司机师傅果然是专业的,和顺顺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下,已经发好了车,车轮往前驶去,平时步行5分钟左右的路程,短短几秒就到了。
车停稳,春绯也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项翛年照常叮嘱了一句顺顺让它别下车,然后对着走到车边的春绯,毫不掩饰对她的称赞:
“春绯,你今天好漂亮。”
春绯穿着霓虹的传统和服,粉俏的颜色很好地放大了少女身上自带的青春朝气,发边簪着一大串粉紫的流苏,特别衬人。
她手上还拎着一个同款颜色的精美小包,尊贵的就像是哪家千金小姐出门了。
走进了,还能看见春绯脸上淡淡的珠光,嘴唇也点了嫩生的朱红,更显华贵。
嗯,一看就是藤冈叔叔的手笔。
“晚上好,年年,司机师傅……顺顺也在啊。”春绯迈着不太方便的小步子上了车,看到顺顺惊喜道。
“喵。”顺顺身体没动,屈尊降贵地回头应了一声。
“是的,临出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怎么也不肯从我包里钻出来,我怕耽搁时间,就抱着它一起下来了。”
项翛年解释了一嘴,但看着春绯迈不太开被束缚住的脚步,穿着和服略微单薄的身形,和几步路下来就被冻得发红的鼻尖。
再低头不动声色转了转自己的膝盖和脚,虽然秋裤加上夹绒棉裤穿着,的确有点点厚,但也不会影响她活动,她忍不住在内心感叹道:
美丽,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众人约好具备看日出和有神社这两大条件的山头,距离樱兰不远,加上接项翛年和春绯她们的时间,众人集合在山脚下的时间,也不过是元旦早上的2点整。
距离如预估的日出时间5点左右,这时间不算晚也不算早,但现在往山上走的人,却也着实不少。
本该幽静的山林里灯火通明,零星却明亮的路灯,沿着山间的楼梯蜿蜒往上,在山脚抬首往山顶上望去,浸着月光和绿林的灯带,就像是一条通天的银河。
项翛年和春绯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因为这附近不好停车,所以男公.关部的众人只能等在山脚入口不远处的路灯下。
几人俊秀帅气又挺拔的身姿,吸引了过路人来来往往的视线,但这几个习惯沐浴在视线下的少年人,也没有不自在。
只是他们周身的气场略微冷峻,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冷漠。
绝对不是项翛年和春绯平日里熟悉的他们的模样。
但不论是忙着提脚下车的春绯,还是抓住顺顺往包里塞的项翛年,都没有看见,方才他们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进的淡漠气息,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如一潭死水的眼波。
然而,眼尖的他们,反倒是认出了自家的车子。
于是,路人们发现,刚才还像没有情感的雕塑一样的几位帅哥,眼里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就像狗狗看见了骨头,然后就见他们脚步飞快的,往停下来的一辆豪车走去。
车里,先是下来了一位穿着和服的可爱少女,大概是裙摆不太方便,她下车的脚步有些趔趄,当即,带头走在最前面的金发少年,伸出了手,绅士的,帮扶了一把。
路人中的女性角色,看着被簇拥在几个帅哥中间的那位少女,无一不例外的,向她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至于其中少部分的男性角色,则是把更多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后的豪车上。
只是,嗯?
车里还有人?
春绯借须王环的手扶稳站好,往前面走了几步给后面的项翛年腾开一点位置,回头望去。
接着,须王环一行人就看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项翛年,以及她怀里同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顺顺,身手灵活的,跳下了车。
众人:“……”
现场默了一会儿后。
“真可爱。”常陆院馨不小心漏出了在场几位拥有的一模一样的心声。
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猫。
但项翛年觉得是在说顺顺,她就掂了掂怀里最近长膘变重圆滚滚却越发可爱的猫,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常陆院馨:“……”你怕是误会了。
但他也没有多说。
“咳,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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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
凌晨,山林里的气温很低,爬山时不能保持匀速的步伐,嘴角不自觉张开大口呼吸,吐出的带有温度的气息,变成一小片白雾,悬在嘴边,很快又随山风飘忽而去。
一行人跟着人流,往半山腰的神社走去。
因为众人高挑又异于常人俊秀的身段,他们一行人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帅的帅,美的美,就是包裹严严实实的项翛年,在路人眼里不太合群。
但在看到她怀里时不时探出来一个好奇的猫猫头后,某些个不太友善的目光,瞬间倒戈,爱屋及乌,觉得这猫好可爱的同时,她家穿得像个熊一样的主人,也很可爱。
项翛年那一身厚实像异类一样的装扮,在他们眼里,又逐渐变得顺眼起来,然后慢慢的,又开始觉得项翛年那一身看起来就暖,路人们开始考虑她这身装扮的实用性。
人类的双标属性,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咳,回归正题。
刚才一下车骤然面对寒冷,感触上难免有点迟钝,项翛年现在才慢慢隔着厚实的背包,从这寒冷的冬日凌晨里,感受到了包里顺顺的温暖,就像抱着个小暖炉,连心脏都被捂得暖呼呼的。
她不由得感叹自己刚刚婉拒铦之冢崇帮拿她背包的决定有多明智。
就是她身边的几个少爷,没风还好,身姿挺拔,一点都不会抖,但被风一吹,细看还是有点哆哆嗦嗦的,项翛年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大衣和里面一看就不厚的套头内搭。
想来是美丽“冻”人,哦不,应该是帅气“冻”人。
项翛年本想无情地嘲笑他们,但想着上次她感冒,众人对她的帮助。
还有事后,他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的对自己生病了还不支声的不赞同,但也体贴的,没有追究她不向他们求助的做法。
她收了脑子,再看到春绯也有一点点抖的迹象,秉持着还算良善的内心,项翛年贡献出了自己背包里的暖宝宝。
一包有十个,她自己贴了俩,给背包里的顺顺放了一个,剩下七个,一人一个,刚刚好。
“哇,年年酱,你就是我的救星!”
埴之冢光邦语气夸张,一个跨步,黏到项翛年的身边,双手接过那小小一片暖宝宝,然后不太熟练地撕开包装袋,毫不避讳地掀开自己的外套,贴在了外套内部他肚皮的高度。
埴之冢光邦掀衣服的手拉得太快,连带着他贴着肉的那层修身毛衣,也因为冬日里的摩擦,被带了一点上来。
从项翛年的角度,能看到被半边掀起的衣摆下,是半条清晰的人鱼线条,还有边上若隐若现的腹肌,再往上被衣服挡着,看不太清。
项翛年眼皮一跳,借着向众人分发暖宝宝的动作,立马移开视线。
“谢谢,年年,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山上特别冷,往年都没有这么冷的。”
须王环吸溜着被冻红的鼻子,接过项翛年手上的暖宝宝,想也不想就撕开贴在自己价值不菲却没有拉链纽扣所以合不上的外套上,也不管到时候撕下来会不会毁了内层。
其他人看了眼时间,感受山上的温度,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看日出就会受凉,再说了,现在有条件能变得舒服一点,为什么拒绝呢。
众人向项翛年道谢,一一接过她分发下来的暖宝宝,然后有一个没一个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学埴之冢光邦的样,动作豪迈,掀开衣摆就往腹部的位置贴。
没眼看。
项翛年选择领着春绯快步往上走几个台阶,暂且远离一下这群小少爷:
“春绯,快走,我们先去排队,拜完我们喝姜汤,我自己煮的,我还带了一点小零食,待会儿喝了姜汤暖暖身子,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们再爬山。”
“嗯,好的。”被拉着的春绯并没有不满,听了项翛年还带着零食,她脚下虽然不是很方便,但也加快小碎步,走到项翛年的同一层台阶。
剩下几人虽然莫名,但也没说什么,只当项翛年头一次来,想快一点排上队参拜,他们往边上的垃圾桶里扔了暖宝宝的包装,衣摆都没来得及理一理,也跟上脚步。
只有最初动了点某些念头的埴之冢光邦,他落在最后,没有抬脚,反而抬头看着几阶楼梯外的项翛年,哪怕是在山林里,因为是神社,香火不断,又逢跨年,所以灯火格外明亮,视线也不受影响。
月光和灯光下,埴之冢光邦清晰地看到了,项翛年哪怕围了厚厚的围巾,也掩饰不住的泛红的耳朵。
“呵。”他勾着嘴角,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脸上是得逞的欢愉。
“光邦?”铦之冢崇奇怪埴之冢光邦怎么不走了,回头问道。
“来了。”埴之冢光邦收敛脸上的得意,抬脚跟上。
——————
“话说,我一个华国人,拜霓虹的神社不太好吧。”快到排到他们摇铃了,项翛年突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
“嗯?有什么不能摇的,过新年走个形式而已,你就当体验一下这边的民俗。”常陆院光数着前面还有几个人,随口回了一句。
项翛年:“……”
“怎么?”常陆院光说了话,没有听到项翛年答话,他回头,就看到项翛年带着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头往后撤了一点,问她道。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
不,就是觉得你难得说了句人话。
项翛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前方不远处挂着的大.麻绳和绑着的大铃铛,摸了摸兜里的霓虹铜板,估摸着待会儿要投多少香火钱,才能让这边的神明给自己家那边的财神爷送个快递。
但自己这么点铜板,应该请不动这边的。
诶。
过年放假还是得回去一趟,原主家在杭安城,市中心有片大湖,湖边的山上正巧有个庙,项翛年决定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去拜拜。
也不求多,项翛年就想这两年安安稳稳的。
等她成年,就自立门户,大学最好能考回去,她想回国。
作为一名华国人,项翛年还是想落叶归根的。
到时候,项翛年能自己做主了,也不用再受原主监护人的剥削。
成年后,她还有攒了几年的分红,回国就不愁学费了,钱多的话她还可以买房等着收租,再不济,那边有原主生母留下的房子。
她总是会有独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一片天。
多自在啊,想想就美滋滋。
不过,在那之前,也得给原主报个仇,不然她多憋屈啊。
这事现在还不好办。
想到这儿,项翛年眼神中闪过几缕冷然,在周遭洁白的灯光下,竟反射出摄人的蓝光。
“到我们了。”
须王环迫不及待抢到了中心位,那双爪子麻利地搭上垂在中央的大.麻绳,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众人,表达的意思明明白白:他想摇铃。
然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常陆院光:“诶,殿下,你不让让年年吗?让她体验一下我们这边的新年习俗?”
已经双手合十,准备好听铃声就投香火铜板,已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待会儿所求之事的项翛年,一脸懵:“……”
什么玩意儿?
关我什么事?
但须王环听了常陆院光的话,低下头对上项翛年望过来有些惊讶的视线,他若有所思,一手搭着大.麻绳,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闪着亮晶晶的眸子,自认为想到个好主意,试探道:
“那我们一起?”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话有多离谱?须王环,你眼里只有春绯的人设崩了。
项翛年闭眼,并不想理须王环。
春绯无所谓谁来摇铃,因为她小时候和她的父母来过,她倒是想让从没有摇过的项翛年来试一下,蹭点福气,就是没想到须王环会是个这个反应。
难道他从来没有摇过?
春绯想到这,心里莫名对须王环的过去产生了一点好奇,也有一丝隐隐的心疼,但她却不知道这是和对项翛年的心疼不一样。
只是,在春绯听到须王环向项翛年发出邀请时,她心底闪过一丝刺痛。
嗯,是熬夜没有休息好吗?
……
好的,迟钝的女主和把自己摆错位置的男主,这次又错过了明白自己心意的机会。
这边。
项翛年选择无视揭过,却不代表某些其他心思的人愿意轻轻放过,他都没有和项翛年一起摇过铃,哪准须王环这个场外选手来参一脚,还是这么大的头奖。
常陆院馨第一个不愿意:“那就大家一起摇吧,公平一点。”
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凤镜夜,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闭了嘴。
因为,确实,常陆院馨提出的主意,当下是最合适的。
他们不再多话,默默走到须王环的边上,几只好看的手,搭上了大.麻绳,有意无意的,想把须王环挤到边边。
须王环手上捏紧大.麻绳,皱着眉看着挤在自己边上的几个臭男人,但突然,他福至心灵,对着一边还在犹豫的春绯招手,笑得灿烂:
“春绯,快来!”
“来了。”方才的一点点刺痛,此刻,在须王环阳光的笑容下,烟消云散。
“我们也过去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项翛年身后的常陆院馨,对一脸不太乐意往上挤的项翛年,道。
项翛年顺着声音抬头,对上一双浅金色的眸子,那通透的琥珀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映衬着常陆院馨精致如天使般的面孔,更像个神使。
但,在皎洁的月光下,在这神圣的场所,项翛年偏偏从他那副圣洁的瞳孔当中,捕捉到了几丝妖气。
极具蛊惑,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项翛年一时失神。
常陆院馨眼底擒笑,低了一点头,修长的大手轻轻搭在项翛年的肩膀上,稍稍施力,项翛年就伴着发顶他呼吸间带出来的热气,和她鼻尖嗅到的似有若无的栀子香,摸上了大.麻绳。
粗糙的手感,唤醒了项翛年的意识,反应过来的项翛年:“!”
美色误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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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 免费阅读.[.aishu55.cc]
雪月
“那我们开始摇喽!”须王环兴奋地起声。
“好的。”
“喵!”
可能是看大家一起搭在大.麻绳上的举动,让顺顺觉得有趣,它也伸出了爪子,轻轻软软搭在项翛年的手背上,并开了个花花。
众人:“……”好可爱。
“喵?”怎么还不开始?
顺顺耳朵一甩,抬起圆滚滚的后脑勺,抬眼看自己脑袋上围着的8个人头,圆溜溜的猫眼里,满是疑问。
这下,不仅是近距离的项翛年一行8人遭受到了萌点暴击,排在他们后面本来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几位香客,也差点被萌出一脸鼻血。
满脸的慈祥,快融化的笑容边上,飘着粉红泡泡。
“……咳,开始吧。”还是和顺顺朝夕相处的项翛年,抵抗力稍稍强一点,先一步反应过来,提醒众人道。
“啊,嗯,我们开始吧。”
于是,项翛年一行八人加上一猫,一起摇响了新年的第一次铃。
“当啷……”
上方,厚重沉闷的铃声响起,像一层海浪,在空中震荡开来,夹带着洗涤的净化,众人分散开,在前面排成整整齐齐的横排,投入香火钱,双手合十拍了两下,然后低头许愿。
项翛年偷瞄边上人的动作,有样学样,再加上她前世看动漫时学习到的经验,做得也有模有样。
她摆好架势后,低头默念,诚心诚意许愿。
清除心中杂念,项翛年顿了一顿,想到刚才交叠在一根大.麻绳上的八只手和一只爪子,她释然一笑,撇开她之前在楼梯上想的杂七杂八,只许下了一个稀疏平常的愿望:
希望我的朋友们还有我可爱的顺顺,一生平安健康,顺遂无忧。
项翛年这份愿他们安康的纯粹的心,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从她合十的指间,散出星星点点,分散到剩下的七人和顺顺身上,融入照在他们身上的月光。
参拜完毕,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众人找了一边角落休息,项翛年就贡献出了自己的红糖姜茶,和两种口味的肉脯。
因为找东西的时候,几乎占满整个背包的顺顺有点碍事,项翛年把它抱了出来,但出门忘带牵引绳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把顺顺放哪,她怕撒手没。
细心留意到她不便的铦之冢崇,先众人一步,从项翛年手中接过了顺顺,大手一捞,把还懵逼的顺顺,稳妥地抱在怀里。
正想伸出手的其余几人,虽然诧异,但想着铦之冢崇平时对小动物的格外关注,也就没有多想,把注意力转移到项翛年的背包里。
而心思细腻的常陆院馨,看着铦之冢崇异常迅速,和神色间别与平时的温情,还有自然接过项翛年手里顺顺的动作,他眯着眼,灯光照不进的眸子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已经在上次明确了铦之冢崇心思的埴之冢光邦,暗恨自己手慢,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不动声色的,把铦之冢崇挤出项翛年的身边,自己上位,并凑得更近了。
铦之冢崇:“……”
骤然失去了温暖的背包,感受到窝外的寒冷的顺顺,正想挣扎抗议,但下一秒又被一个更暖的大暖炉抱在怀里,且撸猫的手法高超,顺顺立马沦陷。
“喵~”
顺顺,作为一只还没有被噶蛋蛋的公猫,在人类雄性的怀里,喵的异常荡漾。
包围中心圈,解放了双手的项翛年顺利翻出了她准备好的零食,给众人一一介绍道:
“这是猪肉脯,甜口和辣口的,我晚上刚刚烤的,可以直接吃,这个是红糖姜茶,喝了暖暖……啊,糟了。”
忘带一次性杯子了。
按照她上辈子记忆里的印象,出去玩,华国人都爱自己带点吃的喝的,项翛年也按照习惯带了,但到底经验不足。
项翛年眉头紧锁,懊恼地抱着自己手里的一个保温杯,些许无措,她不知道这种状况下,该怎么给大家分。
欸——今天怎么回事?
感觉不太顺利的项翛年,在心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明眼人联系前后场景,再看着愁眉苦脸的项翛年,了然。
他们没有多说话,彼此眼神交流,最后凤镜夜后退几步,往神社边分发甜酒的地方走去,剩下的人掩护他,并从那两罐被包装好的罐头里,一人一片,抽出一张猪肉脯,放进嘴里,品出滋味,而后安慰垂头丧气的项翛年道:
“哇,好好吃,有嚼头,又很香,年年你好厉害,竟然能做出这么奇妙的零食。”
“是哒是哒,年年酱,很好吃,谢谢你为我们准备吃的,我都有点饿了,吃这个刚刚好。”
“嘛,嗯,的确很好吃。”
“嗯。”
“喵。”
“……”
众人你一嘴他一句的,其中不乏有夸张的语气,是项翛年听了都想发笑的程度,再加上顺顺时不时跟在后面叫得几声,她沮丧的心情逐渐散去。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对每一个他人都小心翼翼,温柔的宽容以待,生怕伤到了他们的心灵。
却偏偏总是不愿意放过自己,事事汲求尽善尽美,做不到就开始责怪自己,精神内耗,和自己过不去。
项翛年便是如此,但现在,责怪自己愧疚之余,是对安慰自己的大家的感激,好似常年过度紧逼自己的束缚感,笼罩在心上的浓雾,正在消弭。
“谢谢大家。”她释然一笑,真心道谢。
那笑容,纯粹又明艳,头顶的月光正好从枝丫间透过来,在朦胧的光中,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通亮生辉。
“杯子来了。”消失了一会儿的凤镜夜回来了,他从分发甜酒的女巫那里按照人头数了杯子。
“来得正好,镜夜。”须王环接过凤镜夜分发下来的杯子,再走到项翛年面前,把手中的杯子往前一递,“来点?”
项翛年失笑,从善如流,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七分满,接下来就跟排队吃果果一样,一个接一个,乖乖走到项翛年跟前接红糖姜茶。
吃了零食,也喝了姜茶,补充了体力,也暖和了身子的众人,随着人流,往山顶爬去。
项翛年的背包虽然被清空了一波,得以减轻重量,但到底还有一个敦实的顺顺,再加上接下来往山顶去的路没有底下的那么平整,所以,顺顺连同背包,一起由先一步抢到顺顺的铦之冢崇代劳。
山上的路,山上的台阶,蜿蜒曲折,以现在项翛年的体格来说,没有以前那么费劲,但也绝不轻松。
不经常爬山的人,不会知道怎么调整呼吸,因为爬山不像跑步,常人无法控制抬脚的频率,只能跟着山上的阶梯,一步一步被动往上,呼吸也跟着一深一浅。
项翛年累的慢慢把背驼了下来,和边上仅是微喘的春绯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反观围在她和春绯身边和身后,呼吸始终没有乱过依旧平稳且还有余力护住她们的几位男生。
不愧是豪门子弟,该有的健体修养,该有的身体素质,是一点不落。
于是,在他们队伍里唯一一个面显狼狈的项翛年,就成为了众人的重点关注对象。
“呼,哈,哈……”
爬到山顶,体力殆尽的项翛年快要软成一滩烂泥,她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妨碍呼吸的厚实围巾也被摘下,妥帖地放在背包里,顺顺挺喜欢,已经裹进去踩奶了。
累是累,不过身体也暖了,山顶的寒风凛冽,吹来也不觉得冷了,反而还挺凉爽。
但是运动完的毛孔处于张开的状态,长时间吹冷风不好,众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平台,停下来稍作休息,那地方正好有一块石台,可以当做坐凳。
项翛年走到就是一屁股坐下去,双手往后撑住自己的身体,双脚自然垂落,一点形象也没有了。
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众人看着她这个样子,好笑是有,但更多的,也有担忧,平时在后厨能忙一下午甚至能对别人公主抱,还有背埴之冢光邦的战功的她,体力怎么这么差。
她这个样子,待会儿下山可怎么办?
不对,好机会啊!
某几个心思几转的男生,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自己怎么抢到,把疲惫的项翛年背下山的机会了。
“快看!来啦!”
山顶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声音,往远方抬头。
新年的第一缕光辉,穿透纱一般的山雾,脚步不徐不缓,往人群汇聚的这边山头移来。
身后,山路间路灯零星的光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掀开云雾的刹那间,就径直射来的金色晨光。
迷蒙的视野豁然开朗,观景人的心胸也随之开阔,项翛年直面大自然的震撼美,在这一刻,内心的阴霾都好似被金光洗涤,浑体通泰。
她扭头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清晨的微风吹起他们被金光照耀出光泽的发丝,俊秀的面庞,增添了些许的不真实感,这一刻,项翛年觉得自己同他们,离得这么远,却又那么近。
怎么了?
第一个察觉到她视线的常陆院光回头,对上她的目光,眉眼一挑,用眼神询问。
又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项翛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事,复又回去看远处的太阳风光。
她没有看见她回头后,几道不约而同,仿佛约定好的视线刺在常陆院馨身上,那是属于雄性对头号敌人的排除意识,还有,认为常陆院馨抢先一步的忌惮。
对此,常陆院馨淡定一笑,淡然间,有他毫不掩饰的嚣张。
几人:“……”拳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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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
“我们来合个影吧!”须王环举起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专业相机,一看就很贵的样子,他选了个好位置,向众人招手道。
项翛年默默往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扫了一眼,是穿戴整齐,一式黑色西装笔挺的一队保镖,戴着一样的黑色墨镜,拘谨的制服掩盖不了他们的一身腱子肉,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以须王环他们为中心,一人一岗站得整整齐齐,非常有安全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年观日出有关部门特别安排的安全员。
也是,爬山这种一不小心就会出重大事故的危险运动,家里怎么可能不给他们安排随行的保镖,相机应该就是从他们手上拿来的。
“春绯,年年,快来!”
他们已经站好了位置,并留出了中间的空位,对着还站在原地的两位女生欢快地喊道,尤其是须王环,他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挥手间,在晨辉下,活跃地跳动出熠熠彩光。
那望着这边的六道挺拔的身影,合着暖洋洋的光,看着就让人无端心生欢喜。
“来了。”项翛年和春绯向那边走去。
须王环捣鼓了一会儿相机,发现不论哪种举法,他都无法凭借自己的一双手臂,找到最合适的角度,无奈之下,他往保镖那边招了招手。
就近的一位保镖立马上前,双手接过相机,就地蹲下调整角度,敬业的,给出了指导性意见。
“三,二,一,茄子!”
“咔嚓。”
这一刻,沐浴在清晨微光下的众人,又留下了一张弥足珍贵的人生纪念照。
照片里,无论是哪一张笑脸,与他们背后璀璨的阳光相比,都不失颜色。
相机的声响落下,又一张合照生成,项翛年和众人一起查看相机里的相片效果时,看着面前凑在一起的脑袋,她对此间世界的归属感又是深了不少。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说起来,我还没有买御守,下山的时候我们再去神社那里逛一圈怎么样?机会难得,难得的新年活动,刚才上山时间紧,我都没有好好看过。”须王环对着手指,眼含期盼对众人道。
“那我们下去吧,正好我对这里节假日的营业模式有点兴趣。”凤镜夜端着着他不离身的小本本写写画画道。
“好啊好啊,我也想尝一尝刚才看到的摊摊上的小吃,我们快下山,年年酱,春酱,我们快走。”埴之冢光邦冒着星星眼,拉着项翛年和春绯往下山的方向走。
项翛年和春绯虽然也休息过了,但体力一下子也不容易恢复,尤其是项翛年,腿脚还是酥软的状态,被这样骤然一拉,脚下都是一个趔趄。
“光邦。”铦之冢崇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出声制止埴之冢光邦的动作。
“啊,对不起,年年酱,春酱,我太兴奋了。”
好在埴之冢光邦也是个细心的,拉了两步就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他低头向她们道歉,然后拽着铦之冢崇一起,体贴地走在她们的前面。
并时不时回头看护她们,防止她们脚步一错,往前摔去。
他俩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项翛年和春绯,从两人行走的空隙间,看到了底下颇陡的台阶,忙让两位三年级学长转回去顾好自己脚下,不然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平安无事地回到半山腰的神社,腿软的项翛年推脱了众人一起逛逛的邀约,表示自己坐在神社这边的休息区等他们就行。
“铦之冢前辈,谢谢你,辛苦你抱了一路,顺顺最近都重了不少了,你手还好么,把包给我吧。”
项翛年从铦之冢崇的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背包,还有不太方便带过去一起逛的顺顺。
“……嗯。”
铦之冢崇不舍的,从肩膀下小心取下对他来说有些迷你的背包,连同里面已经睡眼朦胧的顺顺一起,双手递到项翛年的手里。
看项翛年虚脱无力的样子,众人也不忍心再强拉她,不放心的,着重叮嘱了她不要乱跑,然后才走一步三回头的,逛摊子去了。
“我们娘俩在这儿乖乖等他们吧,顺顺。”
项翛年望着远去的几人,压下心底的些许遗憾寂寞,揉了揉自己酸胀的两条腿,一边从包里拿出猫条,给一直乖乖待在背包里的顺顺补充体力。
“喵!”顺顺双眼放光,如虎扑食,两只柔软的前爪精准地捕捉到了项翛年手里还没有拆封的猫条,一改之前困顿的模样。
“你等等,顺顺,我都还没有拆开呢,小猫咪要有耐心一点呐。”
项翛年用另一只手拔开顺顺仿佛长在猫条上的两只爪子,按照包装条的撕口撕开,从底部一点一点往外挤出肉糜。
顺顺立马凑上脑袋,挣脱项翛年束缚它爪子的手,两只前爪抱住项翛年举着猫条的那只手,稳定身形,嘴上是早就吧唧吧唧地舔了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点遗漏在外的肉肉。
项翛年空出来的左手支着下巴,看着顺顺吃的是津津有味,她免不了促狭心起。
她右手捏着猫条慢慢往上提,顺顺为了吃到自然也跟着往上慢慢拉长自己的身体,于是,舔着猫条的顺顺也变成了一长条的猫条。
直到顺顺无法再延长吃不到猫条,它先是舔了几口空气,察觉不对,再茫然舔了舔嘴边的残渣,瞪大猫眼看着项翛年,整只猫透露出茫然:咦,怎么看得到却吃不到?
项翛年这才憋不住,笑声从捂住脸的左手指间泄出来,是得逞的畅意和快活。
而在附近休息的游客,听着边上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纷纷往项翛年的方向看去,又看清了坏心眼逗可爱猫咪的女孩,他们会心一笑,投以善意的目光。
顺顺这时才回过意来,端庄地蹲坐回去,控诉的,朝项翛年抗议道:
“喵!”你没有良心!
项翛年:“噗嗤,哈哈哈……”
更乐了。
被顺顺控诉没有良心的项翛年,到底还是存着几分良知,她把剩下的猫条送到顺顺的嘴边,没再作妖,服侍它安安静静吃完剩下的那点猫条。
然后,项翛年帮顺顺擦了擦嘴,把它重又装进背包,起身准备找神社的女巫去要一点热水,在这山头,还是凌晨,哪怕太阳已经出来了,干坐着还是会觉得冷。
卸了一身热气的项翛年,重新围好自己的围巾,确认裹得够严实之后,她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一个正好不是太忙的女巫小姐姐,快步走上前去,向她询问方不方便接点热水。
可能是项翛年的装扮在这个习惯着装“冻人”的岛国,实在是稀奇,她看到了女巫小姐姐转过来望向她的视线里,是肉眼可见的惊讶。
接着,这小姐姐的视线又落在了她包里,顺顺探出来的脑袋上。
“喵。”你好。
“……不好意思,方便让我接点热水吗?”项翛年搓了搓手指,拘谨地问道。
“啊,嗯,有的,请跟我来。”
尽管被顺顺萌到失神,但拥有良好职业素养的女巫小姐姐,立马回过神来,转身带着项翛年往神社里边走,就是时不时回过头来瞄顺顺的猫猫头。
“在这里。”女巫带着项翛年走到神社的后面,指着一个专供热水的房间,示意项翛年那里面可以接水。
“谢谢你。”
项翛年向女巫小姐姐礼貌道谢,径直往热水间走去,也就没有看到她背后,小姐姐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口的想要撸猫的诉求。
脚步踏进热水间的瞬间,项翛年心间一跳,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她警觉的,四下环视,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奇了怪了。
不敢他想,项翛年一心加快手上动作,尽早离开这个让她感觉不太妙的房间,也就没有发现她怀里,一进房间就过度安分的顺顺。
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顺顺的眸子里闪动的异于兽类的金光。
项翛年在水池边上冲了冲带着红糖姜茶味的保温杯,只接了半杯热水,就出来了。
脚步迈出门槛,但那股感觉总也消不散,连带手上的保温杯都没有扶稳,突然,顺顺毫无征兆开始在背包里扭动,一眨眼的功夫就跳了出来,往远处跑去。
项翛年被顺顺的力道一带,保温杯没拿稳,叮铃哐啷就摔在地上,她自己没站稳,也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掌撑着卸力却磨破了皮。
事发突然,眼前一阵缭乱,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项翛年:“!!!”
坐上车意识到忘带牵引绳的那个瞬间,她就该把顺顺扔回去。
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势,项翛年注意到顺顺快要跑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她瓶子也不捡了,趔趄起身,连忙追去。
原地,只有残破的保温杯,在默默淌泪。
左弯右拐,项翛年追着顺顺跑离热闹的人群,明亮的灯光不再,尽管日出,但清晨山间的视野,对于项翛年这个营养不良的夜盲来说,多少还是暧昧不明,难以辨清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项翛年开始头晕目眩,大口呼吸仍觉得缺氧,方才休息的体力也逐步告罄,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但前面,跑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偏殿,周边灯光清冷,顺顺也终于停了下来,蹲在一尊小像前,冷冷地看着项翛年向它奔来。
那姿势,颇有王者睥睨风范。
终于能歇下来的项翛年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气,她双手叉腰,面容带着怒气和担忧,立在顺顺的面前,严肃地喊着它的大名:
“项大顺!你是不是皮痒了?”
里面已经换了个魂的顺顺:“……”
“项翛年。”
面前的顺顺浑身散着金光,平日里湛蓝的瞳孔也镶着金圈,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神性中,带着项翛年刚才感受到的,让她不快的视线。
在那一刻,项翛年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生命里从未如此冷静过,
在顺顺张嘴,口吐人言的那一瞬,她有种“终于来了”的宿命感。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项翛年的第六感都在隐隐提醒她,她的潜意识里,也一直觉得自己无法留在这个世界,哪怕她最近刚定了决心,想要留在这边。
但是……
[果然,祂来了。]
终究是一场,她捞不住的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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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看你好像不是很震惊的样子,还是,吓傻了?”
大概是附在了猫的身上,带了猫的特性,祂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斜倚在后面的小像上,两只前爪优雅交叉,就着这幅闲适的姿态,和项翛年对话。
“……顺顺呢?”项翛年听到自己平静的嗓音问道。
祂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项翛年关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一个小畜牲,祂浅笑一声,道:
“呵,你不用担心,我就和你说几句话,它待会儿就回来了……话说回来,你果然不是很惊讶,怎么,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么?”
祂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上下打量着眼前格外淡定的项翛年。
项翛年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夏末,刚开学的放学午后——她兴致勃勃的,想去参观男女主的开场,却因发现了男主角们骨子里的疯狂而被浇了一盆冷水。
祂扫视自己的视线,和那时的他们,如出一辙,却有他们不及的漠然,和在他们之上的残酷。
哪怕祂现在对她和颜悦色,但项翛年却是回想起自她感冒以来,接二连三遇到的,不同寻常的生命危机。
第一次,是她感冒。
顺顺叫得多么凄厉啊,她却一直无知无觉,就像是睡死过去了,直到男公.关部的众人碰巧上她家,紧急叫了家庭医生,她才逐渐恢复意识。
第二次,是前不久剪彩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风,她差点成为踩踏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是铦之冢崇眼疾手快,捞住了她,她才幸免于难。
第三次,是同天的那场声势浩大的雷雨。
项翛年没有错过那天,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闪电,如果不是突然上门的埴之冢光邦,空中劈下的那最后一道不甘的怒吼。
她有预感,绝对会劈在她的脑袋上。
上辈子,她作为一名少灾少难的普通人,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密集的生命威胁,她要是还察觉不到不对,她受过华国教育的脑袋也白长了。
再到现在。
“差不多。”项翛年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答道。
祂挑眉,笑得高深莫测且意味深长,道:“我就喜欢明白人,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你简单说一声……”
项翛年看着祂用顺顺的脸,做出这副人性化的表情,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心里那点对这边神明微乎其微也少得可怜的敬畏感,也在一点一点,被消弭。
但为了今后,她也仔细听着祂的话。
“……的确是我们这边的失误才会让你的灵魂到这边,但你在这边也活的不错,我们本来没想见你,但是现在,”讲到这儿,祂眯着眼,毫无征兆的,向项翛年释放威压,周边无风,祂却漂浮了起来,悬在项翛年面前的高空,居高临下,以睥睨之姿,“因为你,剧情主线出现了偏差。”
项翛年原就疲惫不堪的身躯,在祂浮起来的那一刻,又沉重了不少,不知加了几倍的重力,压在全身,挺直的脊背弯曲,膝盖不受控地颤抖,不屈的骨骼发出咔哒的呻.吟。
祂在强逼自己下跪。
意识到这一点,项翛年的腿,是彻底跪不下去了,她憋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脊背挺直。
呵,果然。
有了什么样的子孙就有什么样的祖宗,这个国家,还真是喜欢让人下跪。
不愧是在几百年前,给予华国惨痛磨难的……老鼠。
骨子里总有种抹不去的自卑,所以总是喜欢压着别人,对自己俯首称臣。
项翛年尽管是个二次元爱好者,但她可没忘华国先祖那段用鲜血堆积的历史,她的喜爱仅限于作品。
她,和这个不学近代历史,掩耳盗铃的,国家的祂,不一样。
“而错误,需要排除。”凌空的祂,似是在传达项翛年的最后归宿。
就像是错误的代码,触发到了程序后台的清除系统。
她,是祂的失误,是祂过错的存证。
她会被清理掉,像个垃圾一样。
虽然不知道祂说的,因为她偏离的主线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上次她察觉到的,凤镜夜对她而不是对春绯的心意,抑或,她没有按照原主本应还需在姨妈一家忍耐的那两年走。
总之,对祂来说,她的生活逐渐变好,并不是一件好事。
敬畏感什么的,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恐惧,可能有,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无力反抗的不甘心。
项翛年咽下喉间不堪重压涌上来的血腥味,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她弑神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她在面上,把自己的情绪掩盖得很好,因为祂重又施施然躺了回去,好似消耗了精气一般,倚靠在那尊小像上,没有察觉到项翛年心里僭越的念头,懒散开口道:
“嘛,看在你刚才许愿是为了我的主角们,这边就不追究你了,但是……下不为例。”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变成一道道看不见的重力枷锁,重重地压在项翛年的肩头。
是威胁,也是警告。
“是。”项翛年艰难地调动全身的气力,让自己发出声音。
在她答话,许下承诺的那一刻,浑身一松,压制住自己的力道顿时卸了力气,项翛年的五脏六腑,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乖孩子!你回去以后记得离我的主角们远一点,尤其是我宝贵的男主角们!不要带偏他们!”
祂在项翛年应下后,又恢复了和善的面容,就是嘴里吐出来的话,活像个扔支票的恶婆婆,这还没完:
“你回去你的世界之后,这边的资产作为补偿,会转换成那边的货币,打进你的账户,当然是合法的。”
瞧,她说什么来着,这不是扔支票了么,还是原本就属于她的钱。
等等,什么叫做“回去你的世界”?
项翛年猝然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错愕和脆弱,哪怕先前有猜测,但没被点明之前,她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而今。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的灵魂要回去,但是要等下一个周期,明年夏天,正好四季轮回结束,我们会直接把你送回去。”
祂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项翛年留存的幻想。
还有半年吗……
项翛年顿觉浑身冰凉,她不动声色将自己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克制脑海中大逆不道的念头,借着手掌伤口的疼痛,维持脑子的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平定呼吸。
该争取的,还是要现场争取一下:
“如果,我拒绝您这边的提案呢?”
空气一滞,瞬间,猝不及防之下,项翛年被剥夺了呼吸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张大嘴巴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无法汲取氧气,只能看着眼前,掌握着自己生死的祂,欣赏自己的苦痛。
“哦~你刚刚说了什么?”
祂慢慢等了几个呼吸,直到项翛年的脸隐隐憋紫,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才悠悠然的,挥手撤去桎梏。
“哈,咳咳,哈……没有,我知道了,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识时务者为俊杰。
项翛年忍着空气骤然灌进嗓子的疼痛,小口小口的,控制着的,呼吸这失而复得的空气,忍住咳意,用她干涩的嗓子,沙哑地问道。
“正常相处就行,不要有过多的感情牵扯,亲亲抱抱更加不行!前面几次意外,咳,那几次就算了,今后,你要规整你自己的行为。”
祂理直气壮,但说到意外的时候,项翛年捕捉到了祂的一丝心虚。
心虚?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
罪魁祸首就是祂。
“请问,这个正常相处,您有具体的指导方案吗,或者有判定的标准吗?如果他们主动和我对话,我又该怎样处理?这样突然,也毫无理由的,就疏远他们,您聪明的主角们,恐怕会有怀疑。”
项翛年自动忽略祂词句里离谱的“亲亲抱抱”字样,从主角的角度着手,向祂讨要一个标准。
这不平等条约,怎么也得条例明朗了才是。
祂咬着后槽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但祂不否认,项翛年说的确实有道理。
“……不要有你主动的肢体接触,他们的,你想办法尽量主动避免掉。”祂思忖了片刻,好像在和谁商量,给了项翛年一个答案。
这个说法,好像是他们主动的,就不受约束了。
唔,运用得当的话,到时候指不定,就是她的保命符了。
“我知道了。”
不过,还是有几个问题想确定一下:
“方便问您几个问题吗?”
“嘛,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三个。”祂扣弄着指甲,磨了磨家猫不太锋利的爪子,好似完成了一件大任务,好心情地施舍道。
“感冒那次,我没有清洗的榨汁机,是您做的吗?”
“是。”
这大概就是不要有过多的感情牵扯吧。
祂帮她掩饰了病情,是为了不让主角对她产生过多的情感,不过,也算是间接帮了自己,算是祂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我的病,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因为在主角边上,暂时性变好了?”
“你沾了他们这么久的主角光环,自然是快好了,你以为我家主角的光环是这么没用的?”讲到这一点,不知道项翛年是戳中了祂哪一点,让祂没好气地抱怨道。
“快点的,还有最后一个,我赶着回去呢!”祂催促道,耐心见底了。
项翛年顿了顿,大胆开口,但没头没尾道:“是谁?”
这个问题,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她来到这个世界,是谁的失误?
第二种,前面三次,想要借事故,间接杀了她的,是谁?
项翛年想要的,是第二种的答案,但这种问法,祂如果被触怒了,她也不至于没有退路。
祂难得噎住了,但答应的条件,哪怕是祂,也无法说谎。
祂也不屑于对她这个,注定会在消失在此间世界的蝼蚁,撒谎。
祂答了项翛年想知道的答案:
“真是够胆量啊你……不只有我。”
项翛年听到这个答案,只觉骇然。
这意外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双手。
大概是终于在项翛年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表情,祂满意地施舍道:
“嘛,看你这么可怜,再送你一个问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趁现在一起问了吧。”
“……项翛年呢?”
项翛年嚅嗫着嘴唇,问出了她来到这边世界,一直都不敢知道答案的问题。
祂被这个问题怔愣了一下,但也没有不回答:
“你说原主啊,她么,当然是在她该在的地方,等你走了,她自然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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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来的一个意外
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祂仿佛耐心耗尽,直接离开了。
祂走的下一瞬,顺顺就回来了。
恢复意识的顺顺,先是警觉地打量了一番四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看到自家主人后,颠颠地跑了过来,在项翛年的脚边蹭来蹭去。
仿佛这样,就能蹭散它骤然转换环境的不安。
感受到脚边被蹭的力道,项翛年好似从噩梦中醒来,方才咬牙挺着的力道全然卸下,酥软的双腿已不足以支撑她的重量。
“咚。”膝盖磕在地上,哪怕项翛年穿了厚实的裤子,也挡不住这声清脆。
项翛年跪坐在地,还在无意识颤抖的双手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顺顺,她把冰冷的脸颊埋进顺顺温暖的皮毛中,汲取暖意。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顺顺……”
在这一刻,终于能够软弱下来的项翛年,埋在顺顺的肚皮上,无助喃喃。
这个姿势,在这不熟悉的野外,让顺顺很没有安全感,它本来是想挣扎的,但是从项翛年的语气中,它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太好。
再加上,肚皮上隔着一层绒毛,它感觉到了从项翛年那边流出来的温热的液体。
以保护小弟的大哥心态,顺顺忍着不舒服,两只软乎乎的爪子抱住了项翛年的脑袋,下巴贴上项翛年的脑门,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安抚声。
“谢谢你,顺顺。”
项翛年吸了一下鼻子,把源源不断终于找到宣泄口的泪水,憋了回去,带着浓浓的鼻音,用她脸上干净的皮,蹭了蹭顺顺。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项翛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风顺着乱了的衣领,吹进她黏腻的后背。
项翛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还是怕的。
但她出来也够久了,再不回去,她怕大家担心。
意识彻底清醒之后,她手掌上的伤口也在火辣辣地叫嚣着。
项翛年小心避开手上的伤口,用手指勾出口袋里的手帕,抹了把脸,把鼻涕眼泪都擦干净,哆哆嗦嗦站起来,给自己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想了想,她从已经被甩得一团乱的背包里,找到了一面小镜子,打开,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部表情。
眼尾泛红,鼻尖也红红的,脸上的泪痕有几处没擦干净,蓬乱的发丝,凌乱的衣角,还有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委屈。
怎么看,都是一个被欺负后的小白菜。
她这幅样子,回去了也瞒不住他们。
“欸——”好烦。
要不,自己偷偷溜回去?就说她累了先回去了?
“啊咧,年年,你怎么在这里?”
!!!???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项翛年浑身一僵,她飞快揉了一把脸,把脸上那点可怜揉碎,换上一副她平日里正常的表情,慢慢扭头看过去。
来人飘着一头粉色脑袋,但不是常陆院馨。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项翛年失望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常陆院,光?”
嗓子还带着点沙哑,加上没有散去的鼻音,常陆院光听着,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痒。
但下一秒,他走近,看清楚了项翛年略显狼狈的模样,他眉头紧锁,盯着项翛年受伤的手掌,膝盖处磨破了的裤子,还有她明显哭过的脸,带着他不知来由的些许怒意,道:
“这伤怎么回事?”
“啊,这个,刚刚顺顺跑出来了,我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现在迷路了,本来我还挺慌的,还好碰到了你,嘿嘿。”
项翛年努力扬起笑,掩饰自己的不安,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
“笑不出来就别笑,难看。”
常陆院光一把拉过项翛年的手掌,仔细检查伤势,虽然态度强硬,但是手上的动作,带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而项翛年一时不察,被动破例,祂要求的“不能肢体接触”条约,这么快就被打破了,她刚想抽回手,但听到常陆院光让她不要勉强笑的话,她憋回去的泪水,差点又失控了。
“哦。”努力憋眼泪的项翛年,失去了收回手的最好时机,只能任由常陆院光翻看她受伤的手掌。
“……这边的光线,看不太清,不好处理,我们去医务室。”
常陆院光说着,单只手拎起了项翛年怀里装着顺顺的背包,另一只手没有放下,避开项翛年的伤口,自然牵着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诶?”被夺了背包的项翛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就被带着往前走了,她下意识停住脚步,连忙出声拒绝这过于亲昵的动作:
“那个,我可以自己走……”
常陆院光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眼神闪躲,透露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弱势的项翛年,他舔了舔发痒的后槽牙,捏了一下手中的细腕,放下了。
项翛年的手,是放下了,但常陆院光的手,转而往上,在项翛年意外的目光下,放在了她的后脖颈下方的背部,带上一点力道,轻轻往自己边上的方向一推。
两人肩膀平齐,常陆院光这才开口说道:“跟上,走吧。”
“啊,嗯。”
没明白他这一出的项翛年,扭了扭脖子,想扭去他刚才大掌触碰她后背的痒意,尽量不去闻常陆院光身上飘散出来的,热烈的玫瑰香。
并直觉闭上嘴,乖乖跟上常陆院光的脚步,走在他的身边。
如果忽略项翛年身上的伤势,两人走在一起的背影,也有几分和谐。
常陆院光熟门熟路地带着项翛年,在殿里拐了好几道弯,然后,准确地停在了神社医务室的门口,和里面的医生小姐姐打起了招呼。
项翛年看他和医生谈话间的熟稔,她不免有些好奇,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八卦欲望,眼观鼻鼻观心,等着一旁去拿用具的护士小姐姐,给她处理伤口。
但常陆院光看着低眉顺眼坐着不看他的项翛年,总觉得不太爽,他止住了和医生的对话,俯身凑到项翛年的耳朵边上,和她单方面的,说起了悄悄话:
“这里的神社和我母亲的公司有过合作,所以场面上需要寒暄一下,你……”别误会。
等等,自己想说什么?
让她别误会什么?
天呐,他怕不是疯了吧。
常陆院光停了嘴,没有再往下说,他被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吓到,无往不利的嘴皮子难得卡壳。
一时之间,他的神色有些怔愣。
而不太适应常陆院光喷在她耳朵边上的热气的项翛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着急地挪了挪屁股,躲开了劈头盖脸压过来的馥郁玫瑰香。
愣住的常陆院光没有错过项翛年躲避的动作,脑子里还没捋清的思路,顿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后槽牙又痒了。
“那我们开始清理伤口吧。”护士取好了用具,坐到项翛年的面前,示意她把手放到桌上来。
项翛年照做了,就是……
在医务室明亮的灯光下,她那双血淋淋又脏兮兮的手掌,顿时无所遁形,在看不见的鞋面下,项翛年不由得蜷缩起自己的脚趾。
她不好意思的对常陆院光道:“那个,你能出去一下吗?”
项翛年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以很坚强,哪怕她再怕痛,她也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护士,用镊子取出手掌伤口处的大颗石子。
但边上有人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是熟悉的人,她怕自己会软弱,会有依赖,会忍不住撒娇。
她不想她现在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平静,溃不成军。
“……行,我顺便去打个电话。”
她不让他看,那他就不看。
“谢谢!”项翛年笑得解脱。
但在常陆院光的眼里,她虽然笑了,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底,却是那么的楚楚可怜,那么的难过,那么的,让他心生怜意。
他不想让她这么笑的。
到底没有多说,常陆院光放下背包,把顺顺留在项翛年的身边,双手插兜,捏紧兜里的手机,走出去了。
看着常陆院光善解人意走出去的背影,项翛年缓了一口气,开始专心忍痛,憋住自己的表情。
外面。
“找到了,我们现在在医务室……嗯,皮外伤……她说是顺顺跑出来,她追的时候摔去的……知道了,我会看住她的……”
打完电话,和那边逛得差不多,回头想看看项翛年却发现她不在原地而着急的众人,大致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汇报完,常陆院光挂了电话,人却没有动。
他站在外面,吹着山风,背靠着墙,举起自己方才牵着项翛年手腕的那只手,指间摩挲着,若有所思。
良久,快要成为一尊雕塑的常陆院馨,微微侧过头,打量起屋内的项翛年,因为项翛年是背对着门的,所以他的视线,可谓是,肆无忌惮。
少女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也过于瘦削的肩膀,哪怕穿得这么厚实,也遮挡不住她的瘦弱,时不时颤抖的背影,可以想见她清理伤口时的苦楚,指不定还会掉眼泪。
鬼使神差的,常陆院光脑子里闪过不合时宜的念头。
她那双黑纯的眸子,如果噙满泪花,湿漉漉的,一定很好看。
那嫩俏的脸,轻轻一掐就会红,想在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指印,青紫交错的……
“光!年年呢?”赶来的众人的疾呼,打断了常陆院光跑偏的龌龊念头。
“喏,里面。”常陆院光头往里面一点,示意众人往里面看。
众人乌泱泱就往里面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仇呢。
医务室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正好项翛年的伤口也已经到了包扎的尾声,没让众人看到她血肉模糊的伤口。
“年年酱,你伤口还痛吗?”
“年年,你还好么?”
“年年,你下次要小心一点!”
“……”
常陆院光也走进去,看着众人你一句他一句的,诉说着对项翛年的担忧,视线也跟着众人,落到了项翛年的身上。
“谢谢大家关心,这次是我不小心,我下次会注意的,打扰大家游玩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已经恢复平和,脸上也不再有哭过痕迹的项翛年一一回应大家的话,然后在众人去教训顺顺不要乱跑的时候。
她对上常陆院光的视线,将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常陆院光:“……”
大概是让自己不要告诉大家她哭过了。
保密而已。
常陆院光无声地点头。
项翛年得到常陆院光的保证,释怀一笑,明艳又灿烂,像一阵清风,徐徐吹进常陆院光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
他的心,猛然一跳,慌乱躲开她的目光,不敢直视。
虽然当初项翛年能够轻易辨别出他们两兄弟的事情,让常陆院光对她也难免升起了兴趣,但碍于心思过于明显的自家弟弟,常陆院光对项翛年,也就到有兴趣为止。
但现在。
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隐秘的喜悦。
常陆院光右手轻轻附在自己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坚硬骨骼下,怦怦乱跳的心脏。
啊咧?
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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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好软。]
——来自某个拉了手手还不一定开窍的粉毛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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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在有沙发的豪华车子里面,众人面对面坐成了两排,但除了项翛年以外,剩下的人的注意力,或多或少,都在项翛年的身上。
从项翛年包扎好的手掌上,到项翛年破了口子的裤子上,再到项翛年草草整理过还是显得缭乱的头发上,一直到项翛年略微湿润的眸子上。
手上的伤口,磨损的裤子,乱掉的发型,看似都可以解释得通,那眸子,可以说是刚才她清理伤口上药时,因为疼痛而起的生理反应。
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而项翛年,抱着茫然但乖巧躲在包里的顺顺,她低头,不敢对上众人关切的目光,也怕自己暴露出什么。
平稳的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身体往后倒,卸了浑身的力道,软软地倚靠身后舒适的靠背,泪眼婆娑的,打了一个哈欠,并一下又一下地点着脑袋,装作很困的样子,慢慢闭上了双眼。
抢在踌躇怎么问项翛年话的众人前面,她先一步装睡,彻底断了他们问话的机会。
众人:“……”
面面相觑,这下倒也不好多问,他们看项翛年脸上的疲惫不假,尽管对项翛年的说辞仍有存疑,但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
可能是通宵了精力不足,也可能是爬山消耗了太多体力,还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项翛年闭上眼睛装睡没几秒,意识就远去,沉入了梦乡。
车里,因为项翛年在睡觉,众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放轻,所以,项翛年睡着后被累着发出的均匀且小声的呼噜,清晰地落在众人的耳边。
“……”
“呵。”
抢先一步坐在项翛年边上的常陆院馨,看着项翛年的睡颜,轻笑出声,其他人虽然也想跟着笑,但又怕吵醒项翛年。
于是,包括常陆院馨的嘴,除了春绯以外的所有人的嘴,都被互相捂上了。
我们都知道,笑,有些时候,被传染了,是憋不住的。
捂住了嘴,并不代表,能同样捂住他们想笑的心。
所以,不想发出响动惊醒项翛年的众人,这群将来会站在霓虹顶尖圈子的权贵子弟。
此时此刻,挤在一辆车里,在互相的手掌下,在为一位可爱的少女,闷闷地偷笑着。
春绯还好,她没有发出声音,无声地笑着,就是她看向项翛年的眼里,更多了一种姐姐对妹妹的爱护。
须王环笑归笑,但没忘记小声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开得稳当一些。
安静地笑闹过后,众人也静了下来,静下来之后,先前的兴奋情绪已全然退场,疲惫和睡意,也向这些在山上过度消耗了精力的青少年们,席卷而来。
一个接一个的,都闭上了眼睛。
前排的司机见了,更是握稳了方向盘,努力把车子开得愈加平稳。
一时之间,安静的车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孩子都玩累了。
凤镜夜因为平时工作的缘故,倒是习惯晚睡了,但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他没有在车上用电脑处理工作,也闭上了眼睛,靠在后面养神。
全车,都闭上了双眼。
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接下来的,这一幕。
精疲力竭的项翛年,陷入深度睡眠状态,全身放松的条件下,她的脖子并不能好好地支撑她稳稳坐在座位上。
项翛年的脑袋开始滑落,她潜意识里应该是记得她左边是春绯,所以脑袋就自发往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去倒。
但,不知是否过于凑巧。
睡意朦胧的常陆院馨,正好微微张开双眼,想调整一下他现在不太舒服的睡姿,然后,他还没有恢复清明的视野里,就看见了项翛年的小脑袋,往远离他的方向倒去。
脑子虽然没有清醒,但常陆院馨的身体却下意识往前伸手,稳当地托住项翛年往春绯那边掉的脑袋。
接着,那只大手,轻轻带着项翛年一掌可握的脑袋,直接往自己的肩膀上放,还体贴地调整了一个让她舒服的角度。
末了,那手用轻柔的力道顺着发丝垂落的方向,摸到她暖和柔嫩的后颈,带着安抚意味,像哄孩子睡觉一般的,拍了两下。
做完了这一套动作,常陆院馨的手顺势往下,揽住项翛年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也防止她睡着睡着摔下去。
抱着怀里暖呼呼又香喷喷的项翛年,常陆院馨把头往怀里人的脑袋靠,嗅着她发间的柠檬草香气,闭上双眼,养神。
他舍不得睡着了。
而,难得趁着节日下来一趟的祂,自然不舍得就这么简单离开,祂暗暗地跟在自家男主后面,结果,就看见了让祂恨铁不成钢的两幕。
破例了!这么快!还不止一次!
关键还是自家男主主动的,祂又不能骂自己的傻儿子们,就只能恨恨地咬着幻化成的手帕,恨不得再一次现身,对着项翛年再来一次祂自认为的耳提面命。
并不知情的项翛年,在睡梦中,只觉一阵摇晃,失去了依托物,但失重的下一瞬,又落入了一只温暖的枕头。
这枕头不太一样,有点硬,还会动,不过散发着让她安心的淡淡栀子花香。
就是这枕头不太安生,会顺着她的脑袋往下滑,有点热的光滑触感,一路抚摸到她的后颈,痒的同时却莫名有被按摩的舒适感,让她全身心的放松。
项翛年睡得更沉了。
她边上的春绯和须王环也睡成了一堆,这一组,睡得特别香,特别“不省人事”,外界的纷纷扰扰与他们毫无关系。
因为快到项翛年家了,所以有预备的几人提前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醒的这么及时,又没有闹钟。
总之,他们醒来的第一瞬间,就看见了靠在一起,睡得和谐的劲男靓女,妥妥的小两口氛围,看在几人眼里,是格外的,碍眼。
尤其是常陆院光的眼里。
因为有心事,他没怎么睡熟,一睁眼,就看见对面自家弟弟搂着项翛年睡得正香的样子,比旁边春绯和须王环那一组,还要看不顺眼。
既然看不顺眼,他也不惯着,就自动上手了,他上前,手动撇开常陆院馨的脑袋,动作有些粗鲁,但没有惊扰到项翛年。
而睡衣浓重的常陆院馨一时不察,竟也被推开了,但脖子扭过去了,不代表身子也扭过去,那手,还牢牢地焊在怀里项翛年的腰上。
常陆院馨用嘴型无声抗议道:“你发什么疯?”
常陆院光和其余人:“……”咬牙切齿。
“唔……”
但这点轻微的响动,还是惊到了项翛年。
她逐渐苏醒过来,慢慢睁开双眼,刚睡醒的视野还不太清晰,她一只手抱着怀里有着顺顺的背包,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去揉眼睛,嘴里不太清楚地咕哝道:
“嗯……到了吗?”
意识模糊不清,项翛年说话的音调,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意,听在在座几人的耳朵里,只觉痒到心里去了。
没有人回应,反倒有几声清嗓音的轻咳,还有微不可察的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喵。”一直揣着手手假寐的顺顺,张开眯着的兽瞳,抬起下巴,注视着项翛年,认真地回应了一声。
“嗯——顺顺。”
神智不清明的项翛年,揉眼睛的手却是精准地落在顺顺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从被吵醒后的不适中,慢慢缓了过来。
视线逐渐明朗,意识也变得清晰,身体也自动坐直。
“嗯?”
项翛年感觉到自己腰上架着一只手,她先是顺着腰低头看了看,然后再跟着手的方向去找,再一抬头,就对上了常陆院馨凝视着她的浅金色的眸子。
想也不想,项翛年身体自动的,给了他一个肘击,挣脱开来,皱着眉头问他:“你干嘛?”
“嗯哼。”
没有防备的,突然遭受痛击的常陆院馨,一声闷哼,捂着自己被重创的腰部肋骨,往地上“咚”的一声倒去。
末了还戏精一般,摆了个白莲花的专属倒地小白菜姿势,脸上的难以置信,和一点点的受伤,倒是一点不假。
项翛年:“……”演!你接着演!
剩余几人:“!!!”爽了!看好戏。
顺顺:“喵哈——”好无聊,什么时候到家啊。
这番大动静,睡得极沉的春绯和须王环先后醒了过来,春绯是和项翛年的同款揉眼睛,须王环则是抹了一把口水,道:“诶,什么,什么!怎么了?到了吗?”
常陆院馨:“……”
他选择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默默坐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在项翛年怀疑的视线下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咳,这不是看你睡着了,怕你摔下去么。”
这也是,说得通的一个解释。
但项翛年注视着他眼里不易察觉的心虚,她就不太相信他这个说辞,但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她往外一看,发现到她家楼下了。
她不再追究,因为常陆院馨这个样子,她注定从他那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再加上今日的种种,她是真的累了,她现在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赶紧埋到被窝里,狠狠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去想。
项翛年转而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又严严实实地裹上围巾,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大家道别。
然后,项翛年麻利地打开车门,一溜烟地下了车,哆嗦都不抖一下,头也不回直往楼上走,好似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她后面追赶。
但她下车后,身后车门又接连传来了脚步声,项翛年回头一看,全部都下来了,“嗯?还有什么事情吗,大家?”
“不,就是有点,我们送你到门口吧。”
项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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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
在众人的坚持下,项翛年看清了他们眼里的愧疚,松口让他们跟着自己到家门口,一路走,他们一路不放心地叮嘱她道:
“年年,你要好好休息哦。”
“年年酱,你用水的时候要小心哦,记得带个防水手套。”
“小心。”
“……”
“年年,你一个人可以吗,晚上要不要我过来陪你?”春绯也出声问道。
大家的这一番嘘寒问暖,让项翛年觉得自己不仅仅只是手掌受伤了,可能是四肢一起受伤了,他们紧张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了连维持日常行动都困难的重伤。
项翛年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不知道他们的愧疚是由何而来。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受伤了吧?
她虽然的确是一个人留在那,但他们也在附近留了保镖,正常情况下,只要她不乱跑,是不会出事的。
对的,除了因为祂的意外,她今天本来应该是平平安安的。
但这也属于不可抗力,他们不需要把她受伤的责任揽到身上。
心里愈是因为他们温暖的善意而熨帖,却愈是觉得冰寒和麻木——这段日子,终将不再属于她。
项翛年在自己的门前站定,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面对跟在后面一起送她上来的众人,她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举起怀中的顺顺,挡住自己半张脸后,扒拉它的爪子,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招财猫的动作,道:
“不用,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的。虽然最后有一点意外,但我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谢谢大家,大家都回去吧,路上小心,我们学校见,晚安。”
面对大家无微不至的友善,项翛年只觉之前好不容易憋住的酸涩委屈,要溢出来了,她是真的快憋不住了,一股脑吐出该说的话,挥手送别众人,就快步闪进了门。
“咔哒。”
众人:“……”也不用这么急吧。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为项翛年是太累了,毕竟她脸上遮不住的苍白和疲惫,他们也看在眼里。
没有过多停留,众人看着项翛年进门就离开了。
门内,项翛年关上门的那一瞬,鞋没换围巾没摘,她似是力气耗尽一般,把额头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无光的房间里,借着窗帘穿透进来的晨光,可以依稀看见她颤抖的肩膀,和顺着脸颊不时往下,一滴一滴落在顺顺头上的泪珠。
“喵?”下雨了?
“顺顺,以后……你得自己赚猫罐头了……我没办法养你了,呜……”
项翛年为了不打扰到附近还没有起床的居民,控制着音量小声抽噎着,借着这个偏了的理由,释放自己对未来的恐惧。
从遇见祂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直用超出寻常的冷静伪装自己,精神也时刻保持高度紧张,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在众人面前若无其事。
直到现在,她回到自己的安居之所,可以丢下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故作坚强,面对这无人的空寂,发泄自己的软弱、后怕,还有不甘。
她抱着顺顺,静静地蹲坐在玄关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不断往下淌,她的围巾和衣襟,包括擦拭的袖口,全部都湿透了。
期间,顺顺始终安静乖巧地埋在项翛年的怀里,暖暖的尾巴不时扫过项翛年裸露在外的耳朵,稳定发挥着它小暖炉的作用。
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附近逐渐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租户和东堂婆婆互相道早的声音,还有遛狗时狗爪子跑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周围渐渐热闹起来。
项翛年恍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洗个热水澡,去睡觉,她起身,不在意已经僵硬酸胀的四肢,也没有感知到已然变得冰凉的手指,只穿着袜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行走着。
她只是恍恍惚惚,趔趔趄趄,用麻木的意识,拖动不太灵活的身体,先给顺顺倒了猫粮换了水,她才抱起睡衣走向浴室,开始收拾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像个核桃,鼻尖和脸颊被袖口的粗糙面料擦得通红,发丝狂野黏在脖子和鬓边,煞白的脸色又青又红,泪痕都能在脸上构成一幅画了。
“哇,好丑。”项翛年自嘲道,但没忘记开启墙上的暖气。
[看起来好惨。]
她先洗了个脸,等空气暖起来之后,用因为回温变得麻麻的手指拽下了难解的衣服,然后站到了莲蓬头下。
而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项翛年还是忍不住,鼻尖又是一酸,干涸的眼角又被浸润,那一串串泪花,融合在热水里,划过她光滑的肌理,落入下水道,再也找不见了。
但项翛年掉金豆豆的时候,没忘记动手洗澡。
要是再像门口那边来一出,别说她到时候热晕过去也没人给她“收尸”,用去这么多水,到时候结算水电费的时候,她的钱包怕是也要哭。
洗到最后,项翛年随着逐渐降下来的水温,脑子也静了下来,捧起一手的水抹了把脸,她越想越来气。
从她来这边世界开始,都没有个谁来告诉她怎么回事,现在她慢慢落定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神,却告诉她说要被遣返。
偏偏自己还得感恩戴德的,感谢祂能把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起带回去。
她建立的所有,朋友,名望,包括事业,全部都在这边。
项翛年,在这边一点一点建立自己,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度。
也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说服自己,狡猾的,贪婪的,占据原主的躯壳,汲取这边世界带给她的温暖。
然而……
祂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凭什么?]
但现实是,她毫无对抗之法。
唯一一点值得庆幸的是,原主还在,会在她走了之后回来,所有的,都会物归原主。
“诶——”项翛年觉得自己最近叹的气,比她以往的人生都要长。
擦干换上睡衣,项翛年踏出了浴室门。
一出浴室,第一眼看见的,是守在外面的顺顺。
“喵!”哟!终于舍得出来了,让我看看你在里面偷偷吃什么好吃的?
顺顺趾高气昂地贴着项翛年的小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项翛年身后冒着水汽的浴室走去。
结果,也可想而知。
“喵啊!”怎么都是水!好可怕!啊啊啊!
顺顺像个炮弹一样,呲溜的,就蹿了出来,火速奔向窗边它的小窝,埋进去,只有一个肥墩墩的屁股,朝向项翛年这边。
项翛年:“……噗呲,哈哈哈……”
作为主人,项翛年笑得非常没有良心。
但方才的郁闷和憋屈,也因为这一出,散了不少。
情绪稍稍松懈下来,项翛年的肚子,饿了。
“既然这样,那我来看看,吃个什么早饭好呢?”
虽然提了点精神,但也不是想干太麻烦的事情,如果有马上就能吃的东西就好了。
“诶,泡面?”
项翛年拿着从柜子里角落翻出来的一大包猪骨浓汤泡面,默了片刻,尽管不太符合她华国胃的吃早餐标准,但也很快就妥协了。
早餐就吃泡面加蛋。
开火烧水,把汤料包倒进去,等热水烧开,汤面翻滚,项翛年搅动筷子,让汤面旋转起来,中心形成一个窝窝的时候,她单手把蛋磕了进去。
蛋液触及滚烫的水面,边缘瞬间变白,随着锅里的旋转,在中心随着波动,逐渐被烫成一个圆润的蛋形。
用勺子把三分熟的鸡蛋拨到一边,加入面饼,她喜欢吃有嚼劲硬一点的面条,所以只煮了两分半钟多一点就熄了火,这一会儿,空气中满是猪骨浓汤的香味。
在桌上垫上防烫垫,项翛年直接端着锅,坐在了桌前,拿着筷子和勺子,就这样吃了起来。
顺顺从项翛年坐下来的那一刻,就从窗边蹿上了桌,蹲坐在项翛年的锅边,用软软的前爪扒拉了项翛年的手,矜持地舔了舔嘴。
意思很明显:给我来一口。
项翛年:“……”
项翛年用手背把顺顺拨开,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猪骨浓汤的咸香,在这速食泡面汤里,真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条被煮得弹滑劲道,吸溜进嘴的时候,带着浓香顺滑的汤,连汤带面一起吃下肚,五脏六腑都被安抚。
再咬一口边上的鸡蛋,弹嫩入味,半凝固的蛋黄膏体缓缓流出,浸润在汤里吸收鲜美,附着在面条上。
略粘的蛋黄裹挟着面条一起触上舌尖,再配上一口汤,浑体通泰。
“吸溜,呼噜……”项翛年开展了一场只有顺顺旁观的沉浸式吃播。
嘴馋想吃却被项翛年手动制止的顺顺:“……”
只能干舔着唇,舔着自己的爪子,舔着自己身上干净的毛发。
项翛年一锅面下肚,从胃部开始,暖意扩散至四肢,被麻痹的心脏也恢复有力的跳动,有东西下肚,她终于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
没管一口都没蹭到而幽怨的顺顺,项翛年收拾干净厨房,就把自己埋进提前放了热水袋的被窝。
没敢再胡思乱想,项翛年一进被窝,就闭上双眼,专心入睡。
寒冷的日子里,已经习惯钻被窝的顺顺,也跟着挪进暖烘烘的被子里,躺在项翛年的胳肢窝,开始咕噜咕噜。
伴着富有节奏的顺顺牌安眠曲,项翛年陷入了梦乡,彻底沉睡前,她还有精力想着,以后她真的回到自己的世界。
如果没有顺顺,漫漫长夜,她又该怎么入睡啊。
睡着睡着,顺顺在满被子的柠檬草香气中,在满满的自家主人的气息中,安全感满满的,睡得四仰八叉。
反观项翛年,睡熟之后,蜷缩着,和一旁完全打开的顺顺,大小相差无几。
可见其内心的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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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鸡蛋盖浇饭
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睁眼,项翛年觉得自己脑子一抽一抽得痛,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嗓子也很干,还没缓过神来,脖子旁边就有毛茸茸的一团在拱她。
项翛年抬手,呼噜了一下顺顺的大屁股,rua着上面油光水滑的毛发,“嘿嘿,顺顺。”
操着一口沙哑的嗓音,项翛年把自己的脸往顺顺的身上蹭去,用上一点力,埋在毛里猛吸了一口。
“喵。”
顺顺用爪子抱住自己的脑袋缩了缩,然后用后爪精准地踩在项翛年的脸上,把这个扰猫清梦的人类脑袋推开。
“哎哟。”
项翛年被迫移开,脸上印着一个浅浅的爪印,这一番玩闹,项翛年也清醒了,她把放在床边的衣服先拖进暖和的被窝,捂暖了直接摸索着在被窝里穿好衣服她才起床。
“嘶,好冷。”
穿上棉拖鞋起床的第一件事,项翛年选择打开了被炉,冷冰冰的空气里逐渐散发出暖洋洋的味道,项翛年吸取上次感冒的教训,从家庭医生留下来的药箱里,翻出一包感冒药,想给自己冲一包预防一下。
“嗯?饭后服用?”
项翛年看着包装上清晰印着的字样,有点发愁,她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是适合她现在这个破嗓子吃的开胃餐。
但是她又想吃粒粒分明刚刚出炉的香喷喷的白米饭。
做什么好呢?
项翛年视线停留在冰箱里还新鲜并熟透的大番茄上。
“鸡蛋……还有,那就做个番茄鸡蛋盖浇饭吧。”
把番茄和鸡蛋拿出来,项翛年先淘了小半杯米煮下去,然后有闲心的,煮了开水把番茄的皮烫开剥去。
因为难得吃一次,她不想有不舒服的东西黏在她的口腔里,到时候很难剔出来。
把番茄切成小块儿,鸡蛋加入料酒和盐去腥添味,搅拌均匀,都放在一边备用,做完准备,项翛年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洗脸。
怪不得感觉脸上这么黏腻。
她随手把打散的鸡蛋放到一边,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脸,脚下往卫生间走去,去洗脸。
而还在被窝里蠕动的顺顺,支棱着耳朵,听见了项翛年往卫生间走的声音,它钻出个猫猫头,观察四周,眼睛虽然看不到台面上的东西,但它灵敏的鼻头,精准地瞄准了那碗蛋液的方向。
顺顺舔了舔唇,警惕地望着洗手间的方向,听着里面淅淅沥沥但不断的水声,钻出被窝,快速钻到厨房灶台的下面。
它蹲在下面,抬头往上,整只猫肩膀趴低,后肢和前爪蓄势待发,轻轻一跃,就稳当地站在了台面上。
小有所得的顺顺沉浸在一时的喜悦当中,迈着胜利的步伐走向装了蛋液的碗,没有注意到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了。
擦干脸准备出来擦面霜的项翛年,只是下意识的,往厨房那边扫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一只鬼鬼祟祟的猫,正蹲坐在那碗蛋液面前,伸着爪子,往里面探。
“顺顺!”
项翛年发出严厉的呵斥,用声音制止顺顺的动作,脚下也跟着飞快跨步到厨房,直接拎起顺顺的后脖,把它抱离犯罪现场。
把顺顺禁锢在怀里,项翛年赶紧把它两只爪子都检查得仔仔细细,万幸,上面没有蛋液,还是干的。
“你可真行啊,啊,顺顺,这里面有酒有盐,你能吃吗?你怎么就这么馋呢,平时也没少你猫条啊,你怎么回事?!”
项翛年一边骂着,一边把顺顺闪避得左摇右晃的脸扳正,强迫它对上自己的视线。
顺顺可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心虚,脸是对上了项翛年的脸,就是这个眼神吧,左瞄右看的,始终不肯对上自家主人问责的视线。
满当当的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项翛年看着顺顺拒不合作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但是为了给顺顺树立规矩,免得它以后什么都想吃,吃了自己不该吃的东西然后中毒什么的。
于是,项翛年板着一张脸,面上表情非常严肃,两只手拎着这只未遂的猫,把它从厨房一路送到窗边,送到笼子里去。
被关进去的顺顺,一脸懵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限制活动了,它扒拉着铁笼的门,无果,然后可怜巴巴地抬头,歪着脑袋看着项翛年。
“喵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喵得极其婉转,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它还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最能让她消气。
但项翛年没有松口,对着顺顺说教道:
“不行,我看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今天的罐头没有了,待会儿只能吃干粮。”
顺顺虽然听不懂大部分的人话,但是关键的几个字是听懂了,“罐头没了”。
它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好奇,就丢了今日份唯一的快乐,还被锁起来了,而且,顺顺又瞄了一眼项翛年脸上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
是真的!
哇!
它好惨!
顺顺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表情,闷闷不乐地趴在笼子门口,视线追随着项翛年往厨房去的脚步。
项翛年抹了个面霜,看电饭锅上面跳着还有3分钟的倒计时,她要开始炒菜了。
系上围裙,把锅子表面的水分擦干净,开火的同时,打开油烟机,等锅烧热,把静置了一会儿的鸡蛋重新搅匀,快速下锅。
“滋啦!”
冰冷的蛋液刚一接触到热油,便被激发出强烈的反应,蛋液的边缘迅速凝结成一圈成形的褶皱。
略微翻炒,等锅里的鸡蛋都差不多抱团,就添出,就着锅底剩下的油,把脱了皮的番茄倒进去翻炒。
锅铲稍微施力,把炒熟的番茄碾一碾,汁水迸溅,将番茄的酸甜全部激发,紧跟着,把先前添出来的鸡蛋倒进去。
加入适量的盐和一丢丢的糖,翻炒均匀,然后小火,让锅里炖煮一会儿。
空下来的时间,正好饭也煮好了。
项翛年找了一个深口的盘子,把新鲜出炉还冒着白气的大米饭,添到盘子的一边,用饭勺把米饭团成一个半圆形。
再把锅里浓稠的番茄鸡蛋浇到一半的白米饭上,另一半任其淌在另一半的盘子里,鲜嫩的颜色不断激发项翛年的食欲。
她端着盘子,走到小圆桌,把顺顺的笼子拎过来,窗口对准自己,让它看着自己吃。
顺顺;“……”你这个人,你没有心!
项翛年在顺顺死鱼眼的视线下,毫无负担地享用起了自己的午饭——卖相一绝的番茄鸡蛋盖浇饭。
第一勺,是中间浸染了汤汁,已然染上烂番茄色号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点点的油光伴着金黄的鸡蛋,一起送进嘴里。
第一口还是滚烫,随之而来的,是番茄的酸爽和清口,软糯的粒粒分明的米粒,裹挟着嫩滑的鸡蛋,酸咸度刚刚好。
舌齿咀嚼间,米香夹带着荤香,却因为番茄自带的酸意,吃起来不腻也不厚重,最后不舍地咽下肚,又迫不及待地吃下一口。
太久没有吃到这家常的味道,项翛年的脸始终埋在碗里,没有抬起来过,给旁边笼子里的顺顺,上演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沉浸式吃播。
顺顺:“喵!”
顺顺开始扒拉笼子,并逐渐暴躁,还一边骂骂咧咧。
“喵!”差不多得了!
“喵嗷!”快放我出来!
前不久刚剪过的指甲,扒在笼子口子的铁丝上,不停的,发出刺耳且让人躁郁的声音,项翛年无奈,起身把顺顺从笼子里面抱了出来。
本来想找个地方放下的,但项翛年看怀里仍旧盯着她的碗里,跃跃欲试贼心不死的顺顺,想了想,没撒手,就这样抱着顺顺坐回了小圆桌前。
但是这样子她吃饭不方便,调整了下姿势,项翛年把顺顺夹在她左边腋下,腾出来的右手吃饭。
顺顺眼里的光彻底灭了:“……”出来了,又好像没有。
各种层面上都被镇压的顺顺,这回是彻底丧了。
它放弃一般,把小小的脑袋,搁在它面前正好合适的项翛年的膝盖上,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但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长气。
被气息扫到的项翛年,低头一看。
看到顺顺这一幅生无可恋的可爱模样,着实是没有防备的被逗笑了,不把怀里的这个小活宝安顿了,她这餐怕是吃不好。
项翛年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抱着顺顺去拿了它的猫碗过来,放在自己番茄鸡蛋盖浇饭的对面,又接了一盘清水放在边上。
然后,去柜子里拿出了猫粮,给顺顺的碗里倒上它平时饭量的四分之一,再把猫粮的口袋封好,重新放回柜子里,接着再坐下来。
全程,项翛年始终牢牢抱着顺顺,没有让它挣脱出来过。
而一看见自己的盘子就激动的顺顺,往前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还被自家主人掌握在手里,没法动弹,猫碗里的猫粮,自然也是吃不到了的。
喵生真是艰难。
本来还在挣扎扑腾的顺顺,泄了气,仿佛认清了现实一般,原本还有筋骨的身体,软成了一滩液体,从项翛年的手臂上,自然垂落下来。
“哈哈哈……”
项翛年,作为顺顺的主人,没良心的放笑出声,在顺顺哀怨的视线投过来之前,她先一步把顺顺放了下来,放到猫碗前。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笑声,冷静对面前已经体验到世间险恶的小猫咪谆谆教诲:
“好了,顺顺,你这下该知道教训了,以后别看到什么东西都好奇,也别什么东西想吃就往嘴巴里塞,吃吧。”
说完,项翛年把猫碗往顺顺面前推去,示意它可以吃了。
收到意外惊喜的顺顺,头也不抬就埋了下去,舔着一颗颗猫粮,珍惜地嚼着,一口嘎嘣脆咬碎咽下去了才去叼下一个。
这顿中饭,一人一猫,和谐,并相安无事。
项翛年嘈杂的内心,也随着一口一口吃下去的白米饭,逐渐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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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松小贝
新年参拜之后,在众人眼里,项翛年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
明明就在同一个空间里,但奇怪的是,碰的上几面,却说不了几句话,会被这样或那样奇奇怪怪的事情绊住脚,脱不开身。
其中,有项翛年自己故意避开的因素,也有临近年关,的确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再加上,暗地里还有一群藏头露尾的“祂们”,在一些无关紧要却最后会联结到让项翛年忙碌起来的事情上施力。
三方因素下,男公.关部的众人,已经陷入“项翛年不足症”了,他们此刻,趁着开张前的准备时间,正围在顺顺的边上,睹猫思人,不断呼噜顺顺身上的毛,借此充电。
至于为什么不进后厨,去近距离充电。
因为项翛年借要保持后厨卫生的理由,已经赶了好几拨蹭吃蹭喝的人出来了,虽然蹭吃蹭喝的确不太好,但之前项翛年可没有这么严格的。
不对劲。
很奇怪。
“我说,大家有没有感觉……”
须王环刚起了个头,大家已经猜到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因为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果然,还是上次参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凤镜夜托着下巴思索,单手推了推眼镜,回忆项翛年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年酱最近对我们好冷淡啊,我上次就不应该贪玩把年年酱一个人留在那里,哇……”
埴之冢光邦战术性哭诉,抱着他的小兔玩偶,责备那时贪玩的自己。
“光邦。”
铦之冢崇站在埴之冢光邦边上,搭着他的肩膀,脸上是和他的同款内疚和自责。
常陆院馨没说话但是一脸担忧,以为项翛年这避着众人的举动,是她的厌食最近又严重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她吃饭的样子了。
但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直接上去就问,只能在第三音乐教室以外的地方,寻找恰当的时机,堵人。
至于常陆院光,自上次以来,他总觉得面对项翛年让他有点别扭,就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只是不时的,往后厨的方向张望。
春绯倒是没怎么察觉到,因为项翛年对春绯的态度从一始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春绯只是从感官上,大致的,模糊的,知道项翛年最近很忙。
外面的众人情绪低落,对于解决当前的困境,找不出一点头绪。
而厨房里面的项翛年,毫无察觉,她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准备过年礼盒,推出后世缤纷的节礼,趁着新年赚一波。
烟酒茶这些,项翛年是不敢想了,她的客户的年龄群体,也不合适,那就只剩下时节糕点了。
她可以按着后世的那种宫廷糕点礼盒,推出一波春节限定的御庭礼盒,绝对够赚。
不然等到放寒假,她可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赚不到钱。
再加上她还得回趟国,路上来回的机票费路费什么的,剩下的,除去伙食费,不足以承担一次意外。
穷家富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老祖宗的话,听着照做,总是不容易出错的。
而且,存折上存款的数额越大,她心里就越踏实,也越稳妥,也更有安全感。
“礼盒的话,里面装的点心得做得好看一点,包装也都得考究一点,这样的话……干脆整个十全十美礼盒,过年嘛,谁都想吃点稀罕的,礼盒一做,到时候不论是送礼还是自己吃,都拿得出手。”
项翛年越念叨越觉得可行,她跑到外面,想找凤镜夜借点纸和笔,结果刚一出去,就对上了众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项翛年:“?”
众人:“!”
没有想到项翛年会突然出来,因为这段日子里项翛年她一直埋在后厨,基本上进去了就只在下班的时候出来,众人连忙转移视线,挑起话题,想把这一环节揭过。
“年年酱,你出来是有什么需要的吗?”自认有罪的埴之冢光邦,殷切地走上前去,笑容中带着那么一点的谄媚。
“啊,哦,我想找凤前辈拿纸和笔,马上要过年了,我们那里过年要准备年礼的,正好学校也快放寒假了,我想着机会难得,打算推出一款过年礼盒,让大家不要空着手回家……”
“哦,这主意不错,有想好具体做什么吗?”一说到这儿,精明的凤镜夜立马就嗅到了商机,他连忙追问道。
“有,我接下来要拟单子,点心首秀之后一直被客人催着上的荷花酥和蛋黄酥,那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做,这次可以放进去,然后包装上要……凤前辈,你觉得可行吗?”
项翛年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加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宣传她家乡的美食和过年传统,就像叠了buff,项翛年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她把自己的想法加上后世五花八门的营销方案,尽可能的,描述详细周全,末了还征询凤镜夜这个商业精英的意见。
“你说的很详细,你放心做,包装上的事情我,我们来解决。”
听着项翛年的点子,凤镜夜的手在本子上跟着写写画画,一推眼镜就想一个人应下,但他没法忽略众人射在他身上那刺痛的视线,顿了顿,他在最后改了一嘴。
听到“我们”一次,众人满意了,开始积极分活了,材料供给,储存技术,包装外壳,厨具补充,前期宣传……你一句他一嘴的,把许许多多的活全部领走了。
这架势,简简单单的一次年礼准备,硬是被他们烘托的像是什么隆重的盛大活动了,为了不让项翛年太辛苦,也不想让她没日没夜地窝在后厨做点心,他们还搞了一个预订制,并限定每人只能购买两盒。
抱着新年参拜时留项翛年一人在原地的愧疚和弥补的心理,再加上一点点有趣,和很多很多的期待,因为听着就很好吃,众人的干劲前所未有的高涨。
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把项翛年这个计划首倡人落在一遍,项翛年沉默,然后对边上同样是一脸无语的春绯道:
“我先进去做东西了。”
“嗯,好的。”
项翛年走进厨房,先把今日份的点心,肉松小贝的蛋糕胚给搅和出来送进烤箱,然后拿过刚才讨来的纸和笔,坐在台面上,开始想点心单子。
“荷花酥和蛋黄酥已经确定了,还剩下八种……”
除此之外,项翛年还得考虑点心的享用时间,不能太短,不然没等她后头做好,前头就开始烂了,这也不行。
还有路上运输的问题,她得做一些不容易“毁容”的点心,然后每一种点心都隔开,或者都单独包装起来。
不能让客人买回去的时候,点心的造型是各种精致,一番运输,买回家,打开盒子一看,精美的点心已经被颠得七零八碎。
这可就不美了。
种种因素考量下来,项翛年删删减减,最后划定了八样:
有八片花瓣的枣泥酥,包裹各种坚果果干的沙琪玛,童年回忆的米花糖,因为缺少龙井茶而退一步的抹茶酥,到时捏成梅花的模样,正好和梅花酥配对;
再来是两款偏咸口的点心,椒盐牛舌饼和葱香蟹壳黄,到时候点心都会隔开来也不怕会串味。
最后,是考虑到当地口味,接地气的豆沙馅定胜糕,就是外形,项翛年决定做成锦鲤的形状,毕竟,年年有余。
当个好兆头。
项翛年的点心单子拟好,身后的烤箱也发出了“叮”的一声,她把写满的纸放到一边用笔压好,起身先把今日份的点心做好。
戴上专用手套,项翛年把里面的好几盘小贝端到面包车架上晾一晾,再掏出烘焙用的大铁盘,往里面哐哐哐的,倒满肉松和海苔。
然后把这边人常吃的沙拉酱倒了一盆出来,项翛年看着面前的沙拉酱,再想着它是怎么从大部分的油乳化来的,她默了片刻,想到最近有几位客人,嘴上玩笑似的说着长胖了,但从没见过她们停嘴。
项翛年又拿出一个盆,分了三分之一的酱过去,往里面倒了适量的当季新鲜的草莓丁进去,水果多了酱就少了,还有两种口味了。
嗯,她真机智。
草莓味的,只要把调和的酱,夹在两片蛋糕胚中间,形成了一个“贝”就行了,这个简单,很快项翛年就做满了一大铁盘。
接着是肉松小贝,先用纯纯的酱把两片蛋糕胚粘在一起,然后在蛋糕表面再浅浅涂上一层酱,再进海苔肉松的海洋里滚一圈,出来就是肉松小贝了。
这一抹一裹,着实让项翛年比做草莓小贝多花费几倍的时间,也就没有注意到,进来的凤镜夜。
凤镜夜趁着开工前的最后一点空余时间,进来确认一下项翛年的情况,但没想到她情况良好,正在埋头工作。
那他也就不打扰了,只是退出去之前,他发现了桌上,项翛年拟定的点心草稿单子。
起先只是粗粗一看,但这一看,他就停住了出去的脚步,他把笔拿开,拿起那张纸仔细查看了起来,而纸张翻动的声音,终于让埋头苦干的项翛年抬起了头。
项翛年原本还有一点尴尬,可是看见凤镜夜严肃地看着她点心单子的表情,她一紧张,以为出了什么问题,擦了把手,走到凤镜夜身边保持一臂距离,和他一起端详着这张粗糙潦草的单子。
“凤前辈,是有什么问题吗?”项翛年忐忑不安地问道,活像被老师提前抽查的学生。
“虽然有点粗糙,但不论是从运输的角度,包装的角度,还是点心的精美程度,从我的立场上,我都觉得没有问题,就是有一点……”
“什么?”
“你这盒点心年礼,可能得配一套说明书。”
项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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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礼盒
“说明书!?”
要不要这么夸张!?
“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说明书,就是可以捎带着,简单介绍一下这点心的名字叫什么,有什么典故,可以当做小故事一样的放进去,这样,价格还可以翻一番……”
凤镜夜操着一副商人的口吻,越说越兴奋,眼睛里的奸诈又阴险的光,是越来越亮。
旁观看到他变脸全过程的项翛年:“……”
“那个……凤前辈,时间差不多了。”项翛年看了墙上的钟,出声提醒他道。
“嗯,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这个单子来,包装运输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就是种类这么多,尽管我们会限量,但我估计到时候的订单量不会太少,你一个人做的过来吗?”
凤镜夜一针见血。
项翛年:“!”
啊呀,忘了有这一茬。
项翛年想单子的时候太兴奋,光考虑点心的样式,就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她现在看着纸上每一样点心,脑子里回想它们的做法,大都不简单。
Oh no!
她怕不是要把自己玩死。
项翛年僵立在原地,“咔咔”的往凤镜夜那边抬头,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凤前辈,你说,我现在种类减半还来得及吗?”
商人思维的凤镜夜,在这种时刻完全不知道体贴为何物,拍了拍项翛年的肩膀,以示鼓励道:
“没关系,我到时候给你安排两个甜点师打下手,你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把你的方子泄露出去。”
凤镜夜,钢铁直男,关注重点虽然没错,但在偏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项翛年也只是打个嘴炮,她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宣传她国家传统美食的机会,而且,过年难得吃一次,她不想讲究,听了这话她也公事公办道:
“好的,但是提前说好,有些地方我会避着他们做。”
至于免费传授配方什么的,在国内就算了,但在国外,还是要捂紧了。
而之前的奶茶方子,她之所以那么轻松的就给出去,首先一点,这个时期,自己国家里奶茶的品种应该也挺流行,也挺丰富的,不怕她在这边壮大。
其次是,奶茶也属于家常饮品了,因为奶茶的底子简单,奶加茶,普通人在家里也能煮,还能根据家里人和自己的口味调整。而他们的“好好喝”奶茶店,也不过是在奶茶里加了点花样。
最关键的是,她和男公.关部签了合同,抱上这个世界男主角们的大腿,可以说是最粗壮的大腿了,因为他们后面站的是好多的“祂”,气运有保证。
而且,他们为了保持自身品牌的领先性和独创性,会把一些重要配比捂得紧紧的,这也在一大部分堵截了配方的外泄。
但宫廷点心就不一样了,工序复杂不说,有些手法她也要背着人
不然到时候流传出去,要是被隔壁泡菜国知道了,她可得给自己的祖国手艺申请非遗留点时间。
什么?你说就一个点心礼盒,还能传到隔壁国家去?
她可不敢赌,谁知道这些权贵子弟的社交范围,人际交往圈有多广,这还是节日走亲访友最频繁的时段呢,这点心保不齐就被他们吃到嘴里了。
要是正好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士吃了,又正好让他好奇问了一嘴,她敢说,第二天就会有有心人士争先恐后的,把点心的方子送到那位人士的桌上。
然后让她华国的点心,被捏在不知名的他国人手上,被他们用他们的名头发扬光大。
那她可真的是,罪人了。
别觉得她危言耸听了,总之,在一些事情上,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凤镜夜听了项翛年的话,内里心思转了一圈,虽然奇怪平时大方展示人前的她,在这个时候选择有所隐藏,但他也没有异议:
“嗯,你按照你的来就行,不用顾忌他们。”
别看他嘴上应得轻松,但私下里,凤镜夜已经决定自己回去,亲自筛选一下甜点师的人选,嘴巴严实,眼里有活,不会有其他歪脑筋的,最好还是要和他们签订保密协议。
凤镜夜的脑子里上升到何种重视程度,项翛年是不知道,她只知道接下来她会忙到飞起,但也会忙得很幸福,因为她的钱袋子会“蹭蹭蹭”的膨胀起来。
诶,等一下,虽说是来帮忙,但是……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的工资怎么说?”
项翛年,深受后世打工人被欠薪的新闻荼毒,她习惯性为和她一样身份的打工人,谋取他们应有的福利。
“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该给他们的,我会从最后的营业额里抽出一部分当做他们帮忙的费用。”
在员工薪酬这方面,凤镜夜遵循凤氏集团的规矩,保证员工该有的薪资,一切都按照流程,一切都公事公办。
借此,凤氏集团很少有被员工投诉上至对簿法庭的局面,也因此,能让集团把大部分的精力去钻研技术,开拓人脉,让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听着凤镜夜稀疏平常的语气,她就知道,他们员工平时的待遇,不会太差。
也对,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待遇,同事友善,薪资丰厚并准时发放,上司也可靠不事逼,只偶尔强制性团建,但也没有奇奇怪怪的酒桌文化、陪床文化和强制社交。
而且,也因为这,她比起上辈子的家里蹲,也见识过了不少风景了,体质也比上辈子的,好太多了。
“镜夜前辈,环前辈在找你。”春绯进来喊人了。
“嗯,就来。”凤镜夜放下手中的草稿纸,先回了春绯一句,然后转头,对着项翛年:“我先出去了,人我会尽快给你安排过来。”
这一声,也打断了项翛年的思绪,她揉了把脸,忽略这古怪的,不像是交代下属一样的既视感。
项翛年拿了两个盘子,盘子里各放了一个肉松小贝和草莓小贝,塞到两人手里,挥挥手,就面无表情的把凤镜夜和春绯打发出去了。
端着点心的春绯和凤镜夜:“……”
空气沉寂了片刻,凤镜夜率先用盘子里的叉子,插了一口沾满了肉松显得毛绒绒,看上去很新奇激发品尝欲的肉松小贝。
舌尖第一个触及到的,是咸香松绒的肉松,接着是裹在肉松之下,略微黏糊的沙拉酱,再来才是松软的蛋糕胚,但没想到蛋糕胚的中间还有酱料夹心。
丰富又快乐的口感,一层裹着一层惊喜,如果肉松吃得稍微有点腻,旁边的就是酸甜可口又清爽的草莓馅。
一口接着一口,凤镜夜吃得忘乎所以,春绯看到他的吃相,也跟着泛起了口水,她拿起叉子尝了一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吃着吃着,两人面前站了一圈幽怨的没有领到点心的众人,其中,须王环脸上的怨念尤甚:“春绯————”
完全把须王环忘在脑后的春绯:
“……啊,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对不起,环前辈。”
利落道歉的样子,让须王环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火气,瞬间偃旗息鼓,他眼巴巴看着春绯盘子里所剩不多的点心,问道:
“春绯,好吃吗?”
“啊?当然好吃。”
春绯一副“你在说什么废话”的模样,看着须王环。
须王环:“……”心梗。
但他决定先把重要的事情办了,须王环把凤镜夜拉到一边,小声问他:
“怎么样,你进去有看出什么来吗?”
这敏感度,凤镜夜吃惊于须王环不同于往常的敏锐,他漆黑的瞳孔,对上那双通透的紫眼,里面只有纯粹的担忧。
暂且收回打量的目光,凤镜夜回道:
“没有。”
“啊,这样啊……”
须王环收回失望的眼神,但很快,又两眼放光地扑向项翛年端出来的每人一份的小贝们上,吃得嘴角都满满是酱。
凤镜夜盯着须王环的背影:“……”应该是错觉吧。
开张后,肉松小贝和草莓小贝,依旧受到客人的一片好评,然后等客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凤镜夜“不经意的”,透露出他们即将售卖过年礼盒的消息。
紧接着,面对各位好奇的大小姐,他又一次“不经意的”,表示礼盒里包含的有项翛年国家的宫廷点心,表露出贵重的意思。
最后,他抛出了全校学生均可预订,但每人限定两盒的火乍弹。
敏觉的客人,立马沸腾,争前恐后跑到凤镜夜面前,问也不问礼盒里面有什么,直接下单,生怕到时候会没有。
而调动了客人极大兴趣的凤镜夜,现在却说着拒绝的话语:
“要预订的话,现在还太早了,等之后我们把海报做出来,届时,还请各位大小姐,根据自己的情况,再决定是否需要。”
这下,迫不及待的,和在观望的,纷纷提升了好感度和信任度,她们坐回座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过年礼盒的话题,口吻中,是不约而同的期待。
第二天,男公.关部即将发售年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樱兰学院,第三音乐教室的门口也熙熙攘攘挤了许多平常不太来这边的人。
已经熟知男公.关部有一个手艺高超的华国点心师的众多学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他们可以买到项翛年出品的点心的机会。
是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男公.关部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部内的点心仅限预约的客人享用,不得外带。
在项翛年不知道的角落,男公.关部的男主角们,大大减轻了项翛年的工作量,也为她抵挡了不少麻烦。
而面对门口热闹的场景,早有准备的凤镜夜,已经连夜让人赶出了海报,两个张扬的易拉宝,就摆在第三音乐教室的门口。
海报上是十种各个精美的华国点心,并附上了名称和典故,还有包装它们一看就高大上的古风礼盒。
门口摆了两张桌子,安排了一个专门的记单子的人员,人手是从须王环家里借的,管账的好能手。
还有魁梧的维持纪律的保镖,这是从埴之冢家和铦之冢家里借调的,当然这些人到时候都会给予一部分的补贴,并每人会领到一盒年礼。
而,这些作为家里小一辈的学生,在带回两盒年礼之后,他们的家里人先是从质疑不信任,再到翻阅盒子里面那说明点心的精美小册子,再看到掀开包装后,里面的造型无一不精致,尤其是里面的荷花酥,更是惊为天人。
再不忍心破坏造型地浅尝一口,丰富多样的口感与美味程度,比他们以往吃的高级和果子相比,简直不要太特别。
如此不一般又别致的小点心,家里的各位女性长辈,瞬间从埋怨自家小辈乱花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追问他们是从哪里买的,长辈们想直接追加十几盒。
家里人这么多,自家孩子就买了这么两盒,不够吃,也不够拿出去炫耀的。
但听了小辈们解释说外面没得卖,就这么两盒还是他们排队抢着买到的,然后话题又扯到了男公.关部麾下的奶茶店。
长辈们在可惜的同时,又好奇,想着既然出自同一个人手里,那奶茶味道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点心吃不成了,总不能奶茶也不让喝吧。
于是,财大气粗的长辈们遂托底下的人去买来喝,奶茶店在年关前,又狂涨一波营业额。
深藏功与名的凤镜夜,勾起嘴角,算盘打得啪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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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大家放寒假的时候,都有什么安排?”
临近期末放假,最后两周,课题作业繁重起来,各种年度清算也攒到了一起,部团活动也被减少了频次,众人难得聚在一起,吃着最近风靡全学院的年礼点心,聊着闲话。
外面人仅限两盒的年礼点心,在这里,不限量,敞开吃。
那一拨年礼,让各方受益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同时,因为年礼太受欢迎了,好多客人都抱怨买回去抢不到吃,凤镜夜干脆让项翛年就专做礼盒里的几种点心了,每次做两种,轮换着做。
这下,客人们满足了,项翛年也满意了,每天只做两种,还能轮换着做,手都熟了,自然是又快又好了,还省事少费心。
“一如往常地过啊,不是夏威夷就是巴黎,我都快过腻了。”常陆院光咬下一口枣泥酥,无聊地回着须王环的问话。
闻弦知雅意。
常陆院馨顺势把话题转到项翛年和春绯的身上,“年年,春绯,你们呢?”
“嗯,嘛,我一般在家里,写作业,做家务,走亲访友什么的,和平时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春绯想了一下,嘬了一口热腾腾的奶茶回道。
像是固定程序一般,等春绯说完,众人的视线从春绯的身上,齐齐转移到下一个目标,项翛年的身上。
颇有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年年酱,你呢?”
面对众人想组局的视线,项翛年垂下眼帘,把新换的一壶奶茶续上:“……我要回国一趟。”
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众人:“!!!”
“诶,年年酱,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和崇假期里正好要去华国交流比赛,你机票有订好吗?没订的话我们一起啊,说不定还顺路呢。”
埴之冢光邦愣了一瞬之后,紧跟着,旁侧敲击地问起项翛年在华国的落脚地。
没办法,他们在华国的地盘上,没法霸总似的打一个电话,说一声“给我查”,就能拿到他们想要的资料,那地盘上的人太团结了。
顺着埴之冢光邦的话,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出来的几人,立马竖起了耳朵。
遗憾的是,项翛年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们,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看得众人无端升起几分心虚想转移视线,而后才道:
“不顺路,我放假当天的飞机,我要回去祭祖。”
项翛年始终铭记着新年参拜那天,来自祂的警告。
除了学校和工作,需要和他们社交的场所,为了不引起他们过多的疑虑,项翛年尽可能的,同他们维持以往的相处模式。
只是在过程中,尽她所能的,规避掉和他们任意一方的肢体接触。
尽管不知道这样做,是对错与否。
但起码,从她这么行动之后,她不再心悸或不再遭受无厘头的事故以来,她判断,她的行为,是正确的。
这不算逾矩。
而在这之外的任何场所,她就有必要注重,和他们保持着合规的、一定的、符合她配角身份的距离。
“这么急吗?”
“嗯,是的,因为放假后没几天,就是我们那边农历的新年,路上要花的时间有点多,给祖宗上香烧纸钱的时间不能晚,我得赶回去。”
项翛年一本正经,像在胡说八道,但她没撒谎。
上香烧纸是真的,要避开他们也是真的。
这个理由……
众人先是一阵错愕,但逻辑上没有毛病,就是在圈子里向来见多识广也能言善辩的他们,在此时此景,竟然只能无语凝噎。
项翛年用这句话噎住他们之后,也没再管他们的反应,摸了摸墙上的顺顺,就埋进后厨忙活起来了。
她边走还边想:
对了,到时候顺顺……算了,一起带回去吧,留在这里寄养,也不是回事儿。
她淋过的雨,不想让顺顺也经历一遍。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日子。
接受了男公.关部的好意,借用了他们的司机,项翛年背着一个大背包,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还有顺顺的航空箱,和校门口站着的七人,道谢并挥手送别。
他们本来还想送她去机场,但被项翛年劝住了,再加上,他们家族的规矩,每每学期末都得回祖宅汇报聚餐,进行一波餐桌上的战争。
唇枪舌战什么的,他们也要梳洗打扮,在行装和气势上不能落了下乘,这些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所以,时间比较紧张的他们,也只能送到学校门口了。
“再见!”
“再见!”
伴着暖橙的夕阳,众人透过后面的车窗,注视着项翛年离去的背影,心中洋溢着不舍,还有一丝丝的不安和担忧。
好似生怕她不回来了。
车内,项翛年看着窗外远去的风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杭安城。
特有的湿冷天气,让这个城市的冬季,格外寒冷,是哪怕你裹了厚厚的羽绒和厚厚的秋裤,都抵挡不住往骨子里钻的冷意。
“呼——”
再一次的,踏上了另一个世界的故土,熟悉又陌生,让人心生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项翛年走出机场门,张开手臂大口地呼吸祖国的空气,落地的天气不错,虽然没有大太阳,但也算晴朗。
但这舒张的状态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在机场里面囤积的暖气,没几秒就散得干净,那熟悉的哆嗦感,让项翛年捂紧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顺顺的状态,发现晕机的顺顺也在打哆嗦,尽管它有自己天然的毛毯保暖,项翛年想了想,拆了一个暖宝宝,包在一块小手帕里,送了进去。
顺顺连忙农民揣的,窝了上去,接着人性化的,舒了一口猫气。
项翛年看着有趣,兴致来的,蹲下,和航空箱里仍然萎靡不振的顺顺,还有背后的蓝天,来了一个合影。
“咔嚓”一声,她的手机里,又多了一张,她和顺顺,留存在这个世界的存证。
根据她之前在霓虹网上查询到的路程,再结合她依稀的记忆,项翛年找到了通往原主家的八路公交车。
这时正好来了一辆,项翛年先把沉重的行李箱搬上去,大概是看着她一个小姑娘哼哧哼哧地搬行李太吃力,好心的前排大妈,搭了一把手,项翛年连忙道谢。
然后拎着顺顺的航空箱上了车,往里面的投币箱里放入了兑换回来的华国币,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因为项翛年回来得早,所以还没有遇上人挤人的春运,车上还算空敞,公交车走走停停,项翛年发现她回到家乡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晕车。
她不晕地铁,不晕飞机,不晕男公.关部男主角们的豪车,在这里,自家的土地上,她对公交车,晕的是一塌糊涂。
这一点上,原主的身体倒是和项翛年一样。
一样的,没有富贵命,却偏偏有了富贵病。
项翛年还有余力在内心调侃自己。
但很快,余力逐渐被消耗,项翛年明显感觉不舒服后,她先是把顺顺连同航空箱,固定在行李箱上,确保它俩不会分体。
然后她紧握着行李箱的杆子,踩好行李箱底下的轮子锁扣,抱着背包,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座椅和车窗的夹角,稳固住不会随着车子的摆动而左摇右晃。
看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是这是项翛年在她原来的世界,耗费了她有生之年的经验和精力,总结出来没有法子的法子。
没办法,谁让项翛年小时候没有话语权,尽管已经有了自理能力,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还是要登上那辆每次转三趟,要做四五个小时的车。
不管项翛年在车上抱着个袋子,吐得天昏地暗,难受得翻来滚去,坐一趟就会被折腾去小半条命,下一次,不管项翛年如何哭闹,她的母亲,依旧强拉着她坐车回老家。
回那个没有任何人欢迎她和母亲的,项翛年父亲的老家。
项翛年的奶奶,是典型的旧时代女性,以夫为纲,以子为本。
所以,爷爷家暴时,作为妻子的她,不还手也不反抗。
所以,对项翛年的母亲,作为出轨儿子母亲的她,只会劝和不劝分。
对项翛年,虽说没有明显的重男轻女,但她对项翛年向来也没什么过多的关照。
只是项翛年这一辈,就项翛年一个考上了大学,然后她态度倒是亲热了不少,听说在村里逢人就自夸。
这也是项翛年一直不愿意回她父亲那边老家的一个原因。
虽然她和原主,在家庭的苦难上,不太一样。
但在不讨家人喜欢这一点上,简直太相似了。
浅浅的回忆结束。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乡愁,让她想起来自己童年的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做了这一番准备工作后,项翛年才放心地合上眼睛,睡着是不敢睡的,她可是一个人坐车的,坐过头可没人提醒。
三个小时后。
照旧被折腾的只剩下小半条命的项翛年,在各位乘客和司机担忧和关怀的视线下,艰难地下了车。
她坐在公交站牌的休息椅上,把头靠在握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背上,趴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期间,顺顺注意到项翛年的难受,它艰难的,从笼子里伸出一只爪子,搭在项翛年的手臂上,轻轻扒拉了两下,没伸指甲,只用了它粗糙的肉垫,往它自己那边勾了勾。
难受得说不出话,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的项翛年,没有出声,她空出一只手,握住了顺顺软乎乎的爪子。
还得是我。——来自顺顺得意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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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面
循着原主的记忆,从公交车出发,项翛年拖着轱辘轱辘的行李箱,直行,左转,右转,右转……
一路上,追着原主的印象,路上的风景变得鲜活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路边的灯光仍旧敞亮,边上的小吃摊摊,不断散发出熟悉的孜然香辛料的味道,还有乡音发着吆喝。
路过这条热闹的街,再走过这一片集中的垃圾桶区域,往前再走八十米左右,项翛年停在了一栋只有水泥裸色的老旧小楼前。
这是上一世纪七八十年代建造的房群,这一片最高也只有六层楼,水泥灰的墙壁,一层楼高度的外墙壁上,有小孩子的涂鸦,杂乱但也童趣。
感怀了一阵,项翛年看着这没有电梯的楼房,又后知后觉地扫了眼她拖在手上沉重的行李箱,和沉甸甸的顺顺。
嗯……
项翛年认命,一手拎起顺顺,另一只手把行李箱横过来,憋着一口气提了起来,快步往楼梯上爬。
还好原主的家不高,在二楼,项翛年只需要爬三米高左右的楼梯,总共三十几阶的阶梯,就可以了。
虽然不多,但负重几乎有一个半她的重量,一口气上来的项翛年,还是喘着粗气,项翛年先把行李箱和顺顺卸在门口,松了松因为过重的重量而短暂红涨僵直的手指。
活动了几下,项翛年把背后的背包卸了下来,在包裹得最严实的最内层,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但表面没有其他黏腻污渍的钥匙,往门锁转去。
长久不用的门锁不好转动,但不能用蛮劲,否则锁芯断了,这大晚上的,项翛年不想走到家门口了,还要半途出去找开锁的。
幸运的是,项翛年转了两下,用巧劲开开了。
“吱嘎……”
长久未开的门,紧紧是轻轻的转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陈旧声音。
项翛年把门大开,把两个沉重的箱子先搬进去,然后,自己一脚踏了进去,老旧的门依旧担负着它的职责,在项翛年进门后,随着风,自发地关上了。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散发着久不住人的浓重的死气。
透过关得严实的玻璃窗外的路灯,项翛年看清楚了房间内部的格局,三室一厅一卫一厨,非常典型。
家具上都妥帖地盖着防尘的白布,密闭的空间,项翛年用手指摸了一圈,比想象中的干净,但原主那时仓促匆忙间,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完,就直接被气急败坏的姨妈带去霓虹了。
这家里,原主自然是没有来得及参与收拾的。
那么,怕是只剩下热心的居委会成员了。
真的,真的,要感谢他们替原主,替自己,收拾的残局。
这么长时间没住的家里,没水没电,电的话还好,她只需要照明,这一点手机的手电筒可以满足,而且路上她怕手机没电,买了个充电宝。
就是今天晚上要梳洗的水……
项翛年回忆着原主的记忆,一楼的小区墙上,有几个水龙头,是以前留下来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她先从窗户那里向外看,确认了的确是有那么几个凸在墙上的水龙头。
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卫生间的橱柜下面拎出来一个10L容量的塑料水桶,项翛年稍微用了点力压了压,她怕这么久没用的塑料水桶太脆了,到时候水洒一地。
万幸,因为环境密闭,也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氧化腐蚀,还算结实,还能打水用。
项翛年行李还没拆,决定先把睡觉的房间整理出来,顺便把卫生间也收拾出来。
下楼前,项翛年把顺顺给放了出来,倒了一点猫粮,然后叮嘱它不要乱跑,尽管比较干净,但是还是得稍微擦一下。
项翛年觉得她踏上故土后,运气特别好,底下的水龙头还能用,接出来的水都是清澈的,也没有异味。
提了大半桶水上去,项翛年快速把她的小房间和卫生间抹了一遍,不过在那之前她把厚厚的棉花褥子从裹好的密封套子里抱了出来,摊开,掸了掸。
接着铺上自己带来的床单,再把同样包装的杯子抖出来,又掸了掸。
地上多了一层薄灰,项翛年这才开始抹桌子抹地搞卫生。
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项翛年才用桶里剩下的冷水洗漱,坐了下来。
期间,顺顺除了上厕所挠了项翛年一下以外,被项翛年抱着它让它在马桶上上了厕所后,就一直乖乖地窝在床上,等到项翛年坐下来这会儿,它已经缩成一团睡过去了。
想想也是,顺顺坐了飞机,做了晕人的公交车,一路担惊受怕来到了新的环境,也该累了。
项翛年轻轻摸了一把顺顺的脑袋,疲惫不堪的她也跟着躺了下来,被窝里已经被顺顺热得暖烘烘的,伴着微微的尘味,项翛年闭上眼睛就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沉睡之前,项翛年还想着第二天要买点水果去看看当初帮了原主的居委会热心人士,还要问问他们在哪里缴水电费,还要……
“呼——”
静悄悄的房间里,两道和谐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也变得温柔。
第二天一早。
“磨剪子嘞,戗菜刀……”
“……便宜点啦老板……”
“小兔崽子,赶紧起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
“……”
楼下楼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不间断的,传入项翛年的耳朵。
那是,生命的活力。
久违的乡音,久违的吵闹,让久违回国的项翛年,被吵醒了也没有起床气,她伸了个懒腰,想着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她起床穿衣。
穿戴完善后,她拎着塑料桶,踩着楼梯,下楼接水。
项翛年下去的时候,前面只有一个人在接水,她打着哈欠,等了一会儿。
不料,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看见项翛年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有点惊喜的,迟疑开口问道:
“你是……年年?当年被亲戚带去霓虹的,项家的女儿?”
项翛年开水龙头的手顿了一顿,顺着声音转头,从模糊的记忆中辨认出对方的面容,是那时原主家中巨变帮助她的居委会的一员:
“王姨?”
“诶,真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回来过年吗?当年你姨妈带你走得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王姨絮絮叨叨,嘴巴没停过,放下手里沉甸甸的水桶,一边上下翻看项翛年的身体,看她没多少肉只长个的瘦肉身躯,眼里满是心疼,话语中的关切是怎么也挡不住。
面对长辈热切的关注,项翛年心中一暖,但行动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嘴巴张张合合,除了一句“王姨”以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看出来项翛年的无措,王姨笑了笑,复又拎起水桶往外走去:
“刚刚回来吧,你家里怕是有一堆事要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待会儿你收拾好了来我家吃中饭啊,一定记得啊。”
说完,王姨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项翛年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灌了半桶水,上楼了。
吃中饭啊……
心里怀揣着事,项翛年上楼用冷水洗漱完,然后大致把家里都抹了一遍,盖着的防尘布她没有去掀,早上的时间来不及,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
哼哧哼哧地擦完,把布满尘味的枕头和被子还有褥子,放在阳光正好的阳台晒着后,项翛年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往顺顺的碗里倒了一天分量的猫粮,叮嘱它乖乖在家,她今天一天说不定都在外面忙。
“喵~”
换了环境之后异常乖巧的顺顺,在吃饭的间隙,回了项翛年一嘴。
家里大致干净,顺顺也会用马桶,确认各个门窗都关好了,项翛年背着背包就出门了,第一站,楼下早餐店。
要了一碗不加葱不加榨菜只要酱油的咸豆浆,和一根新鲜出炉还在滋滋冒油的油条,再加一碗小份的中式炒米面。
项翛年捧着一盘她点的早饭,在人来人往的店里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来享用久违的中式早饭。
咸豆浆很好的起了花,项翛年用碗边的白瓷勺喝了一口,鲜香醇厚,豆腥味被很好的去除,只剩下豆子的香味,酱油也加的刚刚好。
再来一口热烫还酥脆的油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原料大部分只是寡淡的面粉,但炸出来却这么好吃,撕了一小段泡在咸豆浆里,浸一会儿,让油条的空芯盛满豆浆,然后一起送进嘴里,完成最完美的搭配。
喉咙被豆浆润了之后,项翛年开始吃她的主食,不过在那之前,她加了桌上一看就很资格的辣椒酱,脆嫩的包菜和细碎的鸡蛋,被酱油均匀包裹的长长米线。
熟悉的锅气,搭配着不时的一口鲜辣,再间或喝一口豆浆,啃一口油条,项翛年的华国胃终于得到了抚慰。
吃干净后,抽了桌上的纸巾一抹嘴,项翛年起身结账。
豆浆五毛,油条五毛,炒面两块,感人的物价,让项翛年的心情跟着明媚。
这一顿早餐,填饱了项翛年的肚子,也让项翛年有了回到故土的真实感。
飘飘荡荡的灵魂,终于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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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吃饱了的项翛年,决定先买点水果,去居委会看看。
昨天晚上回来得匆忙,再加上她夜盲,灯光照射区域以外的地方她没有注意,现在白天一看,发现马路上和三年前原主的记忆中,是发生了不少变化。
道路干净敞亮,哪怕是居民群楼间的小路,目之所及,都没有看见脏乱之处,街道两旁的店门也陆陆续续开张,邻里互相问早,道几句家常,唠几句八卦。
街上到处都充满着朝气,一派欣欣向荣。
早上的菜市场最是热闹,略过菜场门口摆在地上,用了一层花布防脏的几个菜篮子,和讨价还价的买卖双方。
项翛年走进菜场内部,路过飘散着各种鱼腥味的一楼,踏过黑漆漆湿漉漉略微黏鞋底的楼梯,往上到二楼,来到专门的蔬果区域。
明净的白炽灯,空气中带着水汽的新鲜的味道,这个时节正是吃草莓的时候,除了蔬菜的香气外,还飘逸着迷人的草莓因子。
项翛年选了一家摆放整齐赏心悦目,让强迫症极其舒适的新鲜水果摊位,因为不知道居委会他们的喜好,项翛年买的是当季的草莓和万能的苹果。
又因为不知居委会的人数,项翛年买的时候直接按箱买,买了两箱草莓和一箱苹果,刚刚好是她自己扛得走的重量。
居委会的办公室,距离菜市场不远,在项翛年的手濒临界限快要掉下来之前,她到了。
上了年代的玻璃门,门上有不同长短不同深浅的刮痕,但是门前门内,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大概是看项翛年的架势太过费力,站在前台擦桌子的中年女性来到项翛年的面前搭了把手,一起放到待客桌边。
项翛年看着面前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斟酌着自己该怎么开口,就听面前的人说道:
“姑娘,以前好像没在这边看到过你,最近新来的?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自诩这一片区域的百事通,从来没看到过项翛年的面孔,这位中年女性不住问出声。
“……陈姨,是我,项翛年,当年去霓虹,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家里,这次回来过年发现家里都被收拾的这么干净,我来拜访一下大家……”
项翛年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表明了来意,再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和友善的长辈对话什么的,项翛年没怎么经历过,说完该说的话后,就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
但那中年女性,陈姨,听了项翛年的话后,瞬间瞪大双眼,然后上下仔细看了看项翛年,从她的眉眼间,辨认出她,惊喜道:
“年年!真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
那双粗糙布满了茧子但温暖的手,激动地拉上了项翛年垂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然后看着看着没忍住,空出一只手,轻轻摸上了项翛年的脸颊。
虽然情绪上头了,但陈姨也没有忘记正事,她嗓子一扬,把里面办公室里的人全部都喊出来:“大家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项翛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又听到里面陆陆续续往外面走的脚步声,她不由自主地屏息,往声音的方向眼也不眨地看去。
“是谁来了,陈姐,让你这么兴奋……年年!”早上刚碰面的王姨走在前排,一眼认出了项翛年,她快步上前。
“王姨。”项翛年拘谨地打了一声招呼。
“王姐,陈姐,这姑娘是?”
“哎呀,当年项家的孩子啊,你认不出来?”
“哦!是那家的孩子啊,”那人顿了顿,好好地看了看项翛年,长辈的手慈爱地摸了摸项翛年的脑袋,道:“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就是不长肉,看着怪瘦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回来家里都没吃的,中午到我家去吃……”
“什么去你家吃,我已经说好了先去我家的!”
“……”
项翛年斟酌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面前突然争起来的中年群体晃了神,但下一秒看着大家越争越烈,几乎要到脸红的程度。
她赶紧出声阻止:“陈姨,王姨,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忙,迟点,迟一点我再去你们家好吗?先吃点水果,消消火……”
项翛年那双做甜点极其灵巧的手,此刻,有些笨拙的,抚在就近的王姨背上,帮王姨顺气,然后问出她要怎么缴水电费。
“对了,瞧我这脑子,你那房子这么多年没用,现在肯定没电没水,没事没事,你想好哪天来提前说一声,我一定烧好菜等你啊,来,先加个电话……”
王姨从她的红马甲兜里掏出老式翻盖手机,和项翛年差不多的款式,然后交换了联系电话,当然,当年帮助项翛年的那些热心人士,项翛年也一一添加到自己的联络簿。
手机里,项翛年原本填不满一页而单薄的联系人,一下子增加到第三页。
一阵喧闹后,项翛年赶紧献上自己买来的水果,接着被王姨拉着认了一拨人后,她才终于被释放,去缴纳水电费。
项翛年拿着王姨手写的地址,和他们口述的“往前走……解放路上,看到大钟摆……五岔路口……”指示方向,谢别众人之后,往外走去。
本地人指路时会不自觉的,带上本地人对某一标志性建筑物或是某些地方的专属称呼,这就导致了项翛年在找路的时候,还需要找本地人口中的路标。
不过,比起准确的指路,有标志性建筑的指路,对于项翛年来说,更容易一些,因为她在路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上路下路,只分得清左右,只在太阳升起或是落山的时候,分得清楚。
但饶是如此,七拐八弯的,走了大概两公里,项翛年差点迷失了方向,好在缴费大楼还是比较好找的,它建得高。
走到门口的时候,项翛年无比想念后世那些快捷方便的缺德地图、千度地图、狗狗导航……
拿号子排队,前面还有十几号人,项翛年坐在等候大厅,敲着自己酸软的小腿。
等到轮到她的时候,已经是50分钟后了,但轮到她也不代表能办好,窗口的小姐姐说她的少儿身份证不行,过期了,去隔壁公安局重新办一张,还得再去办一张限定的银行卡,必须是四大行的。
项翛年懵懵懂懂的,遵循指示,到隔了两条街的公安局办了一张身份证,还好前段时间她过了16岁的生日,可以办理一张十年有效期的身份证,但身份证出来最快也要半个月。
没办法,项翛年拿着加了十块钱就能立马办出来的临时身份证,再跟着门口小姐姐的提示,走到再隔着一条街的红字银行,拿号排队,办了她人生当中第一张属于自己的不被监控的银行卡。
大概是看项翛年年纪小,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办完卡立马就往里面存了几张红票票,那窗口的阿姨拉着项翛年的手,看着她阅读完防诈骗信息后,才放她走。
几经波折,项翛年拿着临时身份证和新鲜的银行卡,再度来到缴费大楼,过了饭点,人已经少下去了,不一会儿就轮到了项翛年。
这回办理得畅通无阻,非常顺利,以后缴水电费也不需要她亲自来了,只要绑定的卡上有钱,月结的时候就会从卡里扣,方便了不少。
出了大楼,一件事情办妥,项翛年精神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饿,她看着路边,找到一家她从小吃到大的快餐店,点了一份小份的葱油拌面和小份的馄饨。
这个几乎算是标配的隐藏菜单,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吃法,来到店里,项翛年总是会习惯性的点这两份。
付了钱,没等多久,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先上了桌,项翛年拿起碗边的白瓷勺,往碗里转了两圈,让碗底的紫菜榨菜虾皮都浮到上面来后,喝了一口汤。
一如既往的白开水味,但慢慢品,汤里又夹杂着淡淡的咸香,再来一口只有盐味的肉馅小馄饨,馄饨皮轻薄的好似不存在一样,整体清光光的味道,莫名的,就让人浑体通泰,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洗涤了一般。
喝了几口清淡的馄饨汤,葱油拌面也跟着上来了。
霸道的葱香侵袭着鼻腔,浇上去的热油还在冒泡,势要榨尽葱的最后一滴余香,趁着油和酱汁还没有融合,项翛年拿起筷子,直接抄底,从底下的酱汁往上翻,在酱汁被面条完全吸收之前,搅拌均匀。
扁平的韭叶面能最大限度的,吸饱酱汁,淋上一点鲜红的腌辣椒汁,用筷子旋转裹上一圈送进嘴里,简单朴素却不失美味的素面,抚慰了项翛年刚才办事跑来跑去略微浮躁的心。
就着一口馄饨汤,和不时滑进勺里的小馄饨,项翛年呼噜呼噜地喝着汤,又吸溜吸溜地吃着面,一筷子搭着一勺子,很快,就把这餐迟来的午饭解决完毕。
暖意从胃部扩散到四肢,在这寒冷的冬季,项翛年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看着外面还明亮的天色,她打了一个饱嗝:
“嗝~今天办事情,比想象当中的快啊,是先回去,还是顺便,把接下来几天的事情,也提前办了呢?”
项翛年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餐巾纸,在脑子里回想原主有关国贸大厦的记忆,琢磨着路径,考量自己的体力,她眯着眼,擦了擦嘴,朝着埋在后厨忙活的厨师,喊了一声结账。
那就,一鼓作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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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糕点
几年不见,矗立在中心位置的国贸大厦,依旧巍峨,富丽堂皇,彰显它恢宏的地位。
项翛年推开干净的能把人的面容反射的一清二楚的玻璃大门,走了进去。
一楼,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和护肤品的柜台,每个柜台飘散着不一样,但同样醉人的香粉味。
她憋着气,快步通过,只想快点跨过这一堆熏得她头晕的香气,赶紧走到楼梯上到二楼,一种香味也就算了,多种浓郁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项翛年只想吐。
踩上楼梯的那一刻,项翛年双手捂在鼻子前,大大喘了一口气,虽然空气还是香的令人窒息,但是有手捂住,也好受了许多。
上到二楼,是陈列在透明鞋架上的各式各样的鞋子,项翛年继续往上,一直上到顶楼,项翛年终于找到了适合送礼的东西,她对着店员指着摆在展示墙上的那一方丝巾,道:
“你好,那个可以拿下来看一下吗?”
那店员正无聊地磨着指甲,她听言先是上下扫了一遍项翛年,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项翛年身后飘过了一个身穿正式西装,胸口挂着铭牌的似是经理一般的人物,冷目看着店员。
项翛年没察觉到身后的经理,她皱眉看着面前态度骤变的店员,看着店员一下子变得热情的笑容,然后看着她踩着凳子,把看中的那方丝巾取下来,呈到眼前手边。
那经理满意地看着那店员诚心服务的样子,转头找了个僻静的楼梯间,打了个越洋电话,“喂,大哥,我看见项小姐了,她现在在我们这边的国贸大厦……”
“……嗯,好的,我知道了,这次多亏有你,老弟,你多留意……”
寒暄了许久,承诺了条件,这对快出了五服的远房兄弟双方,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方才挂了电话。
如果项翛年当时回过头的话,一定能看见那经理的眉眼,和在霓虹,经常开车载她的司机师傅有一丢丢相似的地方。
经理挂了电话,立马转身回去,看到项翛年手边堆了一大堆礼盒,他上前:“您好,这位客人,需要为您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吗?”
“啊,嗯,好的,麻烦你了。”
一时买上头的项翛年,看了眼自己手边,那堆她一个人绝对拿不回去的礼品小山,愣了愣,欣然接受经理的提案。
“好的,那麻烦您留下电话号码、地址和您方便收货的时间,我们这边会给您送过去。”
经理脸上堆笑,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板板,从胸口的口袋里拎出一支笔,取下笔帽,恭敬,甚至说得上谄媚的,递给项翛年,示意她往上面写。
“……谢谢。”
过度体贴,让上辈子不断在网上看到诈骗拐卖新闻的项翛年,下意识的迟疑和犹豫,但想着这里是国贸大厦,再怎么样,也不会发生上门绑架的事情……吧。
不过,国内大环境下,安全还是可以信赖的。
但想归想,项翛年没有留下具体的门牌号,只让他们送到小区的门口,“你们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自己下来拿。”
“好的。”
虽然不甘心没有得到具体的地址,但经理得到小区名字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警觉性这么高,也不是什么坏事。
已经成家并育有一女的经理,笑眯眯地送别项翛年这位大客户:“欢迎您,下次光临。”
确认项翛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经理反手一拍,把纸上的信息通过手机,传送到了大洋的彼岸,司机的手机里。
“叮咚!”
几乎是下一秒,经理是手机上就接受到了一笔转账的消息,经理美滋滋地数着自己账户上多了的好几个零,转身肃着脸,面对探头探脑的那名店员,冷言警告:
“你是在服务岗位上,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啊,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啊,还学人家看菜下碟了!下次再犯,你就不用来了。”
“是,是,我错了!经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店员一个激灵,也不敢再好奇了,赶紧低头道歉。
“行了行了,有那认错的功夫,还不赶紧把这些都包起来……包的好看一点!”
“是!”
海的那边。
霓虹。
司机收到照片后,立马殷切地转给了自家少爷,“少爷,您请看。”
“立刻订机票,”凤镜夜得到地址后准备立即动身,但冲动过后回过头来,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司机,“下个月是不是该发年终奖了?我个人给你补贴双倍,到时候你自己别忘了。”
司机:“!!!”
“好的,谢谢少爷!”司机万分惊喜,跟上凤镜夜的脚步,快步上前几步,卑躬开门。
谁料。
“啊咧,镜夜前辈,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凤氏主宅门外,是单手搭互相肩膀一脸“被我抓到了”的常陆院双胞胎,还有一脸控诉的须王环和状况外的春绯。
凤镜夜:“……”
最初只是单纯无聊,所以想找大家一起耍的双胞胎,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凤镜夜了。
于是,机票最后订的,是整整齐齐的五人份。
至于少掉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的两张机票,他们已经早早去华国交流比赛了。
华国。
办完事的项翛年,被诸多事宜压着的肩膀,松快了不少,这会儿她正举着一串花了她一块五毛钱的糖葫芦,在街边散步。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困意,但项翛年手中偏酸的糖葫芦,又给她振了神。
裹着一层脆糖的山楂入口,唇齿咀嚼间,让人口舌生津,驱散了昨天舟车的劳顿,也缓解了今天辗转的憋闷烦躁。
一路慢慢地走下来,呼吸节奏变得平稳有序,走过家门前的最后一段医院门口的路时,对面突然传来老式蛋糕的浓香。
纯纯的蛋香夹杂着糖味的香甜,隐隐还有甜滋滋油汪汪,让人欲罢不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的味道。
项翛年就是被吸引的一员,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走到过斑马路的人行道前,等待下一个绿灯亮起。
30秒倒计时,让项翛年觉得时间过于漫长,她踢踏着边上的圆石墩,一下一下,跟着红灯倒计时跳跃的频次,磨着脚尖。
终于,绿灯了。
项翛年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乱七八糟不守规矩横冲直撞的闯红灯车辆,她才迈着轻快又迅速的步伐,往对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附近的居民闻习惯或者吃习惯的原因,店门前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排队,很快就轮到项翛年了。
好久没吃到这些老式糕点的项翛年,把自己感兴趣或是看上去好吃的,都买了个遍,老式鸡蛋糕,焦糖脆底小面包,和新鲜出炉热腾腾烫手的红糖饼。
糖葫芦已经吃完,有些倒牙,这时正好吃点甜嘴的,缓缓那股酸劲儿。
一口咬下去,松软的饼皮裹带着些许滚烫粘稠的红糖汁,甜味顺着喉咙,浸入心底。
“嘶……好烫!好好吃!”
吃得太心急,以至于烫到嘴的项翛年,还不忘称赞味道,得到店员的友好一笑,项翛年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讪笑着走开了。
拎着装红糖饼的纸袋,先放回袋子里,晾一下,项翛年重新挑了一个温热的老式鸡蛋糕,一口塞进嘴里。
油润的外表,让手指表面附上一层油,项翛年用舌头舔了舔指间,把手指上多余的油脂舔去,期间,嘴巴也没忘记咀嚼。
甜香的软韧糕体,不太需要牙齿的辅助,就能轻轻松松把它分解开来,没嚼几下,充满空气的蛋糕就化成甜蜜的糖液,融化成童年的幸福,一起吞入肚里。
再捏起一个焦糖脆底小面包,“咔嚓”一口,恰到好处的焦底,咬下去,清脆有声,面包体也非常有嚼劲。
一路品尝着,一路小步欢快地走着,项翛年吃的津津有味的姿态,让走过的路人不由自主把和善的视线投到她身上。
甚至还有人来问,项翛年吃的是哪一家的点心。
项翛年:“……”
把嘴里剩余的面包,快速嚼完,差点噎住,等嘴巴里没东西了,她给那人指路:
“医院对面那家,对,就在那个拐角……嗯嗯,不用谢。”
把三种味道都尝了个遍,过了嘴瘾的项翛年,选择先住嘴,不过在那之前,咬了几口的红糖饼得吃了。
“嗯!好吃!”
项翛年到家后已是接近晚饭的时间,早上出门前还赖在床上的顺顺,从项翛年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从它蹭完味道的最后一个角落,钻了出来,候在了门口。
项翛年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里面立马就响起了顺顺的声响:
“喵!”
哟,你个两脚兽出去浪了一天了,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而会错意的项翛年,关上门,蹲下身,感动地摸了摸顺顺的脑袋:
“我回来了,顺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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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卖他人隐私,是违法的哦。
是要被抓起来踩缝纫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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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
第二个早上,睡得充足的项翛年,在家里享受着水龙头的自来水,和人类科技的灯光,给自己好好刷了个牙,洗了个脸,敷了张面膜,把头发全部扎上去,露出了额头。
她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然后从昨晚送上门的一堆丝巾中,挑了最开始她挑选的最贵的那一块,准备去王姨家。
昨天晚上,项翛年鼓起勇气在饭后的闲余时间,给王姨打了一个预约上门的电话,到长辈家里,事先还是需要提前告知一下,礼节上绝对要充足。
因为不远,项翛年决定步行过去,再带点新鲜应季的水果,这礼不会出错。
项翛年起得比较晚,到达王姨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叮咚。”
项翛年按下门铃,带着些许忐忑,理了理衣角,接着听到门内传来了王姨精神气足的声音问道:“谁啊?”
“王姨,是我,项翛年。”
好久没有隔着门喊声了,那些隔阂,好似随着这一声高呼,都随风而去。
“哦!是年年啊,等你好久了,快快,快进来!拖鞋在这儿,还是你要穿鞋套?”
王姨一手举着锅铲,另一只手指了指早早放在地上的女式拖鞋,给项翛年让出一个位置,项翛年扫了一眼,是她的脚码。
妥帖的准备,让项翛年不好意思只穿鞋套,不过在换鞋之前,她低头珍重地鞠了一躬,道:
“王姨,这是送给您的,当年的事情,真的很感谢您。”
项翛年站在门口一鼓作气,把该行的礼,该道的谢,一次性说清楚,虽然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显得仓促,但是……
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诶哟,不至于,当初就是搭把手的事情,看你这孩子,太生分了,还送什么礼啊……”王姨本来想拒绝,但,下一秒,看到包装里面精密的丝巾,她噎住了。
“……太美了,这是送我的吗?!”
没有哪个女性不爱美,看见奢华的丝巾,王姨眼中一亮,满是欣赏,就在项翛年以为她要收下的下一瞬,却听王姨道:
“你这丫头,送这么重的礼干嘛呀,你小票还留着吗,赶紧退回去。”
硬邦邦的盒子,又被塞回了项翛年的手里。
项翛年:“……”
没想到这年头,送礼都这么不容易。
一阵推脱来回之后,在这寒冷的冬日,项翛年的汗都冒出来了,好说歹说,直到项翛年透露出自己在霓虹做了点心师,钱够花的时候,王姨先是一阵唏嘘心疼,才终于收下。
松了一口气的项翛年,好似没力的一般,弯下腰去换拖鞋。
而得了礼物的王姨,捧着那方丝巾,炫耀似的,走到客厅,对着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性说道:
“老陈,你看,年年送给我的,好看吗?”
被挡住看电视的中年男性,也没有不耐烦,欣赏地看了一会儿后,给出了肯定的意见,然后他转过头来面对项翛年,“这就是你嘴里一直提起的年年?”
他的话,提醒了王姨,王姨又转过头来,拉着有点拘谨的项翛年,对着沙发上的中年男性,互相介绍道:
“老陈,这是年年。年年,这是我当家的,你管他叫陈叔就行。”
“陈叔。”项翛年跟着干巴巴地问候了一声。
就在空气陷入尴尬时,厨房传来一股淡淡的焦味,王姨神色一变:“哎呀,我的菜!”
她一边喊着,一边跑进厨房,撇下原地的两人。
“……”
“……我去看看王姨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嗯。”
没话说的陈叔,虽然不尴尬,但见小姑娘像企鹅幼崽找到妈妈一样,追着王姨走去厨房的样子,他忍着笑意,应声道。
一番补救之后,忙碌到中午饭点,三人坐下来吃饭,王姨也不停的,给项翛年介绍哪个好吃,有边界感的,没有强制性的,夹菜给项翛年吃。
依旧是没有对任何食物产生反感的一次用餐,项翛年尽可能地吃下多的食物,把自己的肚子塞得满满的,直到再也塞不下为止。
以往无比想念的家常菜,这一餐,在项翛年的嘴里,不断被回味。
饭后,吃着自己买来的草莓,和王姨家里招待客人的小零食,喝着陈叔泡的消食的茶,项翛年拼命从已经塞饱的肚子,挤出一丝丝的缝隙,吃下去。
除了道谢以外,项翛年还有事情要麻烦王姨。
“王姨,您知道当年帮了我家的还有几位阿姨,她们现在住在哪里?我迟点上门拜访她们。”
“不用这么麻烦,下个礼拜一你早点来,人都在的,你一次性给她们送了,省得到时候多跑,而且,也让大家做个见证,看看我们年年是多好的孩子啊,让她们有几个还在那里说闲话,老了也不知羞……”
王姨嘚吧嘚吧把当年项翛年走后的场景,谁是真热心想帮忙,谁是表面功夫做做样子,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项翛年回来,谁是真高兴,谁是看好戏。
里面的弯弯绕绕,王姨可谓是掏心掏肺的,给项翛年说了个清楚。
项翛年听得认真,连嘴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惊地张开,她把王姨的一字一句都听得仔细,末了,向王姨又郑重鞠了一躬,道谢,然后问了下一个问题:
“王姨,我母亲她,葬在哪里?”
“对了,差点忘了,瞧我这脑子,你下午没事吧,没事的话,我就带你去公墓里看看,离这里有点路,正好你叔在这儿,让他开车送我们。”
王姨一拍脑袋,把围裙一摘,站起来就要拉着项翛年往外走。
项翛年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只要告诉我地址,我自己会去的,这年头油钱也不便宜,我怎么好意思,而且,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您怕是等不住的……”
王姨一听,想了想,觉得也是,项翛年应该有很多话要和她母亲说。
王姨就没再执着,撕了张纸条就把地址写给项翛年,还一边告诉了她买黄表纸的地方,也告诉了她一般的行情价,让她到时候别被骗了还傻乎乎的掏钱。
虽然这个钱不能省,但是也不能被骗。
再接着,项翛年被王姨催着,去熟悉路线了,免得大年初一要烧纸钱的时候,她找不到路,烧迟了就收不到了。
被推出门外的项翛年,捏着手上的纸,哭笑不得,但也算是听话,走向她今天临时加塞的日程。
顺着纸上的路线,项翛年找到了目标的公交车站站牌,“公交车啊……”
项翛年想起了自己回国时,她那一段段坐公交车的艰难过程,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浊气,她内心还是比较抗拒坐车的,能不坐就不坐。
能走路就走路,但项翛年回想起王姨说的,那公墓在靠近郊区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六公里左右,是走路非常吃力的距离。
这年头也没有共享单车,打车的话……又太贵了。
所以,当天,项翛年怕是只能坐车了。
而现在,项翛年仔细看着纸上标的路线,上面写着公交车坐到倒数第二站,下车转个弯,步行几十米就到了。
这种程度的脸,她应该不会迷路,到时候就算堵车,只要她起早就行,所以,项翛年熟悉当天她要坐的是几路,首车到站时间是多少之后,她就转身回去了。
项翛年转身向王姨推荐的卖黄纸的店铺走去,买了一大抔,拎着回家了。
此时此刻,项翛年,选择性遗忘,她到时候回去霓虹,依旧要坐好久好久的摇摇晃晃的公交车。
回家途中,经过菜市场,项翛年顿了顿,走了进去。
她正沉浸在和菜摊老板肉摊老板的讨价还价当中,买够一周左右的食材,项翛年大包小包的,慢慢走了回去。
充了电费,冰箱也可以用了,回到家的项翛年,先是把黄纸放在顺顺跳不到的高处,再把菜冷藏,把肉切块分餐冻好,再到楼底下超市买了小袋的米面粮油,免得她回霓虹的时候,剩下的吃不完就浪费了。
礼拜一。
项翛年拎着她买的低王姨这个当年的最大功臣一档,但也不便宜的一串丝巾,早早候在了居委会办公室的门口。
等人到齐后,王姨领着她,一个个的,把礼给送了,认了脸,有的项翛年扬着敷衍程序化的笑容,有的真心实意地鞠躬道谢。
有几个夹在人群中,不满他们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也不满足于项翛年仅仅送的一块价值不菲的丝巾,想贪婪更多,但还没张口,就被王姨凛冽的眼神,和看在眼里,熟知当年事情,并不觉得项翛年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其他人,武力镇压了下去。
送完之后,项翛年本来想和王姨再度道谢,就直接走了的,不想打扰办公室其他人的工作,但王姨拉着她,对着底下道:
“看看我们年年这孩子多好啊,过年了还知道回来看我们,当年她……你们也知道什么情况,现在这么好的孩子,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还送这么贵的礼物,就为了报当年我们搭一把手的恩情……”
王姨说到这儿,往底下某一个角落,长得尖酸刻薄的那一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顿了一顿,警告到位了后,复又开口:
“都四五十岁的人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偏偏去编排人家一小姑娘,嘴上积点德,你们有些人啊,这嘴皮子再怎么乱扯,闲话也别再扯到我们年年身上,下次我再听到,我王德英一定第一个撕烂她的嘴!”
王姨凛然为她说话的姿态,项翛年愣了一瞬,虽然不知道她们背后说自己怎么样,但大致也能想到一些,无非就是“忘恩负义”、“逃回来”、“背包名牌,不知道被谁包养”……之类的。
纷扰的杂乱思绪闪过后,项翛年的鼻子不知怎的,一酸,喉咙涩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被人撑腰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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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在门口就被管家用可怕笑容拦住,被各种年底聚会请帖拖住脚步的男公.关部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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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
王姨放话之后,项翛年在华国的日子,格外平静,没有糟心的乱语传入耳朵,也没有做不完的甜点,更没有难缠的客人。
无事一身轻的项翛年,就这样招猫逗狗,不时写写作业,累了就各处散步,过着宁静而悠闲的假期。
回国后的不知道第几个早上。
依旧如此。
项翛年顺着楼上楼下的生活喧嚣起床,她在国内适应的很快,就像没有离开过一样,就连顺顺也适应良好。
它时不时叼着牵引绳走到项翛年的面前,示意带它出去玩,项翛年不忍它就憋在小小的一间屋子里,自然是准备充分后,在每个太阳升起的清早,带它出门遛弯。
而早晨出来锻炼的,这一片,还是中老年为主,所以,作为年轻人的项翛年,自然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大多数的叔叔阿姨,看到项翛年的时候,是稀奇,是赞赏,但看到她手里牵着遛的顺顺,他们的表情就有点古怪了。
他们绝大多数的第一反应是皱眉,不赞同,然后带着点新奇,再看到顺顺英姿飒爽的跑姿,面对这么多人也不应激的温顺,最后,都沦陷于顺顺毛绒绒的可爱模样。
对此,项翛年只能感叹一句,在第三音乐教室的那面墙上,顺顺的胆子和迎客的热情,倒是被练得不错。
但是,路过早餐摊的时候,顺顺就是不太好控制。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顺顺明明是只猫猫,却跟狗狗似的,蹲在人家老大爷的桌角边,等着被投食啊!
有些还好,会把桌上干净的饼撕一小块下来喂,但有些直接从嘴里吐出来喂,还有些拿着猫不能吃的辣椒大蒜在那里逗它。
对此,项翛年选择立马蹲下把顺顺抱起来,然后笑着对那人敷衍过去,再火速离开现场。
以至于现在,项翛年只要路过街边有卖吃的地方,她就抱紧顺顺,让顺顺的爪子绝不会落到地上。
被武力镇压的顺顺:“喵咕……”好气哦,为了口吃的,它容易么。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除夕。
项翛年看着大马路上的车子随着过年将近而逐渐变多,然后又在某一个时刻,消减下去。
除夕这个时间点,赶了长途回老家农村过年的人,都差不多到家了,项翛年所在的杭临城市区,不过是他们途径路上的一个补给站,或是老家快到了的指路标。
总之,大马路上已然冷冷清清,街边的商铺也大多关了门,只有不时的轮胎划过柏油路的声音。
前一天早上去菜市场,项翛年和一群战斗力强健的大妈大爷们,抢着这最后的一波菜和肉,毕竟过年了,菜市场要初五或者初七才开。
冰箱里的食物是充足的,水电费也交的充分,过年的时候不用担心会停水停电,屋里的灯光,项翛年也全部打开了,没有一处角落是黑暗的。
但她趴在窗边,默默地听着周边热闹的百家灯火,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里坠着闪动的繁星,她突然觉得,家里太安静了。
安静的,空空荡荡。
“喵!”
饿了,快给我饭!
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睡醒的顺顺,伸了个懒腰,习惯性的,去它的猫碗里,吃饭,但一低头,它只看到了从锃亮的碗底照出来的自己的脸。
肚子饿的顺顺,不满了,于是,它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去骚扰它的主人。
“喵!”搞快点。
小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已经能从顺顺的表情和语气当中,估摸出它大致含义的项翛年,看着脚边扒拉着自己妥协的小猫咪,一时之间竟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着。
“喵。”干嘛,想打架吗?
项翛年默然,她抬起头,用冰冷麻木的手,搓了搓被冻僵的脸,狠狠吐出一口白气。
温热的呼吸触碰到窗外寒冰的空气,瞬间结成一片小冰霜,随着夜里的冬风,带着项翛年莫名的惆怅,盘旋飘散而去。
“喵!”我好饿啊,你能不能快一点呐!
“好了好了,这就给你倒了,真是的,我到底是养了只猫还是养了个祖宗哦……”项翛年嘀嘀咕咕往屋里走去,给顺顺拆了一个猫罐头。
过年了嘛,得吃点好的。
王姨也有邀请过项翛年去她家过年,但项翛年在王姨打电话的时候,有听到她在外工作的女儿一家,带着孙子孙女,要回去吃年夜饭的,项翛年就拒绝了。
她这个电灯泡就不打扰人家的家宴了。
那么,她自己的年夜饭,做点什么吃的好呢……
盯着冰箱里的一整排的瘦肉排骨,买的时候,项翛年特意让肉铺老板给她切了一块最瘦的部位。
嗯,那就来个糖醋排骨吧。
再搞一个蔬菜。
项翛年抓了一把王姨送的自家种的青菜,切了两朵香菇。
起锅烧水,冷水把排骨下锅,加入葱姜料酒去腥,焯水撇去浮沫沥水,再洗锅擦干烧油炒糖色。
高温热油,把晶莹剔琥珀色宛如宝石一般的冰糖,融化成焦褐色的糖液,焦糖那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驱散了项翛年心头的郁闷。
一口气倒入白生生的排骨,“滋啦”一声,残留在表面的水珠,触碰到烫油,往周边迸溅出油星点点,项翛年面不改色翻动着锅铲,让排骨均匀上色。
加入葱姜蒜翻炒,炒出香味后,倒入酱油生抽醋耗油糖等调制的糖醋汁,再加入水,没过排骨,盖上锅盖炖煮半小时。
在周围热火朝天的备菜炒菜氛围中,项翛年的家里也窜出了一抹热烈香醇的烟火气。
项翛年抹了一把脸,在这森森寒意的冬日,愣是炒出了一脸的汗水,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和一点油烟。
然后把水嘟嘟还沾着泥巴的青菜清洗干净,把叶片一片片掰开,香菇洗干净除去泥沙,切成厚度适中的一片片。
准备就绪后,锅里的糖醋排骨才刚刚开始咕噜咕噜,项翛年转而去洗水果吃,然而,打开冰箱后,看见里面为了防长虫加了大蒜籽的白花花的大米。
项翛年一惊:“啊,饭忘记煮了!”
用最快的速度,淘米,把浑浊的米汤洗涤成大致清澈的清水模样,煮下去,老式的电饭煲没有快煮的功能。
不过,一般电饭锅煮饭是半个小时左右,虽然耽搁了一下,但到时候和糖醋排骨煮好的时间,也应该大差不差。
青菜要等糖醋排骨煮好了才能炒,因为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炒锅能用,而且,冬天菜凉得快,青菜最后炒才能保证吃的时候是热腾腾的。
排骨煮好之前,暂时没有事情要忙,项翛年端着一盘洗好切好的苹果,放在沙发前的小餐桌上,沙发上的白布之前已经掀开了。
这段时间,项翛年做了个大扫除,毕竟是要在这里生活几乎一个寒假的时间,有些东西不能用还是不太方便。
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她都拿出来擦了一遍,包括橱柜里的被子褥子,也拿出来晒过再包起来收纳好,免得长虫,衣服之类的没有,因为之前都烧掉了,给项翛年减少了很大一部分的负担。
就是到时候回霓虹,可能需要提前两天开始收拾。
项翛年还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两个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热水袋。
热水袋没有倒满,她怕炸开,然后裹了一层毛巾防止烫伤,一个给卧在沙发上舔毛洗脸的顺顺,另一个,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捂在最近有点发酸发胀的小腹上。
“呼……”热水袋带来的超乎一般的满足感和暖意,让项翛年和顺顺,齐齐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叹息。
项翛年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慢慢放在嘴边咬着,然后她打开了电视机,转到了春晚的频道,电视机里热闹的声响,瞬间充满了整个空荡的房间。
说起这电视机,项翛年本来没有打算使用的,但是想着一年一度的春晚都不看的话,那她是真没有过年的气氛了。
于是,项翛年去办理了相关的套餐,一开始那边不让项翛年只办理一个月的,说是起码得半年以上,后来还是听到风声的王姨,来帮忙,说服了那工作人员,推出了一个月的尝鲜套餐。
项翛年这才有了电视看。
看着电视上熟悉的面孔,耳熟能详的贯口,各位喜剧老师演绎的高品质小品,各位歌手老师演唱的流行乐曲。
项翛年欢笑欣赏之余,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恍惚,她好像回到了她的世界,之前的种种好似都是一场幻影,是轻盈的泡沫,是微风轻轻一拂,就会散去的海市蜃楼。
“滴滴滴!滴滴滴!”定时的闹钟响了。
“啊!我的糖醋排骨!”
瞬间,把项翛年从虚无缥缈的忧愁当中,拔出来。
“好烫!”
掀开锅盖被热气烫了一脸的项翛年,看着空中的白气,闻着不断从锅里溢出来的酸甜香气,又觉得自己落回了实地。
她笑着摇了摇头,把还没有讲起的事情抛之脑后,动起了锅铲。
糖醋排骨,出锅!
诱人的香气,诱人的色泽,项翛年没忍住,先吃了一块,恰到好处的酸意,缓解了排骨的油腻,唇齿间只留下酸甜的荤香,让人不住食欲大开。
吃了一块排骨后,口水愈是泛滥,项翛年赶紧洗锅,把青菜炒了,青菜熟得快,香菇煸香再加入青菜热油翻炒,炒至变软,撒点盐就可出锅,这菜吃的是一个简单的鲜美。
一荤一素备齐,电饭锅也唱起了煮好的提示音,项翛年把两道热乎乎的菜摆上桌,赶紧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白米饭。
两个盘子,一个碗,在小餐桌上散发着热气,项翛年就着电视里的热闹,吃起了自己的年夜饭。
一口酥烂的肉,一口软烫的菜,再来一口热乎乎的白米饭,再加上电视里不断传来的欢乐,项翛年这餐饭吃得挺快乐。
除夕,除了年夜饭以外,还要守岁。
项翛年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早早上床睡觉,而是选择抱着一床被子和热水袋,和顺顺一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熬到了最后。
主持人在电视里面像唱词一样地说着:“来,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守岁守困的项翛年,撑着眼皮,凭着本能跟着电视里面喊着。
“喵。”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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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新年的第一天,为了赶最早的一班公交,项翛年早早起床,带上提前买好的黄纸和香,伴着更早就开始响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出了门。
就是出门前,顺顺的状态有点让她担心,大概没有这么近这么密集地听过鞭炮声,它捂紧自己头上的耳朵,缩在被子里,不怎么动弹。
一开始项翛年还以为顺顺被吓得应激了,但听它平稳的咕噜咕噜的呼吸声,睡得还挺安然,原来只是嫌吵。
项翛年放下心来,给顺顺掖了掖被角,保证它呼吸道路的畅通,然后检查了猫粮和水是否充足,最后把门窗都锁住,终于出门了。
零下6度,这个时间点,冬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半暗半明的天空,让树影下的区域更是阴冷,但周边的气氛倒是一点都不冷清,相反,相当热烈。
走到公交站牌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此时距离首班公交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他们手上挎着篮子或是拎着袋子,里面的内容是和项翛年手里如出一辙的黄纸和香。
项翛年捂紧几乎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围巾,在人群里,汲取一丝安全感,她默默排在队尾,借着拥挤的人群,挡一挡这凌冽的寒风。
很快,车来了,轮值的司机载着一车人,往远方的山头行驶而去。
几乎是在最后上车的项翛年,没有座位,也正好,她拉着扶手,双脚迈开,与肩同宽,稳稳地扎在车内,这样站着,反而不容易晕车。
暖烘烘的车厢里,摇摇晃晃,困意上涌,项翛年打了一个老大的哈欠,而哈欠呢,会带起一串连锁反应,全车人被传染,一个又一个,最后连司机都被影响到了。
为了清醒,司机打开了自己边上的窗户,不过只开了一条最前面的缝,清冷的风,顺着缝隙钻入,眨眼间席卷车内的暖气,酝酿的困意,也在一瞬间消散,车内的人都精神一振。
吹了一阵子的寒风,项翛年觉得脸上的皮都被吹得紧绷了,寒意直往骨子里钻,她又往上拉了拉围巾,哆嗦着,往后面走了走。
虽然是精神了,但这等酷刑,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了,不一会儿,站在车子前面的人,渐渐在往后挪,最后,还是前排的一个大爷受不住了,让那司机赶紧关上窗户。
“咔哒。”
车窗合上,众人都舒缓了一口气,车里的暖意全部被剥夺,这会儿关上车窗,也不会酝酿出困意,摇摇晃晃过了好久,项翛年晕车快憋不住的时候,车到站了。
跟着乌泱泱的人群,一起下车,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项翛年甚至都不用怎么找路,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一片山头。
项翛年踏着山石堆积的楼梯往上,寻找她这句身体母亲的安眠之地。
原主外婆那一辈,加上外婆,太婆前后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但外婆那一平辈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的,最终只剩下三个。
本来,人丁稀少,家族更应该团结,但是原主生母因为生父下落不明后,就不时的发疯,那边的亲戚,也不愿意和项翛年这一支再度来往。
所以,项翛年找到坟头的时候,它孤零零的,安安静静的,自己待在那儿,无人问津,无人知晓,台前积满了灰尘和杂乱的枯枝败叶。
只有项翛年一个人,站到了它的面前。
没有人愿意接受你的不同,哪怕是有血缘联结的亲戚家人。
项翛年站在坟前,突然从心底渗出一股悲凉和哀伤,几欲让她落泪。
“就是这里了,你太婆……”
隔壁来了一家人,项翛年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戴上衣服后面的帽子,蹲下,用手充当扫帚,徒手把台上的脏污扫成一堆,空出自己拿来装黄纸的塑料袋,装了这堆被遗忘的垃圾。
收拾干净后,项翛年拍了两下手,把上面的脏东西拍走,再掏出兜里的酒精棉片,把手擦干净,拿出打火机,开始上香叩香烧纸。
面对着这句身体的母亲,项翛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叩拜的时候,在心里让她保佑现在不知所踪的原主,平安健康。
项翛年所能做的,只有多供奉一点纸钱。
“嘭!”
远处,第一个上好香的人家,放起了最后的除邪炮。
响亮的炮仗在空中爆开,向四周发射燃不掉的残渣。
听着脑袋上一声更比一声响的鞭炮声,项翛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捡来的树枝扒拉还在慢慢燃烧的黄纸堆,让它燃烧得更快一些。
燃烧的灰烬,顺着不知从哪来的风,吹过项翛年的发丝,沾在上面,似是标记,给予庇佑,最后还是随风,不舍离去。
确认剩下的灰里都没有火星子了,项翛年双手合十,进行最后的一次叩拜。
——————
“汪!”
项翛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吸引一些山里的住民。
比如,回程,下山的台阶上,拦在她面前的,这一条,看上去像是一条土狗的狗。
脏兮兮看不清原本毛色的身上,满是草渍,却是张着嘴拉着舌头,笑着对项翛年疯狂摇尾巴。
嗯……
项翛年试探往下走了几阶台阶,那狗狗虽然是,让路了,但是,然后呢,它跟在项翛年的身边,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往下走去。
一直跟到门口,还一直跟着她往外走,项翛年有点愁,突然的这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哟,这狗终于舍得出去了?”
僵持的阶段,还是在门口守门的大爷,看着这狗,酸溜溜地出声。
经过那大爷的口述,项翛年得知,这狗是半年前来这里的,大热天,还是大中午,出现的很突兀。
脏兮兮的,值班的大爷们,都以为是流浪狗,本来看它可怜想喂口饭吃的,谁知道这狗谁喂的都不吃。
后来发现它自己会打猎,不时还会帮忙抓老鼠,和老是钻洞破坏线路的兔子。
看家护院更是了不得,有些不道德的人,会在半夜里来偷一些,富裕人家供奉在坟前的金银珠宝啥的丧葬品。
它一旦发现,就会发出警报,几次下来,这边山头安静了不少,值班大爷的工作量也减轻了许多。
然后,这狗的名声,远近闻名,就有人动了想领养它的念头。
奈何,它一个都没有看上的。
还有想强带回去的,它聪明的,往山上一躲,谁都找不到。
就这样,人狗双方达成了一个互不干扰的友好邻里关系。
所以,它今天突然这么亲人的状态,委实让稀罕它想和它搞好关系的值班大爷,酸了。
半年前……
这时间让项翛年下意识多想,她自己也是半年前来到这里的,这下,她本就摇摆不定想带它回家的念头更是坚定。
想罢。
项翛年带着它往边上人少的地方走了两步,它一直亦步亦趋,仿佛就认准了项翛年。
她蹲下,对上狗狗乌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认真地问道:
“好狗狗,你愿意跟我回家吗?以后我养你。”
“汪!”
“我就当你答应啦!”
虽然她半年之后就会离开,但祂都愿意让她带只猫回去了,加个狗应该也是愿意的,怎么说,都是祂那边有错在先,这些小小的变动,祂应当也是可以接受的。
项翛年毫无负担的,给将来的祂,暗戳戳的,增加工作量。
就是有一个问题。
现在她该怎么带着这只狗狗回去,还得去趟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打个疫苗什么的。
公交车肯定是不让上的,难道她要走回去!?
六公里!?
那大爷看出了小姑娘的窘迫,热心开口:
“小姑娘,你要是不急的话,等我会儿,再过几分钟我就交班了,到时候我三轮车带你回城。”
项翛年一狗在手,待会儿要坐的还是敞篷的三轮车,要是路上发现不对劲,能随时准备跑路,摸了摸衣服兜里的辣椒水喷雾,她答道:“好的,谢谢大爷!”
安静的等待中,天空慢慢变亮,黝黑闪着点点繁星的暗夜,也迎来了换班的太阳,东方的橘红将山顶的青黑慢慢点亮,徐徐晕染开来,绚烂而震撼。
很美。
新年第一天,项翛年在公墓大门前,和身边刚刚遇见的狗狗,一起看了一场日出。
大爷换班后,和对狗狗终于出山而感到一样稀奇的轮值大爷,唠了几句嗑,推着他那锈迹斑斑但其他地方都很干净的三轮车出来,对着一边跺脚取暖的项翛年道:
“姑娘,上车!”
“欸!来了!”
项翛年先试着把狗狗抱上去,但这狗,比想象当中的还要熟稔,它自发的,爬上了有项翛年腰高的三轮车车斗,还用眼神催促项翛年。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项翛年觉得自己像是被讹上了的。
项翛年:“……”
她选择闭嘴,默默爬上了车。
“扶好喽,走!”那大爷像个称职的司机,还会提醒乘客注意安全。
项翛年坐着车斗里唯一的一个小板凳上,一手扶着驾驶座靠背的栏杆,另一只手抓着狗狗的脖子,免得它跌出去。
吹着冷风,听着身边狗狗示好的哈气声,感受屁股底下一阵阵的颠簸。
项翛年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比早上看到的日出,还要璀璨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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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坐车里,或者是密闭空间,能控制的情况下,尽可能给自己留一条可以呼吸的缝隙。
现在上坟严禁烟火,大家记得遵守。
虽然本人相信人性本善,但是,在这里多嘴一句:
对于想要带你去某地的陌生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对方多么和善无害,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该有的戒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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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名字
行程比想象当中的快一些,只用了十几分钟,大爷就告诉项翛年,到了。
公交车绕来绕去,抄近路,果然还是得相信本地人呐。
项翛年抬眼一看,发现大爷停在了一家宠物医院的门口,灯光明亮,看这样子还在营业,是项翛年来华国时,带顺顺来检查买猫粮和罐头的时候来过的医院,她心里一松,下了车。
“大爷,谢谢您!给!”
项翛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大爷,本来是防止她肚子饿准备的,现在,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给钱的话,感觉会侮辱大爷的一片好心。
“……欸,行,我就收下了,姑娘回去小心啊。”
那大爷看着项翛年亮晶晶的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叮嘱了项翛年一句,就掉头走了。
“嗯嗯,爷爷再见。”没有嘴瓢的项翛年,向大爷离去的背影,鞠躬致谢。
“欸,这不是……公墓那里的狗吗?旺财,你怎么来啦?”
项翛年身后,穿着围裙出来放牌子的员工,看到乖乖跟在她脚边的狗,先是不确定地开口,因为这狗的名头在这附近都传遍了,它谁都不肯跟着走是出了名的。
这会儿看到它出现在山头以外的地方,店员不由得感到惊奇。
至于店员为什么会认识它,住在这片区域里的,谁家没有个躺在公墓里的老祖,自然是上坟的时候认识的。
然后因为“小狗”“狗狗”什么的,叫着它感官上不太好,于是附近的人给它取了华国狗狗重名最多的名字——旺财。
狗狗听见别人叫它旺财,回头看了一眼,店员就确定了身份,他蹲下身子,夹着嗓音,温柔的,和旺财打了个招呼。
项翛年低头:“……你叫旺财?”
“……汪!”旺财抬眼看项翛年的眼神,不知怎的,有点无语。
这迟疑是怎么回事?
莫非它自己也嫌弃这个名字吗?
项翛年注视它了几秒,然后抬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对店员保持微笑:
“你好,麻烦帮……它做一下常规检查,顺便洗个澡驱个虫打个疫苗什么的。”
“好的,不过疫苗不用了,它之前被那里值班的大爷们抓来打过了,我给它做个清理就好。”涉及到公事,店员恢复正经,给项翛年简单做了个汇报。
“嗯,好,按照你说的来。”
项翛年跟着店员和狗走了进去,坐在里面的软式沙发上,热烘烘的暖气,驱散了身上的凉意,项翛年舒服地喟叹一声,整个人软了下去。
早起的精神头在爬山和坐车中,消耗殆尽,困意上涌,但在不熟悉的场所里,她也不可能真的睡着。
项翛年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调整姿势,让呼吸道保持通畅,让大脑尽可能多的,汲取新鲜清新的氧气,从而减少困意。
把围巾塞进背包的项翛年,突然听到从里面往外奔来的,肉垫和爪子触碰地板的声音,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裤脚,有种被咬住往外拽的拉扯感。
嗯?
她顺着力道低头,就看见了本应该在里面剃毛洗澡的狗子,正咬着她的裤脚,往里面的方向拽。
“怎么了?”面对有些急躁的狗子,项翛年俯身抬手,摸了摸它还算干净的脑袋,柔声问道。
粗糙坚硬的毛发有点刺手,但暖呼呼的脑袋,撸着手感不错,项翛年多抚摸了一会儿。
追在后面的店员出来看到狗子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道:
“看来是看不到主人不安了,妹妹,你要不跟我一起进去,我操作,你看着它?”
“我能进去吗?”项翛年诧异。
她以为后面应该只有员工才能进去来着。
“你可以进去的,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那店员一脸的理所当然,反而奇怪为什么不能进去。
“……没有,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项翛年把自己的背包收拾好,重新背在身上,跟着店员进去了后面的空间,长期被消毒水和沐浴露等挥发的气味浸泡,让后面的房间哪怕处于空置状态,也散发出干净的味道。
消毒水的气味,清爽又干净,让项翛年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在那店员的示意下,她把背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背包不重,那小小的挂钩很好的承载了重量,不愧是华国制造。
项翛年在场的情况下,狗子安定了许多,就是剃毛的时候,反抗了一下,项翛年直接抓住它的两个前肢,按住它的脑袋,武力压制。
洗澡的时候,狗子不安地嚎了两声,但被绳子拴着,它认清挣扎无用的事实,像个成年狗一样,稳重地接受了现实。
嗯,如果不看它缩在两腿之间微微颤抖的尾巴的话。
一番清洗检查后,项翛年用新买的大型犬牵引绳,牵着焕然一新非常英气但有点萎靡,褪去脏乱外表显露本色的,黄毛狗子,坐在店员对面,一起看着电脑里的报告。
在那之前,那店员神情严肃,脸色认真的,面对着项翛年,好像要说什么正经严重的话,让项翛年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结果,就听那店员道:
“客人,想好给旺……咳,狗狗起的新名字了吗?我这边登记狗狗的检查单,需要填写它的姓名。”
“啊?不是叫旺财吗?”项翛年一脸懵,觉得叫旺财也挺好的。
“是这样的,在我们这边,收养的宠物都是需要新主人给它改名字的,改名字就意味着它们要开启一段新生活了,也是给它们的一个祝愿。”
店员看着原本的旺财,满脸的慈爱,项翛年几乎能从店员身上,看到圣洁的圣光。
店员肯定很喜欢小动物。项翛年如此想到。
但是,什么时候有这种说法的,她怎么不知道。
腹诽归腹诽,不理解归不理解,被店员这一套说辞说服的项翛年,低头看了看精疲力竭趴在她脚边的狗子。
突然,福至心灵,一个非常标准的名字,霸占项翛年的脑海,怎么也挥不去。
“跟我姓项,工页项,名字是建国,它就叫项建国。”
“汪!”
趴在地上的狗子好像很满意,支棱了起来,起身端坐着,充满精神的,应了一声。
店员:“……好的。”
大俗即大雅,好名字。
至此,旺财,改名为,项建国。
“建国有点耳螨和跳蚤,有点偏瘦,不过牙齿挺健康,也没有绝育过,是个小妹妹,从它英勇的事迹来看,还真看不出来它已经六岁半了……”
店员把一项项重要的指标,指给项翛年看,并耐心解释。
总体来说,项建国大体健康且不失健壮,只要后续保持干净清爽和营养补充,定期驱虫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项翛年从店里简单买了点能够补充营养的狗粮后,牵着走出门外就重新振作的项建国,一路往回家的方向走,她家就在这附近了,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至于玩具零食啥的,暂时不考虑,等回到霓虹再去买,不然太多行李,到时候上飞机不好带,所以项翛年只买了一个磨牙棒。
然后,考虑到家里的顺顺,项翛年想着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又给顺顺买了一个小型的抓板,这就妥了。
回程路上,项建国迈着轻快的步伐,隐隐有加快的趋势,但被项翛年一拉,又会乖乖放下脚步,等项翛年。
一路上,项翛年反复不停地喊着“建国,慢点”,“建国,走近点”,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建国已经学会控制速度,并贴着项翛年。
建国很聪明。
就是项翛年,快走到家时,小腹的下坠酸胀感愈来愈强烈,冰凉的刺痛感一阵又一阵向她袭来,哪怕将冰冷的双手搓热了贴着线衣捂在肚子上,也暖不进去。
逐步强烈的酸痛,让她的腰部也一起跟着泛酸,身体不自觉微微下弯,肩膀蜷缩,感觉一小波一小波的热流涌出,她无暇给建国一个及时的夸奖。
项翛年小步迈着,频次加快,带着建国飞快往超市奔去,买了夜用日用卫生巾,都没要塑料袋,抱着就跑了。
要不是她现金扔得快,那收银的还以为她要逃单呢。
察觉到项翛年状况不对的建国,用它暖烘烘有力的身体,撑起了扶着楼梯几乎把自己折起来的项翛年,往上走去。
建国在拥有项翛年浓郁味道的门前停下,项翛年抹了一把颊边的冷汗,抬头看,发现是自己的家门口,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开门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候在门口的顺顺,她牵着建国进来,关上门,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地上的顺顺,一个抛扔,用巧劲把顺顺扔上她房间里的床,紧接着就关上了房间门。
还没反应过来但调整空中姿态用四肢稳稳着床,而后一脸懵逼的顺顺:
“喵啊?”
什么情况?
“喵……”
不对,刚刚好像闻到了其它生物的味道……
“喵嗷!”
可恶,两脚兽,你有我还不够,竟然还带其它的动物来家里。
“喵嗷嗷!”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和它一决生死!
隔开顺顺和建国的项翛年,没再管房间里快要抓狂的顺顺,她抓着牵引绳的手一松,抱着卫生巾火速往卫生间奔去。
“汪呜?”
建国不理解,但它默默跟在项翛年的屁股后面,企图一起跟进卫生间。
但是。
“嘭。”
门,在它的面前,被无情的,关上了。
“呜……”
建国委屈巴巴,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刨门,一阵费劲却无果,它只能趴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门内,坐在马桶上的项翛年,看着她胖次上的血迹,有些愣神。
这初潮,就这么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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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啦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项翛年,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终于在新年的第一天,来了初潮,开启她的第二次发育。
坏消息是,太痛了!太折腾人了!
开了暖气,简单冲洗了一下被血染脏的部位,用布擦干,她先用纸巾垫着,松松地套上不干净的裤子,然后打开房间门,从阳台晒着干净的贴身裤里,取了一条下来。
顺便把散发着干净洗衣液香味的,厚实的冬季保暖睡衣,收了下来,项翛年摸着蓬松热乎,穿上堪比羽绒衣的睡衣,动了洗澡的念头。
动了洗澡的念头后,项翛年顿觉自己身上哪哪都不太舒服,黏腻阴冷,潮湿不干净,身上也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腥味。
当机立断,洗澡!
但是,有些事情得先处理一下,不然她怕她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被拆了的家。
她忍着不适,先是开了个罐头,然后和新买的小型抓板一起,开了一条缝,推进顺顺的房间里。
早就气累了的顺顺,趴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安安静静,抱紧弱小的自己,然后就闻到了门那边传来的熟悉的香味。
是罐头!
顺顺跳跃下床,吧唧吧唧地吃着罐头,吃完了,发现边上有新的抓板,上去磨了磨爪子,发泄一下不爽的情绪,再舔舔毛,气就消了。
顺顺跳到刚才它捂暖的地方,又蹲了下来,平心静气,闭目养神。
门外,项翛年用湿毛巾擦了擦建国的爪子,把还套着牵引绳的建国,绑在了卫生间外面的门把手上,并调整了长度,让建国趴在地上的时候也不会勒。
项翛年也给它开了一个罐头放在边上,再把买的磨牙玩具送到它的嘴边,再然后,她抱着睡衣,进入被暖气暖得暖烘烘的卫生间,开始洗澡。
稍烫的热水,淋在冷飕飕的肩膀上,冲在被冻得青紫的脖子上,把透进骨子里的寒意都烫走,项翛年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喟叹,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因为家里的热水器是太阳能的,不能洗太久,项翛年加快了搓澡的速度,不然等后面的水凉掉,对现在刚来初潮的她来说,又是一场劫难。
十几分钟后,洗的浑身冒热气的项翛年,穿着像棉袄一样的睡衣,走出了卫生间,原本白皙的肌肤,都变得红彤彤的。
胀痛的小腹和酸胀的腰背,已经大幅度减轻,被热水澡控制在了项翛年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项翛年现在基本上,可以行动自如。
她一出来,已经把罐头吃得干干净净,趴在地上欢快咬着玩具的建国立马站了起来,微笑,吐着舌头,狗子的招牌式笑容。
看得项翛年心瞬间一软,她蹲下身,把牵引绳从建国的身上取下来,然后,用双手揉了揉建国的脑袋,可以说是一顿虎摸。
建国的脾气简直好的不像样,哪怕项翛年把自己脑袋上的毛发全部揉乱,它也只是吐着舌头喘着气,微笑地看着项翛年。
项翛年莫名从它眼神中看出了一股宠溺的意味,还有一种长辈看待调皮晚辈的无奈和纵容,总之,眼神非常的,慈祥。
项翛年:“……”
心虚的,她把手下被揉乱的毛发一块一块捋顺,接着,再把地上沾满口水的玩具,重新塞回它的嘴里。
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去阳台晾晒自己洗干净的贴身裤,嘴里嘀咕着:“今天中饭吃点什么好呢?”
建国不明所以,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项翛年的后面,从卫生间到阳台,在从阳台到厨房,最后从厨房到顺顺在的房间。
项翛年在阳台晒裤子的时候,看见了她房间里,平坦的被子中央,有一个长条状的凸起,她往房间里其他地方看了一眼,都没有看到顺顺,就知道,床上睡着的是顺顺。
她会心一笑,把冰箱里冻着的肉拿出来解冻,淘米把白米饭煮下去,然后来到小房间,她让建国等在门口,自己进去,把棉被里睡成一条的顺顺抱出来,放到建国的面前,让彼此熟悉一下气味。
项翛年的手没有离开顺顺,虽然她希望家里的顺顺和建国能够和睦相处,但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她也怕一猫一狗初次见面就打起来。
而突然从暖呼呼的被子里面被抱出来的顺顺,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怼着一张大狗脸,呼哧呼哧的,往自己的脸上吐着气,顺顺鼻子一动,发现眼前这家伙就是刚才让它被关在房间里的罪魁祸首。
可恶!
顺顺伸出喵喵拳,劈头盖脸就想打下去,但建国更快一步,建国友好的,伸出舌头,给顺顺的整张脸舔了舔毛,来了一次爱的洗礼。
猫和狗的舌头构造,不太一样,猫舔毛,那是真的干净,狗舔毛,只会留下一串的口水。
于是乎,顺顺的攻势,就这样,被建国的口水,扼杀在了摇篮里。
顺顺自闭:“……”我不干净了。
而造成面前场景的建国,还想再给顺顺来一次洗脸服务,顺顺连忙抗拒,它双爪笔直又顽强的,抵在建国的鼻子上,阻止它的前进。
“噗哈哈哈……”
没良心的主人,项翛年,看着顺顺脸上人性化的生无可恋表情,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顺顺听到自己头顶上的动静,立马抬头,用控诉的眼神,射向在它头顶笑弯了腰的项翛年:“喵嗷!”
看到顺顺和建国两只相处的还算和睦,不会发生狗咬猫或是猫抓狗这样的互相伤害的事情,她把手上的顺顺往建国的背上一放,笑道:
“你俩玩吧,我要去烧饭了。”
项翛年站起身,去厨房准备做她的午饭。
这么一会儿,那条猪瘦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冻了,表面一层的肉已经软乎乎了,就是芯子,还是硬邦邦的,不过,有华国菜刀在手,也不是切不动。
把瘦肉片成一片片,加入适量的酱油蚝油生抽淀粉,和少许的盐,抓匀腌制一会儿,趁这个空挡,把小米辣一并切成末,葱姜蒜也要加,但她自己并不太喜欢吃,所以葱姜蒜切得非常大段。
最后,把她从菜市场大妈那里,抢到的最后一缸里的最后一整颗酸菜,切了几片叶子下来,斜刀把酸菜切成和肉片差不多大小厚薄的片片。
准备就绪,起锅烧油。
但在转身拿油的时候,项翛年的膝盖,先一步踢到了一坨热乎乎的毛茸茸,她低头一看。
顺顺像是力气用尽一般,四肢张开,软绵绵地趴在建国的背上,让建国像是驼了一张猫形毛毯。
但是再仔细一看。
好家伙,一猫一狗的毛,左一撮右一绺的,乱得非常狂野。
看来是好好地打了一架了。
但是,现在友好和谐的样子,又不像是打架的样子,难道是……友好玩耍了一番?
想不通的事情,项翛年选择先挪到一边。
因为。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用脚把背着顺顺的建国慢慢推远,警告它不准靠近。
然后转身,继续被中断的起锅烧油,等油热,倒入葱姜蒜爆香,用小火煸一会儿。
大概差不多的样子,项翛年把炸得透透的但是自己不吃的葱姜蒜,捞出来,直接丢入厨房的湿垃圾桶里。
剩下锅里香喷喷也没有各种她不喜欢吃的调料的油,加入小米辣,倒入腌制好的肉片,翻炒至变色,再加入酸菜。
主打的就是一个入口干净,不用吐,也不用因为吃到熟透的大蒜而面露苦色,再呕出来。
没有隐藏的火乍弹,自己做饭就是这点好。
灵魂的酸菜一入锅,热油将酸意全部激发,霸道又强烈,让灶前直面冲击的项翛年,眼睛跟着一酸,口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缠绕在舌尖。
翻炒一阵,可以出锅了,酸咸的香气,萦绕在屋子里的三只鼻子里。
“滴答,滴答……”
饶是在盛菜的间隙中,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也异常清晰。
项翛年听到的第一时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干的。
嗯?
她有所感的,往自己身后一看,顺顺支棱了起来,板板正正立在建国的背上,正舔着嘴。
不是顺顺,那就只有……
视线顺着往下,建国,四肢站得笔直,神情异常严肃,面上是唬人的架势,以为它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情。
对。
如果,忽略它不断往下滴口水的嘴角的话。
项翛年:“。”
她哭笑不得,但嘴上拒绝的是毫不留情,“不行,小猫猫和小狗狗不能吃,有油有盐,关键还有酸菜,你们吃不了的。”
“喵呜……”
“汪呜……”
两双圆溜溜的眼睛,流露出同一样式的委屈。
但项翛年依旧不松口,无情地刷着锅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刚刚已经都吃了一个罐头了,晚上才能吃。”
铁石心肠的项翛年,无视地上的两个小可怜,把地板上的口水擦一擦,扭头给自己盛饭。
今天打定主意要做下饭的酸菜炒肉的时候,她淘米的时候就给自己多倒了小半杯的大米,盛出来是满满的一碗。
项翛年一手端着热腾腾冒着白气的白米饭,另一只手端着新鲜出炉的酸菜炒肉,走到客厅的小餐桌前,坐下来,面对着窗户,享用自己简简单单的一餐中饭。
爽口的酸菜,添加的地道的小米辣,在里面很好的发挥自己的作用,爽辣的咸香,猪瘦肉也软嫩入味,不断刺激着项翛年的舌尖,引诱她吃下一口又一口的饭菜。
项翛年把脚搁在躺在她脚边的建国身上,狗形热水袋,她一个人安静又美滋滋的,吃完了舒爽的这一餐。
从饭碗里抬头,看着窗外飘下来的粒粒大雪花,项翛年惊喜出声:
“快看,建国,顺顺,下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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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睡午觉
项翛年来到樱兰这个世界之前,一直生活在偏南的地区,那里不太下雪,哪怕下了雪也会在积起来之前融化掉。
所以,看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项翛年此刻,异常激动。
她放下收好的碗筷,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兴奋地跑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的锁扣,捧着双手,去接窗外的雪花。
项翛年不忘分享喜悦:
“建国,顺顺,快来快来!下雪了!”
建国顶着脑袋上的顺顺,跃上沙发,借助窗边沙发的高度,搭在窗沿,跟着项翛年一起,往窗外的大雪看去。
虽然窗户外面有防盗的栏杆围着,但项翛年怕它掉下去,就把顺顺抱在了怀里,看着顺顺好奇的样子,她带着顺顺的一只软绵绵的爪子,去够那一片片雪花。
触手冰凉,入手的瞬间,又快速融化为冰水,感应到的顺顺一个激灵,赶紧在空中甩了甩水,收回自己的爪子,低头用舌头清理。
项翛年被顺顺可爱的小模样萌到,低下头在顺顺的脑袋上猛吸一口,然后,在抬眼的下一秒,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啊。
被建国逮到了。
这种被当场抓获出轨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项翛年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把顺顺安安稳稳放到窗沿,前面有半边窗户挡着,相对安全,然后她抱起了靠在她腰上的建国。
拎起来的瞬间,有点沉手,毕竟建国的体重,直逼一袋10千克的大米,具体的就不说了,女狗狗也是需要隐私保护的。
项翛年呼噜了一下建国的脑袋,让它两只前爪撑在窗沿上,后爪踩在沙发的扶手上,自己在旁边托着它的身体,让它尽可能多的,看到面前这少见的风景。
建国咧着嘴,用鼻头去接,玩不够,最后它仰头张着嘴,去一口一口捕捉天上降下来的一片片雪花。
顺顺看着建国玩得高兴,它迟疑了一瞬,又凑到建国边上,用一只爪子去追它眼前飘过去的雪花,玩得不亦乐乎。
项翛年一手固定着狗子和猫,防止它们掉下去,另一只手也跟着它们一起,去接落雪,她不厌其烦地看着掉落在手上的雪花一个个融化。
“汪嚏!”
“喵嚏!”
“阿嚏!”
贪玩的一人一猫一狗,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风,直到齐齐打了一个喷嚏,项翛年才意识到,玩太久了。
她不舍地关上了窗户,隔断了冷气,喃喃道:“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积起雪来……”
关上窗,项翛年才发觉自己已经双手冰冷,顺顺和建国还好,有一层厚实的冬毛裹着,温度没怎么变化。
但项翛年还是火速烧了一壶水,把碗筷洗好,泡了三个热水袋,用各自的毛巾包好,一一放到沙发上。
顺顺和建国认领了自己的热水袋,上了沙发就卧了上去,项翛年抱着自己的,也脱了鞋,卧上了沙发。
建国的热水袋是项翛年出了医院,碰巧看到了街道角落有一家仍在营业的小商铺,是在那里买到的。
安静的午后,正是适合睡午觉的时候。
项翛年抱了自己床上的被子,来到沙发,顺顺和建国自动让开了足够项翛年躺着的位置。
定时清理自己的顺顺香香的,早上刚刚洗过澡的建国也香香的,洗了澡的项翛年自己,也是香香的。
干净的纯棉被套,因为使用的比较久,绵绵的,柔柔的,贴在肌肤上,睡在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安定感。
顺顺习惯性埋在项翛年的肩颈处,至于建国,项翛年抱着它就像抱着一个玩偶一样,踩着脚头热烫的热水袋,睡意上头,项翛年缓缓闭上双眼。
不久,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三道平稳又悠长,互相交织又和谐的呼吸声。
——————
“哇,好冷!华国的空气这么冷的吗?感觉冷气要钻到骨头里去了。”
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欣赏风景的须王环,一踏出机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来了一个亲密的贴面礼,他冷得只能拉紧自己的大衣外套。
“说的也是,还挺冷的。”跟在后面的春绯也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站在须王环的后面挡风。
“嘛,我倒觉得还好。”
了解当地气温,特意穿了轻便的羽绒外套的常陆院双胞胎,站在须王环的面前,像是炫耀一般,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件女式羽绒外套,披在春绯的肩上。
“谢谢。”春绯没有客气,自己穿上了保暖的羽绒服。
“哦!准备真是充分呐,馨,光,我的呢?”
须王环惊喜地伸手,向双胞胎讨要属于他的那一件。
但是。
“欸,殿下,你这手是什么意思?”
双胞胎装傻,装作看不懂须王环的意思,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招呼春绯一起跟上,三人一同往边上候着的车走去:
“春绯,走走,我们上车,去年年家!”
“好的。”
须王环:“……喂,别无视我啊!”
没办法,须王环哆嗦着,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追着那三人一起上了车。
至于早早就在华国,但因为比赛的日程,现在才往项翛年家动身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还堵在同一个城市的市中心。
看着面前一长条根本看不见头的车灯,埴之冢光邦泄气地跌回车后座,“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年年酱的家啊,崇。”
“不好说。”铦之冢崇也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堵。
“说不定还是环酱他们先到呢。”
男公.关部内部互相通过信,所以双方约定在项翛年的家碰头,埴之冢光邦对于另外一支队伍先到项翛年家的预定未来,感到一阵焦躁。
从未遭遇华国春运期间的两兄弟,齐齐从嘴里叹了一口长气:“欸——”
——————
并不知道有两队人马往自己家赶来的项翛年,醒来睡眼惺忪的,正抱着怀里乖巧的建国一顿狂蹭。
汲取了一定的毛茸茸能量,项翛年起床成功。
起床第一件事,项翛年往窗外看去,雪还在下,甚至比她睡觉前下的还要大,她不由得期待起来:“晚上说不定都可以堆雪人了。”
项翛年起身,套好睡衣,把还热乎的热水袋拿掉毛巾,塞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把沙发上的棉被抱好,重新铺回自己房间的床上。
而顺顺,还没有睡够,它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又闷头睡着了,项翛年给它盖了一层小毯子,让它继续睡着,建国,在项翛年起床的时候,就跟在了它的屁股后面。
它连项翛年被怀里被子挡视线,没有注意到被子垂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用头顶起了那一部分的被子,防止拖在地上被弄脏,就这样跟着项翛年一起把被子铺好。
如此聪明又贴心的狗狗,自然是又收获了项翛年的一顿爱的虎摸,和偷咪咪的加餐。
趁顺顺还在睡,项翛年从顺顺的零食里,拿出一条剪开,给建国加餐。
如果顺顺知道,一定会骂一句心机狗,然而,已经熟悉环境的顺顺,睡得非常沉,并不知道自己的零食库,已经被自家主人偷家了。
“对了,建国,你要不要上厕所?”
听说狗子都是要在散步的时候,上厕所的,早上到现在,过去很久了,应该也快要到建国的上厕所时间了吧。
虽然等到明天早上出去遛顺顺的时候也可以,但让它憋这么久,好像挺可怜的。
想到这儿,项翛年决定了下午的日程:遛遛狗。
“走,建国,带你出去玩玩。”项翛年拿上牵引绳,带着建国往外走。
明显是听懂了的建国,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脚步跳跃着跟着项翛年往门口跑去。
要出门的动静,也瞒不过耳朵灵敏的顺顺,它猛然一个起身,跳到鞋柜边上,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牵引绳,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喵!”可恶的两脚兽,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今儿个我都还没有出去遛过呢!
项翛年大致从顺顺的脸上看到了控诉,她今天早上起早去上坟,的确是没有时间去带着顺顺放风。
既然这样。
“那就一起去吧,顺顺。”
“喵。”朕允了。
项翛年又拿起了顺顺的牵引绳,临出门的时候,项翛年看着建国思考了一下,默默往随身的袋子里加了点黑色的垃圾袋和纸巾。
万一建国在路上突然拉屎就不好了,作为主人的她,得处理干净。
项·非常有责任感·翛·铲屎官·年,拿起家里超大容得下她和一猫一狗的长柄伞,拖家带口的,出门啦。
顺着早上遛弯的路线,项翛年牵着她所有的家人,一起慢慢地走着,出门的时候还有点冷,但走了几段路后,身体也慢慢热了起来。
建国也在到处的搜寻当中,提起后腿,在几个电线杆边上,撒上了自己的标记,又在几个几乎被雪全部覆盖,一半绿一半白的草坪当中,挑选了它最满意的地盘,开启了蹲坑模式。
嫌弃的顺顺,本来还趴在建国的背上,这一下是一个跳跃,就跳上了项翛年的背,手脚慌乱的,一头扎进了项翛年的外套里面。
项翛年觉得好笑,点了点埋在自己外套里面的顺顺的鼻子,道:“你啊。”
随着说话,吐露的呼吸在下一秒就变成一大团白气,融入一片白花花的雪中。
站下树下,避开一部分的风雪,项翛年抖了抖伞上堆积的雪,看向远处吸纳了一大片雪花的河道,河面上闪着一阵阵泛着银光的小波浪,不时吹来潮湿的气息。
“新的一年,还有半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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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抱不动女性并借口一堆,尤其把过错推卸到女性身上的男性,是他不行。
所以,亲爱的们,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pua就坏了心情,如果有能力的话,你可以反手就给对方拎起来,只需要让他腾空一秒,摇头上下打量并嘲讽他:“你这么重我都抱得起来,啧啧啧。”
当然,需要排除脂肪超标危害到健康需要使用到吊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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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雪人吗?
收拾了新鲜的,热乎乎的,一大坨,项翛年屏住呼吸,系上垃圾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
“要是建国学会用马桶就好了,回去要不要让顺顺教一下呢……”
扔完垃圾项翛年转身,就看到建国坐在雪堆里,屁股贴地,两只前爪挪着自己往前,这架势……是在擦屁股吗?
项翛年捂脸,无奈。
看来回去还有很多要教建国的。
沿着河边转了两圈,廊桥上也去了溜了一圈,欣赏了一会儿河景,在热乎的身体出汗前,项翛年低头,对两只道:
“走,建国,顺顺,我们回家啦!”
一人一猫一狗,迎着风雪,踏着平坦道路上,薄薄一层的雪白地毯,轻轻的嘎吱嘎吱声,归家了。
今天的晚饭吃点什么好呢?
“汪!”
“喵!”
好似听到了项翛年的心声,建国和顺顺似有所感的,抬头回应了她。
“哈哈,你们想吃点什么?晚上给你们煮点排骨,拌点西蓝花怎么样?”项翛年对着两个看向她的小脑袋如此建议道。
“汪呜!”好!
“喵啊!”太棒了!
一来一回,有问有应的,这段安静又没人的路上,平添了一丝暖意。
说干就干,项翛年一回到家就拿出排骨,浸在水池里解冻,然后从厨房地上,装着裹着泥巴的篮子里,抽出一根有她一臂长的山药。
晚上就简简单单煮个排骨山药汤,再烫点青菜,清清淡淡吃一点。
排骨葱姜蒜烧水后,直接和刮了皮的山药段一起,焖进电饭锅,接下来,只要慢慢等着就行了。
一下子闲下来,项翛年突然觉得时间有那么些许的漫长,但这感慨也只是一瞬,她打开了电视机,转换到了电影频道。
毕竟交了一个月的费用,不能浪费了。
红色的抗战片让项翛年情绪激动,看到紧张的地方,她也跟着屏住呼吸,看到让人愤慨的场景,让她恨不得隔着屏幕就直接捏死那里面,惨无人道还以此为乐的敌方小人。
零食可乐不停吃进嘴巴,咔嚓咔嚓的,泄愤的模样有点可怕,让趴在边上的建国和顺顺不由得挤的更紧一点。
但,到底还是贪吃战胜了一时的畏惧,建国不时瞄着项翛年的表情,在她表情平缓的时候,挨挨蹭蹭挪到项翛年边上,把头小心搁在项翛年盘着的膝盖上,看着她,舔了舔嘴,乞食的意味明显。
感觉到腿上重量的项翛年低头,对上了狗子的视线。
“……”双双沉默。
建国裂开嘴,扬起自己最灿烂的笑容,用鼻子碰了碰项翛年手里的零食包装袋,提醒的意思更加明确。
项翛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地瓜片,她犹豫了一下,举起包装袋,翻到后面,查看配料表,地瓜,油,白砂糖,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见识过后世其他各种加了科技与狠活的零食配料表,第一次看见这么干净的成分的项翛年,惊了一瞬,感叹她随手买的零食大礼包里竟然这么优秀。
然后,拿出一片小的,分享给了腿上口水快要滴下来的建国,建国一口吞下,嚼吧几下就立马咽了下去。
见到建国有,顺顺也不甘落后,它上前,挤开挡在那的硕大的狗头,用它毛绒顺滑的小脑袋,去顶项翛年的手,扒拉着她手里的零食袋。
项翛年一阵好笑,也给了顺顺一片地瓜片,顺顺的嘴比建国小,一口气吃不下,咬了还掉了一半渣,不等项翛年清扫,眼疾嘴快的建国已经凑上去舔干净了。
顺顺:“……”
项翛年:“。”
她捏起自己裤腿刚刚被建国舔过的地方,那上面有一坨地方颜色偏深,看上去就知道,是狗子的口水渗下去了。
项翛年咬牙切齿,“建国!这是我今天刚刚换上去!干净的睡衣!”
想揍狗。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建国,讨好似的,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项翛年捏着的手指,“吸溜。”一下还不够,建国逮着项翛年沾满甜味的大拇指和食指,反复舔了几遍。
自己干爽的手变得黏黏糊糊,还散发着一股子口水味。
“项!建!国!”
项翛年一字一句地喊着建国的大名,站起来用手指着自己面前的那块地板,“你给我从沙发上下来,在地板上坐好!”
活到这把岁数,察言观色略懂一二,哪怕听不懂一长串的话语,但在山上时不时下来和人类相处的时候,建国也听懂了其中的几个词语,它下了沙发,端正坐好。
并且,笑得一脸阳光。
“很好,现在开始,我要给你立一下我们家的规矩……”
项翛年用纸巾抹了把手,双手抱胸,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对着地板上的狗子展开教育活动。
顺顺则是幸灾乐祸地卧在沙发上,躲在项翛年的身后,不时探头,表明它对狗子的嘲讽。
然而,做猫不能太嘚瑟。
下一秒,项翛年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会儿有一会儿冒头看热闹的顺顺,她一把抱起,把它放到建国的边上,也开始了对它的教育:
“顺顺,你笑什么呢,正好,今天机会难得,你以前的坏毛病也要改……”
猝不及防被拖下水的顺顺,感受到身边狗子和它刚刚一样幸灾乐祸的视线,再抬眼看着面前对它认真说教不是开玩笑的项翛年,木了。
“滴滴滴……”
最后,是电饭煲煲汤成功的提示音,拯救了两只被训到眼里失去高光,快失去梦想的小动物。
项翛年意犹未尽地收住话头,但也没有直接去厨房,她向地上的两小只最后问了一句:
“你们以后知道了?”
“汪。”
“喵。”
有气无力的两声回答,项翛年这才去了厨房。
“呼——”
同甘共苦的两只,整齐地松出了一口气。
炖汤的时候,项翛年特意多加了水,她把多余的汤,分别倒入建国和顺顺的碗里,按照它们的饭量分别给了几块骨头和山药,盛好后放在厨房靠近窗户的地方,放凉。
而她自己,往电饭煲剩下的汤里,撒盐,搅拌均匀,盖上焖一会儿,再给自己调了一个蘸料碗。
切了点大蒜辣椒泼热油,按照自己口味加入酱油老抽蚝油,来点白糖提鲜,最后撒上一点水灵的香芹。
项翛年用筷子点了点,放到嘴里尝了一口后,砸吧两下道:“完美!”
她先是把蘸料拿到外面的餐桌上,然后对着闻到味儿追到桌子底下,还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一猫一狗道:
“不准动桌上的东西。”
“嗷。”
正是知错心虚的时候,所以建国和顺顺异常听话,哪怕他们已经闻到厨房传来的肉香。
委屈,但不说。
项翛年看着这两个活宝,摇了摇头,去厨房给自己盛了半碗的排骨山药汤,然后关上厨房门,彻底隔断两小只的视线。
建国和顺顺看着项翛年就端着一个碗出来,坐在了桌前,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给它们饭的意思,更着急了。
它们俩的汤没这么快凉下来,等项翛年喝完她手里的那半碗汤,应该凉的差不多了,对于建国和顺顺的焦急,项翛年故意不理,趁此机会,浅浅给它们一个教训。
项翛年捧着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汤,一小圈的油花浮在汤上,柔润的汤一入口,便是排骨和山药炖出来纯纯的清香,简单的盐味,却能激发出食材最根本的美味。
酥烂的排骨啃起来毫不费力,绵软的山药也不需要咀嚼,上下一抿就顺着汤一起滑进嗓子里,吃了几口,身体就跟着暖了起来。
再试试蘸料,浓重的生蒜香搭配鲜辣的酱汁,浓郁的味道,让清淡的白肉裹上了一层褐红的亮油,吃进嘴里,又是一种不同的风味。
项翛年在上面吃得开心,桌子下面,等了半天,眼看项翛年都要吃完了,还没有轮到自己,建国和顺顺急了。
它们忍不住用爪子轻轻扒拉项翛年的裤脚,在项翛年喝了最后一口汤,把视线投给它们之后,又讨好似的,微笑。
至于笑不了的顺顺,则是不断用脑袋去顶,去蹭,把项翛年的脚踝蹭得痒痒的。
饶是再冷石心肠,也抵挡不住毛茸茸的强势撒娇,更何况本就对毛毛没有抵抗力的项翛年。
“好啦好啦,少不了你俩的。”
项翛年端着自己的空碗,拉开厨房的门,带着俩小的去拿属于它们的排骨山药汤,拿下来之前,项翛年感受了一下碗底的温度,已经变温了,是它们可以吃的温度。
“喏,吃吧。”
把它们的汤拿到外面餐桌下,半饱的项翛年蹲在地上看它们吃的呱唧呱唧,看着看着,项翛年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饲养员的满足感,还有老母亲的幸福感。
“嘿嘿,有这么好吃吗?”
项翛年看着这场沉浸式吃播,带着自己厨艺的认可,坐回桌前,吃着剩下的山药排骨汤。
她一边喝着汤,一边看着窗外变小的雪,对着已经吃完饭,在那里舔嘴的舔嘴,洗脸的洗脸的一狗一猫道:
“建国,顺顺,我们晚上去堆雪人,怎么样?”
“汪!”听不懂,但附和。
“喵……”听得懂,但不想去。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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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
吃完饭洗完碗,大概也就是晚上6点多的样子。
项翛年穿戴整齐,保暖的装备齐全,把怕冷的顺顺塞在自己的外套里面,然后给建国和自己都泡了一个热水袋,自己的揣在怀里。
建国的那个热水袋,是项翛年找到了家里的一张浴巾,三角对折,按照柴田犬背着包袱的样子折起来背上去。
建国非常喜欢自己背上的这个装备,还暖呼呼的,比以往冬天在山上的时候暖多了,肚子也吃得饱饱的。
喜欢。
觉得自己被爱包裹的建国,情不自禁的,想去舔一舔项翛年,但刚刚才被教训过,它退而求其次,用湿漉漉的鼻子,去碰了一碰项翛年露在外面的手。
“嗯?怎么啦?”
感到手背上有一团热气,项翛年低头顺手呼噜了一把狗子的脑袋,问它道。
“嗷呜。”
项翛年看着建国憨憨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呜?”建国好奇她在笑什么。
但项翛年只是又撸了一把狗头,没再说话。
冬日里的黑夜,总是降落的特别快,项翛年站在黑漆漆的楼底下,往上看着楼上的百家灯火,她朝着漫无边际的星空,长长哈了一口气。
而后,项翛年撑开伞,牵着建国,抱着怀里缩进去的顺顺,往小区门口的一块空地上走去,嘎吱嘎吱,踩着积雪,走到最大的一盏路灯下。
借着明亮的灯光,项翛年看见了隐藏在黑夜里洋洋洒洒,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星星点点,绵延不绝。
那一颗颗飘落下的雪点,落在光晕之外,像是丝绒的黑布上,沾满了绵柔又甜蜜的白糖颗粒。
璀璨夺目,安静又存在感极强,这场雪,是那么那么的,美丽。
四周无人,项翛年放开了手里的牵引绳,挑选了一块干净没被染指的雪面,蹲下开始堆她心心念念的雪人。
嘴里还不忘叮嘱建国:“建国,你就在这儿附近玩啊,别跑远了。”
“汪!”
建国撒欢似的,在这一片区域,不断地踩出它的梅花印。
项翛年看了一会儿 ,确定它听话,只在这附近撒欢,就低头捧起一堆散雪,用力给它揉成团,搓圆压实,不断往上面压雪。
在手被变得红彤彤前,项翛年用尽她周边的一圈积雪,堆了个快到她膝盖高的大雪球。
进度过半,项翛年站起来歇了会儿,她搓搓手,不时按在怀里热水袋的位置,先回回温,玩归玩,她可不想冻伤。
休息的时间,正好逗逗狗,捏几个松松的小雪团,往远处扔去,建国追东西的天性在那里,它追过去想找回来,但一个小小的雪团,扔到雪堆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呢。
于是,建国追去,就发现那个雪团不见了,只能垂头丧气跑回项翛年身边。
项翛年看着乐呵,再扔,它又追去,又找不到了。
如此反复几次,建国不知疲倦跑来追去,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顺顺,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到现在一脸的没眼看,顺顺不知在心里叨念了几声傻狗。
建国孜孜不倦,一次又一次欢乐地追出去,搞得项翛年最后都不好意思再戏耍它,她招呼建国过来,带着歉意,用手掸去它身上积起来的雪花。
结果手一摸上去,毛上除了雪,都是湿漉漉的水,项翛年心中一跳,赶紧摸了摸毛下的皮肤,好在皮还是干的。
项翛年赶紧解下它脖子上还干爽的毛巾,把水都吸收掉,但还没玩尽兴的建国,还想逃,项翛年眼疾手快一脚踩住牵引绳。
往前冲然后被勒住的建国,只能乖乖在雨伞下面,任由项翛年动作。
把建国擦干爽之后,项翛年没让它跑远了,就拴在她手里的雨伞上,没再管它,项翛年想趁热水袋凉下来之前,把雪人剩下的脑袋给堆起来。
项翛年蹲在地上,又开始团吧团吧,做雪球。
她身边的建国,也只能一步一步跟着项翛年,虽然一开始它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它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它拿出刨狗洞的架势,用爪子把周围的雪都刨到项翛年的身边。
建国这一下,极大加快了项翛年堆雪人的速度,没想到收到意外之喜的项翛年,毫不掩饰她对建国的称赞:
“哇!建国,好厉害啊,去,刨那一块,那块的雪干净。”
被夸奖的狗子受到鼓舞,仿佛被加了个超级buff,爪子刨得飞快。
很快,项翛年身边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雪白的雪。
眼看建国就要刨到底下脏黑的路面雪了,项翛年赶紧阻止:“够了够了,建国,回来吧。”
“汪呜?”
建国回头,看着快把蹲着的项翛年淹没的小雪堆,意犹未尽的,停下了爪子,绕过雪堆,走到项翛年的边上,好奇地看着项翛年手下已初具规模的雪人。
狗子终于安静下来,项翛年也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把雪人的五官轮廓抠出来。
于是,男公.关部的众人下了车,绕过弯弯曲曲车子进不来的小路,边哆嗦着边步行走到项翛年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大雪下得纷纷扬扬,黑夜里的寂寥,无边,也无故渗人,但在前方,有一盏路灯,明亮路灯的光圈里,少女蹲作一团,小小的,旁边的狗子看着都比她大。
少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地堆雪人,那不大的雪人看着都比她大。
那双手,借着光亮看过去,依稀辨别出,是冻久了的绯红。
那一瞬间。
众人看着项翛年那小小一坨可爱背影的同时,又升起一股疼惜。
听说,今天是华国的新年,本该是家人齐聚的热闹日子。
但少女,只有一个人。
呜,我们年年(酱)好可怜。
脑补过头的众人立马上前,着急出声,打破眼前让他们心里一酸的场景:
“年年(酱),surprise!”
然而。
“汪汪汪!”
人多势众,这么多的陌生人一下子朝项翛年跑过来,引起了建国的警惕,它朝着跑来的男公.关部众人不停吠鸣。
在男公.关部众人出声之前,项翛年听到身后嘎吱嘎吱朝她跑来不少于一人的脚步声,她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虽然国内晚上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是非常安全的,但不排除一些趁着年关,各方精神都松懈的时候,有偷奸耍滑之辈做坏事。
更何况,这年头,拐子不少。
但他们用霓虹语的声音喊她名字的那一刻,项翛年愣了一会儿,回头,就看到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男公.关部众人。
看到他们的那一秒,项翛年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再下一秒,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们在她家前,讲着霓虹语,她脑子里骤然浮现的,是晚上看的战争片的场景。
一句“举起手来”差点脱口而出。
项翛年甩了甩脑袋,把有违人道的念头甩出去,只是呆呆地看着走近的众人,然后,下一个念头:
这应该不违反约定吧,是对方先找过来的。
她这幅有点傻愣愣的样子,在众人看来,就是看到他们太高兴了而不知所措,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众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但她身边那条向他们龇牙的狗子,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好啦好啦,建国,他们是我的朋友,不用这么凶。”
项翛年选择先安抚身边情绪不太安定的建国,呼噜着它的狗头,让它安静下来,然后才对蹲下来看她做的雪人的众人打招呼:
“大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Ya da na,问得这么见外,当然是来找你玩的咯,年年,我们一下飞机就来了,就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华国的路上会这么堵。”
须王环操着一副春绯爸爸似的口吻,那抬手的架势,就差翘兰花指了。
项翛年:“……”
趴在项翛年胸腔处的顺顺:“……”
项翛年手底下的建国:“……”
这个人类,讲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话说回来,年年,这狗是?”春绯蹲下来跟着抚摸建国的脑袋,问道。
“啊,我捡到的,它也跟我姓,叫建国。”项翛年向众人介绍建国道,顺势拍了拍建国的脑袋。
已经体会过一次“项大顺”了,但还是被“项建国”这个名字雷到的众人:“。”
“国,果?”
华国的音节,对他们来说比较难发音,叫到最后,建国的名字已经变成他们嘴里的“果果”了。
建国接受良好,项翛年甚至看得出来,它更喜欢果果这个名字。
因为他们每一次喊果果,它的嘴咧得老开了,尾巴也都摇得快断了,末了还不时悄咪咪用它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瞄着项翛年的反应。
项翛年:“……”行叭。
“honey前辈和崇前辈还在路上,还要过一会儿才到。”
凤镜夜挂了电话走到雪人的边上,告诉大家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的进度。
这是准备在自己家里集合吗?项翛年腹诽道。
不对,等等,一下机就来了?那就意味着……
“呐,年年,我好饿哦,你家里有吃的吗?”
常陆院馨捡了两颗大小差不多的石子,蹲下,按在雪人空荡荡的眼窝处,然后用饿得委屈的腔调,带着些许鼻音,朝项翛年撒娇道。
项翛年的心脏猛然一缩。
谁能拒绝小奶狗撒娇!
太犯规了!
她强迫自己扭动脖子,把视线转向被点睛后,显得活灵活现的雪人,木然开口道:
“先上楼吧。”
计划第一步,进门,顺利行通。
男公.关部众人在心里比了个耶。
幸好家里还有之前招呼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亲戚的拖鞋,也幸好项翛年之前做了个大扫除,不然,只能请他们穿着袜子踩地板了。
“欸,你在华国的家是这个样子的……给,伴手礼。”
众人进门后用视线不动声色扫量着项翛年的生活轨迹,发现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对她的疼惜更甚。
在队伍最后的常陆院光,拎着他们一起准备的伴手礼,在服务区临时买的一大礼盒的食材包,还有他们从霓虹带来的一罐高级茶叶,一起递给了项翛年。
那个大礼包还是他们察觉路上好多大型超市都歇业了,又怕他们没有通知就去项翛年家,她会招待不过来,就索性自己带了点吃的了。
项翛年看着里面真空塑封的腊肉腊肠,和一些时令蔬菜,看着坐满沙发饿着肚子的一群人,想着后面还要过来的两个人,默了默,选了两个简单的菜式,道:
“吃火锅吧,再给你们煲个煲仔饭。”
“好的。”不请自来的众人,自然不敢有其他的意见。
而且,火锅?听说很好吃,这次刚好尝尝。
煲仔饭?没听说过,但年年做的一定很好吃。
“年年,我来帮你吧。”春绯站起来走到项翛年的身边道。
春绯,天使!
给一堆客人开了电视,也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懂,项翛年带着春绯,走到厨房开始准备。
嗯?为什么这么多人手,只选了春绯。
首先,厨房小啊,再来,这群贵公子连米都淘不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为了保持他们的饭能尽快做好,项翛年拒绝了他们想要帮忙的申请。
火锅好准备,洗洗切切,把底料炒炒加水煮就行。
项翛年搬出在柜橱最底部积灰的鸳鸯锅洗干净,一半倒入晚上剩下的山药排骨汤当做白汤,另一半加入炒好的著名火锅底料加水。
接着,打开电磁炉的开关,让锅里自己煮就行。
至于煲仔饭,项翛年从另一个角落掏出了积灰的大砂锅,把自己剩下的米全部倒进去,看着空荡荡的米袋子,项翛年不住摇头。
把腊肉腊肠洗干净,直接和米饭一起蒸,注意火候就行。
饭差不多好的时候,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才顶着一脑袋的雪,到了,项翛年赶紧给他们倒了杯热水。
“年年酱,给,礼物,听说那里的糕很好吃,我和崇就买了点来。”
“谢谢。”好了,这下饭后甜点也有了。
“我来帮忙。”
后面的铦之冢崇撸起袖子就走进厨房,项翛年没阻止,毕竟铦之冢崇长了一副可靠的样子,而且,上次铦之冢崇在她家吃完饭跟着收拾的样子,不像是没做过家务的。
有了铦之冢崇的加入,一大堆的食材很快都被洗好。
“开饭啦!”
众人齐刷刷坐在火锅前,把厨房挤得满满当当,他们吃得新奇,又热火朝天。
原本空荡荡只有电视声音的房间,此刻填满了人间气。
桌上的人,你一句他一句的,惊叹这好吃那好吃,说着聊不完的话题。
难以寻常的热闹。
项翛年坐在桌上,跟着吃了点,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众人。
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那么的……珍贵又难忘。
项翛年现在就开始怀念了。
到时候,她还舍得回去吗?
回去后,会不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
杂乱的愁绪没在项翛年的脑子里停留多久,就被接下来凤镜夜的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脑海里被凤镜夜说的话,霸占着。
项翛年只看到他优雅地擦了擦被红油辣肿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
“啊,刚才忘记说了,你家有多余的被子吗?我们来的时候太匆忙,没经验,这边酒店都满了。”
等等。
让我捋捋。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家有多余的被子吗”?
!?!?!?
——————
某个在霓虹的祂咬着小手帕恨恨道:
“可恶,那异世的小姑娘怎么跑回华国了,那片土地的神太护短了,出手又狠,我都没法轻易干涉,啊!真是个奸诈的小姑娘,偏偏那几个孩子又追过去了,我好气!!!”
但,再是无奈,祂也只能窝在自己的一小片土地上,把愤懑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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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
“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来的时候有路过一家超市,那里应该有,距离这里不远,走路就能到,趁现在还早,我们过去一趟吧,年年你家里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凤镜夜优雅地笑着,跳过获得项翛年许可的程序,转而询问项翛年去不去超市。
那娴熟的商业交谈手段,让项翛年的思绪不由得跟着想到,方才被这些“饭桶”干完的米,冰箱里只剩下一半的菜,还有柜子里不够的被褥。
项翛年沉默了。
“那么,我们一起把碗洗了,就去超市吧。”
凤镜夜话语一落下,众人就以异常迅速以及麻利的手脚,把桌子擦了,把碗洗了,甚至把灶头都抹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几个呼吸间,众人又穿好了鞋子,站在门口,然后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向项翛年。
项翛年还想挣扎一下:“不,那个,我觉得你们可以去……”
“嗯?年年酱,现在外面下着大雪哦,我们的司机把我们送到就回去了哦,我们还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哦,酒店还不一定有空房哦,你应该不会这么狠心赶我们出去的吧?”
埴之冢光邦可怜巴巴,把所有眼下现实他们的难题,一一陈列出来,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彻底堵住了项翛年的话头。
“……走吧,顺便给你们买几张垫被,春绯晚上和我睡,大房间那张床能睡三个人,那里棉被够,剩下三个打地铺,地上得多垫几张,不然又冷又硬,睡感冒了到时候。”
项翛年接受现实,叮嘱了一番顺顺和建国,啊,现在叫果果,乖乖待在家里,然后认命,穿着鞋带头走在前面。
众人,向超市进发。
“哦!这就是华国的超市,好大啊,东西还挺多的,就是没什么人啊。”须王环推着购物车,上蹿下跳的,好奇地转着脑袋看着周围。
“因为大家都在过年,所以比较清冷,走,我们先去把菜买了,这个时间点不知道还有没有……”
项翛年嘴里嘀咕着,带着这群好奇宝宝,快步走到生鲜区域,拿了货架上为数不多还新鲜的蔬菜和肉,哐哐放进购物车。
再去冷冻柜里,拿了好几包饺子汤圆手抓饼等各种半成品,当这群能吃少年的早饭。
然后让他们又推了个车,去米面粮油区买了够他们吃两餐的干粮,然后,因为他们的好奇心,在酱料区耽搁了好一阵,又是收获满满的一车。
但是……
项翛年看着他们仔细确认着酱料瓶上的成分和保质期,眯着眼,语气危险道:
“等等,你们,看得懂华国字?!刚刚是谁说的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
家庭原因,接受过好几国语言教育,日常对话基本没有问题,其中就包括华语的六位男生,心下一颤,齐刷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敢说话。
“……”
项翛年抚额,拉着同样一脸震惊,第一次听说的春绯,往一边的日化用品区走去。
男生们,面面相觑,推着两大车安安静静又小心翼翼地跟在项翛年和春绯的后面,时不时从她们查看货架的侧脸,观察情绪。
项翛年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但她选择无视这一群骗子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项翛年的精神稍稍松懈,耍了一点小脾气,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这样明晃晃的,给他们摆脸色。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男生们,不住在内心窃喜。
会耍小脾气,就代表着,项翛年对他们更亲近了。
就这样,双方维持着一个诡异又和谐的气氛,逛了大半个超市,买全了用品,直到项翛年带着春绯来到女性胖次的角落。
那群男生还无知无觉想要跟上来,项翛年转身,眼中含着杀气,对着这几个眼瞎的男生们,指了指边上的大招牌,道:
“男生止步。”
顺着项翛年的手指,看清楚了招牌上的“女性胖次”四个大字,他们闹了个大红脸,眼观鼻鼻观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抬头。
“你们的,在那边。”项翛年满意于男生组的识趣,用下巴给他们指了对面写着“男性胖次”的货架。
这嚣张跋扈又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在男生组里看来,只觉得,可可爱爱。
于是,听话的,往对面走去。
项翛年盯着他们走到对面货架中央的位置,才收回视线,转头向看不懂华国文字的春绯一一说明了起来。
“这个是纯棉的,这个是小号的,这个是……”项翛年照着上面的标签宣传语,简短介绍着,然后边说着还边拿舒适可爱的胖次,往春绯的腰上比划。
“等,年年,这是在外面,你干什么!”
一向不太会害羞的春绯,又一次被项翛年的动作,闹红了脸,她小声呐喊连忙按下项翛年的手。
“嗯?啊,不好意思。”
小时候她母亲买不能试的衣服之前,都会在她身上比照一下,确认大小了才会买,项翛年也就不自觉带上了这种习惯。
但这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直到项翛年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就抓到了对面男生组往这边竖起的耳朵,和没来的收回的视线。
果然,男的总是改不了自己的劣根性。
项翛年一叉腰,狠狠瞪了回去,拳头捏起,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子前水平滑过,发出威胁的信号。
再乱看,你们就死定了!
男生组从项翛年的手势语言中读取到了信息,连忙收回自己的的视线,装作忙着挑选材质和尺码。
从来都没看到他们这么认真过。
项翛年撇撇嘴,拉着春绯往还有一边走去,是男生们看不到的视角。
然后,男生们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些,令他们血脉贲张的对话:
“这个怎么样,蕾丝的很可爱。”
“诶,但这个也太小了,感觉穿上去都包不住啊……”
“那这样的设计呢?”
“那里为什么镂空的?”
“……”
“……还是纯棉的吧,白的还是粉的,以防万一多买两条吧……”
“……”
须王环整张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剩下的几人,则是随着项翛年的音调,根据依稀听见的只言片字,在脑子里想像她拿着的样子。
哪怕只是想想,几个男生的CPU就直接干烧了。
一个接一个,从红彤彤的脑子上面冒起了白烟,耳朵一个比一个红。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战术性清嗓子声音。
“咳咳,咳咳咳……”
六个人一起的咳嗽声,项翛年和春绯不算远的距离,不可能听不见,她们歇了对话,探出头来查看他们的情况。
骤然看到臆想对象的少年人,当即一口气没上来,又呛到,这下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项翛年和春绯用边上不透明的专用袋子,装好选好的胖次,皱着眉头朝众人走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们咳的这么严重,我们动作快点吧,买了被子和热水袋赶紧回去洗热水澡了,快,走走走!”
“啊,嗯,好的。”
心虚的众人,非常乖巧,眼睛不敢乱飘,任劳任怨地接过两位女生货比三家,精心挑选出来的日用品。
然后结账的时候,闷头苦干,帮忙装袋,拎起一袋又一袋的大袋子,除了在结账刷卡的时候递出了他们的卡以外,都保持沉默。
让项翛年和春绯一度以为,他们是真的被冻感冒了,没精神。
然而,到家的时候,项翛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家里的太阳能,不够7个人洗的。
她先让大家准备好自己的洗浴用品,翻出电话簿,打了小区里开浴室的老板的电话,询问有没有开业。
万幸的是,还在营业,但也得抓紧了,老板说再过两小时就歇业了。
项翛年又赶紧带着众人去小区里的浴室,出门前她想了想,把建国,不对,果果也牵上了,以防万一。
迎着风雪,在超市里采购了保暖装备的众人,帽子围巾一个不落,踩着雪嘎吱嘎吱,步行了大概十几分钟。
项翛年带着他们,在一个用红胶带贴着“浴室”的玻璃门前,停下了脚步。
外墙刷的白漆,年久失修,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水泥,好在里面还是很干净的,明亮的白炽灯,把边上防潮的每一块白瓷砖,都照得锃亮。
“十块钱一个人,两小时,单间还是双间?”
老板看着项翛年他们乌泱泱一群人,认为有大生意上门,态度比在电话里都热情了不少。
“三个双间,一个单间,七十块,老板,呐。”
项翛年熟门熟路从钱包里掏出零零散散的纸币,递给老板,拿了钥匙,转身面向众人。
春绯还好,她和她爸爸平时也会去小区里的公共浴室里洗澡,这种场景她还比较熟悉。
就是后面的六个男生,欲言又止,站在那里,不太适应,好像项翛年把他们带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不过,嫌弃的表情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项翛年看着这几个拘谨的少年,光是站在门口,就无端让空间都逼仄了不少,突然好心情地劝道:
“好了,各位,如果不在这里洗的话,家里也只够你们洗冷水澡了,别看这里简陋,但该有的都有,最关键的是,这里特别暖和,虽然比不上泡温泉,可你们也会喜欢的。”
说完,项翛年递上钥匙。
男生们:“……”
默默上前,自发两两一组,从项翛年的手上拿过钥匙,往里面的小隔间走去。
很高兴看到他们听话的样子,项翛年语气欢快,对着边上同样笑着的春绯道:
“走,春绯,我带你去,给你讲讲这边花洒怎么用。”
“好的。”
“等等,年年酱,我们也要!”
走在最后耳尖的埴之冢光邦,向项翛年提出了诉求。
“……等着!”偏偏还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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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气
“左边是冷水,右边的热水,但我建议你们最好往中间一点调整,这里的水很烫的……这个皮沙发,你们如果要贴身坐上去的话,最好用烫的毛巾擦一遍……脱衣服之前,把热水放一会儿,把管子里前面的冷水放掉……知道了吗?”
项翛年一个人,站在男生这边的双人间,指导她身后围着的六个好奇宝宝。
“嗯嗯!”
众人现在不太能好好地听清楚项翛年讲的话,在这暖烘烘仅有十几平米的长方形小浴室内,少女身上柠檬草的馨香,不受控制的,往鼻子里飘去。
娇小的身躯,一手就能抱个满怀,嫌热摘下围巾的脖子纤细雪白光滑,舔上去,一定比雪糕还要细腻。
暧昧昏黄的水汽灯光下,她被热气熏红的柔软脸颊,一张一合如花瓣般娇艳的嘴唇,还有不时看到的,里面卷动的粉嫩小舌。
“咕咚。”
“嗯?”
项翛年看着众人魂不守舍的样子,皱着眉头,很是怀疑。
作为一名男公.关部的成员,向来训练有素,他们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按上项翛年的肩膀,着急忙慌的,把项翛年推了出去。
而被挤在最后一个的须王环,不明所以,看着项翛年被推出去的背影,和其他急急忙忙进房间的几人,他转头问向和他一个房间的凤镜夜:
“镜夜,我刚才没看清楚,那水龙头,你会用吗?”
热乎的水蒸气,把凤镜夜脸上的眼镜镜片,吹成一片白雾,但不影响视线,他状似淡定地取下来,往裤兜里找擦眼镜的布,但没找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过来的匆忙,他忘记带了。
最后,还是用手上的毛巾,粗粗擦了一边。
但这个环境,擦了也没用,很快,镜片上又凝起了一片白气,凤镜夜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静,他放下眼镜,顺嘴回了一声:
“会。”
“哦,那就行。”
“刷啦啦……”剩余四人进去的就近的两个房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很快就传出了放水的声音。
“我们也进去洗吧。”
外面的等候沙发,项翛年牵过刚才让老板看住的狗子,坐在了皮质沙发上。
浴室里的空气,总是不可避免的潮湿,哪怕是临近门口的位置,项翛年牵着果果,还是觉得有些憋气。
她牵着果果站起身,打开门,走到门口,回身不忘关上门。
戴上围巾和帽子,就在门口这一片灯光和路灯照的到的地方,她又带着果果开始玩雪了。
刚才正好没有玩过瘾的果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又一头砸进雪堆里,疯狂撒欢。
项翛年就近找了一块地,这次不堆雪人了,改垒城堡了。
她先是挖出了一个相对匀称的长方形,再在大的长方形里面,挖出了好几个小的长方形和连廊。
因为她没有去过首都,只是从网路上粗粗扫过几眼,对里面大致的构造不太清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来了。
大大的,有透光落地窗的书房,靠窗办公桌对出去,是繁茂的枝丫,屋内是整面墙的玻璃窗书柜,然后是可以不用叠衣服的衣帽间,所有的衣服都挂起来,再来是透亮可以看夜景的浴室,宽阔的厨房,双开门的冰箱……
项翛年把自己臆想当中的房子,一点一点,在手底下捏起来,不断补充细节,砖瓦的痕迹,她都能用树枝给它划出来。
后来地方不够用,项翛年又扩展开去,最后甚至在院墙内,前后加了一个水池和一片大草原。
“诶——没想到你手工也做得这么漂亮,这是什么?四合院?”
脑袋顶上突然传来声音,项翛年腰的两侧被身后人的小腿抵住,他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的姿势,让他头发上冒着热气的水珠,滴落进项翛年的围巾里。
室外的低温,让这滴小小的水珠,迅速变成和雪花一样的温度,砸到项翛年脖子上的时候,让她冷的,条件反射抖了一个激灵。
项翛年抬头,对上了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常陆院馨。
刚洗完澡,常陆院馨浑身冒着热气,湿哒哒柔顺垂下来的头发,让他平日里乖张的眉眼,无故乖顺了不少。
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鬓角,一路描过分明的下颚线,好巧不巧挂在喉结上。
只见他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自己,好像很满足于项翛年对他看呆的反应,似笑非笑的,在项翛年快被那满眼的温柔溺死之前,她率先移开了视线。
项翛年挪开步子,想往边上躲去,但蹲太久,刚才她专心致志玩雪,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麻了。
现在猝然移动,麻意和一股说不出的痒意,让她又跌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身后人的鞋背上,喉咙里无意识的,轻哼出声。
常陆院馨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绵绵软软的一小团,瘦弱的少女,哪怕坐在自己脚上也感觉不到太多的重量。
他看着哼哼唧唧起不来的项翛年,失笑,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腰部发力,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这回不做绅士了,直接抱进怀里。
项翛年大脑宕机,但身体下意识想挣扎开,但酸软的双腿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支持,她只能软软的,又跌了回去。
“真是的,一点都不老实,脚麻了就别乱动,多大人了,外面这么冷,玩也不知道有个度,手都冰凉了,上次感冒还没吸取教训吗?”
常陆院馨絮絮叨叨,一边拎起项翛年,动作间,手背碰到了她如同冰块的小手。
他皱眉,一手绕过项翛年的肚子,强势环抱住她,稳稳的,把她嵌进怀里。
然后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项翛年挂在虚空不知所措的一只手,握在手心,大手将少女精瘦的手,整个包住,揉搓按压,想把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
姿势的原因,让常陆院馨的脸,无意识的,往项翛年的脖子靠近,项翛年没忍住。用余光往边上瞄了一眼。
少年人精致的脸颊,混合着成熟蛊人的气质,莫名的……项翛年默默咽了一口水,视线收回,死死盯着自己前方,不敢再乱飘。
过近的距离,项翛年能感受到身后人传来的温热潮气,带着吐息,喷在敏感的耳边,无端让人颤栗。
自己的手是冰凉麻木的,但是被他握住的手背,却好似在发烫,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这么冷?脚能走吗?我们赶紧进去吧,果果,回来!”
常陆院馨以为项翛年被冻冷了,他不再耐心等待她腿麻的那一阵劲儿过去,直接拦腰抱起,像拎着个娃娃一样,边走还不忘朝远处玩得欢实忘我陶醉的狗子喊了一声。
这顾前又顾后的架势,活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噗。”项翛年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啊,别人我还懒得管呢,也就你。”常陆院馨无奈摇了摇头。
这话听的项翛年心中一跳,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乱想,但总也忍不住去琢磨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就没有看见进门,先一步吹好头发,准备把这里唯一一个空闲的吹风机递给常陆院馨,却发现自家弟弟已经出去一遭,还抱着项翛年时,常陆院光的表情有多么的,一言难尽,别扭。
压下心头隐隐的不爽,常陆院光强硬的,把吹风机塞进自家弟弟的手里,装作和果果玩的样子,牵着绳子,把果果顺带项翛年一起,带离常陆院馨的身边。
常陆院馨:“……”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自己头发也被外面吹得冷冰冰,快掉冰碴子了,常陆院馨找老板讨了杯热水,送到项翛年手中后,就给自己吹头发去了。
“谢谢。”项翛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低头接过,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撸着狗头还不忘分心观察情况的常陆院光:“……”可恶。
“哦!洗得很舒服!没想到不泡澡只淋浴也能有这种满足感,华国的浴室真是不得了。”须王环脖子上挂着今天刚买的毛巾,浑身冒着热气,一脸舒坦。
“对!要是这时候有罐草莓牛奶就更好了。”
另一边也洗好出来的埴之冢光邦,搭着须王环的感叹。
“刚才过来的时候,不是有个小卖部么,我们去买,走,年年。”
常陆院光从项翛年手上牵过果果,招呼着项翛年一起出去。
“啊,好的。”
项翛年刚想反驳一句“你不能自己去吗”,但意识到这里是华国,他们哪怕会这里的语言,终究还是会有不方便的。
正好,自己也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脑子。
“我也要去!”埴之冢光邦不安分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表示自己也要去。
决不能让项翛年和别的男生,单独相处!
铦之冢崇没有说话,但直勾勾望着项翛年和常陆院光的眼神,明显是和埴之冢光邦一个意思。
然而。
“埴之冢前辈,你们的头发都还没有吹干,小卖部虽然近,但外面这么冷,到时候没走几步你们头就变成冰块了,这一冷一热容易感冒,大过年的,你们想去医院逛逛?”
对关键的事情,项翛年的脑子还是转得清楚,她明确拒绝了对方的申请,径直往门外走去。
“走吧,常陆院光。”
“啊,哦!”常陆院光牵着果果跟了上去。
像个胜利者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项翛年身后,不论是果果,还是……
这既视感,让玻璃门里面一群湿着头发的众人,纷纷捏紧了自己肩上的毛巾。
已经挤干水分的毛巾,在众人的手里,偏偏又被榨出了最后裹在毛巾纤维最深处的水珠,不约而同的,散在手掌。
“嗯?大家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最后出来的春绯,一脸惬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询问众人。
众人:“……”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放了一头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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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能手软
“草莓牛奶7瓶,老板,麻烦帮我结账。”
项翛年抱着七瓶草莓牛奶,让老板给个袋子。
“嗯?你不喝吗?”牵着果果等在门口的常陆院光,看项翛年没有买她自己的份,问道。
“啊,这么晚了,不太想吃东西了。”
项翛年盯着袋子里的草莓牛奶,虽然没有反感的呕吐感觉,但也并不想喝下肚,随便找了个理由,应声道。
常陆院光看了项翛年一眼,没多说,只是从收银柜边上,摘了两根草莓味棒棒糖下来,一个直接递给项翛年,另一个拆了塞进自己嘴里。
然后趁项翛年怔愣的时候,把果果的牵引绳放到她手上,打开自己的钱包,让老板一起结账。
项翛年默默转着自己眼前的草莓味棒棒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哄了。
视线从棒棒糖上,转移到付了钱拎着一袋草莓牛奶的常陆院光身上。
“……你别误会,只是我自己想吃了,回去被他们看到我吃独食不好,拉你下水而已。”
常陆院光不知为何,眼神飘忽,语气慌张,叼着一根棒棒糖,话语含糊。
总之,莫名,让项翛年发笑。
她也直接笑了出来,把棒棒糖收进口袋,道了一声谢,“谢谢你。”
“哼。”
见项翛年不吃,常陆院光撇了撇嘴,也没多说,越过她,往外走去,往空中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回去吧”。
“哦!我们走,果果。”项翛年拉着果果跟在后面。
“汪!”
回到大家的身边。
然而。
日子过得顺心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故到来。
就比如,现在。
“哟,两位美女,这么晚是要到哪里去啊,和哥哥们喝杯酒,哥哥们带你们一起快活快活怎么样?”
小巷子里钻出来了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佝偻着背,下盘不稳,走得东颠西倒,眼下是一片青浮,一看就是常年放纵消耗身体健康的虚。
混混们散乱穿着花花绿绿杂七杂八的羽绒外套,身上挂着大金链,冒着浑身的酒气,嘴里说着脏污下流的话语,拦在常陆院光和项翛年的面前。
常陆院光第一时间就把项翛年藏到身后,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一群人。
嗯?两位美女?
项翛年下意识去观察常陆院光,他头发吹干后,柔顺地散下来,落肩,雌雄不辨,就被这一群酒鬼,错眼认作了高挑美女。
再往下看他的脸色,果然,黢黑一片,嘴角扬着极度危险的微笑。
“吼?美女……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啊?”
常陆院光咔哒咔哒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关节,金色的眸子里闪着幽暗的光,光里蕴含着更深层次的暴怒。
“哈哈哈,大哥,美女问你话呢!”
“哎呀,美女,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哥哥的心房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流氓,毫不避讳地说着侮辱异性的话语,还不以为然,自认为风流地调笑,发出刺耳的笑声。
带头的,甚至大胆,想过来把手搭在常陆院光的身上。
项翛年感受到身边人更上一层的愤怒,上前一步接过他手上拎着的一袋草莓牛奶,解开拴着果果的绳子,拍了拍咧嘴龇牙的果果,对一人一狗沉声叮嘱道:
“既然对方先伸手了,记得留一口气啊。”
“哦!”
“汪!”
似是得到赦令的一人一狗,当即出动。
常陆院光的身手,虽然并不如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他们那样强悍,但该有的教育,他和常陆院馨一样,一个也没有落下。
想彻底解决面前几人可能有点难,但自保的能力,和保护身后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抓住对面伸过来不安分的爪子,直接给了一个过肩摔,果果在后面凑上去,又给地上哀嚎翻滚的头目补了一脚,又换来一声闷哼。
“还敢反抗!不听话的女表子,爷爷我今天还就抓了你们暖床,让大家伙都开开荤,兄弟们,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上啊!”
酒精上头的混混,幻想着自己有多么高贵,仗着自己胯.下多长了二两肉,仗着自己天生比女性多长的力气,就不顾她人意愿,开始随意掌控比自己弱小女性的归属。
说尽不堪入耳肮脏的话语,甚至还想付诸行动。
对此,项翛年只想表示,呵呵。
看着常陆院光一拳一个,果果也在躲闪的动作间,适当其实的上去,给他们一口,一人一狗,配合的非常默契,并不像是第一次的并肩作战。
项翛年看的有些跃跃欲试。
因为冬天穿得厚实,果果只能够给予对方钝痛和被咬伤的恐惧心理,常陆院光的拳头,也不足以让他们彻底丧失战斗力。
但这也够了。
对面的这群社会青年,到底是占据了人数的优势,在常陆院光和果果奋战时,一条漏网之鱼,跨越了防线,奔到了项翛年的面前。
柿子得挑软的捏。
刚才叫嚣的最恶毒的青年人,毫不以为自己卑鄙,反而在碰到项翛年之前,认为自己挑到了一个软弱可欺的软柿子而沾沾自喜。
可是,事实真能如他想象当中进行吗?
项翛年面无表情,眼里倒是流露出嫌恶,她抄起自己手里的牵引绳,在手上绕了一圈固定住,然后狠狠往对方身上挥去。
“Pia!”
“啊!”
对方随着一声破风的鞭响,惨叫出声,摔落在地,吸引了不远处常陆院光和果果,还有溃不成军的混混们的注意。
怕是因为被一个瘦弱的女性落了脸面,这青年人在地上翻滚的同时,嘴里的污言秽语仍旧不停,越骂越起劲:
“你个小妮子,敢打爷爷我,我迟早有一天找一群人车仑了你,再卖到东南亚当女支女,榨干了之后当奴隶,卖你的肾,卖你的肝,还有那条狗,一并做了狗肉火锅,吃给你看!”
这话说的,让剩下的混混听着都觉得有点太狠了,他们纷纷停下了手,或者也是知道自己打不赢面前这个粉发少年,收了手,酒也醒了大半。
一连串话语,过快的语速,常陆院光虽然听不太清楚,但里面的极个别字眼,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戾气暴涨,身后仿佛烧着一团熊烈的怒火,疾步向地上的青年走去。
而项翛年,看着地上不断蛄蛹的癞蛤蟆,神色难辨。
她在思考,虽然并不是出于本意,但也算是她自己惹上的麻烦,原主之后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回到华国发展,总不能给她在这边留下一个大麻烦。
但现在提倡法治社会……那就,只有让他一次教训吃个够了。
项翛年想罢,扫了一眼四周,这边出于老旧小区,没有监控全面覆盖,她拦住常陆院光,把手上的一袋草莓牛奶塞回他手里。
他霓虹国人的身份,终究不太方便,再继续出手指不定会上升到国际事件,还是由她这个本国人,来清理门户。
来得正好,之前因为被霓虹那边的祂警告了一番,她可是积攒了一身的气,再加上,现在又是她的姨妈期,人特别烦躁。
痛倒是不痛了,也没有不良反应,应该是因为她现在和主角在一起,伤痛就自发好了,就是胸腔中的躁郁,怎么都忍不下去。
项翛年抬起就是一脚,狠狠碾上了地上青年的胯.下。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让距离最近的常陆院光,以及他身后上来查看情况的混混们,身形一僵,不约而同夹紧了膝盖。
项翛年面不改色,趁青年吃痛,身体弹射上来时,撸起袖子,飞快用牵引绳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因为青年穿着高领毛衣,容易滑动,项翛年想了想,帮他把领子翻上去,然后把绳子套在了毛衣外面一圈,再往上一收紧。
青年嘴里的脏话,戛然而止,双手自发去解箍住脖子的宽绳,喉管被扼住,呼吸跟着困难,嘴里也不再吐脏。
期间,项翛年的脚,一直稳稳的,踩在下三路。
这番操作,看呆了常陆院光,也吓呆了后面的混混们,混混们浑身一颤,抓着边上的人,不住地抱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救……饶了……我……错……”
青年这会儿终于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他开始求饶,狼狈的,涕泗横流的,早就看不见几分钟之前的意气。
[啧,这投降也太早了。]
估算着时间,对方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项翛年手上先是紧了一小会儿,然后稍稍松了一点,让空气能够流进对方的喉咙。
脚也在对方断子绝孙前,往上挪了一挪,踩在他的小腹上,慢慢往下压。
项翛年面带微笑,眼神却异常冰冷,声调沉沉,饱含压抑的怒气:
“啊拉,失礼了,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说要把我卖到哪里?”
在这雪夜,清冷的月光照在少女白皙精美的面容上,让少女宛若一个冷酷女王,妖艳又绝情,又似一个收割性命的残酷死神,无人能拨动她的情绪。
看在近前的常陆院光眼里,他的心仿佛被一箭戳中,只觉少女好似发着光,是那圣洁月光下,肆意的精灵。
单纯只是觉得,美极了。
不远处,迟迟不见项翛年和常陆院光回来的众人,在他们眼里,也觉得此时的项翛年,帅惨了。
因为担心,加了钱让老板多开了几个吹风机,粗粗吹干,就出来找人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找到人看到的竟然是这一幕。
“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您听错了,我怎么敢对您出手,我错了,求您……”重新呼吸到氧气的青年,只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连忙求饶。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项翛年心怀遗憾,但也知道凡事不能做过头,她收手了,把被青年玷污的牵引绳,和自己的鞋底,在白雪上擦了几遍。
可,有些时候,有些人,是吃不了教训的。
地上青年趴在地上喘过气来,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项翛年的身上,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跑着向项翛年刺去。
电花火石之间,目眦尽裂的众人,焦急喊着项翛年的名字:
“年年(酱)!”
“汪汪!”
而放手后始终有所防备的项翛年,往边上一避,躲开了白花花的刀子。
这一秒的空挡,四条腿的果果跑上来,利用冲击力给青年的背后来了一脚,常陆院光的拳头也到了,飞奔上来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俩人的飞踢也到了。
青年受到了这么多的攻击,本就没从惊惶中缓过来,这一下,飞出去跌落在地,彻底晕过去了。
跑上来的常陆院馨,也在这一刻,把项翛年抱了个满怀,紧紧又紧紧的,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那样珍贵。
项翛年听见了他剧烈的喘息,还有,耳边贴着的胸膛里,那鼓动如雷的心跳。
远处,也在这时,响起了警笛。
“嘀呜嘀呜嘀呜……”
——————
温馨提示: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气归气,但大家能跑就跑,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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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铁窗(上)
是超市老板报的警,他注意到外面的项翛年和常陆院光,年纪小又势单力薄,就赶紧通知警察了。
于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众人,喜提警局一日游。
因为人多,一辆警车坐不下,好心的小卖部老板贡献上了自己的小货车,男公.关部的众人,作为目击群众,和老板一起坐在前面。
至于抱作一团,还没有从项翛年凶狠的行为中缓过神来的混混们,被戴上了镣铐,一串放进车斗里,一车拉走。
而那晕倒在地很快又醒来的青年人,则是被警察着重看管了起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会先把那青年以及贴身看管的警察,先送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之后在回警局。
先录项翛年他们的口供。
项翛年和常陆院光,作为当事人,是坐在警车里的,体贴的警察哥哥,让项翛年这个在他们看来纯纯的一个小女生,享受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待遇。
常陆院光坐在项翛年后面的座位,单手撑窗,靠在后背,嘴里咔嗒咔嗒地嚼着,刚才一直叼在嘴边没有吃完的草莓棒棒糖。
想到刚才那青年掏刀子的场景,他目光幽幽,好像嘴里咬的并不是硬实的糖果。
而是,防止自己心里那头不受控制的暴虐凶兽,跑出来啃咬那青年脆弱脖子的,安全抑制剂。
深夜的车里,非常安静,常陆院光嘴里咬糖果的声音,全车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能否认。
刚才。
项翛年肆意又张扬的凛然之姿。
在常陆院光的眼里,只觉得可爱,又美极了。
[真带感。]
被戳中了某些个不为人知的兴奋点,常陆院光直接把糖嚼碎,咽了下去。
而项翛年和同车的警察,只觉得他牙口真好。
至于那青年,半昏半醒,神情恍惚,还没有从方才的打击中缓过来,他伴着常陆院光的嘎吱嘎吱声,感觉自己的头盖骨,仿佛被野兽叼在嘴里,咔嗒咔嗒咬得嘎嘣脆。
青年开始哆嗦,不住害怕得发抖,贴身看管他的警察以为他一下子不好了,拍了拍前面的靠背,让前面的警察稍微加点速,赶紧去医院。
项翛年听到动静,也转过来看青年的情况,她怕后面埴之冢光邦他们给的那一脚伤害太大,让他从加害者变成被害者的身份,那就不好了。
常陆院光斜眼扫着青年那副窝囊的样子,投去轻蔑一笑。
青年:“!!!”
有刚才被项翛年压着打的惨痛回忆,他现在下身还痛着没法做大动作,再加上边上常陆院光不断往青年身上施加的精神压迫。
青年抖得更厉害了,眼白都快翻出来,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好在,医院到了,警察赶紧带着青年,跑进急诊室。
车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坐在驾驶室的警察,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啧啧感叹两声,转动方向盘,向警局驶去。
在项翛年即将晕车呕吐之前,车轮终于停了,项翛年解了安全带几乎是爬下车的,常陆院光见状,解安全带的动作加快,着急上前扶住了项翛年。
她此时因为晕车而苍白的脸色,倒是和弱小的被害者形象相符,看得警察局里值班的大爷们,一阵心疼。
后一步,来录证词的男公.关部众人,也跟着摇摇晃晃的小货车,到了。
在这大年初一即将到大年初二的时间点,明亮又安静的警局里,因为项翛年这群人的到来,骤然热闹了起来。
一套井然有序的流程走下来,项翛年手上捧着一杯温暖人心的白开水,在警方和善的问话下,结束了自己的证词。
期间,项翛年还稍微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演技,用极具渲染的词句,向她对面记录证词的那位警官哭诉:
“这位警官,他还说要把我卖到东南亚,卖我的器官,再把我丢去大海里喂鱼……”
“我当时害怕极了,可能是太害怕了,所以一股力量上身,当时我不管不顾就上去箍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会这样子……”
“……对了,那个被我打的混混现在还好吗?”
“好的,情况我这边都了解了,人在危急时刻的确是会爆发超乎寻常的力量,等情况全部清楚之后,我们这边会公正作出判定。”
虽然警官听得有所动容,但还是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也足够了,项翛年相信穿着警服的他们,会给出一个公道的结果。
就是出手了的埴之冢光邦他们,加上语言方面沟通的不是非常顺畅,稍微耽搁了一些功夫,已经在领取口头教育了。
埴之冢光邦,铦之冢崇,常陆院光,三人并排,低着头,尊听教诲,边上还有凤镜夜在给双方担任翻译。
项翛年看得只觉得好笑。
但方才惊险十分的场景,项翛年现在想起来,想到那银闪闪的刀子,还是有点后怕。
不过,后怕的下一秒,众人急忙向她赶来的场景,又强势闯进她的脑海,让她的心,也跟着平定下来。
“我儿子呐,我宝贝儿子在哪里?听说他被打伤了,那个打伤我宝贝儿子的小贝戋在哪里,我要告他,告他倾家荡产……就是你们吗,狗东西,兔崽子不学好,还敢打架,看我不#&*¥%……”
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个超大只,一看就远超健康水准的肥胖的中年女性,指着项翛年他们一群人破口大骂,对这群孩子道尽世上最恶毒的话语。
男公.关部的众人听不懂这中年女性话语里夹杂着的方言,但大体也能明白她嘴里吐着的,并不是什么好词语。
他们往项翛年和春绯面前一挡,身强体壮的高个,将唾骂的污言秽语隔开。
项翛年看着面前挡着的众人,还有身边面含担忧轻轻拍着自己后背表示抚慰的春绯,项翛年心中一暖的同时跟着一涩。
她觉得自己可能越来越舍不得这边了。
那中年女性意识到自己人单事薄,对方也不好惹,梗着脖子缩回了手指,转而面向警察,开始扮苦相了:
“天呐,我可怜的孩子啊,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他,还闹到要上医院,老天爷啊……”
警察和众人:“……”
大姐,刚才您闹得那野蛮的样子,您莫不是以为我们瞎呢?
那中年女性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时,动作间,项翛年观察她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十个手指都叠戴着不同款式一看就很贵的戒指,手腕上除了金镯还有一串乒铃乓啷好像不要钱的玉镯子。
看着打扮,是肉眼可见的贵,好像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辣别人眼睛的那种贵。
在她身后,追来的是一个打扮的稍微素简,但也不失同款气质的中年男性,挪着他同样肥胖的身躯,大概是追不上跑累了,喘着粗气嘴里喊着“老婆,你等等我”,向前面的中年女性伸着尔康手,似乎是想阻止她。
但在项翛年看来,并不是这样。
中年男性那只戴着闪瞎人眼金表的手,在进来警局、中年女性冲到项翛年他们面前,总是在快要碰到他老婆时,从诡异的角度抓空。
而且,他扫了项翛年一群人后,应该是估摸出一群小孩子,不足为惧,嘴里一直说着:
“你别担心,他们肯定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嘛,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说不定是我们儿子先惹事的,你别气了。”
诸如此类,看似用温柔知礼的劝人话语,实则煽风点火的话。
而前面易燃易爆的中年女性,果不其然,更生气了,那口水都快喷到阻拦在项翛年他们面前的警察身上了。
好一朵盛世白莲,顶级绿茶,偏偏还是在一个臃肿的中年男性身上。
项翛年眉头紧皱,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只想求一双干净的眼睛和耳朵。
“事情还没有完全清楚,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看不过眼的警察,连忙挡在项翛年这群只有两位将将成年的孩子们面前,阻止中年女性过激的动作。
一个扛不住中年女性的吨位,就有两个,三个加进来,牢牢地抵挡在这群少年人的面前,替他们承受风暴,抵挡住中年女性的唾沫星子。
而向来被家族里教育着,无论面前多大风浪,都要以顶天立地之姿护佑全族的嫡系贵公子们。
在此刻。
注视着挡在他们前面,身穿蓝色警服,显得异常坚实宽厚的背影。
破天荒的,他们从社会财富地位远低于自己的别人身上,从以前他们嘴里的“庶民”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能够教育出项翛年这样,关键时刻勇敢无畏、敢于斗争的孩子的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到底是,多么的,多么的,令人尊敬。
“轱辘轱辘……”
青年从医院回来了,只是,是坐着轮椅回来的,精神还有点恍惚。
那中年女性立马停下叫嚣,一甩手挥开挡住自己的警察,戒指在对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
但中年女性没管,她捧起青年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细确认青年的伤势情况,就差扒衣服亲自检查了,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儿子,伤到哪里啦,快让妈妈看看……”
但青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后面推着轮椅青年陪同检查的警察,默默对青年投去同情的视线,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刚才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就能让随便的任何一位男性如遭晴天霹雳。
医生给出的判定是这样的:
重要部位受损,以后不能人道。
怕是没有哪个健康的男性,能接受自己以后会变成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公公。
在中年女性扒开青年衣角的时候,青年仿佛收到了刺激,转醒过来,他抱着眼前大只的母亲,哭喊着:
“妈!这里小地方医生都是庸医,妈,我们去首都,去首都找最好的医生,我们不要在这里……”
青年下意识否认,也不接受刚才在医院得到的诊断结果,不停重复说着这里的医生没用之类的话语。
中年女性看着青年微微红但没有特别痕迹的脖子,腿也能动,四肢完好,不明白他怎么就坐在轮椅上了,她把目光投向后面推着轮椅的警察身上。
警察适时把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她着急慌忙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末尾清晰写着“不能人道,恐有截肢风险”。
凑上来一起看报告的中年男性和中年女性:“什么!!!不能人道!?截肢!?”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不自觉喊出来的中年女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青年的病症,并齐齐把视线转到青年的……
咳。
[也没下多少力啊,那地方这么脆弱的吗,不过,截肢么……]
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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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为啥没有男德学院哦,出一本《男戒》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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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让那帮混混付出代价啊。”
就在众人得知青年的惊天消息的时候,目睹了全程的热心小卖部老板,也录好了证词,和旁边一起被审问完毕的混混们,一道走了出来。
“妈!”青年没想到自家队友直接把他的老底掀了,然后连连否认,继续他之前嘴里的说辞,“这里医生都是串通好的,他们都是骗我的,我们再去好一点的医院去检查……”
“好,儿子,我们这就去检查,老公,走,我们订最快的机票,不对,让你哥直接把直升机开过来吧!”
不愿意接受这个打击的中年女性,也一并陷入青年自我欺骗的思维当中,她一把推开扶着轮椅的警察,推着青年就想直接离开。
中年男性也跟着上来,顶开警察阻拦的身体,大步昂扬往外面走去。
“等等,先把证词录了,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支撑到我们把案子结了,先别走,不然,我先用袭警给你拘留了。”
那警察被吨位大的中年女性推了个趔趄,手臂上也被她的戒指拉出了一道伤口,慢慢冒出血来,还年轻的警察索性也不惯着这些嚣张野蛮,更不尊重他们的人,举着医生开的证明单子,挡在他们的面前。
之前被划伤脸的警察,看着这群不配合的一家三口,也上前堵在他们面前,抬着自己被划伤的脸,示意他们袭警的罪名不止一个。
那中年女性看着把他们前后夹住的警察们,这才终于知道怕了,偃旗息鼓,乖乖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
但中年男性显然并不以为然,见自己老婆歇了火,他开始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赶紧让开,不然我让你们好看!不让开的话,我明天就找人把你们这儿警局拆了!”
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语,让边上本来挑事儿的中年女性也听得眼皮一跳,她伸手想捂住对方的嘴,奈何不灵活的身子不听使唤,话还是别他说全了。
这下,中年男性仅凭一己之力,就点燃了在产所有华国正方的怒火。
“行!小宋,直接给他拷上,就用妨碍公务的名头!”脸部被划伤的警察,不耐烦,上去就把青年连带轮椅一起抢来,对着边上手臂划伤的警察道。
“是!赵哥!”
“诶!诶!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敢对我动手!放开我,八嘎!*#%&…#”
中年男性像个小鸡仔一样,在赵警官的手里挣扎不断,着急的连自己的国语都爆出来了,但最终还是被强硬的,拷上了。
在场华人,听着中年男性嘴里熟悉的隔壁小岛国的脏话,面对中年男性的眼神骤然变得不善起来。
本来还想上前劝他们手脚轻一点的组长,收住了自己劝解的脚步,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转而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悠悠地嘬了一口:
“呼噜,哈——”
他们一向以理服人,但有些时候,也需要采取一些,灵活的必要手段。
对,就是这样!
“等等!等等!警察同志,等等,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长得跟被拷着的中年男性有几分相似,嘴里喊着无数个蹩脚的“等一等”,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又道:
“鄙人姓岸田,在本地从事陈醋还有一些药妆的事业,虽然刚来,但在道上也有点朋友,可不可以请警官您这边,稍微松松手,抬手放我弟弟一码,以后你们办事都好商量嘛……这点小心意,请大家伙喝个茶。”
笑面虎似的,介绍自己,半是笑半是威胁的,然后,又递上了一张卡,熟门熟路的样子,仿佛这样处理善后,做了许多遍。
“哥!”岸田小弟感动地看着自家哥哥的身影。
“闭嘴!”岸田一个狠厉的眼神剐过去,内里的阴鸷,让岸田小弟又是一个哆嗦,彻底不敢张嘴了。
赵警官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接过那张银行卡,嗤笑出声,“你弟弟辱骂警察,你在这又公然行贿,呵,一起拷上,带进去!”
“是!”
“什么!怎么……”没想到自己在霓虹无往不利的招式,在华国却碰了钉子了,岸田傻眼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一下!”
岸田弟妹这时伸出了尔康手,“对不起,警官,刚才划伤你们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我记得道歉态度良好的情况可以减轻一点,大哥,老公,你们赶紧给警官们道个歉啊。”
岸田弟妹着急慌乱之间,决定先服软,她火速道了歉之后,让岸田兄弟也快一点道歉。
虽然有点没面子,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岸田兄弟能屈能伸,立马态度诚恳的,给各方道歉,低头九十度深鞠躬。
在场所有人:“……”
确实,岸田兄弟算是戳准了警方的弱点了,他们表面诚恳的道歉方式,让警官他们也不好再继续抓着他们不放。
因为这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上升到国际案件,要是霓虹国再给他们的主人汉堡国告状,以华国现在的实力,虽然不用太过忧心,但对方几句话就能发动边上的小国开展孤立计划,小麻小烦多了,也是挺恶心人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清楚情况的警官们,尽管内心再不甘,也只能在无奈之下,选择放过去了。
这事儿,只能算私了了。
好像依葫芦画瓢似的,被松开镣铐的岸田兄弟,走到男公.关部众人的面前,笑得万分礼貌,“呀,你们好,少年人,能让开,让我和当事人的项小姐说点话吗?”
项翛年听言,差不多能猜到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她走上前去:“找我什么事?”
岸田笑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项翛年,好似在评估她的价值,然后,从胸前的兜里又掏出一张卡,高高在上的,施舍给项翛年,让她息事宁人,嘴里却是全部的推卸:
“项小姐,家里小孩子不懂事,你也没受伤,这点心意就求你收下,麻烦你高抬贵手了,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放过我家小孩吧。”
站在项翛年身后的六人,项翛年的春绯都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们注视着这对岸田兄弟,视线里的冰冷,肆无忌惮,蔓延扩展,黏腻的黑暗,缠绕。
明亮的灯光下,偏偏照射不到他们阴沉的脸,但他们眼里摄人的冷然,和如同看蝼蚁一般的漠视,让这对父母,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直接僵在原地,做不了再多的讨好。
项翛年接过银行卡,低头一看。
哟!
还是华国四大行的银行卡啊。
项翛年捏着这张卡,问道:“里面有多少啊?”
“啊?哦,一万。”岸田被震慑着,但听了项翛年的问话,下意识地回了。
然后,岸田心下一喜,虽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但说明钞能力有用啊。
看人小姑娘收下卡,警官们本想上前阻止来着,但想了想,万一人家小姑娘缺钱呢,也不好干预小姑娘做决定。
然而,下一秒,他们听小姑娘问道:
“霓虹币?”
“……怎么可能呢,里面可是汉堡币。”
岸田虽然又被噎了一下,但也如实回答,并且回答到“汉堡币”的时候,带上了欠扁的嚣张。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听到这儿,岸田以为项翛年是答应私了了。
但人生,总是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出现意想之外的结果。
“……但我不接受,我相信我国的警察,他们说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再说了,就这点钱,就想我这边原谅封口,呵呵,真够小气的。”
“你!”
项翛年没打算让岸田再开口,她稍微扬了声调,盖过岸田的声音:
“再说了,要是当场我不反抗,你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吗?一口一个你家小孩你家小孩的,刚才我可是瞄到他的检查报告了,今年你家小孩可是27岁了,怎么,他是巨婴呢还是大脑发育障碍啊?”
项翛年满意地看着岸田气急败坏但无力反驳的模样,又添了一把火,她朝着赵警官那边,带着点哭腔道:
“啊,我想起来了,他还说把我卖到哪里哪里,在哪里摘器官,在哪里喂鱼,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的一样,赵警官,你们一定要仔细查查他!说不定他后面真的有……”
“够了!”
岸田好像被戳中了痛脚,他面红耳赤,抖着手指着项翛年,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目眦尽裂,让项翛年住口。
男公关部众人和在场的警察,自从项翛年开始话语反击之后,看得极其爽快,就是憋笑有点困难。
但听到最后,看着岸田过激的反应,再看边上岸田小弟心虚的反应,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奇怪。
于是,怀疑的视线,凝聚到岸田兄弟俩身上。
项翛年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能炸出来这样的反应,她挑了挑眉:
“所以,是真的有啊,你作为他大伯,应该也知道吧……对了,你刚才好像说你从事什么事业来着,不会是贩卖人口的幌子吧……”
岸田兄弟俩:“!!!!!!!!”
她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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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文中警官形象以及事件情节,纯属个人虚构,无诋毁人物或传播不良信息的导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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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如项翛年猜测,那么事情就变得严重了起来。
虽然因为一个小姑娘玩笑的无稽之谈,就去搜查岸田兄弟的事业大楼,可能有点没必要,但是,面对这两位神色惊慌形迹可疑的岸田兄弟,赵警官他们一致决定:
查!
毕竟,警察办案,需要不放过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仔细。
绝对不是因为这对霓虹兄弟方才的办事态度,惹到了在场所有华国人而在迁怒哦。
公报私仇什么的……
绝对没有!
对,就是这样!
最后的结果,项翛年他们现在无从得知。
项翛年上交了从岸田那里收到的,作为可能成为证据的银行卡之后,被警察们用欣慰又“干得漂亮”的慈祥眼光,叮嘱了一番晚上出来要注意安全后,就用警车送他们回家了。
没多久之后,在项翛年寒假结束去霓虹上学之前,听说岸田兄弟的大楼被封了,里面的确是挂着牛头卖狗肉,干着不法的勾当。
把人口当做牲畜一般,贩卖到东南亚的国家,听说那公司还有汉堡国的注资,也被一锅端了,涉事的几方,都上了华国的入境黑名单。
在回到霓虹后,又从这边听说,岸田兄弟为了去华国做生意拿绿卡,直接入赘了当地暴发户的两位千金,事情败露之后被净身出户,不知道是被遣返回国,还是被
总之,他们再也不可能踏入华国的土地,也成为了全霓虹的笑料和耻辱。
而现在,项翛年他们终于回到家里,时间也已是深夜,该是人类睡觉的时间了。
用洗衣机把各自新买的贴身秋衣秋裤洗干净,晒在了空调的吹风口上,项翛年试着打开了热空调,好在,运转良好。
但一个立式空调,虽然可以吹干这一堆秋衣秋裤,终究是不太够暖全部的房间,就干脆只让它暖和客厅打地铺的几位想体验睡地铺的,常陆院双胞胎和须王环了。
跟着完成这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情,男公.关部的众人,各自分好组,该睡大床的睡大床,该打地铺的打地铺。
项翛年带着擦干净爪子的果果和候着的顺顺,还有春绯,一起睡在小房间。
尽管觉得没有必要,但项翛年想了想,还是给小房间的门,上了锁。
“咔哒。”
寂静的夜里,什么响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外面已经脱了衣服,裹好各自被子的各位少年人,也清楚地听见了这一声响。
“……”
怎么说呢。
心情确实有点微妙,也有点哭笑不得。
但,的确,非常有用。
已经把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旖旎念头,彻底消灭了。
众人白天都在赶路,也堵在路上,长途的疲惫,再加上晚上的意外,大家入睡得很快,而项翛年经过晚上一遭,精神层面的确很疲倦。
但,晚上,男公.关部众人挡在她前面的背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迟迟散不去。
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喜欢捉弄人我行我素的少年人,在那瞬间,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挡在前面,挡去外面的风暴。
那是多么的,令人心生向往的,宽阔的肩膀。
伴着身边春绯平稳的呼吸声,床上暖呼呼顺顺的呼噜声,还有床边趴着的果果,项翛年还是闭上了眼睛。
睡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项翛年突然从梦中惊醒,好像做了个噩梦,但醒来后又想不起来,只有仍旧心悸的不适感,留在不断起伏的胸膛里,提醒着自己,刚才自己睡得并不安稳。
“呼——”
项翛年静静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她侧过身,从床边的床头柜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缩回被子里,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2点14分,距离她入睡,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顺顺感受到了被面的起伏,本就是夜行动物的它,抬头,动了动鼻尖,闻到自家的两脚兽醒了。
它起身伸了个懒腰,前后都舒展开,迈步无声地走到项翛年的枕头边,从口子里钻进被窝,用它无往不利的毛毛头,蹭了蹭项翛年的脸。
项翛年感受到脑门上方多了一坨热乎乎又痒痒的毛毛,她会心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上顺顺的小脑袋。
“咕噜咕噜咕噜……”
被摸得舒服了,顺顺直接把它小小的脑袋,搁在项翛年的脑门上,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催人入眠的震动。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被惊醒后的项翛年,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意识也越来越清醒,然后,不知怎的,喉咙越来越黏腻,甚至有点烧。
犹豫又犹豫,她还是选择挪开顺顺的小脑瓜,披上外套,穿上棉裤,慢慢坐了起来,顺手给熟睡的猫猫,掖了掖被角。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慢慢的,项翛年把门锁拧开,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
但哪怕她轻手轻脚,还是惊扰到了地上的果果,它抬起狗头,看见做贼似的,弯着腰往外面客厅看的项翛年,摇着尾巴歪着头:
“呜?”
“!”
“嘘。”
项翛年被身后果果的声音猝然一惊,连忙回身手动圈紧它的长嘴,让它别说话。
但动作太急了,一只手是握住了果果的长嘴,还有一只,没刹住车,捏住了喉咙。
果果:“……”
项翛年:“……”
项建国,狗生以来,第一次,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项翛年反应过来自己抓的地方不对,急忙收手,先往床上瞄了一眼,确认春绯还是睡得安稳的,又竖起耳朵,憋住呼吸,听客厅里人的反应,依旧平稳。
呼——
项翛年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手心无辜的狗子,无奈摇了摇头。
她缓了缓神,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再一小步一小步往几步就能走到的厨房挪去。
“啪嗒啪嗒……”
身后,狗爪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再次发出了声响,项翛年又是一悚,急切地往客厅打地铺的几人看去。
可能多多少少受到点影响了,项翛年听到了被子翻动的声音,她不自觉蹲在原地,屏住自己呼吸的时候,顺便也给果果的鼻子给捂了。
黑暗的夜里,夜盲的项翛年看得并不太清,只模糊看见个影子,翻过身就不再动了。
……
恢复安静了。
哎哟,天呐。
怎么在自己家里,自己还像个做贼的似的。
再不想闹出什么动静了,项翛年干脆把果果直接抱起,负重前行,就这几步路,偏偏给项翛年走热了。
有惊无险到达厨房后,确定没有惊扰到众人,她回身徐徐关上了厨房的门,因为厨房的门大部分是磨砂玻璃的材质,她也不敢开灯。
项翛年仅用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加上晚上对物体摆放位置印象,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水杯和存好开水的热水瓶。
用巧劲拔开瓶塞,微不可察的一声“啵”,让里头的热气散出,接触到寒冷空气的一瞬间,转变成一片白雾,把有潮气的那一面朝上,她把水杯贴近瓶口,慢慢倾斜沉重的热水瓶。
细小的水流声,控制在项翛年心安的音量,晚上睡前烧的开水,很快就把冷冰冰的杯子,热得暖手,甚至还有点烫。
入口还是有点困难,项翛年把水杯往窗边的台面一放,然后小心的,搬了一张有靠背的凳子到窗边,脱了鞋爬上去,把自己缩成小小一个,靠在靠背上,捧着台面上暖洋洋的水杯,欣赏窗外仍旧不息的大雪。
果果也安静地蹲在项翛年的凳子下面,无声地陪伴着。
寂静的雪夜,外头的路灯,把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照得晶莹透亮,却偏偏照不进项翛年所在的这个地方。
无端,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睡不着?”
放轻的男声,响在项翛年的头上。
项翛年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整个人都一抖,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扶住,然后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静谧的月光斜斜往他身上撒去,不知是不是窗外的白雪太大了,将幽蓝色的月光淡化成奶蓝色,映在他粉色的发丝上,让对方整个人都显得雾蒙蒙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圣洁的气质。
将一个平日里乖张却不失精致的少年人,照耀的,像是一个意外降落人间的神使。
然而,他那双琥珀色的招子,却又偏偏被月光映照的,金灿灿,引人入胜,宛如一只深山中蹲守猎物,诱敌深入的凶兽的眸子。
被注视着,仿佛被那双透亮的双瞳,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实在是,蛊人得很。
“……嗯,有点。”项翛年勉强支棱起自己的精神,靠着本能,小声回答着,掩饰不安似的,移开视线,转而捧起水杯,嘬了一口。
但水杯里的开水,这一小会儿,凉不下来。
“嘶。”好烫。
“咳,说起来,你最近吃饭好像都正常了,是好了吗?”
满意地看着项翛年对着自己看呆的样子,常陆院馨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掩住唇边的笑意,问她道。
“啊,嗯,不知不觉就自己好了。”
“是么,那就好,这样的话……”
“嗯?”项翛年没有听清楚常陆院馨后面的喃语,歪着脑袋,看过去。
“不是,没有,就是觉得需要下点决心了。”常陆院馨难得支吾,心里有点想法,扭头躲过项翛年望着他澄澈的目光,直直往窗外的雪景看过去。
“……年年,你喜欢雪吗?”
“嗯,喜欢。”
常陆院馨听着心尖一颤,按住自己鼓动的心跳,缓缓蹲下,直视项翛年的双眼,一手抓住她身后的靠背,另一只手牵起她紧紧握在水杯上的小手。
以一个半包围却不容对方逃离的姿势,郑重开口:
“那么,如果以后,有一个人,可以一直陪你看雪,度过漫漫长夜,期限是往后余生,年年,你觉得,那个人,我可以吗?”
他,不想等了。
说罢,常陆院馨将掌心的那只小手,以虔诚的态度,抬至唇边,轻轻又柔柔的,像是害怕吓走她似的,却是深情又固执的,吻了下去。
许久许久以后的项翛年,深深地记得这一天。
静谧的夜晚,幽静的月光,窗外寒风呼啸,白洁的雪花簌簌下落。
那个素来矜贵的少年人,沐浴着温柔的月光,以强势的姿态,带着鲜活力,带着她不敢奢望的情感,闯进她那孤寥的世界。
手背上温热又柔软的湿意吐息,对面人嫣红如花一般的唇瓣,紧紧擒住自己的那双亮金色的瞳孔,还有鼻尖,嗅到的那股,和自己同款的浅浅柠檬香。
不知为何,明明是用的同样的沐浴露,在他身上,项翛年偏偏闻出了惑人的甜香,这股淡淡的香气,却是昭示着它极强的存在感,牢牢的,包裹住项翛年。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又像是虚幻的梦境。
不可否认,她的心,在动摇着。
可她能给出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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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
常陆院馨,华国的农历新年第二天,凌晨,在项翛年家的厨房里,表明心意的下一秒,惨遭拒绝。
作为霓虹权贵圈的上层子弟,在这一方面,常陆院馨,虽然耳濡目染,但受到的教育让他洁身自好,同时,该知道的相应手段,也算是精通。
所以,哪怕对方对他没有那个心思,但也会在刚才他的一番操作下,迷糊之中,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没想到。
下一瞬间,就被一口回绝了啊。
这还真是……
呵。
常陆院馨心中一窒,但在挫败之余,更多的,是他内心深处油然升起的一股,盎然的兴味,陌生又熟悉的掠夺欲,不住让他的爱意,更是汹涌。
项翛年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斩钉截铁的拒绝,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唤醒了某人,深深隐藏在体内某处的凶狠邪恶。
那蛰伏已久的兽啊,一旦苏醒,可是再也不打算闭眼收势了。
弱小无助的猎物,只要被盯上,绝不会被放过,只能最后在精心为其编织的牢笼中,被扼住脆弱的颈动脉。
一击毙命。
逃不掉的。
“……”
沉默,让项翛年直觉感到不安,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仍旧被常陆院馨紧紧握在他的掌心,禁锢着。
“……刚才那人拿刀子对着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心跳都停了,看来,是吊桥效应呢,抱歉……”
沉默后,常陆院馨松手,脸上扬起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直起身,往窗外的白净看去。
但他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有种狂虐的戾气在酝酿。
一时之间,直视着那双眸子的项翛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察觉到常陆院馨气息骤变,变得危险有攻击性的果果,立马从项翛年的凳子底下钻出来,站起身挡在项翛年前面,朝着常陆院馨狂吠。
常陆院馨:“……”
项翛年连忙下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脚踩在地面上,俯身抱住果果安抚道:
“怎么了,果果?好了好了,别叫了,待会儿你要把大家都叫醒喽。”
“汪!汪!汪……”但不知道怎么了,果果一直对着常陆院馨狂叫,怎么安抚都没用,对待常陆院馨,就像是对待觊觎自家宝物的小偷。
常陆院馨垂眸,看着朝自己龇牙咧嘴,尽显凶性的狗子,内心不免想着:
是兽类的直觉么……
认为自己对它的主人有威胁,所以开启了排除异己的模式么。
说实话,如果果果排挤的对象,不是自己,常陆院馨都想给这条忠心护住的狗子颁布一个英勇奖牌了。
欸——
主人也好,狗子也罢,都是一样固执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痛。
算了。
常陆院馨按捺住不甘和更深层面的蠢蠢欲动,选择先退一步。
他蹲下身,笑得温和,这回眼睛也跟着弯起来了,他柔声对着停止吠鸣的果果道:
“好了,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汪呜?”真的?
“真的,我保证。”起码现在保证。
“汪。”
“谢谢你。”常陆院馨一边道谢,一边呼噜着果果的脑袋。
一人一狗,在完成一小段项翛年听不懂的对话后,又重归于好了。
“年年酱,馨酱,你们在厨房干什么呢?”
刚才的狗叫声还是吵醒了大家,众人全部围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面对面的项翛年和常陆院馨。
站在最前面的埴之冢光邦揉着眼睛,语意模糊地问道,一看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就是口渴了,起来喝点水。”
常陆院馨避重就轻,隐去方才他对项翛年多做的小动作。
“真的吗?”
“是的。”
项翛年一听这问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虚,不自觉揉着果果身上柔顺温暖的毛,不太自然的顺着常陆院馨的话语,附和道。
“那大家快回去睡觉吧,好困啊。”
春绯抱着打着哈欠的顺顺,睡眼惺忪地转身,往回走去,剩下的众人,虽然不太相信,但席卷而来的困意,让他们保留意见,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不过,他们入睡之前,没忘记把常陆院馨从厨房里面拽出来,按在被子里,这才安心睡去。
被迫卷在被子里,被两边人夹击困住,身上还压着一床厚实被褥,而行动不便的常陆院馨:“……”
项翛年看得好笑,带上门,钻进被顺顺体温暖着的被窝,舒舒服服地窝进去,选择性遗忘晚上的意外,和刚才被温柔吻的手背。
她放平身体,屏蔽一切纷扰的思绪,忽略加快的心跳,闭上双眼。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没几个呼吸,项翛年就睡着了。
整个屋子里,安安静静,只剩下十道文静平了稳的绵长呼吸声。
好梦。
[抱歉……可能要使点必要的强硬手段了。]
——————
“刷啦啦……”
“哎哟,小囡囡真可爱,跟你妈妈去拜年啊?”
“嗯!”奶声奶气的童音,脆生生地应道。
“……”
伴着一阵水龙头的水声,和窗外不断来往人群的热闹招呼声,项翛年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
她往身边一看,被子叠得整齐,顺顺蜷缩在软乎乎的被子上面,陷下去一小团,春绯已经起来了,再看手边,果果还趴在地上守着她。
项翛年顺手撸了一把狗头,得到果果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在被子里摸索着穿好衣服,也一并起床了。
把被子掸一掸,翻个面折起来,穿上拖鞋,项翛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与以往空荡荡的沉寂不一样,这回,房间里多了人气,几个发型睡得狂野的男生,趿拉着脚上的拖鞋,打着哈欠,和出来的项翛年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年年(酱)!”
“……早上好。”项翛年揉了揉眼睛,看着平时意气风发不食人间烟火的几位帅哥,一手拿着牙刷杯,另一只手扶着嘴里叼着的牙刷。
因为卫生间不大,挤不进所有的人,于是,他们自发的,散落在卫生间,厨房和阳台的洗手池前面,解决自己的卫生问题。
而春绯,早早起床的她,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简单的三明治当早饭,连顺顺和果果的碗里都倒好了相应分量的粮,她看到木愣愣只穿着睡衣的项翛年道:
“早,年年,快洗了来吃早饭。”
“……好。”项翛年借揉眼睛的动作,压下眼里的涩意,哑着嗓音回道。
哇。
春绯好贤惠!
这是多久了……
项翛年迈着感动又欢快的步伐,挤到洗水池前面,接了水,挤了牙膏,跑到空下来的阳台上,对着挂在天上的太阳,开始洗刷刷。
她洗漱很快,没几分钟就擦好了便宜大碗又好用的国货面霜,坐在了餐桌前,等待开饭。
在她前面起床的须王环都没能赶上她上桌的速度,于是,等众人洗漱好,齐刷刷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又过了几分钟。
期间,各位精致的男生们,昨天晚上忘记买擦脸的东西了,他们把视线投向项翛年,手里的面霜。
然后,项翛年贡献出了自己的国货面霜。
他们一开始拿到这么大瓶的时候,还有一点迟疑,但这干燥喇脸的冬天,也不可能不抹,看着项翛年胡乱往脸上抹了一层之后,偏偏还莹润嫩生还服帖。
众人试探性往脸上涂了一点,揉开,感受到膏体的润泽,那瞬间,惊为天人,捧着那一大瓶面霜,非常惊奇的,上下打量着。
还是等不及的项翛年催促,不然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坐不下来。
一番吵闹后,穿着睡衣的一群人,不似往常学院里打扮精致的模样,此刻他们素面朝天的,就像个平常人一样,和项翛年一起,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吃着同样的早饭。
“话说,我们待会儿去哪里玩?年年,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方便的话,顺便给我们当个导游?”
须王环嘴角挂着面包屑,鼓着腮帮子,一脸理所当然的,问向正要张嘴咬下一口三明治的项翛年。
项翛年默默闭上嘴:“……”当前一刻的感动,碎得稀烂。
把她的感动还回来!
项翛年保持礼貌的微笑,声音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来:
“须王前辈,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咕咚,啊,嗯,就是,我们难得来这边,就想说,有你这个本地人带着,我们应该可以去一些……”
“话说回来,昨天事情太多,忘记把东西给你了,给,这边的习俗是这样的吧。”
眼看项翛年的脸色越来越黑,凤镜夜出声打断,适时递上一个稍厚的红色纸壳。
项翛年看着熟悉的包装:“!”红包!
“啊,对了对了,我也有,给,年年酱!”埴之冢光邦也跟着递上一个不失厚度的红封。
“给。”后面的铦之冢崇也跟上。
陆陆续续,项翛年面前伸来七个红包,春绯也给了,里面包括了春绯爸爸的份。
“给你给你,这边是叫压岁钱来着?你拿好。”常陆院馨直接塞进项翛年的手里。
“……谢谢,大家!”面对常陆院馨的时候,项翛年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不自然,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眼里的慌乱,捏紧怀里的七个红包。
但感动也是真的,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属于自己的红包,就算偶尔有,也是被家长收上去的,后来……不提也罢。
“这里就你最小了,收红包也是应该的,不至于感动到哭吧。”常陆院光不怕死的,蹲下去,想去看项翛年现在的表情。
但还没等项翛年抬手把他的脑袋推开,坐在他边上的常陆院馨和凤镜夜已经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抓了起来,按在桌面上。
头皮一紧的常陆院光:“……”
“噗哈哈哈……”项翛年被这一出逗乐了,想起刚才须王环的提议,她爽快点头道:“待会儿我带你们去这附近逛逛。”
看在他们心意的份上,怎么的,都得尽尽地主之谊嘛。
众人气氛愉快地吃完早饭后,洗刷干净,捯饬出门,不过,在那之前:
“你们,把昨天晚上晒着的秋衣秋裤穿上,外面雪虽然已经停了,但融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乖乖穿上,不然就不带你们去了。”
“……是~”几个男生不情不愿,甚至对朴素的秋衣秋裤有点抗拒,但,洗了烘干之后,绵绵软软的秋衣贴在身上,柔软又保暖。
真香!
——————
[唇,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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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
“感觉好像合宿?还是远足?算了,不重要,好好玩!”
埴之冢光邦牵着出来之后就有点收不住的果果,走在最前面,嘎吱嘎吱地踩着雪,很是兴奋。
“光邦,你慢点。”铦之冢崇紧紧跟在后面,跟个老妈子一样,不放心地叮嘱着。
全部出动,人手也多,项翛年就不舍得把顺顺一只猫孤零零的,留在家里,依旧是用那个背包,把顺顺装好,背在前面,带了出去。
这回,项翛年没有忘记带牵引绳。
因为相较于元旦的时候,顺顺又贴了膘,没背多久,项翛年脖子就一阵阵酸胀,不太背得动了,她不停的,往肩膀上扶着背包的两根袋子。
本就时刻关注项翛年状态的常陆院馨,见状,伸手出声:“要不要我帮忙背一段?”
然而,身边有另一双受了点擦伤的手,也和自己同时递了上去,常陆院馨眼也没抬,就开口道:
“光,你确定你背得动吗?昨天晚上你不是受伤了么,还是我来吧。”
“啊?那不过是小伤,再说了,顺顺这点重量怎么可能背不动。”常陆院光梗着脖子,不服道。
常陆院馨眯着眼,视线对准常陆院光的眼睛,看着里面毫不掩饰的在意,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
心中暗暗叹气:果然,上次就不是错觉。
啧。
项翛年默默看着莫名陷入无声争执的两兄弟,把背带解下,一个顺手,就送到了边上同样跃跃欲试的须王环手里。
“鹬蚌相争”的常陆院双胞胎:“……”
“渔翁得利”的须王环:“!!!”
他惊喜又小心,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一样,两只手稳稳地托在背包的下面,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小花花。
顺顺扫了一眼脑袋上笑得痴汉样的须王环,然后看了眼对面非常放心的自家主人,又趴了回去。
“顺顺,嘿嘿,好可爱,在我的怀抱里,嘿嘿嘿……”
项翛年皱着眉头看着好像坏掉一样的须王环,她已经开始后悔了,现在抱回来的话,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项翛年想好借口,后面看不过眼的春绯出手了,她用手稍稍重力拍了须王环的背,开口道:
“行了,环前辈,你小心吓到顺顺,待会儿它应激了。”
Good job!春绯!
“啊,嗯,好的。”须王环蔫了下去,但鼻尖闻到顺顺脑袋猫毛的香,很快又支棱了起来,不过这回正常了。
但前面,又出了点问题:
“啊!果果,你干什么,你停一停啊!等等,你要去哪里?!”
埴之冢光邦怕自己勒的力道太紧,会让果果受伤,所以果果兴奋得不管不顾往前冲的时候,一时不察,就让它挣脱了牵引绳,一头扎进了路边不知是谁家的菜园地。
项翛年看着昨天刚刚洗完澡,今天立马就沾染上各种草渍的疯狗果果,心脏猛然一跳,这还没完:
菜地里融雪,水分渗透下去,浸润土地,在果果跑动间,泥泞溅起,牢牢地挂在果果柔顺干爽的毛发上。
项翛年的血压瞬间往上飙升,她压着嗓音,含着怒气,对着菜地里撒欢的狗子,沉沉地喊了一声:
“项!建!国!”
跑得正欢的狗子,听了这声,浑身一僵,昨天被训的记忆仍旧让它心有余悸,它慢慢扭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然后,就看到了双手叉腰,压抑着怒气的自家主人。
项建国:“!”
“喵哈~”顺顺在包里打了个哈欠,一副明明白白看好戏的模样。
这回自己总不会一起被训了。
“你是让我过去抓你,还是你自己乖乖过来?”项翛年对着菜地里讨好似的咧嘴吐舌笑着的果果,毫不留情道。
项建国看着上面项翛年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情没法这么简单就过去,它认命往路面上走去,迈步的爪子中,是众人肉眼可见的沉重。
虽然刚才众人也被项翛年的气势瞬间压倒,但小眼神不时观察项翛年反应,一副可怜兮兮的怯怯小模样,着实把众人逗乐了。
项翛年脸上的严肃差点都没有崩住,她咬紧牙关,努力扼住上扬的嘴角,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乖乖坐下,苦着一张脸准备挨训的果果。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那刚才你一个猛子冲进地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呢!还好,你还知道不能把人家辛辛苦苦种的菜给霍霍了。”
项翛年蹲下身,单手托起果果的下巴,让它不断躲闪的眼睛看着自己,另一只手在边上,用不重但能起到威势教训意义的力道,打在果果的嘴巴边上。
但项翛年凑得过近的脸,可能让它感受到不安了,果果始终不敢直视项翛年的眼睛,项翛年手上的狗脑袋不停地扭来扭去。
“还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话了,你啊……”
果果在项翛年面前这幅胆小怕事的样子,属实是让项翛年再也下不了重口了,她终于是忍不住,用双手揉搓着还算干净的狗头,点着它的鼻子无奈笑道。
听着项翛年缓和下来的果果,摇着尾巴站起身,一张脸凑上去,吧唧一下,亲或者说舔了项翛年一口。
猝不及防被糊了半脸口水的项翛年:“……”
眼看着平静下来的项翛年又要爆发,埴之冢光邦上前牵过果果,几步跑开。
果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惹祸了,看刚才牵自己的人又来和自己玩,自己主人也没有阻止,它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迈着欢快的步伐,颠颠的,跟着埴之冢光邦跑远了。
无奈,项翛年找了一颗树,抓了一把上面干净的雪,往自己被舔过的半边脸擦去。
冰冷的雪刺的项翛年抖了一个激灵,头脑也跟着冷了下来,用手帕把脸上挂着的雪珠擦去,项翛年转身回头,就看见了众人看着她,有点震惊的表情。
嗯?
她做了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吗?
项翛年回忆自己刚才的举动,要说有什么不妥,她这时看到了春绯拿在手上并拧开盖子的水杯,然后,回眼看了被自己薅秃雪被的那棵树。
嗯……
“因为这附近没水源,,你们小时候没这么干过吗?”
项翛年装作一副我们这边都这么干的架势,若无其事的,从那棵树边上慢慢挪回主道路上,走到所有人前面带路,不自然地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道:
“好了,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还要回去做午饭呢,现在这个节点,外面可没有饭店烧饭给我们吃,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项翛年身后的几人,看着她这么努力想揭过去,努力憋住将要冲出嘴角的笑意。
但憋笑什么的,在自己最亲近的几个朋友面前,在这无需在意他人审视的视线的异国领域,对于难得可以如此放松的男公.关部几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噗呼呼……”
于是,项翛年就听到了身后,几人努力克制但还是溢出嘴角,哪怕用手捂住,都拦不住从指缝中漏出的笑意。
但好在,目的地很快到了。
“当当当当!将军陵园到啦!”
项翛年转身,热情的配上她人工制造的背景音乐,忘掉刚才的那一小插曲,向众人示意前面虽然偏僻但依旧修建得宏大的陵园。
“哇!”
众人走到项翛年边上,一起45°抬头仰望,带着惊叹和敬仰,注视着石碑上面,气势恢宏的用行楷雕刻着的大字——“将军陵园”。
“走吧,我们进去。”项翛年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扬着自豪的小表情,领着众人就往里面走。
“等等,年年,这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地方,不用收门票的吗?”
须王环莫名有些战战兢兢,在空中伸出一只手,挽留毫不犹豫就走进去的项翛年。
“嗯?”项翛年稍微从原主的记忆里找了找相关的印象,然后肯定道,“是的,从小到大,这里都是免费的,平时天气好的时候,还有人来这里野餐,现在冷再加上过年,所以没什么人,你们要是过意不去,待会儿多捐点香火钱就行。”
众人:“!”
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但还是跟在项翛年的脚步后面,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就连顺顺个果果都安静了下来,十分乖巧。
“我们从偏门进去,跨过来,记得千万别踩门槛啊。”项翛年走在前面,呼吸里面清冷又新鲜的空气,朝着后面的几人道。
“……为什么不能踩门槛?”拘谨归拘谨,众人照做,小心跨过陈旧的门槛,但该有的好奇心,还是按捺不下去,于是常陆院光出声问道。
“是对先祖的尊敬,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门槛,减少损坏。”
项翛年按照小时候她外婆告诉她的,又告诉给了面前,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走在这寂寥雪地里的,她的七位……朋友吧。
“诶,原来是这样啊。”春绯给出了很给力的反应。
“接下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干爹干妈。”项翛年指着边上挂满红纸的两颗大树,向众人介绍道。
众人:“!??”
“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小孩子没长大之前还是比较脆弱,容易夭折,所以呢,大人就把希望寄托在树王上,贴红纸,让小孩认干爹干妈,这样就可以平安长大了。”
说着,不管被刷新世界观,正处于懵逼状态的众人,项翛年从兜里掏出一块裁剪好的红纸,打了个结,爬到楼梯最上一阶,踮起脚尖,尽可能伸长自己,努力挂到自己能挂的最高位置。
然后,她一步一步跳着下了台阶,走到树王的正前方,距离众人六步远,她双手合十,但拜下去之前,项翛年牵过果果,把顺顺也穿上牵引绳,一起牵在手里,向众人道:
“我拜个年,因为中间断了几年,事情有点多,所以……可以请你们稍微回避一下吗?或者你们先去边上参观一下?”
“……啊,哦,嗯,我们在那边亭子里等一等就好了。”第一次,被项翛年用这么正式地语气驱赶,众人愣了愣,往前面十几米的亭子里指了指,语气恍惚道。
项翛年顺着指的方向,看到了印象当中不存在的凉亭,大概是这几年新建的吧,她没再多想,估量这距离应该不会让他们听到自己说的,于是点头。
她等众人都走到亭子里坐好,收回视线,往前深深一揖,拜了三拜,嘴里小声介绍着自己的家人——顺顺和果果。
向往常一样,求了所念之人的平安健康,诸事顺遂,汇报这几年的近况之后。
项翛年掏出三支清香,点上,又是深深一揖,开始告状了:
“四海八方的神仙,信女项翛年,隔壁霓虹的祂欺人太甚了!祂不去管自家不听话的主角,还让信女……”
连带告状畅快诉说一通,项翛年把香插在前面的铜炉里,一支插在中间,一支插在右边,一支插在左边,最后又拜了三拜。
完事儿。
项翛年牵着果果和顺顺,往众人休息的凉亭中走去,也就没有注意到,果果起身的那一瞬间,眼里闪现了一抹神圣的金光。
她自己解决不了的非科学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国家的神仙办吧。
毕竟。
术业有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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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盖面 最后还是项翛年说……
最后还是项翛年说了“只要一直揉就可以”,埴之冢光邦半信半疑,但手还是伸进面粉盆里,揉着那一坨糊哒哒的面糊。
好在很快,面团就成形了。
“哇!”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大少爷们纷纷表示惊奇,埴之冢光邦也越揉越有劲,只是,揉到后面,面团那软乎乎又白嫩嫩的外观,像是有吸引人的魔力一般,让几位大少爷的手,也跟着蠢蠢欲动。
可能是被唤醒了儿时没有捏过泥巴的遗憾……也可能是童心,总之,除了埴之冢光邦的那双手之外,面盆边上齐刷刷的,伸来了五根手指。
在他们按下去之前,项翛年连忙叫停:“停!洗手!”
“……啊。”
如梦初醒,众人浑身一僵,像是被严厉家长抓包的调皮小孩,火速收回了手,装作刚才鬼使神差伸手的好像不是他们一样。
项翛年叉着腰摇了摇头,上前确认面团的状态,“嗯,可以了,再把它擀平整就可以了,喏,菜板给你,已经擦干了,撒点面粉上去,就开始擀吧。”
说着,她示意埴之冢光邦抓点面粉往菜板上撒去,然后抓了一根擀面杖给他。
“是!”
听见接下来只需要擀平,刚揉完面信心爆棚的埴之冢光邦,脆生生地应道,看得其他几人好一阵羡慕。
项翛年看得好笑,决定不扼杀他们时隔多年冒起的童心,上前用刀把面团分成六块大的,和两块小的,让众人洗手擀面,就是擀面杖只有一个,得轮流着来。
“嗨,这多不好意思啊。”须王环说着,然后第一个撸起袖子,冲到洗水池边上洗手去了。
动作之迅速,让项翛年只觉面前闪过一阵风。
然后接二连三的,又闪过了好几阵,她听见常陆院光在抗议:“啊!殿下!你太狡猾了。”
本就不宽敞的厨房,现在显得更挤,项翛年和春绯看着这一群好像降智的幼稚大少爷们,无奈摇了摇头。
一番闹腾之后,项翛年终于站回了灶前,起锅烧油,把葱姜蒜和香料加下去,小火炒香,倒入焯好水的排骨,翻炒,直到表面微微焦黄,再加入各种切的大块的蔬菜,土豆、玉米、豆角……和事先调好的灵魂酱汁,加入没过食材的水炖煮。
项翛年盖上锅盖,回过头去查看众人擀面皮的情况,然后……她看见了各种七零八碎数不出几块,但一定比她刚才分出来的八块还要多的,厚薄不均匀甚至还有破洞的面饼。
下手不知轻重,还没来得及补救的众人:“……”
准备从他们手里接过面饼下锅的项翛年:“……”好家伙。
没想到会在一团面团上惨遭滑铁卢的众精英弟子,还不太愿意接受现实,道:“
这是,那个,我们在尝试,看看能不能做出更精细一点的面饼。”
项翛年抚额,暗叹道: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就我……”来。
“行!”六声齐刷刷的“行”,不约而同地打断项翛年还没有说完的话,那声音,就差震碎天花板了。
事关尊严问题,男人,哪怕只是少年的他们,都绝对不能被质疑说不行。
“……行,好的,那你们快一点,锅开了我就打算下下去了。”项翛年被吵的忍不住皱眉往后退了几步,催促道。
已经大致摩挲摸索出注意事项的众人,拼拼凑凑把面团揉起来,恢复成项翛年之前切开的那八块大小,开始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的,擀面皮。
这回,控制了力道,又弯下腰从侧面专注地观察着,擀出来的成品,勉强可以了,然后又珍之又珍的,从案板上揭下来,送到项翛年的手上。
接过手上些许温热的面皮,项翛年的嘴角不住抽了抽,感受了一下手里的厚度,没忍住,她稍微加了点力,抻了抻,稍稍拉薄了一些。
“哇!好厉害,年年,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面团在你手里这么听话!”
须王环一惊一乍的,紫色的眸子瞪得老老大,张着嘴,惊叹地看着项翛年手上无比轻巧并十分有用的动作。
“真的!年年酱,你的手真的好巧啊!明明是一样的一双手,为什么我就不行哦。”
埴之冢光邦举着自己的双手,沮丧的,低着头,一脸的想不明白,狗狗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项翛年,企图夺取她的关注。
“那还用说,honey前辈,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啊。”
常陆院馨察觉到埴之冢光邦话语和动作里面,飘着若有似无的茶里茶气,上前一步,挡在埴之冢光邦的前面,开启“馨怼怼”模式,语气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闻弦知雅意,心灵也想通。
向来和自家弟弟默契十足的常陆院光紧随其后,“是啊,honey前辈,你的手可是能灭一个团来对抗敌人的,不擅长这种精细活是当然的啦。”
意思是这个意思,也没有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埴之冢光邦默了一瞬,看了眼那边毫无察觉一心抻面下锅的项翛年,泄气地耷拉下肩膀,默默出了厨房,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就蔫蔫的,去外面坐着等了。
双胞胎:“……”没想到两句话就被击退了,觉得不得劲,回头看了眼专注在锅里的项翛年的后脑勺,完全没分过来一丝注意力,他俩顿了顿,也出去洗了手,坐到了外面。
有一就有二和三,剩下的须王环和凤镜夜见接下来没有他们能上手的事了,再加上他们对刚才自己擀面的结果也感到汗颜,跟着洗手去了。
铦之冢崇倒是不急着洗手,他看着桌面上溢出菜板外面的白色面粉,趁自己手还没洗,拿过垃圾桶,用手把桌面上的面粉全部慢慢推到垃圾桶里。
然后默默把菜板送到洗手池里,春绯的手上,再洗了手,拿了一块抹布打湿,回头把桌面上残留的粉末彻底抹干净。
项翛年这时正好回头,她尝了咸淡觉得还得加点糖提鲜,但想着身边正好有春绯,让她这位这个屋檐下的霓虹代表试试,看看他们吃不吃得惯北方菜,结果,又看到了一个铦之冢崇。
然后,不厚此薄彼的项翛年,用锅铲又铲起一块排骨掉落的碎肉块,让铦之冢崇试试味道。
排骨本体没有这么快入味,蔬菜也没有炖烂,项翛年只能捡点掉下来的边边肉,给他们试味道了。
“怎么样?”项翛年莫名有些紧张地问道。
“好吃。”铦之冢崇一如既往,保持着一贯的言简意赅。
“好吃!调味刚刚好,这肉好香啊!”春绯没想到试个味道还能先吃块肉,但和项翛年相处了久的她,接受良好地送进嘴里,然后给项翛年竖起了大拇指。
铦之冢崇有样学样,扫了春绯一眼,跟着不太熟练的,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啊!崇好狡猾,竟然先吃!”久不见铦之冢崇出来的埴之冢光邦,心中警铃骤然敲响,他走回厨房一看,果然!
掀开锅盖后,运作良好的油烟机也无法将全部的香味都吸走,于是香味飘散到了最近的客厅,刚才整齐坐在沙发上的几人,随着埴之冢光邦的这一声道破,更是坐不住了
小小的厨房,再次挤满了人。
准确的说,项翛年站着的灶前,挤满了人,几乎就是一个摩肩接踵的境地,因为每个人都想往前面挤。
原本好好站着的项翛年和春绯被挤到就要脸贴脸的程度,又因为当时的站位,被推挤之后,项翛年背靠着墙,春绯被迫挤在项翛年和铦之冢崇之间。
看着眼前霸占全部视野的宽阔胸膛,项翛年硬是从浓郁的排骨香中,嗅到一股浓郁的阳刚气息,萦绕在项翛年灵敏的鼻尖,莫名的,让人感到炽热。
室内开着暖空调,再加上厨房用明火煮饭,温度都不低,所以,所有人的外套都不在身上,换言之,所有人都穿着比较修身的内搭或是比较薄的毛衣。
所以,这样推挤的情况下,还是能隔着衣服感受的到,和自己贴紧的对方,在衣服之下,触感是硬还是软。
项翛年背贴上冰冷的墙的时候,懵逼的意识清醒,她下意识的,单手环抱住春绯软乎乎的腰,另一只手在情急之下,撑在了春绯后面不断靠近的身体上,或者说,硬邦邦又结实的腹肌上。
“嗯哼。”头顶上传来一声只有她能听见的闷哼。
再加上手下的触感,项翛年错乱的意识一震,察觉到自己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她连忙收手,但是收手后又站不稳,那只手,下意识的,又往上一撑。
这次,按在了胸膛上,单薄的毛衣,项翛年的掌心,能够感受到意外有料并火热的胸肌。
啊!!!
嗷!!!!!
项翛年在心里疯狂尖叫,抓狂呐喊,但面上始终保持着平静。
就是不敢抬头,耳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铦之冢崇本来只是出于保护怀中两位弱小女性的绅士风度,在众人推挤过来的时候,反应迅速,低头弯腰,双手支撑在了墙上,让自己不要挤压到项翛年和春绯。
但现在,他视线牢牢擒住靠在墙上,睫毛不断扑闪的少女身上。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众人挤上来的下一秒,撑墙的力道稍稍松了松,往项翛年的方向,更靠近了几分。
那一刻。
呼吸,无比接近。
——————
温馨提示:
奉劝各位男性同胞,别作死。
明火的灶台前挤挤推推,真的是,有失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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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 “关于这些,我们之前……
“关于这些,我们之前也了解一点,但都不如现在,在本土,一部纪录片告诉我们的多,所以,说说看,你想做什么,特意给我们放这些影片,总不可能,只是单纯让我们看电影这么简单吧?”
凤镜夜率先打破空气中长久的沉默,向项翛年直切主题。
“……的确是怀了点小心思,但这样的话题,对于我们双方来说,直接提的话,可能有点敏感,所以我打算先试试水,看看你们的反应,再决定我接下来的计划,是要保守,还是激进……”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凤镜夜大长腿一抬,翘起二郎腿,身体往沙发后面一靠,然后,推了推眼镜,双手抱胸,对着项翛年道。
是他一贯在商业桌上,谈判的模样。
项翛年看着眼前陌生的凤镜夜,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开学初见的那个时候,他们之间,隔着冰冷又遥远的天河。
春绯察觉到现场紧张的气氛,犹豫着想上前劝阻一番,但须王环一把捞过春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窗外的路灯,透过项翛年身后的窗户,照在项翛年挺直的脊背上,照亮项翛年认真又坚定的又黑又亮的眼神。
路灯光线的折射范围有限,明朗的光,走到项翛年半步前面的果果身上,就不再往前。
屋内的剩余几人,只能被电视机里反射出的暗光笼罩,五官下的阴影跟着电视里的荧光明明灭灭,无端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氛围。
场面上,项翛年一对七。
加上果果和顺顺,也是三对七。
人数不利。
项翛年站起身,开了客厅的灯,暖色的灯光下,让站着的项翛年,升起一股底气,她定了定神,组织自己的语言,尽可能保持平静、平稳的声调,向面前的众人,坦露自己理想的最终成效:
“我想让全霓虹的人,正视不该遗忘的史实。”
其实更想让霓虹政府直接低头认错来着,但,凡事都得讲究循序渐进,这事不算小,在她走之前办成的希望也比较渺茫……
不可操之过急。
“我不会要求你们直接对上,你们国家的统治阶层,以你们,我现在的力量来说,现阶段,计划实现的可能性不大,”讲到这儿,项翛年顿了顿,斟酌了一番用词后,继续道:
“所以,我希望之后在部团活动的时间里,我能增加制作华国传统点心的比重,当然,如果时不时能让我在边上做一些介绍的资料,放一些影片或是相关的纪录片,是更好的了,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不强求。”
项翛年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主打的就是一个潜移默化。
不能确保一击“毙命”之前,只能选择徐徐图之,暗地发育了。
“能够丰富部团活动,了解多国的历史文化,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好的,我们以后就这么办吧……虽然我想就这么一口答应你,但是,年年,你要清楚,樱兰到底是建立在霓虹土地上的贵族学校……”
“而且,霓虹这么多年,连我们都仅仅只是听说,还是只有那么一点无法窥见全貌的只言片语,里面肯定有我们政府的管控,你的行动,如果到时候被发现,你有想过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
“最重要的是,我们这样做,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凤镜夜点明残酷的真相,他理智分析的腔调,在项翛年听来,近乎无情。
常陆院馨听来也是如此,他站起,走到项翛年的边上,站定,迎上凤镜夜看起来有些错愕的视线,道:
“我说,镜夜前辈,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年年她不过是想给大家分享一下家乡的传统点心和特色文化,就算上面下来找茬,也不能做什么。”
项翛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常陆院馨,宽阔的肩膀融进窗外的白色路灯,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
“说得对,年年她只是做个点心,宣传几句,怎么就惹到上面了?”
常陆院光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项翛年的另一边,和常陆院馨一样,像个门神似的,守在项翛年的两侧。
春绯这时也挣脱开须王环被眼前场景动摇而松懈的手,紧跟双胞胎后面,站到项翛年那边,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态度非常鲜明。
须王环顿了顿,也挪步,跟着春绯的步伐,走到双胞胎边上,主打一个“妇唱夫随”。
埴之冢光邦左看看右看看,还有点犹豫,也有点踌躇,他觉得项翛年说得对,但凤镜夜说的也对,况且,以他的立场,没法这么轻易,就随便站到哪一边去。
他挪了挪位置,不在凤镜夜的身后,也不在项翛年的边上,保持了一个中立的姿态。
铦之冢崇,虽然想上前,但家里到底也是霓虹世代流传的武学名门,他们代表的含义……需要慎重。
在这种异国他乡的非正式场所,铦之冢崇和埴之冢光邦,他们,遵循祖训,不得随意站到有可能危害国家的队伍里去。
无论是物理现实层面,还是精神文化层面。
铦之冢崇也不想今天草率的,就随心而动。
他们作为霓虹武学世家的下一代,哪怕今天,现在,站在项翛年的那边,赞同她的计划,但在之后,会因为家庭的立场,只能袖手旁观。
那样的话,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铦之冢崇跟在了埴之冢光邦的身后,两边都没有过去。
最后,凤镜夜,以自己一人,对上对面的五人和一猫一狗。
中立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尽管面上保持中立,但他们的身体语言比他们的嘴要诚实,脚尖和身体,都是偏向项翛年的。
项翛年对站在自己身边赞同自己的大家,对他们赞成自己的态度,表示由衷的感谢,但并没有感激,而剩下的,她也理解并接受。
说到底,他们此时此刻的态度,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要,将来,项翛年实行计划时,他们能够给予一定的便利,不要成为阻碍,就可以了。
说到底,这条道路上,这件屋子的所有人里,只能有她——项翛年——这一个倡导者,其他人,到底立场不同,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对友人的一时支持罢了。
项翛年从始至终都看得很清楚,在祂警告之后,更是清楚明了,所以,他们的赞同与否,只能决定她今后的行事,是方便,还是困难……
仅此。
而已。
“有些事情,身为华国人,必须要做……”项翛年静下心,像讲述一个古老故事的沉稳,慢慢开口:
“好处的话,我的股份保留,但相对的,之后的全部收益,都归你们剩下的人,再加上,每一个上新的周期,我无偿多提供一个配方。”
项翛年面不改色的,向面前苛刻的商人——凤镜夜,抛出一枚利益炸弹,眼也不眨的,就把已经赚了快抵上这个时代两套房的收益,以及将来还会赚取无数套房的收益,摆上了谈判桌。
至于为什么不把股份也一起给出去,因为项翛年现在还需要,和他们站在同一地位的话语权。
“……真是的,好像我都变成坏人了……”凤镜夜姿势松动,收回翘起彰显气势的长腿,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做思考状。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个品牌,是凤镜夜第一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产业。
但他还在衡量:项翛年给出的筹码,足不足够让他担上,有朝一日,可能会对抗上国家的风险;对上后,全身而退或者保全她的概率,又有多少……
在凤镜夜打破了长久沉默而开始的这场谈判,又在他这里,陷入了沉默。
凤镜夜脑子里千转百回,把所有能预见的不好的结果,过了一遍又一遍,也把所有他能做到的补救措施,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的最后,他的理智得出结果,他必须阻止对面这群,情绪上头不考虑后果的疯子,但情感上……
良久,电视机里,响起了下一部电影的开场曲。
然后,项翛年听到对面一声轻飘飘的男声,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慎重,如是说道:
“先试试吧。”
也不算完全松口,但至少,许可了项翛年想迈出的第一步。
“呼——”
项翛年紧绷的肩膀卸了下来,连带站在她身边跟着一起紧张的众人,也跟着舒了一口长气。
沉重的气氛不再,几人笑着上去勾着凤镜夜的脖子,调侃道:
“哇,镜夜,刚才那一下,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会拒绝了,哇……”
“就是说啊,镜夜前辈,你犹豫这么久,我差点就以为没戏了。”
“……”
事情进展的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一个一个劝说的项翛年,见众人如此轻易就接受了,她即将实施的,对于霓虹来说,可以说的上会动摇霓虹历史人文教育界的计划。
项翛年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了。
但看着面前依旧如往常一般调笑的众人,项翛年按下了心里的丝丝愧疚和负罪感,默默闭上了嘴。
——————
项翛年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某些人的“好说话”、“破例”、“无视原则行事”……是只为她敞开的。
只因为,她是她。
也只有她了。
——————
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一贯冷酷精明的商人,为了当时在场的某一个人,甘愿被情绪虏获,成为她的俘虏,成为她计划当中的,一枚棋子,而沉沦,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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