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 第1章不喜 清晨,窗外的喜鹊嬉戏着,叫声欢快。风拂过它们绚丽的羽毛,吹进屋内,无端落了贞娘红色的盖头,一双嚼满泪水的猩红色眸子散发出绝美的哀伤。 满屋喜庆的红色之中,贞娘脸上的苍白尤为刺眼,他彻夜未来,而贞娘也盖着红盖头端坐了一夜。 贞娘知道,他是从心底里嫌弃她的,但婚约在先,即便她失了贞洁,也会被八抬大轿抬进高家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规矩和契约是不可破的。 而关于自己的夫君,高家的嫡长子高占举,贞娘也只是小时候定亲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有多深的印象,高门大院里的女孩子,对于外面的事情又能知道多少,出趟门也只是偶然的事。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这样的偶然之中,贞娘不想提,更没脸喊冤,是她不小心失去了贞洁,让家族和高家蒙了羞,夫君、公婆不喜也在情理之中。 腊月的一天,贞娘照例去日照寺烧香,并无特别,只是今日祖母畏寒未曾陪同。在小丫头的怂恿下,一向老实持重的贞娘,第一次做了出格的事,去了山下的集市,感受了人间的烟火,也就是这一次出格,贞娘葬送了这个时代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贞娘只记得迷迷糊糊有人捂自己的嘴巴,醒来时一身凌乱,歹人早已没了踪迹。 这件事闹得很大,李家报了官,贞娘名节尽毁,然而不知是何缘由,高家并未悔婚,这足足气歪了李家一众姨娘何庶出小姐的嘴巴,作为李家唯一的嫡出小姐,贞娘一直规行矩步,谨小慎微,时时处处做好典范,这闺阁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再加上贞娘幼年丧母家家主不喜,这日子就更难捱了。 也不知自己上一次开心的大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原本以为高占举无姬妾,自己嫁到高府来能轻松一点,然而从昨夜的态度来看,他对失贞一事分明十分在意,由此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贞娘想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身着素衣,模样俊美的清瘦男子,“你醒了!”寻常问候,听不出喜恶,“平儿端上来,伺候大奶奶用早膳。”他说着一屁股坐在贞娘对面,却不动筷子,不用想便知道他是高占举。 “是,大爷!”小丫头说着恭恭敬敬的端上来三四碟精致的小菜和两小碗讲究的粥,全程没有过多的声音,只是那眼神,让敏感的贞娘读出了其中嫌弃的味道。 “吃吧!一会儿去拜见母亲和祖母。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她们都常年吃斋,我们家与别家不同,家里大人们都见不得外面那些脏东西。”高占举一面喝着粥,一面不紧不慢的道。似是闲聊,也是告诫。 贞娘听罢,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呵,脏东西不就是指我么,既然如此嫌弃,又何必巴巴的娶进门,埋汰谁了。依平日里贞娘的性子,早就撩筷子了,但现如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都这般天地了,还有何资本清高。 “夫君说的是,谢夫君提点,贞娘记下了。”贞娘说着堆起了柔和而迷人的笑意,待满意的看着高占举以及周围伺候的人一起恍了神,才又淡淡的道,“夫君,贞娘初来乍到,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夫君多多担待。” 高占举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凝住了,“大奶奶,多心了。走吧,时候不早了,大奶奶可吃好了。”这一声“大奶奶”叫的贞娘的心一下就凉了。对于昨夜的无端冷落,高占举既不解释也不安慰,反而冷冷的唤贞娘一声大奶奶,着实让人心里发寒。 这一餐气氛冷冽,即便是佳肴也没有任何滋味,面对夫君的不喜,贞娘心在落泪,面上却依然挺直了脖颈子,她可是李府嫡女,是娘的女儿,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体面。即便心上插满了刀子,脸上的微笑也要是绝美的。 娘在世时总是说,自己的一生活成了悲剧,却如何的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步了后尘,所以 打从贞娘记事起,李家这对不受待见的母女,便铆足了劲的敛财,为的便是一个风光的及簪礼以及一份丰厚的嫁妆。 只是不曾想,顾氏竟这样命薄,留下巨额的财富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女儿操持便撒手人寰了。 起风了,贞娘眼中泛起了薄薄的雾气,自母亲顾氏过世后,贞娘就失了主心骨,终日在李府残喘度日,现如今出了失贞一事,父亲大人自然是暴跳如雷,当即便禁了她的足。 而后的几月间,她更是看尽了世态炎凉。以前还有所顾及她这个李府嫡出小姐,现在越发放肆没有样子了,不但灌她喝不知名的苦汤子,还背地里咒骂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瞬间名节颜面尽失。 很多次,贞娘都断了生念,但贞娘不傻,贞娘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不光是为自己活,也是为娘活,因为她身上背负着娘的希冀。 贞娘知道,高家还没有退亲,如今那个高占举便是她唯一的生门,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贞娘想着,嘴角间多了几分宽慰,手中的绣线又紧了几分。她的绣功师出江南名师之手,自然是拿的出手的,忙碌下,不出几日一件巧夺天工的嫁衣便做成了。只是如今,高占举都不正眼瞧一下,这番良苦的心思,如今便成为莫大的讽刺。 夫君不喜,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从一座囚牢,跌落到另一座更加陌生冰冷的囚牢。他们所求的不过都是娘留下的巨额财富,而不会有人真正的在乎她贞娘该何去何从,突然的,贞娘的眼中就氲满了水汽,她很委屈,却不敢轻易落泪。 也许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贞娘异常的冷静清醒。她要活着,为自己和娘活着,不管前途有多坎坷激荡。 第2章胀气 冬日的寒风,异常凌冽,吹得整个园子一片萧索之气,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寒冷而又漫长,这让一向畏寒的贞娘,更加不愿意出屋门了,那精巧的福字小手炉更是不离手,高府里的小丫头们背地里都嘲笑她是冻死鬼托生的,贞娘听了也不恼,只是浅浅的了,若连这点涵养都没有,又如何的能在这深宅中生存下去。 贞娘身子依旧清简的厉害,胃口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不适应,吐得很凶,肚子也爱胀气,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却依旧的不见效,高占举表面上温言细语,以礼相待,却每句话都让贞娘感受到彻骨的寒意。老夫人,夫人体恤但尽是些表面功夫做给下人们看的,贞娘虽心思单纯,但也看的出,这里有多么的不欢迎她。 所以平日里无事,她只是呆在自己屋内,看书绣花,并不外出走动。 鸳鸯是传说中的神鸟,传说中的他们伉俪情深,相亲相爱,所以深闺女子为得美好姻缘总是绣这样的图样,以前贞娘总是不屑的。人们常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一生中有个值得依靠的人,因为这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与幸福。当时年幼只觉寻常,而今看来却是懊恼的,自己也是那样的想得到夫君的宠溺。 一只小鸳鸟带着鲜亮的羽毛,浮于绣布的荷叶之上,是那样的鲜活美好,就像当初的贞娘,纯净而简单。贞娘想着无端的叹息,不知为何,心却突然乱了,破碎的片段如雪片般的充斥着脑海,白衣,俊朗的面容,健硕温暖的肌理,甜蜜深邃的拥吻……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靠的这样的近,放过我,快放过我,不,不,不,这样是不对的…… 贞娘不敢再想下去了,“嘶!”手指骤然一疼,献血一滴滴落了下来,绣花针刺破了她的手指,贞娘的心如同火烧一般难受,恶心排山倒海而来,直吐得贞娘连站立都困难。 “大奶奶,您怎么了,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奴婢去毁大爷和夫人请大夫来?”胖丫头珠儿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这样,急的直转眼泪。 “不用。”贞娘正被这破身子折磨的死去活来又哪有好口气。 “可是您……”珠儿还想再说下去,贞娘却咬着银牙坚定的道,“我很好,还嫌事少么,去厨房端药吧!我心里自有计较。” 看着刚才那个傻不拉几的胖丫头,珠儿。贞娘连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莎儿姐姐在就好了。虽然只比她虚长两岁,莎儿在李府时却把她伺候的妥帖周到,尤是娘不在了这段难熬的岁月,一切全凭她的周旋。 可是,贞娘现在不敢想了,连她都是这步田地,莎儿姐姐纵然聪慧能干,也逃不过一纸卖身契,人都说莎儿命不好跟错了主子,现如今想来贞娘更是愧疚了。 珠儿嘛,倒还好,手脚粗笨些,心却是好的,对贞娘也算的上忠心,虽然比不得莎儿姐姐,时时处处要她提点,但也好过那些心思活泛的。陪嫁过来的丫头一大堆,现在不是使唤不动,就是都跑光了,开始贞娘还气的掉泪珠,如今只道是人各有志,无需强求,好歹有个珠儿,也不至于无人可用,话说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贞娘自知从小身子不好,但也怀疑自已现在的病症为何每个大夫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是什么疑难杂症,还是有人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闭嘴。真是好生奇怪。 思索间,贞娘不免眉头紧蹙,这恰落在端药回来的珠儿眼中,主仆俩在这深宅中相依为命,早已亲如姐妹,珠儿见此情景,自然着急,“大奶奶,您怎么了,药来了,您……”珠儿,小心翼翼的道, 害怕引得贞娘心烦,连说话声音都格外的轻。 药黑漆漆的泛着滚烫的热气,呛得贞娘更恶心了。“行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过会儿就喝。”面对珠儿的关心,贞娘虽然心烦但依旧温和的道。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还有什么资格挑剔。“珠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伺候的。” “可是,刚才大夫人路过厨房,说药要趁热喝才有效,要奴婢一定看着大奶奶把药喝下去。”珠儿傻傻的认真道,“小姐,大夫人也是为了您好,不喝药病是不会好的,小姐这样奴婢真的很心疼,万一有个好歹,奴婢……”珠儿说着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药我又没说不喝,只是太苦了,你去拿点蜜饯来,好下药,快点去,苦着呢……”贞娘说着皱眉装作很苦的样子,小丫头用袖子一抹眼睛,破涕为笑,“诶,就来,小姐等着奴婢, 奴婢就来。” “嗯,快去吧!”珠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贞娘转身不动声色的将那碗苦汤子倒进了花盆里。 牡丹国色,是大夫人的心头好,贞娘此举不过是为它添点颜色,哼,胀气,什么胀气这么厉害,要好几月有余。 贞娘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但深宅之内的女子哪个是没点生存技巧的,那些粗鄙的手段,那些肮脏的算计,她自是见识过得,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而无,她不是信不过珠儿和高府的人,只是要想绝对安全,就要怀疑每一个人,因为只有自己永远忠诚可靠。 支开珠儿,贞娘很轻易,她有时候会希望这个丫头机灵些,少给她惹些麻烦,多帮她打探点消息。但有时候又希望她如看到的这般通透简单,好掌控,那样的话,就不会轻易背叛自己,或者当背叛来临的时候,自己不会措手不及。 人都是会变得,特别是深宅中的女人,对于珠儿,贞娘感情上希望她能永远的保持纯真。可是,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深宅中的女人,除了要面对危机还要面对诱惑,而有些诱惑是致命的。 第3章一碟蜜饯 冬日里的穿堂风吹得衣着单薄的珠儿直不起腰来,实在是太冷了,珠儿缩着脖子,手不由自主的来回搓了搓。回过神来,揣手站着,总算看到了厨房的大门,正准备抬脚进去,却听到里面两个厨娘的对话。 “咱们大爷是何等样人,将来是要上殿面见皇帝老儿做大官的,我呸,她个下贱坯子也配做大爷的奶奶,别人抬举她,她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也不想想她肚子里的小贱种是哪来的。” “你干什么,小声点,不要乱说,小心被别人听到,老爷吩咐过了,要咱们嘴巴都严着些,偷偷打掉就行了,这种事闹大了对大爷也是不好的。” “没事,这里没外人,只要李氏那个小贱蹄子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胀气就好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你瞧瞧连咱们都知道了。” “话是这个话,但我们也应该小心些,不要让有心人听了去。” 话说到这里,一个厨娘忽然看到窗外有个人影,立马警觉道,“是谁,谁在那里。” 良久后,珠儿忍住自己心里的骇然,淡然的道,“我是大奶奶房里的珠儿,来讨点蜜饯果子下药。”其实刚才两人的话珠儿已经听了七七八八,她虽然不机灵,但也不傻,知道有些时候还是装傻的好。 “呐,给你,快些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说话间,一个手脚粗壮的婆子,端着一叠蜜饯果子走了出来,交给了珠儿,催促她快些离开。 门合上的瞬间,珠儿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不要传到李氏耳朵里才好。” “不会的,我看那丫头傻不拉几的,应该什么都没听到,放你的心吧!诶呦,赶紧做活吧!还有好多。” 珠儿默不作声的站在庭院里,直到厨房中没了声音,才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贞娘所居的屋子,贞娘依旧忙着绣手中的鸳鸯,并未抬头,“你回来了,珠儿,怎么去了这么久,不过是一盘蜜饯果子,怎么他们也这般为难你,赶明儿我和夫人告他们的状去。” 话闭,贞娘见珠儿默不作声,猛然抬起头来,却见珠儿红着眼睛,脸上挂着泪珠,无声的落着眼泪,心中不免大惊,“珠儿,你怎么了,快告诉小姐,到底是谁欺负你了。”珠儿这丫头平时皮着呢,若非……贞娘不敢想了。 “小姐,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小姐,因为……因为……”珠儿说着,“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后面的话抽泣着,只剩下呜咽。 “心疼我,到底怎么了,珠儿,别哭,慢慢说。”贞娘说着,压下心中的忐忑,扯过一条帕子为珠儿擦拭着眼泪。此时此刻贞娘的心也是复杂的,但作为主子她知道自己不能乱,“你是不是听到外人说什么了?”贞娘冷静下来,想了想道。 珠儿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哽咽的道,“小姐,有两个厨娘说咱们李府的人下贱,还有说您得的不是胀气,而是肚子里揣了别人的种,还有说您配不上大爷,小姐什么叫肚子里揣了别人的种?” 听了珠儿的话,贞娘花容月貌的小脸,瞬间失去了颜色,“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珠儿刚才听到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心里自有计较。”贞娘说着踉跄的转身,跌坐在床上。 真相来的太过于突然,贞娘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难以接受。珠儿还小自然不明白那些糙话的意思,但是贞娘懂。贞娘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明白。 贞娘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一碗碗难闻的汤药是什么功效了,胀气,为她好,都是些哄小孩子的鬼话。而真相无非是她未婚失贞并且有孕,将高李两家的颜面扔在地上踩。 贞娘和她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此刻就是高李两家人心上过不去的坎眼里挑不出的刺,没人关心她和孩子的死活,他们所顾及的不过是自家的颜面,以及娘为自己留下的巨额嫁妆。 还好,那些苦汤子一滴都没喝进去。不然就会毁了贞娘和她唯一的亲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对于此刻贞娘的意义,贞娘知道不会有人懂。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你确定她把药都喝了吗?” “大夫人,奴婢,奴婢……” “恩?!” “奴婢不确定,每次都是珠儿那丫头端进药去贴身伺候的,奴婢……” “凤儿,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伺候老夫人伺候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调你来这里,就是把你当自家人了,让你多盯着点,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信任的,消极怠工不说,还作威作福,你对得起我和老夫人的信任吗?”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请您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往后一定好好为您盯着大奶奶。” “愚蠢,谁要你盯着她……” “是,奴婢一定好生伺候着。” 寒风吹过廊前,大夫人闵氏隐约的看到窗外有个身影快速的掠过,消失不见了,好似幻觉一般。晃得她眼仁直疼。这过了十五,年便完了,又涨了一岁,想必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可是不能够啊!大夫人想着又思虑了良久,方才让凤儿退下。 凤儿揉揉发酸的膝盖,心里暗叫倒霉。一瘸一拐的回贞娘所居的秋爽斋去了。 途径园子的时候,骤然感到头顶上簇然冒雪,还以为下雪了,抬头却望见亭子顶上不知何时冒出个小黑点来,凤儿顿时心中骇然,大声叫到,“谁?!是谁在那儿,休要装神弄鬼,再不说话,我可要喊人了。” 此刻的园子,冷冷清清,回答凤儿的只有两句凉凉的回音。 凤儿尤记得当初给老夫人过寿时的场景,那时她也在场,那场面,那热闹程度,到底是与现在不同,高家到底是大不如从前了。自己也当及时止损,想好退路才是。 凤儿想着,转身不再较真,回到秋爽斋就称病不出了。毕竟这损人阴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第4章薄情 深宅大院里的夜总是寂寞难耐,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片天,唯有一轮孤独的明月在诉说着凄凉。遥远的笛声悠悠的响起,听到贞娘心里却只有凉凉的感觉。 “小姐,我们回去吧,外头冷,仔细身体。”珠儿说着把一件狐狸毛披风披在了贞娘身上。“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奴婢就不明白了,你有了大爷的孩子,大爷和整个高家为何还这样对您,不是应该高兴吗?” “傻珠儿,瞧你冻的,小脸蛋都红了,来,过来让我瞧瞧。”贞娘巧妙的叉开话题,拉起珠儿的小手,轻轻的帮她捂着。 “小姐,您不好奇么,大爷不喜也就算了,连老夫人都那样,大婚的时候还让您走侧门,这到底是为什么?珠儿就不明白了。”珠儿看着贞娘,单纯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怨毒。好像那个受气的人是她自己。 “珠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我……”贞娘突然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傻丫头。 “小姐可以给珠儿讲讲嘛?”珠儿说着抬起头扑闪着明亮单纯的大眼睛,看样子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呀,说了你也不懂。你个傻丫头……”贞娘笑着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珠儿的额头。转身道,“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回房吧!” “小姐,我也想要个宝宝,您说月亮公公是不是也会送我一个宝宝的,大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因为连月亮公公都知道小姐是好人。” 听着珠儿如是说,贞娘的笑容突然凝在了脸上换作一抹淡淡的忧愁。“珠儿你放心在这深宅之中我能信的过的人也只有你了,有机会我定会求外公给你讨个好归宿。” “不要,我要永远和小姐在一起,小姐不许赶珠儿走。珠儿只是随便说说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傻姑娘你跟着我有啥前途。我可不想耽误你,女孩子最美好的光景,也就这几年。我不能为了自己耽误你。”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小姐不要珠儿了……那珠儿该怎么活下去……” “傻丫头,你会有夫君的,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小姐……小姐,等等我……” 珠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天色见凉,贞娘又起身离开了,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正直初冬,所有人的房里都早早备好的炭盆,只有贞娘这里没有。为了这个炭盆的事,珠儿不知道看了多少管事的嬷嬷的脸色。 “算了吧,珠儿,没有就没有,咱们俩晚上睡一起,多添两床被子就好了。”贞娘看着珠儿气红的小脸,叹了口气道。 “不行,小姐,我得找他们去,所有人的房里都添了炭火,偏咱们房里没有,这是什么意思?”听了贞娘的话,珠儿越发的生气,这高府没天理,这样对待小姐这么好的人。 “珠儿……”贞娘本想说你我主仆二人寄人篱下在这深宅大院本就不易,何苦因为此等小事,再生事端。 结果贞娘话未出口,珠儿就穿上斗篷像一阵风一样出了。 深夜凉薄,如寒潭,如冰窖,吞噬了这深宅中所有被囚的灵魂,深邃的夜,寂静的等,焦灼如同吃人的猛兽,折磨着贞娘脆弱的心,珠儿久去未归,贞娘忧心是自然的,在这吃人的深宅里,贞娘清醒的知道,唯一可以互相依靠的只有珠儿。 徘徊,惆怅,直至红烛泪干,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找她去,贞娘想着便再也坐不住了。 提灯夜行,风微寒,夜凉薄,却都比不上此刻贞娘的心。贞娘知道这座高墙围着的深宅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幸福世界,是囚困灵魂的地狱。 地狱之阶,天涯之巅,埋葬多少爱恨情痴,又葬送多少爱与恨得演绎。多的是有缘无分,有的是盖不住的肮脏。无奈与绝望是这世界的常态,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淹没在如潮的黑暗中,隐没了生气,变为了躯壳,行尸走肉般的坚强。 希望,贞娘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绝望,贞娘夜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无欲无求的挨过一个冬天,又挨过一个春天,就这样麻木的活着,寥寥度日,贞娘从来不知道何为爱,也从不期许爱。贞娘想也许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纸灯笼在风中飘摇,在暗夜的背景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兜兜转转转转兜兜,贞娘突然有些害怕了起来。暗夜中迷路的人都渴望光。 顺着微亮的光而去,是人的本能。 “呵,大少爷,您说什么?意思您就没碰过大奶奶,可是她不是……不是不……” “谁知道是谁的孽种?有辱我高家门楣!看着那个不守妇道的脏东西我就来气。哪有你这么乖!” “大爷说的是!可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 “怎么能算了?当我是冤大头!李贞儿想的美!” “那……” “你放心,我允过的事,定会履行,定不会亏待了你的。至于她,就等着一尸两命吧!哼……” 贞娘站在门外听得真切,是他,高占举。自己的夫君。薄情如斯,虽然贞娘知道男人果然靠不住。但还是大感意外。他居然会要她得命。 贞娘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连贞娘都意外的是,她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种解脱。 转身的瞬间,一滴清泪划过脸庞,落在绣有粉荷的缎面绣鞋上。是的,我不配。贞娘突然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是呀,贞娘突然觉得自己出来太久,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也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对于高占举这个陌生的夫君,贞娘虽然谈不上抱有希望,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丝暖意的。而如今看,是自己太天真,太简单。完全不明白这世界的样子。 深宅里的女子以夫为天,所有的命运和幸福都系于一人身上。荣辱在他,悲喜在他,一切都在他。淡然微笑,心却微寒。贞娘捂着微凉的心,突然有了计较,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眼泪解决不了一切。能解决一切的是那个在废墟中站起来的自己。 第5章一碗汤药 宿醉无眠,贞娘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个孤清的夜晚,也不知道自己独自一个见过多少个染红了天边的红日。 青丝弦断染霜雪,夜阑冰寒湿薄襦。心似浮云目如空,了了凡尘度日苦。 恰如此时此刻贞娘的心境。人生的路还很长,但她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有的只是无尽绝望且难捱的日子。 “小姐,珠儿等了一宿也就讨了这么些炭火。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小姐……” “哦,知道了,我们省着点用就是了。” “可是,小姐……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是啊,就这么算了吗?看着珠儿委屈的小脸,贞娘心如刀绞,不算了又能怎么样,终究是寄人篱下,自己做不得主罢了。以今时今日的处境,贞娘只能坚强的忍下去,没有别的更好的出路。 贞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就怕自己不找麻烦,这麻烦自己找上门。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高母房里的小丫头宝儿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找上门来。“少奶奶,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您……” 高母的意思,贞娘清楚,自己的确不占理,但这孩子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意义非凡,而且月份已经这样大了,贞娘就算不通医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喝下这碗汤药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但是如果不喝的话,自己的处境,恐怕以后会更加的艰难。 “你回去告诉母亲大人,这碗安胎药我收下了,感谢母亲大人挂怀。珠儿,看赏。” “回,少奶奶的话,宝儿不要赏赐,夫人让奴婢看着您喝下去。方可回去复命。”宝儿不卑不亢的看着贞娘,谁都知道她办事干净利落,是高母张氏眼前的红人。 "好,我知道了,会喝的,你先下去吧!"这宝儿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如今看来连银钱都不好使了,今天自己恐怕会折在这碗汤药上。贞娘想着越发不安了。 "良药苦口,少奶奶需趁热喝,休要糟贱了夫人的一片心。" 看着小丫头宝儿趾高气昂的样子,贞娘突然想起坊间传中张氏的种种手段。不觉冷汗连连。 “宝儿姑娘,我们小姐知道了,会喝的。你给我吧!我会看着我们小姐喝下去去的,一碗安胎药罢了,如若出了问题,拿我是问。” 听了珠儿打的包票,宝儿总算是松口了,“好吧,夫人也体谅少奶奶的不易,奴婢就不强求了,但良药苦口,希望少奶奶趁热,不要枉费了夫人的一片心。” “好的。宝儿姑娘,珠儿送宝儿姑娘出去。”贞娘说着冲了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立马会意。 “无功不受禄,珠儿姑娘请回吧!我还要向夫人回去复命呢!搞不好又是一顿责罚,断不敢要珠儿姑娘的意思的。”宝儿说着不无伤感的道,“都是这府里的苦命人,宝儿也并不想为难少奶奶,但职责所在也是没办法的事。珠儿妹妹喝少奶奶都是明白人,并不是宝儿哟有意为难。” “夫人一片好心,送安胎药给少奶奶怎么就成了为难了,宝儿姐姐,我不懂。”珠儿一脸蒙圈的道。 “珠儿妹妹无需明白,少奶奶是个明白人就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黑夜中,白纸灯笼在风中不安的飘摇着,这是珠儿最后一次看到宝儿,深宅大院里每个人都有消失的理由,痕迹全无,就像从不曾来过。 “小姐,我回来了……刚才宝儿姐说了一切奇怪的话!珠儿不太明白?咦?药了?” “我倒了。依照夫人的手段,无论我喝与否,今天过后这府里再无一个宝儿。” “啊?!为什么?听起来好恐怖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这高府的规矩,人命如草芥,办的好灭口,办不好处置。” “可是,宝儿姐姐不过是送一碗汤药。至于……” “那不是普通的药,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时光里,珠儿再未见过珠儿,有人说她被夫人扔到后院的井里送了命,也有人说她被夫人发卖了。总之没有一个结果是好的。 "爷,您该喝药了。"与此同时在帝国的隐秘角落,宫闱的深处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机渊阁。此刻老仆人郭伯正头疼的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朝四方八角红木榻上挪去。 “我不要喝,药太苦。拿下去吧,郭伯。” “那怎么能行呢?爷。您的伤……” “还没有,那女子的消息?给我查。” 自从家主过世以后,爷便一直是他照顾的,爷性子挑剔,又素来爱好,别人自是近不了身的。但不知道从那天起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疯狂打探一个姑娘的事。这让郭伯和机渊阁的兄弟们不免犯了嘀咕。 龙寻,作为这个帝国不可提及的神秘所在。机渊阁新任阁主,为天下消息的中转站。兜售各种情报。而龙寻便是这些情报的最高卖家。这个帝国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那日回来之后,爷受了很重的内伤,本来消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神采,之后便日日打探关于一个女子的消息。知道她嫁了人,便日复一日的借酒销魂,日子过得越发低迷,郭伯很想劝两句,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息。 少主心里苦啊,家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即便是没死。也是不肯正眼瞧家主一眼的。这柱子们的事,个中缘由,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说。逝者已矣,只是希望少主能够早些释怀,快乐幸福一点。不要背负上一辈的阴影活着。 晚风入怀,无端愁苦。夜深如水,清风入怀。龙寻着一身素衣站在月下,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情怀,莫名的咧咧了嘴角,是呀,那时候的自己还年少,不懂爱与被爱意味着什么。就像现如今他依然不懂一样,只是莫名的和那女子有了那事之后,常常想些有的没的,心里乱的紧。 第6章瓜子 贞娘觉得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场,究其原因,就是什么都做不得主,被别人时时处处牵着鼻子走。 今时今日,自己在高府的处境,更是步履维艰,各种苦楚,只有自己清楚。 贞娘知道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坚持,自己肚子里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就要被那晚汤药葬送掉了。可自己坚持又怎样,这深宅中从来不缺少冤魂,也不缺少莫名没了声息的人。 如果贞娘可以做出选择的话,那么她选活着的那个是自己的孩子,就当是自己自私一回,反正张氏来派宝儿做这样的事,就是没打算要他活着。办成了皆大欢喜,宝儿灭口,办不成,办事不利,干净的处理掉。 “小姐,我今天听前院的姐姐说,宝儿姐姐昨天回去就莫名的挨了老夫人一顿打,打的半死就发卖了出去……好恐怖呀!别的姐姐说那是最见不得人,最腌臜的去处。” “哦,这样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宝儿姑娘不是我无情,是现实太过于残酷。诶……” 贞娘想着小腹一紧,头晕晕的,险些晕倒。幸亏珠儿眼疾手快扶的紧。“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一提宝儿姐姐去的地方,你们咋都是这反应。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姑娘家家的少打听,总之你要知道一点,就是你小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你打发到那种地方受罪的。”贞娘说着,一脸的认真,珠儿已经15岁,到了及笄的年龄,看来婚事不好再拖了。 可是她要怎么出去呢?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有正当的理由高府也不会轻易放她出去现世的。贞娘想着发愁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 明的要求是绝对没希望的,但是……“珠儿,我想出去一趟,你不是和看门的婆子老林家的,一起嗑过瓜子,我手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你看可不可以?” “啊?!小姐你要出去干什么,要是夫人老夫人知道了,奴婢就惨了……”珠儿吓得小脸苍白,比中邪了更甚。 “珠儿,我也不为难你,但是这次我必须见到外公,你就帮帮我好不好?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我会快去快回的。” “小姐,您都这么说了,奴婢又能说什么?我试试吧!”看自家小姐态度从未有过的坚决,珠儿只好答应拿着贞娘的首饰和一袋瓜子去找看门的婆子运作了。 “快去快回,不要让人发现,不管她愿不愿意帮咱们,那些首饰都给她,封口用。” “小姐,你就放心吧!林婆婆不是贪财的人,和我聊天的时候,还特同情我们的遭遇,她是个热心肠的人,会守口如瓶的。您大可放心。”珠儿说着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 “再热心肠,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再说我这是违反高府规矩的事,老林家的多少会担些风险。珠儿你话别说的太满,如果这个林婆子去夫人那里告发咱们,那咱们轻则受罚,重则丧命。还是我亲自去拜会来妥帖些。” 在高府这样等级森严的深宅,贞娘的纡尊降贵,折煞的不只是林婆子这样的低等婆妇,还有贞娘自己,这次见面很可能是致命的。所以贞娘此次行事一定要隐秘迅速。还得有个恰当的借口,万一事情败露,好堵高府众人的嘴。 “大奶奶,您说什么?您找老奴的聊天?嗑瓜子,这可真是折煞里老奴了?有什么事,大奶奶吩咐就对了,这……怎么使得?” 当贞娘的绣鞋踏入后院一座破旧的小屋之内,屋里的苍老的妇人满脸的惊愕,也不过才40岁的光景,那夫人却被岁月折磨的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满面皱纹,满头银丝。 世间哪个女子不爱自己姣好的容颜,可是岁月就是如此的无情。美好的青春就是这样易逝。 “欸,林姨,您客气了,我在府中也是闷的慌,听珠儿说,你经常给珠儿讲乡下的趣事,我也很有兴趣,呐……” 贞娘说着递上一个白色的布包,老林家的就是再傻也知道那重重的布袋里不光有瓜子,还有那些老林家的做梦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大奶奶,这如何使得?折煞老奴了,您有事尽管吩咐拆迁就是了,老奴愿为大奶奶效力。”老林家的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想了半天,搬出一套戏文里说辞,自己也惊讶的死去活来。 “快快请起,林姨,我不过是找你说说话,如何的大动干戈。这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贞娘说着,嘴角带着主子应有的亲和笑容,看得老林家的心里发慌。老林家的就明白了,明明是个美人,怎的自己心里就那么渗人。 “老夫人,最近我听府里后院的下人们说,大奶奶不知道抽什么筋,和老林家的那贱妇搅合到了一起。” “哦?!消息可靠么?” “可靠,自然是瞒不了老夫人的。听说是闷的慌,去老林家的那里磕瓜子,讨乡下的新鲜事解闷儿。” “依我看这事出必有妖,那个李贞儿不简单,我看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必要的时候,她会出手教她守规矩的,到时候,又是好戏连台。这一出出的,你方唱吧我登场。热闹了。” “老夫人您说的是……夫人不会放任不管的。” “是呀!她可是个能行又爱好的,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自然首当其冲。我到底老了,不比当年了。” “老夫人,您哪里老了,瞧镜中的您还是一样貌美如花……” “你快算了吧!还貌美如花了,哈哈哈……就这支吧!” 高老夫人说着用小指点了一下,宝蓝色的钗。果不其然,有人立马来报,说后院闹起来了,要老夫人过去主事。 高老夫人,看着镜中梳着整齐发髻,珠光宝气的自己满意的咧了咧嘴角,“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听说是抓了现型的,小姑娘耐不住寂寞,出去玩玩也正常,小惩大诫就是了,何须闹到我这里来。” 第7章被抓 “老夫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府里的事,您心里明镜似的。”凤儿巧笑盈兮的巴结着,她和珠儿,宝儿同岁的,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最近越发的讨宠起来,目的再明确不过,无非是想讨个恩典嫁给大爷当填房。 深宅之内的男人本来就不多,高占举虽然书读不咋样,帐也算的不咋样,但到底生的一副好皮囊,凤儿宝儿他们这些小丫头年纪小,见识浅,自小生活在这片天地里,一个个那样也不奇怪,什么是女儿家的好前途,恐怕唯有嫁入高门和争肚子吧。 与贞娘的无奈不同,她们都有自己更好的选择,是她们自己自轻自贱放弃了,世间男子何其多,幸福的选择是不同的,贞娘感叹命运不公,想要逃离为自己争取一个磊落的出路。 而有的人却前赴后继的投入这不堪的争斗,她们有机会离开这深宅的,是自己被表面的浮华所迷惑,放弃了那些真美好并且朴实的东西,囚困一生,到死不知悔改。 世上男子千千万万,能和自己携手共眠把自己放进心里的又有几人,点心、玩意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性的劫难和悲凉,不过如此。 逃离深宅,逃离命运,做真正放飞的鹰,为何做鹰只是男子的特权,她贞娘就不可以,她不服,她不服像她和她过世的娘亲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一生命运被人主宰,连笑和哭都是那样微不足道的。 命运和男人把他们推到哪里,她们就走到哪里,要她们生不能死,而当她们无声无息的消失以后,很快的又像换衣服一样换件新的。 “你有什么好说的,事实面前公然违反府中的规矩,目无长辈,藐视规矩,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么?” “贞娘,知道,贞娘愿意接受惩罚,但请夫人放过他们两个,是我逼迫她们的。” 贞娘跪在地上,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心里担忧的是珠儿和老林婆子的命运,她们跟着自己一天福都没享过,今天却要因为自己折在这里真的是划不来。 “死到临头了,还不忘了装一把好人。李贞儿真有你的。要纠缠演好人,演主仆情深,你们到地府演去吧!给我打!” “不要,夫人此番滥用私行,难道就合高府的规矩么?我嫁进门来之前,就听人说高府是清白人家,母慈子孝。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家?好名声在外,却名不符实。” 贞娘说着抹了抹嘴角的血,鼓起勇气为自己争辩着。做最后一搏,贞娘知道今日就算她保住了命,珠儿和老林家的也会折在这里,那又有什么意思。贞娘在赌,赌那虚伪的封建大家长,更看重高府的体面,而不是他们几个的小命。 “此话何意?难道我高府错待了你了吗?李家大小姐?”听贞娘这么一说,张氏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过来,“自己犯错了,还有理了,我就没见过你这号嘴巴硬成这样的,见了棺材都不掉泪的主儿。” “掉泪,为何要掉泪,棺材不是还没抬上来么?我李贞儿为何要掉泪?”见张氏话头上落了下风,贞娘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只需更进一步,不想姜还是老的辣。高老夫人的瞬间出现,又让一切悉数回到了原点。 “李氏,虽然你是对的,这件事的确有损我们高家的体面,但这也绝对不是你们这伙人逃脱罪责的托词。作为家主我不得不履行这个家最高的法度,李贞儿你服不服?” 高氏站的笔直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灰败的李贞儿,不免叹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深宅的日子难捱,又没丈夫的爱和子嗣傍身,青春年少,李贞儿不过是跑到外祖家去哭诉几句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出格。 张氏这样把事情闹的如此大,就是不给这孩子这脸,想要了这孩子的命,独吞那笔嫁妆,真是豺狼虎豹之般恶毒的心。 “我服,老夫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珠儿和老林家的,媳妇愿一力承担,都是媳妇的错,一时鬼迷心窍,太过思念外祖了,所以……都是我指示的,都是我……” “小姐,有您这句话,珠儿够了……”珠儿说着便知道自己的下场必定好不了,几乎要一头撞死。却被几个有力气的小厮狠狠地摁在地上,欲哭无泪。 而老林家的,指示一个劲的老泪纵横,哭自己擅离职守,供认不讳,表示愿意认罪伏法。 高老夫人看众人的态度,难过的闭了闭眼睛,淡淡的道,“小惩大诫就是了,李氏到底是你刚入门的媳妇儿,如今有了身孕,别说我们高家苛待了她,至于这俩贱奴,也算得上忠心,就不必要她们的性命,重新发落吧!” “好,既然母亲这样说了,媳妇我照办就好了!李珠儿惑主不端,发卖行院,至于老林家的,也是府中的老人儿,做事也算周全,撵出去就算了……” “发卖行院……珠儿,不……这……我……”贞娘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连站都站都不稳了。行院那种地方……我的珠儿,是我害了你,你是我这辈子如何都还不起,对不起的人了,珠儿…… “小姐,小姐,行院,是什么,珠儿不要和小姐分开……夫人求求你,放过小姐吧!都是奴婢撺掇小姐的,小姐不能没有珠儿的,小姐她……”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进了行院那种地方,多好的女孩都会掉层皮的,大奶奶有肚子傍身,就算没有也顶多是挨顿板子,好姑娘,你要明白什么时候倒霉的都是我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做奴婢的。” “你胡说,小姐待我像亲妹妹一样,一定会救我出去的。小姐……” “姑娘,夫人的命令不可违抗,您还是赶快随人走吧,这样下去我们也难办……” “小姐……珠儿拜别小姐,来生做牛做马以报小姐的恩情,小姐,奴婢已经知道那是个什么去处,奴婢不悔。” 第8章周悄悄 自从那次的事情以后,贞娘昏昏沉沉病了一个多月余。时长半梦半醒间恍惚着,看到珠儿哭泣的小脸,自责内疚的无以复加。 “外公,你怎么来了?”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贞娘突然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外公老泪纵横的脸。“贞儿,不是我来了,是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回去了。” “什么?那……”贞娘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改变的陈设,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外祖之家,豁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千言万语都化作一抹说不尽道不明的委屈。 “想哭就哭吧!外公知道贞儿受委屈了,你放心,外公就是拼上周府所有的家底,也一定会为我的小贞儿做主的……” “外公……” “贞儿……” 千言万语,化作无尽的哀思和忧愁。祖孙俩抱头痛哭的样子,让人见之动容。 “悄悄(贞娘的母亲),就这么走了,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就贞儿你这么一个说的上话的亲人。好歹的我还有把老脸在……我……” “外公,您别说了。都是贞儿不争气,给外公脸上抹黑了。贞儿都这样大了,还让年迈养老的外公操心实数不应该。” “贞儿,你这话倒和外公见外了。是不是连你都看不起我这身没用的老骨头……” “外公,没有啦,贞儿不是那个意思的,高府没有为难你吧!” “哼,你说呢,跳梁小丑,强弩之末,也就会欺负你这种柔弱的女孩子。真是让人不耻。” “外公,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高占举那牲口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我们贞儿真是不幸,遇到这样一个薄幸郎,怎么样,贞儿有什么打算,可要外公帮贞儿寻门好亲,然后再嫁。” 周老说着擦干眼角细纹上的水迹,认真的看着贞娘。 “不,外公,贞儿不要再嫁……”贞娘前所未有的坚定,“女子之悲哀,大多因为志在闺阁。贞儿好不容易逃脱牢笼,不愿意再跌入另一个深坑。” “好吧,既然这样外公也不为难你,希望不是因为孩子,也希望你不要后悔,趁着外公还能在朝里说的话。” “外公,我早就想明白了,也为自己做好了打算。”贞娘重申了自己的坚定,“世上男子,大都薄情,贞儿不愿意,也不想因此毁了自己一生,索性一个人逍遥,快乐自在活,不也挺好么。反正贞儿孩子也有了。” 贞娘说着满脸慈爱的看了看自己微拢的肚子。一脸初为人母的喜悦,没有半点对高家的眷恋。周老看着都不觉诧异。不过想想自己早殇的爱女,也觉得贞娘此举并不奇怪。 “那贞儿,你有什么打算么?可以和外公讲么,外公支持你……” “外公知道,珠儿自小和我一同长大,亲如姊妹。现如今她被发卖行院,水深火热。我又岂能安心,为今之计,只有早点找到珠儿,把她带出那个吃人的地府才是首要的事。” “贞儿,你重情重义是好事,但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行院那样的地方,有些事是你想象不到的,到时候别失望……” 听了自己外孙女的愿望,周老并不那么意外,珠儿那丫头的确可惜了。只是希望自己外孙女见到她之后别受刺激才好。珠儿的现状,周老又怎么忍心告诉自己善心又重感情的外孙女呢。 之后,祖孙两人又絮絮的说了许久别的事,一起用过午饭,周老才离开贞娘所居的小院。 “吩咐下去,小小姐想做什么,全全配合就好了,不用过问我。” 贞娘并不好奇自己是怎么脱离苦海的,以今时今日外公的地位和势力,这只是他老人家愿不愿,想不想的事。但,到底骨肉亲情难以割舍,虽然前几次,外公并未见自己,但到底心里还是有娘亲和自己的。也许这便是这残酷世界唯一的暖阳。贞娘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贞娘一直不知道自己外公是做什么的,只是知道他很少见外人,却似乎消息很灵通,没有一官半职,却似乎朝廷上的人,人人都会买外公的帐,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母亲的早殇和惨死。 母亲死的那年,贞娘才不过十岁。那是所有人的噩梦。那时候的周悄悄也不过才三十岁的妙龄,是生生被人灌了那种极阴毒的寒性药物,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 贞娘的父亲,李家大郎,李元锦一脸铁青,面对周老的指责嘴巴死硬,抵死不认是自己的爱妾勾结外人干的。 外祖周老经此痛失爱女一事吗,从此性情大变,一夜白头,性情更孤傲难测了。而李家大郎贞娘的父亲死了妻子本是人间最惨的事,却在那之后更加的风流快活,放纵人生了。本是出了名的才子,却甘心一生流连于青楼女子的石榴裙下,真是个怪人。 对于父亲,贞娘是很陌生的,只是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抱过自己。那时候他和母亲感情还算好,家里没这么多姬妾,母亲也不会日日无声的红了眼睛。 诶,这样想着,贞娘又想起一事,很快就是母亲的忌日了,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回李府一趟,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爹不是。 “阿竹。你说爷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要歇息了,都不让咱们伺候……” “姐姐,有所不知,最近的市井上流传着关于小姐的种种,相信你也听说了,那位的忌日就快到了,你说如果你是爷,你有心情么?” “不是听说爷,并不看重那位的么?” “不看重,不看重是假的,不看重这李府的女主人永远都是她。不看重年纪轻轻就荒唐成这样。” “诶,姐姐说的是。我也觉得……”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让爷听到我们在这里嚼舌头,不然又有好受的了。” 俩艳丽女子正说着,突然刮来一阵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人已经命赴黄泉了。身后那人手上的青龙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满身酒气的冷哼了一声,“悄悄是你们可以妄议的,作死。” 第9章往事 “我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何这样?她们不是父亲大人的宠姬么,原来世上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娘亲都是对的……” 贞娘站在冷风的庭院中,一席白衣,风吹过满庭梨花的味道,像极了当年李元锦初见周悄悄的模样。 “你来了,你都知道了。” 李元锦淡淡的道,父女俩从未离的这样近。 “您不是也都知道了,百忙之中,站在女儿必经的路上等女儿。” 贞娘嘲讽道,口风里的刀子冷冷的将李元锦刮了个遍。 “我没有很忙,但我的确在等你……我……” “父亲大人,不必说,我也不必说,总之,这次之后,贞娘和娘亲便彻底的与李家断了缘分。没有关系了。贞娘依照祖命嫁过了……” “贞娘,你想怎么样,不要乱来。”听贞娘这么一说i,李元锦反而急了,这傻孩子到底想干什么,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她心里想什么了。“就是高家欺人太甚,也不该就这样合离吧!” “父亲大人,是不满于贞娘的做法喽?倘若娘亲与您早早合离也许下场不会是今日这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苛待了你们母女么?”贞娘字字怨毒,李元锦脸上又岂能没有薄怒呢?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贞娘你不情愿大可以和自己讲的,何必听从别人的撺掇,肆意妄为,就算是合离,也是我李府的家务事,何须他一个外人掺和。” “是么,你给过我讲的机会么?或许您从来就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呢?”贞娘说着不再理李元锦,径直走到祭坛前拜了拜,“娘亲 ,贞儿回来看你了,这便带您去个自由的好去处,自此再与这腌臜的地方无缘。” 贞娘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周悄悄的牌位,谁知道却瞬间的倒在了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这辈被子别做梦了。我李府就是再不入眼,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性胡为的地方。”李元锦说着酒意已醒了三分,面上有了愠怒,“也太不享话了,竟闹到这种地方来了。什么体面都不要了么?” “娘,贞儿要带你走,你说过你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世俗,离开这吃人的牢笼。生前女儿为你办不到,死后……”贞娘说着想努力站起来够到母亲的牌位,结果小腹传来的疼痛,却让贞娘疼的腰都直不起来,糟糕,一定是刚刚不小心伤了胎气。 “你休想,悄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宠你了,才会到导致你如此放纵。看来今天我不得不,教训你一下……来人请龙鞭。”李元锦在气头上丝毫没发现自己女儿的异样。 “我看是你恼羞成怒了还差不多!来就来,谁怕谁?”贞娘嘴不饶,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心想,就算今天折在这里,也定要拿到母亲的牌位,带她出府。 “爷,您怎么了,今日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您的商还没有好大力落了,现在这样伤神,会……” 大悦城城墙之上,主仆两人站在漆黑的夜风中,小声的对话。 “郭伯,你放心好了,我会爱护自己的。因为这世上没人爱护我,我只是这大悦城内的一缕孤单的魂。” “没有的,您至少还有老奴的。” 龙寻不无遗憾的说,直说的郭伯心疼的无以复加。 “爷,夜问带来了那女孩的消息……您要不要……听说今天是她生母的死忌,为此她大闹了李侍郎府,她……” “哦,这倒有趣,原来是李侍郎家那位出了名乖顺的大小姐呀!我当是谁呢?”听了贞娘的事,寻龙表情怪异的咧了咧嘴。凉凉的道,“听闻李侍郎李元锦素有才名,一生风流,没想到他的女儿却是个周正的人……” 龙寻说着突然想到了那日的事,忍不住身体又起了异样的反应。 水潭之中,烟雾深处,青衣女子曼妙的身形,虽隔着衣物,但依然可圈可点,她在水中一脸懵求救的样子,也让悉数刺激了龙寻的敏感神经,惹得龙寻发狂。 一夜风流,龙寻并未打算对那位素味平生的女子负责,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女子嘤嘤的哭泣,也不是要死要活腻人的场景,而是一阵风,梨花淡香扫峨眉。他恍然间一个分身被女孩姣好的容颜吸引住了。 “你这个登徒子,你要怎样,放我走。”女孩不然纤尘的脸异常的刚毅,被五花大绑你给的掉在水怨的墙上,所有的美好一揽无余。这倒忍不住让龙寻玩心大发了。 “哭,爷要看你哭,你给爷哭一个看看……”龙寻捏住女孩小巧的小巴,饶有兴致的把玩了起来。 “呸,你想的美。凭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我下来。”女孩咬了咬好看的红唇,好像强忍着什么一般,皱眉道。 “你没资格知道,不过你可以尝尝我嗯呢彼此的味道……” “不要……” 风花雪月大抵如此,成大事者,须行克制,这样的事,有一次就行了,还有有几次,那小羔羊,无非是在龙寻这样的恶魔无意中疗伤时,偶然迷途遇到的。所谓的缘分应该不止如此吧!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龙寻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一般错误,仅此而已。 即便那个错误,美丽的一直想让自己沉溺,但自律的龙寻,并不觉得那是对自己多好的事。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不知不觉的沉溺而不自知。反倒身边的人看得更为清楚些。 “爷,那天那位姑娘,您是不是……如果您对她感兴趣,我们大可以把她……”郭伯小心的试探着道。 “你胡说,我有说对她感兴趣了么?真是的,郭伯您自小跟着我,你也这么没谱,哼,算了,什么好兴致都没了 ,我们回去吧!” 月光下郭伯清晰的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不大正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跟在龙寻的身后,默默不言的回去了,心底却有了计较。这位小姐,对于爷来说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第10章凶险 第二日,贞娘与李府断绝关系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了大茂城争相议论的焦点。 贞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外公这里的,只是觉得全身一阵血腥的味道肚子疼的骇人,但即便是这样,贞娘还是死死的抓着周悄悄的牌位不放。 “用力呀!小小姐,您伤了胎气,这孩子不能再留了。”朦胧中,贞娘依稀记得有人扯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用力,可是肚子真的好痛,贞娘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满屋子血腥的气味 ,呛的贞娘几度失去意识。 “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贞娘捂着肚子,固执的皱眉,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经想起了当年周悄悄死时的惨状。 “诶,这个畜生,看我不屠了他,都是他,都是冤孽呀!” “夺走大的还不算,这又来作践小的,老爷子,你说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蝶舞说着拿着帕子掩面哭了起来,她虽是行院里买来的继室,但老实本分,和周老爷过得也算和美,如贞娘所知能入的外公眼的女人并不多。 “该怎么过怎么过,日子还得继续,别慌,你守好贞娘,我去去就来。” “那……”蝶舞有些惊讶的看着周老爷不明白现在这节骨眼上,他还出去干嘛,但又懂得这周府的规矩,不方便问, “一定要保住贞娘的命……别的我没要求。”周老爷冷冷的说,身上凌冽的气质随着话音越来越浓,这让蝶舞更不敢过问了。 “小小姐,您用力啊!您这是干什么,姨夫人……这……” 随着一声尖叫,周老爷提着剑转身离开了,“拜托……”他淡淡的回眸,递给蝶舞一个信任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走了。 “贞娘,你还年轻,没了这个孩子还会有下个的,可是你再这样下去的话,轻则丧失生于能力,重则丧命,你可要看开点额。” 产室之内,满屋子血腥之气,即便是蝶舞这种见识过大世面的女人也不由得皱眉,所以她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恍然间知道老爷是干什么去了。 “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他。” 贞娘苍白的嘴唇不省人事,梦中却依然呓语着,蝶舞看着一盆盆端出去的学水。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小姑娘今日就折这里了,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对待。 “贞小姐,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如果用力的话,你们母女些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但如果你再固执……你自己选吧!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知道对于你这种不经人事的年轻女孩子来讲,孩子意味着什么?” “小小姐,你能听见么,用力用力呀……” “不行,太迟了,去拿我的药箱来,看来今天要想保住贞小姐的小命,只能如此了。” “您是要……这……” “对,刨腹救子,这是最完美的结局,贞小姐要孩子,而老爷要贞小姐活着,除了这样还能这样,来,我已经封住了贞小姐的几大要穴,暂时她便不会出血,也不能动,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煮好的麻沸散给贞小姐灌下去。” 蝶舞说着指挥下人们抬起贞娘来灌药,须臾的等药力发作,再行刨腹之举,果然便听到有微弱的婴儿的哭泣声。 “姨夫人真是技高人胆大,老身等佩服……” 蝶舞知道他们从来瞧不起她,只是觉得她是个行院出身的下流胚子,但又有谁知道真正的蝶舞,名唤苏青,在入行院之前是干什么的。所以面对这种程度的恭维,蝶舞一向是不屑的。 “是你救了我?你……”贞娘强撑着起来,意外的打量起面前这个满是脂粉香气以前最为不屑的女子。 “别乱动,你的伤口刚刚缝好,小心裂开有你受的了。”蝶舞笑着并不理会贞娘好奇的眼神。李元锦出了名的迂腐但却花心,孩子养成这样也并不奇怪。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不是……不是与杀人无疑,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雕虫小技 不必介怀,来看看你的孩子……起个名字吧!”蝶舞说着,满脸羡慕的将熟睡的孩子递到了贞娘面前。“恭喜你,是个女儿。” “哦,谢谢你……”贞娘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觉得以前是自己浅薄了,因为她得出身,自己曾那样轻视过她,没想到她却是关键时刻最有本事的那个。 “不必。老爷吩咐的事,我只是负责做而已。别的什么您该感激的是老爷。小心伤口,我得出去了,老爷一夜未归,我得去看看……” 等贞娘抱着孩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门边夹住的衣角,上好的水月天蚕做的衣裙,整个大茂也不过那么一两件。这倒不是钱的事,是能耐的事。 真不知道,外公到底是干什么的,随便娶个行院女子都是身怀绝技的,想想这些年来外公松自己的礼物,又哪一样是凡品。 贞娘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机缘,让外公和蝶舞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 蝶舞,对于这个香艳的名字。贞娘并不知道太多,只是知道她原名唤作苏青,是哪个大家族家道中落,开果子铺子的,就什么都不清楚了。照理说,开果子铺也算是小康人家,怎的好生的卖女了,真是奇怪。 而郊外,在贞娘所不知道的深闺之外,自是一场腥风血雨。 “周老,您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蝶舞,我不是让你看着贞儿么。” “您放心,母女平安,小心,我们回头说……” 剑林刀雨中,蝶舞拉着受伤的周老来回穿梭,这次的敌人比想象中的要强大。大悦城城主龙寻。 “老者,恐怕你想回去看自己的外孙女没那么简单,我的龙吟剑有些寂寞了,想留下你呢。” 来人说着,黄金面具下姣好的唇线突然咧了一下。 “龙寻,你休要狂妄,你怎知我,咳咳……”周老说着突然胸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没想到龙寻小小年纪武功修为竟已到达如此境界。 第11章身世 “龙寻,本尊的名号也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叫的。老者,本尊看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不好太过分,想让你一二的。听句劝,你不是我的对手。休要逞强,今天再把老骨头折在这里, 到时候又说本尊不修武德。” 龙寻负手而立,一脸孤傲的看着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对手,心中不由感慨良多。 “龙寻,你休要得意,别忘了还有我苏青。卿蝶剑的传人。” 风带来肃杀之气,竹林深处,高高的树梢处,龙寻看到有一俏丽的佳人,绝尘而立。一身飒爽之气。 “没想到传说之中的卿蝶剑能重现江湖,真是新鲜,看来本尊今日不需此行!” 龙寻面如止水,只是嘴角上咧。内心的兴奋无以复加。 “废话少说,今日有我苏青在,看到底狂妄,口不择言的人是谁?” 蝶舞手握着卿蝶剑从未有过得警觉。龙吟一出屠天下。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拥有那秉剑的都不是普通人。四大城城主之一的龙寻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小舞,小心要来了……” 周老说着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瞬间的一股浓重的杀气冲着蝶舞奔来。 “好快的剑!”眼花缭乱间,蝶舞什么都顾不得,只能匆忙的防御,不让对方近身。 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真是见识了。没想到龙吟剑和卿蝶剑都有了好去处。看来今日我们只能看看热闹了,不过…… “不好,这热闹不是那么好看得,被发现了,快跑……” “是谁放着好人不做,非要做扰人清静的梁上君子。” 说话的功夫,一柄剑冷冷的冲着远处飞去,等回来的时候,上面以沾满了鲜血,浓郁的血腥味斑驳了青竹,风吹过,竹影摇曳,蝶舞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了,好强劲的对手,难道我今日和老爷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哼,苏青你输了,休要再逞强。”依旧是那人,依旧是那姿势,依旧是那样的高不可攀,黄金面具上满是血迹,却在月光下恍若天神。 “你……你……”蝶舞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不,不要,不要杀他。”眼泪顺着蝶舞妖冶绝美的脸流了下来。 对于周老,蝶舞一直分不清,那是爱还是感恩。总之她明白一件事,自从那件事之后,蝶舞活着的意义就是守护他。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苏大人的孙女竟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这倒让本尊太意外了。” “祖父?你这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火,哪里起火了,火光冲天,照着黑夜恍若地府。也恍惚了蝶舞的眼睛。 “不要,不要,祖父祖母爹娘……啊!” “糟糕了,小舞,感激闭上眼睛,这是摄魂术,你会没命的。” 周老看情况不对,着急的大声喊道,一片竹叶却瞬间落到了周老面前。 “多事。”龙寻冷哼一声。“人人都知道玉树窟那销人魂的小妖精蝶舞,却很少有人知道杏林世家苏家唯一活下来的嫡女,苏青。你说我说的对么,苏青。还是蝶舞。” “你……你想怎样,是想替她报仇么,祖父说过当年之事,是我苏府妄称医者,违背了祖训,如果有一天仇家找上门来,我苏门后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任何惩罚。” 蝶舞眼神空洞的道,“这一切和周老并没有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苏青技不如人甘愿受死。” “小舞,当年苏府被灭门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周老周泽存一直自负天下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但是这件事的缘由他真的不明白。 面对自己的疑问两人都不吭声。周泽存这边知道事情大了,这事肯定和蝶舞有关。 “你们走吧,我怕脏了我的龙吟剑,逝者已矣就算杀了你又能怎样。” “对不起,我……我愿意来生赎罪,我……”蝶舞说着突然哭成了泪人,那模样好生的凄清。 “这辈子还没过完,你就说下辈子。表妹,你还是像原来一样狡诈。哭成这样又是为哪般了,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也好过当别人一条脏狗。” 龙寻冷冷的看着地上瘫坐的蝶舞,那眼神如同在看这世上最恶心的污物。一声表妹,生生叫懵了周泽存。他清醒的知道,现在首要的关头是闭嘴,若想保住蝶舞的命,就不要刺激那疯子。 “对不起,随你怎么看,贱命一条,任你作践,当初既然做了,就明白后果。祖父说牺牲那位一个,可保全整个苏氏一族,苏青无悔。这些年我遭的罪也算是够了的。来吧!” 蝶舞说着闭上了美丽的眼睛,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剑尖划过脸庞,纤尘不染,又迅速的受回去了。 “你们走吧,下次再出现在本尊面前,本尊决不轻饶。” 龙寻说着懒懒的转过身去。一滴滴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呵,卿蝶剑果然名不虚传。” “主人您受伤了。那两个人……” 龙寻抬起手淡淡的道,“没事的,一点小伤,扶我回去休息吧!至于他们不用再追了。你去查一下卿蝶剑的事。” “是!”护卫虔诚的道。 回程的路上,蝶舞才告诉周泽存事情的始末。原来,蝶舞名唤苏青,是杏林大家苏门的后人。而龙寻的生母,一位美艳的庶妃也是出自苏门。说到底到底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一家人本与那皇妃亲厚,但是太后下令哪敢不从,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碗药是苏青承给那位皇妃的,所以这帐算到自己头上也不算冤屈。 本以为,那位死了以后,家里可以太平些,那没想到灾难接踵而来。先是祖父母相继离世。接着被抄家发卖,苏家彻底败了。 而年仅8岁的蝶舞沦落于行院间,为了活命,干起了世人最瞧不起的行当。 周泽存听了蝶舞的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将她拥在怀里安慰道,“小舞,别怕你要记得以后万事有我。至少你还有我。” 第12章蹊跷 黑暗中,梦魇无边,那日发生的事情,一遍遍重演。白日里虽不提,但却已成了贞娘的心病。 水汽缭绕的空间内,贞娘隐隐看到一个肌理健硕的男子一个人在水中发疯,他带着黄金面具恍若神魔。 “谁?”那人的样子像是练过得,虽然贞娘的脚步很轻,但依然被他感知到贞娘的气息。 “我……”不待贞娘反应,一股巨大的水浪就冲着贞娘来了,等贞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跌落池中,与那人四目相对了。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贞娘到现在都想不出来怎样形容。“说,是你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不好意思,奴家不小心迷路了,误打误撞扰了公子的清静,还请公子……”贞娘说着,一把推开了那肌理分明的男子,不由分说就往岸边逃。 “本尊凭什么信你,女人天生就是骗子,有区别。” “干什么呀!放开我,救命。”但不想没逃几步又被无情的抓了回来丢进水里。来来回回几次猫捉老鼠的游戏,柔弱的贞娘就像落水的小鸡仔一样被拎来拎去。 最后,那人更是过分,冰冷的嘴唇霸道的附上,一切便失控了。每当想起这件事,贞娘就有些害怕,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你醒了,小小姐……”贝儿见贞娘睁开了眼睛,赶忙抹去自己的眼泪,换了一个热情的笑容。但这依然掩饰不住贝儿苍白的脸色和哭的红肿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孩子呢?什么情况?”贞娘捂着胸口诧异的看着贝儿。 “没什么,贝儿只是思乡情切,小小姐饿了吧!您已经昏睡三日了。奴婢这就把饭呈上来。”贝儿小心的用袖子擦拭着眼泪,这样的回答可以算的上是滴水不漏。 今儿的饭食都是贞娘喜欢的,玲珑小点,绿豆青禾粥,两三蜜饯。还是外祖最懂贞娘,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反倒不能让贞娘这样开心。不过,府上真有这样心思奇巧玲珑的人,贞娘倒真想去拜会一下。 因为头一次贞娘吃不出她这玲珑小点里的心思。这可不是一般的玲珑小点,外头是千层酥,一层层的薄酥,一点都不腻人,里面是玫瑰丝红枣馅的,但又好似不是。 这绿豆青禾粥就更特别了。诶,这些贝儿一个丫头又哪里会懂,不过出自何人之手,答案却让人惊讶。 “小小姐,奴婢该死,骗了您,您昏睡这几日府里发生了好多事,老爷和姨夫人不让奴婢同您讲……” 贝儿说着,一下子跪在地上。低下头,又哽咽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贝儿你老实说,有事我担着,我老感觉不对劲。” “奴婢……” “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日方长。小姐吃好了就早点休息吧!”贝儿正欲开口,却生生的把话噎了回去。因为那阵香粉味,贝儿知道是姨夫人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问你……你怎么了,蝶舞,你的脸色……”贞娘与她娘亲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向讨厌那地方出来的女子。但贞娘是个善良的人,看到蝶舞满头大汗的软摊在地上,不仅说话口气软了三分,还上前去搀。 “不碍事的。这里风大,也该喂奶了,你才生产,赶紧回去。”蝶舞说着自顾自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却又渗出骇人的血迹。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小小姐回屋休息。”蝶舞捂着胸口冷冷瞪了贝儿一眼。 “是。小小姐,我们回去吧!”贝儿小心翼翼的去搀贞娘。贞娘虽不服气,但看蝶舞的样子就知道非同小可,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横生枝节了。 小小的孩子,软软诺诺的好可爱,贞娘将自己女儿抱进怀里的时候,突然被自己感动的无以复加,觉得之前的遭遇都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所有的牺牲都值得。 “小小姐,不如您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贝儿突然肿着眼睛笑道。 “好,就叫灵儿吧!”贞娘看看怀里的孩子,再看看身边的贝儿,温和的笑了。 “是啊,灵儿小姐的眼睛好有灵气,长大了一定是美人。”贝儿羡艳的看着贞娘怀里的灵儿,突然心里一委屈,又想哭。 “贝儿,你到底怎么了,府里到底怎么了,外祖呢?他在忙什么?”贞娘是何等样人,又怎会看不出深浅来。 “小小姐,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可是姨娘说您产后体弱,怕您担心过度再累着。而且奴婢知道的也有限,都是府里下人之间瞎传的,蝶姨娘应该知道的最清楚的了。” 贝儿话虽小心,但对贞娘绝对算的上是忠诚。 “哦?那这样的话,我也不难为你了,把孩子抱下去吧,等有时间,我亲自去拜会蝶夫人,看她怎么说。” 贞娘警觉的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得把事情的原委先弄清楚再说。总的来说还需从长计议。“贝儿,去把我那副双面牡丹绣图拿来。” “小小姐,不可以的,您刚刚生完孩子,您的眼睛。”贝儿紧张的道。 “去吧!我身无长物,对不起珠儿,珠儿还在那种地方受罪,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希望这幅双面牡丹能卖个好价钱,诶……我到底对她不起。答应她得承诺终究没机会做到了。” 贞娘说着,淡淡的叹了口气。 “小小姐,您能这样对待我们这种人,拿我们当人看,奴婢真是感动。可是您要知道人总是会变的。如果您看到珠儿现在的样子,您一定会……” “你知道珠儿的现状,珠儿现在在哪,她好吗?”一听到贝儿提起珠儿,贞娘激动的无以复加。 “对,我们是一批入府的,她虽随你去了李府高府但我们之间还算的上有些交情。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珠儿现在已经是玲珑阁的头牌了。混的风生水起,都不认我们这些规矩的姐妹了……” 看贞娘是真心关心珠儿,贝儿很是感动。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说了。 第13章玲珑阁 天下奇珍若出其中,天下异宝若出其里,锦绣书画,玲珑棋局,若说天下金主最消遣的地方除了那出了名的销魂窟玉树窟,便当属这新秀玲珑阁了。 什么都要好的,那是普通的地方,诸如一品轩之类的一般玩乐的地方,而玲珑阁绝对是极品堆砌让人目不暇接的地方。好不夸张的讲就是雕栏玉砌的皇宫和这地方比起来也逊色不少。 就拿一张床来说吧,你以为它是寻常的黄杨木雕花的,结果却是黄花梨的,你以为它是普通黄花梨的,结果却是极品的男孩黄花梨雕成的出自名家之手。所以,玲珑阁这个地方,奇技淫巧,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只有你不识货,而不是这里存在便宜货。 彼时已经改头换面的珠姬正坐在这张黄花梨雕花大木床上,逗弄着恩客送给自己小乳兔呢。而这乳兔也不是一般的乳兔,是从兽人国寻来的稀罕物,整个大茂就这一只。至于怎么个稀罕法珠姬也想知道。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难道仅仅是因为稀少的缘故么。珠姬想着漂亮的脸上有些恍惚,身体还残留着昨晚的余温,那人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珠姬的秀颈道,“我的小美人,在我心里你就是这兽人国的奇珍小乳兔,来,我的小兔兔,我们亲亲吧!” 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大多风流成性,不过对于见多识广的珠姬来说,这样孟浪唐突的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位恩客不但长相俊美,而且出手阔绰。对于珠姬这个新进的头牌来说,这种客人是必须抓住的,不能让他溜掉的。若是被别人抢了去,那自己损失的可不单单是脸面,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只可惜这人就像一道一瞬即逝的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每次来去匆匆不着痕迹,就好像没来过一样。甚至连姓名都没留下过,不过还算重情义,每次一来准来找珠姬。 “姑娘,这几日是怎么了,一只摆弄那玩意儿,惹得张妈妈都不快乐,说你再不好好干活,就换蕊姬做头牌。可是又想他了?” 环儿说着担忧的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姑娘难道忘了,我们进这里之前,张妈妈和我们说过得,让我们忘情绝爱,那些只是供我们吃穿用度的客人,而不是寻常女子的丈夫,我们和寻常女子是不同的。” “我知道的,这些理儿我都明白,自我15岁流落至此便已发誓此生断情绝爱,我只是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三月余都没消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珠姬一面说着一面轻抚着怀中的小兔子,好像这话不是说给环儿听得,倒像是说给怀里的小兔子听得。 “诶……”恍惚中,一句凉凉的轻叹似有似无恍若幻觉,“世间男子大多薄性,你有苦头吃了,还不自知,真是个傻子。” “谁?是谁再说话,是你吗?你来了……”珠姬瞬间的喜上眉梢,可是眉头上的喜色再看到打开的门的瞬间,凝滞了。 “听环儿说,你身子有些不适,胃口也不好,当妈妈的我心疼,特意花了重金去白玉堂请了大夫来为你把脉,我的女儿啊,你也知道妈妈是最疼你的。” 来人说着面似苦口婆心,但目光里实则写满了算计。 “妈妈的好,女儿谨记。只是这把脉就不必了吧!珠儿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必要浪费妈妈的血汗钱,兴师动众。” 张妈妈不好惹,但她珠姬也不是吃素的。能从一个低阶的行院中被选入玲珑阁中,珠姬也不是弱鸡。 “听说你月事未来,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么。”世间就是金钱,特别是今天,张妈妈尤其的忙,她可没有机会和人打太极,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的好姑娘,你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容易,妈妈也是为你好,一碗送子汤的事。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正说着,有下等护院附在张妈妈耳朵上小声说了些什么。张妈妈脸色微变,冷冷的道,“好吧,你们好生看着她,她可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摇钱树,好大的口气,一个姑娘家,竟找到这种地方来赎人,真是大手笔呀!” 是她,终于来了,好快。听了张妈妈的话,珠姬知道是她来了,曾经自己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她从未忘记对自己的承诺。只可惜她想错了,今非昨,一切早已不能回到从前。而自己也并不想从良,只是这个孩子,珠姬摸了摸小腹,有些为难。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么?你说了算么?”透过帷帽的轻纱,张妈妈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颜色。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到底周正。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教养好的女孩。 常年在行院这种地方行走,张妈妈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不是盖的。“嗯,是的,这位大小姐,不知道您莅临我们玲珑阁,所欲为何?” “我们小姐说了,要见李珠儿。要赎她,多了我们也不和你们说,妈妈也是老人了,开个公平合理的价吧!” 贞娘并没有说话,一旁的老管家,满脸堆笑的重申了来意。 “这个,这个,您眼光真好,珠姬现在是我们这里的顶梁柱。这个,这个……不太好办……” 张妈妈满脸为难的道。看来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珠儿混的风生水起,真不知道那爱好的丫头吃了多少苦。 “钱财可以办到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难事,这些钱是打赏妈妈和各位姐妹的。我今天来可以先见李珠儿一面么?” 贞娘见此情景再也耐不住性子,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这些人无非是要钱罢了,把我的珠儿作践成如何模样了。 管家周德福看到贞娘这幅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在来的路上,他就告诉过她,一切不是她想象的模样,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要操之过急,犯了大忌。 第14章感觉 即便自己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贞小姐依然犯了忌讳,可见李珠儿这一区区的奴婢在甄小姐心中的分量和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主仆情深。只是这样一来,贞小姐想如愿可能就难了。 这么说吧,这女子一旦入了这种地方,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即便自己真的心比天高愿意从良,也……毕竟世俗的那些腌臜话在眼前摆着呢,谁又能受的了。 “呵,她可真有福气呢,那痴心的女主人又来了……” “阿蕊,你说怪不怪这世上真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有,既是主仆情深情分不浅又如何的不为她安排好出路。发卖到这种地方来,天天巴巴的来求。” “绿芙姐,谁知道呢?我瞧着那位小姐是真心的,可奇怪的是妈妈的态度,我听说那家伙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月事了。” “哦,确有其事么,那她有苦头吃了。说来也真是可惜,谁能过了情关。可怜。” “怎么,你这丫头心软了。要知道你只差一步就夺得花魁宴的头筹了,你应该可惜的是你自己。珠姬不过是自毁前途外加作死。” “是蕊技不如人,让绿芙姐失望了。” “嗯,阿蕊,像你这样谦虚谨慎是好的,这样的人才能在行院中走的更长远,但若说起夺人眼球和天赋,珠姬却是翘楚。所以妈妈也头疼呢。” 两个艳丽的女子说话间从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面前经过,不经意间的一瞥,瞬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位姿容曼妙的佳人就是刚才话语中的那位吧,实话说,就是称作天上的仙女也丝毫不夸大其词。不由多想,便知这便是那位了。 “贞娘想去见你们的头牌珠姬姑娘,劳烦两位姐姐带路。”思虑间清冷悦耳的声音在绿芜身后想起,惹得她无端的自卑,若是有这样的妙人儿在此,她还有什么市场,当即表示自己有客在等,让蕊姬代劳。 华丽的房间内,漆黑的汤药放在桌上散发着热气,此刻的珠姬哭成了泪人。过了明天,珠姬要想保命就得让出花魁的位置,附带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终究是一场空,他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又给过自己什么承诺呢,傻的是自己罢了。 “姑娘怎还未收拾东西,也还未喝药,张妈妈的手段难道姑娘还不知道么?你真是不要命了。” 环儿说着担忧的叹口气,“蕊姬戴着您那位旧识来见你了。” “旧识?是她,我不见。”珠姬赌气的道,当年她被发卖之事,想起来已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虽对贞娘无所怨恨,但始终不愿提及那段伤心事。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我的珠儿到底经历了,怎么连我也不认了。” 门哗一下被打开了,蕊姬负手而立一副看戏的表情,“呦,我说李珠儿你不能这样,混的风生水起就忘了旧主,这可是不义。” “闲扯淡,阿蕊你今天吃了什么竟管起这样的闲事来。还是迫不及待想住这间天上人间宣布霸权了。” 李珠儿冷冷的看着来找事看戏的蕊姬和情绪失控的贞娘,一时间五味杂陈。她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软弱善心重感情的小姐。 “你……看来真是好人不好做,珠姬张妈妈和我说你犯了忌讳,对不该的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这玲珑阁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最好早做打算,这位小姐一心赎你,你跟着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蕊姬虽然脸气的发白,但还是好心的说道。其实对于李珠儿蕊姬是嫉妒的,觉得既生瑜何生亮天妒英才的那种。 舞艺,琴棋书画,教养行事作风,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自己都差那么一大截,但在看到贞娘以后自己改变了想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是冲着这位超脱凡俗的姑娘的诚心,自己也该善心的说几句客气话。 “你不该哭的,听说你刚生了孩子不久。”李珠儿说着看着满脸泪痕的贞娘淡淡的道。“小姐真是一点都没变,回去吧,回去奶孩子吧!” “珠儿,你就乖乖听小姐的话,和小姐我回去吧!我答应过得事永远不会变,你放心我……再这样下去你会送命的,那药凶险,你肚子已经这样大了,你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贞娘看着桌上漆黑的汤药,突然想起自己生产时的凶险不由得替珠儿捏把汗。 然而李珠儿并不为所动,只是冰冷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那眼神穿过窗外的走廊,又深又远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蕊姬都看不下去了,“李珠儿你别犯傻了,妈妈说的对,那人不会来了,你不要再做梦了,咱们是什么,只是客人眼中的玩意儿,那位公子何等样人怎么会把我们这样的人放在心上。你就不要奢望了。” “和有情人做快乐的事,别问是劫是缘,我在赌。赌他会回来找我。”珠儿说着笃定而虔诚。贞娘和蕊姬又能说什么呢? “放心吧!姑娘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会想明白的。只有姑娘才靠得住,男人都是骗子。”出来的时候,蕊姬不无遗憾的和贞娘小声说着话,俩人倒是甚为投缘的样子。· “但愿吧!劳烦姑娘了,但愿我们有缘还能再见。”贞娘说着掏出一小定银子,十分客气的道,她倒是很喜欢蕊姬的爽朗正直。 “江南周家?您是江南周家什么人?蝶舞是你什么人?你……”蕊姬看着银锭地下的家族徽章,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江南周家,是我外祖家,我母亲是独女,怎么了啊?”贞娘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表情顿时警觉了起来。 “姑娘,你听我句劝,赶紧回家吧,别再染指玲珑阁的事。这事不是您能管得了的,你这样下去很危险的,赶紧回家去吧!听闻周老与人斯斗受了重伤,正秘密养伤中。” “什么,外公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贞娘想着看着蕊姬刚正正直的脸,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也许一切都是真的。 第15章果真 也许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蝶舞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反倒让这种事传到了这种地方和这种人嘴里。 玲珑阁是大茂有名的销金窟,贞娘就那点月利银子又怎么去的起,熬了五天傲红了眼睛,绣出了天价云牡丹双面绣换了五百金,这才能带着钱来。所以这里姑娘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对于自己娘亲传给自己的绣花手艺,贞娘一向是自信的,只是忙了五天就换了天价的金子,贞娘好生得意。无论世事怎么变,钱总是个好东西。有钱康庄大道,没钱寸步难行。 特别是玲珑阁这种地方。更是有奶就娘,认钱不认人,市侩的主儿。 “贞小姐,蝶姨娘的信……”周德福说着讲一封密信递到了贞娘手中,面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周伯,那件事,你也知道对不对?”贞娘眉心紧锁,并不不着急打开信笺,确切的说是并不敢打开,因为她怕信笺里传来的消息被蕊姬言中。“是真的,对不对?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难道我就不配知道关于外公的事么?” 周伯听贞娘如是说神情有些慌张。“小小姐,不是的,是老爷他……诶,您还是赶快看信吧,我们得尽早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周伯你老实说。”见周伯欲言又止也不对劲,贞娘不在犹豫,直接打开密信。信中却是一道密令,江湖传闻的神秘组织天机阁的新人阁主将会由贞娘继承,而老阁主贞娘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自己已经殡天的外公,而不孝的是,自己连最疼最护自己的外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贞儿,外公自知已到天年,没有怨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尚在襁褓中的灵儿,但天命在即,虽有不忍,但也无奈,只是希望外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能过好每一天。如有困难你可到西域的望沙塔去找蝶舞,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后没有外公照顾你,记得改改你不能容人的小脾气。好了,时辰已到外公走了,过好自己,过好余生。” 密信后留有外公的一封亲笔书信,贞娘看了,却悲伤到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以往种种外公的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怎叫贞娘不悲伤了。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都是那个最幸福活在金钟罩铁布衫里的人,被保护过度,还说苦。 “阁主,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回帝都吧!蝶舞姑娘和一大堆事在等着你呢!您还得为老阁主丧呢。”周伯见贞娘只是哀伤,适时的提醒贞娘理智起来。 “好,我们速速回城。”面对焦急的众人,贞娘淡淡的道。眼角是风干了的泪痕。 对于天机阁,以及外公的一切,还有什么阁主的身份意味着什么,贞娘一无所知。但她看着众人期待和信任的目光,突然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这么硬撑着下了令。 上了宽大的马车,贞娘立马腿软了,这次她出来,为图方便,只带了绣品和周伯一干人等,还有的就是这辆舒服的马车。灵儿还未足月,所以得力的女眷都留在了帝都。是以,身边并没有什么好说话的人,贞娘一上马车困意袭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马车兜兜转转,一路飞奔,扬起满地尘埃,但对贞娘来说这样的颠簸根本不会影响她休息,贞娘产后还未百日便下了床赶制绣品,生产本就是伤元气的事情,再加上劳累过度,贞娘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即便是在梦中都是满头虚汗。 睡梦中一道光亮让贞娘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才只有八岁,娘亲也还健在。梦境如同记忆一般的清晰,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刺绣,便深深的爱上了这门手艺。 牡丹国色,芙蓉天香,可是贞娘尤爱馥郁清香的山茶。那日从女学回来,仿佛昨日的事。贞娘把她的绣品成给娘亲周悄悄,贞娘第一赚到钱银,也第一次看到娘亲周悄悄得意而满足的笑容。 “娘,你不要走,你要去哪?带上贞儿好不好?啊!你谁,你谁,我娘亲呢,你……救命,救命……” 梦境套着梦境,温和的娘亲瞬间消失在了灿烂明媚的阳光下,又变作了漆黑的一片,好黑好怕,贞娘想喊人,想喊娘亲来保护她,却突然被一道强光晃了眼,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出现在了贞娘眼前。 “你是谁,怎么带着这种东西吓唬人,你是昆仑奴吗?怎么会有这种面具?”贞娘问,那人却不理会贞娘,只是一步步的朝贞娘逼近,一伸手就去解贞娘的衣带。 “是你,登徒子,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你……你要干什么?”贞娘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揭开那人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贞娘化成灰都认识的脸,那人就是轻薄她使她诞下灵儿的人。 然而,接下面具的龙寻,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面具的事收敛些许。在大茂有这样一个习俗,昆仑奴面具有神力,会与自己痴男怨女结缘。 “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知为何,贞娘本能的想逃,本能的想结束这段折腾她的结缘,可是她逃不过,因为龙寻的眼神让她无可抗拒。 那是怎样一双眼眸,深如寒潭,又伤如困兽。贞娘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做梦永远都不要醒来那该有多好。 贞娘不知道为什么,那可是毁了她贞洁和她一生的男人,好没出息呀! 天生异瞳的人都天赋异禀,是大茂最邪恶的象征,可是为什么胆小的自己并不畏惧这样流言,反倒觉得这人无辜,心底生气的情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小姐,我们到驿馆了,您吃些干粮,我们再赶路吧!”马车外传来周伯的声音。 “哦!好。”贞娘答应着揉了揉眼睛,恍然梦醒却犹在梦中。“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那样?他的眼睛。”贞娘着实想不通。 对,外公,还是先解决自己的事比较重要。大茂天生异瞳的人也没几个,想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也不难。 第16章怪人 第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呀!我们小姐还在里面了,呜呜呜……救命呀!快救救我们小姐。”火光冲天而起,来的突然也烧的猛烈,不到一会儿功夫,驿站天光咋明,仿若白昼,火势凶险异常。 此时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贞娘早已无力逃出火海,火光一点点朝着她所在的天字号房间靠进,张开鲜红的大嘴欲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成为灰烬。这一刻,不知为什么,贞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尚在襁褓中的灵儿。自己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那个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 “啊!救命,抢劫了,杀人了。还我的钱袋。”一伙黑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让原本混乱的火场更加的混乱不堪,来者见人就杀,身法动作很是训练有素样子并非是乘火打劫。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贞娘想不通,也没空去想。只是本能的蜷缩在角落里,用被水打湿的被单,紧捂着口鼻。 “搜,爷说了,斩草要除根,周家一个活口都不能能留,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周家!灵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外公好好的暴毙,连整个周家都遭此横祸。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贞娘想着,眼见那些举着刀的恶人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吓得后脊上一阵阵冷汗,心脏狂跳到几乎窒息。 “小姐,快离开这里,这里快塌了……快走……去找蝶舞,她会帮你的。呃!”贞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向自己推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几米之外,裙摆上满满的都是血迹。 呃,不,周伯,那是周伯的声音,该死……当贞娘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贞娘感动的泪水立马涌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大家,那伙贼人的目标应当是我的吧!贞娘虽不知适合缘由,但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搜,给我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不然死的是咱们……”火把点亮漆黑的林子,贞娘也好想知晓这里是哪?这驿站着实偏僻,那伙人又声势浩大。贞娘为了躲避追捕,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很快迷失了方向,被逼到了死胡同。 “往哪里跑,还不速速过来受死,我们也好回去交差。”火把将漆黑的林子照的透亮,如今的贞娘已经无路可逃,退一步是万丈山崖,进一步等待她的是她的是泛着寒光大刀。 灵儿,娘亲对不起你,贞娘难过的流下了眼泪,无路可走,又何必刻意求生,生门始终与自己无缘,这半生的坎坷,就此终结吧!贞娘想着,含泪,一步步走向了悬崖…… 宁死不受辱!以前的自己就是太过懦弱了,为求苟活,柔弱可欺,任人欺凌。外公常说人活一世,要坦荡磊落,贞娘自问没有什么亏心事,但奈何天下负她。回想起自己潦倒的半生,自己没有一件高兴事。如此草草,真是命薄吗? 风好大,心跳的好快,空气稀缺,身体在下坠,这是死亡的滋味么,贞娘不知道,她好怕,但还是镇定的闭上了眼睛。体会这种窒息。 “诶,那有个人……喂,你醒醒……”意识丧失之前,贞娘只觉眼前一闪,一阵扑鼻的清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贞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你终于醒了。”恍惚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贞娘看到有个满身鳞片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呀晃。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人吗?别过来……”木勺舀着晶莹的汤汁送到了贞娘眼前,淡淡的药香让人沉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是药你快点喝了吧,凉了就没药效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从那丑陋可怖的身体传了出来,以至于贞娘以为自己是错觉。 她要不要相信眼前这个怪物,贞娘凝眉思索着。却见木勺已经支在嘴边。泛着悠悠,的香气。也许是本能,也许是因为对方单纯真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贞娘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这药是什么做的,怎么喝了就有力气了。还有,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的你是人吗?”贞娘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化身好奇宝宝问了一大串问题。 “好好休息,你伤的很重。”那声音闷闷的道,看样子并不想理会贞娘。 “喂,别走……”贞娘环顾四周,看着破败的岩洞,突然有些害怕。但有人陪着说话总比自己一个人强。看那怪人的样子,似乎不想伤害自己,确切的说,是他救了自己。 “你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来日方长。”那人说着一脸漠然的准备离开。贞娘的肚子却适时的响了起来。 “哦,你饿了吧!对,快黑了,我煮粥给你吃。你等着……”话音落下的瞬间,来不及贞娘反应。那人一个闪身消失在贞娘眼前,搞的一切都像幻觉。等那人再出现的时候,高大的身躯上多了一个大大的布包。 荷叶粥很好吃,贞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的自己娇生惯养,美味珍馐家常便饭,但仔细体会,都没有这碗荷叶粥美味。 高府李府的人间富贵,人人都羡慕,但贞娘却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天空本应是高远的,为何要将灵魂囚困在小小的四方别院,每日经历不同的肮脏的同时,也要把别人变的肮脏。 她自由了。贞娘好想像疯子一样大声呼喊自己的顺利,但转念间想到外公和灵儿,瞬间心里不是滋味,什么心思都没了。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怎么吃着吃着就哭了,粥不能吃冷的,你得顾惜自己才是啊!身子还没,流泪伤身。”那人看贞娘默默垂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但瞬间的又变成了漠然的样子。 “谢谢关怀。我要睡了。”贞娘听了那人的话,把自己从忧伤中拔了出来。擦干泪水,倒头睡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太阳会重新到来,花朵会重新绽放,自己也会如外公希望的那样好好生活。 第17章绝尘谷 那怪人话很少,也很神秘,关于这里和他自己的事,很少和贞娘提及,只是告诉贞娘自己叫阿寻。 每日除给贞娘灌药,送吃的便很少出现。更多的时候,是贞娘对着油灯一个人在漆黑的洞穴中,孤单的躺着。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等你伤好之后,我会带你出去的,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乖乖呆在洞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听话就好。” 永远都是这样,贞娘提出的问题,都是无理取闹,永远都是傲娇的几句话,将贞娘驳的体无完肤,好生厉害。贞娘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若是怪物为何有男人那种好听的声音,如果是人,又为何浑身鳞甲,面容可怖,贞娘又好奇,心里又苦涩总之怪怪的。 “看什么,你不是爱上我了吧!”那人见贞娘盯着自己发呆,突然来了这么轻浮的一句。 “孟浪,哼……”贞娘生气的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阿寻。 “呐,这是今天的馒头。你还要不要吃……”说话间一个白白嫩嫩泛着热气的馒头伸到了贞娘嘴边。 “当然要!为什么不要!就是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贞娘说着夺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人却也不走,只是痴痴的看着贞娘啃馒头的样子,一言不发。 石室之外,又是另一片天地,漆黑的林子里,龙寻眼睛,灿若星海。侍卫小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东升的明月,一脸的困惑,“主上,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什么时候出谷?那女的是谁,不会泄密吧!” “等我恢复了正常,咱们就走。我看应该差不多了,小白你去准备吧!”龙寻冷冷的道。小白识趣的退了下去。 月光照在漆黑一片的溪水之上,盈盈泛着波光。龙寻一步步走向那无限的晶莹,目光如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日初见的模样。 傻傻的女孩子,冒失的踩到了裙角,跌入寒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被打湿的白纱紧紧贴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在任何男人眼中都是别样的旖旎。 也许,他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以至于她情路坎坷,自己是不是该负这个责,或是跟她道歉,那她会接受吗? 龙寻想着,思绪越发混乱了。那日的种种尤在眼前,难以忘却。虽说他并不缺女人,但对龙寻来说贞娘或许是特别的存在。 是的,他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她,甚至也看不透自己。 天亮的时候,龙寻退却一身丑陋的鳞甲,恢复了正常的自己,而溪水全部变成泛着绿色恶臭的液体,溪水中的活物,也瞬间枯萎死亡了。 这是毒,龙寻只知道这么多,自出记事以来,母妃就带着她求医无数,得到的结果都是摇头。大茂皇城是个可怕的地方,母妃至死紧紧抓着他的手,用眼睛告诉他,圣上是个多么薄情的人,要他不要争,而皇城中的人,都和蚂蚁一样,死了就死了,无声无息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寒潭之内,拱桥之上,不知葬送了多少冤魂,埋葬了多少红颜。龙寻的母妃没有选择的权利,跳出这三尺红墙,就像龙寻无可避免的会搅入这夺嫡之争。战斗早在娘胎中就打响了,如此惨忍,又如此可怕。 “爷,你最近似乎又病的严重了,那个药还要继续吃吗?”郭伯小心翼翼的问,“那洞里的女子……” “是她没错。告诉小白好生照顾,等她伤好了再离开。听说她已经有个女儿了。祝她好运吧!”龙寻说着,口气里不无遗憾,“把药拿来吧!我得走了,外面还有事。你发什么呆呀!怎么了?” “哦,没什么?给您爷。”郭伯说着将一碗浓稠的汤汁小心的递上,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难,爷,这一切都是娘娘临死前的安排,为了保您的命。至于这姑娘的事,倘若我现在告诉你,又是一场风波。 天亮了,当贞娘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那个怪异的人了,吃喝饮用水干净衣服,都照例有人送来。 又住了几日,眼见伤势大好了,贞娘一日清晨醒来,看到包袱和地图,才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怎么样了?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么?你们确定吗?” “是的,姨娘是小的们办事不利,还请姨娘责罚!” 而绝尘谷外的周府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切。三个月过去了,却丝毫没有贞娘的消息,蝶舞不知道该怎么对还未入土的周老爷子交代。 “姨娘,灵儿小姐又啼哭不止了,该怎么办?”说话的当儿,奶娘满头大汗的小跑着过来了。 “诶,抱来我瞧瞧。”蝶舞有些头疼的接过襁褓中的灵儿,哄了起来。灵儿已经三个月大了,正是爱粘人的时候。偏巧贞娘又不在,光奶娘们这些下人又怎么能行。 “周伯最后一次给咱们回信是什么时候?大概在哪个位置,我们……”蝶舞话音刚落,守门的婆子便上前报道。“姨娘,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怎么也不过来看看孩子?”蝶舞狐疑的道。 “小姐说舟车劳顿,想先歇歇。”小茶温言道,“老爷刚去了,咱们得给小姐一点时间才是。” “小茶你说的是。丫头里也就你最贴心了。小姐肩上的担子不轻是该给她点时间。”蝶舞说着又看向怀中的灵儿,“她会明白老爷的一片苦心的,也会撑起所有的担子的,放心吧,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会好好生活,也会好好带大孩子的。” “姨娘说的是,老爷带我们和兄弟们不薄,也是周家给了我们一个安生立命之所。我等自然是会追随小姐的。”小茶说的恳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大家都不肯走,忘不了周老爷的恩情,也期待新的家主能延续老家主的辉煌。 躲在假山之后的贞娘,将一切看在眼中,她心中感动,莫名的有些想哭。 第18章和解 小小的孩子,软软的,糯糯的,抱在怀里笑开心,这一刻贞娘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灵儿单纯灿烂的笑容感染了每个人,冲淡了几日来周府的阴霾。 逝去,新生……这是光阴带来的改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贞娘有千般万般的不愿。外公终究离开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着。 风穿过弄堂,贞娘一身重孝的走向前院,庭院深处,一片凄凉。大大的莫字,充斥着贞娘的眼球,让人哀思。地上是一个同样重孝的曼妙身影。是她,蝶舞,贞娘最讨厌最看不起的人。 “你清减了不少。辛苦你了。”突生的变故,让贞娘改变了许多。贞娘不再是原来那个高傲的大家小姐,连说话的口气都温和了许多,是呀,蝶舞也有自己的不易。生活不易,冷暖自知。 “谢小姐体谅,奴家不胜欢喜。”蝶舞客气的抬头看了贞娘一眼,继续将金箔折成的元宝丢进火盆里。“小姐您舟车劳顿,饿了吧!我这就吩咐下去……” “不了,我不饿……”贞娘笑笑,也跪了下来。“苏青,我们和解吧!其实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不如姐妹相称,这段时间灵儿和周家多亏你了,现在外公也不在了,你可以做回自己了。” 贞娘的话让蝶舞很是意外,“小姐客气了,怎可高攀,奴的来历您又不是不知道。” “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的人生。特别是我们女子,姐姐身在勾栏,志向高远,豪情不输于男人,让贞娘好生敬佩,姐姐又何须妄自菲薄。就像我,大家小姐又如何呢,照样跌进泥潭。” “我知道,妹妹的不易。妹妹放心周家对苏青如同再造。苏青会好好守护老爷的一切的,包括小姐。” “姐姐,我知道外公去的突然,咱们都很伤心,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和责任,你还年轻,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老爷和周府,妹妹,我是心甘情愿的。” 两人说着又絮絮的聊了好久,到了晚膳时候,贞娘才回房去看灵儿。小小糯糯的灵儿还不记事,抱在怀中像个柔软的小团子,咯咯的笑着,不识忧愁,也让抱着她的人豁然开朗,心情舒畅。 贞娘很是欣慰,自己冒死生产,其实是值得的,不管这孩子什么来路,将来会怎样,至少此刻自己是满足,幸福的。 历经种种不如意,贞娘突然发现,自己能依靠的人少之又少,人生在世,应该惜缘惜福。蝶舞其实挺不错的。以前自己一直带着成见看她,那是对她的不公。这次多亏有她,支撑整个周家,照顾襁褓中的灵儿。 明天就是天机阁阁主的继任大点了。贞娘好紧张,也好困惑。江湖是个陌生的地方,贞娘一点也不了解,也不懂,那些打打杀杀的恩怨是非。 外公的事,苏青只字未提,只是催着贞娘走马上任,说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贞娘到底怎么回事的。贞娘虽满腹疑问,却也无可奈何,时间都被繁琐的事物缠住了,看灵儿的时间都很稀缺。 最要命的是,苏青给了贞娘一根软鞭,要贞娘习武。一是为了防身二是为了服众。其实贞娘很想用天机阁的便利查查那个让自己怀孕的人到底是谁。但不知为何贞娘又放弃了,她突然不想知道那人是谁,觉得那日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再在乎。 天机阁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干什么用的,苏青始终不肯告诉贞娘,一切都由四大护法做主。而贞娘所谓的繁琐事物,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家公子搞谁家小姐的肚子了,之类的,无聊的小事,时间长了,贞娘真的有些绷不住。 “爷,天机阁那面易主了,听说老阁主死了!” “什么周老死了,怎么回事,前几日爷还和他比话过。” “不知小的就是听说,新任阁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 “啊?那如何使得。这不是要乱的节奏。” “人家要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聒噪。爷在看书了,嘘,小声点。” 龙寻的目光虽然还在书上,二人的话却全部听了进去。周老死了?天机阁易主?那么自己的和天机阁的生意呢?会不会受到影响。“果真么?哪来的消息,确切吗?” “爷,真的,整个大茂都传遍了,周老无子,就一个女儿周悄悄也早早的过世了,新阁主是周老的外甥女,李贞儿。”侍卫小绿挠挠头一本正经的道。 “哦?是嘛?”龙寻垂着眼眸,看不出喜怒。 “对啊!听说那女子很不普通,是高家的下堂妇,这会儿恐怕高家悔的肠子都青了,李家那头也有所动作了。总之天机阁这块肥肉谁都想吃。”小白继续道,“呐,你看这女子长得到时挺出挑,标志的。”小白说着递上了一张皱巴巴的画像。 “是她,怎么会是她!”龙寻都惊呆了。 “怎么,爷您认得她?”这回小绿惊呆了。 “嗯!”龙寻说着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李家和高家的人已经在去周府的路上了,天机阁的生意谁人不眼馋呢。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灵儿,今天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凶。”苏青有些无奈的皱眉。贞娘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绣了一半的花样,淡淡的问,“阁中事物还顺利么姐姐,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你且放心吧!他们都是老人了,知道轻重,你才接受,需慢慢适应,时间长了就可接手了。”苏青宽慰的道。 “还好有你,姐姐。”贞娘说着不无动容。 “小姐,姨娘不好了高家和李家来人了,看样子来着不善。”说话间,有下人慌张的来报,“已到正厅了,这……” “别慌,我去看看,妹妹你好生看着灵儿。”苏青说着莲步轻移朝前厅去了。 第19章练剑 苏青总是固执的想让贞娘继承外公的衣钵,贞娘也想重振天机阁的江湖声望,然而时不尽如人意,轻功,身法,之类的贞娘样样让苏青满意,只是有一点不知道为何贞娘就是和剑不对付。小到木剑再到生铁打至的寻常剑大到周老留下的宝剑,贞娘都与它们无缘。 以至于贞娘难过的想,她这辈子是不是都无法圆满外公的遗愿,经营好天机阁这个外公留给她唯一的遗产。 练剑的精髓在于施术者对于剑的把控,但贞娘的状况是别说把控剑了,举起剑都费劲。所以,更多的时候,教习她剑法的堂主顾冰蓉还是教她放弃,世上的兵器法宝千千万,重要的不是这些兵器,重要的是用这些兵器的人使得是否顺手。 贞娘绝对的绣花针最顺手,又轻又灵活,但是渐渐的,发现绣花针的杀伤力不够强,于是便请顾冰蓉堂主为自己设计了新的兵器。梭形针。放大版的绣花针,样子如梭子。寸许长,杀人于无形之中。 行走于江湖武字当先,若身上的功夫不行又怎能服众于天机阁诸位兄弟。贞娘觉得练功就像刺绣,需打好基础再进一步修行。像她这样的新手,需多像老人虚心求教才是。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时候,刻苦练习都是有效的,更多的时候,贞娘缺少的是一点灵心。 “你看见那只兔子了没?一击必杀的解决它!” 远处树林里,两只白兔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甚是可爱,苏青指着他们眼神犀利,像看两只猎物。贞娘没有经历过生死场面,见血就晕。 “噗……”飞针飞出的瞬间,先倒下的却是贞娘。苏青无奈的想砍人。 “再给孩子些时间,这孩子心太善了,会适应的。”顾冰蓉好心的劝道。“不要太心急。” “不是我心急,是时间不等人,贞儿什么时候才能成熟!我们天机阁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有个接剑人。”苏青不无激动。 “我看这挺好的。在新堂主的带领下,我们的新情报机构已经建成了,而且生意越做越大,苏青你就放心吧!” 顾冰蓉说着,苏青突然想起这几天新建的锦绣绣庄来,慌忙的道,“行了,不和你说了,今天有大生意。你先扶贞儿进去,等醒来接着练。” “怎么,苏青怎么走了。不练了么?”瘦猴季云见苏青匆匆而去,一脸的疑惑,往常这个时候还没有结束了。 “苏青有事先走了?那……”胖子王阳敏也差异的道,“最近苏姐出去的挺勤的,是不是有好事?” “有好事也与你们无关,做好份内的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顾冰蓉冷冷的道,“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教新任阁主,武功。别的最好少打听。” “这个自然。你那么凶干什么?我是说苏姐年纪还轻,咱们阁主也是貌美出尘,我的意思是说……” 瘦猴季云还预在说下去,这时,贞娘醒了,顾冰蓉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季兄弟,你考虑的对,只是此时还需兑机会,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是么。 四大堂主,北堂顾冰蓉,南堂季云,东堂王阳敏,西堂李芙兰。四人齐聚一堂,除了时常外出搞任务的李芙兰外,都在教授贞娘武艺。 贞娘也卖力,天资也好。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便已经到天聪境了。 天聪,天逆,天云,天顺,天尊,为寻常境界。至天仙境则为武者大成开启仙路之境。周老,苏青便为天尊之境,寻常人,很难突破至仙的界限,除非天赋异禀,又早早修行者。 而这个世上总是有例外的,就像龙寻年纪轻轻便已经到了至天仙境,是贞娘等人望尘莫及的所在。 一剑封神!这是贞娘从未想过的,贞娘觉得修武之路难于青天,自己努力便好,需顺其自然。而接手天机阁后,更重要的是打理好,阁中实物,做好生意。毕竟,自己不再年轻,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灵儿已经到了咿咿学语的时候,离不开母亲的陪伴,所以,闲下来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贞娘会和自己的女儿灵儿腻在一起,以至,久不动针线,手上有些生疏了。 “江南那边的客人催的紧,说要阁主的一幅,双面丝线绣牡丹来作为交换。但也新鲜。”一盏茶,一身风尘。李芙兰刚一回来,便去了贞娘那里,“阁主,江南慕容山庄是富户,这个客商我们不能丢,但是他们打听的事,有关玲珑阁,我觉得我们……” “哦?玲珑阁?那不是……”贞娘拿着绣样的手顿了顿。一切仿佛昨天一样,真不知道,许久未见,拒绝了自己的珠儿过的怎么样。 “对呀,阁主。此次慕容山庄的女主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李芙兰犹豫了再三还是将实情说了说来,“原来,慕容山庄的女主人过的并不舒心,因为男主人是有名的海王,最近不知怎么又和玲珑阁的头牌珠姬有染,让女主很是不快。” “哦?这样啊,那她想买什么。又想打听什么。怎么找到了咱们这里。”贞娘有些困惑的问,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且她分明记得珠儿有喜欢的人。 “阁主,移风易俗。珠儿姑娘再不是你想的那样了。你还是看开点的好!其实,那位夫人要的东西也不难办,就是珠儿姑娘的画像和她的底细。”看着贞娘忽然愣住了。李芙兰只得好声劝解道。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苏青姐还没有回来么。天快黑了。”贞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 “禀阁主,苏姐说今天有个大生意晚点回来,咱们不用等她您饿了吧!咱先用晚膳吧!”侍女冰儿客气的道。 “不用了,冰儿,再等等吧!我没胃口。”贞娘淡淡的道,“你们先吃吧!我等苏青姐。” “阁主,都热了两三次了,您好歹用点……”冰儿劝道。 贞娘皱皱眉,却如何都没有胃口,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产以来,自己吃的越发少了,人也清减了。或许是事情多的缘故吧! 第20章闲话 关于外公,关于珠儿,贞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事都搞不懂,还自称和他们亲密无间,其实是自己骗自己。 外公的事,本是贞娘最想知道的,只是苏青一直不肯告诉她真相,总说她先练武,等事情到了一定的境地再告诉她。 至于玲珑阁,这个纵天下其珍,取天下其乐的去处,贞娘还想再去一次,上次贞娘没有带走珠儿,这次一定要做到。 就像苏青说的,练剑练魂,习武习其心性。随着功法的深入,贞娘越来越觉得心性越发高远了。 离梦的地方还远。贞娘,看着手中的梭形针,心智清明,双目之中的浊气呼之欲出。这是第二十次,她濒临天云之境却无法突破。 路就在脚下,念就在心中。 贞娘犹如困兽,既无法突破,又无法收放自如。 困顿之际,远方一阵幽远的笛声,突柔软了贞娘的一切执念,气息微暖,缓缓从丹田中流出,再上升至鼻翼。 微微化解了贞娘此刻内心的焦灼。 “路,还很长!贞儿,你不要放弃。”苏青站在房梁的燕尾处,淡淡的开口。 “苏青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着你就像看一位世外高人,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女。”贞娘仰望仙人,享受着她的遗世而独立。 “好好修行,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站在被人仰望的高度。”苏青看着傻笑的贞娘温和的笑了。 “苏青姐,你说到那时你会不会把外公的事告诉我,珠儿看到厉害的我也不会再拒绝吧!” 贞娘傻傻的看着苏青,一脸的困惑,好像一只迷途中落水的小鸭子。 她也曾如她般天真。她也曾如她般困惑。 记得那时候,自己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又身处行院那样肮脏的地方,不懂的不明白的看不穿的看不惯的,自然很多。 开始的时候,自己总是问些在自己看来很真挚别人看来啼笑皆非的问题,于是渐渐的便不再问了,选择用沉默来消化心中的种种小心情。 “嗯,当然不会,贞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旦到达最高境地,仙人境,到时候,你所看所想所念皆会不同。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自己不是自己旁人不是旁人的那种感觉。” “哦!是嘛?那么神奇,那自己不是自己旁人又不是旁人的那种感觉,我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贞娘越想越困惑,忍不住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一切在一个悟字,就看你的心性和修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蓉儿你陪贞儿好好练着。希望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你可以解答自己的困惑。”苏青说着便匆匆的又离开了,最近她比以前更忙了,人也清减了许多,说是在谈一宗大生意,但在贞娘看来她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 “阁主,您在想什么?我们还要继续么?”顾冰蓉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端倪,有些紧张的问,“苏青姐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不知道。我觉得这里头一定有点什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贞娘看着顾冰蓉心里也在泛着嘀咕,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会把无所不能的苏青搞成这样。 “我怎么会知道。苏青姐嘴那么严,想知道其中内幕我看难!”顾冰蓉泄气的道,“最近总觉得怪怪,不知道苏青姐在搞什么,不是什么龙见首不见尾就是突然冒出来说些奇怪的话,就像刚才……” “我想一定有大事发生了。苏青姐不说恐怕是遇到了难处。”贞娘笃定的道。 “那怎么办?”顾冰蓉其实除了武义好些,干什么都是小白一枚,这些便没了主意。 “学苏青姐,干好我们该做的事,封锁消息,以免外头不乱,咱们自己人心先乱,这是最可怕的。”贞娘虽悟不到仙的境界,但历经种种已经不是闺阁中单纯的女孩,这样的场面,自是可以应付。 “是啊,阁主说的是,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一定不能自己先乱。”此刻贞娘倒像顾冰蓉的师父了。 “对了,芙兰姐在忙什么,最近怎么不见她。”这双面绣自是极为考究的,所以也考验贞娘的绣工,自是一会儿都不能分神的。 “还不是为了那江南慕容家的恳求么?诶,能说什么?情字一字最为害人!诶……”提起江南慕容家顾冰蓉似乎提不起精神来,“实在搞不懂那位女主怎么想的,居然要纡尊降贵的见那珠姬一面。不远万里,弱质女流,受尽颠簸之苦,就这份为了丈夫的痴心,足以感动天地,只是我不是那人。” “哦?慕容家的女主要去玲珑阁拜会珠儿,好生厉害。这一定会成为一大盛景,就是不知道对珠儿来说是喜是忧。”贞娘一边整理着手中的丝线一边感叹。 “芙兰说我这是在为古人担忧,慕容家的女主未必领情。”顾冰蓉说着有些无奈的挠挠头,对于她这种直接的人来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自然搞不懂他们三人是非曲折,谁对谁错。那也有情可原。 “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的,千里追夫,慕容女主的痴心天地可鉴,勇气更是不输男儿,只可惜依然受限于小小的闺门,信奉着以夫为天的屁话。不过,能做到这样,以她的见识已经实属难得。祝她成功。”贞娘真诚的道。 “阁主,很少看你这样欣赏一个人,不如我们也去吧!听说,慕容家的女主请了芙兰的人护送她去玲珑阁。闻名不如见面,我们一起去会会她如何?”顾冰蓉突然提议道,其实这也是贞娘想说的,只是她一直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有这样一个可爱的性格。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贞娘笑着,随手折下一只芙蓉,指尖留香。 “对,闲着也是闲着。”顾冰蓉笑的很贼,贞娘知道这几日陪自己练功憋屈坏她了。 第21章争执 贞娘记得有首诗是这么说的,“美人如玉,剑如虹。”很多人说这诗的意思是在夸如虹的剑,但贞娘总觉得这也是再夸美人。夸美人如玉,与如虹的剑相媲美。 为什么贞娘会提及这首诗呢?因为贞娘见到了诗中可以与如虹的剑相媲美的美人。如玉如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美不胜收。 慕容家的大娘子便是这样的美人。她是那种气质出尘一出场,便令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的美人,明眸皓齿,虽已当过了母亲,但身材依旧尚可。 “好俊俏的美人啊!我实在想不出慕容大爷有何理由在外面明着偷吃。”随行的顾冰蓉看到慕容大娘子的面容,咋舌之余,有些意外的说不出话来,家有如花美眷,却如何的留恋烟花之地,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啊! “是呀!我也不知道。听说那位一表人才,生的清秀爽朗,尤爱作画。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特别的爱好,所致。”李芙兰说着来了兴致。 “哦?作画,这的确是件风雅的事,但又怎会和烟花之地这样的地方联系起来!真是令人费解,芙兰姐似乎话里有话,不妨直言呢,也好解我们心中的疑惑!”贞娘说着,心中既疑惑又好奇。 “诶呀,这些事怎么好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讨论呢,难道我们也成为了那风雅之人,我想我们天机阁之人还没这般开化吧!”李芙兰说着突然掩嘴不好意思的笑道,“诶呀,阁主莫急,等有时间,我再悄悄和你细谈。” “悄悄细谈,为何要悄悄?”就在贞娘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正预再问。却见一俊朗的白衣公子,笑意盈盈风度翩翩的朝这边来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回去!”来人看见那车之上的慕容大娘子,瞬间由春风暮雪变成了十里春风。几乎是用吼的口气再对慕容大娘子说话,“安乐你简直是胡闹。” “胡闹,哈哈哈,这世间什么道理,只允许你慕容听雪胡闹,就不允许我安乐胡闹,你明知道是胡闹又为何一次次的驻足此地,风月无边。”慕容大娘子看着对方抓狂的样子很是得意。 “你真是个疯婆娘,够了,安乐,你给我好好回慕容山庄去。你不是爱做慕容家的大娘子,好,我成全你,我这辈子成全你。”慕容听雪颓然垂下手臂,对于生活中的不如意,男人又能多说什么呢? 世人皆赞慕容大娘子,肤白貌美,可谁又知道她娇纵任性呢?世人皆赞二人神仙眷侣,一对璧人。但是谁又知道,私底下世人眼中的幸与不幸的差别有多大。 很多时候,日子没有幸与不幸,也没有有那么多是非对错,而是摆在那里五味杂陈,细细品味,仍不知其中真谛。 “诶哟,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这样可不好,多伤身呢!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从来没有让客人黑着脸出来的。”没眼色的王妈妈正好从这边过,与慕容听雪熟识,这便撞到了枪口上。 “卖笑的,当然和气生财了,但这也太和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大娘子不客气的打王妈妈的老脸,那叫一个爽啊!贞娘暗想,这真是遇到对手了。一句话,就把那老稳婆气的面如土灰。 “哪来的小作精。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看来,不给点厉害你不知道妈妈我姓啥?来啊,绿奴给我拧她的嘴。”王妈妈气的都快跳脚了。贞娘真是服了慕容大娘子气人的本事。 “住手,你当我们夫人的嘴是那么好拧的。注意你说话的言辞。是吧大爷!”慕容大娘子的贴身婢女傲娇的拦在前面。一副你要如何的样子。 “哦?言辞,我们玲珑阁开门迎客,又有哪点不守规矩,怠慢客人了?”珠姬说着娇笑着从远处走来,这下慕容大娘子坐不住了。“是她。就是她,我认得她……” “你想干什么?你……”这下轮到慕容听雪傻眼了。慕容大娘子竟从马车上下来,径直的朝珠姬所在的方向去了。 “你干什么,珠儿。”这下连贞娘都坐不住了。她担心珠儿被人伤害。 “我只是想看看她这副皮囊哪里好了?如何的令我的郎君乐不思蜀。”慕容大娘子一席话说的露骨。慕容听雪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你这疯婆娘,真是孟浪至极。还不快点回家去,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嫌难听啊!难听就不要来这下流龌龊的地方。”慕容大娘子说话不让人,眼见自己气势上落了下风,嘴头子当然不肯让人了。 “安乐你到底想干嘛?”慕容听雪真是烦了。 “我想干嘛?千里寻夫,你说我想干嘛?我……”慕容大娘子说着,一时间满腹的委屈,眼泪几乎要流下来了。 “你……”看着自己媳妇花容失色旋即垂泪不免心中动容,“诶,算了,我不与你较汁了。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那还叫个家么?”慕容大娘子的情绪瞬间失控,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白着脸看像了慕容听雪。 “那怎么就不叫家了,安乐,你说,你要我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慕容听雪见自己妻子有些歇斯底里,缓了缓一脸的无奈。 “哟,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委屈你一样,委屈的那个人是你。每月十天就有八天在这里厮混。你委屈,你真是太委屈了。”慕容大娘子嘴不饶人。一展刁蛮本性。 慕容听雪一脸无奈,有苦难言,不再多说,转身欲走。 慕容大娘子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站住,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当然是去你觉得最见不得人的地方快活了。”慕容听雪冷冷的道,转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傲娇的珠姬。 慕容大娘子则是一脸灰败之色。“好,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有劳诸位了。” 第22章珠儿 旁边的人唏嘘不已,议论纷纷,慕容大娘自上了马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之情。 慕容大娘子悄悄的啜泣,旁边的侍女也有些伤心:“大娘子真是一腔的真心,白白错付了,咱们走了那么远,难道就要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放弃吗?” 慕容大娘子深吸一口气:“难道徒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惹人笑话,我能走了这么远来找我的郎君已经惹人纷纷,再这样下去,我回去怕是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侍女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无可奈何,这一路走来遭受了多少白眼,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这其中的苦楚。 贞娘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我见犹怜,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大的勇气。 顾冰蓉不由得感叹到:“珠儿姑娘,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捱,不过能走到如今这步,都是有几分本事。” 贞娘听见这话后,心中叹息不已,只不过终是自己对不住珠儿,否则也不会到这个地方让人搓磨。 贞娘也有些叹息,却不知所措,却不知是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慕容大娘子已经回去了,接下来就更加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慕容娘子日子过得多不好,就会又想起珠儿。”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走在贞娘的面前,款款开口:“我们家主子有请您一叙。” 贞娘有些疑惑,但是终究是自己亏欠的东西,终究躲不过,自己还不如承担起责任。 贞娘回头看了一眼顾冰蓉,顾冰蓉笑着开口:“你要去便去吧,我在你身后,你放心。” 跟着侍女慢慢往前走,上了一个精致无比的马车。 安乐亲手带着嵌满宝石的手串,拨开一排由真正珍珠穿成的帘子,伴随着风声叮咚作响,美不胜收。 贞娘上了马车,真正的打量了这个女人,当季新款的蜀锦,配上金线密织,就连背靠的软枕都是苏绣的软枕,一时间让贞娘眼花缭乱。 慕容娘子脸上带着笑,不过笑意却不达心底:“听说珠姬与您的缘分不浅,您就赶紧看她沦落至此吗。” 贞娘虽然有些看不下去,可是沦落到这种地方,自己想拯救也就无可奈何。 仿佛只有一颗不平凡的心,最终还是要随风飘散,被一切磨平,沦落至平凡。 “慕容大娘子还是管好自己,慕容大娘子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追求完美,慕容大娘子,何必要困住自己。” 虽然慕容大娘子这样说话,自己如此反驳,但是自己总归还是要劝一劝珠儿,这样下去恐怕会万劫不复。 慕容大娘子还想继续开口,只不过贞娘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不过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自然会劝一下珠儿,可能结果差强人意,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有珠儿还会有别人,望慕容大娘子,好自珍重。” 随后贞娘就立马下了马车,身后的慕容大娘子还在喊,只不过贞娘就听不见了。 而珠儿还站在门边,仿佛是在炫耀,贞娘一步步向前走去,眼中全是坚定之情。 珠姬像是恐慌了一般,牵着慕容听雪,撒娇的开口:“咱们进去吧,这一阵风吹的我好冷,需要你暖暖我,否则奴家可就真的孤立无援。” 慕容听雪对慕容大娘子还是有几分怜爱的,虽然这次的事情,究根结底,原因在自己,不过男人都是这样,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慕容听雪对着旁边的随从问道:“大娘子走远了吗?” 旁边的随从悄悄的开口:“大娘子的马车刚刚停到一处偏僻地方,停了一阵子,现在又继续行驶,像是要出城的方向。” 慕容听雪拍了拍珠姬:“放心吧,我回去就好好的给你暖一暖,现在就先等一等等到她出城。” 珠姬对于贞娘的心理很复杂,也无法面对,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不面对,眼看着人越走越近,心中也是越发的恐慌。 旁边的侍女很有颜色,立马就扶着,防止因为恐慌的过度颤抖。 珠姬神色可怜的开口:“咱们去里面等也是一样的,何必在这里风吹日晒,我知道在爷的心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姐姐,可是我对爷的心天地可鉴。” 慕容听雪此时终于要同意了,我看到人要走,自然是不可能。 贞娘喊了一句:“珠儿…” 珠姬身行一顿,慕容听雪灵敏的侧过身:“你这是怎么了,那人你可认识。” 珠姬刚想拒绝,腿却加快速度往前走,早知现在的话,刚刚就不应该站在这里嘲讽别人。 贞娘已经快步的走到了面前:“好久不见,可否一叙?” 慕容听雪很识趣的站到了一边,珠姬进退两难,之后往前走去。 珠姬给自己悄悄的壮胆,外强中干的开口:“来这里找我干什么?你我本就没有缘分。” 贞娘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自己当初犯下的错,珠儿说不定已经是一个天真烂漫,生活美满的人了。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待了,你随时来找我,我会拼尽全力,把你从这个地方带走。” 贞娘想了又想,顿了又顿,终究只好说这些话罢了。 珠姬对这番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在这里比深宅大院更要难捱。 只不过就是凭借着本事手段吃饭,否则也不会成为这里的常青树,可能早早的就已经成为了乱葬岗的一个尸体。 “呵,在这里终究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必有任何愧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珠姬只想跟以前的事情断了瓜葛,否则只不过是剪不断,心还乱,自己走到今天这步也没办法怪谁,毕竟还要忙着别的事情,也没有心情去怪。 贞娘彻底体会到了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四月寒,但是毕竟是帮助自己所连累的,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自己现在竟然做不了锦上添花,那就只能在将来雪中送炭,多多留意罢了。 “做事不可太绝,今天你能靠着宠爱,凌驾在她人之上,明天你就会被别人踩入尘埃。” 贞娘只好给出这句忠告,不知珠姬会不会听在心里。 第23章突破1 “我只知道斩草除根,咱们从此往后不复相见。” 珠儿说完这话之后,仿佛没有看到贞娘铁青的脸色,径直的往里面一扭一扭的走去。 贞娘的心理很复杂,只得长叹一声,便缓缓往回走。 顾冰蓉回去之后,也知道贞娘心里难受,也自顾自的退出了贞娘的房间。 顾冰蓉知道贞娘的性格,不会为这件事情困扰太久,毕竟身上肩负着更大的 压力:“你慢慢想吧,我先出去了。” 顾冰蓉在桌子上放了个剑谱,也放了几本书练的书,毕竟现在形势严峻,也无法做到言传身教,更多的只是勤加练习,在感悟当中突破。 贞娘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又翻,怎么都看不下去,静坐着想着。 贞娘想着珠儿,自己无法怪她,只能继续努力,到一定时候自己永远是退路,为了自己,为了灵儿,为了死去的母亲和外公。 想着想着忽然顿悟了,悄悄的顿悟到了天逆境,虽然有些根基不稳,但是如此算来也算天赋异禀。 王阳敏刚刚感受到了异常的波动,正慢慢的来,顾冰蓉正在处理公务,全身心的投入在公务当中。 旁边的侍女也把灵儿抱过来,灵儿已经咿呀学语,贞娘看到这一幕母爱泛滥了。 王阳敏看到这一幕也点了点头:“你刚刚突破,除了别的事情,自然最重要的就是稳固根基。”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武功我虽有天赋,但是学习剑法这些,有些看着会实则上手很难,并且完全就属于照猫画虎。” 贞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点,可是却无可奈何,自己本身就不是从小就练,并且从小就打下了根基。 王阳敏以及四大堂主都知道,再加上贞娘自己勤奋努力,所以虽心知肚明,但也没有太过苛责。 王阳敏高兴的通知了四大堂主,你也给正在做的事情增添了点信心。 王阳敏正好手中的事物都派遣出去,在等待结果就在此时也教了教贞娘的武艺。 贞娘虽然天赋不错,可是学武艺也显得有些笨拙。 时间一晃,几天就过去了,这几天当中贞娘一直在跟着四大堂主学习武艺,闲暇时间,亲手给灵儿绣了一件小衣服。 四大堂主一起聚在一起,商讨最近发生的事情。 王阳敏率先开口:“虽然晋升的很快,但是剑法也并没有惊艳多少,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 “龙生龙,凤生凤,老堂主的外孙女我就不相信有那么差,而且我也相信会恢复往日荣光的。” 顾冰蓉自信的开口,只不过脸上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最近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至,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能抽出时间来开这个会,已经是很不错了。 季云冷哼一声:“有些事情也需要锻炼一下,如果长时间手里不见血,恐怕也会被这繁华的表面迷了眼睛。” 苏青冷冷的开口:“最近你们可以安排见点血,我还在这里,周老虽然不在了,但是我还能挑起这个大梁,虽然她们在一点一点逼近过来,正好也需要这点时间成长。” 这一边暂时告一段落了,李芙兰最近刚跟人争夺,受了一些伤,再加上最近太过疲惫,所以直接在会上睡觉了,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另一边的龙寻对此有些恨铁不成钢:“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出来,难道你们都是废物吗?” 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这次新进来了几个搅屎棍,不过就是一些小喽啰罢了,很快就会解决的。” 龙寻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烦躁,只能把脑海中那个美妙的身影压下去,只不过龙寻一发火,底下的人就会遭殃。 龙寻冷哼一声:“既然是小喽啰,你们怎么就没有本事把人赶出去,反倒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我的计划,你们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有人战战兢兢鼓起勇气,才肯开口:“主要这次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不会影响您的大计。” 忽然跟龙寻斟了一杯茶水:“人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还是要慢慢来,有这件事情也可以让我们更加警醒。” “这次应该是旁的试了一下,然后平白无故的插一脚,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不过这次是先锋,你要想攻破咱们这块壁垒,难于上青天。” 旁边的随从表了一下忠心,龙寻知道,但是也无可奈何,对自己脑海中的那道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旁边的老婆把茶水继续续上:“我觉得主子接下来可以走一走,不必继续困在这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龙巡没有说话,反倒是继续沉思着,皇宫当中有个盛宠的妃子被打入了天牢,这件事情只不过是皇上为了制约互相平衡,所想出来的办法。 至于这个妃子,死了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太在意,就犹如自己的娘一样,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 龙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底下的众人,已经站了一阵子,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不要让这个事情影响我们太久。” 最近几天,贞娘虽然对于兔子有怜悯之心,可是在这个时候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来杀你,贞娘太过清楚的知道这个道理。 苏青虽然看着贞娘不用剑,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也从慢慢的杀兔子,悄悄的有些改观,不过自己恍然不知。 贞娘在夜深人静时看着灵儿,灵儿清晰的吐出来:“娘。” 贞娘有些不可置信,随即也有一些兴奋和惊讶,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出处。 贞娘最近压力太大,直接抱着灵儿哭了起来。 贝儿直接敲了敲门,贞娘也收起了眼泪。 贝儿拿了些蜜饯过来“这是些蜜饯,赶紧吃了,哄宝宝睡吧。” 贞娘长叹一声:“四大堂主哪一个都比我累,我现在只不过就是练练武,反倒在这里自怨自艾,我现在受再多苦都好,只希望娘跟外公的大仇能得报,灵儿不再沾这些血腥的东西。” 贝儿看着贞娘的这一幕,也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听说后天有个集市,小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能放松一下心情。” 贞娘点了点头,殊不知这场集市的地下,将卷起阵阵的风波。 第24章布偶 这两天贞娘一直在仔仔细细的练针,自己只能勤能补拙。 贝儿早早的起来就梳妆打扮,拿了两个钗子,兴奋的开口。 “这牡丹的大有一个国色天香的缘分,这铃兰虽然小巧,可是却也精致无比,小姐,你看看带哪个。” 贝儿仔仔细细的比较着,虽然有些天真浪漫,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所以也守着规矩。 “就铃兰吧,小巧又精致。” 贞娘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了又挑,最终头上却只有一个主冠,两个饰品。 贝儿嘟着小嘴:“要是小姐为自己做一个美妙绝伦的娟花,戴在头上,能媲美任何一个人。” 贞娘的内心在此刻也放松了一些:“比来比去有何意义,做好自己就最重要。” 另一边的龙寻穿着一个藏青色的长袍,整个人显得挺拔无比,完美的诠释了站如松。 不过龙寻却不是为了游玩,而是集市的地底下,有一个地下的打场,在这里人命如草芥,钱财满天飞。 贞娘在集市上看到了一个布艺小老虎、小猫,虽然刺绣的针脚比较粗糙,但是却可爱不已。 这让贞娘一下子联想到了灵儿,配上这些玩偶想来会更加的可爱,到时候自己可以亲自做一个。 贞娘却看见了贝儿对这个老虎显得很有兴趣,立马买了下来,赠送给了贝儿。 贝儿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给我的吗小姐?这个留着给小小姐吧。” 贞娘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这些:“我留着给灵儿亲自做一个,你这个先拿着,如果有需要,我也给你做一个。” 对于贞娘这件事情,只不过是顺手,可是在灵儿心中却很感动。 却没想到一家店突然塌了,店老板艰难逃生。 店老板跟大家笑着开口:“这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房子不结实,让大家害怕了。” 只不过店老板害怕的看着身后,仿佛身后有一种恐怖的巨兽在这个牢笼里,而这个巨兽马上要破窗而出。 贝儿不知道从哪儿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两个帷帽,以此来遮挡这纷纷的尘土。 贝尔自信的开口:“刚刚那个老板就藏起来了这两个帷帽,这整个地方只有咱们两个带着这个加长帷帽,完美的遮挡了所有的灰尘。” 贞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 贝儿在帷帽里面嘟了嘟嘴,好不容易出去来玩一次,还被这件事情破坏了好心情。 此时突然出现带着一样帷帽的人,弯腰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贵客,让您平白无故的差点错过了这场比武会,已经错过了观摩第一场的机会,这是我们的失误。” 贞娘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想了想应该是同款帷帽的原因。 贝儿率先开口:“我们不是参加了比武会的。” 旁边的人卑躬屈膝:“是我们考虑不周,让您错失观摩头场赛这次机会,请您一定要给我个面子。” 随后这个人递上来一袋金瓜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贞娘没有收金瓜子:“好了,你带我们过去吧。” 贞娘又紧紧的握住了贝儿的手,示意不用说话。 毕竟这是比武场,再加上这个帷帽下面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此时贞娘也有了勇气,就想赶快的把武术精进一下。 贞娘下去之后,旁边的人员上了很多糕点,贞娘却一口没动,反倒是询问到:“什么时候开始下一场?” “马上就开始了,刚刚出了一些意外,咱们这场马上开始。” 随即“第二场比拼马上开始。” 贝儿在贞娘的旁边中小声开口:“小姐,咱们来这里没事吗?” 贞娘摇了摇头:“不要乱说话,仔细看着对我的功力有益,咱们在这待一会。” 随机四个队伍开始打斗起来,每个队伍打斗的方式都不一样,让人眼花缭乱,贞娘也学习了很多实战的打斗招式。 贞娘没想到有的还可以这么打,虽然有些阴险,但是却是最有用的,直接用穴位一招制敌,不过在场的除了自己仿佛别人也看不透这个奥妙。 毕竟这俩人打的不算特别精彩,大多数人都被别的地方吸引去了。 贝儿小声的开口:“小姐时辰渐晚,咱们出来已经太久了,还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贞娘点了点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先走了。” 贞娘临走之前仔细的环绕了一下在场,却发现一个身影,跟那天的男人很像,一下子让贞娘坐立难安。 而龙寻也看见了贞娘,立马站起身来,吓了旁边的人一跳:“主子,你要干什么,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龙寻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失态了:“没事,我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贞娘没想到,没见面的时候,也有些朝思暮想,一见面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逃”。 贞娘牵起贝儿的手:“咱们快点走吧。” 贞娘快速的走了出去,特地走到了一个拐角,把脸上的帷幔都扔掉。 贝儿疑惑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贞娘摆了摆手:“没事,咱们快点走吧。” 龙寻此时也后知后觉的追赶过来,只不过早已没有人影,龙寻在附近搜索起来,捡起扔在地上的帷幔,更加确定是同一个人了。 龙寻交给旁边的人:“好好的调查一下,我需要一个结果。” 回到天机阁后,贞娘久久难眠。 贞娘坐在床前,拿着手里要做的小猫咪,像是在问贝儿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灵儿长大之后会不会问我自己的爹在哪里?” 贝儿摇了摇头:“这世上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小姐好好说清楚,想来也会理解的,而且现在孩子还小,也不要忧心这这么多事情。” 贞娘摆了摆手,让贝儿出去,毕竟灵儿的亲爹不是高占举,也不希望灵儿叫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是也不可能如实说是自己失了贞洁,也不想骗灵儿。 贞娘陷入了纠结当中,久久难以回神,只好一直在做小猫布偶,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25章间谍 最终贞娘一夜没睡,小猫咪玩偶也初见雏形,只不过那道身影久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日子还要过下去,不能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大局。 第二日一早,贝儿知道贞娘心中难受,却不知原因,主子的事情奴婢也是万万不可议论。 贝儿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谨小慎微,早早的端到了绿豆青禾粥。 贝儿笑意盈盈的开口:“现在只有蜜饯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嫌弃,绿豆青禾粥也是最费心思的了,里面还加了几味药汁,不过煮出来的味道软糯香甜。” 贞娘看着粥,难以抑制自己的思绪,不由得飘向远方。 从前都是外公有这个心思给自己做这个粥,外公走了后自己很少吃这个粥,甚至几个月都没有见过。 不过现在竟然端过来,可能冥冥中也自有注定,外公不希望自己这样下去。 贝儿看着贞娘思绪飘到远方,又端上来几点小菜:“这些都是清爽的小菜,你看看喜欢吃哪些?” 贞娘摆了摆手:“把粥端给我吧,这些小菜都无所谓,这个粥很费心思,你受累了。” 贝儿有些惊讶,同时有些感动:“小姐喜欢就好,赶紧吃了吧,再怎么样也别作贱自己的身体。” 贞娘吃完粥之后,也看开了一些,接下来的日子便一心扑到练武跟灵儿上,未完善的小猫咪也完善了,甚至还做了两个。 另一边,郭伯缓缓的泡上了一壶新的雨前龙井。 郭伯叹息了一口气:“爷,那天你定然是看错了,原本坐在那个位置的不会是个姑娘的,而且那路偏僻,没有人会在那里的。” 郭伯知道,哪怕是一个人也要说不是,毕竟心中只要有了希望,就会无限的滋生。 龙寻有些生气的开口:“咱们为事业筹谋至此,甚至我都不惜降贵纡尊去给那个地下的比武场坐镇,只不过就是为了拉拢人心,咱们现在的视力竟然连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 郭伯叹了一口气,虽然看似是发泄自己的势力不够强大,实则还是对那个姑娘念念不忘。 郭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影响,但是又想起娘娘临终前的嘱托历历在目,把刚要张开嘴的话,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只好又倒了一杯茶。 “爷别发那么大的火,先喝一杯茶吧,我会尽力督促她们的,毕竟人一口气不能吃个大胖子,咱们不能只争朝夕,还要长远打算 ” 郭伯尽力劝阻道,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再影响任何,否则就是一环套一环,到最后全盘皆输。 这一阵子因为有了外来人的插手,苏青也不会吹灰之力,借力打力,也趁机铲除了自己的异己。 苏青坐在亭子里,好不容易享受片刻宁静,却没想到贞娘缓缓走过来。 贞娘手里拿着用着珐琅工艺的一个小盒子显得精致无比。 “最近你太过辛苦,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这是七白膏,很好用的,你可以多用用。” 贞娘把手里的七白膏递给苏青,苏青脸色发黄,又难掩暗沉,之前受的伤,一直在缓缓恢复当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本就不在一朝一夕之间,更何况这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打下的武力被别人轻易的破坏,就是难上加难。 苏青接过七白膏,心中虽然有善意,但是想了想要想恢复天机阁鼎盛时期,已经任重而道远。 “你的练习怎么样了,现在我们就如同沙漠里的沙子看似是一片祥和,使者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流沙,会把我们裹挟在里面。” 苏青淡淡的开口,说的却也是事实,但是更多的是希望能激励贞娘,若不是七白膏,苏青恨铁不成钢,但是有七白膏在前,那些话就如梗在喉。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们心力交瘁,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是我最大的愧疚。” 苏青忽然想起了那个西域的刺绣,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方帕。 “你看看这块方帕上面的鸳鸯,绣的活灵活现,并且刺绣的方式跟咱们的方式有极大的不同。” 苏青随手掏出帕子,心中却难掩纠结 这块方帕让所有的刺绣高深的人都看到,都觉自行惭秽,无法复制,更别提让这个刺绣技巧更上一层楼, 贞娘一下子就被这个方帕吸引了:“这个刺绣的方式完全不亚于我们,我绣的跟这个比也只略胜一筹罢了,但是这个刺绣方法却很奇特,从来没见过。” 苏青看着贞娘完全沉浸其中,也不想去打扰:“你好好钻研一下,我先走了,有任何需要的话你跟贝儿说,最近外面乱少出去。” 贞娘点了点头,在亭子里钻研了片刻,苏青刚走出不远,旁边的随从金儿就已经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不跟主子说明白了,锦绣绣庄现在莫名的出现了这种绣帕,怕不是敌人的试探,若是没有足够的应对之举,到时候只会束手无策。” 金儿一脸焦急的开口,仿佛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苏青假装叹了一口气:“说明白又有何用,也做不出来技艺更高超的,刚刚只不过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罢了。” 金儿点了点头,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苏青摆了摆手:“你再去找两个这样的帕子,给主子送过去。” 金儿点了点头,直接转过身去,苏青眼神凌冽,嘴角似笑非笑。 一只信鸽在天空上面飞过,金儿成功被捕。 苏青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可真是好手段,没想到你竟然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 金子直接服毒自尽,旁边的随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汗:“这次他把消息传递出去,不会对咱们有影响吧?” “这个人以为生病了就可以简单的上位,殊不知这正是对她的一场考验,成为咱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这人直接见缝插针,溜须拍马,也在内心中最紧绷的一根弦放松了下来。 苏青摆了摆手:“我告诉的她们是没有一战之力,十天之后才会传递下一次消息,她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6章西域绣娘 “现在街上有很多人都已经用了这种西域的手帕,再这样下去,咱们来之不易的地盘,很快就会被别人夺去。” 锦绣绣庄的一个分店的掌柜忧心忡忡的开口,这次的事件于每个店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再这样下去恐怕掌柜的也只能告老还乡了。 苏青冷静下来,自己思虑了很久,最终开口。 “她们来也需要时间,现在只不过就是卖了一些鸳鸯手帕,鸳鸯绣样,咱们其余的正常绣着,按原本的每一个适当的降一些钱数。” 十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十天就是抢占先机的最好时刻。 掌柜的不由得连连叹息:“打价格战是最失败的,这样下去也是损人不利己,反倒是让我们亏损。” 苏青摆了摆手:“每一件东西先适当的降一点价格,保证咱们有利润,就先这样吧。” 苏青直接成为了一言堂,毕竟要做大做强绝对要有信服力。 苏青想着这十天可以先回笼一下资金,之后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毕竟无法在技术上突破壁垒,更何况她们把独特的刺绣方式说成这是爱情的唯一。 有了这个之后,会保佑身体健康,平安顺遂,让无数的嫁人的、代嫁闺阁的争相购买。 而之前的鸳鸯美则美已,可是都是单一的绣法,也没有这么好的宣传词藻。 “堂主,咱们不需要告诉主子一声吗,毕竟刚刚的是敌人,更何况主子的刺绣也是天上地下的独一份。” 旁边的随从试探着开口,防止苏青因为心情不好,在迁怒于众。” 苏青摆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毕竟作为自己恩师的孙女,还是要有更重要的事情。 “无所谓,底下的人只要把事情做好,剩下的自会由我处理,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维持锦绣绣庄的正常营业。” 苏青继续往前走,锦绣山庄现在也算是赫赫有名,好在一直挺着高湛的绣技,以及源源不断的货源,背后垄断了很多绣娘。 锦绣绣庄是一块大蛋糕,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可是没等内部瓜葛,外部已经来捣乱。 贞娘对着贝儿开口:“你去街上观察一下这块方帕,把她的来源搞清楚。” 贝儿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实话:“小姐外面世道乱,还是在家里呆着吧,贝儿还是想在您身边服侍。” 贞娘受不了了天天朝思相处的人对自己连句实话都没有。 “有的时候只需要服从,不需要反驳,我也不是三岁孩童,自从这方手帕带在我面前,多少我也是知道一些,你若知道就把知道的说出来。” 贞娘此时也是动了怒气,自己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依附别人的女萝。 贝儿深吸一口气,深之道自己主子的性格:“听说外面来了个西域绣坊,这个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并且这个是相爱之人的象征,好像因为这个的事情,咱们的绣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贞娘点点头,从前有些事情自己不会,有些事情自己不知,有些事情不可为,现在终于有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贞娘还是要敲打敲打贝儿:“像这些事情我知道的,就不用再严防死守,有些不该我知道的,我现在也不急,你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而不是一味的隐瞒。” 贝儿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愤愤不平,所有人都对贞娘严防死守,只有自己在这身边,所以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 贞娘知道打一棍子要给个甜枣的道理,也知道不能一味的埋怨,否则只会让人心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件事情你做的也没有什么大错,但是在我心中,你就像我妹妹一样,所以有些事情不必瞒着我。” 贞娘沉思了片刻后:“你去把绣架给我拿来,以及我绣活的工具,再去买一个几匹高档一些布。” 贝儿思考的开口:“您要具体什么布匹,绫罗绸缎用哪个编制的方式?” 贞娘想了想,要做一款绝世惊人的嫁衣,自然不能是凡品,只不过这款嫁衣不能传出消息。 “市面上能买到最高档的布匹全部给我买回来,绫罗绸缎这四种编织的,全部都要。” 贝儿乖乖的听话去,而这款女生待嫁闺中的嫁衣,绝对是要独一无二。 贞娘的构想是要绣一个大凤凰,有无数个形态各异的小鸟来围着这个凤凰,这个凤凰一定要直冲云霄。 接下来的一阵子,贞娘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绣坊里,毕竟还要有个镇宅之宝才能镇住所有人,才能维护锦绣绣坊的名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十天之后,这股神秘势力也感觉到了不对,压根就没有过多试探,直接来势汹汹的,本土的以及附近受到这股冲击的,已经一起聚在一起,就为了阻挡这股势力的崛起。 苏青率先开口:“我知道大家对我有诸多不满,可是这毕竟是自己内部的事情,现在反倒让一个外人打了脸,这成何体统。” 底下所有人都在同意,可是却没有一个真正的人拿出方法。 苏青知道,如果需要大家的支持,还需要掌控老的掌权人。 苏青直接跪在地上:“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咱们辛辛苦苦几十年打拼下来的积业没死在咱们本人手里,却毁在了一个西域手里。” 老掌权人全身喝了一口茶,没有表态,毕竟全是在人手里抓着人家,要不放权就只能受着。 “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动,你们已经是个成熟的了,你若能说服大家,大家自然是希望你来带领,若说服不了,则能者居之罢了。” “虽然我有一些能力,可是最终决策的人还是您,咱们每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所有人都不希望,百年之后这些秘方无处传承,亦或者是传承不了。” 苏青这一番慷慨见的话,打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毕竟现在已经是一片祥和。 老掌权人刚要点头,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唯一,却没想到身旁的人俯身说了点什么,顿时脸色巨变。 第27章传言纷纷 老掌权人喝了一口茶水:“这个主事人谁都能当,唯独你不行。” 苏青听见这话,自然怒气冲冲, 好在随从也都收到了消息。 苏青疑惑的问道:“是咱们出了什么事情吗?” 随从战战兢兢的开口:“曾经咱们引以为傲的双面牡丹图手帕,被送入了宫中,而宫里使用这个手帕的妃子在宫内去世,据说死状惨烈,说咱们的手帕是不祥之物。” 牡丹图的手帕,正是曾经贞娘绣的,正巧几经辗转入到了宫里,没想到后宫里的妃子,死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罢了。 苏青冷笑一声,这只不过是有心人的攻击,苏青自信的走在堂前。 “大家都听说了我们锦绣绣坊的事情吧,大敌当前,这些事情都只是跳梁小丑的一些手段,我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都是我们家的,也没见我,有任何惨状。” 苏青试图安抚众人的内心,毕竟这次的事情若是做好了,也能被所有的绣坊当成领头羊,从此也能立稳脚跟。 老领头人顾虑的显然比较多:“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名声已经受损了,我是个古板的人,对于名声一向比较在意。” 苏青笑着开口,完全没有为这件事情的阴霾:“这好名声也是名声,坏名声也是名声,能出名就好,否则也不能一直碌碌无为,慢慢的名声就会扭转过来。” 老领头人不想说太多:“我这把老骨头说不过你们,你们若是都不介意,我倒也乐得。” 大家争吵不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能让苏青继续带领。 苏青冷哼一声:“你们在场的人想好了怎么对付吗,我们再怎么样也是入了宫中,虽然明面上不能买,可是暗里真正达官贵人,谁会信这些?” “我们已经在研制一件精美绝伦的衣服,当做我们的镇馆之宝,我也有招数对付这场来势汹汹的战争。”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虽然心中偏向苏青,正好苏青也是个可以拿捏的,毕竟有这件事情从中威胁。 最终还是老领头人发话:“既然锦绣山庄这么有信心,那就让锦绣山庄的人和大家再推选一名,两个人共同对抗这次的危机。” 苏青点了点头,虽然分走了手中的权利,心中不爽,但是面上还得过得去。 苏青直接郑重的开口:“双面牡丹图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以后谁要再拿这件事情说话,别怪我翻脸无情,若是能拿出我新的把柄,我甘愿接受,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还希望咱们能精诚合作。”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青竟然玩了一招釜底抽薪,但是现在受制于人,只能被迫接受。 苏青冷哼一声:“我已经提前找好了所有商铺的商家,只要是西域方向,无论怎么样,哪怕有本地人来牵线搭墙,所有的一律涨价一半,这样可以暂缓时间。” 所有人点了点头,对这个还是比较满意,等着苏青接下来的话。 却没想到苏青把话头抛给了别人! “我首先的计谋已经出完了,柳掌柜竟然是大家推荐出来的,想来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不如也说个想法,让我们大家听听。” 苏青直接明目张胆的刁难柳掌柜,大家也无可奈何,甚至乐见其成,毕竟都是对自己有益的。 柳掌柜在绣坊臣服了这么多年,能存活下来,不说有多么精明,但是出的主意至少能保本。 柳掌柜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每周一边两次活动,逢双数左边每家店铺挑选一样降价售卖,薄利多销,用来吸引顾客,单数的是右边。” 这个方法虽然不错,但是治标不治本,大家虽然心中有不满,但却无可发泄,毕竟是自己推举出来的人。 会议继续商量了一下,随后便简单的告一段落,苏青出来之时,正好看见了贝儿。 “你不伺候小姐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您辛苦了,咱们不急一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一举的爆发。” “好的,我知道了。” 苏青仔细的琢磨这段话的意思,想来是镇店之宝研究出了眉目。 贞娘自从上次说完之后,消息也灵通了起来,也听说了双面牡丹图的事情,特地来派贝儿告诉苏青。 郭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最近已经在全面的来势汹汹,咱们差点招架不住,好在她们没有一鼓作气,反而像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去忙,所以咱们在这个地盘才得以喘息。” 龙寻气的不由得拍了桌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这样子恐怕是要把事情做绝,查到来源了吗?” 郭伯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据说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好像还跟西域的一些神秘的东西扯上关系,就怕被人阴了,所以我让咱们的兄弟边打边撤。” 龙寻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的内忧还未平,外患接踵而至:“像他们这样指定不止针对咱们一个,会有人忍不住动手的,咱们现在羽翼未满,让咱们的人直接撤出,来不及跟他们争这朝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就做渔翁就好。” 郭伯点了点头,把命令传达下去:“他们的身体要比寻常人的爆发强,不过倒很刻板,恐怕是从小训练,现在没有听到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人的爆发力变强,更何况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让这股势力使用。” 龙寻摆了摆手:“这都不重要,把消息放出去,让旁的人也知道知道,咱们所有人都撤出这里,从此跟这里没有关系,只要不危及到京城,危及到我的大业,这些毒瘤都可以慢慢的拔出。” 殊不知正是这一决定,让龙寻成功的错过了贞娘的见面。 龙寻心里在想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不知道能否在这场动乱的风波活下来。 只不过自己有大业去做,如果真死了,顶多就是在寺庙立一个碑罢了,更何况身份不明,甚至连去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第28章宴会 贞娘用手揉了揉眼睛,最近的熬夜为了做出一件完美的嫁衣,这十多天来日夜兼程,毕竟时间不等人。 贞娘刚出门口,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阳光。 贝儿一上来就迎接:“小姐,最近累了吧,赶快休息休息,话说小姐到底绣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 “不该问的别问,把最近外面的事情跟我说说,咱们去看一下灵儿。” 贞娘已经三天没有出房门,对于灵儿的思念也是到达了顶峰。 “听说后天有西域舞娘的表演会,现在风靡的就是西域的绣品,怕是有些关联。” “她们在哪里表演?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从中获得西域的线索。” 贞娘在一件嫁衣上绣了百只小鸟,这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 贝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据说是花高价租下来的场地,当天只要去的人,全部送一个手帕。” 贞娘肆意的笑了,只不过是用些微末流的手段,贞娘喃喃自语道:“恐怕很多人忘记我这个人了吧,正好也谋一谋福利,让大家放松。” “传我令下去,当天咱们所有人都放假,就特地去看这场舞会,可以领完手帕就走,就当是给大家放假了。” 贝儿笑了笑:“好的,小姐一下令,必然会受所有人的追捧,等一会我先知会苏主子一声。” 贞娘想了想苏青,应该已经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愁坏了,自己现在能帮一下忙就帮一下。 “我让所有的绣娘去绣嫁衣,绣的怎么样了。” 贝儿有些不理解:“小姐怎么想去让绣嫁衣了,原本有库房里就有五件适合普通姑娘出嫁的嫁衣,还有三件比较高端一点的,这几天所有绣娘集中在一起,又做了三件普通的嫁衣。” 贞娘思考着数量,自己要把嫁衣捧上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又不想赚穷苦姑娘的钱。 “接下来多做一些贵的吧,绣娘不能停,一停下来,咱们就会拢不住人心,化作鸟兽四散飞去,到那时咱们才是真正的孤木难支。” 贝儿心一横,直接开口:“这结完钱之后,距离下一次结钱还有半个月,咱们已经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了,咱们现在的生意又不景气。” 贞娘瞬间计上心来,自己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既然敌人出手了,自己自然是要反击回去。 贞娘胸有成竹:“放心吧,我们很快的就会回笼资金,不会让绣娘等太久。” 贞娘看见灵儿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心中也升起了怜爱之情,抱在怀中,感受着生命的传承。 贞娘思考着看着小猫咪的一对猫眼石,心中忽然灵光一现。 贞娘对着贝儿思考着:“你去把账房给我叫来,看看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账房颤颤巍巍的开口:“前两天靠着还没有西域的衣裳,资金回笼不少,这两天西域的衣裳已经在大街有人开始穿了,大家都等着买新衣服,现在只有区区不到三百金,剩余全部压在货物上。” 贞娘仔细的观察着,不过心中觉得还是有些猫腻:“我保障房这件重要的活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账房先生明显的有些心虚,擦了擦额头的汗:“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贞娘嗤笑一声,对这种人向来是看不起的,不过接下来这阵子收敛一点就好了。 “你留一些正常发随从、仆人的月份,留两个月的就行,剩下的全部去买宝石,要求要集齐—百个宝石,不用特别贵重,但是这一百个宝石不能重复,并且宝石不能太大。” 贞娘准备把宝石镶嵌在嫁衣的百鸟上,百鸟配百宝,光是听着已经是一场头脑风暴。 这个嫁衣甚至比贞娘原本的嫁衣贵重不少,也承载了贞娘的很多希望,但是也没有要嫁人的心,没有小女生代嫁闺阁,更没有当初的盼望。 贞娘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想法撇掉,毕竟把自己的生命,自己以后的荣辱,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账房先生有些疑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的宝石是有何用?” 贞娘瞥了一眼:“不告诉你的自然是不能告诉你,想来是今天出来急了,思绪还没有转变过来。” 账房先生灿灿地笑了:“那您准备什么时候要?” 贞娘用手帕掩着嘴唇,嘟了嘟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质量一般的,每一颗宝石都要匀称一点,我希望大后天就能看到这百颗宝石。” 账房先生刚想出口拒绝,虽然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时间又有些紧凑,但是想来刚刚威胁自己的账本,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二天当中,贞娘一直在完善嫁衣的形制,如果离远了看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件未完成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否则的话,迟早会因为没有钱而关店。 到了表演时间的当天,贝儿已经好好的给自己打扮了一番。 贞娘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不由得有些可笑。 “舞娘的表演马上开始,大家按照秩序好好的。” 贝儿在贞娘的耳边开口:“苏主子让我问你今天需不需要捣乱,已经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贞娘摇了摇头,趴在耳边窃窃私语道:“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依靠这些,更何况她们有足够的胆量在这里开舞会,防守自然是严上加严,不必动手,简单规劝一下,别人若是动手咱们也不拦。” 贝儿在贞娘的带领下,脑子也很快的就转了过来:“如果真有人动手,咱们就当看戏了,主要就是把咱们摘出去,不裹挟在这里,咱们就属于那种遗世而独立,对吗。” 贞娘笑了笑,被这番发言也有所打动,点了点头。 贞娘手里拿着方帕,绣法虽然奇特,最重要的是这种绣法一定会有机器的辅助如果是人绣,完全没有保证这么平整。 贞娘拿着方帕毫不在意,却没想到刚要开启时,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