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商女之妙手空间猎帝少》 第一章 狼狈重生 吭哧……吭哧……火车穿越隧道，耳畔风声呼啸。 宋叶猛地睁开双眼，入眼是一片刺目的光线，身下火车碾过铁轨颠簸的动静，让她一瞬间感到不真实。 明明昏迷之前是在海底，遭遇了大爆炸，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 “嘶……”她抬手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却又是一愣，顾不得脑子昏沉，她震惊地眼前自己的双手。 在海底爆炸中，她分明记得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炸碎，可是如今摆在眼前的一双手却是完好如初，甚至是小巧。没错，对于一个年近三十，做了杀手经历无数厮杀跟磨难的人来说，面前这一双手，压根就与记忆大相庭径。 忽然，她意识到蹊跷，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脸，那娇小的骨骼，年轻有弹性的肌肤，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是她！ 宋叶皱紧眉峰，刘海下冰冷的视线缜密扫视着周围。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是被组织送上了火车，可现在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周遭的一切很不对劲。 这火车的设备老旧，座椅都是以前的木制，来往的行人穿着土气，那车厢上贴着的画报还是歌颂祖国的卡通，日期是……宋叶忽然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那画报上边的日期。 x年x月x日，这不是十五年前吗？ 因为起来得太快，她脑子一阵眩晕，只得靠着身后的车厢才能站稳，视线掠过脚下，定格在一个军绿色的书包上。书包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倒在地上，烂七八糟，可躺在上面的校章却是字迹清晰映入了眼帘。 那一刻，宋叶是彻底懵了。 “喂，宋叶，谁允许你站起来的，给我蹲下去！”震惊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口气嚣张。 宋叶循声望过去，就见着前边过道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三个女生，棉衣碎花裤，扎着两条麻花辫，形象土气而难看，而这几个人的出现，却直接验证了宋叶的猜想。 唐美玲，朱珊，郑凤，俗称三中三美，在宋叶为数不多的学生生涯中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当然，是负面的影响。 而宋叶记得，这三人的音容相貌，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见到过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所处的地方，是十五年前毕业旅行的火车上，也是改变她一生的时间点。 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她三十年受尽磨难，最后葬身海底之后，又把时间的沙漏倒回了十五年前，这是想让她缅怀还是重新做选择？ 她眼眸微眯，眸光掠过一抹冷色，无论是梦是真，重来一次，她可不会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宋叶。 “喂，宋叶，你聋了吗，我让你蹲下，别碍着我们的眼，你没听见吗？”见着宋叶直挺挺站在那儿不动弹，唐美玲俏脸一黑，尖锐的声音像是要穿透车厢。 周围乘客对这些小孩子胡闹无心理会，各自歪七扭八堆在一起睡觉，偶尔有几个人睁开眼睛，也都只当是在看热闹。 宋叶回过神来，冰冷的眸子定格在对面三人的脸上。她没记错的话，这次毕业旅行唐美玲三人是早有预谋要整自己，全程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上了车更是直接赶她到车尾蹲着，让她受尽别人的嘲笑。以至于后来下车她迟了，脱离了队伍，被人牙子抓走，彻底消失在学校里。 想到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因着小心思害得自己十五年颠沛流离，宋叶心中寒凉，眸光也是越发冰冷起来。 唐美玲被盯得心头一惊，不禁有些害怕，可一贯对待宋叶的嚣张跋扈根深蒂固，让她强自镇定，仰着鼻孔继续叫嚣，“收回你那种恶心的眼神，宋叶，如果你不乖乖照做，回学校有你好受的。”还有一个学期，她可以保证让宋叶死好几个来回。 如果换做是十五年前的宋叶，估计早就吓得腿肚子发抖，毫无骨气乖乖照做了。可惜的是，如今站在她们面前的是当了十五年杀手，杀人不眨眼的宋叶，这点恐吓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们想玩，那自己就好好陪她们玩玩。 眸光一闪，宋叶一个转身，躲进了身旁的厕所，看似在害怕逃窜。 对面三人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唐美玲嘴角一咧，大摇大摆走了上去，“还敢逃，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走，去把她给拖出来。” 这个年纪的学生都幻想着自己是老大，欺压像宋叶那样的弱小可以极大地满足虚荣心，唐美玲觉得自己自信爆棚。 只是下一秒，站在厕所门口，火车轰隆隆在瞬间冲进隧道，眼前一片黑暗，她伸出去拉门把手却是扑了个空，刚一愣，漆黑中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了进去，不止是她，连着朱珊跟郑凤都也被拖进了厕所。 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噼里啪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她们脑袋上砸，疼得她们哭爹喊娘，“啊，好痛，什么东西，停下，啊……” 可惜，无论她们喊破了喉咙，轰隆的隧道回响声还是盖过了这阵动乱，头顶被砸得满头包，狭窄的厕所里三人疼得互相推搡，不是踩着彼此的脚，就是碰着对方的头，而在即将穿出隧道的时候，三人终于不负众望被砸晕了过去。 宋叶出了厕所，顺手卷了一本书卡在门把手的位置上，平静地转身，随手扔掉手里的木瓢。这是厕所里预留舀水的东西，没想到用起来还挺顺手的，只是运动这么一会儿，她感觉手臂酸疼，感慨着回去之后要加强锻炼才行，这样的力气跟身手，跟前世差太多了。 虽然不想继续当傀儡杀手杀人，可宋叶深知这世道黑暗，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宋叶原本冰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既然让她再次掌握了命运，这一次，她绝不再妥协。 第二章 异能乍现 教训完唐美玲三人，宋叶并没有回到五班的队伍，一则想让唐美玲再在厕所享受一段时间，二则是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自打接受了这荒唐的重生经历，宋叶就注意到来自暗处的一双眼睛，上一世自己下了火车被抓走，想来也是在火车上落单的时候被盯上的。 她想了想，转瞬便做了决定，转身走向前面一节车厢的中部，那里正坐着三人，正在小声交谈，听到脚步声，霎时默契地住了口望过来。 “几位叔叔，能让我坐一会儿吗？”宋叶垂着脑袋，半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整张瘦弱的脸，声音柔柔细细，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 靠近走道这边的男子抬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姑娘，面上忽地露出友好的笑容，“坐吧，你还是个学生吧？” “恩，谢谢。”宋叶低声应着，抱着书包坐在当前四人座中唯一的空位上。 在座三人假装随意看着风景，实际上都在若有似无打量着宋叶，最后对面的中年男子眸光闪过一丝算计，“小妹妹，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喝点水，正好我也要去倒水。”说完，男子晃了晃手里的塑料杯子。 宋叶垂着头，怯生生似乎犹豫了很久才点头，“那，谢谢叔叔了。” “不用不用，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就麻烦你先帮我看着东西，我去去就来。”说着，男子一脸笑意走开，还特别大方将桌子上的黑色袋子托付给宋叶保管。 这要是换做其他孩子，在经历了所有人排斥，冷饿交加的情况下，能遇着好心人帮助，早就感激涕零了。可坐在他们跟前的是宋叶，十五年前她便是被这男子拐卖，在山区里遭受了两年的毒打，化成灰她都记得这人。 看着面前用来骗取宋叶信任的黑色袋子，她眸光一闪，将计就计，一把抱在身前紧紧搂住，面上假装看管，实际上一双手早就暗自在摩挲判断其中的内容。 她前世接受了许多精密而残酷的训练，一双手早就无比灵活敏感，隔着薄薄一层布探知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当她将手放到那袋子上边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却瞬间冲进了她的脑海，几十个钱包跟零散的物品全部一一呈现在脑海中，清晰无比，就好像是亲眼所见的一样。 “小妹妹，你怎么了？”隔壁的男子见宋叶僵着没动，疑惑地问了问她，眸光有些探究。 也就在这刹那间，宋叶迅速反应过来，搂好眼前的袋子，摇着头小声道：“我没事。” 一边应付着人牙子同伴的窥探，宋叶一双手迅速摸过袋子表面，确定了其中确实是钱包跟首饰一类的财物，心中顿时震惊不已。 刚刚她只是碰到袋子的表面，并没有摸到实质的东西，可眼前却能清楚看到那些钱包首饰，样式跟颜色都能见着，就好像穿过了袋子，看到了里边一样。 思及此处，宋叶心头一跳，手指不禁摸到自己书包上边，精神略微一集中，里头杂乱的书本跟校章的位置，全都一一呈现在了眼前。 她确定，这不是做梦，也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确实可以通过手指触碰，看到物体里边的内容。 这个认知令她震惊，止不住心脏剧烈跳动，同时又是欣喜，经历了重生，没想到上天还给自己开了外挂。 怀揣着异能的新鲜感让她跃跃欲试，想要找其他东西测试自己的力量，可想到此时的处境，她又恢复了平静。 怀中的袋子里显然是贝庄物，这些人不仅是人牙子，还干着顺手牵羊的勾当。 宋叶低头探索着其中的内容，不经意间在袋子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块圆溜溜的石头，看形状跟质地，还是一块原石。 正想着神不知鬼不觉拿出来瞧瞧，走道另一头却传来了脚步声，中年男子端着水递到宋叶跟前，让她不得不收手。 “呵呵，谢谢你这么用心帮我看东西。”男子笑着将东西拿回来，目光跟同坐两人对视了一眼，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看着宋叶的眼神亮了亮。 以往都是骗一些中年老妇女，卖不到几个钱，没想到这回倒是捡着宝贝，关键是够傻够胆小，不会惹出事情。 宋叶借着刘海遮挡，将这些人算计的嘴脸一一收紧眼底，心中冷笑，面上道了声谢，主动将袋子还给对方。 目光掠过原石所在的地方，她心里不禁惋惜，如果能再看看就好了…… 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见那黑色袋子里的原石瞬间飞向她的掌心，然后就……消失了！ 宋叶一愣，禁不住翻开自己的手心，却是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尽管心里七上八下，还摸不着头脑，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她多想，接过男子的水杯，她假装仰头，一点点喝下去，实际上水顺着掌心进了袖子。 水里下了安眠药，这是人牙子惯用的伎俩，宋叶不会傻到真喝下去。 对面几人见宋叶听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站台一个个过去，半个小时之后，宋叶估摸着快到终点站了，便假装安眠药发作趴在桌子上。 “小妹妹，小妹妹……”对面的中年男子喊了两声，确定她睡死了以后，打了个手势，趁着乘客都在睡觉，将宋叶迅速转移到车厢的厕所里，然后转身去寻找别的猎物。 宋叶睁开眼睛，发现厕所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同样中了安眠药。 因为火车上的厕所臭气熏天，行车途中摆定不定，所以鲜少有人在火车上上厕所，这也给人牙子提供了方便。 宋叶听着外头没有动静，当下扯开了自己一节袖子，弄乱头发就一鼓作气打开门冲了出去，直接跑到车头的位置，抓着负责的乘务员，一脸惊慌道：“救命啊，有人要绑走我们，我还有同伴，被人贩子绑在厕所里了。” 第三章 秦湛出手 火车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动了乘客，乘务员更是惊诧不已，几乎是瞬间便相信了面前这年纪不大的孩子，伸手从背后掏出了塑胶棍，面色严肃招呼了几个同伴，“你的同伴在哪里？” “在第十节车厢的厕所里，对方一共有三人，都是中年人，其中一人留着山羊胡，一人脸上有刀疤，一个是左撇子，手上都拎着一个黑色袋子，里面是工具跟贝庄物。”宋叶迅速报出了位置还有几人的特征，条理清晰，让人第一时间可以确认。 乘务员交代宋叶在原地等待之后便匆匆离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一个乡下的土丫头刚刚遭受了惊吓，思维却如此清晰有任何异样。 这个年代的治，安相对混乱些，所以火车上通常都会安排三两个手脚功夫比较好的人员当乘务员，为的就是防止抢，劫等事件的发生。 看着乘务员抓着塑胶棍走远，宋叶趁着周遭众人看热闹的功夫，起身走在软卧车厢的通道上，现在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测验自己的能力了。 软卧的车厢不像硬卧那般毫无隐私，这种相对高档的车厢不仅是两人一间，而且有房门封闭，里头空间也很宽敞，当然，价格也是硬卧的好几倍。 宋叶状似随意地走着，指尖在车厢上一一划过，第一间车厢里头的一对夫妻跟孩子，以及爷爷奶奶的身影都清晰可见，第二间车厢里是两个打扮高贵的妇人，正对着镜子擦香粉，用的牌子是市面上的高档货色…… 直到第四间车厢，宋叶对自己手上匪夷所思的力量已经深信不疑，并且还发现了掌心里藏着的空间，只要意念一动，隔空取物易如反掌，刚才消失的原石也正在空间里。 想着人牙子那边差不多有动静了，正当宋叶打算找个位置隐蔽的时候，掌心下第四间车厢里头的情形却让她微微一愣。 里头是两个男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其中一人坐在桌旁正看着外面的风景，侧脸落在阳光里，棱角分明，嘴角抿着露出了刚毅的弧度，那双眼睛里沉稳如山，充满了肃杀之气，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不同于后世满大街的花美男长相，这种充满了血性跟刚硬的长相更能让人热血沸腾，不过勾起宋叶注意的却不是他的长相，而是对方身上浓烈的肃杀气息。 只消一眼，宋叶就可以断定，这个男人杀过人，而且沾染的血腥不少。 在开完云城这样的小地方火车上，居然有这种人物，足以引起她的好奇，而对面正低声冲着他说话的男子，一开口的称谓，更是让宋叶惊讶。 因为熟知唇语，所以隔着厚重的铁壁，她也可以读懂男子的话，他说的是，“少，校，需要出去看看吗？” 少，校。 这是军，衔，照宋叶所知，要升到这个级别，起码得三十岁以上的年纪，而里边的男人如此年轻便有这等地位，要么是后门专业户，要么便不是等闲之辈。 里头两人虽然隔着墙壁，却也将外头的动静听得清楚，那名手下显然是请示，而坐在桌边的男子却是雷打不动，只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不必。”也不知道是本身气质使然还是心情不佳，宋叶觉得那张脸冷硬到快要结成冰块了。 鉴于火车上有这么一号不好对付的人物，宋叶决定收手不再闲逛，免得暴露自身。 而此时动作迅速的乘务员也已经将昏迷在厕所里的女孩救出，人牙子也已经有两人落网，经过女孩指认，确定了罪行。 “恩？刚才报案的孩子呢，你们有谁看到了？”乘务员回来没见着宋叶，转头便找了起来。 可车厢里众人却只是摇头表示没有看到，也没人注意到混迹在人堆里的女孩身影。 由于没有抓到主，犯，所以受害女孩跟人牙子都被乘务员重点看管起来，直到终点站抵达才将人扭送处理。 宋叶看着车站前闹哄哄，众人围观着人牙子挣扎以及受，害者家人痛哭流涕的一幕，眉头不禁深锁，正要走出站台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脚步声袭来，速度极快，与周遭的节奏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叶眸光一凝，在利刃破空刺过来的时候，身形一动，堪堪避过，一回眸，正好就对上了山羊胡子男人阴狠的面容。 对方一愣，显然没想到宋叶能有避开的身手，随即想到自己被抓走的兄弟，心中愈加愤恨，“臭丫头，坏我好事，今天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那利刃无比锋利，接连刺了过来，宋叶原本想自己教训他，却发现身体反应能力跟力气实在太小，无奈之下，只得狼狈躲开，憋足了一口气，扬声便喊，“救命，不要杀我！” “臭丫头！”眼见着这一声惊动了周遭的人，男子心中气愤，却也不得不转身逃走。 因为还没有出站台，那男子沿着高台一路撞倒了人群，丝毫没有注意到远方正在靠近的另外一辆火车。 他没注意到，可宋叶却看到了，看着那由远及近的火车以及站台下边森冷的铁轨，她眸光冰冷，从空间里取出的原石被捏在手中，这样的距离跟角度，她可以让男人死无全尸。 可就在原石堪堪就要出手的瞬间，男子却是突然撞到一堵肉墙身上，在怔愣间，手腕一疼，胳膊就已经被扭到了背后，疼得他哀嚎出声。 人群骚动，火车站台上的工作人员迅速围上来，确认了男子的身份，对见义勇为的男子表达感谢。 秦湛将人交出去，拒绝了通报姓名领取车站奖励，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人群。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呼救的女孩就在那里，而且还跟歹徒搏斗了一会儿。 可如今那里却是空空如也，早就不见女孩的踪影。 “少，校……”身后男子低声唤了一句，提醒他时间。 秦湛收回目光，大步朝着车站外头走去。 而此时逃之夭夭的宋叶也搭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第四章 奇葩宋家人 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看着乡间小路上的尘土飞扬，一间间矮房屋瓦鳞次栉比，对于重生，宋叶第一次有了实感。 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回到这个熟悉的小镇，改变了命运，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就算是冷情冷心如宋叶，在这种场面下也不禁有些触景生情，感慨万千。 不过这感慨也就只维持到家门口而已，即便将近十五年的时光没有接触过家人，可宋叶依旧清晰记得自己在宋家度过的人生，是多么卑微跟苦累。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老旧的房门，在楼道里回响的动静惹得屋里头的欢声笑语在刹那间停顿。 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宋母陆兰扫了一眼门口，见到杵在原地的宋叶，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还不待开口，沙发里的二女儿宋婷婷跟三女儿宋美美已经开了口，尖细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埋怨着，“宋叶，还不快关门，多冷的天，你想冻死我啊。” 陆兰闻言，随即皱起眉头，目光落到宋叶一身有些脏乱的衣服上，“出去旅游一趟就玩疯了是不是，衣服弄得这么脏，没一点女孩样子，还不快进来。” 这个时候，沙发上唯一的男主人宋远志却没有说话，他端着架子，对这个不受宠爱的女儿，连一眼都吝啬给予。 宋叶遮挡在刘海下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冰霜，一颗因为重生而喜悦轻快的心迅速沉到谷底，尽管时隔十五年，宋家人的嘴脸还是这般可恶。 她抿了抿唇，将到嘴边的爸妈咽了下去，关上大门，独自走回了房间，不出意料地听到来自身后陆兰刻薄的声音，“连招呼都不打，你当这儿是酒店还是旅馆，明知道家里条件困难还去旅游，败家子一个。” 她的话得到了两个女儿的附和，隔着房门都能清楚听见她们的数落声。 宋叶坐在床边，看着窄小的床上扔满了衣服跟袜子，看也不看地坐到另一边的床上。 宋家生活拮据，只有两室一厅，所以三个女儿只能挤在一间房里，床铺是上下分层那种，宋婷婷跟宋美美霸占了下边的位置，宋叶只能住在猫腰也会撞到头顶的上铺。 以往宋家的卫生跟衣服都是宋叶负责清洗，所以出门三天，小房间已经乱糟糟，特别是自己的床上，堆满了宋婷婷跟宋美美的脏衣服脏袜子。 如果是上一世，宋叶会任劳任怨干活，可重生了一次，晓得其中因果缘由，她也不会再任人欺负。 好不容易找到了僻静的场所，宋叶便将原石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放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观察。 黑砂皮，质地细腻坚硬，是一块老坑种的原石，上一世宋叶接触过翡翠的行当，知晓这种原石能够开出翡翠，那山羊胡子的男子小心把石头藏在夹层里，想必是极为贵重的东西。 都说神仙难断玉，赌石界有人靠着原石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连最先进的仪器都无法窥视其中的真假。 宋叶把玩着手里的石头，想到自己如今的异能，决定试一试。 心思一动，脑子里迅速浮现出黑色原石的形状，接着往里边继续探进去，忽然就看到一抹清透的绿色。 出绿了！ 宋叶心头一跳，认真研究起翡翠的水头跟色泽，初步断定这块翡翠是一块老坑玻璃种的翡翠，造价极高，仅次于帝王绿。 没想到自己顺手牵羊牵回一块价值不菲的宝贝，宋叶眸光扫过窄小的上铺，决定找个时间出手挣点钱。 正努力思索着云城周边有哪些毛料市场，外头就传来了一声叫唤，“诶，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人来伺候啊。” 宋婷婷说话跟陆兰一样尖酸刻薄，根本与其清丽的外貌不相符合。 “二姐，她可能是在整理房间呢。”宋美美眼角带笑，只是眼里时刻带着算计，这会儿想到脏乱的房间有人收拾，心情大好，扬声冲着屋里头喊，“宋叶，吃饭了。” 这一家子全当宋叶是个下人，两个妹妹也从来没喊过一声姐姐，所以当宋叶走出房门，看到桌子上只剩下残羹剩饭的时候，也是见怪不怪了。 宋家人一向都是这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指使宋叶干活，等到宋叶干完活，其他人也都吃完了饭，宋叶就只能吃剩菜剩饭，然后负责洗碗，打从记事开始，这个已经成了惯例。 不过今天见到这三两个盘子里的残羹剩菜，宋叶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或许是饿怕了，所以成为杀手之后，她对食物的要求一直很高，再看到这些东西，当真是难以下咽。 所以站在桌边三秒之后，她果断转身，“我不饿，先回去一趟。” 只丢下这一句话，她的脚步已经迈向了门口，堪堪要出大门的一瞬间，屋内怔愣的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站住！”陆兰尖锐的声音响起，分贝之高，震得人耳膜发疼，显然是气急。 宋叶顿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这幅不配合的姿态让陆兰的面色彻底黑了下去，“宋叶，去了一趟外边回来，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家里饭菜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了，你爱吃不吃，要走之前，先把碗筷给我洗干净了。” 饭可以不吃，但活一定要干。 宋叶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陆兰的偏袒，静静转身注视着桌边的陆兰，她的语气不带一丝起伏，“我有事要出去，家里这么多双手，不差我一个人洗碗。” 话音刚落下，啪地一声，陆兰拍了桌子，“宋叶，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了是不是，让你干点活还敢顶嘴，你作为家里大姐没个好榜样，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说着，陆兰操起厕所旁边的扫帚，作势冲上来就要打宋叶。 这扫帚也是宋叶专属，她用这扫帚打扫家里卫生，陆兰却是用它来打骂宋叶，理由层出不穷，甚至是生活有一点不顺心都拿宋叶出气。 以往宋叶忍气吞声，乖乖任打，可今天，却是不一样了。 第五章 卖原石 一场家庭风暴即将拉开帷幕，在场包括宋远志在内都将这种家常便饭当成娱乐节目来看，等着看宋叶被打得惨兮兮，还不得不哭着去洗碗的精彩戏码。 陆兰高高举起手中的扫帚，眸光狠戾，毫不留情就往宋叶身上招呼，可在半空中，手腕却是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给擒住了。 空气一瞬间就凝固了，气氛诡异安静了下来，宋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宋叶。 她竟然还手了。 “我并非软弱可欺，只是顾念亲情，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情分可言，不用赶我，我自己可以走。”宋叶平静的话语依旧没有一丝起伏，可言语中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卷起了惊涛骇浪。 陆兰的脸色一变再变，横生在胸口的怒气却在宋叶平静到近乎冰冷的目光中再也发作不起来，直到大门关上，砰地一声响动让沙发里的宋远志站起身，大声咆哮了起来，“真拿自己当棵葱了，有种别给我回来，要死死到外面去。” 隔着老远，楼道里都可以听见这一声咒骂。 走在其间的宋叶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 宋远志不是高高在上，不对她动粗，相反的，他是宋家里头最无法容忍宋叶存在的人，这么多年看着陆兰苛刻她，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她这个受气包不听话了，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头对这份亲情早就没有了期待，如今的宋家人在她眼里，已经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眼下她首先要解决的是填饱自己的肚子跟口袋。 小镇偏僻落后，别说是毛料市场，一般高档的首饰店都没有，记忆里好像只有城里的中学附近有一家卖玉石珠宝的店面。 小镇距离中学有好几十里路，平常的孩子上学都得坐公共汽车，不过陆兰刻薄她，一直让她走路上学，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际上就是为了省钱。 此时宋叶身无分文，也只得靠着双腿前行，空着肚子走了三个小时，到了城里，她已经脸色发白，仅仅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着不昏倒。 等找到那记忆中的珠宝店面时候，却发现店门已经关闭，临近傍晚时分，店铺早就关门了。 宋叶看着天边的晚霞，已经无力再继续走下去，所以窝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休息，手里拿着原石，轻轻一叹，这重生的路子，也未必就那么好走啊。 兀自感慨的时候，不远处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堪堪停在了宋叶面前，车窗下滑，露出男人一张方正的脸，“小妹妹，你在我的店面口做什么？” 宋叶一愣，抬头见到那男人一脸温和，立刻起身就到了车前，捧着那块原石，轻声道：“我想来卖这块翡翠原石，家里困难，只剩下这块石头了。” 一个小女孩一个人拿着原石出来买卖，这多少引人猜疑，所以宋叶找了一个理由，加上消瘦苍白的脸庞，倒真有几分走投无路的贫困感觉。 那男人本没有在意，可待看到小手里捧着的原石时候，眸光却是亮了亮，打开车门主动下来与宋叶攀谈起来，“小妹妹，这东西是你家里人让你拿出来买卖的？” “恩，爸妈让我拿过来，说是切出里面的东西，就可以卖出去。”宋叶佯装着不懂，怯生生护着石头回答。 男人没有多想，当即就打开店门，招呼宋叶进去，“我叫赵真，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声叔叔，这东西贵重，你拿好，待会我准备好机器就可以切出里边的东西了。” “赵叔好，我叫宋叶。”宋叶也报了家门，随即坐在椅子上等着，期间，赵真还给她倒了茶水，拿了点心。 “饿了就先吃点，这解石费工夫，估计得等会。”并没有因为宋叶穿着破烂就嫌弃鄙夷，赵真贴心的举动让宋叶对其品性有了初步的判断。 当然，最终的结果，都得看那石头里面的内容。 赵真穿着一身西装，坐在解石机前面亲自动手，细细将黑砂皮的表面磨开，巴掌大的原石擦开窗口就用了二十分钟，可见其细致小心。 赵真的珠宝店在云城并不出名，名气越小，越难得到好的资源，加上资金拼不过大的商店，铺子一直靠着口碑勉强维持，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转行干别的营生，可每每对着这些翡翠石头，心里却总忍不住喜欢跟探究的渴望，就像是现在，对着一块材质不算好的黑砂皮，他也是细心呵护。 不过在下一刻，看到那露出皮肉的一抹绿色，他却是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叔，怎么了？”宋叶坐在不远处，状似疑惑地问着。 半晌，赵真才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笑容，口气激动道：“出绿了，是出绿了，而且水头不错。”也不管宋叶能不能听懂这些专业术语，赵真说完这句，就赶紧用帕子沾了水，细细去擦开窗口，直到一整颗翡翠摆在眼前，那晶莹剔透的光泽简直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算宋叶是个外行，也看得出这东西贵重。 她坐在一边没有开口，直到赵真研究完，平复了心情，才主动朝她问话，“小叶啊，这东西，你家里人可有说要卖多少钱？” 宋叶摇头，“爸妈没说，只说需要一点钱过日子，这个我也不懂，还是赵叔开价吧。”这话多少有点扮猪吃老虎，宋叶就算再外行也不应该蠢到让对方开价，她眼下这么做，却是在试探对方。 赵真一愣，拿着东西，面上露出了一抹笑，“这翡翠是老坑玻璃种的，价值不菲，不过开出来体积有点小，赵叔这铺子也小，拿不出那么多钱，算你三十万的价格，怎么样？”说这话，赵真多少有些心虚，因为老坑玻璃种的苹果绿，就算小点也要七八十万，可他手里头却没那么多钱。 宋叶看他眼神闪躲便知道对方心虚，不过观察其品行，倒还是可取，思及此处，她起身，走到赵真的面前，“好，三十万，不过，另外我还要珠宝店的股份。” 第六章 创业的想法 从宋叶进门开始，他一直都只当对方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可当最后一句话落地的时候，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禁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孩子。 分明还是一样的寒酸的衣服，厚重到看不清面容的刘海，可那嘴角牵起的弧度若有似无，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分外冰冷的感觉，整个人的气息也被这一抹冰冷完全改变。 “你……想干什么？”赵真皱着眉头，警惕出声。前一秒这手中的翡翠如果是香饽饽，那这一秒便成了烫手的山芋，因为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手拿来设计陷害他的东西。 翡翠的行当再小也是有利可图，同行竞争之间的内幕有时候更是黑暗得可怕。 宋叶面对审视迫人的目光，却仍旧一片淡然模样，只是手臂微抬，转瞬又将翡翠掌握回了自己手中，动作之快，不禁令赵真瞠目结舌，“三十万的价格，赵叔也知道是少了。你想要一块撑场面的翡翠，我想要启动创业的门路，这单交易，合情合理。” 打从进门她就注意到这店里的珠宝首饰成色不好，赵真急于买下翡翠更是说明他目前的窘境。 宋叶认为自己是在互惠互利，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可这话出自一个少女的口中，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赵真甚至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创业？” “恩，我对赌石很有兴趣，希望可以跟赵叔合作。”宋叶坐回桌边，把玩着手里的翡翠，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饶是赵真再好的脾气，此时都有些上火，他撑着脸色，扯了扯嘴角，“呵呵，小妹妹如果想玩过家家，恕不奉陪，我这里店小，就不招呼了。” 他最近确实在为好的翡翠资源苦恼，可这并不代表会头脑发热跟着一个孩子胡闹。 遭到了拒绝，宋叶却没有露出急躁，她反而起身，手里抛着那块翡翠，忽上忽下，瞧得赵真心肝都在发颤，心想这小祖宗是不差钱还是疯了，这宝贝可别一不小心摔坏了。 看着赵真一脸肉疼，宋叶再次平淡地开口，“既然赵叔无意合作，那就三十万成交吧。”话音落下，那手中绿光一晃，精准又落回了赵真的手上。 沉甸甸的分量让赵真瞪着眼睛，忍不住握住了翡翠，“三十万成交，你不后悔？” “恩，现金支付，我没有卡。”宋叶无所谓点点头，显然打消了入股的念头。 可她表现得越是轻松，赵真却越是纠结，明晃晃几十万的差价，既然知道吃亏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笔买卖，是不在乎钱，还是……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宋叶走在店里的玻璃橱窗边上，随意道：“赵叔不用怀疑，东西已经在你手里，以后我有路子找到好货，再来买卖。” 什么？她有门路？ 赵真今天当真是受了不少惊吓，又是开出了珍稀翡翠，又是被宋叶人小鬼大的诡秘态度忽悠。 不过看她的做派，赵真倒是相信原石不是什么所谓的家传宝，而且她确实有路子弄到好的翡翠资源。 想到这里，他握着翡翠的掌心忽而变得滚烫起来，心下一定，便做了决定。 “其余四十万，我以百分之三十的店面股份的形势给你。” 这便意味着，赵真同意了两人的合作。 而他却没有发现，背对着他欣赏首饰的宋叶眼里闪过的精光。 她当然没有资源，无论是家传宝还是后续买卖，全都是拿来诈赵真的手段。 对于熟悉人心的宋叶来说，对付赵真这样的诚恳商人，易如反掌。当然，她自是也不担心对方出尔反尔，当真有那么一天，她会让对方见识到，什么叫悲惨世界。 三十万入了账，合同却是得明天才能做出来，宋叶挥挥手，说明天再过来处理，转身就走出了珠宝店。 赵真站在门前，看着大街上提着三十万现金大大咧咧的少女，再看看手里头的翡翠，总觉得夜色鬼魅，一切都来得有些不太真实。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北方的冬天在夜里愈加冰冷。 走到一个拐角处，宋叶顺手把三十万现金扔进了空间，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决定先去饱餐一顿，犒劳一下这饱受摧残的小身板。 犹记得上一世进了组织接受检查，她才知道自己错过了最佳发育期，导致身高停留在了一米六五，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低人一等。 老天爷给她第二次生命，那她就要吃好，喝好，混好！ 最终，她被临江大排档的香气给吸引了过去，因为刚举行了一场冰面捕鱼的盛宴，档口上有许多的海鲜。 宋叶一身破旧的灰色棉袄往门口一站，老板娘的眉头就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因为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店里人满为患，她想也不想就挥手赶人，“去去去，没钱别挡着店门口妨碍我做生意，没剩饭剩菜给你。” 这话是一点也不客气，音量也是丝毫不减，靠近门口的客人都打眼瞧了过来，嘴角的笑容很是嘲讽。 宋叶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打扮，恩……确实有些糟糕，不过她也没伸手要饭，这老板娘未免太势利。 “爆炒鲜虾，铁板鱿鱼，清蒸鲈鱼，米粉蟹……”她抬眼扫着上边的菜单，清亮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吵杂中依旧清晰。 只是没等她念完，老板娘便是虎着脸色，不耐烦冲着她嚷嚷，“诶诶，说的就是你，捣什么乱，还不快……”滚一边去。 这话音还没完，一张轻飘飘的老人头就到了她的手里边，一百的数字成功堵住了她的嘴，而对方掏钱太快，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再来一道酸菜蛤蜊汤，先给钱，后上菜，还有什么问题。”宋叶说完这句话，直接就朝着角落里没人的桌子坐下。 靠近门口的几桌忽然静了静，谁也没想到这个穷酸女孩一出手就是一张老人头。 老板娘好半天才手一抖，咽了咽口水，觉得那少女方才投注在身上的目光，冷得有些吓人。 第七章 招惹痞子 一桌子海鲜大餐分量十足放到跟前的时候，老板娘还找回了六十块钱，态度一改刚才的鄙夷，多了几分客气。 宋叶把六十块钱随意塞回口袋里，倒是没在意大排档这种市侩的经营方式，此时她的内心只是在感慨物价便宜，换做十五年后，一顿饭的价格蹭蹭就能涨十倍。 无视周遭或羡慕或惊讶的目光，宋叶左右开弓，筷子在桌上扫荡，尽管速度快，却始终有条不紊，甚至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无论是放在哪个年代里，太过出挑总是格外引人注目，而这一出手一张，一人五道菜胡吃海塞的做派，早就惹来了暗地里几双打量的眼睛。 几个流里流气的痞子晃进大排档门口，一出口就是脏话，“他娘的没见老子在这儿吗，这是不待见老子来还是不愿意出来招呼啊？” 说话间，那痞子砰地一声就把临近一桌客人的椅子踹了出去，那人摔在地上也不敢吱声。 老板娘早就躲在了收银台后边，怕他们闹事，这才苦哈哈着脸出来，弯腰赔笑，“哎哟，小刀哥，我这不在后边忙着，一时没看到，别生气。你看，我这前天刚交了保护费，今天怎么……” 后边的话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这个年代的治，安混乱，乡镇之间都有一些地痞流氓拉，帮结派出来收取保护，费，美其名曰保护商家营生不受干扰，实际上就是自立山头，抢占地盘。 正好临江这一片区域就是他们的地盘。 见到老板娘卑躬屈膝的样子，几个痞子乐得哈哈大笑，小刀挥挥手，心情大好，“钱拿过，我记得，大爷我今天是来吃饭的，你就甭管了。” “诶，哎……”这老板娘一愣，接着便是一叹，想来今天又得被宰一顿。 可这群人说完，却没有点菜，而是直接大摇大摆冲着角落走过去，众人顺着视线一望，便见到正对着一桌子大餐开动的宋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个落单的女生。 可面对恶势力，却没人敢上前替她出头。 啪地一声，宋叶只觉得桌子一震，接着便有几道身影坐在了对面，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一般见着地痞，女生不是抹眼泪就是求饶，刚才拍桌子的动静更是直接让满场寂静无声，可小刀等人等了半天，却发现面前平凡无奇的少女依旧雷打不动地在吃东西，表情还颇为享受。 得不到意料中的反应，对面几人面上有些尴尬，小刀狞笑着开口，“小妹妹，胆量不错，待会跟哥哥去玩玩。”说完，他还冲着宋叶自以为帅气地吹了个口哨，接着其他几人也都露出了带着颜色的笑声。 这时候，店里的妙龄少女都已经相继起身离开，生怕走得迟了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可宋叶却还是神色平静地坐在那儿吃东西，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好像跟外界屏蔽了一样。 “老大，这女的是不是聋了？”这回，旁边的痞子也郁闷了，还是头一回恐吓人被无视这么彻底的。 小刀一挑眉，“不管是聋子瞎子，今天都得乖乖跟老子走。”说完，小刀骤然起身，大手一伸，眼见着就要去抓对面的宋叶。 就在手指堪堪要碰到她的时候，宋叶却是身子一偏，直接躲了过去，同时手一抬，啪地用手里的筷子抽向小刀。 小刀吃痛，登时收了手，破口大骂起来，“嘶，臭娘们，你找……” “想要我陪你们玩，等我吃完东西先。”脏话没骂完，对面的少女却突然开了口，声音清冷，像是屋外的冷风一样刮过小刀的心头，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刀心头有些犯怵，可随即一想，一个小女生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在装腔作势。 想到刚才掉了面子，他再一次拍着桌子站起来，“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让你走就走，不然我现在就划花你的脸。” 听到这里，宋叶才真正抬起头，看到对方手中亮出的折叠刀，眸光一沉，当真就顺从地站起身，擦干净嘴角，主动走出大排档。 “哼，装什么逼，待会有你好看的。”找回了面子，小刀冷哼了一声，抬腿就跟着晃了出去。 他们刚才在外面亲眼看到这年纪不大的少女一出手就是一百块，在这工厂月薪几百块的年代里，少女这明晃晃的露财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后来蹲点了十分钟，确认这少女没有同伴，他们才找上门。 随着一伙人离去，老板娘拍了拍月匈口，惊魂未定，又想到被几个痞子围在中间的少女，长叹了一声。 哎，这姑娘怕是要遭殃咯。 而主动配合抢-劫的宋叶已经跟随几个痞子到了巷子深处的一间民房里，一踏进窄小的门口，吱呀一声，门板就被关上了。 宋叶打量了一下昏黄灯光下，简陋的一室一厅，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昏迷过去的男人。 “哈哈，怎么样，对我们的地盘还满意吧？”小刀还是头一回见到古怪的妹子，不过想到周遭寂静无声，他盯着宋叶的身材，目光有些*****现在，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然后，让我们搜。” 搜？宋叶也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孩把歪心思动到这上边来了，想到刚才被打扰了吃饭的雅兴，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六十块钱，薄唇轻启，淡淡道：“有本事的话，就过来拿吧。” 许是她那冷然的气息比较唬人，几个大男生看着那六十块，一时间还不敢动。 最后，还是小刀吐了口唾沫，“装什么蒜，给我拿来。” 话音刚落，他猛地出手朝着钱抓去，可是手刚到半空，手腕却是给一只小手擒住，冰冷的触感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就在这怔愣的瞬间，对面少女手腕反转，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小刀的胳膊就像是玩具一样，被扭成了诡异的形状。 “啊！” 惨叫声在刹那间冲破了屋顶，响彻了整个窄小的民房。 第八章 练手 谁也没有看清楚宋叶那诡异的手法，只见那小手纤细柔弱，却把小刀粗壮的胳膊捏在手心，任意扭转，骨头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配合着小刀难以控制的惨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对面几个人一时间都吓懵了，也没顾得上去救人，直到小刀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几人堪堪把他接住，看着那形状扭曲的胳膊，皆是打了冷战。 “啊，臭丫头，啊，我饶不了你，给我弄死她，弄死她！”小刀惨白着脸色，捂着胳膊，目光骇人，咬着牙让手底下的人上前。 那几个人这才打了个激灵，狰狞着面容朝宋叶扑上去，“臭丫头，你找死。” 那一头宋叶后退了一步，动了动手腕，酒足饭饱，打算运动运动，练练手，精致的下巴一抬，夹着一丝狂妄，“一起上吧。”这些的武力值，不用逐个击破了。 自尊心受到极大挑战的几个男人这会儿哪还想着抢-劫，握着碗大的拳头，就只想把面前的臭丫头往死里教训。 可在近身的一瞬间，宋叶纤细的身形便是如同鬼魅一般，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几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肋骨，小腹，腋下，鼻梁都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唔……”几人闷哼着连连后退，捂着不同的受伤部位抬眼一瞧，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在这里。”淡淡的声音响起，如同鬼魅一般森冷毫无起伏，几人一惊，发现声音来自背后，堪堪正要转过头去，却在刹那间感觉脖子一疼，集体失去了意识。 直到昏迷的前一刻，他们都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一行四人，解决了三个，剩下一个老大小刀坐在了地上，此刻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少女，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你，你不要过来，这里是，是我的地盘，伤了我，往后你没好日子过的。” 明明害怕得结巴，却还在妄想着恐吓。 宋叶真不知道该说他不知者无畏还是脑子有病，“刚才，你说要划花我的脸。”她蹲在小刀面前，把掉在地上的折叠刀拿捏在手中，打开收起，耍出道道光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后……人就晕了。 宋叶一愣，随即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趣，本想着吃饱了找人练练手，没想到几个人这么弱，拿来热身都不够。 作为杀手，宋叶的锻炼方式当然是实战累计为主，只有快狠准的打斗方式才能最快提高自己的身手。 没有了饭后娱乐活动，她转悠了一圈民房，临出门前倒是看了一眼角落里昏迷的男人，沉思间，脚步调转了回去，将人半扶半抱出了巷子口，找了间诊所治疗。 “诶，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你们这些孩子就知道成天惹事，不好好学习，哪天真出了事情，看你们找谁哭去。”赤脚大夫咋咋呼呼在那儿训斥，检查了伤口，急匆匆拿了碘酒跟棉花给伤者清洗伤口。 宋叶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等到那边清理完血迹，才发现躺在那里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男生，由于穿着痞气，身高傲人，倒是没让她认不出来。 大夫处理完伤口，开了点消炎药就溜达去休息了，临走前还吩咐了句，“家属要仔细看着，半夜发热了再叫我。” 见义勇为被当成了家属，宋叶看了看床上了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药，多少觉得吃力不讨好。 对方头上的伤口并不大，宋叶也不想跟着在这儿耗着，起身走到男生跟前，硬掐着人中把人弄醒。 “唔……”男生眩晕着脑袋，闷哼出声，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件灰色棉袄，还有一张不甚清晰的脸，“你是……” “宋叶，救你的人。”言简意赅报出姓名，让对方记住了恩情，宋叶可不是施恩不图报的人。 果然，那男生惨白的脸色变得微妙，“你救我，那小刀他们呢？” “打你的人叫小刀？？”宋叶不答反问，将刚才没来得及逼供的问题全丢给了面前的男生。 “喂……”那男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叶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视线中。 莫名其妙出现，又问了没头没尾的问题，现在又自顾自离开，就算是平时善于装酷的男生也有些抓狂了。 不过对于他的苦恼，宋叶压根没放在心上，身体折腾了一整天早就疲乏不堪，她就近找了间宾馆休息，躺在床上迅速进入梦乡。 无边的梦魇中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将人神志全部吞没的爆炸，浑身的剧痛中，她犹记得自己的内心是多么得不甘。 她为组，织卖，命十三年，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顶尖杀手，却不想在最后一次金盆洗手的任务中被组，织出卖，葬身海底。 是她太天真了，无论是组织还是那个人，又岂会让她活着离开那个黑暗的世界……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大床上，宋叶幽幽睁开了双眼，浑身大汗淋漓，四肢百骸仿佛记得炸弹撕裂的痛苦一般惴惴发沉，她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 站在镜子前面，她看着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就算是做梦她都在不甘心，看来重生一次，新仇旧恨，迟早都要算清楚的。 只是现在，她看着身上唯一一件破旧的棉袄，决定先解决目前自己糟糕的形象。 距离跟赵真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宋叶在街口喝了碗豆浆，便到了附近的商贸市场买衣服。 当然，她这一身土气的打扮一进大门，没有一家服务员愿意搭理她。 第九章 买衣服的水准 此时宋叶穿着灰色棉袄，破旧的棉裤，披散着一头长发走在云城最大的商贸楼里，回头率也是百分百。 就算她不在乎周遭的视线，却也难免有人看着软柿子好捏出言嘲讽，这不刚走进一家女装店，身边就传来一声嗤笑，“喂，我说，你们这儿的招待水准什么时候那么低了，随随便便一个乞丐都能进来，别待会弄脏了衣服。” 说话的是一个小女生，头上扎着马尾，穿着棉袄喇叭牛仔裤，颜色十分清新靓丽，看得出是小康家庭出身，不过一张嘴却不大懂尊重人。 门口的服务员也皱起了眉头，不过视线却是冲着宋叶，恰巧老板不在店里，她抬步就拦在了宋叶跟前，皮笑肉不笑，“这位客人，本店不方便招待，还请你到别的地方。” “哦？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我是头一回遇到。”宋叶口气平平，脚步却是没有停下，直接绕过跟前的人走进店里，在长长的衣架上扫过，手指灵活，不出一分钟就拎出了三套衣服。 那服务员始料未及，刚想赶人出去，却见宋叶已经把衣服丢给另外的服务员，“结账。” 什么？ 不仅服务员，连带着刚才出言嘲讽的女生都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穷酸的土包子身上真的有钱付账。而且这间店是整个服装楼里档次最高，价格最贵的，随随便便一套衣服就得百来块，就算是那个女生也是要冲着打折的衣服来。 可刚才还耻笑宋叶买不起，转眼这脸就被打得啪啪作响，那女生是站在店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咳咳，这位小姐请进，请进。”倒是服务员上道，赶紧上前招呼，已经错过了一个提成，她可不能错过第二个。 新来的服务员抱着三套衣服去结账的时候还有点懵，不敢相信这平凡少女一花就是好几百，再想到自己可以得到的提成，顿时就激动了。 宋叶与那女生擦肩而过的瞬间，口气轻飘飘来了一句，“看来这里的水准，也不过如此。” 那女生一听，登时就睁大了眼睛，气得脸色发红，“你……” 宋叶顿住脚步，目光平静，分明是有何指教的意思。 女生咬碎了一口银牙，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烧一样，可思来想去，却没有办法反驳，视线落到收银台的衣服上，她才有了主意，“那三件衣服我要了。” 这一句话，惹得店里许多客人都围观了过来，看见争抢的俩人一个打扮时髦，一个土里土气，当时就觉得土包子争不过鲜花。 就连服务员都迅速上线助阵，上前一把就将三套衣服抢了过来，“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品，全部款式都只有一件，最衬您的身材了。”说话间，服务员眼角眉梢都笑出了皱纹，心里打着提成的算盘噼啪响。 “可是，刘姐，这是那位客人先看上的……”新来的服务员站在一边，小声为宋叶叫屈。 这话刚一开口，就被老服务员开口训斥，“懂不懂规矩，难道还看不出来谁更有能力买单吗，一边站着去。” 这话虽是训斥新服务员没眼力，可也讽刺了宋叶是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那女生找回了面子，蹬蹬蹬就踩着步子到收银台那边，极为骄傲，“多少钱？” “你好，一共是五百六十八元。”收银员礼貌报出了价钱。 “什，什么？”女生当时掏钱的动作就顿住了，一双眼睛落在三套衣服上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要五百多。 可现在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女生也只得硬着头皮掏钱，数了五张出来，整个钱包基本也空了，这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呢。 不过为了争这一口气，她咬咬牙，就要把钱交出去，岂料背后又传来了轻飘飘的声音，“我比她多出五十，这三套衣服，我要了。” 这平静而熟悉的声音，让女生猛地转过头，狠狠瞪着对方。 宋叶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目光清冷地直视着女生，“六百一十八块，你能找出来，这衣服就是你的的。” “你……”女生再次气结，不服输地将钱包里所有零钱都倒出来，却怎么也凑不出六百。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女生面上红得滴血。 宋叶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里整整齐齐拿着就是七百块，手臂一伸，就递给了收银员。 相比起穿着靓丽却拿不出六百块的女生，土气的宋叶这七百块就像是打在她的巴掌一样，羞得她再也无地自容。 宋叶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若是对方找茬，就必须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接换了一身新衣服，拎着袋子走出商贸楼，瞥见路边有理发店，想起自己这一头乱发，她脚步不停，直接就走了过去。 店里还有三两个客人在做头发，理发师看到宋叶的时候微微一愣，显然是没见过哪个小姑娘刘海遮掉整张脸的，看起来一点朝气都没有。 “这位客人是要什么样的发型呢，要染烫吗？”理发师整理着工具，有些漫不经心，大抵也是看出宋叶这种女生天生胆小，才用刘海遮掩，一般这种客人也不会做大的修剪。 可宋叶下一秒吐出的两个字，却是让他愣住了。 “短发。” 短发？理发师抬眼打量着镜子里头的女生，“是要剪成多短？” “你那样的。”言简意赅的四个字，顿时惊得理发师嘴巴都张大了不少。 因为理发师是男人，头发自然很短，可一个女生剪成这样，可不就成了假小子。 “有问题吗？”宋叶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刚才买衣服浪费了时间，她想早点过去珠宝店。 理发师下意识摇了摇头，见宋叶当真不是开玩笑，便拿着剪刀，朝着那厚重刘海一刀切下去。 下一个瞬间，那张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脸却让理发师再次愣住了。 第十章 花美男宋叶 宋叶不是自卑，也不是长得不漂亮，相反地，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美丽，立体感也很好，皮肤细腻，水眸弯弯，一点也不像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夏天油光满面，冬天两坨高原红。 而唐美玲三人之所以讨厌宋叶，处处针对她，也是因为入学那会儿无意间看到了她的长相。 女人的嫉妒心理，有时候比魔鬼还可怕。 当这一头细碎的短发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宋叶不禁抬头望向天空，感慨甩掉一头烦恼之后无比清爽。 由于前世执行杀手任务需要常年伪装，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保持着短发的造型，干净利落，再搭配上刚刚买的白色夹克黑色牛仔裤，姣好的五官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帅气，如果不刻意去观察的话，落在人群里足以雌雄莫辩。 赵真起了一大早，天灰蒙蒙亮就打印好了合同，印章文件都准备好，一个人在店里坐着，不住往店门口瞧，左等右等，等到所有员工都来上班了，也没把昨天的人给盼来。 要不是包里头当真放着那块稀世翡翠，他或许会以为一切都只是梦一场。 就在店员一边忙活，一边暗自猜测老板在等谁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白夹克勾勒出单薄的身材，一头乌黑的碎发轻轻扫在眼角，清亮的眸光好似一口深井，盛满了盈盈水光，她就站在那里，俨然一张美丽的画报。 “呀，好俊的一张脸。” “就是就是，来了这么多少爷小姐，就属这模样最好看了。” “不过，这是男是女？” 其实宋叶本身的相貌并不足以混别男女，只是这一头短发，一身中性打扮，再加上凉薄寡淡的表情，才能一时间混淆视听。 不过再过个一两年，身形抽高了，怕真的是活脱脱一枚花美男了。 赵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引起店员骚动的俊俏面孔，不过视线一扫，也就没有在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接近九点半了，怎么还不来……正当这么想着，眼前忽然落下一片暗影，他抬头一看，正是那个俊俏的孩子站在跟前，视线交汇的瞬间，赵真微微一愣，“请问有事吗？” 显然，他没有认出宋叶来。 宋叶性子冷淡，倒也没有打哑谜，直接开口道：“赵叔，我是宋叶。” 话音落下，店员还在惊叹本尊声音也如此好听的时候，转眼自家老板却是猛然起身，吓得直接撞倒了椅子。 “你，你是宋叶？昨天……”等了几个小时本来就口干舌燥，再加上被这么一刺激，舌头都打结了。 宋叶嘴角轻轻一勾，点了点头，“是我。”她又没整容换脸，至于这么惊讶吗？ 结果她这一笑，晃得赵真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才轻咳了两声，“咳咳，就是跟昨天有点不一样，一时间没认出来，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往里边请。” “恩。”朝着赵真指引的方向，宋叶抬腿就走，丝毫也没觉着对方是在为自己屈尊降贵。 可这一幕落在其他店员眼里，却是惊掉了下巴。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着一个孩子做出请的动作本来就颇为诡异，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云城出了名的玉福珠宝店老板。 宋叶实际上除了知道赵真心性耿直之外，其他方面是一概不晓得。 不过看着手里的协议文件，相关条款，宋叶对其办事能力还是颇为满意的。 一目十行扫完所有的信息，她大手一挥，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所以还特地印上了拇指模。 赵真充分怀疑这孩子看不看得懂这些商业条款…… 签完文件，宋叶也算正式成为了玉福珠宝的股东。 赵真正打算开口跟她介绍店里的经营情况，却不想那边宋叶先开了口，“赵叔不惜用店里的流动资金来买下这块苹果绿，是不是有急用？”三十万，加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这年代，对一家小型的珠宝公司来讲，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赵真虽然喜爱翡翠，可同时也是一个生意人，不可能这么冒险。 闻言，赵真微微一愣，果不其然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换上了一脸愁容，“其实云城不缺乏有钱人，只是咱们这里位置偏，毛料市场走的是旱道，离这里太远，就算去了也捡不到好东西，这云城的珠宝店也就都渐渐没落了。毛料市场那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拍卖会，各家珠宝行如果有拿得出手的玉石珠宝，给人丢下个好印象，往后资源也会相对丰富一些。” 所谓资源，当然是中心点向外辐射扩散，中心最有利，外围相对弱势。 云城在这个位置上，确实尴尬，难怪赵真卯足了劲也要拿苹果绿在拍卖会露脸。 不过现在珠宝行也有宋叶的一份，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亏本，“拍卖会什么时候举行？” “就今天晚上。”实际上赵真准备签完文件就出发了。 宋叶点了点头，随意把文件搁在一边，“那今晚我跟赵叔一起去，顺便进货。” 进货？赵真一怔，半天才明白过来这进货是什么意思，不禁抽了抽嘴角，敢情这神仙都难断的玉石，在她眼里跟普通批发一样啊。 不过想到翡翠是宋叶拿出来的，赵真也没有抵触，“行，那待会就走，车程有点远，可能要在那里过夜，你需不需要跟家人说一声？”尽管宋叶表现得极为像一个大人，可年龄摆在眼前，有些事情赵真还是拿出了长辈的口吻。 宋叶却是浑不在意的模样，直接摇了摇头，起身跟着赵真向外走，“可以立刻出发。” 宋家人或许会在家里没事咒骂她两句，却绝对不会担心出来找，这一点她很肯定。 赵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直觉告诉他，宋叶并不喜欢他多管闲事。 毛料市场位于临市边缘，车程接近三个小时，赵真停车进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俩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决定先回宾馆休息，临出门口的时候，宋叶却是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斜前方一家招牌醒目的店面上。 第十一章 黑客技术 网吧，在后世是遍地普及，随处可见，可在这个电脑尚未进驻家庭的年代，这家伫立在街角的店面便显得尤为高大上。 要不是偶然遇到，宋叶当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快接触到老伙计。 没错，电脑是宋叶唯一的伙伴，也是最为忠诚的陪伴，作为头号杀手被全球通缉，她从来都不惧怕自己会落入恢恢法网，只因为她一手黑客技术无人能及，无论多少国家建立多少数据库，她都可以轻易抹掉自己的任何信息。 这个年代的网吧虽然可以上网，但大多数人还不会操作，软件也不齐全，几十台机子，全部都是在玩单机小游戏。 因为现在黑网吧没有年龄限制，宋叶只用了一块钱就开了一个小时，选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机上网。当手指按在键盘上面的时候，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不绝于耳，那蓝色屏幕上面瞬间调动起了无数页面，那些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中毒了。 不过三分钟，宋叶就轻松侵入了云城的数据库，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份，性别干脆写成男的，再用网吧摄像头植入照片，从此宋叶就有属于自己的全新身份。 转念想了想，宋叶将自己现有的身份也改了性别。 在外边办事，这张年轻的面孔虽然可以降低别人的戒心，可很多事情还是不方便，比如办银行卡。 伪装完了身份证，发现网络那边还没有人发现自己，宋叶心思一动，便试着搜索组织的信息，却如同意料般的一无所获。 也对，那个组织里拥有最先先进的技术跟一流的人才，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报仇，来日方长……宋叶这般想着，正准备退出页面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一个新的公告。 ‘云城拐卖人口贩子潜逃，即日起全国通缉。’ 标题下边明晃晃的一张脸，正是火车上被宋叶坑了一把的山羊胡子男人。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居然还给逃了。 不过看着屏幕上边的这张脸，宋叶久远的记忆里，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当时在困境中帮助过她的人。 心中暗下了决定，她关闭所有页面，抹掉痕迹，起身走出了网吧，顺道就去银行办了张卡。 殊不知就在她晃悠出去的时候，远在云城山区军-事基地中的电脑上边，正出现一个红色的预警信号。 正在操作系统的卫兵一愣，“云城的系统被入侵了。”刚刚报告完，刷地一声，信号又迅速消失在了屏幕上。 此时坐在窗边的秦湛凌厉的眉眼扫过来，沉沉的目光正好就落在那信号消失的刹那间。 “诶，奇怪了，怎么又不见了？还找不到信号来源，这人连反侦察系统都躲过去了！”卫兵在电脑上看了好一阵，目瞪口呆表示不敢相信。 窗边，秦湛起身走了过来，一身干练的迷彩作战服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笔直的双腿迈着沉稳步伐，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骨骼修长的指节叩了叩那电脑屏幕，削薄的唇瓣轻启，如同外表般冷硬的声音淡淡响起，“是黑客，查一下云城近来发生的重大事件。” “是。”听到黑客两个字，那卫兵已经面色一整，迅速在电脑页面上操作起来。目前国内最先进的电脑防护系统已经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对方可以轻而易举攻破系统，那极有可能是境外的势力。 随着电脑上的数据逐渐浮现，卫兵清晰的报告声铿锵有力，“少校，近来云城除了一些村民信访的新闻之外，就只有最新公布出来的拐卖少女团伙人员潜逃被通缉的消息，系统痕迹已经被完全覆盖，对方的手段很老练。” 秦湛没有说话，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将整片阳光都仿佛吞没，半晌，才继续道：“查贩卖人口的案子，继续观察云城的网路系统。” “是。”那边卫兵刚应下，秦湛却是已经迈步离开，强大的威压感骤然撤离，那卫兵只觉得胸口一松，额头在不自觉间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秦湛作为国内首批特殊作战人员，年纪轻轻就积累了无数军功，常年在外接受各种任务。这一次来云城也是为了侦破一起军-火走私案件，在这过程当中，只要发现任何可疑行迹都会被列入调查范围。 而运气不大好的宋叶刚刚取完身份证，心情大好，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已经被人盯上。 拍卖会举办在毛料市场中心的大厅，外围则有许多小型毛料买卖，虽然质量不大好，可胜在价格不贵，都许多外行人都喜欢在这里捡漏，碰碰运气。 宋叶也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大型的毛料市场。 整个会场呈现圆形内嵌的格局，大厅里头布置宽敞，隐约可见一些大块毛料，而外围一整圈都是小的摊子，有原石也有擦开窗口的半赌型翡翠，还有一些翡翠工艺品。 赵真对这些外行货色没有兴趣，便跟宋叶商量好了碰头时间，自己先去登录拍卖信息。而宋叶则绕着外围，走走逛逛，看别人开价砍价，摸清行情，直到一个原石摊子面前，她才真正停下脚步。 “小伙子，买石头啊？我跟你说，这里头可是能开出翡翠的，翡翠知道不，那可是很贵重的东西。”老板一见宋叶这张嫩脸，生怕她不懂行情，赶紧就开口介绍，结果说了半天，也没瞧见宋叶搭理他，顿时就有些无趣地住了口，不再理会她。 宋叶知道他是想要抬价坑人，所以没有吱声，只是蹲在地上，拿着石头开始探测。 每一块石头到了她的手里，就好像变成了玻璃球一样，里头是白花花的一片还是翡翠透明，她都一目了然。 这种作弊神器让她挑选的速度极快，不出一会儿就把摊子前面扒拉出一个小坑来。 “嘿，土包子，想玩泥巴回家玩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嘲讽，随后几道身影便站在了宋叶的身边。 第十二章 原石拍卖会 宋叶手指刚伸出去，就见着一块原石被踩在了运动鞋下，抬眼望去，便见到三个少年正姿态高傲地看着自己，而出言讽刺的正是为首的少年。 三人打眼一瞧宋叶的脸，登时也是一愣，没有想到在地上刨坑的少年会长着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蛋，对比之下，三个神情倨傲的少年虽然穿着名牌，反倒是给比了下去。 这种输人一等的感觉让少年郎越发心里不是滋味，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喂，说的就是你，没看见这是什么场合吗，外行人不懂就别在这里丢人，往哪来的就滚回哪去。” 别人已经欺负上门，宋叶再冷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猛地起身，她挺直的背脊刷地就杵在少年跟前，吓得后者一个倒退，踩到了其他人的脚。 “卧槽，你什么意思？”少年丢了脸，气急败坏就开始飚脏话。 宋叶神色冷清，连一丝表情都欠奉，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这一句话，直接把对面三人都给骂了。 “什么？”少年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即就挺身而出护主子，“你敢这样跟我们孙少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啊。” 孙少？宋叶平静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确实穿着一身名牌彰显了一点优越感，不过在她眼前，也只是乳臭未干。 虽然宋叶没有任何表情，可孙韶却在这种打量下，无端觉得从里到外都被讽刺了。 原本他今天就心情不爽，找宋叶的不痛快也只是想发泄一下，却不想这软柿子是个刺头，没舒缓心情反倒是惹了一肚子火，当下什么废话都不想多说，咬着牙直接就吼，“给我揍，往死里揍，出了事情我负责。” 后边跟班一听，摩拳擦掌各种兴奋，“放心吧孙少，这小子我肯定打得他爹妈都不认得。” 好不容易能得到孙韶的赏识，两人表完忠心，握着拳头就朝宋叶那张俊美的脸挥了过去。 让你美，待会让你哭！ 几人争执的时候站得极近，少年手脚灵敏，出拳速度很快，周围观看的一些人都不免发出了惊呼，一些女生更是捂着眼睛不敢看。 可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骚动却没有发生，连出手攻击的少年都愣住了，怔怔看着自己拳头被抓在纤细修长的手指里，竟是无法动弹。 “放手！”少年恼羞成怒，抬腿向上就踢，韧性极佳的高抬腿迫使双方迅速分离。 只这一招，宋叶可以肯定，少年练过一些拳脚。 眸光一动，她瞬间就来了兴趣，“既然要练，就陪你们练练。” 宋叶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口，修长洁白的手臂形态姣好，只是在下一秒，那双手却猛地出拳，速度比之少年快了不少。 少年没料到宋叶有身手，下意识抬手便躲，可手臂刚迎上拳头，耳畔却瞬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剧痛袭来，他几乎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啊……” 惨叫声急促而尖锐，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一拳砸断了少年的手臂，这需要何等强悍的力气，宋叶这一手简直令人心惊胆战。 宋叶皱着眉收回拳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上回在民房里教训小刀，扭断他的胳膊，宋叶还以为是那孩子骨质疏松，加上自己用了巧劲造成，没曾想这一回实打实撞上去，还是一样的效果。 她看着自己素白的掌心，忽然就意识到了，是异能改变了体质。 “臭小子，敢伤人，看我不揍死你。”那边见同伴折了胳膊，少年气得面色涨红，朝着宋叶直面功绩过来。 这一回宋叶及时把手背到身后，抬脚横扫侧踢，最后才抓住少年的肩膀，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人解决。 那白色夹克在动作之间上下翻飞，黑色牛仔裤将扫堂而过的双腿衬得有力而笔直，那一招一式之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配上那张俊美的脸蛋，简直是帅气秒杀全场。 在场不少女生都看呆了，眼睛直勾勾止不住就往宋叶脸上瞅着，莫名羞红了脸。 孙韶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跟班给人收拾了，这才察觉到不对，战战兢兢后退了两步，出声威胁，“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走。” 说完话，人已经直接转身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怕挨揍，落荒而逃了。 宋叶淡淡收回视线，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哀嚎的两个少年，继续回到摊子边上挑选原石，这一摸，竟然给她摸到了几块不错的石头。 那老板见她还有心思买东西，当即就苦着一张脸，“哎哟，我的祖宗，你打的可是这里负责人的少爷，趁没人过来，你赶紧走吧，我这小摊子可承受不起啊。” “恩，先结账。”宋叶也没去看他苦哈哈着脸，直接搬了两三块原石上桌。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老板怕惹上麻烦，只看了一眼就比划了一个价钱，“一块一百，三百块，拿了就快走吧。” 宋叶一愣，没曾想这半个西瓜大小的原石这么便宜，直接掏钱结了账，用袋子装了起来，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人群中再次传来了骚动，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闯了进来，为首是一名中年男人，见到地上翻滚的少年，脸色一变，随即大步冲了过去，“玉明，玉成。” “呵呵，还真敢站着。爸，就是他出手打伤我们的，不能饶了他。”孙韶跟在男人身后，一脸趾高气昂，哪里还有刚才的慌张害怕。 而孙泽见到现场混乱，眉间也是皱得死紧，盯着宋叶眸光不善，“你是哪家的小孩，大人呢？”在还没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还在按捺着火气，免得待会撞到枪口上。 而宋叶早就看穿了对方的势利眼，神色疏冷道：“我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孙泽闻言，眸光沉了沉，抬手直接招呼了身后的保镖，“既然你打断了别人的手，那你也留下一只手赔罪吧。” 话音落下，五六个保镖上前逼近，将势单力薄的宋叶围在了中间。 第十三章 曲家人 孙泽分明是仗着人多有背景，在给自己儿子找回场子。 周遭围观的人看着包围圈里格外瘦弱的宋叶，一时间议论纷纷，担心不已，可孙泽在当地有黑道势力，轻易不能得罪，这时候也没人敢出面解围。 “打，出了事情，我负责。”孙泽云淡风轻地开口，似乎一点也不把人命放在眼中。 宋叶心中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跟小子都一样狂。 不过刚才那两下子还不够热身的，宋叶侧了侧身体，摆开架势，正好继续练练。 “住手。”人群外传来一声暴喝，接着便是赵真火急火燎的身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挡在了宋叶的面前，“孙总，这是做什么，不知道我这侄子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来的路上，宋叶以男子方便行事为由，跟赵真商量好在外用叔侄身份示人。 这一头撞见熟面孔，孙泽也是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云城的赵总，原来这孩子是你家的？”虽是一个赵总一个孙总，可孙泽这一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架势，对赵真是一点尊重都没有。 云城是个小城市，玉福珠宝更算不上业界龙头，孙泽自然看不上赵真。 赵真面色一沉，心知地位悬殊，可依然护着宋叶，“如果我这侄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孙总高抬贵手，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机会？”闻言，孙泽嗤之以鼻，指着地上两个少年冷哼出声，“赵总的侄子可没给我们李总的公子机会，李公子的手被打断了，那我做主，留下赵总侄子的一只手，也不为过吧。” “什么？”赵真还有些发懵，回头看着宋叶这小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哪能打断别人的手。可事实上，从宋叶那张坦然的脸上，他刷地就掉下了冷汗，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责备，他冲着孙泽拱了拱手，“既然伤了人，我这边自会跟李总赔礼道歉，至于孙总说的建议，就未免太过苛刻了。” “呵呵，赵总怕是不常来这儿，所以不懂规矩了。在我孙泽的地盘上闹事，就得承担得起后果，赵总，对不住了。”孙泽抬手一挥，黑衣保镖立刻团团围了过去。 刚才还打算练练手的宋叶这会儿却反倒不动了，她好以闲暇站在赵真的身后，当起了吃瓜群众。 赵真咬着牙，场面上被落了面子，一口气堵在心口气得要命，“孙泽，你别欺人太甚。” 孙泽似笑非笑，就欺负你无权无势，怎么了。 眼见着保镖动手要抓人，场面再次陷入失控的境地，人群外却是又传来了脚步声，整齐有力，步伐沉稳而飞快，不消片刻功夫，另外一伙保镖就强势将里外都包围了起来，手放在口袋中，作势好像要掏出什么东西。 孙泽见状一惊，还没问清楚来历，但见人群分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款款而来，英俊的容貌贵气逼人，一身上位者的威压震撼当场。 “曲，曲少！”孙泽大惊，连忙换上笑脸迎了上去，“曲少大驾光临，真是令拍卖会蓬荜生辉啊，不知道曲少可有看中的石头，不然让我给您介绍一下。” 所谓趋炎附势，便是这般了。 男子挑了挑嘴角，对孙泽的反应好似嘲讽，又好似无知一般，“不用劳烦孙总了，这场子里的东西，我还不缺，不过今天倒是遇上了好货色，我正等着开拍，可这会儿你把卖家得罪了，我可就有点不好办了。” 说话间，宋叶虽然一直侧身站在赵真的后面，可总觉得那男人的视线如影随形一般落在身上。 那边点头哈腰的孙泽瞬间就僵住了脸，眼睛瞪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呵呵，不知道赵总是带了什么好东西，进了曲少的法眼？”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孙总这个负责人该清楚的吗？没事的话，就赶紧开拍吧，我可是很期待达成合作的。”男子说完，转身就走出了人群，一点面子也没给孙泽留下。 而后者却早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面容僵硬地转过头，扯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赵真恭敬笑道：“赵总，刚才多有得罪了，这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就进场吧。” 宋叶挑眉，果然有权有钱好办事，这变脸够快的。 赵真理了理衣领，一派从容，一点也没之前的火气。 可怜那赵总守着两个儿子成了众人焦点，气得老脸发黑却不敢发作，毕竟是曲家的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头进了会场，赵真就把宋叶领进了休息室，开口一句话却不是责怪她惹是生非，“怎么样，刚才有没有受伤？” 在他的观点里，宋叶不仅是自己的合伙人，而且还是个小女生，就算刚才打断别人的手，那也肯定是赵家那两个嚣张的小子惹的事，无由来的，他便是信任面前这一脸平静的宋叶。 而这种信任与毫无条件的保护，也让宋叶心情大好，破天荒勾起了嘴角，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女儿态的柔美来，看得赵真又是一阵眼花缭乱。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对方，“既然咱们这次的东西已经引起关注，不妨趁热打铁，造出更大的声势。这两块，待会也出手吧。” 赵真还没从那个笑容里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手里的两块黑乎乎的石头，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你刚才都在那摊子买的？” “恩，现在有时间就解开吧。”宋叶坐到一台解石机上，示意赵真坐到另外一台。 赵真一愣，瞧这品相不佳的石头，还是在路边摊买的，还能一起出绿不成。 可看着宋叶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也就耐着性子开始解石。 宋叶一边看一边学，上手非常快，加上有异能的帮助，进度比赵真那边要快，等到赵真回头，已经见到两个拳头大的白色冰种飘花呈现在眼前了。 而自己手里一凉，竟是也出了绿，冰种的紫翡！ 翡翠档次虽然比老坑玻璃种的差，可品相却是极佳，登得上台面。 赵真看着这两块东西，这回是真的相信宋叶在这一行有过人的天分了。 第十四章 走进大山 老坑玻璃种苹果绿，冰种无色飘花，冰种紫翡。 单凭这三块翡翠，玉福珠宝毫无疑问成了这次拍卖会最大的赢家，而且这三块翡翠最后都被曲家的人买走，那位贵气的曲少临走前还让人递了名片，无疑是在表示支持，这让在场众人是既羡慕又嫉妒，由此引发了更大的蝴蝶效应。 当天深夜，赵真还被几个珠宝商拉去宴会，宋叶又去了一趟网吧，查清楚进山的地图。 出来的时候，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眼前，车窗下滑，露出了男人贵气英俊的一张脸。 宋叶知道，这男人看似纨绔，实际上并不好对付。在拍卖会上买走玉福珠宝的东西，再递上名片，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如今出现在这里，便更加证明，他的目标，是自己。 深黑的夜幕下，头顶上的招牌五光十色，映照在男子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魅力风采，他轻轻一笑，对宋叶发出了邀请，“你的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待在我的身边？” 待在我的身边。 这句话听着有些歧义，可在对方不知道宋叶女儿身的情况下，便是一场明码标价的公平交易。 也就是在这一刻，男子见到了那尤为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的笑。那笑意浮浮沉沉在眼底翻滚，明明灿烂如花，却无端令人感到遍体生寒。 “这世上有很多人要买我，可是那些人，最后都死在了我的手里……” 这句话，直到很多年以后，曲白总会反复想起，然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骄傲自大的愚蠢，招惹上一个致命的敌人。 宋叶自然也不会因为一言不合就杀人，在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蛰伏是她最好的选择。 当然，有些人和事，一旦记起来，该做的她亦是义无反顾。 在拍卖会的第二天，宋叶在会场挑选了五六块原石之后，交给了赵真，“这一次我买下的东西，可以全部纳入玉福珠宝旗下，代价是要你手里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有一周考虑的时间。” 赵真看着那小小身影走远，心绪翻滚之间纠结不已。 如果当真给出股份，那也就意味着玉福珠宝易主，可想到宋叶那神乎其神的手段，或许玉福珠宝在她的手里，才能真正闯出一片天地…… 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宋叶拍拍屁股坐上了大巴车，一路前往记忆中的偏远山区。 随着大巴的一路颠簸，逐渐展露在眼前的大山连绵起伏，倒映在宋叶的眼底，化成一片浓重的暗影。 由于山里的路崎岖不平，大巴只停在入口，所有人只得下车徒步走进去。 “每个人五毛钱，都交好了再下去，听到没有？”司机大声朝着车内嚷嚷，眼底充满了对山里人的鄙夷。 排到宋叶的时候，她刚把钱交上去，后边就有人拽了一把她的胳膊，随即一把苍老的声音颤巍巍传了过来，“小姑娘，我钱不够，求求你，能不能行行好，先帮我把钱垫上，我回村里还给你。” 宋叶回头，看着面前布满皱纹的老脸，忍了许久才没有一手掐断她的脖子，“恩，不用还，我帮你给。” 再给了五毛钱，老奶奶随着宋叶下车，随行的还有一个汉子，二十五岁上下，一双眼睛不停地往宋叶脸上转悠。 那老太婆暗地里掐了他一把，这才跟宋叶打起招呼，“小姑娘，真是谢谢你了，你这一个人出门，来这大山，有啥事啊？” “我是学生，来山里边采集一些植物标本，拿回去研究，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带路，领着我一块进去？”宋叶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说话时候声音轻柔，特别是拂开耳边发丝时候泄露出来的一丝妩媚风情，更是让一旁的壮汉看呆了眼睛。 那老太婆见儿子这幅模样，当下忙不迭就答应上了，欢欢喜喜领着宋叶进山。 走了三个小时，翻过了一个山头，三人才抵达山坳里的小村庄，百来户的人家，住着的还是茅草屋顶土坯房，相当落后。 路上，有人见王婆领回来生人，都露出了然的面孔，大声调笑，“哎哟，大壮，不得了，你娘给你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啊，那上回的小云可咋办啊？” “对对对，小云也漂亮着嘞，你小子该不会想一个带俩吧。”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王婆一听，立刻就瞪着眼睛，露出凶悍的模样，“瞎说什么，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边说着，边暗自回头观察宋叶的反应，没察觉到异样之后，赶紧就招呼宋叶进家门，“我们这山里人糙，没文化，宋姑娘可不要介意。” 宋叶摇了摇头，四下一看，便问道：“刚才听他们说，奶奶家里还有一个姐姐，怎么没见到人呢？” 那王婆嘴角一僵，随即含糊找了个借口，“哦，小云是远房的亲戚，来家里住些日子，现在应该在休息，宋姑娘，这一路你也累了，就早点歇着吧，晚饭的时候我来喊你。” 话音落下，王婆就拽着儿子出门，关门顺便落锁。 房间里宋叶听得清楚，却是不动声色。 她面色阴沉地立在屋子里，将手贴在门上，借着异能看到那对母子在灶台边上捣鼓，最后朝着锅里洒了一包药粉。 看到这里，她眸光已现杀气。 她原以为要花费好些功夫才能找到这个地方，却没想一上大巴车就撞见这两张仇人面孔。 当初，她被人贩子卖到大山里，就是被这对母子看管，在这里，她除了要每天干活，还要躲避汉子的骚扰，不听话就会被打骂，日子过得极为悲惨。 而且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还是人贩子专门设立下来的基地，专门用来监管受害少女的中转站。 王婆母子在车上盯上了宋叶，用还钱带路将她引进村子，殊不知这一遭却是引狼入室，将会给整个村庄带来灭顶之灾。 第十五章 救云华 王婆母子做好了饭菜，这才假意敲开宋叶的房门，而后热情招呼她坐下吃饭。 “来来，我们大山里就只有这些粮食，宋姑娘不要介意。”王婆腆着一张老脸，笑得格外和蔼可亲。 那头宋叶露出了乖巧的笑容，矜持地吃着东西，仿佛对大壮直勾勾的视线置若罔闻。 等到一碗粥下肚，不出半个小时的功夫，她便宣称自己犯困了想睡觉，进了里屋的炕头上，倒头就没了声响。 王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让儿子进来看看，“先把她弄到地窖去，别给其他家的瞧见了。” “诶。”大壮忙不迭应着，进了屋子，眼睛一下子就盯在炕头上那一双裹着丝袜的腿上边，双眼都绿了，连步子都迈不开。 正好王婆担心过来看一眼，及时阻止了他，“这个女娃不能碰，看她穿着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了事要惹上大祸的。” “娘，这怕啥，她晕着呢，等完事给她穿衣服不就好了。”大壮贼心不死，爪子一下子又想伸过去。 王婆赶紧又给拦下，瞪了他一眼，“今晚那个人就过来了，这个女娃肯定能入他的眼，到时候卖个好价钱，娘才能让你去城里边生活，别不懂事，赶紧把人送到地窖里。” 大壮憋闷，却也不敢违抗王婆，只得抱着宋叶走向地窖。 吱呀一声，在地窖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宋叶猛地睁开双眼，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铁棍卡在门边上，等到大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宋叶才松开手里的铁棍，转过头，与昏暗中的一双眸子直接对视着。 地窖里常年不见天日，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酸臭潮湿味道。地上铺满了干草，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衣服是被人扯破的，大部分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全是青紫伤痕，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连那望过来的一双眼睛里都空洞得可怕。 宋叶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轻轻抱着她，唤出了长久以来横埂在胸口的名字，“云姐。” 云姐。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个年头过去，她依旧清晰记得面前女子在大山里与她相依为命的时光。那时候她也是这般绝望无助，遭受侮辱之后恨不得一死了之。 是云华救了她，为了她主动嫁给大壮当媳妇，替她挨打受骂，给她一口温饱。 只是在两年后逃跑的过程中，云华死在了半路，而她被抓了回去，卖往下一个地方。 时光重来一次，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只是，看着怀中犹如破碎娃娃一般的云华，宋叶心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抱歉，是我来晚了。” 或许是这句话引起了触动，云华空洞麻木的视线才慢慢落到宋叶的脸上，认真看了好半天，声音嘶哑着问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宋叶垂眸替她理了理头发，嘴角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宋叶，你可以叫我阿叶，我来救你出去，我们一起走。” 我们一起走。 这句话是当年云华对她说过的，如今换到她的口中，多了几分感慨与沉着。 或许是宋叶的表情太冷清，又或许是这句话的诱惑力太大，怀中的人原本麻木的神经被触动，空洞的眼睛反射出光亮，云华伸出骨瘦如柴的一双手，缓缓地，用力地，紧紧抓住了她的肩头，“救我……” 宋叶心口一疼，将她按进怀中，感觉到胸口被泪水打湿了一片，抿着的唇角露出了狠戾的味道。 夜色缓缓降临，外面隐隐传来了饭菜的香气，周遭没有人把守气息。 宋叶用铁棍撬开了入口，扶着云华一起爬出去。 之前她特意绕了一圈村子，确定了逃生的路线，此时傍晚正好是做饭时间，外头没人走动，两人绕了大半个村子都没人发现。 “阿叶，这里还有很多女孩，我们要不要……”就算遭受了这么多痛苦，云华的性子还是善良，想救下更多的人。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叶轻声打断，“现在先顾好自己，有机会，我会救她们。”就算她有异能，如果这时候惊动了村民，她也不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当然，她有空间作弊，可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暴露异能，她还没有这么伟大。 云华尽管善良，可也晓得轻重，见宋叶心意已决，便不再开口。 两人在昏黄的夜色中小心贴着墙壁往出口移动，风声潇潇有些凄凉，刮在脸上更是生疼。 在即将走出村口的时候，叮当一声响动，惊得俩人头皮一紧。 宋叶反应快，第一时间锁定了方位就望了过去，赫然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那是个女孩，手上绑着脚镣，浑身脏兮兮的，正躲在灶台下偷吃东西。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跟她的人一样机灵，打量了一眼云华之后，她迅速抓了两把东西就冲了上来，并且很识时务地抓住了云华的胳膊，“姐姐，你带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 云华手臂被她抓疼，皱了皱眉头，又实在觉得这孩子可怜，刚要回头询问宋叶，却冷不丁被她一句话打断，“现在不行，你先回去，我待会会回来。” 那女孩对上宋叶冰冷的目光，猛地一颤，有些畏缩。 云华不敢说话，就算心存慈悲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宋叶分开那个女孩手臂的时候，她顺势退了一步，转身便要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阴测测的声音，“不带着我一起走，我现在就喊人。” “不要！”云华下意识回头去抓她的手，声音里充满了紧张跟哀求。 宋叶再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那张可爱的脸上又是一派天真。 接收到云华为难的眼神，宋叶面上没有多大表情，“那就走吧。” 于是，俩人行动成了三人潜逃，出了村子以后，三人迅速钻进了密林。 黑暗中，一切如同鬼魅婆娑树影，不知跑出多远，隐约听到山坳里炸裂的一声枪响。 第十六章 我会回来 枪声炸响，惊得三人动作一滞，心中拉紧的弦越加紧绷起来。 宋叶回头淡淡望向暮色中山坳的方向，嘴角绷直，抿成一条直线，“走吧，我们时间不多。”早在王婆母子说出那个人的时候，她便猜测到中转站点里藏有弹药枪支，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立刻杀人报仇的原因。 三人中，宋叶的年纪最小。可在这场逃亡当中，却是她在当领头人，沉着冷静，就算对山里情况不了解，遇到沼泽毒蛇，也是不慌不乱。 行进了四个小时之后，云华明显体力不支，尽管强撑着没有说出口，可宋叶依旧能从对方泛凉的手心察觉出来。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宋叶停下脚步，扶着云华就要往树下隐蔽的位置移动过去。 这时候，却遭到了刚才执意跟随的少女的反对，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急躁跟不耐烦，“不行，他们有枪，对山里很熟悉，现在停下来就会被抓到。”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再回到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 云华也是摇头，握着宋叶的手有些瑟瑟发抖，“阿叶，她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尽管她已经很累，可她不能成为队伍里的累赘，一路上宋叶为了照顾她，已经好几次放慢了速度。 “听我的。”宋叶扶着她的后背，声音清冷而不容置疑，随即眸光一抬，看向另一边的少女，口气随意道：“想走，你自己走。” “你……”少女被激怒，张嘴就要反驳，可一想到接下来还要依靠宋叶，便不得不忍气吞声，愤愤然坐到大树下，背对着两人好像在生闷气。 云华看着不对盘的两人，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才低声对宋叶劝道：“阿叶，她也是无辜的，我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宋叶知道她的心性，点点头没有反驳，从空间里取了水跟面包，递给云华，“先吃点东西。” 云华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又不自觉看了看她身后的背包，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包里啥都有呢。”这身上鞋子衣服，食物全都一应俱全，要不然她还真跑不了这么远。 宋叶当然不会告诉她包包只是摆设，一切东西其实都是存放在空间里，“快吃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 “恩，谢谢你，阿叶。”云华点头，饱受摧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宋叶给她的感觉却很熟悉，就像是曾经一起生活过一般，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对她的体贴跟照顾。 一边吃着东西，云华一边看着四周，当看到对面树下蜷缩的身影时候，心中到底是生出了怜悯。 她拿着剩下的水跟面包走过去，刚想开口说话，却是突然看到少女抬起头，一张嘴里正鼓鼓地撑起来，而她的怀里，正护着一堆食物。 “你……”云华震惊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倒是坐在原地的宋叶似是早就看穿了一切，声音凉薄道：“她不会饿着的，为了自己逃跑，连同伴的口粮都卷走，这种人不会让自己挨饿。” 这句话说得少女身子发僵，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恶狠狠瞪向了宋叶。 没错，她能偷跑出来拿东西，是同样被囚禁的姐妹们帮她打的掩护，为的就是出来偷点东西回去吃。 可她见到有逃跑的机会，便将所有人的口粮揣在身上，连一丝回头的犹豫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在村里边当时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宋叶看穿了。 那一头，宋叶起身，并不想再为这个问题多做纠缠，“收回你的视线，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依旧是凉薄的口吻，只是这一回，少女不敢再继续看着宋叶。 三人起身继续赶路，在即将抵达山头的时候，前方却是突然现出了火光。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少女仓皇回头，被这一变故吓得面色苍白。 宋叶也是皱起了眉头，却是没有一丝慌乱地凝视着前方。她对自己的潜逃伪装很有自信，山坳距离这里何止一两里路程，村民不可能先行一步包抄过来。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对方是人贩子头目，原定商量好今晚过来提人的越狱的家伙。 “别慌。” “这里，她们在这里！”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在宋叶还没来得及分析对策的时候，少女已经扬起了声音，将她们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该死。”宋叶口中低咒了一声，想要解决少女已然来不及，手中将云华的胳膊一提，直接闪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躲去。 在她们离开的下一秒，砰砰砰，连续的枪响声不绝于耳，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动荡不安，山头上少女的惊叫声被彻底淹没了过去。 夜色迷蒙，山间的风声沙沙作响，冰冷入骨。 云华感觉自己脚尖根本没有用上力气，胳膊上的力道大得惊人，而走在前头的宋叶背影单薄，却意外安定人心。 宋叶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洞的时候，身上脸上已经被刮了好几道口子，在藏身进去的一瞬间，她取下了身上的包包，将其中装满了食物跟衣物，交给了云华，“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云华一惊，下意识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外面那么危险，她还能去哪里？ “放心，我会回来。”宋叶声音沉沉，难能可贵地温柔。 而这一丝温柔中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云华松开了手，抱紧身上的包包，无言点了点头。 她相信宋叶，无由来地，就想要相信她。 宋叶拍拍她的手背，转身离开山洞，在洞口为她做好了隐蔽，确定周遭没有危险之后，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她当然不会只是单纯来救人。 当年那凄惨的日子，再到后来被收进组织，她的人生一点点破碎的开端全都拜这个犯罪团伙所赐。 今夜，便是她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第十七章 是我杀了你 这天晚上的大山里，显然是不平静的。阴森漆黑的夜色中，隐约可见点点星火在四处晃动，而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枪响更是将栖息在大山中的生灵彻底惊醒。 谁也没想到，几百人的村子里藏着军火武器，竟然还能让几个手无寸铁的少女逃出生天。 站在村口，陈阿四一脸阴霾遍布，掏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王婆的脑袋上，“说，逃出去几个，都是怎么跑的？” 枪口冰冷的触感让人头破发麻，王婆母子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颤抖，“三个，其中有一个是今天刚抓到的，还吃了蒙汗药，照理说不会那么快醒，我，我也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要不是刚才村民说有人逃跑，要全部人检查地窖，她根本就不知道人跑了。想到陈阿四的狠辣手段，她把身子压得更低了。 也不知道那女娃是打哪儿来的克星，早知道就不招惹回来了。 陈阿四小眼睛微微眯着，听完王婆的供述后陷入了沉思，半晌，“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带着脚镣的少女被人一把推到地上，火把照应下的小脸一片惨白，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慌乱。 “其他两个人呢？”陈阿四声音有些尖锐，小眼睛配上山羊胡，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尤为阴险狠绝。 少女身子一抖，声音带上了哭腔，“刚才，刚才在山头被发现之后，我们就分散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我只知道，有一个叫阿叶，长得很瘦，声音很好听，身手也不错……” “对，对，她说她叫宋叶。”王婆一听，连忙在旁边帮忙补充。 “宋叶……”陈阿四呢喃出声，总感觉这名字跟身手，在哪里见过，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不经意间想到火车站那个身影，可随即是摇摇头，“怎么可能是她……” 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可人群中，却是忽然传来了诡异的笑声。 “呵呵，怎么不可能是我。” “是谁？”那笑声伴随的话语惊得众人四下张望，在黑沉沉的夜空下，这山坳里除了茅草屋便只剩下婆娑的树影在晃动。 陈阿四迅速举起手中的枪支，刚想要上膛，却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手掌一疼，枪支无法握紧掉在了地上，“啊……”他低叫着，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面上刷地褪尽了血色。 在众人心下震惊的当口，又是枪声响动，砰砰砰，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那些手握枪支的村民全部被打中了手腕，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与纷乱当中，一双黑色的靴子不急不缓，一步步朝着人群中的陈阿四走了过来。 陈阿四忍着疼痛抬眼一看，那映入眼帘的短发少年模样太过陌生，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没能转变过来，“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坏我的场子？” 宋叶垂眸，在火光中格外精致俊美的脸蛋显得冰冷而无情，她将枪口缓缓对上陈阿四的额头，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再想想，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火车上的叔叔。” 火车上的叔叔。 那末尾几个字一出口，陈阿四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是你！” “很高兴你能立刻想起我。”宋叶深表满意，手中缓缓扣动扳机，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中做出最后的告别，“记住，这一世，是我杀了你。” 砰，枪声响，带着来不及开口的求饶，陈阿四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当中。 夜风一吹，那血气迅速扩散开来，铁锈的气味让人作呕，长时间居住在深山里的村民没有见过这样真枪实弹的杀人，一时间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们。”那王婆跪在地上，一把身子骨颤颤悠悠就像是风烛残年，看起来好生可怜。 可是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老人，会在十几年间坑蒙拐骗几百个无辜少女，将人变卖虐待，甚至饿死山中。 看着那双老手扯住自己的裤腿，宋叶一脚将人踹翻，举起手中的枪支，让她亲自面临死亡，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枪口一动，砰地一声杀了她身边的儿子大壮。 王婆回头一看，登时便发出一声惨叫扑了上去，“啊，我的儿啊！”她这辈子丧尽天良，全都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生活，杀了大壮，比杀了她自己还要痛苦。 可那眉心一点红的枪法几乎没有任何偏差，大壮死了都闭不上眼睛的悲惨模样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宋叶撕心裂肺地痛骂起来，“你个不得好死的，为什么要杀我的大壮，我跟你拼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因为宋叶在他们抓人审问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靴子长裤短发，此刻故意压低了声音就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王婆自然没认出来这人就是自己坑骗来的小姑娘。 宋叶看着她脸上愤恨的表情，眼中却是连半点波动都没有，手中再次扣动扳机，砰，枪响之后，看着那把老骨头终于重重倒下，她才轻轻开口，道：“你这种人，投了胎未必是好事。” 如果她没记错，大壮虽然只有二十几岁，可前后已经祸害过十几个姑娘了。这些受害的女人被骗到深山，王婆眼睁睁看着儿子侵犯她们，最后还帮忙杀人藏尸，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的蛇蝎心肠。 一连解决了两条人命，整个山坳全部都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可在其中，却有一个人在暗自蓄力，等待给予这个突如其来的死神致命一击。 当背后风声异动，破空刺来一个玻璃瓶口的时候，宋叶第一时间转身，一手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少女早就认出了宋叶，在她出手杀死陈阿四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在山头出卖她们，今天也是难逃一死。 第十八章 炼狱 人若是被逼到绝境，便会为了生存绝地反击。 少女藏在怀里的玻璃瓶口没有冲着王婆，也没有冲着陈阿四，最后却扎向了宋叶，扎向这个曾经试图带着她逃出生天的恩人。 只是那瓶口还没靠近，在半空中便被截住，宋叶的声音在夜空中清清冷冷，不夹带一丝情绪，“你认为这样能伤到我？”这疑问的口吻颇为讽刺，口气中的寒凉像是死神的气息般迅速将少女包裹住。 少女身体一僵，几乎可以想象下一秒子弹穿头而过的感觉，神经在极度紧张当中，她突然甩开手，仓皇后退，尖叫出声，“是她，是这个女人给村子带来了灾难，不能让她活着走出去！如果她把村子的秘密带出去，大家都得一起完蛋！” 这里是贩卖人口的基地，家家户户都参与其中，靠着这些拐骗来的少女得到金钱跟生活，如果事情败露，后山丢弃的尸体被发现，那他们谁也活不了。 常在河边走的人，心里对于死亡的恐惧总是时刻怀揣心头。 “对，不能让她说出去……”不知是谁呢喃出声，率先站了起来。 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几百号村民，无论受伤的男人，还是老弱妇孺，全都围聚过来，目光死死盯在宋叶的身上，火光掩映下，他们的面孔宛如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不能让她走出去，她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对！要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 越来越高的呼声响彻在山谷里，就好像是一阵号令，在所有人为了维护自己性命的时候，犯罪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 宋叶看着这一张张看似憨厚的恶心嘴脸，眉眼间冷若冰霜。 她扯了扯嘴角，从口中哈出一口白气来，“呵，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如果这些人渣都能原谅，那些被困在地窖里暗无天日的少女岂不是太可怜了。 “大家别怕她，她只有一把枪，最多就十发子弹，咱们这么多人，肯定不能让她走出去！大家一起上！”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起来力量大，这些力量用在干坏事的时候，也很有效果。 可惜，他们找错了实验对象。 砰砰砰，那只修长的手在空中一比划，好似漫不经心之间，扳机已经被连续扣动三次，靠近宋叶排头的三人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楚，眉心一凉，人便已经没有了知觉。 举手之间又拿掉了三条人命，手法干净利落，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这样的狠辣果决，让陷入疯狂的村民们也无法不心惊胆战，惊呼着后退。 宋叶拎着枪，就好像是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尽管这具身体还不够结实，开枪的后坐力震到手臂发麻，可十几年摸枪的经验，她闭着眼睛都能击毙对手，更何况对手只是一群村民。 砰砰砰……在这些人惊惧的神色中，她没有再做无谓的停留，十发子弹全部发完，速度极快地又重新换上弹匣。武器都是在这些茅草屋里找到的，整整一箱子的子弹枪械，全给她收缴丢进了空间，也算是捡漏了。 村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哪来的弹匣，此时也无心再去深究。 在耳畔炸响的枪声中，无数人被吓破了胆子，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死去的人，纷纷争先恐后地开始后退，然后在下一秒被击毙当场。 最后，满场剩下的，也只有一些老弱妇孺。 宋叶没兴趣对付她们，脚下踩着血泊跟尸体，姿态从容地走到少女的面前。 少女沾着满手的鲜血，面色苍白惶恐，在瞥见那黑色靴子来到跟前的那一刹那，颤巍巍抖着声音开始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说到后来，那面上的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柔弱的少女匍匐在脚下痛哭祈求，我见犹怜，可对于冷情冷心的杀手来说，怜悯是学习杀人第一课的时候就必须全部剔除掉的东西，所以，宋叶没有留情，“晚了。” 砰地一声，结束了一条花季的生命，宋叶垂下眼眸，不去看这村庄里的尸横遍野，这已经是很多年养成的习惯了，她不会再去回顾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 嗖地一声，远处山头不知是谁放起了信号弹，淡淡的白色烟雾在夜幕下留下痕迹。 宋叶抬头仔细辨认，心中一沉，抬步迅速冲向密林。 山坳里村庄隐蔽，是谁通风报信，把军-方的人引过来的？ 宋叶在丛林中一路狂奔，一面思考其中的缘由，最后将原因锁定在了陈阿四的身上。 而结果也如同她所料一般，陈阿四越狱，被警方一路搜捕到了深山，恰好发现了枪战的一幕。 只是宋叶不知道的是，随后踏进这片人间炼狱场的人是秦湛，而秦湛会嗅见风声追查到这里，也全是因为当初宋叶黑进官方系统做假身份证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接到消息，说是人贩子有一个团伙基地在，人数众多，还携带武器，警方请他们出面协助，可却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番光景。 “少校，总共死了八十九个人，全是男子，携带武器，被一枪致命，正中眉心，看手法，像是专业杀手。”清点完现场，士兵上前打报告，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这满场的血腥味也感到十分不适。 “恩。”秦湛穿着军装，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一丝不苟，连衣服面料都如同那张硬挺的面孔一样没有一丝褶皱跟波动，他冷冷站在尸体中，就像是黑夜里静止不动的雕像，半晌，才走到一名中年妇女的旁边，开口问道：“你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那女人被吓得不轻，身体一直在抖，神志好像也已经模糊不定起来，“看，看到了，他穿着黑色的裤子，靴子，手上拿，拿着枪，到处杀人，砰，砰，杀人，很年轻，很好看，是个，孩，孩子。” 孩子？秦湛雕塑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表情，眉心逐渐收拢成一座小山。 这样百发百中的枪法，杀尽百人的手段，她竟然说对方是一个孩子。 第十九章 替天行道 孩子。 随着证人的供述，这夜幕下人间炼狱的山村平白显出了几分诡异，微风卷动着血腥气味，一遍又一遍缠绕在众人的心头。 秦湛深邃的眼眸扫过地上的一具具尸体，若有所思。 待到有士兵过来报告，发现了地窖。 随着数十个地窖的打开，哀嚎跟痛哭声传来，几十名衣衫褴褛的少女被带出了地窖。 “少校，发现被困少女五十六名，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痕迹，还有十几个已经怀孕数月。”士兵再次上前清报人数，更是神色阴郁地看着坐在一边的村民。 秦湛也在看着这些可怜的老弱妇孺，尽管她们低垂着头颅，可从少女们被发现到士兵打报告的时候，她们身上所泄露出来的紧张情绪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几十口地窖均藏有被拐少女，并且都受到了虐-待侵犯，若是说这些妇人全不知情，根本就不可能成事。 想到这里，秦湛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所有人带回去受审，清理现场，让警方依法定罪。” 只说完这句，他转身便往村外走，军装上起伏的褶皱暗影在火光下明明灭灭。 那士兵一愣，随即又问道：“那这些村民被杀的事情……”这个专业杀手出没的事情，该怎么打报告？ 行至村门口，秦湛才顿下脚步，高大的背影融合在黑夜中，如同他的人一般，刚硬的声音平稳传了过来，“这些村民是趁乱反抗被军-方剿灭的。” 那士兵一怔，接着又迅速低下了头，重重应答，“是。” 秦湛虽然到云城基地不久，可却很是得人心，是个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反驳的主。今天他说出了处理方法，便是要把杀手的事情掩盖过去，无论缘由如何，他都只能选择服从。 冷硬的军靴踩在地面上，碾压过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秦湛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起一根香烟，在夜色中撩起一缕轻烟。 烟火味道驱散了血腥味，他吐出胸腔里的白雾，神色晦暗不明。 那个杀手身份成谜，行事谨慎，现场看似肆意妄为的屠杀，实际上却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情况不明的形势下不宜过早暴露打草惊蛇。 再者，杀手只对男人下手，很有可能是给受害少女报仇，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秦湛模糊不清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微光，有趣。 山坳里隐秘了上百年之久的村落一夜之间被清空，人贩子基地一案露出水面，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报纸媒体争相报道，连着一个星期的头条版面都在关注事情的进展。 而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宋叶却已经将云华带回了云城，安顿在玉福珠宝之后，连续三天没合眼的她在宾馆里狠狠睡上了一大觉，直到房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才把她唤醒。 睁眼看着外边暗下来的天，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跟胳膊，起身去开门。 赵真杵在门外，心急火燎的模样，一见到宋叶睡眼惺忪，也是顾不得不好意思，赶忙就进屋关了门，口气激动道：“宋叶，前两天带回来的毛料，我都解出来了。” 一听这事，宋叶也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真紧紧握着双手，脸颊泛红，声音克制不住都在抖，“带回来五块毛料，全都出绿了，品种都不错，你砸出去的二十万，起码翻了一百倍啊。” “恩。”宋叶拿着杯子在喝水，相比起赵真说得唾沫横飞的激动，她的反应简直是冷淡到令人发指，最后还淡淡反问，“所以呢？” 被这冷淡一刺激，赵真一腔热血也逐渐冷却下来，整个人略显踌躇，“宋叶，那个，我不知道你怎么看石头的，可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之前你跟说的，我想了很久。玉福珠宝与其在我的手上衰败，不如交给你，你才是能把它发展壮大的人。” 宋叶放下杯子，没有预期中的欣喜若狂，只是勾了勾嘴角，伸出了纤细素白的小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赵真刚握住她的手，便是一愣，疑惑道：“店已经交给你了，你不赶我走吗？”自古以来都是一山难容二虎，赵真以为宋叶买下玉福珠宝之后肯定不能留他，可是…… “赵叔误会了，我买下玉福珠宝，跟让你继续当店长，并不冲突。我的年龄还小，还有学业没有完成，店面上的事情，你比我熟悉。我们之间可以联手，一起做大店面，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面对这样的邀请，还能怎么样？赵真激动地连连点头，“好，我给你当员工，一起把玉福珠宝做大，有你的眼光在，我们肯定会成功的。” 他喜欢翡翠，开店也全是为了研究翡翠，如今能跟着宋叶，见证更多传奇翡翠现世，他自然是一百万分个愿意。 宋叶看他这激动得毛头小子一样的反应，面上难得露出了笑，“目前开出来的翡翠及早进行加工，投入市场，先筹集资金，扩大店面跟知名度。如果有合适的毛料资源到，记得通知我。另外，云姐在你那里，还得劳烦你多照顾，快开学了，我过段时间再去看她。” “好，没问题，我立刻就回去办。”赵真点头一一记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不过临走前，他特地给宋叶留下了一只手机，说是没有通讯工具，找人很麻烦。 宋叶接过，收拾了东西就直接去了江边跑步，这一世身体还不经摔打，虽然有异能护身，可对上像组织那样的敌人，还不足以匹敌。 而在没有强大实力之前，她需要一个身份伪装，初中生还不够，玉福珠宝才是她真正想要寄居的外壳。 毕业旅游一个星期后，便是开学的日子，学习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所以开学也比其他年级要早。 时隔十五年，再次穿上校服，宋叶平静冰冷的内心也不禁泛起一丝波动。 第二十章 重返校园 蓝白双间的洁白校服，背着书包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听着脚踏车铃铛声，同学们互相打招呼嬉闹声，这些东西曾经在杀人的炼狱里，宋叶不止一次怀念回想过，渴望过，可是后来时间久了，感情变得麻木了，这些可有可无的情绪也就被抛弃了。 宋叶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走在冬季长长的街道上，脚踩着落叶窸窸窣窣响，宋叶背着书包，走进了那蓝色大门，映入眼帘的白瓷黑线条教学楼人矮小而有几分老旧，却让人无端觉得熟悉。 “诶，快看，那是哪一班的学生，长得真好看。” “我也没见过，是转学生吗？” 早在宋叶出现在大门口的一瞬间，身后便有三三两两的女学生聚在一起观望讨论。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剪掉了长发，展现在世人面前，注定是无法抵挡住流言蜚语。 不出一节课的时间，整个年级都知道有一个长相极其好看的男生。 无论是身处于多么繁复压力的环境下，花季少男少女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 上一世的宋叶是自卑怯懦的，走到哪里都是一个隐形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校园里如此招惹眼球，却无法引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在她的眼中，不过是孩子，受到孩子的崇拜，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欢欣雀跃的事情。 循着记忆中的地图，她来到了五班的门口，一出现就引起了女生们一阵不小的尖叫。 “啊！是那个男生，他怎么来了？” 位子上的唐美玲听到了骚动，心里也有点小激动，抬头间特地用手勾了勾耳边的头发，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她自信是校花，任何男人都逃不出她的魅力。 可这一抬头，一看到门前那道身影，那张脸，她整个人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嘴角的笑意凝固，眸中是难以置信度的震惊。 接着，全班同学也都掉了下巴。 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翩翩美少年径直走进了教室，坐在了全班最后的座位上。 那里，是全班集体排斥的宋叶的座位。 在所有人还在震惊中风中凌乱的时候，唐美玲已经霍然起身，大步朝着那个位子走了过去。 宋叶早就接收到这道充满恶意的视线，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在火车上的时候，该教训的已经教训了。 可惜某些人明显不长记性，这会儿气势汹汹又想过来找不痛快。 宋叶刚想把书放到桌子上，眼角一撇桌面，顿时就止住了动作，而唐美玲已经走到了跟前，趾高气扬，直接下命令：“你跟我出来。” 宋叶抬头看着她那张土肥圆的脸，上边两坨高原红，也实在想不明白校花标准为什么这么低，而以前的宋叶为什么要如此惧怕她。 当真是心境变化，看事物眼光也有所不同，所以此时唐美玲的命令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宋叶彻底无视了。 她看着对方好以闲暇收拾东西，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一张脸登时就气成了猪肝红，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我让你站起来，你是聋了吗？宋叶！” 当宋叶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全班登时又是一片惊呼。 眼前这角落里的翩翩美少年，真的是那个默默无闻，又脏又臭的隐形人宋叶？ 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不少人都揉着眼睛，表示不敢相信。 可若是仔细看，便不难辨认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专属于女生的柔美，只是宋叶的气质太过冰冷，那一丝柔美才会被遮掩过去。 唐美玲连名带姓这样吼，终于让宋叶有了回应，只是，“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这一声冷淡至极，就像是落在油锅里的一滴水，炸响了整个班级。 不少好事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哇喔，想不到受气包也会发飙，这下有好戏看咯。班长，大家都是学生，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宋叶？” “王铁川，你给我闭嘴，全班倒数第一你好意思说话。”唐美玲大声呵斥了回去，一个班级里总会有差生跟优生的两极分化存在，而唐美玲作为学年第一，自然有底气教训王铁川这种差生。 “切，人人平等，言论自由，你管得着嘛你。”王铁川也是个嘴贫的，堵得唐美玲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想了想，一切都是宋叶惹的事，这会儿再看到她的这张脸，唐美玲气得浑身发抖，高高扬起手掌，啪地一声就甩在了桌子上，“宋……” 那个叶字还没开口，唐美玲脸上的表情便又瞬间凝固住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掌拍下去的位置，正好是桌子的正中间，而上边黏糊糊的触感正是早上她们整蛊宋叶涂抹上的强力胶。 “啊！”强力撕扯下的疼痛让唐美玲发出了尖锐的惨叫，直接把在办公室的老师都给惊动了过来。 胶水接触人的皮肤，干得很快，于是老师一进门，见到的就是手跟桌子密不可分的场面。 “怎么回事？”班主任是个三十高龄未嫁人的女人，常年处于脾气暴躁的状态，开学第一天就见班长闹了事情，脸色黑得像是锅底。 唐美玲此时是欲哭无泪，害怕自己在老师心中的优良形象被打了折扣，又见到宋叶那张老神在在的脸，心里一动，先声夺人就道：“老师，是宋叶在桌上沾了强力胶，害我沾了上去。” “什么？”老师也是第一次见到宋叶那张精致的脸，当下也是一愣，随即大步走了过来，一瞧那手早就被黏糊得严实，胶水把手都烧红了，登时就大惊，生气地指着宋叶吼，“宋叶，怎么一上学就惹事，不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玩的吗，美玲的手要是有个好歹，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没解决问题就想着先推卸责任，宋叶也算是明白班主任的打算了。 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指了指面前的书桌，“老师，请你看清楚，这是谁的书桌。就算我摔坏脑子把强力胶当涂改液玩，唐班长也没必要上赶着往上黏糊。” 第二十一章 王铁川作证 宋叶这话一说完，全班都安静了下来，默默注视着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的少女，还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班主任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面前变化巨大的少女，少了那一头遮天蔽日的长发，模样不止好看了一个档次，连带着性子都变了，竟是敢在课堂上开口说话了。 可作为老师，她要维护自己的面子跟饭碗，就不得不给出个交代，几乎不用考虑，她便是皱着眉，看向宋叶，“无论是什么原因，强力胶在你桌子上是不争的事实，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罚站，等唐美玲的手弄好了再来处罚你。” 站在一个成年人的角度上，她很懂得如何独善其身。 而这些小孩子，最多就是叫家长，无伤大雅。 这些心思搁在其他人面前未必能看出来，可偏偏在她眼前的是宋叶。 “老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处罚学生，难道就不怕传出败坏师德的名声吗？”宋叶一张脸映照在冬日的阳光下，好似在泛着冷气，而说出来的话，更加是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班主任愣住了。不分青红皂白？败坏师德？ 眼见着火山就要爆发，宋叶却依旧淡定从容，“我从进教室到坐下来都没碰过自己的桌子，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这个强力胶，不是我弄上去的。” 她的声音很亮，一字一句在教室里回荡着，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然而，当班主任眉眼扫过去，询问的时候，所有人都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看来，没有人愿意为宋叶作证。”班主任抬了抬眉眼，话里状似遗憾，实际上那眼神却有些幸灾乐祸，“宋叶，你该好好反省自己的某些行为，不合群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同学，说谎话，这样下去，你将来还怎么有出息。” 宋叶心下冷笑，对这种冠冕堂皇的教训不以为然，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学生，眸光平静得不带一丝悲喜，可却莫名让人觉得难堪。 “我！”万籁俱寂当中，一道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伴随着应答声，椅子砰地被撞倒。 宋叶抬眼看过去，是刚才被唐美玲呵斥的王铁川。 王铁川虽然成绩不好，可人长得高大，是体育特长生，班级的体育科代表，这会儿杵在那儿，面色却是涨得通红，“我能给宋叶证明，强力胶不是宋叶弄上去的，是早上郑凤涂上去想整宋叶的。” 话音刚落下，刷地另外一道身影就站了起来，矮矮胖胖的郑凤指着王铁川委屈叫骂，“小流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你血口喷人！” 一听小流氓，王铁川也来了火气，几步冲过去把郑凤堵在书桌前，口气凶狠，“你他妈再喊一句试试。”王铁川的父亲是混混出身，所以打小他也被人当成了流氓，受尽歧视。 郑凤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课桌，“啊！老师，他要打人。” “住手！”班主任被气得嗓子眼都要冒火了，开学第一天就闹成这样，她真想把这些不学无术的坏学生全部赶出去。 那边王铁川刚抬起手，手腕就被抓住了，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身体一僵，侧过头就见到了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宋叶，“我来处理。” 冷冷清清的四个字，分明没有任何力度，却无端让人心头一安，万铁川抿着唇，不自觉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郑凤抵在桌子前边，看到宋叶那张脸，心里的妒忌跟长了草似的，禁不住撇嘴冷哼，“怎么，老师在这里，你还想要对我动手，啊……” 话还没说完，宋叶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掐住她手臂上的麻筋用力碾压，疼得她浑身一抖，整个人惨叫着跳开。 而就在她闪躲的瞬间，宋叶伸手下探到她的书桌里，眨眼就捞出了一瓶东西，正是强力胶。 “老师，这样，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吗？”宋叶扬起手，将东西甩到班主任的面前。 作为一名普通学生，强力胶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必备的用品，罪证确凿，班主任再怎么不满宋叶都不得不将枪口调向郑凤，阴沉着脸色，道：“郑凤，立刻去办公室通知你的家长来一趟，这节课，你不用上了。” “老师，我……”郑凤还想说话，却猛地被唐美玲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什么都不敢再多说了。 班主任喊了几个男生连人带桌子一起搬走。 唐美玲看着宋叶那嘴角的讽刺，更加肯定她是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去出丑。作为自命不凡的校花，今天却成为了笑话，手黏着桌子被带出去，她羞得脸都抬不起来，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对宋叶更是愤恨不已。 第一节课的训话成了自习，而班级此时正像一窝蜜蜂一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话间眼角一直撇向角落里的宋叶。 无论是外貌还是那冰冷的气息，宋叶今天所有的表现都太过惊世骇俗，在这群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宋叶没有了桌子，索性双手环胸，静静看着窗外的阳光，冬天的光线照在脸上，薄薄一层，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散发着光晕，纤长的睫毛，琥珀色的瞳孔，就连下巴的弧度都如此精致而迷人，在这样一个小县城的班级里，她的存在，便好似真的在闪闪发光一样。 忽然，察觉到身边有气息靠近，宋叶收回视线，见到王铁川一手扛着书桌，一手拎着椅子放在自己身边，甚至还主动把书桌推到自己跟前。 面对宋叶平静的目光，王铁川不知怎地，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刚才谢谢你拦着我，以后我跟你坐在一起，没人敢再欺负你。” 估计，也没人能欺负我。宋叶心中想着，面上却没有拒绝，“恩，谢谢。”这个男孩很显然知道宋叶在班级里的处境，而刚才他出面作证，已经是与群里发生了分离，这样有勇气的人，她很欣赏。 翻着手中的课本，看着熟悉的文字，宋叶的内心，难得有一丝平静，也有了一丝温暖的熨烫。 第二十二章 没人能欺负你 宋叶跟唐美玲在五班一战成名，紧张学习气氛的校园内像是被注入一抹调味剂，空气隐隐在闹动，一放学，还有人专门过来围观这传说中的好看学生。 可惜宋叶一打铃就收拾东西往外走，有些行事匆匆。 实际上她只是回了宾馆，收拾东西准备跑步运动。脱离了宋家，生活的节奏全部都由自己掌握，吃喝不愁的情况下，她必须尽快强大自己的实力。 沿着江边慢跑，从白天跑到黄昏，江面上被橙黄色的光打亮，反射在宋叶的脸上，将那张小脸渡上金光。 最后停下的地点在学校附近，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想去后门的小摊吃饺子。 走到斜坡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不远处在打架，不，是以多欺少，单方面的群殴，那个被打的学生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地上，被拳打脚踢却死不求饶。 对方几人年纪稍长，明显是校外人士，此时打够了，正用言语侮辱攻击，“嘿，怕了没有，要是怕就喊一声大爷，从我们裤底下钻过去，今天就放过你，哈哈……” 男人不受胯下之辱，这群人却偏偏要用这个来羞辱他。 尽管光线昏暗，地上的人抱着脑袋看不到长相，可过目不忘的宋叶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王铁川。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停顿，她抬步走了过去，在对方企图往王铁川身上吐痰的一瞬间，一拳头砸在了对方嚣张的脸上。 “啊！”对方一声惨叫，直接被砸飞了好几米远，倒在地上不断翻滚。 其他几人见状，当即大怒，“他妈的敢动我兄弟，我打死你。” 宣战一下，二话不说就开打，宋叶全当是热身运动，左闪右躲训练身体灵活性，再用巧劲攻击对方身体的脆弱部位，看起来力气用得不大，可却都是一招致命。 对方也是越打越害怕，原本看宋叶这小身板单薄矮小，肯定比王铁川好欺负，可一交手却是越打越不对劲，被打到的地方疼得叫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难不成这人有妖法？ 五个人对一个，宋叶也只练手了五分钟，对方吓得面色惨白，落荒而逃。 而一开始被动挨打的王铁川早就看傻了眼，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是很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宋叶，而且还是个女生，以前在班级里被人骂一句都得哭出来，现在却一拳打跑了五个壮汉。 “站得起来吗？”宋叶转身看着地上还在发呆的王铁川，面色有些冷淡。 可王铁川却还是愣愣地回不过神，半晌才结结巴巴，咽了咽口水，“宋，宋叶？”这人该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 “恩。”宋叶应了一句，伸出素白的手心，示意要把他拉起来。 王铁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米七五的身躯微微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宋叶道谢，“刚才谢谢你出手，你的身手，很，很漂亮。”是的，是漂亮，每一招都是干净利落，配上这张俊脸，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对于这一评价，宋叶不置可否，倒是想起今天课堂上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淡淡道：“做我的同桌，没人能欺负你。” 王铁川一怔，随即咧着嘴笑开，刚想说什么，却是看到宋叶的身后，转而高兴地招着手，喊了一声，“徐哥！” 身后三三两两脚步声靠近，宋叶却没有回头，因为刚才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这几人在观望。 随着气息的靠近，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川子，看来不用我救场了，你这是打哪儿认识这么酷的哥们。” 说话间，那人已经抬起手，作势就要哥俩好放到宋叶的肩膀上，王铁川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宋叶却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往后一扭，标准擒拿的力道令人疼得闷哼。 也因为姿势的关系，宋叶看到这位徐哥的长相，微微一愣，竟然又是熟面孔。 徐子航也是懵了，下意识想甩开胳膊，却发现使不上力气，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冰凉，让人忍不住想打冷战。 王铁川也是急了，赶紧就解释，“宋叶，你别误会，这是我老大，一班徐子航，刚才没恶意的。” 宋叶也没想为难对方，顺势松开了钳制，在对方不悦的神态中淡定自若。 徐子航身后几人也都有些生气，“川子，什么情况，徐哥不过是打个招呼，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不是，你们误会了。”王铁川挠了挠头，这才做了介绍，“这是宋叶，我同桌，是女生来的。” 额…… 当时，场面静默了好几秒，连徐子航都有些错愕，因为刚才他们在后面看着宋叶出手，那一头短发跟帅气的动作，除了身高有些矮，简直帅到掉渣，所有人下意识都会觉得是个男生。 徐子航侧过头去打量宋叶，才发现她长得格外好看，视线下移，落到了……恩，还是有点起伏的。 于是，出名的徐老大尴尬了，错把女生当成哥们，当街就搞了乌龙。 最后，几人高唱着不打不相识，做主要请宋叶女侠吃东西，关顾的正好是饺子小摊。 “咳，你要是吃不习惯，我们换个地方吃。”一行人坐下来，其他人都是五大三粗开始吆喝着催上菜，只有徐子航见到宋叶静坐在那里，以为她是不喜欢吃，开口询问。 “没有，这里就好。”宋叶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子航扯了扯嘴角也跟着坐下，倒是王铁川心思仔细，“诶，徐哥，宋叶就这脾气，人不坏，久了就知道了。” 徐子航也没再理会，几人点好了东西，也都各自吃了起来。 男生吃东西快，举止也比较粗鲁，唯一跟宋叶速度相当的也就是徐子航。宋叶可以从他的做派跟用餐礼仪判断出其出身非富即贵。 只是领着一群混混玩，有些令人费解。 吃完了东西，原本该是分道扬镳，可几个男生对宋叶都充满了好奇，邀请待会一起打篮球。 宋叶想了想，点了点头，“有对抗就要有输赢，有输赢就要有赏罚，定个赌注吧。” 第二十三章 谁赢 男生比起女生来，是一种胜负欲更强的生物，当下一听要打比赛，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好，你说比什么？”徐子航颇有绅士风度，秉持着女性优先的原则。 宋叶也当然没有客气，这个坑就等着他来跳，目光沉沉直视对面的徐子航，“很简单，谁赢谁就是以后的老大。” 什么？ 一行人行走的步伐猛然顿住，徐子航更是皱紧了眉头，眸光颇为别扭怪异，“你说真的？”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开玩笑。”宋叶大方承认，一副我来踢馆还坦荡荡的模样。 王铁川吓得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而其他几人早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有趣有趣，徐哥，这还是头一回女生找你不是为了表白，看来宋叶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名号。” 徐子航是这片地区的老大，人不仅长得帅，还打了一手的好篮球，就算在外边打架斗殴，成绩却一直位列前茅，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让女生们趋之若鹜。 他自己也有相当的自信，所以才会在听见宋叶的挑战时候，表情那般怪异。 这小身板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不仅性子冷，胆子还很大。 面对众人的不解跟取笑，宋叶却只是静静看着徐子航，“敢不敢？” 平平淡淡三个字，却无端让几个人都闭上了嘴，气氛一时间凝固。 敢不敢？徐子航挑眉，仿佛听到了笑话，嘴角一挑，“好，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毕竟他已经是老大，双方公平的情况下，条件交换也实属正常。 宋叶一点也没察觉到不对，点头表示答应。 其他几人挤眉弄眼，倒是没当一回事，心里小九九全在八卦待会自家老大会提出什么条件来，毕竟他们百分百相信，徐子航会赢。 附近就有一个篮球场，占地不大，平常都是校内校外人员共用，设备看起来有些老旧。 进了场地，还有几个人在玩球，见到徐子航都客气地打起了招呼，主动让出地方，看得出老大的名号在外面也挺响亮。 男生们准备下场，纷纷将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下，开始做热身运动跃跃欲试，而宋叶却只是在一边转转手腕脚腕，外套依旧裹得密不透风，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了一个小弟弟出来观摩。 真正上场的时候，围观群众才惊疑出声，“诶，看这阵势，是那个小不点要跟徐哥打对抗赛啊，两人站的都是主力的位置。” 经过分组，场上呈现四对四的局面，只是排头一米七几的徐子航对上一米六五的宋叶，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在所有人看来，这已经是一个结果显而易见的比赛。 “开始。”篮球被抛上天空的一瞬间，从地面猛地窜上两道身影，齐齐伸手够向空中，速度快得惊人。 仗着身高优势，徐子航抢到球，高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灵活性十足，侧过宋叶直接落地冲着篮板飞奔而去。打球，谁都知道一个常识，那就是篮球到了徐子航的手里，就没有再让出去的道理。 哐当一声，篮球击中球框，直接穿网而过，徐子航站在三分线，高高扬起的手还没落下，面上自信的笑容，让他帅气的脸庞越加地迷人。 “好，徐哥的三分球，真是百发百中！”场上场下的兄弟全都忍不住赞叹。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篮球落下的刹那间，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窜上前，单手勾住了球身，身形已经快速朝着对面移动。 徐子航嘴角笑容一僵，转身立刻往回跑，“回防！回防！” 谁也没有想到，宋叶这小身板会猫在篮板下截球，徐子航脑子一动，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明知道开球抢不过，所以特地去截球，真是好手段。 可这个时候悔悟过来，却是太晚了。 宋叶虽然体型偏矮，可动作却很灵活，对方三个人及时回防都被闯了过去，最后到了篮板下，一个抬手，篮球就被轻松送进了球框，虽然姿势有些僵硬，可这一分被迅速追回的局面，却让场上骤然爆发出了火味。 徐子航发现知道真是小看了宋叶这个女生，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失败，于是在接下来的对抗中，双方都拿出了十分的精力。 可越是打下去，他便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面前的宋叶，一开始就好像是一个新手，姿势动作都很别扭，可是多跑了几圈之后，那动作却是越来越娴熟，最后在一个三分线外，他抬手要去截住对方的球，后者却是一个仰身，手腕一抬，直接就把手上的球投掷了出去。 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那张汗水湿漉漉的脸上绽放出来的光彩，就连冰冷的唇角都好似缓和了弧度，自信而张扬。 扑通一声，随着那篮球砸进球框的声响，徐子航听见来自胸腔里，自己莫名错漏一拍的心跳…… 随着这三分线外的投篮落地，比赛正式结束，而结果，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七十八比三十四，整整拉开了一倍的分数，而胜方，却是一开始不被看好的宋叶。 “我输了。”徐子航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俊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几分疲惫。 这样的结果，他没有料到，却是心服口服。因为对手没有作弊耍赖，双方在球场上较量，对方实力之强悍，他深有体会，输了只能证明自己技不如人。 宋叶抓着毛巾，同样也在擦汗，闻言挑了挑眉，倒是对徐子航有几分欣赏，“那就根据赌约，你以后尊我为老大，为我所用。” 这时候，大家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脸上刚刚还残留的笑意迅速消散，皱着眉头颇为不赞同。 一场篮球赛决定老大本来就是儿戏，现在还要他们认一个女生做老大，开什么玩笑。 徐子航也觉得老脸有些搁不下。 宋叶却没有让步，眸光在暮色下越发深沉了起来，“徐子航，别忘了，在诊所里，你还欠我一条命。” 第二十四章 出名 诊所，欠命。 这两个词语让徐子航几乎不假思索，当即想起一个星期以前自己被小刀一伙暗算，之后又奇迹逃脱的事情。 看着面前眉目清冷的宋叶，他有些不敢确定，“宋叶，你是那个宋叶？”因为前后形象差别太大，他根本就没把两个人联系起来，直到面前的人点头，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朝着她伸出手，“我一直在找你，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虽然具体逃脱的情况他不太清楚，可宋叶能够搭救他，确实是令他心生感激与欣赏。 只是下一秒，这份感激跟欣赏便被击打得荡然无存了。 “救你，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赌注，不是玩笑。”宋叶看也没看眼前代表友谊的手掌，直言不讳自己救人纯属要回报的心理。 这在大人的世界里或许是司空见惯，却代表着市侩跟势利，是不被孩子们接受的。 球场上热烈的气氛微微冷凝，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们一颗心像是被数九寒天的冷气冻伤，连笑容都无法维持。 “宋叶……”王铁川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立场，说什么都不合适，可他是真心喜欢宋叶这个人，也不相信她接近徐子航是早有目的。 可如今场上，怕是也只有他这样想了。 徐子航静默了半晌，忽而冷冷勾起唇角，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刷地甩在地上，“这是谢谢你救命之恩的酬劳，抱歉，我们没兴趣跟着你。” 说完，徐子航转身离开，同行的几个兄弟也都头也不回转身就走，意思表达也很明确，他们看不起宋叶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 王铁川左右为难，最后也只得跟着众人离开。 球场上一时间只剩下宋叶一个人，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对她嗤之以鼻，一点也看不到刚才为她球技喝彩的崇拜模样。 宋叶望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眸光平静，随后也跟着抬脚离开，白色的运动鞋踩在几张，留下清浅的脚印。 她相信，她跟徐子航之间，还会再见面的。 酣畅淋漓地运动了一场，宋叶觉得还不够，溜达到市中心一家健身房办了健身卡，一直训练到深夜才回到宾馆睡下，一夜无梦。 十五年前的宋叶或许会多愁善感，为孤单而感到寂寞，可十五年后的她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生命中没有彷徨跟犹豫，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勇往前行。 可她终究还是忘记了，这种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显然已经跳脱了社会的规范。 早上按照惯例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经过前台还能听到老板娘在那边嘀咕，“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干出这种事情了呢，还上学呢。” 其实这种言论的深意，细想一下便能推敲出来。自打那天赵真来找她谈事情之后，谣言便是满天飞，再加上她一个孩子独自住宾馆，更加令人想入非非。 不过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宋叶也没有计较，心想着过段时间店里资金回流，就在外边买个房子住，未来的房价呈现指数型猛涨，有钱投资地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进了校门，一路关注的目光依旧热烈，一踏进班级门口，也依旧是鸦雀无声，很明显刚才热闹了气氛的主人翁是宋叶。只是如今同学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嘲讽，而是充满了好奇跟嫉妒。 宋叶本不关心其他人的看法，可一坐下，就收到了来自隔壁的小纸条。 ‘同桌，你可出名了，昨天唐美玲被强力胶去了一层皮，哭着喊着要找你晦气，不过没证据，还被老师骂了一顿，现在班里，你就是敢于与恶势力做斗争的英雄啊！！！’ 看着那末尾加重的省略号，宋叶忽而有些想笑，冰冷的嘴角因这幼稚的一笔裂开了痕迹，随手拿起笔就龙飞凤舞刷刷写下几个字。 ‘有空闲聊，不如先写完你的作业。’ 果然，这句话杀伤力很强大，好半天都没再见到回复，王铁川咬着笔杆子在那边咔哒咔哒很有节奏，没到五分钟就又塞过来一张纸条。 ‘同桌，你作业写完了吗，能借我参考一下吗？’ 宋叶转悠着手里的圆珠笔，慢悠悠抽出了一本练习册，顺便回了三个字。 ‘现在写。’ 王铁川当时的内心是万马奔腾的，瞪着宋叶书桌上一片空白的练习册，心想你做得比我还少，居然还那么淡定，装个毛线啊。正打算继续奋斗，自力更生的时候，旁边那支白色的圆珠笔却是刷刷刷不断挥舞着，几乎连停顿都没有，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同班三年，虽然宋叶在班级里存在感很低，可学习成绩他是清楚的，跟自己吊车尾也就隔了几个名次，同样都是班级的差生。 这会儿见她下笔如飞，王铁川还当她是在自暴自弃，乱写一通，岂料伸长了脖子一瞧，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宋叶正在做的题目正是王铁川一直咬笔头思考的函数题，他想破了头都写不出来，宋叶却是漂亮的三步分析，得出结论，字迹工整漂亮，就跟印刷体似的。 迅速做完一题，圆珠笔继续写下一道题目。 王铁川就一直跟着那支笔挪动视线，表情呆若木鸡，直到一整页写完，一道清冷的视线看了过来，他才反应过来，收住了自己的下巴，不过眼神仍是震惊不已。 随后，宋叶单手一推，把练习册推到王铁川面前，示意她写完了，可以尽情参考。 学生时代，有什么比抄作业更能加深友谊的吗？结论自然是没有。 当下王铁川埋头苦抄，激动得腮帮子都在抖，虽然不知道宋叶为什么突然开窍，可完成作业是首要。 宋叶虽然没有读过课本，可作为一名顶级的杀手，记忆理解能力跟吸收能力是必备条件，昨天翻了一遍课本，加上心算，这些练习题与她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第二十五章 陆兰来校 有了宋叶这个同桌的神助攻，王铁川同学第一次早早完成作业，颇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还练习册的时候，顺道还崇拜了一下。 ‘同桌，你这作业写得真好看，字都跟印上去似的。谢谢！’ 宋叶瞄了一眼，下意识就把之前自己的草书字体改成了正楷。以前为了伪造书信，她学过很多字体，应用于各种场合，刚才也是一下子忘记了，差点露出马脚。 隔了一会儿，见宋叶没回信，隔壁又偷摸递过来一张。 ‘同桌，那个，昨天下午的事，徐哥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放心。’ 宋叶看这意思，八成王铁川怕自己被徐子航找麻烦，所以特地安慰她。 心口一暖，宋叶随手回复第三张小纸条，忽然觉得这种幼稚的小玩意消磨起来也挺有趣。 这个年代，男生女生就算成为同桌，大多数都还画着三八线互相不理不睬，不是因为互相讨厌，而是害羞怕人笑话。 于是小纸条就成了最为流行的交流工具，广受学生喜爱。 就在宋叶重生装嫩体验了一把小纸条的时候，随着上课铃响，教室外忽然传来了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人很是急切。 随即，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宋婷婷跟宋美美领着陆兰走进了班级，在全班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宋婷婷抬手指向了角落，“妈，在那儿，宋叶就在那里！” 陆兰挤到中间，循着方向望过去，在看到宋叶那张精致脸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母女三人来势汹汹，不明所以的学生只当宋叶又是得罪了人，直到班主任站到前边，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宋叶，要不是你母亲找到学校来，学校还不知道你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鉴于你情节严重，今天的课你就不用上了，跟着你母亲先回家吧。” 轰地一声，班级瞬间就炸开了锅，无数惊呼跟窃窃私语此起彼伏，仿佛能化作利箭朝着角落的位置飞奔而去。 而宋叶也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不能省心了。 陆兰穿着一身紫色皮裙，就跟移动的紫番薯一样，土肥圆还扭着屁股上前，掐着嗓子冲班级里喊，“你个贱皮子，还不快跟我滚出来！” 平地又是一声雷，雷得众人是外焦里嫩。谁也没想到陆兰穿得人模狗样，一张嘴却是南辕北辙，败光了形象。 就算隔了十五年，宋叶对这个妈还是清楚的，陆兰是乡下人出身，没读过书，嫁给宋远志搬到城里以后一直努力成为一个城里人，出门必定花枝招展，恨不得脖子上拴金项链。可惜，这么多年来，张嘴还是糙。 “咳咳，宋叶家长，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回家谈，我们接下来还有课。”班主任干咳了两声，对陆兰这种乡下人显然也是极为看不上的。 不过，昨天被宋叶驳了面子，这会儿能找回来，对陆兰的言行就多了几分容忍。 “呵呵，老师说的是，这贱皮子我回家收拾，绝不会给学校丢人，老师放心。”陆兰忙不迭点头，不自觉露出低人一等的讨好姿态。她很少出现在学校里，就连女儿们的家长会从来都不会让她参加，难得见到端庄的老师，下意识就有些自卑。 这头还在客套，下边学生已经打量了宋叶不下几十回，其中不乏不屑嘲讽，幸灾乐祸者，最为明显的……宋叶淡淡一扫，在半空中看到宋婷婷，她仰着脖子高傲站在那儿，正嘴角带笑，跟教室中间的唐美玲对视。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宋叶的眼里，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到今天这出戏，是两个人串通好的。 “同桌……”全班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宋叶处境的，也就只有王铁川了。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连安慰都不知道说什么。 宋叶倒是没多大感想，空着手站起身，慢悠悠开始向外走，临走不忘嘱咐同桌，“书包先交给你看着。” 王铁川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只看得见一个潇洒的背影。 班主任冷哼一声，对宋叶目无尊长的态度十分不满。 陆兰带着宋婷婷跟宋美美追出来的时候，远远只能看到宋叶的背影，她穿着皮裙子很紧身，迈不开步子，整个人就像扭动的紫番薯，气急败坏就朝着那背影吼，“作死走那么快，给我站住，宋叶！” 宋叶自顾自朝前走，直到走出校门，停在马路边上，这才等着陆兰赶上来。 “你这贱皮子，让你停下，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吗？”陆兰好不容易赶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咒骂。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宋叶虽然独来独往，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可也没兴趣被当成国宝欣赏，见着陆兰张嘴要说，她又补充了一句，“宋家我不会回去了，找个时间办理更换监护人手续，没事不用来找我了。” “什，什么？”大脑跑得缺氧的陆兰一口气刚缓过来，又被宋叶一句话噎得脑子发晕，下一秒几乎是暴跳如雷，“你个贱皮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觉得可以飞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离开了宋家，你什么都不是！” 宋叶看着她那张徒然激动起来的脸，还以为她会说自己连狗都不如。 看着她还想继续骂，宋婷婷赶紧把人拉住，“妈，妈，你冷静点，别忘了，今天还有事呢，时间快来不及了。” “对啊，妈，别吵了，让人看了笑话，赶紧走吧，大伯母还等着咱们呢。”宋美美搁边上站的有点远，实在是陆兰这泼妇太让她掉面子，还是赶紧把人弄走。 果然，陆兰消停了，皱着眉虽然还是不满，可火气下去了不少，也不管宋叶同不同意，直接道：“今天你大伯母在酒楼里定了位子，家里人都要去，有什么事情，都别在外边给我丢人。宋叶，你听懂了吗？” 宋叶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在宋婷婷略微心虚的低头下，淡淡应了一声，“走吧。” 第二十六章 宋家家宴 宋叶离开宋家一个星期，陆兰火急火燎杀到学校，第一时间却不是带回家打骂，而是要领着她一起上酒楼。要知道在上一世，在宋家，宋叶就是个标准的灰姑娘，脏活累活全包，吃喝玩乐全没她份，连新年去酒楼都得留下她看门。 这种时间点拉她上酒楼，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大家都在，有些事情说起来也就方便了。 酒席定在云城一所高档的餐厅，入门都有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弯腰迎客，里头的装潢也是水晶吊灯大理石，红地毯落地无声，来往客人都非富即贵。 像宋远志这样的企业小员工，自然是消费不起这种地方，陆兰更是头一回来，被那迎宾小姐一唬，差点也跟着点头哈腰，让身后的宋婷婷跟宋美美丢尽了脸面。 宋叶倒是习以为常，穿着校服走在其间，对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切，装什么清高，明明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地要命，还忍着不四处瞧，真是笑死人了。”一直跟在陆兰后边的宋美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宋叶身边，明明一张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说出的话却满是恶意。 宋叶打小就知道这个最小的妹妹实际上心机最为深沉，背后整人从来都是借着宋婷婷的手，这会儿开口讽刺她，也是背着所有人不动声色，不过，“你处处针对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宋美美脸上的甜美笑容像是倾倒的大厦，分崩离析，溃不成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宋叶，就好像她是变异的怪兽一样，“宋叶，你得意什么，你再好看，也不过是……” “是什么？”宋叶盯着她猛然顿住的话头，眸光深沉。 宋美美在这样的目光下，觉得自己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根本不敢与其直视。直到宋叶走远，她才愤愤然咬着下唇，自言自语地嘀咕，“看你能得意多久，小杂种……” 一行四人到场的时候，二楼的包厢里早已是人满为患，宋家四兄弟领着各自家属，十来个人挤在一起，桌子上早就没有空位，见到陆兰进门，其他三家兄弟的媳妇都抿着嘴角，忍不住想笑。 宋远志更是觉得丢脸至极，黑着脸就呵斥，“干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找地方坐下。” “诶，好，大家好。”陆兰弯着腰，腆着笑脸打招呼，可惜嘴笨，干巴巴也只有一句话。 倒是最后宋叶进门的时候，引来了全场关注。 “哎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哟，长得可真俊，这都快赶上承恩了啊。” “可不是，就是矮了点，模样真是百里挑一，四弟妹打哪儿招来的孩子啊。” …… 除了大伯母之外的两家妯娌唱起了双簧，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宋叶捧上了天。而她们口中的承恩是大伯母乔月的儿子，人长得高大学习又好，每年都是乔月拿出来显摆的资本。 这不一对比，原本笑意盈盈的乔月不禁冷淡了几分，把矛头转向了宋远志，“四弟，今天是家庭聚会，这多出了一个人也不早说，我也好加订一些位子。” 言下之意就是在怪宋远志没有眼色，也带了多余的外人来。 宋远志早就已经失去了言语，在看到宋叶那张精致面孔的时候，所有思绪都好似穿越回了从前，那个雪夜里，那个凄苦美丽的女子就像是昨日一般，袅袅婷婷还站在他的跟前。 好半晌，他才听到乔月的声音，垂眸有些尴尬，“大嫂，这是我家大女儿，宋叶。” “宋叶？”一桌子的人又是一愣，视线落到角落里从容淡定的精致面孔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印象中胆小怕事，整日披头散发的小女孩联系到一起。 相处了十几年，自家人却是不认识自家人，当场闹了一场笑话，乔月自认为八面玲珑，这时候也是尴尬万分，只得干笑着打圆场，“呵呵，真是女大十八变，好些年没见着，这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都这么漂亮了，不过就是头发短了点，乍一看还以为是男孩呢。” 一说完，大家伙都笑了起来，纷纷应和，一下子就把事情揭了过去。 谁也没有发现乔月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以及角落里宋叶嘴角露出的一丝嘲讽。 短暂的闹剧过后，饭桌上该热闹的还是继续热闹，只是谁也没提给晚到的陆兰让个座，就这么把母女四人晾到了一边，就连宋远志也没敢开口。 饭桌上每个兄弟都带着儿子，加了位置坐在一起，乔月甚至让一儿一女霸占了首席的左右两边。 小辈都有位子坐，坐了冷板凳的陆兰再自卑，这会儿也是心里窝着火。 宋婷婷跟宋美美也是感觉丢脸丢到家，趁机在陆兰耳边煽风点火，“妈，真是太过分了，这承美都有位子坐，你凭什么做这里，这也太欺负人了。” 陆兰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宋承美是乔月的女儿，这个强势又有钱的女人，她怎么比得上……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扯了扯宋远志的衣服，企图让丈夫说个公道话。 宋远志是个极为爱面子的男人，在往常再怎么样都会给陆兰场子，可今天他显然是心不在焉，三翻四次被扯了衣服，心里一口气堵着，竟是当场就回头甩了脸色，“还有完没完了，有得你吃就吃，还吵吵什么？” 这一声动静有些大，众人又停了筷子。 陆兰委屈得眼眶里蓄泪不敢顶嘴，倒是宋婷婷心思一动，抽抽搭搭就哭了出来，“爸，你别怪妈，宋叶离家出走都一个星期了，妈今天去学校好不容易把她找到了，她竟然说要跟咱们家脱离关系，妈这时候哪里吃得下东西。” 那委屈的嗓音响彻在包厢里，显得格外动人动情，可话里的内容却令人大惊失色。 宋远志还没从宋叶那张脸上回过味来，这回更是愣在了当场。 而首先发难的人，却是大伯母乔月。 啪地一声，筷子重重拍在了桌面上，乔月面色阴沉，“脱离关系？好啊，老宋家十五年的养育之恩都白给了，临了到头就养出一只白眼狼来了。” 第二十七章 卖女儿 乔月是工人子女出身，后来嫁入宋家下海经商，在生意场上比丈夫更加如鱼得水，这不仅使得丈夫被捏在手心，连宋家这些没钱的亲戚都被她踩在脚底下，所以此时她公然责骂宋叶，宋远志这个当爹的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宋婷婷很会见缝插针，见到最有权威的大伯母说话，当即就愈加往死里抹黑宋叶，“大伯母，宋叶这一个星期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里，管谁要的吃喝，爸妈就是担心她遇到坏人了。” 众人听着这话，心里可没什么担心，反而是浓浓的厌恶。 一个长相姣好的少女无故失踪一个星期，指不定在外面饿了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宋婷婷一句话，成功让在场众人都给宋叶打上不良少女的标签。 乔月更是直接，冷着脸色，直言不讳，“哼，不知廉耻。” 宋远志面子已经挂不住，唰地站起身，朝着角落就吼，“他妈的给老子说清楚，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一个星期不回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爸的吗！” 他平日里虽然很少管教孩子，可遇着大事，必须拥有话语权，家长的架势一摆出来，就是宋婷婷跟宋美美都吓得哆嗦。 以前宋叶对这个父亲也是又怕又惧，被说一句都掉眼泪，可后来年纪稍大些，再来回想这个男人在家中如何放纵陆兰刻薄她，宋叶心里那点恩情，早就被磨灭光了。 时隔十五年，再次面对宋远志，宋叶内心只剩下平静，清冷的声线在包厢里不疾不徐，“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我跟宋家脱离关系，以后我的一切，跟宋家无关。” 原本她还想看看陆兰动的什么心思，可到了这里，看了这些宋家人的嘴脸，她决定不再跟这些人纠缠。 可别人不知道此时的宋叶内里住着三十岁的灵魂，听着少女言明要断绝关系，心下的震惊是言语不能形容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宋远志更是被这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得气血倒流，身子一抖，手下意识就抬了起来，“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打死你。” “你可以试试。”宋叶直接顶了回去，连一丝闪躲的动作都没有。 包厢里徒然升起火药味，一触即发，一场好端端的家宴即将成为家-暴，而在所有人看来，宋叶这个当女儿的是死鸭子嘴硬，这回肯定会揍得很惨。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开口说话的依旧是乔月。 “好了，今天是来给承恩庆祝升学的，都吵吵成什么样了。四弟，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放下。” 没曾想刚才还在生气的乔月会出来做和事老，大家伙看好戏的脸色还来不及变换，微微显得尴尬。 宋叶的视线落到主位上，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乔月粉饰太平地笑笑，招呼宋远志坐下，又格外宽宏大量让宋叶落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好好说，非得闹得这么不愉快做什么。要我说，都是在学校里学回来的，水平低，能学到什么，还不如早早出来社会，多见见世面。” 宋叶就搁她左手边坐着，听了这话，依旧是一言不发。 乔月皱了皱眉头，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真是榆木脑袋。 “诶，大嫂说的是，这读书也要看人的，像承恩这样的，百年难得一见啊。”底下几个妯娌倒是纷纷逮着机会拍马屁。 乔月笑着点点头，假意应付了一下，没一会儿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四弟啊，你家三个女娃，要是一起上学，压力也是大。大嫂也不是重男轻女，就是看这孩子在学校也没学着个好的。要不这样吧，大嫂的厂子刚办起来，还缺个人手，我瞧着宋叶不错，要不就过来帮我忙，也好管教管教。”这一回，乔月的弯子就算绕地球一圈，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了。 宋叶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看着乔月那张虚伪的脸，总算是明白对方打的主意。 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对！大嫂说得对，这贱皮子读书也不好，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帮家里分担，跟着大嫂，最好不过了。”宋远志还没开口，陆兰就着急表态，心里小九九打得啪啪响，只要宋叶出来工作，那往后宋婷婷跟宋美美的生活费就不用愁了。 宋远志被抢了话头，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可是一想到宋叶刚才的顶撞，胸口一股气就被堵得难受，索性就点了头，“恩，整天在学校学什么乱七八糟，还不如别去了。” 眼见着亲生爹妈都松了口，乔月心中大定，主动举起酒杯，笑道：“放心吧，到了我这儿，亏不了她的。” “那是，那是，那就麻烦大嫂了。”宋远志受宠若惊跟着举杯，眼神却是游移着不敢看宋叶的脸。 这一杯酒虽然在家宴上，可实际上却是生意达成一致的合作愉快，愉快地就这样把自家女儿给卖了。 “呵呵，愚不可及。”一片气氛融合之中，一声冷笑徒然破坏了平衡，在众人投注过来的视线中，宋叶淡然起身，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乔月的身上，“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我再说一遍，宋家跟我没有关系，想买想卖，你们自便。” 啪地一声，乔月瞬间拍案而起，目光狠狠瞪着面前的少女，“我看你当真是学坏了，目无尊长，我今天就代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 随着怒喝声，乔月高高扬起了手，冲着那张年轻精致的脸，毫不犹豫地落下。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好似在包厢里回荡，周遭一切忽然万籁俱静。 乔月披散着头发，侧过了半张脸，脸上火辣辣的痛觉尤为清晰，可她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被人当场打脸，被一个小辈当着家族的面扇了一个巴掌。 “宋叶，你疯了吗？”陆兰猛地站起身扑了过来，要是因为宋叶得罪了乔月，她可是要悔青了肠子。 第二十八章 身世的秘密 今天这场家宴实际上就是陆兰暗地里跟乔月接的头，目的就是巴结乔月，也顺便整治宋叶。 可谁也没想到，胆小怕事的隐形人宋叶竟然公然违抗父母之命，还甩手先打了乔月。 场面在那一巴掌响起来之后便彻底陷入了失控。 陆兰扑上去想扯住宋叶的头发，却被后者侧身闪过，直接扑到对面的乔月身上。 “哎哟。”翻滚的紫番薯冲击力巨大，几乎把乔月的脊梁骨压断，连带着一桌子酒菜被压垮，呼啦啦杯盘碎了满地，满室一片狼藉。 “妈。” “妈妈。” 两边子女惊呼着上前把人扶起来，宋承恩跟宋承美更是直接怒喝出声，“你们什么出身，竟敢打我妈妈，告诉你们，我们大房跟你们没完。” 一边放着狠话，宋承恩的眼神便一直狠狠盯在一旁宋叶的脸上，刚才进门时候众人拿她与自己作对比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生不悦，就算是亲戚，她也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宋叶从他那双充满记恨的眸子里可以读出此刻他所有的心境，嘴角冷冷一勾，转身踩着一地的残渣剩饭准备离场。 她是不想跟一群疯狗多做计较，可是却有不识相的企图找她晦气。 “宋叶，你不能走。”宋远志抬手挡住了宋叶，神情是如同众人一般的愤怒，“这里被你搞成这样，你竟然还这个态度，我告诉你，不跟大伯母道歉，你别想这个门。” 比起其他人，显然宋远志此时是最糟心的。宋叶是一个孩子，犯下的过错最终很有可能落到他的头上，这一屋子的酒菜饭钱赔偿就够他喝一壶的。 所以，宋叶不能走，只有让这单买卖完成，乔月才不会找他的麻烦。 “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宋叶蹙起了眉头，声音已经冷得可以冻死人了。 若是换做是前世那些搭档看见她这幅表现，恐怕早就已经吓得逃之夭夭，因为他们深知，宋叶发起火来，很可怕。 可宋远志却不知道，甚至端着父亲的架子，伸手想要去拽她的胳膊，“你也别让我说第二遍，立刻去给大伯母道，啊！” 话还没说完，宋远志只觉得手腕一疼，整个人在瞬间被抛离了地面，天地一百八十度反转，后背重重砸到了地面上，疼得他惨叫出声。 宋叶单手把人撂倒，而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那双白色运动鞋碾上了地上男人的胸膛，居高临下望过去，可以清楚看到对方那张痛苦挣扎脸上的错愕，她冷冷开了口，“很惊讶吗？我身上流淌的血液原本就不属于宋家，天性上阴狠毒辣也不奇怪。” 这句话说完，地上的宋远志瞬间睁大了眼睛，忘记了挣扎，“你……” “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宋叶移开视线，眼睛在陆兰，宋婷婷跟宋美美身上逐一掠过，口气越发凉薄，“当年你救我一命，我本该感激，但我三岁在宋家开始洗衣做饭，伺候宋婷婷跟宋美美起居生活，寒暑假期打工补贴家用，吃的是你们剩下的，穿的也是你们不要的，陆兰对我稍有不满更是拳打脚踢，打骂苛责。这些你都看在眼里，却从未阻止过。对宋家的恩情，十五年，该还的也还完了，从今往后，你我恩怨两清。” 清冷而平静的话语在包厢里久久回荡，所有人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沉默不语，虽然宋叶不是宋家人，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对她有偏见，可也没曾想到宋远志一家子竟然这样虐-待宋叶。 而陆兰母女三人更是心虚不已，静默之中，唯有宋远志思考的方向与别人不同，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面上却是一副急切模样，“宋叶，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 对方口中那个她，是宋叶的亲生母亲，当年她抱着宋叶流落云城，偶遇宋远志，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而宋远志对那个美丽的女人一见倾心，竟是到了终生不娶的地步，惹得当时宋老爷子气出了心脏病，并扬言要烧死宋叶这个祸害，最后宋远志苦等无果，才娶了年纪大又没文化的陆兰。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里却一直住着那个女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此时此刻的宋远志，也就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两世为人，她并没有经历过情爱，可就算不懂，她也不认为宋远志的痴念是一种爱。否则当年陆兰故意隐藏起她的样貌之后，宋远志也不会因此对她疏远冷漠。 而那个女人，她的亲生母亲，她会去找她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无视这一屋子虚伪的嘴脸，宋叶转身打开了包厢的大门。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陆兰从怔愣中猛地清醒过来，“不能走，不能让她走了，宋远志，她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这一声吼，将众人从回忆的牢笼里拉回了现实，宋远志看着这一地杯盘狼藉，想到赔偿，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宋叶！” 拉开大门，一身狼狈的宋远志迎面撞上的却不是宋叶，包厢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就算不懂那衣服的牌子，可单看那一块带在腕上的手表，宋远志不自觉就有些自卑，低着头刚想道歉，不想眼角一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宋，宋叶……” 那一头赵真被宋远志撞到胸口疼，刚皱眉想训斥两句，却不料男人喊出了宋叶的名字，他不禁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宋叶，你们认识？” “恩。”宋叶不置可否，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说，而是看向赵真身旁的男人，“王总要是相信我，下次活动，可以给我留一个位子。” 王玉堂呵呵笑了两声，“早就听说赵总有能人指点，没想到今天有幸得见，宋小姐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送请柬的。上次那块苹果绿，我也是喜欢得紧，可惜有曲家人在，哈哈，下一次有好货色，可得留我王玉堂一份。” “哈哈，王总放心。” 王总？赵总？苹果绿？ 宋远志站在一边听得是一头雾水，他女儿宋叶到底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第二十九章 几千万的身家 宋远志这一生总是不得志，没娶到想要的女人，赚不到想要的大钱，还生不着儿子。因此，他对陆兰冷淡，对身下几个女儿也不关注。 可再不闻不问，他也不至于天真地认为凭一个普通学生可以结识到这些上层社会的人。 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他便猜测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们是什么人？”宋远志皱眉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男人，转头将宋叶从头到尾狠狠打量了一遍，“这一个星期不回家，你就是跟这些人在一起，这身行头也是他们给你买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口气中的鄙夷更是清晰万分，就好像宋叶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真原本还很好奇，因为一直以来宋叶都是独来独往，做事又如此异于常人，虽然隐隐觉得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可却没想到关系不好到凭空诬陷的地步，心里对宋叶长辈仅剩的一点好印象被败光，他也皱起了眉头，“这位先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立场，在公共场合毁坏我跟王总的声誉，我们可以提起告诉的。” “什么？告诉？”宋远志一愣，这才想起对方有钱有势，不禁就有些紧张，“我是宋叶她爸，父亲担心女儿在外面被人骗了，有什么不对。” “对，宋叶是我们家的女儿，你们跟她什么关系，朋友？”一旁跟着挤到门口的陆兰赶紧插话，她向来对有钱人的气味敏感，这会儿一双眼珠子早就黏糊到赵真的身上了。 赵真沉着脸色，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面前狼狈不堪的丑陋女人，不敢相信其就是宋叶的母亲，脸上僵硬扯出了一抹笑，“宋夫人，我们是宋叶的朋友，鄙姓赵。” 陆兰被这一句宋夫人唤得是两眼冒精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矜持的笑，“我是宋叶的妈妈，你们既然是朋友，那事情就好办了。” “恩？”赵真疑惑，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事。 倒是宋叶好以闲暇站在一边，打从陆兰这一伙人出来就开始看戏。 果不其然，在宋叶冰冷的目光中，陆兰腆着笑脸，“赵先生，宋叶这死孩子不懂事，打坏了东西，你们都是朋友，看起来也很有钱，不如就帮她赔钱吧。” 这话一出口，莫说赵真了，连身旁的王玉堂也跟着瞪大了双眼，这等土到掉渣的奇葩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半晌，赵真才艰难转过头，看向气定神闲的宋叶，“你没告诉他们，你现在的身家？”照理说，这个年级的孩子是最爱出风头跟炫耀的，但凡做出点事情都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更何况宋叶干出的还是收购珠宝公司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难道她一丁点也没往家里头说？ “恩，断绝了关系的，没有多说的必要。”宋叶点了点头，直接就把窗户纸捅破，脸上反倒是坦荡荡，甚至很恶劣地再说了一句，“我身上几千万的身家，跟他们没关系。” 赵真一楞，知道她不喜欢开玩笑，当即也没觉得要劝说什么，直接笑着道：“那这边既然完事了，咱们就去吃饭吧，王总这回可是光顾了咱们好几百万的生意，呵呵……” “好，王总，这边请。”宋叶微笑着做出了请的动作，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一旁的男男女女。 王玉堂原本也没太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甚至认为宋叶只是赵真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只是从刚才到现在，她对自家人的丑事丝毫不避忌恼怒的淡然自若，再到言语交谈之间的进退有度，虽然气质清冷了些，可是待人分寸却是掌握得极好，从这一点上，就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高看几分。 三人说话的功夫，已经逐渐走远，而杵在原地的宋家人还被那左一句几千万，右一句几百万砸得晕头转向，他们这种阶层的小老百姓，一辈子工作到头，估计连几十万都难存下来，几千万是什么概念？ 而宋叶刚才说，她有几千万！ 宋远志看着即将远去的纤细背影，突然打了个激灵，张嘴就喊，“宋叶！你给我赔钱！” 这时候先不管她有没有钱，这桌酒菜才是重点。 走在前头的宋叶顿住脚步，侧身回望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阳光里，宛如冰霜，“如果我没记错，推倒酒桌的人是你身边的妻子，包厢里的监控可以看到。还有，请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很没有礼貌。” “你……”宋远志被这两句噎得脸色通红，再也端不起任何架子，“你什么态度！我是你爸，就算不是亲生的，我在法律上也是你爸！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呵呵……”宋叶自口中轻笑出声，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很快，从法律上，我跟宋家，也不会有关系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剩下宋家人大眼瞪小眼，狼狈不堪。 经由上一回宋叶买回来的几块翡翠，玉福珠宝的销售额跟回流资金急速膨胀，质地上佳的翡翠更是迅速在业界里打开了名声，几千万的身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更代表着玉福珠宝崭露头角的时机。 宋叶跟王玉堂吃了饭，聊了一下王玉堂主办的毛料选拔公会，最后敲定了玉福珠宝拿出五百万的参会资金。 当然，这个价钱是赵真在宋叶的示意下开的口，几乎掏空所有店内流动资金的做法让赵真额头冒冷汗。 可是店面是宋叶的，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出了饭店，宋叶打算去一趟玉福珠宝看望云华，路上也顺带着聊起她的情况。 “云华这姑娘懂事，做事也很机灵，就是寡言少语的，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云华在玉福珠宝做服务员，最了解她的当属赵真了。 闻言，宋叶点点头，“恩，她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情，走出来还需要时间。” “恩。”关于这一点，赵真隐隐有所猜测，不敢多问，不过想到一些事情，眉心还是紧紧皱着，“就是有一点很奇怪，我妻子这段时间分明给她做了很多补血的东西吃，可云华的脸色却一直很苍白虚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问了她也没结果。” 第三十章 你是谁 两人回到玉福珠宝的时候正好是午后，冬天的阳光打在玻璃橱窗上，照出里面五光十色的斑驳翡翠，整个界面都焕然一新。 店门口的服务生脆生生喊着‘老板好’，目光却是落到了容貌突出的宋叶身上，上回来店里头赵真对宋叶的态度至今还令人好奇万分。 “云华呢？”宋叶扫了一圈，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转头便询问起身边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一愣，随即答道：“她在休息室睡觉呢，我看她脸色不大好。” “恩，谢谢。”宋叶谢过，径直走进店门朝着休息室那边走。 那服务员见赵真没有反应，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云华不是赵真的小情人，而是这个小孩的关系户。 蹬蹬蹬，通往休息室的一路上，宋叶的脚步显得有几分急促。上一世云华丧生大山，根本没有跟她来到云城生活，而她独来独往习惯了，忙于做自己的事情，把云华扔在玉福珠宝疏于关心，确实是不该。 二楼走廊的尽头就是休息室，此时房门紧闭，乍看之下一片寂静，可宋叶却耳力极佳地听到房间里头有动静。她悄无声息靠近房门，将手掌放了上去，一瞬间，休息室里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闻。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宋叶眉心一跳，冰冷无波的脸上破开了一丝裂纹，没有再犹豫，她抬起脚，砰地踹开了大门冲了进去，一把将沙发上云华的手腕狠狠拽在掌心，那力道之大，令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疼得云华力气一松，手上的水果刀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宋……叶……”云华的脸色惨白如纸，恍惚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水光，深深浅浅望着面前伫立的少女，看见这张脸，她的记忆好似穿越回了逃亡的那个夜晚。 宋叶无视她那一脸可怜的苍白，口气冷得像是要凝结成冰，“你想死？”那水果刀上的血迹还没凝固，女人纤细手臂上道道刀痕还在向外渗着血，亲眼目睹到云华自-残的一幕，让她的心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无法克制地，怒火一下就冲到了头顶。 “死……”云华喃喃说着这个字，眼眸里啪嗒就落了泪，死命摇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宋叶的怀里，“我不要死，不要再过那种生活，可是，宋叶，我好脏，那几年，我过得好脏，就算躺在干净的床上，我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臭味。我好恨，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他们，那些人渣，畜生！” 那闷在宋叶怀中的嘶吼就像是用尽了云华全身的力气，伴随着奔腾而下的泪水，所有隐忍的情绪跟不堪的回忆全面爆发，那两只鲜血淋漓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染红了彼此。 宋叶僵着身体，那张习惯了冰冷的脸上在泪水中被一点点打破。 她的人生里并没有软弱跟泪水这两样东西，自我了结跟伤害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她情愿啃着人肉饮着血也要存活下来，所以，此时此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心里受了创伤的女人。 最终，她也只能僵着身体，轻轻把手放到她的后背，学着大人照顾小孩的模样，一下一下拍打着。 或许是因为宋叶与她有过同样的经历，又是将她从魔窟中拉回来的人，云华对宋叶始终有一种依赖感，在发泄了泪水之后，她终于能安心睡上一会儿。 宋叶走出房间的时候，赵真正站在尽头的窗户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云华她，没事吧……” 宋叶面色还有些阴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赵叔，店里有电脑吗？” “……有。”赵真楞了一下，走到隔壁的房间将门打开，“这台电脑是年前买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去学，就一直放着没有用。” 宋叶走进去开机，果然看见上面正在下载系统，趁着这会儿功夫，她抬头看向赵真，“赵叔，脱离宋家需要新的监护人，我暂时能想到的人就是你，不知道你怎么看？” 她重生的时间尚短，以前的人脉暂时还不能轻易去接触，唯一靠谱的也就只有赵真这一个合作伙伴。 “当你的监护人！”赵真着实吓了一跳，一则是忽略了宋叶的年纪，二则是没想到宋叶会如此信任他。要知道如今宋叶是千万富翁，谁当了监护人就等于有了这份财产的一定支配权。虽然宣称着跟家里脱离关系大多数是叛逆的举动，赵真一直颇为反感，可想到中午遇到的宋家人，赵真倒真是要为宋叶的当机立断点个赞，“好，只要你信得过我，我没问题。” “恩，那就麻烦赵叔帮我照看云姐。”宋叶打开页面联网，等赵真出门之后，才十指翻飞开始在键盘上移动，无数个页面在屏幕上被调动出来，密密麻麻的代码看得人眼花缭乱，而宋叶却看也不看，直接改动其中的代码，而后迅速擦掉痕迹。 她侵入云城的户口档案系统，在三分钟内将自己的户口挪到了赵真名下，顺带着把云华的身份也安成自己的姐妹。 办完了这些，她指尖一顿，重新侵入临城的官方数据，找到了大山里抓回去的那批人，确定关押的位置，正要退出来的时候，她猛地注意到菜单栏里出现的警告符号。 那是……被追踪了。 噼里啪啦，宋叶指尖没有丝毫的停顿，接连调动起云城内外所有的IP地址去掩盖对方的追踪，成千上万的数据攻击之下，在十几秒内对方的追踪被彻底中断，页面上只剩下对方最后留下的一句讯息。 ‘你是谁’ 宋叶扫了一眼页面，看着上边言简意赅，生硬到没有标点符号的问话，脑海里不知怎地就浮现了一张冷硬到冰人的脸庞。 滴滴……远在云城的深山基地里，秦湛站在电脑旁边，指尖夹着香烟，看着一片黑暗的屏幕，半晌，对操作电脑的小兵吩咐道：“让人通知临城监狱，有人会去劫-狱。” 第三十一章 劫狱 你是谁。 宋叶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意识到在网络的另一端已然有一只大手在捕捉她，而以她的目前的技术，想要侦查追踪到，必然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不是军-方，就很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 且不论是哪个环节上出现了纰漏，宋叶觉得自己以后要办事必须拥有自己的私人笔记本，重新装好防火墙。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惧危险就会退缩的人，相反的，这具身体需要更加高难度的挑战来刺激成长，临城监狱这一趟，势在必行。 直到晚饭时间，云华一直都没有醒来，宋叶临行之前交代了赵真，“如果她醒了，再想拿刀，就把她绑起来。” 绑了？赵真表情颇为复杂，对这种采取暴力手段的方法有些不认同，“要不，送去医院看看吧，我正好在医院认识些人。” “不用。”宋叶没有接受，站在玉福珠宝门口，看着外边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看不清表情，“有些事情，不是三两句话或是几颗药就可以解决的。” 她知道，心病终究还得心药医。 去往临城的一路上，宋叶借了赵真的车，遮住了车牌号码，黑色车身在夜色里疾驰飞奔，犹如蛰伏在深渊中的猛兽一般，这样迷离的夜色，是她最为熟悉的战场。 将车隐藏在监狱后方的草地里时，宋叶可以清晰听到监狱上空拉响的警报，立在尖塔上探照过来的灯光警惕着四周，这种戒备状态落在她的眼里，却莫名让她勾起了嘴角。 原来，电脑侦查那边是军-方的人。 只有军-方的人，才会提前通知监狱加强防守，就算今晚不能完成行动，起码藏在暗中的大手身份已经可以确定。 宋叶换上了一身全黑的紧身衣，带上黑色的帽子，顶着头顶上不时照射下来的探照灯，纤细的身子迅速穿梭在干枯的草地里，站在十几米高的墙根下，她直接用手探测墙体另外一头的情况，预估好了巡逻队的位置，用绳索勾上墙头，身子如同猫科动物一般灵活向上，接近最上边的时候，她从空间里拿出了电溶解器，按到了电网上面。 电流发生干扰，在瞬间所有电路都被电溶解器吸收掉，整个监狱彻底陷入了黑暗。 “加强警戒！加强警戒！通知内部，看好所有人犯！”操场上巡逻的所有队伍集体刷刷拉动保险杠，举着枪支警惕四周，耳边只能听到监狱内部传来犯人的骚动。 人对于突如其来的黑暗环境需要适应的时间，而这短暂的几秒之间就是宋叶行动的最佳时机。 黑暗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枪支之间，准确躲开了所有狱-警的眼睛，就算偶尔有人感觉到异样，也只能感受到一阵风在耳边刮过。 宋叶一边奔跑一边闪躲，在枪林弹雨的紧张氛围中一点点感觉到身体机能在逐渐提高，虽然还没达到鼎盛的状态，可这样的进步却也是十分显著。 “所有人员无需惊慌，电力系统将在十分钟后恢复，所有人员都不得离开自己的岗位。” 闪身进入内部的时候，宋叶听到广播里的讯息，她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眯起，露出一抹晶亮的光。 十分钟，足够了。 监狱在上辈子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因为任务目标待在这里，她有时候需要乔装假扮混进来，哪里是摄像头，哪里是重刑犯的关押地点，基本都了如指掌。 更何况临城只是个小地方，宋叶轻松打晕五个警务人员，来到目标门口的时候，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房间里此时闹哄哄的，所有人都企图制造出混乱，好浑水摸鱼逃出生天，就算是女子房间这边也是一样。 她们在黑暗中敲打着脸盆杯子，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啊……” 可就在她们自作聪明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等到灯光恢复过来，一切逐渐被平复下来，她们才猛地发现有人失踪，不，是消失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不见了。 呜呜呜……远远地，在高耸的干枯草地里，宋叶听到身后的警报声再次拉响，只是这一次的节奏更加紧促，这是在通告，监狱里有犯人越-狱。 而消失的犯人，此时正躺在宋叶的后备车厢里，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再一次觉得不可思议。 她原本在靠近房间的时候想打开门进去劫人的，可当时观察房间里情况的时候突发奇想，不知道空间能不能吸人进去……当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房间里的人就被瞬间吸进了空间，吓得宋叶赶紧把人弄出来打晕了再丢进去。 上天给她坎坷的磨难造就了她的身手，用一场死亡给予她重生，还带上这么强悍的外挂，想不逆天都不行。 驱车连夜赶回云城，她在清晨时分打开了汽车的收音机，果不其然听到里面正在播报的临城监狱犯人被人劫走的新闻。 宋叶不禁有些恶劣地想着，那只企图捕捉到她的大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赵真一大早赶到玉福珠宝，看到停在马路边上脏得不成样子的汽车，再看路边上正喝着豆浆的宋叶风尘仆仆，眉头都纠结成了一团，“宋叶，你这该不会开车跑了一夜吧？” 那边宋叶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尽，驱散浑身的寒意，抬眼看向店中，“云姐醒了吗？” “恩，醒是醒了。”提起云华，赵真既是惆怅又是苦恼，“昨天你走了之后就醒了，也没有暴躁发狂，就只是一直在发呆，也不吃东西。宋叶，我知道你有本事有主意，可是这病不好治，咱们还是去医院吧。”就算宋叶再有商业头脑，再淡定从容，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 可宋叶骨子里是一个固执的人，冷情如她，对待云华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我带着她出去一趟。” “宋叶……哎，好吧。”赵真无奈，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章 报仇 云华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走完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生活的那几年，她的生命已经彻底枯朽，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就算离开了那里，她也总能记得那些肮脏的回忆，那些腐朽酸臭的味道，只有靠着疼痛跟血腥味才能冲淡。 只是，在被宋叶发现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错了。 她浪费了枪林弹雨中逃生下来的机会，太不应该，可是活着，实在太痛苦。 醒过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直到房门外蹬蹬蹬传来脚步声，来人拉开大门，携带着一身彻夜的寒气来到她的身旁。 “……宋叶……”她张了张嘴，久未进食开裂的嘴唇里喊出了沙哑的名字。 “起来，跟我走。”宋叶看也不看她虚弱的脸色，拽着她的手腕将人从床上拖下来，大步走出房间。 大早上的没有客人，店里只有服务员在打扫卫生，刚听见楼上的动静，抬眼一看，便见着宋叶冷着一张脸，把披头散发的云华拽下了楼，也不管对方还打着赤脚，拖到车边就把人弄上了车。 看着汽车疾驰离去，一旁的赵真眉头紧锁，冲着店里好奇的服务员挥挥手，“今天给云华休一天班，都干活去吧。”他其实心里很担心，云华这种精神状态显然不能再受刺激，而宋叶行事霸道，又是十五岁冲动的年纪，要是弄出了事情就糟了。可偏偏宋叶脾气犟，谁也拉不动，他也是无能为力。 汽车一路从市中心开到了偏僻的郊外，最后停在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前面，四周人烟绝迹，看起来格外荒凉破败。 “到了。”宋叶率先打开了车门，裹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朝着仓库里面走去。 云华看着那敞开的黑色大门，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就像又回到了那幽深的地窖，她害怕自己被宋叶抛下，所以手脚哆嗦着打开车门，跌跌撞撞追了过去。 直到那个纤细的背影映入眼帘，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扯开一抹浅淡的笑，“宋……”后边的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越过宋叶，看到跪在那里的女人。 女人穿着粗布麻衣，长相淳朴实在，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山里人，可那张脸却让云华毕生难忘。 女人叫王凤，是当初把她转手的第一个人贩子，烧成灰她都认得。 “可是，她不是坐牢了吗？”云华记得上次新闻有报道，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抓了。 “恩。”宋叶应了一声，情绪清冷不带一丝起伏，下一秒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乎乎的家伙，扔到了云华跟前，“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云华一垂眸，一见到躺在脚下的东西，登时就吓得倒退后了两步，声音都跟着颤抖，“枪……” 她在深山里没少见这东西，却从来没有亲手摸过，最深刻的一次记忆是一个女孩抢了枪之后朝着自己脑袋开了，那鲜血跟脑浆迸裂出来的画面，现在想起来都令人作呕。 现在，宋叶要她拿枪，杀人？ 云华仓皇的眼神落到少女平静的脸上，忽然疯狂地摇头，“不，不，我不能……”以前她连鱼都杀不了，怎么能下手杀人。 可当她再想后退的时候，宋叶却是伸出手，将她狠狠拽到了地上，她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宋叶冷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云华，你不是说后悔没亲手将仇人千刀万剐吗？” 云华身子一抖，显然记起了自己自残时候说过的话，“可是……” 没让她把话说完，只觉得头皮一疼，她被迫抬起头，与跪在身前的女人进行对视，“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谁。你当初是被谁骗进大山，第一个住的地窖里面有多脏多臭，这些事情，如果你还记得，你就该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随着那冷冷清清的话语，一切隐藏在心底的噩梦都被悉数翻出来，残忍地在脑海中一遍接着一遍轮番上演，那些痛苦像是刻进了骨子里，疼得地上的女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啊……” 那哭喊好似来自深渊，濒临死亡，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水倾泻而下，打湿了苍白瘦弱的脸庞。 可宋叶仍旧没有停手，她不允许自己亲手挽回的生命再一次走向死亡，她强迫着云华去面对，去仇恨，“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的刀口没有资格对着自己，在自我惩罚之前，别人加在你身上的，你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该杀的人，不应该是自己。 泪眼模糊之中，云华盯着面前的女人，脑海之中翻腾的记忆让她深刻记住了这个女人丑陋的嘴脸，曾经，她遭受非人折磨，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曾几何时她其实也恨过的，恨不得啃了这些人的骨肉，喝下这些人的血，恨不能一把火杀了那个魔窟，让这些人统统下地狱！ 没错的，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是面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终于，颤抖的手指抓住了枪支，冰凉的金属让她狠狠打了个冷战，待看到面前的女人被封住嘴巴，泪流满面的时候，她的眸光忽然变得狠辣。 砰……砰……砰……一枪接着一枪，那震撼的音量伴随着刺入骨血的闷声此起彼伏，那被绑住手脚的女人歪倒在地上，停止运作的身体被子弹打到还会微微颤动，那空洞的眼睛看着天空，带着无尽的悔恨跟绝望。 直到子弹被全部打光，云华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血泊中女人的模样，半晌，她的嘴角缓慢地拉开，自唇角溢出了一声笑，“呵，呵呵呵……”那笑声由小变大，逐渐变成了大笑，笑声中带着泪水，好似一点点在洗净自己身上的污秽。 宋叶默默走上前去，将她的头揽到自己怀中，给予她一丝温暖。 她知道，经过这一场死亡之后，云华将会变得更加坚强。 第三十三章 不想教的学生 这世界上若说有谁郎心似铁，宋叶如果排第二的话，估计也没人敢排第一。 当云华还沉浸在杀人的战栗感不能自拔的时候，宋叶却是开车载着她去逛商场，久未回归到城市生活，这般光鲜的场面令她一时局促。 宋叶却像没事人一样，转悠了一圈，手上给她拿了好几套衣服过来，“进去试试。” 云华愣愣看着她，近距离接触下，她甚至能闻见两人身上的硝烟味，提醒着她，在半个小时前，她们刚刚杀了人。 前一秒手刚沾满了鲜血，下一刻却能自在逛街买衣服的，估计也就只有宋叶这样的怪胎了，打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云华便能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当车子平稳停靠在珠宝店门口的时候，云华提着一袋子衣服，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宋叶倾身替她松开安全带，轻声劝慰，“人活一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你不用总是纠结于过去。” 云华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声音还夹带着稚嫩，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历尽了沧桑，在对方抽身之际，她不禁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低声问着：“宋叶，我可以跟着你吗？” “恩？”宋叶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却是深深望着她，反问了一句，“你知道，跟着我，意味着什么吗？” 被这压低了嗓音的深沉话语一惊，云华忍不住身子一颤，莫名有些畏惧起来，却还是重重点下了头，“宋叶，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做的一切或许让人惊骇，可是，我想跟着你，我想跟你一样，变得更加坚强。”从开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惧怕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却怕自己一辈子都在这个烂泥潭子里走不出去。 而宋叶，是她唯一的希望。 面对这样期盼的目光，宋叶却没有爽快点头，她静默地将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跟着我，未来便是不再平坦的路途。”她当年被迫走上这条充满鲜血的道路，多少个深夜里都在渴望能够回头，“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我给你三天时间。”救下云华，她希望对方可以平稳度过一生，她并不想对方跟着自己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话音落下，这件事情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宋叶下车将人送回店里，转身去了健身房。 离开学校两天，恰逢星期五，宋叶觉得自己再不露面，唐美玲等人又得在背后打小报告，所以在第一节课打预备铃的节点上，她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在众人或惊骇或惊艳的目光中登场。 在一致注目礼的寂静之后，班级里瞬间炸开了嗡嗡的讨论声。 “闹了那样的事情，亏她还敢来学校，脸皮真厚。” “就是啊，要是我干脆就不来了，来了也是让人笑话。” “诶，我不是听说她退学了吗？昨天还听见班长问老师要不要撤掉她的桌子。” 尽管他们声音压得低，可宋叶耳朵尖，大部分的信息还是听了进去，待听到唐美玲要撤掉她桌子的时候，她眉峰一挑，便更加确定对方跟宋婷婷是一伙的，否则不可能知道宋家人暗地里打的鬼主意。 而此时的唐美玲也是面色阴沉，一大早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在看见宋叶那张脸之后被彻底破坏了。 不过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欢迎宋叶的到来。 “宋叶，领着你的课本，到走廊罚站，以后我的课，你都不用上了。”班主任一进门见到角落里的身影，登时也是一愣，她这两天听说宋叶要退学，心里还暗自高兴少了一个拖后腿的惹事精，想着待会下课就让人撤掉宋叶的桌椅。没想到主意还没打成，人就已经大摇大摆出现了。一想起两天前陆兰粗鲁的言语跟宋叶目中无人的没礼貌，班主任一点也没跟她客气，上讲台第一件事就是下逐客令。 新的一天，五班的气压从低空开始。 所有人屏住呼吸，观看这场好戏，等着事件女主角拿着书本抱头痛哭，飞奔出教室。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人敢公然忤逆老师的命令，也没有女生能承受住如此苛责而不泪奔。 而宋叶也如大家所想的那般站了起来，只是没有掉泪，目光更是坦荡，立在那里，张口就反问了老师一句，“不知道老师认为我做错了什么，让老师不惜在考前不让我听课。”虽然她是觉得听不听，学不学都无所谓，可她也不想当软柿子任人欺负。 班主任被堵得心口一闷，脸色更黑了一层，“你离家出走，还无故旷课，这样人品低劣的学生，我不想教。” “哦？”宋叶语调一抬，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学校教学是老师不想教就不教的，这我倒是要去找校长问清楚，是不是老师不想教，就可以直接保送我。” 她绕口令一样在教跟不教说了好几遍，最后把班主任刺激得面色通红，啪地一声就拍了讲台，“宋叶，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就冲你这样的资质跟品德，我赶你出去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资质跟品德？”宋叶不忙不徐地抓住她语句的痛脚，开始云淡风轻进行反击，“我只听说过有教无类，笨鸟先飞，再说品德，我跟家人的矛盾是我的私事，两天没来上学是老师准许我休假处理家事，老师自己说过的话，该不会忘了吧？” “你……”班主任咬着牙，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找不出道理来反驳。 她就是讨厌这样牙尖嘴利的宋叶，不知道示弱，永远都在挑衅，现在更是整得她下不来台。 双方对峙之间，一道身影倏地站了起来，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老师别气坏了身体，宋叶想听课就让她听，不要到时候她考不上还要来怨老师。大家都知道她的分数，就算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考不上的，她现在不过就是在自卑闹脾气，老师不要气着自己了。” 第三十四章 考进一班的赌约 三两句话说完，班级里的同学都不禁点头同意。 宋叶眼角撇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唐美玲挺得笔直的背脊，还有侧脸上挂着的得意笑容，这看似劝和的话语，却实实在在是踩在宋叶的脸面上去讨好老师。 谁让宋叶以前成绩吊车尾，而差生没有话语权，基本也都成了惯例。 不过现在灵魂成熟了，看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宋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盯着唐美玲的侧脸，忽而开口道：“班长求情是好意，不过内容我不赞同，这次的志愿，我确实要报考。为了有更好的学习氛围跟师资，听说一班还缺个位置，这次月考，我会考过去。” “什么？”前边唐美玲惊讶转过头，一脸见了鬼似的盯着宋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是，“就凭你也想考进一班？” 宋叶回望过去，嘴角一勾，“听说班长也有这个打算。”不，不是听说，那曾经是唐美玲欺辱她过后，趾高气昂放下的话，说自己即将成为优秀分子，要做一班的班花，被刚才那么一闹，她才记起来的。 而此时唐美玲看着宋叶脸上的笑，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她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 可是，一班的成绩是学校的顶尖，就宋叶这种全级吊车尾的也想上，根本就是在做白日梦。 别说唐美玲看不起她，就是其他人，包括讲台上班主任，都认为宋叶是在痴人说梦。 “好，既然你要考，我就给你报名，你考上了，老师站在班级门口，欢送你出去。”班主任咬着牙，笑得狠戾，要是到时候宋叶考不上，那她这个不优良的师资也绝对不会容下这样的学生。 至此，这场一班替补考试的名单，五班上报了两个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叶是在跟唐美玲竞争，可所有人却都在等着看宋叶成为五班的笑话。 就连宋叶忠诚的拥护者兼同桌的王铁川也是不相信，毕竟成绩摆在那里，他忍不住安慰她，道：“宋叶，我知道你是为了徐哥想去一班，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拼就拼得到的。” 成功给两个看不顺眼的人添了堵，宋叶心情愉快，嘴角难得保持微微上扬的弧度，乍一听王铁川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你说徐子航在一班？” “对啊，老大是我们中间学习成绩最好的，在一班成绩也很好。诶，你不知道吗？”王铁川解释了半天才恍悟，看见宋叶果断摇头之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咳咳，你要考一班，要不我找老大帮不帮忙，让老大帮你补习？” 宋叶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无视掉王铁川怪异的反应，顺手拿起练习册开始做题。 王铁川左想右想，既是从宋叶那里套不出话，又挠心挠肺地好奇，一时没忍住就在课后把这事跟徐子航提了一遍，“老大，你跟宋叶，你们之间……真没事吗？” 彼时，徐子航正将几封情书扔进垃圾桶，闻言，挑了挑眉头，倒是一脸玩味，“你觉得我会喜欢上她？” 王铁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是宋叶不漂亮，而是他家老大对女生太不柔情。 徐子航拎起书包走向门口，看王铁川还在那儿抓耳挠腮，便故意拉长了声音，“至于她喜不喜欢我……那就不知道了。”当然，他觉得宋叶对他这个老大的位置更感兴趣。 不管外面议论声有多大，宋叶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做习题看课外书，整整一个星期过去，除了接到云华的电话之后，闹腾的宋家人没有出现，她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一个星期后的这场考试专门安排了独立的教室，总共十来个考生参加，题目也都是一班的老师给出来的，届时阅卷跟分数也都从一班公布。 宋叶答完卷纸，准备上交的时候，看到第一排的唐美玲还在奋笔疾书，紧张得大冬天频频擦汗。 “老师，我答完了，交卷。”她将试卷交上去，特意放出了声音，果然见到唐美玲抬起的一张脸上满是震惊，而后她步履从容走出教室，把一干学生的惊讶都抛到了脑后。 周末的时间考试，学校里一片安静，她拿了一本原版书，窝在大树底下，享受安宁的时光。 看不到半个小时，却听到身后脚步声急促闯了过来，接着便是一个身影重重砸到身旁，宋叶及时侧开身体，却是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王铁川，“宋叶，老大，老大被围攻了，我们的人都被带走了。” 此时王铁川模样狼狈，鼻青脸肿不说，衣服上还有血迹，看得出来被揍得很惨。 “怎么回事？”宋叶合上书本，仍是一脸平静，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王铁川捂着肋骨，断断续续就把事情过了一遍，“上回老大得罪了，得罪了他们，他们的人受了伤，这次是专门找上来的，老大替我挨了一刀，我跑出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找谁……”他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了那天在斜坡上宋叶出手救他那一幕，头脑发热就跑到了学校。 等到他说完话，冷静下来的时候，才颓然垂下了头，就算宋叶真有几把刷子，又哪里是他们学生能够应付得了的。 这是第一次，王铁川感觉到自己跟真正的势力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迷茫之际，身旁却是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一阵之后，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走吧，带路。” 王铁川茫然地抬起头，被阳光下晕开的光影晃得眯起了眼睛，只隐约看到宋叶那下巴姣好的弧度，以及垂眸下深邃的目光，那一眼令他脑子一震，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往这边走，他们去了河边。” 宋叶一路跟在他的后面，距离河边不远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嬉闹跟打骂声，放眼望去，正好看见一群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正把徐子航几人围在中间践踏戏耍。 “哈哈，徐子航，徐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上次让你跑了，这回，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第三十五章 徐子航 这不，徐子航那一边就有兄弟被一屁股踹下了河里，青年们玩耍得起劲，哈哈大笑。 而大笑的几人中，宋叶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刚才听王铁川说的时候，她就猜到是上次民房里闹出的事情，而那几个被她当成沙包练手的混混，估摸着就是把这账算到了徐子航身上。 算起来也跟她脱不开干系，王铁川求上门，她也权当做好事锻炼身体。 这边小刀还吊着胳膊在耀武扬威，“徐子航，等我玩够了，再把你交给正哥，他可说了，把你交上去，发给兄弟们两万块钱，早知道你这小子这么值钱，老早就该把你绑了。” 一听到两万块，周遭几个青年眼睛都绿了，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巨款。 徐子航捂着腹部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有种，你现在就干掉我，否则……”他眼睛一眯，趁着面前的人不注意，猛地就扑了上去，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砰地就往小刀胸口上砸。 “啊……”小刀吃痛，周围其他兄弟这才反应过来把人重新压制下去，接着便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刀好半天才捂着胸口缓过来，瞧着徐子航还一脸硬气，气得红了眼，“好，你还很狂，压着他的手，老子今天要废了他，看他还怎么狂。” 那天他被扭断手，到现在还吊着胳膊，一想起来就一肚子火，偏生找不到那个下手的臭女人，正好徐子航撞到他手里，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卧槽，徐哥……”眼见着徐子航一只手就搁在了石头上，王铁川急得脑门冒汗，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可步子刚跨出去，脸上迎面就被糊上了一件衣服，“拿着。”耳畔传来清冷的一声命令，等到王铁川把衣服拽下来，才见到宋叶纤细的身影已经走远。 徐子航一路被人压制，如今还要遭人废手，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求饶，不就是一只手，忍忍就过去了。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骨头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小刀拎着石头，冷笑声中正准备动手，冷不防肩膀却是被人拍了一下子，他下意识回过头，见到的却是一张精致俊美的脸，“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便是动了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速度极快地翻转，咔嚓咔嚓，清脆而熟悉的响声接连响起，等到他反应过来，剧痛早已深入骨髓，“啊……” “喂，好久不见。”宋叶蹲下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打了招呼，因为觉得解释太麻烦，动手或许有助于他加深记忆。 果不其然，那小刀瘫倒在地上，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力气，眼睛盯着宋叶露出了熟悉的恐惧，“是你！” 这样熟悉的手法，变态的虐人手段，除了民房里的臭女人，不会有第二个人。 宋叶点点头，大方承认，起身的时候顺便一脚碾在他的手腕上，咔擦又发出一声响，让后者到嘴边的咒骂化成了惨叫。 或许是那叫声太凄厉，又或许是河边的风太冷，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是谁？”其他混混集体退后三步，警惕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白脸。 那边小刀被疼晕了过去，宋叶走到了徐子航身边站定，指着他道：“是这样放我们走，还是打一架再说？” 她的口气平静到近乎嚣张，好似只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是否晴朗，惹得刚刚坐起来的徐子航抬头打量她，以及她的四周，半晌，他才咬着牙小声问着，“其他人呢？” 他问得小心翼翼，宋叶回得却很坦荡，“我一个人来的。” 登时，徐子航一帮子兄弟愣了，对面十几个混混也愣了，随即他们瞧瞧四周，放声大笑起来，“就你一个小白也敢来挑事，哈哈哈，兄弟们，咱们就慢慢陪他玩。” 乍听见小白的时候，宋叶颇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她虽然长得白，穿着白衬衫，可不代表这样就能随便给人编排。 不过她这一皱眉，却被错认成了害怕，尤其晓得她是女生的徐子航更是头疼不已，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你一个人来干什么，快走！”原本他以为宋叶敢来肯定是有所准备，结果搞半天还是个拖后腿的，要是让他们发现宋叶是个女的，那就糟了。 宋叶瞧着身前一身灰扑扑的少年，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却还在逞强，心里到底也欣赏他的骨气。绕开他走到众人跟前，宋叶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一个人，足够了。” 什么？徐子航一愣，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身旁的少女却已经闪电般出了手，对面混混还没看清楚就已经被一招撂倒。 “啊！” 那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随着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十几个混混在混乱之中倒成了一团。 徐子航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正当感慨佩服的时候，却见到宋叶身后有一个混混抽出了匕首，他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宋叶，小心。” 低吼的尾音还没落下，前边的宋叶已经旋身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翻转，匕首轻巧落到了她的手里，纤细的胳膊一抬一落，但见面前一片血色晕染开来，匕首深深钳进了对方的肩头。 血腥味被风一吹，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混混们见到宋叶下手如此狠辣，全都心头发冷，最后四散逃开。 “啊……不要，不要杀我，求求……啊，求求你……”被匕首扎中的小混混倒在地上痛苦哀嚎，见着宋叶蹲在跟前，一张脸苍白如纸。 第三十六章 跟着我的资格 上一次在民房，宋叶还没来得及逼供，几个沙包就被吓晕了，这一回又被她撞上，自然不能错过好机会。 那混混也不过二十岁上下，长得倒是人高马大，听见宋叶说出地虎门的名号，原本害怕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几分底气，“对，我们是地虎门的人，识相的，你就快放我们走，不然正哥，正哥，啊……” 狠话没放完，宋叶纤细的手指一动，刷地一下子就把匕首抽了出来，疼得混混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身后徐子航几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被这喷溅出来的鲜血场面吓着了。 施暴者却仍是一副平静模样，“我不喜欢听废话，我问，你答，懂了吗？” 当匕首重新抵上另一边肩头的时候，那混混已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少女，憋着惨叫大气都不敢再出。 这女人，真他妈太狠了。 场面彻底安静下来，宋叶才继续问道：“地虎门的老巢在哪里？” “在，在云街131号。” “你们老大出现在那里的时间。” “每天晚上，正哥有个女人在那里，晚上都在。” “地虎门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靠山？” “没，没有，地虎门是正哥一手创起来的，我们在云城的地盘，是正哥用拳头打出来的。” 问话至此相当顺利，不过宋叶还是抬头看向徐子航，询问其中答案的真假。 徐子航点了点头，“恩，基本都没错，不过他们老大周正可以控制那些地盘，靠的不是拳头，而是肮脏东西，他们控制的歌舞厅下边，很多女生都因此遭了道。”说到此处，徐子航目光泛红，神色有些激动，想必是有熟人栽在了这里头。 宋叶眼皮子微动，目光平静地重新落到那混混身上，“欺骗，需要代价的。” 那混混打了个冷战，登时好险就被吓哭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事情，不能说，说了，正哥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说谎，我也不会放过你。”宋叶转着匕首，一点心慈手软的意思都没有，“我记得有些入会仪式需要入会者施行两洞三刀的刑罚，今天我就教教你，需要经历的事情。” 话一说完，在那混混充斥着恐惧的眼神中，明晃晃的匕首刺进了另一边肩头，混混即将发出惨叫的时候，宋叶用一块石头堵住了他的嘴。 而后那第三刀，扎进了对方的大腿，竟是活生生就把人疼晕了过去。 鲜血淋漓的一个人摆在面前，饶是徐子航自称痞子老大，这会儿也是脸色发白，从未看过有人下手这么狠。 而宋叶松开手指，拿起纸巾擦了擦沾染上的血迹，白衣白裤依旧纤尘不染，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更是平静得骇人。她拿过王铁川手中的外套穿上，自顾自转身就要走。 “等等。”徐子航鬼使神差就开了口。 宋叶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 此时两人相隔不过两米远，以前徐子航觉得宋叶配不上他们这个圈子，如今却横生出了是自己太小儿科，配不上宋叶这样的人物，想到之前的事情，徐子航不禁再一次开口，“宋叶，你想要找地虎门的麻烦？” “与你们无关。”宋叶冷淡吐出了这几个字。 徐子航一愣，没想到自己也有碰到闭门羹的时候，上次是他甩了宋叶脸色，这回被甩一次也是扯平，这样想着，他朝前又走了两步，“地虎门跟我有仇，你有这个能力铲除他们，我带着兄弟跟你混。” 这回宋叶动了，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的平静眸子看着他，半晌过后，才淡淡道：“你想跟着我，未必有资格。”地虎门既然有K粉来源，徐子航这样的小痞子，还嫩了点。 徐子航被削得脸色阵青阵白，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直到宋叶抬步又要走，他才咬着牙，继续开口，“我妹妹就是被周正害死的，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亲手杀了他，证明我的能力。” 至此，宋叶总算知道徐子航跟地虎门之间的纠葛，看着他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她决定给他这个机会，“把人丢回云街，附赠一张纸条，就说今晚，我会去收地虎门。” “好。”徐子航沉了沉眼色，目送宋叶离去。 寒风中，那纤细的身影单薄脆弱，好似经不起吹打的花朵，可那一刻，在徐子航的心中，那个背影却成了他的支柱跟信仰。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云城今夜的气温又有些下降，街道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霜降，行人稀少，只有一排排街灯落下一层层暗影。 今夜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云街131号，周正平日总会三五成群招呼兄弟过来花天酒地，常常也是闹到天亮，可今天这热闹中却夹杂着一丝紧绷的气息。 大宅花园里，十几个重伤的兄弟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砰地一声就听见躺椅上传来一道玻璃碎裂的声响。 “在这云城的地界上，敢跟我周正对着干，还伤了这么多人，今晚上真敢来，老子让他有来无回！”躺椅上坐着的就是地虎门老大，周正。他名字虽然看着端正，一张脸却是獐头鼠目，十足小人模样，手段阴狠，道上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这次绑架徐子航是有人暗中委托的任务，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堂堂一个地虎门却是让一个孩子踢了馆子。 “小刀，你说那个女孩，真那么厉害？”周正始终有些不相信，特别是属下汇报上来的，弄残他们兄弟的人是个小女生。 小刀吊着两条胳膊，身体还在打战，“正哥，是她，那个女人，手法变态得很，一招就废了我的手，就是她。” 周正瞧他那样子，冷哼了一声，“没出息。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少把戏。” 话音落下，徒然间大宅里传来了火灾警报的铃声，声音惊得众人一震，周正猛地回头，看见主卧那边升起了火光，心里咯噔一声，“卧槽，快去救火。” 第三十七章 灭掉地虎门 宋叶从大宅里溜出来的时候，手里头还拎着一只燃油瓶，转到正门跟徐子航他们会合，正瞧见他们盯着宅子在发呆。 “……这是你做的？”徐子航转头看见宋叶走过来，咽了咽口水，艰难问道。 “恩。”宋叶点点头，把东西递给一旁的云华，“周正去救火了，一部分人力被分散，现在可以进去了。对了，拿着这个，周正手上可能有枪。” 徐子航刚听到枪，转眼手里就多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吓得手一抖差点掉了。 他还没开过枪呢。 宋叶也没指望他能开枪，领头走在了前面，“先熟悉，以后教你们。” “宋叶。”云华跟在她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局促不安，她没想到那天下了决定。 走在前头的宋叶停下脚步，向来我行我素的风格，倒是差点把云华给落下了，她回头看着毫无攻击力的云华，淡淡吩咐道：“你负责把风，有事情通知我。” 云华紧紧握着手里的燃油瓶，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做好的。” 徐子航几个人也是头一回见着云华，心里虽然好奇，可宋叶却没有多做介绍，即将开战，他们也没有寒暄的心思。 幸好第一次行动，有了宋叶这尊杀神的保驾护航。 等到宅子里周正把保险箱搬下来，发现中了调虎离山计，想冲出来救场子的时候，宋叶不知从哪又扔出来一个燃油瓶，砰地一声摔在了大门口，火舌在门前迅速窜起一米多高，阻挡了宅子里的几十号人。 “快，报警，报火警！”周正眼见着浓烟从楼梯上窜下来，门前又出不去，急得大吼，现在哪里还管得上面不面子，要是真让人烧死在宅子里才是得不偿失。 隔着一道火墙，倏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电话线被我拔了。” 什么？周正心头一惊，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在熊熊燃烧起来的火光中，那张本就精致美丽的脸庞越发美得不真实，“你是谁？” 宋叶没有回答他，这种场合的见面寒暄显然有点多余，她立在门前，面无表情，“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求饶，或者，死。” “你……”周正咬着牙根，不禁想要破口大骂，可眼角一撇，却是见到少女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地虎门的兄弟，即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浓烈的血腥味。 他忽然想起小刀害怕的模样，这才明白他所形容的手段残忍，并不是空口白话。 “老大，咳咳，怎么办？”浓烟越来越重，不少兄弟都憋不住在咳嗽，赶紧上前询问他的意思。 周正咬着牙没有开口，让他给一个孩子求饶，开什么玩笑。 大抵看出他不服气，宋叶神色淡淡，拿出了另外一个燃油瓶，“消防最多十五分钟后就会到，你们如果归顺我，可以不用跟着他一起死。” “不要！”众人惊恐看着她手上的燃油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再有片刻的犹豫，立即就有人表示臣服，“我求饶，我不想死。” “我也是。” “我也是。” …… 有一就有二，所谓法不责众，一旦打开了缺口，这种背叛求生的行为很快就将周正陷入了孤立无援的位置，他气急败坏踹向身边的弟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凶神恶煞道：“敢背叛老子，老子一枪毙了你。” 那黑洞洞的枪口惊得所有人不敢再动，连火墙外边的徐子航等人也都戒备躲避了起来。 宋叶见到周正掏枪，双眼微眯，继而开口道：“等一下，我放你们出来。” 周正眉毛一挑，呸地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毛头孩子，想跟老子斗，你还太嫩了点，快放老子出去！” 在叫嚣之中，几桶水泼过来，将火熄灭，空气中一片浓烟滚滚，带着烧焦的味道。 周正的脸都被熏黑了，一见到可以逃生，二话不说举着枪就冲出来，借着昏暗的夜色四下找寻，只是头还没动两下，太阳穴上忽然就被一根冷硬的东西抵住，一道冰冷而平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找我吗？” 周正身子一抖，斜斜用眼角一瞧，脑袋上顶着的，可不就是枪，而身侧的少女面色平静，眼中的冰冷让人如坠冰窟。 “有，有话好说。”小命就搁别人手里，周正哪里还敢嚣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是想要我的地盘，咱们大可以平分，不用这样动刀动枪的。” 宋叶却不想听他废话，举着枪往前递进了一分，道：“这枪，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是最近黑市里流下来的。”周正看着宋叶油盐不进的态度，根本就捏不准脾气，赶紧又补充道：“听说是一帮人带进来的，没钱用才卖枪。” 宋叶心中沉吟，这一趟倒是有了额外的收获，抬手将周正的枪缴掉，将人踹到了徐子航的面前，“剩下的，交给你处理。” 那边徐子航刚看着一场枪支对峙，转眼就见到仇人到了眼前，想也不想抬脚就把周正往死里踹。 第三十六-三十八章 学霸 事后，徐子航消沉了好几天，心中对宋叶的佩服又更上了一层楼。 恰逢四天后，一班替补空位的考试成绩公布，榜单上排名第一的不是二班的尖子，也不是信心十足的唐美玲，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时间惹得众说纷纭。 五班班主任接到通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幻听。 “什么？你说考上一班的是宋叶？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熟悉宋叶以往的成绩，班主任当即否定了这个成绩的真实性，甚至找上了当时的监考老师，“宋叶是什么底子我清楚，她肯定是抄了别人的。” 那一班监考老师也是个骄傲的主，被当着众人的面指责监考不当，心里也是酝酿着火气，刷地就把宋叶的卷子抽了出来，甩在了桌子上，“你不信就自己看看，十几个人一起，当时宋叶是第一个交卷的，卷面的分数比其他人多出了五十分，你说她抄了别人，还不如说她提前知道答案。” 几个老师拿起卷子认真看了看，全对宋叶的答卷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一班的老师开始酸，“这样的资质，怎么没有一开始就留在一班，可不能白白就这么埋没了。” 五班班主任当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差点气晕过去，最后也只能理亏，抓起书本去上课。碰巧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横冲直撞的唐美玲。 “唐班长，怎么慌慌张张的？”班主任皱着眉头，在办公室受了一肚子火气还没消。 唐美玲一双眼早就红成了兔子，也没瞧清楚班主任脸色，张嘴就开始告状，“老师，宋叶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知道，她凭什么可以考进一班，她是不是走了关系，我看那天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在答题。” 这话一出口，吓得班主任后背一身冷汗，赶紧开口呵斥，“唐班长，你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场合，连这种话都敢往外嚷嚷。 此时正好是上课的时间，所有老师都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唐美玲的话好巧不巧就让一班的几个老师听见，一个个脸色都黑成了锅底，皮笑肉不笑道：“原来五班都是这么教导学生的，可真是让我们长见识了。这五班的唐班长以前看着很乖巧，没想到却藏着这么深的心思。唐美玲，我们跟宋叶都不沾亲带故，既然你们都不相信她的卷纸分数，那一会儿我就把它贴到公告栏里，你可要好好学习学习。” 学文化的人都会咬文嚼字，骂人不吐脏话，这三言两语就把五班班主任教导不当跟唐美玲思想不端吐槽得淋漓尽致。 当天一班的老师还真把宋叶的卷纸公布出来，无数学生看见那工整得跟印刷一样的字体跟完美的答案，全都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无心插柳，也让宋叶一战成名，坐上了学霸的位子。 第二天一大早，王铁川还特地打了招呼，拉了徐子航过来看好戏，说是要看宋叶一雪前耻。 徐子航一路上听过来，才知道宋叶以前在五班是多么脓包，受了多少窝囊气，临到教室门口才看见宋叶拎着书包走出来，班主任就杵在门口，连班长唐美玲也在。 王铁川心想主角都在，好戏上场，没头没脑就杀出一句，“哟，宋叶这就走了啊，正好我跟老师一起欢送欢送你。” 噗…… 当是时，围观人群中噗嗤起伏，不绝于耳，刚才还强撑着笑脸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班主任登时就僵住了。 那天打赌的事情，全班都听见了，现在宋叶成功考上一班，班主任的脸面也被打得荡然无存，能站在教室门口目送已经是最大的容忍，没曾想半道上还杀出王铁川这么一个说话不带脑子的。 宋叶也着实佩服王铁川勇气可嘉，抬眼扫向前方，见到徐子航一行都在，点了点头，目光沉沉落到门前的班主任身上，十分客气来了一句，“谢谢老师的欢送，再见。” 第三十九章 徐子航后援团 宋叶实际上是一个务实的人，能动手解决的绝不吵架，能说话解决的绝不吐脏字，所以在风度翩翩，落落大方打完招呼，将班主任跟唐美玲气到吐血的阴郁表情中，她十分怡然自得地迈步走向一班。 徐子航几日不见，消瘦了不少，这会儿又恢复成了校园王子的形象，一路招蜂引蝶，顺便让宋叶这个一班的新生蹭上了热度。还没抵达一班门口，全级的人都知道这位学霸黑马跟校草徐子航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而宋叶也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主，大大方方还让徐子航拎了书包，顺道通知他召集兄弟进行训练，“每天放学之后，我会单独训练你们的身手，你负责通知其他人。” “好。”徐子航深知宋叶身手，一听这话，眼睛登时一亮，点头之间嘴角不禁露出了笑纹。 说话间，两人正好来到教室门口，很多暗中观望的女生看见徐子航嘴角那不经意的笑，一颗芳心顿时就碎成了渣渣。再看那宋叶，虽然脸蛋长得精致美丽，可却俨然一个假小子模样，哪里有一点女生的可爱。 徒然间衍生出来的妒忌心里，让宋叶初到一班就又陷入了孤立的边缘。 而第一个上门来挑事的，便是徐子航的绯闻女友王涵。 第二节下课做完课间操，宋叶刚从厕所洗了手，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外边乌泱泱突然闯进来一群女生，为首的王涵扬着高傲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叶，继而耻笑道：“宋叶，对吧？就凭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扮相，还想让徐少喜欢，你该不会以为用这种招数，就能让他感到新鲜吧。” 宋叶抬眼直视对方那张粉嫩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细一深想，就认出来了。 “看什么看，收回你那双恶心的眼睛。”王涵狠狠皱起眉头，被眼前这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刺痛了眼睛，心情瞬间就糟糕透顶。 以前她敢说自己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可是现在有了宋叶，就像是横亘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一样。如果她真的是个男的还好，偏生是个女的，还跟徐子航走得那么近。 宋叶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的嫉恨，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徐子航而成为炮灰，于是神色清冷地解释道，“我跟徐子航没关系。” “呵，没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让徐少带你来一班，还让他帮你拿书包，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是故意要接近徐少。”王涵振振有词，那怒火都快喷到宋叶的脸上。 宋叶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让自己的手下拿东西，那是心安理得的事情，既然解释不通，她也懒得多说，抬步就要往外走，“让让。” 那边王涵一愣，直接就被宋叶撞开了半边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气急败坏之下突然伸手就要去拽宋叶的头发，“臭三八，给我站住！” 当时王涵的手指距离那顶短发只有一个巴掌远，她已经发狠要把整个头皮都揪下来，可宋叶却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一偏，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上边长长的指甲被捏在纤细的掌心里，轻轻一掰，十指连心的痛处让她痛呼一声，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 “王涵，你没事吧？” “王涵，宋叶怎么能针对你，太过分了。” “就是，王涵。你看你指甲都断了。” 周围的女生扶着王涵，全都是一脸恭维的焦急，嘴里虽然骂着宋叶，却没人真的上前跟她动手。 这大抵就是小团体不堪一击的地方，一面想着出风头，一面却害怕校规处罚，跟风却还要明哲保身。 这种小孩过家家的玩意，宋叶从来都不屑一顾，回头看着王涵泪眼汪汪，她轻飘飘丢下一句，“你的手，跟你买衣服的品味，一样差。” 没错，王涵就是宋叶第一次去商贸大厦买衣服，遇到的那个刁蛮女生，没曾想世界那么小，冤家路窄。 宋叶刺激完了人，径直扬长而去，只留言一脸惊讶的王涵在那里气急败坏。 宋叶，我绝对饶不了你。 下午放学之后，云华来了电话，说是那边收尾很顺利，问宋叶要不要办一个庆功宴。 宋叶想了想，便让云华去订了位子，领着一行人到了上次宋家家宴的酒楼。 高档装修的包厢内，一行皆是好奇不已，王铁川等人都是小市民出身，从没来过这种高档酒楼，左看右看，时不时还要惊叹两句。 当中最镇定的，也就是宋叶跟徐子航。 宋叶是十五年后的人，见惯大场面，至于徐子航……她斜眼看了看对方端着茶水的斯文模样，状似无意道：“上次周正悬赏两万抓你，你知道是谁要动你吗？” 徐子航一愣，眉心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犹豫，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有点头绪，恐怕是我父亲那边的仇家。” “哦？”宋叶抬高了语调，有了一丝兴趣。打从第一次见到徐子航，她就认定这人出身不凡，这次的绑架更加坐定了事实，不过，“你有困难，可以跟我说。” 徐子航又是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扯开一个笑容，“好。”杀死周正，他本就承了宋叶的情，这会儿就算她问起缘由，他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没想到宋叶就此打住，没有继续深究，徐子航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宋叶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冷清，也庆幸自己能够走到她的身边。 一桌子菜上满了之后，宋叶以茶代酒，举杯道：“今天，便当是庆祝，以后，大家都是一份子。” 众人原以为今天只是简单吃饭，一听这话，心头立刻涌起了豪情万丈，徐子航起头站了起来，眉目间带上了虔诚，“从今往后，共存亡。” “好，共存亡。” “共存亡。” 十几盏举起的茶杯相互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宋叶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脸，心口亦是燃起了一丝温度。 比起直接收集高端人才进行组织，这般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的过程，更加有趣。 第四十章 成立 这顿酒席上，宋叶才正式将云华介绍给徐子航他们认识。 “云姐以后会帮我处理事务，我不在的时候，徐子航跟云姐就是负责人。”宋叶料想自己日后肯定会满世界跑，不会长久待在一个地方，尽早培养心腹才是要紧。 双方打了照面，握了手，徐子航却是藏了几分好奇，毕竟云华虽然是宋叶带来的，可是一点身手也没有，近来处理内部事务也显得生硬，应该之前也是一个外行的人。 后来这个疑问一直保持到训练场上，看到云华的狠辣跟果断，他才终于相信，云华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跟宋叶一样的血。 “现在周正死了，那几十个手下做事也很利索，目前咱们手里头已经有五家歌舞厅跟酒吧，也没有人起来反抗，过程很顺利。”饭间，云华把近来的情况一一报告给宋叶。 宋叶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没看出多高兴，倒是徐子航很惊奇，偏着头问喜怒不形于色的宋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结果，这地虎虽然人手不多，可场子很大，里面蛇龙混杂，周正一死，居然没人反抗，怎么想都太容易了点。”实际上算上地盘看守那些人，地虎的人数也有近千人了，所以徐子航三年来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没想到宋叶几天就把地盘都弄到手。 “对啊，宋，不对，老大，这也太神奇了，咱们十来个人就吞了地虎，也太不可思议了。”王铁川改了口，也凑在一旁问，想跟宋叶取取经。 宋叶见大家都感兴趣，便也就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他们是害怕。周正手里有那么多东西却一朝丧命，云城不过是个小城市，有一把家伙，足以横着走。咱们越是神秘不出头，事情办起来就会越顺利。” 听完这些分析，众人都不禁为宋叶竖起了大拇指。 “敢情这打打杀杀也是要靠脑子的啊。”众人无不惊叹，更是对宋叶这个老大心服口服。 吃完饭之后，宋叶便带着他们到郊外废弃的民房区，打算利用这些破落的民居来暂时充当训练场地。 在众人略觉得环境寒酸的当口，宋叶刷地一把拉开书包，噼里啪啦倒出了东西，看得所有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都是打哪儿来的啊？”王铁川咽了咽口水，好险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宋叶捡了一把递给他，无所谓道：“从周正保险柜里拿的。”那天她放火也是因为摸到这些东西，料想对周正很重要，才想了一出调虎离山，只是周正到死都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保护下来的东西，到头来只是一个空箱子。 众人对她这种阴险的做法表示佩服，纷纷挑挑拣拣起自己趁手的武器，少年们第一次见到真东西尤为兴奋，正打算练练手，却不想宋叶一转身，就把他们全都拎去打沙包。 民房看着破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运动设备跟野外战场一应俱全，宋叶脱了外套，穿着清凉的背心，平静的脸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打多久，你们就要跟着练多久，一个月不达标，不准碰那些东西。” 虽说是命令，可少年们却都是动力十足，毕竟宋叶再怎么厉害，到底也只是一个纤细的女生，手头上功夫比不过，要是连体力都赢不了，那才是真的伤自尊。 拼着几分意气，十几个人拼尽了全力对着沙包打，一边打一边听着宋叶的口令，“每次击打，沙包倾斜角度必须在四十五度，调整呼吸，出拳注意节奏，控制肌肉的力度。” 这看似纸上谈兵的嘱咐一开始并没有被少年们采用，结果靠着一股子蛮力撑了一个小时，全都累趴了，一个个满头大汗看着宋叶有条不紊出拳抬腿，深感挫败无奈。 最后，宋叶也是两个小时累趴下，毕竟身体没经历过强悍的训练，同样是吃不消。 可或许是有了异能力量加强的关系，第二天一早，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疲惫的症状，身轻如燕起床上学，在校门口就见到了犹如一群丧尸一般的手下。 运动后肌肉发酸，四肢僵硬，这是常见的后遗症，饶是活泼好动的少年也抵不住高负荷训练，一个个面色苍白。 偏生宋叶还嫌不够，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着天气不错，当即宣布，“放学后，来一场友谊赛，赢的一组今天减少半个小时训练。” 在痛不欲生跟减少训练之间，少年们在球场上拼死比赛，一时间引来了无数女生男生的观望呐喊，其中呼声最高的，莫过于徐子航这个校园王子。 “徐少加油，徐少加油！” “徐少徐少，你是最棒的！” …… 在这热烈的欢呼声中，徐子航的脸色是越发铁青，谁让他身负美名，明明身体都快散架了，还不得不拗出好造型。 很快地，在一群老胳膊老腿的少年中，有人发现了一道格外灵活的身影。 阳光下，纤细的身体裹着宽大的运动衫，略显矮小的身形却如同灵蛇一样动作灵敏，举手抬足之间，那硕大的篮球就像她掌心里的玩具一般，最最引人关注的还是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染上薄汗之后，光线下美得就跟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 球场边上的女生再次陷入了沸腾。 “啊，这是几班的，长得好帅好帅啊！” “没想到咱们学校除了徐少，还有这么一位帅哥，比女生还要美啊。” …… 虽然宋叶进入一班一举成名，可校园里能把她这张脸跟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人却很少，毕竟这样雌雄莫辩的造型，原本就是为了迷惑大众。 可学校那么多人，总有那么一两个认识宋叶的，比如此时闻讯赶来，带着矿泉水跟毛巾准备给徐子航献殷勤的王涵。 第四十一章 少年的心动 王涵觉得自己跟宋叶肯定是八字相克，不然怎么哪里能给她添堵就有宋叶在，昨天在厕所被她掰断了指甲，现在想起来还一抽一抽地疼，这会儿居然跟自己的心上人徐子航勾肩搭背打比赛，明显就是要跟她抢人的节奏。 新仇旧恨在王涵的心里烧起了火，正想着过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便见到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怯生生拉住了自己的袖子，“学姐，你认识宋叶吗？能帮我喊喊她吗，我是她妹妹。” 妹妹？王涵一愣，侧身盯着面前的少女，有些怀疑道：“你说自己是宋叶的妹妹，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像？”虽说少女有点可爱模样，可这五官跟宋叶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我叫宋美美，宋叶是我大姐，是真的，我知道她是刚从五班调到一班，现在还离家出走。”宋美美垂着头赶紧解释，一张脸此时却是狰狞万分，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这种怀疑的眼神，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比宋叶难看。 “你说宋叶离家出走？”不管少女跟宋叶什么关系，吃了一回瘪，此时王涵最感兴趣的，就是怎么整死宋叶。 宋美美眼珠子一转，拉着王涵就躲到角落里添油加醋，把宋叶说成离家出走，殴打爸妈，跟老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反正是怎么坏怎么来，听得王涵眼睛发亮，顾不得去给徐子航献殷勤，转身就赶紧去谋划去了。 看着王涵走远的身影，宋美美那张可爱的脸上忽而露出了冷笑，“蠢女人，就让你去忙活吧。宋叶，呵呵，你别想出风头。” 球场上的宋叶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惦记着，大汗淋漓打完了球，在一群女生围过来递水递毛巾之前领着人回到训练基地。 整整一个星期下来，所有人都被折腾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却都比以前好了，耐打耐摔了许多。 云华在校外活动比较自由，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训练场地上拼了命练习，以至于现在十来个人里边，她的体力比徐子航还要好上一点。 这天下午惯例打完篮球，宋叶正朝着校门向外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是突然响起。 她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是云华，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事情。 疑惑间，她接通了电话，却是听到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乐，隐约还有人在打砸东西，“云姐，你在哪里？”宋叶顿住脚步，倏地沉下了脸色。 那头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云华急促的呼吸声，带着些许焦急，“宋叶，我在云街4号的酒吧，有人闹事要找咱们夜门，我一出现就被盯上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云华处理事情已经很是冷静娴熟，此时如此着急，足以想象情况紧急。 “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立刻过去。”宋叶冷声说完，挂掉了电话，当即赶往云街酒吧。 路上，宋叶说明了情况，徐子航几个少年心性，骂了句脏话，伸手就要去摸枪。 “近来风声紧，不能用枪，进去之后救人要紧。”宋叶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发生枪击事件，必定会引起军-方的注意，届时她根基不稳，很可能会无法脱身。 幸好这段时间下来，徐子航几人对她已经是马首是瞻，宋叶既然发了话，几人再窝火也得以任务为先。 云街的酒吧门口，此时只有两名混混把守，无论白天黑夜，里边发生多大的骚乱，只要不出门口，一切都可以被粉饰太平，这也是周正敢在里面买卖粉的原因。 宋叶留了王铁川在前门对付两个混混，领着徐子航他们从后门溜进去。一进到昏暗的灯光中，徒然冲击进耳膜的音乐震得人心头直跳，待到适应下来，才听到前边舞厅里传来的打砸声响。 “你带着兄弟挨个房间搜，云姐应该就躲在这附近。”从刚才电话的声音远近，宋叶判断出了大致的方位，随即吩咐身边的徐子航，结果说了半天，却没见人回应，她微微蹙起眉头，抬眼扫向对方的脸。 被那冷然一眼直视过来，徐子航才恍然退后了半步，有些慢半拍答应道：“恩，好，那你自己小心。” 宋叶觉得徐子航反应有些奇怪，可也没时间去深究，分配完任务之后迅速奔向前厅。 五彩斑斓的昏暗灯光中，徐子航按了按月匈口，清晰感觉到心脏的鼓动。周遭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以至于说话都要靠在耳边吼叫才能听到，而刚才宋叶倾身凑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恰好垂眸看到了她光洁的额头，那双映照着灯光好似琥珀一般的双眸，以及说话时候略显单薄的唇，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令他蓦然心跳就乱了节奏。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面前站着的人无论多么厉害，多么强大，她都是一个女生，一个跟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女。 花一样的年纪里，这种怦然心云力来得太过突然，打得少年措手不及。 可是他又是那么深刻地知道，自己与宋叶之间的距离，还很遥远。 而要让三十年人生未曾尝试感情的宋叶来察觉到少年心事，那更是无望。着急着救人，不出片刻她就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越是靠近前厅，越是能听到吵闹，估摸着来人还不少。 宋叶闪身进了休息室，换了一身服务员的衣服，顺便还翻出一顶棒球帽往头上扣着，伪装好之后才走出房间，大摇大摆出现在前厅。 “说，刚才那个臭娘们在哪里，她是不是夜门的人？”可能是找不到人，几个混混正踹着地上的人泄愤，“呸，周正那老家伙死了也该轮到我们上位，这夜门又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如西街那边的小团伙呢。” “就是，连露面都不敢，跟缩头乌龟一样，夜门要是不敢出来，那这云街还不如归了西街呢。”几个人左一句右一句，无不是挑衅。 正当骂得起劲的时候，突然间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玻璃渣子喷溅出来碎了一地，而刚才猖狂大笑的混混双眼一闭，直挺挺就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二章 立规矩 绚烂的灯光下，玻璃渣在地板上折射出妖冶的光，混混仰躺在地上。 其他几人明显一愣，待顺着地上的兄弟往上看去，才见到灯光晃过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他头上还带着棒球帽，站在人群里极为没有存在感，如果不是手里头正抓着劈裂的玻璃瓶，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小胳膊能一瓶砸晕一个青年。 “喂，小子，你干什么！”他们反应过来，已然顾不上去逼问人员的下落，一个个三五成群瞬间就将纤细的少年围在中间。 少年的帽檐压得很低，昏暗中只能看到精致白皙的下巴，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他也似乎不怕，丢掉玻璃瓶，双手干脆插回兜里，低沉着声音道： 什么？混混集体愣住，上下打量了一圈少年，噗嗤一声，顿时全乐了，“哈哈， 此时场内嘈杂的音乐已经被关闭，混混们嘲讽的大笑传遍了酒吧的每个角落，就连看场子的弟兄也都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为什么出面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 面对这些鄙夷，少年嘴角微抬，冷然的声线不疾不徐开始反击，“我们老大说了，对付你们这些杂碎，我一个人就够了。” 空气中的大笑戛然而止，混混们的脸色在瞬间阴沉了下来，狠狠瞪着面前口出狂言的少年，“小子，我看你他妈是找死。” “呵，谁找死还不一定。”无视面前十几双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少年冷笑一声，“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二十几岁血性方刚的年纪，最是经不起刺激的时候，更何况站在面前的人明显实力稍弱，这样被挑衅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得住。 “兄弟们，上！把这小子往死里揍！”一声口号下，十几双拳头伴随着怒火集体出动，夹风而过的力道，恨不得一拳就打碎纤细少年的骨头。 以一敌十的情况下，谁也不相信少年有能力反抗，心里不禁为他的嘴硬感到惋惜。 而就在惋惜的当口，那十几双拳头即将接触到少年的身体，少年却是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那群混混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惊讶之中猛然看见一只纤细的胳膊横在眼前，接着便只听到一声惨叫，身旁的一个兄弟整个身体突然向后飞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巨响，那身体重重砸在玻璃桌面上，然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卧槽，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被这一变故惊得瞬间失措，其中一个混混刚想跑过去，徒然间却是被人一脚踹飞，直奔着玻璃桌那边，干脆砸到了自家兄弟的身上。 “现在，你们还要找吗？”少年站在玻璃桌前，帽檐下发出的声音依旧低沉冷淡。 可如今听在这群混混的耳朵里，却像是恶魔一般让人害怕，其中为首的混混颤抖着声音求饶，“这，这位兄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你放过我们，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了。” “不，不要杀我。”来自脖子上的寒凉，吓得混混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们，我们只是西街派过来探消息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 闻言，少年拿开了刀，点了点头，难得赞同他的话，“不是主谋，杀了也没用，不过……”话到此处，徒然停顿的语调让人心又瞬间提了起来，接着，便听到少年的声音透出了几分冷硬，“我家老大很不喜欢麻烦，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今天，我就立下规矩，日后，谁来的地盘捣乱，谁就把手留下。” “啊！”有女生见到这血腥场面，一时无法克制尖叫出声。 伴随着混混凄厉的惨叫，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阵寒意。 眼前的少年手段如此狠辣果决，而他背后的老大，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却不敢再继续深想…… 当宋叶从后门离开的时候，云华也已经被徐子航等人找到，所幸没受伤，一伙人便直接出了酒吧回训练基地。 路上，宋叶问起了西街那边的情况。 宋叶摘了帽子，坐在窗户上，迎面吹来的冷风拂过她额前碎发，落在视线里，晕开一片墨色，半晌，她才淡淡道：“一山不容二虎，西街，该清理干净了。” 第四十三章 西街 宋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也绝对不会养虎为患，在发现事情有异常的时间里，她通常会选择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酒吧闹事的这帮混混来自西街，宋叶杀一儆百，已经跟西街结下了仇。 商量好了作战计划，这一晚的惊心动魄才算告一段落。 “夜少。叶少。呵呵，倒是歪打正着很形象。”事后，徐子航念叨着这个名字，也是一脸的赞同。 宋叶倒是对外界的言论不大关注，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那一夜晚归，将云华送回珠宝店之后，她刚走到宾馆门口，却是隐隐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待到她想去查看的时候，又是被前台老板娘打断了脚步。 “诶，这位宋小姐，你到底进不进去，我这都等你老半天了，困死了都。”老板娘看宋叶穿着一身服务生的衣服，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大抵认为宋叶在外面从事什么不正经的工作，言语之间也是毫不客气。 宋叶心想自己刚才在酒吧伪装不可能被识破，一路上也应当没被人发现才对。 这般想着，将目光从外头收回，她淡淡看了一眼眼前腰宽体胖的中年女人，无声地走进了房间。 看来，是时候找个正经落脚的地方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宋叶依旧是早出晚归，学校那边下课了之后便是游走在各个酒吧之间探听地下市场的渠道，寻找来源。 可是却始终无果，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徐子航带人打开了西街的缺口，从一个谈判桌上拎回来一箱东西，宋叶这才晓得，周正一直不敢动西街的原因。 “他不是畏惧西街，而是怕断了自己财路。”宋叶将东西丢回手提箱里，知道这西街大抵只是周正走地下东西的渠道，恐怕上回的家伙也是从西街流出来的。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十几双眼睛都默默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他们知道这些是害人的东西，而且徐子航的妹妹当初也是死在这些东西手里。 可徐子航却没有说话，他甚至闭上了眼睛，没有接收来自任何人的眼色。 他不说话，自然没有人敢对宋叶提意见。 众人沉默之中，宋叶倒是平静得很，伸手把箱子盖上，她把东西推到徐子航的面前，“交到官方手里吧，这场战我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再有一点让她放弃这块肉的原因，便是徐子航的态度。 或许是前世经历过背叛，所以在宋叶的眼里，此刻徐子航的沉默跟忠心，胜过许多利益。 徐子航睁开双眼，怔怔看着眼前的箱子，半晌，才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好。” 在这一刻，徐子航是庆幸的，庆幸自己遇到了宋叶，并且将她深深烙印进了心里。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整个云城都陷入了风云变动中，日夜不停的警笛声扰得人心惶惶，每日新闻播报中也是不断更新着云城西街混混的抓捕经过，就连远在山区里的秦湛也接到了消息。 “秦哥，这次是云城西街那片地区太过混杂，所以想请我们去帮忙。”手下将调查报告中的内容简单概括了一下，站在一边等着办公桌后面的秦湛下达指示。 简单的办公室内静谧无声，桌旁的男人正在垂首看一份文件，手里的钢笔摩擦过纸张，窸窸窣窣一阵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除了这些，有发现外泄的家伙吗？” “没有。”手下迅速并且肯定地做了回答。 闻言，秦湛连眉头都没动过一下，直接就回绝了官方的请求，“就说没空，把文件放下，继续监视。” “是。”手下一板一眼将东西放下之后，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直到晚间吃饭的时候，秦湛才趁着空闲，扫了一眼官方递上来的资料，关于西街这种小规模团体的动作，全被他一一略过，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一个偶尔出现的名字上面，“夜门……” 他甚至很有兴趣看看，这场暴动之后，夜门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 当然，他们向来各司其职，如今官方求援，不过是怕闹市中伤了无辜百姓难以摆平，所以想借用他们的名头，秦湛还不至于没脑子到让人当枪使。 而此时坐在课堂中学习的宋叶也不知道，山中已经有一头雄鹰对她产生了兴趣。 近来有阶段性考试，她作为一班的替补学生，受到了老师的重点关注，几乎每堂课都会被点名回答问题，课后也要她留堂做练习题进行提高。 虽然习题枯燥无味，可宋叶近来心情却一直不错。 原因是她发现自己长高了，突破上一世的短板，篮球赛跟长跑让她的身高有了明显的涨幅，如果预估不错，升上高一之前，她就能达到一米七了。 第四十四章 照片风波 因着一月以来，夜门代替了地虎门上位，残余的地盘尚在吸收的时候，再烧了西街一把火，闹得满城风雨。夜门表面上隐蔽不出，实际上却是日夜在加紧布防，就等着西街的警力一撤出，第一时间抢占资源。 所以这段时间徐子航等人跟宋叶没有一起行动，放了学之后他们先走，宋叶则要留堂，然后再去训练场跟他们会合。 而这样落单了一个月以后，在众人看来，重点被照顾到的宋叶已经孤立无援，不少女生暗中等着看她哭。 可惜盼着过了一个月，宋叶心情却是越来越好，课堂上不止每道题都解答得好，受到老师夸奖，就连留堂她都表现得乐在其中，这不禁让人纳闷，也让心怀怨恨的对手气得吐血。 王涵终究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拨通了那个号码。 “王小姐，你好。”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猥-琐。 王涵蹙着眉头，咬了咬唇，道：“你现在手头上拍到了多少？” “嘿嘿……”男人尖锐别扭的笑声隔着话筒传了过来，口气很是自满，“多到足以让人身败名裂的地步。” “真的？”王涵心中一喜，偷偷回头去看教室里的少女，看见她在夕阳下散发着光晕的精致面孔，内心的嫉妒就像是潮水般将她淹没，“发出去，我要让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只要没有宋叶，校花的位置，徐子航关注的焦点，便又会回到她的身上。 其实宋叶早就注意到，王涵身上带着手机，还是最新的款式，价格不菲。在云城这样的小地方，能出一个为妹妹报仇的徐子航已经实属罕见，再来一个刁蛮任性的王涵，却是不知道意欲何为。 反正上次找麻烦她也没占到便宜，宋叶也权当这是只苍蝇，无伤大雅。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苍蝇也是会咬人的。 当天早上，学生不用上课，很多人都等到快开考的时候才到，而宋叶更是处理完西街的事情，姗姗来迟。 她拎着笔刚走进教室，便见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接着便是讲台上的校长大步迈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瞧就没好事。 匆忙之间，她扫了一眼课室，一眼就定格在王涵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她刚想开口，手臂却是突然被人拽了一把，回头就见到徐子航略带焦急的脸，“你怎么没走平时那条楼梯，出事了，你……” “你就是宋叶？”徐子航的话还没说完，老校长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宋叶见这形势，倒也没慌乱，礼貌点了点头，“恩，我是宋叶，校长。” 老校长原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见着徐子航拉着宋叶的胳膊，老脸就拉得更长了，“哼，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宋叶一愣，也没想一大清早就给人训斥，脸色也跟着冷了几分，“不知道校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都是害怕老师家长的，但凡被苛责两句都要掉眼泪，顺带博取一下同情。今天老校长端着架子专门过来找人，却是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心里本来就是火上浇油，再见着宋叶这一副不咸不淡的冷清模样，一口气登时就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很。 想到早晨收到的那些东西，老校长看着宋叶的目光便越加不善了起来，“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还有这个男生，跟你有关系的都一起。” 什么叫有关系的都一起，叫上的还是男生……宋叶心中一沉，大抵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果然，到了办公室，老校长劈头盖脸就把桌子上一叠照片扔到了宋叶的面前，里面每一张都有宋叶的身影，角度都在宾馆门口，有她深夜归来的侧脸，也有赵真送她回来下车时候的照片，下边的日期显示，拍摄时间就是一个月前云街酒吧闹事那两天。 原来，当时感知到的不是错觉。 见她深深蹙起了眉头，老校长继续冷哼，“哼，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们这些学生，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不三不四在外边瞎混，这件事情已经被捅出来了，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然今天这学，你就甭想上了。” 他明年就要退休了，一辈子业绩虽然平平，可却没有出过大的差错，本想安安稳稳混到退休，没曾想就出了这档子丑事，要是让人爆到网络上，那他这个校长，可能就要提前下岗了。 而此时的宋叶却是心中止不住地发沉，她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些照片，而是震惊于自己的大意。连着两天被人偷拍，她居然毫无察觉，这要是在上一世，已经足够成为致命的错误了。 她不禁心中苦笑，看来是环境太安逸，让她放松警惕了。 不过，眼前这老校长说话，未免太过难听，她抬了抬冷淡的眉眼，“校长要我交代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老校长看见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来气，啪地一下子摔了水杯，“是谁带你住的宾馆，送你回去的男人又是谁，你在外面天天不着家，在外边到底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犀利毒辣得像刀子一样，老校长吼完这一句，才发现忘记关上门的办公室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学生老师一片哗然。 人群中，王涵翘着唇角，眼角眉梢全是恶劣的笑，她特地把所有人引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刻，让宋叶成为众人踩在脚下的泥，让人看见她美丽的面孔就想起她肮脏的内心。 就在场面陷入沸腾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子航突然低吼出声，“放屁！无凭无据，就用几张破照片就这样污蔑宋叶，这就是你为人师长该有的样子吗？如果今天查出这件事情根本是子虚乌有，那你要怎么赔偿宋叶损失的名誉？我告诉你，我相信宋叶，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最后一句话落下，掷地有声，震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四十五章 王涵作证 人人都知道有一个徐子航，长相帅气，学习成绩优异，还打得一手好篮球，简直是全校师生的梦中王子，可偏偏这人桀骜不驯，有一股子痞子气息，性情也是相当冷酷，对女生也是从来都不假以辞色。 无数女生前仆后继都折在徐子航的冷酷面孔下，可今天却见到他这般失控，这样暴怒失去风度，竟全是为了一个女生。 就连校长当时也被吓了一跳，毕竟他找徐子航来，原本就只是走个过场，徐家家世不简单，他没想着招惹，可现在徐子航这一出头，他被震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宋叶也很难得见徐子航这样暴躁，不过既然是自己的事情，她也没打算让别人出头，俯身捡起地上的照片，她口气凉薄道：“就这种程度的合成，我也可以捏造出很多证据。” “你说什么？合成？”校长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即抓起照片左看右看，眉头紧紧皱起，“你说这照片是假的？我倒觉得这是你的狡辩。” “不信的话，校长不妨借我电脑用一下。”宋叶抬手指向办公桌上的电脑，打从进门看到照片开始，她就没觉得有威胁性。 校长将信将疑看着她，最后点头同意，“好，就看看你怎么证明。” 在这个年代，电脑还是个新鲜玩意，价格也很昂贵，整个三中也只有校长办公室这一台，平常也都放着当摆设用，所以当宋叶开了电脑操作的时候，屋子外边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看着。 宋叶简单编程了一个软件出来，再把照片扫描进电脑，对着人像进行处理。 只见那机械键盘在宋叶灵活的手指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色调老旧的屏幕上幻化出各种字符，然后原本那张宾馆门口的照片换成了校园，而宋叶的身影站在大树下，丝毫也看不出违和感。 “这……”一旁的校长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赶紧用手擦了擦老花眼镜，再仔细看了一遍，前后两张图，根本就看不清楚真假，他既是疑惑事情的真相，又是震惊于宋叶的手法，“没想到你对电脑操作这么熟练。”放眼整个云城，能熟练电脑技术的估计也没几个，老校长是真没想到三中这种小地方也能出一个天才。 宋叶将两张照片放到电脑桌面，起身问道：“现在校长还要我交代什么？” “这……”被这不咸不淡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老校长顿觉尴尬不已，侧过头干咳了两声，“咳咳，既然证据不足，这次就算了，但是无风不起浪，你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 到底是领导人，老校长就算要放人也得端足了架子，只可惜他遇到的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拿捏。 宋叶抬了抬眼皮，将手中的照片扔回老校长的面前，一脸云淡风轻，“正如徐子航刚才说的，老校长毁坏我的名誉，让我莫名背上了不好的名声，这么多师生都在场见证了，不知道老校长要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她平日里看着不爱管闲事，在班级里也都安静本分，可这并不代表别人踩到头上她也会忍气吞声。 老校长一愣，随即脸色也阴沉了几分，心里对宋叶这种纠缠不放的态度十分恼火，可那么多人都看到自己冤枉她，要是不道歉……想到后果，他皱了皱眉头，强压着怒火想要开口。 “慢着。”突然，从屋外的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接着便是一道窈窕的身影走进了屋里，身手指向了一旁的宋叶，“校长，您没有错，是宋叶在作假，我可以作证，我有见到宋叶出入宾馆，也知道那间宾馆在哪里，要是校长不信，大可以亲自过去问问。” 突然出现的人证打破了刚才的尴尬，气氛隐隐添上了几分诡异。 徐子航在一旁皱紧了眉头，冷声道：“王涵，你想做什么？”尽管他不大关注女生的事情，可对于宋叶身边的人和事却颇为关注。这个王涵从一开始就跟宋叶不对付，现在站出来指证，显然是不怀好意。 王涵看到第一个质问她的人不是宋叶，而是徐子航，心里又是发酸，又是妒火丛生，她垂下头假装委屈，“我只是看不惯宋叶明明做错了事情，却还在这里得理不饶人。她确实是住在宾馆，被一个富商保养，那些照片都是真的。” “闭嘴！”徐子航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得吓人，生生将王涵逼得倒退了几步，“再胡说八道，我可就不客气了。”他虽然没打过女人，却不保证不打女人。 王涵身体一颤，抬头看着徐子航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恐惧。 幸好老校长及时开口喝止，“够了！徐子航，你这是在恐吓同学。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宋叶要是真没做过，一查就知道，就算你威胁恐吓，三中也绝对不会容下品格不良的学生。”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又把宋叶怀疑上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宋叶抬眼扫向王涵，在对方闪烁心虚的视线中，平静开了口，“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在去之前我上个洗手间。” 老校长盯着宋叶皱眉，心想她也不敢尿遁逃跑，“恩，十五分钟后在前面集合，一起过去。” 徐子航出了门口刚想商量对策，却被宋叶吩咐，“你盯着王涵，别让她跟外界联系。” 随后，宋叶进了洗手间，打了一通电话给云华，“云姐，现在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十五分钟后，校长开来了自己小轿车，老旧的车身摇摇晃晃，在众多学生的观望中开向学校不远处的宾馆，路上被一辆面包车堵了二十分钟，等到宾馆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宾馆门口静悄悄，有点冷清，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前台老板娘正拿着簿子在翻看。 老校长领着几个老师下车，宋叶跟王涵跟在后面，刚一进大门，那老板娘登时就跳了起来，“哎哟，我就说，这收个学生不行，自己行为不检点，这回还得拖累上宾馆的名声。” 第四十六章 住的人是她 走在前头的校长愣住了，连带着后头几个一班老师也都瞪大了眼睛，这宾馆老板娘说的话，可不就是坐实了有学生来宾馆开房的事情。 “咳咳，这妹子你放心，我来只是想问清楚事情，不会连累你的生意。”老校长尴尬地抹了抹老脸，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被一个学生累得臊得慌，心里对宋叶不禁又是气上加气。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老板娘拍着胸口，状似松了口气，眼睛却在扫到门口那道纤细身影的时候闪烁不定，惧怕地垂下了头。 等到宋叶漫步上前，老校长才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让人家老板娘一五一十给你揭发出来？” 宋叶神色不动，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不以为意，“我没什么交代的。” “你……哼，孺子不可教，我看你这个学也别想上了。”老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从没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学生，转头直接就冲老板娘开门见山了，“妹子，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学生经常出入你们宾馆，还成天有一个男人来找她？” 既然宋叶死不承认，那也没必要维护这样的学生，只要老板娘一说出真相，他回去立马就把宋叶开除。 一班几个老师也都沉着脸色，虽说宋叶成绩好，是个好苗子，可如果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他们也绝对不会要这样的学生。 在场唯一一个笑盈盈的就是王涵，她站在门口双手环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叶，嘴角止不住高高上扬，直到耳边传来一句，“恩？校长这是搞错了吧，来我这里住的不是这个学生，是她才对。” 然后，王涵便见到一根手指指向她，所有人的视线在一瞬间汇聚了过来，将她志得意满的笑容冻僵在了脸上，慢慢地，一点点化成了惊愕，“不，不是我，是宋叶，分明是宋叶，是那个女人胡说！” 她顾不得再装乖巧，声音尖锐地控诉，一根手指恨不得戳到宋叶那张脸上去。 众人都被她脸上的狰狞吓到，老校长更是眉心一跳，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大妹子，你可不要认错人，来你这里住的人是宋叶，而她是王涵。”王涵的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他还给她发过几次奖状，这孩子性情也是乖巧懂事，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出乎意料，那老板娘转身抽出了登记名单，一脸信誓旦旦道：“没错啊，就是她，王涵。第一次来开房，我当时还不同意，可这小姑娘看着乖巧，还自称身边的男人是她叔叔，我这才同意的。当时我还在想，怎么叔叔跟侄女来住，也太不像话。你看，这上边登记的就是她的名字。” 白纸黑字的登记名单递到众人的跟前，老校长仔细一瞧，当时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因为名单上边赫然出现的名字，就是王涵。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王涵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悠闲模样，大步冲过来，一双眼睛瞪在那名单上，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拼命摇头否认，“不，这不可能，上面不可能有我的名字，不是我，校长，真的不是我……”她根本就没来过这个地方，宾馆名字还是昨天才知道的，可名单上边，为什么会有她的名字？她急得额头冒汗，却是想不清楚，仓皇无力地辩解着，越过老校长却是看到悠闲靠在墙边的宋叶，心思急转之间，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害我，宋叶，你这个X女人，抢了徐子航还不够，你还想要害我，我要杀了你。”说话间，她早就大喊大叫着扑了过去。 老校长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她撞得连连后退。 其他老师也是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向乖乖女的王涵张牙舞爪扑过去就要挠宋叶的脸。 可惜，她还没碰到宋叶的衣角，手腕就被对方捏住，只稍稍用了点力气，王涵便痛呼了起来，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请你弄清楚，一开始站出来指认我的人是你，要来对证的人也是你，宾馆也是你带的路，现在说我想害你，你觉得有谁会相信？是在场的老师，还是你旁边这位校长？”后面一句话，口气中分明含着讽刺，宋叶说话的口吻太过平静，这种毫无起伏的语调之中竟是带上了威压，让人胸口隐隐窒息。 王涵倒在地上，此时却已经是百口莫辩，“我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做过……”她抬头看着老师跟校长，在那一张张失望透顶的脸上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 原本希望宋叶面对的，此时主角却变成了自己，王涵惨白着一张脸，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干脆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诶诶，要晕也别晕我这里啊，多晦气，你们快走，快把人弄走。”老板娘看见人晕了，眼珠子一转，立刻大呼小叫开始赶人，闹得校长跟老师都脸面无光，只得赶紧抬着王涵离开。 宋叶成功脱身，这会儿倒成了没事人一样，看着众人七手八脚抬着王涵乱作一团，面上依旧是分毫不动。 半晌，那老板娘才腆着笑脸上前，“宋，宋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别见怪。今天这出，您还满意吗？” 宋叶垂眸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恩，过会儿有人会来帮我拿走房间里的东西。” “好，好，我肯定好好招待。”老板娘忙不迭点头哈腰，直到把宋叶送出大门，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后怕不已。 要不是刚才夜门的人上门，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店里头住了这么一位地头蛇，想到之前自己对宋叶大呼小叫，这出戏她可是卯足了力气。 要是真把夜门得罪了，那以后她也甭想在这地界上混了。 宋叶出了宾馆，想着该让赵真给自己找个住处，便漫步朝着珠宝店走，在下一个路口，她见到了马路对面的呼唤声，一抬头，便见到了少年们正张着笑脸，抬手跟她打招呼。 第四十七章 未来 “嘿，老大。”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宋叶听见到了前方的呼唤，一抬眼就见到少年们朝她夸张招着手，那高高扬起手臂因为训练而变得结实，渐渐变得有条理，落在阳光里的笑却灿烂纯真，青春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在这落后的老旧年代里，宋叶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到，自己晦暗苦涩的生活有一天也能这般的，青春四射。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将手插在裤兜里，抬腿走向那群少年，阳光划过她乌黑的短发，发梢点点扫落的光影像是星光被揉碎了，全藏进了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好样的。”徐子航带头竖起了大拇指，向来冷酷的脸上扬起高高的弧度，“你刚走，我还想着找些人过来围了宾馆，没想到云姐打了电话过来，说你已经安排妥当了，连弄照片的人都揪出来了。高，实在是高。” 几个兄弟考完试还兴匆匆想赶过来助阵，却不曾想宋叶早就安排了一场好戏。 不仅让兄弟开面包车堵路争取时间，威胁宾馆老板娘还顺便把王涵这个主谋给坑了。 大家伙看着王涵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不得不对自家老大的阴险点个赞。 一路上，宋叶难得有空闲关心起他们考试的事情，登时就把几个少年问得羞愧不已。 “老大，我们这成绩哪能跟你和徐哥比，你们都是文武双全，我们不挂科就不错了。” 闻言，宋叶上下眼皮一抬，淡淡问道：“那以后的发展，你们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发展？”王铁川挠着头，跟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我们很适应这样的生活，之前我们私底下有商量过，读完这半学期就全都出来打拼，跟着老大一起做大，让云城成为咱们的天下。” 提及自己的梦想，王铁川激动地满脸通红，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分贝。 可对于他们这样的豪情，宋叶却是直接一桶冷水将他们从头浇到尾，“拿下云城不是难事，我以后也不会固守云城，我也不仅仅只是想要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偏安一隅。你们如果想留下，以后这里会当做分区留给你们。” 关于未来的打算，这是宋叶第一次说起。 在初次见面的篮球场，宋叶要当他们老大，少年们懵懵懂懂，只觉得刺激万分，是他们从不敢想象的事情。 然而现在，宋叶却说云城太小，她的目标在更远更宽广的远方。 她告诉他们，她不一定会带着他们一起走。 王铁川感觉自己一腔热情瞬间变得哇凉，怔怔站在原地，“不，不是，老大，我们都想跟着你，一直在一起。”既然认定了她是老大，他们成为了一个团体，那无论走到哪里，拼搏到哪种地步，都得在一起。 “我不会局限在小规模，日后高层我也不会用不学无术的文盲。”宋叶犀利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后自顾自自顾自开始向前走去。 徐子航在一旁瞅着少年们垂头丧气地发呆，当下是好气又好笑，拍了拍王铁川的脑袋，点明道：“她肯说这些，就说明对你们还抱有希望，还不快跟上去。” 王铁川后知后觉，待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就跑着追上前去，挠着头，弯着高大的身躯做谦虚状，连连打保证，“老大，我们肯定会努力学习。” “接下来半年，我帮你们补习。” 少女青涩而略显低沉的嗓音夹杂在微风中吹过来，细细碎碎传进身后徐子航的耳朵里，他伸了伸懒腰，看着上头澄澈的蓝天白云悠悠，嘴角一挑，露出了灿烂的笑，然后大步朝着那纤细的背影走去。 王涵的事情过后，宋叶彻底搬离了宾馆，住进了赵真为她买下的小区单元，严密性比较高，也不会受人打扰，宋叶看过之后十分满意，便将云华一起接进去同住。 而当天因为耽搁了考试，一班老师过后给宋叶进行补考，昏迷过去的王涵却在几天后重新出现在校园里。 徐子航看见她的时候，一张脸登时就拉得老长，越想越不高兴，所以中午在天台上吃午饭，他试着问了宋叶的意思，“校长是顾忌王家的家世，要不要找人惩戒她一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点也不为自己欺负女生感到不妥，反倒是躺在地上的宋叶睁开眼，颇为诡异地看着他，心想这王涵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白马王子想在暗地里整她，不知道一颗心会不会碎成渣？ 不过，“这件事情不用你出手，你去放出消息，将她想安在我身上的脏水还给她就好。”宋叶将两手枕在脑后，看着蓝天白云，舒心地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徐子航心里一转，登时就明白她的打算，嘴角不禁勾起弧度，毫不客气道：“真阴险。” 第四十八章 整整半个月，宋叶每天都能见着王涵浑身狼狈来上课，然后再哭着跑回家，最后公告栏上一纸转学通知，让王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校园里，得到消息的徐子航一行人暗道得罪谁都别得罪宋叶，杀人无无形的招数太狠了。 此时，面对着即将临近的考试，他们不得不绷紧头皮，将心思从帮派上转回课本中，除了日常训练之外，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宋叶的补习里。 这天得知王涵转学，几个少年便借着庆祝的由头，提议出去外面吃饭，徐子航看他们看书熬得两眼发黑，心下可怜兄弟，便跟宋叶求了情。 “也好，吃完了晚上有精神练射击。”宋叶把习题册子合上，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可以练射击了？”一听到这消息，徐子航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的话题，在见到宋叶肯定的目光后，兴奋得手头发痒，恨不得立刻放学回基，地，“我现在就跟他们说去。”保证那群小崽子一扫疲劳，满血复活。 宋叶也是许久没外出活动，整天给他们补习出题划重点，多少也有些疲惫，想着去放松放松，便随着徐子航往校外走，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是开始震动，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头跟徐子航说道：“你们先过去，我接一下电话。” “恩，我在校门口等你。”徐子航点头，继续向外走。 这边宋叶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赵真的声音便期期艾艾传了过来，“宋叶，在吃饭吗？” “还没，赵叔找我什么事？”宋叶开门见山问道。 话筒中的赵真干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为难，“上次，跟王总吃饭时候说的活动，就在最近这几天，我知道你快要考试了，在忙着学习，要不这次……我自己去吧。”犹豫老半天，好不容易打了一通电话，临了到头，赵真还是开不了口。 近来宋叶极少去玉福珠宝，赵真以为她在备战考试就一直不敢打扰，虽然活动很重要，可他一个大人耽误孩子学习，心里还是觉得可耻。 宋叶听得一愣，这才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忙昏了头，倒是把挣钱的大事给忘了，“赵叔不用担心，这次投入的资金不少，自然要去回本，我这两天就跟你过去。”末了，她想了想，继续道：“到时候再带一个人过去。” “恩，那好，我这两天就准备一下。”赵真明显松了口气，这才挂断了电话。 宋叶捏着手机，心里盘算着这五百万的资金届时要捞回多少才算够本，回流的资金要投入分店，看来还得继续想门路赚钱……一边想着，她一边调转脚步朝着校外走。 远远地，就看见少年十几人在那儿等着，为首最为耀眼的就属徐子航这只会发光的孔雀，个子高，身材好，长相帅气，一身校服套在身上都能穿出冷酷的味道，而他此刻正斜靠在校门边上，面前站着的却是……唐美玲？ 宋叶一愣，许久不见的熟人面孔让她疑惑不已，待看到对方手里头捏着的粉色信封，宋叶才恍然，敢情又是一株被徐子航刹到的桃花。 第四十九章 前往石市 徐子航这人向来护短，而且极为冷酷，但凡是看不上眼的女生一概不理，对待敌人更是丝毫不客气，而恰好站在他面前，红着脸跟他表白的人是唐美玲，那个欺负了宋叶两年多，处处刁难不对付的女生，自打当日去接宋叶见过她，徐子航就默默记下了。 没想到他没找她麻烦，这人反倒是主动送上门，徐子航可没什么绅士风度，一张嘴直接就是毒死人不偿命。 明明搁在眼前是日思夜想的帅气脸庞，可自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巴掌一样扇在自己的脸上，唐美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子航瞧着她眼圈迅速泛红，顿时觉得无趣，挥挥手，不耐烦道：“还不快滚，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一想起她以前对待宋叶的种种，他就忍不住想动手。 告白不成反倒被羞辱一番，唐美玲面色由青转白，最后涨成了猪肝红，抓着信封仓皇退后了两步，憋着眼泪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宋叶，眸光中忍不住泄露出了怨毒。 都是她，全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宋叶，她就不会那么悲惨！ 少女掩面狂奔，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看着这一出告白浪漫戏码变成了告白失败痛哭奔走，所有人都不禁感慨，这徐少的冷酷还真是名不虚传，看来告白需谨慎啊。 无视众人窥探的目光，徐子航迈步走向宋叶，一到她跟前就一改酷样，扬起笑脸，道：“怎么样？知道你不屑跟这种小人计较，刚才帮你报了仇，爽不爽？” 宋叶止不住眼皮子一抽，绕开他继续朝前走，嘴里不咸不淡丢给他一句，“自己的桃花自己解决，不要拖我下水。” 意思就是，这事你办了我也不见得高兴。 徐子航看着那纤细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低声呢喃了一句，“没有高兴，也没有吃醋，哪来的桃花啊……” 那低低浅浅的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无人知晓，在那一刻，少年的试探得不到回应，心头是多么的苦涩。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去管自己的心情了，因为饭间宋叶提出要带他去参加一个活动，而地点，却是在石市。 寒冬的夜里，山里的风声好像是夹杂着冰雪一样渗人，原本该是一片寂静的基，地外面却是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军，靴铿锵有力的步伐，一片军绿色出现在了营地上。 为首走在前边的男子一身单薄的军，衣夹着寒气，分明该是冷到瑟瑟发抖的黑夜里，他的额头却带着汗水，一身整齐的军，装上边，细看上去竟是带着斑斑血迹，淡淡的血腥气被冷风驱散，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儿，却仍是笼罩着一股肃杀气息。 “连，长开始清点人数，将受伤的伤员送去治疗，没有受伤的人，明天早上提交报告，准备撤离。”秦湛扫了一眼地上尚在喘息的队员，冷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所有人听到他开口，都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连，长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腿并拢行了军，礼，“是，少，校。” 随着秦湛挺拔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隶属云城军，事基，地的连，长才松了一口气。秦湛被调派到云城来调查枪，支泄，露仅仅两个月，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大家伙还以为他是上头送来镀金的，可今晚他拉动全连出击，竟是在港口将交易双方一锅端了，顺带把一整个货柜的枪，支弹，药全部保留下来，这桩拖了大半年没查获一点线索的大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而今夜在码头边上那一场对，战，更是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谁也没想到，年仅只有二十五岁的秦湛竟然有百分百中的枪法，并且身手以一当十，场面从一开始便在他的指挥中占尽优势，饶是对方人马足有己方两倍，最后也是被全，军覆没。 这次缴获的武，器跟人数，足以让基，地里所有人都得到一枚勋，章，而秦湛，恐怕下次再见面，便要换一种称呼了。 冷风一吹过头，立在原地的连，长才察觉自己后背又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去点清人数，就想起行动前接到一个电话，他赶紧又急匆匆走进房间，对秦湛进行汇报，“少，校，今晚八点二十分，我接到了找您的电话，对方留下一个口讯，说是希望您三天后能到石市参加一场酒会，这是地址。” “恩，知道了。”秦湛月兑掉了上衣，换上干净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到第一颗上边，看起来严谨而肃穆。 他坐到桌边翻看文件，顺手将纸条夹在手中，上边记着一幢商务酒店的名字。 原因正好是前两天自己跟朋友通话，透露了即将撤离的消息，所以对方邀自己参加酒会，碰巧这地址还在下一个驻扎点，秦湛觉得不好拒绝。 两天后，宋叶带着徐子航前往石市，坐的依旧是赵真的车。 初时，徐子航见到赵真，还十分客气地喊了一句，“伯父好。”而后在赵真尴尬得无以复加的表情中，他才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宋叶的年轻父亲，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赵叔跟宋叶，是怎么认识的？”徐子航疑惑着开口，就宋叶这冷淡性子，要说是忘年交也不大可能啊。 而下一秒，赵真却是呵呵笑道：“这说来也是缘分啊，我现在算是宋叶的手下，给她打工的。” 什么？饶是徐子航想过千百种可能，这时候也被吓得不轻。不说赵真一个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男人给宋叶当手下是多么离奇，再说这赵真经营的是云城最大的珠宝店，那按这么推理的话，“那玉福珠宝是宋叶的？” 看他一脸恨不得吞鸡蛋的样子，赵真笑得更加惬意了，“恩，宋叶在上学，所以店面暂时由我打理。” 好半天，徐子航都没反应过来，汽车摇摇晃晃一路掠过无数风景，他扭着僵硬的脖子，将目光落到邻座窗边正晒着太阳光的少女身上。 第五十章 秦少 打从第一次见到宋叶开始，他的世界观就一直处于不断刷新的状态，现在更是直接被刷出了天际飞不回来，反射弧长到几乎失联。 “怎么，有问题？”或许是徐子航的视线太过灼灼燃烧，宋叶将视线从窗外移到了对方的脸上，口气平静无波。 徐子航处于持续性当机状态，许久才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你这次要参加的活动，也是跟商业有关的？” “恩。”宋叶点点头，这才跟他详细解释，“这次活动有玉福珠宝注资，主要是购买翡翠原石，算是石市比较大的商业活动了。” 赌石行当，这个词语对于徐子航来说并不陌生，因为石市既是洛省的省会，也是全国排得上名号的毛料市场，省会名称也是由此而来。 他原本以为宋叶来石市，是为了给夜门下一步踩点，可现在，想到那么大的商业酒会，徐子航暗自蹙起了眉头。 结果当天下午，一进到石市的地界内，徐子航突然宣称有事要离开，宋叶点头同意，没有多问。 倒是赵真多看了两眼，神神叨叨，状似满意地点头，“这小伙子不错，看着不像寻常家庭出来的，教养很好。”在他的眼里，宋叶不是普通小孩，为人性格也冷淡，出来谈生意能带来的人必定是极为看重的。而他作为宋叶的监护人，多少要负责把关，而一路下来，徐子航给他的印象极好，就算是作为男朋友那也是可以考虑的范围。 一旁的宋叶下了车，拎着行礼走在前头，倒是没想到赵真一个人脑补了那么长远。自打提出要来石市，徐子航就一直心不在焉，宋叶猜到他家住石市，并且出身不凡，却始终没有去深究。 下榻宾馆的当晚，王玉堂便十分有心地送来了两套晚礼服，说是特地给宋叶准备的，大概是怕她不露面，两套礼服的价格着实不菲，赵真瞧见的时候，还笑称，“看来王玉堂是要一探虚实，盯上你了。” “那正好，可以让玉福珠宝再造势一把。”五百万的资金，宋叶要的可不只是钱，对着黑白两色的礼服看了看，她随手拿起一套。 “这套……会不会太露了点？”赵真盯着她手里的衣服，满脸纠结。这两套礼服，白色的双肩拖尾，有点像仙女一样的，最适合宋叶这样的花季，黑色的则是斜肩的纱质镂空过膝裙，膝盖的地方也只是一层纱，整件礼服是既清凉又露，赵真觉得宋叶穿上去会很伤眼睛。 偏偏她手里头提的就是那件黑色的。 而宋叶又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赵叔，你也该回去准备了。”一句话，直接就把人打发走了。 石市每年都会举办毛料买卖的公开活动，以此带动当地的经济，久而久之，这种活动便成了石市的传统，每年轮流由投标成功的商人进行筹办，今年这个标就落到了王玉堂的头上。 活动开始前一天，照例会在五星级商务酒店举办一场酒会，让各地远道而来的商业名流先交流热热场子，然后再公布毛料名单，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晚上八点，整个石市陷入一片灯火辉煌，相比起云城的僻静，大都市的繁华热闹都是从夜晚开始，今夜城里最大的商务酒店门口更是早早就停放了无数豪车，俊男美女皆是盛装打扮，微笑着相携走进大堂。 顶层的宴会厅里，管弦乐队的优美乐曲绕着天花板上硕大的水晶吊灯，充斥在这中世纪古典的宴会大厅各个角落。 王玉堂瞧见赵真的时候，却只见到他一个人，“赵总，可把你盼来了，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陈总，周总，林总，这几位都是石市颇具盛名的珠宝行老板。” 赵真一一握手打了招呼，那头王玉堂话题一转，立刻就缠了上来，“诶，怎么不见宋小姐？” 赵真尴尬笑了两声，这才道：“晚上要去接她的时候，她却说自己先到了，这会儿我也正找她呢。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让王总见笑了。” 王玉堂一愣，四处看了一圈，连个相似的影子都没见着，心想这宋叶年纪不大，却是狡猾得很，面上却仍是笑呵呵，“没事没事，明天就能见着了，原本是我这几位朋友想见见宋小姐，没想不巧，呵呵……” 到底是生意人，再尴尬的场面三两句话就能圆了回来。 正当几人碰杯共饮的时候，大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不小的骚动，赵真抬眼望去，视线落到一道身影上，随即一愣。 曲白。 自门口缓步而来的男人可不就是曲家少爷，曲白。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面向俊美白皙，是个天生吸引女生目光的风流浪子。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健硕，一头利落的短发硬邦邦的，连带着脸部线条都刚硬冷冽，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偏生五官长得深邃立体，极为刚强好看。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像是天然的发光体，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曲白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因为曲家的根不在这，就算每年石市都有帖子递过去，也从没见过曲家人来参加活动，而且曲白还一反高傲姿态，极为亲和地跟人打招呼，一时间惹得无数商人相继前去攀谈。 渐渐地，大家也都发现，这曲白三两句话不到，话题就引到了人家所带的家眷身上，明显是要做媒人的节奏，而且红线牵的就是他身旁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 “不知道秦少是哪里人？”因为是曲白带来的人，没一个人敢看轻了这位被称为秦少的男人，只是实在看着面生，大家伙还拿捏不好分寸。 可男人立在那儿，身板直挺挺，浑身冷冰冰，却是一点让人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害得曲白笑到脸抽筋，赶紧小声劝道，“我说，大少爷，你既然答应来了，麻烦就别放冷气了。” 秦湛目不斜视，直接抛下一句，“我参加的是酒会，可不是相亲宴。” 第五十一章 招来猎鹰的宋叶 曲白一听这话，笑得都要磨到后槽牙了，好你个秦湛，你分明知道兄弟我邀你来就是为了给你找女人，这时候装无知将我的军，算你狠。 “这一群兄弟，你都打了二十几年光棍了，这两年又要待在石市这种小地方，你想继续摸你的枪，家里头估计也得帮你物色人选，你说吧，是你自己挑，还是到时候让秦老爷子给你送？” 嘀咕完，就见着秦湛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分，他目视前方，口气低沉，“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曲白突然打了个冷战，嘴角的笑有些僵，这天底下谁敢惹秦湛，他暂时还找不出第一个，也不想做第一个。就算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伙伴，秦湛在他们中间也永远都是最让人忌惮的那一个。 “哎，得，怪我多管闲事，这次就当兄弟聚聚，我先去会一会朋友，你想相亲还是喝酒，都自便。”曲白及时脚底抹油开溜，端着酒杯朝着赵真那边走了过去，他可是对上次那个手法漂亮的小鬼很感兴趣。 少了一只开屏孔雀在身边，秦湛顿觉清净，可是场内来来回回那么多女人，还是少不了一两个上来攀谈的，一张嘴就是询问车房情况，是不是经营生意，是不是名门望族，一双眼睛里充满的全是愚蠢的算计。 秦湛自小就不喜欢这种场合，饮尽口中的香槟，将一个记不清楚面貌的名媛甩在一边，径直走向休闲区的沙发。 宽敞的宴会厅东南角围了一道半圆形的休闲区域，里头水果点心应有尽有，不过在这种场合，很多人都忙着在场内交际，休闲区一般都鲜少有人在。 秦湛本想图个清净，却没想到里头，有人在，而且，还不是个一般人。 黑色真皮沙发上，一袭黑色一字肩长裙的女人皮肤白皙，消瘦单薄的锁骨露在灯光下，勾勒出美丽的弧度，裙下若隐若现的腿纤细修长，隐隐泛出细腻的光泽，而那张脸也是极为精致漂亮，一头及腰的长发衬得她五官立体深邃，乍一看，所有人都会被她的美丽所蛊惑，不会有人认出这张化着妖冶妆容的脸下稚嫩的年纪，可这种伪装却逃不过作为军，人的秦湛的观察。 更何况，在秦湛进来的一瞬间，女人藏在裙摆下的小型照相机还没藏严实。 他一坐下，女人当即撩起裙摆，起身就要走，显然是做贼心虚，军人的敏锐嗅觉让他起了兴趣，“你是记者？” 低沉的嗓音成功让女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状似犹豫地看了看秦湛，她才点点头，“恩，我是混进来的，只想拍点照片回去。” “不用急着解释。”秦湛靠坐在沙发里，一双眼睛就像是猎鹰一般锁定了目标，他抬手指了指刚才的位置，“坐。” 身为上位者的威压极少有人敢抗拒，宋叶在心中狠狠皱眉，却是不得不坐下。 没错，这打扮得像是妖精一样的女人，就是宋叶。 她今晚特地早早入场，就是为了避开所有视线，用照相机把这些商业巨头拍下来，回去整合点资料，以便知己知彼，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躲开了王玉堂那只狐狸，却把更大的猛兽引了过来。 秦湛。 这位年轻有为的少，校，她在云城的火车上见过一面，出于杀手的第一直觉，如非必要，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刚才被撞见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便是逃离。 所幸的是秦湛没有认出她，只当她是个误打误撞的记者，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随机应变。 “不知道，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宋叶低头露出一抹笑容，显出几分害羞，好似被面前这张帅气的面孔看红了脸。 她是一个杀手，随时随地只要伪装便会立刻进入角色。 一个胆小的纯情记者面对位高权重的男人，自然是要有脸红心跳的反应。 闻言，秦湛眸子里的审视更深了一分，他曲起食指在真皮沙发表面上敲打着，熟知的人便会知道，这时候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某些事情，半晌，他朝宋叶伸出了手，声音是不容置疑的低沉，“让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宋叶一愣，手指下意识去捂住裙角，抽动的指尖已经忍不住想要去取空间的匕首，这是一个刀口舔血的人面对威胁时候的应激反应，可她也很清楚，稚嫩的身体对上久经战场的秦湛是必败无疑，电光火石之间，她垂下了头颅，假装害怕跟犹豫，最后才掀开裙角把东西交了上去，并且再三保证，“我真的只是拍一些大人物的照片，没有拍到什么不该拍的东西。” 那头秦湛却没理会她，宽大的掌心看着这种最新型号的微型照相机，嘴里平静无波念出了一串信息，“M5微型摄像，销量极少，目前还没进行兜售。”当初军。中引进了一批留作侦，查，他有见过一次。 宋叶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没有料到一个封闭在军，队里的人会认识这种先进产品，心中急转之间，她反倒是大大方方点头承认，“是，这个型号是我托人从国外买的，因为我从小就比较喜欢这个。” 年轻人如果沉迷一件事物，最容易烧光金钱，废寝忘食去研究，这一点倒是解释得通。 秦湛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指尖翻看着照相机的小小窗口，可以模糊看到一张张人脸，如果放大出来，应该都是清晰的正面照，他连续看了十几张，然后将东西还给宋叶。 看他越是不动声色，宋叶便只觉得越加危险，收起东西尴尬地笑了笑，“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她起身便要走，可就在将将离开沙发的时候，坐在对面的男人却是动了。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冲了过去，那样猛然的冲击之下，宋叶下意识双手握拳，准备一击将对方击退。 可她忽然想到这里的场合，如果动武……这一秒的停顿考虑，便是已经失去了先机。 她的手腕被擒住，整个身体被骤然压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