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教授总想招惹我》 第1章 活阎王 酒吧,纸醉金迷。 沈妍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纤臂缠绕着对方的脖颈,吻得难舍难分! 余海出轨了。 就在半小时前,她亲眼撞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酒店。 而更讽刺的是,那个女人是他的养妹。 若非亲眼所见,沈妍一辈子都想不到,余海居然会和他的养妹余莹莹搞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在一起快四年了,余莹莹每次见她都嫂子嫂子叫得欢快。 可谁又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子,一转头,就钻到了她未婚夫的床上…… 真可笑,这四年,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喝了酒,越醉越清醒。 沈妍半眯起杏眼,带着股报复欲,贝齿咬在男人形状好看的下唇上,野蛮又狂热。 这个男人在卡座上独自抽烟,朝她抛媚眼很久了,一定也是对她有意思的,所以她才主动投怀送抱。 当了24年乖乖女,今夜她要彻底放纵一回。 余海可以乱来,凭什么她不可以? 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戒烟糖淡淡的薄荷味和成熟异性荷尔蒙,都足以令沈妍腿软上头。 他的气息干净滚烫,抱起她一边激吻一边朝包厢区走去。 沈妍是青涩的,经不住他的手段。 她想,和这样的情场老手来段露水情缘,自己起码不用吃苦头。 意乱情迷之际,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沈妍同学和我以前所认识的,有点不太一样。” 这独特的音质,低沉中透着苏感,却像一口闷钟狠狠地在她耳边敲了一下。 醉酒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借着包厢内幽暗的灯光,她看清了这张脸。 费正谦,京大eba课程教授,赫赫有名的财经学作家,工商学院的冷面阎王。 最狗血的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 沈妍曾经的选修课教授!大学毕业论文指导老师! 像是西伯利亚的冷风吹了过来,所有情潮和热度全部消散。 沈妍呆呆看着曾经的严师,风中凌乱。 费正谦放开她,点了根烟,并没有因为女孩认出自己就刻意保持距离。 他单手将她两只手扣向头顶,朝她脸上吐了口烟圈,噙着笑,“怎么?毕业了,连人都不会叫了?” “费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沈妍想去死一死。 费正谦是她最害怕的老师,没有之一。 刚才酒吧太吵,她又喝醉了,费正谦坐在卡座上一直盯着她,她以为是一场艳遇,谁又知道会是一阵泥石流呢? “沈妍同学玩得挺开的,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我们之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费正谦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覆上来,贴住沈妍的,他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沈妍却僵硬无比,想推开他,又不敢。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费正谦勾搭上。 这可是活阎王啊…… 可是他调情的手段一流,在他的攻势下,沈妍感觉身体被陌生的感触操控,逐渐绽放融化。 气氛已经烘托到极致,尖锐的电话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炸响起来。 沈妍酒醒了一半,伸手去找手机,却被扫了兴致的费正谦夺过挂断,丢到一边。 沈妍看见是母亲陈玉芬的来电,心里不由一紧。 她向来家教严格,妈妈对她掌控欲很强,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几乎都是按照陈玉芬的规划在走,甚至包括和余海交往都是陈玉芬的主意。 沈家不是名流豪门,但也是企业家族,和余海的婚约算高攀,但也勉强能称之为联姻。 “唔……嗯……费老师,我有电话……” 沈妍轻哼,声音软糯诱惑。 男人埋首在她耳后,听见她这声绵软的“费老师”,深吸了一口气。 他闭着眼睛将手机还给了沈妍,薄唇轻吻她耳后的肌肤。 沈妍招架不住攻势,杏眸充血,氤氲起潮湿的水汽。 活了24年,除了余海,她没有接触过旁的异性。 费正谦身上的味道又干净好闻,满足所有女生对异性的幻想,她不可能不上头。 可想起母亲的严厉和家规的森严,她又强打起精神,硬着头皮回拨了电话。 “死丫头!你受了什么刺激?小海说你要退婚?” 电话刚接通,陈玉芬的指责劈头盖脸砸来。 沈妍身体一僵,宛如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所有情动烟消云散。 “妈,你知道余海出轨了吗?”她声音很淡很轻,因为酒精而微微沙哑的音质,听上去有些脆弱。 “那又如何?能嫁进余家这样的豪门,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更何况,小海既优秀,形象还好,这样的姻缘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敢挑?你赶紧给我滚回家来!去找小海道歉!” 母亲毁三观的话,让沈妍难以置信。 她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余海出轨!还是跟他的养妹!我录了视频的!我……” “视频?你还敢录视频?沈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那个视频发出去,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电话被陈玉芬重重挂断。 沈妍神色怔忪,有些呆,她反应不过来。 她妈妈刚才说的那是人话? 包厢里的暧昧气息逐渐冷却,费正谦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他此刻衣襟凌乱,领带挂在脖子上,脸颊薄削,锁骨精致,不愧是工商院最蛊人的阎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要是从前班上那群花痴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估计要尖叫流口水了。 费正谦掸了掸烟灰,眯眼问,“所以你是因为被劈腿,才出来找刺激的?” 第2章 新鲜感 沈妍对上他的眼神,不由得联想到“烟视媚行”四个字。 原来男人轻佻放荡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尤其是平常严肃端庄、禁欲冷淡的男人,放荡起来更是要人命。 沈妍不得不承认,费正谦长得很好看,也极具魅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可两人毕竟曾为师生关系,她心理上是有点放不开的。 加上陈玉芬的搅局,她也没了那个心思。 而且,不过是一场艳遇,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谈及隐私。 “对不起费老师,今天真的是个误会,我得先回家了。”沈妍不敢再直视费正谦的眼睛,匆忙站起来整理衣服。 丝袜刚刚被男人扯坏了,她不得已把裙摆往下面拉了又拉。 长裙遮住了白皙纤瘦的双腿。 乍一看,还是那个老实本分的乖乖女。 费正谦目光落向那被裙摆遮住的极致风光,有些食髓知味。 他以前觉得沈妍性格呆板无趣,是听话的学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种前后反差,确实给他带来了一些刺激和新鲜感。 更何况她已经毕业出来工作一年,他们之间即便有什么,也不算悖德。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以后下班我去找你。” 费正谦伸手替她整理衣扣,扣子刚好在胸前,他干净修长的指腹,因为常年握粉笔形成的薄茧有点粗糙。 沈妍耳根涨红,有点逃避。 她和余海虽然谈了四年,男女关系上却是一张白纸。 况且,严格的家教让她呼吸都是不自由的,未婚夫劈腿,父母将她当成联姻工具,一屁股的事要处理。 她实在没有心思和精力来应付一段有悖伦理的师生恋。 “费老师,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没见过吧。”沈妍别过视线,不敢看男人的眼神。 费正谦将指尖的烟蒂掐灭,温文尔雅,“沈妍同学这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用完老师,转头就丢么?” “……” 沈妍脸颊喷火,从前她一直以为费正谦是个私生活干净洁癖,正派严肃的学术者,真没想到骚话说得这么溜。 真是颠覆她的认知了。 虽然和以前的导师来了段艳遇,对沈妍来说还挺刺激的,可对费正谦与生俱来的畏惧,令她望而却步。 而且,出来猎艳这种行为,是她生平第一次。 属于酒精上头,冲动犯错,现在酒醒了,人也怂了,实在不敢和费正谦这样的人物继续纠缠。 “也……也谈不上利用吧?毕竟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费老师刚刚也很享受,不是吗?” 沈妍硬着头皮说完,挑眉看向男人。 她本就长相清纯,一双眼睛清澈有神,但是故意做出挑衅男人的表情时,又别具一番风情。 沈妍刻意装成情场经验丰富的老手,只想让男人早点对自己下头。 费正谦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站起来整理衣服,又恢复了学者的斯文做派,“开车了么?你喝了酒。” “我找代驾。” 沈妍不给他机会开口说送她,鞠了一躬,“叨扰您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尊敬的口吻,仿佛两人刚才不是干那种事,而只是进行了一场学术讨论和课外辅导。 费正谦眸色深深,看着沈妍转身离开的背影,心头有些躁动。 第3章 都是假的 沈妍回到家时,父母和妹妹沈雪都在家。 母亲陈玉芬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一听那谄媚的语调就知道是在和余伯母通话。 “亲家放心,妍妍这孩子心眼儿实,我多劝几句,她会回心转意的,就这么说定了。” 挂断电话,陈玉芬看着回到家的沈妍,没好脸色,“你还知道回来?” “妈,我要退婚。” “退婚?你想都别想!”陈玉芬色厉内荏道,“你知不知道和余家的联姻对我们沈家来说有多重要?” “咱家市值才十几个亿,余家可是上百亿资产!妍妍,妈知道你委屈,可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余家出了这样的丑闻,想找个老实人兜底,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就是就是!姐姐,你就知足吧!”沈雪在一旁幸灾乐祸,一开始她也嫉妒爸妈的偏心。 嫁进余家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让给姐姐? 她之前好几次想勾引余海,都没能成功,原来余家藏了这么大个惊天丑闻? 她说怎么平日里见那余莹莹和余海之间关系有点不正常呢。 岂料这二人早就狼狈为奸了。 看着家人的嘴脸,沈妍心寒至极。 原来余海这段肮脏的情史母亲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瞒着不说。 “砰——” 她冲进屋,重重合上房门,将自己反锁在了卧室。 身后传来陈玉芬的叫骂,“明天你陆伯母一家邀请我们去做客,你给我表现得大度些!敢提退婚,我饶不了你!” 沈妍蜷缩在角落,抱紧自己,眼圈通红。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大学舍友林朵朵的消息: ——【妍妍,这周末在轩辕水城组织同学聚会,下午4点的场次,一定要来啊!】 同学聚会? 沈妍心头一怔,脑海中涌现今夜的疯狂和荒诞。 费正谦是财经学院的教授,同学聚会一定也会邀请他,万一遇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沈妍脸颊发烫,迅速回复消息:【不来。】 收起手机,她扶墙站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 她起身走出卧室,在路过父母房间的时候,听见沈雪在冲陈玉芬撒娇,“妈妈,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和余海哥哥来往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真相,我就不会错怪你了。” “傻雪儿,就你这脾气,告诉你,还不闹得人尽皆知了?万一你姐姐反悔,咱全家岂不白白丧失攀附豪门的机会?” 沈雪扭捏道,“其实余海哥哥挺优秀的,姐姐如果不识抬举,雪儿愿意委屈自己……” “胡闹!” 陈玉芬忽然大声呵斥道,“雪儿,你是妈最宝贝的女儿,要珍惜羽毛,怎么可以作践自己?等你姐姐嫁到了余家,你想找什么样的优秀男人找不到?找男人,必须找身家清白,人品过硬的,还要一心一意对你好的,明白吗?” 门外沈妍捂住嘴巴,胃里那股作呕的感觉愈发强烈。 “呕——” 她冲进洗手间,吐了出来,直到把胃里所有酸水全部呕出,她才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自嘲一笑。 原来都是假的。 她不过是这个家往上爬的踏板,在母亲眼里,沈雪需要珍惜羽毛,而她沈妍就活该作践自己! 第4章 玩咖女 翌日傍晚,高级私人会所。 包厢里,余伯母拉着沈妍的手,眼神和蔼殷切,“妍妍,我知道是我们家余海对不住你,莹莹那孩子,我已经送去国外了。” 余家为了表达歉意,今天准备了很多丰盛的礼物,都是大牌奢侈品,据说之前沈国良一直追着的那个项目余家也答应给沈家了。 总之,为了留住沈妍这个儿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妍妍!余伯母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 陈玉芬脸色一板。 “亲家,没事儿,妍妍有脾气是正常的。”余母笑着打圆场。 余海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从前他一直觉得沈妍是温柔贤惠好拿捏的女孩子。 相恋四年,他们从不曾争吵。 她情绪稳定,一点小礼物就能被哄得很开心。 余海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向自己提出分手,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沈妍配自己,都算高攀了。 “咳……”他轻咳一声,破天荒地开了尊口,“妍妍,我和莹莹真的已经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次……况且……况且你昨天闹到我妈这儿以后,她都被我妈强行遣返国了……” 闹? 听着余海这诚意不足的挽回,沈妍坐在那里,脸色很淡定,内心很麻木。 所以,还怪她不够通情达理了? “余海,你以后都不会再骗我了,对吗?” 沈妍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脆弱。 和余莹莹不一样,沈妍是干净的,她温柔漂亮,娴静端庄,乖巧听话,是贤妻良母型。 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娶个这样的女生摆在家里。 余海是喜欢沈妍的,看到她这样就有点心疼,他急忙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这句话是认真的,出自真心。 他对沈妍也是真心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和余莹莹纠缠多久了吗?” 沈妍眼圈微红。 余海沉默了几秒,他以为只要说出实情,沈妍就会原谅自己,毕竟她一直很懂事体贴。 她会理解他的苦衷的。 “七八年了,她曾经为我堕过胎,我也想断,可这次她偷偷回国,哭着来找我,我一时没忍心……” 沈妍心脏抽疼,深吸气,挤出微笑,“那你怎么保证跟她断干净?” “她今天已经出国了……” “万一她又回来呢?”沈妍的逼问,让现场陷入尴尬。 陈玉芬道,“沈妍!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沈妍转过脸,看着在场众人,“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成什么了?没有情绪的木偶吗?” 陈玉芬气地瞪眼睛,“余海已经发誓和余莹莹断绝来往,今后他一心一意待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人啊,这辈子不论嫁给谁都会后悔。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 能嫁入余家这样的豪门,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这死丫头居然还挑三拣四的! 沈妍听着母亲的这番训斥,有点犯恶心。 她看向陈玉芬,突然笑道,“雪儿妹妹不是也喜欢余海吗?既然妈放不下这段姻亲,不如把余海让给她好了!” 这是沈妍第一次在人前这般硬气。 丢下这番话,她起身,不顾包厢里众人的惊愕,头也不回走出包厢。 身后,余海怒气冲冲追了出来。 “沈妍!沈妍你闹够了没有?” 沈妍走得飞快,但还是被余海拉住了手腕,强行摁在墙上。 他眉眼犀利冰冷,瞪着她,“我都说了我和余莹莹之间结束了!我是喜欢你的呀!你才是我想要娶的妻子!”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好笑吗?余海,我们在一起四年,你和余莹莹却背着我苟且七八年了!那我算什么呢?你们之间的第三者吗?” “她怎么能跟你比?你单纯干净,她私生活混乱,我从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啊。” 余海着急地解释,甚至不惜往余莹莹身上泼脏水。 沈妍冷冷一笑,真为余莹莹感到悲哀,“她私生活混乱,你从没想过要跟她结婚?那你还跟她上床?余海,你可真够烂的!你比余莹莹还下贱!” “沈妍,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余海脸色一沉,“我是喜欢你,可还没到让你对我指手画脚的地步,你要知道,凭余家的能力,让你在京州混不下去,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妍突然就安静了,眼神倔强地瞪着余海。 她绝望地发现,只要余海不松口,这段婚约,就只能继续。 余家在京州上流圈能排得上名号,沈家只是规模很小的民营企业,不要说让沈妍混不下去,就是让沈家破产,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见她不再吵闹,余海满意了,微笑着伸手抚摸她的脸,“妍妍,这四年我一直把你保护得很好,你不懂事,我不怪你,以后我慢慢教你。” 他白皙的手指在她脸上磨蹭着,沈妍觉得恶心,想推开他。 余海力气却很大,虎口扣着她的下巴,根本不容她挣扎分毫。 两人在走廊上纠缠,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上证指数收盘点位在3300左右,压力其实不大,从筹码结构上来说,只有这两天的成交额超过五千亿……” 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一个按钮,瞬间触发了沈妍身体上的某个开关。 她脑子里肾上腺素激增,猛然抬眸望去。 只见费正谦穿一身蓝色西装,被一群中年秃顶成功人士簇拥着走来。 他面容冷酷,不苟言笑,谈论股票时就和从前在教室里一样,风采卓然。 费正谦这个名字,在财经界象征着权威。 此刻的余海,正将沈妍壁咚在墙上,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朝她吻来的动作被这群人打断。 沈妍心跳加速,紧盯着费正谦,希望他能施以援手替自己解围。 可男人只是在经过她身边时,掀了下眼皮,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眼底冷漠得形同陌路人。 沈妍的心彻底凉透,目送费正谦和那帮中年人离开的身影,闭了闭眼,哀声祈求,“余海,别生气好吗,我不退婚了,我原谅你了……” 没有人能救她,她只能自救。 走廊拐角,费正谦的步伐一滞,眸色变了变。 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身往回走,周围几家上市公司老板见他忽然折返,都没反应过来,一片哗然混乱。 费正谦走到刚刚女孩所在的地方,一抬眼,才发现走廊上已经空空如也。 女孩和她的未婚夫已经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片光秃秃的墙上。 刚才沈妍就站在这儿,白皙单薄的身体被年轻男人把着,搂腰紧贴,画面香艳而刺眼。 但更多则是让他联想起了昨夜的糜烂。 他记得她肌肤的触感,也记得她腰肢的柔软。 费正谦出神了几秒,突然嗤笑,透着嘲讽意味。 他不过是人家未婚夫妻闹别扭时的调味剂,玩咖女情感空虚时的猎艳,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想想昨晚擦枪走火,确实是你情我愿,她也没有拿刀逼着他上。 玩玩而已,倒也没必要较真。 “费教授,怎么了?是落东西了吗?” 身边人的疑惑,打断了费正谦思绪。 他回过神,眼眸冷淡无绪,声音一如既往的薄凉,“确实落了样东西,不过,不重要了。” …… 第5章 不想错过你 沈妍废了很大力气,才将余海哄好,匆匆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订了机票,打算今晚出国。 这个婚既然退不了,那她就逃! 因为时间仓促,她塞了一些轻便衣服,就出门打车去了机场。 但由于机票订得晚,又偏偏遇上航班误机,就这样,一直在机场逗留到晚上6点。 “前往国x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x次航班即将登机……” 机场大厅开始播报她乘坐的航班,沈妍拎起行李箱准备走,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沈妍!你个死丫头!你要死哪儿去?” 她慌乱回头,就看见陈玉芬带着七八个打手朝她逼近。 沈妍吓得转身就跑。 但很快,就被陈玉芬带来专门抓她的打手包围。 沈妍知道逃不掉了,急中生智朝周围求救,“救命啊!他们是人贩子!他们要绑架我!” “她是我女儿!我是她亲妈!”陈玉芬理直气壮冲着围过来的行人吼道,“不信你们报警,我可以出示身份证,老娘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陈玉芬早就防了她这一手,甚至还当众诋毁沈妍遭遇杀猪盘,偷了家里钱要去国外私会野男人。 尽管沈妍极力辩解否认,可架不住警察一来,身份证一扫,母女关系被证实。 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中,沈妍被陈玉芬带来的打手押上车。 “砰——” 卧室门被人从外面锁上,陈玉芬站在门外骂道,“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想不清楚,这辈子就呆在房间直到结婚为止!”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沈妍哭到声音嘶哑。 陈玉芬比她情绪还激动,“我这是在害你吗?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丫头怎么好赖不分呢?知道嫁给余海对咱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有多难得吗?” “多少女人奋斗十年都不一定能达到那个圈层,你只要嫁给余海,就一步登天了。” “妈知道,你是介意他和余莹莹那点屁事儿,可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他只要愿意娶你,不离婚,你就是陆太太,随手就能够到那个圈层的资源。” 听着母亲那些冰冷毫无人情味的话,沈妍脸色麻木。 “真的是这样吗?那晚你和雪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沈妍万万不会将自己的母亲和网络上流行词汇“pua”联系到一起。 但现在,她很清楚。 陈玉芬一直以来都是在pua自己。 用看似为她好的语言,来打压她,让她逐渐丧失自信心,从而达到利用和操纵她的目的。 屋外安静了下来。 沈妍知道,她是不可能从偏心的母亲那儿得到答案了。 她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倔强地抹了把眼泪。 沈妍被陈玉芬关在房间,一关就是一个礼拜。 第七天的时候,余海买了水果来沈家。 沈妍正坐在阳台飘窗上,看着小区里飞过的麻雀。 麻雀蹦蹦跳跳停在防盗窗的围栏上,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然后扑棱起翅膀飞远了。 真自由。 余海走进来,从身后拥住她,温声哄道,“妍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跟余莹莹真的结束了。” 他掏出求婚戒指,对沈妍道,“嫁给我,好吗?” 沈妍有些抵触男人的碰触,但从小刻在骨子里的隐忍,让她逼得自己不不得不保持涵养。 “余海,为什么是我呢?既然你可以背着我,和余莹莹纠缠,说明你根本不爱我,既然不爱,又何必跟我结婚呢?你看,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余海闻言,急忙道,“谁说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能跟你交往四年吗?我能往你身上砸这么多钱吗?” 确实,在一起这四年,余海在沈妍身上投入了很多财力。 给父亲沈国良的生意介绍资源,给弟弟沈子辰置办房产豪车,给母亲陈玉芬妹妹沈雪买奢侈品和名牌包。 满打满算,沈妍确实欠了他很多。 “欠你的那些钱,我都可以还给你。” “妍妍,你真的要跟我退婚?” 余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烦躁之色,他伸手拉扯了一下领带,语气转冷,“你变了,你以前很通情达理的。” “那你爱我什么?爱我通情达理?因为你可以一边跟我结婚,一边养着其他小情人?爱我温顺体贴?因为可以满足你的大男子主义,让你后宅安宁?还是因为你妈喜欢我?娶我回家,是为了应付你妈?” 她仿佛第一次认识余海,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做到嘴上爱着你,心里却装着别人? 若不是她碰巧撞破了奸情。 这件事,他们还要瞒她多久? 是不是等到结婚的时候,他和余莹莹还要在她的婚床上撒野? 沈妍只觉得讽刺,他的道歉、求婚还有指责,无不是在讽刺她,24年来活得有多失败! “够了!你有完没完?”余海很生气,“沈妍,是不是这四年,我把你给宠坏了?以为离了我余海还能找到更好的?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敢退婚,我就能让整个京州无人再敢接盘!” “你一定要这样吗?犯错的是你,却用恐吓的方式,让别人原谅你。” 沈妍目光平淡。 尽管余海真的很下头,可她不想起争执。 毕竟余家得罪不起。 许是沈妍情绪过于镇定,余海反而败下阵来,气焰也消失了。 他弯下腰,再次温声哄道,“我错了宝宝,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你暂时不想结婚,我可以等,等你心情好了,彻底原谅我了,我们再结婚,反正我们都还年轻。” “我是真的喜欢你呀,不想错过你,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弥补这次的过错。” 余海抱住她,哼哼唧唧的。 沈妍很抵触。 可她知道,自己因为反抗已经被软禁一周了,再犟下去,不但没结果,情况反而更糟糕。 人总要生活,也不能真的去寻死。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觉没睡好,食欲也差,如今想通了,胃里居然有了饥饿感。 “我饿了。”沈妍叹了口气。 余海一听,有些欣喜,忙说,“那你化个妆,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第6章 真心话大冒险 和余海关系修复的这三天,沈妍气色恢复了不少。 她之前在家族企业做文员,但经历这次变故后,她才意识到能力有多重要。 在自己家公司干一辈子文员也不会有出息,命脉会一直被母亲死死拿捏住。 沈妍和家里大吵了一架。 最后再三保证不会退婚,才成功从家族企业辞职,另外找了一家销售顾问的工作。 这天下班,电脑qq忽然闪烁起来。 是大学舍友林朵朵的消息: 林朵朵:【妍妍!上周同学聚会,你居然真的没有来!你变了!委屈/jpg】 沈妍在电脑上打字回复:【别提了,家里出了点事,被我妈软禁了一个礼拜。】 林朵朵:【真的假的?伯母也太过分了吧?你都多大了?还用这种方法管着你。】 沈妍:【没事,习惯了。】 林朵朵:【心疼,那今天晚上班长组织大家去嘉年华休闲会所k歌,你去不去?】 沈妍其实不想去。 但想到自己就是因为不爱社交,圈子狭窄,才被陈玉芬拿捏,被余海当冤大头,而且现在换的岗位也需要跟人打交道。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赴约。 谁知刚从公司出来,就在楼下撞见了捧着花接她下班的余海。 “妍妍,今晚想吃什么?”余海笑着来牵她的手。 沈妍有点抵触,抽出了自己的手,掏出电话,点开qq聊天记录给他看,声音淡淡的,“上次就爽约了,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去赴约。” 余海蹙眉,脸色有些不悦,“都毕业了,这帮穷酸同学有什么好聚的?他们能给你提供资源吗?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穷酸同学?” 沈妍反问,温凉的眼眸透出一股自嘲,“是啊,毕竟物以类聚,我这种穷酸的人,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些穷酸鬼。” 见她脸色冷下来,余海意识到说错话了,忙道歉,“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这段时间你对我态度越来越冷淡了……那我陪你一起去。” 嘉年华休闲会所。 沈妍和余海到场的时候,包厢已经挤满了人。 林朵朵见沈妍来参加聚会还拖家带口,打趣的说了些酸话,就拉着沈妍到沙发上入座。 沈妍今天裙子有点长。 灯光昏暗,推搡间,她不慎踩到裙摆,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到一个人的腿上。 周遭的空气瞬间冷凝。 沈妍慌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道低沉的声线却贴着她的耳后响起,“沈妍同学每次见我都要重复说同样的话么?” 沈妍脑子一懵,这苏感十足的声音,牵动头皮神经,瞬间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记忆。 一周前,酒吧里的缠绵浮现在脑海。 心跳声变得很大,呼吸也有些急促,借着包厢昏暗的光线,她看清了费正谦的俊脸。 男人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慵懒倦怠,疏离又有点勾人的味道。 沈妍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林朵朵她们会称费正谦是行走的荷尔蒙了。 连眼神都这么骚气。 “妍妍,发什么呆呢?” 余海从后面走过来,有些不悦地将沈妍拉到身后,然后向费正谦打招呼,“费老师好。” 余海是金融系的,费正谦没教过他,所以不是很熟。 两人点头示意,客套疏离,很快余海便拉着沈妍坐到了边上,费正谦则是继续端着酒杯,听学生唱歌。 沈妍人虽坐下了,心却定不下来了。 她没想到费正谦竟然会参加他们班的同学会! 很尴尬。 可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看向沙发角落。 费正谦今儿穿得很休闲,但并没有让他显得多具亲和力。 班上曾经最调皮的两个男生,因为挨着他坐,都被他冷漠疏离的气场所震慑,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时候,有人提议。 林朵朵很感兴趣,拉着沈妍和余海就上,“还有其他人想参与的吗?” 她目光梭巡一圈,最终娇羞地落在费正谦身上,“费老师,你也来参加吧?” 沈妍听见林朵朵邀请费正谦,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费正谦肯定会拒绝,谁料男人却放下酒杯,起身走了过来。 林朵朵激动不已,“好了好了!人齐了,我来说下规则,大家每个人手里都有三颗筛子,摇完后放在桌上不动,谁的点数最小,谁是输家,点数最大的是赢家,赢家负责出题。” 几轮下来,气氛已经开始变火热,出题人真心话的题目越来越刁钻,大冒险的整蛊也越来越缺德。 “三个三,9点,余海输了!谁点数最大?” “是我。”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费正谦的骰壶里是三个六。 大家不由嘘声一片,失望连连,费老师是赢家的话,这一轮肯定没意思。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费正谦十指交扣,目光冷淡地看向余海。 余海看到赢家是费正谦,也松了口气,觉得费老师应该不会刁难昔日的学生, “我选真心话。” 费正谦闻言,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抬眸,眼神冷淡,“你有没有做过背叛伴侣的行为?” “嘶……” 此问题一出,周遭顿时吸气声一片。 还以为费老师会对学生手下留情,没想到上来就绝杀啊! 不过余海和沈妍平日感情这么好…… 余海的脸色黑了几分,这个问题,他其实可以选择撒谎,但他和余莹莹的事,沈妍已经知道了。 本来她就对他很有意见,再撒谎的话,只会让她更瞧不起自己。 “我选大冒险。”余海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 当他改了选择后,周围人朝他投来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意味深长。 余海很不爽,但只能压抑住脾气。 费正谦眼里闪过一抹讥诮,脸上依旧不苟言笑,像个作风正派的严师,“那么,你把面前这杯酒喝了吧。” 余海咬着牙,一口闷了这杯苦酒。 “大家继续,继续哈!”有人站出来调解气氛。 谁知两轮之后,沈妍输了局,那个赢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等沈妍选择,就问了同样的问题,“沈妍沈妍!你有没有做过背叛男友的事情啊?!” 沈妍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攥紧。 与此同时,她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如芒在背,一抬头,就对上了费正谦的脸。 男人的眼睛是凤眼,轻微下三白,显得清冷禁欲。 但只有沈妍知道,他眸底藏着暗流汹涌的情潮,正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 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心跳加快,扭头避开他的目光,“我选大冒险。” 第7章 沈妍同学玩不起? 包厢里再度传来吸气声。 余海眼神质疑地看向她,沈妍神色却恢复了镇定。 其实费正谦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只是一个大学教授,享誉盛名的财经作家。 但这是他的个人能力,在京州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光有能力是不够的,没有背景势力,一个余家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如今她是余海的未婚妻,笼子里的金丝雀。 费正谦假如真的识趣,应该不会再来主动招惹她。 沈妍喝了一杯深水炸弹,这轮就过了,但风水轮流转,没过几轮,报应就落到了费正谦的头上。 “大冒险。” 不等林朵朵发问,费正谦已经率先给出了答案。 众人“噗哧”笑出声。 林朵朵咬唇,她本来是想问费老师有没有女朋友的,但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 “费老师,请在在场女生中挑选一名女生,嘴对嘴同吃一根巧克力棒,被选中的女生不管是谁,都不能拒绝!” 林朵朵有点娇羞。 通常男人在没有爱慕对象的情况下,遇到这种题,正常逻辑应该会直接拉出题人下水。 她出这个题目,是想为自己谋福利。 费正谦身边的男生也开始起哄,有人已经拆开了一盒巧克力棒递到费正谦嘴边,“费老师!快点选。” 费正谦叼着巧克力棒,像是叼了根烟,凤眸半眯,表情多了点雅痞气质,他随性地往沙发靠背上一躺,朝沈妍的方向努了努嘴。 “沈妍?沈妍快点过来!费老师选中了你!不能拒绝哦!” 男生们起着哄。 林朵朵傻了眼。 沈妍倒是挺镇定。 “这不合适。”她说。 “怎么?沈妍同学玩不起?”费正谦挑眉,言语中充满了挑衅。 这男人可真记仇。 沈妍虽然看着木讷,其实挺敏感的,她觉得费正谦今晚有故意针对自己的嫌疑。 她有点后悔招惹了他。 但是又被他这句“玩不起”给激将到了。 她有什么玩不起的? 从小到大,她已经受够了拘束! 余海能当着她面和养妹滚床单,她只是跟费正谦同吃一根巧克力棒而已,玩得很大吗? 沈妍眼神倔强地站了起来,朝费正谦走去。 男人姿势随意地坐着,嘴角叼着那根巧克力棒,他其实没指望沈妍会来真的。 岂料女孩那张纯欲的脸忽然朝他靠近,她身上的香水有曼陀罗和橙花的味道,香味染上她的衣料和发梢。 口红有点艳。 “咔嚓——” 什么东西碎裂,女孩的气息拂过他的毛孔后,又很快抽离。 费正谦的大脑有一瞬空白,目光紧盯着沈妍,机械地将剩下半截巧克力棒咀嚼吞咽。 沈妍也同样咽下了嚼碎的巧克力棒,还伸出拇指,轻轻擦了下嘴角的碎屑,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 像一朵带刺的蔷薇,娇艳魅惑,勾人犯罪。 费正谦眼尾泛红,深呼吸平复住心头的灶火,睨着她,缓缓拍手鼓掌,表示佩服。 余海的脸已经黑得堪比包公。 这群人是当他死了吗? 他起身上前,拉起沈妍就走,包厢门被他砸出重重的声响。 “唉,怎么走了?” “废话,当众被戴绿帽,醋了呗,叫我说,你们也是。” “啧,余海也太小气了,大家不就是开个玩笑,不过他和沈妍刚才双双选择避开真心话,挺耐人寻味的。” 众人议论声中,费正谦眯了眯眼,从兜里掏出烟盒,声音冷淡,“我出去抽根烟。” …… 走廊上。 “放手!余海,你干什么?”沈妍奋力挣扎。 余海清俊的脸上布满怒容,“你还问我干什么?你刚才干了什么?你跟那个费正谦怎么回事?他今晚眼睛盯着你,就没挪开过。” “你神经过敏吧?你跟余莹莹上床的时候,这股道德感哪儿去了?” 沈妍挺冷静地问。 她和费正谦那晚确实暧昧了,但她偏不说。 经历了这些天的冷静,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喜欢余海。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在家族压迫和男方的诱骗下展开的。 如今真相大白。 余海出轨,沈妍没有爱过余海。 两个人都很过分,所以谁也不欠谁。 沈妍眉间有些疲惫,情绪很稳定,“我不想跟你吵,我去趟洗手间,之后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走。” “妍妍……”余海气焰降了下来,想叫住她,沈妍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会所男女卫生间公用一个洗盥池。 镜子四周的壁灯,光线晕黄,照在沈妍的脸上。 女人五官线条柔和,她正低头想心事,一道阴影笼罩头顶,熟悉的烟草气息让她神经绷紧。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费正谦就站在她背后。 “费老师。” 沈妍打招呼,脸色不太自然。 费正谦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黄金倒三角身材,沈妍看过他的腹肌,他应该是有练过的,人鱼线非常漂亮。 沈妍耳根燥热,擦干手上的水渍,转身准备离开。 “每次见你,总会颠覆一次我对你的认知。” 磁性的声音打断沈妍的步伐。 费正谦整理好衣服靠在水台沿边,点了根烟,姿势随意,“既然你不介意余海的不忠,就更没必要掩饰对我的好感了,那天在酒吧,不是挺放得开么?” 沈妍耳根燥热得厉害,但还算淡定,她转身看向费正谦,“很明显吗?” 她的脸本就长得纯欲。 费正谦原以为她会否认狡辩,甚至落荒而逃,没想到她居然用这张纯欲的脸,无辜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周遭的空气忽然开始升温。 他凤眸泛红,抬脚靠近沈妍。 沈妍后退两步就贴到了墙根。 她心跳声变得很大,看着男人伸出手臂,将她抵在墙上。 他身上的热源和气息钻进她的鼻腔,对视上他这双充满狩猎欲的眼睛,沈妍不由自主就会想起那个错乱的夜晚…… 费正谦的脸缓缓朝她靠近,贴着她的耳根,沉声说,“想睡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妍心里有根弦,在这一刻断裂了。 她呼吸变得急促,心跳越来越大声。 她承认,那天晚上的费正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很刺激,很新鲜,他对她而言充满了诱惑。 但是她现在有婚约在身,余海很渣,很烂是没错,她也想过用沉沦的方式报复余海。 但酒醒之后,理智告诉她,不该比烂。 总有一天,她羽翼丰满,跳脱这个牢笼后,一定会遇到对的人。 她不想到了那天,角色互换,自己变成配不上对方的那个烂人。 “费老师,我承认那天晚上是很难忘,但我不想发展这种关系,没意思。” 沈妍抬手挥开费正谦壁咚在墙的臂膀,微昂着头,“您也是个体面人,为人师表,早点悬崖勒马吧。” 费正谦身体里躁动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所有暧昧浓情烟消云散,仿佛一下子从酷暑进入严冬。 他轻嗤一声,倒也没发怒,只是像变了个人,掐灭手里的烟蒂,薄凉眸底透着讥诮,“你是不是以为我对谁都可以?” 第8章 给不了她安全感 沈妍噎住,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费老师……” “只是你刚好让我觉得有点意思。”费正谦嗓音低哑,将剩下半截烟吸完,丢进垃圾桶。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冷淡地说,“不过,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他丢下这句话,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费正谦一走,空气都回温了不少。 沈妍靠着墙壁,手脚因为刚才的紧张,冰冷发麻,心里空落落的。 她知道,费正谦对自己有吸引力。 可他们曾为师生,开始的方式太猎奇,即便纠缠,也不会长久的。 她不希望自己像余海那样,陷入一段病态的关系里…… 一周后,生活恢复平静。 沈妍进入新单位,工作特别卖力,但她从前做惯了乖乖女,到了销售这种钩心斗角的岗位上,难免会遭人排挤,被穿小鞋。 这天中午,经理将她叫到办公室。 “小沈,公司今年年度总结大会,高层们想请京大财经系教授费正谦老师来开讲座,听李岚说,你以前是费老师的学生?” “经理,我……”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毕竟是你恩师,以你们之间的交情,他应当会给这个薄面。” 沈妍心中懊恼。 她前段时间刚和费正谦闹掰,现在又去求人办事,不会引起误会吗? 可职场新人,哪儿有说不的权利? 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重任。 回到工位上,沈妍点开qq通讯录,看着费正谦的头像,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费老师,在吗?歪头/jpg】 反正隔着一道网络,谁又看不见谁,脸皮够厚就行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今年年度大会,高层想请您来开讲座。对手指/jpg】 ——【您看一下有没有时间呢?】 沈妍发了一堆卖萌,装乖,扮可怜的表情包,每一个措辞用字,都尽量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 尊重和小心翼翼都在字里行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办法,她想在公司快速站稳脚跟,就必须高效完成领导安排的任务。 此时面子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内心忐忑,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她还是想搏一搏。 费正谦头像亮着,却始终静悄悄,沈妍守在qq前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任何动静。 晚上下班,和余海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手机却震动了一下,一条qq消息弹了出来。 余海正低头剥虾壳,没看见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里的消息备注提示。 费老师:【看时间,有档期可以考虑。】 正经而不失偏颇的回复,不夹带任何私人感情。 沈妍拿起手机,看到费正谦的消息,微微愣怔。 她以为上次的冲突过后,费正谦肯定不会再见她了。 她吃不准他什么意思,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又删除。 最后犹豫地发出一条试探:【费老师,我们年度大会在这个月月底28号展开,您看下时间可控么?】 余海皱眉,“谁啊?” “一个客户。” “你那工作也赚不到几个破钱,叫我说,还不如回家当文员。”余海将剥好的虾放进沈妍碗里。 沈妍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活该被人摆布,被人拿捏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辛苦。”余海解释。 沈妍没再说话,低头吃虾。 翌日。 经理又把沈妍叫到办公室,询问进展。 沈妍如实汇报了情况。 “这件事你盯紧点,他既然说了有时间就可以来,你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他有时间。” 沈妍很有压力。 看着空荡荡的qq消息列表,从昨天费正谦回完那条消息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销售岗位比较自由,因为跑单需要,早上打完卡,就可以自主活动。 沈妍从经理办出来后,决定亲自回一趟京大,找费正谦当面说下这个事。 “费教授,外面有人找。” 同事进来拍了下费正谦的肩膀,笑着调侃,“还是比不上费教授异性缘好呀,毕业了,还有女学生回来看你。” 费正谦正在做教案,抬眸扫了眼门口。 沈妍提着礼盒,站在那里,对上他的目光,心脏突了突,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礼貌地冲他点了下头。 费正谦把手里的工作收尾,起身走出办公室。 “费老师……” 沈妍拎起手中的礼盒,刚要说话,低沉冰冷的声线打断了她: “学校规定,不许收礼。” 沈妍有点尴尬地缩回手,“费老师,昨天我在qq上找你说的那个事,你后来没有再回我消息……” 费正谦背靠墙壁,从兜里掏出一盒戒烟糖,含了一颗在嘴里,眼神平淡得仿佛两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最纯洁的师生关系。 “昨天忙忘了,最近临近毕业季,事儿比较多。” 这语气,不夹带任何私人感情,反倒让沈妍显得有些局促。 费正谦今天穿得很简单,浅蓝色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衬衫工艺精致,但应该穿了很多次,布料已经洗得发皱。 能看出来,跟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余海相比,费正谦这种靠实力获得如今地位的男人,生活上很节俭。 若非气质过于出众,他穿成这样走在人群里,根本看不出是个精英。 “费老师,您看28号能挪出时间来吗?如果因此耽误了工作,我可以帮您打下手。” 费正谦舌尖含着戒烟糖,抵了抵腮帮子。 他的眼睛是凤眼,带点下三白的清冷性感,静静盯着一个人看时,很容易让人产生紧张的情愫。 更何况,两人曾经有过那样一段刺激的经历。 沈妍即便装得再淡定,也难免会心虚,“费老师,您看呢?” 费正谦没说话,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这声笑有点意味深长。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腕指了指手表,对沈妍道,“10点半我有课,先失陪了。” 沈妍尬在原地,吃了个闭门羹…… 第9章 遇险 一上午时间转眼即逝。 费正谦结束课程,回到办公室,看见稍显凌乱的桌面被整理好了,桌上还放着一份食堂打好的饭菜。 隔壁桌的同事探头出来,笑嘻嘻道,“费老师艳福不浅啊,那位沈同学临走之前不但帮你整理了书桌,还给你打了饭,她说下午还来。” 费正谦蹙眉,脸色阴沉。 他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原以为会找不到想要的文件,谁料一伸手,却意外发现桌上文件夹每一份都用便签做好了分类。 而且,便签色彩的显眼度也是根据资料的重要程度排序的。 他想起沈妍大三那会儿做过他的助教,那时她也会替他收拾桌面,并且将资料分门别类归纳好。 没想到,时别两年,她还记得他的习惯。 看着桌上分好类的便签,费正谦脑海中浮现出沈妍认真工作时的样子,薄唇上扬,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清浅弧度。 但很快,酒吧光线暗淡的包厢里,她肌肤温软的触感,发丝迷人的馨香,还有亲密时在他耳边的喘息,都被一点一滴从记忆中唤醒。 想起女孩的拒绝,他不由收敛了嘴角的笑,眸色转凉…… 之后的三天,沈妍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 费正谦对她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淡,可她反倒不尴尬了,替他打下手的活干得越来越利索。 毕竟都是熟悉的业务。 下午3点,费正谦开车回家。 车子倒进车库的时候,几声熟悉的狗叫声传来。 费正谦下车,看见沈妍牵着他家“贝多芬”迎面走来,一向温婉纤瘦的女人根本掌控不住这种大型犬。 “费老师,啊!” 沈妍刚说话,就被情绪激动的阿拉斯加拽得摔了一跤。 场面混乱又尴尬。 沈妍倒是淡定,忍着疼站起来,鞠了一躬,“家政阿姨说您每天下班都要遛狗,我替您溜了,您就有时间干别的事了。” 费正谦拎着车钥匙,站姿随意地睨着沈妍,“狗绳给我。” 沈妍一瘸一拐走向他,递出狗绳时,男人没有接,而是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到跟前。 沈妍膝盖受伤,掌心破皮,经不住这种大动作,惊呼着露出痛苦的表情。 费正谦看见她泛红的眼尾有一丝雾蒙蒙的水汽,很像情动时的样子,恶劣地想欺负她一下。 他掏出一个喷雾罐,往她掌心的伤口上一喷。 “啊……你给我喷的什么?”沈妍痛得大叫,杏眸泛红,眼泪都出来了。 “除菌剂,对人体无害。” 费正谦语气冷淡,薄唇却勾起不易察觉的浅弧,似乎心情愉悦了几分。 他从兜里掏出手帕,给沈妍简单包扎。 沈妍觉得挺难为情的,“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费正谦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掀起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不麻烦,倒是你刚才叫得很有感觉,只可惜天还没黑,这里也没有床。” 说完,他斜睨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狗绳,就这样牵着阿拉斯加,目不斜视从她身旁走过,仿佛刚才那句露骨的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候。 沈妍耳根起火,僵立原地。 她几乎立刻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 费正谦是觉得,她在欲擒故纵,卖弄风骚?!! 沈妍循规蹈矩的人生,只犯过一次错,就是发现余海出轨那天,去酒吧买醉,险些跟自己的导师擦枪走火。 酒醒之后,她也深深地检讨了自己。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断不可能再跟费正谦有任何纠葛。 沈妍脸皮挺薄的,想到自己那天义正言辞地让费正谦注意“为人师表”,早点上岸,现在又追到别人家里来求人办事。 这换了谁恐怕都要觉得她精分,目的不纯。 之后两天,她放弃了纠缠。 也做好了完不成任务,挨领导批评的准备。 “沈妍!当初我可是拍着胸脯在高层面前打包票的!你现在说费教授来不了,不是让我难做吗?” 办公室里,经理冲着沈妍发火,“你这种态度,我们部门可不敢要你!一件简单的小事都干不好!” “经理,费老师是真的忙。” “那只能说明,你心思没花到位。”经理朝她下最后通牒,“再给你一天时间,拿不下来,你就别干了。” 从办公室出来,沈妍心情压抑。 这份工作她才干了十天,丢了重新找影响其实不大。 但终究会有点不甘心。 带着这份沉重的心情,下午她约见了一位客户。 这个客户,是同事推给她的,接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中年秃顶啤酒肚,油腻还好色。 当初加了沈妍微信,第二天就跟她要照片,话里话外都透着暗示。 职场上那些肮脏勾当,成年人都懂。 沈妍起初不想做这单生意,可有了费正谦在前,这位陈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已婚男家中都有只母老虎,如果她不愿意,陈总也不敢乱来。 “沈小姐,真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啊。” 陈总色眯眯地坐在沙发旁,两只眼睛上下打量沈妍。 沈妍拿出合同,“陈总,您说今天要跟我签约的。” “诶,签约的事咱们稍后再说,先喝了这杯酒。” 陈总往她身边一坐,肥胖的身躯直接将她挤到沙发角落,咸猪手也有点控制不住,摸在了她的腰上。 沈妍触电般站了起来,“陈总,请自重。” “自什么重?臭婊子,你来见我,不就是要跟我搞关系吗?” 陈总一巴掌将沈妍扇倒,按在沙发上,端起酒杯就强行往她嘴里灌酒。 沈妍惊恐! 她没想到陈老板会如此猖狂! 她和社会脱轨太久了,难免把人想得过于简单,可是一股不甘和愤怒充斥心头,是这段时间来淤积的情绪。 她凭什么要被人如此对待? 胡乱挣扎的双手幸运地摸到了一只酒瓶,沈妍抓起酒瓶毫不犹豫地拍向陈老板的头颅。 “啪——” 酒瓶碎裂,陈老板的脑袋被砸出了血,哀嚎一声捂着脑袋滚到一边。 “哎呦,臭婊子!你敢打我?信不信老子报警抓你?” 第10章 沈妍,醒醒! 沈妍的指缝扎满了细碎的玻璃渣,红酒混着鲜血流下来。 她情绪很激动,握着半截碎酒瓶的手都在颤抖,却一言不发迅速从包里取出手机。 她一手举着半截酒瓶,一手颤抖着打开摄像头,对着陈老板的脸直接点开录屏。 “有本事就报警啊!你敢污蔑我故意伤人,我就敢把视频发出去!公道自在人心!你不怕猥亵罪身败名裂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我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旁的不说,你老婆会因为你在外面偷吃,跟你离婚,瓜分走你一半的家产!你的公司市值会一落千丈,甚至可能破产!你自己掂量!” 沈妍衣服上都是红酒,手指缝里是鲜血和红酒的混合物,急赤白脸的模样很吓人。 原以为抓到了一只小绵羊,谁知却是招惹了一个母老虎。 陈总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傻眼了。 沈妍录完屏,收起手机,拿碎玻璃在裙摆上割了个口子,用力撕下一长条。 陈老板以为她要伪造现场,吓得连连摆手,“沈小姐,我错了!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对你不敬!你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 沈妍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将撕下的布条缠绕在手心里止血,然后从一旁取出了合同。 所幸合同没有弄脏。 她再次举起酒瓶,胁迫道,“签了这份合同,我们才算两清,我手里的视频也不能再对你构成威胁。” “我签!我这就签!” 陈老板跪在地上,爬到沈妍脚边,赶紧拿笔签字,又从公文包里取出公章,在骑缝和末页盖了章。 如愿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订单,却是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 沈妍将合同小心装进了塑封透明袋,拎着手提包,跌跌撞撞走出包厢。 劫后余生,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已经麻木僵硬,她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双腿在哪里了。 谁料,一出门,她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碧辉煌的会所走廊,灯光将那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费正谦单手插兜,靠着墙壁抽烟,吞云吐雾中,他凤眸微微眯着,意味深长地看向从包厢出来的沈妍。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眼里的情绪复杂又晦暗。 可是沈妍却杏眸一瞠,像是在海上沉溺漂泊多日,精疲力尽的人,终于发现了一根浮木。 “费老师……” 她刻意塑封的坚硬外壳出现了裂痕,温婉秀美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属于女性的柔软。 费正谦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说话,女人却身体趔趄后仰。 他立刻上前一步,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肢。 “沈妍!醒醒!” 她竟然昏过去了。 沈妍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嫁人了,丈夫是个很有魅力,且温柔体贴的男人,她好爱好爱这个男人。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余海。 只是,当她想看清楚男人的脸时,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一着急,就清醒了。 沈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偌大的客厅里,房子很陌生,装修得洋气又奢侈,是一幢西式别墅。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有些犯迷糊,发现右手已经绑上了绷带,面前茶几上放着药箱、碘伏和消毒棉,还有小镊子。 垃圾桶里用纱布包裹着一些带血的碎玻璃。 应该是从她手指缝里清理出来的。 厨房传来一阵动静,不一会儿一抹肃穆魅惑的身影走了出来。 费正谦手中端着一碗清粥,他在沈妍身旁坐定,用汤匙搅拌冒着热气的清粥,“以后记得吃早饭,医生说你低血糖。” 他眼眸低垂,语气也很平淡,是长辈的腔调。 沈妍想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下意识寻找自己的手包。 “放心,没人动你合同。” 费正谦放下凉透的清粥,双手交扣,一眼便洞悉了女孩的心理,从茶几下面第二层抽屉取出沈妍要找的东西。 沈妍赶紧接过合同翻开,确认了里面的内容,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谢。” 她知道,这次费正谦出手帮了她。 “谢我什么?”费正谦轻笑一声,“合同是你亲自拿下的。” “拿下”二字,让沈妍耳根涨红,她知道这份合同赢得并不光彩,天杀的,好死不死,每次都被费老师撞见她最不堪的一面。 “只不过,你胆子真大,就不怕他日后报复你吗?”费正谦身体向后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沈妍。 他对这个昔日的学生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欲。 “想过,但不会。” 沈妍端起小碗,抿了一口粥,以掩饰内心的不自在,“他不会报复我的,我对陈启明做过调研,他除了好色,还贪财,这次他之所以敢对我动手动脚,是错估了我的脾气。” “现在知道我不好惹,他自然不敢再犯,除非他想破财。” “呵,你倒是对人性挺了解。” 只可惜,还是太简单了…… 费正谦单手支着下颚,凤眸一瞬不瞬注视女孩的脸。 想到女孩颤巍巍从包厢出来,昏倒在他怀中时,尾随其后的中年油腻男满脸凶神恶煞。 若非费正谦及时抬脚踹飞对方,并叫来了安保,陈老板手中的空酒瓶很可能砸中她。 这样美貌如花的一张脸,若是毁容就太可惜了…… 思及此,费正谦深吸一口气,凤眸森冷阴鸷。 沈妍感觉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不由紧张。 她环顾四周,故作轻松地问,“这是哪儿啊?” “我家。” “哦……” 沈妍坐在沙发上,身子不由僵直了些许,她原先以为学校附近的公寓就是费正谦的家,原来他不止一处房产。 想起上次分开,男人言语轻薄的那番话,不由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站起来就走。 “费老师,谢谢你替我包扎了伤口,那我就不叨扰……” 手机铃声来的恰到好处,刚好打断沈妍的话。 费正谦朝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掏出手机,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知道了,七点前会把修改稿发你邮箱。” 挂断电话,他走回沙发前,慢条斯理在沈妍跟前坐下。 沈妍刚才酝酿告别词酝酿了好久,见他回来,她假模假样端起粥碗喝了几口,轻轻将碗放回茶几桌布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很有涵养地开口道,“费老师,既然你有工作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 “我记得你之前有事求我?” 第11章 费正谦的圈子不简单 费正谦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冷不丁打断了她的话。 沈妍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那个傍晚,费正谦不着调的那几句骚话。 可此刻眼前的男人端着咖啡杯,长腿闲适地搁置在地毯上,优雅又不失矜贵,菲薄的唇角勾着轻浅弧度,不再是上一次那样具有攻击性,而是温和恬淡,如沐春风。 沈妍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松了戒备,可又不太能确定,她试探地问,“费老师28号能空出时间来了?我们公司领导确实是希望您能出席本年度的总结大会,但您若是时间不充裕,我也不能强求。” 她学聪明了。 起码得先探探男人的口风,不能再当冤大头被耍了。 “有,不过,需要有人配合我整理一下近期的行程表,你等我一下,我先处理刚才的电话。” 他的语气挺正经的,不像在开玩笑。 沈妍悬着的心落回了腹中,赶紧说,“好,等您处理完工作,我陪您一起整理行程表,费老师,辛苦您了。” 见她又是鞠躬又是道谢,费正谦轻笑一声,然后兀自拿起电脑上楼去了书房。 费正谦一走,沈妍绷紧的神经便松懈下来,目光不自觉朝四周打量。 这幢别墅很大很豪华,费正谦毕竟是财经界赫赫有名的教授,也是畅销财经书籍知名作家,名下有一套别墅并不稀奇。 可是当沈妍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坐标位置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此刻的位置居然在“华御风晚”,全京都市价最高的富人别墅区里! 住在这儿的不是军政大佬,就是名人首富! 费正谦在财经界是有名,可他毕竟才28岁,太年轻了,他哪里来的资本可以在“华御风晚”这样的地方购置一套如此气派的别墅? 即使是余海家里这么有钱,也很难买到“华御风晚”的一小块地皮。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圈层问题。 沈妍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等了很久,直到天色擦黑。 她不太习惯未经主人允许随意乱翻别人东西,但实在太无聊了,目光四下梭巡,忽然被陈列在柜橱里,那一排笔刷和颜料所吸引。 沈妍从前很喜欢写生,她甚至想过报考艺术专业,但陈玉芬不允许,逼她在高考志愿上填了财经。 若不是去了财经学院,她也不会遇上余海。 现在想来,母亲不让她学艺术,不是怕她没前途,而是担心她没法替沈家钓到金龟婿吧? 思及此,沈妍自嘲一笑。 “你在干什么?” 低沉冰冷的嗓音传来。 费正谦站在楼梯口,凤眸幽暗,居高临下望着她。 他换了身宽松外套,腕上名表没摘,这副慵懒,倒挺符合一位财经作家的气质。 沈妍手里拿着笔刷,瞬间有种当小偷被抓包的窘迫感。 她慌忙将东西物归原位,却因为动作仓促,打翻了橱柜上的颜料,颜料掉在了瓷砖上,星星点点撒了一地。 “费老师,您工作忙完了?对不起,我……我不该碰您东西。” 社死…… 沈妍恨不得地面裂开一道缝,直接跳进去。 她手忙脚乱蹲下来收拾颜料和笔刷,不知为何,之前在会所被陈老板轻薄,危在旦夕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这一刻却有种莫名的委屈涌上鼻尖。 就在这时,手腕一紧,一股力忽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摔进结实的肉墙。 费正谦低头皱眉,女孩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尽数落入眼底。 他觉得挺新奇的。 不论是从前做他学生,装乖乖女的时候,还是后来被渣男劈腿纠缠,被油腻男欺负,她从未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他只是凶了她一句,她竟然要哭了。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尤其是那套画具,哪怕是他的父母,碰一下都不行,所以刚才他露出了本能的态度。 “抱歉,我不该吼你。”费正谦似笑非笑看着她,像是拿到了新奇有意思的玩具,眼里尽是促狭。 沈妍愣住,耳根燥红,泪意瞬间就收住了,只是觉得无比难堪,再看自己满手都是颜料,似乎也不适合再做其他事了。 她挣脱男人的怀抱,神色恢复了镇定,“费老师,本来打算帮您整理资料的,不过现在弄得这么狼狈,我还是先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吧?” “我送你。” “不用了……” 沈妍觉得再跟这个男人共处一室,自己肯定会疯。 她迅速掏手机叫了车,滴滴司机也很给力,十分钟不到就给她拨来了电话。 沈妍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取走自己拿命换来的那份合同。 “费老师,我明天再过来,明天一定帮您把行程表整理好。” 她脸上挂着微笑,车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犹豫,用最快的速度上车,关门,绝尘而去…… 费正谦站在落地窗前,抱着手臂,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良久,发出一声低沉的浅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回到家里,沈妍脸颊还滚烫,一想起费正谦噙着笑意的眼睛,心口就突突直跳。 “啊啊啊!烦死了!” 她接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给自己降温。 沈雪听见动静,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姐,你抽什么疯呢?该不会又和余海哥哥闹别扭了吧?我可警告你,不准惹余海哥哥生气!否则我让你好看!” 沈雪作为家里的老小,掌上明珠,被惯出一身骄纵脾气。 以前沈妍让着这个妹妹,她总觉得自己是家中长女,不论弟弟妹妹们做的多过分,自己理应包容。 可包容退让的结果就是“雪儿应当珍惜羽毛”,而她拒绝嫁给余海那个烂人是不识抬举。 沈妍目光冷淡地扫了眼这个草包妹妹,“滚出去。” “你!” 沈雪气得一跺脚,转头冲进厨房,“妈!姐姐也太过分了,您倒是管管她啊!” “哎呀,你姐姐最近心情不好,你少招惹她……” 厨房里,传来陈玉芬安慰妹妹的声音。 沈妍靠着门框听了一会儿,觉得讽刺,但同时更笃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是拼不过余海的,与其反抗被制裁,不如先假意顺从。 她命不好,没摊上疼她护她的父母。 想要什么就只能靠自己去挣。 她想要自由。 但随即,她又想起了费正谦,不得不承认,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身上有种致命诱惑。 可也正是如此,才更加危险。 沈妍有些身心俱疲,她捏了捏眉心,良久,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第12章 风言风语 翌日一早,沈妍拿着合同回公司进行汇报,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一直很棘手,陈国刚本无意合作,已经吊他们几个月了。 沈妍这次出手拿下了合同,得到了领导层的褒奖,顺带还领了3000块的奖金。 “笃笃笃——” 抱着一堆资料,沈妍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 “小沈啊?快,进来坐……”马经理见来的是沈妍,顿时眉开眼笑。 沈妍有些拘谨地走进屋,“经理,关于年终大会……” 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其实她之所以冒险去拿陈国刚的合同,就是不想再跟费正谦纠缠。 今天她立了功,还拿了奖金,如果现在告诉经理,费老师年终大会不来了,自己也不会被开除吧? “你来得正巧,我正要为这事表扬你呢!费教授昨晚已经给我们王总打过电话,同意来开讲座,你不知道王总多高兴!这次因为请到了费教授,好多资方也给咱们递交了拜帖,小沈啊!你可是最大的功臣!” 听完经理的一番话,沈妍懵了。 大脑有那么一瞬是空白的。 她感觉自己被费正谦耍了,可又无法控诉,毕竟,是她求他来的。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老马看了眼来电显示,赶紧接起,“哎哟,费教授,您好您好!我正在办公室找您的学生谈心呢!啊?好的好的!您稍等!” 说完,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捧着电话,递到沈妍面前,“小沈啊,你老师要跟你说话。” 沈妍想逃,她真的不想再跟费正谦纠缠了。 她有预感,如果按照现在的事态继续发展,他们之间会更加不清不楚…… 她不想发展地下关系。 余海不会放过她的,沈家更不会。 顶着压力和不适,从经理手中接过话筒,“费老师……您到底想……” “演讲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所有讲义和ppt你来做,有没有异议?”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沈妍噎住,所有情绪和不满统统咽回了肚子里,“没问题。”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简短的两句对答,男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妍捏着话筒,指甲微微发白。 老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那就辛苦你了,等明年,我一定跟领导提,给你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 冲这四个字,沈妍也要咬紧牙关扛过去。 现在的她在工作能力上,就是一张白纸,如果想摆脱沈家和余海的桎梏,唯有抓住一切机遇,努力提升自己。 接下来三天,沈妍埋头写ppt,为年终大会做准备。 殊不知,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 “她就是那个拿下陈国刚项目的新人,啧啧啧,真看不出啊,年纪轻轻,挺豁得出去,听说陈老板那方面需求挺强的,她不怕被玩烂?” “嘘,小点声,她现在可是公司的大红人……” 沈妍抱着资料从员工餐厅经过,就看见几个资历颇深的女员工聚在一起,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们的争论声不小,足够让大半个餐厅的人听见。 沈妍耳根涨红,她从小脸皮薄,心气儿低,比较好说话,是那种很难跟人翻脸的脾气。 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想惹事。 打了饭,找了个角落,匆匆吃完,她便抱着资料回办公室去了。 费正谦这几天会跟她电话沟通讲义的事情,语音的时候全程都在聊工作,没有任何暧昧。 只是今天,沈妍有点不在状态,费正谦叫了她三声,她才回过神。 “费老师,您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没听清……” 电话里,男人陷入沉默,继而,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他应该是点了一根烟。 沈妍听见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嗓音带着些许黯哑,“你今天怎么了?” 是关心的口吻。 沈妍强撑了一整天的情绪,差点没绷住,她鼻尖酸涩,深吸了一口气,强颜欢笑,“嗨,没事,小场面。” “小场面?” “嗯……风言风语罢了,我都没放心上。”她打了个马虎眼,立即转移了话题,“那您看我这一段引用这条文献里的句子,可以吗?” “可以,我最近要出趟国,没有时间再跟你核对讲义,剩下的内容不多,三天时间,你应该可以整理完吧?” 费正谦那边传来机场语音播报的声音。 沈妍微怔,费正谦要出国了? 想不到他出国前居然还给她打了这最后一通电话,看样子对这件事还是挺上心的。 沈妍一直都知道,费正谦是个认真负责任的好老师。 他虽然一开始不肯接,可接下这个任务后,并没有敷衍了事。 她想起他年纪轻轻就享誉盛名,还靠自己的实力,在“华御风晚”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别墅。 凭良心说,沈妍由衷钦佩这个男人。 这样的人,一定活得很潇洒吧?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人生。 沈妍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她收回思绪,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电脑里的讲义,才说,“没问题,用不着三天,今晚就能搞完。” “嗯,那就好,你多保重。” 费正谦在电话里客气地与她道了别,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沈妍心里竟然有点怅然若失,从今天起,她和费正谦应该不会再私下联系了吧? 忽略心底的那层失落,沈妍放下手机,快速投入到工作中去。 时间飞速,眨眼就到了年终大会这天。 因为今年公司请到了很多资方大佬,宴会就订在了京都一家豪华的五星酒店。 今天的重磅级人物是费正谦,那些资方大佬也都是冲着费正谦来的。 沈妍作为费正谦的学生,被拎出来,和一群高层陪在老总的身边,接待这群贵客来宾。 “王总,费教授怎么还不来?他不会不来了吧?” “哈哈,费教授前段时间出国了,我们小沈刚跟他通过电话的,正在路上。” “是吗?不会赶不回来了吧?” 沈妍穿一身低调的职业装,跟在大老板身后,听着领导们的谈话,只觉得脸颊燥热滚烫。 她根本打不通费正谦的手机。 第13章 你当初的狠劲哪儿去了? 酒过三巡,距离开席已过去半个多小时,费正谦迟迟不出现,大部分资方已经等得没有耐心了。 一个两个告别离开。 他们这些做老板的,时间很宝贵。 如果不是冲着费正谦的名头,这样的年会,他们根本不会赏脸。 沈妍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衣着朴素的自己,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裙,掏出口红补了个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色些。 她知道,今天有很多人在看她笑话。 费正谦若是今晚不来,她一夜之间就会由公司的红人,沦为罪人。 “你们刚刚看见王总那脸臭成啥样了吗?” “还不都是因为姓沈的那女的,你们说费教授为什么放她鸽子,是不是她跟陈国刚的事传他耳朵里去了?” 沈妍捏口红的指尖蓦地攥紧。 陈国刚的那份合同,她确实拿得不怎么光彩,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不理解,现在的人为什么如此恶毒,无凭无据就空口造谣。 她将口红收进兜里,转身准备离开。 “呦,这不是公司红人沈妍小姐么?怎么看见前辈都不打招呼,是我们不配入你的眼么?” 说话之人名叫黄悦,在公司呆半年了,她舅舅是帝都某银行行长,因此在公司很受高层器重。 但沈妍来的这三个月,把她风头全抢光了。 和黄悦站一处的另外几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沈妍抬眸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她不想惹事。 虽然是这帮人无礼在先。 “她居然瞪我?” 黄悦被沈妍这副冷淡的样子激怒,一扬手。 “哗——” 手中红酒倾倒,冰冷的液体从头淋到脚。 沈妍穿的是职业装,白衬衫,黑西装,红酒沿着脖子流到胸口,连内里的衬衣都若隐若现。 走廊通道,公司包下了整层楼,这个点,大家都在宴厅敬酒,根本没有人来管沈妍的死活。 “喂!干什么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群人的恶行。 沈妍尚未反应过来,腰上有只滚热的肥手摸了上来,她惊慌回头,发现李总正色眯眯地看着她。 “你们几个,这是在搞职场霸凌么?” 李总假模假样地训斥道。 沈妍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僵硬,只觉得血液都凉透了。 今晚对她而言,注定是难熬的一个晚上。 她实习期刚过,为了能在简历上留下一笔优秀的记录,就算要辞职,也得是心平气和地走人,绝不能捅任何篓子。 “李总,你可别冤枉人!明明是这小贱人仗着红,在这儿跟我拿乔!” “人家小沈衣服都湿了,你呀,就消消气吧……” 李总边说边伸手来脱沈妍的外套,“小沈呀,衣服湿了穿着容易生病,来,穿我的。” 沈妍死死护住胸口,耳尖涨红,“不用了李总,谢谢。” “啧!不给面子是吧?难怪悦悦说你拿乔!” “李总,请您自重。” 沈妍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声音都带了颤音,却极力保持冷静和克制。 李奔的咸猪手却毫不客气拉扯她的衣领,甚至都快碰到了内衣肩带! 沈妍很绝望。 脸上强撑的淡定一丝丝土崩瓦解,她下意识伸手摸向口袋,那里揣着把水果刀。 她不是没有自我防卫的勇气,只是她更清楚防卫过后,等待她的不是救赎,而是囹圄。 很长的时间里,沈妍听觉失灵了,周遭的侮辱谩骂离她远去。 直到,皮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她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熟悉又存在感极强的气场,令她猛然回眸望向走廊尽头。 费正谦穿一件蓝色商务马甲迎面走来,他脚步稳健,似乎刚下飞机,手里还拎着公文包。 身后尾随的正是刚才离场的几位甲方。 看着走来的费正谦,沈妍心尖一痛,宛若被针扎了一下。 她明明可以撑下去的,可是眼泪在看见他的这一刻,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费正谦脸色阴云密布。 沉浸在美色中的李奔只顾着揩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小沈呀,听话,把外套脱了,不然着凉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妍,你装什么装?你当初不就是靠床上那点功夫拿下陈国刚的吗?现在人李总关心你而已,你矜持个屁!” 黄悦抱着胳膊,一边看笑话,一边说风凉话。 “放开我。” 沈妍加重了语气。 “沈妍,不识抬举是不是?给你脸了?” 李奔垂涎沈妍的美色很久了,今天本想趁机揩油,结果折腾半天都得不了手,顿时耐心全无。 他刚要动粗,忽然,手腕一疼,一股肃杀可怖的力量反剪住他的胳膊,剧烈的痛感让他发出惨叫。 与此同时,低沉且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让你放开她,听不懂人话?” 李奔抬头,对上了一双可怕的眼睛。 费正谦的凤眼带点轻微下三白,平日不做表情的时候,就有些冷酷阴鸷,更别说此刻恶狠狠瞪着一个人。 李奔觉得自己的手腕要断了。 “费……费教授……” “滚。” 费正谦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冰冷的字眼。 李奔吓得连滚带爬跑开了,而剩下的黄悦几人见势不妙,也纷纷作鸟兽散。 空旷的走廊,恢复寂静。 沈妍僵立原地,脸颊滚烫,浑身狼狈。 灯光将费正谦高大的影子投射在她的头顶,在男人的身影下,女孩瑟缩发抖,内心的屈辱呼之欲出。 她睫毛轻颤了一下,迫使自己把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裹紧外套,倔强地转身,想找地方收拾自己。 一件带着体温和烟草气息的男士西装却兜头罩住了她。 费正谦伸手替她整理衣领,因为侧着头,薄唇离得近,淡淡的烟草气息霸道强势,却又有种令人倍感心安的柔情,“你当初对付陈国刚的那股狠劲哪儿去了?就站在这里,任由他们欺负你?” “他们是关系户,况且今天这种场合,闹太大对我没好处。” “你也是关系户。”费正谦语气薄凉,“我的学生需要害怕得罪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第14章 他是费家的人? 沈妍语塞。 可费正谦的话,却点拨了她。 不论是沈家还是余家,就像陈玉芬说的,都是资源。 她不一定要从头做起才能挣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利用好关系,也许事半功倍。 “谢谢。” 沈妍抬眸看向费正谦。 费正谦一愣,女孩浅褐瞳眸里,已经没有了彷徨和无助,而是变得坚定有力。 他心头微微躁动,扣着她手腕的大掌滚烫炙热。 下一秒,他收回了目光和手,微抿薄唇,凌冽的下颚线条绷紧,“带备用衣服了么?我让人给你送一套干净的,你去换上。” “我带了。” 作为上市公司沈氏集团的大小姐,天娱集团太子爷余海的金丝雀、未婚妻,沈妍的衣服都价值不菲。 之所以穿工装,是不想太高调。 可隐瞒身份,低调做人,似乎并不能给自己省去麻烦…… 沈妍换回衣服,重返宴厅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费正谦坐在沙发上,正与几名老板谈论股票,他翘着二郎腿,姿势慵懒随意,不经意间抬眸,恰好看见提着裙摆走进宴厅的沈妍。 女孩换了一件v领高开叉的黑色礼裙,头发放了下来,单薄的肩膀和一看平时就没好好吃饭的a4腰晃得人有些眼花,皮肤白皙,发丝健康有光泽。 只有费正谦知道,她包裹在礼裙下那柔弱的小身板,其实很有料,而且手感不错。 “她身上穿的那款是香家今年的限量新款吗?我朋友圈一个白富美之前发圈抱怨没抢到。” “我去,听说那衣服贵得吓死人!她穿的不会是a货吧?” “不是,绝对不是!我见过真的。” 沈妍没理会众人的议论,径自朝费正谦走去。 “费老师,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您什么时候准备讲座?” 她将u盘递给男人,又从文件袋中取出纸质的打印稿。 费正谦单手接过稿件,戴上眼镜,漫不经心翻阅,“不着急,再等等。” “等谁?” 沈妍正疑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颤巍巍的说话声,“费……费教授……”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领着黄悦走过来,“费教授,真是对不住,我平时对侄女管教不严,让她养成娇纵的性子,出言冒犯了沈小姐。” 说着,男人板起脸,厉声道,“悦悦,还不快向沈小姐赔礼道歉!” 原来,此人正是黄悦那个当行长的叔叔,黄明超。 黄悦满脸涨红,眼中写满了不服,“对不起,沈妍姐,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一回吧。” 沈妍愣住,来公司三个月,她第一次见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黄悦,这么狼狈。 她现在被逼着道歉,想必心里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沈妍很疑惑,费正谦的面子居然这么大,连银行行长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冷淡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费正谦放下手中的资料,摘了眼镜,十指交扣。 他本就长得极好看,微微勾唇,更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意味,只是一开口,语气中的讽刺,却让人如坐针毡,“同为女性,黄小姐觉得刚刚那件事,是玩笑?” 黄悦心虚地咬唇。 气氛一时间凝重到了极致。 沈妍站在费正谦身边,半天,她终于忍不住翕动唇瓣,轻声表态,“都是同事,以后大家还要共事,你既然已经道歉了,那我们就各退一步,我不追究,你以后见到我,也请尊重一些。”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待你如同亲姐妹一般!”黄悦急忙道。 “不行。” 低沉冰冷的声音再度打断,费正谦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舌尖抵了抵上颚,眼中含笑,“我想,你们以后没有再继续共事的必要了。” 说着,他看向黄悦,“你自己辞职,离开这个公司。” “休想!”黄悦气炸了,她想要理论,却被自己的叔叔一把拉住。 “费教授,我这就去帮悦悦办离职手续,对不起,冒犯您了。” 说完,黄明超拎着自己的侄女,快步离去。 走廊上,黄悦又哭又闹,觉得颜面尽失。 她在公司呆半年了,顺风顺水,前途大好,现在居然被一个实习生逼走,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二叔,你放开我!我是不会辞职的!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沈妍那个贱人,要不是靠潜规则,怎么可能搞定陈国刚?依我看,她和那个费正谦也有一腿!二叔,您可是银行行长!区区一个大学教授,值得你……”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 黄明超黑着脸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得罪的只是一个大学教授?!费正谦,他姓费!” 黄悦一愣,捂着红肿的脸。 费? 难道他是费家的人? 与此同时,宴厅里一片哗然。 众人都被黄行长利落的滑跪姿势惊呆了。 虽然关于沈妍的绯闻,有人不信,可那种谣言本身对女性就不友好,大家更多地认为,最终在这个公司呆不下去的人,会是沈妍。 沈妍也有些愣怔,事情来得太突然。 她还在出神,费正谦已经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周围的几个资方大佬也跟着站了起来,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今天我听了一个笑话,说我的学生拿下的一个合同,是她靠出卖身体换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当初我给学生支过这一招?” 费正谦的语速很慢,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气场十足。 他都出面作证了,谁还敢质疑? 毕竟这位是今日请来的贵宾啊,和他在一起的也都是万腾科技的甲方爸爸们。 “怎么回事?”不远处,姗姗来迟的万腾科技老板王帆,询问身边的助理。 助理如实汇报了情况。 王帆眉头一皱,“所有涉事人员,一律开除。” “王总,那李总呢……” “老李?”王帆眉心皱得更深了几分,“降级,外调。” “会不会太狠了点?李总毕竟是公司骨干。” “你知道这位姓沈的实习生是什么来历吗?” 王帆也是刚接到的消息,天娱集团小太子余海刚刚给他发了邮件拜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登门拜访了。 要是让那小子知道自己未婚妻在他的公司被人占了便宜,那场面必然不会好看。 第15章 怕和我在一起? 一场年终大会,跌宕起伏,虽然开场有些狼狈,但好在费正谦及时赶到了,最终有了一个完美的谢幕。 费正谦的演讲很精彩,尽管讲义和ppt是沈妍整理的,可费正谦在演讲的时候,却几乎是全程脱稿,还能一字不差。 他对经济的分析犀利到位,眼光也很独特。 在场的资方没有一个走神的。 沈妍坐在下面,看着主席台上熠熠发光的男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难怪以前那么多同学被费正谦的魅力折服,这样年轻有为又拥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沈妍承认,他很吸引她。 她羡慕他的能力,渴望成为像他一样有威望的人。 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夜色撩人,宴厅一隅,阳台的角落里,男人脱了商务马甲,靠在栏杆上抽烟。 沈妍是无意间发现他的。 大抵是被那帮甲方们纠缠烦了,他才逃出来,找了个偏僻不显眼的地方透透气。 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一袭黑色晚礼服,娴静地站在那犹豫了好久,才推开玻璃门,走上阳台。 “费老师。” 沈妍站在费正谦身后叫了他一声。 费正谦转过身,他喝了酒,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只是眼睛还很清醒,他手臂搁置在护栏上,胸前的领带随意挂在脖子上,衬衣扣子解开了三四颗。 很凌乱,却很性感。 沈妍心脏咯噔了一下,来之前带着谢意和平静的心情,此刻倏然被某种燥热取代。 她耳尖泛红,站在原地,木愣愣的,“今天,谢谢您。” 费正谦朝她举杯,微微一笑,“谢我,不敬我一杯么?” 沈妍脸颊滚烫,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抬脚朝他走去。 她走到费正谦的跟前,举起手里的香槟,和他碰杯,“chess。” 费正谦垂眸看她仰头喝下半杯酒,红唇与香槟真是极配,他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到了桌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怀里的女孩身体柔软,正如那日在酒吧包厢里一样。 他搂上她的腰后,不由收紧指尖,用力捏了一把,竟然有些上瘾。 而怀里的女孩没有抗拒,是令他意想不到的。 费正谦闭眼吻了沈妍很久,当他抬起虎口扣住女孩的下巴,即将吻得更深入时,掀开眼皮,却对上沈妍的视线。 女孩压根没有动情,浅褐眼眸清醒地睁着,紧盯身后那扇与宴厅衔接的玻璃门。 这个角度,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但动静若是再大点就不一定了。 他此刻才察觉到女孩的紧张和僵硬,她没有抗拒他的吻,不是因为接纳和欢愉,而是怕弄出动静被人发现。 费正谦想起刚刚在走廊上,她被公司的一个高层轻薄时,也是这般隐忍不发的样子,瞬间如兜头冷水,兴致无存。 他放开了她,点燃一根雪茄,烦躁地深吸一口,然后用力扯几下衣领散热,“怕和我在一起?” 沈妍双腿虚软,被费正谦刚刚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灼烫的温度,她微微喘气,夜色中,两颊像是打了腮红,透出迷人的微醺。 她顿了顿,平复气息,声音有些沙哑,“费老师,我们还是做回正常的师生关系吧?” 费正谦轻笑一声,薄凉的凤眼里全无笑意,他用指腹将烟头掐灭,握粉笔形成的手茧被烟蒂烫得焦黄,“其实刚才你如果反抗,我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 “沈妍,你当我是什么人?” 这一句,语气偏重,沈妍从他冰冷的表情里,看出了他在生气。 “费老师……” “哟,费教授,原来您跑这儿躲清闲了?哈哈,害得我们好找。” 这时,几个资方推门走了进来。 沈妍欲言又止,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略显凌乱的裙摆,迅速拿化妆镜出来补妆,刚刚口红都被费正谦吃残了。 费正谦瞥了眼慌乱的女孩,侧过身,不着痕迹用身体遮住她,然后面不改色和几个甲方寒暄着离开了阳台。 沈妍补妆的动作,随着阳台门合上的瞬间停了下来。 看着费正谦远去的背影,过了许久,她才将目光收回,落在化妆镜中自己的脸上。 镜子里的她眼妆花了,口红因为仓促,涂出来了一点。 说实话,很狼狈。 她苦笑,掏出纸巾修饰了一下妆容,才将化妆镜放回包里,取了手机出来,点开费正谦的微信界面。 在内心做了一番斗争后,她还是忍不住编辑了一条消息:“费老师,对不起,你别生气……” 消息发出去后,沈妍的心脏狠狠漏了一拍。 她的道歉苍白又无力,费正谦会原谅她吗? 沈妍清醒地知道,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她有婚约在身,与费正谦关系不清不楚,纠缠下去,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刚才他冷笑的那一下,她的心肠也被牵扯着痛了一下。 说出来也许有些羞耻,沈妍一点也不排斥费正谦的触碰和亲密,甚至心里隐隐期待。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该抱有期待,她跟费正谦就该保持纯洁的师生关系。 “嗡嗡~” 手机震动,沈妍拿起来一看,是费正谦发来的消息。 短信里,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等我一下,这个话题过会儿再说。” 沈妍松了口气,她刚刚真的担心费正谦因此不再理她。 她咬着嘴角的死皮,犹豫着打字准备给费正谦回消息,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喂,妍妍,你们公司的年会在几楼?” 余海在电话里语气愉悦。 沈妍一怔,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呀,我和我爸受邀前来参加万腾科技的年会,不过中途因为处理了点其他事情,所以来晚了,应该没有错过什么精彩的节目吧?” 沈妍皱眉,自然不信余海的大话。 万腾科技和天娱没有任何往来,八竿子沾不到边,王总平白无故怎么会邀请他? 想必是他自己巴巴地递了拜帖,主动登门的。 沈妍心中烦躁。 以前不知道余海出轨的时候,她可以接受他的掌控欲和大男子主义。 那时候的她,想法单纯,对待关系认真专一,即使和余海在一起从未心动过,也没有多看其他追求者一眼。 她很自觉,她一直以为余海也跟自己一样自觉。 但现在面对余海的不忠,沈妍做不回从前那朵乖巧居家的菟丝花了。 “我身体不舒服,一会儿就回去了。” 第16章 她被骗了 “身体为什么会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喝了点酒,胃疼。” 沈妍一边整理包,一边匆匆往外面走,她一点不想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余海的关系。 当她刚走到宴厅,迎面就撞见了身着宝蓝色西装的余海在公司老总王帆的陪同下踏入宴厅。 “小余总,这边请。” 王帆对余海的态度极为客气。 要知道,天娱集团在整个京都的中型企业里是排在第一位的,再往上涉及的圈层,就不是他们能够着的了。 “妍妍。” 余海看见沈妍,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但也只笑了一下,在看清沈妍今日的穿着后,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他黑着脸,脱下西装径直走向沈妍,将外套披在女孩肩膀上,“怎么穿这么少?领口太低了,裙子的开叉也有点高。” 王帆见状赶忙圆场,“沈小姐刚刚出了点意外,衣服弄湿了,她平常在公司一直穿得很保守,今天情况特殊。” “出了什么意外?” “都怪我御下无方,是几个不懂事的,冒犯了沈小姐,不过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今后都不会再打扰沈小姐。” 看到自己的老板如今见了自己都要赔笑脸,沈妍心中自嘲,努力得来的成果,被人说成是出卖身体上位。 如今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换了个身份,就能赢得公司地位最高的人的尊重。 这就是丛林法则么? 余海紧蹙的眉心松懈了几分,拍拍手,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拎了一个盒子过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公主裙。 长袖,高领,是余海喜欢的乖乖女风格。 “刚好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去更衣室换上试试吧。” 沈妍瞥了眼裙子,并不给面子,“不喜欢,我已经不是学生了,职场上,我想穿得成熟一点。” “沈妍!” 余海脸色难看,但他意识到,自从自己和莹莹的事被沈妍知道后,两人的感情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态度强势。 余海语气软了下来,“乖啦,就算是为了我。” “哈哈,小余总真是宠妻狂魔,沈小姐,你今天晚上可是要把公司的女同事妒忌疯了。” 王帆笑着打趣。 沈妍耳根涨红,心中抵触又作呕,出轨劈腿,跟自己养妹乱伦的宠妻狂魔么? 可是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出现了费正谦的那张脸。 想起了刚才阳台上的那个吻。 她突然就泄了气。 算了,她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余海呢? 沈妍放弃了抵抗,接过余海手里的裙子,“那我去试一下吧。” 余海见她收敛了身上的倒刺,变得乖顺听话,刚刚那股恼火消散了下去,“乖,我在这儿等你。” 伸手想去摸女孩的脸,却被她不着痕迹躲了过去。 他不由得遗憾,盯着沈妍离去的身影,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嗡嗡——” 兜里手机震动,是莹莹的消息。 ——“哥哥,为什么我的圣诞礼物还没有寄到?我真的好想你,你能来看看我吗?” 余海有点烦躁,打字回复:“对不起宝贝,最近我妈看得严,我真的没法出国,礼物被海关没收了,我直接给你转账吧。” 他快速转了3万到余莹莹账户,然后左滑,删除了聊天对话,以防待会儿沈妍回来的时候看他手机。 沈妍去酒店更衣室换上了余海送给她的那件长裙。 蕾丝高领木耳边,很仙很乖巧,几乎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她从更衣室出来回到宴厅的时候,余海却进了包厢。 余海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说,这次来万腾是有合作要谈。 他似乎想给万腾注资。 沈妍试图阻止,可余海向来一意孤行,况且他对沈妍掌控欲那么强,是不可能允许沈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工作的。 她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反正,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家公司,她不信余海能为了她注资一个又一个。 就算他疯了这么干,余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沈妍坐下来等余海的时候,费正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在做什么?”费正谦的声音低沉平静,从语气中甚至听不出任何喜怒。 沈妍心里却咯噔一顿。 她才想起,刚才阳台上,他们之间的暧昧和误会还留了一个尾巴没处理干净。 她原本之前是想坐下来和费正谦认真谈谈的。 可余海来了,她居然有点不敢去见费正谦了。 “我……我在宴厅里坐着……” 沈妍支支吾吾道。 “嗯。”费正谦哼了一声,然后陷入沉默。 沈妍抠着电话,手机壳上的碎钻被她抠得七零八落,“费老师,我……” 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面说吧。” 费正谦低沉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 沈妍抿唇,两人在电话里僵持了十来秒,最终迫于对方的压力,沈妍还是妥协了,“好吧,您在哪儿?” “来1312包厢。” 沈妍站在1312包厢门口,犹豫了很久,手指紧紧揪着裙摆,迟迟没有去敲门。 她不知道见面以后该说什么。 就在她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包厢从里面打开,一只遒劲的大手伸出来,捉住了她的手腕。 沈妍被男人拽了进去,房门“砰”得重重合上。 下一秒,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 “费老师,唔……” 沈妍抗拒地推搡,黑暗中,她看见男人寒潭般的凤眸正冰冷无绪地望着她,他吻得很用力,却不带丝毫感情。 沈妍的挣扎在他这里根本不起作用。 “王总,合同条款我都看过了,我只有一个诉求,照顾好我的未婚妻,像今天这样让她受委屈的事情,我不希望今后再发生。” 隔着一道门,沈妍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余海的声音。 原来,余海刚才就是在隔壁包厢跟王总谈合同的! “那是自然的,小余总尽管放心,不过话说回来,沈小姐为人真的很低调,进公司三个月了,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她工作挺认真的,相信未来一定会是个贤内助。” “哈哈,那当然,妍妍上学的时候成绩就好。” 余海的语气中透露出自豪。 而此刻,一墙之隔内,他那赞不绝口的未婚妻正被另一个男人摁在门上亲吻,男人吻得很霸道,唇齿撕咬间,甚至带出了血腥气。 沈妍吃痛,怒睁的杏眸水汽迷蒙。 骗子! 她被骗了! 第17章 她好像喜欢上费正谦了 她举起拳头奋力拍打在费正谦的胸口,可是这个举动不但没有制止男人,在一记深到窒息的长吻过后,只听“刺啦”一声,什么东西撕裂了。 是裙子。 费正谦的手伸了进来。 沈妍绝望地流下了眼泪,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走廊上,余海和王总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胡作非为的男人也停止了兴风作浪的手。 包厢里,沈妍压抑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良久,她才平复下情绪,哑着嗓音问,“你刚刚明明说过,只要我拒绝,你就不会强人所难。” 费正谦沉默了几秒,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猩红的烟蒂忽明忽灭。 他今晚烟瘾很大,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戏谑又可恶,“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费正谦!” 沈妍忍无可忍,扬起手,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 费正谦的脸被扇得偏向了一边。 他停顿了一下,才转过脸来,眼神已经冷淡得没有了丝毫温度,“你应该谢我才对,起码我替你用这种方式报复了出轨的男人。” “沈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还挺欣赏你的,我以为你有自己的想法,原来,也不过如此。” “费正谦,没有人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吗?” 他说话这么难听,沈妍也不打算给他面子。 “所以,你是为了一坨垃圾,拒绝我?” 费正谦笑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沈妍语塞。 她承认,她被他吃醋的样子打动了,虽然他的方式很极端。 可人有时候就是双标动物,费正谦是吸引她的,他对她的吸引力,比余海更深。 所以,他过分的行为在她这里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罪不可恕了。 沈妍不懂那是什么。 是喜欢么? 她活了24年,从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异性,能像费正谦这样带动她的情绪。 “您是不会理解我的苦衷的。”沈妍向来自制力很强,费正谦对她来说是一种诱惑。 可是,毫无底牌的自己,拿什么去接受费正谦的热情呢? 他们虽然认识多年,彼此之间却了解甚少。 他会为了她得罪余海吗? 他能承受住余海的怒火和报复么? 他们是误入歧途的师生,就算此刻真的为彼此动心了,恐怕也只是烟花易冷的孽缘而已。 沈妍不敢拿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做赌注。 是时候了。 这段混乱纠缠的关系,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才终于鼓足了勇气,“费老师,您不过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罢了。说到底,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费正谦嘴角笑容凝固,凤眸认真盯着沈妍半晌,眼里的情绪消失殆尽。 “嗤……”良久,他再度轻笑。 沈妍心脏咯噔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失去感,让她心尖刺痛酸涩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弥补什么,费正谦却轻轻放开了她。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收敛笑容,调整领带,带着轻微下三白的凤眼冷厉决绝,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包厢。 沈妍背靠着墙壁,看着费正谦头也不回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冷,她抱着胳膊缓缓滑坐到了地上。 大约过去十分钟,手提包里电话的震动声将她从低靡的情绪中唤醒。 她捋了捋头发,接通,“喂。” “妍妍,你在哪儿呢?我找了你一圈。”是余海。 “裙子刮破了,在整理衣服。” 沈妍站起来,对着包厢里的一面镜子扯了扯被费正谦撕烂的公主裙。 下手可真狠。 其实费正谦也并没有多喜欢她吧? 她对他,也许只有身体上的吸引。 沈妍心口有点闷,这个念头闪过,更是让心尖刺痛酸涩了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运气真背啊。 听家里安排本本分分找的未婚夫出轨劈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动的,又是费正谦这样的人物。 她这一生,情路注定坎坷。 沈妍补完妆从包厢出来,走进宴厅时,刚好撞见四处找她的余海。 “妍妍,你怎么回事啊?我刚送你的新裙子,怎么能弄坏了?” 余海迎上前,一把拉过沈妍,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遮住她的腿。 沈妍丢了的魂又回来了,她看向余海,甩开对方递来的外套,“所以你关心的只是裙子?余海,我给你丢脸了是吗?” “不是……” 余海一愣,赶紧放柔了语气,“对不起宝宝,我不该凶你,我只是很期待你穿上我买的新裙子,好啦,大不了咱们再买件新的。” 沈妍不想听他解释,也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曾经她是听话守规矩的乖乖女,成绩优异,漂亮温柔,脾气好得像个假人一样。 她想,余海跟她在一起四年都没碰过她,大概率也是对她提不起兴致的。 和余莹莹比,她一定是没有情趣可言的,只能娶回家里,做个漂亮的花瓶摆件,给不了男人想要的刺激。 余海如果真心爱她。 四年时间,他完全可以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余莹莹断干净。 但是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双鹰隼般压迫感十足的眼睛,刚才在包厢,隔着一堵墙,她被费正谦强吻的画面历历在目。 而当时余海就在外面。 沈妍耳尖微微涨红,心头的怨气一下子湮灭了下去。 算了。 算是扯平了。 她没有资格责怪余海,因为,她对费正谦也动心了。 看着女孩倔强带刺的眼神忽然气势弱下去,余海不由松了口气,赶紧再度将西装围到女孩的腿上,柔声哄道,“裙子怎么弄坏的?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嘴巴好像有点肿?撞到了?” 沈妍语塞。 她不想提,也不想回忆自己是如何被费正谦强吻的画面。 况且,这种事更不可能告诉余海。 以余家在京都的地位,想要搞垮一个大学教授,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即便费正谦有能力,有威望,可他一个人要如何斗得过整个余家呢? 沈妍正在走神,忽然,周遭空气仿佛冷凝了下去。 她下意识抬眸,刚好看见费正谦大步流星走来,男人眉眼冰冷,虽然他平日里确实冷酷不近人情,可在公共场所,他起码还是会装一下的。 而现在,他显然连装都懒得装了,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几乎要将整个宴厅冻结成冰。 沈妍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情不自禁追随费正谦的身影,然而,直到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消失在门口,都未曾抬起眼皮与她对视一眼。 沈妍的心情,忽然跌落到了谷底。 心肠被用力拉扯了一下,连眼泪都差一点,在那瞬间控住不住落下来。 她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费正谦了。 第18章 心疼他了 “费教授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啊?看他表情好像有些凝重。” 这时,周围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 沈妍裹紧身上余海的西装,拿起自助餐盘,走到餐桌前,夹了一个甜甜圈,注意力却都在别人的谈话中。 “刚刚费教授和几个甲方聊天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家里打来的,好像是他爷爷生病,快要不行了。” “难怪他脸色那么差。” 沈妍抓餐盘的手指不自觉攥了攥,心脏轻颤。 不知怎么,她想起刚刚在包厢里对费正谦说的话。 “费老师,您不过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罢了……” 天之骄子…… 她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呢? 年会结束后,沈妍就转了正,起初在公司排挤她的小团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职的离职,调岗的调岗。 她在单位渐渐开始适应,也结交了些新朋友。 两周后,同事付娟夜里突发急性阑尾炎,沈妍开车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天都还没亮。 手术室走廊上,付娟痛得死去活来,抓着沈妍的手哀嚎,“妈呀,妈呀!疼死我了!这怎么比生孩子还折磨人啊!” “这要是孩子,估计都生下来了,省点力气啊,一会儿手术完下不来地,我可不背你。” “呜呜呜,无情的女人!我不想开刀,我生我家大宝的时候,肚子已经挨了一刀,再挨一刀,今后还怎么穿比基尼?” 在付娟哭哭啼啼声中,沈妍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今天医院不怎么忙,外面阴天,昨晚雨下了一整夜,现在天已经蒙蒙亮。 沈妍下楼买了杯豆浆和一些中式早点,作为一名社畜打工族,她的早餐朴实无华。 空气潮湿,雨后泥土的腥气裹挟着凉风袭来。 沈妍揉揉冻红的鼻子,咬了一口肉包,还没来得及品尝肉包汤汁的鲜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啪”一声脆响。 隔着重重叠叠的灌木林,沈妍看见篱笆的另一边,站着一抹笔挺的身影。 他的脸被跟前的长者扇得偏向了一边,嘴角有些浮肿,却丝毫看不出狼狈,下三白的凤眼里只有奚落和嘲讽。 仿佛对长者的行为早就司空见惯。 “你不是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吗?还回来干什么?你爷爷现在只是病了,就算他以后死了,变成骨灰,也用不着你来给他送葬。” 沈妍手里的肉包啪嗒掉在了地上。 费正谦对面的长者,虽然保养极好,但两鬓的白发以及眼角的皱纹都暴露了年龄,加上和费正谦几乎一比一复刻的五官。 沈妍有理由猜测,这便是费正谦的父亲。 但看样子,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似乎并不好。 “呵,您怎么不诅咒自己变成骨灰?爷爷有您这样的大孝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冷不丁传来费正谦一句低沉的嘲讽,沈妍微愕。 另一边,费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逆子!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说的什么遭雷劈的话?” 费正谦丝毫不为所动。 他漫不经心地用拇指蹭了一下嘴角,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沫,冷冷道,“怎么?戳中要害了?气急败坏了?” 费贤额角青筋暴突,抖着手狠狠指了指费正谦的鼻子,最终忍无可忍,转身负气离去。 满是硝烟的战场终于恢复平静。 沈妍站在灌木丛的后方,隔着枝丫缝隙,阳光落在她干净的脸上形成斑驳剪影。 “看够了没有?” 低沉声线响起。 下一刻,一只大手横空出世,穿过灌木绿植突然扣住沈妍的后脖颈,将她拉过去。 沈妍毫无防备,坚硬的灌木树枝刮过她脸部细腻的肌肤,很快就擦出几道红痕来。 她吓得惊呼一声,杏眸圆瞪,透过灌木枝丫的缝隙,对上一双淡漠的凤眼,男人看着她眼睛,问,“偷听到什么了?” 费正谦掌心扣在她的后脖颈,拇指上粗粝的薄茧蹭过耳垂,让沈妍脸上的那道擦伤红得更加滴血。 “费老师……”她抿紧唇瓣,停顿了一下,尽管十分窘迫,却又强作镇定,“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费正谦盯着她琉璃般通透的眼睛看了几秒,才缓缓松开手,似乎也不打算再追究。 沈妍松了口气,隔着灌木丛,她看见费正谦转身背对着她,点了一支烟。 作为一名教授,男人在学校是极少抽烟的,只有工作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烟,而且烟瘾上来很吓人。 沈妍看着他的身影,心脏莫名揪紧,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费正谦根本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他跟她一样,不受家人重视。 沈妍心疼他。 她拍了拍身上掉落的叶子,绕到了灌木对面。 “那个……我刚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早饭,你要吃吗?” 现在才凌晨7点,费正谦刚刚跟他父亲在这里吵得那么凶,显然不可能有那个闲心吃早饭。 沈妍掏出一只热乎乎的茶叶蛋,塞到男人怀里,可指尖触碰到对方的衣角,才发现他衣服都湿了。 他的体温,冰冷得像一具尸体,沈妍被冻得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眼瞳震动,看向他。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五官深邃的脸上,冷冷清清,微风吹起他半干的头发。 费正谦吸了一口尼古丁,从口鼻间吐出浓郁的烟雾,疏离眉眼间有种厌世孤独感。 凌晨三四点雨就停了,他身上湿成这样,显然已经在此站立多时。 看样子,他和家里的关系确实不太好。 费父似乎很不待见他。 沈妍再度心疼起了这个男人。 “费老师,要不……我送您回家?”她张了张嘴,声音却越来越没有底气,“衣服湿了会生病,您赶紧换下来吧?” “你在关心我?”费正谦将烟蒂掐灭,嗓音沙沙的,眼里含着笑意,语气却不带任何温情,“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我们并非一路人。” 沈妍语塞,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竟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残忍。 半个月前的亲密和信任还犹然在目,可费正谦此刻却已判若两人,好像彻底对她死心了。 沈妍克制住心中那份痴缠,她向来是个很能隐忍的性子。 之前费正谦那样主动的时候,她尚且可以忍住心动,保持理智,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关系已经生疏了呢? 第19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抱歉,是我唐突了。” 沈妍不想辩解,她跟费正谦本身就没有可能,与其继续不清不楚的纠缠,还不如就这样断干净了。 只是,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要拼命克制这份喜欢,对沈妍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想,如果费正谦再对她坚定一点,喜欢得更明确一点,她可能真会抛下一切,不管不顾朝他奔赴吧? 只可惜,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顾忌。 沈妍深吸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坚定地离开,在走出几米之后,她又停顿住了脚步,默默攥紧了拳心。 费正谦背靠着漆木栅栏,直到沈妍身影彻底消失,也未曾再抬头看她一眼,他在一旁的露天长椅上缓缓坐下,修长的双腿随意敞开,衣服凌乱潮湿,也毫不在意。 他坐着抽了很久的烟,久到脸上的光影逐渐暗淡,嘴角也逐渐掀起颓丧、嘲讽的弧度,渐渐变得麻木、冰冷。 就在他吸完一整根烟,烟蒂快要熏黑他指尖的时候,费正谦起身,准备回去,一抬头,却看见逆光走来的身影。 沈妍手里提着冰袋和镇痛喷雾。 她走到费正谦跟前,将一只沁凉的冰袋轻轻摁压在男人半边红肿的脸颊上。 女子的个头比他矮了二十公分,站在他的跟前需要微微垫起脚尖,伸长胳膊,才能够着他的脸。 费正谦不自觉地弯下腰,垂眸看到沈妍脸上的担忧,他眼中消失的光慢慢点亮,喉结滚动,哑声问,“做什么?” 他没想到沈妍会去而复返。 “疼吗?”沈妍抬眸认真看着他,琥珀瞳仁清澈干净。 疼? 费正谦轻笑,这个字眼属实矫情。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周身升起的温度渐冷,抬臂挥开沈妍的手,“多谢关心,不过一点小伤,并不打紧。” 沈妍心梗,随之而来却是一股酸涩和释然。 费正谦对她真的没感觉了。 她将购物袋塞进费正谦手里,尽管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故作镇定,抬起头明媚一笑,“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费老师长得这么帅,要是脸肿成了猪头,你的那些迷妹们可是会伤心的。” 费正谦低头看着她,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微妙表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只是,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沈妍被他如炬的视线盯得开始不自在,深吸一口气,向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这些,她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恭敬礼貌,弯腰鞠躬。 在她转身之际,前方刚好走来一行人。 人群中一位身穿高订西装裙的女人尤为显眼,亮眼的酒红色大波浪,妆容精致,身材相当瘦,号的包臀裙穿在她身上,看不见小腹上有一丝赘肉。 沈妍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点肉感的小肚子。 到底要有多自律,才能拥有这样明星模特般傲人的身材? 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擦肩而过时,抬眼扫了沈妍一眼。 那一眼,孤高又倨傲。 沈妍被这目光刺了一下,干净白皙的脸上顿时发烫泛红。 她低下头想快速从女人跟前经过,却听见对方突然开口,知性成熟的音质,足以令任何男人骨头酥麻。 “正谦,你怎么样了?爸爸没有为难你吧?” 循声望去,只见那位长发西装美女面露急色,正匆忙朝费正谦的方向走去。 沈妍心里一紧,说不出的滋味。 费教授的身边,从来就不缺莺莺燕燕,但像这样优秀且气场十足的女人并不多见。 “大嫂。” 低沉冰冷的嗓音响起。 费正谦字正腔圆的两个字,揭示了女人的身份。 大嫂? 原来费老师还有一个大哥? 沈妍想到刚才费父对费正谦恶劣的态度,大概能猜到这父子之间如此敌对的原因了。 想来,他的那位大哥在家中更受宠一些。 “你以前都是叫我清雅。”女人双臂环抱,眼神犀利看着他,并且纠正道。 这是沈妍第一次看见这世上有人的气场能和费正谦势均力敌。 但费正谦却不为所动,眼神里甚至划过一抹嘲弄,“大嫂有事吗?如果只是来寒暄,恕我不能奉陪。” “我们两年未见,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么?”梅清雅咬唇,面对他的冷漠,她有些难以接受,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那张傲气的脸上,出现了受伤的神色。 “说完了?”男人垂眸,下三白的凤眼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不仅疏离,更带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意。 “我……正谦……” 女人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噎住,喃喃地说,“你还在怨我……” 费正谦的身形微微僵硬,闭了闭眼,抬脚径直越过梅清雅,朝沈妍的方向走来。 沈妍站在原地,并没有走远,看到费正谦走近的高大身影,她有点愣怔,尚未反应过来,一只冰凉刺骨没有温度的手居然握紧了她。 费正谦握住她的手,五指紧扣纠缠,像是要汲取走她所有的体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指骨碾碎。 沈妍不懂他为何忽然抽风。 她抬头看向他,却见男人清俊的脸上波澜不惊,嘴角甚至掀起一抹温柔的笑,“怎么了,妍妍?” 他居然叫她妍妍…… 他眼里的柔情温若一汪山泉,有那么一秒,沈妍差点就要溺毙在这温柔乡里,可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应该这样。 费正谦和他大嫂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她下意识转身,想看梅清雅的反应,眼前却忽然一黑,费正谦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回头,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费正谦附在她耳畔低语。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沈妍一下子就打消了所有好奇心,她贪恋男人此刻的温存。 又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最具诱惑性。 直到上了车。 费正谦的路虎车厢宽敞,他将空调暖气打开,并没有着急驶离医院。 沈妍是被迫裹挟着坐上了副驾驶。 这是她第一次坐费老师的车,车里很干净,豪华的装潢大气时尚,淡淡尼古丁的气息,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令人没来由血液躁动。 不知是不是出于这个缘故,费正谦清俊薄削的脸颊逐渐浮现出潋滟的绯红。 空气开始升温。 沈妍感到别扭,不由朝车门挪了挪位置。 她不懂男人的阴晴不定。 “费老师?” 第20章 他发烧了 费正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细长性感,他似乎没有听见沈妍在喊他,盯着前方,默默出神片刻后,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串佛珠。 和田玉质地通透,表面光滑,看上去被人细心保养了很多年。 他盯着佛珠,清冷的脸上渐渐浮现出自嘲的神色。 片刻后,车辆起步,男人降下车窗,抬手将珠串丢出窗外。 车子突然加速,沈妍毫无防范,身体猛然的前倾也使得膝盖重重磕在了车门上。 她强忍疼痛,蹙眉看向男人。 可当抬头对上男人异常赤红的耳根与双颊时,沈妍愣住了,她伸出掌心,试探了男人额头的温度。 果然,他发烧了,浑身滚烫! “你还好吧?” 沈妍有点慌,很显然,费正谦淋雨淋得太久,刚刚又经历了一番争执,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的身体超负荷了。 她想起他刚刚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整个人颓废得没有任何生机,不由感到心疼,可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毕竟那是他的家事,她对他的了解又知之甚少。 但现在费正谦带病开车,实在太危险了。 他疯了么?速度越来越快! “费老师!开慢点!” 路虎在川流不息的路上不断超车,车身颠簸摇摆,沈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可她的劝阻没有任何作用,男人双眸泛红充血,盯着前方挡风玻璃,油门拉到最大。 “费正谦!危险!停!停下来!” 沈妍快要被吓哭了,眼圈涨红,滚烫的眼泪一颗颗洒落。 费正谦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掀起,浮现出好看的笑容,带点孩子气的作弄,“这么害怕?” 沈妍的哽咽卡在了咽喉里。 她此刻模样狼狈,而男人的眼神淡定从容,那漆黑的眼瞳里透出叛逆和野性的光。 也许叛逆这个词并不该出现在一位大学教授的身上,可此刻用来形容费正谦并不为过。 沈妍的眼泪终究还是换来了男人的怜香惜玉。 费正谦脚底松了油门,缓缓地踩下刹车。 车子驶入“华御风晚”富人小区,稳稳地停在了一栋独门别墅前。 沈妍心有余悸,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外狂涌。 她用手背胡乱地蹭去泪水和鼻涕,解开安全带,就去拉费正谦的衣领,几乎是发飙着说道,“你是不是想死?费正谦,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我才24岁,我只想安安分分地找个工作,过完平凡的一生!你想疯想野麻烦找别人陪你可以吗?” 费正谦看着她,只觉得她鼻尖红红,眼角含泪的模样楚楚动人,就连哭声都是那么动听。 她是因为他才哭的。 空旷麻木的心脏渐渐开始有了知觉,费正谦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抱歉,吓到你了。” 他难得好脾气,身体却顺着沈妍的力道缓缓朝她压倒下来。 沈妍感觉胸口一沉,男人的脑袋压在她肩膀上,身体滚烫得像个火炉。 她愣了愣,接着奋力想将他推开。 可费正谦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岿然不动。 沈妍心中有气,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也后悔稀里糊涂跟费正谦回家。 这个男人就像违禁品,虽然充满诱惑,却是有毒有害的。 她不该一时上头,又来跟他纠缠。 “你起开!” 沈妍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终于将高烧到意识迷糊的男人从身上推开。 她下了车,重重合上车门。 本打算一走了之,可转头看到车里的男人时,就心软了下来。 费正谦烧得很厉害,沈妍刚才推开他时,他的后脑勺不慎砸在了车窗玻璃上,声音那么响,恐怕得肿起一个包来。 可男人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冷峻剥削的脸颊赤红,眉头紧拧。 沈妍感觉脚步像是灌了铅,突然挪不动了,她在原地内心挣扎了几秒后,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车里,解开费正谦的安全带,吃力地将人从车上背下来。 费正谦平常看着身材瘦削,可是体重一点也不轻,沈妍好几次都差点将人摔在地上。 “费老师,您醒一醒,我快撑不住您了。” 沈妍用后背抵着费正谦的胸口,伸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想找找看钥匙在哪里,可当她摸到西裤口袋的时候,手背却不慎碰到了一个更为灼热的物体。 她的耳根瞬间喷火,脸皮薄的她根本无法忽略那东西的存在感。 沈妍胡乱地从他身上找到了钥匙,开门后,将费正谦扔在了沙发上。 她有点无语,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而且他都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竟然还能起反应。 可是放任他不管,又有违人道主义,沈妍做不到那么心狠。 更何况,她喜欢他。 好在,沙发很大,足以容纳一个费正谦。 沈妍替他脱了鞋,将他的双腿抱到沙发上,然后找来一床厚实点的羊羔毛毯替他盖上。 上次过来,就看到客厅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有药箱,沈妍从药箱里找到了一根温度计。 “费老师,张嘴。” 她蹲下来,放柔了嗓音,生病的人心理都比较脆弱。 费正谦和家里关系那么差,又一个人独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沈妍暂时不跟他计较刚才车上被他吓到的事情。 男人烧的很严重,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对他说话。 他强撑着,睁开一道眼缝。 日头已近晌午,阳光像金子一样铺满女孩的身上,浮动的光点落在她的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她的眼睛澄澈干净,看他的目光那么温柔关切。 费正谦身上很痛,很虚弱,他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可此刻面对女孩的温柔,竟莫名感觉到心头酸涩触动。 “啊……” 他张开嘴,乖乖含住那根伸进来的温度计。 “41度。” 沈妍蹙紧了秀眉,看着电子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心里很是担忧,“费老师,不如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挂水吧?或者,打个120?” 说着,她伸手就要拿手机拨打电话。 不等她摁下数字,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 男人眼神已经有些清醒,只是嗓音因为高烧变得更加低沉暗哑,“我吃点退烧药就好。” 第21章 你喜欢星空吗 沈妍咬了咬下嘴皮子,皱眉从医疗箱里找到了退烧药,环顾四周一圈,发现客厅里甚至连饮水机都没有,只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瓶装水。 费正谦抬臂一手遮住发烫的眼睛,一手接过沈妍递来的瓶装水,并不讲究。 “家里没有热水吗?” 沈妍不是很情愿地把瓶装水给了他,忍不住问道。 “嗯,没有这个习惯。”费正谦声音平淡,剥开退烧药的锡纸,拧开瓶盖。 阳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把半湿的头发都染成了金色,他支起上半身,仰头就水吞下退烧药,流畅的下颚线上喉结凸起性感。 沈妍盯着那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了几秒,脸颊不自觉涨红。 平心而论,费正谦容貌很养眼。 他的课程是整个专业里通过率最低,但选修率却是最高的,由此可见他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 这样一个精英学者、独居男人,追求极简的生活方式可以理解,但不注重细节和品质,对身体健康也没有任何好处。 沈妍很想说,你在发烧,不能喝凉水。 可是这样的关心又似乎太亲昵了。 连他的亲人都对他置之不理,她又能以什么身份来关心他呢? 她是有婚约的女人,而他只想做她的露水情缘。 这样的情缘,她宁可错过,也不想染指分毫。 “费老师,那您好好休息,如果还不舒服,就打120急救电话,手机在您的右手边。” 沈妍将费正谦的手机找出来,放在他随手可以触及的位置,便起身往别墅外走。 可走了没多远,就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沙发上昏睡的男人。 费正谦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沈妍紧紧咬住了唇瓣。 她不忍心。 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最终她还是转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室的门。 冰箱里有几个还算新鲜的雪梨。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对她一直很严厉,那次生病,妈妈却破天荒给她亲手做了一份冰糖炖雪梨,甜甜的,暖暖的,好喝又止咳。 她喝完后,烧一下子全退了,病也彻底好了。 那是她漫长青春期里,为数不多的几次体验到母爱。 从此以后,只要感冒发烧,她必然要给自己做一碗冰糖炖雪梨。 沈妍长这么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毕竟在沈家,父母为了将她培养成名媛,花的代价不小,家里常年有请保姆做饭。 但是她的冰糖炖雪梨却比一般人做的要好喝。 费正谦家开放式西式厨房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油污,看上去从房子装修以后,就没有开张过。 沈妍找来水果刀,细心地削去果皮,将莹白如玉的果肉切成块,放入陶瓷锅中。 十几分钟后,一碗雪梨汤炖好了。 沈妍小心地吹散热气,端到客厅。 谁知沙发上空空荡荡,费正谦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愣了一秒,急忙开始四下寻找,一楼没有人,最终她在二楼一间造型独特的漆黑大房间里,看见了席地而坐的男人。 巨大球幕正播放着浩瀚星空,蔚蓝的银河似穹庐盖在头顶。 原来,这里居然隐藏着一间球幕电影院。 费正谦靠在懒人沙发上,脱了皮鞋,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随意搁置在地毯上。 荧幕在他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费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妍关心地问。 费正谦没有说话,枕着胳膊一动不动,沈妍以为他睡着了,走近才发现他眼睛是睁着的。 男人看着球幕上滚动运行的星系,神色专注认真。 沈妍把冰糖炖雪梨放到他身边的地毯上,屈膝坐下,“我炖了点雪梨,是很好的东西,喝了病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声音很轻,语气也十分温柔。 费正谦的脸上这才有了反应,目光偏移扫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锋利眉心隆起一道沟壑,似乎没什么胃口。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妍心里焦急。 “费老师,起来喝点热的吧?胃会好受一些。” “嗯。” 男人轻哼,却躺着一动不动。 沈妍咬唇,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拿起汤匙,将汤水亲自喂到了男人嘴边。 费正谦挺意外的,没料到她会亲手喂他喝梨汁。 他很享受这意外的收获,没有抗拒,乖乖地喝了。 一碗下肚,他的气色明显红润了好多。 沈妍抬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不由松了口气,正要抽回的时候,却被男人滚烫粗粝的大掌扣住。 那样具有侵略性的气息,令她呼吸一窒,瞬间紧张起来。 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善茬。 费正谦慵懒地半壑眼皮,欣赏女孩脸上的错愕,随后,像恶作剧似得,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沈妍,你喜欢星空吗?” “喜欢呀……” 沈妍不懂他为何突然这样问,她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费正谦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看着球幕上的星空。 这样的球幕电影院造价高昂,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费正谦在自己家里搞个这样的影院,就是为了看星空吗? “费老师,你在发烧,星星明天再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沈妍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男人握得很用力。 “呵。”费正谦发出一声轻笑,沉声道,“你看,你其实还是放心不下我。沈妍,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克制?” 沈妍只觉得这话听着很刺耳,她冷下脸,“因为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做? 没有结果的喜欢,就该掐灭在摇篮里。 “结果?”费正谦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当然明白沈妍口中说的结果指的是什么。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结果,不就那样么? 但他好像在这几年枯燥无味的生涯里,也就唯一对沈妍感兴趣,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体验。 “你希望我给你一个结果吗?” 费正谦问道。 沈妍呼吸一窒,看向他,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内心五味杂陈。 费正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追求女人,最大的诚意莫过于求婚,这是她受传统教育影响下的观念。 虽然她遭受过一次背叛,可她依旧对婚姻抱有期待。 她既想要爱情,又想要婚姻。 她希望她爱的和嫁的是同一个人,也希望那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可是天不遂人愿,身不由己。 “费老师,您是出于真心喜欢才接近我,还是出于猎奇和娱乐?”沈妍不喜欢兜圈子,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费正谦付不了这个责任,就别来掺和她的人生。 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第22章 她太适合做妻子了 费正谦靠在沙发上,球幕迷离的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眼角还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可是看沈妍的眼神却逐渐清醒且耐人寻味。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他问。 “当然有区别。” “我觉得没有区别。”男人伸手勾住沈妍的下巴,轻轻一用力,就将女孩提到跟前,几乎是脸贴着脸。 他声音低沉磁性,是成熟男人拥有的魅力,“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猎奇欲,就已经是喜欢了,至于是否真心,那要看日后的相处。怎么?你对自己就这么不自信?” 沈妍面红耳赤,她这么认真,可他回应的却如此轻浮! “费正谦,我想听你真心话。”她从小情绪管理严格,即便此刻十分羞恼,却还是波澜不惊,“所以,其实只是出于猎奇,对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非黑即白?”费正谦被她逗乐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真可爱。” 他的大掌在她头顶用力揉了揉,像是要把她揉化了攥在手心里。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多么动听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 沈妍承认自己在这一瞬,为他心动到了极致,她深呼吸,迫使自己发热发烫的大脑冷静下来,然后抬眸凝视费正谦,“费老师,感情确实可以慢慢培养,可冬至将死的野兔等不到来年春分的草芽。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自己和你慢慢培养感情,我也没有筹码和底气来和你玩这场感情游戏。” 她不着痕迹地将费正谦推开。 相比于男人此刻玩世不恭的表情,女孩的眼神干净又认真,“您说得对,我就是不自信。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我都不敢轻易尝试。我从小就是这样一个本本分分的人,您跟我太不一样了,无论是性格还是三观。这样的我,您迟早有一天会腻的。” 费正谦不是第一次被沈妍拒绝,但今天却破例没生气。 也许是女孩刚刚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感受到了用心,又或许是今天她拒绝自己的理由是那样认真而严谨。 听见她直言不讳地诉说着内心的自卑和顾虑,他感到好笑的同时心脏却有股热流涌过,格外柔软。 费正谦终于明白余海为什么一边出着轨,一边却死抓着沈妍不肯松手了。 她太适合做妻子了,简单纯粹得像张白纸。 然而,在即将做出承诺的那一瞬,理智又将他拉了回来。 费正谦清浅地笑了笑,他们当下的情况确实有点棘手,他没有办法太快给出承诺。 沈妍看到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在她心里,她从未奢望过能成为费正谦的妻子。 “费老师,您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 她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的离开。 付娟的手术很顺利,沈妍赶回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从手术室转进住院部,麻药药效过后,付娟一直喊疼。 沈妍虽然嘴硬,但看到付娟这样,又有点心疼她。 付娟不是本地人,小城市来的,因为工作卖力,所以很快在京州站稳了脚跟,只不过丈夫留在了老家,还有两个5岁大的双胞胎儿子。 医生说,她睡梦中一直不停地叫家人名字。 沈妍有时候比较冷血,又或者说麻木,因为从小到大,她并没有体验过家人的温暖。 可是看到付娟说起父母公婆,还有家中萌娃时脸上幸福的表情,她还是会为付娟感到高兴。 余海找到医院的时候,沈妍正给付娟调整自动床。 “妍妍,你昨天出门不归家,为什么不给家里打声招呼,我刚下飞机就接到阿姨的电话,还以为你出事了!” 这段时间,沈妍和余海见面的次数不多。 他最近好像出国了,似乎是在为国外一个重要项目做准备。 但沈妍其实很清楚他去的是哪个国家,又到过哪座城市。 三天前,余莹莹给她发了一条彩信,照片很香艳,是一张她和余海的床照。 余海光着上身,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着了,胸口处有一道暧昧的口红印。 自从上次撞破这二人的奸情之后,余莹莹便彻底破罐子破摔。 “沈妍,如果你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丈夫,就尽管跟海哥哥结婚。我和海哥哥保持这样的关系已经七八年了,想不到吧?你们在一起的每个纪念日,海哥哥都在我的床上度过!” 她就像疯魔了一样,挑衅沈妍,试图激怒沈妍离开她心爱的海哥哥。 可是沈妍的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觉得余莹莹可怜。 明明可以作为余家养女,过的比普通人更富足,却偏偏要做余海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可惜沈妍不是圣母,她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让余莹莹和余海这对烂人捆绑致死吧! “我同事阑尾炎犯了,过来照顾了她一天……” “她自己没有家人亲属吗?为什么要你来陪护?”余海皱眉,看了一眼这间普通病房,不是单间不说,还和几个老年人挤在一处。 他的语气听不出嫌弃,温文尔雅,可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今后要阻止沈妍和付娟继续往来。 “她家不在京州,家属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的。” 沈妍耐着性子解释。 余海没再说话,他在人前一向很有涵养。 病房里虽然人多嘴杂,说话声盖住了他的声音,但当着付娟面,他没表现得太明显,而是拉起沈妍的手,态度平淡地向付娟打招呼,“今天家里有点事,沈妍我可以先带走吗?” 是征询意见的口吻,却也让人无法拒绝。 “付娟老家在y省,昨天家里人赶来京州的途中出了点小意外,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最起码等她家人到了我才能走吧?” “请护工不就行了?”余海已经开始不耐烦。 他不理解,妍妍公司有那么多正经人,为什么她偏偏要和一个外地佬走这么近。 “没事没事!沈妍,你要有事你就先走,我没关系的。” 第23章 重要的客人 付娟尴尬极了,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却还要强颜欢笑,“快走吧,我老公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已经下高铁了。” 余海朝付娟微微颔首,然后拉着沈妍,不苟言笑地离开了病房。 沈妍很恼火,但余海一向如此,霸道又不讲理。 而她也习惯了在他面前隐忍。 “今天爸妈在卡耐尔酒庄邀请了一位重要客人用餐,我妈让我带你过去见见客。” 余海边走边解释。 沈妍默不作声,温顺地跟在他身后。 看到她没什么反应,仿佛又变回从前那个听话乖巧的女孩,余海抿了抿唇,下意识凑过身,想亲吻她的嘴角。 沈妍秀眉一皱,触电般躲开,“我们快点走吧!晚了伯母该着急了。” 余海吃了鳖,心里不爽。 不过眼下父母催得紧,反正妍妍以后也是他的人,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嗯。”他低声哼了一声,黑着脸攥紧沈妍的手,拉她上车。 坐上副驾后,沈妍绷直的身体才松了口气。 车子停在卡耐尔酒庄,就靠沈妍家附近,沈家近两年刚搬过来,房子也是沈妍和余海订婚之后,余家出资给买的。 这里几乎都是独栋别墅。 下车后,余海拉着沈妍往酒庄走,一路上酒保和服务生都在冲他打招呼,想来余伯伯今晚应该是包下了酒庄。 沈妍有些好奇,究竟是接待什么样的客人,要搞这么大排场? “小海。” “海哥哥!” 就在这时,两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沈妍的思绪,循声望去,只见母亲陈玉芬和妹妹沈雪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母女二人都打扮得很隆重。 “阿姨,小雪,你们来了?”余海朝她们点点头。 “小海呀,今天是什么日子?亲家母给我打电话说,邀请我们家出席,来酒庄吃晚饭。”陈玉芬压根没空关心沈妍昨晚去哪儿了,讨好准女婿要紧。 “没什么,就是接待一个重要的客人,我父亲怕对方不肯来,所以找了个由头,说是我和妍妍的订亲宴。” “这……亲不是都订过了么?” “再订一遍。” 余海没有再跟陈玉芬寒暄多久,拉着沈妍阔步朝酒庄里面走去。 沈妍亦步亦趋地跟在余海身后,心中不免诧异,从不曾见余家对待什么人如此小心翼翼过,这摆明了想要巴结,又不想被看出巴结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服务生将几人引到酒庄里一块休闲区域。 老远,就看见余伯伯和余伯母正陪着一个中年男人玩保龄球。 中年男人的技术很好,上来就是一个大满贯。 余伯伯和余伯母都在旁边拍手叫好。 “好久没练了,有点生疏,让你们见笑了。”男人笑着承让,很是谦逊,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听上去却尤为熟悉。 沈妍愣了一下。 “爸、妈。” 这时,余海开口叫了一声。 对面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沈妍这时才看清那个中年男人的长相,不由心里咯噔一顿。 “小海,妍妍,快过来见过费伯伯。” 余父笑容可掬地朝沈妍的方向招了招手,沈妍心中五味杂陈,看着余伯伯身后那位和费正谦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中年男人沉默了。 原来余家要宴请结交的那位神秘客人,就是费正谦的父亲。 虽然沈妍不知道费正谦的家世,但看余家对其用心的态度,就足以见得对方身份有多尊贵。 “费伯伯好。”余海态度恭敬。 费贤用赞赏的眼神打量了一番余海,说了几句客套夸赞的话。 “令郎满面春风,好事将近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可以完婚了。” “哈哈,那到时候可要请我喝喜酒,到那天,伯伯给你们包个大红包。”费贤笑着拍了拍余海肩膀。 “红包就不需要了,到时候费兄肯赏脸过来参加犬子的婚礼,我就心满意足了。” 余父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费贤道,“那怎么行?如果不是余弟发现及时,我家正阳恐怕已经病发离世了,你们余家是我们费家的救命恩人。冲着这份恩情,也要出这个礼。” “哈哈哈,都是举手之劳,说来说去是我们和贤侄有缘。” 听着两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沈妍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几天前,余伯伯陪余伯母去医院体检,在偏僻的花园角落里,发现了晕倒的费家长子费正阳。 费正阳从小就有病,身体素质特别差,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而上一次若非余伯伯发现及时,将人送回去抢救,费正阳的小命很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 事发过后,费贤一时震怒,开除了看护费正阳的那两名护工,同时也对救了费正阳的余家夫妻二人感恩戴德。 余费两家一拍即合,结成了异性兄弟。 日暮将至,沈妍穿着高跟鞋陪在余海身边和几位长辈周旋,身心都有些疲倦了。 趁着余海不注意,她溜了出来,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她脱了高跟鞋,揉揉酸胀的脚脖子,目光有一瞬的放空。 造化弄人。 谁能想到有一天余家会和费家变得关系这么亲密? 费正谦和家里关系本来就不好,如果再和余海抢女人,到时候还不定得闹得多难看。 沈妍苦涩一笑,起身去了酒庄的后厨,找服务生要了些猫粮。 她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偷偷养过一只高地猫,名叫小咪,性格乖巧软糯,舍友和宿管员都很喜欢,原本禁养宠物的宿舍也默许了小咪的存在。 可惜毕业以后,陈玉芬和沈雪对猫毛过敏,背着她把小咪扔了。 沈妍哭肿了眼睛,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小咪。 后来他们搬到这附近,她发现小区里有不少流浪猫,其中一只通体雪白,和小咪长得极为相似,沈妍就养成了给流浪猫投喂的习惯。 刚巧酒庄这边也有流浪猫投喂点。 她撕开猫粮包装袋,倒进路边的猫碗里,又准备了些清水,弯着腰朝周边的草丛呼唤,“咪咪!开饭啦!” 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驰进酒庄,停在不远处的路牙边。 茶色车窗内,男人将车歇火,轻点蓝牙耳机接通电话,“我到地方了。” 酒庄的服务生见到陌生车辆进来,背着手上前敲了敲车窗,“先生,今天酒庄不对外营业,已经有客人包场了。” 车窗降下,一双带着轻微下三白的凤眼清冷地看过来。 费正谦点了支烟,对电话里说,“你自己出来拿,这里安保不让进。” 费贤在电话里很生气,“怎么可能不让进?你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懒得解释。”费正谦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冲服务生颔首,“我等人。” 第24章 受辱 服务生见费正谦谈吐不凡,看上去是个低调的有钱人,且应该和这里包场的客人认识,便自觉退到了一旁,“先生,有吩咐随时叫我。” 费正谦比了个ok的手势,并随手挂断了电话。 一根烟吸完,他把烟蒂掐灭,打开车窗散气,不经意抬眸间,看见了远处蹲在草丛中给流浪猫投喂的沈妍。 女孩穿着一件温柔的长裙,未经染烫的长发用一朵鹅黄色发圈随意地扎在发尾,她弯腰伸长了手臂,小心翼翼试探着路边这群充满警觉的流浪猫。 真可爱。 费正谦的嘴角不自觉掀起,淤结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见沈妍。 “小咪!” 突然,女孩惊呼了一声,秀美的脸上流露出惊喜,“小咪真的是你?” 沈妍不可置信地抱起了那只试图靠近她的白猫。 搬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她每天都会看见这只白猫,只觉得它和自己的小咪长得很像,却不敢确定。 陈玉芬和沈雪狠心把猫丢弃,搬了新家,离原来的住址四五十公里。 最开始那半年,她每天都会回到老地方等。 可一次也没有等到小咪回来。 沈妍激动得双眼含泪,“小咪,你一直不敢跟我相认对不对?” “喵~” 小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一年,它身上的白毛都染成了灰色,还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长满了皮癣,原来一双圆滚滚的蓝眼睛也发炎了。 它趴在沈妍的怀里,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疼痛。 沈妍心疼得拧成了一团。 这是她曾经亲手养大的猫,她的小咪很乖,不咬人不挠人,甚至连叫声都很小很小,吃的也不多。 “沈妍!你又在弄这群肮脏的流浪猫!” 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沈妍身躯一僵,抱着小咪转过身,就看见是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一家子。 大概是余伯伯只顾着巴结费贤,没空搭理他们,他们被当成工具人,讨了个没趣,所以也出来散心了。 “姐姐,你赶紧把那只猫扔了!你瞧瞧它浑身都是皮癣,肯定有不少病毒!” 沈雪声音尖锐,“妈,您快管管她啊!我们都对猫毛过敏,她一点都不为我们考虑!” “小咪以前也是一只干净健康的猫。”沈妍咬唇,抱紧了怀里的白猫,“是你们不经过我同意,把它丢了出去,它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陈玉芬道,“怎么?你难道要为了一只流浪猫和我翻脸?” “我没有。”沈妍低下头,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我不在家里养,把它送给朋友照顾可以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哀求。 “那也不行!姐姐,你以后不要再碰猫了!你是想害死我和妈妈么?你碰了这脏东西,回到家再跟我们接触,我们肯定会生病的!大哥,你还不快把姐姐怀里的那只臭猫抢过来,她抱着不肯撒手呢!” 沈雪一边尖叫,一边指使一旁的沈子辰。 “怎么弄啊?万一这猫身上有狂犬病毒怎么办?”沈子辰不情不愿地找了双手套戴上,就朝沈妍走来,“姐,你快把这猫扔了吧!你要是得了狂犬病,余海哥可就不要你了!” 这时,父亲沈国良也过来帮忙拉住沈妍。 “放开我,爸!你们不能抢走小咪!” “喵!” 小咪受了惊吓,在沈子辰和沈妍的拉扯中一下从沈妍的怀里跃出,并且在沈子辰的脸上挠出一道长长的血印。 沈子辰大叫:“该死的猫!看我不踢死你!” 他飞起一脚重重踩在小咪的尾巴上,小咪发出凄惨的尖叫,陈玉芬和沈雪也加入了对小咪的围追堵截。 沈妍看到母亲和弟弟妹妹对着一只小猫下狠手,眼睛都涨红了,眼泪决堤,“住手!你们还有人性吗?” 沈子辰被猫挠了,正上火,气的转身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沈妍脸上,“贱人!” “啊!” 沈妍被这记耳光扇倒,跌坐地上,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不远处,桑塔纳的驾驶舱内,费正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闹剧。 他倒不是什么动物保护主义者,所以起初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打算出面。 直到沈子辰的耳光扇到了沈妍的脸上,他才变了脸,修长的手指扶在了车门把手上,就要下车阻拦。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打断了费正谦下车的趋势。 余海是听酒庄服务生的汇报,才知道外面打起来了。 他出来时,沈妍跌坐在地,头发凌乱,狼狈至极。 想到父亲招待的贵客还在里面,他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将女孩从地上拉起来,“出什么事了?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沈妍眼中含泪,“余海,是小咪,他们又伤害了小咪。” “海哥哥,你可别听姐姐信口雌黄!我和妈妈本身就对猫毛过敏,姐姐一点不体谅人,非要养猫不说,刚才为了气我们,甚至还抱着一只又脏又臭的病猫,说要带回家里去。子辰哥哥想要阻止她,都被猫给挠伤了!她就在那装疯卖傻,肯定是等着你替她撑腰呢!” 不待沈妍诉苦,沈雪已经开始恶人先告状。 余海皱眉,看向沈妍,“妍妍?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海,都怪我们平日把妍妍惯坏了。”这时,陈玉芬板着脸开口道,“妍妍现在越大越不懂事,今后她嫁入余家,你可要替我们好好管教啊。” 沈妍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 她没有想到陈玉芬这么恶心,不顾她的感受强行赶走小咪不说,现在还反咬她一口。 她逆反地甩开了余海的手,大声道,“别碰我!你们都是一伙的!” “够了!沈妍,你闹脾气也要看场合!” 余海黑了脸,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走。 沈妍穿着高跟鞋,本来走路就不方便,余海的步子却跨得很大,根本不管她死活。 她跌跌撞撞,被强行拖走。 黑色桑塔纳车窗紧闭,茶玻将里面遮挡得密不透风。 车里的费正谦单手握着方向盘,整个身体慵懒地靠在坐垫靠背上,他眼神漠然地看着沈妍和余海从车窗前经过,纤细指骨微微泛起了青白。 调整呼吸,他闭了闭眼。 费正谦一直是个理性的男人,刚才那样的场合,理智告诉他不出面是正确的,可是真正毫无作为以后,心里又莫名掀起阵阵不适和燥郁。 他伸手扯了下领带,又点了一支烟,然而没有吸几口,就被他烦躁地掐灭。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正要尾随刚才余海和沈妍消失的方向而去时,身后传来熟悉又中气十足的嗓音,“你要去哪儿?” 第25章 小东西,你不怕我? 费正谦背影一滞。 片刻,他表情变了,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烟蒂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才缓慢地转过身来,“哟,是您来了?” 费贤眉心紧蹙,看到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冷声道,“东西呢?” 费正谦心里冷笑,他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大哥,父亲也不会见他。 他转身回到车上,从中控台取出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递给了费贤,“这是我委托国外当医生的朋友找到的肾脏捐献者资料,一共有十位供你挑选,我相信凭借您的能力,一定能筛选出最适合大哥的肾源。” 费贤接过文件,打开后,逐页翻看,脸上写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他不相信老二会这么好心地帮老大找肾源。 他黑着脸道,“希望你别耍什么花招!我知道,因为清雅的事情,你一直嫉恨你大哥,可这都是你欠他的!” 费正谦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下去,嘴角笑意渐浓,只是下三白的凤眼神色愈发冰冷。 他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欠他什么了?” 费贤瞬间像是被触碰了逆鳞,气得跳脚,“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你7岁,你大哥10岁,你要吃树上的酸枣,你大哥宠你,爬上树给你摘,结果你梯子都不知道帮他扶,害他从树上摔下来,落得个终生残疾!” 费正谦凤眸瞠了瞠,脸色渐渐苍白。 “是不是我们不提,你就忘干净了?”费贤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搬出去住,自立门户,这些陈年旧事就一笔勾销了?” “你大哥那样聪慧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从小残疾,他比你更有作为!” 这些冰冷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扎在费正谦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把陈年旧痂撕扯开,再往伤口撒上盐巴。 垂心刺骨的痛。 他被呛得笑出声,“这些旧账,你们到底要记多久呢?” “我们记旧账?”费贤冷哼,“费正谦,你从没有反省过自己,你有多自私!原本你大哥只是腿脚残疾,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年我和你妈为了治好你哥的双腿废了多少心血!你明明知道他需要人照顾,还故意带他参加你的毕业聚会,把他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害他食物中毒,整个肾脏系统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你哥如今这一身病,都是拜你所赐!原本你所拥有的,他也应该拥有,可现在他却失去了做正常人的资格,你还说自己不欠他?” 费贤越说越激动。 费正谦默默地站着,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家人用看仇人似得眼神看待自己。 最初那几年,他还会愧疚地去赎罪,但是现在,他好像已经麻木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笑,“说完了吗?” “你!” 费贤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果然还是那样,丝毫不懂得忏悔! “你就是个自私鬼!” “所以呢?”费正谦慵懒地瞥了眼费贤手里的牛皮纸袋,“我提供的这份名单,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如果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哼!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费贤冷哼一声,转身负气离去。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息逐渐消散下去,夜色笼罩了下来,酒庄内的亮化一盏一盏亮起。 费正谦站在冰冷的空气中,有种错觉,好像呼吸已经结冰。 半晌,他清浅地笑了一声,拿手机拨通一则越洋电话。 “嗨,谦,跟家人的关系缓和得怎么样了?你的父亲看见那份资料一定很激动吧?” “我要撤资。” “什么?开玩笑吧谦?要知道,这十名肾源之所以能给你优先挑选,就是看在你给我们这个项目投资的面子上。你如果撤资,优先权就没有了。” “嗯。”费正谦懒散地哼了一声。 “能告诉我理由吗?当初你为了争取优先权,废了这么大精力,现在就要功亏一篑吗。” “我缺钱。”费正谦随便找理由搪塞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他的随心所欲,让大洋彼岸的医生傻眼。 谦真是一个谜一样令人猜不透的男人。 费正谦靠在车门上吸了会儿烟,没什么情绪,他一向也没什么情绪,情绪早就在过去的二十几年被磨灭了。 他只是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好像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在意和重要的东西。 四月的晚风清凉舒适,酒庄绿化很好,草丛里传来淅淅索索声。 不一会儿,费正谦感觉到裤脚边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蹭他。 “喵呜~” 一道虚弱的猫叫声传来。 他一怔,低下头,就看见一团灰白色的生物在他脚边蜷缩成一团,他用三根手指捏起那小东西的后脖子,将其拎了起来。 是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白猫,猫咪身上的毛发打结,沾染了灰尘和恶心的垃圾,皮肤上有好几块斑秃和皮癣,尾巴耷拉着,好像是骨折了。 刚才它一瘸一拐凑到他脚边,明显受了很严重的伤。 “小东西,你不怕我?” 费正谦有些意外。 这只猫刚才被沈家人围追堵截,险些丧命,居然没有对人应激。 “你这是来找我求救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嘴上如此说,冰冷的眼神却柔和下去,掌心轻抚小猫的后背,然后夹着它,将它丢到了后备箱的纸盒里…… 沈妍和余海冷战了一个星期。 这一星期,她每天早出晚归,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工作。 老板说要安排人去异地出差,她也自告奋勇的报名了。 余海不知道她究竟在生什么气,沈妍也懒得解释,那天晚上,她甚至没有在余海面前澄清沈雪对她的污蔑。 因为她知道,即便说了,以她对余海的了解,他也不会替她撑腰的。 因为他压根不觉得小咪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在他眼里,小咪只是一个供人赏玩的畜生,就像她一样,之于余海,她也不过只是个玩物而已。 所幸的是她这个玩物更适合做妻子,做一个摆在家里听话乖巧的花瓶。 而余海不允许她有任何超出掌控范围外的行为,尽管她表面百依百顺,可若是真的触碰了他的逆鳞,他依旧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摧毁。 第26章 沈妍,要不,我们私奔吧? 付娟的阑尾炎手术恢复很快,她又是个工作狂,差不多两天就出院了。 中午外面下了点毛毛雨,付娟说要请沈妍吃午饭,以感谢她生病期间的照顾。 两人走出公司大楼,一辆路虎停在楼下。 沈妍和付娟有说有笑地撑伞走下台阶,在经过路虎时,她停了下来,看向熟悉的车牌号,微微迟疑,扭头对付娟道,“要不还是改天吧,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去办。” “什么事啊?饭都不吃了?” “私事,你先去吧。” 付娟一直知道沈妍出身好,为人低调,在公司那么多人巴结,她都不太搭理。 作为关系要好的同事,付娟是比较有分寸感的。 “好吧,那我先去了,你不要忘记吃饭。” 付娟提醒了几句,就撑伞离去。 沈妍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她的裤脚晕染了浅浅的湿气。 路虎的雨刷有规律地摆动着,车上的人一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沈妍不清楚费正谦的来意,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峙着,良久以后,沈妍终于还是最先败下阵来,弯腰在车窗上敲了敲,“雨很大,我可以上车么?” 车窗“滋”得降下半截,费正谦靠在驾驶室的真皮软垫上,单手支在方向盘上,慵懒随意。 今天的他穿着往常教书时常穿的那套深灰商务夹克,戴一块旧表,沉稳和随性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却融合得恰到好处。 沈妍开了副驾车门,不客气地坐了进来。 收伞,抖落身上和头发上沾到的雨水,她大方又自洽,就好像两人从不曾有过那层关系,眼下只是单纯的学生偶遇了老师。 “费老师,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妍以为,那天在费正谦的家里,他们已经聊得很透彻了。 她也相信,费老师是个体面人,给不了她想要的结果,也不会再做死缠烂打的事情。 费正谦没有说话,附身靠近,替沈妍系上安全带,然后启动车辆,驱车离开公司楼下。 路虎慢悠悠地开在路上,雨刮器的声音衬托得车厢内更加安静。 “中午想吃什么?”费正谦一边看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我都可以。” “那就去吃日料吧。” 一路两人都没什么话,到了一家日料会所,费正谦把车钥匙丢给了侍应生。 这家会所生意冷清,他们怕是今天招待的第一批客人。 不过这类消费水平比较高的餐厅,主打的就是私密性,对客户质量要求高,所以也不追求客流量。 沈妍松弛的状态渐渐凝固,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她吃不准费正谦什么意思。 好在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小方桌已经摆满了刺身。 她夹起一小块金枪鱼,沾了点芥末,吃相非常秀气,“费老师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吃午饭了?” 费正谦抿了口清茶,“因为刚好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沈妍诧异地问。 费正谦放下茶杯,朝门外拍了拍手,日式屏风门拉开,身着和服的艺伎将一只纸盒放在了沈妍的腿边,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着纸箱,沈妍纳闷,直到一声细微孱弱的猫叫声响起。 她身体猛地一僵,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脑海,难道…… 颤抖着手伸向纸盒,只是轻轻打开了一页,从纸盒里就冒出了一团毛茸茸的脑袋。 “小咪!”沈妍惊喜不已,抱起盒子里的猫。 小咪的尾巴打了石膏,身上已经做过清洁,还有猫咪香氛的味道,它的状态比一周前好了很多。 看见沈妍,小咪亲昵地用脑袋蹭蹭她。 “医生说,它除了骨折、皮肤病、营养不良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费正谦双手十指交扣,欣赏着女孩欣喜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谢谢!谢谢你替我照顾小咪!谢谢!”沈妍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她现在很想哭。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的猫?” 沈妍抱着小咪,不敢抬头看费正谦,她怕自己一抬头就会掉眼泪,那样就太丢人了。 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隐忍的鼻涕,半天才让情绪平稳下来,“抱歉,刚刚有点失态。” 她大致猜到了些什么,那天余家邀请费正谦的父亲吃饭,也许当时他就在附近,所以看见了她和家人的争执。 一想到自己当时那窘迫的样子被费正谦看见,沈妍就难堪地涨红了脸。 “要不然,这顿我请吧?” 她吸了吸鼻子,端正坐姿,看向费正谦,说不心动是假,漫长的二十四年生命里,她第一次体验到诉求被满足的喜悦。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感谢费正谦…… “沈妍。” 费正谦十指交扣,手肘支在小方桌上,薄唇弧度浅浅的,相比于沈妍的激动,他显得十分平静,可是下一秒,他说出口的话,却宛如一颗鱼雷在水底炸开。 他说,“沈妍,要不,我们私奔吧?” 沈妍愣住,怀里的小咪掉到膝盖上,轻轻蹭了蹭她的腿,半天,她才找回出窍的魂魄。 “你……你说什么?” 沈妍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她圆睁双眼,不想错过费正谦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费正谦被她逗笑,薄唇抿起,凤眼中像是有把勾子,“那天你不是说,想让我给你一个结果么?” “费老师,你在同情我?” 沈妍一直知道自己并不出众,尽管从小到大陈玉芬为了培养她花了很多心思,但她始终明白,那些花哨都只是为了替陈玉芬钓到金龟婿罢了。 只是为了取悦男人。 可能她天生硬骨头,自尊心强,所以造成了自卑情节。 她配不上费正谦这样的男人。 可那天在酒庄,他看见了她在家人面前的难堪和狼狈。 是因为出于同情,他才说出要带她私奔的话,对么? 沈妍四肢僵硬地坐着,心脏鼓动,眼圈也微微涨红。 她不是软弱的人,可费正谦替她找回了小咪,她喜欢他,在他面前,她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要强的自尊心和软弱。 第28章 领证 陈玉芬坐在沙发上,沈妍伸手替母亲按摩太阳穴,她掌心微微潮湿,因为紧张已经出汗了,“妈,您的偏头痛还没好吗?” 她手上的力道不敢用太重。 陈玉芬似乎挺享受女儿的按摩,半眯起眼睛,哼道,“你要是少让我操些心,我的偏头痛也不会发作。” 沈妍此刻心思都在户口本上,随口敷衍道,“您别操心那么多了,身体要紧。” “你要是孝顺,就赶快给我把余海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沈妍心里咯噔一顿,美甲上的碎钻不慎勾住了陈玉芬的头发。 “哎呦!你要痛死我啊?!” 陈玉芬痛的大叫。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别按了!”陈玉芬烦躁地推开沈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到我房间里去,把我床头柜抽屉里一瓶清凉油拿过来给我抹一下吧。” 沈妍一听母亲让她进房间,心脏便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记得户口本也被陈玉芬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好,我这就去。” 沈妍逃还来不及,闻言快步跑上楼。 进了父母卧室,她将房门关上,双手放在胸口平息了很长时间,呼吸才恢复平静。 走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毫不费事就找到了户口本。 拿起户口本,沈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这应该是她此生做过最大胆的决定,只要把户口本藏起来,再找个借口带出门,计划就成功一大半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近乎疯狂的决定,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也许会后悔。 可她喜欢费正谦,他们之间本来没有可能,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她不想留下遗憾。 沈妍死死咬紧了下嘴皮,捏着户口本的手指已经濡湿,几秒钟后,她不再犹豫,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从陈玉芬的卧室出来后,她把户口本藏进了包里,拿着清凉油和背包下楼。 “妈,我一会儿还要回趟公司,您自己抹一下吧?” 趁陈玉芬发现之前,她必须尽快赶去和费正谦汇合。 “你那个破工作有什么意思?叫我说,还不如回家跟着我继续做财务。” 身后传来陈玉芬的唠叨。 沈妍没时间理会,从家出来后,立刻给费正谦拨通电话,“费老师,我拿到户口本了。” 电话那头,费正谦听见女孩气喘吁吁的声音,心里好笑,“那我们待会儿民政局见。” 他动听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质感清冷磁性,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沈妍不由屏住呼吸,心脏都加快了节奏。 “好,请把定位发给我。”她轻声说。 沈妍的名下有辆奔驰,平时不常开,今天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去车库提了车。 费正谦没一会儿就把定位发了过来。 一路上,沈妍手脚紧张到发凉,直到在民政局门口看见了那道高大笔挺的身影。 费正谦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手捧鲜花,帅气的面庞在人群中极有辨识度。 民政局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新人从他身旁经过,他始终很有耐心地等着,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清冷的气质很有蛊惑力,让人挪不开视线。 沈妍把车停在马路边,鼓足勇气下了车。 费正谦正低头看平板,似乎有工作要处理。 沈妍见他没发现自己,不由吸了口气,轻轻整理被揉皱的裙摆,然后抬起头、脚步轻盈地走上前。 “阿谦。” 她在他跟前停下,白裙飘曳,温柔且有力地叫了一声未来丈夫的名字。 费正谦打字的修长手指一顿,身体不由僵住。 停了一秒,他才缓慢抬头看向沈妍。 面若桃花的女孩明眸透亮,半弯腰认真看着他平板上的工作内容,似乎好奇他在忙什么。 费正谦喉结滚动,血管在升温,不太适应这岁月静好的感觉,他眯了眯凤眼,伸手扣住女孩的下巴,将她轻轻往下一带。 女孩失声惊呼,裙摆扬起一道轻盈弧度,跌坐在费正谦大腿上。 白玫瑰花束花瓣洒落一地。 她顿时感到无措,“怎么了?” 费正谦眼眸泛红,笑容镇定自若,只是微微沙哑的嗓音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沈妍,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谦啊。”沈妍寻思了一秒,她觉得自己都要和费正谦成为法定夫妻了,再叫他费老师难免显得有些生疏。 她记得上次费正谦的大嫂也是这么叫他。 阿谦。 很亲切。 她很喜欢这个称呼。 “叫老公。”费正谦很霸道,大掌扣在她后脑勺上,在沈妍的唇上用力嘬了一口,恶作剧似得。 来往的行人不由侧目,惊讶于这对准夫妻的颜值,郎才女貌,真是齁死人不偿命啊。 沈妍闹了个大红脸,“别闹,赶紧去排队吧!” “叫老公,快点。” 费正谦却好像对捉弄她乐此不疲,长臂扣着她的腰肢,不肯撒手。 沈妍脸皮薄,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声音很小地叫了一声,“老公。” 费正谦满意了,整个人春风得意,拉着沈妍的手阔步进了民政局。 手续办理很顺利。 填资料的时候,沈妍特意瞄了一眼费正谦的单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着教学经验丰富的费正谦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比自己大7岁,今年才刚30出头。 30岁的钻石单身王老五,没有婚史,自己是他的头婚,沈妍怎么看都觉得赚了。 婚检单出来后,看到费正谦的各项指标都显示优秀沈妍感到有些惊讶。 费正谦明明还挺浪荡的,原来私生活干净检点。 上学那会儿,围着他转的异性多如牛毛,但确实未曾听说有谁摘下过这朵带刺的高岭之花。 也许自己是个特例。 他是真的出于喜欢,才纠缠她,才决心要娶她。 2小时后,两张鲜艳的红本本新鲜出炉,看着结婚证上笑容腼腆的自己,沈妍耳根泛红。 “这张结婚证先放在你这边吧。” 她将自己的那张证件塞进费正谦手里,想着还要赶回去还户口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陈玉芬有没有发现。 见她低头发愣,费正谦薄唇勾起,凤眸笑意荡漾,明明那么冷的一个人,笑起来却带点痞坏,“怎么?结婚证烫手?”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第29章 你没准备好,我不勉强你 沈妍很无奈,正要解释,身后闪光灯一闪,一个肩扛摄像机的男人小跑过来,“不好意思啊,这对新人,我们在拍一组关于婚姻的纪录片,二位长相出众,有没有兴趣参演我们的纪录片?” “不,不用了!” 沈妍紧张地捂住脸,“麻烦您把照片删了,谢谢。” “那好吧,这样吧,相逢即是缘,我再给两位拍几张就当留个念,洗出来以后,底片我就删掉可以吧?” 对方如此热情,沈妍无法拒绝,只得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费正谦。 谁知男人只是背着手,好整以暇望着她,压根不打算帮她。 沈妍伸手掐了他一把,“阿谦!” 费正谦挑眉,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人这么热情,拒绝不大好吧?咱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出来偷情的。” “你!”沈妍涨红了脸,瞪了费正谦一眼。 见摄像大哥捂嘴噗嗤笑出声,她觉得丢死人了,为了缓解尴尬,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好吧。” 摄像大哥很专业,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响,一张张生动的照片定格。 “新郎新娘,冒昧地问一句,婚戒你们今天有带在身边吗?因为大多数来领证的夫妻都会戴着婚戒,我看二位手上没有,是收起来了吗?” 婚戒…… 沈妍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并没有什么婚戒。 不仅没有婚戒,她和费正谦之间正常新婚夫妻该有的,他们都没有。 他们只是隐婚,是不能对外宣告,不受家人祝福的。 意识到这一点,短暂的幸福泡沫破碎,像是被扎了一根细小的倒刺在心脏上,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男人滚烫的掌心贴了过来,用力扣住沈妍的手指,紧得发疼。 “抱歉,定制婚戒期限长,还没到货。”沉稳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费正谦拉起沈妍的手,递了张名片给摄像大哥,“今天谢谢你,麻烦把照片发我邮箱,记得删除底片。” 说完这句话,费正谦拉起沈妍的手,头也不回离开。 地下车库,昏暗的过道,沈妍一路趔趄跟着费正谦走到黑色路虎旁才想起自己是开车过来的。 “阿谦,我车停在上面了。” 费正谦打开车门,将公文包和兜里的两本结婚证放在中控台上。 转身时,大手揽住沈妍的腰肢,将她摁在路虎车门上。 身体紧密贴合,周遭的空气仿佛开始升温,沈妍呼吸急促,想要推开他,费正谦的吻已经贴了上来。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激吻都要热烈有感觉,沈妍心口突突跳,下意识去看周围有没有人。 可眼睛没来得及环顾一圈,就被一只大手捂住,费正谦的吻强势中带着一如既往的侵略性,让沈妍沉溺其中又感到害怕。 “唔,阿谦……”她推搡他。 费正谦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鼻息微微粗重,声音动听而极有耐心,“沈妍,你在怕什么?” 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 现如今,她和费正谦已经是合法夫妻,不论从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亲密都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勉强你。”费正谦放开她,抬手整理被揉皱的衬衣,下三白的凤眼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冷。 沈妍心里不由揪紧,见费正谦靠上车门,眼里的温情逐渐变得冷淡,她鼓起勇气,垫脚上前,勾住男人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费正谦愣住,凤眸内划过一抹惊讶,但很快这抹惊讶便被愉悦取代。 他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甜蜜而不真实的气息,沈妍嗅着费正谦身上好闻的烟草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声。 不知过了多久,费正谦终于酣足地放过了她,长臂轻拥她的腰肢,眼里散落的柔情好似能挤出水来,“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不勉强你。” 同样的话,他说了两遍,可两次却是不同的口吻。 沈妍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和照顾,脸颊不由喷火涨红,但与此同时,心尖却又仿佛被热的巧克力丝淋过,甜蜜得让她眼圈泛红。 她抱紧了男人的劲腰,这是第一个愿意满足她的诉求,照顾她感受的人。 原本坚硬的心脏也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沈妍发觉自己愈发喜欢费正谦了。 上头。 这个男人好像总能轻易操控她的情绪,让她又敬又怕,又爱又恼。 “嗡嗡~” 一阵手机铃声震动,打断了沈妍的思绪,是费正谦的手机在响。 沈妍一愣,放开男人。 费正谦薄唇含笑,目光落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眼神中都是宠溺,只是,当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后,嘴角的笑容凝滞了。 “怎么了?” 沈妍微妙地察觉到男人情绪有所波动,不由担心地问。” “没什么。” 费正谦抬手,掌心落在沈妍额头,轻揉她的颅顶,“我接下来有点事要处理,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他将手机收进兜里,抬眸望她,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但沈妍知道,他既然都这么问了,那件事想必很重要。 她不能耽误正事。 而且,他们现在是隐婚,费正谦还不适合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嗯,你先去忙吧。” 沈妍抬手替费正谦扶了扶歪了的领带,后退一步,挥手告别。 费正谦薄唇勾起笑容,女孩的温柔小意令他很是受用,他低头最后在沈妍额头吻了吻,“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嗯。” 沈妍目送费正谦上了车,路虎引擎发动,缓缓驶离她的眼前。 她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车影,眼睛竟莫名酸涩。 费正谦离开后,巨大的情绪黑洞袭来。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和费正谦领了证,结为夫妻了? 如果余海知道怎么办?沈家发现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偷户口本出来已经大半天了,陈玉芬今天在家,要是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大约下午四点,沈妍驱车回到沈家。 平常这个时间钟点工已经到家开始准备晚餐了,但沈妍推开房门后,发现昏暗的家里没有开灯,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进屋后,上楼进了父母卧室,然后把户口本重新放回了陈玉芬的床头柜前。 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沈妍松了口气,从父母房间出来,准备回房。 谁知,刚要开门,身后就传来一道颇为严厉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沈妍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第30章 生米煮成熟饭 “你给我下来!” 陈玉芬黑着脸,脚下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沈妍的胳膊将她往楼下拽。 沈妍被她弄得生疼,却大气不敢喘。 任由陈玉芬气焰嚣张地拉着自己拽下楼。 陈玉芬今天穿了条翡翠绿的丝绸裙子,腕上戴着金镯,好像下午去参加了某个名媛聚会,这会儿怕是刚回来。 沈妍心里犯怵。 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她和费正谦领过证,已婚属实,就算陈玉芬发现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鱼死网破。 费正谦说过,他不怕余家,也不怕沈家。 他那样有威望的人都不怕沾惹一身腥臊,而沈妍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妈!你放开我!” 沈妍皱眉反抗,“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木已成舟,这已经是实事了,你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好啊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陈玉芬听见沈妍这么说,气得脸都绿了,指着沈妍鼻子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叫板!” 沈妍一愣。 男人? 陈玉芬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她偷户口本和费正谦领证,才大发雷霆的吗? 可转念一想,她和费正谦之前一直保持距离,即便偶尔见面有过分的举动,也从未见过风。 别说陈玉芬不清楚,连余海也未必能嗅出一丝端倪。 所以,就算陈玉芬发现户口本不见了,也不会第一时间猜到真相。 是她做贼心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妍沉下脸,故意抛出话头,引陈玉芬说下去。 “你装!你继续给我装!”陈玉芬掐腰,瞪着眼睛骂道,“今天我参加几个老闺蜜组织的派对,听你徐阿姨家的夏夏说,她前段时间在巴黎街头撞见小海和余莹莹那个贱人了!” 沈妍闻言悬着的心落回腹中。 她还以为什么事。 原来余海干的勾当被陈玉芬发现了。 沈妍冷笑一声,“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去东京还是去巴黎,我能控制吗?如果您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找人把他腿打断,这样他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你!” 陈玉芬被噎得说不出话,见女儿态度很强硬,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占理,逼紧了,反而让沈妍逆反,搅黄这门亲事。 她只好耐着性子道,“妈不是这个意思!妍妍,你都不着急的吗?你的未婚夫和小三还藕断丝连着,你都没有危机感吗?” 沈妍觉得可笑,陈玉芬越是这样,她反倒越是气定神闲,“我有什么危机感?反正嫁给谁都是嫁,余海喜欢在外面偷腥,这是他的爱好,我作为未婚妻要是阻拦了他的爱好,岂不是显得很不通情达理?到时候若是搅黄了这桩婚事,谁来承担?” 陈玉芬被怼得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才道,“话是这么说,可我瞅着余海对余莹莹那小妮子不一般,你这边再不抓点紧,万一她使了什么手段,把余海迷得找不着北了,反倒对你疏远,你嫁入豪门的目标就可能要落空啦!” 沈妍抱着胳膊,看陈玉芬苦口婆心地劝导,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母亲现在的野心真是越发不遮掩了。 她是怎么好意思的? 她煞费苦心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培养,只是为了取悦男人。 从小到大,沈妍一直是个乖乖女,初高中的时候,陈玉芬带她去大的商务会所见那些叔叔伯伯。 也曾有人对她伸过咸猪手,可都被陈玉芬严厉制止了。 那时候,沈妍还觉得母亲对她很好,令她很感激依赖,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当时陈玉芬没将她出卖给那些老头子,不过是在待价而沽罢了。 只有在她最有价值的时候,才能给沈家换来最大的利益。 沈妍该庆幸自己那么早遇见年轻多金的余海。 否则,也许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才是陈玉芬给她安排的归宿。 陈玉芬估计怎么都没想到,沈妍能吸引到余海这样一块大肥肉。 所以,就算他人品烂到了骨子里,她也不可能放过这门婚事的。 这是她做梦都想攀附的豪门。 “不会的,余伯伯余伯母喜欢我,不是吗?余海对我们家也不差,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除非我们故意毁约,否则这门亲事不会黄的。” 沈妍轻笑,心中想的却是,她巴不得余海那个烂人和余莹莹锁死,永远别再来烦自己。 陈玉芬皱着眉头,依旧不是很放心,半晌,她瞅了瞅沈妍的肚子,试探地问了一句,“妍妍,小海和你……那个了吗?” 沈妍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妈,您能别再操心了吗?” 她庆幸余海之前为了在她面前维持形象,从没有碰过她,否则现在估计会恶心地吐出来。 “妍妍啊,不是妈说你,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你看余莹莹那小婊子,为什么能一直拿捏着小海?还不都是床上功夫到位!你要是也……” “够了妈!你有完没完?”沈妍越听越恶心。 “妍妍,妈是真的希望你能在余家稳住地位,你别忘了余莹莹还是你余伯伯和余伯母的养女,人家一家四口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你再不加把劲,真不行啊。” 陈玉芬见沈妍脸色已经很难看,知道自己说多了没用。 这小白眼狼现在是越大越不听话。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让余沈两家的亲事板上钉钉!要是妍妍能给小海怀个孩子,不就稳妥了吗? 陈玉芬眼珠一转,扬起笑脸,伸手将沈妍拉到跟前,“好了好了,妈也不说了,妈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要是不想管余海,那就多在你余伯母面前刷刷存在感,走吧,妈陪你去逛逛商场,挑两件珠宝送给你未来婆婆,今晚咱们去余家做客。” 沈妍不是很情愿,但现在她和费正谦领了证,之后还要一起私奔,如果跟陈玉芬闹矛盾,只会加大后期逃跑的难度。 所以她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上楼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 回到房间后,沈妍关上房门,后背贴上墙壁的一瞬,整个人才彻底松懈下去。 她换了一身吊带裙,外罩淡紫色开衫,头发简单地用卷发棒卷了一下,拿朵小花别在侧马尾发梢上。 温柔婉约,是余伯母喜欢的风格。 沈妍照了照镜子,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陈玉芬这关算是蒙混过去了,也不知道阿谦怎么样了。 想起刚刚费正谦离开前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表情,沈妍就隐隐担心。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阿谦,在吗?” 第31章 救救你大哥吧 短信发送出去后,她又迅速撤回。 太干了。 就不能聊点有意义的? “叮——” 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沈妍一愣,拿起手机,发现男人已经回复了过来。 ——“到家了?” ——“嗯,到家有一会儿了,现在准备陪我妈出去逛街买珠宝。” 沈妍快速打字回复。 ——“准备去哪儿买?” ——“不知道啊,估计是中央大厦吧。” 沈妍打字的速度极快,嘴角也不自觉扬起笑容,只有和费正谦发消息的时候,才让她感觉到真实。 可这条消息发完以后,对面陷入了平静,过了好久都没再有动静。 沈妍慢慢收敛了笑容,心尖发涩。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可能费正谦在忙吧。 他最近要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干净,要为后面离开京州做准备。 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这点信任,她应该给到他的。 刚好这时,楼下陈玉芬也开始喊她。 沈妍收拾好心情,对着镜子做出微笑,转身出门。 中央商城最高的顶楼总裁办公室内,此刻围满了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本该是给这里最高权力执行者办公的场所,却被布置得如同豪华病房一般。 很少有人知道,京州最大的购物中心中央商城,它的ceo是个病秧子。 偌大的房间里,无数医生围绕在病床前。 费贤阴黑着脸对一旁的主治医师道,“怎么样?他的情况还好吗?” “大少爷的病现在已经开始恶化,如果找到了优质肾源,最好赶快进行换肾手术。” 费贤抿了抿唇,狠狠刮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费正谦,“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你想害死你哥吗?” 费正谦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银质的指甲刀,漫不经心修剪手上的死皮。 闻言,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就好像满屋的喧嚣与他无关,“什么使手段?费董,我不懂你意思。” “你!” 费贤气得冲上前一把揪住费正谦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他想狠狠揍一顿这混小子,却被周围人拦住,“费董,您别激动啊!听二少爷解释。” “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看看他这德性!他是不气死我不罢休!费正谦,我问你,艾斯比雅医院原先主动联系我,说可以为你哥提供一颗优质肾脏,为什么突然就取消了?不但如此,其余九家也都纷纷毁约!是不是你捣的鬼?” 费正谦眨眨眼,莞尔一笑。 他推开费贤,掸了掸身上的褶皱,就像一个无恶不作的罪徒。 “这不叫捣鬼。”他说,“收回赠予,又怎么能称为捣鬼呢?是您不信我,怀疑我的用意,我才不得已叫停了医院的项目。” “费正谦!” “您兴师动众把我喊过来,难道就为了说这些?”费正谦双手插兜。 床上躺着的男人奄奄一息,那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大哥。 可费正谦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和愧疚。 因为他停了欧洲那边的项目,所以欧洲的医疗资源不再倾向他,变相导致大哥的手术遭到延误。 今天是费正阳本月第十五次昏迷,他残破的躯体已经岌岌可危,快要支撑不住了。 想到这,费正谦心脏微微刺痛。 但,也仅仅只有这一下。 很快,他凤眸内恢复冷淡无绪,甚至透出清冷的嘲讽。 在这世上,谁又比谁活得更轻松呢? “臭小子!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费贤气得血压升高,一双老目涨得通红。 “阿谦,你就当行行好,你救救你大哥吧!”一旁默默垂泪的费母眼睛肿成了核桃,扑通跪在费正谦的跟前,“就当妈求你,就当妈求你了。” 费正谦闭了闭眼,勾唇,“早这样多好?” “你给我起来!丢不丢人?”费贤一把将妻子从地上拉起,怒不可遏,“你求这小子?他不耍手段害小阳就不错了!不准求他!我不信我费贤想弄一颗肾脏还弄不到!” 说着,他指着费正谦的脖子骂道,“你给我滚!老子不想见到你,从今往后,我们费家没你这号人物!你有多远滚多远!” 费正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他很无奈,笑着说,“费董言重了,从我18岁起,我不就已经被费董从费家除名了吗?这次也是费董叫我来的。怎么?我是你费家养的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我这条狗,骨子里流的也是费贤你身上的血呢。” 费正谦说话字正腔圆,吐息缓慢,可每个字落在费贤耳边,都如同一个地雷炸开。 费贤的血压彻底飙到了极限。 他瞪大眼睛,血压上头一阵晕眩,随即便捂着胸口朝后仰倒。 幸亏周围都是医生,众人接住了他,赶快往他嘴里塞了颗降血压的药。 费正谦背着手,扫了眼被他险些气到晕厥的父亲,瞳孔收缩了一下,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但他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这样的场面,他早就司空见惯。 除了麻木,他无法给出更多的情绪。 “既然费董身体不适,那我也不必多做打扰,不过,大哥现在急需肾源,我这几年资本运作更加偏向于医疗产业,费董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再来找我。” “滚!”吃了降压药,费贤稍微好多了,只是已经筋疲力尽。 他瘫坐在地上,余下的力气,只够挥手赶费正谦走。 费正谦恍惚了一下。 过去无数个被父亲驱赶的画面和此刻重叠,他感觉有双残忍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喘不上气来,额角青筋跳了跳。 可他很快就再度神采奕奕笑了起来,“费董不信任我就算了,记住了,是您不信任我,我才撤销了赞助的肾源,是您的错。大哥如果死了,也是被您害死的。” 看着再度被自己气到面目狰狞的费贤,费正谦的内心产生了一股扭曲的舒适感。 在一片乱哄哄之下,他背着手,转身离开总裁办。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冰冷凤眸似万年寒川,再也没有了任何温度。 他面无表情地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 雪茄好几次掉在地上,他从容地捡起来,准备点燃,可是在掏出打火机的那一刻,一个人的模样忽然出现在脑子里。 像是中毒了的瘾君子,费正谦揉皱雪茄,此刻,疯了一样想见沈妍。 第32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想起沈妍刚才在微信里说,陪她妈妈来中央商城买珠宝了,于是直接乘电梯去了四楼的珠宝专卖层。 出电梯后,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光洁的玻璃镜面,扶正领带。 想到自己那位娇妻,不知为何,心头阴霾消散大半。 她好像有某种魔力,能给他黑白枯燥的世界,注入色彩。 费正谦掀起眼皮梭巡四周,然后不出意外,在涌动的人群中,锁定一道纤薄的背影。 女孩换了身装扮,开衫吊带裙,发型也很淑女,妥妥的贤妻良母造型。 费正谦越看越喜欢,淤堵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他抬脚朝沈妍走去,靠近才发现她身旁跟着个眼熟的妇人。 此人费正谦见过。 那日在酒庄外,这个妇人是冲着小咪喊打喊杀最凶的一员。 想必她应该就是沈妍的母亲了。 费正谦停下脚步,眯眼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陈玉芬对沈妍道,“你先进这家店挑选,我去你余伯母常逛的那家珠宝店看看。” 说完,便走开了。 见碍眼的人走了,费正谦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想等陈玉芬走远再靠近沈妍,但忽然,走出不远的陈玉芬又鬼鬼祟祟回头偷瞄了沈妍好几眼。 嗅觉一向敏锐的费正谦眉头皱起,有股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立刻抬脚跟随沈妍走进珠宝店。 不知情的女孩此刻正低头挑选珠宝,热情的店员正卖力地向她推销着一款项链。 费正谦犀利目光梭巡一圈,店里生意还行,零星的几个客人也都是贵妇名媛,没什么异常之处。 一个店员见来了客人,马上迎上前接待。 费正谦伸出一根食指,比了个噤声,店员才认出此人是平常行事低调的二少爷,赶紧退到一边。 “这个取出来给我看一下吧。”这时,沈妍相中了一款珠宝,对柜姐说。 “好的,这款珠宝原价¥143888,现在搞活动打折,只要¥53888,沈小姐您看,还满意吗?” 陈玉芬给了她15万来买珠宝,不过沈妍不想买这么好的珠宝给余伯母。 她根本不想讨好余家。 “这个原价标签能不摘吗?” “当然可以。” “帮我包起来,就要这个。” “好的。” 很快沈妍便买好了珠宝,心中得意,从陈玉芬手里又坑了一笔钱。 只是当她拎着购物袋转身之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定格住。 只见,费正谦背着手臂站在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而她所有的小心思和小算盘,都被他尽收眼底。 “你……”沈妍愣住,眨眨眼,最初的惊讶很快就被巨大的喜悦所取代,她几乎雀跃着冲到费正谦跟前。 但毕竟公共场合,沈妍还是收敛不少,在费正谦很近的位置处刹住了车,小小声问,“阿谦,你怎么来了?” 费正谦感觉荒芜的心脏像注入一道溪流,黑白色调的世界注入了一抹生机绿意。 他背着双手,身型高大沉稳,是师长的风范,“嗯,办事经过这里。”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并不似沈妍这般激动。 沈妍见他态度冷淡,不由也矜持起来,两个人都很正经,一个成熟稳重,一个端庄典雅。 他们肩并肩走出珠宝店,任何人也无法将他们的关系往暧昧联想。 沈妍拎着珠宝购物袋,掌心微微濡湿。 但出于好奇和关心,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下午看你行色匆匆,是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啊?” “不是。”费正谦步子跨得不大,一直在沈妍的左后方一点的位置,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沈妍是很有分寸感的人,虽然她和费正谦已经是夫妻,可还是不好意思打听对方的隐私。 但如果不问,心里又没有底。 她很矛盾。 这时,电梯上来了,沈妍咬唇走进电梯,听见身后的费正谦也跟了进来,她忍不住又问,“那是什么事啊?” 电梯空旷,只有他们二人。 沈妍问出这句话,别扭地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正尴尬,忽然,一阵热浪自后方袭来,遒劲的臂膀骤然将她拥入怀抱。 费正谦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抱得很紧很紧,沈妍几乎快喘不过气。 “阿谦,你怎么了?” 她下意识推搡,可男人的手臂却如藤蔓一般死死缠绕,“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沈妍耳边,令她耳尖泛红。 她咬了咬下嘴皮子,真就乖乖听话地站在那儿没动,任由费正谦抱她。 费正谦觉得安心不少,他闭上眼,将脸埋入女孩的颈窝里。 她不知喷了什么香水,淡淡的馨香镇定安神,连紧绷的神经末梢都似被抚平。 沈妍背对男人,她看不见费正谦的表情,可是从他缓缓卸下重力的身躯,她感受到了他的疲惫。 她好心疼他。 真的心疼。 “是不是家里的事?”沈妍下意识问。 而这次,她猜对了,费正谦刚刚放松的身体明显又绷直了一下。 沈妍觉得,自己对费正谦有种奇妙的第六感。 这个第六感一般还挺准。 就比如他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却可以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 并且往往她能猜到造成他情绪波动的原因。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转过身,浅褐的眸认真凝望着费正谦,“阿谦,要不,我们提前离开京州吧?我不要钱权,也不要名利,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她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他,在男人耳边很温柔的说。 费正谦感觉心脏化成了水,他抬手宠溺地揉了揉沈妍的额发,“傻姑娘。” 沈妍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刻,他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相互取暖。 电梯直达地下一层,中途上人后,沈妍和费正谦就分开了。 出了电梯,手机铃声响起,是陈玉芬的电话。 “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 “珠宝买好了当然是回车上等你啦,今天穿着高跟鞋,走不了太多路。”沈妍不耐烦应付,语气也不是很好。 陈玉芬很生气,“就你娇生惯养!在车上等我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沈妍对费正谦道,“我妈要下来了,你最好别露面,被她看见不好。” “嗯。”费正谦点头,薄唇含笑,小兔子急眼的样子真是可爱。 不过,想起刚刚陈玉芬的鬼鬼祟祟,他嘴角笑容收敛,不由眯起凤眸。 第33章 杀价杀了10万? 费正谦回到车上时,陈玉芬也刚好拎着大包小包从电梯出来。 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手肘指着方向盘,拿起车载剃须刀刮胡须。 最近荷尔蒙分泌过剩,胡子长得有点快。 他一边剃胡须,一边盯着前方那辆红跑车,剃完胡子,费正谦放下剃须刀,拿手机给沈妍发了条消息: ——“买这么多东西?你妈倒是挺会讨好未来亲家。” 沈妍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么多年头一回。” 费正谦皱眉,看来他猜得没错。 沈妍的母亲今天的确有古怪。 看到前方车辆启动,费正谦没再犹豫,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沈妍载着母亲驱车前往余家,透过后视镜,她发现后面有辆路虎跟着,是费正谦的车。 她以为费正谦是刚好跟她顺路。 谁知过了好几条街,路虎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且一直不远不近,跟她保持着适当车距。 沈妍很疑惑。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沈妍停下来偷偷拿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要去哪儿?” ——“你猜。” 男人几乎秒回。 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末尾还附带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沈妍有点傻眼。 这家伙,不会是要跟她去余家吧? 碍于陈玉芬坐在旁边,沈妍不敢再给费正谦发消息。 息屏后,她继续开车。 过了一会儿,车子驶入余家所在的别墅小区。 费正谦没有跟进来,沈妍才松了口气。 她将车开进庭院,拎着大包小包下车。 管家已经恭候多时:“沈太太,老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见不得风,太太也有点抱恙,所以由我在此恭候您和沈小姐。” “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了,没必要见外。”陈玉芬笑着说。 沈妍心中讽刺。 每次来做客,沈家这帮人哪次不得捞点好处回去? 所以余家二老根本不待见沈家人,一次也没出来亲自迎接过。 不过陈玉芬脸皮厚,并不在意。 毕竟能攀上这样的豪门,对沈家来说已是祖上烧高香了。 “亲家母,看我们妍妍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陈玉芬献宝似的掏出沈妍买的打折珠宝。 沈妍端庄坐着,懒得说话。 余母却是乐得合不拢嘴,她是很欣赏沈妍的,沈家这一锅蟑螂鼠蚁,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货色。 唯有沈妍性格平和,与世无争。 她家那混账儿子的龌龊事曝光之后,她就一直担心妍妍不肯再嫁入余家。 没想到这次妍妍居然主动送了套珠宝给自己。 “真好看。” 余母赞不绝口。 “亲家母,你家这幅油画是古董吧?”这时候,陈玉芬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世纪油画所吸引。 沈妍见怪不怪。 她这位母亲是不可能无事献殷勤的,但凡来的时候花了钱送了礼,走的时候就必须以双倍甚至十倍的价值搜刮点钱财物品走。 趁着陈玉芬注意力在画上,沈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凑到余母跟前小声道,“余伯母,这珠宝我只花了五万多,吊牌价是假的。”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在余母跟前刷好感。 原以为余母会变脸,谁知她只是惊讶地看了沈妍一眼,然后竖起大拇指,“妍妍也太厉害了,居然杀价杀了10万?今后我家小海要是娶了你,还愁不会过日子吗?” “不是杀价……我没有……” 沈妍噎住,这时陈玉芬走了过来,她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闭嘴。 “亲家母,这油画值不少钱吧?这个画家好像很有名。”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玩意罢了,你要喜欢,你就拿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玉芬兴奋地搓手,拿了板凳去摘画,余母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再扭头看看一旁端坐专心喝茶的沈妍,心里越发瞧不上沈家人的贪小便宜。 为什么都是一家人,妍妍就跟他们截然不同呢? 难道不是亲生的? 陈玉芬将油画收好以后,才想起今天的正事,“亲家母,小海今天回家吗?说句良心话,咱家妍妍和小海也订婚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趁着这次节假日,把婚事赶紧给办办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一直拖着不是个事,我不是寻思要给妍妍一段时间适应吗?妍妍我是真心拿她当未来媳妇疼。只可惜我那不听话的儿子,我管不住他。” 说到这,余母就很头疼。 她也听说了,小海这几次借着出差为由,又和莹莹搅合在一块了。 造孽啊! 她只是想要一个知书达理,老实本分,性格温吞文静的儿媳,为什么就这么难? 要是妍妍知道小海和莹莹的事,估计又得闹退婚了。 “唉,没事没事!年轻人嘛,爱玩是天性,都怪我家这丫头木讷!跟头笨驴似的,不会讨好人!” 陈玉芬用力戳了戳沈妍的脑门。 沈妍很反感,正要回怼,管家忽然从外面进来,匆匆道,“太太……” 他附在余母耳边说了些什么。 余母表情一愣,抬头问,“人在外面等着了?” “对,就在外面院子里。” “快,快去叫老爷。” “是。”管家风风火火地跑上了楼。 陈玉芬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亲家母?” 余母没时间解释,起身披了件披肩在身上,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余父边整理衣服,边往楼下跑。 夫妻二人都出门迎接去了,好像家里来了什么大人物。 沈妍也有点好奇,探头朝外张望,不一会儿就看见余家二老有说有笑地迎着一人走进屋。 “费教授,您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早知道您过来,我一定聘请米其林三星大厨,备好了晚餐在家等您。” 沈妍瞪大了眼睛,看着由余家二老亲自迎接进门的高大男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费正谦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光朝沈妍撇来时,眨了眨眼,带了点调皮和顽劣。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他跟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第34章 餐桌下的小动作 沈妍用眼神询问他的来意,却只得到对方略显神秘的微笑。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费正谦的到来,让沈妍惊出了一身汗,但在这种压抑不舒服的场合,有他陪伴,心情倒是愉快了不少。 沈妍别开视线,嘴角不易察觉掀起浅弧。 余伯伯对费正谦全程都很敬重,通过交谈,沈妍才知道不久前,余家曾想过聘请费正谦做财经顾问。 费正谦在圈子里一直很有威望,他不但是大学教授,还是知名经济学家,财经学家。 很多大型企业都纷纷将他视为座上宾,余家也想攀上这层关系。 但沈妍觉得,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怕是余伯伯已经知道费正谦和费家的关系了。 他跟费贤结成异性兄弟,若是能将费正谦这个业内红人也收入囊中,势必对余氏未来的发展如虎添翼。 “关于鄙人之前在邮件里提及的那几个问题,您看,可否趁今天,简单地做些解答?” 余伯伯的态度诚恳,费正谦也很有作为客人的自觉性,一点不端着,全部倾囊相授。 而余伯母更是忙前忙后地操持后勤,联系大厨准备酒菜。 陈玉芬被冷落在一边,讨了个没趣。 不过她见余家如此重视费正谦,在了解到对方是财经界的大神之后,偷偷掐了把沈妍的腰。 “这是你大学老师吧?你平日没事多和他走动走动,这样余家才会更重视你。” 沈妍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听见没有?!” 陈玉芬见她这般态度,在下面掐得更狠了。 沈妍吃痛,心中不屑,她自是要和费正谦多走动的。 不但要多走动,还要跟他私奔。 陈玉芬见沈妍不听话,还想再掐她一把,忽然感觉头皮一紧,一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陈玉芬打了个冷战,抬头,就对上费正谦犀利冰寒的眼神。 “亲家母,你在干什么?” 余太太也发现了端倪,一向性格温吞的贵妇人,第一次急赤白脸,“你掐妍妍做什么?” “不好意思费教授,让您见笑了,今天我亲家母和准儿媳来我们家做客,没料到您也会来拜访,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让他们现在回去吧?” 余太太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她见费正谦气场冷冽,盯着陈玉芬,只觉得是陈玉芬刚才的举动引起教授反感了。 丈夫心心念念想结交这位教授,可不能被沈家这个蠢货也搅黄。 费正谦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姿势随性散漫,他盯着陈玉芬的方向看了良久,半天才勾起薄唇,轻浅一笑,“没关系,沈妍是我带了两学年的学生,我们挺熟的。” 他这一笑,空间里逼仄压抑的气息终于消散开,满屋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余父乐得打圆场,“哦?还有这事?费教授是我们妍妍的恩师啊?那看来今后我们家若是想邀请费教授这尊大神,还要动用妍妍这层人情关系咯,哈哈哈哈。” “可不是嘛?”陈玉芬自觉犯了错,也笑着附和。 气氛变得轻松融洽了许多,唯有沈妍表情凝重。 她偷偷瞄了眼和余家谈笑风生的费正谦,吃不准他今天来的目的。 没多久,到饭点了。 厨子是余伯母从外面临时请来的米其林大厨,菜品上齐后,余父客气地给费正谦让座。 “费教授,您今天是贵客,理应上座。” “我没事,余老,您和伯母先就座,我最后。” 余父拗不过他,众人依次落座,轮到费正谦时,他没有客气,直接选择挨着沈妍的位置坐了下来。 沈妍身体一僵,尽管表面云淡风轻,可内心深处却早已风起云涌。 费正谦也太胆大了,他就不怕露馅? 就不怕余伯伯和余伯母怀疑? 掌心濡湿。 沈妍表面淡定,叠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紧张地冒汗了。 就在这时,手背忽然一烫。 沈妍瞳仁瞠大,身体绷紧,僵硬地缓缓转过脸,看了费正谦一眼。 男人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冲她一笑。 沈妍压根不敢欣赏男人的笑容,快速与他对视一眼,就若无其事转过头。 她都不知道费正谦这次过来到底是替她撑腰来了,还是拆她台来了。 众人举杯共饮,席间谈笑风生。 费正谦一直握着她的手,只有在需要举杯的时候,才会放开。 他胆子真是大得离谱。 沈妍一边低头吃菜,一边用身体压着桌子,尽量不让别人看见桌下的光景。 这时,陈玉芬忽然问,“小海呢?咱们不等小海了吗?” 余母道,“他航班误点了,要晚点才能到,不等他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汽车鸣笛声。 兰博基尼驶入别墅车库,余海下车后,第一时间抬起手臂嗅了嗅衬衫。 刚才在机场,莹莹一直缠着不让他走,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蹭到她的香水味。 万一被妍妍闻到,就解释不清楚了。 一想到沈妍的冷淡,余海就不由皱眉,她现在越来越没有从前体贴懂事了。 虽然也不吵不闹,但就是再也感受不到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那种感觉。 余海有点烦躁,伸手扯了扯领带。 这些天从余莹莹那里得到的欢愉,也变得索然无味。 下午陈姨一通电话将他召回,说是有件天大的好事在等他,而且事关沈妍。 余海隐隐猜到了一些。 他对沈妍太过于君子,以至于这些年把她呵护得像一朵娇花,舍不得碰一下。 如果早点得手,没准现在她也像莹莹一样跪在他裤裆下,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 只不过,他舍不得而已。 妍妍是他最想娶的人,因为她美好干净。 余海从后备箱捧出事先为沈妍准备的百合,嗅了嗅花朵上的香气。 清新淡雅,就像女孩一样。 多日未归,也不知妍妍想他没有。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就当做补偿,好好陪一陪她。 余海捧着百合,陷入自己的深情人设中。 妍妍最喜欢百合,看到花,她一定会高兴的。 “爸、妈,我回来了。” 兴冲冲抱着花束,余海踏入餐厅后,目光梭巡一圈,想找到沈妍。 但转瞬,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眉眼一冷,视线落在餐桌一隅。 那里,端庄的女子和冷峻的男人并肩而坐,他们距离很近,胳膊几乎快贴到一处。 “费老师?你怎么会在我家?” 余海脸色已经很难看,语气很不好。 余父见状重重将筷子往桌上一掷,厉声道,“小海!怎么跟贵客说话的?越大越没规矩!” 第35章 男人最懂男人 余海挺直了腰背,将手中的百合丢给一旁的佣人,“抱歉费老师,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快步走到沈妍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拽起来,“妍妍,你坐我身边来,挨着费老师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费教授是妍妍的恩师,你少在这里没事找事!” 余父了解儿子,自然看出,这小子进门就抽风,必是在争风吃醋。 他觉得荒唐。 尤其想到儿子和养女的丑闻,更是一阵脑溢血。 家门不幸! 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真丢人! 他生怕得罪了费正谦,赶紧赔礼道,“费教授莫见怪!妍妍也是,不用理会这小子的,你爱坐哪儿就坐哪儿。” 余海咬紧后槽牙,冷冷刮了眼费正谦。 他是男人。 男人最懂男人。 尽管和费正谦只打过几次照面,可他还是敏锐地觉察到这老男人看沈妍的眼神不对劲。 可父亲根本不站在他这边,还拆他的台,他也只能有火憋在心里。 余海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给沈妍发消息: ——“费正谦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妍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她瞄了一眼屏幕,抬眸看向余海。 男人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怨气。 沈妍知道余海这个人很聪明,而且之前几次她跟费正谦走得比较近,他就险些起疑心了。 她正要拿手机回消息,桌下,费正谦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扣入指缝,掌心死死贴紧。 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回信息。 沈妍急得要死,脸上却只能佯装淡定,也不敢去看费正谦的反应,怕在余海面前露馅。 所以她拼命把头转向余伯伯这边,假装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桌上手机还在不停震动。 余海的短信轰炸在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后,终于平息。 沈妍后背冰凉,冷汗打湿了里衣。 她心中莫名悲怆,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她和费正谦已经是夫妻了,可她一点也不敢昭告天下。 她的胆子很小,能力很弱。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尘埃,她很害怕如果事情暴露了,余家会不会报复她? 她更害怕,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费正谦会不会抛下她。 沈妍的身体轻轻颤抖,这顿饭,她吃得很是艰难。 饭后,余海本想找沈妍质问情况,可是费正谦和父亲交谈时,总是会扯到沈妍。 父亲的注意力也会分散到沈妍身上。 余海在餐厅里已经失礼过一次,不想再惹怒父亲第二次。 可恶的老男人。 他幽幽撇了眼费正谦,心头烦闷,出去透气。 在院子里,余海刚好撞见前来寻他的陈玉芬。 “小海,你来的正好,陈姨有话对你说……”陈玉芬附在余海耳边嘀咕了几句。 余海脸色凝重,眼神透出些微嘲讽,“她是你女儿,你就这样对她?” “小……小海,你不是喜欢妍妍吗?要是得到她的人,也就彻底收了她的心了,你一定也不想后面节外生枝,如果是女方悔婚,你作为余家大少,会很丢面子的。” 余海唾弃陈玉芬的卑鄙无耻,不过,他心里又隐隐有些动摇。 沈妍最近的叛逆,让他一度生出想要摧毁她的欲望。 可他却迟迟没有下手,不忍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沈妍恨他。 可既然这次是陈姨下的手,沈妍就怪不到他头上来了。 他可以假装不知情,那么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妍妍。 余海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心中叹息,我是爱你的,希望你永远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你。 “那药管用吗?会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不会的,这是我今天陪妍妍去中央商城的时候,专门托关系帮我带的进口货,除了会让人那方面欲望强烈之外,伤害性微乎其微。” 陈玉芬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负责帮我把其他人引开,不然实在不好下手。” “这没问题。” 余海捏了捏拳心,忽然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了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是余莹莹都无法给他带来的刺激。 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娇花,今晚就要是他的人了。 余海闭了闭眼,深呼吸,压下躁动的渴念。 转身走进屋。 屋里,毫不知情的沈妍还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听费正谦和余伯伯聊经济学。 她听得很入迷,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学识渊博。 这样一个浑身发着光的男人,真的甘愿离开京州这样的繁华地,陪她去不知名的小地方度过一生吗? 那岂不是太埋没才华了? 沈妍看着费正谦的侧脸,眼神专注明亮,充满了崇拜和仰慕。 余海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沈妍眼里的星光,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妍。 原来她认真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眼睛居然这么美。 可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张刀削斧刻的冷峻面庞,余海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扬起笑容走上前,“费老师,刚才在餐桌上多有得罪,我向您赔个不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可否移步书房细聊?” “哈哈,是吗?你也有问题要问费教授?费教授今天可有的忙活了。”余父乐呵呵道。 费正谦是多精明的人?自然察觉到余海态度转变得很反常。 但当着众人面,他不太好拒绝,抬腕看了眼时间。 现在都9点半了,进书房聊会儿就差不多到10点,沈妍也可以借口回家了。 今日无事发生最好。 他这个护花使者,也算功德圆满。 “可以。” “请。” 余海领着费正谦和余父一起上了别墅二楼。 楼下就剩余太太和陈玉芬,还有沈妍。 沈妍也察觉到余海态度转变的奇怪,她担心费正谦会不会出什么事,拿起手机想发消息,手机屏幕一亮,是费正谦发来的一条消息。 ——“当心你妈。” 这句怎么这么像在骂人呢? 沈妍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呦,你瞧瞧你!怎么这么莽撞呢?”陈玉芬在一旁指指点点,“也不怕被你余伯母笑话!” “没事没事,我叫佣人来收拾。” 余母赶紧去了厨房。 余母一走,陈玉芬的态度反而缓和了下来,重新递了杯果汁过来,“妍妍,妈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你知道妈的脾气,有时候就是性子直。” 沈妍不懂陈玉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玉芬赶紧拉着她起来,“妍妍,你陪妈去院子里散散心,有些话,妈一直想跟你说。” 第36章 迷药 沈妍不太情愿,却根本拗不过陈玉芬,被硬拽着,强行拉到院子里。 “妈,你是不是喝多了刚刚?要不然我们回家去吧?” 院子里虽然有路灯,但天色昏暗,陈玉芬的反常到底还是令沈妍感觉到有点犯怵。 “不不不,现在还不能回去。” 陈玉芬拽着她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最终,她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间玻璃花房。 像是终于找到目标物,她拖着沈妍就朝花房走去。 沈妍开始害怕了,“妈,你干嘛?你放开我!” 可她力气不大,根本无法挣脱陈玉芬的魔爪。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你喊啊!我是你亲妈!喊来人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今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你余伯伯和余伯母知道了,也不会阻止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妍被陈玉芬拽到花房外,终于停了下来。 母女二人对峙着。 夜色中,她觉得母亲就像一头吃人的怪物,她瞳孔剧烈收缩,眼里都是恐惧。 第一次体会到母亲的可怕。 原来,到了必须靠她为沈家谋取利益的时候,母亲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妍妍,妈说过,若是你给余家怀了种,就永远也不会被沈家踢出局了,人这辈子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妈这是在帮你。” “帮我?”沈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陈玉芬会这般明目张胆。 尽管对亲情的幻想早在发现余海出轨的时候就已经破灭。 可是看到陈玉芬这丑恶的嘴脸,沈妍除了害怕,还感到深深的绝望和窒息。 “明明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攀高枝!妈,我是您的女儿,不是牲口!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从小到大,我有没有亏待过你?就算我想攀高枝又如何?我养你这么大,你难道不该报恩?” 听着陈玉芬说出的话,沈妍浑身都在颤抖! 气愤,委屈,不甘,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做梦!想让我给余海生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她朝母亲大声吼道,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想跑开。 谁知,陈玉芬却忽然扑了过来,用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唔……” 沈妍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可身体渐渐失去力气。 大意了。 她还是低估了陈玉芬的无耻! 挣扎中,她凭着最后一丝神智,摸到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然后盲按了一串符号发送出去。 刚刚在客厅和费正谦发微信,界面没有退出来,希望老天保佑,让她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哼!跟我斗” 陈玉芬看着沈妍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冷哼一声,便将她拖进了花房,给余海发了条信息,然后若无其事回到别墅客厅。 与此同时,楼上书房。 费正谦正蹙眉盯着手机,刚刚沈妍发了一串奇怪的符号过来。 他起初以为女孩只是手机放在衣兜里,不小心碰到了。 但还是下意识发了条回复过去。 ——“怎么了?” 然而等了半天,那边都没什么反应。 费正谦忽然感觉有点浮躁,说不清楚什么原因,但就是迫切地想尽快结束对话,赶紧见到沈妍。 就在他准备打断一旁余鸿宣的滔滔不绝时,“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循声望去,费正谦发现是余海的短讯。 年轻人,都不怎么藏得住心事。 更何况精通商业经济学的费正谦同样也进修过心理学。 从余海的面部表情里,他看到了野心和阴谋。 费正谦眯了眯眼,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余海。 奈何沉浸在得意中的余海并没发现费正谦的目光,他迫不及待朝余父打了个招呼,“爸,我有点事,先下楼一趟。” 说着,便走出书房。 费正谦视线尾随余海而去,在余海身影消失后,立刻也起身,冷冷道,“接个电话,先失陪一下。” 书房里,只剩余鸿宣一脸疑惑。 费正谦背着手,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下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人在花房,你赶快过去吧,不然等她醒了,惊动你爸妈就不好了。” “阿姨,这件事说好了,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我只是顺势路过花房,为了救她,才睡了她,并没有参与下药。” “放心,所有黑锅我来背,你到时候哄哄妍妍,对她再好一点。她越恨我,就越依赖你。只要你今后别忘了我这个丈母娘,有好处记得带我分就行。” “那当然,无论如何,你都是妍妍的母亲。” 楼梯转角处,费正谦倚栏杆,听着这二人狼狈为奸的计划,他的脸色很平静,只是下三白的凤眸升起一缕嘲讽和怜悯。 他的小兔子原来活得如此水深火热。 要是没遇见他,该怎么办? 是继续留在这个狼心狗肺的沈家,还是嫁给余海这个人渣? 他莞尔一笑,冰冷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属于资本家的冷血和无情。 从18岁起,费正谦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若想不被伤害,唯有反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样子,这个道理,也该好好传授给他的亲亲老婆了。 “我爸和费老师还在楼上,我先过去应付一下,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跑了。” 余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接着就是上楼梯的脚步声。 费正谦找了个死角待着,余海没发现他,转身就径直去了书房。 他离开后,费正谦才下楼,背着双手,姿势慵懒随性,漫不经心。 “看见沈妍的母亲,沈太太了吗?”他拉住一个佣人,随口问道。 “好像去院子外面了。” 费正谦点点头,走出别墅。 夜幕四合,庭院内,街灯一盏一盏排列有序,费正谦一眼就看见朝着花房方向走去的那道丑恶黑影。 院子里有余鸿宣用过忘记收回去的棒球棍,他捡起一根,朝陈玉芬走去。 费正谦步子很慢,就像行走在夜色下的鬼魅,悄无声息。 陈玉芬没发现他。 等她发现地上除了自己,还有另一道高大冰冷的影子时,为时已晚。 “啊啊!!” “嘭——” 第37章 老公替你报仇 费正谦下手很重,在她发出更大的动静前,一棒敲在陈玉芬脑门上,鲜血飞溅,有几滴洒在了他俊美的脸上。 还有一部分溅在了深色西装上,所幸血液是暗褐色的,看不出来。 他找出张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蹲下来试探陈玉芬的鼻息。 还活着。 费正谦深吸气,闭了闭眼,将棒球棍扔了,然后像是拖一头死猪般,拖着陈玉芬朝花房走去。 花房的门上了电子密码锁。 费正谦愣了一秒,透过玻璃橱窗,他看见里面栽满了香水百合,满天星、蝴蝶兰,都是沈妍喜爱的花。 他想起结婚证上沈妍的出生日期,下意识将她的生日输入。 “滴——” 门锁开了。 费正谦呆怔片刻,忽然笑了一声。 余家这位小公子对沈妍倒是出奇得“痴情”呢。 只可惜,这种虚假的痴情令人作呕。 费正谦想把密码锁砸了,把花房毁了,但动静弄太大,惊动了人,就不好玩了。 他忍了忍,才抬脚步入花房。 一走进花房,适宜的暖气和花香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旖旎暧昧的味道,让他浑身毛孔都得到了舒张。 费正谦轻轻吸了吸鼻子,很快循着味道,找到了那道纤薄的身影。 女孩躺在花丛中,濡湿的发丝贴在脸上,秀眉微蹙,双颊晕红,那气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费正谦走到沈妍跟前,将她扶起来,女孩睁开眼,眼神有一瞬的迷糊,“阿谦……” 费正谦抱起她,低声道,“我带你回家。” “阿谦,我好热,我妈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药,我快要热死了。” 她在男人怀里小幅度扭动了几下,只感觉费正谦的气息很好闻,很上头。 让她忍不住想贴得更紧。 费正谦身体紧绷了一秒,又放松,抱着沈妍出了花房,然后将她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虚弱的身体一靠上冰凉的石凳,燥意便消散了许多。 恢复神智的沈妍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个人。 她吓得立刻捂住嘴巴,“阿谦,那是谁?” 但很快,她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陈玉芬! 此刻的陈玉芬满头都是血,地上还有一根沾血的棒球棍。 沈妍吓得魂飞魄散,她强撑着站起来,颤抖着手,去试探陈玉芬的鼻息。 还活着。 可沈妍根本不敢大喘气,她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强忍着眼眶里的泪,她紧紧抓住费正谦的胳膊,“阿谦,你闯祸了!陈玉芬不是个善茬。你赶紧走!这里我来处理。” 她用掌心擦了把眼泪,跌跌撞撞站起来,就去拖拽陈玉芬的躯体。 可药效上来,她腿脚一软,险些栽倒。 费正谦接住了她,有些好笑,“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给我下药,想要害我,我正当防卫,失手打伤了她。这事儿就算闹到法庭,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确定有能力打伤她么?” “只要我一口咬定是我弄伤的,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你。阿谦,你是为了救我才打了她,对吗?” 沈妍鼻尖酸涩,眼里含着眼泪,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身处黑暗中的人,看见了唯一一丝光。 这样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小狗,任谁见了不想要捡回家,好好怜爱几分呢? 费正谦揉揉她的头发,忽然问,“沈妍,我是谁?” “什么?”沈妍愣住。 “我是老公,是你合法的丈夫。” 丈夫…… 沈妍捂住了嘴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下。 费正谦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所以,你可以依靠我,也应该相信我。” 沈妍浑身虚弱,刚刚受陈玉芬惨状的刺激,勉强有了精神,可是在卸下防备之后,身体里的药效再次发作。 “阿谦……” 她伏在费正谦肩头,从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女孩的身体很软很香,费正谦本身就对她有欲望,更何况是在她这样状态的撩拨下。 他身体微微绷紧,即便诱惑再大,他也心硬得像颗顽石,收放自如。 他抱着沈妍,阔步走出余家别墅院子。 将女孩放进了车里。 “阿谦,我好怕……” 女孩迷迷糊糊地哭着,像个被弃养后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费正谦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低沉魅惑,“不怕,老公替你报仇。” 他正替沈妍将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却见不远处一辆轿车徐徐驰来。 车子停在余家院子外,下来了三个人。 费正谦眉头一挑,认出这三人正是沈妍的父亲和二弟三妹。 有意思。 好戏开始了。 等那三个人进去后,费正谦才尾随进院子。 他回到了花房边,见陈玉芬还像死猪一样躺着一动不动,只不过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胸膛起伏得很厉害,像是很快就要醒过来了。 费正谦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拎起她的双脚,将她拖进花房。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东西绊了他一脚。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陈玉芬为沈妍准备的各种特殊道具,有手铐,皮鞭,口球,还有性感比基尼。 费正谦眼里划过一抹嫌恶,拎起那件薄如蝉翼的比基尼,眼里都是玩味的神色。 他把这些情趣道具全部倒在陈玉芬身上,再用手铐将她的双手铐在了桌腿上,最后把口球塞进她嘴里。 确定她即便醒来也说不出一句话,更没法逃跑之后,费正谦才反手将门锁上,背着双手,阔步走出花房。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动静。 余海鬼鬼祟祟朝花房走来。 不早不晚,来得刚好。 费正谦站在一处绿植身后,没有惊动余海,等余海进了花房,便走到花房的配电箱旁,将拉闸切断。 一切做完,他才不慌不忙回到别墅客厅。 客厅里,众人都在。 余鸿宣正在和沈国良交谈,见费正谦回来,忙起身迎接,“费教授,我还以为您回去了呢。” “抱歉。外面月色迷人,一时间看忘了神。” 费正谦一本正经,“余总,刚刚您问我的问题,我有了一些新思路,不如大家出去散散步,再进一步细聊?” “真的吗?好好好,舍命陪君子!” 第38章 进贼了 余父很捧场,余母随之附和。 而沈家的三个人本就爱巴结这位亲家,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泳池碧波荡漾,倒映着月光。 费正谦背着双手,漫不经心散着步,丝毫不急。 算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瞄了眼手机,才调转方向朝花房走去,“余总,那是什么地方?” 费正谦神色云淡风轻,朝不远处的玻璃建筑努了努嘴。 “哦,那是小海为妍妍建的花房。”余鸿轩一脸自豪地说道。 “是吗?”他轻笑,“想必令郎一定是个很专一深情的人吧?” 没人能听出他清淡语气中暗含的嘲讽,但在场的众人,谁不清楚余海是什么货色? 余鸿宣有点尴尬,“不谈什么专一深情,起码妍妍是我们余家唯一认定的儿媳。” 费正谦瞥了余鸿宣一眼。 觉得挺有意思。 余家这一家老少都跟被沈妍下降头似的,一心就想把她娶回家。 只可惜,这么个香饽饽,被他给捷足先登了。 想想就有趣。 他抿了抿唇,忽然指着花房道,“有个黑影闪过去了。” “什么?” “有贼。你家里怕是进贼了,就在花房。”费正谦继续睁眼说瞎话。 可是这句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余太太忙道,“快!快去把花房门打开!” 管家立刻上前想开密码锁,却发现门锁根本没反应,“太太!锁好像坏了!门打不开!” 管家边说边锤门。 这时,花房里忽然传来“嘭”的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果然有一道黑影从玻璃窗前窜了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余太太吓得尖叫,“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抓贼啊!叫物业!叫安保!” “我来我来!余阿姨!交给我!我最擅长抓贼了!” 这时候,一旁的沈子辰自告奋勇地冲上前,一脚踹在电子门上。 他这一踹,里面的贼更加不淡定了,在花房里急得蹿来窜去。 沈子辰看见了人影,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见地上有个棒球棍,他捡起来就一下下砸在电子锁上。 不一会儿,门锁就被他砸落在地。 沈子辰拎着棒球棍破门而入。 一片黑黢黢之中,他隐约看见了那个黑影,于是抡起棒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黑影就是一顿胖揍。 花房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住手!住手!是我!” 余海被打得嗷嗷叫,忍无可忍才发出声音。 身后众人拿着手电筒纷纷朝黑影照过来。 “姐夫?!”沈子辰傻眼了。 揍了半天,结果贼居然是自家姐夫! “姐夫,你被我打疼了吧?你说你也是的,大半夜的,在自己家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沈子辰生怕得罪了余海,想要卖个乖,求个饶,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接着,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沈子辰赶紧拿手电筒一照。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满地情趣用品之中,躺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女人长得十分眼熟。 沈子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就在这时。 “啪——” 花房的灯突然全部打开,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眼前狼藉的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那个被用情趣手铐铐在桌上的女人,不是陈玉芬还能是谁? 未来女婿和丈母娘在花房偷情?!还玩得这么刺激! 在场余沈两家亲属都被吓得血压飙升,从震惊,到羞耻,再到愤怒。 尤其是沈子辰,看到母亲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身上还挂着件露骨比基尼,眼瞳狠狠震动,不可置信地看向余海。 过了三秒,沈子辰直接丢了棒球棍,一拳头抡在余海脸上,“我他妈跟你拼了!” 现场一片混乱。 看着扭打劝架的人们乱作一团,费正谦薄唇勾起,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吸气吐纳。 烟雾缭绕中,他摘下了眼镜,靠在一旁的墙上道,“余总,要不您先处理家事,我先走了。” 余鸿宣已经被儿子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也没心思再应付费正谦。 “对不起费教授,今天让您看笑话了,您住哪儿?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改天一定亲自登门解释。” “不必了,这是您的家事,我无权参与。” 费正谦颇有绅士涵养,点了头便衣冠楚楚转身离去,任由身后沸反盈天。 出了余家别墅,费正谦的脚步都是轻松愉悦的。 回到车上,第一时间查看副驾上的女孩。 沈妍睡得不是很踏实,眉头一直皱着。 为了防止她跑出去,费正谦离开前,车门上锁了。 而现在,车窗像蒸了桑拿一样,出了很多汗。 女孩身体滚烫,费正谦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掌心刚贴到女孩的皮肤,就被她一把抓住,滚烫濡湿的手指蜷曲着,将他的大掌死死扣在指心里。 沈妍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嗓音因为药效而微微沙哑,“阿谦,你回来了?” “嗯。” 费正谦替她扣上安全带,发动车辆,驱车离开这个富人小区。 他开车的时候,女孩忽然覆了过来,像只小狗一样蹭着他的胳膊,“阿谦,你要带我回家吗?” “你想回家?” 费正谦空出只手来,轻轻磨蹭她的下巴,像在逗弄小动物似的。 他勾起薄唇,是坏男人才有的笑容,“你可要想好,是回家,还是去医院?你被下药了,去医院挂水解药,还是回家解药?想好了,就不要后悔。” 沈妍抱着他的手臂,用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男士衬衫的袖口,眼睛眨了又眨。 她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但也仅仅只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答案! “回家。”她说。 “刺啦——” 疾驰的车辆忽然一个急刹,车轮发出刺耳的声音,方向盘因为没把控好,车身蹭在了路边栅栏上,刮了很长一道硬伤。 费正谦却根本不心疼车。 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他解开安全带,身体向后靠,松弛又慵懒。 沈妍还趴在他手臂上,歪着头看他,白皙的面颊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如栀子花,而是染上了旖旎的绯红。 水润的眼眸含情又带着青涩懵懂的诱惑。 费正谦是正常男人,也是一个对沈妍有欲望的男人。 他看着女孩摆出这样勾人的姿态,轻笑了一声,摇下车窗,点燃一根雪茄。 尼古丁的气息随浓烟吸入肺腑,并没有让他平息体内的躁动。 忽然,他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随手丢出窗外,然后勾起沈妍的下巴,就着口中的浓烟,重重吻了下去。 第39章 车厢摇晃了一整夜 沈妍被烟味呛到流泪,可尼古丁的气息就像催化剂一样,让体内的药效发挥得更加猛烈。 沈妍一向是个矜持且自制力强大的人,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就是忽视自己的需求。 可现在,她却怎么也克制不住身体里那股涌动的情潮以及对费正谦的渴求。 她现在需要他。 她闭上眼睛,解开安全带,翻身越到驾驶座,坐在了费正谦的腿上。 费正谦抚摸着她腰间的软肉,在她雪白颈子上落下一串湿热的吻痕,哑声调笑,“沈妍,开了荤的男人,是很可怕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唔,阿谦……”沈妍有点情动,搂着费正谦的脖子,喃喃地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爱…… 费正谦眸色深了深,将沈妍搂得更紧,像是要将她彻底揉进肋骨中去。 爱他啊? 这个字眼,已经很多年未曾有人向他提起了。 他的心莫名就软成了泥,原本带点粗暴的行为也变得柔情似水。 他要好好呵护他的小兔子。 毕竟,吓跑了她,就没有人来爱他了呢。 车体在无人的马路上整整摇了一夜,沈妍的身体也快被摇散架了。 费正谦没有骗她,开了荤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初体验并不美好。 费正谦太大了,尽管他动作已经很温柔,沈妍还是感受到了疼。 “第一次?”男人有些惊讶。 更没料到,沈妍有一个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居然至今还是处子身。 他甚至不敢太用力,一度曾想过停下来。 可陈玉芬下的药,药效猛烈,女孩难受得直哭。 费正谦没辙,只好狠心继续做下去。 沈妍最后累得睡着了,睡梦中依旧没有安全感,双手紧紧地搂着费正谦的脖子。 车窗彻底被水蒸气糊得看不见,男人结束了战斗,也没有立刻推开怀里的沈妍,看着她像个熟睡的婴儿一样闭着双眼,对自己充满信任和依赖。 费正谦感觉胸腔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用指腹剥开女孩的湿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真舒服。 抱着老婆的感觉,真舒服。 他幸福地闭上眼睛,拥紧沈妍,大脑处于放空的状态。 但是下一秒,物体从高空坠落的闷响、耳光扇在脸上的刺痛、人们戳着他脊梁骨的诋毁,严重的耳鸣声…… “阿谦,我们分手吧。” 一个模糊的背影和空旷悠远的声音传来。 这些片段如走马灯般,从空白的脑海迅速闪过。 费正谦猛地睁开双眼,眸底有一秒慌乱划过,但也仅仅只有一秒,他睁着清冷的凤眸,眼里的光渐次熄灭下去。 淡淡的冷意和嘲讽从眼底漾开。 他轻轻推开怀中的女孩,靠回靠背上,点了支事后烟…… 沈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快便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被陈玉芬下药了,费正谦救走了她,在车上,他们做了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回想起昨晚男人的勇猛,沈妍耳根发烫,一动就疼的身体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费正谦的性能力有多强悍。 她艰难地爬起床,朝四周张望,原以为会被费正谦带回家,但是这里显然是一家酒店。 沈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费正谦的一点痕迹。 她有点慌,开了房间门,刚好在走廊上遇见了服务生。 “你好,请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去哪儿了?”沈妍急忙问。 服务生一愣,“您是说凌晨送您来的那位先生吗?他自称是您的老师,送您进屋后,付了房费就离开了。” 沈妍提着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越沉越深,直至跌入谷底。 她咬紧唇瓣,在心中安慰自己,昨晚阿谦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一定是出于保护她,才送她来酒店的。 只是不知道陈玉芬的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沈妍心里焦急,赶忙去找手机。 手机在床头柜前充着电,她拔了数据线,赶紧解锁查看。 望着空荡荡的界面,沈妍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一条消息都没有?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沈家不可能不找她啊! 她赶紧点开微信,想给费正谦发消息问情况,可是打开聊天界面,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被下药之前。 不知为何,沈妍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酸酸涩涩的。 昨夜虽然她被下了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可她和费正谦发生关系是自愿的。 她还记得当时的欢愉和费正谦的体贴。 可是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阿谦却不在身边? 甚至连一条交代的短信也没有? 沈妍虽然脾气好,但性子其实有点倔,自尊心是蛮强的。 如果没有自尊心,性子不够倔,她早就屈服在陈玉芬的pua之下,做了沈家攀附豪门的工具,给余海生孩子去了。 费正谦昨晚救了她,她很感激,可是她也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 沈妍看着男人的头像,最终什么也没有发,默默退出聊天记录框。 之后,她给余家打了个电话,试探地问了下昨天情况。 听电话里余伯母支支吾吾的声音,沈妍愈发觉得奇怪。 “妍妍,要不你还是来一趟医院吧,你妈昨晚被你弟打得重伤住院,医生说她脑震荡,但是她醒来后却执意说是你在背后搞她。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回家?” 沈妍心里纳闷,怎么会是沈子辰打的陈玉芬? 她明明记得是费正谦打的,当时陈玉芬满脸是血,样子十分恐怖。 她差点以为闹出人命了。 这一晚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姨,我昨晚很早就睡了,而且你们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这……唉,你还是来一趟医院吧……” 余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他们谁敢通知沈妍? 那么大个丑闻,不论是余家还是沈家,脸都丢尽了! 幸好当时没外人在。 如果不是陈玉芬醒来以后一口反咬,说这一切都是阴谋,是妍妍在陷害她,余母是绝对不会在沈妍面前多半句嘴的。 第40章 挑拨离间 沈妍虽然有些后怕,但想起昨晚陈玉芬给自己下药的事,难免满腔怒火。 虽然知道现在回去,无疑于羊入虎口,可她还是想给自己讨回公道。 洗漱完,沈妍给费正谦发了条消息报备行踪,告诉他自己即将去市医院探望重伤的陈玉芬。 可男人没有回信息。 沈妍心里忐忑,吃不准费正谦是怎么了。 是出事了,还是反悔了? 去医院的路上,她捏着手机开始焦虑,任何一条通讯提示音都如小型炸弹般让她神经绷紧,下意识去看是不是费正谦的信息。 直到计程车停在市医院大楼下…… 沈妍很失望,眼眶泛红、心脏闷疼,她闭了闭眼,最终熄灭屏幕,抬脚走进大楼。 其实,她不该指望任何人的,不是吗? 调整好情绪,沈妍按照余伯母给的地址,来到了陈玉芬的病房外。 房门开着,屋里乱哄哄的,隐约能听见陈玉芬的哭声,“我和小海什么都没有!你们为什么不肯信我?” “昨天晚上你们都那个样子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白的?陈玉芬啊陈玉芬!我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你是不是觉得攀上了余家,就可以把我沈国良一脚踹开了?” “我没有!” “妈,你实在太令我们沈家蒙羞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们公司的脸面往哪儿搁?竞争对手要怎么笑话我们?” 沈妍站在门外,听着屋里闹哄哄的沈家四口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昨晚费正谦将她救走之后,就将陈玉芬伪装成她,引余海上钩。 而余海和陈玉芬衣衫不整的样子刚巧被沈国良等人看见。 难怪自己消失一整夜,还能相安无事。 原来陈玉芬已经自顾不暇了。 沈妍不禁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那小贱人在外面,国良,快把她抓进来!我要跟她对峙!” 沈妍一愣,还没回过神,沈子辰已经率先冲上来,抓住沈妍,将她推进病房。 沈妍趔趄一步,险些摔倒。 她堪堪站稳,抬头看向昔日的家人们,看到他们盯着自己时,那审判囚犯般的眼神。 沈妍忽然觉得有些麻木,情感麻木。 在沈家,从来就没有她的地位可言。 从前她乖乖和余海谈恋爱的时候,他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尊重和尊敬。 现在她彻底逆反了,他们也都纷纷现出了原形。 “沈子辰,你别没大没小的。”沈妍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挺直了腰板,先发制人,“我是你姐姐!请你放尊重些。” 沈子辰本就在气头上,瞪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没用的东西,赔钱货!你是不是耍了什么阴招,否则咱妈和余海哥怎么会做那种出格的事?” “什么出格的事?”沈妍装糊涂。 “哐——”一个杯子朝沈妍砸过来。 她躲闪不及,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成齑粉,沈妍的额头也擦破了皮。 她吃痛,捂着流血的额角,耳边传来陈玉芬的破口大骂,“贱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压根就没有昏迷,还是有其他同伙?” 陈玉芬伤得不轻,费正谦当时那一棒球棍应该是下了死手,可陈玉芬命大,头骨骨裂都没有得个脑瘫半身不遂啥的。 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的骂人。 沈妍擦去额头的血,口子不深,但是很疼。 她凄凄惨惨地落下眼泪,“妈,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原来您一直以来对余海也有想法吗?是我误会您了,我之前还觉得您逼我嫁给余海,是在害我!原来,您是为我着想,把最好的都让给了我。我知道雪儿妹妹也喜欢余海,可是您从来没有因为雪儿喜欢,就让我退出……” “住口!”陈玉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沈妍这话怎么像是在挑拨离间? “妈,你……你太过分了!”沈雪本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加上之前她就喜欢过余海,一度曾试图把这个姐夫勾搭到手,是陈玉芬从中阻拦,才迟迟没有进展。 现在母亲却自己和余海哥哥搞上了。 沈雪又气又恼,胸脯激动地上下起伏,她拎起枕头就重重砸向陈玉芬,“你不要脸!” 沈妍露出惊恐之色,忙上前阻拦,“雪儿,你干什么呀!这可是咱妈!” “你让开!我没有这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妈!”沈雪推开沈妍,就去拉扯陈玉芬的头发。 陈玉芬本就受了重伤,被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推搡毒打,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警报灯嗡嗡作响,这时大批医生涌入病房。 “病人颅内充血,必须尽快动手术。” 现场一片混乱。 陈玉芬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沈家父子三人也手忙脚乱地跟了过去。 沈妍期期艾艾地哭着,直到众人身影消失在手术室的走廊上,她才收敛了脸上柔弱可期的表情。 接下来一段时间,沈家应该有的忙了。 倒是为她离开京州争取了不少时间。 沈妍冷冷注视着沈家人远去的背影,伸手拭去眼角已然冰凉的眼泪。 她再也不会为沈家流一滴眼泪。 从现在起,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沈妍深吸气,一转身,神色倏然僵硬住。 身后,余海拄着拐杖,有些凶狠地注视着她。 他的情况很糟糕,鼻青脸肿,脖子上打着石膏,对上沈妍的视线,余海犀利的眼神有一瞬窘迫和羞愤。 “你让他去自首吧,没准还能少判几年。”余海冷着脸,语气很冲。 “谁?”沈妍装傻。 “除了费正谦,还能有谁?” 那天晚上除了费正谦这个外人,其余都是自己人,除了他,余海想不到第二个! “证据呢?”沈妍抬起杏眸,浅褐眼底波澜不惊。 “沈妍,你不会以为他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吧?余家到处都是监控。” “监控呢?”沈妍打断他。 她太了解余海了。 如果有监控,那么此刻费正谦应该已经在监狱里了,而不是要少爷亲自开口,让他去自首。 第41章 我从未爱过你 余海咬牙,腮畔肌肉嶙峋,青筋突了又突,他确实没找到监控。 明明花房附近按了监控,可早上去,管家却说监控数据被清空了。 “余海,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口味就这么重?一个养妹还不够,现在连丈母娘你都不放过?” 沈妍故意戳他的软肋,她知道余海自尊心强。 出了这件事,只要一天找不到证据洗白自己,他就一天抬不起头来见她。 “沈妍,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被谁陷害?余海,你想让我们母女共侍一夫吗?你就是让我死,我也不会干这种事。” “沈妍!”余海俊脸发红泛紫,他死死瞪着沈妍,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底线,你也有底线?”沈妍冷笑,“余海,我们解除婚约吧!如果你不想自己做的事被传到人尽皆知,最好别来纠缠我!” 余海心里咯噔一顿,看着沈妍脸上决绝的表情,才知道,她没有开玩笑。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解除婚约。 “为什么?妍妍,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你明知道我和你妈的事是被陷害的!”余海想不通。 “因为,我不爱你。” 沈妍看向余海,终于说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也不爱我,你对我只有占有欲。”在看到男人眼底惊愕的神色时,沈妍快速补充道,“如果你爱我,就不会允许别的女人靠近自己。爱是相互的,你不爱我,所以我也不爱你。” 余海感觉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咽喉。 爱是什么? 人和人之间不就是供求关系么? 他需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而沈妍符合这个条件。 他能给予沈妍优质的生活,是她择偶能力范围内的天花板。 这不就足够了吗? 为什么她还要离开他?专一就这么重要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保证从一而终?只有那些没钱没势的穷鬼才从一而终。 因为他们自身魅力和经济实力吸引不来其他异性,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相比之下,他余海是多优质的男人? 他明明可以泡更多车模、明星、网红,可他身边稳定关系的情人只有莹莹一个,他明明可以选择更有家世地位的豪门贵女联姻,可他偏偏认定了沈妍。 他鞍前马后做了沈妍四年的白马王子、守护骑士,出钱又出力,结果换来的却是她的一句,“不爱他”。 “什么他妈的叫作爱?”余海死死瞪着沈妍,他拄着拐棍,朝沈妍走来,周身气压低的吓人。 沈妍惶恐地后退了半步。 她梗着脖子,脊背笔挺而僵硬却没有再退缩,迎着余海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爱是两情相悦,是心动,是唯一,也是成全。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你懂!” 余海一把掐住沈妍的脖子,“你他妈就是喜欢上别人了,对不对?!” 沈妍被他扼住咽喉,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余海,我有没有喜欢上别人,都不影响我不爱你,你掐我,我只会恨你。” “好,沈妍,好你个沈妍!” 余海慢慢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目光有一瞬的涣散和心神不定,“你走吧。” 他说,“我会让你知道恨我的代价。” 咽喉上的负压消失,沈妍终于喘了口气,她捂着被余海掐红的脖颈,惊魂未定地看着男人。 他放她走了? 她终于自由了?! 恍惚了一秒之后,沈妍转过身,抬脚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 她走得飞快,生怕余海会反悔,怕他下一秒就会让保镖将她拦下,将她抓回去。 只是她没有发现,身后男人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向来自负高傲的脸上有什么在崩塌。 余海丢了拐棍,抱着脑袋缓缓滑坐在地上,他狼狈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不爱他。 相恋四年,是他先出了轨,可未婚妻却说从未爱过他…… 沈妍匆匆跑出医院。 看着身后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杯弓蛇影,如履薄冰,生怕那些人里会混着余海的保镖。 在医院门口,她迅速拦下一辆计程车。 可是上车之后,她却迷茫了。 她现在该去哪儿? 和沈家翻脸了,和余海摊牌了。 现在的她已经众叛亲离。 “小姐,你要去哪儿?” 司机问了她好几遍,沈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打开手机,给费正谦发了消息。 ——“阿谦,我无家可归了……”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沈妍的眼泪就控制不住落了一滴在屏幕上。 她忍着鼻尖的酸涩,用指腹擦去那滴泪,在心中安慰自己: 阿谦现在一定是被什么困住了,所以看不见她的信息。 刚刚余海那么笃定昨晚是费正谦打了他,虽然暂时没有证据,可费正谦又顶了多大的压力呢。 沈妍想到这里,顾不上委屈,试探地拨通了费正谦的电话。 在这样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时刻,她唯一能够倚靠的丈夫,她却不知道他的下落。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这三声却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沈妍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边传来一阵信号嘈杂声,紧接着独属于男人的清冷嗓音透过无线电波传来,“出什么事了,沈妍?” 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这么笔直地砸落下来。 “阿谦……”沈妍哽咽。 听见女孩的哭腔,费正谦一愣,语气变得格外轻柔,“抱歉,家里有事要处理,一直忙到现在没看手机,你先别哭,我现在看一下你发的消息。” “我……我没哭。” 她嘴硬,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意。 沈妍以前情绪稳定,很少哭,可自从遇见费正谦,她的情绪总会受他干扰。 也可能是刚才被余海吓到了,听见费正谦的声音,迟来的委屈才让她控制不住泪腺。 “你去医院看陈玉芬了?” 费正谦才开始翻看沈妍发的消息,他一条条过目,语气也变得严肃,半笑不笑地说,“鲁莽,昨天的亏还没吃够。” “我……我只是想尽快把事情解决。而且,我怕你受到牵连。” 沈妍咬紧唇瓣,犹豫了几秒,才终于说出口,“我和沈家决裂了,今晚可以搬去你那儿住吗?” 她这样保守的人,第一次如此胆大直接。 可现在她已经是费正谦的妻子了,搬去和他同住,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第42章 不孝难道也遗传吗 费正谦愣了一下,看向费氏老宅的客厅,屋子里一片混乱,费贤正和几个叔伯激动的说着什么。 若不是三表叔拉架,费贤刚才恐怕又要朝他动手,那他此刻也没法坐在遮阳伞下,如此安逸地和沈妍打电话了。 费正谦手肘支着桌面,轻扶额头,“你人在哪儿?” 沈妍朝车窗外张望,低声道,“还在医院附近。” 费正谦掐灭了雪茄,将烟蒂摁在户外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他这会儿心思不在沈妍身上,但也没有怠慢沈妍,“这样吧,你先去学校等我,这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等结束我去接你。” “好。”沈妍捏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费正谦低沉冷冽的声音,心里没有底气。 她现在很想立刻见到费正谦,想问他处理什么事情要这么久?能不能让她去找他?能不能让她替他也分担一些压力? 她见不到他,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卡在了咽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终,在双方沉默了数秒后,费正谦打破沉默,结束了对话。 “我先去忙了。” “好……”沈妍心脏莫名抽疼了一下,眼睛泛酸,但她还是抢在费正谦之前率先挂断了电话。 “师傅,去京大。”她握着手机,双手放在膝盖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声音很轻地说。 …… 费正谦和沈妍通完电话,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是女孩发来的微信。 ——“我在学校情侣湖边等你,下午2点之前,你能到吗?” 费正谦扫了眼信息,回: ——“能。” 女孩迅速发来消息: ——“好,你不来,我不走。” 费正谦眼皮轻轻跳了一下,隔着文字,他仿佛感受到了女孩的小情绪。 他扯了下嘴角,觉得老婆有点可爱,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转念想到费家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费正谦收敛了眼底的笑意,将手机揣回衣兜。 昨天凌晨,母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 爷爷病重,想见他。 费正谦披星戴月赶回来,迎接他的是费贤的冷眼和谩骂。 爷爷昏迷至今未醒,而他也至今没能踏入爷爷的房门一步。 想想真是讽刺。 费贤讨厌他,想将他从费氏的宗谱里除名,可他却是爷爷眼里唯一的继承人选。 费正谦掸平西装上的褶皱,扶正领带,又弯腰擦了擦皮鞋上落下的灰尘。 平日里,他不修边幅,唯独回到费家,他才会变得异常考究。 费贤越是讨厌他,他越是要活得更好,笑得更开怀。 客厅里,一行人死气沉沉坐着,从凌晨吵到现在,估计是吵累了。 费正谦走进屋,众目睽睽下,他旁若无人的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长腿舒展敞开,姿势随意慵懒,“怎么说?” 他朝费贤挑眉,“讨论结果出来了吗?同意让我上楼了么?” “滚!” 费贤根本受不了刺激,刚平息些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我们家……咳咳咳……不欢迎你!” 他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周围的亲属见状都赶紧上来安抚,拍背的拍背,递水的递水,各个脸色凝重。 唯有费正谦,他像是来看戏的,靠着沙发扶手,笑得颠倒众生,“爷爷还没醒吧?要是他醒来看不见他心爱的小孙子,会不会被您气得再晕过去?都说子承父业,不孝难道也遗传吗?” 费正谦的阴阳怪气把费贤气得不轻。 刚才费贤骂他是不孝子,现在他说是遗传,拐着弯又骂了回来。 “你!” “正谦,你就少说两句吧!”一旁的费母急得直抹眼泪,“你就不能让着你爸一点?就不能服个软,低个头?” “谁要他的服软和低头?”费贤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他现在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承认有这个儿子!” “妈,您看见了?” 费正谦舌尖抵了抵上颚,似笑非笑道,“就算我死在他面前,结果还是一样。” 费母掩面痛哭起来。 现场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管家林伯走下楼,朝众人鞠了一躬,“先生,太太,老爷醒了,说要见二少爷。” 客厅瞬间鸦雀无声,连费母的哭声都戛然而止。 费正谦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西装,朝费贤挥手,“回见。” “你别得意太早!” 费贤冷哼一声。 林伯带领费正谦上楼,推门步入费老爷子的病房。 病房里,仪器还在嗡嗡运作,消毒水的气息不是很浓,佣人应该每天都有除味。 费老爷子此刻已经起来了,半靠在床头,戴着老花眼镜看书,丝毫不像是昏迷很久,刚刚苏醒的病人。 “来很久了吧?” “爷爷找我有事?” 在费老爷子面前,费正谦的状态放松很多,恢复了一本正经。 老头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臭小子!老头我都要半截入土了,你当孙子的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费正谦拿起一只苹果,开始削果皮,语气漫不经心,“您也知道,费家并不欢迎我。” “胡说!你是费家未来的继承人,以后整个费氏的资产都是你的,谁敢不给你进?” “别开玩笑了爷爷。”费正谦动作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我不想跟大哥争家产。” “这本就是你应得的。”老爷子叹了口气,朝林伯使了个眼色。 林伯会意,上前将房门反锁,然后关灯,打开了房间里的投影仪。 余家、花房、鬼鬼祟祟的陈玉芬。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剧情,熟悉的演员。 费正谦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眉,“爷爷。” “这个视频是你林伯从余鸿宣手里截下来的,余家怕是已经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了,拿着监控来找你爸讨说法,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你爸不知情。” 费正谦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 费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几秒,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费正谦当然不意外,他知道有监控,也是故意惹一个烂摊子出来膈应费贤的。 只是他没料到,爷爷会截胡。 第43章 佛珠 “你呀你!”费老爷子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爷爷这次叫你回来,是想召开家族大会,说一说股份的事情。” 费正谦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老爷子,“说完了么?说完我回去了。” “小谦!”老爷子叫住他,唉声叹气,“我知道,这些年,你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心里一直对你大哥的事感到愧疚。” 费正谦脊背一僵,冷峻面容透出一丝不自然,却也没有反驳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接着说,“在你跟你大哥的问题上,你爸处理的方式不对,太极端了。原本我不想插手,但现在爷爷时日也不多了,总不能看你一直在这个家里受委屈,那样老头子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宁。” “爷爷,您别这么说……”费正谦皱眉。 “那你就当完成爷爷的一个心愿好么?爷爷不逼你继承家业,但是你要接手爷爷赠予的5的股权。你如果同意,我就召集大家开家族股东大会,不同意也没事,我老头子顶多就是死不瞑目罢了。” 费正谦:“……” 他深吸气,扶额,捏了捏胀痛的睛明穴,数秒之后,才抬起头,“我知道了,您看着安排吧。” “好好好!爷爷这就安排!” 见这小子终于肯低头,老爷子乐开了花,立刻就让林伯去通知楼下的众人。 费氏庄园占地广阔,别墅是南洋风情的三层综合楼,还有一栋专门做为办公议事厅。 费正谦从爷爷的病房出来。 几个往日里跟他关系疏远的叔伯见他下来,都主动上前寒暄了起来。 谁都明白,在老爷子病重之时,他最想见的人,势必会是继承家族概率最大的那个人选。 费贤膝下就两个儿子,一个是半身不遂的病秧子,另一个不靠家族势力,在外另起门户,混得风生水起。 任谁也能猜到老爷子会把继承权交给谁。 “正谦,你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正谦,你爸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 费正谦一个也没搭理,背着手穿过走廊,往别墅另一头的会议厅走去。 午后的风吹来一股幽香,定制香水的曼陀罗气息熟悉又令人讨厌。 费正谦蹙眉,提速加快步伐,可是身后的女人还是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 “阿谦。”梅清雅今天穿得比较朴素,如她的名字一般,清新淡雅。 她原本默默无闻地站在角落,没和费正谦说一句话,但偏偏现在坐不住了。 “阿谦!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费正谦停下脚步,冷冷看她一眼,示意她有话快说。 梅清雅咬唇。 上次碰面,阿谦对她的态度就已经挫伤了她的傲气。 这次,若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她是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的。 可他上去这么久,一下来,爷爷就要召开家族会议,肯定是和公司继承权有关。 “阿谦,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费正谦嗤笑,“怎么?威胁到你的利益就坐不住了?” 梅清雅从未领略过费正谦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脸色瞬间涨红,“阿谦,你一定要这样吗?” 她是大嫂,他是小叔。 他们之间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可是即便如此,他对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温柔吗? 他一定要说这些难听的话来刺痛她吗? 梅清雅心痛得无法呼吸,一分神不留意,脚下高跟鞋猛地打滑。 她吓得尖叫,以为自己会摔倒,一只滚烫的手忽然稳稳抓住了她,腰间也随之一紧。 梅清雅惊魂未定,抬头对上费正谦灼灼的目光,心脏突突狂跳了两下,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皮肤也开始灼烫起来。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阿谦……” 费正谦见她站稳了,立刻收回手,快步朝议会厅走去。 望着男人笔挺的背影,梅清雅心跳加快,嘴角不自觉流露出微笑。 阿谦还是在乎她的…… 计程车停在京大校门外。 沈妍下车后,付了车钱。 仰头望向学校那恢宏气派的招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上一次她来学校,还只是为了请费正谦来公司做演讲。 而这次,她却变成了费正谦的妻子。 说是妻子,沈妍却又感觉到不太真实,结婚证领完后,她都还没焐热,就发生了后面这一连串的事。 她来到情侣湖边坐下。 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不由回想起之前读书时候的事。 说来巧合。 她大一入学第一天,接她回宿舍的不是财经系的学长,而是费正谦。 当时费正谦穿了件休闲款的白衬衫,沈妍误以为他是学生会学长。 拎着大包小包不是很方便,就厚着脸皮请求他帮忙提行李。 直到军训结束一个多月,她去学姐班里借书,才知道这个风流倜傥,冷峻不羁的男人,原来是个教授。 沈妍觉得,她和费正谦的缘分似乎从入校的第一天就注定好了的。 后来大三那年,费正谦成了她的任课老师,而她当了他的课代表,之后又做了他的校助。 两年多相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费正谦。 可是,她又和所有人一样,不了解费正谦。 因为除了学业,他们几乎从未交流过私生活。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去酒吧买醉,无意间招惹了他,险些擦枪走火。 这辈子,他们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吧? 沈妍想,费正谦也许只是被她的身体所吸引。 又或者,是她之前的拒绝,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沈妍不清楚费正谦看上了她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喜欢费正谦什么。 他长得好看,博学多才,那么的具有人格魅力。 沈妍总是会受他影响,情绪被他拿捏。 她知道患得患失不对,可她喜欢费正谦,不想错过这辈子唯一心动的男人。 现如今,她和费正谦已经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了。 她该给他一点信任,不是吗? 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熬过了这段时间,他们离开京州,就可以幸福地过小日子了。 沈妍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时,一个男生匆匆从她身边跑过,“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洒落一地。 沈妍正疑惑,就见男生慌乱地蹲下身,趴在地上捡了起来。 定睛一看,地上撒落的都是菩提珠。 见他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沈妍忙上前帮他捡了几颗,“同学,别着急,这种珠串很好串的,珠子没了网上也可以配。” “谢谢学姐。”男生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可是这是佛珠啊,是我女朋友专程去寺庙替我求来的,还开过光,要是被她知道,她肯定难过死了。” 沈妍一愣,她忽然想起之前费正谦的脖子上好像也戴过一串这样的佛珠。 第44章 自卑 最早的一次见到那串佛珠,是大三暑假,作为费正谦的教学助理,她比其他人早一星期回到学校。 那天,天气很热。 教师办公室大扫除,费正谦去开会了。 沈妍平时不是乱翻别人东西的人,作为费正谦的教学助理,替他整理物料是沈妍的工作内容之一。 往常她从不碰费正谦工位上的抽屉,偏偏那天邪了门,想把桌上散乱的便利贴找个地方收纳。 一打开抽屉,沈妍就看见了那串佛珠。 珠子是鲜艳夺目的红玛瑙,上面用鎏金字体刻着梵文,沈妍有段时间研究过梵文,一时好奇便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体。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 “费老师!” 她记得当时自己有多窘迫,就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一样,无处遁形,“我……我看上面有梵文,觉得挺有趣的……” 费正谦抬脚走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玛瑙。 低头一颗颗检查珠子是否有裂纹,检查完,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妍,那双带点下三白的凤眼冰冷深沉,“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沈妍羞愧,缩着肩,满脸通红,“对不起费老师,珠子坏了我可以赔。” “你赔不起。” 索性他冲她发火也就罢了,偏偏他没有,语气平淡清冷中透出的轻视,令沈妍无地自容。 “出去。” 沈妍听见他下逐客令,脸色白了白。 那时的她不善言辞,心里知道擅自碰别人东西是错的,可自尊心又觉得费正谦的态度让她很受伤。 那之后,她称病躲了费正谦半学期,直到大四才重新回到助理岗位上。 回想起那段往事,沈妍心里揪紧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自心尖弥漫开来。 她颓丧地发现,从前自己之所以害怕费正谦是有原因的。 哪怕她是费正谦走得最近,接触最频繁的学生,他也从未给过她殊于旁人的偏爱。 那几年,他就不曾对她有过任何想法。 在他眼里,她一定是个普通且毫无记忆点的女生吧? 沈妍蜷缩在露天椅上,屈膝抱住自己,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些冷意。 天空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1点50,阿谦说,2点之前他肯定能赶回来的! 费氏老宅。 多功能议事厅。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费老爷子正在宣读股份转让协议,会议厅里一片鸦雀无声。 “以上就是本次会议内容,对于这个决定,各位有什么意见么?” “我有意见!二少爷常年在外单打独斗,根本没有接触过我们的经营模式,他对我们的领域也没有经验,突然给了他这么多股份和话语权,老爷子,您不怕起内讧?” 费正谦原本全程都在玩手机消消乐,听见此人的质疑,掀起眼帘扫了对方一眼。 那是费氏的另一条分支堂系,和大哥费正阳走得很近。 对于费家的股权,费正谦原本不感兴趣,爷爷硬塞给他,他即便接下来,也不会插手。 但是这位堂伯说话可真有意思。 什么叫起内讧? 费正谦嗤笑一声,“大堂伯倒是深谙内讧的精髓,这个头起得很好,大家为他鼓掌。” 费正谦自顾自地拍了拍手,众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大堂伯费江被噎得瞪大了牛眼,“小谦,你什么意思?” “大堂伯,您又是什么意思?” 费正谦笑吟吟,“哦,我明白了,大堂伯的意思是,我是害群之马,是费氏的一颗毒瘤,如果我拥有了话语权,就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是这意思吧?” “胡说!费正谦!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堂伯放在眼里?!” 费江气得吹胡子瞪眼。 费正谦则是冷笑了一声。 他自己亲爹他都不买账,这个大堂伯又是什么东西? 费正谦的这声冷笑,让费江更下不来台,他终于沉不住气,拍案而起,“你本来就是害群之马!你问问你爸,是不是早就想把你逐出家门了?” 费正谦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我的存在果然威胁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了,也是,豪门里面哪有什么亲情?” “你少信口雌黄!” “费江,你可以闭嘴了。” 老爷子始终是站费正谦的,他一发话,就让背地里,那些暗流涌动的人们彻底哑火。 “关于股权转让这个决定,我只是通知大家,我允许你们有意见,但并不会采纳。” 会议厅瞬间陷入沉默。 费江蔫了。 他押错题了。 台下众人也纷纷噤声,都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看董事长这副护犊子的态度,就算他们再怎么闹,今天这个股份费正谦也拿定了。 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他们才不像费江那么傻。 得罪了费正谦,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股权转让签署协议之后,费正谦拥有了公司5的股份。 这个比额看起来不多,实则在费氏这样一个年代悠久的家族企业里,已经是足以说上话的了。 虽然还比不上那些元老,可老爷子董事长对费正谦如此青睐,他继承公司的几率很大。 接下来的入股大会,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大家都把手机静音放在了外面的橱柜收纳箱里。 这场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大雨。 费正谦端着咖啡杯,单手托腮,听董事会各个理事逐一发言。 他和费贤的座位离得较远,全程他都在欣赏费贤的表情。 他的这位父亲,如今刚过不惑之年,很是年轻,但保养得却不太好,眼角的皱纹和斑白的胡须让他看上去起码老十岁。 这些年,他为了大哥的事,操心得太多。 费正谦有时觉得他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只不过他的好,只针对大哥。 而自己却是个局外人,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窗外,雨越下越大,廊檐上的雨水瓢泼地往下砸。 会议厅外。 橱柜的衣架上,传来“嗡嗡”震动声。 梅清雅听见橱柜里的震动声,微微愣住。 如果没猜错,那声音是从阿谦西装外套里传出来的。 她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走上前,从费正谦的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保是风景图,来电显示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沈妍”。 第45章 费正谦,为什么要骗我 梅清雅心里咯噔一顿,忽然很不是滋味。 在她印象中,阿谦从来不会单独存女性的号码。 这个沈妍又是谁? 脑海中忽然闪过上次在医院碰见的那个女孩。 那个被阿谦亲密地搂着腰肢,从她跟前走过的年轻女孩。 心脏叫嚣着刺痛起来,梅清雅盯着来电显示,鬼使神差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女孩子温柔而楚楚可怜的声音,那语气透着慌乱和紧张,隐隐还带着点哭腔,“阿谦,你怎么到现在才接我电话?你在哪里呢?你不是说2点之前一定会来接我的吗?我……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有接,我好害怕,我甚至都想去华御风晚找你,可我又怕你根本不在那儿,怕你来了学校找不到我着急……” “阿谦……”女孩说着开始哽咽,电话那边哗哗的雨水声和风声让信号变得很嘈杂。 梅清雅新做的大红美甲被她咬断了,捏紧手里的电话,她感觉心脏刺痛又酸涩,还有一股强烈的阴暗情绪吞噬了她。 那个女孩叫他阿谦,甚至知道他在华御风晚的住处? 他们睡过了? 听着电话里女孩焦急地不停追问,梅清雅终于忍不住,她深吸一口气,“沈小姐,阿谦在开会。” 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 京大校园。 情侣湖边。 树下的沈妍,浑身湿透,握着手机紧张的身体忽然僵硬住,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额角被陈玉芬砸破的伤口已经泡得发白。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艰难道,“阿谦他……还在开会吗?” “是的。” 电话里的声音优美动听,却隐隐透出一股优人一等的敌意。 沈妍听见她说,“阿谦刚接手家族企业5的股份,接下来一段时间也会很忙,沈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沈妍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空白一片,那声音女人味十足,可她叫他阿谦。 和费正谦一定关系匪浅。 沈妍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 她居然冒着大雨,在这里等他,以为他会来。 可他忙着他的宏图伟业,早就将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用了,谢谢。” 沈妍也很倔,她是费正谦的妻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和费正谦说?用得着别的女人传话? “沈小姐,您和阿谦很熟吗?”梅清雅见她不上当,有点沉不住气。 沈妍却语气更冷淡,“这和你似乎没什么关系,谢谢你,就这样。” 说完,她不等梅清雅再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雨很大,灌满泥浆的鞋子沉得走不动路,她趔趄地抬脚向前,刚走了几步就头脑发晕,耳鸣眼花。 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闷闷的,痛得无法呼吸。 沈妍漫无目的地走出京大。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疾驰而过的车辆,飞溅起厚重的泥浆溅在她的身上。 她浑身狼狈,沿着公路又继续往前走了一公里,身体摇摇欲坠。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躲雨的公交站台。 酸软无力的身躯又冷又虚弱,举目无亲之下,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最后拨通了付娟的电话。 付娟阑尾炎手术后,她老公就携一家老小来京州照顾她。 接到沈妍的电话,付娟和老公一起开车来接沈妍。 “我的天啊!你这是掉进泥潭里了吗?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付娟赶紧脱下外套要给沈妍穿上。 沈妍拒绝道,“有毛巾吗?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付娟对这个年轻女孩的矜持和涵养佩服不已,但她性格爽利,二话不说就给沈妍裹上了。 “我老公决定带着宝宝跟我一起在京州打拼了,昨天刚提的车。” “抱歉,把你们的新车弄脏了。”沈妍很过意不去。 “嗨,二手车。”付娟塞了一杯热饮给沈妍,“捂捂手,到家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再洗个热水澡,别冻感冒了。” “好。” “你额头上怎么了?”付娟发现沈妍脸上的伤,不由惊呼,“老天,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看着同事对自己的关心和嘘寒问暖,沈妍鼻尖一酸,麻木空洞的心脏感觉到了疼痛。 萍水之交的同事可以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可她最亲密的丈夫却把她丢在大雨中。 费正谦,为什么要骗我? 你根本没想过要带我私奔…… 付娟一家在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夫妻俩住一屋,双胞胎宝宝住一屋。 沈妍洗完澡就开始发高烧,迷迷糊糊中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经久不息。 “要不我替你接吧?”付娟给她端姜汤进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 沈妍面容憔悴,毫无血色,见付娟要接电话,她伸手夺回了手机。 不接,也不挂,只是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娟看着来电显示上“费老师”三个字,有些惊讶,“妍妍,是费教授吗?他给你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接啊?” 沈妍盘腿坐在床上,白皙的脸颊微微浮肿,眼里没什么情绪。 睫毛上下扇动,她停顿一秒,然后说出了惊掉付娟下巴的话,“我们领了证。” …… 列会结束,费正谦从会议室出来,三表叔尾随在他身后侃侃而谈,“别有太大压力,你爸爸虽然和你有矛盾,但还是公私分明的,涉及家族利益的事,他不会乱来。” 费正谦背着手,面色沉静如水,窗外雨声淅沥,室内聒噪嘈杂。 他有点疲惫,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回到最让他感到安逸的人身边。 安逸的人…… 忽然,他猛地看向三叔,“现在几点了?” “7点半了,怎么了?” 费正谦心脏漏跳一拍,他一把掀开窗帘,看向窗外。 整个世界一片水汽蒙蒙。 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想沈妍应该不至于那么傻,那句“你不来,我不走”应该是开玩笑。 第46章 他找了她一整夜 他心情沉闷,迅速走到橱柜前,从西装外套中取出手机,给沈妍回电话。 解锁后,就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 微信上,也有沈妍发的消息。 ——“阿谦,你到了吗?” ——“阿谦,你什么时候到?” ——“阿谦,是不是出事了?你能发个定位给我吗?我去找你!” 透过文字,费正谦几乎能感受到女孩当时的紧张和害怕。 他一条条翻阅,张开五指,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太阳穴隐隐发胀,有股没来由的焦躁袭上心头。 他把和沈妍的约定全忘了。 沈妍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费正谦便给学校安保部打去电话。 安保调完监控说,“那个女生一直在情侣湖边坐到四点半,后来雨下得太大,就离开了。费教授,您没联系上她么?今天天气不太好,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事?” “谢谢。” 费正谦沉声挂断了电话,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穿上西装外套,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阔步走出费宅。 外面还下着雨,天气十分恶劣,费正谦却并不在乎,点火启动油门,驱车离开。 夜幕降临,雾蒙蒙的世界,视野并不开阔。 费正谦行驶得有些艰难,静谧车厢里,只有雨刮器和手机忙线的“嘟嘟”声。 他越来越烦躁,不知道沈妍是出事了,还是故意不接电话。 这样焦虑不安的情绪,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 费正谦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在意沈妍…… 暴雨下了一整夜。 整个城市雾霭蒙蒙,被洗涤得不染纤尘。 沈妍高烧不退,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一觉醒来,雨已经停了,室内光线昏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她头痛欲裂,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下拉菜单栏却一下弹出几百条未接来电通知。 最早的一条是昨天晚上七点半,最新的一条在今天凌晨四点。 沈妍愣了愣,昨晚费正谦给她回电话的时候,她是有意识的。 故意没接,是因为不想接。 她以为他打一两个就不会再打,没想到却锲而不舍地打了一整晚。 沈妍耳根泛红,看着来电显示出神了几秒,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几秒,她深吸一口气,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这次,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喂。” 费正谦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他似乎刚睡醒,语气听上去有些疲惫,“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没接电话?” 沈妍以为,他至少会训斥她一顿,毕竟他打了接近三百多通电话,属实有些夸张和吓人。 可他却没有,声音镇定冷淡,情绪也很稳定,“定位发我,我去接你。” 沈妍沉默了很久,她昨晚本来发誓不再理会费正谦的,可现在他跟她要定位,她心里虽然不情愿,手指却很诚实地点开了微信位置分享。 “我在同事家里。” 沈妍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破碎。 “嗯。”费正谦轻哼了一声,就仿佛两人只是最平常的对话,“开车呢,先挂了。” “嘟——” 不带任何停顿,电话占线了。 沈妍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有片刻失神,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她想,她可能真的在做梦。 闭上眼睛,沈妍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付娟摇醒,“妍妍,醒醒。” 沈妍睁开眼,揉了揉微微浮肿的眼睑。 看她睡得迷糊,付娟有点心疼,“要不你再睡会儿?不过费教授在门外等很久了,他说他是来接你回家的,妍妍,你想见他么?” 沈妍恍惚了一下。 原来不是梦。 她屈膝坐起来,将脸埋进掌心,片刻,才声音闷闷地说,“让他进来吧。” “好吧。” 付娟不知道沈妍怎么会和费教授领证,她的未婚夫不是余家小少爷吗? 虽然费教授也是一位英年才俊,可上次看余家少爷对妍妍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妍妍是怎么摆脱对方,转而和费教授好上的? 付娟虽然好奇,但沈妍拜托过她要保密。 她做人讲分寸,沈妍没往下说的部分,她也没再打听。 付娟老公去开门,迎费正谦进屋。 外地人刚来京州,还不清楚是非,只是昨天听沈妍说她和费正谦领证了,他就以为两人是新婚夫妻闹矛盾。 “哥们,不是我说你,老婆是用来疼的。” 他给费正谦沏了壶茶,拍拍费正谦的肩膀,“你是不知道,昨天我们接到你老婆的时候,她样子多狼狈可怜,挺漂亮的女人,又这么年轻,你怎么舍得打她的?” “我没打她。” 费正谦皱眉。 “反正兄弟我言尽于此。”付娟老公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就回侧卧带娃去了。 费正谦心里很不舒服,如针扎一样微微刺痛,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还算镇定地坐在沙发上。 几分钟后,主卧的房门传来“吱呀”一声响。 他循声抬眸望去,就看见从屋里走出来的沈妍。 女孩头上贴着块纱布,漂亮的脸蛋气色暗沉,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从前气质清新淡雅,像朵洁白的栀子花。 但今天这朵栀子花,却仿佛枯萎了一般,没有任何朝气和活力。 四目相对,女孩眸光闪躲了一下,才定定看向费正谦。 他似乎一宿没睡,眼里都是红血丝,肉眼可见的疲惫让沈妍身体一僵,鼻尖有股酸涩涌来。 不知是心疼此刻憔悴的费正谦,还是心疼昨天那个受委屈的自己。 她冒雨在湖边等他,把自己弄得那样难堪和狼狈。 可他后来也找了她一整夜,找不到她,他一定也很着急吧? 第47章 我只在乎你 沈妍心脏揪疼,她太容易心软了。 明明昨天那么委屈,现在却于心不忍,想要原谅他。 费正谦轻轻拉扯了一下领带,起身,走到沈妍跟前,他抿着薄唇,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向她额上的纱布,“怎么弄的?” “没事。”沈妍缩了缩,错开视线,不太自然地说,“我妈拿杯子砸的。” 费正谦眼神一冷。 沈妍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我和沈家决裂了,和余海也摊牌了,他愿意放我自由。阿谦,我以后只做你一个人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和依靠了。” 她喃喃地说,声音很小,不像是说给费正谦听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语气中,也听不出丝毫愉悦和欣喜的情绪。 费正谦知道,昨天自己爽约,伤了她的心。 他大掌扶额,揉了揉胀痛的睛明穴,忽然就犯起了烟瘾。 从兜里掏出雪茄后,却没有点烟。 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把玩,似笑非笑,“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下楼一趟。” 沈妍诧异,看他一眼。 男人宽厚的掌心却落了下来,覆在她头顶揉了又揉,轻浮而戏谑。 沈妍被他的态度惹恼,涨红脸挥开他的手。 从前她伶牙俐齿,现在却说不出一句刺耳的话。 说什么呢? 指责费正谦的不负责任吗?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她黯然伤神地看着男人走出公寓,望着大开的公寓门,慢慢蹲下身,屈膝抱住自己的双腿。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一道黑影笼罩了她的头顶。 接着一束鲜花被怼到了沈妍面前。 是桔梗和白玫瑰,中间还有一朵大大的向日葵。 费正谦回来了。 原来他刚刚下楼,是去买花的。 “老婆。”费正谦将沈妍从地上捞起来,圈入怀里,有点腻歪,“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沈妍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有点应接不暇。 费正谦却将她搂得死紧,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和你同事道声谢,我们该回去了,嗯?” 他吻了吻沈妍的鼻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诱哄的口吻说道。 沈妍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费正谦居然会道歉。 她抬眸看向男人,浅褐杏眸像是夏天的湖水,清澈明亮,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也不喜欢矫情,爱上费正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崇拜男人身上的霸气和事业心。 昨天他公务缠身,并非故意爽约。 她应该体谅他的。 “妍妍,你……” 这时,正在准备晚餐的付娟从厨房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客厅里卿卿我我,相拥着的两人。 她有点尴尬,“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等一下。” 费正谦牵起沈妍的手,看向付娟道,“谢谢你照顾沈妍,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不吃晚饭了吗?”付娟打量了费正谦一眼,又看向沈妍,心中只道,这位费教授可真厉害。 昨晚妍妍那么狼狈凄惨,今天他过来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好了。 看样子,他是吃定妍妍了。 “嗯,回去了。” 费正谦冲付娟颔首道别,拉着沈妍走下楼梯。 沈妍不太自在,甩了几下,却没能挣脱。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费正谦顺着她挣扎的力道,手臂发力,将她摁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 隔着薄薄的衣裤,沈妍感受到男人坚硬和滚烫的体温。 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红着脸道,“阿谦,你别这样,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会有什么影响?你是我老婆。” 他轻轻掐着她腰间的软肉,将她身体掰正,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就低头吻住了她。 沈妍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这么近的距离,她嗅到男人身上的烟味和汗味,费正谦今天很潦草,胡子也没刮,冒出的胡渣扎得她脸颊生疼。 “我昨晚找了你一宿。” 他含着女孩的下唇,轻轻啃噬,凤眼微挑,都是被沈妍勾起的情欲,“还在生气吗?” 沈妍被他亲得双腿发软,忍不住伸出手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上。 楼梯间逐渐升温,气氛暧昧,暖黄的灯光在墙上投下两道交缠的身影。 女人细微的喘息声,让整个楼道都充斥着甜腻的旖旎气息。 “嗯……”她被费正谦亲地闷哼了一声,葱白十指揪紧了男人的衬衣。 “阿谦。”沈妍招架不住他的调情手段,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伸手轻轻抵住男人的胸膛,看着费正谦的眼睛问,“昨天接你电话的女人是谁?” 费正谦亲吻她脖颈的动作一顿,“什么女人?” “昨天你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她叫你阿谦,还说你在开会。”沈妍如实道,“听说你继承了公司5的股权,恭喜呀,你在京州又有了一份新资产。” 费正谦听她口吻别扭,慢慢松开怀抱,将女孩短暂地放回台阶。 他抬手捋了下额发,从兜里掏出雪茄点燃,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妍。 沈妍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更不自在,错开视线,“你别看我,我一开始就不指望你真能丢下一切,带我离开京州。” 费正谦终于知道女孩生气冷他一夜的原因了。 不仅仅是他失联,放她鸽子。 还有梅清雅在电话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担心他违背之前的承诺,所以开始内耗,开始不安了。 “沈妍,你觉得我对家产感兴趣吗?” 他的这个问题,把沈妍问懵了。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费正谦的想法,但她知道绝大多数人在利益面前都不可能不动摇。 “如果我想争家产,就不会窝在京大这种地方了。” 费正谦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语气出奇地有耐心,“股份是爷爷硬塞给我的,他病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爷爷是费家唯一在乎我的人,沈妍,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沈妍第一次听费正谦提起他的家世。 她有些迷茫。 原来费正谦也不是如她想的那般处境艰难,他还有一个疼他的爷爷。 而且,这个爷爷有话语权。 既然这样,费正谦是不是就没有必要离开京州了? 似乎看出了沈妍的顾虑,费正谦再度吻了吻她的唇,“你放心,股份我后期会交给专门的投资公司来打理,等这里都安顿好,我们就离开。” 沈妍身体放松下来。 有他这句话,她像暂时打了镇定剂一样,心里踏实了不少。 抱住费正谦的劲腰,沈妍抬眸很认真地看着他。 “阿谦,荣华富贵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她说,“如果你喜欢权势财富,我便陪你一起打江山,如果你喜欢清净自由,我便陪你归隐田园。” 第48章 我是不是很恶毒? 闭上眼睛,她踮脚吻住费正谦。 男人喉结滚动,凤眸熠熠生辉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胸腔内有股暖流涌过。 他勾唇,长臂一揽,将女孩提了起来。 沈妍只感觉身体骤然一轻,天旋地转间,费正谦抱着她下楼去。 她吓得惊呼,“阿谦,快放我下来!这样很危险!” 费正谦充耳不闻,他将沈妍抱下楼,打开车门,躬身将她放在后座沙发椅上。 一边吻她,一边脱外套。 车门“嘭”得合上,将车内的春光完全隔绝。 车厢里,气温迅速升腾。 沈妍被吻得有点意乱情迷,她闭上眼睛,搂紧费正谦的脖子。 “阿谦。”她在他耳边喃喃道,“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么?” 费正谦抚摸着她略显单薄的后背,却没觉得干柴,手感柔软易推倒。 他身体绷紧,想起前几天食髓知味的体验,眸色变得愈发深沉,“会的。” 费正谦啃噬沈妍的耳垂,在她耳边哑声诱哄,“会一直爱我老婆,永远不变心。” 沈妍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费正谦下了蛊。 这一刻,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都消散殆尽。 她脑海中只剩费正谦的好。 是他锲而不舍的追求和大胆的示爱。 是他不顾风险的维护和救赎。 沈妍太上头,一个翻身便主动坐上费正谦的大腿,这一刻,她只想和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老婆。” 费正谦的声线就像裹了一层媚药,好听得让人合不拢腿。 他在她唇上嘬了一口,充血凤眸满是情欲,嘴角却勾着一抹促狭的笑容,“克制点,还在外面呢,回家再做吧。” 沈妍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赶紧翻身想从他腿上下来。 男人却用手臂箍着她的腰肢,不放她走。 沈妍难堪地紧,赤红着脸颊,羞愤地瞪一眼他,“你倒是放我下来。” 费正谦被她逗乐,一手搂她,一手抵着唇,才没有笑出声。 直到女人在他怀里拼命捶打他的胸膛,他才稍稍松了点力道。 “打疼了?”沈妍停了下来,澄眸望着费正谦,有些心虚。 男人摇了摇头,笑笑说,“这点力气跟挠痒似的,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所以身体虚弱?” 沈妍被他气得噎住。 费正谦将气鼓鼓的女孩收揽入怀,把玩着她的小手,眯了眯凤眸,不知想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幽幽地说,“沈妍,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 沈妍忽然就停止了挣扎,缓缓坐直身体,澄眸看向他。 “嗯,猜得到。”她认真地点点头。 上次在医院,费正谦喊一个女人大嫂,那时她就知道,他有可能不是独生子。 男人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她身子纤薄温软,身上还有淡淡的体香。 抱着她,费正谦感觉整夜未眠的疲倦都消散了不少。 他闭着眼睛,喃喃道,“我哥小时候很优秀,但后来被我害得半身不遂了。”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忽然掀唇一笑,有点顽劣和孩子气,“沈妍,我是不是挺恶毒的? 沈妍心脏猛地揪疼了一下。 她立刻道,“这……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别安慰我了。” 费正谦失笑,“其实你一直以来也很怕我,不是吗?” 他抚摸着女孩莹润的耳垂,下三白的凤眼半阖,里面像是荒芜的草原,冰冷孤寂。 一个人到底要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才会承认自己恶毒? 沈妍觉得费正谦很可怜。 “怕你,是出于敬畏,不是因为你恶毒。费正谦,你不要这样想自己,起码,我还是爱你的呀。” 她捧起男人的脸。 费正谦却只是垂着眼睑,并没有与她对视。 他听沈妍的这番话便觉有几分可笑。 如果他没有追来这里找她,她还会爱他么? 应该是不会的。 毕竟昨晚她为他受了那样的委屈。 但好在,她也很好哄,只要博取一点点同情心,就能轻易被原谅。 他喜欢这样的沈妍。 单纯好骗,事不多。 沈妍并不知道男人此刻内心冰冷而现实的想法,她喜欢他,喜欢得头脑发热。 所以,只在乎他口中叙述的那些伤心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费正谦微微眯眼,有点不太情愿回忆这段往事。 可是刚刚一时情绪上头扯到了这个话题,也不好收回了。 他深吸一口气,皱眉,在模糊不清的记忆力搜寻了片刻,慢吞吞道: “爷爷曾经在老宅的院子里种了棵酸枣树,我想吃树上的酸枣,就让大哥爬上树替我摘,他叫我替他扶梯子,我贪玩儿,没有扶,所以他摔了下来,从那时起,他便终生与轮椅为伴了。” 沈妍愣住,“想吃酸枣?那时你多大了?” “7岁吧。” “7岁?!” 沈妍有点懵,心中更加同情费正谦。 7岁他才多丁大,还没有是非观呢,却从此被打下了凶手的标签。 “这不怪你。”沈妍很心疼他,不由地抱紧了费正谦,“那只是个意外而已,你爸爸不该把这件事迁怒于你。” “只有你才会这么想。” 费正谦失笑,勾起沈妍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你不用安慰我。” “这怎么能算安慰呢?费正谦,有些亏可以吃,有些亏咱们坚决不能吃。你这个亏,吃得就很憋屈,很没道理。” “也许吧。” 费正谦靠着椅背,在沈妍面前,他当然美化了其中的一些细节,而且后来又发生了很多扯不清的事情。 费贤本就对他心存芥蒂,慢慢的,隔阂就越来越深。 费正谦本就不喜讨好任何人,性格里多了丝尖酸刻薄的成分,费贤讨厌他是理所应当的。 “沈妍,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国一趟,你陪我一起么?” 费正谦摸了摸她的发梢,垂眸征询她的意见。 沈妍愣住,“出国?你要去哪儿?” “欧洲,之前我在那边资本运作,投资了一些医疗行业,有点事要过去处理。你现在不是已经和沈家撕破脸了吗?跟我走?” 费正谦以为自己这样提议,沈妍一定会同意。 谁料,女孩居然犹豫了。 “可是……” 沈妍咬了咬唇,她并非不乐意跟随费正谦出国,而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她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如今功成名就,有家世,有资产,也有地位,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他究竟看上了她什么,才和她结婚? 第49章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沈妍从小骨子里就要强,这样男强女弱的婚姻,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事事都围着费正谦转。 “可是什么?” 费正谦淡淡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也变淡了几分,看到她犹豫,他便猜到,她不肯陪他出国。 什么只在乎他,陪他打江山,陪他归隐山林。 小女孩一时兴起的情话,果真不能当真。 “我想留下来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好。” 这份工作她才刚做几个月,现在要和费正谦离开京州了,自然是干不下去了的。 但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手头也还有不少没完结的客户订单,就这样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未免太不负责任。 她说完这句话,便看了看费正谦的脸色。 费正谦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生气,也不是很高兴,就是一种很平淡的态度。 “嗯,你自己决定。” 他语气淡淡地说。 沈妍心里忐忑,突然有些不安,“阿谦,等我打完辞职报告,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就来陪你。到时候,我还想报个美术班,我想继续画画。” “好,你自己决定。” 这天晚上,费正谦把沈妍领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寓楼,并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 “如果沈家回不去,这段时间就暂时住这里。” “那你呢?” “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这么快?”沈妍怅然若失,可费正谦已经邀请了她同行,是她自己拒绝了的。 “怎么?后悔了?”费正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嗯。”沈妍略思索了一下,很诚恳地说,“不能陪在阿谦身边是挺遗憾的,可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费正谦失笑,从背后抱住她,“什么事能比你老公重要?嗯?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沈妍脸涨红,她很怕痒,被费正谦捏住软肉,只好笑着求饶,“阿谦,别闹。” “叫老公。” 费正谦将她摁在墙上,腰部以下的位置紧贴,沈妍这回耳朵涨的更红了。 费正谦刚洗完澡,身上有沐浴露淡淡的香味,很清新好闻。 沈妍没有拒绝,转身,垫脚吻上了他的唇。 费正谦的眸子一片猩红,他扣住女孩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那里现在还疼吗?” 他突然问。 沈妍脸烫得能煮鸡蛋,别扭道,“早就不疼了。” “嗯,那老公今晚可以好好疼疼你了。” 费正谦痞气十足地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沈妍终于明白,什么是鱼水之欢。 原来和喜欢的人做,是这样愉快的一种体验。 从前和余海接个吻,她的身体都在抵触排斥,现在和费正谦却那么和谐。 费正谦的身上有一股吸引她的魔力。 次日。 沈妍被闹钟吵醒,关掉闹钟,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身旁的床铺。 旁边空着,冰凉的床单证明男人已经离开多时。 她爬起床倒了杯水,看一眼时间,8点半了,费正谦好像是7点的飞机。 沈妍有些怅然若失。 她和费正谦又做了一夜夫妻,但和第一次一样,早上醒来,他又不在了。 虽然这次,她很清楚他的行踪。 走出卧室,一只通体雪白,尾巴蓬松的高地猫朝沈妍小跑过来。 “小咪。”沈妍抱起猫咪,在脸上蹭了蹭。 昨晚费正谦缠了她一整夜,都没来得及好好陪陪小咪。 "喵呜~” “小咪脾气特别好,真是我见过最乖的猫猫了。”钟点工阿姨从厨房走出来,称赞道。 阿姨之前见过沈妍,费正谦临走的时候应该也跟她交代了什么。 看见沈妍,阿姨热情得打招呼。 “小沈醒了啊?教授让我给您准备了早餐,快出来趁热吃吧。” “谢谢阿姨。” 沈妍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吃早餐,打量了一眼四周。 这是两室一厅的公寓,侧卧被费正谦用来做书房了,空间要比付娟租的那套大很多。 沈妍想,以后他和费正谦到了其他城市,也可以买一套类似的房子。 不需要太大,够住就行。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狗盆盆和宠物饮水净化器,忽然意识到费正谦之前似乎养了一条阿拉斯加,名叫“贝多芬”。 “阿姨,狗去哪儿了?” 阿姨正在理菜,闻言笑道,“你说贝多芬啊?自从小咪来家之后,费教授就把它送去宠物店寄养了。” “啊?” 沈妍愣了愣。 印象中,费正谦很疼爱那只阿拉斯加,经常亲自陪它扔飞盘玩儿。 怎么舍得把狗丢宠物店寄养? 沈妍本来想把狗狗接回家,但想了想又放弃了,这种大型犬,她驾驭不来。 吃过早饭,沈妍准备打车去公司。 刚出门,就收到了费正谦发来的微信。 ——“早饭吃了吗?” 沈妍心里一甜,不再如上次那般失落难受,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费正谦的关心和在意。 ——“吃过啦,阿姨做了煎饺和三明治,我还喝了一杯牛奶。” 她事无巨细地汇报,末尾附上可爱表情包。 飞机上,费正谦看着女孩发来的消息,嘴角不由掀起浅弧。 真可爱。 透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女孩此刻笑容有多甜,多灿烂。 费正谦深呼吸,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晚的颠鸾倒凤。 女孩柔软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指尖,食髓知味。 要是她这次肯跟他来出差就好了,他有点想她了。 费正谦轻轻拉扯了一下西裤,身体的某一处起了变化,是想沈妍想的。 ——“对了,你怎么把贝多芬送去宠物店寄养了?” 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响起,女孩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费正谦扫了眼,打字回复。 ——“嗯,不打算养了。” ——“为什么?” ——“腻了。” 这两个字发送出去,费正谦基本没过脑子。 消息发出之后,那边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费正谦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立刻给沈妍拨通了一则电话。 沈妍坐在计程车上,看着费正谦发来的那两个字。 “腻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那俩字看了很久,才确定没看错。 她一直以为费正谦很喜欢狗,所以才养了狗。 而且这只阿拉斯加他养了有小半年了,应该是有感情了的。 可他却打算弃养了。 理由是,腻了。 第50章 蜜里调油 费正谦微信电话接进来的时候,沈妍还在发愣。 她回过神,停顿了一秒,才接通,“阿谦。” 费正谦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劲,猜测是刚才自己微信上的言论引起了她的不适。 “去上班了吗?”他叉开话题。 “在路上了。” “沈家没找你麻烦吧?” “没,一时半会大概是顾不上我了。”沈妍想到那天医院乱成那样,就算沈家想找她算账,也要等陈玉芬的情况稳定下来。 “我不在身边,你自己多注意些,遇到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嗯。” 听见费正谦的关心,沈妍又满血复活了,心里别提有多甜蜜。 只是,一想到他出国后,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刚才的甜蜜又不是滋味起来,有种牵扯心肠的酸涩。 “阿谦,你处理完工作,也要记得想我,我会等你回来的。” 听见电话里女孩软糯认真的声音,费正谦嘴角不由地上挑,胸腔像是被什么填满一般。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仿佛又回到了18岁的时候,青春萌动,充满活力和朝气。 他就喜欢沈妍的坦诚和率真。 一眼能看到底。 “好,会想你,老婆。” 费正谦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将蜜里调油、新婚燕尔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妍害羞得红了脸,下意识捂住听筒,看了眼前排司机,“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快到公司了。” “嗯,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两人挂断电话,费正谦看着机窗外云层,还在回味刚才和女孩的电话调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递了份文件过来,“谦哥什么时候结得婚?怎么不请我喝喜酒?” 费正谦斜了他一眼,接过文件,“刚领证,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筹划一场婚礼。” 他若有所思道。 “卧槽!你玩真的啊?你你你……你怎么突然就开窍了?3年了呀!我以为你小子要当一辈子和尚!” “褚嘉裕。”费正谦冷冷地直呼其名,“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褚嘉裕和费正谦高中就是同学,不过高三那年举家移民到了国外。 他家世代从医,在医疗领域举足轻重。 褚嘉裕也不知道费正谦这小子怎么会和自己走得近的。 他记得上学那会儿,费正谦性格很孤僻,永远坐在教室最角落。 那时他们就读的贵族学校,全班都是富家子弟。 费正谦在家不受宠,别人都是豪车接送,唯有他骑自行车。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班里人都以为他是贫困生。 当时的褚嘉裕比较中二,认了班上一个校霸当大哥,还欺负过费正谦几回。 结果没过一个礼拜,费正谦就把校霸给打了。 事情闹挺大。 校霸肋骨断了一根,还脑震荡,胃出血。 所有人都以为费正谦可能会被学校开除,校霸的家人一定会找费正谦麻烦。 结果退学的人竟是校霸自己,费正谦就像没事人一样,第二天继续来学校上学。 自那以后,费正谦就成了全班不敢招惹的阎罗,褚嘉裕见到费正谦也只敢绕道而行。 但有一天,费正谦忽然主动朝他伸出手,“褚嘉裕是么?交个朋友。” 当时,他人都傻了! 差点没吓尿。 还以为费正谦是来找他寻仇的。 想不到的是,费正谦竟真跟他做了朋友,而这场友谊也一直维持到了今天。 他移民国外的那几年,费正谦也每周坚持给他写邮件。 以至于费正谦的大部分经历,褚嘉裕都知道得很清楚。 “我挺好奇嫂子长啥样的?一定是个天仙,才能把咱们灭情绝爱的活阎罗从地狱泥潭里拉出来吧?” 褚嘉裕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笑得不怀好意,“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费正谦低头在文件上签字,闻言笔尖停顿了一秒,若有所思道,“好像还真没有。” 褚嘉裕有点失望,“好吧,那等这次回来,带我见见嫂子。” 费正谦却被他说烦了,敲了敲手里的文件夹,叉开话题,“这批新型药物的质检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呢。” “那还不赶紧催促?”费正谦皱眉,冷冷说,“这个月我就要看见结果。” 褚嘉裕碰了壁,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沈妍也成功抵达了公司。 “沈姐姐早。” “早。” 沈妍笑着朝前台小妹打招呼,快步朝电梯走去。 又回到熟悉的职场,沈妍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 打完卡之后,她第一时间去到公司行政部,补假条,想对于昨天无故旷工一事做说明。 人事小姐姐则很客气地说,“沈小姐,昨天付娟已经替你请过病假了。” 沈妍一愣,看向外面的办公区。 付娟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眨了眨眼。 沈妍会心一笑,从行政部刚出来,就迎面撞见了直属上司老马。 “诶?沈妍啊,你回来的正好,这边有个项目要交给你。你准备一下,稍后陪我出去应酬一趟。” 自从年会过后,沈妍就成了公司里背景最硬的红人,加上她自己也很上进,所以但凡有什么好的项目,领导都是优先考虑她。 “好的,马经理。” 回到工位上,付娟偷偷过来询问了她昨天的情况。 “妍妍,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千万不要恋爱脑!别像那王宝钏似的,苦守寒窑18年,那咱们就只能去挖野菜了!” 沈妍哭笑不得,“放心,在感情上,我一向清醒得很。” 付娟看沈妍在忙着准备接下来的项目应酬,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对付余海,你是挺清醒,但费教授呢?” 沈妍微微愣住,脸颊不由涨红。 前天她苦等费正谦不得,淋雨狼狈投奔付娟的事,始终是根刺,横在她和费正谦的感情里。 她懂付娟的顾虑。 其实她何尝不会动摇和怀疑呢? 只有费正谦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 可有时,她又觉得,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她。 第51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沈妍心尖酸涩地刺痛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叉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下午我还要去应酬。” 付娟见她不愿深聊,也不好再追究。 吃过午饭,沈妍和老马去了金仕豪高级商务会所。 这次和他们谈合作的是一个外地富商,富商刚来京州,对这里不是很熟。 沈妍和他谈得比较投缘。 中途她出来上厕所,富商也跟着她来到走廊,绅士地笑着说,“我要做沈小姐的护花使者。” 沈妍捂嘴轻笑,示意他赶紧回包厢里去。 富商调笑过后,很有分寸地退回了包厢。 沈妍踩着高跟鞋,拎着手提包,走进洗手间,掏出口红补了个妆。 刚要进女厕,就被身后突然蹿出的人影吓得失声惊叫。 余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了墙上,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吃人。 “沈妍,你贱不贱?刚和我分手,就勾搭上了其他男人。” 沈妍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余海,这家伙伤好得可真快,当初沈子豪下手为什么不再重点? 最好给他弄个半身不遂才刺激。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杨总只是正常工作。” “正常工作需要眉目传情?需要穿着这么短的裙子,露着胸搔首弄姿?” 余海太阳穴突突跳,额角青筋暴突。 他呵护了整整四年的乖乖女,他舍不得碰一下,把她当做妻子来培养。 可她却宁愿冲一个老男人抛媚眼,也不肯嫁给他。 “够了!余海!” 沈妍冷冷看着他,“我穿得没有任何问题,衣着很得体,思想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你与其指责我搔首弄姿,倒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你是返祖的猴子吗?这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我不说你,是给你留面子!” 余海死死抿着薄唇,“妍妍……” 他终于败下阵来,“是不是莹莹找过你麻烦?我知道……我知道不该出尔反尔,出国那些天,是莹莹主动找上门来的。” 沈妍冷笑一声。 “那你就和余莹莹锁死吧,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她眼中的不屑和轻蔑,激起了余海内心的阴暗面,他从小到大,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莹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把大部分青春都给了她,他断不掉,也不会断。 至于沈妍,他只是不甘心。 沈妍说得很对。 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在她身上投入过太多情感。 她的存在,只是为了掩盖余家兄妹通奸的丑闻。 可不同于莹莹的古灵精怪,沈妍太听话了,像一朵乖巧懂事的解语花。 她总是能够投其所好地讨自己欢心,让他忍不住想把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满足她的每一个小愿望,然后欣赏她崇拜自己的眼神。 不知不觉,他就在沈妍身上砸了很多钱。 谁又能说,物质上的付出不是付出呢? “沈妍。”余海捏紧她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她,“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你和莹莹,我都要。” “滚开!你这个人渣!” 沈妍的三观再度被刷新下限。 她没有想到余海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呵,我就是人渣,怎么了?”余海掐住她的下巴,“沈妍,你今天才认识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开我的下场?” 沈妍看他情绪陷入疯癫,不敢再激怒他。 她紧抿唇瓣,良久,才道,“余海,你这样不累吗?我不喜欢你,但是莹莹喜欢你,如果你想过得幸福,放开我,去追寻她,才是正确选择。” 余海攥紧了掌心。 他无法接受沈妍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四年的付出和沉默成本不允许。 “那就重新喜欢上我。” “要怎么喜欢?”沈妍看着余海,她不敢再刺激他,语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偏激,而是变得平和坦诚,“我们三观就不同,我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夫,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余海,你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就像一个贪心的小朋友,什么都想要,全都抓在手里,最后全都抓不牢,抓不住。 “我不需要懂什么是爱,沈妍,我不放你走,你就哪儿也别想去,你会回来求我的。” 余海松开了掐着她的大掌。 他的字典里只有别人求自己,没有自己求别人。 这段时间,他已经为沈妍屡次破戒,他不可能再让自己陷入被动了。 余海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到男人总算走了,沈妍不由松了口气,背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上完洗手间,她回到包厢,和客户又聊了很久,但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项目进展很顺利,客户当场就签下了合约。 这笔订单报酬丰富,完全干下来,不但经济收入能有所提升,在沈妍未来的履历上,也将是很漂亮的一笔。 回去时,她心情略微好转。 可是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拿下项目,老马的手机就响了,是公司老总的来电。 “啊?可是我们合同已经签了。好吧,好吧。” 老马挂断电话,有些为难地看了沈妍一眼。 “马经理,出什么事了?”沈妍诧异地问。 “沈妍啊,对不住,刚才董事长打电话来,说这个项目暂时不让你接手了。” “为什么?” “那个……你是不是把谁给得罪了?要是吵架了,赶紧去好好哄一哄,项目我先替你留着,等你哄好了,我还让你继续接手。” 沈妍立刻明白,是余海在背后捣鬼。 她想起自己刚进公司那段时间,余海就给这家公司注股了,私下里跟老总的关系很好。 沈妍这小半年来,在公司之所以混得那么顺风顺水,其实也有一部分是靠余海。 她低下头,垂眸沉默了片刻,才道,“马经理,你还是听上级指挥吧。” “怎……怎么的?关系修补不回来了?” 余海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天之内,沈妍在公司所有的资源全部被封锁。 就连那些之前跟她走得较近的客户,也都纷纷发来了解约协议。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一进办公室,沈妍就听见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听说她被资本抛弃了。” “真惨啊!手头所有项目都被迫叫停了,本来预计今年能升职的,看样子是泡汤了。” “嗨,这种关系户不都这样吗?水分重得很。” 第52章 遭到排挤 墙倒众人推。 虽然沈妍本就打算辞职,但看着昔日那些讨好自己的同事,纷纷倒戈,露出丑恶嘴脸,她还是感到了心寒。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办公室里的窃窃私语。 马经理推门走进来,宣布道,“大家把手头的事情停一停,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下。从今天起,咱们部门即将由新领导带领,热烈欢迎李总回归!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趾高气昂走进办公室。 “欢迎李总!” “欢迎李总!” 李奔扶了扶高订裤腰带,目光在阿谀奉承的人群中梭巡一圈,最终落在沈妍身上。 沈妍脸色瞬间煞白,低下头,错开目光。 像是很满意女人的反应,他走到沈妍跟前,拍了拍沈妍的肩膀,然后弯腰贴到她耳边阴笑一声,“好久不见啊,我们公司的大红人。” 沈妍咬紧唇瓣,指甲深陷进掌心里,掐出了血痕。 简单的会面结束之后,众人回到各自岗位上。 付娟端着茶水杯走到沈妍工位,悄悄问,“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瞧着李奔看你的眼神那么猥琐?” 沈妍扶着额,低头整理资料,“先前得罪过他。” 年会那天,李奔和黄悦一唱一和,一个猥亵,一个霸凌。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海的关系,李奔被上面偷偷撤职调离了总公司。 现在余海和她翻脸了,所以李奔又被调回来了,还直接顶替了老马成了她现在的直属上司。 沈妍正想着,经理办的门打开,助理小张走了出来,“沈妍姐,李总叫你。” 沈妍后背一僵,但还是维持镇定起身走进办公室。 李奔正坐在老总椅上,低头查监控,他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咂嘴,然后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示意沈妍走近一些。 沈妍站着没动,“李总,您有什么吩咐?” 李奔抬眼,将电脑桌面转了过来,“你上个月一共迟到8次,早退16次。沈妍,公司是慈善机构吗?请你养老来了是吗?” “李总,上个月我有项目在跟,经常要出外勤。”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李奔冷笑一声,“你资历浅,要不是上头有人罩着,公司也不会把这么多资源优先给到你,这对别人来说其实是不公平的。” “老马在的时候,怎么带你的我不管,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内容我会重新分配。” 沈妍捏紧了拳心。 她其实这次回公司,是准备提离职的,既然风向变了,早点打申请更好。 “李总。”她不卑不亢道,“刚好我也有事要找您,干到这个月月底,我可能就不干了。” 李奔一愣,没料到沈妍会主动提离职。 可他这会儿刚回来,都还没报仇呢,怎么可能轻易放沈妍离开? “你想辞职?今天已经15号了,按照规定,离职必须提前30天申请,你和公司是签了合同的,并且这段时间,你接手了不少公司重要项目,如果中间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你是要担责任的。” 沈妍浑身僵硬,气得发抖,李奔这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她不想把矛盾升级化,只能忍下这口气,“好的李总,这段时间,我会听凭您的调遣,呆满30天后再离职。” “很好,那你现在去把公司的洗手间打扫干净吧。”李奔往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像你这样的员工就该干满3个月实习期再转正,走捷径都容易见光死。” 沈妍松了口气,只是打扫洗手间而已。 她从办公室出来,跟保洁阿姨借了清洁用品,在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去了洗手间。 “太过分了!这个死李奔怎么能这样公报私仇呢?” 付娟借口上洗手间,陪着沈妍一起打扫卫生间,边打扫边吐槽。 沈妍正戴着手套弯腰刷马桶。 她在家没干过重活,陈玉芬对她娇生惯养,是为了把她培育成一个取悦男人的精致花瓶。 这种粗活累活,是不会让她干的。 所以刷了一下午的马桶,她纤细葱白的指尖全部泛红起泡。 付娟心疼得要死。 沈妍倒是没有喊累喊疼,她摘下橡胶手套,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水扑在脸上,拿纸巾擦干,喘着粗气道,“没关系,再熬一个月就行了,反正我已经提了离职。” “啊?你提离职了?” 付娟很惊讶,“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李奔?” 沈妍摇头,“不是,就算没有他,我也准备辞职不干了。” 她想起了费正谦,想到他们之间的约定,嘴角不由掀起浅弧。 再熬一个月,阿谦应该差不多能把手头的事都处理完了。 到时候,他们便离开京州,去任何想去的城市。 “付娟,我可能要离开京州了。” 下班的时候,沈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公司。 一出大楼,就看见外面停了一辆熟悉的宾利。 车窗降下,余海坐在后座,清俊容颜被阴影笼罩,眼神偏执而阴冷,“听说你扫了一下午厕所?” 沈妍抿唇,攥紧背包带,径直绕过宾利往站台走。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那么娇嫩,从没干过这种粗活,应该受了不少罪吧?” 余海命令司机跟着沈妍。 宾利沿主路,亦步亦趋尾随在沈妍身后。 “余海,你幼稚不幼稚?”沈妍忍无可忍,“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你不清楚吗?回到我身边。” “哪怕我根本不爱你?”沈妍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如炬地直视他。 余海感觉心里莫名刺痛了一下,“你会重新爱上我的,妍妍。” 他喃喃说道。 第53章 老婆,是不是在生气? 沈妍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她不想理他,快步朝地铁口走去。 余海见她进了地铁站,赶紧命司机靠边停车,但人来人往的街道,沈妍早已消失了踪影。 “草!”他爆了句粗口,气得一脚踹在车门上。 沈妍在地铁上换乘了好几站,七拐八绕才回到费正谦的公寓。 回到家时,钟点工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 “沈小姐,今天下班怎么这么迟?” 沈妍浑身疲惫,衣服上还有一股洁厕灵的味道。 她平常很爱干净,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反胃。 “阿姨,饭替我放冰箱里吧,暂时吃不下。” 沈妍冲进洗手间里,干呕了好几下,吐出了不少胃酸和胆汁。 她给浴缸放满水,挤了几乎大半瓶洗发水和沐浴露,才将身体冲得没有异味。 她在浴缸里累得睡着了,连卧室里嗡嗡震动的手机铃声都没听见。 等从睡梦中惊醒,水温已经凉透。 沈妍起身,擦干水渍,换了条睡裙。 回到卧室,就看见费正谦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才想起,今天累了一整天,都忘记给费正谦发消息了。 她把电话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接通后,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甜甜的女音。 “喂?找费叔叔吗?他在洗澡。” 沈妍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竟然还算镇定,“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乔沫,费叔叔来f国,这几天要住在我家。你是费叔叔什么人啊?” “我……” 沈妍欲言又止,她是费正谦的妻子,可是眼下,她却没有底气承认。 对面的女孩有点天真地“嗯”了一声,似乎在等待沈妍的回答。 沈妍咬了咬唇,“我是费教授的学生。” “哦,原来是这样啊?”乔沫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你一定是费叔叔的得意门生吧?否则他怎么会留你的号码?听我爸爸说,费叔叔从不留女性的联系方式。” 女孩听声音年纪不大,十八九岁左右,一口一个费叔叔叫得无比亲热。 沈妍觉得自己可能太小心眼了,听到乔沫左一句费叔叔右一句费叔叔,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醋意。 可她怎么能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更何况,乔沫也说了,费正谦出国这段时间要住在人家家里。 她没有理由吃醋。 “乔沫,你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沈妍呼吸一滞,心跳加速,心肠都被这动听的声线拉扯得微微发疼。 “费叔叔,我在和沈姐姐聊天呢!” “把手机给我。” 费正谦声音很平淡,磁性又蛊人。 “不给不给,我还没和沈姐姐聊够!”乔沫撒娇地说。 “听话!” “就不给!费叔叔,你再去练一练舞,不然明天的变装舞会上肯定又要出洋相了!” 乔沫嘿嘿一笑,对沈妍道,“沈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费叔叔四肢不协调!刚才我们跳华尔兹,他一共踩了我15下!笨死了,怎么教都教不会,还出了一身臭汗,咦!好嫌弃!”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沈妍心梗,捏着电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 她想象了一下费正谦和一个花季少女在房间跳华尔兹的画面,呼吸和心跳都仿佛快要停滞。 听筒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费正谦从乔沫手里夺回了手机,“喂,沈妍。” 沈妍感觉咽喉里卡了根刺,发不出半个音节。 费正谦解释道,“乔家对我有恩,这些年走得还挺近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认识我身边的圈子。” 沈妍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对余海的时候,她头脑清醒,一对上费正谦,她就卡壳了。 “变装舞会……是怎么回事啊?”她强作镇定,假装不经意地问。 “嗯,那是乔沫学校举办的一场校园派对,刚好这段时间我住在这里,就答应了帮她一个小忙。” 沈妍点点头,告诉自己,阿谦也是迫不得已。 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痛快。 以至于,当费正谦问起她在国内的情况时,她甚至没有底气告诉他自己的遭遇。 说出来又怎样? 无非是拖阿谦的后腿。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那浅薄又可怜的自尊心。 和费正谦聊了不到10分钟的电话,就被那头的乔沫打断,费正谦有些无奈,和沈妍匆匆打了声招呼,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沈妍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浑身冷得颤抖。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 费正谦发来了消息。 ——“老婆,是不是在生气?嗯?乔沫还小,不懂事,明天等我搬出去住就好了。” 沈妍感觉身上冰冷的血液终于有了温度。 费正谦的消息,让她心里安慰不少。 她回: ——“没关系,你工作要紧。” 做人不能太贪心,费正谦答应以后会放下京州的一切,陪她去小城市生活的。 他本来牺牲就已经很大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影响到两人间的感情。 沈妍抱着手机,感觉眼睛酸酸涩涩的。 费正谦又发了消息过来,她也没看,只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闷闷得疼。 f国。 乔家南洋风情的别墅楼内。 费正谦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心不在焉地看着乔沫的舞姿,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 沈妍只发了一句“没关系,你工作要紧”,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回应了。 因为时差的原因,费正谦这里才刚刚下午三点,他想,沈妍应该是去睡了。 可刚才电话里,她语气有些不对劲。 上一次,梅清雅接他电话,就已经引发了一场矛盾,不知道这次乔沫有没有让她误会。 “费叔叔,你在想什么呀?” 乔沫发现费正谦根本没在看她跳舞,不满地跑到沙发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让你好好学的呢!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费正谦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妍,根本没心思应付乔沫。 “你刚刚在电话里和沈妍都说什么了?” “我们聊得可多了!”乔沫嘻嘻一笑,“想知道吗?想知道就乖乖看我跳舞!” “乔沫,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以后不要随便接我电话。” 费正谦语气很平淡,没有责备,只是告诫。 乔沫并不买账,也不怕他,“我就不!” “那以后,我来f国,不会再住乔家。” “别嘛别嘛!”乔沫败下阵来,瘪了瘪嘴,“你不想要我的血了?我可是这世上唯一能救你哥的人。” 第54章 讨她欢心 费正谦俊美的脸上,神色冷淡下去。 他一把推开乔沫,沉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救我大哥了?” 乔沫撅了噘嘴,没想到费正谦会突然这么严肃。 她不敢再造次,小心翼翼道,“是我爸爸说的呀,他说费叔叔之前打听过我的血型,还说你大哥的病很棘手,就算换肾也可能大出血,但他血型特殊,刚好我的血型和他相符。” 乔沫说到这儿,凑过来问,“费叔叔,你其实也想救你大哥吧?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眼都不眨一下,就去献血了。” 费正谦坐在沙发上,没有接乔沫的话,下三白的凤眼透出一丝玩味,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献个血而已,我怎么会死?” 乔沫眨了眨卡姿兰大眼。 费正谦却站起身,长臂一伸,掌心搁置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高大身影几乎笼罩了她整个头顶。 他半是恐吓,半是玩笑,好看的眼眸像是带了钩子,摄人心魄,“你会死,因为我有可能让人把你的血都吸干!” 吸干她的血…… 乔沫瞳孔地震,只觉头皮发麻,心脏不可思议地狂跳了三下,耳根子瞬间发红发烫。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费正谦的身影已经撤离。 她看见费叔叔轻轻抖落西装马甲上的灰尘,夕阳的光线透过他身体罅隙,宛若天神下凡。 乔沫心跳加速,满眼都是小星星。 从乔宅出来,费正谦掏了根雪茄点燃,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的同时又忍不住看了眼手机。 沈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明明他发了很多条,询问她今天一天的境况,她却一句也没回复。 费正谦想,这小醋坛子怕不是又生气了。 可她又没那么难哄。 所以费正谦乐于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他将手里的雪茄掐灭,点开国内的购物网页界面,下了一个订单,同城配送次日达,收件人沈妍。 沈妍又做了一夜噩梦。 梦里她追着一个模糊的背影,哭喊着,拼命挽留,可那人却置若罔闻,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她被遗弃了。 溺水,坠入深不见底的湖心。 “别离开我!” 沈妍猛地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而她眼角濡湿,伸手一摸,连枕巾都湿透了。 她恍惚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盘旋着费正谦的脸,还有他磁性动听的嗓音。 好想他…… 沈妍抱住被子,身体蜷曲成一团,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脸颊有些水肿,尤其是眼睛。 她觉得自己不能总沉浸在悲伤里,这样容易抑郁。 连陈玉芬和余海,她都没有怕,为什么一涉及费正谦,她就变得那么软弱呢? 起床洗漱,敷了个面膜,沈妍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准备出门。 今天是周六,终于不用去公司面对李奔那浑蛋。 不过,沈妍想趁空闲给自己报个美术班,重温一下学生时代的爱好。 其实沈妍画画挺有天赋的。 她性子温吞,也许并不适合做销售,反正现在已经和沈家还有余海撕破脸了。 她的人生不如重新洗牌。 在商业中心咨询过成人绘画培训班后,沈妍报名了当天的试听课。 上课时,她感觉有点无聊。 因为老师讲的都是基础。 百无聊赖之下,她点开了微信。 现在才上午11点。 费正谦那边应该天还没亮吧? 沈妍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素描纸的特写,本想发给费正谦,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朋友圈。 ——“美术试听课,从今天起,好好做自己!” 朋友圈刚发出去,就收获了好多点赞评论。 付娟:“妍妍,你报美术班了?” 余海:“你喜欢画画?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沈雪:“姐姐!妈妈现在还躺在医院,你居然有心情去画画?!” 沈子辰:“贱人!¥……” 沈妍看到朋友圈里混进了几个脏东西,手指轻点,三两下就将那些人拉进黑名单。 正感觉到糟心,微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费正谦发了消息过来: ——“包裹收到了没有?” 沈妍一愣,f国那边现在应该才凌晨4点钟,费正谦这么早就醒了吗? 想到昨晚他发了那么多消息,她都没回,现在又发朋友圈,跟故意耍性子置气似的。 她耳根涨红,怕费正谦觉得她矫情,于是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打字,发出: ——“醒这么早?怕你在睡觉,我都没敢打扰你。” 电话另一头,费正谦靠在欧式大床的枕芯上,勾唇轻笑出声。 他就喜欢沈妍这一本正经装矜持的模样。 沈妍还在继续打字回复,一个语音来电已经打了过来。 她吓得一激灵,尴尬地朝周围人点头致歉,然后弓着身子走出了教室。 “喂?阿谦。” “老婆,想你了。” 男人低沉蛊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像是带了电流,流经沈妍的耳畔,刺激得神经微微一颤,鼻尖也随之一酸。 这两天沈妍努力分散注意力才克制住的思念,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眼睛泛红,她深吸气,终于不再端着,而是很坦诚地对着电话说,“我也想你了,阿谦。” “想我居然忍心不回我的信息?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担心的?” 他的语气温柔磁性。 可沈妍却无法纯粹得感受到甜蜜,而是甜蜜中带着一丝酸涩。 也许,是异地造成的不安全感? 亦或是迄今为止,她都没能坦然接受,自己成为费正谦妻子的事实。 两人差距悬殊太大,费正谦那么优秀有人格魅力,他身边围绕的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昨晚睡着了,对不起,下次一定及时回你消息。” 她将心头的担忧和顾虑,纷纷咽进腹中。 觉得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不能因为一个余海,就一棍子打死天下所有男人。 也不该疑神疑鬼,去怀疑阿谦的真心。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这还差不多。”费正谦心里舒坦了不少,因为沈妍而辗转了一整夜的烦躁情绪也烟消云散。 他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道,“你去上课吧,我再睡会儿。” 沈妍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才刚缓解了一点思念之情,他就要挂断电话了吗? 可是他那边现在才凌晨4点,他一定还很困。 沈妍觉得自己精神上开始依赖费正谦了,会有点分离焦虑症。 这样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嗯,快去睡吧,再见。” 说完,不等费正谦开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55章 好爱好爱你 课也不怎么能听进去了。 沈妍回到培训班,拿了自己的包,就离开商场,打车回住处。 到家的时候,她刚好与来送包裹的快递小哥撞见。 “是沈妍小姐吗?” “是的。” “这是您先生给您寄的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盒子包装精美,牌子沈妍认识,是一个小众轻奢品牌,而且还是沈妍挺喜欢,常戴的牌子。 和余海在一起四年,他送过很多贵重东西,却从不知道沈妍喜欢这个品牌。 没想到费正谦第一次送礼物,就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幸福的冒粉红泡泡。 刚刚所有阴霾一扫而光。 她无比雀跃地给费正谦发了好几条信息。 ——“礼物收到了,很好看,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啊?” ——“这条项链很难买的,实体店都未必有货,你怎么订到的?” 费正谦过了一会儿发来回复: ——“喜欢就好。” ——“你老公本事大。” 沈妍脸红,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开了。 她继续打字: ——“老公,好爱好爱你!” 费正谦也回复: ——“我也好爱好爱我老婆。” 周末两天过得很快。 一眨眼,又是星期一。 沈妍回到公司,迎接她的,又是李奔给穿的小鞋。 只不过,这次李奔收敛了不少,只是让她去整理档案室。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张助理忽然来通知她去开全员大会。 沈妍将手里的档案处理完,刚走出档案室,就撞见迎面走来的余海。 男人陪在公司老总身边,背着手,西装革履,是他一贯维持的英年才俊的形象。 周围很多女同事都在冲他犯花痴。 也是。 抛开人品不谈,余海的条件确实还不错。 身高腿长,长相俊朗,家世好,学历高。 不谈感情的话,和他结婚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沈妍还年轻,对爱情还是抱有希望和幻想,而且她已经很明确自己的心。 她喜欢的人是费正谦。 所以,无论余海如何强迫她,她都不会妥协的。 “你瘦了。” 余海在她跟前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神痴痴的,有些许深情。 周围同行的几个公司高层都没敢出声,尤其是李奔,吓得大气不敢喘。 上周回公司时,老总让他稍微刁难一下沈妍。 他想他应该没下太重手吧? 早知道他们小情侣床头吵床尾和,他就不做那出头鸟了…… 沈妍低着头,贴墙而立。 余海见她不理自己,便伸手抬起沈妍的脸,“下巴都尖了。” 沈妍深吸气,强忍心中的恶心,看向余海,“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谁说的?”余海皱眉,“以前你跟我的时候,我从没苛待过你。” “嫁给我不好吗?这世上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竞争,辛劳一辈子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可你明明伸手就能够到别人做梦都够不到的人生,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余海。” 沈妍不想听他说这些歪理。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他,纠正道,“我的人生不论贫穷还是富贵,都不存在难度,眼下唯一的难度,是你施加给我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我看着犯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不止一次从沈妍的口中吐出。 余海一向自负,起初他接受不了。 沈妍从前在自己跟前乖得像只兔子,现在却像只刺猬一样扎人。 可能人性本质就是犯贱。 她以前乖巧懂事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多在意她,现在她处处与他作对,他反而越来越爱她。 余海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背过身,“会议取消了。” 公司老总知道余海心情不好,他看了眼梗着脖子的沈妍,又问余海,“那沈小姐,还需要特殊照顾么?” 余海挥了挥手,没说话,抬脚阔步离去。 余海走后,公司陷入短暂的静默。 原先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嘲讽沈妍的那些人,立时夹紧了尾巴,一个屁都不敢再放了。 谁都能看出来,这一次,沈妍和资本之间的矛盾。 是沈妍抛弃了资本。 而非资本抛弃了沈妍。 但凡沈妍有一点动摇,她都能立马翻身重来,到时候欺负过她的人就都要完! 这次过后,沈妍在公司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李奔没有再给她穿小鞋,原先属于她的项目又重新交到了她手里。 只不过,沈妍不想接了。 她本来就准备离职了,更何况,经历了上次的变故,她也终于明白,自己有可能不适合职场。 余海一句话就能让她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那她努力了这么久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妍妍,这些项目你真的都交给我了吗?”付娟难以置信,自己一下子从沈妍手里接手这么多项目。 沈妍点头,“我就剩一个月时间了,有什么不清楚的,早点问我。” “好!谢谢妍妍,我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付娟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些项目的奖金够她在京州交三年房租了。 高兴之余,她难免替好友感到担忧。 “余少爷是不是不知道你已经和费教授领证的事?” 她话语刚落,就被沈妍捂住了嘴。 “好好好,这件事我肯定会替你保密的。”她拉开沈妍的手,压低声音道,“不过,这费教授也是的,这些天怎么都没露过面?你们俩一直瞒着所有人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你会受很多委屈的。” “他出国了。” “啊?” “别叫那么大声,他出国之前想让我陪他一起去的,是我自己拒绝了他。” “为什么呀?”付娟不理解。 沈妍从咖啡机前取走冲好的咖啡,轻轻搅拌,不由叹了口气,“我想把工作处理好,付娟,其实和阿谦领证以后,我心里也一直不是很踏实。” “为什么?” “说不上来。” 第56章 亵渎这片纯洁 下班回到家,沈妍脱了高跟鞋,将自己扔在主卧的大床上。 床单昨天刚换洗过,淡淡的皂角气息与费正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妍将脸埋进枕芯里,深吸气,嗅着这熟悉气息,仿佛费正谦还在身边一样。 “喵呜~” 小咪迈着小短腿,摇了摇蓬松的大尾巴,一跃上床。 却因为腿短,直接脸刹着地。 沈妍噗嗤一笑,将小家伙抱起来,捏捏它毛绒绒的耳朵,“小傻瓜!” 说完,她一愣,忽然就想起费正谦当初,也曾这么调侃过她,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惆怅。 她又开始想念他了。 可这些天,阿谦很忙,忙得连信息都捞不到回复。 沈妍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但转念想想,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能见到他了。 而且他们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她没有必要患得患失。 那两本红本本,是她最大的底气。 沈妍抱着怀里的猫咪,回想起费正谦之前为她做过的事,收养小咪,教训陈玉芬。 他每一次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人跟人的缘分很微妙。 他们能相互喜欢,真的不容易。 沈妍就这样抱着小咪,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猫咪在她身上踩奶的动静惊醒了她。 沈妍揉了揉惺忪睡眼,才意识到自己昨晚都没洗澡就直接睡了。 身上有些黏腻,不舒服。 沈妍推开小咪,起身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 洗完热水澡,擦着湿发,她从主卧出来,下意识喊钟点工阿姨,“赵姨?中午我不在家吃,就不要做饭了。”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沈妍诧异。 这个时间点,赵姨应该已经来上班了。 她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不对劲,屋子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她身体一僵,缓缓地将目光转向餐厅那边。 阳光正好,丰神俊秀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正在翻阅一份财经报纸。 他姿势慵懒随性,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碟煎蛋。 男人并不着急享用,只是拿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杯,读报纸读得很入神。 公寓采光很好,他坐在那里,好看得像一副油画,浓墨重彩。 “喵呜~” 小咪迈开小短腿,一个猛子扎到男人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拖鞋。 沈妍彻底呆住了。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忽然出现在公寓里的费正谦。 昨晚他说要忙,两人微信上都没聊几句。 今天居然一声不响就跑了回来。 “阿谦……” 惊喜二字不足以形容沈妍此刻的心情,她比小咪还要兴奋,张开双臂,欢呼着冲上前,一把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 她搂的非常紧,心情也格外激动。 激动之余,眼角都有些濡湿。 “阿谦,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她其实应该生气,气这家伙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可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她又怎么气得起来? 一人一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费正谦倒是并不嫌弃,反而很享受,抬手摸了摸沈妍的脑袋,笑而不语。 “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他这么淡定地坐着,沈妍忍不住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费正谦捉住她葱白的纤手,一用力,顺势就将她收入怀中。 他眉眼中的笑意更为浓郁,带着些许促狭,“告诉你,你不得一晚上睡不着?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妍鼻尖莫名一酸,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她却觉得,如果昨晚提前知道他今天回来,她有可能真的一整夜睡不着。 沈妍深吸一口气,缓解激动的情绪。 她不能太上头了。 她要克制自己。 费正谦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拥她起身,脚尖一转,来到橱柜的位置。 沈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却加深了这个吻。 沈妍耳尖红得滴血。 男人好闻的气息充斥鼻腔,熨得她大脑晕乎乎,只想汲取更多属于他的气息。 她红着脸,长睫像是翎扇轻颤着。 感觉到费正谦的唇瓣抽离,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一束粉色郁金香就出现在眼前。 “喜欢吗?”男人额头亲昵地靠着她的额头,沉声问。 沈妍怔怔的看着费正谦送的花,娇嫩欲滴的郁金香像是一朵朵害羞纯洁的小精灵。 她看得恍惚了,“喜欢。” “那,这个呢?” 男人磁性的嗓音像是带着蛊,让人不经意间就彻底沦陷。 沈妍瞳仁轻轻一转,视线从他手里的郁金香,转向他的另一只手。 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已经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闪耀无比的求婚钻戒! “你喜欢精致的东西,所以钻石我没有买太大,如果款式不满意,可以重新再换。” 沈妍记得,领证那天,费正谦说过,戒指是定制的,所以时间比较久。 她伸出无名指,低眉颔首,微微有些别扭,“不用了,定制戒指哪有换款的道理?不吉利。我希望这一生就戴这一枚就够了。” “那你喜欢吗?”费正谦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语双关道,“戒指一戴,就不能后悔了。” 沈妍脸颊微红,她主动圈起费正谦的脖子,垫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喜欢,只要是阿谦送的,我都喜欢。” 费正谦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戒指套在沈妍的无名指上,然后宽厚的掌心来到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向上一托,抱坐在橱柜上。 沈妍慌忙四下张望,“阿谦,赵姨……” “这两天我让她休息了,放心,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都说小别胜新欢。 费正谦在那方面的需求也很大,沈妍才初尝情事,身体很青涩。 费正谦却是挺有耐心在她身上花心思的。 在上流圈层厮混多年,费正谦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以前也有合资方给他塞过女明星,小模特,更有不少千金名媛看上他。 而那些资质平平的仰慕追求者,更是多如繁星。 可他从来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谁都起不了欲望。 唯有沈妍,他却莫名上瘾。 可能是他天性薄凉、戒备心重,沈妍做过他几年的学生兼助教,他对她没什么戒心。 也可能是那些女人眼里的企图和目的太强,让他倒胃口,而沈妍的眼神干净又克制。 让他忍不住想亵渎这片纯洁,征服这具身体和灵魂。 第57章 美好蓝图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沈妍浑身湿透,依偎在费正谦的怀里。 刚才她全身泛红,身体因为男人的爱抚酥麻愉悦,不可思议的感受,是只有费正谦才能给她带来的体验。 抱着男人,她的心才会感觉到一些踏实。 “阿谦,你以后还会出差吗?” 沈妍唇瓣贴在费正谦的耳垂上,呼出的气息温热馨香,费正谦抱着他,十分享受这温存的时刻。 “不会了。” 他捏捏沈妍的脸,壑着眼皮,闭眼浅寐,“欧洲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收尾这边的工作,等一切结束,我们便离开。” 说着,他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然后找到一个ptf文件打开。 沈妍看到,那是一张地图。 “白市,听说过吗?”费正谦似笑非笑看向沈妍。 “嗯。”沈妍点点头,“在北方。” “我在那里买了一套公寓,给附近一家单位投了简历,不出意外,最迟下个月就能入职。工资不算高,但维持我们俩的生活完全够了。” 沈妍听着费正谦构建的未来蓝图,心里已经开始向往那种生活。 “工资不高没关系,我也可以赚钱的。” 沈妍眼神明亮,搂着费正谦的脖子认真说,“就是对你来说有些屈才了,你堂堂大学教授,财经作家,本来可以有更广阔的平台。” 说到这里,沈妍愧疚地低下头。 费正谦觉得她有点可爱,“傻姑娘。”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她天真。 但没有多说什么。 她傻傻的,满心眼里都是自己的样子,让他挺心动的。 “都过饭点了,你肚子饿不饿?赵姨没来,要不我去给你做午饭吧?” 沈妍这才想起,两人在床上腻歪了整整一个上午,现在都下午三点了。 不得不说,他们在床事方面还挺和谐的。 跟磁铁似的,一到一起,就粘着分不开了。 她起身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的粘腻,就换好家居服,进了厨房。 沈妍没做过饭,她打开冰箱,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给费正谦吃。 翻箱倒柜,她找到了鸡蛋、面条,辅料,还有一块鸡胸脯肉。 面条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沈妍决定就做这个。 她打开做饭app,跟着教程,试图给鸡胸脯拉成丝,结果刀子一歪,切到了手。 “啊!” 她痛得惨叫一声,伤口切得还有点深,血流不止。 费正谦听见动静,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间。 看见沈妍食指流血,他眉心一拧,阔步走上前,拉着她到池子边打开水龙头冲洗。 血水淌了很久,火辣辣的生疼令沈妍俏脸惨白,秀眉蹙成了一个川字,眼圈也开始泛红。 太丢人了。 明明是想做顿饭表达爱意,却成了大型社死现场。 看着沈妍切出来的肉丝粗的粗,细的细,费正谦掀唇一笑,眉眼间都是促狭,“这萝卜丁切得不错。” 沈妍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 她有点委屈。 自己从来没做过饭,本来想简单煮个面,结果切肉丝还把手指切坏了。 “你不用嘲笑我,我不会做饭。” “我没嘲笑你,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费正谦找来创可贴,替她贴上,然后穿上围裙,拿起菜刀。 “笃笃笃——” 菜刀在砧板上撵过,频率极快,不一会儿,一根根长短相似,粗细一致的肉丝切好了。 他又从冰箱里取出葱姜蒜,切丝,放进装鸡胸肉的盘子里,倒上耗油、生抽、料酒。 沈妍目不转睛地看着费正谦干活。 他动作一丝不苟,又快又精准,显然是很擅长做饭的。 不一会儿,一碗肉丝炒好了。 费正谦又将面条放进煮开的水中,很快,两碗香葱肉丝面就端上的餐桌。 沈妍肚子有些饿了,闻到香喷喷的肉丝面,不自觉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等吃得半饱,才想起要注意吃相,她腮帮鼓得像只小仓鼠,下意识伸手秀气地捂住嘴巴,不让人看见自己咀嚼食物的样子。 费正谦却托腮,眉眼含笑,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她赶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抱歉,确实有点饿了。” 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被他折腾到现在! “我是不是刚才吃相有点不好看啊?下次一定注意。”沈妍尴尬地脚趾扣地,都不敢看费正谦的眼睛。 费正谦抿唇,笑得很甜,“没有,很可爱。” 可爱。 这个词,他已经形容过她好多次了。 姑且当做是赞美吧。 吃完饭,沈妍不顾自己手指有伤,抢着洗碗。 费正谦拗不过她,看着她洗完之后,立刻帮她把手指重新处理一下。 他一边擦碘酒,一边挑眉摇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要强。” 沈妍垂下眼睑,“阿谦,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我会好好学厨艺的,以后家里不会只靠你一个人做饭。” 费正谦揉了揉沈妍的脑袋,口是心非地敷衍,“好。” 他不懂沈妍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就算到了白市,他也不会沦落到需要自己亲自下厨的地步,如果工作繁忙无暇收拾家务,他还是会请保姆来打扫。 沈妍以前过得有多养尊处优,跟了他之后,生活质量也不会有任何下降。 不过,她高兴就好。 现在他很喜欢沈妍,所以乐意陪她玩这类的小游戏,纯当是情趣了。 费正谦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但沈妍却走心了。 她接下来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事,就是如何提升厨艺。 毕竟,她和阿谦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 都说要想拿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拿下他的胃。 外面美食很多,但终究不敌她亲手做的饭羹来得有人情味。 为了能学厨艺,沈妍上网到处咨询,后来,她看见了京州一家七星级酒店后厨招兼职。 她瞬间眼前一亮。 因为她还有一个月才能离职,时间不充裕,但这家酒店只在周六周末要人。 她刚好可以趁着休息过去偷偷师。 听说这家酒店的厨师刀工都很好,她好好练一练,一定能在阿谦这里把面子赢回来。 第58章 他的关心是最好的止痛药 面试一开始不是很顺利,主管看她穿得干干净净,柔柔弱弱,不像是能干粗活的人。 所以要了另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沈妍不死心,追上前去,“主管,我真的很想干这份兼职,请您留下我吧。” “别闹了小姑娘,瞧你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像缺这份工作的人,你能吃得下来苦吗?” “吃苦我不怕的,我就是想学点厨艺,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不要工资。” 主管脑瓜子嗡嗡的,但见沈妍眼神殷切,不由动摇了几分。 “是你自己说不要工资的,就算不开你工资,该干的活,我也照样会分配给你干,你要是没意见就留下来,有意见就趁早走人。” “我没有意见,谢谢主管。” 沈妍感激涕零,深深鞠了一躬。 主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就是想免费使唤个劳动力。 接下来,沈妍几乎每天都要泡在这家酒店后厨。 她在原来公司的岗位比较自由,余海最近没找她麻烦,她便可以中途偷溜出来摸鱼,而后勤这份兼职她又没要钱,所以也不必遵守规则。 她一心要学厨艺,并不怕吃苦。 起初主管有意想挫挫她的锐气,给她分配的都是些枯燥单一的脏活累活。 “沈妍,把这些土豆都洗了。” 一大澡盆的土豆哗啦啦倒在沈妍面前,这些土豆都是新鲜从菜农那里进来的,上面全是泥巴。 沈妍还穿了身浅色裙子,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将裙子撸起来掖好,蹲下身开始洗土豆。 土豆一盆又一盆,源源不断。 沈妍洗了整整一天,也才洗了不到三分之一,她感觉整个人累得快直不起腰了。 结束的时候,她两眼发昏,裙子也早就在一天的劳作下,脏得不能看。 下班从酒店出来,沈妍才想起翻手机,然后就看到了费正谦给她发的信息和未接电话。 沈妍没告诉费正谦自己来酒店学厨,只说周末公司加班。 今天中午吃过饭,她匆匆回复了费正谦几句消息后,就去干活了,之后一直没看手机。 费正谦后来找不到她,似乎挺急的。 沈妍赶紧拨通男人的微信电话。 “沈妍,你在哪里?” 费正谦几乎秒接,语气挺严肃的,声音压得比往常还要低沉。 看得出来沈妍失联一下午,确实让他很闹心。 “对不起,下午一直在忙,没看手机,我马上就回家了。” 沈妍一边打车,一边打电话,很愧疚,声音软糯中带着丝可怜巴巴。 以前余海控制欲很强,沈妍不管上哪儿都必须向他报备。 所以这次,她下意识就感到心慌,生怕费正谦也会因此生气。 但费正谦似乎并没有很生气,听了她的解释,语气就缓和了下来,半开玩笑地说,“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沈家又找你麻烦了,差一点就开车飚去沈家要人。” 沈妍一愣。 虽然他是揶揄的口吻,但关心和在意是真。 沈妍感觉心尖甜滋滋的。 “阿谦。”她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然后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月底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嗯?”费正谦心情好转起来,说话的气流声听上去好像在笑,“什么礼物?” 沈妍也不自觉抿嘴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贵重礼物,但却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老婆送的,我都喜欢。” 费正谦笑得无比迷人。 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曾收敛,连那些常年与他合作的资方都看傻眼了。 接触费教授这么久,从不知道费教授笑起来这么苏。 苏得让人想把闺女嫁给他。 “费教授真要结束与我方的合作了吗?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如果您嫌钱少,我们可以再加。” 费正谦现在心情好,所以变得好说话了不少,“我还有别的打算,抱歉了石总,后期如果有空,我也会定时帮你们做财政分析报表。”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挽留。 只能遗憾散场。 时间一晃,已是两周以后。 费正谦发现,这段时间沈妍特别嗜睡。 每天他下班回到家时,她已经洗好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衣是费正谦买的,清凉的白色小吊带,天丝面料很贴身,映衬出她姣好的曲线。 费正谦每次只要看一眼她的腿,眸子就会变得格外深邃,然后扯掉领带,解开领口上端的两粒纽扣,屈身来到她上方。 “小懒猫,天天这样诱惑谁?” 沈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阿谦,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吗?” 他将她拉入怀中,掌心轻掐她细腰上的软肉,吻住她的唇,“早点回来,干老婆。” 沈妍羞得浑身发红。 这个男人在床上真是骚浪得要人命。 她已经无法将他和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师画等号了。 今天他依旧很猛,但在沈妍皱眉发出“嘶”的一声轻呼时,费正谦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擦去额头的汗。 “没……没事。”沈妍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睛,眸子因为情欲爬满了血丝。 费正谦以为她不舒服,就直接翻身起来了。 他现在很宝贝她。 也怕自己不知节制,弄伤了她。 “拿毛巾帮你擦擦好么?”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嗓音又苏又有磁性。 沈妍点点头。 费正谦打了盆水过来,刚替沈妍擦到手指,就听见女孩又倒吸了一口气。 他皱眉,摊开她的掌心一看,瞳孔猛地锁紧,“手怎么了?” 沈妍的手心有无数细小的伤口,伤口都不深,沁出一点点血丝。 沈妍下意识把手抽回来,“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没注意把手划破了。” “什么尖锐的东西,能扎这么多伤口?” 费正谦皱眉,眼神严肃,刚想深究,就被女孩一把紧紧抱住了腰。 “阿谦,你别问啦,我真的没事。” 沈妍将脸埋进他怀里,忽然觉得手心里的伤口一点都不痛了。 他的关心和在意,是最好的止痛药。 因为主管答应教她做生日蛋糕,为了能在阿谦生日那天,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沈妍今天处理了一天的鱼,作为给主管的学费。 鱼刺和鱼鳃割破她的手指,她也没喊一声疼。 只不过,为了洗掉身上的鱼腥味,她在浴缸里泡了两个多小时。 费正谦不知道沈妍为了他的生日都做了什么。 她不说,他也没有追问。 如他这般事业有成的男人,大都不会把好奇心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只要知道,沈妍爱他,这就够了。 “下次小心一点,受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费正谦亲了亲沈妍的掌心,情绪不是很高,起身去浴室洗澡。 沈妍却忽然叫住了他,“阿谦,明天你能也回来早点吗?你生日,我想多陪陪你。” 费正谦停下脚步,大掌扶着浴室门把手,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头冲沈妍一笑,“应该是可以的,一会儿临睡前我把明晚的餐厅订了。” “嗯!”沈妍明媚一笑,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 第59章 烛光晚餐取消了 翌日一早,费正谦吃过早饭,拎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沈妍体贴地拿了条领带,垫脚认真帮他系上。 这些天,她一直在做这些事。 尽管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现在却努力地去照顾费正谦的衣食住行。 男人却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眉头轻皱,“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手上还有伤。” 沈妍只好收回手,背在身后,歪头看他。 费正谦被她看得忍不住勾起嘴角,邪肆一笑,“看入迷了?老公就这么好看?” 沈妍害羞地低下头,“阿谦长得好看难道不是公认的么?” 费正谦觉得沈妍太有意思了。 两人之间做过那么多次亲密行为,到现在她还总是动不动就害羞。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心,“老婆,我去上班了,你也早点出发。” 两人现在还是隐婚状态,为了不引人注目,费正谦从不接送她上下班。 沈妍偶尔会有些失落,但她骨子里相对独立,而且也习惯了顾全大局。 一点小小的委屈对她来说是可以忍受的。 “嗯,晚上见。” “晚上见。” 和沈妍亲吻道别,费正谦关上公寓门,乘电梯去往地下车库。 刚出电梯口,手机就弹出一条消息。 是乔沫。 ——“费叔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爸爸不远万里,特意飞来京州给你庆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费正谦脸色一变。 翻了翻朋友圈,发现几小时前,乔沫发了一张她和老乔坐在私人飞机上的合照。 飞机已经出发很久了,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老乔和乔沫就会抵达京州机场。 费正谦太阳穴突了突,随即拨通乔沫的电话。 “费叔叔!你终于看手机了!爸爸叫我别打扰你,说你应该还没起床。” “把电话给老乔。” “唔,干嘛?我还没聊够呢。” 这时,老乔接过电话,笑着道,“正谦,乔沫这孩子太顽皮了。” 费正谦扶额,深吸气,嗓音压得很低,“乔大哥,你来京都怎么没提前说?太突然了。” 老乔道,“原本计划是下个月过去的,e&p集团为了打开华国国内市场,一直准备筹办一场慈善晚会,不过因为计划有变临时提前到了今天,乔沫说今天刚好是你生日,所以我就让人在宴会上又加了一个庆生环节。” 费正谦松了口气,原来乔家举家来京州是出于商业目的,并非特意为自己庆生。 “我就不过去了,最近比较忙。”费正谦打开车门,语气淡淡的。 “那怎么行?再忙生日也得过,就算不是为了生日,e&p集团组织的慈善募捐会,你作为我乔荣的挚友,都不打算来捧捧场吗?” 费正谦将路虎打响,车子发出“嗡嗡”震动声。 他没有立即起步,而是单手搁置在方向盘上,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乔荣见他不回话,忍不住催促道,“怎么样?你小子可不准说不哦,我和乔沫下了飞机就去找你。” 费正谦捏了捏眉心,有些许烦躁。 他和沈妍约好今晚一起过生日。 但老乔与他多年交情,暂时也不知道他和沈妍领证的事。 除了褚嘉裕,目前知道他已婚的人寥寥无几。 费正谦也并不想让沈妍卷入自己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里。 他停顿了几秒,将手机连接了蓝牙,驱车驶出地下车库, “我在开车,这件事等你们到了京州再下定论吧。” 费正谦沉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不过,当他将车开出车库,在路口处等红灯的时候,还是拿起手机给沈妍发了条消息。 发完,他将手机丢到了一边,驱车前往学校。 沈妍正在家中打扫卫生,哼着歌,沉浸在幸福之中。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发现是费正谦发来的,眼睛不由一亮,立刻丢了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渍,解锁查看。 然后,她眼里的笑意就凝固了。 费正谦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下面是一行文字: ——“老婆,今晚有事,生日就不过了,明天我休一天假,好好补偿你。” …… 下午三点不到,费正谦就接到乔荣父女抵达京州机场的消息。 出于礼貌,他向学校请了假,开车去机场接应。 抵达机场时,乔家在京州的子公司已经派人恭候多时。 场面很浩大。 乔荣却根本没接负责人的电话,而是走绿色通道,直接上了费正谦的车。 “费叔叔,京州人好多啊!我都好多年没来这里了。” 一路上乔沫叽叽喳喳。 费正谦并未理会,一面开车,一面语气平淡地和乔荣寒暄,“乔大哥准备在京州呆多久?” “京州这么好玩,来都来了,肯定得玩够本啊!” 乔沫从后座扑了过来,抱住费正谦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今晚的筵席有一场自由舞会,是专门为费叔叔准备的庆生环节,到时候,你只能做我的舞伴哦!绝对不可以被别的妖艳贱货抢走!” 费正谦额角跳了跳,耐着性子,薄唇勾起浅浅笑意,“乔沫,你再不松手,车子要开进河里去了。” 乔荣也责备女儿,“胡闹!你费叔叔在开车呢!” 乔沫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说,“费叔叔答应我,我就松手。” “哎呀,你都烦死了,你费叔叔肯定会答应你的。”乔荣头大,对费正谦道,“正谦,你晚上陪陪乔沫,自从上次你陪她参加过校园祭,她就一直惦记你这个舞伴呢。” “嗯。”费正谦看着前方的路,神色淡淡的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乔沫开心地手舞足蹈。 “哦!太好了!费叔叔今晚是我一个人的啦!” 第60章 沈姐姐长得好漂亮 费正谦将乔家父女暂时接到华御风晚别墅小区。 “随便坐,这里平时不常回来,只有些茶叶可以招待。” 费正谦煮了开水,亲自给乔荣泡了一杯茶。 五年前,他差点死在f国街头,是乔荣救了他。 在与费家彻底决裂的这几年里,他在f国的资本运作能有起色,也多亏了乔家。 费正谦虽然不喜欢说好听话,但如果是他愿意去维护的关系,他大都会选择采取行动。 乔沫好奇地四下打量,一不留神,就跑上了二楼。 费正谦没拦她。 他不常住这儿,这里应该没有多少私人物品,而且像衣帽间、书房和卧室这种地方,都几乎上了锁。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女生翻箱倒柜的能力。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了乔沫惊喜的声音,“费叔叔!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你猜是什么?” 乔沫兴冲冲地举着一本相册跑下楼。 费正谦没放心上,目光只略过乔沫又转向一旁的乔荣,沉声问,“今晚宴会几点结束?” “最快也得到8点这样,怎么了?”乔荣品着茶,指挥助理帮他把行李箱拉进屋。 看样子,是打算今晚住这儿。 费正谦和乔荣交情很好,每次去f国,会在乔家小住一段时间。 所以乔荣这次来京州,理所应当地也会住在费正谦这里。 “没什么,只是今天晚上学校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大概得提前走。” 想到今晚和沈妍的约定,费正谦太阳穴隐隐胀痛,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早上的消息沈妍到现在还没回复。 他的眉心不自觉拧成川字,心情开始烦躁。 乔荣在一旁劝说道,“生日就该好好过,什么工作通通抛到一边去!你又不靠学校这份工作赚钱。” 费正谦却铁了心想早点回去。 如果7点左右回家,应该还来得及赶上和沈妍的烛光晚餐。 届时,带上鲜花和礼物,小兔子应该就能消气了吧? 费正谦神色淡淡的,眸底却深沉一片。 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妍。 乔荣有些无奈,“那就把你的庆生环节提前,就算有急事,也得等过完生日再走。” “可以。” 两人一拍即合。 说话间,费正谦压根没有留意趴在地毯上的乔沫,她翘着两只小脚丫,欢快地翻着相册。 忽然,她停住了翻页,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照片背面众多人名中的两个字。 然后手指指着这个名字,数了数位列的顺序,又立刻翻到前面一页,挨个儿人头地数顺序。 “1、2、3、4……” 最终,她在第四排,左边第8位,看见了一张精致淡雅的脸。 照片中的女孩,留着乖巧的黑长直,学士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清纯动人。 沈妍笑容腼腆,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泉水,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员。 乔沫眨了眨眼睛,喃喃道,“费叔叔,沈姐姐长得真漂亮……” 她想,难怪费叔叔会将她列入通讯列表里。 这样的姿色,在学校怕是校花级别的吧? 追求者一定不少。 费叔叔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员呢? 乔沫这样想,心尖莫名划过一丝酸意,明媚的眼神幽暗了几分。 费正谦一愣,这才注意到乔沫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京大历届毕业生相册! 他眉头皱紧,迅速起身上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相册,声音冷冷道,“别乱动我东西。” 历届毕业生照片,他都放在了这本相册里。 因为以前从来不在意,相册就随手放在二楼一侧的展示柜中当装饰品。 没想到居然被乔沫给翻了出来。 刚才和乔荣说话,一时间没注意到,结果乔沫直接把沈妍的照片都扒了出来。 费正谦感觉私人领域被侵犯,哪怕当着乔荣的面都无法掩饰眉眼间的抵触和厌恶。 乔沫认识费正谦五年,从未见他急赤白脸的模样。 他对她永远包容,永远文质彬彬,像一棵大树那样稳重可靠,庇护自己。 可今天,他却突然冲她发脾气了。 她心里委屈,眼睛瞬间就红了,“爸爸,你看费叔叔,他凶我!” “你费叔叔说得没错,你第一次上人家家里,就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有没有规矩?” 乔荣也察觉到费正谦心情不好,一边数落女儿,一边安慰费正谦。 “正谦,这丫头太不懂事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费正谦身上的阴霾退散,戾气消失了不少。 他深吸气,将相册收起来,面色恢复平静,“没事,相册里都是学生的照片,涉及他人隐私,所以不太好拿出来观赏。”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乔沫的头顶,眼神淡淡的,“刚才我语气有点重,吓着乔沫了。” 乔沫还没缓过来,眼圈依旧红红的。 感受到费正谦又变回从前的温柔平和,才委屈地抱住男人的腰肢,“讨厌!费叔叔讨厌!我要罚你!就罚你今晚必须陪我跳至少10支舞,少一支都不行。” 乔荣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皮?明知道你费叔叔不擅长跳舞。” 费正谦也不是不擅长,只是从他融资以来,就对这项社交活动提不起兴趣。 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本能地开始厌女。 跳舞需要和异性有肢体接触,他比较反感,所以一直荒废舞技,没有进修过。 乔沫年纪小,五年前,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只有13岁,身板儿都还没有抽条。 所以,在他眼里,她甚至算不上女人。 只要她别把心思放在沈妍身上,怎么都行。 费正谦纵容道,“可以,10支便10支。” “一言为定!” 第61章 掉地上,你也要吃吗 e&p集团组织的这次慈善晚宴,地点选在京州很出名的一家七星酒店。 君澜酒店。 4点钟不到,就已经陆陆续续有车辆进场。 今天主办方邀请的都是京州上流圈里的贵族,从宴厅布置,到菜品严选都是几近苛刻的标准。 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大概到五点多的样子,后厨的自助菜品都上得差不多了,大家才喘了口气。 主管和几个厨子不由地看向角落处奋力刷锅的一个娇弱身影。 “昨天她不是说请假,今天不来的吗?怎么一大早就跑到后厨来帮忙了,还干了这么多活。” “主管,这要是再不给人家开工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斯斯文文的一个小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段时间在咱们这儿受了多少罪呀。” 主管点了支烟,啧了一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之前她每次来都嚷着要学菜,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是呀,该不会是受什么挫折了吧?主管你也是的,给人家小姑娘往死里使唤。” 几个厨子都挺心疼沈妍的。 这时候,沈妍手里的活都干完了。 她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手心里磨出了水泡,又红又肿。 但是这一整天踏实的辛勤劳作,让她暂时忘掉了白天的烦恼。 猛不丁闲下来,身体居然有些吃不消。 感觉到周围有视线看她,沈妍淡淡抬眸望去,那群凑在一起的吃瓜群众立刻就四散开来。 “那个,小沈啊,后厨暂时不需要你了,你去大厅送送菜吧。” 主管大概是真的良心发现了,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在后厨干重活,有点于心不忍,便主动安排沈妍去大厅配菜。 来回跑跑腿,四处转转,总比在后面洗菜刷锅来得轻松些。 “好的。” 沈妍摘下围裙,洗了把脸。 今天她没化妆,纯素颜,但是皮肤底子好,五官精致秀雅,即便素颜,也不输任何人。 她推着手推车去前面大厅配菜。 因为穿着酒店服务生的衣服,又十分朴素,所以不是很显眼。 费正谦就在不远处的香槟区,和几个贵圈老板说话,沈妍离他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他都没发现她。 沈妍也是一样没注意到费正谦。 她今天一整天魂不守舍。 主管安排她来大厅配菜,她便只安静地布菜,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看现场的任何来宾一眼。 她从小跟着陈玉芬见过太多名利场,对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权贵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嘭——”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撞到了她的手推车,车上的饼干甜品“哗啦啦”全洒在了地上。 弄脏了。 沈妍心疼得要死,秀眉紧蹙。 这些饼干都是现做的。 为了做这些饼干,沈妍和面和得手腕到现在还在抽筋。 她蹲下来收拾地上的饼干,收拾完就准备出去处理掉。 “站住!你这就打算走了?” 一道略显嚣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妍一怔,转身看过去,是那个撞翻她手推车的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穿着考究,她身后还站着个娃娃脸的西装男。 沈妍看人习惯先看衣服。 她自己虽然低调,但和余海在一起四年,不得不承认被余海锦衣玉食地宠着,娇养得极好。 那些衣服、包包、首饰。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价钱。 这个女人身上穿的礼服是高仿的,但脖子上的项链却是真的,而且不便宜。 不过她身后的男人却身价不菲,纯手工定制的西装、意大利手工皮鞋、古驰腰带,连领带上的胸针一枚都要大几万。 沈妍想,这个女人倒挺有眼光,会挑。 人群里,一眼就挑中条大的。 见女人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 沈妍迟疑了几秒,最终端起手里的餐盘递给女人,“掉地上的,你也要吃吗?” “噗嗤!”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一旁的西装男却忍俊不禁,被沈妍逗得差点没端稳手里的高脚杯。 相中的男人不但没看上自己,还赤裸裸地嘲笑自己,女人气坏了。 她更没料到眼前这个服务生脑回路如此清奇。 她叫住她,是要吃饼干吗? 自己的裙摆都给弄脏了,她难道不该道歉? “这位服务员,你的甜品把我裙子弄脏了,你是不是应该说句对不起再走?” 沈妍以往性子温吞隐忍,不是软弱,是权衡利弊后的取舍。 其实她骨子里也是很倔的一个人。 她来酒店兼职,不要工资,纯粹是帮忙来的,没有掣肘牵绊,自然也就无所畏惧,腰杆挺得比旁人要直。 “您在开玩笑吗?” 她眼神清澈,一脸认真地反驳。 “监控在那个位置拍得清清楚楚,是您从侧面主动撞过来,弄撒了我的甜品。您知不知道这一车甜品,需要厨子准备多长时间?现在掉在地上都脏了,不能吃了,您毁了厨子整整三个多小时的心血,我并没有让您道歉,但是您自己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哈哈哈……” 西装男彻底忍不住捧腹大笑。 女人急眼了,气得大骂,“我这条裙子可是香奈儿家今年春季新款,价值十几万,拿去干洗一下的费用都能买你几十车甜品了!你的领导在哪里?把他叫出来。” “这位女士,您在做梦呢?”沈妍垂下眼眸,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你身上这条高仿裙,最多不超过5000块,您穿过正品吗?了解它的面料和手感吗?” “你!” 女人满脸涨红,她这条裙子明明就和正品一模一样,进门的时候,连几个名媛千金都没看出来,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怎么可能看出来? “说得好像你穿过正品一样,你说我是高仿货,你有证据吗?你怎么证明它是高仿货?” 这里的争执已经引起附近小范围的人注意,大家不由朝这边聚拢。 沈妍则是轻笑,“我倒是也没穿过正品。” “哼,你说的那么邪乎,我还以为你穿过呢!”女人像是抓住了沈妍的把柄,更加嚣张了,“满嘴谎言!服务态度这么差!我一定找你领导,让你们酒店开除你!” 她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条裙子真的是高仿的耶!天呐,不注意看,都没发现!” “太不要脸了!穿条高仿裙子出来假装名媛,肯定是来钓凯子的。” “还刁难人家服务员,真是没素质。” 听见众人的议论,女人脸都白了。 沈妍则是无奈地笑了笑。 太傻了。 就算她没穿过正牌,现场也会有人穿过,只要她点出裙子是高仿的,那么不需要她证明,自然会有人来审判这个女人。 女人颜面荡然无存,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羞红了脸,“你给我等着!” 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妍一眼。 沈妍倒是反应平静,她收拾好手推车,抬眸看了眼女人,轻声道,“脖子上的项链不错,租完赶紧还回去,弄丢了可赔不起。” “你怎么会……”女人心理防线崩溃了。 她不知道沈妍怎么会如此清楚,她礼服是买的高仿,项链是租的珠宝,一天的租金就差不多和礼服一样贵了。 之所以没有租正品礼服,也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弄脏了赔不起。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服务生当场揭穿,真是丢脸丢到外太空了。 沈妍叹了口气,临走前,给了女人最后一句忠告,“别老想着走捷径,青春饭不靠谱,找个正当工作吧。” 说完,她也不想再继续逗留。 闹这么大一出,回去主管大概就要把她给开了。 她反正也没有学厨的积极性了,随便吧。 沈妍推着手推车,准备走出大厅。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你是……沈妍姐姐?” 沈妍一愣,缓缓转过身。 第62章 我不是故意来查岗的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女孩。 女孩穿一身蓝色公主泡泡裙,栗色长卷发用蝴蝶结发卡别着,精致又甜美。 沈妍不认识她,但又莫名觉得这女孩声音有点耳熟。 “沈姐姐,真的是你呀?你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耶!” 那个女孩冲上前,一把拉住沈妍的手,上下打量她,自来熟地问,“你是在这家酒店做服务员吗?好巧呀!今天费叔叔生日,我们在这里替他举办生日宴呢!他没邀请你吗?” 沈妍心里咯噔了一下。 尽管这个女孩没有做自我介绍,可她一上来所透露的信息量已经大得令沈妍震惊。 这时,人群中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朝她投射过来,沈妍感觉到了。 她浑身僵硬,缓缓抬起头。 隔着人群,沈妍看见了那个与自己夜夜同床的男人。 费正谦没穿早上出门时那身衣服,此刻已经换了套缎面丝绒的蓝色西装。 他本就身材高大,黄金比例,是天生的衣架子。 这套衣服衬得人更加贵气英挺。 沈妍澈眸与之对视,心脏骤然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 闷疼窒息感让她身躯僵硬,整个人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她慌乱收回目光,后退一步,匆忙对乔沫道,“抱歉,你认错人了。” 说着,便抓起手推车,推着往外走。 乔沫还在疑惑,身后忽然袭来一阵凉风,男人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掠过她,径直追着那女人的背影走去。 费正谦眉头紧锁。 他完全没料到,沈妍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想,自己都有必要向沈妍解释一下情况。 “沈妍。” 他一直追到走廊,才拦下沈妍,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往怀里一拽。 沈妍完全没有反抗力,身体随着惯性撞向男人的胸膛。 发带脱落,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乌发白肤,她的身体冰凉,而费正谦的体温灼烫。 沈妍忍不住轻颤,心尖像是有刀子在翻搅穿刺,闷生生的疼。 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将醋意表现出来,也不允许她在费正谦面前失态。 “对不起。” 沈妍秀眉皱了一下,又缓缓舒展,不施脂粉的脸蛋,白得几近透明。 她抬起头,冲费正谦微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很平和,“我不是故意来查岗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这家酒店做兼职,没想到这么巧。” 费正谦见沈妍神色如常,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 他靠近仔细看了看女孩神色憔悴的脸,有点心疼,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怎么来这儿兼职?是不是没钱用了?我晚上回去给你转账。” 沈妍摇摇头,“有钱用的。” 虽然她逃出沈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但银行卡都绑定了微信和支付宝。 “就是对做菜感兴趣,想学点厨艺。”沈妍下意识将受伤的双手背到身后去。 今天刷了一天锅,手心全被泔水泡脱皮了。 她不想让费正谦看见。 也许他会笑话她。 这些廉价的付出,哪里比得上人家在这样高档的地方为他举办一场盛大庆生宴? “你先忙吧,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就不耽误你过生日了。” 这句话,听上去怪别扭的。 她那种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态度,让费正谦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再度拦住她,笑着说,“什么叫不耽误我过生日?生气了?” “没有啊。”沈妍眼神清澈。 她越是淡定,费正谦反而越捉摸不透她,下意识解释道,“你别信乔沫胡诌,乔家今天举办慈善晚会,只是刚好与我生辰撞了日子。” “五年前我差点死在f国的街头,乔大哥救了我,有这样的情分在,他的邀约我不太好拒绝。” “沈妍,你不是说今晚想陪我过生日吗?我本来也打算早点结束,回去陪你的。既然你来了,不如就陪我过完生日。” 费正谦以往是沉稳冷淡、不苟言笑的男人。 沈妍很少见他温声软语对什么人说话,所以他只要一哄她,她就容易心软。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可我这样,不太得体。” 费正谦抿唇一笑,抬手揉了揉沈妍的脑袋,“傻姑娘,我能让你这样进宴厅么?” 他说着,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拿一件号的晚礼裙上来。” 费正谦对着电话沉声道。 因为此时晚宴还没开场,褚嘉裕人还在来酒店的路上。 接到费正谦的电话他有些费解,“啥情况啊?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你想办法找,找不到就不用上来了。” 费正谦挂断电话,给褚嘉裕微信发了沈妍的三围尺寸以及鞋码大小。 费正谦:【记得帮帮她请个化妆造型师。】 褚嘉裕:【卧槽!这是哪位妞?丰胸美臀小蛮腰,身材这么正典啊?】 费正谦没回消息,将手机揣进兜。 他安慰沈妍,“一会儿就好了。” 沈妍还在犹豫,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费叔叔!” 乔沫提着裙摆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在看见沈妍和费正谦姿势亲密地站在一起时,她脸上笑容凝滞了一瞬,继而又甜甜地冲着沈妍道,“沈姐姐,你就是沈妍姐姐,刚才为什么不肯不承认啊?”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还不认识我!我是乔沫呀,你忘了吗?上次我们还打过电话呢!” 18岁小姑娘,脸上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稚气未脱,灵动又甜美。 只是言谈举止有点莽撞。 沈妍毕竟已经出来工作了几年,也不好和一个比自己小的妹妹一般见识。 “乔沫你好,我是沈妍。” 她朝乔沫伸出手,微微一笑。 乔沫和她握了握手,忽然亲昵地挽住了费正谦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费叔叔,你都不邀请沈妍姐姐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吗?” 沈妍身体一僵,目光落在乔沫抱着费正谦的那条手臂上。 乔沫虽比她小几岁,但到底已经是成年人了,胸部发育得很好,尤其穿着的礼服领口还很低,连锁骨上洒的高光细粉都蹭了些在费正谦袖子上。 沈妍突然感觉有些生理不适,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指甲在掌心掐出了几道血痕。 第63章 平凡女孩爱上白马王子,注定会受伤 费正谦推开乔沫的手,看了沈妍一眼,关心道,“你刚刚不是说有点累么?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宴会还有一会儿才开席,等我的人拿了礼服上来给你换。” 沈妍点点头,一刻也不想继续多待。 她转身往后厨走的时候,还听见乔沫缠着费正谦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费叔叔,沈姐姐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啊,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打工?她很穷吗?” “乔沫,你安静一会儿。” 沈妍听见费正谦低沉的呵斥声,虽然严厉,但大抵和对待旁人还是不同的。 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女儿,沈妍自嘲地想。 费正谦领着乔沫回宴厅,他还没哄好沈妍,不希望有人来干扰他。 不过刚进入宴厅,乔荣就带着几个y国商人来和他攀谈。 他只好暂时先放下沈妍的事。 中途褚嘉裕发信息过来,费正谦交代他去后厨找沈妍。 5点50分,后厨休息室内,沈妍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敲门声。 一个年轻儒雅的男人带着个女造型师走了进来,“请问沈妍小姐在这儿吗?” 沈妍睡得有些迷糊,起身道,“我就是。” 她猜这一定是费正谦帮她找的人。 褚嘉裕看见沈妍有点惊艳,女孩素面朝天,皮肤状态却很好,白皙娇嫩,吹弹可破,素雅清纯,难怪谦哥会看上。 但是一想到自己买的裙子,褚嘉裕顿时笑不出来了。 谦哥让他买礼服之前,也没给他看沈小姐的照片,导致他根据三围尺寸,盲选了件性感惹火的裙子。 现在去换明显是来不及了。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沈小姐,因为我不了解你的风格,所以准备的裙子可能不符合你的喜好,你将就穿吧。” 他从盒子里取出了那条香槟色鱼尾裙,v字领,高开叉,还露背。 褚嘉裕颤巍巍地将裙子递给沈妍,生怕人小姑娘看到裙子大骂自己是流氓色狼…… “谢谢,我很喜欢这条裙子。” 沈妍接过褚嘉裕手里的裙子,声音温淡地道谢。 褚嘉裕一愣,心里顿时感动极了,只觉得这位沈小姐不但人美还心地善良。 “那就拜托这位造型老师帮沈小姐化个妆,我先出去等了。” 褚嘉裕退出了休息室。 女造型师看着那件香槟色鱼尾裙,也觉得沈妍这样的驾驭不住,但是当她替沈妍换上以后,瞬间看傻了。 “沈小姐,您身材真好!” 她由衷夸赞,“没想到您长得这么清纯,也可以如此性感!我知道该给您搭配什么样的妆造了!” 女造型师灵感爆棚,开始给沈妍上底妆。 沈妍皮肤本来就很好很透,略微薄薄打个底,整个人就已经白到发光。 化妆师给她做的妆造是偏纯欲风的,彩妆很淡,却着重了腮红的上色,有种酒后微醺的感觉。 头发也盘了上去,这样可以露出后背的风光。 因为沈妍底子好,造型师没费什么功夫,就替沈妍做好了妆造。 “沈小姐,您太诱人了!” “谢谢。” 沈妍从休息室出来时,褚嘉裕也看愣了。 女孩前凸后翘,腰肢也很细,小肚子上略微的肉感把整条鱼尾裙撑得曲线饱满有型。 珠圆玉润。 这四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所以当她一走进宴厅,瞬间便吸引了在场不少男宾女宾的目光。 费正谦也自然看了过来,在见到鱼尾裙包裹下沈妍完美的身材时,他凤眸深邃了几分,视线转向沈妍身后的褚嘉裕,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 褚嘉裕摸了摸鼻子,装死扭过头去。 “爸爸!快看,那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沈妍姐姐!她是费叔叔的得意门生呢!” 乔沫拉着乔荣朝沈妍走过来。 沈妍本打算找个角落呆着,奈何人家都上前打招呼了,她也不想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她站定原地,嘴角勾起浅弧,落落大方。 “沈妍姐姐,这是我爸爸,他可是今天慈善宴的幕后大boss哦,整个e&p集团,都是我爸爸一手创办的。” “沈小姐,你好。”乔荣挺纵容自己的女儿,乔沫如此热情拉他来与沈妍见面,他也顺其自然地朝沈妍伸出手。 “乔总您好。” 沈妍一点也没怯场,对这位老总不崇也不媚,不卑也不亢。 费正谦踱步尾随乔家父女而来,他的目光在沈妍高开叉的裙摆上扫了一眼,继而是她的腿,她的腰,她领口的风光,最终那目光落到沈妍的脸上。 宛如实质般灼烫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让她不由想到每天夜里,男人的爱抚和调情。 她有些僵硬,看着费正谦。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 沈妍以为,费正谦会反对她穿成这样。 她是他的妻子,那么多男人看着她,他应该会感到不舒服,产生嫉妒心。 但他没有,下三白的凤眼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勾唇笑道,“这件衣服挺适合你,很美。” 沈妍脸颊瞬间便火辣辣起来,心脏酸涩地刺痛了一下。 费正谦仿佛不是很在意。 他不介意别人看她。 “沈小姐,没想到你换身衣服,这么有气质。” 幸亏这时,一个声音解救了她。 沈妍寻声望去,看见了一张秀气的娃娃脸。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乔沫的堂哥,乔世勋,加个微信吧,有空一起出来玩。” 是之前穿高仿的拜金女身边那位男伴。 原来他也是乔家人,难怪能被拜金女一眼相中。 沈妍摊开手,“抱歉,手机放在工作柜里没带出来。” 男人有点遗憾,“那下次有机会吧。” “沈姐姐,待会儿有舞会哦!费叔叔的庆生环节,大家要跳舞,你也来玩吧!” 沈妍看了一眼费正谦。 男人刚好也在看她。 一道聚光灯却在这时忽然打在了他的头顶,主持人站在讲台前开始宣布今天募捐慈善晚会的特别环节。 费正谦在界内很出名,京大最年轻的教授,知名财经作家。 当现场的人得知今天是他生日时,都纷纷朝他送来了祝福。 “接下来是费教授专属生日自由舞会,有请费教授为我们献上一曲开场舞。” 聚光灯照在费正谦身上,沈妍杵在人群中看着万众瞩目的他。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那样渺小。 平凡女孩爱上白马王子,注定是要受伤的。 第64章 她需要寻找心理平衡 费正谦刚才忘了告诉沈妍有自由舞会这件事,也没来得及向她报备今晚要和乔沫跳10支舞。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挑选舞伴。 费正谦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他看向沈妍,步子下意识朝沈妍的方向挪了两步。 只是这细微的动作,立刻引起全场人的注意,许多人都朝着沈妍望了过去。 她身穿香槟色鱼尾裙,珠光面料,带着亮片和细闪,是偏欧美的性感火辣风。 可也许是因为她皮肤特别白皙的缘故,这件裙子穿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风情。 “费叔叔。” 乔沫提着裙摆走过来,一把抱住费正谦胳膊,拦着他问,“你在发什么呆呢?你答应过,今晚只做我一个人的舞伴呢。” 乔沫长相甜美,性格娇憨,又是e&p集团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 “乔小姐如今成年了,真是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 “可不是嘛,这和费教授站在一处,还真是郎才女貌,挺登对的一双人呢。” 乔沫听了可高兴了,招呼现场的摄影师,“待会儿我和费叔叔跳舞的时候,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知道吗?不准把我拍得太难看!” 摄像师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费正谦面色有些冷淡,倒也没有说什么,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不可能当众打乔家的脸。 况且,确实是他事先答应了乔沫要陪她跳舞。 费正谦收回投向沈妍的目光,接过乔沫递来的手,拽她进舞池的力道很大。 乔沫吃痛,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费叔叔已经仓促地拉着她走进了舞池。 好像急着赶场子似的。 音乐响起,两人在舞池上开始跳起了华尔兹。 沈妍站在台下,破皮的掌心已经开始流血……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成双成对。 也许因为褚嘉裕站在一旁做护花使者,所以没有人来邀请沈妍。 沈妍手里端着香槟,看舞池里英俊帅气的费正谦,看他揽着乔沫的腰肢翩翩起舞。 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私下里一定没少练吧? 沈妍自嘲一笑,心却在滴血。 她将杯中的香槟饮尽,放下酒杯,挺直了脊背,然后朝一旁的乔世勋走去。 “乔少,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她弯腰,朝男人伸出掌心。 沈妍性子看上去软糯,其实骨头最硬,最倔。 她心里难受,便不会忍着。 就像发现余海出轨那天,她出来买醉,勾搭上费正谦以此寻找心理平衡。 现在,她也需要寻找心理平衡。 女孩五官精致淡雅,乌黑的青丝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天鹅颈,清纯妩媚、性感优雅。 相信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尤物。 更何况,乔世勋对沈妍挺感兴趣的。 他本就长了张娃娃脸,一笑起来,露出嘴角的酒窝和犬齿,很有少年感。 沈妍原本还有些不自信,担心乔世勋会拒绝。 停了几秒后,她感觉到手背传来温凉的触感。 男人牵起了她的手,稍一用力,沈妍便朝他趔趄了两步,两人之间距离不超过5公分。 喝了些酒的沈妍,清澈的眼眸有一丝迷离,本就打了点腮红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由内而外透出微醺的醉意。 乔世勋心细地发现了她手心里的伤势。 “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一点小伤而已。” 沈妍心间一酸,下意识想要抽离逃避,却被乔世勋用力捏住。 “失礼了,介意我替你包扎一下吗?” 乔世勋摊开沈妍的掌心,从西装上衣袋掏出一枚方巾。 “不用,没什么大碍的……” 她想拒绝,可乔世勋已经开始低头为她包扎。 沈妍瞳眸微瞠,忽然觉得世界荒诞可笑,自己卑微可怜。 她为了替费正谦庆生,努力学习厨艺,把手磨得脱皮水肿,可是第一个关心她伤势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明明最开始…… 最开始费正谦所让她心动的,就是他一次次执着的追求、示爱、关心和援助。 乔世勋很绅士地帮她把手心包扎好,这才牵着她走进舞池。 此时,一首曲子终了。 费正谦和乔沫的开场舞已经结束。 他跳完开场舞,便丢下乔沫往舞池下面走,一抬头,就看见乔世勋牵着沈妍朝舞池走来。 沈妍的鱼尾裙开叉到了大腿,后背的v字一直开到腰。 她背部线条很美,两片纤薄的蝴蝶骨微微凸起,像是天使被折去了羽翼。 费正谦冰冷的目光落在乔世勋的手上。 他一手牵着沈妍,一手虚放在女孩的腰上,很有绅士风度。 可眼下的风度也只是暂时的,下一首是探戈,是比华尔兹更野性火辣的贴面舞。 “费叔叔,你怎么走了?说好要陪我跳10支舞的呢?”乔沫追上来,不依不饶。 费正谦没理她。 他站在那里,凤眸幽暗似深不见底的寒潭,面无表情地望着走进舞池的那双人,忽然就有点犯烟瘾了。 他从兜里掏出戒烟糖,含了一颗在嘴里,舌尖抵着糖果,勾唇慵懒地一笑。 乔沫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笑,让人毛骨悚然,怪害怕的。 她不敢再无理取闹,顺着费正谦的目光望去,就看见堂哥和沈姐姐的身影。 欢快而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中,乔世勋和沈妍成为了舞池中最令人瞩目的一对。 陈玉芬当年为了培养沈妍吊男人的本事,逼着她学了很多舞种。 这类交际舞,她虽然说不上赛级水准,但起码要比在场大部分人跳得更好更有力度。 加上今天这件礼服也很适合探戈。 沈妍浑身都在发着光。 在场很多男人都用惊艳且贪婪的目光打量沈妍。 沈妍其实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可今天,她却感觉人群中有一道格外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令她后脊发凉,如芒在背。 一曲终了,她浑身已经开始冒汗,微微喘息,寻着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她一眼就看见了角落处坐在沙发上品酒的费正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舞池,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红酒如血,他轻轻摇晃,姿势慵懒随意。 看见沈妍朝他望来,他勾唇微笑,端起酒杯朝她遥遥敬了一下,然后仰头饮尽。 沈妍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狂跳起来。 明明是他先碰的红线,到头来,心虚的人却是自己。 她不觉得她和乔世勋跳舞有什么过错。 费正谦可以当着她面跟乔沫跳舞,那么她也可以和乔世勋跳舞。 这是极其公平的事情。 第65章 费正谦没有占有欲 可不知为何。 当初报复余海的时候,她明明心里很痛快,但这次,她却高兴不起来。 心情没有变得更好,反而越发沉重和糟糕。 “沈小姐,你跳舞真棒,可以邀请你再跳一首吗?”乔世勋微微喘着粗气,眼睛熠熠发光地看着沈妍。 沈妍不敢和他对视。 毕竟,她利用了他。 “抱歉,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以后有机会再约。” “行。” 乔世勋开心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见沈妍要走,他赶忙拦住她,跟一旁的女工作人员借了口红。 “沈小姐。” 乔世勋握住沈妍的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摊开她的掌心。 她手心里还裹着他为他包扎伤势的方巾。 乔世勋打开口红,在方巾上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回去记得加我微信。” 沈妍感觉身后那道视线更加强烈了,她脊背僵硬,赶紧抽回手,低下头,“好的,我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就此别过,再见。” 丢下这句话,沈妍转身,脚步趔趄地走出宴会厅。 她没发现,她走出去不久,角落处沙发上的男人已然起身。 沈妍踩着高跟鞋,趔趔趄趄朝着后厨员工休息室走去。 她的私人物品都在那里,现在要回去更换衣服。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让沈妍放慢了脚步,有些许僵硬地缓缓停了下来。 她猜到跟过来的人是谁,也猜到费正谦有话要跟她说。 只是她没想到,一双灼烫的大手忽然自背后搂住了她的腰,手臂一收,就将她带入怀中。 沈妍身体更加僵硬,前后看了看走廊,生怕有人过来。 “费正谦,你先放手。” 她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 “怎么了?”费正谦手掌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亲吻她白皙的脖子,动作越来越大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妍心里一冷,失笑,“你不怕乔沫看见了会伤心么?她可是你的迷妹,生怕你被别人抢了去。” “咦?你这是在吃醋?” 费正谦勾起她的下巴,薄唇掀起弧度,笑得颠倒众生,“原来我的老婆是个小醋缸。” 沈妍看着费正谦,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常。 她今天艳冠四座,他没反应,和其他异性跳舞,他也无动于衷。 心态真好。 也许在他的理念里,女人只是他众多荣耀勋章中的小小一枚,只是用来展示和收藏的。 他和余海是不一样的。 他对她没有控制欲和占有欲。 沈妍心里有些许悲怆,她觉得自己骨头很贱,余海想要控制她,她深恶痛绝。 可费正谦对她没有占有欲,她反而耿耿于怀起来。 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有占有欲未必是爱,但没有占有欲,一定不爱吧? 她深吸气,尽管心脏痛得无法呼吸,面对费正谦玩世不恭的调笑,她还是温温柔柔地像朵解语花一般笑开了,“费教授说笑了,我哪里敢吃醋?这不是担心你伤了小情人的心?” 她转过身,媚眼如丝,手指轻轻沿着费正谦胸口的衬衫往下游走,撩人于无形。 费正谦的呼吸忽然就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的血都涌进了眼睛里,他食指勾起沈妍的下巴,低头朝她的唇瓣吻来。 沈妍澄眸发烫,因为这个热吻而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她不甘示弱,搂住费正谦的脖子,回应得更加热切。 两人一路从走廊吻至更衣室。 费正谦反手锁了门,将沈妍摁在墙上亲吻。 “刺啦——” 女孩身上的礼服被他撕烂了,上面的亮片和细闪瞬间洒落一地。 费正谦眸色幽深,低头吻上沈妍的锁骨,抱着她,将她放在了更衣室的一个小矮桌上。 沈妍有些后悔招惹了他。 他本身那方面就强悍,平时在家,百般温柔,都能将她折腾半死,更何况是现在这样激烈。 可她不肯认输。 痛到极致的时候,沈妍会想,既然她无法从费正谦这里获得她想要的坚定和偏爱,倒不如就做床上关系。 更衣室里的激战一直持续到晚宴散场。 所幸的是,使用这间更衣室的员工都下班了,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沈妍为了学厨艺,这些天精力有点跟不上,再加上费正谦这样折腾。 情事结束的时候,她坐在费正谦腿上,紧紧搂着费正谦的脖子睡着了。 费正谦环抱着女孩在怀里,掌心拂过她汗湿的后背,一如之前无数个事后一样,他体贴入微地为她收拾残局。 用干毛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汗,给她换回原来的便服,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凌乱的现场。 这才抱着沈妍下楼。 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酒店都快要关门了。 费正谦用西装外套盖住沈妍的脸,隐蔽性做得很好。 只是,当他将女孩抱进副驾驶座时,才发现她手心里还缠着乔世勋给的方巾,上面用口红写着手机号码。 费正谦看着这块方巾,忽然便觉得它无比碍眼,想起乔世勋和沈妍跳舞的画面,他凤眸更是暗了暗。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解开了沈妍手上的方巾,直接丢进了路边下水道。 接着弯腰替女孩系安全带时,费正谦才注意到沈妍手心里的血印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乔世勋用口红写电话号码的时候沾在了沈妍的手上。 拿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口红,是干了的血痂。 刚才精虫上脑,只顾着在女孩身上发泄,完全没注意到沈妍的手上又多了这么多新伤。 从前细嫩的掌心,此刻脱皮粗糙干裂。 费正谦皱眉,驱车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药膏。 回到公寓后,他去厨房,想煮碗面。 今晚他和沈妍都只喝了些酒,什么也没吃,体力消耗这么大,就算他不饿,沈妍应该也会饿。 只是当他打开冰箱时,发现冰箱里多了不少食材。 有蛋糕粉,有淡奶油,还有做蛋糕的模具和生日蜡烛。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沈妍那天红着脸对他说过的话。 “阿谦,等你生日那天,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不是很贵重,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他想起她并不擅长厨艺,又联想到这段时间她总是缺觉,还有手心里莫名其妙多出的伤口。 在想通了一些事情后,费正谦以拳抵唇,忽然笑出声,身上笼罩的阴郁邪魅雨过天晴般缓缓消散。 原来这些天,她跑去酒店兼职,是为了给他做蛋糕啊。 傻女人。 第66章 面对自己的女人,像个泼皮无赖 沈妍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昨晚实在太累了,她连怎么回来的都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费正谦抱着她出了酒店。 沈妍闭着眼,秀眉微蹙,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无比。 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吸气声,整个人脑瓜子都还没彻底清醒,一只熟悉又灼烫的手却轻轻落在她的后背上,温吞而有力地替她揉捏肩膀。 沈妍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费正谦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眼。 他单手支着太阳穴,侧卧在旁,另一只大手像是揩油一样,在她身上抚摸揉捏。 一大早起来,就这么惹火,沈妍耳根子涨红,突然翻身坐起来,墨黑青丝稍显凌乱地披散在单薄的肩上,有种柔弱的古典美。 费正谦爱惨了她这副模样,他不顾她此刻有些许抵触的状态,长臂一捞,将女孩捞入怀中锁死,“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妍闭了闭眼,脸色苍白。 她做过最可怕的噩梦,就是做了费正谦的妻子。 “你怎么在家?” 沈妍下巴抵在费正谦的肩膀,没有拥抱他,也没有推开他。 像个软柿子似的,任由他捏圆搓扁。 “这段时间冷落我老婆,今天想好好在家陪一陪她。” 男人嗓音磁性低沉,含笑说出来的话格外魅惑动听,若是往常,沈妍一定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可是昨天的经历,让她满腔热情都冷却了下来,不得不重新思考她和费正谦之间的关系。 和费正谦领证,也许是自己做过最冲动的一个决定。 当时靠着一腔孤勇,如今冷静下来,才开始后悔。 “我想……先起来洗漱……” 沈妍轻声说。 费正谦将脸埋在她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又抱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松开。 沈妍一得到自由就立马翻身下床,疾步冲进卫生间。 直到反手锁上门,背靠在墙上,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些天,她跟被下了蛊似的,为费正谦上头,一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 可他永远游刃有余。 看似关心,实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很受伤。 现如今,她寒了心,他又来哄她。 沈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费正谦的甜言蜜语。 她觉得付娟说得没错,对待余海她可以做到清醒理智,可她却斗不过费正谦。 抬手准备去开水龙头的时候,沈妍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换上了白纱布。 上面还涂了一层药膏。 一夜过去,伤势已经有所好转。 但右手无名指上忽然多出的戒指,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费正谦送给她的婚戒,她戴上以后基本就没怎么脱过,连出去兼职都戴着。 可昨天早上,他毁约说不能陪她过生日之后,她出门之前就把戒指脱了放梳妆台上了。 现在这枚戒指又出现在了沈妍的手指上,不用猜沈妍也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费正谦,不会再有旁人。 沈妍忽然觉得这枚戒指无比刺眼,它看上去不是她和费正谦爱情的见证,而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标志。 只是费正谦在她身上打下的专属烙印而已。 否则,他自己为什么不戴婚戒? 沈妍越想越生气。 她默默将戒指脱了下来,放回了首饰收纳盒中,洗漱,化妆。 等走出洗手间,费正谦已经不在卧室。 外面飘来一阵食物的清香,煎蛋和香菇鸡丝粥的味道很是诱人。 沈妍肚子咕噜一声,唱起了空城计。 确实该饿了,昨晚什么也没吃。 她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费正谦正在厨房忙碌。 换做几天前,沈妍此刻一定会主动上去帮忙,就算自己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好意思坐着干等。 可今天,她毫无动手的欲望。 拉开餐厅的椅子,沈妍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就坐下等费正谦的早餐。 过了没多久,费正谦端着早餐过来。 “喝粥还是吐司?” “吐司,谢谢。” 沈妍礼貌地接过吐司,拿起一旁的果酱,动作优雅地给面包抹上,小口吃着,秀气有涵养。 费正谦看了眼手中熬了好几个小时的香菇鸡丝粥,鸡丝炖得软烂,香菇都要化在了粥里,黏黏稠稠。 他尝过,味道很不错,也很暖胃。 “吃完吐司,再喝一碗粥吧,我熬了好久。” “不了,谢谢,不想喝,抱歉了。” 沈妍特别礼貌乖巧,嘴甜心狠。 费正谦一怔,有些许不爽,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放下手中的粥碗,他十指交扣,手肘支在桌面,看着沈妍笑了起来,“好,不想喝咱便不喝,你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 “我没有胃口。” “怎么没有胃口?昨晚喝酒喝伤了么?”他站了起来,将椅子拖到她旁边,与她紧紧挨着,流氓似的伸手去摸她的小腹。 沈妍没料到他这么无赖,耳根子都涨红了,可为了不失态,她没有太大反应,更没推开他。 只是身体略显僵硬。 费正谦替她揉了会儿肚子,便问,“这回好点了么?要不要我给你弄点解酒汤?” “别弄了,我胃不疼。” “胃不疼,那一定是我做的粥不够开胃,你嫌甜腻?”费正谦搂着她,脸皮厚得很,“我去炒几个开胃小菜来?解解腻?” 沈妍觉得,这世上一定不会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费正谦的这番诱哄。 她原本昨天被气得浑身颤抖,现在却被他引得想发笑。 若是两年前的自己,一定不会想到,冰冷严肃不苟言笑的费老师,私底下面对自己的女人其实是个泼皮无赖。 “我喝就是了……” 她叹了口气,终于妥协,接过费正谦递来的粥碗,低下头用汤匙搅拌了几下。 香菇鸡丝粥确实很好吃,淡淡的咸味还挺鲜美。 她真的饿了,一口气就喝了两碗。 沈妍身上哪儿都瘦,就是肚子软乎乎的,有点肉感。 喝完粥,小肚子也有点涨涨的。 她打了个饱嗝,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看费正谦。 嘴上说着没胃口,结果却这么能吃。 其实她不是没有胃口,只是想到自己这些天努力学习厨艺,为了给费正谦做生日蛋糕。 可是他却在生日当天放了她鸽子,让她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变成了笑话。 所以,她才赌气,想让费正谦也体验一下,心血被辜负的感觉。 可现在转念一想,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费正谦。 如果她早一点告诉他,她在学习厨艺,她要为他做蛋糕。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第67章 赔偿3000万 她想给他准备惊喜,所以藏着没有说,他不知情,所以阴差阳错辜负了她的努力。 “阿谦,其实我前段时间学习厨艺,是想在你生日当天给你做个生日蛋糕。” 沈妍低着头,规规矩矩坐着,乖巧得像个布娃娃。 费正谦昨晚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并不惊讶,他认真地看着沈妍,没说话,但手已经不老实地放在了沈妍身上,轻轻搂住了女孩的腰。 沈妍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慢慢将脑袋靠在男人肩膀上,“可是我昨天一点也不开心,你知道吗?” “嗯。”费正谦轻哼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开心就说出来。” “阿谦。”沈妍抱住了他,有些依赖地说,“我们的婚姻其实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你知道吗?” 她搂紧了费正谦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道,“初夜那晚其实挺疼的,假如余海碰了我,我可能会想不开当场撞墙自杀。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 女孩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廓,像是撩拨。 费正谦感觉心脏痒痒的,多年未曾住过人的贫瘠心房里,像是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那棵种子上刻着沈妍的名字。 “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就像做了场梦一样,身旁冷冰冰,空无一人。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费正谦闭着眼睛,把脸埋在沈妍的肩窝里,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倍感安心。 “我在想,也许我被你骗了。” 沈妍温柔的嗓音,语气平静,却又透着自嘲和酸涩。 费正谦突然睁开眼,抱紧了沈妍,“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当时去哪儿了,阿谦,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个迷一样,让我很难看破。我很害怕,怕我们的缘分,走着走着就散了。” 沈妍卸下心里的戒备和倒刺之后,就变得柔软又坦诚。 费正谦喜欢这样的沈妍。 听见她向自己吐露心声,他便觉得哄她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爷爷病重,我妈当时给我打电话,挺急的。” 他吻了吻女孩纤细的脖颈,沉声说,“你睡得很熟,我怕吵醒你,就没和你说,后来回老宅后,又被诸事缠身。” “阿谦。” 沈妍抱紧费正谦,“我只希望今后这样的事情别再发生了,我很脆弱,也很矫情,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差,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还和喜欢的人领证结了婚。 为什么不能过安安稳稳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呢? 她只想尽快和费正谦离开京州,去白市,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嗯,以后我会尽量什么事都告诉你。” 费正谦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费正谦掏出手机接通,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褚嘉裕的声音,“谦哥,你要不来一趟众城集团吧。 “怎么了?” “你说呢?你一下子把京州所有项目都停了,好说话的企业看在你的名气上,没跟你计较,但是也有很多难讲话的呀!众城就是最难搞的一个,你说你好端端的抽什么风?京州要打仗了?你撤资撤的跟逃命似的干什么?人家现在要告你单方面毁约,情况不容乐观,目测最少要赔3000万。”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 沈妍认出来,是昨天那个给她送礼服的男人。 3000万,这个数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她心脏上。 她这辈子,不论是在沈家还是在余海这里,都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但眼下她的老公要赔偿别人这么多钱。 她有点慌。 这是夫妻共同债务呀。 沈妍不知道费正谦婚前财产是多少,不过单看他在华御风晚的那套别墅,就知道他家底还是比较丰厚的。 可那毕竟是整整三千万! “今天我没时间。”费正谦一点也不慌张,对着电话,语气淡淡的,“我得陪你嫂子。” “我去,都什么时候了?费正谦,你能别不务正业吗?我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说你明明有能力有手段,怎么偏偏这么没有事业心?你要是肯把一半的精力放做生意上,整个华国都没人干的过你。” 听着电话里褚嘉裕的吐槽,沈妍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直打鼓。 她一直觉得,费正谦这样的人物,窝在京大当老师,是屈才了。 现如今,他还要与她私奔,离开京州,放弃荣华富贵。 沈妍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费正谦是鸿鹄,是鲲鹏,不应该被她这小小的燕雀捆绑束缚。 “要不,你还是过去一趟看看吧?” 沈妍咬了咬嘴角的死皮。 “哎哟,嫂子!嫂子你劝劝我谦哥!”褚嘉裕听见沈妍的声音,立刻叽里哇啦嚷嚷起来。 话没说完,就被费正谦掐断了信号。 费正谦将手机收进衣兜里,漫不经心站起身,收拾碗筷。 一双裹着纱布的小手却抓住了他,沈妍满脸担忧地又重复了一遍,“要不,你还是……你还是过去一趟看看吧?” 她好像真的很着急。 费正谦深深看了沈妍一眼,觉得她着急的样子很有趣。 他故意不说话,端起餐盘回到厨房。 沈妍绞着双手,站起来,望着他洗碗的背影,欲言又止。 费正谦洗完餐盘,走出厨房,就看见沈妍懊恼地站在原地,一副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他忍俊不禁,擦干手上的水渍,费正谦走到沈妍跟前,轻轻揽住她的腰,“怎么了?老婆不开心?” 沈妍有点难受,一想到3000万那个天文数字,她就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 “阿谦,别任性了,还是去看看吧。”她仰头看着费正谦,神色认真地劝道。 费正谦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赔偿,而且就算赔偿,3000万,你老公还是能支付起的,大不了卖房子。” 沈妍欲哭无泪。 可那是3000万啊!留着自己用,它不香吗? 第68章 她是真正的公主,而沈妍什么也不是 见女孩一脸担忧的模样,费正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别听褚嘉裕吓唬,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打开手机软件,在网上预订了两张电影票,一面输入支付密码一面对沈妍道,“最近新上了一部漫威电影,一会儿一起去看。” 沈妍一愣,睫翼轻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电影?” “嗯。” 费正谦牵起她的小手,将她搂入怀中,“我说了要陪你一整天的,今天我们出去约会。” 他眉眼含情,很是动人。 沈妍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会彻底沉沦,万劫不复。 电影很好看。 从电影院出来后,两人去了昨天没去成的餐厅吃午饭,之后又去了京州很出名的一家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是有钱人消费的场所,里面高尔夫、射击、马术各项贵族运动应有尽有。 以前沈妍陪余海来过这里好几次。 当费正谦的路虎车停在这家俱乐部门口的时候,沈妍身体没来由一僵。 之前吃饭看电影,去的场所都比较隐蔽,碰见熟人的概率不大。 来这里,就怕会撞见熟人。 因为这个地方的消费群体比较固化。 沈妍僵硬地坐在车上,费正谦把车停进车库后,她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怎么来这儿了?” “不喜欢?” 费正谦解开安全带,淡淡地瞥她一眼,勾唇轻笑,“没关系,你想去哪儿都行。” 沈妍不好说自己是怕遇见熟人。 这样显得好像是她不想公开关系似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辆黑色帕拉梅拉缓缓停进车库,车门打开,下来了一道甜美活泼的身影。 是乔沫和她父亲。 沈妍一怔,看向费正谦,“这……是你叫他们来的吗?” 她心里一慌张,但同时又有些暗暗的期待,以为费正谦是想在乔家面前公开她。 可是当她看到费正谦俊美的脸上笑容收敛,眉眼间流露出的警惕和意外,那丝小小的期待就被瞬间扑灭了。 很明显,费正谦也没想到乔家父女会出现。 “爸爸!快看,那个好像是费叔叔的车!” 因为离得不远,乔沫几乎一眼就发现了他们的车子。 费正谦眉心蹙了蹙,周身气压变低,扣上安全带,重新点火启动车辆。 “走吧,这里似乎确实不太适合约会。”他冷声道。 沈妍僵硬地坐着,原本因为费正谦一天的陪伴和诱哄变柔软的心脏也渐渐冰冷了下去。 她承认,她其实有点介意。 介意费正谦对乔沫的特别。 虽然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儿,情有可原,可爱情就是不讲道理,沈妍没那么大度,她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而已,想要丈夫专一的偏爱罢了。 “费叔叔!费叔叔你停下!” 乔沫毕竟年纪小,冲动任性,胆大妄为。 看见费正谦要将车子开走,她猛地冲上来,张开臂膀拦在了路虎车前。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在地上划过深深的印子,在离乔沫不到10公分处停了下来。 费正谦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他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周身布满冰冷的气焰下车查看乔沫的情况。 “没事吧?” “费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停车的。”乔沫笑靥如花,一把抱住费正谦的腰肢。 “疯丫头。”费正谦声音沉沉地轻斥道。 这时,乔荣也走了过来,赶紧查看自家宝贝闺女有没有事,“沫沫,受伤了没有?” 乔沫笑嘻嘻地挽着费正谦的胳膊摇摇头,“才没有呢!费叔叔最安全了,他才不会伤害我。” 那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有些刺眼,沈妍坐在副驾位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费叔叔,你要去哪儿啊?我也想去!” 乔沫撒着欢儿地朝费正谦的车奔跑过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坐进来,一下就看到了车上的沈妍。 她忽然愣住,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沈姐姐,你怎么在费叔叔车上啊?” 沈妍很尴尬,却强作镇定,温淡一笑,“你好乔沫,又见面了。” 她落落大方地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冲迎面走来的乔荣也点了下头,“乔总好。” 乔荣目光在沈妍和费正谦之间来回看了两眼。 身居高位,他是过来人。 这师生二人气氛这般暧昧,不得不让人多想。 不过乔荣并不戳破,正谦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是露水情缘一场,不足为惧。 乔荣也相信正谦最后会选择怎样家世的女孩组建家庭。 如今沫沫已经成年了,她和正谦之间虽然相差的岁数大了些,但正谦一直很疼沫沫。 乔荣心里另有打算,自然是不会戳破沈妍和费正谦关系的。 “沈小姐。” 他也淡淡地冲沈妍点了下头,转身就去和费正谦攀谈,“听说阳光俱乐部是京州最大的贵族俱乐部,我本来打算带乔沫过来转转,还担心自己不熟悉,走迷了路,你在这儿就太好了,刚好带着我和沫沫好好转一转。” “好吧。” 费正谦不想驳了乔荣的面子,点点头,然后看了沈妍一眼。 沈妍也在看着他。 费正谦走到沈妍身边,压低声音道,“那我们还是进去转转吧?” 沈妍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嫣然一笑,“还问我做什么?你不是都已经做了决定?” “你如果不想去,我就和乔荣解释一下,我们便不去了。” “那样显得我多不懂事?” 沈妍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明明很想逃离现场,却硬是挺着,明明希望费正谦不要去,却说不出口。 其实沈妍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但凡费正谦将她看得比乔家重要,都会主动拒绝乔荣的请求。 费正谦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将车重新停进了车位。 四个人坐电梯往俱乐部一楼去。 乔沫亲昵地挽着费正谦的胳膊,费正谦推开她,她便又去玩他的西装下摆。 乔荣一直在和费正谦聊生意上的事情。 很多东西比较深奥,但作为学财经出生的沈妍却并不是听不懂。 通过他们的聊天,她才明白眼前的乔荣是何等出身地位的人物。 乔家这样的家庭才是当之无愧的豪门。 乔沫是真正的公主,而沈妍,什么也不是。 第69章 我和费叔叔,般配吧? 她被排挤在四个人的最末端。 费正谦中途有意停下来等她,她却并没有快步追上去。 她宁愿不远不近地跟在费正谦身后,那样才能看得更清楚,才能打破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变得清醒。 费正谦和乔荣聊得比较投入,乔沫大概是觉得太无聊了,折回来与沈妍并排并,“沈姐姐,昨天你和费叔叔怎么都走了?你们去干什么啦?” 上床。 沈妍淡淡地想,看着乔沫,心中那两个字差点呼之欲出。 可是面对乔沫天真无邪的脸,她说不出口。 沈妍也是要面子的,虽然她是费正谦的合法妻子,可万一小姑娘哭着骂她狐狸精,她有一百张嘴也很难说清楚。 到时候费正谦是护她还是护乔沫,谁知道呢? “费叔叔也真是的,昨天我特意给他安排的庆生宴,他连生日蛋糕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跑掉了!哼!” 小姑娘继续在她耳边叽叽歪歪。 忽然,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沈妍,“沈姐姐,你看。我和费叔叔,般配吧?” 沈妍瞥了一眼乔沫的手机壁纸,是昨天摄影师在她和费正谦跳舞的时候拍的。 乔沫一身蓝色公主泡泡裙,费正谦是蓝色缎面燕尾服。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确实很般配。” 沈妍声音淡淡地说。 “是吧?嘻嘻。” 乔沫开心地手舞足蹈。 俱乐部里很热闹,不少圈内富家子弟都在里面消遣,四人经过射击区,乔沫忽然指着一个身影,大声喊道,“世勋哥!” 乔世勋戴着消音耳机,正在瞄准靶心。 一击便是10环。 周围传来连连叫好声。 有人拍了拍他,他才注意这边的乔沫,随即,他一眼便看到了沈妍。 乔世勋摘下耳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顿时露出笑容。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堂伯,沫沫。” 很随意地打完招呼,他便朝沈妍走了过去,“沈小姐,你也在啊?” 他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兴奋,“昨天给你的手帕,你是不是弄丢了?” 沈妍一怔,这才想起手帕的事。 记得昨天临走前,乔世勋用口红在手帕上写了他的电话号码,让她回去后加他微信。 结果她和费正谦在酒店后厨的更衣室做了三个多小时,等醒来手帕已经不在了。 她也完全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额,你怎么知道的?” 沈妍有些尴尬。 乔世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我等你的添加消息,等了整整一天,见一直没动静,就猜到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二维码,冲沈妍眨了眨眼,“那,今天你手机总带在身上了吧?” 沈妍觉得乔世勋挺有趣的,人也阳光,和一般的富家纨绔子弟不太一样。 她抿起嘴,含蓄地笑了起来。 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朝她射来,抬眸望去,便对上了费正谦冷淡的眼。 他盯着她手里的手机,目光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妍以为他在吃醋,她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回去。 乔世勋见她没动,有点诧异,“怎么了?” 沈妍刚想婉言拒绝,就看见乔沫跑到费正谦面前,抱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去看射击了。 “哔——” 微信扫码成功的声音。 沈妍面无表情扫了乔世勋的微信码。 乔世勋通过了微信验证,很开心,“你们要去哪儿?我陪你们转转吧?lily,拿张地图来。” “乔少,这是您要的地图。” 乔世勋应该是这里的客户,这里的工作人员跟他很熟。 沈妍以前和余海谈恋爱的时候,大致是知道的。 阳光俱乐部会员等级越高,在京州的圈层越高。 余海在京州已经算是比较有钱有权的阔少了,但他至今也没有拿到俱乐部的会员卡。 乔沫拉着费正谦去了马术区。 是外场的一片空地。 “费叔叔,你教我骑马。” 她有点娇气地缠着费正谦。 费正谦背着手,似笑非笑,眼里却毫无笑意,“我马术不精,万一把你摔下来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相信费叔叔。” 乔沫继续软磨硬泡,见费正谦岿然不动,又去找乔荣诉苦,“爸爸,你看呀,费叔叔好小气,连骑马都不肯教我。” 乔荣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磨人精。” 说着,他又对费正谦道,“正谦啊,你教她一下吧,省得她没完没了的。” “乔大哥,我马术不精。”费正谦强调道,“摔下来,我可不负责。” “尽管让她摔,摔疼了,就长记性了。” 费正谦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烦躁无比。 他瞄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和乔世勋并肩而行的沈妍。 其实他刚刚停下来等了沈妍无数次。 但凡她主动靠近一步,眼下的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 露天马场地面不平整,沈妍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是很稳,乔世勋很绅士地护在她身边,不时便伸出胳膊扶她一下。 看到他们肢体上的亲密接触,费正谦嘴角的笑意渐浓,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费叔叔,你说我挑这匹黑马好呢,还是枣红马好呀?” 乔沫伸着胳膊抚摸马厩里的马匹。 费正谦吸着雪茄,眯眼看向远处沈妍和乔世勋有说有笑的身影。 他吐出一口浓烟,将烟蒂摁灭在马厩围栏上,拉起乔沫翻身上了一匹汗血宝马。 “驾!” 烈马载着两人绕马场疾跑而来。 沈妍恰好就在围栏外,马匹经过她的身边,铁蹄扬起的沙尘差点飞到她脸上。 乔世勋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过来,掀起西装外套,替她遮挡灰尘。 看到她受到惊吓的模样,他笑了起来,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沈小姐,你好可爱。” 可爱…… 这是第二个夸她可爱的男人…… 沈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抬眸看向骑马在赛场中奔腾的男人,他背影冷峻,怀中抱着乔沫。 两人是那样和谐般配。 沈妍脸色微微发白,攥紧了掌心。 “沈小姐,你想骑马么?” 第70章 沈妍,你怎么选? “沈小姐,你想骑马么?” 乔世勋见她一直盯着费正谦看,不由试探地问。 沈妍一愣,收回视线,有些犹豫地看向马厩里的马匹。 看着这群肌肉发达,高大健壮的烈性生物,她的掌心不由捏了把冷汗。 自从小时候摔下马背,跌断了腿,沈妍便对骑马产生了心理阴影。 “我……不敢……”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乔世勋看出沈妍很想学,笑着开导她,“这里的马性格都挺温驯的,来吧,你试着摸摸他们。” 乔世勋抓着沈妍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抚摸上一匹枣红马的鼻子。 枣红马眼神温顺,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看,我说的吧?它们都很好相处的,只要你不弄疼它。” 乔世勋说着,便跟工作人员要了这匹枣红马。 他扶沈妍上马鞍,自己拉着缰绳,一跃上马。 枣红马迈着小碎步,在马场上遛弯,步伐非常的稳健,丝毫没有要发飙的样子。 乔世勋道,“沈小姐,身体不要这么僵硬,这样是很容易摔下来的,放轻松。” 不远处,费正谦已经勒紧缰绳,停止了奔跑。 汗血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稳稳停下脚步。 乔沫被吓得魂飞魄散,刚刚她一直在哭喊,“费叔叔,慢一点!” 费正谦却压根没有理她。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被甩下来,费叔叔却连扶都没有扶她一下。 她死死地抓着前面的缰绳,才没有掉下来。 乔沫哭得梨花带雨。 费正谦却置若罔闻,冷淡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低着头和乔世勋共骑一马的沈妍。 直到乔沫用力拍打他的胸口,他才收回视线,勾起唇角轻笑,“吓到了?” 他漫不经心地与乔沫调笑,仿佛情绪根本不受沈妍影响。 沈妍偶尔抬头看过去,便能看见乔沫在哭,费正谦在笑着安慰她。 那画面,就像之前无数次费正谦伤她心后,又来哄她一样。 沈妍心尖刺痛,眼圈没来由一阵湿热,她收回视线,调整呼吸,硬着心肠不再看他。 “爸爸,费叔叔好坏!” 乔沫哭着去找乔荣告状。 乔荣看出费正谦今天有些情绪,笑着数落女儿,“你费叔叔之前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肯听。” “才不是,费叔叔骑术可厉害了!他就是不想教我,故意吓唬我,呜呜呜……” 费正谦找了个太阳椅坐下,翘起二郎腿,然后点了支烟,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沫。 乔沫被他看得脸一红,擦了擦眼泪,嘟着嘴别过脸去。 过了一会儿,乔世勋和沈妍这边也结束了。 乔世勋很绅士地搀扶沈妍下马,他们姿势亲密,沈妍的脸色微微苍白。 乔世勋还在一旁安慰沈妍,“沈小姐,你挺勇敢的。” 乔沫有点不服气,“堂哥,你不要捧一踩一了,就费叔叔刚才那样,换成谁都得被吓哭!你刚刚那样护着沈姐姐,沈姐姐当然一点都不害怕。” “沫沫,你沈姐姐之前从马上摔下来过。” 乔世勋撑了把遮阳伞在沈妍头顶,有些抱歉地说,“沈小姐,早知道这样,我刚刚就不叫你骑马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没事,其实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沈妍被乔世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眼眸不自觉就看向了费正谦。 男人此刻也在看她。 他手臂枕在脑后,靠着太阳椅,西装敞开,领带凌乱,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粒,随性不羁。 旁边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几个烟头。 就这一会儿功夫,费正谦已经吸了好几根烟了。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陷入片刻的凝滞。 费正谦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他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把烟蒂摁灭在一旁的水晶烟灰缸里,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烟灰,然后看向沈妍,“玩得尽兴吗?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沈妍身体一僵。 她不知道费正谦为什么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心里酸涩刺痛,却又不想戳破任何事。 沈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朝乔世勋微微一笑,“乔少,今天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乔世勋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半。 他有点遗憾和不舍,“沈小姐,要不我请你吃个晚饭吧?你和费教授一起来的吗?你家住哪儿?晚点我送你回去。” 沈妍手心蓦地攥紧,她看向费正谦,却见男人神色慵懒,薄唇勾着浅浅的弧度,好看又勾人。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乔世勋约她吃晚餐。 也许是沈妍盯着费正谦看得时间太久,久到乔世勋都发现了端倪。 他也朝费正谦看了过来,“费教授,您是沈小姐的恩师,介意我今晚邀请沈小姐一同共进晚餐吗?” 费正谦嘴角依旧保持着笑意,只是下三白的凤眼内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声音磁性低沉,语气出乎意外的温柔,“那要看沈妍自己的选择。” 他说着,轻轻揽住沈妍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笑容魅惑而颠倒众生,“沈妍,你说呢,你准备怎么选?” 沈妍很难受,她浑身忽冷忽热,是出于尴尬,也是出于对费正谦的无力感。 她终究是爱费正谦的。 也想经营好两个人的婚姻。 今天她受了委屈,也试图反击,可到了费正谦这里,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那样无力。 现在他反过来问她,是选择跟他回家,还是选择和乔世勋共进晚餐。 她如果选择了前者,那么她就只能接着委屈,可如果选择了后者,她便成了过错方。 沈妍发现,她确实斗不过费正谦。 因为,她在这段关系里,更弱势,也更在意得失。 “对不起乔少,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无法陪您共进晚餐了。” 沈妍垂着眼睑,没敢看乔世勋眼底的失望。 “那好吧。” 乔世勋语气蔫蔫的。 费正谦眉心舒展,眼里有了点温度,拍拍沈妍的肩膀,“走吧。” 乔沫也追了上来,“我也要坐费叔叔的车回去。” “你就别掺和了。”乔荣沉声制止。 经历这一下午,乔荣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透亮,正谦和他这位女学生之间好像有些复杂。 作为父亲,他不想自己闺女受委屈,还是等他日找个机会和正谦好好聊一聊,再让乔沫接近他。 第71章 爱情的苦楚 “不行!我就要!” 下到地下车库,乔沫率先冲进费正谦的副驾驶座上,把安全带一系,便不肯下来了。 “换个车,乔大哥。” 费正谦隔空将车钥匙丢给了乔荣。 乔荣有点无奈,叹了口气,也将帕拉梅拉的钥匙扔给了费正谦,他见乔沫吵着要下车来,便赶紧眼疾手快地锁了路虎车门,任由乔沫在车里拍打叫嚷。 “谢了。” 费正谦朝乔荣点了下头,便拉开帕拉梅拉车门,上了车。 沈妍双手交扣,保持平静,与乔荣道别,“乔总再见。” 费正谦等她一上车,便挂挡踩油门,驱车离开了俱乐部。 车子越走越远,逐渐将乔家父女抛在身后,车里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不用再逢场作戏,费正谦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 沈妍身体微微侧靠在车窗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公寓时,已经下午五点多。 费正谦腿长个子高,他走在前面,背影肃穆,压根也没有要等沈妍的意思。 沈妍踩着高跟鞋,脚后跟磨得有点痛,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强忍着,后背挺得笔直,只是走路慢了一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与早上出门前,天壤之别。 从电梯出来,走到公寓门口,费正谦正准备开门,一个快递小哥忽然从角落冲了出来。 “您好,是费先生吗?这是您早上订的鲜花。麻烦签收一下。” 是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包装得很精美。 跟在后面的沈妍身影僵硬了一瞬,看着费正谦执笔在签收单上写下名字。 外卖小哥接过订单,眼神暧昧地看了沈妍一眼,“祝先生太太爱情美满,生活愉快!” 费正谦无动于衷,将玫瑰随手放在玄关鞋柜上,换鞋,进屋。 沈妍站在门口。 外卖小哥的祝福还悠然在耳,望着玄关那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她咬紧了唇瓣。 这是费正谦第一次送她玫瑰花,花是那样娇艳动人,可却又是如此讽刺。 明明早上出门前,他还笑吟吟地给她做早饭,哄她开心,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下午回来,两个人却已经形同陌路。 沈妍鼻尖酸涩,将心中那丝不适感强行隐忍下去。 弯腰换鞋,进屋。 房间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费正谦去洗澡了。 沈妍在阳台找到了一个玻璃花瓶,来到餐厅。 把那束玫瑰花拆开,用剪刀剪去多余的叶子,插进花瓶里养起来。 费正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孩背影纤细,弯腰在处理废枝。 刚才那束花,她做了一个插花造型,摆在餐桌上。 白色餐桌上放一瓶红玫瑰,倒是挺养眼的,看着女孩和玫瑰,费正谦眉眼里的戾气疏散了几分,变得柔软了不少。 但转念想起下午沈妍和乔世勋同乘一匹马,谈笑风生的画面,心里便没来由生出一丝反感和厌恶。 费正谦薄唇勾起,轻轻笑了笑,笑得有几分薄情。 那天晚上,沈妍留了一盏床头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在公寓里巡视一圈,最终才在书房找到费正谦的身影。 男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被子给他踢到了脚边。 沈妍咬唇,嘴角传来的刺痛,缓解了胸口的闷疼。 她眼圈微红,看了费正谦半晌,默默捡起被子为他盖上。 之后的七天,费正谦再没与她同过床。 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睡在书房,有时候睡在客厅。 费正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厌女症开始犯了,每次一碰沈妍,身体就会莫名抵触。 其实那天在阳光俱乐部,沈妍的行为逻辑,费正谦大致是能猜到的。 她无非是在吃乔沫的醋,所以故意和乔世勋亲近,以此刺激报复他。 就像最初,她在酒吧勾搭上他,是为了报复余海一样。 费正谦承认,他是一个薄情且自私的人。 看到沈妍那样做,他突然又觉得,她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 那些曾因她而起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突然就消散了。 沈妍不理解费正谦的改变。 这七天,她过得很是煎熬。 两个人分明同住一屋,整整七天,说的话却不超过10句。 她从起初的伤心难过,到惶恐不安,再到后来,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决定主动出击。 这天晚上,费正谦下班回到家。 公寓里黑灯瞎火。 他以为沈妍已经睡了,拿起换洗衣物,便走进独立卫生间,准备洗澡。 淋浴喷头哗哗地洒下热水。 浴室瞬间被雾气笼罩,男人闭着双眼,五指穿过墨黑的湿发,洗发水的泡沫濡湿眉眼和耳廓。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的小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抱住了他。 “阿谦。” 沈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淋浴间里,她身体沁凉,贴着费正谦滚烫的后背,声音温温柔柔的。 斋戒一周,费正谦的身体积累了很多欲望。 从前没开荤,他尚且可以忍受,但自从和沈妍尝过情爱的滋味,他确实很难做到像以前那样清心寡欲。 所以沈妍的撩拔,让他轻易便起了反应。 他反手扣住沈妍的手腕,将她摁在墙上,目光往下,看见她身上被水珠打湿的黑色蕾丝,黑发白肤,蕾丝诱惑,倒是为他花了一番心思。 费正谦邪肆一笑,濡湿的眉眼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般,含情脉脉。 他一手搂住沈妍的腰肢,一手则勾起她的下巴,沉声道,“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呀。” 沈妍笑容端庄秀丽,清纯温柔,这样一张脸配上她身上的黑丝,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费正谦呼吸变得急促,他压了压腹部的那团火,却没能压制住,凤眸充血,忽然低头重重吻住沈妍的唇。 这个吻,激烈的如同啃噬。 沈妍疼得皱起眉头,却还是隐忍着迎合他。 他的力道不似从前那般温柔,也没有照顾沈妍的感受。 沈妍在淋浴间被他按着来了一次。 她其实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在身体疼痛至极的时候,又被费正谦抱进了卧室。 这一夜,沈妍没有体验到鱼水之欢,只感受到身体和自尊被一遍又一遍凌迟。 一切结束以后,费正谦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沈妍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她身体蜷曲成一团,眼泪从眼角滑落进了枕芯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当初偷户口本出来,悄悄和费正谦领证的时候,以为他们双向奔赴,终究会得到幸福。 可是这才过去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 婚后的甜蜜还没尝够,她就已经开始体验爱情的苦楚了。 第73章 你们都想逼死我 沈妍越想越心痛。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费正谦这样,时刻牵动她的情绪。 用过早餐,沈妍打车准备回一趟沈家。 上次孤注一掷离家出走,以为投奔了费正谦,就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却原来,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里。 沈妍这次回家,是想把自己的学历文凭偷出来,再把藏在房间保险箱里的存折给取了。 费正谦不爱她,今后过日子也指望不上他。 她还是得靠自己。 出租车停在沈家楼下。 看着曾经熟悉的洋楼,沈妍有点忐忑。 她身上没带钥匙,翻墙进了院子之后,从一楼没有上锁的窗户爬进屋。 陈玉芬当初伤得挺严重的,听说到现在都还没出院。 沈家应该没什么人。 沈妍进了别墅之后,就上楼溜进了自己房间。 只是,她一进屋,就愣住了。 她的房间彻底成了杂物间,她赶紧打开衣橱寻找藏钱的保险箱,发现保险箱也不见了。 再去找装有自己学历文凭证书的册子也没找到。 沈妍急得心头上火。 就在她几乎将整个房间翻找遍的时候,卧室门忽然打开,沈雪走了进来。 数日不见,姐妹二人一见面,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 “是你?!” 沈雪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妍,“你还有脸回来?” 如今沈妍和余海已经彻底决裂,没有人再给她撑腰,沈雪自然比以往更嚣张。 沈妍深吸气,努力保持淡定,“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 “你家?”沈雪冷笑一声,“你把妈妈害成了那样,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家?” “小雪,姐姐以前对你不好吗?咱家吃的用的,还有你的首饰,不都是姐姐替你挣来的?” 沈妍站在原地,笑容温和端庄,就仿佛还是以前那位知书达理的沈家长女。 “我呸!” 沈雪啐了一口,“那些不都是余海哥哥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雪,我现在已经和余海分手了,也不会再与你争宠,但是你能告诉我,我房间的保险箱去哪里了吗?” “啊?哈哈,原来你回家是来拿钱的?” 沈雪闻言,乐了,“保险箱给子辰哥撬了,姐姐,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些年你在余海哥哥身上捞了这么多钱?我要不是看到你存折上那么多个零,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存款有一百多万!” “所以,存折呢?还给我。” “用了啊!”沈雪理所当然地说,“妈妈看病住院要花钱,爸爸就拿着你的存折和你的身份证去银行取了现。” “你说什么?”沈妍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气得面红耳赤,“那是我的钱!你们怎么能随便动我的钱?” “你的钱又怎么样?要不是沈家培养你,你能有今天吗?” 看着沈雪嚣张的嘴脸,简直和陈玉芬一模一样,沈妍感觉胸腔闷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要想彻底脱离沈家这个水蛭家庭,是必须大出血的。 钱她可以不要,但是她的文凭她得拿回来。 “我放在床底下的那个小盒子,你们给我藏哪儿去了?” 看着昔日娇傲如孔雀的姐姐,如今被拔了羽毛般卑微落魄,沈雪心里痛快极了。 听她提起盒子,沈雪眼睛一亮,“你是说,你装京大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文凭还有一堆证书的那个盒子吗?” 沈雪的表情,令沈妍心中顿感不妙,“对,就是那个盒子。” “哈哈哈哈哈!” 沈雪捧腹大笑,“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上次保姆在院子里炖鸡汤,没有柴火了,我就把你那个盒子给她烧火用掉了。” “混账!” 沈妍心头的怒火积攒到了极致,她冲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沈雪脸上。 沈雪捂着脸不可置信看向沈妍,“你敢打我?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你当你现在算老几?” 她从没想过,一直以来性格温吞隐忍的大姐,居然敢打她。 从小到大,向来只有沈雪欺负沈妍的份。 如果不是后来沈妍和余海谈恋爱,有余海照着,沈雪才不会收敛。 “沈雪,你就是欠收拾!” 沈妍彻底被逼疯了,她一巴掌扇倒沈雪之后,骑在她脖子上,撕扯沈雪的头发。 沈雪痛得哇哇叫,“爸爸,哥哥!你们快上来啊?沈妍欺负我!” 听见动静的沈子辰和沈国良匆匆跑上来,就看见眼前乱七八糟的画面。 沈妍骑在沈雪身上,两姐妹打得不可开交。 “沈妍!你放开小雪!” 沈子辰冲上来阻止,一把拉开了沈妍。 沈妍趔趄地站起来,眼睛通红,“我房间里的存折,你们拿去用了?” 沈国良被问得心虚了一下,低下头道,“妍妍,家里的钱,大家都有支配权,你妈上次伤得还没好,需要住院费。” “呵。”家里的钱。 沈妍的存款,就是家里的钱,那沈家可曾为她着想过分毫? 她继续逼问父亲,“那我放文聘的盒子,你也让沈雪烧了?” 面对女儿犀利的眼眸,沈国良不敢直视,“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文聘。” 他接着辩解道,“烧了就烧了嘛,你毕业都两年了,现在出去找工作,人家也不会看你文聘的。” 说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劝道,“妍妍,我上次见余海,他都憔悴了不少,你以前送他的钥匙扣,他还留在身边舍不得扔,他心里一直是有你的,要不然,你回去跟他和好吧……” 沈妍绝望透顶。 都到这时候了,父亲眼里还只有他自己的利益,还想把她继续往余海那个火坑里推。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自以为是的选择,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她视为救命稻草的费正谦,如今已经腻烦她了…… 讽刺。 真的很讽刺。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想要逼死我,逼死了我,你们就开心了……” 第74章 他是罂粟,碰了上瘾 沈妍浑浑噩噩离开了沈家。 沈雪见他们就这么轻易放沈妍走了,有些不满,“哥,咱们不拦住她吗?” 沈子辰冷笑,“让她走,她现在处境艰难,在外面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了,到时候肯定会爬回来跪着求我们。” 沈妍以前事事都强沈雪一头。 但凡社交场合,只要有沈妍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沈雪就成了透明人。 她早就想看这个姐姐笑话多时了,闻言,她朝沈子辰竖起了大大拇指,“哥,还是你高明。” 沈子辰哈哈一笑,“你也不赖,烧了她的文凭证书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不过要是等她缓过劲儿来,又回学校重新补办怎么办?”沈雪有点担忧。 沈子辰冷笑一声,“放心吧,余海哥不会让她轻易如愿的。” 自从那天他当众打了余海之后,两家人关系一直闹得很僵。 但沈子辰毕竟是沈家的继承人,凡事还是先以家族利益为重。 这些年,余家给了他不少好处,要是如今把这关系抛下,沈子辰肯定舍不得。 事后,他很懊悔自己的冲动。 后来从母亲陈玉芬那里得知,整件事原来都是沈妍那个贱人在捣鬼。 那天母亲和余海哥想给沈妍下药,结果没下成,反被那个贱人给设计陷害了一下。 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和误会来,余沈两家几乎都颜面扫地,沈子辰当然要找沈妍算账! 不过他率先想到的是先和余家缓和关系,所以便带了礼物去找余海道歉。 原本他还担心余海记恨自己,没想到余海却说,只要沈家给沈妍一点颜色看看,之前的事便既往不咎。 沈子辰觉得自己对沈妍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 是她先威胁到了沈家,他才清理门户的。 另一边,沈妍迷茫地走在大街上。 她找了一个露天椅坐下,像丢了魂一样,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太阳光也从刺眼,渐渐到平和。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钟了。 沈妍也差不多理清楚了所有头绪,她扶着椅背站起来,脚步趔趄地朝着附近的派出所走去。 当下她最迫切要做的事,是先去挂失身份证,重新补办。 否则,沈家人不知道还能用她身份证干出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明天抽时间回一趟京大,把毕业证书也申请补办一下。 想明白一切之后,沈妍便进了派出所。 登记挂失,拍照补办。 公务人员提醒她30天后再来取证。 30天,时间太久了。 她心中忐忑,担心到时候沈家发现她补办了证件会捷足先登,“同志,这段时间我如果要用证件怎么办?” “那可以帮你办张临时身份证。” 沈妍拿到了派出所开具的临时身份证明,走之前,她有点不放心地再三强调,“一个月后,我自己亲自过来拿,如果我的家属带着户口本来找你们要身份证,也请你们千万别把证件交出去。” “女士,您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一个老民警闻言关心地问。 沈妍脸色苍白,摇摇头,“没有,只是和家属之间有点民事纠纷,我会处理好的,谢谢。” 她不是不想报警。 主要这种事,警察管不了。 打官司也很繁琐,而且沈妍现在手头的钱,连律师费都付不起。 从派出所出来,沈妍感觉自己从逼仄窒息的黑暗中喘了口气。 她没被彻底打倒,还会负隅顽抗。 只不过,也许过程艰难又漫长。 回到费正谦的公寓,沈妍进浴室洗了个澡,把和沈雪打架弄脏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洗完澡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胳膊上有道清晰的五指印。 沈雪真狠,就差没把她手臂上这块肉拧下来了。 她赶紧找来碘酒和清凉油擦了擦,这时,玄关传来开门的“咔嚓”声。 费正谦今天回来得有点早。 沈妍擦清凉油的动作一顿,仓皇收拾现场。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药品塞回药箱,又套了一件长袖在身上,遮住淤青。 一切做完,费正谦已经拎着公文包走到了客厅。 沈妍猛地站起来。 四目相对,空气陷入尴尬的静谧。 “阿谦,你回来了?” 她澄眸闪烁,清澈而明亮,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受到了惊扰。 费正谦与她对视了很久,直到她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 他站定片刻,才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背着手,弯腰望向她,“你在干什么?” 女孩身上淡淡清凉油的味道传到了费正谦的鼻尖。 他靠近她嗅了嗅,扬起眉头问,“哪里不舒服吗?” “有蚊子……蚊子咬我……” 沈妍眨了下眼睛,伸手往费正谦的耳边一拍。 “看,蚊子。”她摊开手心。 费正谦看向她白皙的掌心,质疑,“蚊子呢?” “没打着,飞走了。”沈妍睁眼说瞎话。 费正谦看着她,看她漂亮的杏眸里清澈地写着心虚二字,不由勾唇,轻笑了一声。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擅长撒谎? 沈妍听见费正谦的笑声,感觉他在嘲笑自己,她心里泛起酸意,刺痛感麻痹了神经。 之所以不告诉费正谦沈家的事,是出于可笑的自尊心。 他变脸变心比翻书快,令人猜不透,摸不透。 当初嫁给他,是一时头脑发热,误将负心当良配。 沈妍再也不会傻乎乎地什么都告诉他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总有办法用一点小恩小惠收买她的心。 他是罂粟,是毒品。 碰了会上瘾。 “过来。” 费正谦朝她招手。 沈妍僵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声音软糯,温顺得没有一点棱角,“怎么了?” “我头有点疼,帮我揉一揉,好吗?” 费正谦脱掉外套,解开衬衫领口的一颗纽扣,翻身坐到真皮沙发上。 四人座的沙发,空间很大,真皮质地,回弹性很好。 费正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妍坐过来。 沈妍很不情愿,但如今寄人篱下,如果再跟费正谦也闹掰,她就真得彻底孤立无援了。 她虽然有点倔强,但也知道识时务。 沈妍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便坐到了费正谦身旁。 她刚坐下,费正谦就躺了下来,在她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枕着她的膝盖,然后闭上眼睛,等她按摩。 第75章 想沈妍了 沈妍心里有点别扭。 这姿势太亲密了,虽然他们床都不知道上过了几回,可自从那次俱乐部回来,费正谦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他除了有需求的时候会找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这般亲密的互动了。 沈妍再度深吸气,她告诉自己,不要被男人的善变影响。 现在她身无分文,玩不起恋爱游戏了。 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沈妍承认,自己还喜欢费正谦,但那又如何呢? 已经上过一次当,便不会再上第二次。 平复过内心的悸动,她缓缓抬起手指,按压在男人的太阳穴上,不得不说,沈妍刚好也学过一点按摩。 按摩其实很简单,只要把人体穴位图认明白,接下来不过是点穴、拨穴、疏通经络。 这些网上都有教程。 她按得很认真,动作也很轻柔有耐心,费正谦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平稳匀速。 沈妍以为他睡着了,渐渐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会儿功夫,手臂上的伤格外疼痛起来。 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从费正谦的脖子下方抽出自己的膝盖。 怕弄醒他,她还扶着他的脑袋,为他垫上了一个抱枕。 可正当沈妍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遒劲的大掌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啊!” 沈妍惊呼一声,摔进费正谦怀里。 他身上筋肉发达,结实有力。 沈妍手臂本就有淤青,就像鸡蛋碰石头。 她痛得脸都白了,倒吸着气想从他身上挣扎起来,男人却换了只手,圈住她的腰肢,“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身体密切接触,沈妍轻易就发现了他的变化。 她耳根涨红。 不过就是替他按了个头,他居然起生理反应了。 “我……我今天身上不舒服,不太适合干那种事。” 费正谦闭着眼,将沈妍搂在怀里,“不干。” 他声音低沉磁性,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听上去一本正经。 但只有沈妍知道,他在耍流氓。 她脸颊滚烫,身体也很僵硬,弱弱地祈求,“可不可以放开我?这样我有点不舒服。” 费正谦睁开眼,深邃的凤眸淡淡地看着沈妍。 他明明身体已经起反应了,可是眼神却依旧淡漠慵懒,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沈妍怔怔地与他对视,身体骤然一僵,感受到费正谦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先是腿,再是腰,最后,来到她手臂上的淤青处,一捏。 沈妍痛呼出声。 “这里疼?”费正谦撸起她的袖子,便看见她手臂上的五指印。 他眼神冷淡且严肃,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已料到如此,“光涂清凉油是没什么作用的,得先冷敷,再热敷,才能消肿。” 沈妍满脸涨红,像是遮羞布被撕了下来,在费正谦面前无所遁形。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窘迫,扯下袖子,强作淡定,“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费正谦勾唇,忍俊不禁,“疼的时候,叫的也最大声。” 沈妍涨红脸。 他起身去冰箱里找来了冰袋,拉开沈妍的胳膊替她冷敷,神色认真,关怀备至。 好像又变回了婚前追她的时候,眼里都是体贴,爱意都在行动中。 沈妍恍惚中觉得,她好像就是费正谦最心爱的妻子。 事实上,费正谦今天也确实不对劲。 早上和费贤闹了点不愉快,他心情烦躁,忽然就很想回公寓。 所以工作一结束,他便早早回到了家。 进门看见沈妍这张干净漂亮的脸,费正谦才明白,他其实不是想回公寓,而是想沈妍了。 见她眼神慌乱,明明身体不适,却还撒谎隐瞒他,费正谦起了兴致,也不介意陪她慢慢耗。 况且,沈妍有一种魔力,她身上释放的信息素,能让人感到安心。 刚才费正谦只在她膝盖上躺了一小会儿,连烦躁的心情都变平静了不少。 费正谦觉得,他可能没那么容易戒得掉沈妍。 面对沈妍,他只会反复上瘾。 “好了,再过24小时热敷一下,应该就能消肿。” 费正谦把冰袋拿走,听见滚筒洗衣机运行结束的声音,他走过去,准备把衣服拿出来晾。 沈妍想起洗衣机里除了外衫,还有自己的贴身bra和内裤。 她连忙爬起来想阻止,费正谦却已经把烘干的衣服一件件叠了起来。 忽然,他拎起一件薄薄的蕾丝布料,看向沈妍。 沈妍僵住。 费正谦莞尔一笑,“下次要手洗,混洗不卫生。” 沈妍脸颊瞬间涨得发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我自己来……” “下次给你买个专门洗内衣的洗衣机。” 费正谦似笑非笑,叠完衣服,又去打扫卫生。 他突然变成居家好男人,沈妍有点不习惯。 自从两人同居后,钟点工阿姨来的时间少了很多,有时候家里脏了,沈妍会自己动手收拾一下。 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沈妍咬唇,心中逐渐卸下防备。 她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找费正谦帮忙,那就是补办毕业证书。 费正谦是京大的老师,这种事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毕业证书丢失,以费正谦的秉性,肯定会盘问一番缘由,到时候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她又不擅长撒谎,万一被看出来也挺尴尬的。 沈妍心事重重,为了不被男人看穿,她也埋着头开始搞卫生,一边寻思如何开口找费正谦求助。 夫妻俩把家里里外外擦得干干净净。 门铃响起的时候,两人正一个站凳子上拿鸡毛掸子掸灰,一个在下面扶凳子。 钟点工阿姨拿备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费教授,今天不是该我上班吗?” “……” “……” 钟点工没干活,白拿一天工资。 沈妍却累成了狗,她坐在沙发上,擦擦脸上的汗,澡又白洗了。 看着在厨房忙碌做晚餐的费正谦,她攥紧了衣角。 不知道男人今天是抽什么疯。 “阿谦,你今天回老宅了吗?” 沈妍坐在沙发上良久,忽然就脱口而出,问出了这句话。 宛如仙人指路,灵光乍现。 而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和厨房里的费正谦都愣住了。 第76章 老婆,你会离开我吗 费正谦拿锅铲的手顿了几秒,神情淡淡的,像是不经意地抬眸,扫了沈妍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他永远运筹帷幄,像一湖潭水深不见底。 沈妍忽然又不确定了。 原本这个问题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她无凭无据,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想起费正谦曾提起的身世,他在费家不受待见,和他大哥之间的恩怨,沈妍便感到唏嘘,有点心疼。 沈妍觉得挺好笑的。 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有闲情心疼别人。 “只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疲倦。” 她向来性子温和恬淡,不喜与人争执,除非是被逼急了。 因此尽管心里有点自嘲,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沈妍语气格外温柔软糯,漂亮的杏眸干净澄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毫无攻击性。 费正谦将煮好的意面倒进筛子里沥水,擦干手,然后摘了围裙,朝客厅走来。 沈妍坐在沙发上,额头还挂着汗珠,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逼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攥住沙发上的抱枕。 费正谦靠近她,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垂眸一笑,颠倒众生,“我有烦心事又怎么样?” “你可以和我说说啊,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说出来心情总会好点。” 沈妍喉管吞咽,心跳加速,她这话说的多少带点茶言茶语。 也有意想讨好一下费正谦。 毕竟这些天,两人关系有点僵硬,费正谦对她兴趣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她本来心理打击挺大的,可眼下的局面对她不友好,她根本没时间去伤感,因为她得活下去。 而沈家不给她活路。 费正谦勾了勾唇角,女孩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也是费正谦喜欢沈妍的原因。 因为她单纯干净,心思都写在脸上,不用费力气去猜,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坏脾气和坏习惯。 赏心悦目的同时又很舒心。 前段时间他状态不好,对她挺冷淡的,换做别的女人估计早就吵翻了天,但沈妍一句怨言都没有。 现在她又主动给他台阶下,费正谦当然很满意。 他长臂将她捞起,抱她坐在了腿上,笑容满是宠溺,“哪有什么烦心事?就是想我老婆了。乖,嘴一个。” 费正谦在沈妍脸上亲了一下,抱紧了她。 他姿态松弛地靠向软枕,微仰头,下颌线流畅性感,眼睛盯着天花板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老婆,你会离开我吗?” 沈妍身体一僵,看了费正谦一眼,他单手枕着脖颈,眼神有些放空。 沈妍的心忽然又疼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当初冷落自己的是他,可现在他却像那个会被抛弃的人一样。 沈妍暂时还没想过离开,但她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离开。 想到这里,她有些装不下去了,眼圈泛起湿意,把脸埋进费正谦的颈窝。 费正谦感觉怀里的女孩身体在颤抖,脖子被她紧紧搂住,那样依恋的信息素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费正谦有些痴迷。 他也反手抱紧了沈妍。 “怎么哭了?嗯?”他声音低沉磁性,很动听。 沈妍眼泪掉进费正谦的领子里,瞬间濡湿一片。 她也不想哭。 可她对费正谦真的有点上头,哪怕知道他可能没有几分真心在,她还是跟着了迷似的,清醒得沉沦着。 但沈妍又是一个惜命的人。 她是自爱的。 所以,如果和费正谦在一起不快乐,等她有能力的时候,她是会离开的。 只是想到以后有可能和费正谦离婚,她的心就撕裂一样疼。 是不舍吧? 毕竟他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我不知道……” 闷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费正谦感觉耳朵很痒,心也跟着痒起来,“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你。”沈妍真的没法撒谎,费正谦一句话就让她破了防,哭成这样,她心里有委屈,有不舍,也有不甘。 “为什么呢?” 费正谦温柔地笑了起来,眼眸深邃,像是盛开的罂粟,荼蘼又危险。 沈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察觉男人的变化,她这时候,脑子是捋直了的,坦诚得很,“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彻底厌倦我,阿谦,我想要的感情是双向奔赴的,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时间久了,我会累。” “厌倦?” 费正谦喃喃重复了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深意。 他觉得他应该不会厌倦沈妍,毕竟,在她身边是如此安心温暖,只要抱着她,身体就会充电,恢复活力。 只不过,他性格上有点缺陷,无法对一个事物始终保持热情。 前阵子心态出了问题,加上工作繁忙,的确冷落了她。 “你是我的妻子,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彻底厌倦你。” 费正谦勾起沈妍的下巴,额头抵着她的,吻了吻女孩的鼻尖,“所以,你也永远不会离开我,对吗?” 沈妍心口突突跳,耳根燥热,她难以辨别费正谦这番话中的真假。 永远不会厌倦她? 那之前的冷落又是什么? 沈妍脑子里一片浆糊,已经找不到自己最初的坚持和立场,也找不到话来反驳费正谦。 她感觉自己被男人绕进了坑里。 “嗯?”见她一直不说话,费正谦抬头看向她。 “嗯……”沈妍小声应了一声。 “我刚才整理桌面的时候,看见你把一张临时身份证放在餐桌上,你身份证丢了?” 两人算是和好了。 费正谦不希望沈妍再胡思乱想,直接岔开话题。 沈妍被他问得再度一懵,有些心虚,可又不想撒谎,她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这个等以后再详细给你讲吧,对了阿谦,我刚好有件事想拜托你。” “说。”费正谦挑眉。 “学校的毕业证可不可以补办啊?我的毕业证被我妹弄丢了,如果以后换座城市生活,我还是需要有毕业证书才好找工作的。” 沈妍终于说出了今天目的。 费正谦眉头紧锁,听她把话说完,才沉沉道,“所以,你手臂上的伤,也是她弄的?” 第77章 这就是你的小奸夫? 沈妍心里一惊。 她一直知道费正谦很聪明,没想到他如此敏锐。 她都什么还没说,他竟然已经猜到了一大半。 “其实我也没吃太多亏,她头发被我薅下来一大把,都要成秃子了。” 沈妍抿了抿嘴,眼神无辜地看着费正谦,“所以我们算半斤对八两吧。” 费正谦轻笑一声,被沈妍逗乐,摸了摸女孩的下巴,沉声问,“只有这些?” “其实还有……” 她把100万存款的事也告诉了费正谦,有点难过的说,“这钱,我本来打算拿出来去白市买房的时候付个首付的。” “没关系,这种事可以打官司。交给我就好。” 费正谦默默听着沈妍对沈家的吐槽,表情淡淡的,眼神却逐渐冰冷。 他以为只有他今天在费家受了点气,原来沈妍也一样受气了。 这也许就是缘分。 他们之间多少是有点夫妻缘的,连命数都很相似。 沈妍本来还担心打官司把事情闹大了,会把费正谦也牵扯出来。 可没想到,费正谦就是有这本事,他请了京州最厉害的律师,沈妍和他全程根本没有出面。 律师函递出去不到三天,沈家就接到了法院传唤,一审直接出结果,要求沈家将钱返还给沈妍。 沈妍接到沈子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给付娟做最后的工作交接。 过了今天,她就不用再来公司了,彻底和这里说再见。 付娟很舍不得她,还说等她走了,要请她来家里做客,亲自烧晚饭给沈妍吃。 两人正谈笑间,沈子辰电话打了进来。 “沈妍,你这个贱人!算你狠!” 沈子辰出口成脏,骂得很难听。 沈妍攥着电话,气得脸色发白,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地回道,“你好,贱人的弟弟,你有什么事吗?” 沈子辰被她噎得停顿了一下,愤愤道,“今天你回家一趟,不是告我们的吗?法院判决下来了,让我们给你还钱。” “哦,我待会儿把账号给你,你打我账上就好。” “你自己来拿!” 沈子辰丢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付娟刚才听见了电话里一些动静,皱眉问,“怎么回事啊?严重吗?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你不用陪我。” 沈妍在公司就付娟这一个朋友,况且她还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不想连累了付娟。 只是,将手机放回兜里之后,她秀眉微微蹙了蹙,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她犹豫要不要给费正谦打个电话,说下这件事。 可想了想,又放弃了。 正好自己现在也有了钱,怕沈家使诈的话,就雇两个保镖陪她一起去要钱。 沈妍想到这里,说干就干。 接下来一下午,她都在网上找靠谱的保镖公司。 最终,她选择了一个和银行押钞有合作关系的保镖公司,大公司靠谱,而且听说里面的保镖都是退役军人。 沈妍也不管价钱如何,打了电话给保镖公司负责人,迅速加上微信,便交了订金。 下午三点左右,一名穿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等在了公司大楼下。 沈妍接到电话后,便和领导请了假,直接就抱着箱子走出大楼。 “沈小姐您好,我是您今天雇佣的保镖卢慈,您可以叫我阿慈。” 卢慈个头有一米九,国字脸,一身正气,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沈妍冲他点点头,“以前讨过债吗?” “讨过。” “敢打人吗?” “杀过人。” “……” “退役前在缅北缉毒的时候。” 看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沈妍松了口气。 挺好,要的就是这种。 “待会儿你跟我过去之后,只用负责保护我安全从沈家出来就行,我打的车会在别墅小区门口等我,你完成任务就可以走了。” 她就雇了卢慈1个小时,毕竟这家伙是真不便宜,一个小时就8000块了。 听说他曾经是兵王出生,名头响亮,沈妍才选得他。 “我们怎么过去?” 卢慈见沈妍站在马路边倒腾打车软件,面不改色地问。 “打车过去啊?” 虽然沈妍名下有车,但上次回去,发现沈子辰把她的车给卖了。 律师把这项损失折现,算在了赔偿里。 等拿到钱,沈妍才能重新买车。 卢慈道,“还是坐我车去吧,我开车来的。” 沈妍循声望去,发现卢慈开的车还挺不错的,想到他如此昂贵的身价,她又瞬间不惊讶了。 别说豪车,就是他住别墅都不稀奇。 半小时后,沈妍坐卢慈的车来到沈家,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坐满了人。 今天大家都在,陈玉芬出院了,腿上打的石膏也拆了,放了两根拐杖在沙发旁,看着挺滑稽的。 一见沈妍,她立马就变了脸,眼里都是仇恶和愤怒,“贱丫头!你这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玉芬激动地站起来,手中拐棍直接朝沈妍砸来。 “嘭——” 拐棍根本来不及触碰沈妍,就被卢慈一把抓住。 特种兵出生,卢慈身手很厉害,他不费什么力气,便从陈玉芬手里夺过了拐杖,直接在膝盖上一折,变成两半。 “你……你是什么人?” 陈玉芬惊恐地看着卢慈,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就是这小贱人的奸夫吧?就是你找律师告了我们?!” 说着,她指着沈妍的鼻子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贱人!赔钱货!老娘为了培养你,从小到大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钱财,给你找了余家那样好的家世你不肯嫁,居然背着我们,私下偷偷和野男人领了证!” 沈妍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小奸夫请的律师在法庭上说的,说你已婚,我们未经你同意挪用你的财产,侵犯了你先生的权利,法院判我们额外赔付10万元,做为你的精神损失费!太可笑了!” 陈玉芬越说越气,“老娘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多,你没个屁用不说,现在居然还得倒赔你钱,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大马路上!” 第78章 沈家兄妹被揍成了猪头 “行了,我今天来不是听你数落人的。”沈妍不耐烦地打断,说完就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今天是2022年10月30日,法院判决书出来了,沈子辰让我来沈家拿钱,沈家需偿还我160万人民币,其中150万是沈家给我造成的财产损失,10万是精神损失费。以此视频为证。” “你给我把手机放下来!”沈子辰见她一边拍他们,一边振振有词,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就要去抢她的手机。 谁知刚靠近,就被卢慈拦住。 只听嘎达一声,沈子辰的胳膊居然脱了臼! 他发出惨叫,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臭小子,你给老子放手!不然我饶不了你。” 沈妍将视频怼到沈子辰脸上,表情很淡定,“我们是正当防卫,视频一直拍着呢,录得清清楚楚。今天你们要是乖乖把钱还我,一切都好说,如果还想玩什么花样,这条视频就是铁证,到时候我拿给法院,法院强制执行起来,可就难看了。” “沈妍,你去死!”沈雪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上次她被沈妍压在地上殴打,毫无反手之力,本想着借这次骗沈妍回来,可以当众报仇,没想到沈妍居然早就有所准备。 沈雪本意是替二哥帮忙,没想到都来不及靠近沈妍,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她手脚并用着爬起来,才起了一半,一只皮鞋就毫不留情将她再度踩趴下。 “呜呜呜……” 她毕竟年纪小,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当下嘴巴一瘪,就大哭起来,“爸、妈,大姐她欺负人……” “造反了!” 陈玉芬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她死死揪着剩余的那根拐杖,瞪着沈妍,“死丫头!我们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懂感恩的东西!既然你执意要和我们撕破脸,那我便如你所愿!只要你别后悔!” “把支票给她!” 陈玉芬在沈氏集团就是掌管财政大权的,她不开口,没人敢碰钱。 沈国良赶紧将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了沈妍,叹气道,“妍妍啊,你快把你弟弟妹妹们放了吧,何必呢,都是一家人,这闹得真是……” 沈妍一怔,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按说沈家也不缺钱,如果想对付她,安排几个打手绰绰有余。 她花重金请卢慈当保镖就是觉得,今天这一行,会是一场血战。 谁料根本没费力气,沈家人就妥协了。 而父亲的话,更是让沈妍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酸。 他们以为她想把关系闹僵吗? 从小到大,沈妍在这个家里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她永远谦让弟妹,听从父母。 那时她以为母亲对她寄予众望,可自从偷听到陈玉芬和沈雪的对话才明白,沈家从一开始培养她,就只是为了把她当摇钱树。 她之所以能比普通摇钱树更加受宠,是因为她很出息,很上进,总能给他们带来出乎意外的惊喜。 沈妍闭了闭眼,没有动摇决心,接过支票,又慎重地检查了几遍,确定没问题,才叫卢慈放开沈子辰和沈雪。 沈子辰手臂脱臼,痛得满头大汗,一边哀嚎,一边问候沈妍,骂得极其难听。 沈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不过沈妍并不在乎。 有了钱,她就有了离家出走的资本。 诚然,人性是自私的。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卢慈,我们走吧。” 沈妍将支票放进包里,环顾了别墅一周。 这个房子,是余海送给沈家的,他们虽然搬过来住的时间没多久,但到处都充满着回忆。 只是,那些回忆并不美好。 沈妍压下眉头,不再理会身后曾经的亲人,转身走出别墅。 10月底,天气已经转凉。 沈妍穿了件绒衣外套,走出别墅的时候,不由裹紧了衣服。 “今天这钱,你赚得挺轻松,没怎么费力,还看了一出大戏。” 沈妍背着手自我调侃。 她嘴角含笑,但望向远处的杏眸却透着一丝迷茫和伤感。 卢慈不太像一般的武夫那样粗犷,他挺绅士的,“沈小姐如果觉得这钱花得不值,下次需要帮手的时候,我还可以免费为您提供一小时的服务。” “真的吗?”沈妍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可随即又有些警惕,“不会有额外的附加费用吧?” 她第一次找保镖,没有经验,高估了对手的实力,结果破财请了个这么高档次的。 要是下回她真有事喊卢慈来了,他一不小心服务超时怎么办? 他服务费可贵着呢!时薪2000元! 哪怕是从前还和余海恋爱期间,物质上不用愁的时候,沈妍也没这么挥霍过。 “沈小姐放心,我承诺不收任何附加费用。” “超时呢?” “一般来说超不了时。” 言外之意,只要他出马,事情不会超过1个小时,就能解决。 对自己的实力这么自信,沈妍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空口无凭,时间久了,万一他忘记今天说的话赖账怎么办? 想到这儿,沈妍拿起手机在微信上给卢慈编辑了一条信息,内容如下: “因本次服务难度等级过于简单,你承诺日后随时可再为我免费提供一小时保镖服务,服务将确保任务完成,不收取任何附加费,包括但不限于超时等特殊情况。” 发完,她对卢慈道,“你在微信上回我个‘确认’。” 卢慈看完她发的内容,眼角抽了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留痕,避免你日后忘了这件事。” 怕他赖账。 卢慈眼角再度抽了抽,但还是在手机上给沈妍回了个,“确认。” 沈妍又举起他的手机,将聊天记录对着摄像头,脸凑过去与他拍了张合照。 她拨弄相片看了看清晰度,是能辨识聊天记录上文字的程度,这才把原图也发给了卢慈。 “这下可以了。”沈妍将手机还给卢慈,见他盯着自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第一次合作,我可能有点谨慎。” 主要还是因为穷。 “没事,女孩子谨慎一点好。” 卢慈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已经到了,沈妍也安全拿到钱,出了沈家。 “你叫的车到了吗?”卢慈走到自己的车前,准备离开,“需不需要我看着你上计程车?” 第79章 他的小娇妻真有意思 “不用了。” 沈妍看了看打车软件上,自己叫的车还有900米就能到地方,卢慈都答应下次免费再服务一次了,她怎么好意思继续占用他的时间? “你先走吧,我叫的车马上就来了。” 卢慈闻言,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子点火后,他降下车窗又看了沈妍一眼。 “走吧。”沈妍朝他挥了挥手,道别。 恰逢这时,有个电话进来,卢慈接了电话,是新任务,他简单回复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朝沈妍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 “再见。” 看着轿车缓缓从眼前驶离,沈妍松了口气。 她忽然又想到了费正谦。 今天来拿钱,她没告诉费正谦,但男人毕竟帮她打赢了官司。 沈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道声谢才对。 她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列表里,男人的头像。 ——【法院给你通知了吗?判决沈家还我160万,我拿到钱了,晚上回去请你吃大餐吧?】 费正谦此刻不在学校,学校的工作他基本已经停下了,但费氏集团的事情令他忙得焦头烂额。 会议室里,他抽着雪茄,皱眉在听高层开会。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费正谦解锁瞄了眼信息,看见沈妍发了好几条。 钱拿到了,她要请他吃大餐? 烦躁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不少,费正谦叼着烟,抖了抖烟灰,回她: ——【我替你拿回了160万,你就一顿饭把我打发了?】 费正谦是成心想逗逗沈妍。 看到微信上持久漫长的正在输入,他可以想象女孩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纠结。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好吧,你帮我打赢了官司,我出律师费,剩下的钱,咱俩平分。】 “咳咳咳……”费正谦被一口烟呛到,咳嗽间,脖颈青筋凸起,俊脸涨红,他啼笑皆非,原先死气沉沉的眸子,都溢满了愉悦和趣味。 他的这个小娇妻,简直太有意思了。 “叮” 这时,费正谦收到了一条520元的转账信息。 沈妍:【他们给的是支票,我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取,等我取了钱,就把另外80万打给你。】 沈妍知道,如果费正谦不帮她,她是拿不到160万的,她不知道他帮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图钱还是图感情。 不管是图什么,沈妍都不会吝啬这80万,她知道费正谦不差这80万,但只有这样,她在他们的婚姻里才和费正谦是平等的。 沈妍不知道的是,她的红包成功取悦了男人。 这是费正谦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异性的转账,其实也不是,之前做风投的时候,有相中他的女老板也像这样给他转过账。 当时他觉得挺恶心的,钱没收,直接就退回去了。 但沈妍的小红包看上去为什么就这么可爱呢? 他从没见过这么小的红包。 在气氛紧张的会议室里,费正谦笑得像开了花,公司高层从没见过这位二少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 费贤脸色铁青,冷斥道,“费正谦,不想开会就出去!别在这里扰乱秩序!” 费正谦慵懒地抬眸扫了费贤一眼,“我笑也碍着您的眼了么?费总?公司哪条规定写着,会议期间不允许笑?” “哼!” 费贤冷哼一声,示意大家继续开会,不用理会费正谦。 费正谦也没有买费贤的账,他也不走,全程参与会议,但就是吊儿郎当的,一直低着头发短信。 梅清雅距离费正谦只隔了一个座位,她只要稍一偏头,就能看见费正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戳。 只可惜,防窥膜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他在给谁发消息。 但直觉告诉她,也许又是那个沈妍。 梅清雅咬紧了唇瓣,死死攥紧掌心。 她曾经以为,阿谦如此不受爸爸待见,这辈子是不可能继承费氏家业了。 可直到嫁入费家,才知道,阿谦还有个疼爱他的老爷子。 即便这几年,他性情大变,如此冥顽不灵,不求上进,在京大当个穷教书的厮混数年,也不影响他继承老爷子股份,进公司。 梅清雅从不后悔嫁给费正阳,可如今和阿谦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心中却又开始动摇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抛弃阿谦,选择正阳,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梅清雅灼灼的目光并未影响到费正谦分毫,他没有领沈妍的红包,低着头继续和她发短信。 ——【钱先放你这边保管,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朝你要。】 ——【啊?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我们是夫妻,钱财交给谁来管,不是一样的吗?】 沈妍看着费正谦发来的消息,不由地咬紧了嘴皮子。 她主要不想欠他的。 纠结了一会儿,她才妥协: ——【那行吧,你晚上几点回来?我做顿饭,咱们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我来点外卖吧,晚上我可能会迟一点回来,你做饭容易冷掉,所以别忙了,到家就好好休息。】 费正谦措辞无比体贴周到,但沈妍却觉得,他也可能是怕她把厨房烧了。 毕竟她虽然去酒店当过学徒,却压根没学几道菜。 ——【嗯,好吧。】 聊天就此结束。 沈妍将手机塞进了衣兜里,这时,一辆熟悉的车牌停在了她的跟前。 是她叫的计程车。 她朝司机招了招手,然后走上前。 沈妍有点疑惑,通常打车司机到地方后都会降下车窗,核对乘客信息,但这辆车,车主却窗户紧闭。 直到她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才察觉到不对劲。 计程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三个人。 沈妍一愣,忽然心脏猛地一跳! 这三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余海身边的人! 她急忙往后撤,可已经来不及,三个男人将她一把拽进车内,迅速拿胶布黏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叫出声。 沈妍被五花大绑,拼命朝前面的司机求救。 “师呼……唔……救命……” “开车!”余海的手下命令司机道。 司机瑟瑟发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这小姑娘什么仇怨啊?” “少废话!再多嘴连你也一起绑!” 司机是个老实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看这行人是带点黑势力的,就不敢招惹。 车子平稳地运行在路上,沈妍发现前后左右都有几辆黑色轿车护航,其中一辆更为眼熟,车牌号是余海的。 她用力挣脱嘴上的胶布,对身边余海手下说,“余海在那辆车上对不对?你让他跟我说话!” 第80章 那个野男人是谁? 聊天就此结束。 沈妍将手机塞进了衣兜。 这时,一辆熟悉的车牌停在了她的跟前。 是她叫的计程车。 她朝司机招了招手,然后走上前。 沈妍有点疑惑,通常打车司机到地方后都会降下车窗,核对乘客信息,但这辆车,车主却窗户紧闭。 直到她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才察觉到不对劲。 计程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三个人。 沈妍一愣,忽然心脏猛地一跳! 这三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陆奉尧身边的人! 她急忙往后撤,可已经来不及,三个男人将她一把拽进车内,迅速拿胶布黏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叫出声。 沈妍被五花大绑,拼命朝前面的司机求救。 “师呼……唔……救命……” “开车!”陆奉尧的手下命令司机道。 司机瑟瑟发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这小姑娘什么仇怨啊?” “少废话!再多嘴连你也一起绑!” 司机是个老实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看这行人是带点黑势力的,就不敢招惹。 车子平稳地运行在路上,沈妍发现前后左右都有几辆黑色轿车护航,其中一辆更为眼熟,车牌号是陆奉尧的。 她用力挣脱嘴上的胶布,对身边陆奉尧手下说,“陆奉尧在那辆车上对不对?你让他跟我说话!” “放心吧沈小姐,到了目的地,少爷自然是会好好和您谈谈的。” 沈妍不知道陆奉尧要将她带去哪儿。 手脚被绑,又被三个大汉押着,她不由睫毛轻颤,未知的恐惧令她战栗。 手机就在包包里,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着,可她担心打草惊蛇。 所以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当她注意到周边路况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这条路有些眼熟,像是去往费正谦公寓的那条路。 沈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难不成,陆奉尧已经知道她和费正谦的事了? 她魂不守舍了一路,直到车子停在澄江大桥边。 澄江靠着京州大学,是很多情侣拍照打卡的地方,也是沈妍当年和陆奉尧确认关系的地方。 车门打开,陆奉尧的手下推她下车。 沈妍没站稳,腿一软,狼狈摔倒,柏油沥青路面粗糙,她手掌借力支撑,瞬间蹭掉大片皮肤。 沈妍吃痛,隐忍皱眉。 江风裹着寒意袭来,一排排情侣锁发出清脆动听的叮铃声。 沈妍仿佛看见,那年冬天身穿白色羽绒服的自己,戴着米色针织帽和手套,满脸红扑扑地拉着陆奉尧的手,把写有两人姓名的同心锁扣上桥栏。 那天陆奉尧吻了她的脸,青涩的她并不懂情爱,张大眼眸看着陆奉尧靠近的俊颜。 陆奉尧被她看得笑了起来,伸手捂住她的眸子,“妍妍,接吻应该闭上眼睛。” 于是,她听话地乖乖闭上了眼。 曾经的记忆犹新,却已物是人非,沈妍睁开眼睛,一双皮鞋踩着江风,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啪——” 脸上挨了一耳光,接着一只狠厉的手掌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头。 “陆奉尧……”沈妍艰难地张了张嘴。 陆奉尧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将沈妍活活掐死,“你耍我!” 沈妍满脸充血,拍打陆奉尧的手臂,“放开我!我耍你什么了” “你明知道我和你的婚约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居然偷偷和别人领了证!说吧!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陆奉尧扣着沈妍的脖子,每说一句,就将她的脑袋往车门上用力撞去。 沈妍大脑晕眩,备受羞辱地承受着男人的折磨。 “是你不忠在先,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无权过问我的私事,嫁给谁是我的自由!” “自由?”陆奉尧觉得好笑,“你这样的一条贱命,还敢在我面前谈自由?” 他气到了极点,真恨不得将她直接丢下澄江喂鱼。 第81章 他心里只有颖之 “杀人是犯法的。” 沈妍双手拼命掰扯他的大掌,狼狈地瞪着他,“陆奉尧,我们好歹好过一场,你当真忍心这样对我吗?” 她看着他,眼泪终于坠落下来。 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忽然看见陆奉尧身后的桥栏上,一把熟悉的草莓同心锁。 锈迹斑斑的锁芯早已褪色,可是上面塑封着的二人合照还是那样明媚动人。 那时的沈妍皮肤白皙娇嫩,头发才刚过肩,很乖的梨花烫,带点婴儿肥。 大家闺秀的气质。 而一旁陆奉尧瘦瘦高高,眉眼英俊清朗。 沈妍还记得那天自己玩得很开心,那时的她永远猜不到,自己只是陆奉尧保护白月光的挡箭牌。 四年,陆奉尧真的从未对她动过情么? 陆奉尧也看到了那把同心锁。 他身体僵了僵,慢慢放开掐着沈妍的手,脚步趔趄地走到桥边,徒手卸下锁芯。 锁芯里有沈妍当年写给他的情书。 陆奉尧知道内容,是卓文君《白头吟》里曾经大火的一句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当时他嘲笑她幼稚,如今看来依旧那么可笑。 他的心里只有颖之,又怎么会看上沈妍这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颖之,沈妍和沈家也不可能享受4年的荣华富贵。 而他的颖之却因为她,要被父亲赶去国外,过得那么憋屈。 陆奉尧冷冷笑着,将同心锁收进衣兜,转身看向沈妍。 女孩坐在地上,衣服凌乱,白皙素净的脸上脏兮兮的,都是灰尘。 她明明可以在嫁入陆家,养尊处优的活着,等到时机成熟,离婚后分走一些财产,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她却偏要自讨苦吃。 既然她喜欢吃苦,那么他便成全她。 “你说的也对,好歹我们以前好过一场,分手了,是应该好聚好散。” 陆奉尧靠着围栏,不可一世地看着沈妍,“对了,有个人忘了给你介绍。” 他朝沈妍身后的一辆车里拍了拍手,“颖之,出来吧。” 沈妍脊背一僵。 她低下头,浑身都在用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陆奉尧的所作所为恶心到。 车门打开,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上,清脆又动听。 沈妍听见那脚步声朝自己走来,然后,一道浓郁的馨香飘进了她的鼻端。 陆颖之甜腻的声音响起,“嫂子,你怎就这般想不开呢?我既然能容得下你,你为何偏偏不肯容下我?” 沈妍瞳孔剧烈收缩,快要被这对养兄妹恶心吐。 陆颖之这口吻,仿佛自己才是正室,而沈妍这位曾经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倒成了第三者。 她一把推开陆颖之的手,“请你自爱。” “自爱?哈哈哈!” 陆颖之笑得很大声,转身去挽陆奉尧的胳膊,撒娇告状,“哥,你看呀!沈妍居然说我不自爱,和你在一起,怎么就不自爱了?就她清高!就她了不起!” “乖,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奉尧轻声安慰,扣着陆颖之的下巴,直接便当着沈妍的面,和她接吻起来。 沈妍觉得辣眼睛。 在她印象中,陆颖之和陆奉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和亲兄妹毫无差别。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扭过头道,“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们把她抓到这儿,难道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表演18禁? “走?你想太多了。” 陆奉尧放开陆颖之,冷冷看向沈妍,“你有算过,这些年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钱么?” 沈妍一怔,脸上血液凝固。 这个虽然没算过,但她知道,陆奉尧这几年确实给她花了不少钱,但那些难道不是为了维持他的颜面和哄骗她么? “四年了,这笔账,你快要理不清了是吗?”陆奉尧看着沈妍逐渐皴裂的表情,勾唇轻笑。 他从一旁助理的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沓a4纸,扔到沈妍脚边,“你理不清,我可以帮你理,这是四年来你欠我们陆家的账单,上面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891万。” 第82章 三天内还不了钱,就做颖之的奴隶 陆奉尧绝情起来,根本不是沈妍能对付的。 她颤抖着手,拿起账单。 这些账目确实都真实存在,但时间悠久,有近乎一半的钱,都在这四年间,被沈雪和沈子辰坑蒙拐骗走了。 可即便如此,算下来,她欠陆奉尧的也有500万。 她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沈妍吸了口气,破釜沉舟道,“陆奉尧,你和陆颖之滚床单的视频还在我手上,是你先劈腿,你是过错方。” “威胁我?”陆奉尧眼神一冷,“你以为手里有视频,就能威胁我了吗?这笔账单一共1000页,都是你欠我们陆家的证据!你如果曝光了那条视频,刚好罪加一等!欠钱不还蓄意诽谤和敲诈勒索有什么区别?你想吃牢饭,就试试!” 沈妍这回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 她抬眸看向陆奉尧,努力保持镇定,额头上却还是不断往外渗出冷汗。 “我这里有160万,可以先还你,另外,这891万数字不准确,因为有些钱被沈家坑去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筹钱。” “给你时间?”陆奉尧轻笑,“沈妍,你觉得我是那样好说话的人么?” “三天之内,如果你没有把钱打到我账上……” 他轻轻摸了摸沈妍的脸颊,用指腹蹭去她鼻尖的灰尘,微微一笑,“如果你还不了钱,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和野男人离婚,嫁给我,要么你做颖之一个月的奴隶怎么样?” 羞辱人的方法那么多,陆奉尧却偏偏选择了最恶心的方式。 “好。” 她知道,陆奉尧只是想报复她而已。 这场劫,她躲不掉的。 “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陆奉尧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搂着陆颖之,带领手下扬长而去。 澄江大桥很快恢复了死寂。 江风凛冽,只剩瘫坐在地的沈妍和全程大气不敢喘的出租车司机。 许是司机见她可怜,凑上前主动搀她起来,“这位小姐,人都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你家在哪儿?要不我送你?” 司机刚才被陆奉尧的手下看着,隔得远,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聊什么,不过看到那贵胄少爷上来就对这女孩又是掐脖子,又是红脸的,之后又来了个骚里骚气的女的,司机大致便脑补出了一场大型狗血偶像剧。 这怕不是小三上位,正室遭殃的剧情吧?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不用了,谢谢你,我家就住这附近……” 沈妍浑身无力,扶着桥栏,慢慢挪动脚步。 刚才摔的那一下,不仅蹭破了手心,还扭到了膝盖。 虽然走路很费劲,但她不敢让司机送她回家。 怕泄露了费正谦的公寓地址,又生出事端来。 司机还是挺担心她,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会跳江闹自杀,才驱车离去。 沈妍沿着江畔走了很久,她没有立刻回公寓,而是揣着支票去了银行。 这个点,银行还没下班。 她将支票取现后,存进银行卡里,直接在柜台就把160万全部转给了陆奉尧。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沈妍又变得一穷二白了。 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去沈家要钱的时候,过程这么顺利。 不是沈家有意要放过她,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早就和陆奉尧串通好了,就等着沈妍拿到钱后,出洋相。 沈妍抬头看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回去的路都走不动了。 她想起下午在电话里和费正谦夸下的海口,还说要分80万给他,便不由自嘲一笑。 第83章 哄小朋友 回到公寓,沈妍换下脏乱的衣服。 一切刚做完,外面门铃响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费正谦回来了,过去开门,才发现外面站着个穿米其林餐厅制服的男人。 男人手捧粉色郁金香,笑着道,“请问您是沈小姐吗?” 沈妍一愣,“是。怎么了?” 男人将郁金香递给沈妍,“这是费先生为您点的鲜花,稍后我们餐厅会陆续来这儿送菜,希望您与费先生共度愉快的烛光晚餐。” 沈妍关上门,捧着郁金香,心中五味杂陈,脑子里盘算要怎么开口跟费正谦借钱。 陆奉尧的那笔钱数目那么大,除了跟费正谦伸手要,沈妍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她将郁金香随手放在了玄关上,给费正谦发了消息。 ——【花收到了,好漂亮!你几点能回来呀?】 ——【喜欢就好,8点前能到家。】 沈妍打了一行字想将陆奉尧的事告诉他,可编辑一半又删除了。 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后来,她索性将手机一丢,回房间写记账本去了,不能陆奉尧狮子大开口,说多少就是多少,她必须自己捋一捋。 越这样想,沈妍越生气。 陆奉尧! 下头男! 费正谦7点50到家,刚出电梯就看见来送餐的米其林餐厅经理。 经理被堵在外面小20分钟了,狂按门铃没人应,所以才给费正谦打了电话。 “久等。”费正谦面容冷淡地朝对方颔首。 “没事没事,主要怕耽误久了,菜品口感会流失。” 费正谦开门,经理拎着食盒,将菜品一份份呈上桌,“您慢用,餐具吃完可以放门外,明天我会叫人来取。” “嗯。” 费正谦点头,目送经理离开,视线随即落在玄关上那束娇艳的粉色郁金香上。 以往沈妍每次收到花,都特别爱惜,会第一时间拆开,用清水养起来。 今天她居然没有处理花,也没有收拾家。 家里的地板上还有一点动物浮毛,就在他以为沈妍不在家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提示音。 费正谦脱下西装,随意地扯开领带,抬脚踱步进卧室。 卧室里,窗帘拉得很严实,漆黑无光的大床上一团影子动也不动缩在被窝里。 费正谦放慢了脚步,朝大床走去,将手伸进被褥,流氓似的一撩,便摸到一手软滑的肌肤。 女孩似被他孟浪的动作惊醒,身体一僵,不满地哼唧着躲开他的手掌。 费正谦失笑,压低身子,在女孩耳边轻声问,“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花不喜欢,还是烛光晚餐不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也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百忙之中,抽空为她精心准备了一切,不奢求博取她的欢心,但最起码的面子,她总该给。 费正谦以为,是自己回来迟了,导致女孩有点小情绪。 他坐在床沿边,身体压得很低,就等着沈妍使小性子。 岂料脖颈忽然被一双温热的臂膀缠住,黑暗中,沈妍抱住了他。 费正谦没使劲,任由身体受力陷进床褥,和被中的人儿紧密相贴。 “阿谦……” 沈妍被压得闷哼一声,声音柔软可欺,又带着点迷糊,“几点了?” “8点。”费正谦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她眼睛还闭着,没睁开,秀眉却已拧紧。 费正谦挺喜欢观察沈妍的微表情的,那样干净如栀子花一样的脸,每个细微的表情都令人赏心悦目。 他突然就大度起来,原谅了女孩今晚的失礼。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费正谦隔着被子搂住沈妍,鼻尖抵着鼻尖,像是在哄小朋友。 “嗯……” 沈妍抱紧了他,“没事,只是有点累了,阿谦,我今晚想早点休息,可以吗?” “不饿?” “不饿。”沈妍声音轻柔得没什么力气,带着一些歉意,软声哄道,“你自己去外面吃,好吗?” “我也不饿。”费正谦将脸埋在沈妍脖颈处,嗅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淡淡奶香味,听着她温声软语的哄劝,身体的某一处突然变得紧绷起来。 第84章 这张信用卡不限额 他凤眼微微泛红,在沈妍的唇上亲了亲,躬身扯了下有点紧勒的西裤,却淡定起身去了洗手间冲凉水澡。 等费正谦从浴室出来,身上的燥意已经消退,房间里传来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沈妍今天好像真的挺困的。 他没有惊扰她,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 过了一会儿,费正谦往女孩这里翻了个身,然后长臂一圈,将沈妍搂入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翌日一早,费正谦是被胃里的饥饿感吵醒的。 睁开眼,外面天光大亮。 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他起床去洗手间洗漱,走出卧室时,听见书房传来键盘打字的声音。 费正谦冲了杯咖啡,走到书房,便看见伏案认真工作的沈妍。 她正一面翻找手机,一面在电脑上“哒哒”地打着字。 费正谦端着咖啡,靠门上看了她片刻,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扉。 “笃笃笃——” 敲门声惊扰了沈妍,她猛地将手里的笔记本合上,有点心虚慌乱地站起身。 “阿谦,找我有事?” “来吃早餐。” 她奇怪的行径,引起了费正谦的注意,不过男人并没有声张。 “好,我就来。” 沈妍起身和费正谦一起走进餐厅。 费正谦煎了鸡蛋,把昨晚的西餐料理加热了一下。 夫妻俩坐在餐桌上,各吃各的,各怀心事。 等沈妍吃好以后,她迅速收拾好碗碟,放进水池里,对费正谦道,“我吃完了,你一会儿吃过早饭,餐盘就放水池里,晚点我来洗。” 说着,她便要回书房去,费正谦却在此时叫住了她,“公司那边已经彻底结束了?” 沈妍一顿,停下脚步,“嗯,结束了。” “没有人刁难你吧?”费正谦漫不经心地问,一边给面包抹上草莓酱,一边抬眸看向沈妍,视线也随即从她的脸上落到她垂在身侧的双手。 虽然现在降温了,但在室内戴手套,费正谦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记得沈妍是这样考究的人。 而且这双蕾丝白手套看起来和她身上的装扮很不搭,就像是为了遮盖什么刻意戴上的。 沈妍心里一暖。 费正谦的关心,多少给了她一些情绪上的慰藉。 可她不敢开口,她还没把账算完,如果能尽量减少数额,费正谦大概也能接受度更高一点。 她是真的怕他拒绝。 “没有……” 她生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不过我还会继续找工作的,我肯定不能在家吃软饭。” 费正谦被她的言论逗笑,“吃软饭是形容男人的。” “我不管,我反正不靠男人。” 沈妍不擅长撒谎,她基本只要一撒谎,费正谦就能看出来。 他靠着欧式餐椅的椅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微笑,“你这样说,让你男人我很没颜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恰当的措辞有时候就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沈妍其实没有要针对费正谦的意思。 她只是心虚而已。 谁让她那么穷。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费正谦便猜到她确实有事隐瞒。 他挺喜欢沈妍的,她懂事,有分寸,遇到困难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说实话,男人都好这一口。 毕竟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女人,谁不爱呢? 沈妍确实能激起男人的怜爱和保护欲。 费正谦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黑卡,卡片轻轻在桌上敲了一下,然后递给沈妍。 “这张信用卡不限额,你如果需要用钱,或者看中了什么,可以刷这张卡,我每个月会定期还款,你用多少随自己心意,无需向我报备。” 沈妍心脏狠狠漏跳一拍,目光近乎炙热地看向那张卡片。 那仿佛是救命的信用卡,让她激动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费正谦居然给了她一张不限额的黑金卡? 他还说可以随便她刷? 沈妍咽了口唾沫,掌心里都濡湿了一片,理智劝她赶紧收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可那该死的自尊心却偏偏让她抬不起胳膊。 “我……我自己有钱……” “你的钱,是你的钱,这是你老公给你花的。”费正谦嘴角噙着笑,目光淡淡扫视她。 第85章 金卡在手,天下我有 女孩此刻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 他忽然觉得这卡给的值。 每次逗弄她,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合法吗?”沈妍问。 “合法。” 费正谦笑得更开了,越发觉得沈妍可爱。 沈妍一听合法,也不再客气,乖乖收下了信用卡,然后还一本正经地说,“事先声明,我是不会乱花钱的,但凡我花钱,花的每一笔都是有必要的。” “好。”费正谦宠溺地看着她笑。 见她终于云开雨霁,费正谦便知道,他原先的猜测没错。 昨天下午,沈妍和他打完电话之后,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费正谦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掺和女孩的家事,毕竟他自己这边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有处理好。 钱能解决一切。 沈妍拿到了费正谦的金卡后,悬了一整夜的心脏终于落回腹中。 这下不用愁陆奉尧给她使绊子了。 她迅速把卡收回之后,就继续回到书房整理这几年的账单。 最终核实还欠陆奉尧400万。 也就是只要在费正谦给的信用卡上刷个400万提现,她和陆奉尧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沈妍有点小激动。 陆奉尧只给了她三天时间还款,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有两天。 沈妍不好意思立刻就刷费正谦的卡,毕竟她刚才说的那样信誓旦旦。 要是费正谦刚给完她卡,她转头就刷掉了400万,费正谦会怎么看她? 肯定会觉得她口是心非…… 沈妍把账目全部整理完已经是下午,手机屏幕亮起,进来条短信。 ——【沈小姐,京州博览馆今天下午有一场蒂芙尼沃森的画展。门票很难买,刚好我和那边的馆长很熟,弄到两张票,你要不要来?】 沈妍闻言一愣,难免有点心动。 ——【几点?】 ——【下午2点开始。】 这段时间乔世勋经常给沈妍发消息,想约她出去,她都推辞了。 毕竟费正谦不喜欢她和乔世勋接触。 但今天这个理由,她很难拒绝。 蒂芙尼的画展十年才出那么一次,错过这一次,就要再等十年了。 沈妍很喜欢艺术。 高中时,她有想过报考艺术专业,但陈玉芬不准她学艺术,说学艺术的女生会被顶流社会瞧不起。 她需要给沈妍冠上一个名校精英的头衔。 不得不说,陈玉芬挺有头脑的。 她把沈妍培养成了一个无比高级的商品。 但她不喜欢那样的人生。 她有自己梦寐以求的爱好。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下午一点钟,偷偷出去的话,应该能在费正谦下班之前赶回来。 因为有了费正谦的卡,沈妍压力减轻,觉得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没关系。 金卡在手,天下我有。 沈妍犹豫了几秒,松口答应。 两人约好在博览馆碰面,路上没堵,沈妍卡点到目的地。 这是京州最大的一家博览馆,光是展厅就有十几个。 沈妍通过微信位置共享,和乔世勋在一楼前台碰面。 “沈妍。” 乔世勋朝她挥手,一笑起来,就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娃娃脸显得更像个鲜肉。 “乔少。” “叫我世勋就好。”乔世勋将门票递给了她,“走吧。” 两人并肩进了展区。 刚验过票,绕过一个回廊,就已经陆陆续续有参观的游客擦肩而过。 今天来展馆的人很多。 乔世勋很绅士地护着沈妍,避免人群与她发生碰撞。 沈妍抬头看着墙上一幅幅挂着的画,看得如痴如醉,目不转睛。 看到喜欢的,也情不自禁拿出手机来拍照。 忽然,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妍脚步一滞,停在了原地。 “喜欢这幅画吗?喜欢的话,我们就将它买下。” 乔世勋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沈妍瞄了一眼右下角的价格,被眼前的价格惊到了。 1000万! “别……太贵。” 看见标价,乔世勋也有了一秒的犹豫。 但为讨美人欢心,他还是咬了咬牙。 他刚要找一旁的导购开价,身后却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这幅画,我要了。” 第86章 他不认她,还说她有病 不光是乔世勋,连同沈妍也被这极具穿透力的熟悉声线吓得一激灵。 她蓦地转过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费正谦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处,离沈妍的距离不超过三步。 他面容冷淡,根本没有看沈妍,下三白的眼眸只是盯着墙上的画作,背手而立。 仿佛两人素不相识。 沈妍呆呆地看着费正谦,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离得这么近,她居然才察觉到。 完了! 她第一反应居然觉得自己像被捉奸在床…… 沈妍正想解释。 几个中年人却抢先一步围到费正谦身边,“正谦,你小子开窍了?哈哈,孔小姐就夸了一句这幅画,你就立刻一掷千金把画买下来了?这样急吼吼地讨美人欢心,人家孔小姐会不好意思的。” “三叔说笑了。”费正谦敛下眉眼。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过来,挽住了费正谦的胳膊,“1000万还是太贵了些,初次见面,我怎么好意思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孔小姐,你就别推辞了。老爷子相中你做费家未来孙媳妇,咱们正谦也挺中意你的,他可不是那种会讨女人欢心的人,这次你拒绝了他,下次他可能真就不给你送礼物了。” 周围人附和。 女人有点不好意思,羞红脸,微微低头,挽着费正谦的手掌握紧了几分,“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眼前上演的相亲大戏近在咫尺。 而男主角,她的丈夫全程不曾看她一眼。 沈妍感觉中枢神经发麻,身体发冷,怎么也无法将目光从费正谦的脸上移开。 因为来画展的人很多,一旁几个长辈并未注意到沈妍。 倒是费正谦身边的孔小姐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她皱眉,捣了捣男人的胳膊,“费少,这个女孩一直在看你,你认识她么?” 沈妍盯着费正谦直勾勾的眼神,令孔月纯不舒服。 虽然这次相亲是家族安排,他们也才见第一面,但孔月纯却对费正谦一见钟情。 她相信男人对她的映像也还不错。 如果不出意外,她和费正谦很快就会订婚。 当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占有欲,那么任何异性出现在这个男人身边,都会激发她的醋意。 “不认识。” 费正谦终于看向了沈妍。 四目相对,陌生冷淡。 沈妍的心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身体轻轻一晃,险些摔倒。 乔世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怎么了妍妍?” 妍妍? 费正谦淡漠的眉眼倏然凌厉,冷到了极致。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却彬彬有礼,很绅士,“乔少,你的女伴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外面有医务室,送她去看看病。” 有病。 他不认她,还说她有病。 沈妍死死捏紧了拳心,昨天手上的伤没有好透,她还戴着手套,刺痛感灼烧着心脏。 “好,妍妍,我们走吧。” 乔世勋压根没有发现这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将沈妍打横抱起,就冲出了展馆。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 听着乔世勋焦急的声音,费正谦嘴角噙着笑,腮畔肌肉嶙峋,是牙槽咬合的原因。 今天上午,爷爷把他叫去老宅,便给他塞了个女人。 说是高干子女,书香世家,和他门当户对。 费正谦本想拒绝,谁知孔月纯已经等在了楼下,对方是高官的女儿,身份尊贵。 费正谦不想得罪,便同意了带她来看画展。 只是没有想到,转了没几分钟,就看见了沈妍。 她和乔世勋一前一后走着,边看画展边说笑,气氛欢愉融洽。 费正谦心情烦躁。 这边经理已经把画包了起来,再三询问费正谦要不要验货? 男人意兴阑珊,随手丢了张卡过去买单。 买完单,他连看都没再看那副画一眼。 经理把画递给了孔月纯。 抱着价值千万的油画,孔月纯心里美滋滋的,“费少,我们再去那边转转吧?” “你自己转吧,我有点不舒服。” 费正谦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眼神恢复淡漠,背着手,头也不回离开了展厅。 第87章 费正谦的身份有多显赫 孔月纯抱着油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她有点无措地看向一旁的几个费家长辈。 “孔小姐,你别介意,正谦可能是有事,等明天他回公司,我们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几个长辈不忍唐突美人,赶忙替费正谦说好话。 孔月纯很委屈,眼眶都红了,不过她看中的男人,是不会失手的。 费正谦,她嫁定了! 沈妍在乔世勋的陪同下去了医务室。 她浑身冰冷,医生检查出她血糖有点低。 乔世勋赶紧下楼,开车去附近给她买了小蛋糕。 沈妍没有胃口。 坐在公园的露天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沈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回家? 家在哪儿呢? 沈妍胸口闷闷得疼,苦笑一声,“我不想回去,乔少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好吧。”乔世勋有点无奈,坐下来继续陪她,“那副画可能已经被费教授买走了,如果你喜欢蒂芙尼的画,咱们回头再挑别的。” 沈妍心尖一颤。 一直以来,费正谦对沈妍来说就是个迷。 比如他表面上是个大学教授,私下里却有那么雄厚的资产。 再比如他明明和家里不合,现在却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 那位孔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脖子上戴的项链是前不久国际拍卖会上一套欧洲皇室珠宝。 这样的贵胄小姐,不会下嫁给普通人。 费正谦究竟是什么家世? “乔少。” 沈妍深吸气。 “怎么了,妍妍?” 沈妍面不改色,仿佛只是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幅画这么贵,乔少居然愿意送给我?你家里很有钱吗?” 沈妍直白的问题,让乔世勋微微尬住,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有很有钱……” “乔少,我是不是有些冒昧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不不,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是费教授的学生,他那么中意你,应该也是信得过你的人品。” “他中意我什么?”沈妍自嘲一笑,“刚刚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是还说不认识我?” “那肯定的呀!相亲对象在旁边,他敢说认识你吗?费教授年纪也不小了,大概是真的挺喜欢现在这个相亲对象的,怕她吃醋生气。” 沈妍心里拥堵,“费老师家是干什么的?刚才那副画,他眼都不眨,说买就买下来了呢。” “你不知道?” 乔世勋闻言一愣,他还以为费教授和沈妍关系这么好,沈妍一定知道费教授的情况的。 “费教授的父亲,名字叫费贤。说他爸爸,你可能不清楚,但你应该听说过费炎生,那是费教授太爷爷的名字。” 沈妍愣住。 费炎生,费家。 放眼整个华国,只有一个费炎生,他是华国最早一批实业家,家族财富积累近百年,因为政治正确,又一直处在食物链顶端,费家平日行事及其低调。 神秘到近乎隐形。 可他雄厚的资产和滔天的权势,是令整个京州的名流圈都望其项背,拍马难寻的。 沈妍和费正谦认识四年,从没有怀疑过费正谦会是费炎生的后代。 毕竟这世上姓费的人那么多,何况费正谦的履历上写着的一直是他白手起家的那些事迹。 没有一句提起过他的家世。 沈妍眼前一黑,费正谦在她脑海中的形象忽然开始变得高大,逐渐像一个巨人般站在山头上。 而她则如山脚的蝼蚁一般微贱…… 沈妍木木地看着乔世勋问,“那他既然家境这样显赫,为什么要去学校教书?为什么要装普通人?又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她的感情? 她眼眶泛红滚烫,却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身份的费正谦当然不会在意合法婚姻,因为一纸婚书并不能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只要他想,他任何时候都能让她净身出户。 是她太傻了。 她相信了爱情。 但爱情却欺骗了她…… 第88章 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人 沈妍浑浑噩噩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开门进屋,一道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费正谦似乎已经回来了。 她心里一紧,想起下午在博览馆男人冰冷无情的话语,呼吸都难免一滞。 屋里灯光暗淡。 费正谦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手中的财经杂志。 他只开了一盏立式台灯,偏冷的光线照在他棱廓分明的脸上,让本就不喜言笑的男人平添几分酷厉。 沈妍关上门,调整呼吸,鼓起勇气朝客厅走去。 费正谦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 沈妍回来,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女孩心脏再度抽痛,想起从乔世勋那里得知的真相,她默默垂下眼睑,一声不吭回到房间。 直到她身影消失,沙发上的男人才放下杂志,眉眼之间终于浮现出一丝烦躁。 费正谦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起身开冷气。 谁知他刚拿起遥控器,就听见卧室传来动静,不多时,女孩拎着行李箱低头走出来。 两人迎面相撞,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彼此都很尴尬。 沈妍迅速错开目光,拉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走。 “站住。” 费正谦沉声叫住了她,黑着脸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箱子,“你准备去哪儿?” 沈妍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 她不是高冷,也不是耍脾气,她只是觉得委屈。 “你不是已经在相亲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沈妍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原来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坦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弃我而去,我们夫妻一场,我不指望从你这儿分走多少家产,但起码得带几件贴身衣服走。” 她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是费正谦将她从沈家那样的牢笼中拉出来的。 她很感激他的救赎。 所以不会恩将仇报。 如果他执意要和别人在一起,她愿意净身出户,主动退出。 “谁说我会抛弃你?” 费正谦皱眉,有点无奈,“把箱子放回去。” 沈妍听见他缓和下来的口吻,强忍许久的泪意终于克制不住,眼圈一红,依旧是不信,“重婚犯法,你只有和我离婚,才能娶那位孔小姐。” 费正谦捏了捏眉心,解释道,“沈妍,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这是爷爷安排的相亲,他没提前和我说,我也不好失礼。” “可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不认识我?难道不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吗?” 女孩澄眸明亮,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戒备。 费正谦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刻薄,“不提我差点都忘了,乔世勋是想追你吧?你们在约会?” 一句话,把沈妍问得哑了火。 她咬住下唇,很难堪,却又觉得在这件事上,她和费正谦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资格怨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妍也学他的口吻,挺直脊背道,“我一直很喜欢画家蒂芙尼,这次画展十年难遇,错过就要再等十年。刚好他有门票,约我去,我便去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去破坏你的相亲的。” 费正谦:“……” 针尖对麦芒。 “我说了,那只是出于礼貌的逢场作戏。” 费正谦额头青筋跳了跳,声音抬高了分贝。 沈妍以前就害怕他。 做他学生和助教的时候,他但凡眼神一冷,她就不敢和他对视,原以为两人阴差阳错陷入情网,缔结婚姻就会不一样,原来对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沈妍缩了缩肩膀,气场瞬间就弱了下去,唯有扣住行李箱的手指,捏得发白。 头顶男人的视线强烈到令她无所遁形,顶着压力,她硬着头皮道,“那我和乔世勋也只是单纯的朋友见面,我们全程循规蹈矩,没有暧昧,起码比逢场作戏的相亲要正常许多。” 费正谦眼神犀利地看着女孩,看她涨红小脸,据理力争的模样。 原本,他该感到生气,但不知怎的忽然噗嗤笑出声。 男人高大身姿随性地斜靠在玄关,抱臂含笑望她。 露出爪牙的小猫,挠人还挺疼的。 不过,谁让他喜欢? 他站直身躯,朝沈妍走近两步,随手夺过她手里的拉杆箱便朝卧室走去。 沈妍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费正谦抢走了自己的行李,也没跟上去。 费正谦走了几步,回头见沈妍愣着,眉头一挑,“杵着做什么?回来。” “我……” 沈妍欲言又止,踌躇半天才道,“你不必因为觉得我可怜就同情收留我,我是一个成年人,跟你结婚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有能力承担。你生在权贵之家,婚姻大事做不了主,我不怪你。” 费正谦表情一变,语气转冷,“你调查过我?” “是乔世勋告诉我的。” 沈妍心里微微刺痛,“况且我身为你的妻子,对你的家庭背景享有合法知情权。” “如果你觉得我不该打听这些,那就说明在你心里我不配做这个妻子。” 第89章 赌约 “既然如此……”她挺直脊背,看向费正谦,眼神恢复了温淡和隐忍,“强扭的瓜也不甜,虽然我真的很爱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被你所认可的人。” 沈妍的表情非常认真诚恳。 她从来都是一个做事一板一眼,认真严谨的性子。 和费正谦在一起这段时间,她其实很快乐,可快乐终究是短暂的。 她不想到了后面,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趁还有感情,彼此间的印象还不是太差的时候主动退出,是最好的体面。 沈妍深吸一口气,接过费正谦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就要离开。 费正谦立刻拉住了她,看到女孩小脸儿惨白,梗着脖子,神色倔强的模样,他勾起薄唇,眼里玩味更甚。 “脾气怎么变这么大了?嗯?” 费正谦将行李箱扔到一边,抱住沈妍,将她搂的紧紧的,不给她再有逃跑的机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知道我的家事,问我就行,何必跟乔世勋有牵连?瓜田李下,这个道理不懂?我也是男人,天底下哪个男人对自己老婆没点占有欲?” 费正谦亲亲她的小脸,换了副嬉笑的嘴脸,就好像跟刚才严肃的他是两个人,“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最近忙工作,都没好好陪你,连你喜欢蒂芙尼的画展都不知道,下次我一定抢在乔世勋前面搞到门票。” 沈妍有时候怀疑,费正谦当真是个平素不近女色的男人吗? 为什么哄女人的办法,他可以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她想,光是面对他这张脸,就能让全天下三分之二的女人迷了心智,更何况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 沈妍根本没有抵抗力,直接放弃挣扎,转身抱住费正谦。 “阿谦……”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可她就是喜欢费正谦。 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费正谦粗粝的掌心轻轻摩挲她的头顶,他就知道沈妍好哄,闹脾气也只是暂时的。 “别哭了。”他用双手捧起沈妍的脸,拇指蹭去她脸上的泪痕,“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想太多,费家情况复杂,知道太多没好处。” 他不希望沈妍被牵扯进费家的纠纷里。 但隐瞒她,对她似乎确实不太公平。 “我不怕,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今后有任何问题,难道不该共同面对吗?” 沈妍抱紧了男人,咬了咬牙,才下定决心说出心里话,“好吧,其实我也有事隐瞒你,今天我也不是非去看那个画展不可,只是陆奉尧最近让我心烦,我想出去散散心,刚巧乔世勋就来了。” “陆奉尧?” 费正谦眼神一冷,眯了眯眼,“他又怎么了?” 沈妍低下头,将三天前陆奉尧掐着她脖子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费正谦。 其实陆奉尧那天在她身上弄出的伤还没好全。 只不过这几天,费正谦没有和她同房,她又藏得隐蔽,才没被他发现。 “呵,这位陆少爷可真有意思。” 费正谦听完沈妍的叙述,嘴角勾起淡淡的轻嘲,“他这笔账算得倒是清楚,可你在他身上浪费的四年青春,他准备如何偿还?” “算了。”沈妍低下头,“他其实也不是多想娶我,如果不是陆伯伯逼他,他那样的富家公子哥,走在路上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费正谦不由瞥了沈妍一眼。 女孩螓首蛾眉,香腮若雪,长相清纯又吸睛,放哪儿都是正宗的美女。 他不知道这样的沈妍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为什么会对着那种人渣自卑。 费正谦舌尖抵着腮,似笑非笑,“怎么,你还稀罕他看你不成?你老公不好么?” 他将她圈入怀中,眼底的笑意更浓。 沈妍脸颊涨红,声音弱弱地辩解,“倒不是稀罕,只是陈述实事,陆奉尧喜欢他继妹,他们好了七八年了,青梅竹马,在他眼里,我是拆散他们的罪人。” “要不,我跟你打个赌?” 费正谦薄唇掀起蛊人的小勾子,他平素面对外人,向来不苟言笑,可只有沈妍见过他顽劣的一面。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赌什么?” “赌他会后悔。” 第90章 对自己老婆好,不是应该的吗 城市另一个角落。 陆颖之躺在陆奉尧怀里,纤纤素手在他胸前画着圈,“明天就是你和沈妍约定的日子了,她若是凑齐了钱,你打算怎么办?” 陆奉尧靠在床上,吸了口事后烟,不屑地笑道,“我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他手不规矩地在陆颖之身上摸了一把,“放心吧颖之,沈妍我娶定了。” 她以为随便找个人结婚就能轻易摆脱他了? 只要他陆奉尧不松口,沈妍便休想从他身边逃离! 陆颖之笑容僵硬了几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其实有些嫉妒沈妍,嫉妒她可以名正言顺做陆奉尧的妻子,而自己却只能像个情妇一样,偷偷摸摸。 她更恨陆道庭的独裁专制,生生拆散了她和奉尧这对相爱的恋人。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奉尧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预料中的名字,不由冷笑一声,“瞧,这不就按捺不住,打电话来求饶了么?” 他接通电话,语气透着股嘲弄,“想通了?是决定离开那个野男人重新回到我身边,还是打算做颖之一个月的奴隶?” “陆奉尧,你这个人渣!” 电话里,沈妍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和陆颖之都是这世上最恶臭的垃圾!就当我四年青春喂了狗!今后别再来恶心我!拿着钱滚吧!” 劈头盖脸一通责骂,让陆奉尧瞬间黑了脸色。 “沈妍,你有种!” 陆奉尧咬着牙,刚想回怼,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那边“嘟嘟”的忙音,他气得差点将手机砸掉。 但转念一想不对劲。 陆奉尧赶紧打开手机信息,发现就在几分钟前,他的银行账户里多了一笔巨额转账。 转账人正是沈妍。 陆奉尧太阳穴突突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妍居然真在三天时间内凑齐了钱。 不但如此,她转的数额还远远超过了他原先给的账单数额,足足有1000万! 多出来几百万,像是女人对他无声的侮辱和反击。 陆奉尧感觉颜面无存。 他一把砸了手机,屏幕四分五裂,将一旁的陆颖之吓得尖叫起来,“哥,你怎么了?” “一定是那个野男人!” 之前沈家输了官司,就是那野男人托人找的京都第一大壮。 陆奉尧起初以为对方只是小有本领,没想到对沈妍出手这般阔绰。 1000万可不是小数目! 对方公然和自己唱反调,让他很不爽,但那个野男人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尽管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还是没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在碎裂的屏幕上找到一个号码拨出。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张律师,开个价吧,我现在需要知道你委托人的真实身份,不计代价。” 张律师是之前替沈妍处理家庭纠纷案件的律师,沈妍已婚的消息也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不过,他的嘴巴很严,“抱歉,在没有经过委托人允许的前提下,我无权公布其私人信息。” 张律师挂了陆奉尧电话,还顺手拉黑了他,这让陆奉尧气得有点失控。 陆奉尧在家里砸手机,扔杯子,大发脾气的时候,另一边的沈妍却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她活这么大,唯一一次昂首挺胸做人,也是第一次骂陆奉尧骂得这么爽。 “阿谦!我现在真的很期待看到陆奉尧脸上的表情,他肯定被气得半死!” 沈妍的脸上透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费正谦倚靠着阳台,一脸宠溺看着她。 这才是他费正谦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我说了,会让他后悔,这还只是第一步。” 沈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很容易满足,费正谦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心里很感激。 也更加发自内心地想要亲近他。 喜欢的人对自己好,只会让喜欢加倍。 沈妍朝他小跑过来,一下扑个满怀,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肢,鼻尖却又莫名感觉到了酸涩,“阿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傻瓜,对自己老婆好,不是正常的吗?” 费正谦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心,薄唇勾起浅笑,只有和沈妍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状态才最放松。 不过,他感觉到胸口温热的濡湿感,是女孩的眼泪。 第91章 野男人是费正谦 费正谦神色一怔,捧起女孩的脸,垂眸,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沈妍红着眼睛的样子,让他心尖一颤,凤眸沉了沉,声音很轻地问,“怎么哭了?” 沈妍隐忍住眼泪,用手被擦了擦脸上潮湿的泪痕,笑着缓解气氛,“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些煞风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阿谦,怎么办呀?越来越喜欢你了。若有一天你想取我命,我可能会变成第一个给你递刀的人……” 费正谦瞳孔震动,看着沈妍笑容恬淡的俏脸,心头忽然有点不舒服,他伸出修长指腹,捂住她的唇,沉声道,“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给你做晚饭吧!” 沈妍很识趣得不再扫兴,垫脚在费正谦脸上亲了一口,便去了厨房。 望着女孩脚步轻盈的身影,费正谦心头却沉甸甸的。 他和沈妍原本只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个人带她走出深渊,而他需要一个妻子,一个令他安定的家。 费正谦一直是理性的。 他喜欢沈妍,但他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取悦自己。 可如今听见沈妍说,若有一天他想取她命,她会亲自给他递刀,费正谦便突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他竟然开始考虑她的感受。 因为不想伤害她。 接下来几天,沈妍和费正谦关系变得愈发融洽,费正谦上班的时间少了,陪她的时间多了。 两个人话虽不多,却经常腻在一起。 费正谦还给沈妍报了成人绘画培训班,平常无事,就接送她上下课。 这所培训机构是费正谦一个朋友开的,里面经常会邀请国内知名画家来讲课。 费正谦今天没什么事,在培训中心等了沈妍两个小多小时,下课后,沈妍和几个同学并肩走出教室。 看到费正谦的身影,她眼睛都在发光,匆匆与几位同学打了招呼后,便走上前来。 “你一直在等我吗?” “嗯,走吧,晚餐想吃什么?” “火锅。”沈妍挽住费正谦的胳膊,两人终于像所有寻常夫妻一样,可以正大光明地亲密互动。 就在她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时,身后忽然有股阴恻恻的冷风袭来。 “沈妍,原来是你在这里!”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沈妍一愣,转头就看见了陆奉尧。 陆奉尧追踪沈妍好几天了,直到今天才让他在这里抓个正着。 看到沈妍身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陆奉尧即感到意外,又恍然大悟,脸上神情变幻,乍青乍白,“我当是谁,原来你那个野男人就是他?难怪……难怪……” 他早就觉得费正谦不对劲,从最初同学聚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到那次他和陈姨莫名其妙被算计。 他其实猜到沈妍绝对有个帮手,那个帮手很可能就是费正谦,可父亲却极力维护他这个外人,甚至不惜和陆奉尧这个儿子翻脸。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费教授,你知不知道,沈妍之前和我有婚约?我们是订过婚的!你介入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就不怕被曝光,身败名裂?” 陆奉尧脸色黑到极致。 “婚约?”费正谦挑眉,下三白的凤眼清冷寡淡,不带情绪地瞥了陆奉尧一眼,“有法律约束吗?” “费教授,您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犯不着为了沈妍这样的女人低了自己身份。这样吧,只要您愿意主动离婚,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看得出来,费正谦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连父亲都要忌惮三分,他不会蠢到真的和对方硬碰硬。 而且,沈妍那样的蠢女人,倒贴他,他都不要,费正谦这种钟灵毓秀之辈,又岂会真放在眼里? 沈妍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奉尧,欠他的钱,她都已经全部还清了,他居然还不死心,继续纠缠! 听见他劝费正谦离婚,她紧张得捏紧了费正谦的手,“陆奉尧!你少在这里贼喊捉贼!你和陆颖之的小视频都还在我手里,还敢大言不惭说要曝光我们?你就不怕来个玉石俱焚吗?” 她虽然喊得很大声,却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自己穷困潦倒,贱命一条,是什么都不怕。 可是费正谦呢? 他会不会忌惮? 感应到指尖逐渐收紧的压力,费正谦低头看向沈妍的侧脸,女孩秀眉紧蹙,双目圆瞪,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强悍,但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温厚的掌心熨帖她濡湿的手指,逐渐让她又有了底气。 沈妍从兜里掏出电话,找到陆道庭的手机号码,看向费正谦,在征得他的眼神许可之后,她拨通了电话。 “喂,陆伯伯吗?我是沈妍,我和陆奉尧现在在世贸大厦发生了一点冲突,您能来一趟吗?有些事我需要和您当面谈谈。” 第92章 费正谦的身份 三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世贸大厦楼下,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陆道庭黑着脸走了出来。 “爸!您来了?” 陆奉尧没想到沈妍一个电话竟真让父亲匆忙赶了过来,他义愤填膺道,“是费正谦!沈妍的那个小奸夫是费正谦!爸爸,您之前对姓费的这家伙那么好,他却撬您儿子墙角,惦记您未来儿媳妇!您说,这件事我们要如何找他算账?” 陆奉尧觉得父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此事关乎陆家颜面。 他正一脸期待,等着父亲发飙,没想到陆道庭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便疾步朝着费正谦的方向走去。 “妍妍,费教授。” 陆道庭态度温和谦逊,向沈妍赔礼道歉,“奉尧没做什么过分举动吧?” “爸!” 陆奉尧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沈妍为了忤逆您的旨意,摆脱和我之间的婚约,已经偷偷和费正谦领了证。” “一直以来,不想要这段婚约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陆道庭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是你有错在先,你没有资格要求沈妍原谅你。” “爸!” “好了,别再说了,明天一早我会登报宣布,从今天起,我们陆家和沈家和平解除婚约,而且我会在公告里指出,过错方是你。” 陆道庭态度坚决,陆奉尧却有些不甘心。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他看着沈妍和费正谦十指紧扣的双手,居然有了一丝妒意。 陆奉尧虽然不喜欢沈妍,但沈妍毕竟做了他四年未婚妻,他一直以为她会听从父亲的安排,乖乖做个听话的傀儡妻子,直到他厌倦为止。 可现在,她却忽然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然而,当众被父亲打脸,他即便有怨言,也不好直接发作,那样只会更丢人。 回去的路上,父子二人共乘一车,陆奉尧才终于忍不住问,“爸,您放过沈妍,那我怎么办?您不打算让我继承陆家了?” 陆道庭看着窗外,神情泰然自若,“行了,你反正也不喜欢她,她走了,你不是应该高兴?” “我只是不理解您为什么对那个费正谦如此奴颜婢膝。” 陆道庭眉头一横,冷脸瞪了陆奉尧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费正谦,是费炎生的曾孙。他的爷爷费清掌控着大半个华国的石油、稀有金属矿产,旗下涉及的实业经济遍地生花,京都费家,你没听说过吗?最重要的是,费正谦很可能会是下一届费氏家产继承人!” 陆道庭说到这里,语气转冷,“这样的人,我们能得罪吗?用用你的脑子!别一天天只想着情情爱爱,否则早晚有一天,我们陆家要给你败光!” 陆奉尧听完整个人都傻了眼,不敢相信。 费正谦虽然姓费,可这么多年,他在京大一直都是以白手起家著称。 谁也不会想到,他背后有这样强大的身世。 那丝隐藏心尖的嫉妒愈发放大,陆奉尧只觉胸口淤堵,喘不上气来。 回到酒店,陆颖之早已等候多时,“哥,怎么样?看见沈妍那个奸夫了吗?” 陆奉尧有点心不在焉,什么话都不想说。 陆颖之看出他情绪不太好,柔弱无骨地依偎过来。 “我有点累。”陆奉尧推开她,心事重重地转身进了洗手间。 第93章 今后,她就是您孙媳 车子稳稳停在一坐造型古朴的中式大别墅外,沈妍有些紧张地捏着裙角,看着大门上刻着的匾额,“费公馆”三个大字,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今天带我参加家宴,你怎么也不提前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没关系,只要你人来就好。” 费正谦将车停进车位,薄唇勾着浅浅的弧,解开安全带下车,替沈妍打开车门。 沈妍身体绷紧,走下副驾时后背挺得笔直,不敢失了仪态,看着偌大的费公馆,她莫名有种晕眩感,握着费正谦的手不敢松开。 “可是,万一你家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么不自信?”费正谦扫了眼宛若受惊小动物般的女孩,眼中宠溺更胜。 沈妍诚实地点点头,“确实有点。” “今天是带你来见爷爷的,也好让他收了乱点鸳鸯谱的心。”费正谦锁了车门,牵起沈妍的手,边走边道,“不过有一点你猜的没错,他们应该不喜欢你,因为他们也不喜欢我。” 听他这么说,沈妍心尖微微刺痛,有点心疼费正谦。 她忽然又觉得那些人喜不喜欢她,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步入费公馆中式庭院,放眼便能看见四处都是佣人在洒扫庭除,还有保镖站岗。 因为费公馆靠着军区大院,这里站岗的保镖都是退役下来的军人,军姿笔挺。 “二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林伯远远前来迎接。 费正谦点了点头,“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身子好了不少,二少爷给老爷子找的医生好,现在的新型医疗手段果然厉害。” “嗯。” 费正谦淡淡哼了一声,拉着沈妍往屋内走。 林伯发现二少爷手里牵着个女孩儿,惊讶极了,眼里也同时划过一道欣喜。 他迅速拿起对讲机,和楼上的费老爷子对话。 “老爷老爷!二少爷带了个姑娘回来,两人手牵手,关系可亲密了!没准要不了多久,您就要抱重孙了!” 楼上的费老爷子闻言,整个人都精神了,掀开被子就冲到了阳台上,“人呢?人呢?在哪儿?” “老爷,您怎么起来了?赶紧去床上躺着!”林伯吓了一跳,“少爷已经领着那姑娘上楼去了,估摸着就快到您房间了!” 费老爷子一听,赶紧跳回病床,并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他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爷爷,可以进来么?” 是小谦的声音。 费老爷子咳嗽一声,假装刚刚醒过来,声音虚弱道,“小谦啊?进来吧。” 费正谦准备推门进屋,但手刚触碰到门把,就犹豫了。 毕竟第一次带沈妍回来,总得先和爷爷打声招呼。 “你在门口等会儿,可以吗?” 他拉着沈妍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心。 沈妍很乖巧,点点头,“好。” 费正谦推开门,抬脚进屋,“爷爷。” 费老爷子眯起一只眼睛偷看,忽然就从床上弹坐起来,探头朝外张望。 费正谦皱眉,奇怪地问,“爷爷,您找什么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孙媳妇呢?” 费老爷子听林伯在对讲机里说,小谦带了个女孩回来,就激动不已。 要不是身体没好全,他已经当场冲楼下去了。 结果这小子居然还遮遮掩掩的。 费老爷子掀开被子下床,背着手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和沈妍碰了个正着。 沈妍吓得六神无主,不由朝费正谦望去一眼,然后又看向面前这位兴致勃勃的老者,“爷……爷爷好!” 沈妍朝老爷子90°鞠躬。 看到女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挺水灵,人还如此礼貌,费老爷子就无比满意。 “这孩子不错。” “爷爷喜欢她吗?”费正谦勾唇轻笑,说着便握住沈妍的手,举起到老爷子眼前,让他看清两人手上的婚戒,“我们已经领证了,今后,她就是您的孙媳。” “哎呦呦!原来林伯说的是真的?!” 老爷子喜上眉梢。 当年老大结婚,抢走了老二心仪的女人,老二一直郁郁寡欢,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爷子一直以为,小谦这辈子都不婚不育了呢。 没想到,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太好了孩子,爷爷一直以来的心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老头看向沈妍,眼神无比慈爱,“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妍,爷爷。”沈妍微微抿唇笑,她知道像费清这样站在金字塔尖的老企业家,什么样的名门贵女都见过。 她这样的也不过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费爷爷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态度这么亲切,想必是真心为费正谦好,所以,她也卸下所有防备,礼貌又真诚。 老爷子拉着沈妍寒暄了几句,问了她年龄,家庭,也问了学历和爱好。 沈妍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连和陆奉尧的那一段都没放过,只是说完后,她又有些担心,“爷爷,我之前订过婚,您会不会介意这一点?” “哈哈,傻丫头,只要小谦喜欢,我都全力支持,况且,那件事也不能怪你。” 费清活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 沈家那样想借着女儿飞黄腾达的家庭,也是屡见不鲜,不过,他虽然和沈妍是初次见面,却觉得还挺投缘的。 小姑娘眼神很纯净,不是那种溜奸耍滑之辈。 所以,她之前的人生才过得那般辛苦。 沈妍有点感动,她没有想到,爷爷居然这般通情达理,她正要说什么时,楼下林伯来报。 “老爷,二少爷,孔小姐来了。” 孔小姐? 沈妍闻言一惊,愕然看向费正谦。 费正谦与她对视一眼,眉心也拧成了川字,“爷爷,您把孔月纯叫来的?” “不不不,不是我!”费老爷子尴尬极了,赶紧辩解甩锅,“我可没叫她来。” 当着孙媳妇的面,费清不想做这个坏人。 林伯道,“少爷,是您父亲邀请的孔小姐,家主和主母现在正在楼下招待呢。” 费正谦眉头一挑,心中了然。 原来他和孔月纯的相亲根本就不是爷爷安排的,真正相中这门亲事的人,是费贤。 第94章 他叛逆又张扬 “阿谦……”沈妍抓紧费正谦的手,有点紧张。 费正谦反手扣住她的掌心,示意她别担心,“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下楼。 沈妍站在老爷子房门口,局促地攥了攥手掌心。 老头和蔼可亲地笑道,“小妍啊,这就是个误会,你别太放心上,小谦一定能处理好的。” 沈妍含蓄一笑,“谢谢爷爷。” 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费爷爷是费家一把手,只要他认可她,她和费正谦之间就没有阻碍。 “沈小姐,别在外面站着,进来坐会儿吧?”林伯见她拘谨,笑着缓解尴尬。 沈妍还算落落大方,面对费清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实业家,她竟然没觉得有多可怕。 纵使他曾在商场时差风云,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可爱又慈祥的老爷爷罢了。 沈妍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她待人一向如此,不熟悉的时候,会戒备客气,熟悉了以后就会多一些坦诚和率真。 “爷爷,我看您身子骨还挺硬朗,身体一定能很快康复的。” “老了,不中用了,肝脏系统出了问题,要不是小谦替我找的医生不错,恐怕老头我,早就升天咯。” “爷爷,心态比较重要,只要您保持乐观,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 沈妍和老爷子寒暄起来,两人聊得还挺投缘,老爷子倒也不把她当外人,跟她说了不少费正谦小时候的糗事。 “噗嗤。真的吗?阿谦小时候原来这么调皮?” “你是没见过那小子小的时候,他又聪明,又调皮,干了坏事啊,总是让他哥背黑锅。” 说到这里,老爷子顿住,不知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沈妍也在此刻,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落地玻璃阳台干净不染纤尘,能看见费正谦和那位孔小姐站在楼下说话。 男人身材挺拔有型,光看背影就很有魅力。 沈妍想起他偶尔在她面前流露出的顽劣,忽然觉得爷爷描述的挺准确,费正谦如今看着沉稳,骨子里其实一点都不斯文。 他叛逆又张扬。 只是这些天性,如今被他束缚在看似冰冷的躯壳里,这些年,他一直戴着面具生活,一定很累吧? 沈妍微微出神,然后就看见费正谦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对面的孔小姐脸色倏然惨白。 而他没理会对方乍青乍白的脸色,转身进屋。 一旁的林伯见沈妍盯着楼下发呆,忍不住道,“家主和主母也不知道二少爷和您的事,如果知道,是绝对不会邀请孔小姐来的。家主出门一会儿就回来,他见了您,应该也会喜欢的。” 沈妍知道,林伯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今天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已经很知足了。 费公馆这样神秘而底蕴深厚的大家族,能容得下一个中产阶级出生的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毕竟,与陆家想比,费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豪门。 林伯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车子开进庭院,车门打开,费贤黑沉着脸下了车,脚步匆匆走进前厅。 “孔小姐。” 他回来的刚巧,接到费正谦电话的时候,他的车已经驰进大院。 一下车,就看见孔月纯满脸羞愤地站在院子里。 “费伯伯。” 孔月纯很委屈,也很气愤。 刚才费正谦将她叫出来,开门见山就说跟她不合适。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明明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还送了自己那么昂贵的一副画。 孔月纯挺喜欢费正谦的,她是主动型,看中的东西就会主动出击弄到手。 这些天,她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他都没有回,所以这次费伯伯邀请她来做客,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羞辱。 “孔小姐,进来坐吧。” “费伯伯,费少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孔月纯很委屈。 费贤知道幺子一定没说什么好话,心头生出一丝无名火。 他沉声道,“孔小姐别往心里去,正谦和我关系不合,我想他大概是在跟我闹脾气。” 第95章 和她结婚,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另一边,费正谦已经上楼来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径直走向沈妍,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开,临了,没忘记和男人打招呼,“爷爷,我们该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了?”老爷子见孙子说走就走,有点不舍。 费正谦沉声道,“下次再吃吧,今天这顿饭怕是吃不安生了。” 老爷子也明白今天确实不赶巧,也没有强留。 费正谦拉着沈妍下楼,两人和迎面上楼来的费贤撞个正着。 费贤眉头紧锁,眼神挑剔地扫了眼沈妍,只觉得她有些面熟,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冷冷看向费正谦,“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人?” 费正谦勾唇一笑,“是呀。” 说着,他扭头看向沈妍,“妍妍,这是费总,也是咱爸,不过他不太待见我们,所以还是叫费总比较好。” 沈妍身体微微僵硬,她之前见过费贤,在陆家想要讨好费贤的时候,她以陆奉尧未婚妻的身份和费贤打过照面。 现如今,她忽然成了费贤的儿媳,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费总好。” 费贤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沈妍,而是看向费正谦,“你不要以为毁掉和孔小姐的姻缘,就能气到我,为了和我作对,随便娶个女人回来,那只是你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任!孔小姐家世好,错过了,你别后悔!” 他犀利的言辞宛如尖刺扎进沈妍心里。 她被这位老公公彻底忽视了,还成了他口中被费正谦随便娶回家的女人。 “谁说我是为了和你作对?”费正谦情绪挺稳定的,面对父亲的指责,他脸上笑意吟吟,眼神却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我喜欢沈妍,和她结婚,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沈妍一怔,抬头看向他,男人玩世不恭的笑容下,眼神却是认真且坚定的。 她心里一暖,下意识攥紧了费正谦的手掌。 这样的场合,她不太适合说话,只是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看向费贤。 费贤有些诧异,听见儿子的话,不由地多看了沈妍一眼。 女孩没有因为他的刻薄而露出窘迫之色,而是落落大方地冲他颔首打招呼。 费贤眉头微蹙,心中依旧不满,“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我自己说了算,您就别替我操心了。” 费正谦毫不客气回怼,说完,牵着沈妍走下楼。 两人在客厅刚好碰到孔月纯。 看见费正谦和沈妍十指紧扣的双手,孔月纯瞳孔地震,“是你?你……你们……” 那天在博览馆遇见的女孩。 当时费正谦不是还说不认识她么? 费正谦没理会,攥紧沈妍的手,径直走出费公馆。 逼仄的气息,随着两人跨出费家大门的那一刻消散,吸着新鲜空气,沈妍感觉自己如获新生。 一只灼热的大掌却忽然伸向副驾,触摸到她的腰肢,费正谦掐了一下她腰上软肉,附身过来亲吻她的唇瓣,“在想什么?” 沈妍勾住他的脖子,气息交融,耳尖微微泛红,“没有。” “还骗我?你想事情的时候,眼睛都是直的。”费正谦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得很宠溺。 沈妍感觉脸上热热的。 她嗔怪地瞅了费正谦一眼,“好啦,别腻歪了,你陪我去一趟商场,我想给你家人挑选一下见面礼。” “见面礼就不用了吧?” “要的,第一次来你家是因为仓促才没有准备,为了表达诚意,肯定得给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礼物。” 沈妍搂着费正谦的脖子,认真思索,“既然你今天带我去见了你的家长,我当然想让他们都认可我,我虽然出生普普通通,但我的诚心不普通。” “你怎么这么可爱?” 见女孩如此严肃认真的思考见面礼的事,费正谦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此刻的样子温柔又懂事,让人忍不住想贴一贴。 虽然他不喜欢费家,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跟着自己受委屈。 “好,都依你。” 费正谦坐回驾驶舱,西上安全带出发。 沈妍挽着男人的胳膊,依偎在他肩膀上,“阿谦,其实我觉得,你爸爸也许并不像你想得那样,他其实也挺关心你的,只是你们父子间的沟通方式有些问题。” “他心里只有我大哥。”费正谦一边开车,一边沉声回答。 提起费贤,他连语气都变得寡淡了不少,显然是没什么兴趣。 沈妍抿唇,有些许无奈,接下来的话,便只好憋在了心里。 站在旁观者角度,其实她能看懂费贤的苦心,他如果真不爱费正谦这个儿子,就不会给他张罗这样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女孩了。 孔月纯高干子女,高学历,高颜值,其实沈妍觉得,她的条件是远远好过自己的。 费贤现在的做法,分明是在为费家培养未来继承人。 第96章 最爱的人 沈妍心如明镜,却没再点破。 费正谦驱车送她去了一家手工刺绣工坊店,他见沈妍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挑选,以为她准备买一个饰品。 谁知,女孩转了片刻后,却挑选了一些金丝线和孔雀羽。 回到公寓以后,沈妍就开始做手工。 费正谦觉得挺新奇的,这年头喜欢做手工的女孩不多见。 晚上沈妍开着灯做手工的时候,费正谦就托腮靠在沙发上看她弄,不时替她穿根针线。 “给。” 他将针眼那一头递给沈妍,修长食指轻轻蹭了蹭脸颊,挺有兴致的,“怎么想起来做手工了?这多麻烦?我看那家店里也有不少成品,直接买成品多好?” 沈妍认真地一针一眼绣着平安扣,金丝线比较脆,她必须小心翼翼,才不会折断。 “礼物在乎的就是个心意,而且那家店的工艺品都是收藏级别,有价无市的,我大概买不起。还不如学着亲手做。” 沈妍倒是挺实诚,费正谦被她逗乐,眉眼都盈满了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心,宠溺之色快从眼中溢出,“傻姑娘,我给你的黑卡干什么用的?你是我老婆,是费太太,你怎么可能穷?” 沈妍被他这番话调侃得耳尖泛红。 她低下头,脸颊发烫,咬了咬唇瓣,才道,“可那也是你的钱,我给你家里人送见面礼,花你的钱不太好吧?况且,爷爷是你最爱的人,也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我亲手绣一个平安扣,才能表达对他最大的尊重和祝福。” 费正谦觉得沈妍真的太乖了,是属于那种越相处越舒服,越相处越喜欢的类型。 他忍不住抱住她,低头亲吻她的唇,他吻得有点用力,一下就将女孩唇上的口红吃掉了大半。 看着她白净的脸上,唇瓣娇粉欲滴,费正谦有点燥热,轻轻掐了把她腰间的软肉,“别熬太晚,早点睡。” 费正谦还是有点分寸的。 他还不至于在女孩满心虔诚做正事的时候,管不住自己,只是身体很诚实。 沈妍对他的吸引力巨大,只是这样轻轻吻了她一下,他的腹部就变得燥热起来。 费正谦摘下眼镜,张开五指,将额前的黑发捋到脑后,凤眸深邃,“我去洗漱了。” 他声音沙哑,沈妍低着头,听出他在隐忍,眼角余光瞥到他西裤裆部,耳根不由涨的更红。 她迅速收回目光,继续专心刺绣,默念清心经。 说实话,和费正谦做夫妻的这短暂数月,对于男人的能力,沈妍是极为肯定的。 每次不把她折腾到直不起腰,他都不肯罢休。 器大活好。 沈妍脑海中不由冒出这四个字的中肯评价。 她越想越歪,看着费正谦起身离去的背影,西装包裹下的窄腰强劲有力,紧实又富有弹性的翘臀每次都被她抓的全是指甲印…… 沈妍耳根喷火,她承认,她馋他身子。 指尖传来的刺痛感,唤醒了她游离出去的意识,低头一看,手指被针扎出一滴鲜血。 她赶紧将手指含进嘴里,摒弃掉脑子里所有胡思乱想。 停停停! 正经事要紧! 可别轻易被费正谦勾了魂,要不然他精力旺盛,折腾一宿,她也别指望有时间绣平安扣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妍内心十分安定,生活处处是甜蜜。 费正谦变得很顾家粘人,每天都早早回家陪她。 沈妍辞职以后,还没找工作,每天除了去上上课,回家就是做手工。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点艺术细胞,做的平安扣刺绣精致工整,和专业的工艺相比,居然丝毫不逊色。 这天,费正谦下班回到家,看见她手里多了一件白衬衫。 他一愣,见衬衫有点眼熟,似乎是早上他丢进垃圾桶里,准备扔掉的衣服。 费正谦放下公文包,在玄关换了鞋,背着手,脚步轻盈地走上前。 他没有惊动沈妍,站在女孩身后看她干活。 沈妍做事挺投入的,费正谦回来,她都没理会,还是一针一线,用金丝缝补着衬衫袖口上的烟头。 早上费正谦走后,沈妍在垃圾桶里看见了这件衣服。 衬衫还挺新的,面料应该是意大利进口,只是可惜袖口上被烟头烫了一个洞。 费正谦平常比较低调,不喜欢穿得太张扬,这样面料精致的衣服并不多,沈妍总觉得衣服丢了有点可惜。 所以她捡起来,准备修一修。 这一修,就是一整天。 十分钟后,沈妍终于将最后一针收尾,她拎起衣领掸开,只见衬衫袖口处赫然多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色郁金香。 费正谦眼中划过一抹惊艳,“绣的真好。” 他由衷赞美,“不过,为什么想到绣郁金香?” 沈妍被夸,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又有点不好意思,她弯了弯嘴角,清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我记得,你送给我的第一束鲜花,就是郁金香。郁金香的花语是最爱。” 她说着,抬眸怯生生看了费正谦一眼,“阿谦,我是你的最爱吗?” 费正谦被她小鹿般清润的眼眸勾得心头一痒,他双手撑开,放在沙发脊背上,将沈妍圈入怀中,凤眸含笑,“你说呢?” “我……” 沈妍心跳加速,对视上他仿佛黑洞般勾人魂魄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呼吸。 两人不知道是什么吻到了一起,又不知是谁先动手脱了谁的衣服。 不算大的公寓内气温逐渐升高,满室春光旖旎。 沈妍觉得,大概幸福就是这样吧? 和一个自己特别喜欢,喜欢到失去自我的人在一起,从此满心满眼都是他。 而他也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那么,这样的两人就会像磁铁一样,牢牢吸附在一起。 紧密相贴,严丝合缝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一夜翻云覆雨,直到后半夜,情事方歇,沈妍靠着枕头累得睡着了。 发丝黏腻地贴合在汗涔涔的脸上,白皙小脸宛如蜜桃般透粉。 费正谦爱不释手,轻轻替她将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抱你去洗洗?” 他咬着她的耳朵,很亲昵地问。 沈妍搂着他的脖子,将脸依偎在他怀里,她已经很累了,确实想休息了,可是贴着她大腿的某个硬挺的触感让她有点惊讶。 “怎么这么快又……” 她眼神有些幻灭,明明今晚都三次了,费正谦居然还能有反应。 “嗯哼?” 男人挑眉,单手支着下颚,侧卧在她身旁,慢条斯理玩着她的头发,他简直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 沈妍突然有点自卑了。 她是不是满足不了他? 费正谦捉起她的小手,在她手心手背上各吻了一下,“对你我永远不知满足,沈妍,你就是我的最爱。” 沈妍听见自己心脏搏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一声声,大的惊人。 男人这样直白又胆大的告白,像是令人上瘾的毒品,只一下,就让沈妍彻底灵魂出窍,头晕目眩。 “可是阿谦……” 沈妍好久才在宛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她听见自己说,“你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叫我,从不曾叫过我妍妍,我想听你叫昵称。” “阿妍。” 或许是想和其他人显得不一样,又或许是为了和沈妍的阿谦相呼应,费正谦轻轻勾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又喊了两遍,“阿妍,阿妍。” 沈妍听见烟花在脑海中绽放的声音。 她想,这辈子,她便认定费正谦了。 一周后,沈妍修好了平安扣。 她原本还想再修几个给费正谦的爸妈还有大哥,却被男人强行阻止,“给爷爷做一个就够了,其他人的礼物,没必要这么用心,因为他们不会珍惜的。” 沈妍这一周为了刺绣,眼睛都看花了,手指被扎了好些洞眼,费正谦很心疼。 所以他便让褚嘉裕替他挑了几样礼物,一并带过来,到时候就说是沈妍买的。 沈妍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继续坚持。 她做这些,不光是为了讨好费正谦家人,也是想讨好费正谦。 是的,讨好。 喜欢一个人就会爱屋及乌,就会想要去讨好。 “今天中午咱们回去一趟,我昨晚已经通知家里了,他们知道我们今天会回去,给我们准备了午饭。” “好。” 沈妍将平安扣收好,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虽然上次她已经去过费公馆,也见过费爷爷。 可是费正谦的父亲费贤似乎并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费正谦。 她目前还没见到费正谦的妈妈和大哥,如果她没记错,费正谦的大嫂似乎也不是善茬。 未来这样复杂的婆家关系,让她不由捏了把冷汗。 不过,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再复杂,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不后悔。 中午,费正谦和沈妍驱车回到费公馆。 进屋时,诺达的别墅庭院冷冷清清,就如同沈妍此时的心情。 来迎接他们的人依旧是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管家林伯。 “二少爷,二少奶奶,回来了?” “我爸我妈呢?” 费正谦脸色一冷。 第97章 传家之宝 “上午大少爷忽然病情加重,家里乱做了一团,家主家母赶去医院了。” 林伯有些许尴尬,急忙解释,“不过听说大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家主家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费正谦满意。 他冷冷一笑。 昨天晚上,他专程给费贤打了电话,说今天要带沈妍回来,这也是费正谦首次主动破冰,但似乎他的让步,并没能换来费贤的尊重和理解。 也是,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是从很多年前,他便被父亲从家族名单中除名了吗? 他的婚姻大事,哪儿有大哥的性命重要? 林伯感觉费正谦身上的气息挺可怕的,不由擦了擦额前冷汗,灵机一动,采取迂回战术,“二少奶奶,老爷子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您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陪他说说话?” “好。” 沈妍也有心转移费正谦的注意力,她伸手拉扯了一下费正谦的衣袖,“阿谦,我们去看爷爷吧?” 费正谦面色稍霁,牵起沈妍的手,阔步上楼。 费清正坐在床上看书,其实也没心思看,听说孙媳妇今天要来,他早就心痒难耐地想下床走动。 这段时间病情恢复得很好,他已经可以下床锻炼身体了,但医生非坚持让他继续躺着。 听见脚步声,费清赶紧放下书。 “爷爷。” 费正谦和沈妍推门进屋。 “来啦?怎么来得这么晚?”老爷子抱怨道,“也不知道早点过来陪陪爷爷,老头我每天早上5点钟就醒了,无聊得要死。” “爷爷,您先别生气,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妍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老头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接过来一看,“这是什么?” “这是沈妍亲手给您绣的平安扣,从上次离开老宅后,她就开始绣这玩意儿,熬了几个通宵才绣好。” “真的?孩子,你用心了。不过年纪轻轻把身体要保养好,熬夜可是容易衰老的。” 老头是第一次收到孙媳妇亲手做的礼物,虽然嘴上挺傲娇,其实心中高兴极了。 “老林,你让如芳给她儿媳妇买点燕窝人参之类的,回去补一补。” 戚如芳是费正谦的母亲,沈妍没见过本人,但听费正谦提起过。 不知道这位未来婆婆的为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她正出神,身旁的费正谦却忽然捣了她一下,“爷爷叫你过去。” 沈妍一愣,抬头,就看见老爷子一脸慈祥地朝她招手,“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啊。” 沈妍赶紧走上前。 老爷子这时却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锦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通透晶莹的翡翠手镯。 沈妍略懂一些玉石,一眼便瞧出此物价值连城。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玻璃种的质地,帝王绿的成色,还有巧夺天工的工艺,感觉起码市值8位数。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见老人家拿起翡翠玉镯睹物思人起来,“这是当年我爹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后来又传给了你们祖母,你们祖母过世后,镯子我便一直留在身边了。” 说着,他拉起沈妍的胳膊,将镯子放到了她手心里,“现在爷爷把它当做见面礼,送给你。” “这……” 沈妍有些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 “再贵重你也受得起。” 老爷子笑容可掬,“你是我费家的儿媳妇,就受得起这玉镯。” 沈妍扭头找费正谦求救,男人却是抿唇冲她笑,“收下吧,你受得起。”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帮你媳妇戴上。” 老爷子发话道。 费正谦弯唇,上前接过玉镯,修长手指捏着女孩纤细的手腕,将翡翠戴上她的手腕。 “你手腕细,跟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样,戴翡翠特别漂亮。” 老爷子似乎想起了往事,有点疲倦了,靠着床头,扶额闭上眼睛。 费正谦和沈妍对视一眼,比了个噤声。 两人很有默契地牵手离开了老爷子的卧房。 走出房间后,沈妍下意识握了握腕上那只小有分量的翡翠镯,手腕忽然变得这么沉,她竟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费正谦“噗嗤”一笑。 沈妍立马敏感地瞥他一眼,“你笑什么呀?”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圈禁在怀,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你这手镯。” “啊?为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费正谦什么也没透风,他了解沈妍的性子,说多了,她容易胡思乱想。 两人牵手下楼的时候,楼下客厅内已经坐了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听见楼梯上的动静,妇人连忙朝这边看来。 “小谦,你回来很久了吧?” 看见费正谦,妇人立即迎了上来,憔悴的面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大哥早上忽然发病,我和你爸都着急坏了。我们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这不,你大哥一好,我们就立马赶回来了。” 戚如芳显然是刚回来不久,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费正谦对这位满脸写着讨好二字的母亲十分冷淡,他拉了一下身旁的沈妍,对戚如芳道,“妈,这是您儿媳妇沈妍。” 戚如芳的目光从沈妍身上掠过,没有多停留一秒,很显然对沈妍并不好奇,也没什么兴趣。 她所有注意力都在这位脾气不大好惹的幺子身上,生怕他一生气,就又闹得家宅不宁。 “妈知道了,小谦你饿不饿?妈这就吩咐厨子上菜。” “人都到齐了吗?”费正谦语气很冷。 “你爸还没回来,咱们不用等他了。” 母亲的话,让费正谦彻底不抱期待。 费贤恐怕不是还没回来,而是压根就不想回来吧? 也罢。 “好,那开饭吧。” 饭桌上只有费正谦沈妍还有戚如芳三个人,足足可以容纳12人的长餐桌上堆满了佳肴,可是空荡荡的座位,却让气氛显得十分冷清尴尬。 吃饭的时候,戚如芳也全程只顾着给费正谦夹菜,嘘寒问暖,费正谦提起沈妍的时候,她才顺带应付差事似的给沈妍也夹一筷子菜。 但能看出来,她根本没走心。 沈妍挺尴尬的。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婆婆把她当透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忍不住在桌下给费正谦发消息。 ——【爷爷不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爷爷现在肠胃功能不好,吃了容易吐,只能输营养液,待会儿厨房会单独给他准备午餐。】 沈妍沉默了几秒,回了条消息: ——【要不一会儿,你去照顾爷爷,我陪你妈妈待一会儿?】 她想,既然嫁进来了,她总得尝试融入这个家庭。 ——【你确定?】 费正谦挑眉望向她,他并不诧异,因为对沈妍足够了解,但是思索了几秒后,还是决定不阻拦她。 让她自己碰碰壁。 吃过亏,她就知道了,她就知道一切的讨好和努力,都只是徒劳。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吃完饭后,费正谦按照计划,上楼照顾老爷子了。 沈妍和戚如芳单独坐在餐厅,婆媳二人气氛古怪。 “妈,我来收拾桌子吧。” 沈妍主动站起来打破尴尬。 戚如芳是真正的上流贵妇,五十多岁皮肤保养的像四十几岁,如果不是这些年两个儿子让她操碎心,她可能还会看着更年轻些。 “放那儿吧,这些活都是下人做的。” 戚如芳将纸巾叠成四方形,擦拭嘴角,不论是举止还是言谈都显得无比雍容尊贵。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妍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那好吧……” 戚如芳大概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怕沈妍去找费正谦告状,赶紧解释道,“你可能照顾小谦习惯了,但是在费公馆,这些活不用你做。” “好的。”沈妍平常是个嘴比较笨的人,她也说不来好听的话。 只能把一切付诸于行动中。 “那我替您沏壶茶吧?” 费家上到老爷子,下至费贤、费正谦,都爱喝茶,家中摆着许多好看的茶具。 曾经陈玉芬为了让沈妍给沈家钓金龟婿,给她报过茶艺班,她小有天赋,沏出来的茶沫细腻,茶水清香,连老师都自愧不如。 沈妍找林伯要了一套茶具后,就开始沏茶。 作为儿媳,她上门第一天,理应给婆婆敬一杯茶。 “妈,茶沏好了,您尝一尝。” 她端起茶杯递给戚如芳,戚如芳的视线没在茶水上,却落在了她不经意间从袖口滑出的那块翡翠手镯上。 她一把抓住沈妍的手腕,震惊地看着手镯,“这……这手镯哪儿来的?” 茶水泼洒在沈妍手背上,幸亏水温适中,不算太烫,但她皮肤还是瞬间红了一片。 面对婆婆的质问,沈妍连忙澄清道,“是刚刚爷爷给的。” “老爷子把他的传家之宝都给了你?” 戚如芳抑郁了。 她给费家当了三十多年的儿媳,老爷子都没把玉镯给她,若清嫁给老大时,老爷子也没给。 这块传说中指给费家媳妇的祖传翡翠,居然落到了一个出生平凡,和老爷子只有一面之缘的黄毛丫头手里。 戚如芳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沈妍心里忐忑,她现在忽然明白刚刚费正谦在下楼的时候为什么要笑了。 这镯子既然是传家宝,爷爷没有给婆婆,却直接给了她。 “对不起妈,我这就把镯子还回去。” “算了。” 戚如芳叫住她,“老爷子既然给了你,就说明他认可了你。去吧,重新沏壶茶,你爸待会儿也要回来了。” 第98章 留宿 沈妍依言,转身重新砌沏了一壶,她沏茶的这会儿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费贤在助手的簇拥下走进客厅。 费正谦和费正阳的长相都随父亲,费贤就像是老年版费正谦,只不过他的气质更老派有腔调。 他进屋后,眉头紧锁,环顾一周,自然看见了家中出现的“不速之客”。 沈妍正在给戚如芳敬茶,戚如芳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似乎挺满意茶的口感。 “贤哥,你回来了?”看见费贤,戚如芳站起来,身段徐娘未老,风韵犹存,“沈妍沏的茶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费贤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瞥了沈妍一眼。 他已经想起自己和这位儿媳在哪里见过。 如果不是顾家前些天忽然向外宣称取消婚约一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还不一定能记起来。 费正谦给他娶回来的这位儿媳,数月前分明以顾家小少爷未婚妻的身份和他打过照面。 费贤记得顾家订亲那天,小谦也去过现场,还和自己发生过口角,没想到为了报复自己,这逆子竟公然挖恩人墙角。 而这丫头也是不知廉耻,明明已经有婚约在身,轻而易举就被小谦勾引到手,看样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费贤眉头一皱,对沈妍的印象大打折扣。 “哼。” 他目光冷淡,轻蔑地哼了一声,甚至没有理会戚如芳便径直上楼。 戚如芳有点尴尬,放下茶杯,迎上去。 “贤哥。” 二楼走廊,戚如芳追上费贤步伐,小声道,“沈妍毕竟是小谦的合法妻子,小谦愿意带她上门,说明已经想向咱们示弱,你要不然就给个面子,喝了她敬的这杯茶吧?” 费贤冷笑,“我受不起这杯茶,怕喝了折寿。” “贤哥……”戚如芳叹了口气,知道丈夫这脾气倔得十头牛都难拉回。 可是一晃都快十年了。 费家这父子三人关系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儿,戚如芳道,“你不接受也没用,小谦领了证,老爷子也认可了她,连咱家的传家宝都给了那丫头。” 费贤闻言,眸色深了深,“你出去吧,我今天有点累。” 夫妻二人没谈拢。 沈妍被独自丢在客厅没多久,费正谦便下楼救场来了。 “阿谦。” 看见男人,沈妍立即迎上前。 费正谦牵起她的手,看见女孩满脸受挫的神色,薄唇勾起一抹促狭的弧,“怎么样?吃瘪了?” 沈妍摇摇头,“其实还好……” 至少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 婆婆没有那么难说话,公公虽然不喜欢她,却也没刁难她。 费家毕竟这么大的豪门,格局还是有的。 “爷爷留我们今天在这里过夜,你愿意吗?如果愿意,我们就留,不愿意,我们就走。” 费正谦把决定权都交到了沈妍手里。 是为了她,他才决定回来的。 不过看样子,她刚才似乎碰壁了。 沈妍咬紧唇瓣,秀眉锁紧,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留下?” “可以。” “阿谦……”沈妍握紧了费正谦的手,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一丝能量,“不论如果,我都想尝试一下,如果能缓解你和爸妈的关系,那也是我的功德一件。” 费正谦摇了摇头,笑她天真。 看着如今努力想要讨好家人的沈妍,费正谦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他心中生出许多怜爱,伸手摸了摸沈妍的脸颊,“你高兴就好,结果如何不重要。” 他就像是在呵护从前那个天真的自己一样,纵容着沈妍。 纵容她去碰南墙,然后在身后接住她。 因为从前的自己没有人在背后接着,因此撞得头破血流,还坠入了无底深渊。 这一次,他任由沈妍去撞,不管后果如何,他都在背后替她兜着。 沈妍依偎在费正谦怀里,两人甜蜜又黏糊,直叫一旁的几个佣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有些人在这儿干了一年,有些干了年,从他们来费公馆工作,就极少会见到二少爷回来。 而每次二少爷回来,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他们其实都挺怕费正谦的。 这还是第一次见费正谦对一个人流露出如此温情的一幕。 沈妍靠着费正谦的怀抱,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凌厉冰冷的视线,她猛地回头,只看见一道白色身影闪过。 “阿谦,刚才那是谁?” 她抬头看向费正谦,男人此刻也正盯着那橱柜角落,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透着寡淡和冰冷。 听见沈妍叫他,他才回过神,垂眸,眼神恢复了温柔,“不知道是谁,跟我们无关。” 他浅浅一笑,宠溺地吻住沈妍。 费公馆四合院的西南方,二楼卧室内传来一阵摔砸声。 过了片刻,佣人颤颤巍巍进屋来,将摔碎的水晶杯碎片清理出去。 “慢着!” 清傲的嗓音响起。 女佣吓得浑身一抖,“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明天小宇回来了,去把最大的那间卧室收拾出来。” “可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今晚可能会留宿……” “那又如何?小宇如今也是大孩子了,要住大点的房间,你去告诉爸妈,就说他们的宝贝孙子回来了。” “是……” 女佣颤巍巍离去。 5分钟后,沈妍接到管事女佣的通知,家里没有大房间了,只有几个小房间。 小房间的床比较拥挤,所以她和费正谦可能要分房睡。 来通知沈妍这个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戚如芳身边的心腹王婶。 费正谦眉头拧紧,“为什么没有大房间?家里的大房间一共有四个。” “回二少爷,确实没有大房间了,家中虽有四个大房间,但老爷子占了一个,家主和主母占了一个,大少爷大少奶奶占了一个,小宇小少爷占了一个。” “费宇才5岁,你确定他需要住大房间?” “是的,这是家主亲自安排的。” 费正谦气得额头青筋暴突,“你让他到我面前来当面说!” “二少爷息怒!” 王婶吓得不轻。 她知道费正谦不好惹,可家主已经这样安排了,她一个下人也无权干涉。 沈妍看出王婶的为难,伸手拉了把费正谦的衣袖,“阿谦,算了。” 费正谦脸上的冷意消散了几分,换做往常,他必然要大闹一场,但既然老婆叫他息事宁人,他便不会选择惹是生非。 不过,这件事还是有点蹊跷。 费宇平常不怎么回来,一直是由外婆家带着,因为费家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费宇那体弱多病的父亲身上了。 偏偏今天他和沈妍回来,费宇也回来了,还专门占了一间大房间膈应他和沈妍。 能想到这招数的,除了那人,也不会有别人了。 第99章 今后有我陪你 费正谦最终在沈妍的再三劝导下,选择了妥协。 不过,他没有和沈妍分房睡,而是一起住进了东南角的一个小卧室。 “阿谦,委屈你了。” 晚饭依旧是清清冷冷,入夜后,沈妍抱着费正谦,依偎在他的颈窝处,小房间的床很窄,两个人睡必须贴在一起才不会掉下去。 沈妍一想到费正谦从小居然遭受这种待遇,心中就微微酸涩。 越了解,就越心疼。 从前在学校,沈妍敬他,怕他,如今才明白,他的性格之所以古怪,都是有原因的。 费正谦单手搂着沈妍,另一只胳膊枕着后脑勺,微微出神,沈妍的说话将他出走的意识召唤了回来。 “傻姑娘。”他在女孩额头落下一吻,压低的声线磁性又动听,“受委屈的人是你才对。” 他其实无所谓。 毕竟共处多年的人是他,对费家了如指掌的人也是他。 但沈妍不一样,她是因为嫁给他,才要忍受这些人的冷眼。 费正谦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圈在腰间的细腕忽然将他搂得更紧,“阿谦,今后有我陪着你,不论多辛苦,我都会陪你一同承受,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费正谦觉得心口一热。 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无数个难熬的夜晚,外面笙箫浮华是属于大哥的,而他只配拥有清冷孤寂。 但是一双滚热的小手却捂暖了他结冰的心。 他眉眼泛红,身体渐渐升温,在极致的温暖和舒适中,欲望一丝丝被点燃。 “阿妍。”费正谦吻住沈妍的唇,四肢交缠,像是觅食者一般的姿势,他此刻心中忽然升起阴暗的想法。 若他不配拥有阳光,那么有人能陪他一同沉沦深渊也是不错的选择。 夜色渐深,小房间里传来的异响让人脸红心跳。 西南方向,一间大卧室内。 “大少奶奶……” 女佣推门,战战兢兢走进来。 “怎么样?分房睡了吗?”清冷中带着点傲气的声线响起。 女佣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说,“回禀大少奶奶,没有……” “没有?那么小的一个房间,阿谦要和那个女人挤在一起?” 梅清雅难以置信。 “可他们是夫妻呀……” 新来的女佣不理解大少奶奶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让二少爷夫妇分房睡,忍不住就多了嘴。 夫妻…… 梅清雅眉头狠狠一蹙,起身逼近女佣,忽然抬手,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泄愤般冲她大吼,“怎么?那位二少奶奶还没进门呢,你就帮着她说话了?” 女佣被打得摔倒在地,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梅清雅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坐回梳妆镜前,当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才发现,曾经那张艳丽的脸已被嫉恨填满。 阿谦…… 你爱上那个女人了吗? 翌日,沈妍起了个大早,给公公婆婆煮了一壶清茶。 费正谦也挺勤快,沈妍起来,他便起来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他断然不会再将沈妍独自丢下,来面对父母的刁难。 戚如芳今天对沈妍的态度好转不少,不但喝了沈妍敬的茶,还和她拉了拉家常,具体问了沈妍的年龄,学历,家庭情况。 得知沈妍是费正谦的学生,学历还挺高的,戚如芳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不三不四的女人。 几人正坐在沙发上说着话,楼上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前凸后翘的纤细身材,比明星艺人保养的都要好,压根看不出是个5岁孩子的妈妈。 虽然曾经只有一面之缘,可印象过于深刻,沈妍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那是费正谦的大嫂,梅若清。 “哟,我说今儿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来了稀罕人物。” 女人穿着极为考究,娉婷婀娜,气场也很张扬耀眼。 和沈妍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阿谦,不给你身边的这位做个介绍吗?”梅若清上来便占据了主动权,端的是女主人的架子。 沈妍藏在沙发后面的手,不自觉捏紧了拳心。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这位大嫂,她都下意识产生一丝危机感。 是错觉吗? 第100章 三岁看到老 费正谦没搭理对方,他紧挨沈妍而坐,把玩着沈妍的手,玩得正起劲。 梅若清被当成了透明人,她咬了咬唇,掌心攥紧又松开,倒是没有失态,将目标转向了沈妍,“沈小姐,阿谦不肯介绍你,我主动向你问好,不唐突吧?” 沈妍身体一僵,梅若清长得那么美,却美得如此具有攻击性。 “大嫂,你好。” 沈妍虽然性子偏软,可倔的时候也挺倔,柔韧中带着刚性。 她起身挺直脊背,落落大方朝梅若清伸出手。 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子,相互握手,气场却不分伯仲。 梅若清愣住,眼前的女孩明明那么年轻稚嫩,身上却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她一恍神,便不自觉握住了女孩的手。 沈妍同梅若清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指尖,便迅速将手收回。 与此同时,她的脸色也变了。 就在刚刚,她忽然灵光乍现般想起了一件事,不久之前,她和费正谦曾经因为一通电话闹了矛盾。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女人叫他阿谦。 那口吻和语气,和梅若清几乎一模一样! 沈妍原本平静的内心,瞬间掀起波澜,没来由就对梅若清生出了警惕。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片刻后,一个中年妇女驼着个5岁男娃走进屋。 男娃长得非常漂亮,只是小小年纪,眼眸里已经透出不可一世的傲气,“驾!李奶奶,快跑!不准停!再不跑快点,我让我姥姥扣你工钱!” “小少爷,李奶奶跑不动了!” 照顾费宇的保姆累得气喘吁吁,都到费公馆的客厅了,还驮着小男孩绕沙发跑圈。 费贤明显很溺爱这小孙子,见状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哈哈大笑,“小宇,你别折腾你李奶奶了,来爷爷这儿,爷爷驮你。” “小宇!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梅清雅黑了脸,训斥儿子,“还不赶紧下来!” 费宇被母亲一凶,就乖了,哭丧着脸从保姆脖子上下来,就扑进了费贤怀里。 费贤一把将孩子抱起来,背到背上,还数落梅清雅道,“你呀,平时对小宇别那么苛刻,他还是个孩子。” 费宇得到爷爷撑腰,瞬间像个混世魔王一样。 这时,他才注意到客厅多了个人。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坐在二叔身边,二叔还牵着大姐姐的手。 费宇虽然年纪小,但在梅若清的熏陶下,对费正谦有种特别的情愫,说不上喜欢,但就是不接受有异性出现在二叔身边。 “咦?这个丑八怪是谁?她怎么还和二叔牵着手啊?!” 被一个5岁大的孩子当众叫丑八怪,换成是谁都有点下不来台。 沈妍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反驳。 童言无忌。 她若是跟个孩子一般计较,岂不是太跌份儿了? “小宇,胡说什么呢?”婆婆戚如芳看到幺子已经黑了脸,急忙打圆场,“这是你二婶婶!是你二叔娶的新娘。” “这种低贱的女人配做我们费家的新娘吗?” 费宇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明才5岁,可待人处事骄傲自大,恶意满满。 可爷爷奶奶宠惯了他,费家上下都怕他。 就算他表现得再没教养,在爷爷奶奶眼中也是小孩天性,是有个性。 费宇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个遥控器朝他飞来,正中他额头,小孩子皮肤娇嫩,他的额角瞬间高高肿起。 “哇~”费宇嘴巴一张,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费正谦翘着二郎腿,坐姿随性地看着这个咋咋呼呼的侄子。 费贤气得瞪大眼睛,“你砸他干什么?他这么点小,万一被你砸坏了脑袋怎么办?你把你大哥害成那样还不够?现在还想祸害他唯一的一根独苗?你……” “三岁看到老。”费正谦把玩着打火机,身体倾斜地靠着沙发靠枕,冷冷一笑,“这小子已经废了!与其等他长大祸害社会,不如早点清理门户。” “费正谦!”费贤血压升高,指着费正谦的鼻子,气得差点升天,“你给老子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第101章 要回翡翠镯子 费正谦几乎想都没想,起身牵着沈妍的手,便往外走。 沈妍也没有说话,乖乖跟在他身后。 这种时候,说话就是出头鸟。 与其火上浇油,不如当个乖巧的哑巴。 两人一走,费家客厅内终于恢复安静,戚如芳坐在沙发上,眼睛微微泛红,忍不住抽了一张纸巾擦眼泪。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奶奶,你怎么哭了?” 费宇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终于不再闹腾。 戚如芳抹掉眼泪,哽咽着说,“老爷子已经认可小沈了,这桩婚事,你就算不接受,也没有用,二十年了,自从正阳出事,咱家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你们父子俩到底要闹到哪天才肯罢休?” 老的老的不肯低头,小的小的不肯认输。 戚如芳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 “哼,那是老爷子糊涂!我母亲的翡翠镯,送给谁不好,偏偏送给那样一个心思不纯的女人!这件事我会找他谈谈的,我母亲的遗物,不能随随便便落到这种人的手里。” “爸爸,你说什么?” 梅清雅愣住,“祖母留下的翡翠镯,爷爷给沈妍了?” 看到公公婆婆凝重的表情,梅清雅明白自己猜对了,她捏紧了指尖,微微笑,“那是费家传家之宝,连我和妈都不敢轻易染指的东西,那丫头还真敢接啊。” “算了,小谦喜欢,老爷子认可,传家之宝给谁不是给?不都还是咱们费家的东西?” 戚如芳没什么胜负心,她只想息事宁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她弄丢了呢?万一她和阿谦在一起,目的不纯呢?妈,我们对这个沈妍连背调都没做,你是怎么放心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到她手上的?爷爷糊涂,您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呢?” “清雅说得对。”费贤眉头紧锁。 其实他对沈妍的背景身世都做过详细调查。 她和陆奉尧交往四年,直到一周前,陆家才对外宣布解除婚约。 尽管陆家揽下了全部责任,费贤还是不相信沈妍没有一点过错。 毕竟她和小谦领证的时候,身上还背负着和陆奉尧的婚约。 “清雅,你明天去找小沈把镯子要回来。” 费贤随口交代了一句,就被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叫走了。 梅清雅却内心激动了一阵,攥紧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不论如何,翡翠她一定会夺回来。 只是…… 硬抢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 翌日一大早,费正谦出去上班,沈妍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沈妍,你好。” 入耳的声音优美动听,那股熟悉的清傲,让沈妍一下就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大嫂。”她语气淡淡地喊了一声,礼貌而不失仪态。 “你怎么知道是我?” “大嫂之前也给我打过电话,你忘了?”女孩声音清雅温润,不带攻击性,但却一点都不软弱可欺。 梅清雅立刻想到了上回那通电话。 她当时还劝沈妍离阿谦远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已经有名有份,成了正宫娘娘。 她这位大嫂反而显得没有立场了。 梅清雅长这么大,最要强,她读书就不曾输过任何人,感情上亦是如此。 阿谦是她不要的。 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捡走便宜。 “沈妍,出来见个面吧,我请你喝咖啡。” 梅清雅没接她的话,微微笑,换了另一种平易近人的语气。 沈妍和梅清雅没有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正面冲突,更何况,对方是大嫂,既然嫁入了费家,她就应该好好和费家人相处。 梅清雅态度的转变,也让沈妍有了一丝动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两人约在一家高级咖啡厅见面。 梅清雅全身高订,职场丽人的打扮,莫兰迪灰的小西装搭配包臀裙,薄薄的a4腰,丰胸肥臀,身材极好,是咖啡厅里当之无愧的一道风景线。 沈妍其实身材也还行,只是腰没有梅清雅细,而且她穿衣比较宽松随性,但胜在皮肤白。 见面后,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 “昨天小宇不太礼貌,希望做婶婶的你宽宏大量,别和他计较。” “没关系。”沈妍低头喝着吸管里的咖啡。 虽然她已经极力保持镇定,但不得不承认,梅清雅真的很有气场,不论从长相还是衣品,亦或是气质,沈妍都自愧不如。 相形见绌,心中自卑的种子难免再度生根。 “沈小姐,其实我今天约你过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梅清雅看着沈妍,眉心微微蹙着,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受爸爸所托,找你讨回一样东西,不知你舍不舍得给?” 沈妍心里咯噔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梅清雅果然不是单纯地约她喝茶。 “要什么?”她警惕地问。 “爷爷那天是不是给过你一块翡翠镯子?”梅清雅的目光锁定在沈妍的手腕处。 女孩穿着的衬衫袖口带有喇叭边,蕾丝将手镯遮盖住,只能隐隐看见袖口透出一点绿。 沈妍下意识将手臂缩到身后,镇定道,“大嫂,不是我舍不得给你,但这是爷爷亲手送给我的东西,如果要转赠他人,起码得告诉爷爷一声。” 她顿了顿,继续说,“这样吧,改天我去找爷爷当面说,就说爸爸委托大嫂跟我讨要这翡翠,出于忠孝,我必须将镯子转赠给大嫂。等我取得了爷爷的原谅,一定亲手将翡翠奉上,绝不吝啬分毫!” 梅清雅没想到沈妍如此牙尖嘴利。 这番话,直接将她所有想好的措辞统统堵回了嗓子眼。 她噎得张了张嘴,眼神转冷,站起身,直接甩脸,“那算了,爷爷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你这么说,他还以为是我贪图你的镯子,欺负你呢!” “大嫂……” 沈妍想解释。 梅清雅却已经没了耐心,端起咖啡杯,起身走人。 第102章 有惊无险 目送梅清雅离去的背影,沈妍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明白,这一次怕是彻底将这位大嫂得罪了。 回到公寓后,沈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玉镯戴在身上太招摇,毕竟是费家的传家宝,万一弄丢或者弄坏,自己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洗澡的时候,她抹了一点润肤油在手上,将翡翠摘了下来。 拿盒子重新装好,藏在了卧室床板底下的抽屉里。 一切做完,沈妍又上淘宝下单,买了一块高仿。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谁也没声张,三天后,东西送货上门签收,她把镯子戴回手上,袖子一遮,足够以假乱真。 而就在这天上午,费正谦打电话回来,告诉她,晚上要带她去参加一场名流聚会。 费正谦最近越来越忙,外头传来风声,说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哥可能快不行了。 费家日后大概率将由费正谦来继承家产。 沈妍心里忐忑,却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男人承诺要带她私奔,可真当他需要肩负起使命的时候,身为妻子,沈妍也不能去阻碍他。 玄关传来响动,脚步声逐渐朝衣帽间靠近。 沈妍慌忙伸手去够拉链,门开了,一只修长的手贴上她背部的肌肤,指腹温热,“刺啦”一声,替她拉上拉链。 穿衣镜中出现男人英俊高大的身影,费正谦一身宝蓝色缎面定制西装,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他从身后搂住沈妍纤细的腰肢,本想亲吻她的唇,但忽然又停住了,似是担心弄花她的口红,转而吻向女孩的耳垂,“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酥酥麻麻,让沈妍耳根发烫。 她低下头,从一旁的抽屉找出剃须刀,垫脚帮费正谦抹上牙膏沫,“胡子都没刮,这样去晚会,不怕吓坏那些爱慕你的名媛闺秀?” 剃须刀很锋利,划过男人凸起的喉结,费正谦凤眸微微眯起,他伸手捉住女孩的手腕,勾唇浅笑,“我哪儿有那么多爱慕者?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沈妍替他刮好胡须,收了剃须刀,垫脚在费正谦唇上吻了一下,甜甜一笑,“对,我喜欢阿谦。” 费正谦心口一热,呼吸都变得灼烫起来,伸手将女孩拉入怀中,低头去啃咬她的脖子。 亲了许久,他才一脸餍足地松开手,“别勾引我,晚上还有正事。” 沈妍噗哧一笑,使坏地挠挠他咯吱窝,趁他不注意,跑出了衣帽间,“我都准备好啦!出发吧!” 半小时以后,费正谦开车载沈妍来到交流会酒店。 酒店楼下有露天停车位,费正谦让沈妍先下车,自己则是把车开到不远处的停车位里。 谁也没有想到,只是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三个黑衣蒙面人忽然从一辆面包车下来,笔直朝沈妍的方向走来。 自从上次经历过一次陆奉尧策划的绑架,沈妍已经变得十分机警,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往后倒退。 三个黑衣男却没有追上她,相互对视一眼后,忽然转移目标朝沈妍身边一个离得最近的女孩发起攻击。 “救命啊!” 那女孩突然被三个绑匪抓住,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绑匪手里有凶器,围观众人无人敢上前救助。 沈妍离得最近,她几乎不假思索便冲过去抓住了女孩的手腕,三个匪徒趁机将沈妍捉住。 一片混乱中,费正谦带着几个安保匆匆赶到,看见沈妍被其中一个匪徒勒住脖子,他眼神蓦地一冷,冲上去一把扼住匪徒的手腕,向后一折。 “咔嚓——” 只听什么东西折断的脆响,匪徒发出杀猪般尖叫。 紧接着一大群安保人员赶到,将其余两人制止。 沈妍惊魂未定,被费正谦抱着扶起来。 “没事吧?”男人眉心紧蹙,明显担心坏了。 沈妍摇摇头,转身去关心另一个受害女生。 女生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圆圆脸,眉眼英气,看上去是个性格大方开朗的女孩,只是她手上受了点轻伤,眉头吃痛紧锁着。 “你怎么样了?”沈妍有点担忧。 女孩艰难从地上站起来,将崴了脚的鞋跟直接掰断,很飒爽,“我没事,刚才谢谢你,这么多人中,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帮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叫尹欢,你叫什么?” “沈妍。”沈妍握住尹欢伸来的手,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沈妍,我鞋子坏了,晚宴怕是没法参加了,今天你救了我,改天我请你吃饭,这是我的名片。” 尹欢塞了一张卡片给沈妍,便转身离开。 望着尹欢离去的背影,沈妍微微皱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总感觉刚刚那几个绑匪一直试图从她手上摘下翡翠。 是错觉吗? 第103章 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三个匪徒扰乱了交流会的治安。 酒店方立刻加派了安保人手。 沈妍惊魂未定,休息了一会儿后和费正谦进场,却在上电梯时,猛然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孔月纯拎着香奈儿包包,走进电梯。 她身后跟了三个彪形大汉保镖,一进来就将沈妍挤到角落。 费正谦感觉到沈妍的不适,伸手护了她一下。 而这个动作也惹来了孔月纯的侧目,“费教授,真巧啊。” 孔月纯扯出一抹笑,和和气气打招呼。 费正谦眉头微蹙,许是之前的事,对孔月纯心中有愧,因而态度还算平和。 “嗯。” 他颔首点头,伸手将被挤到角落的沈妍拉回身边。 孔月纯的目光落到二人紧握的双手上,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是那样闪耀刺目。 她眼神冷了冷,苦涩地笑道,“费教授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点告诉我,不和我相亲,我也许就不会对你一见钟情。” “我一生好强,原以为对你志在必得,可你却这么快便和别的女人领了证……” 电梯里,空间狭窄逼仄、 面对孔月纯突如其来的表白,沈妍身子僵了僵,下意识捏紧了费正谦的手掌。 她想,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个女人真挚的爱慕。 孔月纯那么优秀,又那样喜欢费正谦,他会不会对她也动心? 沈妍心里患得患失。 她又不自信了。 “孔小姐……”费正谦皱紧眉心,正要说话,电梯门却在这时“叮”的一声打开。 楼层到了。 孔月纯跟他们一样,是来参加这场交流会的。 得不到费正谦的正面回复,孔月纯似乎很伤心。 她低下头,微耸肩,用以掩饰泛红的眼圈,悲伤的气息是那样浓郁,“你无需困扰,我会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不去打扰……” 说完,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三个保镖尾随其后,大小姐气势尽显无余。 沈妍看得发怔。 她想,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拥有孔月纯这样的气度。 那是原生家庭给的底气。 沈妍没有。 费正谦眉头锁了锁,抬脚走出电梯,走了几步才发现沈妍在后面没跟上来。 “你怎么了?”他转身折回来,双手插在裤兜。 沈妍咽下心头的酸楚,若无其事低下头假装提鞋跟,“鞋跟掉了。” 费正谦如炬的目光在她脸上端详片刻,才出声催促,“稍微快点,晚宴开始了。” 这是一场名流交际会,受邀前来的都是京都金字塔尖端的人物。 沈妍陪在费正谦身边,一圈又一圈地转,亲眼见识了不少世界级企业家和大佬。 费正谦向他们介绍,她是他的太太。 言辞中充满了爱意。 沈妍心里一暖。 她口语还行,简单的交流是够的,但费正谦一旦开始和这些人谈论股票、期货、债券,涉及专业名词,沈妍便听不太懂了。 她虽然也学了财经,但她并不喜欢,成绩都是靠死记硬背出来的。 “费教授,这位是法国布鲁默财阀的董事米尔恩,她和家父是故交,听闻您的事迹,很想认识您,刚好您今天在,我带她前来,应该不唐突吧?” 就在这时,孔月纯带着一位欧洲女企业家走到费正谦跟前。 沈妍不懂法语,看到女企业家和费正谦说了什么。 费正谦很绅士地回了一串流利的法语。 他们似乎聊起了一桩生意,走到大厅角落的沙发旁坐了下来。 沈妍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孔月纯的法语很好,期间甚至拿出手机凑到费正谦身边,贴身耳语。 沈妍坐在那里,像块木头。 这是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和费正谦之间的差距。 费正谦是豪门子弟,是贵族精英。 而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 当初陈玉芬培养吊男人的那些小伎俩,只能在平常偶尔耍耍宝,遇到真正优秀有能力的人,便会立即现出原型。 沈妍并拢膝盖,手指蜷缩成团,心中的自卑再度被唤醒。 第104章 装白莲花是吧?谁不会? “费先生,米尔恩女士是想与您深入合作的,她一直挺欣赏您的为人,如果您对她的提议感兴趣,我们下次可以约时间细聊。” 孔月纯身上是有点海龟精英气质的,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 沈妍在一旁望着,其实有点欣赏她。 只可惜对方打自己老公主意,让她感到有些生理不适。 可是费正谦神情专注,似乎对孔月纯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沈妍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她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听着他们聊天,但那些艰涩的法语,她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坐着就显得有点尴尬。 孔月纯和费正谦聊了几句后,才一副恍然发现沈妍存在的样子,“费太太,不好意思,刚刚只顾和费先生聊天,没顾上你,我们在讨论关于费氏集团和布鲁默财阀深入合作的问题,你听得懂法语吗?需要我给你翻译一遍吗?” 她看似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听在沈妍耳中却显得无比刺耳。 沈妍涨红了脸。 她感觉自己不是孔月纯的对手。 但她性格倔强,明白对方是想给自己下马威,于是毫不客气回敬,“孔小姐确定要翻译给我听吗?那请言简意赅的说,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孔月纯脸色一僵,被怼得接不上话,她狠狠瞪了沈妍一眼,转而又露出委屈的神色,“抱歉,因为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想,我应该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言简意赅。” “国语说得不太好吗?”沈妍眨了眨眼,认真道,“听说孔小姐从小在法国长大,法语说的确实不错,不过我们中文是全世界最难的语种,我觉得身为华人,孔小姐还是应该好好精进一下自己的国语水平,才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 “你!” 孔月纯气得脸色铁青。 本想给沈妍一个下马威,结果却被反将一军,现在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强行挤出一抹笑容,“费太太说话怎么这么呛?我并无恶意,照顾一下你的感受,也要被喷吗?” 说着,她模样愈发委屈可怜。 沈妍也一脸无辜,“孔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要呛你的意思,我也是好心想要关心一下你,作为华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学好自己的母语?以母语为荣?” 沈妍站起来,很诚恳的道歉,样子逼真极了。 装白莲花是吧? 谁不会? 她弯腰鞠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费正谦,男人坐在沙发上,身体歪倒在沙发扶手的一边,一手支着下巴,侧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沈妍忍不住和费正谦对视一眼,见他一副看戏的神色,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一白,引得男人不由宠溺地笑出声。 费正谦一笑,孔月纯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发现男人眼中都是对沈妍的纵容,顿时心梗。 她演这一出,本想让沈妍丢脸,结果丢脸的人成了自己。 本想趁机委屈一下,引起费正谦的怜悯,结果男人的眼里只有沈妍,根本看不见她! 孔月纯气得直接站起身,拎起包,转身便走。 米尔恩见孔月纯离开了,也起身和费正谦礼貌地道了句离别,便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妍咬了咬唇瓣,下意识捏紧了拳心。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见她神色失落,费正谦伸手将她捞入怀中,“怎么了?刚刚还兴致勃勃,能说会道,怎么一眨眼,小嘴就噘得能挂油壶了?” 沈妍心情本来有点沉重,见罪魁祸首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免叹了口气,“阿谦,这个合作重要吗?” 费正谦下巴抵在沈妍肩上,漫不经心道,“可以重要。” “什么是可以重要?”沈妍听不懂他的意思。 男人轻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布鲁默财阀掌握着欧洲几个运输要塞。费家百年历史,能源生意遍布全球,但十多年前,国际上忽然冒出了一个劲敌,他们提供的能源比我们更便宜,产量也更高。所以欧洲市场几乎在这十年间被他们侵占完了。” “所以,你意思是,如果能和布鲁默财阀合作,有机会夺回市场?” “还不算笨。” 费正谦在感情上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那个孔月纯从上电梯就在对他耍心机,欲情故纵的伎俩,他自然是一眼便识破了。 只是她确实够聪明,抛出的诱饵的确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才有兴致陪她周旋了这么久。 沈妍虽然不懂经商,但还是听懂了这场合作对费家来说的重要性。 夺回欧洲市场。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目标! 费正谦居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那怎么能是可以重要?那应该是极其重要才对!” 沈妍有点后悔了,刚刚不该一时冲动,气走了孔月纯。 她承认,在出生家世方面,她与孔月纯这样的高干子女有云泥之别。 孔月纯能轻松为费正谦带来资源,帮助费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她却只能拖后腿。 “孔小姐应该还没有走远,我去把她叫回来,给她道歉……”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动作果断决绝,心尖却是酸楚的。 她刚走没两步,就被费正谦一把抓住。 看到她小脸紧绷,眼睛微微泛红,却还强忍镇定的模样,费正谦定定看了三秒,忽然噗嗤一笑。 他丹凤眼微微上挑,下三白本就让他整个人显得亦正亦邪,这样一笑,不懂是何意味。 沈妍身体微微一僵,转过头,和他对视,“笑什么?” “笑你是个小傻瓜。” 费正谦身形高大,两人面对面而立,沈妍的鼻尖刚好到他胸口,他抬起手,指尖恶作剧似的在她脸颊上用力一弹。 沈妍吃痛,眼圈顿时更红,捂着脸惊呼道,“你干嘛?” “疼吗?” “当然疼了。” “既然疼,就别逞强。”他收紧臂膀,将她搂入怀中,笑着说,“生意场上,逢场作戏,我说这笔买卖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 费正谦平素对名利不感兴趣,这次的诱饵确实有吸引力,才勾起了他的兴致。 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与名利富贵比,费正谦更想要一个安定温馨的家和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 所以,既然这笔买卖影响了沈妍的心情,那么它便可以变得不重要。 第105章 我舍不得 沈妍被他摁入怀中,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彩色泡泡将她环绕,像打了强心剂一样,那些酸楚和疼痛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傻傻地点头,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那就是重要,阿谦,你不用因为我而放弃任何事情,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是对你有益的事,我都会支持你。” “傻瓜。” 费正谦微微笑,女孩明眸皓齿,满眼都是他,那模样动人心魄,像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心弦。 “你会后悔的。” 费正谦轻声说出这五个字,然后勾起她的下巴,吻向她。 一吻结束,沈妍睁开迷离的双眼,“我不会后悔。” 她喃喃地说。 这一刻,沈妍坚信自己永不后悔。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满心满眼只有他,只考虑他的感受,想让他好。 至于自己的感受和利益呢? 沈妍没有想过,也不会再去想。 …… 可事实证明,爱情有时候就是多巴胺分泌时的激素。 激素上头的时候,上刀山都不怕,激素一下头,理智就回来了。 打脸来得迅猛。 三天后,当孔月纯提着礼盒,登堂入室走进费公馆,受到费家全家人的热情招待时,沈妍后悔了。 “孔小姐,你太客气了,来都来了,怎么还带礼物过来?” 戚如芳是典型的豪门贵妇,举手投足都很温婉有涵养,她主动牵着孔月纯,牵她走进客厅。 客厅里,沈妍和费正谦都在。 这段时间,老爷子总是会将沈妍叫到公馆来伺候他,沈妍很乖巧,前几次还需要老爷子叫,后面就每天主动来公馆报到。 有一天,老爷子趁人都不再,忽然拉住她,在她耳边悄悄说,“小沈啊,你别嫌爷爷事多,爷爷就想你多来刷刷脸,对你有好处。” “爷爷您说哪儿的话?伺候您不是应该的嘛?阿谦告诉我,您最疼他,冲这一点,我作为孙媳也该好好孝敬您。” 老爷子笑了笑,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妍疑惑地问他为何叹气。 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后来的日子里,他愈发维护沈妍。 有老爷子在,沈妍在公馆里的威望短期内迅速攀升,下人对她都恭恭敬敬,就连费家宗族的旁系来主宅见了她也客客气气。 老爷子这些天身子骨硬朗了不少,今天孔月纯来的时候,沈妍刚好推他下楼,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晒太阳。 “想必,这位就是费爷爷吧?” 孔月纯也很有礼貌,高干子女,又是海归精英,气质自是不俗。 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伴手礼,给老爷子准备的是一只金丝楠木雕刻的龙头拐杖。 “希望爷爷您身体早日安康。” 老爷子客气地朝她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管家回了她一个红包。 孔月纯接到红包,心里美滋滋的。 感觉像是第一次去男方家见家长一样,可是,看到老爷子身后站着的沈妍,她的眼神又瞬间阴郁了下去,透出一丝野心。 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赶出去。 “费太太,这是我朋友从巴黎给我带回来的香水,味道很好闻,感觉挺适合你的,送给你。” 沈妍觉得孔月纯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明明那天她被自己怼得颜面无存,气急败坏,今天竟然能笑脸相迎,给她送香水。 她真担心这香水会不会有毒? 但大家都收了,如果自己不收,会显得很不识大体。 沈妍接过香水,正要收起来,忽然,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弟妹,孔小姐送你的礼物是巴黎顶级调香师丽贝卡的遗世之作,全世界只有最后三瓶,一滴价值千金,这么贵重的礼物,弟妹是不是该回个礼意思一下?” 沈妍身体一僵,循声望去,看见大嫂梅清雅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色连衣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美丽的面庞下,藏着一双傲慢犀利的眼睛。 沈妍如芒在背。 大嫂气场强大,她自知比之不上,所以这段时间,尽量绕着梅清雅走。 能不碰面尽量少碰面。 她不想发生冲突,影响自己心情。 但今天这种场合,梅清雅显然是不想放过让沈妍出丑的机会。 她的话,瞬间让整个客厅的人视线都转向了沈妍,孔月纯的目光更是带了点幸灾乐祸。 “费太太,回礼就不必了,香水虽然难得,但对孔家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孔小姐说哪儿的话?礼物最重要的是它的价值,而不是价格,这香水难的不是它标价牌上的数字,而是它如此稀有,孔小姐却费心弄来送给我,这份真情对我而言最珍贵。” 沈妍掀起微笑,一本正经地偷换概念,“所以大嫂说得很对,我应该回你一份礼才是。” 沈妍说着,便将手腕上的一条编织绳摘了下来,“这是我去年到寺庙求来的一条彩绳,开过光的,可以保佑孔小姐身体健康。” “一条破彩绳忽悠谁呢?”梅清雅冷笑一声,“什么价格价值?我看啊,就是穷酸给不起好东西。别丢人现眼了,还不如不送。” “清雅,你少说两句。” 一旁的戚如芳见老爷子和费正谦的脸色都变了,连忙伸手拉了梅清雅一下。 梅清雅知道自己失态了,笑了一声,缓解尴尬,“抱歉啊弟妹,我有时候心直口快,你别介意。” 沈妍忍了忍,才没回怼。 实在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 她伸手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衣袖下垂,露出里面一截翠绿的镯子,孔月纯眼尖地看见了,立刻道: “费太太,我看你手上这块翡翠玉镯还不错,要不然,你把它送给我吧?” “孔小姐,你眼光可真好,这镯子可是爷爷送给她的,不过,价值连城,恐怕弟妹舍不得送给你呢。” 听见梅清雅再次插嘴,沈妍一怔。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打双排,原来是在这儿挖坑等她跳呢! 看样子,之前约她喝咖啡,没从她手里骗走手镯,梅清雅这口气很不甘心呢。 居然和孔月纯都拉帮结派了。 现在她骑虎难下。 若是送,她便得罪爷爷,费家传家宝,她如此不珍惜,轻易假手于人。 若是不送,那么更印证了梅清雅前面说的穷酸二字。 她是穷啊。 比起费家这样的豪门,她的出生确实不好,娘家也没有任何靠山和帮衬,不坑她就已经烧高香了。 但沈妍不觉得自己有多见不得人。 她行得正,坐得端,只是因为嫁给了费正谦而已。 他们之间确实存在阶级差距,他们瞧不起她,也挺正常的。 但只要费正谦还爱她,家里还有人欣赏她,那么她便能再坚持下去。 “对不起孔小姐,我身上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但这个镯子真的不行,这是爷爷送我的,大嫂说得对,我确实舍不得。” 第106章 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没想到沈妍居然不上当。 梅清雅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有点恼火。 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就是脸皮厚,激将法对她都不起作用。 梅清雅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朝她投射过来。 是爷爷。 她心里更不服。 凭什么? 嫁入费家三年,要说感情,老爷子也应该跟她更深一些! 谁承想半路杀出个沈妍,才进家不到一个月,就讨到了老爷子的欢心,被老爷子宠得跟亲孙女似得。 此时,费正谦已经起身,将沈妍拉到身后,“君子不夺人所好,相信孔小姐也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五彩绳挺好,只有俗人才喜欢钻进钱眼里。” 此话一出,孔月纯和梅清雅脸色都变了。 “那我帮孔小姐戴上吧。” 沈妍借坡下驴,迅速将五彩绳扣在了孔月纯手腕上。 孔月纯这次过来,依旧是借着上次和布鲁默财阀牵线的事。 吃过午饭,沈妍推着老爷子在草坪上散步。 “爷爷,今天天气真好。” “哼,你倒是心态好,情敌都追到家门口来了,你倒是丝毫也不慌。”老爷子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傲娇地冷哼一声。 “孔小姐今天过来,是有正事协商,我既然嫁给阿谦,做了费家的儿媳,自然不能太小气,只顾儿女情长。” 沈妍很认真地说。 她像是在说给爷爷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老爷子听了“哈哈”大笑,笑罢,他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怎么调教都不开窍。 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 孔月纯和费正谦待在费公馆西苑的小型会议厅,一聊就是一下午。 这期间,沈妍什么也没想,先陪爷爷出去晒太阳,回来后,就待在厨房洗手做营养餐。 老年人身体不好,吃点养生的食品对健康有益。 她其实挺享受这种时光的,以前在沈家,母亲只把她当成钓金龟婿的摇钱树,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和父母之间没有孺慕之情。 可是在爷爷的身上,她却感受到了这份亲情。 如果可以,她希望也能用真心换来公公婆婆的认可。 当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养生粥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刚巧撞见客厅沙发上,坐着涂指甲油的大嫂梅清雅。 梅清雅长得很美,气质清冷高贵,眼神桀骜不驯,精致眉眼中带着咄咄逼人的野心和攻击性,她和沈妍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沈妍是温婉无公害型,贤妻良母型。 和梅清雅相比,沈妍这样的,确实显得平庸了许多。 从第一次见梅清雅,沈妍就自惭形秽,她虽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却也有自知之明。 明白自己和梅清雅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只要梅清雅不主动惹事,她几乎都是绕道走。 “哟,弟妹真有孝心,一进费家就整颗心扑到老爷子身上了,难怪爷爷那么护你。” “大嫂,你吃养生粥吗?”沈妍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冒出这无厘头的一句。 梅清雅先是一愣。 这人怎么说得脸上都不掉色? 还有脸问她吃不吃养生粥? “我看你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也快下午四点钟了,你要是饿,可以吃点我煮的粥,锅里还有。”沈妍平易近人,语气温吞。 梅清雅嗤之以鼻,“谢谢,我减肥。你有这个精力,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男人吧,阿谦以前受过伤害,所以女孩子但凡善解人意,投怀送抱一点,他都容易动心,我觉得那位孔小姐情商挺高的,阿谦可不见得是她对手。” 沈妍秀眉一蹙,之前梅清雅对她再怎么无理,她都不放心上。 但她承认,这句挑拨离间的话,戳到她软肋了。 “我信阿谦。” “信任?”梅清雅冷笑,“你当他还是18岁的毛头小子吗?男人都是最现实的,现在他对你感兴趣,你便可以是费太太,等哪天他腻了你,看上了其他人,这个位置就成了别人的。” “阿谦不是这种人!”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是?” “就凭这么多年来,我是他第一个娶回家的妻子,是他的头婚,这就说明,他不是儿戏婚姻的人。”沈妍义正言辞地说,这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哈哈哈!”梅清雅大笑,她笑了很久,笑得淋漓尽致,连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笑罢,她看着沈妍,忽然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他这么久不结婚,是因为曾经有个想娶的人,却未能娶到?你又知不知道,你不过是他游戏人间玩累之后的将就?是替补品,是那个幸运的备胎?” 沈妍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辆火车轰鸣呼啸而过。 周遭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失了,脑子里盘旋着梅清雅尖锐的话语。 她是将就。 是替补品。 沈妍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不要在意一个天生对你有敌意的人挑拨离间的话。 可是心脏骤然传来的刺痛感,却诚实地告诉她,她在意了。 其实一直以来,沈妍都有疑虑。 费正谦那样优秀的人,无论出生家世还是个人能力亦或是相貌气质,都属于人间极品中的极品。 曾经学校里那么多优秀的学姐女老师追求他,那么多事业有成的女老板相中他。 他像一个斋戒的僧侣,从不曾动心。 不论是面对金钱,还是面对美色。 沈妍一直想不通,这样的费正谦,为何偏偏对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女生感兴趣了? 而梅清雅的这番话,却将那不合逻辑的疑虑补充完整了。 因为她是将就。 或许也因为,她最没有威胁性,也是最好拿捏的。 沈妍终于无法维持镇定,她涨红了眼圈,瞪着梅清雅,“大嫂,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总是和我作对?我承认我出生不如你,但那又怎么样?人生而平等。” “我可没和你作对,是你太敏感了。”梅清雅见沈妍终于被自己惹急眼,像是扳回了一局,心情终于快活了。 她命令下人将指甲油收起来,吹着半干的指甲,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客厅。 沈妍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手里端着的养生粥都快要拿不动。 恰巧这时管家下楼来。 沈妍将养生粥递给了管家,“管家伯伯,麻烦将这碗粥带给爷爷,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好,少奶奶,您多保重身体呀。” 沈妍心不在焉转身离开。 出门前,她给费正谦发了一条短信。 ——“阿谦,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费正谦发了消息过来: ——“嗯,我让司机送你。” 不一会儿,司机开车过来,“少奶奶,二少吩咐我送您回去。” 沈妍心情不好,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想到孔月纯还和费正谦在一起,当着自己面,孔月纯都能花样百出想尽办法勾引费正谦,她不在场的话,孔月纯是不是会更过分? 她又想起大嫂刚刚说过的话。 阿谦从前有一个想娶却没有娶到的女孩。 因为错过了真爱,所以之后遇到的人,都成了将就。 鼻尖酸涩。 沈妍强忍着泛红的泪意,心不在焉地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司机大叔,你在费家干几年了?” “我啊?2年吧。” “你了解二少爷的为人吗?”沈妍知道自己不该问,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多好? 可偏偏鬼使神差,偏偏心有不甘。 偏偏她对费正谦如此沉迷,爱的那么上头,而此时却得知他有一个白月光,自己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第107章 青梅竹马 “二少爷平常也不怎么回来,据说5年前他就和家里闹掰过一次,不过自从娶了少奶奶你之后啊,少爷脾气都变好不少,跟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了。” “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结婚?” “现在的年轻人晚婚晚育不是正常的吗?不过我听说,二少爷之前是有过一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差点就要结婚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在一起。” “青梅竹马?” 七年! 沈妍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紧接着,就是一阵酸涩的刺痛,她不由地伸手捂住心口,鼻尖酸涩,眼泪却迟迟掉不下来。 “少奶奶,您问这些做什么?不过,您如果想知道,我明天可以帮您去打听打听,这儿也有一些干了好多年的老员工,管家干了10年,刘婶儿干了6年,要不然……” “别!”沈妍立刻制止道,“别问了。” 都是陈年旧事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沈妍没有勇气去听,她害怕知道真相以后,自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她怕从别人口中听到费正谦和那个白月光的故事,怕听到费正谦有多爱别的女人,那样她会吃醋,会伤心。 她宁愿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被骗也好,被蒙在鼓里也罢,只要能做阿谦的妻子,她便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沈妍回到家后,蒙头在床褥里,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疯狂地夺眶而出,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最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宛如生了一场大病,一睡就不省人事,直到翌日中午,公寓门的密码锁传来响动,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费正谦回来了。 男人回到家后,面色凝重,匆匆将公文包放下后,便朝主卧走去。 昨晚加班,在老宅谈工作谈到凌晨1点,结束后,还和沈妍发了消息,结果今天早上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费正谦担心沈妍出事。 所以着急忙慌地就回家来了。 公寓里客厅窗帘拉着,光线昏暗,费正谦疾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阿妍。” 他刚推开卧室门,屋里一道漆黑的身影嗖的一下就朝他扑了过来,抱了个满怀。 费正谦吓了一跳,怔愕地看向怀里的人儿。 女孩披散着头发,一双杏眸在漆黑中显得格外明亮,“阿谦,你回来了?” 带着依恋的口吻。 男人心脏骤然软成泥,低头在沈妍的唇上印下一个吻,“今天怎么了?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手机静音了?” 沈妍刚从睡梦中惊醒。 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她浑浑噩噩做了许多梦。 早上醒来,听见费正谦的动静,一瞬间又像活过来似得。 她想都没想就冲了上来,抱住了他,就像生怕他会消失似得。 费正谦摸了摸她的额发,发现女孩发丝濡湿,出了很多汗,不由皱眉,“今天是怎么了?抱你去洗洗。” 说着,他便抱起女孩,走进了洗手间。 简单洗漱过后,沈妍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昨天梅清雅的那番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吃饭的时候,沈妍一直抬头看费正谦,欲言又止,她其实想问关于那个白月光的事,可又觉得没必要问。 既然那是他喜欢了7年的女人,对他而言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问了又怎么样? 徒增烦恼罢了。 况且让他重新回忆起白月光,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沈妍一边吃饭,一边脑子里天人交战。 费正谦看出了她在走神,他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挑眉看她,“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啊。” 沈妍嘻嘻笑,伸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心虚,“只是我担心孔月纯继续勾引你,怕你招架不住她,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着你们才好?” 她半开玩笑的说。 虽然挺介意孔月纯的,但比起欧洲市场,沈妍更看重大局,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性子,至所以把孔月纯拉出来,是为了掩盖关于费正谦白月光的事。 说出这句话后,沈妍没来由松了口气,心里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费正谦,而且喜欢他喜欢得很卑微。 也许从小养成了讨好型人格,在感情里,她甚至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小脾气。 因为她知道自己定位,可能在这段婚姻里,她是没有资格耍小性子的。 可能但凡她有一点惹费正谦不开心,就会被抛弃吧? 她没有资本做自己。 想到这里,沈妍忽然陷入了深深的疲倦。 费正谦感觉到了女孩的异样。 她的这番话,让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感觉她不开心,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孔月纯,可如果不是因为孔月纯,还能因为什么呢? 费正谦在经过几秒钟的思考之后,便接受了她的这番话。 “如果你想来,也可以参与。” 第108章 她只适合做情人 沈妍低头抿了抿唇,她自然知道,费正谦对孔月纯是不感兴趣的,刚刚那么说也只是想掩饰心虚。 “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没开玩笑。” 费正谦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妍,“你如果想陪着我,也可以来。虽然项目内容有点枯燥,但你跟着也能再学点东西。” “好吧。” 沈妍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她其实也想听听费正谦和孔月纯都在聊什么,虽然费正谦对孔月纯确实兴趣不大,可架不住孔月纯心思不正。 她跟着也好,至少孔月纯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能及时发现。 接下来一段时间,但凡孔月纯来费公馆,沈妍都会跟在费正谦身边。 一开始都没什么,渐渐的,她越来越受费贤的青睐。 本身孔月纯就是费贤看中的儿媳,加上这段时间的接触,费贤越发觉得她优秀有才学,加之其人脉广阔,能和布鲁默财阀牵线,她便成了费贤心中唯一的儿媳人选。 沈妍虽然为人敦厚老实,对他也毕恭毕敬,但费贤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费家上下,从他开始,哪个不是为了家族事业商业联姻? 沈妍这样出生的女孩,确实撑不起费家儿媳的位置。 “爸爸,我做了一点下午茶点,这茶点不加糖的,爷爷也可以吃,您要不要尝尝?” 沈妍和费正谦从会议室出来时恰好撞见费贤,她手里提了食盒,撞见费贤这张扑克脸,先是一愣,继而小心地将食盒递过来。 沈妍确实想讨好公公,但目的性也没那么强,她其实知道公公骨子里对自己的嫌弃。 不仅是公公,若非有爷爷护她,费家没有一处能容下她。 但她还是会选择在与公公碰面的时候,以最有涵养的姿态和他打招呼,不指望对方能对自己改观,只求别被加倍讨厌。 费贤冷淡的扫了沈妍一眼,点了点头,“先拿下去吧。” “哦。”沈妍难免有些差异,抬头看向费贤,这还是公公第一次同她搭话,态度也算平易近人。 她将茶点收回,乖乖站在一侧。 费贤的目光掠过他,落在费正谦的身上,眉心一蹙,冷冷道,“你跟我进书房来。” 费正谦挑了下眉,不太情愿,沈妍暗自推搡了他一下。 他才略显慵懒地动了动,“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怎么?做父亲的连和儿子说点私己话都不行了?” 费贤拿出了家长的架子。 费正谦眉心锁得死紧,不情不愿松开沈妍的手,跟着费贤转身进了公馆主楼的书房。 他们一走,沈妍眼皮子就开始打颤,心里不太踏实。 她有点好奇费贤要和阿谦说些什么,于是,她进厨房沏了两杯茶,端着托盘上楼。 走到门口,抬手准备敲门,隔着一道门缝,她听见了屋里父子二人的对话。 “你找个时间和小沈说清楚吧。” 费贤道。 “说清楚什么?” “我知道,你娶小沈只是图一时新鲜,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不过这样的女人,她可以做你的情人,却不适合做你的妻子。” 费贤开门见山,语气严肃,“你如果不是认真的,就趁早放人家走,别耽误人家小姑娘的大好年华。” “谁告诉你我不是认真的?” 费正谦冷冷一笑,“费总,您有这个闲心不如多花在你的宝贝大儿子身上,至于我,还轮不到你操心。”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管教你难道错了吗?你如果不认我这个父亲,为什么要接手费家的股份?既然接了费家的股份,你就是费家子孙,我就有权利管教你!” 费贤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告诉你,你爷爷很器重你,你如果真孝顺他就不该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小沈和孔小姐,谁更适合做你的妻子,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不用为了跟我置气就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 费正谦嗤笑,父亲这番道貌岸然的歪理,让他哑口无言了,他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问,“那在您眼里,怎样才算负责任?现在和沈妍离婚,另娶孔月纯?” 第109章 不想失去费正谦 屋外,沈妍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打碎,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谁?”费正谦蓦地推门出来,四目相对,倏然怔住。 他神色沉了沉,“阿妍,你怎么来了?” 沈妍心里很难受,虽然知道公公不喜欢她,但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直接劝费正谦离婚。 撞破这种事,她十分尴尬,可对方毕竟是她公公,无论如何,她还是强忍住心头的酸涩,假装没听见刚刚两人的对话。 “我来给你们送茶水,刚沏的茶叶,挺香的。” 沈妍垂下眼帘,掩饰住眸底泛红的委屈。 “这种事,让下人来就好了。” 费正谦接过沈妍手里的托盘,沉声说,“先下楼坐一会儿,我和爸爸一会儿就说完。” 沈妍身体僵了僵。 费正谦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心寒了一下。 喉管像被什么掐住,喘不上气。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站在原地想等他解释,等他安慰,等来的只有男人的沉默。 沈妍心酸至极,勉强一笑,“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费贤的声音:“她应该是听见了,这样正好,早点让她知道自己在费家的定位,也省的她做不该做的梦。” 沈妍脸上血色褪尽,脚步突然加快,让自己迅速消失在那对父子的眼前,生怕自己走慢一步便会被叫住,然后当面羞辱。 她可以忍受公公的责难和冷眼,却受不了费正谦一个敷衍怠慢的眼神。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费正谦刚刚那番话。 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那样说,是为了讽刺公公,还是的确有过这种念头? 沈妍发现,自从和费正谦结婚之后,她变得越来越懦弱了。 明明只要停下来质问他,便能获得答案,她却不敢。 因为她怕得到的是她最担心的那个答案。 她怕一不小心,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她真的很怕失去费正谦,攥紧的掌心因为激动被冷汗打湿,眼泪也顺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丫头,好端端怎么哭了?” 身后,轮椅滑动的声音传来,沈妍肩膀一僵,慌忙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身看向老爷子。 “爷爷,您怎么下来了?” “感觉你有点不太对劲。”老爷子担心地看着她。 沈妍冰冷的心脏,终于有了一点暖意,她挤出一道笑容,“我没事。” 看着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脸,沈妍陷入深思。 虽然爷爷很疼爱她,但这位老爷子是当年为费家打出一片江山的人,这样的大人物,心思必定深不可测。 他此刻喜欢她,并不代表可以一直护着她。 沈妍是真心想孝顺老爷子,没有想过要借助他的力量获得地位和荣耀。 所以刚才的事情,她也不想多嘴…… 一天结束,晚上回公寓的时候,沈妍一路上都很安静。 费正谦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开口搭腔,两人谁都没提之前在书房发生的事情。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费正谦率先下车。 沈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进门后,他随手脱了西装外套,便走进淋浴间。 沈妍替他收拾衣服的时候,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两盒冈本。 她才想起,今天是约定交公粮的日子。 两人结婚以来,除了前几次,后面几乎都会做措施。 费正谦说,他还不想要孩子。 沈妍起初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她才24岁,还年轻,也不想过早的当上妈妈。 可是为了能够留住费正谦,她愿意承受生育之痛。 她是费正谦的合法妻子,他们之间目前感情稳定。 如果有了孩子,羁绊也会更深一些,阻碍也会更少一些。 沈妍相信费正谦现在是喜欢她的,所以,如果她犯下一点小小的过错,他应该不会埋怨她吧? 看着盒子里的套套。 沈妍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费正谦洗完澡,关上水龙头阀门,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 他今天兴致不高,下午在老宅书房里,和父亲发生争执影响了他的心情。 费正谦觉得蛮可笑的。 这么多年,费贤对他像对待仇人,不遗余力得打压他,羞辱他。 现在居然端起了父亲的架子,试图干涉他的婚姻。 说来说去,无非是发现了他的利用价值,想尽最大程度压榨罢了。 第110章 戳了洞的套套 他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蜜色的上半身肩宽腰窄,虽然平常不去健身房撸铁,但费正谦的身材线条感很好,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气质绝佳。 他刚走出浴室,背后便撞上一道温软的怀抱,柔荑双臂环住他的腰肢,“阿谦。” 女孩今天很热情,使尽了手段,让他欲望高涨。 他反手捞住她的腰肢,低头吻她,薄唇淡淡勾起浅弧,心情好转了许多,“怎么今天这么惹火?嗯?” 沈妍垫脚咬住他的喉结,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媚眼如丝,“想榨干你。” 费正谦身体绷紧,脸上的血都涌进了眼睛里,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微沙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妍双手轻轻抚摸他的小腹,指尖在他的皮肤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像个魅惑人间的妖精,“我说,我想榨干我家老公,可惜舍不得。” “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荤话?”费正谦忽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沈妍身体天旋地转,搂紧他的脖颈,脸颊微微泛红,为了麻痹男人,防止他想察觉出异样,她再度吻了上去。 激情似火。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后,沈妍依偎在费正谦的怀里,下意识抚摸小腹。 这几天是她的排卵期,她刚刚偷偷把所有套套都扎破了,不知道能不能幸运怀上孩子。 正想着,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的嗓音,“今天我和爸爸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费正谦把玩着她的头发,食髓知味。 沈妍心里一动,垂下眼睑,将脑袋埋进男人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说什么了?” “还装傻。” 费正谦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你当时的表情,就差将‘听到了’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沈妍继续装死,双臂抱紧了费正谦。 “听到了又如何?没听到又如何?我听没听见并不影响阿谦的决定。” 费正谦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 “闹情绪了?” 他挑眉。 沈妍甩开下巴,低垂眉眼,乖乖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呀,我怎么会和阿谦闹情绪呢?这件事又不是阿谦的错。” 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和他闹情绪无异于自绝后路。 都说男人容易沉迷于情绪稳定的感情,女人容易沉迷于情绪激烈的感情。 沈妍内心的情绪越激烈,就越不敢表现出来,不敢影响到费正谦。 之前的几次置气已经做了很好的证明。 她不想因为太作而失去他。 费正谦皱了皱眉,并没有因为女孩的乖巧而心生愉悦。 他和沈妍认识的时间也算挺久了,相处地更是深入,深知沈妍爱吃醋,会赌气,喜欢以牙还牙。 尽管平时很乖,惹急了还是会像小兔子一样咬人的。 现在她偷听见了他和父亲的聊天,丝毫没有反应,还说不生气,费正谦觉得有悖常理。 她若是没有把劲儿使在闹情绪上,那必然使到了别处。 费正谦皱眉寻思了片刻,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沈妍也很狡猾地处理了犯罪证据,垃圾桶里的套,费正谦不会去翻找,盒里的套,用完她就收进了抽屉里。 整整两盒残破品,不信一次也不中招。 就当她自私好了。 她既然当初迈出了和费正谦领证的那一步,就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退出。 她爱费正谦,她要捍卫自己的婚姻。 “阿谦,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你。”她忽然抬起头,澄澈清淡的眸子认真又深情。 费正谦愣怔了一下,旋即莞尔一笑,低头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蹭了蹭,“我也特别特别爱我家老婆。” “你永远不会抛下我,对不对?” “不会的。” 男人果然都是吃甜言蜜语这一套,沈妍不哭不闹,靠撒娇将费正谦治得服服帖帖,但她深知这也只是暂时的。 只有等有了孩子,他们之间才能建立真正无法分割的羁绊。 三天后,费正谦被派去了法国出差。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恰巧就在这时到来。 费家是大家族。 每年清明前夕,费家上下都会前往祖坟祭拜先祖。 浩浩荡荡几十辆车,需要跨越七个城市,才能抵达祖籍。 费家的祖籍在黄平县,是一个极其偏远的县城,周边都是荒郊野岭和乡村。 沈妍一大早就被婆婆的电话吵醒,连梳妆都没赶得上便匆匆开车到了费家。 到公馆时,几辆车已经坐满发车了,还剩一辆,是公公婆婆坐的。 看见她姗姗来迟,衣冠不整,费贤眉头紧蹙,“怎么来这么晚?前天就已经通知所有人,今早6点在家门口集合。清雅没跟你说吗?” 沈妍被公公劈头盖脸一顿骂,脸都涨红了。 这时,一辆车缓缓起步离开,车窗里露出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沈妍对视上梅清雅的眼神,不由咬紧了唇瓣。 该死的梅清雅根本没告诉她有这回事。 “大嫂她,没跟我说。” “你就别狡辩了,睡懒觉就说睡懒觉。到底小门小户出生,一点规矩都不懂。”费贤十分生气,要不是戚如芳坚持,他根本不想邀请这位儿媳。 “老公,你消消气,可能小沈是有事耽误了呢?毕竟小谦出差去了,她一个人住,多少有点不方便。” 戚如芳替沈妍说话。 费贤不买账,冷淡地转身上了副驾驶,并降下了中空隔板。 戚如芳见状,转身拉着沈妍的手,“上车吧,再不出发,到那边天都黑了。” 沈妍心存感激。 还好有婆婆在。 上车后,车子就出发了。 高速走了两个小时,下来后上国道又走了两个小时,之后又上高速。 不知不觉,从早上开到了中午。 沈妍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看了地图,发现还要再绕行四五个小时,心态有点炸裂。 不理解,祖籍这么远,费家为什么不直接包机过去,偏要开八九个小时的车。 “你太爷爷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出远门只能绿皮火车,有时候赶路能赶好几天。所以咱家历年来养成了习俗,回祖宅,只能开车去。” 戚如芳脾气还不错,看出了沈妍的疑惑,解释给她听。 “妈,快下午一点了,大家不吃午饭了吗?” 沈妍饿得两眼发昏,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戚如芳用帕子捂嘴笑了一声,摇头,“路上不允许吃东西,你且忍着,等到地方,再给你找些点心。” 沈妍:“……” 第111章 好自为之 大概傍晚5点,车队终于抵达黄平县。 费家祖坟离县城很远,方圆十几里都是山路,但墓地附近半小时车程处,有一个庄园,是费家专门花重金修缮,给来祭拜的子嗣歇脚的地方。 因为每年费家人最多也就来个两三次,庄园为了不铺张浪费,几乎没有安排什么人手,只会定期雇佣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房子。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入庄园。 沈妍下车时,好奇地张望了四周,不免感叹费家的排场。 背后忽然一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立刻回头望去,对上梅清雅轻蔑的眼神。 沈妍皱眉。 这次又被大嫂给坑了。 如果不是婆婆打电话,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她走上前,第一次正面回击梅清雅,“大嫂,爸爸说让你通知我关于祭祖的事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告诉我?是为了等着看我笑话吗?” “弟妹,你未免抬举自己了,我可没有闲心看你笑话。” 梅清雅冷傲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上心怪谁?祭祖这种事,还用人通知吗?” 沈妍语塞,顿了顿,她终于忍无可忍道,“这次就算了,但下回如果大嫂不想给我传话,请如实告知长辈们,这样他们起码会换其他人来通知我,到时候也不会给大嫂惹上一个给弟媳使绊子,穿小鞋的莫须有罪名。” “你!” “大嫂和我不一样,出生高贵有涵养,为了跟我这样一介蝼蚁置气,败坏自己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妍从来不是软包子。 她有时脾气上来,说话绵里藏针,最能挑别人的痛处戳。 梅清雅被她激得浑身颤抖。 “沈妍!”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叫出沈妍的全名。 “大嫂好自为之。” 沈妍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转身就朝戚如芳走去。 婆婆在场,梅清雅也不好当场发飙。 那么多亲眷们面前,她堂堂费家长媳,怎么能跟沈妍这种出生的女人一般见识? “该死!” 梅清雅气的脸色扭曲。 “大太太别生气,气坏身体不值得。”一旁的仆人开导道。 “等着瞧吧,我会给她颜色看的。”梅清雅朝仆人勾勾手指,附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乡下蚊虫巨多,虽然点了蚊香,沈妍还是被叮出了好几个包,为了晚上睡得安稳,她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和费正谦通电话的时候,沈妍把白天梅清雅刁难自己的事吐槽了一遍。 “阿谦,大嫂到底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呵,大概是我家阿妍长得太好看,所以她嫉妒了?”费正谦在电话里有点不着调,沈妍有点生气,“别开玩笑了,我在说正经的呢。是不是因为,爷爷给你股份,你威胁到大房那边的利益了?” 沈妍觉得梅清雅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对阿谦态度也很奇怪。 她只能往兄弟之间的竞争关系去联想。 “也许吧。” 电话那边,费正谦的语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岔开了话题,“好了,别说了,你该睡觉了,明天祭祖,四点钟就得起来,你别再迟到。后天我回国,等你祭祖回来,就能见到我了。” 第112章 她被遗弃了 这一夜,沈妍睡得很不踏实。 七点钟。 窗外阳光照进室内,沈妍才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睛,床头柜上时钟显示的时间瞬间吓走了所有瞌睡虫。 沈妍猛地坐起来,第一时间去找手机,昨晚临睡前明明订了闹钟,怎么没响? 拿起来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反复拔插数据线,确定自己有好好充电,可为什么手机没反应? 沈妍根本来不及思考手机为什么充不了电,换好衣服,就匆忙准备出去查看情况。 昨晚婆婆说早上6点半就要出发去墓地。 现在都7点了,也不知道大部队走了没有。 她心慌至极,有股不详的预感,伸手去拧门把手,才发现门果然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有人吗?快开门!” 沈妍用力拍打房门,朝外面呼喊,奈何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昨天听下人议论,这座庄园只有在祭祖前夕会有人住,平常都是锁着门。 现在这个点,没准人都走光了。 怎么办? 晨光熹微,七点钟的阳光洒在费家的墓园里,一片祥和。 费家众人穿着黑衣黑裤,齐刷刷,气势浩大地站了整整五排。 梅清雅妆容精致,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双手抱着纤细手臂,姿态中自带傲气。 一个下人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她勾唇冷冷一笑,“真是期待,今天老爷子没来,看到时候还有谁护着她!” 由于费老爷子身体抱恙,这次清明祭祖,他便没有陪同儿孙们一道前来,费贤作为一家之主,一人说了算。 原本按照惯例,今晚大家会在庄园住上一夜,明天再启程。 但费贤因为放不下公司要务,早上7点多祭祀结束,就宣布直接回京州。 “老公,小沈还在庄园,我们派辆车回去接她吧?” 回京州的路和庄园背道而驰,直接回去势必不会经过庄园,那样小沈岂不是得被落下了? 小谦那么喜欢小沈,要是回来得知媳妇受了委屈,又要闹得家宅不宁了。 戚如芳可不想惹麻烦。 “哼!她那么喜欢那庄子,就让她住到老,住到死得了。” 费贤黑着脸,斥责妻子,“我早就说过不要喊她来,昨天迟到让大家等,今天又睡得不知道醒,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就是不懂规矩!” “这……唉……” 戚如芳心里也有点埋怨沈妍的不懂事。 早上大家都很忙,直到出发前,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了她。 戚如芳本想唤人去叫沈妍,结果却被丈夫严厉禁止。 她是个地道传统的人妻,在家以夫为纲,所以不敢违背费贤的指令。 “老公,老爷子挺看好小沈的,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意她,但是把她丢在这里,确实不太厚道,万一她闹到老爷子那去,我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妈,您想多了,爷爷就算偏袒她,也不会是非不分。祭祖这种大事,她身为费家儿媳,如此怠慢轻视,按照祖宗家法,就该好好惩治!” 梅清雅这时从身后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费宇,费家唯一的小太孙。 费贤生平最宠这个小孙子,见到他,心情都好转了不好,“小宇,过来爷爷抱。” 费宇趾高气昂地爬到费贤身上,骑在费贤脖子上玩骑马,“哦,骑大马咯!驾!” 费贤宠坏了这个小孙子,丝毫不觉得孙儿这般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皱眉对戚如芳道,“清雅说得对,就这么办,吩咐下去,直接打道回京州。” “可是……” “妈,这是咱自家的庄子,沈妍留在这儿不会有任何危险!”戚如芳还想说什么,就被梅清雅打断,“让她在此处好好思过,过几天再派车将她接回去,她认识到错误,今后才不敢怠慢。” 费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来,又匆匆忙忙地走。 没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平时荒废的墓园庄子里,多了一个被反锁在房间里的女人。 戚如芳看着一辆辆离去的轿车,心中忐忑,悄悄趁费贤不注意给沈妍打电话。 电话提示关机。 她有点放心不下,吩咐一边的仆从,“你稍后给庄园的看守打个电话,让他们派车送小沈回京州,务必要将人安全送回。” “是。” 仆从接到命令,转身就要去角落打电话。 这时,梅清雅走了过来,“杨婶儿,电话我来打吧,您忙一天了,去休息吧。” 杨婶儿是个精明人,在费家干了多年,这些主子们之间的门门道道摸得一清二楚。 虽然主母叫她打电话安顿二太太,但很明显,家主根本不在意二太太的死活,主母在家中没有话语权,所以这会儿与其得罪大太太,倒不如卖她个人情。 “唉,得嘞,我这就去忙别的事去。” 梅清雅看着杨婶儿离去的身影,朝身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 仆从点头,拨通一则电话,“是墓园庄子负责人吗?家主今天算了风水,那庄子今天沾了费家人丁的望气,需要闭门锁屋三天,有益于兴旺,你们这三天就不要派人去庄子上了,以免破坏了风水。” 暮色降临。 光线暗下去。 沈妍蹲坐在床脚边,屋子里一片狼藉,房门的锁被她砸坏了,可惜费家这样的家庭,即便是一处荒废在外的庄子也不会用劣质锁。 沈妍手都拍红了,手指都破皮了,那锁依然纹丝不动。 反锁的窗户是钢化玻璃,她砸不碎,眼看光线越来越弱,太阳就快下山。 沈妍的嗓子喊得沙哑,口干舌燥。 这间屋子断水断电,手机已经关机十个小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起初她只是担心自己错过祭祀,会挨公公批评,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恐惧,害怕自己被丢在这空无一人的庄园里自生自灭。 沈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周遭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沈妍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她呼吸急促地爬起来,用力拍打房门,房门依旧被反锁着。 她跌跌撞撞摸着墙壁,找到灯的开关,不停地按,也没有换来一丝光明。 莫大的恐惧将她笼罩。 沈妍疯了。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她被遗弃了! 第113章 阿妍去哪儿了? 黑夜宛如吃人的妖怪,逐渐将周遭一切吞噬。 偌大的庄园内,回荡着女孩凄厉的求救声。 沈妍瑟缩在墙角边,精神几乎走到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她要被如此对待?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阿谦……阿谦……救救我……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沈妍屈膝抱住自己,从嗓子里发出呜咽,像是在呓语,又像是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呼唤费正谦的名字。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此时刚过晌午。 费正谦正坐在会议厅,满场都是法国合作商。 但不知为何,他开会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眼皮子一直抽搐,心脏处也传来阵阵不适感。 他皱眉,伸手捂住胸口,继而鬼使神差地摸出了手机,点开微信聊天。 和沈妍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下午。 上午比较忙,费正谦没看手机,他以为沈妍祭祀完会给他回微信,没想到打开软件,界面比脸都干净。 费正谦觉得不对劲,这不符合沈妍的性格。 以往她最多也就半天不回讯息。 “申请暂停会议,我出去打个电话。” 费正谦和会议主持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起身离开了会议厅,边走边给沈妍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费正谦挂断电话,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戚如芳。 电话响了很久戚如芳才接通,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底气不足,“喂,小谦啊?” “妈,阿妍电话打不通,她在您那儿么?”费正谦直奔主题。 “啊?打……打不通么?”戚如芳说话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我马上派人去找她,问问什么情况,可能手机没电了。” 费正谦眉头蹙紧,直觉母亲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阿妍出事了?你刚刚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儿子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戚如芳心中惶恐,生怕一不留神就露馅儿,她赶紧说,“这不是都晚上了么?妈刚准备睡下,你电话就打来了……” 下午回到公馆后,她眼皮子就一直跳,总担心把小沈留在祖籍会生出祸端来,没想到刚到家没多久,小谦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怕费正谦生气,所以只能撒谎,先稳住儿子,“小沈昨天可能去黄平县有点水土不服,今天回来身体不太舒服,我就让杨婶儿服侍她早点睡下了,你别担心,我这就让杨婶儿去你公寓再看看,人肯定没什么事。等她睡醒,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真的?” 费正谦将信将疑。 他和费家不往来好多年,对自己这个妈却还是挺了解的。 戚如芳就是个怕惹事的主。 天塌下来,在她这里也能被粉饰太平。 费正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然后便让褚嘉裕给他定了一张飞往京州的机票。 之后,费正谦就回到会议厅匆匆收尾工作。 原本这次的项目还要再等三天才能出结果,但费正谦等不了了。 去机场的路上,费正谦一直回拨沈妍的电话,手机始终显示关机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费正谦终于意识到,沈妍出事了。 戚如芳一定有事隐瞒他。 京州时间,夜晚9点。 费公馆。 戚如芳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怎么办?小谦要是知道咱们把小沈丢在了那里,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老公,咱们派辆车,去把小沈接回来吧?”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费贤皱眉,看到妻子这坐立难安的样子,十分不满,“你能不能有点当家主母的威严?那小子就是被你给宠坏了!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戚如芳被丈夫斥责,瑟缩了一下肩膀,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吞。 她想,儿子现在这般叛逆,哪里是她的锅?分明是丈夫太过独裁,压迫小谦压迫得太狠。 可是她只敢在心里抱怨,哪敢当着费贤的面说真话? 第114章 逃出去 “老公,小沈一个女孩子,这么对她未免太过分,万一老爷子知道了……” 怕什么来什么。 戚如芳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身后有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随即,一道洪钟般的嗓音不怒自威,“你们把小沈丢在了黄平县?” 戚如芳吓得一回头,就看见费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一双老目瞪成了铜铃。 “爸……” 费贤虽然专制,但作为传统男人,还是比较敬重父亲的。 “哼!别叫我爸!” 费老爷子气的不轻,骂道,“你个混账糊涂东西!” 此时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庄园,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沈妍将床单撕碎裹住手掌,拿起一盏台灯,双手握住,高高举起,先尝试后退一步,再忽然加速冲向窗台。 “呀!” “砰——” 窗户是钢化玻璃,巨大的反弹力震得她手麻,一瞬间,整条胳膊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又尝试了好几次。 可能是被困到癫狂,饿到极致,人的潜力也在这时被无限激发。 只听“哗啦”一声,玻璃四分五裂,碎成一颗颗珠子,撒了满地。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进来,带着零星的雨点。 沈妍张开嘴巴,接住雨水,凉爽的风终于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她要逃! 她一定要逃出去! 这个时候她理智得可怕,离开前,还记得带手机。 只是翻窗逃离前,低头看见楼层的高度,瞬间又腿软了。 四层楼的高度,摔下去,非死即残,她决不能如了某些人的意! 沈妍略沉思之后,便找来床单全部结成绳子,然后扣在门把手上,顺着绳索往下爬。 她从前是个乖乖女,缺乏运动,当她抓着绳索悬在窗台边时,浑身都因为肌肉力量不够而开始发抖。 烈烈的狂风刮着雨点打在她身上,手心受潮,整个人突然往下滑去。 “啊啊!!” 沈妍尖叫一声。 后背传来巨大的震动感,意识随即模糊,陷入了昏迷。 狂风带着暴雨,哗啦啦瓢泼地淋在她身上,不知过了多久,沈妍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没有掉到一楼,而是命大掉到了三楼一个平台上。 三楼是一个会客厅。 她扶着酸痛的身体,艰难地起来,摸到了灯的开关。 “啪——” 久违的灯光,几乎让沈妍睁不开眼。 她终于明白,停水停电的只是她的房间,这个庄园里,其他地方都是有电的。 腹中饥肠辘辘,一整天没进食,沈妍打开冰箱,随便从里面找到一些吃的,就狼吞虎咽往胃里塞。 等终于吃饱,她才想起自己这时候可以与外界联系了,结果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不翼而飞。 应该是刚刚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掉在了一楼草坪。 她冒雨出去寻找,在院子里找到了手机,可屏幕已经碎裂,还进了水。 沈妍浑身狼狈,回到庄园大厅,坐在沙发上,发了五分钟的呆。 忽然,她猛地转头看向左手边。 一台老式电话机赫然摆在眼前! 她双眼放光,一把拿起电话,拨通了费正谦的手机号,内心激动得颤抖,心中一个声音拼命在祈祷:求求你,接电话!一定要接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三声过后,电话被接起,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这道声音,宛如天籁,让沈妍瞬间落泪。 “阿谦……” 她几乎是哽咽着喊出费正谦的名字。 无数委屈和辛酸,几乎就要宣之于口。 “轰隆——”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 顷刻,整座庄园瞬间停电了,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不……不要!”沈妍慌乱地回拨过去,电话却彻底占线…… 此时的费正谦正在飞往京州的飞机上,为了不错过任何有可能是阿妍打来的电话,费正谦的手机一直保持开机状态。 而就在刚才,一个陌生座机号码的接入,他听见了阿妍的声音。 可来不及说什么,那边就占线了。 费正谦试图再次回拨,那边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当即让褚嘉裕查了号码归属地,锁定了黄平县。 “不去京州了,帮我改签离黄平县最近的机场。” 另一边,京州费公馆,此时也已乱作一团。 客厅里,费家众人齐刷刷聚在一起,费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至极,“继续打!打不通,就打一夜!” “爸。”费贤恭敬地站在一边,强忍着不耐烦,“刚刚已经接到通知,黄平县那边近期暴雨,信号不太好,而且,我已经安排车去接小沈了,最迟也顶多明天就能接到人,您就别折腾了,这大晚上的,您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丝毫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老爷子的责备,非但没有让费贤惭愧,反而激起了他的抵触心理。 原本费贤并不讨厌沈妍,现在却打心底里有点厌恶。 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值得父亲这样大动干戈? 想起幺子之前屡次三番为了那个女人忤逆自己,费贤不由皱眉。 红颜祸水。 这个家迟早有一天要败在那个女人手里。 他忽然不希望沈妍回来了。 第115章 找到她了 三小时以后,飞机坠落在黄平机场。 距离庄园开车还需要一个小时,费正谦俊眉深锁,目光犀利而冷静,“我不要听废话,半小时内,我必须找到沈妍。” “大哥!现在雨还在下,风也比较大,开直升机去不安全,而且很贵的!”褚嘉裕在电话里发牢骚。 “钱重要,你嫂子命重要?”费正谦挑眉。 褚嘉裕:“……” “好吧,好吧!怕你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私人飞机25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天还未亮,黄平县费家庄园伫立在黑暗中,大门虚掩着,直升机落下旋梯。 身材高大矫健的男人轻松跃到地面。 身后螺旋桨卷起飓风,他面不改色,撑起雨伞阔步走入庄园。 庄园里,依稀能看出惨状。 四楼坠下的床单绳索在风雨中飘摇,满地都是玻璃碎片。 “阿妍。” 费正谦步伐快而稳,声音压得很低,周身的气息冷到了极致。 他几乎不用动脑筋,就能猜到事情的大致经过,自己出差在外这些天,阿妍一定受尽了家人的排挤,这次来黄平县祭祖,甚至还被关在了庄子里。 费正谦难以想象,阿妍过的有多憋屈。 就如同曾经的他一样。 捏紧的拳头已经毫无血色,手背青筋凸起,费正谦心中满是愤怒,“阿妍!阿妍你在哪儿?” 他举着手电四处寻找女孩的下落,却到处也找不到沈妍的踪影。 忽然,楼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费正谦一怔,迅速上楼,猛地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 然后就看见一道瘦弱的小身影,佝偻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背着光,女孩浑身湿润,手里还举着一个花瓶瑟瑟发抖。 费正谦看到她的一瞬间,愣怔住,凤眸不由地颤了颤,过了片刻,才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阿妍?” “哐当——” 沈妍手里的花瓶坠落在地,瓷片四分五裂,眼泪夺眶而出,“阿谦?真的是你?” 起初她听见有人叫她名字,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阿谦还在国外出差,虽然刚刚那个电话打通了,可是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一道闪电掐断了信号。 她以为自己一定还要在这里等上好几天,才能等来救援。 没有想到真的是阿谦,阿谦来救她了。 她不顾自己光着脚丫,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抱住费正谦的脖子,然后嚎啕哭出声,“阿谦……阿谦……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未有过这般无助绝望过。 这短短一天一夜,比漫长的一生还要煎熬。 费正谦紧搂住她,感觉到女孩单薄的身体冷得像具尸体,心脏抽搐。 同病相怜,切肤之痛。 费正谦感到怒火中烧,他将女孩打横抱起来,往直升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拨通了戚如芳的电话。 此时远在京州的费公馆,灯火通明。 戚如芳接到儿子电话,如临大敌,吓得赶紧拉扯丈夫衣袖。 费贤看到费正谦的来电,皱紧眉头,斥责戚如芳的不成体统,“慌什么?他为人子女,还能吃了你不成?接!” 戚如芳颤巍巍接通电话,“喂,小谦啊,你工作忙完了吗?” 费正谦此时正抱着沈妍往直升机的方向走,螺旋桨嗡嗡的声音显得尤为嘈杂,他言语中带笑,语气听上去平易近人,“妈,你不是说,阿妍正被你照顾着么?” “对对对,小沈现在好着呢。” “妈,你以前教育我不要撒谎,我现在人就在黄平县,沈妍在我这里,你照顾她?你照顾哪门子的她?嗯?”他突然发难,言辞犀利,怼得戚如芳哑口无言。 “小……小谦……” “我爸呢?” 费贤接过电话,皱眉道,“哼,没出息的东西,你在这跟你妈妈叫唤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也至于?你还知道叫我爸?” “所以,是你?” 费正谦冷笑,他就知道,如果不是费贤授意,母亲那种懦弱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的。 “是我又怎么样?” “够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你退下!把手机给我!” 不一会儿,老爷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谦,你只管把妍妍带回来,妍妍今天受了惊吓,日后我们费家会好好补偿她的,这件事爷爷绝不会姑息!你且安心。” 第116章 暗算 “谢谢爷爷。” 费正谦嗓音压得很低,以往他从不会去争,即便被虐待,被羞辱,也懒得去争取所谓的公道。 但这次涉及阿妍,他不会再妥协。 挂断电话,费正谦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身上哪儿不舒服要告诉我。” 沈妍紧搂男人的脖子,一时之间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 被困的这十几个小时,她也梦见过费正谦来救自己,醒来迎接她的却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阿谦……” 女孩将脸埋进男人怀里,脆弱得像是一张纸片,惹人心疼。 费正谦有些怜悯,忽然便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当初和沈妍在一起,他的确没有考虑过后果。 为了满足私欲得到她,他用了点心机和手段,全然没有考虑过是否会害了她。 “嗯,我在。” 费正谦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沈妍还没有缓过神来,也不逼她,只是哄孩子般,掌心轻拍她的后背,“别怕,都过去了。爷爷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阿谦,呜……”沈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害怕,有委屈,但更多的却是无助。 从阿谦推开门,找到她的那一刻,沈妍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非他不可了。 可是公公不喜欢她,费家的人际关系那么复杂,他的身边还虎视眈眈围绕着很多优秀的竞争者,所有人都在盼着他们分开。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妍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她担心一不留神就和阿谦走散了。 “好了,别哭了,哭多了伤身。”男人音质偏冷,语气却极尽温柔,“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直升机缓缓降落,巨大的螺旋桨掀起飓风。 费正谦扶着沈妍上悬梯,之后给她戴上防噪音耳罩。 “去附近最好的医院。” 他系上副驾安全带,对一旁的驾驶员说道。 此时天边已升起了鱼肚白。 驾驶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弧,“收到,费先生。” …… 漆黑一片的会议室内,全息投影下,十几个面容模糊的中年男人正在开会。 “费正谦那小子去了黄平县。” “绝佳的机会,你们动手了吗?” “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抓活的,但要半死不活。” “老爷子这些天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一切,他想让费老二继承家业。” “如果让他如愿,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全都白废了?” “决不能让费老二获得继承权!” …… 直升机螺旋桨声音巨大。 费正谦途中一直回头观察沈妍的情况,虽然不认识路,但手机导航定位一直开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忽然察觉不对劲。 飞机没有往县城飞,反而朝着更深的山林方向飞去。 他皱眉,不动声色点开手机定位软件,才发现飞行轨道果然已经偏离。 费正谦平时和褚嘉裕关系很好,对褚嘉裕安排的事都很放心。 这个驾驶员虽然没见过,但费正谦起初却压根没有怀疑。 没想到居然是个内鬼。 他挺冷静的,面不改色点开通讯录,第一时间给褚嘉裕发消息。 忽然,一只手从侧面伸来,手机不翼而飞的同时,驾驶员朝他桀桀一笑,“费先生这是要给谁发消息啊?” 费正谦皱眉,迅速掏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抵在驾驶员脖颈间,冷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别激动,这可是1000米高空,你弄伤了我,大家都要摔成肉泥。” “去县城!” 费正谦将刀尖朝男人脖颈间又抵近了一分,隐隐有一丝见血。 该死! 驾驶员在心中暗骂。 他没想到费正谦会如此机警,现在天还没亮,外面也看不太清楚,但费正谦还是发现了他偏离轨迹。 早知道就该早点动手。 在刀刃的逼迫下,他只好调转机身,往县城飞,左手却摸向口袋,摁下了一个讯号传递器。 此时后舱里,沈妍压根没有察觉到前排的暗流涌动,是飞机的剧烈震动,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定睛一看,费正谦手里的刀正架在驾驶员脖子上,气氛剑拔弩张。 “阿谦?”她拿下耳机,不可思议地睁大杏眸。 沈妍不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陈玉芬为了将她培养成摇钱树,带她见识过很多上流社会的阴暗面。 她第一反应就是,驾驶员有问题。 否则阿谦不会突然这样。 难道费家不但想要排挤她,连阿谦都不放过? 不论如何,沈妍只知道,眼下她必须想办法帮阿谦一起制伏这个驾驶员! 不过,她还是挺冷静的。 身为一节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徒手降服一个壮汉无疑是痴人说梦,到时候别说帮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所以她闭上眼睛,假装入睡,等待合适的时机。 五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一家商厦顶楼。 沈妍才睁开眼睛,只是,当她朝脚下往去时,呼吸都停住了。 天台上,忽然冲出来乌压压一群人。 费正谦也显然发现自己被耍了,额头青筋突了突,“呵,好大的阵仗,上次下毒没下成,这次索性改为明刀明枪了是吗?” “费先生,我家主子只是想请你去喝杯茶,麻烦你乖乖配合。” “我如果不配合呢?” “那就别怪下面这帮兄弟们对你不客气了。” 费正谦听闻不由冷笑,他握紧了手中的军刀,瞥了一眼身后脸色泛白的沈妍,问,“怕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 被关在墓地庄园的时候,沈妍怕的要死,怕得发疯,可眼下面对这么多凶险的匪徒,她的内心居然出奇平静。 “不怕!” “不怕就好。”费正谦掀唇一笑,颠倒众生,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阿妍,听我的,举起手,先下去。” 沈妍乖乖听话,爬下悬梯,高举起双手。 天台上的黑衣人,各个手持棒球棍,脸上也都戴了面罩,看不清楚谁是谁。 但沈妍在经过他们时,眼睛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让我和你们谈判也可以,先放了她。” 费正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妍脊背一僵,心脏骤然酸涩不已,她怎么可以独自走掉? 他是她的丈夫,是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鬼地方。 现在他遭对手暗算,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可是沈妍从小就是极其能忍的性子,就算是这危急关头,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事。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大脑却在飞速转动。 有办法的。 一定有办法的。 第117章 求你一定要救我丈夫 “她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难为费二爷对她上心了。” 一个蒙面人开口笑道,“放她走也可以,作为交换,费二爷是否应该先给出点诚意?” 费正谦押着驾驶员从直升机下来,缓缓将手里的军刀松开,丢在地上,“可以了?” “费二爷还真是单纯,哈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的女人?既然你这么在意她,不如就让她陪你一起下地狱!”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的蒙面黑衣人举起铁棍朝费正谦砸去。 费正谦的反应也很迅速,他身手不差,在对方铁棍砸来的瞬间,抓住驾驶员的衣领,往前一推,趁人肉沙包替他挡棍的时候,又迅速缴下一人的铁棍。 一时间,局势变得混乱而紧张。 沈妍趁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想搬救援。 可是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落荒而逃。 “哈哈哈,费二爷,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果然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费正谦愣了愣,看着沈妍消失的身影,动作迟缓了一秒。 也正是这一秒,一个人影忽然从左侧冲了出来,撞到他。 右腹传来刺痛,费正谦低头看去,一把瑞士军刀插在了他的身上,汩汩鲜血染红了衬衣。 眼前一黑,他手里的铁棍掉在地上,整个人昏倒在地。 混乱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外面又开始下雨,这样的天气极易形成洪涝灾害。 黑衣人们开始清扫现场。 “不用太仔细,雨水一冲,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听说今天还有大暴雨,附近好几个山区已经开始洪涝了。” “这种天气,就算费正谦失踪,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女人呢?不把她处理掉,麻烦更大。” “留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余跟我下楼,务必找到她!” 十几个黑衣人浩浩荡荡离去。 费正谦躺在冰冷的地上,腰部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巡逻的黑衣人伸脚踹了踹他,“呸,还费二爷呢!不还是条死鱼!” 他一边骂,一边掏打火机点烟,刚吸了一口,忽然脑后挨了重重一铁棍。 转身一看,一个孱弱的女子,手中高举棒球棍,怒目而视。 “你……” “让你踢他!”沈妍使出吃奶的劲挥手又是一棒,那个巡逻的人本来挨了一棍,现在又挨一棍,直接头冒血柱,倒地不起。 “阿谦!”沈妍冲到费正谦身边,试图摇醒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心里火急火燎,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这是费正谦的手机,刚才在飞机上,她趁驾驶员不注意,把费正谦的手机塞进了兜里。 刚才跑出去,就是想打求救电话。 她已经报了警,可是警察赶过来起码需要半小时,这帮人有直升机,如果发现了她,不用五分钟,就能将她和费正谦带离现场。 沈妍想扶费正谦起来,可昏迷的男人使不上一点劲,150斤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扛不动,只能拖着他往外走。 在过台阶时,沈妍忽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一点。 虽然听谈话,一知半解,但可以判断,这群人很可能是费家利益集团的一部分,只不过这群人的利益和费正谦相对立,所以才想除掉他! 沈妍没有时间,她也没有费正谦的解锁密码,现在费正谦在她身边,她才有机会解锁手机。 她迅速用费正谦手指解锁了屏保,然后快速在屏幕上翻找。 终于找到了老爷子的通讯号码。 这时,不远处传来动静,似乎匪徒的同伴上来了。 沈妍来不及思考,迅速编辑出一个“危”字,发送出去。 “怎么回事?老五!你怎么了?费二爷呢?” “糟糕!费二爷跑了!各部门注意,费二爷跑了,立刻召集所有人,全力搜捕费二爷!” 沈妍死死抱着费正谦,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 等到人走远了,才搬着费正谦的身体挪动到走廊上,忽然,她听见身后有响动声,是一个身穿商场工作服的保洁阿姨。 现在已经是早上6点半,商场陆陆续续就会有工作人员来上班。 只要拖到那个时间,费正谦就有救了。 可是她这么想,匪徒一定也这么想,所以他们一定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遗余力找到他们。 沈妍丝毫不敢怠慢。 她抱着费正谦躲在阿姨身后,趁阿姨进杂物间打扫卫生的时候,拖着费正谦也进了杂物间。 “阿姨。” 凭空冒出个人来,把保洁吓得大叫一声,沈妍立刻捂住她的嘴,“别吵,有坏人!阿姨,我丈夫受伤了,我们正被人追杀,你也可能会死,如果想活命,就把门反锁,不论什么人敲门,都不能开,也不能让人看见我丈夫……” 沈妍摘下婚戒,塞进阿姨手中,“这戒指价值千万,算是给你的报酬,请你一定要救我丈夫,除非他自己醒过来离开,否则不要把他轻易交给任何人。那样做不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危及你和你全家的性命。” 为了能救费正谦,沈妍只能往死里吓唬保洁。 一般这个年纪干保洁的,大都文化水平不高,相对单纯,也很好骗。 但沈妍也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能对费正谦下杀手,那么多杀一个保洁,又算得了什么? 保洁阿姨被她糊的人都愣了。 “愣着干什么?锁门啊!” “唉,好好好!” “等我出去再锁门。” “闺女,外面危险,你还出去作甚?” “我替你们引开那些人,阿姨,我丈夫就拜托你了。” 沈妍说完,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咬了咬唇,最后,将手机放在费正谦的上衣口袋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跑出了杂物间。 阿姨也怕死得很,顾不上别的,沈妍一走,立刻砰地把门反锁。 沈妍跑出去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她被四个男人抓住,为首的黑衣人看见她身上有血迹,当下便明白是她搞的鬼。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沈妍脸上。 沈妍感觉脸颊仿佛都不是自己了,半边脸和头颅嗡嗡地响,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男人毫不怜香惜玉,抓起沈妍的头发,将她提起来,粗暴至极,“费二爷呢?” 沈妍吃痛,鼻青脸肿。 她哭着示弱、求饶、六神无主,就像最懦弱没主见的那类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放了吧!”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尽管脸部红肿,嘴角带血,身上一片狼藉,却还是能看出她原本的七分姿色。 她从小被将养得极好,皮肤细致,云发乌黑,这样柔弱可怜的模样勾起了这些匪徒的兽性。 “费家二少奶奶虽然贪生怕死,不过倒真是生的细皮嫩肉。不如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再看看你肯不肯说实话。” 沈妍瞳孔震慑,浑身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别!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 “这还差不多,走!” 沈妍在前面带路,为了争取时间,等警察来,想骗他们乘电梯下楼。 当她走到电梯门口准备摁电梯门时,头领忽然伸手挡住了按键,“你耍我?刚才电梯口有我们兄弟站哨,根本没看见有下去的楼层。” “一定……一定是你们漏看了。” “哼,漏看了?那么好,那么我问你,既然你和他都逃到了楼下,你为什么又跑回来等我们抓?臭婊子!拿我们当猴耍?” 头领一脚踹在沈妍肚子上,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 “刺啦——” 衣帛撕裂的声音,沈妍脸上血色退尽,发疯一样挣扎,“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会遭报应的!” “呵,这才是费二奶奶该有的气势。” “头儿,看样子,我们都被这娘们耍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警车的呼啸声。 “警察来了,快走!” “可是费二爷还没找到!” “把这个女人带走!他不是最在意这个女人的么?只要有她在,就不怕他上不了钩!” 第118章 沈妍回来了 一个月后。 京州,费公馆。 男人从昏迷中醒来,刚一动,守在身边的下人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二少爷醒了!快去禀告老爷。” 费正谦扶着刺痛的腰部,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的大脑恢复了不少精神,那些断片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 他记得自己去黄平县找阿妍时遭到暗算,昏迷期间,他中途醒来过几次,依稀记得是商场的一位保洁救了自己。 费正谦吃力地靠在枕头上,浑身胫骨酸痛,眉心紧蹙着。 劫后余生,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兴致不是很高。 他清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家。 不到片刻,外面响起脚步声,戚如芳匆匆跑在前面,后面跟着费贤还有费老爷子。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坐满了人。 “小谦,你总算醒了!你真是吓死妈了!”戚如芳哭哭啼啼冲上前,抱住儿子,“虽说这些年,你同我们不亲,也不在我身边长大,可你终归是从妈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戚如芳舐犊情深的模样让屋子里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费正谦视线扫过众人,下三白的凤眸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舔了舔干涩的唇,沉声问,“阿妍呢?” “你到现在还想着她?要不是那个女人,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色字头上一把刀,为那种货色,值得么?” 费贤气的大骂。 费正谦没什么耐心,机械地重复,“阿妍在哪里?” “小谦,你别动怒。”戚如芳吓得赶紧安慰,“小沈已经回来了,昨天回来的,你先好好休息,等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我让人带她来见你。” 听见沈妍并无大碍,费正谦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在戚如芳的搀扶下,重新躺了回去。 戚如芳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退出了卧室。 下楼后,费老爷子黑着脸,看了戚如芳一眼,“妍妍至今生死未卜,你为何要骗小谦?” “我……”戚如芳涨红了脸,“我不这么说的话,小谦一定又会犯浑,这都过去一个月了,绑架小沈的人一点着落也没有,八成是遇害了……” 戚如芳说着,眼圈便开始泛红,后悔在黄平县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丈夫。 如果没把小沈留在那儿,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众人正说着话,下人忽然匆匆忙忙前来通报,“家主,主母,老爷子!二少奶奶回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遭遇劫匪绑架,失踪整整一个月的沈妍,竟然自己回来了。 “快,接她进来!” 费老爷子立刻道。 众人有惊讶,有狐疑,更有甚者,带着揣测。 当他们来到院子里,看见沈妍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站在那儿,数日不见,她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显得那双杏眸更加坚毅倔强。 只是眼眸里,没有了一开始的单纯和不谙世事,站在原地,微微含着胸,漆黑眼瞳里闪烁着警惕和迟疑。 戚如芳一眼便发现了她脸上和手背上的淤青。 “小沈!” 她赶紧迎上前,一把抓住沈妍的手。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细腻双手,此刻伤痕累累,布满淤青,手心粗糙是倒刺和老茧。 戚如芳心疼不已,“孩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沈妍警惕地看着这些人,婆婆的这句话却像一根针刺中了她的心脏,眼圈泛红,她卸下了一丝防备,立刻紧张地追问道,“妈,阿谦呢?阿谦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个月前就回来了。” 听见婆婆的话,沈妍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腹中,眼角微微湿润。 幸好! 幸好她赌对了。 她给爷爷发了消息,又把手机留在了阿谦身边,保洁阿姨为了活命,应该会偷偷守着阿谦醒来。 只要他醒过来,身边又有通讯工具,那么一定就能获救。 沈妍开心地落下眼泪,可是一笑,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势,痛的脸色发白。 “孩子,你怎么了?” 戚如芳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上前搀扶她。 结果一碰,沈妍就开始冒冷汗。 费老爷子急道,“快叫医生。” 沈妍被费家人紧急送去医院治疗,医生是个男的,一开始问她哪里疼,她不吱声,死死咬着唇瓣,脸颊泛红。 一旁的女医生看出了不对劲,便支走了身边的异性。 沈妍这才稍微配合一些。 衣服脱下来的瞬间,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触目惊心。 同是女人,戚如芳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小沈,你……” 沈妍急忙辩解,“妈,我是清白的,这些伤,是他们殴打我造成的……” 虽然现代社会,大家思想都比较开放,但沈妍明白,像费家这般的豪门,一定很注重声誉。 作为费正谦的妻子,她自然不能有污点在身上。 戚如芳红了眼圈,“别说话了小沈,你现在需要治疗,还有静养。” “阿谦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小谦……”戚如芳犹豫了一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忍不住又撒了谎,“小谦很好,不过他现在不在国内,你先好好静养,不然他要是看见你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第119章 他不肯见你 这是婆婆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沈妍下意识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戚如芳让医生给沈妍治病,从病房出来时,看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爸。” “咳咳咳……” 这段时间,老爷子被气得够呛,刚好转没多久的身体再度恶化。 他强撑着才能等到现在,“妍妍说什么了吗?可还记得绑架她的那帮匪徒长相?” “那丫头伤得不轻,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这些。” “咳咳!妍妍自己能从绑匪手里逃出来,你们却这么久都查不到一点线索!是没能力,还是没用心?!” 老爷子捣了捣拐棍,气到极致。 若不是自己身体不好,他绝不可能让事情拖到现在! 费贤伫立一旁,闷不吭声。 老爷子继续数落,“如果不是你们刚愎自负,草菅人命,妍妍和小谦不会遭受此难,你们亏欠他们,就要好好弥补!咳咳咳……” “爸,您别说话了,您的身体也很要紧。” 戚如芳见老爷子咳得这么厉害,急忙劝说道。 老爷子却咳得越来越大声,忽然哮喘起来。 “医生!快叫医生!” 现场陷入兵荒马乱。 老爷子病情恶化,进了icu。 费家人又是一阵忙碌。 等老人脱离了危险,情况稳定下来,另一边的诊室里,医生给沈妍开出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重度贫血,身体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肋骨骨折,压迫心脏,需要尽快动手术,否则情况随时有可能恶化。 戚如芳看到报告,眉心都拧成了川字。 “天呐,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罪?医生,赶紧给她安排手术,拜托你一定要救她。” 沈妍被推进了手术室,得知自己要做手术,她十分抗拒,坚决要求先见费正谦。 戚如芳没有办法,撒谎搪塞了一下拖延时间,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看看小谦醒了没。 她刚走到走廊,掏出手机,就被一只手拦住。 费贤夺过她的手机,冷声道,“我不准备让他们俩见面。” “什么?”戚如芳愣住,“可小沈现在不肯做手术,非要见到小谦才安心。” “不肯做就不要给她做,她就是死了又如何?” “老公,小沈变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她毕竟是小谦喜欢的女人,我们不能太心狠了。” “哼,妇人之仁!”费贤冷冷道,“你不觉得可疑吗?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 “不想害了你儿子,就先盘问清楚。他们两个以后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你不要多事!” 丢下这句话,费贤便转身离开。 戚如芳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现在老爷子昏迷不醒,家中丈夫说了算,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做不了主。 习惯了以夫为纲,唯命是从,戚如芳不敢违背费贤的意愿,只好硬着头皮回病房。 沈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见戚如芳进来,眼睛一亮,“妈,阿谦怎么说,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小沈啊……”戚如芳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小谦他……不愿意见你。” “你说什么?” 沈妍瞪大眸子,眼瞳剧烈闪烁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嗫嚅着唇瓣问,“为什么?” “他没说为什么。” 戚如芳目光躲闪,不知道怎么编理由,就随口胡诌,“小沈,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之前和小谦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他为什么不肯见你?” 她把问题又抛了回来,可这样一说,却让沈妍陷入了惶恐。 她不由地开始咬指甲,这是这一个月来,她被绑架之后养成的坏习惯,一旦不安就喜欢咬手指,拇指的手指甲都快给她咬秃了。 “是不是因为,他让我跑的时候,我转身就跑了,所以他在生我气?不是的,妈。”沈妍摇着头,眼里噙着眼泪,“我是去搬救兵了,我报了警,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绑匪捅了一刀陷入昏迷,我趁匪徒找我的时候不注意,把阿谦拖到了一个杂物间,交给了商场的保洁,让她等阿谦醒过来,然后我就跑出去引开那些坏人了……” 戚如芳听了胆战心惊,“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然后你就被绑架了?” 戚如芳知道费正谦被找到的过程。 当时老爷子收到小谦发来一条短信,便料到他出事了,回拨过去时,电话已经关机。 后来是三天后,小谦自己打电话,报了地址。 在一个破旧胡同里,收留他的人是一名商场保洁。 这一切都和小沈说得能对上。 戚如芳拍拍胸口,还好小沈机灵,否则就出大事了,小谦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被困一个月,应该知道对方是一群什么人吧?” 第120章 沈妍被你们藏起来了 “其实看守我的那群人,都是些境外不法分子,真正幕后主使一直没露面,我趁他们松懈跑了出来,遇到了当地旅游团……” 沈妍眼神暗了暗,其实她还是隐瞒了一些事。 比如,整整一个月,她被绑架却无人问津。 绑匪以为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准备将她贩卖到东南亚去。 她心尖苦涩,这一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想见到阿谦,可是如今,她千辛万苦自己逃出了那个狼窟,阿谦却不愿见她…… 沈妍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个大石头。 “小沈,你怎么了?” “我喘不上气。” “医生说你胸口有一根肋骨骨折了,压迫心脏血管,你不疼吗?你是怎么找回家的?” 戚如芳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山谷,越来越远。 沈妍剧烈喘息着。 不疼吗? 当然疼。 锥心刺骨的疼。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费正谦此刻的薄情来得更伤人。 沈妍最终还是接受了手术。 手术结束,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做复建的这几天,沈妍经常坐在窗台上发呆,这间病房视角很好,她能看见楼下停车场。 她坐在这里,每天数着进医院的车辆,期望有一天能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她的丈夫会捧着郁金香来看她。 可每每等到华灯初上、夜色阑珊,也不曾见到费正谦的踪影。 她试图背着婆婆,跟护士借手机偷偷给费正谦打电话。 第一次打通了,是下人接的。 下人说费正谦不想见她,挂了她电话,之后费正谦的手机就再也没打通过,打到后来,就直接关机。 沈妍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放弃。 费公馆。 费正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匪徒捅他的那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因为收留他的保洁不懂医,没有及时给他处理,导致伤口反复炎症破伤风。 哪怕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彻底恢复元气。 今天起来的时候,他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伸手去够床头柜,发现那里空荡荡,眉头不由一皱,冲着外面冷冷吼道,“我手机呢?” 下人立刻推门进来,战战兢兢将手机递给他,“最近一直有骚扰电话,孔小姐怕打扰了少爷休息,就让我们把您的手机拿到外面充电去了。” 费正谦一听孔小姐,就不由心浮气躁,“她怎么又来了?” “您伤势未愈,孔小姐担心您……” 下人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孔月纯端着一盅鸡汤走进来,“阿谦,你睡醒了?” 费正谦伸手张开五指,搁置在眼睑上方,冷硬的眉弓骨都是抗拒和排斥,装都懒得装,“你出去。” “我炖了鸡汤,你趁热喝点。” 孔月纯担忧地凑上来,“你脸色很不好。” “我要换衣服。” 费正谦慵懒地靠在床头。 他还穿着睡衣,衣襟凌乱,连日抱恙,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但依稀能看见他肌肉匀称流畅的线条感。 一个男人,不但脸长得好看,身材,气质,学识,样样顶尖。 试问哪个女人能不心动? 孔月纯也很幸运,费正谦从昏迷中第一次醒来的那天,她刚好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而费正谦因为虚弱,危急关头,他在判断完对方并无危险性后,就报出了自己的位置。 孔月纯拿到地址,当即叫上私人飞机,飞往黄平县,将费正谦接了回来。 也借着救命之恩这个头衔,她这些天,成天泡在费家。 “好,那你换衣服,我出去等你。” 孔月纯红了脸,转身走了出去。 费正谦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伸手抚摸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一个星期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阿妍没来看过他。 换过衣服,费正谦阴沉着脸走出房间,孔月纯迎上前,想要搀扶他,“阿谦,你别走这么快。” “孔小姐请自重,我是已婚男人。” 费正谦甩开她的手。 恰逢费贤和戚如芳上楼,看见这一幕,费贤厉声斥责道,“费正谦,你对待恩人麻烦态度好些!若不是孔小姐,你早就死在那犄角旮旯里了!” 费正谦感觉右下腹又开始阵阵刺痛,伸手扶着腹部,皱眉,“阿妍呢?” 他懒得废话。 戚如芳心虚地低下头。 沈妍刚动过手术,现在还不能下床,但是她不敢告诉儿子。 丈夫想给儿子和孔小姐牵线,她要是说了小沈手术的事,儿子肯定不管不顾就去医院了,坏了丈夫的计划,她肯定也要挨罚的。 “小谦,小沈这几天回娘家了。她说她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不能来看你。” 费正谦挑眉,“处理什么事?” “这个……我……我也不清楚……” “呵,她不来,那我去找她,她回沈家了是么?” “小谦……”戚如芳吓得赶紧道,“你还没养好,如果被小沈看见你这样,一定会担心的。” “担心我?”费正谦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担心我,这么久不来看我?还是妈在撒谎?沈妍被你们藏起来了?” 第121章 绑回去 谎言被拆穿,戚如芳有一瞬的慌张,急忙辩解道,“小谦,我没骗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沈执意要回娘家去……” “知道了。” 费正谦不再废话,抬脚往外走。 “阿谦,你要去哪儿?你不能出去啊,医生说你还没有康复,需要静养。” 孔月纯拉住他的手腕。 费正谦感觉腰部隐隐作痛,眼前骤然一黑,却还是凭借一丝清醒的理智,将孔月纯推开,扶着墙壁,掏手机给褚嘉裕打电话。 上次因为褚嘉裕的疏忽,害费正谦受伤之后,他愧疚了好久,之后就疑神疑鬼,对身边的手下统统做了一番大筛查,把那些脸生的人祖宗十八代扒了个底朝天后,才辞退。 现在有关于费正谦的事情,褚嘉裕基本都是亲力亲为。 接到电话,他匆匆赶来费公馆。 “谦哥找我?” “送我去沈家。” “沈家?哪个沈家?”褚嘉裕一愣,继而一拍脑袋,反应过来,“嫂子娘家是吗?收到。” 他连忙上前搀扶费正谦。 戚如芳急得拦住,“嘉裕,你谦哥身体还没好,不能折腾。你别听他的。” “哎呀,都能下床了,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褚嘉裕压根不受阻拦,扶着费正谦上了车。 这可把戚如芳急坏了。 她赶快把杨婶儿叫到了跟前,“怎么样?联系上沈家了吗?” 杨婶儿道,“放心吧太太,沈家夫妇已经去医院接二少奶奶了,这会儿没准都到了。” 京州市医院。 四道身穿白大褂的可疑身影穿梭在走廊上,蹑手蹑脚到处张望。 “万一那贱人不肯跟咱们回去怎么办?” “那就绑回去。” 陈玉芬摘下口罩,想起之前的仇,眼里就冒星火。 死丫头,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 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一行人来到沈妍病房。 沈妍刚打完镇痛剂睡着,沈家四口拔掉她的输液管,就将她抬上了担架床。 直到塞进车厢,沈妍才因为牵扯到手术伤口而痛醒,“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死丫头,这才多久,就忘本了?我是你妈!” 陈玉芬摘下口罩,在沈妍胳膊上用力拧了一道。 “你们怎么来了?放手!放我下车!” 沈妍用力挣扎,大声呼救。 沈子辰直接拿胶布把她的嘴粘上了,“大姐,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费家现在不要你了,娘家人才来医院接你回去,否则你一个弃妇,准备流落街头当叫花子么?” “就是就是!姐姐太可怜了,咱妈给她安排那么好的一桩婚事,她死活不接受,偏偏要去受这种委屈。” “谁让她心大呢!区区一个陆家入不了她的眼,只有费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才能让她放低姿态。只是可惜,她愿意放低姿态,人费家却瞧不上她,最后还不是被当成垃圾一样给撵了回来。” 陈玉芬不遗余力地嘲讽。 起初沈妍嫁入费家的消息虽只是在圈子内小范围公开,但陈玉芬还是受到了冲击。 就在她欣喜若狂,觉得沈妍这棵摇钱树找到了更强的靠山时,他们却被费家拒之门外。 陈玉芬气得几天几夜都合不拢眼,睡不着觉。 现在终于给她等来了翻盘的机会。 沈妍瞳孔缩了缩,清瘦的眼眸中划过惊慌和难以置信。 不,不会的。 费家怎么会不要她? 爷爷那么喜欢她,婆婆对她也很好,至于阿谦…… 难道,是阿谦不要她了? 眼圈泛红,她感觉心口再度掀起一阵刺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妍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黄平县。 她偷藏了手机,跑了出去,匆匆打110紧急求救电话,可电话却怎么都打不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实在等不及了,便悄悄回到天台。 可当她回到原处时,却并没有在地上发现受伤的费正谦。 男人不翼而飞了。 沈妍着急地四下寻找,“阿谦,阿谦你在哪儿啊?” 她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肩膀一沉,一只宽厚的大掌拍在她背上。 沈妍猛地转身,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阿谦!” 她欣喜地想要抱住男人,一挥手,却抱了个空。 “阿谦!阿谦!” 周遭一切消失,眼前恢复了黑暗,沈妍眼角湿润,一滴眼泪滚落进枕巾,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温暖的指腹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 沈妍倏然睁开眼,“阿谦!” 她一把抱住来人的手臂,清瘦惺忪的眼里,满是欣喜。 第122章 费正谦像恋爱脑吗 而此刻梦里费正谦的眼睛幻化成了一双充满讽刺的眼眸,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叫的这么亲热,真是感人肺腑啊。” 男人坐在她床边,拍手啧啧称赞。 沈妍骤然清醒,“陆奉尧?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后退到床脚边,戒备地瞪着对方。 陆奉尧冷笑,心尖儿生出一丝古怪的滋味,想到这个女人和自己在一起四年,都不曾流露出刚才那种神情,多少有点不甘心。 他陆奉尧钟灵毓秀,在京州也算小有名气和身份,没想到竟被沈妍这样的女人给戴了绿帽。 这四年,若不是陆家捧着,沈家能发展得这么好? “妍妍,你看看你现在,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阿谦给你的生活么?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陆奉尧牵起沈妍的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指尖。 沈妍屈膝抱住自己,浑身的疼痛,让她不敢做大动作反抗,苍白的脸上冷汗渐渐渗出。 除了觉得恶心,陆奉尧所说的话,也在击溃她所剩无几的心理防线。 这结果当然不是她想要的。 哪个女孩不喜欢安逸富贵的生活?不想被心爱的人捧在掌心里? 只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嫁给费正谦,还会在他遇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她不后悔。 “妍妍,这就是你选择费正谦的下场,你浑身的伤都是因他而起,以前你手指柔软细腻,现在却粗糙得像我家保姆。” “滚。” 沈妍咬着一口白牙,瑟瑟发抖,从齿缝中逼出这个字眼,想起这一个月阴暗的经历,那些和狗抢饭吃的日子里,她连活下去都艰难,怎么可能还在乎这些? 可这便是她跨越阶级嫁给费正谦所要面临的代价。 她不怨任何人。 陆奉尧腮帮肌肉嶙峋,半晌又放松下来,笑着说,“我知道,见过稀世夜明珠,其他珠宝就入不了你的眼了,可费正谦这样的夜明珠,不是你能驾驭的。” “妍妍,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不切实际的东西,你拿了必遭反噬。这次就是最好的教训。” “陆奉尧,我和你之间没有情分。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 沈妍本就虚弱,陆奉尧所说的每个字,都仿佛是匕首扎在心上,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陆奉尧却显得尤其心平气和,与数月前判若两人,他笑了笑,道,“妍妍,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颖之,当初纠缠你,不过是因为我父亲糊涂,非要拿你和我的继承权挂钩,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继承权对我来说很重要,那种情况下,我当然要不择手段娶你过门。” “但现在,你我已经解除婚约了,我没有理由再像之前那样缠着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见你么?沈家又为什么敢把你掳回来吗?” 陆奉尧说话的口吻慢条斯理,每个字都像踩在沈妍敏感脆弱的神经上。 沈妍一向聪明,他已经暗示到了这里,又怎么会猜不中? 她清瘦的眸子里逐渐通红充血,却硬生生强忍着不掉下眼泪,“为什么?” “因为你公公啊。” 陆奉尧如沐春风一笑,却像三九严寒的冬风吹到心里,看着沈妍逐渐破碎的眼神,他一字一句地说,“妍妍,费家不认可你这个儿媳。他们通知沈家,把你接回来,又让我来找你,其实就是想让费正谦误会我们之间还有联系,为了拆散你们。” 沈妍看着陆奉尧,此刻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知道,陆奉尧没有撒谎,可是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残酷。 她喉管吞咽,艰难地蠕动唇瓣,“阿谦不会的,他喜欢我。” “天真。” 陆奉尧嬉笑一声,“喜欢能值几个钱?我也喜欢颖之,可我为了家产,为了继承权,还是会向家里妥协娶别的女人。妍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费正谦那样的男人像是恋爱脑吗?” “别说了……”沈妍感觉喉间像是梗了一根鱼刺,尖锐酸涩,道理她都懂,她比谁都懂。 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泥足深陷了。 第123章 所有苦难都是值得的 陆奉尧看着她脆弱可怜的表情,心情很舒坦,沈妍离开他,并没有过得很滋润,这让他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平衡。 他不顾女孩的承受能力,继续说,“你不妨再等等看,费正谦在你和他的事业之间究竟会选择谁?你大可以像颖之那样,忍气吞声,不过我了解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沈妍忽然抬起头反抗,眼眸犀利地瞪视陆奉尧,“陆奉尧,你少自以为是!我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爱阿谦,我喜欢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哈哈哈哈……” 陆奉尧忽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沈妍浑身不自在起来。 陆奉尧深深看了沈妍一眼,嘲讽地勾唇,“没什么,只是在笑你,数月前你还唾弃颖之犯贱不要脸,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你自己犯起贱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我没心思在这里跟你饶舌,陆奉尧,我知道是我公公派你来游说我,但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和陆颖之的事对我而言已是过去式,正如你所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希望今后能井水不犯河水。” 沈妍说完便躺下盖上了被子,闭眼入睡。 陆奉尧咬了咬槽牙,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很是窝火。 费正谦就这么好? 她就这么爱他? 她以前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外貌的么? 从皮肤到头发,再到手指甲,每一寸都精心保养,沈家虽然拿她当摇钱树,身体上却没让她吃过任何苦。 她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说实话,陆奉尧见了都吃惊。 可她对费正谦情比金坚的样子,却惹恼了陆奉尧。 他盯着沈妍看了几秒,看到她闭上眼睛,压根不想见他,心头更加烦闷。 不过很快,他便放松了下来。 怕什么? 就让沈妍为自己的坚持多吃点苦头吧。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下去。 陆奉尧起身离开沈妍房间,刚出门就看见楼下停了辆轿车。 费正谦和褚嘉裕走下车。 昔日情敌碰面,眼神交锋,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绷。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费老师么?” 陆奉尧本就记恨费正谦的夺妻之仇,要不是费家权势滔天,他不想以卵击石,以他的性子不会饶过费正谦。 “嗯。” 费正谦淡淡应和了一声,年长陆奉尧七岁,成熟男人的气势远比初出社会的富家公子更加强大。 陆奉尧惊讶于费正谦的淡定。 他竟然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沈家? “费老师,是来找妍妍的吧?妍妍今天身体抱恙,刚刚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陆奉尧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说。 连一旁的褚嘉裕都看不过去,气得想揍人了。 “陆少爷在我嫂子家里作甚?瓜田李下的,还请自重。” “我和妍妍毕竟曾经有过婚约,她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冲着昔日情分,我也合该来看看她。” “她的房间在哪儿?” 费正谦瞥了陆奉尧一眼,丝毫不被他可笑的激将法所刺激,心态很稳。 陆奉尧心里一梗,心想,这个费正谦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冷嘲道,“费老师和妍妍结婚这么久,连她房间在哪儿都不知道吗?” “确实不太清楚,毕竟娘家对她来说回忆并不美好,不出意外,她应该不是自愿回来的。” “你!” 陆奉尧气得脸色铁青。 他这才意识到费正谦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为什么无论如何激怒他,他都面不改色? 褚嘉裕在心中暗自叫好,谦哥太酷了,果然和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在一个段位。 “麻烦陆少爷带个路,我嫂子要是在沈家睡得不好,我谦哥可是会心疼的。” 陆奉尧气炸了,但也只能隐忍,强颜欢笑,“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费正谦听完没再多啰嗦,抬脚直接上楼。 站在门口伸手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却停顿了一下,下三白的凤眸暗了暗,旋即便推门而入。 “陆奉尧,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阿谦,我不会后悔!请你以后别再……” 沈妍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吗,猛地将脸蒙进被窝里。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卡壳,直接身后走来的脚步声不太对劲。 熟悉的气息和磁场慢慢靠近床边,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被褥,“别再什么?” 低沉清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沈妍呆呆睁着眼睛,看着一个月来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旋即她才想起自己满身的淤青和伤痕,还有胸口那道丑陋的手术刀疤。 她轻轻拢了拢被子,遮住身体,抬手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却低着头,不敢再看费正谦一眼。 “怎么了?”费正谦沉声问。 “阿谦,你能不能把身体转过去?”沈妍喉管发紧,声音都在发哑,“我现在很丑,你能等我起来化个妆吗?” 费正谦心脏漏跳一拍,眼眸深沉如墨,伸手一把将女孩紧紧拥入怀中,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阿妍,你受苦了。” 沈妍压抑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这一刻,她觉得所有苦难都是值得的。 第124章 我现在不好看 沈妍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可身体却像被封印住了一般,一动不敢动,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很难看,阿谦见了会嫌弃她吗?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沈妍心脏漏跳一拍。 “阿谦……你别过来。” 费正谦动作一顿,皱眉,“怎么了?” “我……我怕吓到你……” 沈妍此刻是极度卑微的,尽管她很爱费正谦,可从一开始,她的配得感就很低。 爱他让她变得更坚定,却也同时赋予了她脆弱。 “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沈妍把头深埋在被窝里,面对陆奉尧,她可以无惧无畏,可费正谦一出现,她就瞬间自惭形秽了。 费正谦眉头深锁,看见眼前的沈妍相安无事,悬了数日的心才落回腹中。 可她惊慌失措,不肯见他,让他心情没来由变得浮躁。 “你还好么?” 男人站在原地,下意识伸手去裤兜里掏打火机,指尖触碰到烟盒的时候,又忍住了,声音越是轻柔,心情就越是烦躁。 费正谦一直以来都比较清醒。 他很了解自己,做任何事都有明确的理由。 比如,他看上了沈妍,哪怕她是自己昔日的学生,哪怕她有婚约在身,也可以稍微耍点心机和手段把她追到手。 再比如,因为对沈妍有需求,所以该满足的,他都会满足。 她吃醋生气,他会哄她,她被费家刁难,他会抛下一切去救她。 哪怕因此付出了些许代价,但费正谦这样的男人,还不至于这点担当都没有。 而此刻,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却涌上心头。 费正谦抿唇,大抵是不理解沈妍的遮遮掩掩。 他其实挺聪明的,脑子转得也快。 虽然情感经历不丰富,但只要稍动脑筋就能猜到,女人都有爱美之心。 沈妍喜欢他,不想在他面前暴露难堪,也情有可原。 看来上次黄平县之旅,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自觉脑海中闪过商场楼顶,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那时大雨倾盆,刀子扎进胸口的感觉有点疼…… 费正谦走神了,回过神时,忽然感觉索然无味。 他不是小心眼的男人,那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头也不回地走开。 “那,我先出去等你。” 费正谦语气很平静,轻轻替女孩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被窝里的沈妍才探出头来,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起身从床下取出搁置数月的化妆用品。 沈妍坐到梳妆台前,擦掉镜子上的灰尘。 镜中人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形容枯瘦,胸口还有一道很明显的手术刀疤。 她眼角湿热,颤着指尖去抚摸身上的疤,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这辈子,她不曾为自己争过什么。 但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和阿谦在一起。 “送一件高领的衣服进我房间来。” “死丫头,你这是在命令谁?” 电话里,陈玉芬骂骂咧咧。 “还想拿费家的好处,就按我说的去做。” 沈妍一针见血,说完直接将电话挂断。 陈玉芬心里窝火,但沈妍的话也确实戳中了要害,为了荣华富贵,这点屈辱,她也只能忍了。 沈妍给自己化了个一个浓淡适宜的妆,又换了一条高领的蕾丝裙摆,整个人勉强有了一些气色。 “阿谦。” 她心情雀跃,快步下楼,看见费正谦和褚嘉裕坐在客厅,沈雪和沈子辰这对草包正卖力讨好着他们。 “姐夫,这是新摘的毛尖儿,回甘,您尝尝。” 沈子辰狗腿的要命。 费正谦坐得很周正,外人面前,他一向不苟言笑。 直到听见沈妍的呼喊,他才放下手中的平板,抬眸朝楼梯口望去。 女孩看上去清瘦了许多,身子孱弱,但眼睛里却散发着光彩。 费正谦原本寡淡无趣的兴致提上来不少,薄唇一勾,起身迎接,“弄好了?” “嗯。” 沈妍走到男人跟前,嗓音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眼神却是格外的粘人和甜蜜,“我们回家吧。” 费正谦略一恍惚。 尽管她此刻消瘦得像一张纸片人,可美眸流转间依旧带着致命吸引力。 “那走吧。” 他牵起她,不顾陈玉芬等人的阻拦,大步往外走。 “唉,怎么说走就走了?女婿,不是我说,作为丈母娘,我对你有点不满!”陈玉芬知道费家的地位,虽然不敢得罪,但自己好歹是沈妍的母亲。 她一把扯住费正谦的衣角,拦着不让离开。 费正谦本身就有轻微的洁癖,更何况他深知陈玉芬的秉性。 见衣角被扯住,他眉头一皱,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放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妍妍可是我们沈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我们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你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连聘礼都不出,就想娶走我沈家的女儿?” 想当初,妍妍和陆家定亲的时候,他们沈家还享受了不少好处呢! 这会儿一下子嫁入了超级豪门,她这个做母亲的什么也没捞到,陈玉芬怎么可能甘心? 沈家就是无底洞。 更何况,沈家培养沈妍的目的也不单纯。 费正谦不是什么老好人,他有的是手段。 第125章 轻轻抱住他 “那不好意思了,沈妍我已经娶了,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受人威胁,你们沈家若是安分守己,往后还能仗着费家的名头,在外行些好处,若是犯蠢和我作对,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费正谦笑容款款,下三白的丹凤眼却无丝毫笑意。 陈玉芬感觉一阵寒意嗖得从脚底窜上天灵盖,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费正谦见众人终于闭嘴,便牵着沈妍走出沈家。 车上,沈妍靠在费正谦怀里,眼角微微泛红,辗转一个多月,她终于又回到了阿谦的身边。 这段时间的遭遇,于她而言就如同一个噩梦。 她一直想知道,阿谦为什么不来找她,又为什么不肯来见她。 褚嘉裕将两人送到了他们之间住的小公寓里。 一开门,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才是家的味道。 是独属于她和费正谦的小家。 不过屋子里一些陈设上却落了不少灰尘,看样子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沈妍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褚嘉裕道,“嫂子上次真是抱歉哈,谦哥是坐了我派去的直升机,才害你们被人算计,这段时间谦哥一直昏迷不醒,这里也没人打理,我马上打电话喊个家政来收拾一下。” “你说什么?阿谦一直昏迷不醒?” 沈妍愣住。 褚嘉裕摸了摸后脑勺,叹气道,“谦哥上周才苏醒,你又迟迟不愿去见他,嫂子,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谦哥啊,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讨到一个老婆,要是你走了,他就成光棍了。” 沈妍被褚嘉裕逗笑,“他那么优秀,怎么会讨不到老婆?” 费正谦身边的追求者还少吗? 但凡他勾勾手指,一堆人抢着坐她这个位置。 不过,听了褚嘉裕的话,沈妍却暗自松了口气,原来阿谦不是故意不找她,而是因为受了伤,昏迷不醒,没法找她。 看样子婆婆骗了她。 这时,费正谦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已经把主卧收拾好了。 “阿谦。” 沈妍迎上前,轻轻抱住了男人的腰肢。 “怎么了?”费正谦垂眸,伸手轻抚女孩的发旋。 “你好些了吗?听褚嘉裕说,你昏迷了一个月。” 沈妍满眼忧色,她真后悔,不该听信婆婆的话。 早点去看阿谦就好了。 “我没事,只是伤口感染,高烧反复,你该庆幸你老公体格强壮,否则这一遭鬼门关走过来,不死也得烧成傻子。” 费正谦是开玩笑的口吻,谁承想沈妍眼圈却红了,鼻尖泛红,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 他愣了愣,“怎么了?” “没事。”沈妍用手背胡乱地擦去泪水,逞强一笑,“你能健健康康地活着,真是太好了。” 费正谦看她哭,心脏莫名刺痛,伸手捧起她的脸,再次问,“怎么了?” 他嘴角含笑,心想,明明这丫头当时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是愧疚了吗? 他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倒是并不计较,思索了一番,给沈妍找了个台阶下,“是我妈拦着不让你见我对么?我知道你惦记我,我这不好好的么?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沈妍听了,心中更难受了。 她抱紧费正谦,一时间,好多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的阿谦太聪明了,她只要稍稍表现出一丝不对劲,他都能猜到她的心思。 如果让他知道她这一个月受的苦难,看见她身上的伤疤,他会怎么做? 沈妍不敢想,也不敢去做。 在费正谦面前,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掖着伤口,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接下来几天,沈妍和费正谦在公寓里休养了一段时日。 因为费正谦伤还没好,为了有一个好的睡眠有助养伤,两人几天来都是分房睡。 沈妍刚做完手术,费正谦并不知情,她自己也喜欢强撑。 偶尔还会起来做点吃的,打扫一下卫生,来佯装健康的样子。 好在请了保姆,负担不大。 三周后。 费正谦伤势痊愈,回公司后不久便传出费氏旗下一家龙头分舵宣布倒闭,大额股份被总司收回,高层全部革职的革职,吃官司的吃官司。 这几天费正谦忙的硝烟四起,他已经查出了上次刺杀他的团伙幕后主使人。 竟然便是费氏宗亲里的一位堂叔。 这堂叔一直以来都颇得费贤和老爷子的青睐,以至于连最重要的一家子公司都交给了他来打理。 没想到他野心如此之庞大,还想刺杀费家的继承人。 费贤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费正阳身患残疾,虽然费贤一直努力在给长子治疗,但懂的都懂,费正阳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垮掉。 费贤宣布革职堂叔,并且一张律师函递到堂叔家时,费正谦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看着楼下堂叔三叔公一家,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他脸色虽漠然,心里倒是对费贤利落的做法挺诧异的。 一直以来父亲不是都想让大哥继承家业吗? 整个费氏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可没想到有人冒头出来刺杀自己,父亲清理门户的动作却这般果决。 “阿谦在想什么?” 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费正谦刚刚在想心事,听见这熟悉的称呼,下意识以为来者是沈妍。 他表情松弛地转身望去,看清来人时,眉眼倏然一凉,“怎么是你?” “阿谦以为是谁?沈妹妹吗?” 孔月纯拿了一件外套上来,准备盖在费正谦肩上,男人挥手推开她,冷笑一声,“孔小姐,你尚未婚配,整天呆在我这里不是个事。我们费家也没有未婚青年可以与你匹配,长此以往,对你名声不太好。” “我只是在照顾我的病人,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 这段时间费正谦受伤昏迷,孔月纯专门让家里帮她弄了一张护士资格证。 她救费正谦有功,又能帮费家带来资源,费叔叔和费伯母很满意她,留在费正谦身边,只需一个名分。 “谢礼我已经命人送去了孔家,孔小姐若是觉得还不够,可以提条件。” “阿谦,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你身边,这难道也不行吗?” 孔月纯抬眸望向费正谦,她是市长千金,高干子弟,身上有一股普通女孩没有的独特气质,可眼下她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费正谦眉头深锁,心里莫名多出一丝厌恶,他勾起唇瓣,朝孔月纯逼近。 身高差异,男人气势上便给人一种逼仄的压迫感。 孔月纯心脏乱跳,呼吸都快停止了,“阿谦……” “你在模仿谁?” 粗粝指尖勾起孔月纯的下巴,费正谦笑的恶劣,“孔小姐没听说过什么叫东施效颦么?一个沈妍对我来说就够了,孔小姐你头脑精明,相中我,也绝不仅是单纯的喜欢,就不要装得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了。” 孔月纯闻言脸色骤变,乍青乍白。 她死死咬唇,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装,为什么她能装的,我装不得?费正谦,她哪里比得上我?凭什么让你另眼相看?” “就凭我喜欢。” 第126章 这么喜欢破坏别人婚姻? 望着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潭眸,孔月纯眼瞳震颤,不由深吸气,忽然觉得费正谦这样的男人有些可怕。 他说喜欢沈妍时的样子,并不像在说爱人。 眼里没有那种所谓的柔情。 也许他也不是那么喜欢沈妍,只是孔月纯还没找到精髓。 孔月纯觉得,费正谦和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低级的手段,是很难博取到对方关注的。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内心充满了征服欲。 这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就越大。 她死死咬紧了唇瓣,掩饰住眼底的野心,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孔月纯表情一变,红着脸将费正谦推开。 “费太太,你怎么来了?我们刚刚才谈到你。” 她落落大方,像是生怕沈妍看不出她和费正谦之间的亲密。 沈妍漆黑杏眸怔了怔。 她虽出生不及孔月纯,但在沈家那几年也是见惯了名利场上的魑魅魍魉。 只是看起来有点愚钝。 换做一个月前,沈妍也许会情绪激动,可眼下,她只是略迟疑了一秒,便走上前,轻轻挽起了费正谦的胳膊。 “老公,我们今天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爷爷。医生说,爷爷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其实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家人若是经常陪他说说话,有助于早日苏醒。” “好。”费正谦朝她一笑,眉眼中掀起少见的兴味。 孔月纯自诩精湛的表演被当事人选择忽略,吃了个闭门羹,当场黑脸。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捏紧了拳心,“一朵心机白莲花,也不知道阿谦究竟喜欢她什么!” 沈妍陪着费正谦走过费公馆中式风格的长长走廊,自上次重逢,至今已有两周了。 因为身体原因,尽管这两周他们共处一室,却也过得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新婚初期的激情似火,多多少少会显得生分客气。 “阿妍,刚刚的事,你不介意?” 费正谦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步子略大走在前方的女孩,冷不丁出声询问。 尽管女孩表现得很镇定,但这么久相处下来,费正谦还是挺了解她的。 她心里有了刺。 沈妍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攥了攥手心,扬起一抹微笑,“不介意啊,阿谦说的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是孔小姐纠缠你。” 她走到费正谦跟前,轻轻抱住他的腰肢,“我知道你也很为难。” 费正谦扣住她的手腕,垂眸淡淡望着她,“怎么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她以前明明很爱吃醋。 女孩手腕有点干柴,握在掌心里只有骨感没有肉感,费正谦知道这几个月她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他反手拥住她,低头吮吻她的唇瓣。 掌心缓缓朝下游走的时候,却感觉女孩的身体突然僵直,紧接着就被一把推开了。 沈妍喘着粗气,面色红润,眼神微微闪躲,“阿谦,我们还要去看爷爷。” “爷爷还没醒,晚点去不影响。” 费正谦伸手将她捞回怀里,男人体格健硕,休养数日,早就彻底康复,此时蛰伏的欲望也已苏醒。 结婚半年,早先他和沈妍也算如胶似漆,对沈妍的身体还保持着迷恋。 他捧起女孩的脸,再度吻住她的唇。 沈妍心脏鼓动,砰砰狂跳,她不是抗拒他的触碰,而是担心被他看见身上的伤疤。 在一记深吻过后,沈妍还是轻轻推开了费正谦,“你别这样……” 费正谦失去了兴致,抬手用拇指蹭了蹭嘴角,失笑,心中却没来由升起一股烦躁。 他冷了脸,默默放开沈妍,抬脚阔步朝前走去。 “阿谦!” 沈妍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费正谦生气了。 她急忙追上前去。 可费正谦步子跨得很大,沈妍身体虚弱,追了几步就大汗淋漓,停了下来。 费正谦原本已经放慢了脚步,见沈妍迟迟没再追上来,心中不觉一冷,不再犹豫,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离去。 沈妍扶着墙壁,感觉胸口处的伤疤在撕扯着发疼。 她以为自己开刀的事不和阿谦说,家里其他人也会告诉阿谦,可没想到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实情。 她忽然有些后悔,如果早点告诉阿谦,他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沈妍想追上去,可脑子一阵晕眩,险些摔倒。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扶住了她。 她顿了顿,转身却对上了孔月纯充满善意的眼神,“费太太,你没事吧?” 沈妍正色,站稳身形,推开孔月纯,“我没事,谢谢。” “费太太刚刚是和阿谦吵架了吗?” 看着沈妍强撑着保持体面的样子,孔月纯捂嘴轻笑,果然,她的预感没错,费正谦也没有那么喜欢沈妍。 连她都能看出来,沈妍状态不好,费正谦却没有察觉。 其实要得到费正谦很简单。 因为他和沈妍的婚约脆弱得像一张纸鸢,看似美好,其实不堪一击,因为风筝易破,线易断。 “孔小姐很喜欢破坏别人婚姻么?” 费正谦不在,沈妍这回可以不用给孔月纯脸,一开口就尖锐得扎心。 孔月纯脸上笑容僵住,她有点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沈妍有点精神分裂。 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看样子,是她小看沈妍了。 “费太太的婚姻很没有安全感吗?”她抱起胳膊,掀唇微笑,“阿谦好像没那么关心你呢。我听说,你之前被绑架失踪了一个月,回来后又做了手术,险险捡回条命。” 孔月纯的话,让沈妍耳根泛红,脸却苍白无色,她不想和对方再理论,转身准备离开。 孔月纯却抬脚跟着她,步步紧逼,“其实我能理解你,你出身不好,又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想开点,灰姑娘嫁入豪门那只是个童话故事,现实可要残酷得多。” “孔小姐,我也挺佩服你的。” 沈妍忽然停下脚步,淡淡道,“很少有三儿能像你这般死皮不要脸,可能你说的对,因为你出身好,有背景,所以可以有恃无恐的知三当三。” “你在说什么?” 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沈妍。 沈妍身体一僵,转过头,看到费贤和戚如芳迎面走来。 费贤脸色难看至极,走上前,抬手便给了沈妍一记耳光。 第127章 把她关到地下室 沈妍本来身体便虚弱,这一巴掌将她扇得头重脚轻,身体趔趄着朝身后摔倒。 戚如芳见状急得想来搀扶她,却被丈夫一记刀子眼吓到不敢出声。 “爸,您凭什么打我?” 沈妍捂着脸颊,抬头倔强地看向费贤,她大病未愈,身子本就羸弱,苍白的脸上只有那猩红的血手印最为醒目。 而她此刻瞪视费贤的眼神也丝毫不似往日那般温驯小心翼翼。 费贤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小儿媳露出这般神态,如此桀骜不驯的模样倒和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有几分相像。 “孔小姐是贵客,况且也是小谦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小谦早就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克死异乡了!你怎么敢对她这般无礼?还不赶紧道歉?” “误会,这肯定是个误会,小沈你说是吧?” 戚如芳拼命朝沈妍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道歉认错,别在丈夫火气头上和他作对。 可往常听话懂事的沈妍,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似的。 她坐在地上,挺直了脊背,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而是很轻蔑地笑了一声,才道,“难怪孔小姐如此嚣张有底气,可以理直气壮插足别人的婚姻。有一个头脑昏聩的老公公在背后支持自己儿子出轨,小三当然有恃无恐。”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费贤头上爆雷,他瞳孔紧缩,气得朝下人喊道,“来人,上家法!” 费家已经十来年没对谁动过家法,但家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家主对二少爷动家法时,场面有多残酷。 戚如芳急得头冒冷汗,拉着费贤说情,“老公,小沈才动过手术,经不起这样折腾,她也是气头上才口无遮拦,咱们为人父母,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婆婆的话,让沈妍有了些许动容,眼圈开始泛红,心里也隐隐期待公公不是真的要对她动私刑。 她始终不希望把人往坏处想。 可是…… 下人将一条陈旧的皮鞭递了过来,沈妍瞪大杏眸,看着费贤毫不留情地举起皮鞭狠狠朝她的背上抽打下来。 一瞬间,极致的痛楚击碎了神经,同时也击碎了沈妍眼里最后的期待。 昏迷之前,沈妍看到婆婆担忧却怯懦的眼神,看到孔月纯幸灾乐祸的嘴脸,也看见了下人们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最终,她看向费贤冷肃如阎罗般的脸,竟然觉得这一秒,他的不近人情如此熟悉。 不愧是流着相同血液的父子。 费正谦有时流露出的冷情,是不是就是继承了他的父亲? 会否有朝一日,他也像公公这样对待她呢? 极致的痛楚席卷了她,沈妍痛到无法呼吸,终于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彻底陷入昏迷。 “啊!!” 戚如芳吓得瘫坐在地上,“老公!快停手!快停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费贤见沈妍已经昏死过去,这才停手,吩咐手下,“把她关到地下室去。” 孔月纯没想到费贤凶起来这么可怕,看到佣人将沈妍拖走,地上还有一些血迹,只觉得触目惊心。 不过,她在海外呆了数年,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 这种场面,她还是能镇得住的,伸手去搀扶瘫软在地的戚如芳,“戚伯母你别担心了,相信费伯伯有分寸。” “哼!你瞧瞧你哪里有点当家主母的仪态?人家小孔都比你处变不惊!”费贤将鞭子交给下人,对戚如芳道,“明天我会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书,你拿去给小沈签字,她不同意,就别给她治病。” 戚如芳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可是,可是儿子那边要怎么交代啊?!” “你自己想办法!” 费贤没再理会自己妻子,丢下这句话,便气冲冲转身离去。 孔月纯扶着戚如芳到客厅坐下,给她沏了一杯茶水,“戚伯母,您别担心,阿谦刚刚去医院看望爷爷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是吗?” 戚如芳神色惶惶然,她已经受够家宅不宁的日子了,如今小谦成了婚,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住。 要是他们父子之间没有冲突该多好? “可是,他总有回来的时候,要是回来发现小沈不见了,怎么办?”戚如芳咬着手指甲,神经质地浑身发颤。 过了一会儿,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缠着二少爷,让他今晚别脱身。” “我知道小谦不好对付,但是拜托了,起码让他今天晚上回不了家,过了今晚,一切都好说。” 戚如芳交代完便挂了电话,带着最好的外科医生走进地下室。 费公馆有一间历史悠久的地下室,战争时期曾经作为防空洞,在里面挖了不少地道,后来就专门用来藏酒了。 平常除了下人,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沈妍躺在一张小床上,后背鞭痕已经高高肿起淤青乌紫,胸口手术的缝线也已经扯裂,血迹斑斑。 医生是个男的,看到她这样残破的身子,都有点于心不忍,“到底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简直太没人性了!” 戚如芳坐在凳子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旁张妈道,“让你来看病,你就认真看病,少说些废话。这丫头的伤大概多久能好?” 医生是临时被拉来的,从前也没见过沈妍,自然不知道沈妍和费家的关系。 “她身体本就不好,之前是不是也被人虐待过?我检查发现她胸口肋骨骨折过,这个手术刀疤估计也是当初为此造成的。” “现在又被人打了一顿,鞭子看起来只是伤了皮肉,其实对内脏也是有损害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她都下不来地。” 戚如芳急得不行,“那医生,麻烦你开最好的药,一定得让她尽快好起来。” “我只能说尽力。” 沈妍吊了三瓶药水,才从高烧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人在耳边啼哭。 睁开眼,就看见戚如芳坐在床边。 “小沈,你醒了?” 戚如芳见她恢复意识,急忙凑了过来,喜极而泣,“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刚刚发烧烧到了43°,我都怕你醒不来!” 沈妍感觉浑身发麻,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她环顾四周一圈,才发现这里的环境设施陌生又奇怪。 “妈,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一出口的声音,嘶哑又难听。 第128章 签下离婚协议 戚如芳坐在床前抹眼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小沈,你躺着别乱动,别担心,你现在很安全……” 沈妍恍惚了一下,后背闷痛感袭来,她逐渐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阿谦呢?我要见阿谦!” 她警觉地从床上爬起来,可才动了一下,就瀑汗如雨,重新跌回铁床上。 戚如芳六神无主,“小沈,你忍一忍,你现在这样,小谦见了一定会担心的!刚刚你为什么要和你爸对着干?他这人脾气一向不好,连小谦都不知被他打过多少回,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硬碰硬?” 沈妍咬着被子,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而落。 她也后悔不该和公公顶嘴。 可当时那样的场合,公公为了一个外人,挤兑自己的儿媳妇,公然帮着小三破坏儿子婚姻,她怎么能不生气?不反抗? “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爸见我一面?我有话要说。” 沈妍深知豪门贵族注重礼仪教养,她以下犯上确实冲动。 可她真的很爱费正谦。 他们好不容易才排除万难走到一起,她不想就这样被硬生生拆散。 戚如芳犹豫了一下,看沈妍这样实在可怜,终究还是点点头,“我尽量替你劝劝他,你别多想,好好养伤。” 戚如芳起身离去。 此时已是晚上8点,她蹑手蹑脚从地下室出来,赶紧询问身边的下人,“看见二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听传来的消息,二少爷现在还在公司开会,几个舅公缠着他,一时半会儿应该脱不了身。” 戚如芳松了口气,看到丈夫从楼上下来,急忙迎上去。 费贤身边正跟着市长孔江海。 为了女儿的事,孔江海今天亲自登门致歉。 “费兄,说来惭愧,上回一见,小女便对令郎情根深种,孔某我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也舍不得打骂。要是给你们家带来了困扰,还请多担待。” “孔兄说哪里的话?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太叛逆,让令媛受委屈了。” 谈话被戚如芳趔趄的身影打断。 “老公!” 费贤皱眉,“你手忙脚乱地做什么?没看见有贵宾在?” “尊夫人看上去好像有话要说?”孔江海察觉到了端倪。 “我……” 戚如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就赶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唐突了贵客。”费贤不满地斥责道。 “是小沈,小沈认错了,她说,她想见见你。” “小沈?”孔江海一愣。 “爸。”孔月纯凑到孔江海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父女俩对视一眼,孔江海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样子,接下来我们父女二人恐怕不该在场,费总还是先去处理家务事吧。” “孔兄……” 费贤想留对方用晚餐,忙道,“无妨,她和老二偷偷领证,未经过我的同意,我迟早是会将她扫地出门的,只是委屈了令媛,因为不知情被卷进了这场风波里,孔家都不介意犬子二婚,我费某还有什么好端着的?” 钱权交易,无非如此。 上了贼船,互握把柄,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费贤道,“那丫头被我关在了地下室,既然二位都在,不妨也做个见证,待会儿我拿一张离婚协议书下去,让她签字。” “这……万一她不同意怎么办?” 孔江海故作为难。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她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知道分寸。” “那我就放心了。” 孔江海是个笑面虎,话说得也冠冕堂皇,“不过这毕竟是你们费家的家务事,我和月纯就当是看个热闹。” 沈妍在地下室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楼上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她猜测是公公来了,艰难地从铁床上爬起来,“爸,妈,是你们么?” 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当她看见迎面出现的脸,瞳孔不由一缩,“怎么是你?” “费太太,你还好么?”孔月纯走到她的床边,关心地问。 “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妍恶心死了,想将她推开,却扑了个空,猛地摔倒在地上。 她痛得身体蜷缩起来,心中再度掀起绝望。 从被公公动用私刑,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久了。 她虽然中途昏迷不醒,却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失踪这么久,阿谦难道没有发现吗? 想起白天他负气离去的背影,沈妍的心中酸涩刺痛。 然而击垮她的,却是一张从天而降的白纸。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眼至极。 她抬起头,看见和孔月纯一起进门的还有公公婆婆和另一位衣冠楚楚的长者。 沈妍感觉头皮发麻,一瞬间,快要窒息,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一旁唯一维护自己的婆婆。 “妈,这是什么意思?” 戚如芳眼神躲闪,连看都不敢看沈妍。 倒是费贤,给孔江海安排了座椅后,也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沈妍,率先开了口,“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妨就开门见山了。你和正谦这段婚姻,从现在开始废止,你把离婚协议签了,明天我会安排你出国。” 沈妍瞪大清瘦的眼眸,连眨都忘记了眨,蒙受天大的委屈,她此刻本该嚎啕大哭,可她胸口沉闷得透不过气。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 当初她和费正谦在一起,也没人告诉她,他家里这么有钱有权,强势到可以随意插手她的婚姻,决定她的生死。 她原本在沈家的泥潭里,烂的好好的。 是费正谦亲手把她拉上来,给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她也只不过想和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 “费正谦呢?”好半天,沈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难以分辨,“他同意吗?” 第129章 她脾气好,懂事乖巧 “正谦那边,我会去做思想工作,就不劳你费心了。”大概是今天出手打了沈妍,气已经消了,费贤说话还算和颜悦色。 沈妍知道他没有多少耐心,轻轻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眉头泛红,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无声地坠落。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我就签字。” “放肆!”费贤用力拍向扶手,“沈妍,我没时间跟你耗,赶快签了字离开。” 面对费贤这般压迫,沈妍浑身都在发抖,有气愤也有委屈,“费总叱咤商场,相信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您对我有偏见想赶我走可以,但我记得早上您对我动用家法的时候曾说过,孔小姐是家中贵客,因为她救了费正谦一命,我说的对么?” “如果不是孔小姐发现了正谦,他已经客死异乡了。”费贤冷冷地说道。 “费正谦遭遇仇家暗杀,这不是我的错对不对?当时因为他,我也深陷险境,我为了救他,替他引开了仇敌,将他委托给商场的保洁。如果真要说起来,他的救命恩人应该是我才对。孔小姐救他也不过是捡了我的漏罢了。” 沈妍口齿伶俐。 人有时候一旦清醒,思维就会变得格外清晰,逻辑也会变得严谨。 “费伯伯,她……她不会是瞎编的吧?就凭她?不拖阿谦后腿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替阿谦引开仇敌?” “这件事婆婆也知道。她可以为我作证!”沈妍急忙朝戚如芳望去。 众人目光都朝戚如芳投去。 女人向来懦弱,闻言慌忙低下头,“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 “看到了没有沈妍,你怎么能撒谎骗人呢?”孔月纯立刻反咬一口,“你拼了命也要留下来,该不会是背地里被仇家收买了,想要报复费伯伯吧?” “妈?” 沈妍愣住,她没想到,关键时刻,婆婆根本不愿意站出来帮她。 之前的嘘寒问暖,也都是假的。 她惨淡一笑,终于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无益。 本以为千辛万苦从绑匪手中脱身,又排除万难回到费家,就能逢凶化吉,和费正谦白头偕老。 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 有些缘分,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费总神通广大,如果有心其实什么都能查到,我今天所说绝无半点谎言。不过假如费总骨子里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念情面的伪君子,那么即便我救费正谦一百次,你也依旧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费贤脸色铁青。 老爷子的家训就是忠孝仁爱。 虽然费贤作为商人,一直重资材,性格固执冥顽不灵,骨子里倒也不是什么奸邪之辈。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沈妍,“你的家庭状况,我已经调查过了。父母都是贪财虚荣之辈,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就算你救过正谦,你离做费家儿媳的标准也差之甚远。” “这只是您的看法,如果不是爷爷昏迷不醒,我想您不敢轻易动我。” 沈妍看着费贤。 费贤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孩眼神里的倔强,也终于能理解老爷子欣赏她什么。 平日里温柔安静如春风的丫头,骨子里也有催折柳枝的韧劲。 “正是因为老爷子昏迷不醒,我才必须动你。”费贤难得愿意多说几句废话,却也是点到为止,“沈妍,费家比你想的要复杂。” 他起身走到沈妍跟前,将支票塞入她怀中。 “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三天后,送你出国,你走以后,正谦的资料上将会抹掉与你的这段婚史。你拿着这张支票,随便填写一个自己喜欢的数字,到了国外买处房产,剩下的可以做点生意,这辈子便不愁吃喝了。” 沈妍看着手里的支票,心中忽然就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太累了。 这段婚姻真的太累了。 她忽然感觉心脏很麻木,扶着床板跌跌撞撞站起来,却没捡地上的支票。 戚如芳见她起身都困难,赶紧上前想要搀扶她。 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自己尝试了几次,才坐回床上,发呆了几秒,然后哑着嗓子说,“找支笔给我。” 孔月纯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并连同手中的笔一起递了过来,她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容。 没想到,这么轻松。 她早该猜到,对付沈妍这样的女人,一定没有难度。 沈妍看着离婚协议书上的文字,不久前自己偷了家里户口本和费正谦去民政局偷偷领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只觉得讽刺。 伸手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角,深吸一口气,没再犹豫,落笔签下自己的署名…… 此时此刻,还被困在公司和几个股东开会的费正谦,并不会想到,这一整天之于沈妍来说,是怎样难熬的地狱。 这段时间,可能是出于要休养身体,也可能是忙着揪出叛徒,他和沈妍之间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 两人虽然经常呆在一起,却总有些貌合神离。 她夜里容易惊厥,也总是回避他的碰触,费正谦性子有时也挺古怪,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 自从上次黄平县生死一劫,他对沈妍确实没有往日那般激情了。 虽然坐在这,脑子里常常会想起她,但身体却诚实得不为所动。 大概婚姻就是如此。 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寡淡如水。 他在脑子里淡淡地过了一遍,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只要他不出轨,对沈妍保持忠诚,尽到丈夫应尽的责任,他便问心无愧。 只是眼下这几个老头子确实够烦的。 费正谦被缠了整整一下午,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起身借口说要上厕所,走出会议室后,立刻左转朝电梯口走去。 趁着这群老家伙们不注意,提前下班,图个耳根子清净。 褚嘉裕和他先后脚逃出来,刚出门就拍着胸口喘粗气,“真是憋死我了,你家这帮叔伯真恐怖。” “菲欧分集团倒台,一堆事情要处理,前车之鉴,他们当然人人自危,铆足了劲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费正谦扯了扯领带,有点疲倦,“走,去夜色。” “哈?你……你不回家?嫂子在等你。” “今天有些累了,想去喝两杯。” “嫂子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酒吧,不得打死我?” 看到褚嘉裕这副怂样,费正谦勾唇一笑,“瞧你这点出息,放心吧,她不会的,她脾气好,懂事乖巧。” “瞧把你嘚瑟的!娶了这么个好老婆,你就偷着乐吧!” 第130章 在你和钱之间,她选择了钱 夜色酒吧。 灯光昏暗,角落处的卡座,气质冰冷的男人正在独酌。 几个打扮新潮性感的女生盯着他交头接耳。 “看见没?看见没?那个是不是最近京州的新贵费正谦费教授?” “我靠,真的是他!他之前还教过我!大家本以为他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财经作家,结果消息爆了!黑阎罗摇身变成了富可敌国的豪门继承人。” 听见那些人的议论,费正谦下三白的凤眸朝对方扫去一眼。 然后看到那位自称是他学生的女孩穿一身露脐装,化着烟熏眼影,头发挑染了浅紫色。 穿着打扮,就像娱乐圈女团爱豆。 他不由皱眉,其实来这儿的人打扮几乎都很新潮,像费正谦这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不多见。 发现对方看见了自己,烟熏妆女孩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朝费正谦敬了个礼,“老师好!” 周围哄堂大笑。 “费老师,您不记得我了?我是苏婵啊。您这届带的大三学生!” 费正谦对她没什么印象,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声音很冷,“不记得。” 苏婵红着脸说,“老师,上学期你还点了我的名字,当着全班面给我打了个鸭蛋!害得我这学期又得补考……” 费正谦见她挂科还这么理直气壮,不由笑了笑。 他只会对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有印象。 比如乖乖女,课代表兼校助的沈妍。 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活阎罗居然会对自己笑,女生胆子更大了,凑进一步,笑嘻嘻地问: “老师,当富二代是什么感觉啊?好歹咱们从前师生一场,要不带我也喝点肉汤呗……” 说着,她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费正谦兜里,“老师,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工作,可以给我介绍哦!什么都行,包括……情人……” “哈哈哈哈……” 周围起哄声一片,大家不由佩服,苏婵是真敢啊! 费正谦依旧微微勾着嘴角,下三白的眼底却淡漠的没有丝毫笑意,他展开手机号看了一眼,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校长的来电。 “王校。”费正谦语气低沉谦和,铿锵有力,“这届大三是不是有个叫苏婵的学生?查一下她在哪个班,电话号码是137xxxxx。念在初犯,先记大过,留校察看。” 话音刚落,现场刚刚还蹦跶的几个学生,顿时如临大敌,拉着苏婵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褚嘉裕回来正巧看到刚才一幕,整个人惊呆了,“谦哥,什么情况?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你就被女的调戏了?” 费正谦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吧。” 回公寓,是褚嘉裕开的车,车子进入有点老旧的小区,路面坑洼不平。 褚嘉裕抱怨说,“谦哥,你现在都已经从学校辞职不干了,怎么还蜗居在这种鬼地方?我真挺佩服嫂子的,你在华御风晚那么大的别墅,她是怎么忍住不心动的?居然愿意陪你住这里?” “她说房子大,没人气儿。”费正谦坐在后座,喝了些酒,薄削的俊颜泛起醴红,眼神也似乎有点醉意。 一整天没见,他竟然有点想沈妍了。 想念最开始两人在一起时的激情。 上楼开门,门口的感应灯亮起,费正谦很自然地朝屋子里叫了声“老婆”。 “老婆?” 没听见回应,他便又喊了一声。 这时,里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保姆披了件外套出来迎接,“先生回来了?太太不在家。” “不在家?她去哪儿了?” 保姆也被问懵了,回道,“早上太太不是随先生一起回老宅了吗?太太没和先生一道回来?” 费正谦闻言,心口猛地一沉,掏出手机拨通沈妍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费正谦脸色黑沉,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便转身一声不吭下了楼。 他给老宅拨通一则电话,响铃半天,最终是费贤接起的。 费正谦开门见山问,“沈妍还在你那儿么?” 费贤冷冷道,“你一整天不见踪影,现在倒是想起来找她了?”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接她。” 父子之间简短的对话后,电话占线。 此时戚如芳刚从地下室上来,她出于愧疚,今天一整晚都陪在小沈身边做思想开导。 可小沈也是的,不识好人心,整个晚上不吃不喝,也不肯跟她这个婆婆说一句话。 “怎么办呀老公!小谦要是知道你打了小沈,还逼小沈签离婚协议书,肯定会闹翻天的。” 费贤将手机放回床头柜,看了妻子一眼,冷笑,“你太抬举你儿子了。” “什么意思?” “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你以为他是真心疼老婆?” 戚如芳瞬间哑口无言。 “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费正谦一路飙车朝费公馆飞驰而去,可是就在临近公馆28公里的交通路口,却忽然被几辆警车拦了下来。 费正谦喝了酒,出门时,为了尽快赶回来,没考虑违章的问题。 交警并不听他辩解,也不管他是什么背景,直接将拉回了当地拘留所。 “很抱歉费先生,由于您违章酒驾,现在需要对您进行为时七天的拘留。” 费正谦虽然知道酒驾不对,但总觉得这帮交警来得有点邪门,做完笔录,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律师。 希望能半小时内保释。 可与他合作多年的杨律师这次却翻车了,一个简单的酒驾,却处理到了凌晨三点。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蒙蒙亮,费正谦的脸却黑到了极致。 “谦哥,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把你送回家了吗?你怎么还酒驾?” 褚嘉裕大半夜被从床上叫起来保释他,人都懵了。 “我被跟踪了。” 费贤派人跟踪他,目的就是为了好随时阻拦他回家找沈妍。 想到早上他把沈妍一个人落在费公馆,费正谦心情顿时开始烦躁。 他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只是这段时间略微放松了警惕,今天有点疏忽,费贤就又对阿妍下手了。 “你有多少人手,都带上,今天就是把费公馆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沈妍!” 费正谦和褚嘉裕凌晨三点半回到费公馆。 动静闹得很大,全家上下都被吵醒,吓得穿好衣服跑了出来。 “你发什么神经?” 费贤站在楼梯上,身穿绸缎睡衣,面容不怒自威,他的身边站着唯唯诺诺的戚如芳。 费正谦目光扫了一眼费贤,最后落在戚如芳的脸上,“妈,阿妍呢?” “小谦,你听妈说……” “她已经离开了。”不等戚如芳开口,费贤这次竟破天荒地抢先一步道,“我给了她一张空白支票,让她在钱和你之间做一个选择,她选择了钱。” 第131章 地毯式搜查 费正谦目光扫了一眼费贤,最后落在戚如芳的脸上,“妈,阿妍呢?” “小谦,你听妈说……” “她已经离开了。”不等戚如芳开口,费贤这次竟破天荒地抢先一步道,“我给了她一张空白支票,让她在钱和你之间做一个选择,她选择了钱。” 费正谦愣住,脸色瞬间变得灰白,菲薄的唇紧紧抿着,好半天,才扯出一个轻笑,“这不可能。” 费贤也懒得废话,直接让下人将一个文件袋递交给费正谦,“不相信的话,你就打开来看看。” 费正谦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脸上早已失去血色,却强撑着,接过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一张揉的有点皱巴巴的纸张。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像是带着尖锐的芒刺,扎进瞳孔。 他呼吸一滞,视线看向落款处,沈妍两个清秀娟丽的小楷字带着她独有的风格。 这是她亲笔写下的签名。 她签了离婚协议书。 费正谦感觉温淡的心湖,在这一刻开始结冰。 脑海中,一瞬间划过这半年来和沈妍相处的种种。 并非他有多自信,在他看来,沈妍还是相当喜欢自己的,她并不是贪慕虚荣的女人。 但是…… 她是否贪生怕死呢? 毕竟那次在黄平县,她跑得那么快。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签名是她亲手签下的。 费正谦笑了笑,下三白的凤眸却宛如冰封万里的雪原,他将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然后,看向费贤,“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重要吗?她已经放弃你了。” 放弃他了。 这四个字宛如魔障一般回荡在费正谦的耳边,他心情狂乱燥郁,脸上的表情却淡淡的,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费正谦轻轻一笑,然后往身后打了个响指。 忽然,从门外闯进来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为首的男人先是恭敬地朝费正谦鞠了一躬,然后看向费贤,“家主,抱歉,我们可能需要对公馆进行一番大规模搜查。” “言晟?你……你怎么能帮着费正谦这小子胡闹?!” 言晟是费老爷子视如己出的养子,从小送去习武,之后回归费家效力,是老爷子身边心腹。 他手下掌管了一支武力值爆表的镖局,平常负责货物押运,以及老爷子等人的人身安全。 “抱歉家主,爷爷半年前就下过一道口令,任何时候都必须听从二少爷的调遣。” 费贤闻言脸色再度铁青,不由得眯了眯眼。 父亲对这个小孙子的偏爱,可比他这个尽心尽责为费家操劳大半辈的儿子多太多了。 费家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沈妍一点踪迹。 她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这场乌龙一直持续到上午11点,翻遍了费公馆的每一寸土地,甚至也翻到了之前沈妍躺过的地下室。 最终一无所获。 很显然,沈妍早就在费正谦被困看守所的时候,被转移走了。 一整夜未睡,众人都疲惫不堪。 费正谦坐在客厅抽烟,一夜之间,他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耷拉在额角。 “阿谦,你一上午什么都没吃,肯定饿了吧?这是我给你做的甜点,你吃点垫垫肚子,有了体力才能专心去找费太太。” 孔月纯一大早就来了,在费正谦身边嘘寒问暖。 费正谦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癫狂,他挺安静地斜靠在沙发上抽烟,表情也很淡漠,不像是丢了妻子后心急如焚的样子。 这让孔月纯心里暗自窃喜。 看样子,那个沈妍在阿谦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费正谦将手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了孔月纯一眼,然后接过她手里的甜品,随手便递给了一旁的褚嘉裕。 褚嘉裕本来就饿了,看到甜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炫。 “真好吃!孔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啊!” 孔月纯脸色有点难看,嫌弃地看了褚嘉裕一眼,心疼自己本来做给费正谦吃的甜品却到了一个草包肚子里。 “二少爷,截止到现在,我们已经把公馆内外全部搜查了一遍,确定二少奶奶并不在公馆内,派出去的人也暂时没有查到消息。” “知道了,调取公馆附近监控,但凡昨天上午离开公馆的车辆,一律追查到底。” 费正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然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馆。 接下来的七天,言晟在京州展开了地毯式搜查,大大小小沈妍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搜过了一遍,却连她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为此,这件事甚至还上了新闻热搜。 而与此同时,正被所有人满世界寻找的沈妍,其实那晚被婆婆转移到了隔壁城市。 两座城市离得很近,只跨一道江。 婆婆没有亏待她,给她请了最好的护工照顾她,只是唯一的要求是不允许她联系费正谦。 她的手机被没收了,房间里没有通讯工具,却可以看电视。 电视里每天播报的寻人启事,无时无刻不让沈妍感到揪心,阿谦在找她。 他找不到她,一定极坏了吧? 无数次,沈妍有产生过想要逃出去,找机会联系费正谦的念头,可只要想到这几次的遭遇。 想到自己祭祖被关小黑屋,想到自己被绑架一个月无人问津,受尽折磨与屈辱,想到公公打在她背上的皮鞭。 沈妍就不由自主的退缩了。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想,再等等吧? 也许阿谦会是那个率先放弃的人呢? 再等等。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他还在找她,那么即使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会义无反顾扑向他的怀抱。 第132章 另寻新欢 费贤说三天之内送沈妍出国,但戚如芳在电话里替她求情,说她伤势严重,希望宽限几日给她养伤。 没想到,这一宽限就是整整一个月。 直到沈妍的伤完全养好,费家也不见有人来接她出国。 电视上关于她的新闻也早就被互联网大数据冲刷得无影无踪。 终于有一天,公寓外传来了敲门声。 来者是戚如芳。 沈妍一早便偷听到看押她的保镖和戚如芳打电话,她早早起床收拾好了自己。 戚如芳推门进屋时,就看见女孩穿着一袭白裙安静地坐在阳台摇椅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因为上次的事,戚如芳至今对沈妍仍有愧疚。 她走上前关切地问,“小沈,身体好些了吗?” 沈妍唇色透明泛白,不太愿意和戚如芳寒暄,她站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戚如芳。 “您总算来了,这张支票麻烦您拿回去还给爸,我沈妍是穷,但是这种钱,我不能收。” 戚如芳为难地看着手里的支票,“额,小沈啊……” 沈妍打断她,“机票买好了么?我们出发吧。”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却似乎已经对这里没有了留念,语气十分坚定。 戚如芳欲言又止,见沈妍已经走出了房间,才追出来解释,“小沈,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小谦吧。” 沈妍手里的包“啪”地坠落,看向戚如芳,急忙问,“阿谦怎么了?” “你……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沈妍手心里都是汗。 与世隔绝一个月,她原本早就心如死灰,可是婆婆今天忽然来找她,居然不是为了送她出国,而是要她回去见阿谦。 她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脑补出了无数可怕的情景。 可是,就在她紧张到连呼吸都在发抖的时候,车子却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楼下。 沈妍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会所。 是费正谦曾经带她来过的地方,当初她以为这里生意不好,后来才知道,这家会所,只接待会员。 而它背后的老板正是费正谦本人。 这时,前排司机降下中控隔板,扭头对戚如芳道,“夫人,您这周都来五趟了,二少爷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沈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戚如芳为何要偷偷摸摸来见阿谦。 这时,会所门口一阵骚动,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男人穿着宝蓝色西装,在会所侍应生成排欢送下,只身走出会所。 月余不见,他似乎没有太多变化,可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没变的是气质和相貌依旧那样吸人眼球,变的是眼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情脉脉。 沈妍忽然意识到,费正谦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男人。 他冷静理智到可怕。 沈妍以为再重逢,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抱住他,可事实却是,她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与他相认。 一个月前,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只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 如今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眼前。 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生气,尤其那人还是小心眼儿的费正谦。 沈妍觉得,自己如果就这么贸然跑出去见他,一定会被他甩脸色。 他轻易是不会原谅她的。 就在她陷入天人交战之际,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击溃了她心中的期盼。 “费老师!” 那个女孩比沈妍还年轻,染着紫色卷发,穿着露脐装和热裤,身材火辣性感。 她嘴里嚼着泡泡糖,追上来,无比亲昵地挽住费正谦的胳膊,“这儿的刺身真好吃,我下回还要来。” “回头我让经理给你办张会员卡。” 费正谦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传入沈妍的耳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个窟窿,有血从洞眼里流出来,酸涩刺痛。 婆婆的声音这时也从耳边响起,“小沈啊!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自从你失踪后,小谦就和这个苏婵搅合在了一块,你公公调查过苏婵的家世,她舅舅因为公职贪污被判入狱,她父亲和孔市长立场不同,总之是个身家不太清白的女孩儿。” “孔市长得知后,气得这段时间没再和咱家来往,你公公也被他气病了。” 戚如芳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小沈,我思来想去,觉得当初逼你离婚确实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太过武断,我在这里替你公公向你赔个不是,你去劝劝小谦,让他别和姓苏的女人搅合在一块,可以吗?” 沈妍杏眸圆睁,戚如芳的话于她而言似乎是凌迟。 她豁出半条命也想努力抓住的男人,在她失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又有了新欢。 沈妍坐在那里,愣怔了半天,良久以后,她的眼角湿润,流下了眼泪,可嘴角却勾起了自嘲的笑容,“妈,你在开玩笑吗?你让我怎么劝?” “对不起,小沈。我知道这很为难你……” “不是为难我,是我没有这个本事,费正谦既然已经另有新欢了,你们就逼他新欢也签一个协议,送她出国不就好了。这不是你们惯用的伎俩吗?” “小沈,我……” “我知道了,你们动不了那个苏婵对么?哪怕她在你口中身家不够清白,可你们还是会忌惮她的背景。” 戚如芳被沈妍怼得泄了气。 沈妍也不再说话,扭过头看向窗外。 不远处,苏婵贴着费正谦,两人仿佛在拥吻,沈妍自虐似得努力睁大双眼,试图看清楚。 可是角度原因,她始终未能看见两人是否嘴唇相碰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费正谦脱下外套,盖在苏婵肩上,似乎是在指责苏婵不该穿得这么暴露。 沈妍狼狈地收回视线,情绪终于崩溃,捂住嘴巴,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眼前一黑,沈妍便失去了知觉,耳边只有戚如芳渐行渐远的声音。 “小沈,小沈,你醒醒!” 第133章 戏真多 再次醒来,沈妍又回到了曾经噩梦般的地方。 见她苏醒,杨婶儿欢呼雀跃地跑出去通知,“家主,主母,二少奶奶醒了。” 沈妍立刻警惕地爬起来,环顾四周一圈。 她万万没想到,戚如芳居然把她带回了费公馆。 一个月前,他们不择手段也要将她从这个家驱逐,现在却又亲手将她接了回来。 她赤脚下床,就想往外跑。 却被几个佣人抓了回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给她测了一下血压。 “二少奶奶,您的身体才康复,尽量别情绪大起大落。” 赶来的戚如芳见状也忙道,“小沈,医生说的没错,你这些天还是先留在家中,妈叫人多给你炖点补品。” “不用了妈,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了,现在我和费正谦已经不是夫妻,这里不是我该留的地方。” 沈妍为数不多的自尊心曾经都给了费正谦,现如今费正谦已经另谋新欢,她不想再委曲求全。 “可是,可是小谦今天中午会回来吃饭,你不想见见他吗?那封离婚协议,他至今还未签字,也许,他是在等你回来呢?” 戚如芳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见沈妍都不为所动,不由叹了口气,走出了卧室。 她刚离开,外面就传来了费贤的说话声,“谁准你把她带回来的?” “老公,我……我只是看你一直没有送她出国的打算,所以觉得……” “觉得什么?!自作主张!” “那……现在怎么办?” “算了,人都接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先看看那逆子怎么说。” 沈妍咬唇,心里觉得更加讽刺。 合着她只是个工具人? 等戚如芳和费贤离开后,她才起身下床,不过费正谦没回来之前,戚如芳是不会允许她离开的。 所以她身边起码跟了五个下人。 沈妍很久没有出来散过步。 费公馆占地面积千余平,林荫树茂,这个季节,阳光没那么刺眼毒辣,洒在身上是最舒适的状态。 院子里有一个池子,养了一些锦鲤,水下是鹅卵石,水清而浅,日照下,波光粼粼。 沈妍在院子里逛了好几圈,小腿和脚心有了乏力感。 这帮人看着她,让她根本没机会逃跑。 她索性脱了脚上碍事的拖鞋,弯腰去捡水滩中搁浅的小金鱼。 这段时间久病不愈,沈妍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已经完全抵到了腰部,她喜欢随意地披着,所以稍一弯下身子,头发和裤脚就全都浸湿了。 但在场的没有人上前阻止她。 不会有人关心她身体不好,这样会感冒风寒。 在她捡到第10条小金鱼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不一会儿,一道并不陌生的清脆嗓音由远及近传来。 “天呐!费老师,你家里是景区吗?这么大?” 沈妍身体猛地一僵,甚至不敢转身去看。 “嗯。” 费正谦嗓音淡漠,只是轻哼了一下,他们的脚步正逐渐朝沈妍走来。 沈妍忽然就想躲起来,她没勇气看到费正谦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尽管心里也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费正谦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反抗公公,可在这对父子的抗争之中,她的立足之地又在何处呢? “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回来了!” 身后看护她的五个下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像是生怕费正谦没有注意到她一样。 沈妍浑身僵直,站在水中一动没动。 费正谦起初确实没留意到她,下人的呼喊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平淡无绪的眸子朝锦鲤池边扫去一眼。 忽然便定格住了,眼中划过浓烈而炙热的情绪,仿佛一团火焰,隔着老远几乎要将沈妍的后背烫伤。 沈妍终究是感应到了男人强烈的视线,她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费正谦那双冷若冰川的双眼,心脏鼓动,头皮发麻,脚下一滑,她直接摔进了池子里。 池子属于凹型水池,中间深,两边浅。 她直接滑进了深水区,在水中扑腾挣扎,下人们纷纷跳入池中,朝她游过来。 沈妍喝了好几口池水,努力向水面探出头呼救,可很快,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放弃的念头。 她看见费正谦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远处,眼神淡漠地看着她,怀里正抱着被这一幕吓坏的苏婵。 沈妍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流淌的血,从眼眶滚落,变成透明的液体。 下人们很快将沈妍打捞了上来。 戚如芳和费贤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小沈,怎么了这是?没受伤吧?”戚如芳将外套披在沈妍肩膀上,将她扶起来。 沈妍呛了水,鼻尖和眼角通红,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狼狈极了。 她佝偻着身子靠在戚如芳的怀里,此刻接近崩溃。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目睹丈夫抱着别的女人,对她见死不救,沈妍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下次可得小心些。”还搞不清状况的苏婵走上前来递了一块干手帕给沈妍。 沈妍螓首低垂,看着苏婵递来的手帕,鼻翼翕动,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心脏宛如被撕扯开了一般。 费贤率先开口,冷声质问费正谦,“谁准你带她进门的?你就是诚心要与我作对是不是?现在沈妍已经回来了,你可以适可而止了吧?” 费贤恨透了这个叛逆的儿子。 原本想与孔家结亲,现在他搞了个孔家死对头的女儿回来,结亲不成倒结仇了。 他现在看到费正谦就觉得碍眼。 如果不是正阳身体不好,他根本不可能同意老爷子的决定。 苏婵没想到,第一次来费家自己就这么不受欢迎,她害怕地躲到费正谦身后,“费老师,你家人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关系,他们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就行。” 我喜欢就行。 眼前费正谦和苏婵相处的一幕幕,唤醒了沈妍的回忆。 不论是此刻的处处维护,还是带她去吃日料刺身,都和昔日他追求自己时的套路一模一样。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快要晕倒。 戚如芳赶紧扶住了她,对费正谦道,“小谦,小沈刚刚掉进了池子里,估计受了惊吓,你让这位苏小姐先回去吧?你和小沈这么久没见,你不想她吗?你好好陪陪她吧。” 直到这时,沈妍对费正谦依然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她还记得不久前,他们耳鬓厮磨的画面,记得他在她耳边说的每一句情话,记得他的呵护,他一次次的救赎。 沈妍觉得,人都是感情动物,再冷漠的人,也不可能对自己喜欢过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找苏婵一定是为了气公公,也是为了摆脱孔月纯的纠缠。 可是。 她等来的却是费正谦轻蔑的嗤笑,“戏真多。” 第134章 她要和过去说再见 他冷漠收回视线,转头将车钥匙丢给不远处的言晟,“开我车,先送苏小姐回家。” 苏婵很不高兴,“费老师,你真的要送我走?” “不走能怎么办?等着被撵吗?” 费正谦言简意赅,变脸速度也是相当之快。 前一秒才说过喜欢她,下一秒态度就变得很疏离。 苏婵不情愿,可也不好赖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言晟离去。 花园里,众人气氛古怪地围成一个圈。 戚如芳率先打破尴尬,“好了好了,都别杵着了,到饭点了,小谦,妈今天中午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 说着,她又扭头吩咐杨婶儿,带沈妍去换身衣裳。 沈妍感觉自己像是囚犯得到了赦令,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眼下的处境。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下人婆子离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在经过费正谦身边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瞄了费正谦一眼。 男人低头点烟,根本没有关注她。 她的心再度一寒。 这个时候,她那该死的同理心居然开始发挥作用,好像能理解费正谦此时的冷漠。 就像一个叛逆的小孩,父母拿走了他喜欢的玩具,试图逼他接受他们安排的玩具。 于是小孩便找了一个父母更讨厌的玩具来气父母。 那么这个时候,即使父母妥协,将原来的玩具还给了他,在他眼里,那个旧的玩具也失去新鲜感了。 沈妍就是那个旧玩具。 她的心脏狠狠得痛了一下,有委屈也有不甘心,说不清的情愫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可沈妍性子倔强又好脸面,同时也有点怂。 她不想被人看出她的在意,却又无法做到真不在意。 换衣服的过程沈妍磨蹭了很久,杨婶儿在外面催促了好几遍,她才磨磨唧唧下楼。 不出意外,戚如芳专门给她在费正谦身边安排了一个座位。 沈妍看到男人冰冷的侧脸,呼吸一滞,紧张而无所适从,她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液,故作镇定坐到费正谦身边。 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费贤黑着脸,什么也没再说。 倒是戚如芳一直在打圆场,“小沈,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要不然以后怀宝宝都不好怀。” 沈妍手里的鸡翅滑到了碗里,呛得猛咳嗽,她用纸巾捂住嘴,心中讽刺。 怀宝宝? 这是她从前多么奢望的事。 为了能怀上费正谦的孩子,她甚至偷偷在避孕套上扎过洞。 可是现在,她还能怀吗? 费正谦还会要她的孩子吗? 沈妍想起费正谦曾说过,他不希望那么早要孩子。 当初她以为他是舍不得她吃苦,现在才明白,不生孩子,只是不想被束缚。 筷子轻轻掷在桌上的声响传来,身旁阴影笼罩,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费正谦起身冷淡地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小谦……” 戚如芳还想挽留他,费正谦已经起身离去,全程,他和沈妍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沈妍吞咽着碗里的鸡翅,成块的鸡肉没有咀嚼,卡在咽喉里,酸涩辛辣。 她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到面红耳赤,满眼血丝。 戚如芳赶紧拍打她的后背,“呛到了小沈?快……快喝口水。” 佣人们赶忙端茶递水。 现场一片混乱,沈妍朝门口的位置望去,发现费正谦根本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已经走远。 沈妍在费公馆住了七天,戚如芳对她嘘寒问暖,请了最好的营养师调理她的身体。 沈妍也没有抗拒,麻木地在房间里躺了七天。 这七天,费正谦只偶尔回来过几趟,而且回来也是为了看爷爷。 费老爷子自从上次病重昏迷,至今未醒,身体的状况也时好时坏,医生说,如果他再不醒来,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费老爷子在费家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如今生死难料,一时间,整个费氏集团时局动荡。 沈妍在费家呆最多的地方就是老爷子的房间。 她心里憋了很多情绪无处发泄,只能讲给昔日最维护自己的爷爷听。 只是爷爷戴着氧气罩,就那样安静地躺着,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建议。 沈妍默默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深吸气,带着浓重的鼻音,“爷爷,看样子我和您的缘分很薄呢,以后我怕是没法在您跟前尽孝了。” “您知道吗?费正谦有新欢了,如果您醒过来知道这些,您是支持您的孙子,还是会替我出气呢?” “我想,您大概也是会支持费正谦吧?毕竟他是您的血脉,而我只不过是个外人。您支持他,才是人之常情。” “不管您会不会替我说话,我都不怨您,因为您之前真心对我好过,还把最珍贵的传家宝给了我。” “只是以后,我就不再是您孙媳了,那枚玉镯,我应该还给您。” 沈妍自顾自地倾诉着。 静谧的卧室里,除了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就只有仪器电表的滴答声,她笑了笑,心力交瘁地站了起来。 当初为了避免玉镯被有心之人惦记,沈妍把东西藏在了她和费正谦的爱巢里。 如今费正谦另觅新欢,他们也不再是夫妻,她无论如何也没有立场继续霸占着别人的传家宝。 沈妍决定回去一趟。 她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戚如芳,婆婆果然不太放心,还是安排了一个司机跟着她。 抵达公寓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司机本想跟上去,沈妍道,“你就在楼下吧,我不是犯人,当初你们处心积虑都要赶我走,现在还怕我跑了不成?” 司机脸一红,窘迫地停住了脚步。 沈妍独自上了电梯,她身上没有钥匙,不过来之前,她联系了一直帮忙打扫公寓的保姆。 “太太,您回来了?” 保姆替沈妍开了门,满脸惊喜,追着沈妍关心了几句。 沈妍却有些反应迟钝,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了会呆,想起之前和费正谦在这间公寓里种种甜蜜,眼圈再度泛红。 现在他有新欢了,是不是也将新欢带来这里翻云覆雨过? “吴妈,费正谦带过其他异性回来住吗?” 保姆闻言有点惊讶,“太太,您怎么会这么问?您和先生闹矛盾了?” 在保姆眼中,沈妍和费正谦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热恋小夫妻,感情好得恨不得天天粘一块。 沈妍失踪的那段时间,费先生整个人状态很差,脾气也变得有些阴晴难测。 “没有,太太,费先生这段时间很少回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沈妍将脸埋进掌心。 保姆叹了口气,识趣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玄关又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妍以为保姆折回来拿东西,便没有抬头。 直到公文包落在鞋柜上发出一阵闷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挑起了她头皮的根根神经…… 沈妍身体一僵,抬头看向玄关处,然后看到了衣冠楚楚冷着张脸的英俊男人。 第135章 整夜缠绵,不死不休 沈妍没有想到,她临时起意回一趟公寓竟会碰见费正谦。 一瞬间,她如坐针毡,后背冒出了一阵热汗。 四目相对,一个冷静理智,情绪稳定,另一个却紧张僵硬,尴尬写在了脸上。 “你……回来了?” 沈妍立刻站了起来,她感觉与费正谦共处一室,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很多,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费正谦将车钥匙随手丢到茶几上,脱下外套,一边扯领带,一边盯着她,“嗯,今天下班早。” 特别平淡日常的语气,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没有绑架案,没有失踪,也没有签下离婚协议,甚至不曾相爱过。 沈妍脸色苍白,身体轻晃了一下。 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她失踪了整整一个月,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他见到她,即不生气,也不担心。 在这段感情里,干净利落的抽身,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受影响的是她,丢了半条命的是她,尊严尽失、三观颠覆的人也是她。 “我……我回来拿个东西……” 她僵硬地笑了一下,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费正谦伸手准备扶她,却被她猛地躲开,扶着墙跌跌撞撞往主卧走去。 沈妍来到主卧,看到曾经和费正谦一起睡过的大床,顿时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蹲下,打开床下抽屉翻找。 她翻找的时候,费正谦也走了进来。 “你找什么?” “爷爷送我的那块翡翠,我给藏在床底下了。”沈妍背对着他,应答自如,可是鼻音却很重,因为滚烫的眼泪已经一颗颗落在了地板上。 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弄湿脸颊,鼻腔里却有一股清水淌了下来。 沈妍用袖子蹭了蹭,这时,她已经翻找到了手镯,小心翼翼将手镯连同盒子一起放进一个布包中。 她停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才站起身,看向费正谦,“这翡翠 是你们家的传家宝,我本来想今天拿回去还给爷爷,既然你也刚好在,那我就直接给你吧。” 她双手拿着布包递过来。 费正谦却没有接,看了眼布包,又看向沈妍,“既然给了你,从此以后这便是你的东西,为何要还回去?” 沈妍愣住,不明白费正谦什么意思,“这是你们费家的传家宝,是传给费家媳妇的,我既然已经不是你的妻子,就不好再拿着这东西了。” “你不是我的妻子了?” 费正谦挑眉,轻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和我离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沈妍心尖狠狠得刺痛了一下,这个时候费正谦为什么还要戏弄她?难道在他眼里,她连一点体面都不配拥有吗? 她眼神里多了一丝退缩,强撑着的最后一点倔强也开始坍塌,嗓音轻颤着问,“离婚协议你还没签么?” 费正谦脸色微变,抿紧薄唇,静静看着她,没再说话。 沈妍又问,“为什么不签?你不是已经另有新欢了?” “阿妍……”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沈妍却在这时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吼道,“别叫我阿妍!” 她狼狈地朝门口冲去,却被费正谦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掷回床上。 “放开我!” 沈妍哭喊道。 费正谦欺身而上,双手牢牢桎梏着她的手腕,膝盖也压着她激烈踢踏挣扎的双腿。 沈妍哭得面红耳赤,眼前一片漆黑,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情绪黑洞里。 她太压抑了,她要宣泄出来,彻底宣泄出来。 可越挣扎,费正谦掐的越死,他的四肢就像一张囚网,将她牢牢地锁住,任凭她用尽浑身解数也难以挣脱。 暮色愈发浓郁,没开灯的卧室逐渐被黑暗笼罩。 沈妍精疲力尽,终于放弃了抵抗。 她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躺在床上,哽咽着,胸膛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静谧的卧室里,传来打火机的响声,忽明忽暗的火星子处,飘来一阵浓郁的烟草气息。 沈妍手臂搁在额前,经历过刚才激烈的情绪起伏,她现在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影影绰绰间,看到费正谦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皮带锁扣滑落。 他掐灭烟头,朝她走来。 沈妍浑浑噩噩,感觉到一双火热的唇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吻住了她的唇瓣。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躯壳,感受到费正谦粗粝的掌心撕开了她的裙帛。 她就这样屈辱地被他完全占有。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沈妍脖颈处暴起了根根青筋,她回光返照似的再度奋力挣扎起来,可越挣扎,男人侵犯得越深入,裹在她腰间的双臂搂得越紧。 整夜缠绵,不死不休。 醒来时,才凌晨5点,沈妍从噩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睡颜。 费正谦闭着眼睛,睡得很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五官立体深邃,眉眼精致动人。 他好像很累,沈妍翻身的动作都没有吵醒他。 沈妍眼睛红肿,看着费正谦的睡颜恍惚了几秒,忽然伸手扯过被子,盖住了胸口处的手术刀疤。 如今疤痕已经结痂,可比起从前,却依然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丑陋。 昨晚光线暗,费正谦应该没有看到。 沈妍不希望被他看到,在他面前,她想保住这最后的体面。 她翻身下床,冲进浴室洗漱,看着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沈妍掬起一捧清水,用力拍打在脸上。 费正谦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和苏婵交往,一边又和她上床。 怎么呢? 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第136章 死不承认 沈妍很想一走了之,可男人昨晚的态度,让她感到困惑,抓心挠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留了下来,想等费正谦睡醒听听他怎么说。 费正谦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沈妍换了身裙子,在阳台给花浇水,家政阿姨照料得很好,花草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听到主卧传来响动,沈妍提着洒水壶的手颤抖了一下,讽刺一笑。 他可算醒了。 费正谦去浴室洗澡,出来时,下面只裹了条浴巾。 麦色的肌肉线条匀称,颗颗晶莹水珠顺着湿发向下滑落,然后消失在浴巾遮住的风光深处。 沈妍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像是被烫了一样,耳根子狠狠涨红。 她呼吸有些不稳,对费正谦和苏婵的事耿耿于怀。 更对昨晚两人的激情羞愤难堪。 感觉到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朝她走来,沈妍捏紧了水壶把手,她以为费正谦要对她说些什么。 解释也好,摊牌也罢。 总之,来个痛快,别什么也不说的吊着她。 费正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妍,弯腰从饮水机旁拿了只杯子倒水,边喝水边继续看着她,“吃早饭了吗?” 沈妍深呼吸,一不小心把花洒洒漏得到处都是,她赶紧蹲下来拿抹布擦拭。 转念一想,她在干什么?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浇花培植,这在往常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可那时,她是在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家。 如今,她的家已经散了,她为什么还要收拾这些琐碎的东西? 沈妍站了起来,将抹布一扔,一转身发现费正谦已经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费正谦手里拿着两份热好的起司和煎蛋,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进食。 家里只有两个人,他做了两份,另一份是做给谁的不言而喻。 沈妍坐在沙发上没动,费正谦也没喊她,吃完了早餐,他起身回衣帽间换衣服,离开前对沈妍说了一句,“把早饭吃了。” 沈妍看着他进屋的背影,气得一下站起来,走到餐桌前,将桌上的煎蛋和起司倒进了垃圾桶。 费正谦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沈妍坐在餐椅上冷着脸生闷气。 他扣好领口的纽扣,单手戴上名表,走近一看,眼神立马冷了下来,明知故问道,“煎蛋和起司是你扔的?” 沈妍垂着眼帘,“不是,它们长了腿。” 费正谦抿了抿唇,槽牙磨了磨,又缓缓放松,“晚上带你吃点好的。” “费正谦,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沈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男人,“苏婵是怎么回事?” “苏婵怎么了?” 费正谦淡淡看着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沈妍被问懵住,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死鸭子嘴硬,那天他带着苏婵登门回老宅,当着那么多人面亲口说喜欢苏婵。 现在居然还装傻。 沈妍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只怪自己嘴笨,道行太浅,除了会哭,一事无成。 她强忍着哭腔,一字一句道,“那天,你带苏婵回老宅,你和她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你都忘了吗?” “不记得了。”冷淡的四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 沈妍彻底噎住。 刚才蓄力的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她跌坐回椅子上,脑子一时半会儿是蒙的。 看不懂费正谦是什么意思。 见她止住了眼泪,费正谦微蹙的眉心才舒展开来,他盯着沈妍恍惚的小脸又看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到处乱跑,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沈妍盯着他的身影,直到公寓大门缓缓合上,都没有回过神。 走出公寓,费正谦面无表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看好她,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 简短的通话,上传下达,结束后,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无事发生一般走进电梯。 沈妍在京州知心朋友不多,回来后,她重新买了部手机,刚装上电话卡,看着空空荡荡的通讯录,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犯难。 连个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今天这种事,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登录了社交软件后,沈妍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发到了微博小号上。 这个小号沈妍之前一直用来发点小作文,万事不决问网友,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和初恋都过于抓马,这几年也吸引了小两万的粉丝。 “婆家看不起我,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一个月后,老公和别的女人鬼混,气得婆婆又把我接了回来,我问老公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老公却死不承认,请问我该怎么办?” 沈妍发完微博,很快便引来了一群网友的围观。 ——“我说博主怎么个把月不更博了,原来历劫去了。” ——“哈哈,这个博主真的好惨,粉她两年了,剧情一次比一次抓马。” 沈妍翻翻评论,掠过那些只知道张嘴笑的评论,看到下面有人已经提出了看法。 ——“这样的老公和婆家,不离等着被分尸吗?建议博主别管狗男人怎么想,拿了钱赶快跑路。” ——“我记得博主对她老公很上头,在感情里,最先上头的那个注定是输家,博主如果不死心,可以去找那个小三当面对质。如果确定你老公在你遭受婆家刁难的时候,不但不维护你,还在外面偷吃,那就送他一个大逼斗。” 沈妍合上手机,觉得网友说得很对。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去找真相。 “叮——” 屏幕一亮,又有一条新留言,她点开查阅,发现一个叫“欢欢喜喜”的粉丝留下了这样一则评论: ——“我觉得博主可以不用想这么多,万事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坦诚,如果博主已经尝试和老公沟通过,却没成功,心里依旧委屈,那还是建议博主尽快从这段婚姻中抽身出来。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她。 沈妍觉得“欢欢喜喜”说得很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费正谦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她做不到那样洒脱。 第137章 不会再阻拦你们在一起了 傍晚,京大附近一家酒吧,沈妍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一份杂志,在人声鼎沸的舞池中央,年轻女孩们身材火辣,肆意舞动。 沈妍一直在偷看,那个叫苏婵的女孩和朋友们疯闹着,满脸洋溢着笑容。 这就是费正谦的新欢? 看着女孩,沈妍便想起那天在费公馆,费正谦搂着对方的画面。 那样刺眼。 她深受打击,久久无法释怀,以至于此刻始终没能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 直到苏婵拿起背包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得起身离开,沈妍才站起来去追。 可刚走到酒吧门口,就被几个穿西装的保镖拦住。 是言晟带着手下人找了过来。 “少奶奶,二少爷说,您最好还是别去招惹苏婵。”言晟拦住沈妍。 “你们跟踪我?” “二少爷只是让我们保证少奶奶的安全。” “费正谦在哪儿?他想通了?终于愿意和我说真话了?” “少爷还在加班。” 加班? 沈妍笑出声,“他为什么不让我招惹苏婵?是怕我伤害她吗?我沈妍倒也没那个能耐。” “苏婵有背景,二少说,你不是她的对手。” 沈妍脸色好转了些。 她耳根子软,也很听劝。 她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久,终于选择了放弃。 言晟说的也对。 那个苏婵连公公婆婆见了都头疼,她出面有什么用?无非是又拉到一个仇恨,给自己作死。 言晟直接开车将沈妍送回了公寓。 到家以后,她给费正谦发了条短信。 ——“晚上早点回家,我有话要对你说。” 可是费正谦没回信息,一整夜都没回家,沈妍坐在客厅沙发上也等了他一夜。 刷短视频,刷到了和费正谦有关的词条,才知道他拿下了欧洲的一个大项目。 这段时间,费正谦的名字正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开始在网络上名声大噪。 他曾在一次采访中,不经意透露出自己已婚的消息,事后,就被费家站出来公开否认了。 沈妍和费正谦的婚姻在圈子里鲜为人知,知道的人,也不以为然,并不看好。 大概看费家的态度就能猜到,她这个二少奶奶地位不稳。 下午一点,戚如芳打了电话过来,叫她回老宅吃饭。 沈妍没犹豫,直接回绝了。 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家等费正谦回来,谈谈两人之间的婚姻问题。 戚如芳试探地说,“小沈,我和你公公聊过了,他觉得与其让小谦和那位苏婵纠缠,还不如让他继续和你维持当下的婚姻。” “小谦是个倔性子,他只对你特别,以后我们都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了。” 沈妍将信将疑,可一想到上次她挨家法的时候,婆婆的倒戈,她又不敢全信。 在费家只有男人说了算。 戚如芳这样一个没主见的婆婆,是很难说话算话的,毕竟丈夫一个眼神就能让她闭嘴。 可是就算他们不阻拦了,又怎样? 沈妍心里有怨。 她曾经受的委屈,吃的苦,丢掉的尊严,是他们一句“不阻拦了”就能一笔勾销的吗? “妈,我没那个本事帮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剩下的另一半,你喊你儿子签。” 她虽然脾气好,却也不是任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那爷爷你总该来看一下吧?爷爷从前对你这么好,你难道都忘了?”戚如芳连忙道。 “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好像快醒了。” 沈妍犹豫了一下,她原本回公寓就是想拿爷爷的传家翡翠还回去,如果爷爷醒了,那她刚好可以把翡翠还回去。 “好吧,我晚点过去。” “那我这就备车,去接你。” 沈妍大概四点钟到了费公馆,她遍寻管家林柏,却不见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道,林伯被公公打发回了老家。 林柏是爷爷身边很信任的忠仆,爷爷昏迷之后,还一直照顾爷爷,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得罪了费贤。 沈妍揣着装手镯的盒子,到地方了,却又不敢拿出来了。 这手镯是爷爷亲手赠予她的,如今爷爷还在昏迷,她随便交给任何人,都是对镯子的不尊重。 如果爷爷愿意随随便便给谁,他早就给了,不会等到今天。 林柏也不在。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后,并没有把镯子拿出来。 从房间出来,冷不丁撞到了一架轮椅,沈妍痛得揉了揉小腹,抬头时,看到一张英俊且苍白的脸。 这张脸和费正谦能有多像呢? 差不多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费正谦的脸更加坚毅,五官轮廓都偏锐气,凤眼有点下三白,总是给人一种不好惹的错觉。 而眼前的男人皮肤白净,瘦骨嶙峋,有一丝阴柔。 沈妍一眼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应该便是从未路过面的费正阳,费正谦的大哥。 费正阳被沈妍冲撞的,轮椅差点翻倒,却没有生气,嘴角勾着谦和的笑,反倒关心起了沈妍,“你没事吧?” “我还好,大哥。” 沈妍顺口就叫了出来。 费正阳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哥?” “看脸就能看出来。” 沈妍很实诚,费正阳却被她逗笑了,“难怪小谦挺喜欢你,你挺可爱的。” 沈妍耳根泛红,不太自然。 正纠结应该说点什么,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朝费正阳走来,“阳哥,我找了你很久,你怎么在这儿?” 沈妍一愣,看见了一个讨厌人。 梅清雅。 梅清雅和沈妍一直不太对付,看见她,沈妍就不由想起了上回祭祖的事情。 要不是后面连着发生了劫匪绑架,她回来肯定要查。 沈妍觉得自己被反锁在墓地庄园的房间里,可能就是梅清雅搞的鬼。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弟妹么?” 梅清雅抱起胳膊,带着傲气的上下打量了沈妍一眼,嘲讽道,“我听说孔家差点都快成功了,结果阿谦为了你,专门找了个孔家死对头的女儿来气爸和孔家。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害人不浅啊!” “清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费正阳脸色一沉,压低了嗓音。 梅清雅却突然应激起来,“我说错了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阿谦使的诡计,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我能不清楚?” “沈妍,你还真是有手段,就算你费尽心机,蛊惑的了阿谦,你在费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清雅,回房间去!”费正阳彻底生气了,因为激动,他苍白羸弱的脸都涨得通红,剧烈咳嗽起来。 梅清雅见状赶紧俯身拍着他的后背,“阳哥,你注意身子!病才好一点点,别为了不相干的女人动气。” “你回房间去。” 费正阳再度强调,梅清雅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咬了咬唇,转身离去。 她走后,费正阳才平息了咳嗽,抬头抱歉地看向沈妍,“弟妹,清雅平日里就这性子,嘴毒心软,人没那么坏。如果得罪了你,还请你多担待。” 沈妍看出费正阳在替梅清雅说话时,语气中的维护。 看样子大哥还挺爱自己妻子的。 只是什么嘴毒心软?明明是嘴毒心也毒。 沈妍想,大哥怕是被梅清雅给骗了。 第138章 费正谦,我们私奔吧 “小妍?” 沈妍正出神,费正阳喊了她一声,让她错愕地抬头看过去,“啊?” “抱歉,这么叫,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费正阳笑了笑,明明是一张和费正谦无比相似的脸,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沈妍连忙摇手,“不,不唐突。” 费正阳既为兄长,唤她一声小颜,合乎情理。 “外面天气不错,我下楼不方便,你可以推着我去院子里晒会儿太阳吗?” 费正阳如此谦逊有礼貌,沈妍不好拒绝,点头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费家这样的高级别墅楼,拥有户内电梯不稀奇,费正阳身体不好,走不了台阶。 沈妍推着他,从电梯下来,然后朝院子里走去。 外面阳光和煦,照在费正阳苍白的脸上,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角,沈妍才发现,他真是瘦得皮包骨。 同样尺寸的衣服,穿费正谦身上一定是挺括而有型的,可费正阳穿着却轻飘飘,大到漏风。 两人虽然一起出来散步,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还不太熟,所以谁都没讲话。 过了大概十分钟,费正阳转动轮椅,“回去吧。” 沈妍配合地推着他往别墅走,见他眉头微锁,像有什么心事。 她想起了这对兄弟之间的恩怨。 “谢谢你。” 将费正阳送到房间门口,男人客气地朝她道了声谢。 沈妍摇摇头,“大哥客气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你和小谦的事……”费正阳忽然开口,许是察觉到了沈妍身体的僵硬,他停顿一秒,接着道,“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沈妍抿唇,心想,他们自己兄弟内部矛盾还不见得能解决,怎么帮她? 但心里不信任,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她还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从费正阳房间出来,她在走廊上又撞见了费贤。 想起那日的几鞭子家法,沈妍都不由感觉后脊一凉。 她低下头,快速从费贤身边经过。 “站住。” 费贤叫住了她。 沈妍停下脚步,低下眉眼,没有和费贤对视,“费总有事吗?” “虽然你婆婆把你叫回来了,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沈妍挺直脊背,嗤笑一声,“我的定位?什么是我的定位?你们费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么?费总请放心,这次若非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尊夫人又有求于我,费家的大门,我绝不可能踏进来一步。” 费贤大怒,“来人!把这女人赶出去!” 下人们一拥而上。 沈妍却并不畏惧,抬手说,“用不着你们赶,我自己会走。” 尽管她心里生气,但也知道不能和费贤硬碰硬。 她抬起下巴,不卑不亢,往外走。 身后却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爸,您过分了。” 费正阳被外面的响声惊动,转着轮椅出来。 费贤见到长子面露愠色,气焰才消下去,“正阳,你怎么出来了?身体刚有些好转,要多注意休息。” “你们总是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器,让我休息,最好是寸步不离床,可我也需要见阳光。” 费正阳说着,慢慢转着轮椅走到沈妍跟前,“小妍,我替我父亲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今后费公馆依旧是你家,你随时可以过来探望爷爷。” 沈妍心里一暖,嫁给费正谦这么久,自从爷爷昏迷,她在费家也算是饱受冷眼和欺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维护。 竟然还是从费正阳的身上。 她不由又看了费贤一眼,发现费贤已经黑着脸撇开了视线。 很显然,费正阳说的话,是管用的。 “谢谢大哥。” 沈妍笑了笑,接着说,“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当初费总逼我签了离婚协议,我从那时起,就不再是费家的儿媳了。” “爷爷若是醒了,麻烦大哥派人通知我一声。”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 费正阳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爸,小妍是个好女孩儿,既然小谦喜欢,您为何要横加阻拦?” “哼,你只不过是被她表面的乖巧蒙逼了而已,她肯这么坚定离开,无非是已经拿到好处罢了。你以为我没有砸钱?” 沈妍从费公馆出来,迎面就听见一阵汽车鸣笛声。 她抬头看见费正谦那辆路虎停在路边,想也没想直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虎缓缓起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沈妍加快脚步,汽车就加快速度,沈妍走得慢,汽车也开得慢。 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车里的费正谦。 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眼神淡漠地与她对视,过了一会儿,他才熄火,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你来干什么?”沈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接你回家。” “家?”沈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当初我以为我有一个家,后来发现,我只不过是家人眼里的摇钱树,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承诺会给我一个家,可结果他食言了。我已经没有家了,回哪儿去?” 费正谦听她如此说,薄唇不由紧抿,直接上手拉扯沈妍的胳膊,要将她拽上车。 沈妍挣扎,“费正谦,我数到三,放手。” 费正谦没理她,拽着她,打开了副驾驶。 “1、2、3!” 沈妍快速地数完数字,直接低头在费正谦的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非常深,已经见血。 费正谦吃痛,松开了她。 沈妍则是转身逃进了绿化带。 费正谦追上来,却跟丢了,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加派人手,务必找到沈妍。” 吩咐下去之后,费正谦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像个无头苍蝇。 他点了根烟,吸了半支,却没有缓解心头的烦躁。 忽然觉得有些事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比如,他曾笃定了沈妍不会轻易离开他。 费贤想让他娶孔月纯,想赶走沈妍,无非是因为沈妍是他在乎的人。 那么,他只要让费贤明白,即便没有沈妍,他费正谦也不会轻易服从家里的安排,就能破局。 那个苏婵无非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可沈妍问起之时,他却不想提,沈妍喜欢他,只要他一如既往对她好,她很快就会放下芥蒂。 等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解释给她听。 可她今天从费公馆出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费正谦站在路边抽了整整一包烟,助理才传来消息。 人找到了,在江边。 第139章 只想护她周全 费正谦驱车赶到时,沈妍正赤脚站在护栏上,望着脚下滔滔的江水出神。 “沈妍!你下来!” 男人面容紧绷,迅速下车跑到她面前。 沈妍回头看了费正谦一眼,笑了笑,“放心,我不想寻死,只是心情不好,想吹吹风。” “你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江面33米,相当于十层楼的高度,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因为水压的原因,接触水面的瞬间,就和掉在水泥地上一样,你有可能立马头破血流,浑身骨折……” 费正谦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着。 沈妍咽了口唾沫,倒是被他吓唬住了,默默地扶着栏杆下到地面。 看到女孩确实不是想寻死,费正谦提着的心落回腹中,抬脚走到她跟前,伸手,举了一半又缩回去。 同样的错,他不可能犯第二次。 费正谦将手背在身后,菲薄的唇抿了抿,压下刚才满腹的焦急和担忧,沉声问,“闹够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 “你爸爸觉得我们不般配,他不喜欢我。” “他看谁都不顺眼,何止是你?不搭理便好。” 费正谦说得四两拨千斤,“况且,他们不是又把你接回来了么?” 沈妍忽然陷入了沉默,看着费正谦,半晌,笑出声来,“你爸爸说的果然没错。” 费正谦看着她笑,心里却发紧,蹙着眉头。 沈妍见他不接话,便戳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好奇,他说了什么?” “不感兴趣。” 沈妍收敛了笑容,看着费正谦道,“那么,我们私奔吧?” 相隔半年,曾经费正谦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沈妍骗到手。 现在同样的话,她还给他。 费正谦一愣,定定看着沈妍的脸,发现她没开玩笑,他陷入了沉默。 “怎么又不说话了?” “在思考。” 沈妍觉得很可笑,“这需要思考吗?” “我只是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带你私奔,而没有后顾之忧。” 他总是有很多理由和借口。 也很懂怎么哄女人。 可是沈妍却已经不吃这套了,被费家遗弃在绑匪手中的那一个月,以及费贤不分青红皂白的家法已经吓退了她。 她如今还能站在这儿与费正谦说话,靠的是从前那一层厚厚的滤镜。 她想看看费正谦还记不记得他们曾经说过的话。 现在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原来,他真的是在哄她。 沈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费正谦道,“那就等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再来找我复合。” 费正谦脸色瞬间铁青,看着沈妍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立在原地,没追上去。 褚嘉裕从车上下来,连忙道,“谦哥,你怎么在发呆?老婆都跑了,还不去追?” “她不会走太远的。” “可是她刚才好像真的很生气。” 褚嘉裕的聒噪让费正谦本就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拥堵,他转身上了车。 褚嘉裕也追了上来,“谦哥,话说你和那个苏婵真的没什么吗?你以后还是和她划清界限吧?不然嫂子可就真不理你了。” “我心里有数。” 费正谦烦不胜烦,但是他了解沈妍,只要自己肯退让,她必然会回头,只不过他现在暂时不想退让。 爷爷刚让他经手费家的业务,就有人刺杀他,可见这天下多少人忌惮他。 若是就这么带着沈妍远走高飞,他都不知道他和沈妍能逍遥多久,也许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 起码现在,他能护她周全。 沈妍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刚才逃跑之时,不慎丢了一只鞋,她只能光脚走路。 石子把脚心磨破了皮,她却连眉头都没怎么皱。 三个月前,她从绑匪手里逃出来,一路从犄角旮旯的山腰里走到了京州,那条路比今晚的夜路还难走。 她不是也都忍过来了吗? 只是放眼整个京州城,沈妍才发现,她居然无处可去。 “就是她,小心点,别跟丢了。” 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几个贼眉鼠目的男人尾随了沈妍一路,沈妍早有察觉,却不敢声张。 一直被堵到一个死胡同里。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 沈妍身上确实带了点现金,她一股脑却给了这些人。 “呸!打发叫花子呢?把你身上那件翡翠镯子交出来!” 沈妍愣住,这群人怎么知道她今天身上带了翡翠镯子? 要知道,她从早上出门就把镯子放进了手提包里,甚至去费公馆都没有拿出来过。 “我没戴在身上,要不,你们跟我回家拿吧?” 知道这帮人是被买通的,沈妍没有做无谓的抵抗。 谁知劫匪根本不信,派人将沈妍摁在地上,从她手提包里搜出了装翡翠的盒子。 “还给我!你们不许碰!” 沈妍大叫。 “谁在那边?”这时,巷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劫匪们担心事情败露,拿了盒子就四散逃跑。 沈妍爬起来想去追,刚好与赶来救援的好心人顶头相撞。 “是你?” 一道陌生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沈妍看见来者是个瘦高的帅哥,五官精致,耳朵上还戴了一枚黑色耳钉,可是她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尹欢,之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沈妍在脑海中搜索片刻,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 是数月前的一个傍晚。 费正谦带她参加酒局,酒店门口,遇见了被歹徒挟持的女孩,沈妍出手相救,女孩很感谢她,那个女孩名字叫尹欢。 “你……”沈妍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帅哥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一个打扮中性,有点邪魅的女生。 “你头发剪了?” 第140章 大型网友奔现现场 上次见她还不是这样,穿着礼服,能一眼认出是个女孩。 而这次,她剪了个寸头,还穿一身夹克,又酷又飒,完全就是一副男孩子的形象。 尹欢一笑,“嗯,看它不爽很久了,剪了利索些。对了沈小姐,刚刚那群人没有伤到你吧?你赶快检查一下有没有财物丢失。” “这帮人看上去是有备而来,我丢了一件翡翠,这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沈妍现在无处可去,婆家娘家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遇见尹欢,她便觉得格外投缘,起码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了。 尹欢皱眉,“这帮杂碎!如果是有人雇凶抢劫,那很可能对方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报警也不见得有用。你放心,我在京都有点人脉,应该能替你查到人。” 原本沈妍对镯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她大概能猜到是谁,费家对传家宝觊觎的人不止一两个。 可是不管谁抢走了镯子,沈妍都毫无对策。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那本就是费家的东西,除非爷爷醒过来,否则于情于理,沈妍都是最没资格拿着镯子的人。 但如今尹欢说会帮她,却给她带来了希望。 “谢谢。” “不客气,我早就说过,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尹欢说话算话。” 尹欢叉腰拍了拍胸脯,邪肆一笑,177的身高和沈妍站在一处,显得她更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看你脚上怎么都没穿鞋?你鞋子呢?” “刚刚跑路弄丢了,没事,一会儿我去酒店叫一个外卖跑腿员,买双新的。” “住酒店?沈小姐不是本地人?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位男士呢?” 尹欢诧异,刚才光线昏暗,没看清楚,此刻她才发现沈妍有点蓬头垢面的,“吵架了?那个男人不管你了?” 沈妍有点尴尬,“三言两语说不清。”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总住酒店也不安全,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来我家住吧?我家今年刚迁回国,爸妈二十几年不回来,跟身边街坊都不太熟,你来家里做客,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尹欢善意的邀请,让沈妍有点犹豫。 按理说,她不该和刚见两次面的陌生人回家,可不知为何,她对尹欢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沈妍长这么大,没交过什么朋友。 儿时被沈家精神操控,少时又被陆奉尧看得很紧。 身边曾与她亲近的朋友无不因此逐渐远离她。 沈妍以为,当她从往日的骗局中走出来,心已经变得很硬,可原来,她还是渴望友情、亲情和爱情。 看着尹欢真诚的双眼,沈妍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鼓励自己,再信别人一回。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尹欢的,“好。” 尹欢开心极了,扔给沈妍一个头盔,然后跨上她那辆哈雷摩托车,拍拍后座,“上来,姐带你飙车。” 沈妍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戴上头盔,她有些紧张又新奇地跨坐到摩托后座上。 听见排气管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尹欢飙车速度贼快,没一会儿,她身边的朋友就被甩出老远。 沈妍紧紧抱着她,风从耳边呼啸吹过,吹走了所有烦恼和忧愁,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京州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并不缺有钱人。 当尹欢的摩托驰入一座豪华别墅区时,沈妍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爸,妈!我带了朋友回家过夜,你们晚上多准备点菜。” 一进门,尹欢就将沈妍介绍给了父母。 尹爸尹妈都很热情,出乎意料的是,吃饭时竟然没有问东问西,很尊重孩子的隐私。 看着尹家其乐融融的氛围,沈妍心中有些羡慕。 晚上睡觉,两个女孩睡一个房间,尹欢偷偷拿了几罐啤酒上来,递给沈妍。 像是认识多年的闺蜜一般。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爸我妈在我十岁那年举家移民去了海外,今年因为公司业务扩展回国。” 尹欢和沈妍碰杯,把自己的情况先说了一遍。 尹家只有尹欢一个独生女,尹爸尹妈很宠爱她,所以女儿无论做什么,他们都很支持。 尹欢从小性格就像男孩子,现在是一个全职摩托车赛车手。 之前在多个联赛中获得过冠军,房间里也放了很多奖杯。 沈妍心生羡慕,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灌了好几口啤酒,“真羡慕你啊,有人疼,有人爱,有自己的事业和喜好。” 她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起来,抱着尹欢哭哭啼啼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 尹欢起初听着还没觉得什么,越听越不对劲。 “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个微博名叫‘小妍多多’?” 沈妍抬起头,醉眼迷离地打了个酒嗝,“唔,是呀,你怎么知道?” 尹欢一把抓住沈妍的手,激动的说,“原来你长这样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欢欢喜喜’!我粉你两年了!” 沈妍也愣住了。 她当然记得,“欢欢喜喜”是她的老粉,因为每次总能发表一些令人深思的评论,引起沈妍的共鸣,所以沈妍遇到问题,偶尔会私信对方。 不过两人都是比较注重网上隐私的人,所以认识两年,彼此都没有暴露过个人信息。 “你是欢欢喜喜?天啊,这缘分也太奇妙了!” 原以为只是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个朋友,没想到竟是大型网友奔现现场。 两个女孩欢呼庆祝,一直闹到凌晨才睡去。 而另一边,费正谦派去监视沈妍的探子看见沈妍和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离开,追了两条街就把人给跟丢了。 于是紧急将情况汇报给了费正谦。 费正谦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闻言身体一僵,“你是说阿妍遇到了劫匪?” “准确来说,劫匪只是抢走了她的财务,后来少奶奶被几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搭救,就跟着其中一个男人走了。” “搜。京州就这么点大,我不信找不到人。” “是。” 挂断电话,费正谦握在指尖的钢笔,已经被他捏弯了。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通沈妍的手机号,想知道她是主动跟别人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 第141章 她奔向了陌生男人的怀抱 电话响了三声,出乎意料的竟然接通了。 女孩冷淡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喂?找我有事?” “你在哪儿?” “在朋友家里。”沈妍喝醉了,说话有些大舌头,也正是因为喝醉,她才有勇气接费正谦的电话。 朋友? 是那个骑摩托车的陌生男人吗? 她才和人认识一天,就敢跟别人回家? 费正谦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冷笑一声,“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你管的着吗?你……你自己在外三妻四妾就可以,我交个异性朋友就不行?” 沈妍含含糊糊地骂道,她只觉得骂得很爽,全然没想过后果。 “你还喝酒了?”男人笑了笑,语气却带着股咬牙切齿,“沈妍,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喝了又怎么样?你去死!别来烦我!”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费正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脸色已经气到铁青。 不管是曾经作为他的学生,还是后来,两个人渐生暧昧,沈妍从来没有用如此粗鄙直白的言语骂过他。 她性格温顺有教养,自卑又扭捏,只要一点点甜言蜜语,就可以将她哄得乖乖的。 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也不过是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她什么时候直接了当得让他去死过? “好,沈妍你很好。” 费正谦笑了笑,握着电话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颤抖,他重新拨打了助理的电话。 “费总,人还没找到。” “不用找了。” “什么?” “我说不用找了。” 尹家别墅内,沈妍挂了费正谦的电话以后,酒意终于散去了,她蹲在地上,揪了揪头发。 尹欢见她一脸懊恼的样子,爬过来问,“怎么了,宝贝?” “我刚把我老公骂了一顿,还叫他去死……” 沈妍十分懊恼。 她几乎能想象费正谦听完她的这句话,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骂就骂呗?对劈腿出轨的渣男,咱们用不着姑息。我觉得你骂得好,骂得对。” 听着尹欢的夸赞,沈妍的心情并没有好转起来,鼻尖微微酸涩,她苦笑一声,“尹欢,不知道你有没有陷入过这样的感情。” “一个勘称人间理想型优质精英男,他完全长在了你的审美点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你仰慕倾心。而这样的男人竟然刚好看上了平凡的你,你会因为他对你笑而心花怒放,会因为他对你冷淡而难受,你的情绪完全受对方左右。” “尽管他伤害了你,可你仍然想要维持在他心里的形象……” 沈妍说到这里,被尹欢打断,“停,首先没有这样的男人,其次,姐们也算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的好么?怎么就平凡了?” “妍妍,感情的事各取所需,你得清楚,他既然能看上你,就证明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你们之间从感情层面上来说,属于等价交换。” “既然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忠诚,那你也收回你对他的温柔,你没做错,也不用害怕,毕竟,失去是相互的。” 失去是相互的…… 沈妍抱住尹欢的胳膊,在她臂弯里蹭了蹭脸颊,只觉得对方就是自己人生的启明灯,引路人。 说话太有哲理了。 “可是,我的筹码不多,而他的筹码却比我多出几百甚至几千上万倍。”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段关系了。” 尹欢拍了拍沈妍的背,宽慰道,“别想他啦,明天带你出去兜风,等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会发现,有他也是一天,没他也是一天。人活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沈妍听了尹欢的安慰,心情好转了很多,慢慢地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她被阳光晃醒。 尹欢掀开她的被子把她拉起来,“我今天有个比赛,你去给我加油打气呗!” 沈妍睡得迷迷糊糊,却还是乖乖坐了起来。 看到她睡得迷瞪瞪的样子,尹欢笑着打趣,“妍妍,你是不是每天早上欲望都特强烈?” 沈妍脸一红,“尹欢,你在说什么啊?” “哈哈哈!主要是你刚睡醒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快到妈妈怀里来,好想rua!” 沈妍被尹欢按着头换上了她的超大队服,坐她的摩托车去了比赛现场。 没想到参赛的对手竟然都是男人。 沈妍有些惊讶,“这是男子竞技赛吗?” “不是,这是混合比赛,只不过参赛的女选手比较少,等着吧,我不会输给那群臭男人的。” 尹欢非常自信,很快就轮到她上场了。 赛场上尘土飞扬,险象环生,那些男选手们也都不是吃素的,沈妍全程看得心惊肉跳。 说实话,她没觉得尹欢会赢。 毕竟男女之间天生就有性别悬殊,男人肯定会比女人更加商场赛车竞技。 然而,没想到的是,尹欢的摩托车从最开始就一骑绝尘,无人超越,直到最后以10秒的差距,远超第二,活得冠军。 沈妍激动得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直接冲进了赛区。 “谦哥,今天的比赛精彩不精彩?”褚嘉裕陪着费正谦从后场走到观众席。 费正谦没心思看比赛,他今天闲的没事,把和沈妍过去的聊天记录又翻看了一遍。 那些点点滴滴,是女孩从最初被他吸引,到死心塌地爱上他的全部见证。 她曾经那么在乎他,可昨天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费正谦觉得挺讽刺的,下三白的凤眸眯了眯,笑意不达眼底。 “卧槽,我没看错吧?那个人是嫂子吗?” 忽然,褚嘉裕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他的注意。 费正谦抬起头,朝着赛区望去。 一眼便看见了身穿宽松队服的沈妍,女孩一改从前温婉淑女的形象,长长的头发分成两股,在两侧编了麻花又盘在两侧,灵动活泼。 只见她张开双臂朝着一个摩托赛手飞扑过去。 那赛手将车停在赛道边,摘了头盔,汗湿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掀起弧度,露出一张精致帅气的俊脸。 沈妍朝着那个男人扑去,直直的飞进对方的怀里。 这一次,和之前的乔世勋不同,她没有矜持,也没有扭捏,是实实在在和那个男人来了个亲密拥抱。 费正谦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第142章 沈妍,你的胆子很大 此时的沈妍正沉浸在尹欢夺冠的惊喜之中,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原地转圈圈。 “走吧,晚上公司给我举办了一个庆功宴,我们老板应该也会去,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尹欢搂着沈妍的脖子,两人亲密的姿态,在外人看来就像热恋中的情侣。 不过场上也有很多熟知尹欢性别的人,作为主办方的褚嘉裕就是其中一员。 不仅如此,尹欢签约的经纪公司,刚好就在褚嘉裕旗下,因为半年前她刚归国,是熟人介绍进来的。 褚嘉裕只知道她背景不俗,能力也很强。 “尹欢这小子能力确实可以,看来她之前说要夺冠不是大话,不过她居然和嫂子认识!” 褚嘉裕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思。 费正谦眉头一皱,冷声问,“怎么?你认识他?” “她是我旗下签约的摩托赛手啊,听说大有来历,平常在公司又狂妄又特立独行。不过,人家也有狂妄的资本,想不到大嫂跟她关系这么好。” 费正谦眼角不自觉抽了抽,冷笑,“你管这叫关系好?” “这……关系还不够好吗?”褚嘉裕愣住,看着场下沈妍和尹欢勾肩搭背走过来的身影,觉得自己总结的没错啊。 关系不好,两人能勾肩搭背吗? “呵。”费正谦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背手转身,决定眼不见为净。 “今天晚上公司给她安排了一场庆功宴,没准她也会带大嫂过去,谦哥,你要不要来赏个脸?你和大嫂不是在闹矛盾么?没准见一面,能和好。” 褚嘉裕仍然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费正谦的气息突然变得极为冷冽可怕。 男人扭头看了褚嘉裕一眼,眼底的怒气值几乎快要溢出来。 “不去!” 费正谦冷冷丢下这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嘉裕:“……” 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费正谦前脚刚走,尹欢便牵着沈妍朝褚嘉裕走来,客气疏离地叫了一声,“老板。” 沈妍愣住,惊讶地看着褚嘉裕。 她没想到尹欢口中的老板居然是褚嘉裕,费正谦关系最好的兄弟。 她下意识朝四周张望,却没有看见费正谦的身影,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尹欢,你小子干的不错!” 褚嘉裕和尹欢碰了碰拳,然后看向沈妍,“嫂子,你和尹欢是朋友啊?” “嫂子?” 尹欢愣住,看向沈妍。 沈妍也很尴尬,摸摸鼻子小声道,“说来话长。” 虽然没有细说,但尹欢脑子聪明,转得也快,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褚嘉裕见沈妍不想说,便也没有透露更多,“嫂子,今天公司给尹欢准备了庆功宴,你也一起过来吧,人多热闹。” “好。” ktv包厢里,众人正开心地唱着歌,沈妍和尹欢坐在角落,窃窃私语。 “咋回事啊?跟姐们说说呢?我老板是你小叔子?他怎么叫你大嫂啊?” 尹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本来带沈妍来参加庆功宴,其实就是想把沈妍介绍给老板褚嘉裕的。 在她看来,褚嘉裕家大业大,资产雄厚,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人品目测没问题,私生活也挺干净。 这样的高富帅不比沈妍口中那个劈腿出轨的渣男好多了? 结果好,介绍到人小叔子头上去了。 “不是小叔子,只不过我老公和他是好兄弟。” 沈妍还没告诉尹欢她夫家的姓名,毕竟才认识一天,倒不是不信任,而是压根没机会说。 “这样啊?”尹欢眉头一皱,“渣男的兄弟能有几个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来还打算把你介绍给他呢,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沈妍尴尬的笑了笑。 把她介绍给褚嘉裕什么的,就算了吧,就算她愿意,褚嘉裕也不见得愿意啊…… 瞧他平常跟在费正谦屁股后头,谦哥长谦哥短的,说他最爱是费正谦也不为过。 另一边,褚嘉裕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地址给我。” 听见电话里费正谦冷冰冰不带感情的语气,褚嘉裕奇怪地说,“咋啦谦哥,你不是不肯来的吗?” “改主意了。” 褚嘉裕很无语,只好把定位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脊背一阵阴嗖嗖的寒意,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跟嫂子通个气。 可是,那小两口之间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太插手,搞不好还会得罪人。 于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以主办方的口吻对在场赛手说道,“各位在座的同僚,待会儿有个重要大人物要过来,大家一起敬他一杯。” 众人纷纷应和。 褚嘉裕心想,他都提示到这里了,嫂子应该能猜到是谁吧? 沈妍心里确实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人物? 难不成来的是费正谦? 她脸色变了变,显得心事重重,不过ktv里的光线暗淡,没有人看出她的异常。 在原地纠结再三,沈妍想起尹欢昨晚对她说过的话。 失去是相互的。 她失去费正谦的同时,费正谦也失去了她。 所以,凭什么只有她害怕失去? 这样想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外面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包厢门被人推开。 一道冷冽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褚嘉裕立刻站起身向大家示意,“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京州最近声名远播的新贵,费正谦,费总,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下,费正谦脸色黑了黑,却是很快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下三白的凤眼在包厢内梭巡一圈,最终定格在沈妍的身上。 “不必客气,大家请坐。” 对上费正谦的视线,沈妍收回目光,再度看过去时,已经恢复镇定自若。 费正谦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荼蘼。 很好。 沈妍,你的胆子很大。 第143章 既然沈妍走了,他便不再需要感情了 尹欢对这样的场合其实不感兴趣,坐在一边戴着耳机打游戏,压根没有注意到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同时也落到了她身上。 她突然将耳朵里的蓝牙耳机摘了一粒塞进沈妍耳朵里,“妍妍,快快快!听听这首歌!歌坛天王白星舟出的新单曲!” 沈妍回过神,耳朵里就传来一道清澈干净的歌声。 ktv里很吵,沈妍听不清歌词,却觉得这歌声有一种能穿透心灵的力量。 她见尹欢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不由咧嘴一笑,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问,“你喜欢他呀?” “那当然,白星舟是我偶像!” “你见过他本人吗?”沈妍八卦地问。 “还没。”尹欢脸颊微微泛红,想起那个在舞台上散发魅力与光环的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敢。” “咦,原来还有你不敢的事?” 两个女孩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 可是尹欢身材高挑瘦削,头发剪着板寸,身穿短袖运动服,露出来的白皙胳膊上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沈妍比她矮了半截,两人依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情侣。 “啪——”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嘈杂的包厢中响起,并未引来众人的关注。 只有坐得离费正谦很近的褚嘉裕才发现,谦哥手里的高脚杯居然碎了。 “这……” 他赶忙给费正谦找纸巾。 碎裂的玻璃扎进了男人的指缝,鲜血和着红酒流下来,触目惊心。 这边褚嘉裕手忙脚乱给费正谦止血,另一边沈妍和尹欢正聊八卦聊得热火朝天。 因为视角原因,沈妍背对着费正谦,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他满手鲜血的一幕。 直到有人惊呼一声,“呀!费先生受伤了。” 沈妍才诧异的转过头。 只见男人手上鲜血淋漓,脚边是带血的碎玻璃渣,垃圾桶里满是沾血的纸巾。 沈妍心里一慌,忙道,“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费正谦原本表情是漠然的,内心是冷硬的,所以哪怕手受伤,他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 直到听见沈妍用关心的语气询问他的伤势,他忽然感觉指缝间的伤口疼痛难忍,心脏也传来又酸又涩的痛楚。 他无意识地咬着槽牙,泛起冷笑,站起身,“我没事,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他询问匆匆赶来的大堂经理,“这杯子多少钱?我会照价赔偿。” 经理哪里敢让他赔偿? 褚先生的朋友,一定非富即贵,弄伤了对方金贵的手,光是医药费,他们都赔不起。 “不用了不用了,是我们招待不周。”经理点头哈腰致歉,只觉得这位客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费正谦也懒得再多说废话,他手疼的厉害,看见沈妍和那个男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更是心中淤堵到了极致。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吃醋,心里冷冷的想,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以一成不变。 沈妍之于他如此,他之于沈妍亦如是。 这样想着,他冷冷收回了视线,转身抬脚离去。 看到他苍白到极致的脸,沈妍的心蓦地疼了一下,下意识想追上去。 “阿谦……” 她喃喃地喊了一声曾经对他的昵称,却被他冷酷绝情的背影劝退。 想起曾在费家吃的苦,受的委屈,她慢慢缩回迈出的那只脚。 费正谦对她都是这样的态度,她又怎么能指望今后婆家对她改观呢? 婚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 费正谦曾经允诺的私奔也不过是他追求小女生时的一句戏言。 纵使她心里还放不下他,可尹欢说的对,凡事应该先替自己考虑,先爱己,再爱人。 沈妍心情沉重地坐回了原位,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心中却是无限苦涩。 她想,她和费正谦的婚姻,到此为止了吗? 开始的时候有多荒唐,结束的就有多仓促。 褚嘉裕不放心费正谦,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匆匆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楼下一个露天天台位置,他才看见靠着栏杆抽烟的费正谦。 男人抽得很凶,烟瘾比往常更大,一根烟没一会儿就吸完了。 褚嘉裕和费正谦认识这么久,也就只有在几年前,他大哥结婚的那个晚上,这样抽过烟。 他走到男人跟前,拍了拍对方肩膀,关心地问,“谦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嫂子跟你说话,你也爱答不理的。” 费正谦剐了褚嘉裕一眼,以为他是明知故问,“滚。” 褚嘉裕:“……” “不是,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褚嘉裕心里直喊冤。 天地良心的,他可是一心一意为了谦哥好啊。 费正谦将手里最后一支烟吸完,尼古丁的气息充斥肺叶,起到了镇静的作用。 他发热的大脑也终于恢复冷静,情绪平稳下来,掸落烟灰,慵懒地舒展四肢,眼神中透出一丝厌世,“没事。” 褚嘉裕:“……” 这一个晚上,他快被谦哥给整懵了。 “我回公司了。”费正谦摆摆手,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回公司加班?你劳模啊?”褚嘉裕追在后面,担心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哄哄嫂子吗?她离婚协议都签了,你这样子,她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费正谦头也不回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褚嘉裕没有再追上来,费正谦下到地下一层后,驱车回了费氏集团。 整栋大楼早就陷入一片漆黑,员工们都下班了。 他走进漆黑的楼层,乘坐电梯上到顶楼,感觉自己仿佛被黑暗的深渊吞没。 可奇怪的是,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和挣扎。 到了办公室,他打开灯后,开始工作,手机屏幕一亮,是一条微信信息。 费正谦立刻拿起手机查看。 ——【费老师,明天我想去欢乐谷,你陪我一起去嘛】 费正谦眼里的光瞬间消散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随后,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从明天开始,掐断之前和苏家的一切关系打点,我不想再见到苏婵。” 助理诧异,“可是,您不是说……” “没有可是,就这么办,挂了。” 不等助理说什么,费正谦直接挂断电话,沈妍既然已经走了,那么苏婵也没有必要再出现了。 费正谦承认自己从5年前就变成了一个冷血自私的怪物,可是遇到沈妍,他给足了她自己仅剩不多的耐心和温柔。 如今沈妍也离开他了,那么他也不再需要任何感情了。 第144章 怀孕了 沈妍在尹欢家住了有半个月时间,两个女孩相见恨晚,关系一天比一天好。 在得知沈妍喜欢画画之后,尹欢送了很多画板和画具给她。 沈妍之前和费正谦在一起,因为满心都是对方,根本无暇重拾画笔,最近这些时间倒是心定了下来。 尹欢送她画笔,她得空便也画了些画,作为回馈给尹欢的礼物。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她在吃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作呕。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尹欢见状连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并让尹妈去找感冒药来。 沈妍却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从上周起身体开始感觉乏力嗜睡,到这次的呕吐,算算日子,姨妈也已经推迟大半个月了。 沈妍忽然就想到一个多月前,她伤好以后回公寓和费正谦的那场情事。 当时费正谦用的避孕套是从抽屉里拿的,而抽屉里的套套,曾经被她拿针扎破了…… “尹欢,陪我去趟医院。” “好。” 两个女孩风风火火赶去医院,到了医院一查,才发现,沈妍已经妊娠一个多月。 她真的怀孕了。 沈妍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离开费正谦,却在这时,怀上了他的孩子。 “妍妍,这件事你最好想清楚,你既然已经决定和你老公离婚,留下这个孩子,只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 沈妍第一次做母亲。 从前她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可他来得太迟了。 轻轻抚摸肚子,沈妍眼圈微微泛红,她骨子里压根没考虑打掉他,只是一想到以后孩子跟着她,要过上单亲家庭的日子,她就感到心疼。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没用。 尹欢见她眉眼中的神色,便明白了她心里的打算,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她知道,打掉孩子是对沈妍来说最好的选择,但那毕竟是沈妍的孩子,是她的人生。 作为朋友,尹欢只能给点建议,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却不能替她做决定。 “尹欢,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你想去找孩子的爸爸?” “嗯。” 费正谦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知道真相,不过她去找他,并不抱着复合的希望,只是为了告知,他即将成为父亲的事实。 至于孩子的抚养权,沈妍打算等孩子长大之后,让孩子自己去选择。 “你真的想好了吗?妍妍,你才25岁,一旦孩子生下来,就和那个男人永远牵扯不清了。” “想好了。” 沈妍没有犹豫,她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深吸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谈恋爱了。” “话不能说这么早,万一今后又碰见更合适的呢?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不需要感情生活。除非你放不下前夫,还想和他复合。” 沈妍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尹欢,咬了咬最近因为虚弱贫血而泛白的嘴唇,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她承认得很坦率,“我确实放不下他,他是我这辈子唯一心动过的男人,但我也知道,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我会受伤。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尹欢叹了口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这个好闺蜜,表面一副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骨子里其实倔得很。 认定了的事,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改变的。 喜欢了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是难以忘怀的。 尹欢知道左右不了她,便驱车,送沈妍去见费正谦。 沈妍和费正谦断联很久了。 这段时间,她有趁尹欢不注意,偷偷翻看过费正谦的朋友圈。 费正谦没有隐藏朋友圈的习惯,但他的朋友圈比沈妍的脸都干净。 最近一条还是半年前发的。 沈妍不敢联系他,尽管她有时半夜总会胡思乱想,担心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褚嘉裕有时候也会给她带点小道八卦。 比如,费正谦和苏婵已经断了往来,苏婵为此还去费家大闹了一场。 费正谦现在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费贤想逼他和孔月纯再续前缘,也被他无情拒绝。 他现在就是一个赚钱机器,不知疲倦,没日没夜地工作。 尹欢的轿车停在费氏集团大楼下,今天她特意没骑摩托车,就是照顾沈妍怀了身孕,不能受刺激。 两个女孩牵手走进费氏集团公司大楼。 “麻烦告知一下贵司费正谦费总,就说有位名叫沈妍的女人想见他。” 沈妍走到前台前,客气地和前台说道。 前台仔细打量了一番沈妍,眉头一皱,“有预约吗?” “没有。” “没有预约,见不了。” 尹欢很生气,来的路上,沈妍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 虽然她刚得知孩子的父亲居然是费家的新贵时,还有些惊讶,可这会儿却被前台傲慢的态度激怒。 “你确定不去通知?这位可是费家的二少奶奶!” 前台冷笑,“每天来我们这儿佯装二少奶奶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要是个个都开后门,工作还干不干了?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 “不走!有种你叫人赶我们!” 尹欢气得恨不得撸起袖子干架。 沈妍伸手拦住她,“欢欢,别冲动,我来。” 说着,她看向前台,微微笑道,“在费氏工作压力很大吗?是不是早上挨领导骂了?” 前台见沈妍笑嘻嘻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她也担心对面兴许和费二爷真的认识,回头得罪了对方,反而丢工作,于是借驴下坡道,“不瞒您说,最近有位姓苏的小姐,总是来公司找费二爷,有一次被我们不小心放进去了,费二爷知道后,不但开了我们经理,所有前台都克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这不是逼你们离职吗?”沈妍义愤填膺地说。 “谁说不是呢?”前台见终于有了个志同道合的人,忍不住多吐槽了几句,最后还劝说道,“所以,如果你们是冲着钓凯子的目的接近费二爷的,我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听说啊,他脾气古怪得很。” “可不是吗?不止古怪,还变态。”沈妍趁机也骂了费正谦几句,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前台赶紧示意她别乱说话,当心隔墙有耳,但是见沈妍的态度,不免又多了点好奇,“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跟之前来找费二爷的那批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但是那些女人不是拜金,就是对费二爷无脑崇拜,很少有人像你这样背后骂他变态的。” 第145章 激动的手抖 沈妍心想,曾经她也是无脑崇拜费正谦的那些女人中的一员。 “因为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他前妻。” “前妻?可我听说费二爷好像没有离婚啊,不过那个费二奶奶,我们从头到尾就没见过,所以你上来说自己是费二奶奶的时候,我下意识以为你们是骗子。” “放心,我没骗你,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让我们在大厅里等,等费正谦下班出来,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行。” 前台不知道沈妍在搞什么鬼,可是看她气定神闲,那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几分费二爷的气派,不免又有点顾虑。 “唉,行吧行吧,但你们可千万不能惹事,要是费二爷怪罪下来,可不能说是我留你们在这儿的。” “嗯。” 总算搞定了前台,沈妍和尹欢在大厅找了个沙发坐下。 尹欢不明白,“你没他号码么?发条短信通知一下,不就行了,犯得着亲自来见他吗?” “电话里说一百句,都不如见面时的一个眼神。” 沈妍只是想知道,费正谦究竟有没有忘掉她? 如果他对自己当真没有了任何情分,那么也就等于间接放弃了孩子的知情权和抚养权。 她不会给他开口打掉孩子的机会。 但其实,还有一个更可笑的理由,那就是,她有点想费正谦了。 虽然她在新闻上看到过很多他的消息,可那些冷冰冰的报道,终究只是一个缩影。 她很想知道他真实过的怎么样? “叮——”电梯下楼的声音响起。 “费总,费总好。” 楼下的员工见到走出电梯的男人,纷纷列队一旁,恭敬致礼。 沈妍身体一僵,转身,缓缓朝那个方向望去,就看见费正谦身穿精致的手工订制西装,浑身上下都是价值不菲的单品。 与从前那个低调的大学教授完全判若两人。 只不过,他曾经慵懒邪肆带着随性的俊脸如今变得凝重而深沉,下三白的凤眸比曾经教书时还要严厉,周身散发的磁场令人窒息。 他似乎在斥责一个下属,手里的文件狠狠朝对方头顶砸去。 周围的员工都被他的气势吓到瑟瑟发抖。 “做的什么东西?半个月就交了这么个玩意儿给我?在键盘上撒把米,让鸡去啄,啄得都比你写的好!重写!” “是是是……”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费正谦这么疯批,从楼上发完火还不够,一路下来,在他身边经过的员工全部遭殃。 这时,他的注意力落到了前台身上。 前台吓得腿都软了。 “你领带呢?” 听见这声质疑,前台赶紧翻出领带手忙脚乱系上,见费正谦转头去挑其他人的刺,她赶忙朝着沈妍的方向拼命使眼色。 【求求了,快走吧!别撞大魔王枪口上,这样咱们都得遭殃啊!】 【拜托了姑奶奶,你有点眼色吧!今天真不适合开玩笑。】 沈妍:“……” 兴许是前台挤眉弄眼的样子太过惹人注目,费正谦教训完旁边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他脸色冷沉,顺着对方的视线转身望去。 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休息区沙发上,一抹干净纤薄的身影静静立在远处。 女孩微张着嘴巴,清澈的眼眸直直望着他,带着一丝惊愕。 费正谦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时,前台突然冲过来,“保安呢?保安在哪里?是谁把他们放进来的?还不赶快撵走!” 保安也慌了神,迅速冲进来,要将沈妍和尹欢撵走。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妍就这样直直地和费正谦对视着,在尹欢极力维护下,被安保人员推搡着赶出了公司大楼。 尹欢骂骂咧咧地和安保吵架,沈妍也没听进去。 她站在原地,内心无比忐忑。 过了一会儿,费正谦从公司走了出来。 他的身边簇拥着四五个工作人员,沈妍就站在他的跟前,他却没有抬头看一眼,而是笔直地朝着门口那辆迈巴赫走去。 “费正谦!” 沈妍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子的疯,她忽然开口叫住了男人。 原以为男人不会理会,可谁知,当她叫住他之后,他明显脚步迟疑了一下,在原地停顿了一秒钟。 沈妍感觉,费正谦其实注意到她了,只是他在怄气,这个男人清高又傲气,可能是当初他放下身段去找她,却被她拒绝,拂了他的颜面,所以现在他才会这样对她。 沈妍忽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见她没有下文,费正谦心里一冷,没再犹豫,抬脚阔步朝着迈巴赫走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尹欢走到沈妍身后,叹了口气。 沈妍咬唇,自嘲一笑,“是我太天真了,就算他知道我怀了孩子,大概也会想办法让我打掉吧?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我怀孕。” “宝,别难过了。”尹欢抱住沈妍,安慰道,“今后我会陪着你,你想生下孩子,我就做他干妈,帮你一起照顾他。谁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不健康了?只要有足够的爱,单亲宝宝也能茁壮成长。” 沈妍听了心里很温暖,“谢谢你,欢欢,你真是我命里的贵人。” 不过,她还是掏出手机,点开了费正谦的微信,然后编辑出四个字发送出去。 ——“我怀孕了。” 不管费正谦愿不愿意,她都有义务告诉他这个消息,如果他逼她打掉孩子,那么他们之间的情分就算彻底了断了。 她会签一个协议书,让费正谦放弃抚养权,那么从此以后,她和孩子与费正谦都将不再有任何瓜葛。 而与此同时,已经驶出2里地的迈巴赫后车厢内,费正谦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声,他心情有些烦躁。 刚才沈妍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尽管他意志强大,情绪却还是被沈妍所影响。 半个月了,她还来找他做什么? 她身边不是都已经有小奶狗了么? 费正谦习惯了掌控局面,所以一旦有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他的第一选择却是摆烂。 他不想历史重演,在被别人抛弃之前,他选择先抛弃别人。 只是,当他不经意间拿起手机,淡漠地扫向屏幕时,手心却狠狠一抖。 沈妍发来的那条信息,宛如一口闷钟敲在耳边: ——“我怀孕了。” 费正谦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就如同一个走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发现了一片绿洲。 向死而生的希望再度点燃他沉沉的眼眸。 他内心激动到声音开始微颤,“停车!调头!立刻折返!” 第146章 我费正谦的孩子,不能做私生子 等到费正谦返回原地,沈妍已经消失不见。 看着空荡的街道,费正谦内心翻涌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眼几分钟前,女孩发来的消息,勾唇自嘲一笑。 费正谦觉得很好笑,并不仅仅因为他和沈妍之间藕断丝连。 还因为刚才,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崩塌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受她干扰,可事实并非如此。 看见她怀孕的消息,他竟也跟着激动。 可是现在,他冷静了下来,看着微信界面几秒,拨出语音通话。 此刻,沈妍坐在尹欢车上,下意识抚摸小腹,那个未成型的小生命,如此脆弱。 脆弱到,身为母亲的她,甚至不敢有一丝难过。 生怕因为情绪不佳,造成意外流产。 “宝宝,以后,你可能就没有爸爸了,不过没关系,妈妈爱你。” 尹欢同情地看了沈妍一眼,不知为何,竟然在这时,有些理解她了。 在众叛亲离之际,大约只有腹中的孩子,能让她体会到亲情。 她轻轻握住沈妍的手,表示安慰。 而就在这时,沈妍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熟悉的昵称,沈妍浑身一僵,缓缓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 是费正谦的声音,沉冷中不失淡漠。 沈妍心里有点失望,即便分开这么久,在得知她怀了孩子的时候,费正谦对她的态度依旧如此冷漠。 她想,如果不是自己怀孕,又执意来找他。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吧? “刚走没多久。”沈妍的语气也很平静,“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费正谦被她的疑问噎住,她以为他打电话来是做什么? 叙旧吗? “我们见面谈谈吧。” 费正谦主动提出见面,并约好了一个地址。 地址就在附近一家咖啡厅。 沈妍没有犹豫,答应下来。 尹欢出于担心她的安危,要求陪她同行,沈妍也没有拒绝,反而在下车的时候,用力捏紧了尹欢的手臂。 她真的很紧张。 虽然早就接受了现实,可再重逢,费正谦依旧会左右她的情绪。 因为,她还喜欢他。 真爱会让人廉价,尤其单相思。 这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钢琴师弹奏的旋律,优雅而动听。 店里很清净,气氛也很到位。 沈妍进门便看见费正谦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她,后背挺括有型,相比从前,多了分沉稳,少了分慵懒。 他穿着高订西装,袖口钻石纽扣精致上档次。 不再是当初那个骗她私奔的教书先生,现如今的他,是京州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行走的印钞机。 “费正谦。” 沈妍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男人背影一僵,没有转身。 直到沈妍走到跟前,他才抬眸,淡淡扫向她,同时,目光也落在了沈妍身边的尹欢身上。 “上次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呢?” 看似不经意的提问,连费正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醋意。 沈妍没听明白,向费正谦介绍,“这是尹欢,我朋友。” 费正谦对尹欢不感兴趣,见沈妍对之前那个与她亲密的男人闭口不谈,也没再追问。 他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短发女孩,就是那个让他醋了半个月的摩托车赛手。 尹欢今天出门化了妆,穿的裙子,虽然比较中性,但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是个清冷的美女。 “费正谦,上个月3号,我们同过一次房,你用的避孕套之前被我扎破了几个洞,所以我不幸中招了。” 沈妍没给彼此寒暄的时间,言简意赅。 她并没有掩盖真相,而是实话实说了,说完,她心里却有点忐忑,看着费正谦,生怕对方发怒。 费正谦的表情却挺镇定的,他搅拌着杯中咖啡,伸手叫来服务生,“两杯橙汁,不加冰。” 沈妍怀孕,不能喝太冰的,至于旁边那位,只是顺带。 服务生端来橙汁,费正谦看着沈妍,情绪上没什么起伏,沉声问,“你说避孕套是被你扎破的?” “是的,之前我很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为了维持我们的婚姻,这件事我占主要责任,你如果不想认也没关系。” 沈妍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递到费正谦面前,“我找律师都咨询过了,这是一份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书,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字,今后这个孩子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了不影响你再婚,我也不会向费家索要一分钱抚养费。” 看着女孩递来的资料,费正谦俊脸血色褪尽,这就是她来找他的目的? 彻底和他断绝关系,甚至,连孩子都不让他认? 他忽然冰冷的眼神,让沈妍心头发憷,下意识捂住小腹,表情也变得严肃,“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退让,如果你想让我打掉孩子,我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谁说我要让你打掉孩子了?” 费正谦立刻打断她的话,眼中有愠色闪烁不定,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她如果只是怕他把孩子打掉,根本没必要来找他。 所以她来找他,是为了复合? 前面的只是反话? 费正谦心情终于好了许多,自顾自道,“你现在住哪里?我派人接你回来。” 沈妍一愣,“我没说要回去。” “那你打算在外面把他生下来么?我费正谦的孩子,不能做私生子,况且我们还没离婚。” 沈妍脸色一冷,“费正谦,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指派人的,只是为了尊重孩子,才让身为父亲的你享有知情权。我们的婚姻,即便你没有签字,但也名存实亡。” 费正谦发现自己刚才语气强硬了。 沈妍一向吃软不吃硬,她能回来找他,已经是老天给的机缘。 费正谦不想错失。 哪怕是为了孩子。 “我也是为了尊重孩子,阿妍,你回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心疼孩子吗?我们在这里吵架,对胎教不好。” 他说着轻轻握住沈妍放在桌上的手,并不是单纯的握手,他的指腹落在她手腕脉搏处,菲薄的唇勾起清浅笑容。 “虽然我不懂中医,可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宝宝的心跳和你是连在一起的,他需要妈妈的关爱,同时也需要爸爸的抚摸。” 费正谦眼都不眨,变脸宛如翻书。 一旁的尹欢看的咋舌。 她终于理解沈妍为什么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如费正谦这样长得帅,又英俊多金的男人,对别人冷若冰霜,对妍妍却温柔小意,套路满满。 换成任何人估计都招架不住。 第147章 孕检 看到沈妍脸上的动容和纠结,尹欢就知道,费正谦占据了上风。 他赢了。 身为朋友,尹欢不知道该不该劝,毕竟沈妍已经怀了费正谦的孩子,夫妻劝和不劝分。 她此刻要是劝妍妍打胎离婚,无疑就成了恶人。 “妍妍,你是想继续住在我家,还是回去?” “不劳尹小姐费心了,沈妍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还怀了我的孩子,我自然是要亲自派人照顾才行。” 费正谦打断尹欢的话,随即吩咐手下,“去把华御风晚的别墅收拾一下,再多加派些人手,今晚便接太太住进去。” 沈妍很怕回去后,自己又变成从前的状态,下意识抓住尹欢的手,对费正谦道,“怎么是华御风晚?怎么不是之前的公寓。” “那个地方有点小,如果请人照顾你怀孕,不够住。” “那我朋友可以随时来看我么?” 费正谦扫了一眼沈妍身边的女生,点头,“当然,你知道的,我从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 这倒是真的。 费正谦对她没有控制欲,可他喜欢欲擒故纵,不知不觉,沈妍就会被他带入坑里,对他死心塌地。 她知道自己还喜欢他。 也是因为如此,她害怕自己再一次陷进去。 但如果有尹欢在身边,可能就不会那样糟糕。 费正谦交代完,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还有其他事么?没事可以散会了,我稍后还要见个客户。” 沈妍咬唇,“没事了。” “那么,晚上见。”男人抿了一口咖啡,起身,轻轻替沈妍拢了拢衣领,然后转后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尹欢啧啧摇头,“厉害,真是厉害啊。” “怎么了?”沈妍不明所以。 “妍妍,你这位老公真是个狠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有感情,只是他这种追女生的方式,真挺狗的。” “怎么说?” “唉,反正你别上套,不然你们俩的地位永远是他站主导。” 沈妍其实比谁都了解费正谦,也知道他是个狗男人,只是很多时候,当局者迷。 她只是做不到像费正谦那样心狠罢了。 费正谦不但对别人狠,他对他自己也狠。 晚上费家的车队开到尹家门口,费正谦没来,沈妍倒是松了口气,感谢了尹家爸妈这些天的照顾,又和尹欢依依惜别。 她这才坐上轿车。 安全到达华御风晚后,迎接她的是齐刷刷6个保姆和12个家丁。 “太太好!” “太太好!” 沈妍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到底被费正谦的豪横震惊了一整个晚上。 这晚,她睡在宽敞的大卧室里,却很安稳。 摸着小腹,沈妍踏实地想,“宝宝呀,就算我和爸爸之间不再有爱,但至少我们有你,妈妈希望你能健康长大。” 沈妍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保姆已经给她做好了孕妇营养餐。 吃过饭,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李婶儿上前道,“太太,今天您需要去医院做一下孕检,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妍听了没放心上,以为只是费正谦安排的一次小孕检。 她简单用温水洗了把脸,素颜出门。 拉开车门,看见车里人的瞬间,她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费正谦一身西装革履,坐在车厢后车座,整个人散发着精致且耀眼的光芒。 沈妍以为,他只是派人带她去医院,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会亲自到场。 费正谦伸手将她拉上车,神情依旧淡漠,“我是孩子的父亲,自然有必要知道孩子的一切情况。” 沈妍闻言,心中忽然有些动容。 正如她当初想的一样,有了孩子,她和费正谦之间似乎真的有了一层无法切割的纽带。 换做从前,她一定无比开心,可当下,她也只是微微地被触动了一下。 心中甚至对宝宝有一丝亏欠感。 她的孩子,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母亲曾经为了巩固婚姻,一不小心诞生的产物。 只要这样一想,沈妍就愈发想好好弥补孩子。 孩子已经怀上了,打掉不可能,她也舍不得让孩子变成单亲家庭。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 只要费正谦是真心爱孩子的,即便对她没有了感情,也没关系。 以前沈妍有多爱费正谦,现在就加倍地珍惜这个孩子,毕竟宝宝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不论是沈家还是费家,都没有她的容身处,可有了宝宝,她便有了家。 她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想到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微微凸起,然后越变越大,最后从肚子里冒出个小人儿出来,沈妍便幸福地勾起嘴角。 看到女孩的笑容,费正谦也忍不住抿了抿唇,掩饰住眼底的笑容。 前排的司机隔着后视镜,看到男人的表情,不由长舒一口气,这么久以来,二爷总算恢复了一点人味儿。 孕检结果一切正常。 做b超的时候,费正谦居然一反人设,主动要求医生给他看未成型的宝宝在哪里。 医生以男士勿入,不得妨碍检查工作为由,将他轰了出去。 沈妍做完b超出来,看见费正谦靠在墙角,整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她忍俊不禁。 “笑什么?”费正谦回过神,薄唇也不由勾起浅弧,朝她走来,下意识地牵起她的手。 “没什么。”沈妍努力憋笑,“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再等我一下。” 费正谦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谦哥,我去!我去!我去!” 褚嘉裕一连发出三声惊叹,直引得费正谦眉头紧蹙,“有屁快放!” 褚嘉裕吐了吐舌头,又忽然哈哈大笑,“你要笑死我谦哥!你之前让我查和嫂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我真的是一脸蒙逼,我跟嫂子这么久,也没发现她身边有什么男人。” “结果你说怎么着?我昨天回去车队的时候才想起来,你说的该不会是尹欢吧?就是那次市级联赛中夺冠那小子。” “他叫尹欢?”费正谦表情微沉,眼里划过一丝冷芒,但很快感觉到哪里不太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对啊!尹欢,不过她可不是什么男人,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是我们公司旗下最牛逼的一个女赛手!” 第148章 他对她产生了占有欲 费正谦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原来只是个乌龙。 沈妍并没有离开他转身就找小奶狗,是他小心眼,误会了别人,甚至连去证实的打算都没有,便选择了放弃。 思及此,费正谦耳根发烫,芥蒂一旦解除,心境自然就跟着不同。 沈妍上完厕所回来,远远瞧见男人正对着手机傻笑。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费正谦,曾经的他永远收放自如,滴水不漏。 深情还是冷漠,全取决于他的心情。 沈妍没想到,有一天,费正谦也会露出这般如稚童般的笑容。 她看愣了几秒,直到男人发现她,笑着朝她走来。 “晚上想吃什么?” 男人眉眼含笑,高大身形如山一般将她笼罩。 沈妍微怔,看着费正谦颠倒众生的笑容,忽然想起从前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如这般冲她微笑。 可笑容远没有此刻来的真诚,有感染力。 “什么事这么开心?” 沈妍试探地问,心里难免好奇。 费正谦却亲昵地拥住她,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颅顶,声音如同热恋时期般温柔似水,“母子平安,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沈妍身子一僵,有点不自然。 虽然她回来了,但想要克服心理障碍,无事发生一般与费正谦和好如初是很难的一件事。 许是察觉到了女孩的不自在,费正谦没放开她,反而忽然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阿妍,我以前是不是脾气不太好?” 沈妍被他搂着腰肢,两人亲密无间如同恩爱的夫妻,虽然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一丝排斥,可念在腹中胎儿的份上,没敢挣扎。 她笑了笑,轻拍费正谦的后背,安慰道,“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对你亏欠。” 费正谦的语气无比真挚。 沈妍的心下意识被触动,却不敢太心动,毕竟这个男人曾经套路满满,那些表面的深情,不过是引诱她深陷其中的表演。 而实际上,他对她只走肾,不走心。 沈妍如今也看淡了许多。 要想让一个男人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是不可能的,为了孩子,她愿意配合,学会假装。 “如果觉得亏欠,就对孩子好一点吧。” 沈妍如今也变得情绪稳定,大概受够了伤害,心就会麻木,从而降低对事物的期待值。 很多时候,痛苦都来源于过高的期待。 她想了想,自我反省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你的成长经历和原生家庭注定了你无法过寻常男人的生活,是我不自量力,拼命想去融入你的圈子。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反噬罢了。” 费正谦闻言,俊脸微微苍白,环住沈妍的臂弯却下意识搂得更紧。 “我……” “你真的不必自责,以后我会学着装聋作哑,不再干预你和费家之间的任何事情。” 沈妍轻轻抚摸小腹,声音温柔得如同水流,可流水无情,她好像变了。 费正谦听见她说,“我只想我们的宝宝能健康安全的长大,费正谦,这是我活着唯一的心愿和目标。” 曾经的沈妍最爱,最重视,最依赖的人,是他。 她除了有点胆小,贪生怕死之外,剩下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他。 但现在,她变了。 依然像以前那样温柔坚定,所爱的事物却不再是他费正谦。 费正谦心里生出一丝邪恶的醋意,他想,若是有一天沈妍和宝宝同时陷入危险。 她是先救宝宝,还是先救自己? 如果分娩的时候难产,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她是选择舍弃生命留下孩子,还是像那时黄平县的天台上抛下他一样,毫不犹豫地割舍下孩子,独自活命? 这个危险的念头闪过,费正谦猛然惊醒。 才意识到,原来当初那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他喜欢沈妍,前提是沈妍也毫无保留地喜欢自己。 可她没有做到毫无保留。 那时他选择忽略,是自信能守住自己的心,他凭着本能与费家反抗,当成无事发生找回沈妍。 可事实上,心里早就有了疙瘩。 那个疙瘩,因为不去处理,越变越大,越变越深。 哪怕此刻想起来,依然能左右他的情绪。 费正谦心情烦躁,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他本不该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婚后这大半年的相处中,他好像对沈妍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尽管努力忽视,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时,不经意地冒出来,蚕食着他的意志。 他这样想着,手头不经意用了几分力。 沈妍吃痛,柔声提醒,“费正谦,你弄疼我了。” 费正谦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她,“谢谢,谢谢你愿意回来。” 他显得有点魂不守舍,牵起沈妍的手,转身往回走。 此时的费正谦,心中掀起了一丝恐慌,他太了解自己的秉性了,生性凉薄,没什么人情味,做任何事情都只凭喜好,三分钟热度。 对待背叛自己的人,也从不手软。 可是,沈妍却是个例外。 她是他平生第一个想娶回家的女人,起初他只是贪恋她的身体和温存。 他步步为营,掌控着这段婚姻,以为永远居于高位。 他没料到沈妍会出现变数,也自信,即便出现变数,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可经历了这半个多月的沉寂,费正谦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放手。 两人从妇科出来时,没有发现,在医院转处,有一道身影冒了出来。 怨毒的视线死死盯着二人的背影,直至消失。 孔月纯今天陪奶奶来医院看病,没有想到竟然碰见了费正谦,他身边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女人,可不正是沈妍? 当初费伯伯逼沈妍签下离婚协议书。 孔月纯以为费太太的位置自己已经十拿九稳,可是没有想到,她刚向外面散播出一点小道消息,费正谦转身就找了小十岁的苏婵。 两人出双入对,一点也不避讳媒体的跟踪纠缠。 而孔月纯因为接受采访时,曾经透露过会和费正谦有一段姻缘,反而被媒体拿出来大肆宣扬羞辱。 连带着她在家族之中也丢尽了颜面。 孔月纯从小泡在蜜罐里,生性要强,这辈子从来就没有看中的东西失手过。 可是沈妍却害得她屡屡碰壁。 第149章 费正谦很委屈 “奶奶,您下个月就要过80大寿了,有没有想好邀请哪些人?” 孔老太太在军区大院里生活了50年,曾经也当过文艺兵,所以在京州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过孔市长是她和第一任丈夫所生,但真正要说到权势滔天的,还数她的现任丈夫,当年功勋累累,如今膝下的子孙也都在各个机关要塞当值。 孔老太太平日对孔月纯一家很照顾,若非她的提拔,孔父也很难晋升为市长。 所以孔月纯大部分时间都会讨好奶奶。 “其实孙女有个建议,不如邀请费氏一族也来参加您的寿宴,费家虽是从商,但这些年,一直受到上面的扶持和推崇,立场也根正苗红……” “你这丫头,别以为奶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老太太戳了戳孔月纯的脑袋,笑道,“你不就是相中他家那位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儿子了么?可是我听说,这孩子人品不好,你向他递橄榄枝,他却根本不领情。” “奶奶,孙女才不是只顾儿女私情的人,只是觉得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费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费伯伯和爸爸的交情还挺不错的。奶奶不如亲自给他们递请柬,奉为上宾。” 沈妍并不知道,就在她回归费正谦身边的第二天,孔月纯再次打起了费家的主意。 车上。 她假装玩手机,来掩饰尴尬。 可身侧男人的目光过于炽烈,时常让她分心。 忽然,手机被一只大掌夺取,费正谦将手机关机,收到抽屉里,声音淡淡道,“手机有辐射,你既然怀了身孕,以后还是尽量少接触电子产品。” 沈妍本想理论,可听男人言之凿凿,这才偃旗息鼓。 下意识摸摸小腹,决定为了宝宝的健康,还是应该严格遵守医学依据。 “这段时间,记得按时吃叶酸。” 费正谦拧开矿泉水瓶盖,将两粒药丸放在手心,递给女孩,“医生说,你体内激素不太对,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一不注意,就有可能滑胎。” 沈妍赶紧接过叶酸服下,“那我在家躺着应该不会滑胎了吧?” “嗯,尽量别出来走动了。在家好好修养。” 听见她说在家躺着,费正谦的耳朵有点微微发痒,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沈妍以前虽然也在家里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但却总喜欢捯饬折腾。 费正谦很清楚,她看上去温驯听话,其实思想很独立。 她其实比谁都渴望有一份成功的事业,而非在家做家庭主妇。 费正谦表面一副她做什么都支持,不控制她,心里却最想将她锁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如今她自愿乖乖在家躺着,费正谦心里别提多高兴。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深沉地点点头,“前三个月还是谨慎点比较好,等孩子稍微大点,胎位稳了,我会经常带你出来散步消食的。” 这话,他说的平淡。 可是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费正谦的心脏就不由地微微轻颤。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有了真正的家。 妻子,孩子。 重要的是,他好像真的很在意他们。 沈妍住进华御风晚富人别墅区。 接下来的一周,她过得非常滋润,六个保姆轮番照顾她的衣食住行,真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12个保安也尽心尽责地维护着别墅的安全。 这段时间,费正谦每天都会按时回家,他会亲自端着保姆做好的营养餐进屋。 看见沈妍没穿袜子,会拽着她的腿,亲手替她穿上。 费正谦总是耍无赖,到了晚上不肯离开,他会装模作样翻出一本少儿书籍,给尚未形成胚胎的宝宝讲故事。 一直等到将沈妍哄睡着,才和衣躺下。 因为怀孕,沈妍平常白天比较嗜睡,睡眠充足,所以早上醒的剧格外早。 睁开眼,看见躺在身边的费正谦。 清晨的光线落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撒下一层淡淡的金辉,男人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丹凤眼,却并不阴柔,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 这段时间的相处,沈妍和他之间的距离明显拉进了很多。 她很开心,可却也比较理智。 谁说一孕傻三年? 真正经历过伤害的女人,即便怀孕,也很难变回恋爱脑。 但她挺感谢费正谦这段时间的呵护与陪伴的。 她发现,自己情绪好,宝宝发育的也很健康,她的孕反也没有那么强烈。 要是可以和费正谦就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 许是女孩的视线过于灼热。 熟睡中的男人眼睛一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老婆,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晨起时的费正谦,声音低哑,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沈妍耳根一烫,在男人准备伸手来拥抱自己的时候,迅速翻身坐起。 空气倏然陷入冷凝。 费正谦半壑的眼眸终于完全睁开了。 望着慌张的女孩,他静静的侧卧了几秒,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怎么了?我又不是豺狼,能吃了你?” 他的语气听似随意,心脏却酸涩刺痛。 七天了。 这七天,他使劲了浑身解数讨好沈妍,晚上赖在她房间睡觉,可是一到晚上,她便避他如蛇蝎。 在同一张床上,就要与他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尽管他承诺说,孩子没成型,自己不会禽兽不如对她做什么。 可她对他依旧充满戒备。 沈妍抱着自己,蜷曲成一团,避重就轻,岔开话题,“时候不早,该起床了。” 才5点钟。 费正谦脸色阴云密布,但他没有拆穿她。 只是心里更加酸涩刺痛,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委屈。 默默起床穿好衣服,费正谦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下楼。 看到男人离开后,沈妍才深吸一口气,起身进了洗手间,拿毛巾沾了热水,然后悄悄解开领口的纽扣,擦拭身体。 镜子里印出一个满是疤痕的身躯。 第150章 费正谦终于发现了沈妍的伤 手中棉布拭过疤痕,沈妍身体轻颤。 尽管已经过去很久,疤痕早已结痂,可被触碰,还是条件反射地感到疼痛。 这样残破的身体,沈妍不敢让费正谦看见。 她迅速收拾好,然后下楼用餐。 费正谦早已等候多时。 他在楼下洗漱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丝绸睡衣被整理得光滑无褶皱。 见沈妍下楼,他主动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今天想出去吗?在家呆大半个月了,闷不闷?” 沈妍将头埋在粥里,很温和地点头,“尹欢今天说要来看我,我可以出去吗?” 费正谦脸上的笑容消失,放下汤匙,勾唇一笑,“阿妍,你怀着身孕,和别人一起出门,我不放心。” 他笑得随意,心尖却生起一丝酸醋滋味。 这些天,他陪着沈妍,堪称无微不至,可难得有机会出门,她却只想着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 这些天,费正谦自认和沈妍的关系已经逐渐恢复如初,除了念在她怀孕地份上没有同房亲密。 可她的心就像被什么隔起来了一样,任他怎么焐都捂不热。 沈妍听出费正谦语气中的拒绝。 她陷入沉思,“那……我还是不出门了吧?” 费正谦抿唇,没有错过她眼神里一闪即逝的失望,她似乎真的挺喜欢那个尹欢的。 费正谦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连女人的醋都吃。 大概是因为,曾经的沈妍没有朋友,和家人关系也不好,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费正谦是最重要的人。 可现在,她有了要好的闺蜜,有了无比珍视的孩子,费正谦就排到第三位去了。 尽管心里不服气,他却还是勾了勾唇,大度地说,“若是想念朋友,我今天派人把她接到家中来陪你。” “真的吗?”沈妍星星眼。 “嗯。”费正谦有点矛盾,他既希望她开心,又想让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可理智最终战胜了欲望。 他放下餐具,起身,“我吃好了,去换身衣服。” 沈妍敷衍地点点头,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和闺蜜发起了消息。 费正谦抿唇,暗暗捏了捏拳头。 换好衣服出来,女孩已经在客厅锻炼瑜伽。 她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在做猫伸式的时候,她脊柱舒展,微微仰头。 虽然穿着长袖长裤,但从敞开的衣领处,还是依稀看见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刀疤。 那疤痕占据面积不小,像是一条蜿蜒的巨型蜈蚣。 沈妍练瑜伽的音乐声音有点大,因为练习得很认真,所以没注意费正谦的靠近。 而男人在看见她身上的疤痕时,大脑瞬间空白。 一丝陌生和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条疤看着很深,而且已经结痂痊愈。 费正谦不记得沈妍身上有这样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和她结婚一年,最初两人情事频繁,她的身体,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是他没见过的。 那么这道伤疤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费正谦想起这几个月来沈妍对他的冷淡,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再愿意同房。 但凡他想要亲密触碰,都会被她戒备地躲开。 费正谦脑子里一片空白,抬脚,朝沈妍走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如松柏一般投射在女孩头顶,沈妍发现是他,起身关了音乐。 见他面色苍白地看着她,她很不自在,“怎么了?你今天不用出门吗?” 她不再亲昵地叫他阿谦,有时叫全名,有时干脆什么都不叫。 费正谦眼尾泛红,下三白的瞳眸布满血丝。 他很想知道沈妍身上的伤疤是哪里来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口。 他是她的丈夫,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可却直到今天才发现她身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如此丑陋的疤痕。 难怪她躲他,防他。 怕是在她心里,他丝毫不值得依靠吧? 费正谦感觉心尖刺痛,他想起从前沈妍的软萌可爱,她的单纯好骗,那时他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俯视,只觉得女孩是如此好拿捏掌控。 但凡他勾勾手指,就能让她死心塌地。 其实费正谦也觉得奇怪,从小到大,他身边不缺乏追求者,可偏偏对沈妍感兴趣。 她身上有股令人着迷的矛盾感,逆来顺受中带一丝反骨和叛逆,她的逆来顺受,能满足男人的占有欲,而那一丝反骨则能激起男人的胜负心。 费正谦其实一直都清楚。 他曾经对沈妍的那一丝偏爱和诱哄,都是为了胜负心,当他完全拿下沈妍以为可以一劳永逸,再无需煞费苦心,却发现沈妍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好。 拿下她的反骨,也无法彻底获得她的心,因为她怕死。 人一旦变得自私,就容易失去魅力。 费正谦喜欢单纯的小动物。 这也是最开始会被沈妍吸引的原因,可当他发现沈妍并非单纯炙热的小动物。 她跟他一样,骨子里也很自私。 他瞬间就失去了兴趣,那种徘徊心底的炽烈,一下子冷却了下去。 费正谦才发现,他不是不需要女人,而是需要一个事事将他放在第一位的女人,他也不是不需要爱情,而是需要一段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爱。 费正谦才是那个幼稚的恋爱脑。 “你怎么了?” 察觉到男人目光的异常,沈妍不由拢了拢衣领,她觉得今天自己穿着挺保守的,应该没有露出哪里。 “没事。” 费正谦宛如行尸走肉,拿起公文包,脚步僵硬地往别墅外面走。 走到院子里,他看见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 这个保姆平日照顾沈妍的饮食起居,他迎上前,沉声问,“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顾太太?” 保姆闻言,恭敬地回道,“太太平日的穿衣饮食,是我在安排。” “有看过太太胸口的伤疤吗?” 费正谦问得很直接。 保姆愣住,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再一想之前看到的,顿时吓得头冒冷汗,“我……没……没看见……” 费正谦一见这个保姆就觉得对方态度反常。 他当下冷脸,厉声呵斥,“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池塘喂鱼?” 保姆吓得腿都软了,砰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费先生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保姆的态度,让费正谦愈发感到困惑,可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他咬紧后槽牙,腮畔肌肉嶙峋,声音已经低沉到了极致,“到底说不说?再不说,别怪我动真格。” 保姆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立刻对天发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相信先生一定不是故意家暴太太的!来这里半个多月,先生对太太一直体贴备至,我相信之前的事只是先生一时冲动。” “家暴?” 费正谦眼瞳剧烈颤动,眉头死死拧成一个川字。 第151章 妈,请你说实话 岂料保姆闻言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以为触碰了男人的逆鳞,“不是家暴,不是家暴,只是普通丈夫对不听话妻子的调教而已,太太如今身上的淤青都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疤痕伤口没恢复如初,可是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保姆结结巴巴地说着,越说越过分,越说越毁三观,“其实太太现在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先生还能不嫌弃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轰——” 费正谦感觉头顶仿佛有晴天霹雳。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保姆,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可是过了几秒,他突然又反应过来,能把保姆吓成这样,可见沈妍身上一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伤。 那些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以至于保姆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惨无人道,然后便联想到了家暴,把他当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虐待狂。 费正谦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出了门。 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公司大会上,那些曾经与他为敌的股东说了什么,他全当成了耳旁风。 后来,他索性以身体不适为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无论谁来都不开门。 在闭门思过的这几个小时里,费正谦无数次想飙车回家,看看沈妍,揭开她身上的裹羞布,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没有保姆说的那么夸张。 看看她身上有多少伤疤。 可是,他坐在沙发上,雪茄一根接着一根,不一会儿整间办公室都雾气缭绕。 因为吸烟吸太狠,烟雾报警器都开始工作,喷涌而出的水花兜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费正谦不为所动,他将指尖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回去。 但是在这漫长的反思之中,他逐渐捋顺了时间线。 沈妍是从黄平县回来才出现异常的。 那时他因为中了一刀,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一个月,但他醒来,距离绑架事件已经过去45天。 而醒来以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沈妍。 母亲声称沈妍回娘家了,不肯见他,但他能看出来,母亲从中作梗,阻拦了他们小夫妻之间的重逢。 所以在一个月后,他可以下床走动之时,毫不犹豫地叫上褚嘉裕冲向了沈家。 也正是在那时,沈妍变了。 她当时似乎不舒服,对他显得格外避嫌。 回到家之后,他们身体都还虚弱着,需要养伤,她就主动提出分房睡。 她再不像从前那样主动,明明眼神和行动都是对他的关心和在意,可一旦亲密互动,就会避闪不及。 当时费正谦看不懂她的操作,他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和热情。 可是现如今,将一切全部串联,他终于得出了答案。 沈妍那段时间的躲闪,皆是因为身上带着伤。 那些伤,可能就是两人断联期间出现的。 费正谦感觉有些窒息,胸口仿佛被什么紧紧捏住,隐隐作痛。 他感觉因为自己的自大自私和自负,似乎错过了很多很多。 如今既然发现了苗头,他势必要将那些藏在冰川下面的真相一一查清楚。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推开办公室门,外面一刷水的站了三名秘书和七八个公司高层。 他们都是来说服费正谦下去继续参与会议的。 只不过,他现在对开会已经提不起半分兴趣。 “二爷,楼下的那个项目都等着您做决断呢,您要是休息好了,就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身体抱恙,需要回家静养,通知下去,会议暂停,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爸暂代主持会议。” 众人:“……” 费正谦不予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抬脚走出办公室,然后驱车去了费公馆。 彼时,戚如芳正在家中插花。 自从费正谦和苏婵断绝往来之后,孔月纯又燃起了希望,没事就来费公馆陪戚如芳聊天解闷。 戚如芳心里其实一直对沈妍感到愧疚,只是苦于丈夫嫌弃对方出生,可是这段时间孔月纯来了以后,戚如芳的心又渐渐偏向了孔月纯。 她感叹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孩儿就是不一样,有涵养有学识情商也高,不像沈妍居然顶撞家主。 “主母,二少爷回来了。”管家这时候来通报。 戚如芳插花的手一顿,不慎将一朵玫瑰剪断,她抱歉地看着孔月纯道,“阿姨手拙,弄坏了你的花,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朵花本来就是旧的,是多余的,既然要插上新的,旧的自然应该铲除。” 孔月纯无意间的对白,看似在说插花,实际却是在说做人。 费正谦冷着一张脸,脚步匆忙走进客厅。 他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孔月纯。 出于礼貌,他朝孔月纯淡漠地点了下头。 “阿谦!” 孔月纯惊喜万分,她这半个月来连续来费公馆蹲点,总算蹲到男人回来了。 费正谦没理会她的热情,目光看向了戚如芳,声音低沉冷淡,“妈,你随我来一趟书房,我有话问你。” 戚如芳心里猛地打起了退堂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儿子这次回来找她,目的不简单。 可是对上费正谦那犀利冰冷的目光。 戚如芳又瞬间怂了。 她转头安抚了一下孔月纯,遂跟着费正谦往楼上走。 进入书房后,费正谦将房门关上反锁,靠着门背点燃一支雪茄。 看着儿子只顾吞云吐雾,戚如芳心里更慌了,静默了半分多钟,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主动开口问,“小谦,你叫我来,到底想问什么呀?” 费正谦吐出一口旖旎的烟圈,眼神看似慵懒,实则透出冰冷的寒芒,“妈,沈妍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令戚如芳顿时头冒冷汗。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以为小沈还能再多瞒小谦一段时间的。 她支支吾吾地说,“之前胸部肋骨骨折,扎进了心脏,为了救命,动了手术。” 费正谦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猛吸一口烟,面上依旧维持镇定,“为什么会胸部骨折?” “我不知道,大概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戚如芳眼神躲闪。 “我要听实话!”费正谦忽然拔高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母亲,“如果让我知道您是费贤的帮凶,你绝对想象不出,我会对这个家做出什么!” 戚如芳被费正谦的恐吓吓得当场就哭了,她急忙拉住费正谦的胳膊道,“小谦,你爸爸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你们父子俩都是太固执了,其实你爸爸对你很好,他同意你进公司,是把你当继承人培养。” “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他唯一四肢健全的儿子吗?” 费正谦语气冷淡,带着嘲讽。 戚如芳捂住嘴巴,隐忍住哭泣,她想极力为丈夫开脱,“小沈是真的命苦,当初你们一起被绑架,她为了救你,只身引开了绑匪,将你交给了商场保洁,可是自己却被绑架了。” “整整一个多月,我们竭尽全力想要找回她,却毫无线索。后来,她自己从绑匪窝点逃了出来,那身上的伤,就是她在绑匪那里吃的苦。” 戚如芳尽量轻描淡写,想撇清丈夫和这件事的关系。 却没发现,费正谦的脸上血色已经彻底褪尽。 他睁大双眼,指尖的雪茄,已经燃烧到了末端,在他的指缝烫出了焦炭热色,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的话彻底冲刷了他的三观! 沈妍……救了他。 不仅如此,在她不顾自身危险救了他以后,却还因此身陷囹圄,落入了绑匪的手中。 可是她豁出性命救他,却没有换来他的感恩。 在昏迷数十日后,费正谦醒来受到母亲的挑拨,真的以为她不来看他,是因为贪生怕死。 他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在心里埋怨了她那么久,收走了对她的喜爱。 全然不知,她在绑匪窝点,承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第152章 费总很会 费正谦回到华御风晚别墅,神色疲惫。 张嫂见他回来,迎上前给他递拖鞋,他一眼见到沙发上侧卧的女孩,便在唇边比了个噤声,压低声问,“太太睡着了?” “太太刚用过晚餐,有些犯困。” “知道了。” 费正谦换上静音拖鞋,走到沙发前。 女孩穿着家居服,侧卧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这段时间的调理,她气色好了很多,原先瘦削的脸上终于透出了红润。 费正谦在沙发前坐下,伸手轻轻抚摸沈妍的发丝,然后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感受她的掌心。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不一样。 记得初见沈妍,她宛如一朵被豢养的菟丝花,沈家为了将她培养成摇钱树,从来不让她干粗活。 原本嫁给他,做了费家二少奶奶,她更应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没想到她的掌心居然变得这么粗糙。 费正谦想起母亲白天说的话,冰冷的面容丝丝皴裂,他以为他早就忘了何为愧疚。 可如今心脏刺痛,塞满了悔恨。 许是看沈妍的目光过于热切,女孩眼睫一颤,缓缓苏醒。 睡醒后的沈妍,眼神有点迷糊,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肚子,看向男人,“回来了?现在几点?” 费正谦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6点半了。” 费正谦每天6点下班,半小时的路程,中间真是一点都没耽搁。 换做以前,沈妍一定会觉得幸福安心得要死,但现在她不会了,反正男人的懂事都是暂时的。 他今天能到点回家,明天就可能彻夜不归。 “欢欢一会儿来家里找我,我们可能要聊会儿天,你若是不方便,可以回避一下。” 沈妍认真说。 费正谦听见尹欢的名字,眉头就不由皱紧。 他一点不希望别人分走沈妍的注意力。 之前是他误会了阿妍,才让两个人离了心,分开这么久。 现在他只想把缺失的时间补回来。 “这么晚了,她一定要选这个时间过来吗?” “她白天有比赛,我又不能出门,只好晚上来了。” 费正谦竟无言以对。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一笑,攥着沈妍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阿妍,我不是阻拦你结交朋友,只是那个尹欢真的靠谱吗?最近网上有一则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女网红被闺蜜骗去东南亚,至今生死不明。” 沈妍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曾经可怕而阴暗的记忆入侵脑海。 她想起之前被绑架的经历。 “我相信尹欢。” 她低下头,语气笃定。 费正谦看向她,面容虽然冷静淡漠,心尖的那丝酸醋更甚了几分,“为什么这么笃定?” “费正谦。”沈妍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忽然问,“你知道一个失去价值的人落入不法分子手中的下场吗?” 费正谦被问得愣在原地,凤眸微微瞠着,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沈妍接着道,“尹欢遇见我时,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和你之间也已经断绝往来,她若真想害我,当时就已经将我害了,不会还收留我住在她家,等到现在才下手。” “也可能她等的就是今天。” 费正谦漫不经心地补充了这句。 沈妍却忽然站了起来,她的情绪变得很反常,直勾勾望着费正谦,“如果你担心有人拿我来威胁你,那我现在就搬走。” 她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温软,有点应激地朝着卧室走去。 费正谦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快步跟上,从背后抱住了沈妍,“阿妍,你误会了。” 沈妍站着没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费正谦这才意识到,沈妍曾经被绑架过,也许是那段经历,让她有了心理阴影,他不该提。 “对不起。” 他沉声道歉,薄唇在她纤白的脖颈处落下一吻。 沈妍情绪好转了很多,艰难吞咽,许久手心都还在冒着冷汗。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噩梦般的一个月。 可是,对着费正谦,她却无法言说,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当时的苦难,间接来源于他。 这时,客厅座机响起,是门卫的电话。 “费太太,有一位尹小姐自称是您的朋友。” “放行。” “收到。” 尹欢提着水果鲜花来看沈妍,还带了一盒国际象棋,“你有身孕,手机电子产品辐射比较大,不能玩,我带了这个给你解闷。” “我不会玩象棋。” “没事,我可以教你。” 房间里,两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 费正谦手里端着牛奶和橙汁推门进来,仿佛二十四孝好男友,牛奶是给沈妍的,果汁是给尹欢的。 “阿妍,牛奶趁热喝。”说完又礼貌地对尹欢道,“果汁鲜榨的。” “谢谢。” 尹欢接过果汁,费正谦也没再多话,转身离去,甚至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妍妍,费总感觉人还不错,要不是对你之前的经历了解一些,我差点要把他当男神了。” 长得帅气质好多金又是豪门继承人,这样一个小说男主配置,也难怪沈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沈妍内心有点复杂。 费正谦实在太能装了,明明半小时前,他还在她面前说尹欢坏话,一转身就能若无其事地拿出绅士风度,体贴地为对方端来鲜榨果汁。 不过,尹欢很聪明地总结道,“还挺会讨好老婆闺蜜的,知道闺蜜的枕边风厉害,看样子,他似乎还是有点在意你的,妍妍。” 沈妍闻言一愣。 在意她吗? 她从不否认费正谦在意她,只是他对她的喜欢,也就那样。 她在他心里是挺重要的,如果要分排位,那她沈妍在费正谦心里大概可以排到个十六七八位。 而费正谦曾经在她心中却排在第一位。 沈妍之前不甘过,但是现在已经释怀了。 从前她没有朋友,家人只把她当做利用工具,现在她有了孩子,有了尹欢。 她可以在意的人越来越多了,也就不在乎费正谦是否专一。 “本来我想搞点颜料过来的,不过颜料里有刺激性气体,对宝宝不利。”尹欢想了想,说,“下回我给你带铅笔和墨汁吧?你可以画素描和水墨画。” “好。” 第153章 为什么要亲你? 尹欢一直呆到深夜,才依依惜别。 她前脚刚走,费正谦后脚就进了卧室,看到沈妍正坐在床上,弯着腰认真研究国际象棋,没舍得出声打扰。 他于是便在门口看着她。 沈妍感觉到门口的目光,抬头一看,眼里闪过惊讶,“你站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呀?” “没多久。” 费正谦走到沈妍身边,伸手提她整理象棋,漫不经心道,“你若真喜欢尹欢,日后我派人每天接她过来。” 沈妍一愣,手上动作停顿一秒,感到诧异。 费正谦对尹欢的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快? 她轻咳一声,道,“可尹欢也有自己的事。” “那么,我可以代替她吗?你闷的时候,我来陪你下棋。” 他的语气近乎于卑微。 沈妍呆住了。 她眨了眨眼,半天才道,“当……当然可以。” 她不明白费正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换套路了? 以前无论追求她还是冷落她,他都依着性子来,何时问过她的意见? “要是我说不呢?”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多熟悉的话呀。 记得当初他便是用了这招,彻底扰乱她的芳心,走进了她心里。 可谁知道呢?时间一长就变了。 沈妍心尖酸涩,吸了吸鼻子,强做镇定,微笑,“当然可以,你如果想陪我,就多陪陪我吧。” 她心比较软。 虽然知道男人薄情,可毕竟,孩子也需要父亲。 费正谦闻言心中一喜,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上前抱住沈妍,弯腰在她眉间吻了吻,“谢谢你。” 沈妍的这番话,于他而言无异于豁免令,是谅解书。 他们之间终于和好了。 从今往后,他必会好好待她。 费正谦这么想着,握住沈妍的手也越发用力,透着深深的眷恋。 他不会知道,日后他对沈妍的爱即将深入骨髓。 而这,也会成为他人生路上的拦路虎,会化作地狱和深渊。 之后一段时间,尹欢来的越发频繁。 而费正谦也每天都到点回家。 他挺会装的,不仅在沈妍面前装,在尹欢跟前也装。 所以久而久之,尹欢对他的印象渐渐改观。 “妍妍,费总瞧着还挺爱你的,不过,你也不要把心思都放他身上,有自己的圈子和爱好,会过得相对轻松些。” 尹欢总能人间清醒,说出一两句金句。 沈妍也听劝,安心养胎的同时,会抽出时间画画。 画板画具都是尹欢带给她的。 尹欢夸她画的好,甚至都可以拿去卖了。 沈妍把画交给尹欢代卖,结果还真卖了点钱。 她很高兴,又为自己培养了一个求生小技能。 今后即便离开费正谦,带着娃找不到工作,她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了。 沈妍将自己画的画拿出去卖,这件事她没让费正谦知道。 男人只有晚上有空陪她。 这天到家,吃过晚饭,他摸着沈妍的肚子忽然说,“明天圈内有个老太太过80大寿,我可能得带着贺礼去祝贺一下,最迟9点到家。” 他现在到哪儿都会主动向沈妍报备。 两人之间的互动粘性很高。 俗话说,日久生情。 何况对面是费正谦? 加上尹欢也对他改观,他最近表现又很突出,沈妍心里的疙瘩慢慢烟消云散了。 “好,早点回来。” “那你不亲亲我?”费正谦耍赖,歪过脸在自己的嘴角点了点。 他本就好看,长得邪魅。 沈妍脸一红,“为什么要亲你?” “因为明天晚上见不到了啊,现在要的是弥补。” “弥补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去的。” “可是你同意的。” 沈妍:“……” 沈妍被费正谦耍赖的样子狠狠拿捏了。 她不情不愿地踮起脚尖,在费正谦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样可以了吗?” 费正谦却反手勾住她的腰肢,浓浓的气息将她包裹,低头吻住她的唇,一吻过后,他这才松手,声音带着黯哑道,“这才算好了。” 家中的几个保姆见状,纷纷露出姨母笑。 沈妍也捂住脸,耳根子滚烫,转身就快步上楼去了。 “二爷对太太真好。” 有人连忙夸赞彩虹屁。 费正谦挺受用的,不止是保姆的彩虹屁,还有沈妍的脸红,脸红证明心里还有他。 他还有的救。 沈妍上楼后,就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自从怀孕后,她和费正谦已经很久没有亲密过了,可是这些时日同床共枕,不可能没有感情。 尽管她把感情收敛得很好,但还是架不住那人时时刻刻的温柔和不经意间的撩拨。 沈妍将手放在腹部,询问尚未成型的宝宝,“宝宝,妈妈还能爱上你爸爸么?还能再相信他一回吗?” 小腹处传来一阵阵心跳声,她感觉到了胎心的活动。 宝宝好像回她话了…… 妈咪,我希望妈咪相信爹地。 这一句幻听从脑海中响起,沈妍的心忽然就变得柔软了下来。 人都是健忘型动物,那些过往的伤,就让他们过去吧,至少费正谦如今在身边。 只要他每天回来,还爱着她这个妻子,那么她便不会抱怨。 次日一早,费正谦出门以后,沈妍站在自家花园里修剪玫瑰花。 这个地方寸土寸金,可是费正谦的房子却是整个小区占地面积最大的。 全家上下,起码得雇佣十几个保洁才能打扫赶紧。 不过费正谦秉承了一贯节俭的风格,为了省钱,他曾经只请一个保姆,没事时偶尔过来打扫一下。 毕竟使用度不高。 可自从沈妍来了以后,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变多了起来。 院子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篱笆栅栏外,探出了一颗脑袋,是沈雪。 自从沈妍嫁给费正谦,就极少和沈家往来了。 唯一一次交流,还是她做完手术,从医院被他们带回去的那次。 “姐姐!你果然在这里!” 沈雪一眼见到沈妍,不顾门卫的阻拦,就冲了进来。 沈妍见到讨厌的人,眉头一皱,指尖传来刺痛,一根玫瑰花刺扎破了她的手指。 费正谦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玫瑰,她闲来无事,本想插插花,没想到却撞见了沈雪。 早知沈雪会来,她直接躺在房间不出来好了。 沈妍脸色微沉,冲沈雪道,“你怎么来了?” 第154章 贺寿 “姐,听说你前段时间和姐夫闹离婚?家里都挺担心你的,今天我过来,也是代表沈家看看你。” 沈雪说得好听,沈妍站在原地却毫不动容,“演完了吗?演完直接说来意吧。” 见她丝毫不买账,沈雪气得咬了咬唇,“你还真是冷血,一点都不顾念昔日旧情。” 沈妍如今怀了身孕,不想动气,心平气和地说,“我和沈家之间有旧情吗?沈雪,你扪心自问,沈家这些年虽然培养了我,却也从我身上拿回了十倍甚至百倍的报酬。利益关系,就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 沈雪气得涨红脸,“我说不过你!我今天来是给你通风报信的!姐夫今天晚上去了孔家,参加孔老太太的寿宴,别问为什么,原因我想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妈说了,我们沈家养你一回,对你也算有恩,你要是保住了费家少奶奶的位置,日后别忘了娘家。” 沈妍静静听着沈雪的这番话,心里觉得好笑,沈家这是在向她示好吗? 但沈妍不会再天真地以为那是亲情。 她和费正谦离婚,沈家怕是比她还要紧张吧? 毕竟陈玉芬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若她和费正谦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假以时日,两人公开,沈家作为从小将她养大的家庭,势必会是直接受利方。 陈玉芬这人虽然势力,可也很有眼力劲儿,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否则沈妍不会被她pua二十几年,被卖了还为沈家数钱。 “然后呢?还有别的事吗?” 她将玫瑰花递给一旁的李婶儿,轻轻踩了踩鞋底沾上的软泥,“管家,送客。” 沈雪被几个保安请出了院子,她气得在原地跺脚,“沈妍!你别神气!你这种白眼狼迟早要遭反噬的!放开我!你们这些臭保安,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她奋力挣扎,一边踢踹安保人员,一边谩骂沈妍。 沈妍作为沈家长女,是看着沈雪长大的,和自己不同,沈雪从小被母亲娇惯,脾气也纵得无法无天。 瞧她今天无事献殷勤跑来找自己,沈妍猜对方一定有事相求。 就像之前,她和陆奉尧谈恋爱的时候一样。 不管他们心里有多瞧不上她,却还是会想方设法榨干她的价值。 看样子,沈雪这趟过来是有事相求。 沈妍抬手让安保停下,“说吧,到底什么事?” 她眸子里清清冷冷的,不似从前那般温柔大方,可沈雪还是感觉有戏。 她马上就换了副嘴脸,一口一个亲姐地叫,“姐,那我就实话说了吧,我……我之前参加了一个选秀,结果被刷下来了……听人说,那个选秀节目的主办方幕后老板和姐夫认识……” 其实也不是费正谦认识对方,只不过凭借费氏集团的权势,想加塞一个沈雪进选秀,无非是一句话的事情。 换做以前和陆家有婚约的沈妍,沈雪还不敢保证。 可现在她的姐夫是费正谦! 沈雪也想过去找姐夫要好处,但那日在沈家,费正谦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沈雪可不敢触那尊阎王的霉头。 与其自取其辱,不如直接找沈妍要来的实际。 沈妍就知道沈雪这趟来目的不简单。 她笑了一声,也没刻薄,心平气和地说,“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沈雪一听高兴坏了。 安保推着她离开时,倒没反抗了。 回到别墅,沈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刚喝没到一口,指尖忽然一滑,水晶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让她受到惊吓,腹部顿时传来一阵紧缩,脉搏狂跳起来。 李婶儿赶忙慌张跑来,边打扫现场,边问,“太太您没事吧?” 沈妍脸色苍白,她想起沈雪说过的话。 费正谦去参加孔老太太的寿宴。 孔家之前执意要逼他联姻,他不是还反抗了吗?怎么这会儿转头就去了别人家里祝寿? 他就不怕孔市长见他态度转变,再次追着他,要把女儿嫁给他? 沈妍轻抚小腹,将心头掀起的那丝酸涩压制下去。 想起宝宝,她大脑便恢复了清醒。 这次回来,她不是为了挽回婚姻,只是为了孩子。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辜负她的孩子。 京州军区大院。 一辆辆低调的轿车驶入黑色铁门,门口站岗的士兵在核对过身份后,依次放行。 费正谦坐在车上,手里拿着平板,查阅财报。 一旁的褚嘉裕道,“谦哥这次怎么妥协,肯来参加孔家老太太的寿宴了?” 费正谦头也不抬,淡声道,“孔老太太和爷爷是故交。” “可这次他们专门给你单独下了请柬,你不觉得事情蹊跷吗?” “管它蹊跷不蹊跷,送完礼品我们便走。” “得嘞。” 迈巴赫停在一栋老旧的小洋楼前,费正谦从车中下来,司机提了后备箱里的礼物,尾随他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孔家的老宅。 老太太就在大厅里。 费正谦出场低调,他来时,费贤早已到场,正坐在厅里和老太太叙旧,看见他,费贤眼神一冷,“你还知道过来?!” 费正谦没理会父亲,接过司机手中的贺礼,与老太太道贺,“晚辈来迟了,孔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孔老太太端详着费正谦,笑咪咪道,“这是小谦吧?上次见你,你才十岁,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二十几年没见,今天忽然想起邀请他来参加寿宴,确实有点刻意。 但碍着爷爷的面子,费正谦不得不来祝寿。 爷爷现在还在昏迷,他可以不敬父母,却不能不敬爷爷。 “老太太还是这么年轻。” 费正谦称赞道。 孔老太太被夸得心花怒放,笑着拉他坐下,“过来,坐奶奶身边来,奶奶有一件事问你,听闻你之前和我家月纯相亲,我家月纯很喜欢你,你怎么看呢?” 费正谦身体一僵。 虽然猜到这次受邀,是孔月纯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他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直白。 “奶奶!”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正是盛装打扮的孔月纯跑了出来,“奶奶,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问如此唐突的问题啊?” 孔老太太哈哈大笑,“月纯这是害羞了。” “不是的奶奶。”孔月纯羞红了脸,可很快眼神就露出一丝忧伤,“孙女确实喜欢费二少,只是费二少已经名草有主了。” 第155章 酸儿辣女 老太太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她这一生争强好胜,没输给过任何人,自己的子孙自然也不能输。 既然月纯看上了,就算名草有主又如何?抢过来就是了。 孔老太太黑着脸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讲究恋爱自由吗?怎么思想也跟我们那个年代一样古板?就算名草有主,也可以分手。” 费正谦薄唇紧抿,凤眸内闪过一丝冷意,情绪已经开始不耐烦。 虽然这位孔老太太和爷爷有过交情,可他既然来贺寿了,便是已经尽过小辈的礼数。 倘若老太太倚老卖老,那他就只能告辞了。 也许是孔月纯察觉到了费正谦气息的变化,不等费正谦开口,她率先道,“不是的奶奶!阿谦他……已经和心上人结婚了……我不能依着家世背景去做第三者……” 孔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心情顿时不好了,同时又无比心疼自家孙女的懂事,对费正谦的态度立刻就冷淡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看来我们孔家和费家是无缘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费家来宾都面露尴尬之色,费贤的表情尤其难看,他狠狠瞪了费正谦一眼,“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坐下!” 费正谦倒没所谓,他本来就想解释,既然孔月纯替他解释了,刚好省去麻烦。 “我就不坐了,外面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孔月纯急忙追了上来,走廊上,她亦步亦趋跟在费正谦身后,脸上写满了愧疚,“对不起阿谦,我奶奶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费正谦背着手,没回头,“我没事,你回去吧。” “可你这样我不放心……” 孔月纯一把拉住费正谦的衣袖,眼神里写满了不舍,费正谦这才回头看向她。 当初为了敷衍费贤,他参与了那场相亲,却没有想到,自那以后,孔月纯就缠上了她。 她比苏婵更麻烦,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费正谦停下了脚步,看向她,“不放心什么?” 孔月纯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说,“我怕我们最终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怕你会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阿谦,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只想做你的红颜知己,仅此而已。” 孔月纯是市长千金,是海外镀金归来的都市丽人,说实话,她哭起来一点也不像,但那声阿谦叫的倒是有几分沈妍过去的味道了。 费正谦神色微怔,脑海中浮现起曾经的沈妍。 那时她初入社会,身上却带着点与年纪不符的世故,可是眼神却又干净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那时费正谦就知道,她的世故是装出来的。 沈妍一直活在沈家给她编织的梦境里,被打造成一个见惯风月却不谙世事的假人。 费正谦的经历比较特别,他见过太多黑暗,教书五年,他在学校显得格格不入,就是个怪人。 所以,猛不丁遇上同样有点古怪的沈妍,他才瞬间产生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大概是此刻孔月纯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从前的沈妍,费正谦身上的戾气消散了几分,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孔月纯站在原地,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眼里的脆弱和悲伤也在转瞬消失了。 她死死盯着费正谦的背影,指骨攥紧。 这世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费正谦,你迟早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费正谦回到家时,刚过8点,比预想的还要早了一小时,走进别墅,李婶儿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外套,主动汇报,“今天太太的妹妹来了。” 费正谦一怔,皱眉,“沈家的人?” “是的。” “发生冲突了?” 李婶儿摇摇头,“没有,只不过太太回房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连晚饭都还没吃。” 费正谦抿唇,眉心隆起又舒展开,然后沉声问,“晚餐在哪里?” “在厨房热着的。” “嗯。”他点点头,抬脚走进厨房,然后端着晚餐上楼。 推开卧室门,沈妍正坐在飘窗上。 窗户开着,白色纱帘随风摇曳,沈妍披一件白色狐狸毛外套,坐在厚厚的垫子上,抬头看星空。 费正谦放轻了脚步,将手里的餐盘摆到她跟前,“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孕反严重,没什么胃口?” 他尝了口餐盘里的菜肴,觉得味道确实有些淡,他记得孕妇在怀孕的时候口味都会变。 酸儿辣女。 “你想吃酸的,还是想吃甜的?我让李婶儿重新做。” 沈妍垂眸看向餐盘里的晚餐,想起腹中的宝宝,最后还是端起餐盘,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完了。 费正谦在她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把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世间的珍宝,“今天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妍挺诧异的。 费正谦以往都是任性而为,尽管年龄比她大,可在她面前总显得有些孩子气。 但这次回来,他好像变得更稳重了。 他不会再肆无忌惮地往她腿上一躺,相反,他开始对她无微不至。 沈妍不是感受不到费正谦的变化,换做过去,她会十分感动,会幸福得冒泡。 可想起沈雪说,他去过孔家,那唯一的感动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昨天你说,今晚要去参加一个寿宴?是谁的寿宴啊?” 费正谦昨天本来就想说的,但见沈妍没什么兴趣,才没提,这会儿见她问起来,便如实相告,“是孔家老太太,她是爷爷故交,现任丈夫是二等功勋的大将,念在爷爷的情面上,我去送了个贺礼。” 沈妍眼里有一丝落寞一闪即逝。 她没想到沈雪说的居然是真的。 当初因为孔月纯,她被费贤上家法,抽了十鞭,皮开肉绽。 她以为费正谦起码懂得避嫌。 第156章 出了口恶气 “怎么?生气了?” 察觉到沈妍的不对劲,费正谦冲她一笑,一如从前那般狡黠。 “我妹妹今天来了。” 她忽然岔开了话题。 明知道她可能生气,却依然做了,还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么? 费正谦抿唇观察她的表情,“然后呢?” “她参加了一场选秀,被淘汰了下来,来找我帮忙。” “你答应她了?” 看着费正谦清冷的目光,沈妍忽然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嗯,答应了,沈家好歹养我一场,不过是帮沈雪进娱乐圈,我想你只要稍微打点一下,就能做到吧?” 从前她一味替他着想,以他为先。 哪怕受了委屈,也咬牙隐忍。 可是他总有他的权衡,他的顾虑。 和苏婵交往,是为了反抗家里安排的联姻,哪怕知道她在他父母手中,也可以理智地牺牲她的感受。 大概他觉得,只有这样,费家才不会再干涉他选女人的权利? 去给孔老太太祝寿是为了爷爷的面子,哪怕明知孔月纯对他还没死心,也不愿污损自己的形象,落人口实。 其实费正谦很懂怎么占据道德高位。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逆风翻盘? 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 沈妍只是和男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已经闪过千头万绪,有幸相爱一场,沈妍对费正谦还算了解,也开始学习他的为人处世和思路。 这年头纯爱战士不得好死。 人若想活得舒坦,还是得剔去身上的那点牛角尖。 “我让她回去等我消息,这不你回来之后,找你商量了么?” 沈妍脸上的表情温温柔柔,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好像真的在为沈雪的事情操心。 费正谦有些讶异,沉声道,“他们当初那样利用你,你还要帮她?这不像你的作风。” “她毕竟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沈家虽然把我当做摇钱树,可从小到大,物质上没亏待过我。” 沈妍心里划过淡淡的嘲讽,沈家利用她,她便断绝和沈家往来,那么费家那样对她,她是不是该带着宝宝远走高飞? 从前她还是一个人,可以幼稚。 但现在,她快要当妈妈了,身无分文拿什么养孩子? 虽然公公讨厌她,但费正谦一直没有亏待过她,她的背后还有爷爷。 其实她手里的牌并不差。 “好,你想帮她,我可以出手。” 原以为费正谦会阻拦,沈妍连辩解的措辞都想好了,没想到他一口应下。 她忽然愣住,眼神闪烁了一下,心头飘过一丝愧疚感。 无他。 只因她在算计着未来的时候,一向老谋深算的他居然毫无防备。 “怎么了?怎么还是不太高兴?” 费正谦目光中带了些审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沈妍鼻尖莫名一酸,猛地拉下他的手,扑进他怀里,“没事,肚子有点闹挺。” 一双灼热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小腹,温柔地替她按摩,“宝宝乖,别折腾你妈妈。” 沈妍的心忽然就软了。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刚才那些念头,只是为了自保,只要费正谦还爱她和孩子,她便不会伤害他。 翌日,沈雪通过观众投票重新返场的消息,就在选秀平台上公布出来了。 沈妍因为在家养胎很无聊,便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 沈雪的唱跳功底说实话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不过胜在相貌可爱,衣品过关。 可是在人才辈出的节目中,还是显得平平无奇了许多。 在第二轮公选环节,沈家砸钱给她冲榜,才好不容易挤进前十,结果很快就被反超,再次刷了下去。 没过多久,沈妍就接到了来自沈雪的电话轰炸。 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号码。 因为自从离开沈家嫁给费正谦后,沈妍就把沈家人全部拉入了黑名单中。 否则沈雪上次也不会千方百计搞到华御风晚别墅的地址来找她。 “沈妍!你说好的帮我入围选秀呢?我现在又被淘汰了!你知不知道网上现在有多少人再嘲笑我?” 沈雪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从秀场出来,她眼睛都哭红肿了。 本来她一路从海选杀出来,沈家就在背后推波助澜,已经有营销号在带节奏,说她是富二代,人气全是靠家里拉票。 但是沈家财力有限。 能走到公选已经不容易,若想晋级出道,以她的实力和沈家的财力根本做不到。 从前陆家还会帮帮她,现在沈妍和陆奉尧已经没有关系了,陆家也爱莫能助。 所以沈雪才想到了费正谦。 凭费家在京州的地位,别说让她晋级出道,c位出道不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沈妍明明答应了要帮自己,却这么敷衍。 沈妍正在吃饭,她每天雷打不动吃五顿,少吃多餐,费正谦花十万请的营养调理师确实不一样。 最近她的状态越来越好,胎心发育正常,而且孕反也少很多。 “你这是在求我办事,还是命令我办事?” 冷不丁,沈妍冒出这么一句。 沈雪在电话里愣住,大概是觉得现在的沈妍确实不好欺负了,才稍稍软下语气,“姐姐,我当然是求你办事了。” “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态度。小雪,抛开过去的恩怨不提,我们好歹是一个娘胎里生出的亲姐妹,姐姐当然不会不管你,只是你从前对姐姐的态度,寒了姐姐的心。” 从前沈家不是总拿亲情说事,pua她么? 现在她也只是还回去。 沈雪脸色乍青乍白。 她可不管寒不寒沈妍心,从小到大,全家人都只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宠着,沈妍是姐姐,就该让着她。 沈雪一直嫉妒沈妍,明明自己上的钢琴课比她的贵十倍,可是坐在十几万的钢琴面前,她却弹奏不出一首好听的曲子。 而沈妍只是上了几节普通讲师的课,在学校文艺汇演上,拿着那样粗鄙简陋的钢琴就赢得了满堂喝彩。 明明自己每年花大价钱在皮肤保养护理上,可是却不及沈妍用一些简简单单的平价护肤品更白皙细腻。 从小到大,沈妍样样出色,尽管爸妈总是让沈妍让着自己,可是她还是看不惯沈妍。 看不惯她用着最差的资源,却能得到最好的回报。 就连找男人也是如此,她总是能引起沈雪认知以外的更高圈层的男人的注意。 第157章 太太很想你 这是最令她嫉妒的!每天夜里都能嫉妒地爬起来发狂!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帮我?我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沈雪气不过道。 “可我也是你姐姐。”沈妍笑着道,“你怎么也不尊重我?小雪,你要知道,从小到大,你样样不如我,现如今我们之间的差距更是云泥之别。你应该知道,别说出道,就算马上签约经纪公司,给你安排拍戏演女主,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客气点。” 什么是笑面虎? 沈雪今天领教到了,沈妍比自己优秀,一直是她的一块雷区。 以前沈妍逆来顺受,和陆奉尧在一起时,只要他们开口索要,沈妍必回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沈雪从未意识到她和沈妍的差距是致命的,也从没想过沈妍如果想要羞辱她,随随便便都能把她气到五脏吐血。 她在电话那头气得脸色苍白如厉鬼,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反驳。 因为沈妍说的对。 但凡沈妍一句话,沈雪从此事业飞升,成为名利场人上人。 她死死咬住嘴皮,气得反胃,还得强挤出一抹笑,“姐,我错了。以后我不敢跟你顶嘴了。”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过口头道歉没有用,你拿出点诚意来吧。” “沈妍,你别蹬鼻子上脸了!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 “嘟……” 电话忽然挂断,根本不等沈雪骂完。 沈雪气得原地跳脚,再次拨通,电话被拉黑了。 她在这边急得要死,另一边,沈妍已经吃完了营养餐,和沈雪打完一通电话,她感觉腹部的胎心跳动得厉害。 沈妍下意识捂住小腹,轻声安抚,“宝宝,没事的,妈妈没有被欺负。看到了吗?等你长大,无论遇到任何人,只要对方冒犯了你,你都要学会反击。” 别再像曾经的妈妈那样,只会做一只逆来顺受的羔羊,除了被利用任人宰割,只能忍气吞声。 这么多年,沈妍今天才算是真正出了一口恶气。 从小到大,沈家物质上确实没有短缺过她,但是父母的偏心和利用,以及常年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一种变相的虐待。 从前她没想过反抗,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雪骄纵,对她这个姐姐颐指气使,陈玉芬叫她让着妹妹,她就让了。 和陆奉尧交往几年,除了被两家合起伙来骗婚,陆家给她的什么好处,都会被沈雪抢走。 她也只能隐忍着,给了。 陈玉芬总是pua她,“妍妍,你是最懂事听话的,你是妈妈最优秀的好女儿,和奉尧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背地里却对看上陆奉尧的沈雪说,陆奉尧不是良人,要沈雪珍惜羽毛。 沈妍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儿,陈玉芬的心能偏成这样。 对沈雪是真心疼爱,宠她护她,对自己却只是单纯的利用,把自己当成一颗摇钱树。 沈家三个孩子,她是最特别的。 为什么呢? 沈妍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一心离开沈家,和费正谦远走高飞。 可是私奔不过是一个噱头,她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费正谦拿私奔哄她结婚,还是该庆幸费正谦原来大有来头。 吃过饭,沈妍架起画架,坐在阳台前开始画素描。 尹欢说她画画天赋异禀,她其实并不这么认为,小时候她是喜欢画画的,只不过一切她喜欢的事物陈玉芬都不允许她去做。 她偷偷练过画,还拜过师。 只是后来,这项技能便搁置了。 她记得费正谦也喜欢画画,华御风晚的别墅里还有一套他的曾经用过的画笔。 沈妍坐在画架前想起费正谦的样子,不自觉便开始在画稿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坐在画架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李婶儿过来提醒她,“太太,您站起来动一动吧,久坐对胎儿也不好。” 沈妍扶着微微有些酸涩的腰站起来,舒展四肢。 李婶儿凑过来看她的画,不由露出姨母笑,“太太画的真好,这画的是先生吧?简直像是照片打印出来的。” 沈妍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脖子,李婶儿催她去院子里转转,但是她懒虫上身,走了两圈,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夜幕逐渐降临,客厅里没有开灯,那副属于费正谦的素描画像静静地伫立在窗边。 6点半,费正谦下班准点到家,推开门走进玄关,脱了西装,边扯领带边往里走。 刚走到客厅,脚步忽然一顿,视线被阳台落地窗前画架上的那张素描图所吸引。 他先是一怔,继而眉眼一弯。 走到画架前。 素描里的他正坐在床边看平板,画面栩栩如生。 费正谦忍不住地笑,画得还不错。 他取下素描,拿回办公室,用塑封机塑封了起来。 这是沈妍为他画的第一张素描,他会好好珍藏的。 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碰到李婶儿。 李婶儿见费正谦今天心情很好,忍不住迎上前说了两句,“先生,今天太太坐在客厅画了一下午您的素描画,画的可真好,您得空就多陪陪她吧?女人怀孕的时候,情绪最容易敏感,容易得抑郁症,我看得出来,她平常独自在家的时候,可想念您了。” 李婶儿是会说话的。 一句话,说到了费正谦的心坎里,平常对外人不苟言笑的男人,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嗯,我知道了,等项目结束,我请一段时间假。” 沈妍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唇上一阵濡湿,温热的触感熨贴着她,接着是鼻尖,眼睑,额头。 男人温柔地描摹着她的轮廓,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吵醒。 可沈妍还是醒了,睁开眼,她看见一张精致立体的熟悉面庞。 她睡意有些惺忪地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回来了?” “嗯。”费正谦轻揉她的发丝,沉声问,“最近闷不闷?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沈妍有点想尹欢了,最近尹欢在忙比赛,没怎么来看她,听费正谦说要带她出去,她点点头,问,“我可以去看尹欢比赛么?” 费正谦脸色一黑,心里生出一丝酸醋,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吃尹欢的醋,可却不想惹沈妍生气,“嗯。我陪你一起。” 第158章 偶遇苏婵 第二天一早,沈妍起床时,发现素描不见了,问李婶儿才知是费正谦拿走的。 她一怔,心中生出一丝尴尬。 不知费正谦看了她的画会怎么想,是不是又在心里编排她了。 她现在就如同受伤后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蚌壳,尽管心中对费正谦的爱还没有消失,却已经不敢再如从前,爱得义无反顾了。 “在想什么呢?” 身后一双臂膀忽然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包裹入怀。 费正谦的气息无孔不入,钻入鼻腔。 沈妍耳尖泛红,下意识想将他推开,男人却搂得更紧。 沈妍顺势说,“我想出去逛逛,尹欢比赛要到下午。” “好。” 费正谦化作好好先生,脾气比以往还要稳定温和。 他越是如此,沈妍越是害怕。 从小到大,她不曾被人纵容过,可是费正谦现在事事都依她。 她真担心自己再次陷入男人温柔的陷阱里,把心弄丢。 车是宽敞的劳斯莱斯,司机戴着白手套恭敬替她开门。 沈妍嫁给费正谦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体验到身为豪门贵妇的待遇。 过去他窝在京大当教授韬光养晦,非常节俭不修边幅,尽管那时他已经是人尽皆知的著名财经作家。 沈妍以为她是见过富豪的,却没想到,自己老公豪起来才是真的豪。 这趟逛街,他们买了很多东西。 衣服、包包、首饰。 甚至还逛了母婴店。 “费老师!”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妍一怔,转身看见一道明艳的身影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 那女孩看着年轻张扬,充满活力,她踩着高跟鞋朝沈妍走来,怒目而视,“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了费老师!” 说着,她扬手就要扇向沈妍。 沈妍心里一冷,还未来得及抬手挡住,一只大手忽然拍开那个女孩的手腕,挡在了她的跟前。 费正谦显然已经很生气,但他脸上却带着笑,沈妍见过这种笑容,在他情绪非常危险的时候,他通常会这样笑。 “你在干什么,苏婵?” 听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出一丝无形的压力。 苏婵? 难怪瞧着眼熟,这就是她被婆婆囚禁的日子里,与费正谦厮混的那个小女孩。 只是现在的苏婵变化极大,她不再染发,裙子也从短裙换成了过膝长裙。 她似乎努力想做一个乖乖女,奈何从前当太妹当惯了,身上的习惯还改不掉。 “费老师……”苏婵眼泪顿时下来了。 沈妍看着她,仿佛看见了昔日的自己。 小女生的爱总是那么纯粹又冲动。 她同情苏婵,可是苏婵却用看仇人的眼神瞪视她,“费老师,我要撕烂这个狐狸精的脸!一定是她勾引了你,你才和我解约的。” “你也知道,我们解约了?”费正谦语气淡淡的,手中把玩着一个女士肩包包带。 那是沈妍出门拎手里的,逛街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他手中。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在谈生意,“当初你说信用卡被限制消费需要钱,才答应了我的提议,只是陪我演场戏,你难道还当真了?” 苏婵瞳眸震颤,摇头说,“我不信!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吗?嘴上说是演戏,不过就是借此机会泡妹,你一定是喜欢我,才假意说要和我演戏的!你给我钱,和我约会,不就是在泡我吗?” “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费正谦笑容冷了下来,下三白的凤眸已经透出一丝狠厉。 不过是钱色交易,开始之前就说好了。 更何况,他从未碰过苏婵一根手指。 “啊!!!肯定是这个女人勾引了你,让你对我失去兴趣了对不对?” 苏婵到底年少气盛,她害怕费正谦,所以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沈妍身上,流着泪近乎疯狂地瞪着沈妍。 她这样的状态,沈妍曾经也有过。 在患得患失的时候。 只不过她懂得隐忍,而苏婵做不到。 她环起胳膊,一副被激怒的模样,冷笑一声,“蠢货!” 说完,不予理睬,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身边跟着一个司机,还有费正谦拦着,她倒不怕苏婵忽然发疯冲过来打她。 只是看到这个画面,她心尖针扎般刺痛。 不想搞雌竞,也疲于责备费正谦,怕情绪失控会伤到腹中胎儿,只能迅速离场。 司机拎着采买的大包小包,一路护着沈妍找到一家咖啡厅坐下。 透过玻璃橱窗,沈妍看见费正谦在处理苏婵的事,她一走,他变脸变得很快,几乎没有什么温情可言。 苏婵毕竟还是大四学生,根本无法和费正谦抗衡。 沈妍忽然发出一丝无奈的轻笑。 司机见状,在一旁劝说道,“太太莫要见怪,先生的心自始至终都是向着您这边的。只是那个苏婵有点麻烦,当初先生找到她时,明明说得清清楚楚,只是演戏给家里人看,先生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的。” 司机是费正谦身边的心腹,认识费正谦很多年了,今年被挖过来做费正谦的专属司机。 沈妍轻轻搅拌杯中的咖啡,“他既然能让人家产生这样的误会,就必然是给了人家错误的信号。” 不想被纠缠,一开始就别利用别人。 虽然他们之间是相互利用,可女性在感情方面本身就是弱势群体,更容易感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而男人就理智很多。 沈妍不信费正谦没有给过苏婵错误的信号。 那次她就亲眼见到他和苏婵从日料店出来,为人家披上大衣。 可能他当时是借位专门演给车里的婆婆看的,可那样近的距离,让一个女孩生出幻想并不稀奇。 说话间,咖啡厅的门被推开。 费正谦一脸坦然地走了进来,沈妍挺佩服他的,即便如此,他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和负担。 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费正谦走到沈妍跟前,将她面前的咖啡拿走,“你怀孕不能喝咖啡。” “我知道,这杯是给你点的。” 沈妍托腮看他。 “刚才的事,你介意了?”费正谦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和她挨得很近,只是姿势随性,看她的眼神宛若锁定猎物的鹰隼。 第159章 爷爷醒了 沈妍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 即便她装作不在意,可气场到底不如他。 她犹豫了几秒说,“我不想介意,可心里很难受,费正谦,你说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宝宝伤心了?” 费正谦不懂自己什么心态,听见沈妍说难受和伤心,竟然有点高兴。 她还是会为自己吃醋的。 他牵起她的手,“老婆,我爱你,以后不会让你和宝宝伤心了。” 他说得很真诚,沈妍却没当真。 费正谦这样的男人,注定会和很多女人有纠缠。 她吃过亏,上过当,不敢再轻易上当了。 “嗯,我信你。” 沈妍靠在他肩膀上,觉得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全当为了孩子。 她这样的人,不适合谈恋爱。 就算没有费正谦,今后也不见得会再接受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么离不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她有了宝宝。 就当是为了宝宝。 等孩子出生,长大成人,她再离婚也不迟,18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更何况,费正谦对她也不差。 沈妍催眠自己。 下午尹欢的赛车比赛沈妍是在观众席看的。 费正谦为了给她一个安稳的看赛环境,甚至做了清场。 说实话,若不强求情感上的专一,沈妍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上天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 从赛场出来,沈妍原本想和尹欢叙旧,她刚走下观众席,忽然一群戴墨镜的黑衣人朝她和费正谦的方向气势汹汹走来。 为首的男人沈妍见过,是费贤身边的保镖。 她吓了一跳,抓住费正谦的衣角,忐忑地躲到他身后。 费正谦脸色也一样很严肃,“你们做什么?” “二少,我们奉家主之名,前来接二太太回公馆。” 沈妍一听要回费公馆,身体就本能的僵硬,“费正谦,我不去!” 她不想掺和费家的事。 费家不认她这个儿媳,她也不想认费家这个婆家。 “二少奶奶别怕,您怀了费家的骨肉,家主怕您有什么闪失,才命我们前来,带您回去养着的。” 黑衣人客客气气的。 沈妍却不上这个当,“费正谦把我养得很好。” “但您只有呆在费公馆,家主和主母才安心,请您跟我们回去。” 黑衣人锲而不舍。 沈妍心里已经有些排斥,“我不去,你们请回。” “由不得你不去!”只听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人群让出一条道。 费贤黑着脸走了出来。 “费家的种是不可能流浪在外的,从古至今没有这个先例。” 沈妍没想到公公居然亲自到场了。 看到他,她不禁很想问,既然他这么不待见她这个儿媳,为什么还如此在意她的肚子? 怎么? 去母留子吗? 这是她的孩子! 更何况,据说孩子在前几个月胎位还不稳的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的人越多,胎儿越容易流产。 费贤这样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前来,到底是想要替她保胎,还是想帮她打胎? “我怀孕的事,你和你家里人提了?” 沈妍不好对费贤恶言相向,和这位公公接触过,她深知与他作对无非以卵击石。 所以便将怒火撒在费正谦的身上。 “我没有提。”费正谦没想到沈妍会冲他发火,原先苏婵要打她的时候,她没有发火,苏婵胡言乱语纠缠他的时候,她也没发火。 现在费家出面说要带她回去养胎,她竟然动怒了。 “你没提,他们怎么会来?知不知道孩子前三个月要保密?” 沈妍情绪激动,不想听解释。 就算不是他,那也是他身边人透露出去的,涉及孩子,她没法隐忍。 费正谦被骂得噎住,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了!吵什么吵?再吵全世界都知道了!”费贤厉声打断,“你放心,他们都是保镖,是保护你安全的,你可以不拿他们当人。” “我不去。” 沈妍态度坚定。 费贤冷笑了一声,继而道,“老爷子醒了,他知道你怀了身孕很高兴,想见你,没想到你根本不肯回去见他,也好,我这就回去转达他。” “等等!” 沈妍忽然叫住费贤,“爷爷真的醒了吗?” “我骗你做什么?你以为如果不是老爷子授意,我会亲自派人来接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老爷子算是白疼你了。” 说完,费贤转身离去。 “费正谦,爷爷真的醒了吗?” 沈妍情绪平复了不少,扭头询问费正谦。 男人却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她,“费正谦”从她怀孕回来后,她就一直叫他“费正谦”。 曾经那个亲昵的称谓,再难从她口中听到。 费正谦以为沈妍成熟了,情绪变得更加稳定了,可是刚刚触及孩子的事情,她却情绪失控至此。 她爱宝宝比爱他多得多。 费正谦心中苦涩,他知道之前沈妍在费家吃了不少苦。 那些伤疤至今未能痊愈,她一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是他没保护好她。 良久,费正谦轻嗯了一声,“前段时间确实有了好转的迹象,我在他床边念叨过,对不起阿妍,确实是我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他站在那里,整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下。 沈妍生平第一次从费正谦的口中听见道歉,他从前恣意妄为,冷若冰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 对待女人也走肾不走心。 可是他刚刚居然朝她道歉了? 沈妍怔了怔,心里忽然有点憋闷和别扭,“没……没事。” 他为什么要认错? 明知她心软,他一认错,沈妍就没有任何脾气了。 “算了。” 沈妍想了想,叹了口气,“回去吧?回去一趟看看,也许爷爷真的醒了。” 如果爷爷醒过来,她回费公馆便不用再惧怕费贤。 老爷子是费家的镇宅之宝,又是她的强力靠山,对她那么好,如果爷爷专门让费贤来接自己回去养胎,她却拒绝,那岂不是惹老人生气? 若是老爷子就此一蹶不振,沈妍会愧疚一辈子的。 第160章 爷爷多活几年,就是靠山 费公馆。 老爷子的房间内,站着费家众人。 老人昏迷数月,原以为会就此殒命,但费家宗族盘根错节,各方都对偌大的家业虎视眈眈。 老爷子在世,众人起码还抱有一丝敬畏。 倘若他走了,费家不是费贤一个人能撑下去的。 费贤是独子,压力本就极大,他当然不希望父亲一走,家业就被堂兄弟们夺去,所以一直铆足劲为老爷子续命。 他们这一房,人丁稀疏,和其他宗亲相比,已经很吃亏了。 费正谦和沈妍前脚刚到费公馆,就在主楼大厅内遇见徘徊多时的戚如芳。 看到沈妍出现,戚如芳脸色匆忙地迎了上来。 “小沈……” 她看了眼旁边费正谦的脸色,欲言又止,“小沈,你能随我到边上说话吗?” 沈妍对这个婆婆有心理阴影。 戚如芳表面随和,可却胆小怕事,对费贤唯命是从,毫无底线可言。 “有什么事不能站在这里说?” 没等沈妍开口,费正谦已经冷冷开口。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费贤听见争辩,皱眉走过来。 眼见父子二人又要起纷争,戚如芳吓得赶紧安抚,“没事的老公,你先去忙,爸那儿还要人看着。” 费贤臭着张脸,瞪了费正谦一眼,拂袖离去。 支走了费贤,戚如芳才局促地捏了捏手指,“小谦,我就拉小沈去那边说几句体己话,不离开你视线好吗?” 费正谦抿唇,微垂眼睑,眉眼中透出一丝淡漠,不痛不痒地说,“你问阿妍意见。” 沈妍有时觉得这个婆婆又可怜又可恨,夹在父子之间,毫无主见。 虽然一生荣华富贵,却活得战战兢兢,卑微至极。 沈妍心还是软的,对戚如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好。” 戚如芳闻言陪着笑容,牵起沈妍的手,走到离费正谦有些远的地方。 儿子站在不远处,掏出一盒戒烟糖,倒是没有往这边看。 戚如芳瞅了眼费正谦的背影,有些欣慰地说,“小谦戒烟了?我早就劝过他,吸烟有害健康,没成想他烟瘾这么大。是你改变了他。” “我没做什么。”沈妍不想被捧杀,直言不讳,“怀上这一胎之前,他烟酒不忌,但我还是决定留下孩子,大概他也怕吸烟影响胎儿发育,才主动戒烟的吧?” 戚如芳听了心头有些紧张,她很清楚沈妍的身体状况。 之前被绑架,受虐了一个月,谁也不知道沈妍经历过什么,后来还因为肋骨骨折压迫心脏动了手术,又被丈夫上过家法。 还能生孩子吗? 戚如芳真担心生出个畸形儿出来。 “小沈,之前的事情,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你爸他作为家中独子,压力也很大,身在费家总有难言之隐。爷爷以前很疼你,他病刚好,你可切莫在他那边透露什么风声。他现在身体虚弱,再经不起一点刺激了。” 沈妍闻言才明白,婆婆这是来敲打她。 让她对之前的事情守口如瓶。 她觉得有些可笑,谁活着没有压力? 难道因为自己有压力,就要拉别人做垫背吗? 敢做却不敢当,让人轻视。 但戚如芳还是拿捏住了她,沈妍不是冷血无情的人,爷爷对她好,她自然也为爷爷着想。 爷爷多活几年,起码还能做自己的靠山。 相比之下,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我不会说的,爷爷身体要紧。” 戚如芳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之前委屈你了,今后妈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 戚如芳拍拍她的手,转身离开。 费正谦见她们婆媳说完话了,将把玩在手里的糖盒收回衣兜,“我妈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我对之前的事守口如瓶,我答应了。” 沈妍心情不是很好,淡淡回了费正谦一句,便朝楼梯上走去,费正谦抿唇,目光盯着她的背影,迅速跟了上来。 她没有理会,径自朝老爷子房间走去。 推开门,屋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费贤正弯腰将老爷子的床抬高,费正阳和梅清雅也在。 费正阳坐在轮椅上,面色依旧苍白灰暗没什么血色,倒是干干净净的,与费正谦有些相似的五官气质也很忧郁。 看见沈妍,他冲她点了下头,“妍妍回来了?” “大哥。” 沈妍惯性地叫了费正阳一声,完全没注意身后费正谦微变的神色。 “爷爷这是苏醒了吗?” “医生说情况已经非常好了,爷爷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其实上一次爷爷病重就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这一次我们也差不多是在和阎罗王抢人。不过爷爷到底上了年纪,就算能挺过来,怕是也很难神志清醒。” 费正阳很耐心的解释。 沈妍看见费贤坐在病床前给老爷子喂食,汤汤水水从老爷子嘴角淌下来,弄湿了床单。 不知为何,她有点泪目。 记得初见爷爷,他还是个精明睿智的老头,虽然腿脚不便,卧病在床,可是精神气十足。 现在的样子,让人揪心。 沈妍是没体会过什么亲情的,她虽然父母双全,却和丧父丧母无异。 和爷爷认识不久,却有种不是血缘胜似血缘的羁绊感。 看到她脸上的悲恸之色,梅清雅冷笑一声,“装什么装?” “清雅,你说什么?” “没什么。”梅清雅抱着胳膊,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人往那儿一站,那茶味就已经满屋子都是了。” “大嫂说谁?”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费正谦身体一侧,将沈妍挡住,冷冷看向梅清雅。 梅清雅脸色一白,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也就是她怀了身孕你才护着,借腹上位的下流货色而已,反正等孩子生出来,你也就腻了。” “清雅!你少说两句!”费正阳黑着脸,压低声音道。 而费正谦的表情也已经冷到吓人,他咬了咬槽牙,下三白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梅清雅。 五年了。 梅清雅以为他再也不会正视自己,可是今天他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尽管那眼神不如从前那般深情而是充满杀气。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心中莫名犯怵。 “这里人太多了,阿妍,我们先出去吧,晚点再来看爷爷。”费正谦有点强势地拽起沈妍的手,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第161章 你和大哥很熟? 一路两人都很沉默。 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费正谦关上门,掏出一颗戒烟糖,往沙发上一坐。 费公馆占地面积很大,给他们安排的卧室也很大,足足有四十几平米。 沈妍默默将手里的包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拿了一本书屈膝坐到床上,漫不经心翻页阅读。 夫妻二人各自在房间的一隅,气氛十分古怪。 过了很久,费正谦嘴里的戒烟糖吃完了,他翘起二郎腿,拉了一下领带,终于开腔,“你和大哥很熟?” “见过一面,上回你带苏婵回家的时候。” 沈妍坐在床上没动,翻了一页书,视线也随着书页偏移,回答得很随意。 费正谦噎住,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摔门离去。 房门“砰”地发出一声响,沈妍的身体也被惊得颤了一下。 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她失声轻笑,摇摇头,放下书本,躺下休息。 费正谦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见沈妍熟睡,他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几次想伸手将她搂住,却还是放弃了,身体朝她挨得很近,蜷缩起身子,闭上眼睛,也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晚。 沈妍是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的,她揉揉双眼,发现在陌生环境下,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她这是到了费公馆。 起床,穿上棉布拖鞋朝楼下走去。 远远便听见了争执声。 “为什么撤走你妈安排的人?你就这么不放心这个家?不放心我们?那是你的孩子,也是费家的子孙,你觉得我们会害它?” 是公公。 “这没什么好争辩的,我的人我来照顾,至于你安的什么心,只有你自己清楚。” 费正谦语气很生硬,费贤被气得不轻。 看着他们父子吵架,沈妍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小谦脾气一向如此,你莫见怪。”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中透着一丝黯哑的声音,费正阳滑动轮椅出现在沈妍身后。 “没事,习惯了。” 沈妍垂眸轻笑,心里倒是诧异,他只说费正谦,却不怪费贤武断。 但是想想这弟兄之间的恩怨,又不足为怪了。 听说费正阳的腿疾是因为费正谦,他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已经不容易了。 “可以推我出去吹吹风吗?月亮出来了。” “当然可以。” 沈妍感觉费正阳还挺亲近她的,上一次让她推他出去晒太阳,这回让她推他出去赏月。 他腿脚不便,求助于人也很正常,沈妍不好拒绝。 月明星稀,费公馆的院子里,几个佣人在洒扫庭厨。 费正阳道,“你怀了身孕,走路也稍微当心些。照理,我不该麻烦你,只是屋子里太吵了,对胎儿也不好,所以拉你出来散散心。” 沈妍觉得相比费正谦,费正阳还是挺懂表达的。 起码和他在一块没什么压力。 他情绪很稳定,为人也随和,不像费正谦那样有压迫性。 “谢谢大哥。” “孩子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医生说胎心发育正常。”说起孩子,沈妍不由掀起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 她没有亲人,沈家算不上她的亲人,可很快她就要有孩子了。 费正阳听了也很好奇,“胎心可以听见吗?” “听不到,但是偶尔摸脉搏确实会感觉到不一样。” “之前清雅怀孕,我都没好好照顾她,小宇跟我也不亲。” 他说到这儿,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费正谦冰冷的嗓音响起,“阿妍,你在做什么?” 沈妍转过身,看见费正谦,表情没什么波澜,“在陪大哥说话。” “该回去用餐了,你还怀着身孕,不能吹风。” 说着,费正谦上前一把将沈妍打横抱了起来,眼神冷淡地冲费正阳点了下头。 沈妍被费正谦抱起来,倒是没有反抗。 她早孕反应不明显,不代表没有反应,吹了会儿风,确实身体有点不适了。 “大哥,下次再聊。” 她朝费正阳挥手道别。 话音刚落,感觉费正谦抱着她走路的步子忽然加大,几步就将她抱进了大厅。 用过晚饭,费正谦依旧守着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古怪,不如之前在华御风晚的时候自在。 沈妍坐在床上看书,费正谦则是在另一侧处理公务。 就这样一直维持不说话,也不离开的状态,整整一个多小时。 沈妍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不是很困,可和费正谦这样干巴巴坐着又实在难受。 她伸脚踹了他一下,“你不去看看爷爷么?” 费正谦合上平板。 自从沈妍怀孕,他在她身边用电子设备用的都少。 “明天再去吧。九点了,你该睡觉了。” 他说着将沈妍手里的书抽走,放到床头柜。 他今天真的挺奇怪的。 不过沈妍不想揣摩他心里的想法。 以前她就是太爱猜费正谦的心思,才对他上头,越陷越深。 现在不会犯傻,重蹈覆辙了。 翌日一早。 费正谦把戚如芳安排的人手,都换成了华御风晚的那波人。 李婶儿进了费公馆,十分的拘谨,悄悄问沈妍,“太太,先生这阵仗,不会寒了他母亲的心吗?” 李婶儿是外面请来的保姆,不知道费家的情况。 沈妍也没跟她说太多,“他有他的顾虑吧。” “我之前没怎么在大家族里做过事,要是惹了上面不高兴,太太您可要护着我啊。” 李婶儿谨小慎微。 沈妍听了却只想发笑,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怎么护别人? 李婶儿因为做事认真负责,照顾孕妇比较周到,才受到费正谦的重用,沈妍也挺喜欢她的。 不想引起她的恐慌,沈妍点点头说,“放心吧,没事的,专心做你的事。” 老爷子依旧形容痴呆,张嘴只能发出一两个生词。 沈妍去看他的时候,他倒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小沈……来……” 他朝沈妍招招手。 沈妍含泪走过去,“爷爷。” 老爷子迟钝地看着她,沈妍似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将手腕伸过去,让爷爷的手指按着她的脉搏。 “爷爷,也许您摸不到,不过我怀了阿谦的孩子呢,阿谦有孩子了。” 爷爷最疼费正谦,心疼费正谦在这个家不被待见,没人爱。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爷爷应该会放心了吧? 第162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小沈,爷爷心里有愧。” 费老爷子神智恢复了几分清醒,嗓音嘶哑。 沈妍心里微微触动。 她不知道老爷子说的心中有愧指的是什么,是对费正谦年少时遭遇的愧疚,还是对自己的愧疚? 她心有戚戚然,“爷爷别想太多,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病,别再轻易动怒,费家上下都还需要您。”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费正谦的,他虽然年少时的经历不好,伤了大哥,不被公公待见,可他身后始终站着您老人家。我多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像您一样护着我的爷爷。” “沈家从小待我不薄,我是在蜜罐中长大,虽然母亲对我要求严厉,对弟弟妹妹更包容偏袒,我却从未质疑过他们的初衷,只以为他们只是对我有更大的期盼。” “直到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原来他们深知为我找的如意郎君是个人渣,却还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有时候表面上的好,并不一定真的好,人心是复杂的。” “费正谦总是顶撞公公,公公和他关系也很僵硬,但实际上,公公心里是认可他这个儿子的。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保护费正谦,我不怪公公,他只是做了认为对儿子好的事,但我也不可能毫无怨言,因为他的做法伤害了我。” 沈妍坐在老爷子病床前,自言自语。 这么久以来,她心里的委屈无人诉说,如今爷爷神智半清醒半迷糊,她说的话,他也不一定全能听见。 就当是做一个情绪的出口吧。 “其实我本来已经想好要离开了,可在这节骨眼上,怀上了孩子,这个孩子是我生命中照进来的第二束光。第一束是费正谦,可是他已经不再那么闪耀了。” “我知道在公公看来,我也许配不上他儿子,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如果可以,我想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可我如今确实没有自食其力的本事,意气用事只会害了自己,我吃点苦没有关系,可我不能苦了宝宝。” 门外。 费贤端着餐盘准备进来给老父亲送吃食,刚走到几步远的距离,就听见病房内,沈妍的说话声。 他脚步一顿,站在那边没动,听了一会儿,眉眼是一贯的严肃。 费贤生平秉性刚烈,作为商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之前那样待沈妍,没指望沈妍以德报怨,可听了这孩子在老爷子跟前说的一番话,发现她心中虽有不平,却并未生怨怼,倒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 他之前因为与陆家的交情,对沈妍其实是很有偏见的,查了沈家的背景后,更是看不上沈妍。 只是,他到底不相信沈妍的说辞,谁家父母不盼着儿女好? 就如他和那逆子的关系一样,沈妍和沈家怕也是如此,无非是小孩子心性,不懂大人良苦用心。 费贤冷嗤一声,虽仍有固执,但对沈妍的偏见和敌意倒没有先前那么深了。 “爸,您怎么不进去?” 一道温润中带着黯哑的嗓音响起,长子推动轮椅出现在身后,而屋里人的说话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小阳,你这几天状态还不错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咳咳,好了不少。”费正阳与父亲说着话,沈妍从爷爷病房走了出来。 “大哥。” 沈妍抬头先是叫了费正阳一声,再次看向费贤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恭敬敬叫了声,“费总。” 费贤和费正谦父子俩都是高高在上的老总,她可不敢乱攀关系。 别人给她投来善意,她才敢回以善意。 费贤脸色僵了一下。 这丫头真是个犟种。 叫小阳大哥,却叫自己费总,是生怕他对她态度好点啊。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自己对这孩子的所作所为,费贤又没理由责难对方。 毕竟是他亲口说,费家不认她这个儿媳的。 他绷着脸,没搭腔。 倒是费正阳先开了口,“妍妍,你今天一直陪着爷爷吗?” “早上醒的早,无所事事,过来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身子好些了吗?” “还行,只是说话还不太利索,你们先进去吧,我回房了。”沈妍客气地和费正阳说了几句,同时也礼貌性地朝费贤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房间。 费贤看着沈妍远去的背影,知道那孩子关上房门,才对费正阳道,“小阳觉得小沈为人如何?” “性情忠厚纯良,为人和善的同时,也挺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 费正阳评价得很客观。 费贤倒是有点惊讶,小阳和沈妍接触不过数次,没想到评价还挺高的。 但是刚才在老父亲房门口偷听到沈妍说的话,发现她确实对曾经作恶的自己没什么怨恨,倒是认可了儿子的评价。 其实小谦与那孩子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当初老爷子病危,费家情况复杂,外室宗亲都对家族家产虎视眈眈。 费贤作为独子,势必要守住父亲留下的江山。 可他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从小残疾,体弱多病,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到小儿子身上。 所幸小谦不负所望,这些年在外历练,确实长了不少本事。 他假意对幺子严厉苛刻,父子关系不融洽,也无非是做给外人看的。 不得不说,沈妍在老爷子房间说的那番话,还是触动了费贤。 这么多年,他自恃瞒过了所有人,连自己亲爹都被蒙在鼓里,小谦也没看出来,倒是被小沈一个外人看出了他的良苦用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喜当那恶人。 尽管沈妍如今确实无权无势,可她的聪明还是暗暗在费贤心里加了分。 他想之前也许自己太武断了,关于沈家和陆家,他兴许还要仔细查一查,才能对沈妍这个孩子做出最终的判断。 此时的沈妍并不知道,公公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不再入之前那样敌对。 但接下来的几天,她在费公馆的待遇明显提升了很多。 每日送来的燕窝银耳都是价值千金的稀有品质,虽然之前在华御风晚,费正谦待她也是极好的,却没有费公馆来得奢靡。 一天下午,沈妍在房间里睡得迷迷糊糊,一阵翻江倒海的作呕,让她爬起来,冲进了洗手间。 她把中午吃的全吐了出来,虚弱地喊着李婶儿,却无人应答。 沈妍难受地爬起来,漱口,扶着墙壁出门寻李婶儿,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 第163章 冤屈 她缓了缓,恢复了点气色,乘坐直达电梯下楼。 这户内电梯是为腿脚不便的费正阳设置的,沈妍自从怀孕以后,也几乎不再爬楼梯,爬高对宝宝不好,容易流产。 多少豪门贵妇的孩子,不是在楼梯间摔没的?所以她小心又警惕。 到了大厅才发现,是梅清雅和婆婆戚如芳。 两人坐在沙发上,梅清雅是一贯傲气目中无人的样子,她今天也很明艳动人,脚上穿着红艳的细高跟,在地上踩了踩。 她盯着跟前的地面道,“说吧,婆婆的耳环,你藏哪儿去了?” 沈妍这才发现,地上匍匐着一个人,是李婶儿。 李婶儿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梅清雅用鞋跟踩着李婶儿的脑袋,根本没把对方当人。 “我没拿,大太太,主母,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拿。” 李婶儿风中凌乱,整个人语无伦次,只能极力否认。 “你没拿?这费公馆上下,所有妈子佣人都是干了年的老人,这些年家里从没出过事,偏生你一来,我婆婆就丢了件耳环,你成天贴身照顾你家二太太,她的房间离婆婆很近,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这一番说辞下来,虽然没有证据,却已经将李婶儿的罪名贯实。 李婶儿本就是个老实人,她平时做事认真,但嘴皮子不太会耍,遇到事情已经瘫痪在地,哪儿还知道怎么为自己洗脱冤屈? “清雅,要不就算了,那耳环也不值几个钱,不过就是件千把块的金器,又不是上百万的珍品,就别为难她了。” 戚如芳一贯老好人。 “婆婆,这事绝不能纵容,钱是小事,但这人手脚不干净,留在家中祸患无穷!” 见梅清雅较真,戚如芳也很无奈,对李婶儿道,“你就如实交代了吧?几千块的耳环,不是多贵重,你若喜欢,拿去便是,大不了在你工资里面扣。” “我……我……” 李婶儿真的词穷了,听闻主母那耳环也就8000块,她在费家照顾二太太,一个月工资23万,就算扣掉8000也不痛不痒,可现在被大太太这样咄咄逼人的胁迫实在太难受了。 她本就老实,想着息事宁人,虽然事情确实不是她干的,但不如就承认了,扣点钱,也省得再被大太太羞辱。 “主母实在不行,就在我薪水里扣吧?” “好啊!你这是承认了?”梅清雅一脚踢在李婶儿心窝儿处,骂道,“下贱东西!费家给你开这么高的薪水!你连8000块的耳环都偷,今后要是见了什么贵重物品,古玩货器,还不得一一偷回去?我现在就去送你去警察局。” 李婶儿一听,自己认了错,这件事居然还没结束,大太太还想送她蹲局子,顿时委屈哭了。 “住手!”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恬淡的嗓音,那声音往日平和温柔与世无争,现在却透出一丝愤怒。 李婶儿见二太太来了,顿时老泪纵横。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又怕连累了二太太。 这段时间她在费公馆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二太太在这个家里没地位,家主不待见她,一直想拆散她和先生。 李婶儿照顾沈妍也照顾出了感情,沈妍对她一直很好,不但从一开始的薪资1万涨到了23万,还求先生找人替她白血病的女儿找骨髓。 “你来得的正好!” 梅清雅看见沈妍出现,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你的保姆偷了婆婆的耳环,现在她已经承认了,我正准备送她去警局。” “证据呢?” 沈妍没有慌张,冷冷地问。 梅清雅道,“还要什么证据?她都承认了!” “我怎么觉得是屈打成招?”沈妍走到李婶儿跟前,将李婶儿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李婶儿在地上跪了很久,膝盖都已经青紫,她脸上有五指印,头顶也肿了一个大包,那是梅清雅刚才拿高跟鞋的细跟戳的。 刚才李婶儿一直被梅清雅用这种羞辱的姿势,欺凌了整整半个小时,被踩着脑袋逼供,根本没有尊严。 可她不敢反抗,费公馆的佣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培训的,她刚来那几天和这边格格不入,现在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知道反抗就会丢饭碗,对主家不敬,就会被辞退。 她做这行,现在的收入已经是天花板,家里女儿还等着吃药养身体,所以就算受了屈辱,她也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吞。 “大嫂,李婶儿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她?你一个海归高材生,不会不懂法吧?诬陷加随意殴打他人罪,你急着带李婶儿去警局,是想把自己送进去蹲几年吗?” 沈妍真的很生气,她知道豪门世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可也不能这么嚣张! 仗着腹中孩子和已经苏醒的爷爷,她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梅清雅气定神闲,“你想包庇她?该不会她偷的耳环藏你那儿了吧?杨嫂!” “大太太。”戚如芳身边的杨嫂迎上前。 “带人去搜二太太的房间。” “是。” “我看谁敢动!”沈妍掏出手机点开视频录像,“你们在座的各位,谁敢踏入我房间一步,下场不会比李婶儿好。” 一群佣人瞬间沉默了。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二太太怀了身孕,要是一不小心滑了胎,这锅谁来背? 家主是不喜二太太,可还是在乎她腹中子的,二爷又惯着她。 虽然大太太在费家的地位更高,可是下人们也不敢得罪沈妍。 见众人每一个敢动,梅清雅简直气炸了,“现在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众人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没有人轻举妄动。 戚如芳在一旁拉架,“清雅啊!你别生气,不就是一个耳环吗?真的多不至于,也可能是我不小心丢在哪里了,可能真的不是李婶儿拿的。” 梅清雅没想到这会儿连戚如芳都倒戈了。 她大下午的整这出是为了谁? 沈妍那个贱人不过就是怀了孩子,就敢在家里耀武扬威? 第164章 揪出内鬼 “你就继续包庇她吧!等爸回来,看怎么收拾她!” 梅清雅傲气地站起身,扬起下巴,仿佛生来就高人一等,丢下这句话,甚至未曾多看沈妍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妍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站住。” 她将李婶儿安顿好,抬眸看向梅清雅,“我说不给搜了吗?既然要搜,那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个人的房间全部搜一遍!” 梅清雅嫁入费家5年,从未受过这种气。 她勾唇一笑,眼中满是讥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沈妍不理解,为什么梅清雅在费家如此狂妄,作为费家儿媳,她好像一直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偏爱,一点也不像婆婆这般谨小慎微。 而不但婆婆迁就着她,就连公公也偏袒她。 沈妍之前打听过梅清雅的身世,她家虽是富商,实际上嫁入费家也是高攀了的。 只不过梅家很懂笼络人心,这么多年,资助过很多慈善事业,最有名的蓝山慈善基金会创始人就是梅家。 “大嫂说我身边的李婶儿偷东西,无凭无据,空口鉴贼,随意打骂侮辱她的人格,大嫂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妍从前习惯了隐忍退让,可是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她若是今天不站出来立框架,维护自己身边的人,那么今天被虐待污蔑的是李婶儿,下一个也许就会轮到她。 “你!” 梅清雅气得眼神扭曲,那张精致的脸蛋都因为生气而轻颤。 沈妍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三流货色,阿谦感情空虚时的备胎。 她是忘了上一次公公是如何对她动用家法的了吗? 她怎么敢的? 梅清雅向来骄傲,在费家多年,身边人对她一直言听计从,纵使傲慢却从不失了自己的仪态。 沈妍此刻激怒她,已经让她快要破口大骂了。 可是她不能拉低自己的形象,起身欲离开,却再次被沈妍叫住。 “大嫂这是想走?我看了一眼,家里能进内宅活动的基本都到齐了,既然准备搜房间,谁要是这个时候离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在心虚?” “你在怀疑我?”梅清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沈妍声音恬淡,“大嫂,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你提的搜房间。” “我说的是搜你的房间!现在全家上下,只有你身边的李婶儿嫌疑最大!” “你怎么证明?你可以来审判我,我为什么不能审判你?” 沈妍不卑不亢。 眼看费家的两个少奶奶撕破脸,彻底对立,善良的李婶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是她连累了二太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道低沉的呵斥从门外传来,“吵什么吵?老远就听见了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 是费贤回来了。 费贤没有想到,今天他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里的女人们居然就闹成了这样。 他黑着脸走进屋。 见公公回来,梅清雅终于露出欣喜之色,她的靠山来了,沈妍这回死定了! “爸!沈妍身边的李婶儿偷了妈的一对金耳环,我只不过教训了几句,结果沈妍仗着自己怀了费家的骨肉,就耀武扬威,为了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顶撞我和妈……” 梅清雅是懂颠倒黑白的。 不过费贤也不是傻子。 他和沈妍不是第一次接触了,这孩子身上确实有些骨气,但平时本本分分,应该不至于主动惹事。 他面色严肃地环顾四周一圈,这阵仗很是浩大,家里的老妈子女佣们几乎都在场。 妻子也缩在沙发角落,苍白着一张脸。 “怎么回事?” 这话是对着沈妍说的。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沈妍也是,她本以为公公会跟以往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她一顿。 应对方法她都已经想好了,她到时候就假装肚子疼。 但是没想到,公公只是严肃地看着她,似乎想听一听她的辩词。 沈妍反应过来,不骄不躁语气一如既往地恬淡,“妈丢了一对金耳环,大嫂说要搜查所有人的房间,找出那个小偷。” “沈妍,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明明说的是查你的房间,当然李婶儿的房间更要严查!”梅清雅震惊地看着沈妍,她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 “大嫂有证据吗?警察断案都讲证据,费家绝不能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要是大嫂错怪了好人,又打草惊蛇,放走了真正的小偷怎么办?日后要是这小偷再行盗窃,偷点小东小西也就算了,要是偷的是什么千百万的古董货器甚至商业机密,大嫂可就罪过大了。” 沈妍说话语气平和,字字句句都情绪稳定,很有信服力。 梅清雅则是被噎得满脸通红,沈妍在用她说过的话堵她嘴! “爸!你别听这个女人瞎说!家里的佣人都是干了年的老手,这么多年家中都不曾丢过东西,偏偏这个李婶儿一来,妈就丢了一对耳环。” “其……其实……也不全是。” 始终在沙发前,一直默默无闻的戚如芳这个时候终于发话了,“我前两个月还丢了一条项链。”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梅清雅的脸从没这样肿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如芳,“妈!您刚才怎么不说?” 戚如芳哪儿敢啊? 清雅素来要强,而老公又偏袒她,讨厌小沈。 这次她针对小沈身边的李婶儿,戚如芳想要帮着李婶儿说话也是有心无力。 因为这个家里只有男人说了算。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老公回来居然没有立刻动怒,还耐心听了小沈的辩词。 她这才壮着胆子说出真相。 费贤闻言脸色沉得更黑了几分,说来也是巧合,这几年,他身上的很多小东小西的也时不时会搞丢。 有时是一块手表,有时是一条皮带,甚至连穿过一两次不是很喜欢的袜子和衬衣也会隔三差五找不到。 不过因为东西并不贵重,费贤从来没在意过。 而且同样的情况,他也听妻子在耳边念叨过好几回。 他隐隐约约知道家里有下人手脚确实不太干净,如今清雅把事情闹大,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揪出那个内鬼。 第165章 真相大白 “嗯。”费贤沉默地听完众人的说辞,低哼了一声,然后问,“耳环是什么时候丢的?” 戚如芳说,“我今天上午还戴了出门,回家摘了放梳妆台上,后来就不见了。” 费贤点点头,“那就按照清雅的方法办,每个屋子挨个儿搜,再让保安室调取走廊监控。”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有一人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不多时,费正谦和费正阳也前后脚回来了,听完事情的经过,费正谦脸色沉冷一片,他直接给言晟打了电话,不多时言晟带着自己的人手前来待命。 言晟到场时,费贤安排的外宅安保已经在排查每个房间。 费正谦抬手示意暂停,“既然这个小偷在家里已经有了年的工龄了,那很可能身边还有同党,为了防止这些人监守自盗,还是让言晟带人搜查吧。” 言晟得令,立刻用寻呼机将命令传达下去。 他手下这批人是老爷子养的亲卫队,平常不在公馆,只有突发情况才会召集调动。 果然不出所料。 在经过半小时的搜查后,戚如芳的耳环终于找到了,竟然还是在梅清雅和费正阳的房间找到的。 费正阳是费家长子,自然不会干出这种事,更何况他白天不在家。 这下火烧到了梅清雅的身上,她解释都解释不清了,只能愤怒地叫喊,“到底是谁把东西藏我房间的?赶紧站出来!否则被我查出是谁,我扒了你的皮!” 沈妍看着对方无能狂怒,不由堵了堵耳孔。 “真吵,吓到我腹中的宝宝了。” 费正谦闻言,垂眸看向女孩,伸手将她护在怀里,用掌心捂住她的双耳。 梅清雅一开始揪着这件事不放,原本是想给沈妍一个下马威,结果不但没能让对方吃瘪,反而把自己陷入不义之地。 现如今还要看沈妍和阿谦在自己眼前秀恩爱,她气得脸都扭曲了。 “清雅,你能冷静些么?妍妍怀了身孕,受不得惊吓。” 温润黯哑的嗓音响起,费正阳皱眉凝视梅清雅,眼神中颇有不悦。 连自己的丈夫都护着那个贱人…… 梅清雅气极落泪,“阳哥,连你都不维护我?” 费正阳道,“我没说不维护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监控,看看下午有谁同时出入过爸妈和我们的房间,这个小偷倒是挺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能随意同时出入爸妈房间和我房间的人,大概也是我妈和清雅身边信任的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杨婶儿彻底坐不住了,老脸已经布满冷汗。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言晟的几个手下押着个保安走了进来。 “费先生,此人事发后,鬼鬼祟祟想要逃跑,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一些赃物。” “老葛?” 被押保安老葛正是杨婶儿的远方表哥,老葛手里有个蛇皮包,一打开,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费贤发现这些东西有点眼熟,自己丢失的高订衣服皮带在里面,还有一个妻子闲置很久不怎么背的lv包。 这个包之前费贤在衣帽间见过几次,被妻子放在了橱柜的最顶层落灰,平常基本看不到,除非专门找东西爬梯子的时候能看到。 不过这个包体积比较大,皮质又硬挺,很显眼。 费家雇佣的安保和佣人常年无休,每个月最多只给请一到两天假,所以东西就算偷到了,但也很难转走。 费公馆所在的富人区又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这也是老葛没能及时转移走的原因。 今天东窗事发,他实在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 这下人赃俱获! 费贤立刻打电话报了警,然后质问老葛,“说吧,同伙是谁?” 其实就算费贤不问,大家或多或少猜到是谁了。 老葛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他手里的赃物,光是一个包倒手就能卖6万,更别提家主的意大利设计师高订西装和皮带,据说都是30万往上的价格。 他连买家都找好了,要不是这几天家主一直没批他的假,这些东西他早就卖出去了。 沈妍本来还不太清楚这里的人际关系,听了身边佣人的窃窃私语才知道,老葛的表妹就是婆婆身边最信任的杨婶儿。 自从管家林柏离开之后,杨婶儿在费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几乎就要做到新任管家的位置了。 也难怪她敢这样肆无忌惮。 而这时,费正谦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终于松开沈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抬起犀利的眉眼,指向人群中的一人,“小偷找到了,就是你。” 原来言晟已经查到了监控,将截取的视频发到了费正谦的手机上。 众人都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杨婶儿一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冤枉啊!家主,我在费家干了5年,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主母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能头东西?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表哥!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我就不推荐他这份工作了!” 杨婶儿到现在还在狡辩。 费正谦把手机扔给了一旁的费贤。 费贤黑着脸道,“从早上到现在,只有你同时进过我和小阳夫妻俩的房间,你还敢抵赖?” “查查这个杨婶儿家里。”这时,费正谦懒洋洋的开口搭话,“照她这种偷法,五年时间,还不给她家偷出一栋别墅?” 旁边一个女佣马上想起了什么,“杨婶儿前些天还在炫耀他儿子靠她的工资买了一辆保时捷!” 众人唏嘘,原先大家只道杨婶儿在费家混的春风得意,没想到他儿子的保时捷是这样来的。 费家的人脉查一桩小小盗窃案是分分钟的事情。 很快他们就查到这五年来,杨婶儿通过老葛陆陆续续从戚如芳那里偷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是闲置的,有的是破损的。 戚如芳比较怕老公,不想追究了之后讨骂,所以总是捏着鼻子,忍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杨婶儿尝到了甜头越发变本加厉。 真相告破。 警察也随即赶来,将两个小偷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裁判。 梅清雅彻底丢光了颜面,她不但没能在沈妍面前立威,还差点引火自焚。 就在她准备趁人不备,落荒而逃的时候。 沈妍在身后叫住了她,“大嫂,这是去哪儿?” 梅清雅脊背僵硬,贝齿差点咬坏牙肉,“当然是回房间休息!折腾了几个小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闲?” “你忘了给李婶儿道歉。”沈妍声音很淡,却冷而笃定,并不是在征求意见,“而且,你把李婶儿大成了重伤,应当支付她一笔高额赔偿费。” 第166章 没想弄伤你 当着全家面,梅清雅虽然很下不来台,可却没办法再摆架子,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挤出笑容: “我不过是在为费家讨公道,一时心急而已,刚才下手重了些,稍后差人送李婶儿去医院检查身体,费用我出。” 她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任何诚意。 沈妍也没指望她会道歉,只是她先前的态度面目可憎,沈妍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大嫂先前一口咬定是李婶儿偷了东西,却让杨婶儿去搜查证据,要不是阿谦及时阻止,差一点就让那两个贼人蒙混过去了。” “这件事,清雅确实有错,理应给李婶儿一个交代。” 一旁费正阳这时出声表态,“清雅,快向李婶儿赔礼道歉。” 梅清雅本来就是在强压着心头的情绪,她本以为自己低个头事情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丈夫居然连同外人一起,逼她道歉。 可是当着公公面,她却不敢顶撞丈夫。 “对不起。” 她的脸宛如调色盘,仓促说完这三个字,便转身离去。 如果再不走,她真担心接下来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在公公面前失了仪态。 梅清雅一走,费正阳转动轮椅朝李婶儿走来,安抚道,“抱歉,是我平时太惯着清雅,让您蒙受冤屈了。” 他一个贵族大少爷,彬彬有礼,主动替妻子拦下过错,李婶儿还能说什么? “大少爷,我没事,事情搞清楚就好,搞清楚就好。” 李婶儿被送去了医院,费正谦便又安排了一个新保姆在沈妍身边照顾。 回到房间后,沈妍才感觉到一丝乏力,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这时,她才认真思考起一件事。 之前查出怀孕,她未经深思熟虑,几乎立刻找到费正谦,告知了他真相。 不为别的,只为了对孩子公平,给他赢得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因为她没有权利代替宝宝选择放弃父亲的陪伴。 可经历今天这乌糟糟的插曲,沈妍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大嫂,和一个不待见自己的婆家。 虽然今天她靠着孩子首战告捷,可日后呢? 她不能回回都拿宝宝来当挡箭牌。 房门传来响声,费正谦处理完琐事回来了。 他一进屋,偌大的房间就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尽管这段时间两人相敬如宾同睡一张床上,他的气息无孔不入。 但沈妍的心封闭得很紧,她虽故作轻松,实则严防死守。 自从怀孕以后,沈妍很少会去怀念往事。 无论是曾经和费正谦的恩爱甜蜜,还是之后在费家受到的委屈,她把自己放空,经常看看书,听听音乐,让自己时刻保持在一种轻松愉快的状态下。 可还是架不住偶尔会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为了宝宝,她也许当初真就出国,远离这伤心地了。 其实回来后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费正谦有时若有似无的各种明示暗示。 沈妍都已经对之前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也明白,费正谦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是因为知道她在婆婆安排下去了隔壁城市。 他对她的状况了如指掌,知道她受了伤,知道婆婆找人专门在照顾她养伤。 可是他明明知道,却可以狠心地将她扔在那里一个月不闻不问。 也许费正谦觉得他做的决定和计划天衣无缝。 也许她确实在他的规划里。 可是即使她在他的规划中,也不过是他浩瀚蓝图里不起眼的一个点,她不喜欢这样的规划,很委屈。 重要的是,他的规划,从未征求过她的意见,也从不在意她的感受。 沈妍爱过费正谦,彷徨过也坚定过,直到如今,她已经不敢再爱。 “在想什么?” 男人脚步很轻地走到她身边,弯腰,双臂将她圈在床上,微微低头俯视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他的气息滚烫,落在脸颊上,沈妍感觉皮肤上的绒毛不自觉根根颤栗,但她眉眼安静,眼底并未像从前那样心动和羞涩,“费正谦,李婶儿以后还会回来吗?” 很平常的一个问题,沈妍刚问出口,就见男人身形微微僵硬了一瞬,眼底的风情忽然消失了。 片刻,他温和一笑,“放心,等她伤好些,会把她再调回来照顾你,这个家除了你之外,没人有资格解雇她。” 费正谦虽是笑着,语气尽显温柔,可是心底还是为女孩刚才的称呼而暗暗不爽。 刚才楼下听她叫了一声“阿谦”,费正谦从没想过自己的心会因为一句称呼而狂跳不已,惊喜的同时,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 可处理完事情,回来之后,女孩的平淡,瞬间又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头上。 费正谦心思本就深沉,自然明白沈妍这趟怀着孩子回来,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也许她还在怨他。 他抿了抿唇,刚才的好心情早就烟消云散,面上不显,却还是掏出一颗戒烟糖,缓解情绪。 看到摆在床头柜上已经凉透的营养粥,他皱了皱眉,似乎找到了什么话题,“这是中午的吗?怎么没有吃?” “今天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不能饿着肚子,我让厨房重做一碗,端上来。” 费正谦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风驰电掣的身影,沈妍没有在意,倒头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怎么踏实,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隔壁的争吵声,渐渐地意识迷糊。 此时,隔壁房间内,梅清雅摔杯子砸碗,之前在楼下有多骄傲矜持,现在就有多泼辣。 “费正阳!我到底是不是你老婆?你今天不帮我,居然帮着沈妍那个女人!我对你简直太失望了!” 费正阳一张消瘦俊颜背着光,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任由梅清雅发泄脾气。 忽然,一个碎裂的玻璃飞溅了过来。 费正阳没有躲,玻璃从他手上划过,瞬间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流了下来。 梅清雅这才冷静下来,慌忙冲到轮椅前,“阳哥,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没想弄伤你。” 她赶紧拿了医疗箱过来,帮费正阳处理伤口。 费正阳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处理伤势,半天之后,他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清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你心里,一直没走,是吗?” 梅清雅处理伤口的手指忽然顿住。 第167章 300天纪念日 费正谦回到房间时,推门看见沈妍居然睡着了,他愣了一下,将手里的粥碗又端了出去,找到保温杯装好。 等阿妍醒来,再给她尝尝。 费正谦没有打扰她的睡眠,转身敲响了费贤书房的门。 “进来。” 费贤正在看资料,见来者是费正谦,态度便也没那么热情,“随便坐。” “我什么时候能带阿妍离开?”费正谦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虽然是一贯的随性不羁,语气却是很认真。 费贤抿了抿嘴,摘下眼镜看他,“怎么?这么急着要带她离开?你又在意起她了?” “她怀了身孕,需要清净。”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费正谦原以为父亲还会再刁难他一番,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父子二人从未像今天这样沟通顺畅。 “所以,明天我们可以走?” 费正谦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费贤到底已经不再年轻,视力大不如前,为了看清面前的文字,还是戴上了老花镜,边看文件,边道,“怎么你不想走?不想走就多呆几天。” 费正谦这才知道,父亲确实没有打算阻拦的意思。 习惯了针尖对麦芒,今天父亲忽然转变态度,费正谦还有点不适应,不过他并不想在此久呆。 目的达成,便起身,想了想还是恭敬地打了声招呼,“那我出去了,您忙。” 书房门合上,费贤才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叹气。 娶妻娶贤,今天的事,让费贤对沈妍再次改观,而且他调查沈家和陆家的资料也有了进展。 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始末,倒是没之前那么讨厌沈妍了。 那孩子虽然出生不好,但胜在性格淳朴善良,希望以后能好好改变小谦吧。 翌日一早,费正谦收拾好了东西,就带着沈妍离开了费公馆。 沈妍早就想走了。 她觉得梅清雅是个比较危险的角色,作为妯娌,每年遇到大事或者节假日偶尔见几次就得了,要是天天住一个屋檐下,肯定不得安生。 临行之前,费贤还是叫住了费正谦,沉着脸,十分严肃地说,“你们搬回去住没事,但每周末必须回来看看老爷子。” 沈妍以为费正谦会回怼费贤,没想到他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很惊讶,不止她惊讶,全家人都很惊讶。 小谦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沈妍还是忍不住问了费正谦这个疑惑,“你和你爸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 “有吗?”费正谦不以为意,顿了顿沉声道,“昨晚我去找他,想带你回去住,他但是一口答应了。而且白天也没有偏帮谁。” 费正谦垂眸沉思,似想通了什么,不经莞尔,“阿妍,我爸似乎接受你了。” 沈妍一怔。 公公,接受她了? 都说豪门母凭子贵,她怀了身孕,地位自然也就变得和以前不同。 她有自知之明。 公公不是接受了她,而是接受了她腹中的孩子。 李婶儿经过治疗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了健康,得知沈妍和费正谦搬回了华御风晚,李婶儿才是最开心的那个。 “太太,你是不知道,那个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我瞧着那个大太太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日后可要防着她点。” 虽说人后议论别人不太好,但李婶儿在费公馆确实受了委屈,虽然表面上不敢追究,但心里还是讨厌死梅清雅了。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太太这个大善人,不但肯出面替她解围,还帮她索要了一笔赔偿费。 “费正谦哪是心疼我?他无非是心疼他的孩子。” 沈妍开玩笑道。 费正谦白天去上班,沈妍在家无聊就会陪李婶儿聊天。 李婶儿是沈妍怀孕之后才招进来的,不知道从前两人的恩怨,有点奇怪地问,“太太,先生平常对您如此体贴细致,为何感觉您一点都不动容?要换做别的女孩子,有这样一个帅气多金又体贴的老公,别提多幸福了。” 但李婶儿却很少看见太太看着先生笑,倒是经常看见先生直勾勾地看着太太,那眼里的神色,李婶儿没法形容。 总之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先生很在意太太。 “哈哈,是吗?我先生确实挺有女人缘的。” 沈妍笑得很大声,但却透出一丝苦涩,这种男人的体贴细致往往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是致命的。 沈妍吃过亏,现在已经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其实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回来找费正谦也不是为了爱情。 这晚,费正谦没有同往常那样回来得很早。 沈妍也没等他用饭,吃完就躺下看了会儿书,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星星点点的光晃醒,睁开眼,房间里挂满了一闪一闪的灯带。 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的花瓣。 房间的地板上,用郁金香摆了一个爱心。 沈妍刚睡醒,眼神还有点迷离惺忪,她就在这光影中看见费正谦侧躺在她身边的俊颜。 男人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五官很精致,丹凤眼带点下三白,凶的时候很凶,温柔的时候也确实温柔。 而如果这样直勾勾盯着沈妍的时候,那眼神中总会带着点势在必得的野心和掌控欲。 沈妍从前为之着迷,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活得如同一株菟丝花,需要一个寄生物来作为主心骨,为她提供养分。 “醒了?” 费正谦弯唇一笑,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今天是我们结婚300天纪念日,我让下属买了点小玩意儿,回来布置了一下。阿妍,喜欢吗?” 喜欢吗? 他笑起来光风霁月,眼中宛若拥有万千星辰。 第168章 沈妍的画卖了32万! 沈妍知道费正谦很会哄女人。 从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只不过那时的她比较贪婪,不止想要他哄,还想要他的心。 可其实转念想想,一个男人愿意花心思来哄你,已经算得上用心了。 他只不过没有时时刻刻哄她,没有凡事将她放在第一位。 想起来时,逗逗她,忙的时候就将她丢到一边罢了。 沈妍太过依赖费正谦的爱,只有得到全部的爱,她才能有安全感。 可她忘了,成年人的世界,安全感是自己给的。 “真好看。” 她从床上坐起来,轻薄的蚕丝被从她肩上滑落,一头青丝秀发也垂了下来。 这段时间营养充足,沈妍的发丝又恢复了从前的柔顺乌黑。 她看着地上的郁金香温温柔柔一笑,灯带照耀进她的眼中,费正谦感觉她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沈妍沉浸在这浪漫的场景下,她如今不爱想东想西,怀孕前三个月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想多了费精力。 “阿妍。”费正谦一直盯着她看,凤眸有一瞬地深陷其中,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这满屋晶莹细闪的暗黄灯光下,吻住沈妍的唇瓣。 房间里温度逐渐攀升,沈妍闭眼享受。 费正谦戒了烟,嘴里有戒烟糖的味道,淡淡薄荷清新弥漫在口鼻之间。 他的唇很软。 情到浓处,沈妍却忽然被一把推开。 男人耳尖泛红,眼眸如墨,调整呼吸。 沈妍当然知道是什么。 她和费正谦从一开始那方面就很和谐,两个人平常在一起没什么共同爱好,共处一室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宽衣解带,抱着缠绵。 那时新婚燕尔,两个人又是初尝情事,难免有点不知节制。 但从男人强取豪夺的那次,到如今,磕磕绊绊已过去三个多月。 她很能理解费正谦此刻的感受。 “我去洗个冷水澡。”费正谦揉揉她的发旋,起身走进浴室。 两人之间从今天起算是关系破冰了。 沈妍重新躺回被窝里,听着洗手间哗啦啦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 费正谦洗完澡,光着上身出来,一边擦头,一边去看沈妍。 走到床头边发现她竟然又睡着了。 听说小孕妇都比较容易嗜睡,他起初还不相信。 伸手捏了捏女孩脸颊上这段时间新长出来的肉肉,费正谦轻笑一声,“小孕妇,真可爱。” 沈妍第二天一早就收到尹欢即将出国的消息。 她在国内好不容易才认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分开了。 沈妍心里很遗憾,立刻回了电话过去。 尹欢那边似乎在办签证,环境很吵闹。 “你不是和万世赛车行签了一年的合约吗?为什么这么快又要走了?” “公司帮我报名了国际赛,因为国内赛道地形差异,所以我必须去那个国家进行赛事排练。你放心,最短三个月,最多半年,我就回来了。就算我们见不到面,也是可以打微信电话的啊。” 沈妍心情是有些低落的。 她想她其实并没有长进太多,习惯了依赖别人。 就如尹欢在她最困难黑暗的时候,向她伸出过援手,那么她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容易将尹欢当做精神支柱。 有她在,沈妍就会觉得很安心。 “太可惜了。”沈妍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见面认识太晚,可惜我刚想像你学习,做一个独立有主见的人,就即将要成为一个妈妈,而你也将离我而去。” 沈妍在电话里,声音很轻,语气中都是惋惜和不舍。 尹欢也舍不得沈妍,但她有自己的梦想。 “妍妍,别灰心,别丧气,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顶峰相见。谁说成为妈妈的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 她总是这样,能说出让沈妍充满力量的话,“嗯!一路顺风!” 因为走的匆忙,尹欢和沈妍连面都没来得及见上,就匆匆飞往国外。 在她登机的前一刻,沈妍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 ——【上次你画的那幅山河水墨图,卖出了32万的价格,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了,注意查收一下。】 沈妍看完短信,愣住了,她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数字。 32万? 她的画值这么多钱? 这是她第一幅卖出如此高价的作品。 这笔钱相当于之前她上班三年的工资! 沈妍激动地打字:【真的吗?我的画这么值钱吗?】 尹欢:【哈哈,不要小瞧自己!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买家很欣赏你,还说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作品,可以继续推给他。】 沈妍:【一幅画32万,10副就是320万,100副就是3200万,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靠画画实现财富自由了?】 尹欢:【哈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你可以的!】 沈妍赶紧又去查了自己的银行户头,发现最近真的有一笔金额到账。 她捧着手机,如获至宝,心情雀跃无比。 因为赚到了一笔钱,沈妍对画画更有激情了。 傍晚,费正谦下班到家,在楼下没找到沈妍,问了保姆才知道她在顶楼。 华御风晚的别墅都是双层小洋楼。 费正谦以前住不惯这里,太大太空旷,沈妍住进来之后,因为请了不少人手,倒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了不让她爬楼,甚至把主卧搬到了楼下。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上楼顶。 费正谦有些担心她,抿唇,快步上楼。 推开阳台门,他看见女孩正坐在那里,画夕阳。 水墨的气味比颜料环保,对人体无害,因此沈妍最近一直都在画水墨工笔。 她身边站了两个保姆,年纪大点的李婶儿和年纪轻的小贝。 小贝正弯腰在水桶里洗毛笔。 “哇!太太画得可真好!线条简直绝了!”洗完毛笔,小贝就兴奋地在一旁鼓掌,欣赏女孩的画作。 旁边李婶儿得意道,“可不是嘛?太太可厉害了!我跟你说,不然怎么可能一幅画卖32万?” 沈妍今天因为太开心了,在李婶儿面前说漏了嘴,结果李婶儿逢人就替她炫耀。 她很无奈,但却觉得有点暖心,费正谦请来这些照顾她的人,虽然她和他们相处不久,却觉得无比轻松自在。 “什么卖了32万?”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第169章 给她开小灶 李婶儿和小贝赶紧噤声闭嘴,不敢再多言。 费正谦在这些佣人面前一直挺有威严的,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显得平易近人。 “又在画画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沈妍的画,刚才听见保姆们在议论沈妍的画买了32万,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惊诧的。 走近看了看,心里的质疑并没有打消。 沈妍倒也没藏着掖着,像是一个取得成绩,朝家长炫耀的孩子,“我之前有一副画,尹欢帮我卖了32万,我还挺震惊的。” “是哪副画?有照片吗?” 费正谦也十分好奇,能卖32万的画,会长什么样。 他知道沈妍喜欢画画,有一定的绘画天赋和功底,但看她现在画的这一副,灵气虽有,但稍显稚嫩。 沈妍掏出手机,将照片递到费正谦眼前,“喏,是这副。” 这是一幅山河图,画风大气蓬勃,让人眼前一亮。 “这画了多久?” “嗯,差不多七天吧。”沈妍不记得自己那天是哪里来的灵感,总之是神来之笔,她一手拿画笔,一手托腮,有点天真的说,“要是以后每一幅都能这么来钱就好了。” “小财迷。”费正谦笑着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刮了下她的鼻尖,“这么爱钱?” “那当然?谁不喜欢钱?我爱钱,钱爱我,钱从四面八方来,时时刻刻来!钱来钱来钱来……” “噗哧——” 李婶儿和小贝见她少有的这么活泼,都忍俊不禁,也很有眼色地悄悄退了出去,为夫妻二人让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费正谦也被她逗乐,“老公给的钱不够花?”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钱当然是自己赚的才有意思,别人给的,终究没什么稳定性和安全性。” 稳定性,安全性。 她是在暗示她没有安全感吗? 费正谦一直都知道沈妍总会产生患得患失的小情绪,都是因为安全感不足。 如果赚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那么满足她对费正谦而言易如反掌。 他不由再度看了一眼女孩手里的夕阳水墨画,勾起唇畔。 “好了,别画了,起来休息一会儿,你晚餐还没吃吧?走,陪我一起用餐。” 费正谦将沈妍拉起来,打横一抱,便朝楼梯走去。 沈妍勾着他的脖子,没反抗,她确实累了。 去餐厅的路上,费正谦状似不经意的询问,“尹欢帮你卖画的地方在哪儿?” “说是一个有一定资历的拍卖网站,注册这个账号,必须进行资产认真,坑爹,明知我没钱没车没房……我只好让有账号的尹欢帮我卖。” “你喜欢车?孕妇最好别开车,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送你一辆,喜欢玛莎拉蒂还是兰博基尼?” 沈妍没想朝费正谦开口要东西,“我只是随口一说。” “有了车,你不就可以进行认证注册了?” 男人说的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沈妍仔细一想,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她比较懒,自己注册账号,也就意味着也得好好经营账号。 她现在可没那个精力,所以还是让尹欢继续帮她卖,她只要负责收钱就好了。 “我不想注册。” 费正谦没想到女孩会一口回绝,他抿了抿唇,道,“那尹欢的网址id叫什么?” “叫‘欢欢喜喜’怎么了?” “嗯,知道了。”费正谦淡淡点了下头,看似不经意,“你还有几幅画没卖出去?” “5副。” 吃过晚饭,费正谦安顿了沈妍睡下之后,就起身去了书房。 点开沈妍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欢欢喜喜’在这里的id,果然看见还有5副画没有卖出去。 为了让娇妻次日醒来能更开心,他直接将这几幅无人问津的画作全部按照40万的价格一一收入囊中。 虽然以沈妍目前的水平来说,要想每一幅画都能卖高价,几乎是不可能的。 山河水墨图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沈妍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了讨她开心,私底下给她开了小灶,还沉浸在自己赚了比钱的喜悦中,就这样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两个月,沈妍过的无忧无虑。 虽然每周都会定期去看望爷爷,但在费家的待遇却慢慢有了改善。 很快,一眨眼,肚子来到了五个月大,已经逐渐的开始显怀。 这个时期还不是很吃力,沈妍经常会做些有氧运动和肌肉拉伸。 这天,家里忽然传来一个好消息,爷爷似乎病已经痊愈了,已经正常的能开口说话聊天了。 戚如芳在电话里开心地说,“小沈,你爷爷说要见你呢!你和小谦今晚回来一趟把!” 沈妍听闻消息,无比雀跃! 老爷子醒了。 “真的吗?” “这种事,妈有什么好骗你的?反正你和小谦每周都回来,应该能发现你爷爷的状态越来越好。他之前其实是发烧烧坏了嗓子,所以说不出话来。这下嗓子一恢复,第一时间想见的还是你和小谦。” “那太好了!” 这大半年来,沈妍一直担惊受怕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没等费正谦,直接打车去了费公馆。 推开房门时,看见一直昏迷神志不清的老人,此刻正精神矍铄的坐在床上。 “小妍到了?”老头子露出温和慈祥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对沈妍来说是陌生的,并不熟悉。 她才意识到,她和爷爷之间的羁绊确实并不多。 爷爷偏袒是偏袒她,可毕竟是有权威的一家之主,他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为了她做任何违背费家利益的事情。 她在想什么? 又开始内耗了。 沈妍无奈地摇摇头,打消了心里那些消极念头,主动迎上前,“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当然好了,再不好,我可要被你在耳边念叨死了!” 这段时间,沈妍每次来费家见他,都会和他聊天。 有时是抱怨,有时是倾诉。 她以为老爷子病的重,听不见,其实他全听见了,并且记在心里。 第170章 想想那修罗场 费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沈妍,忽然脸色一变,冲着门口冷声道:“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给我滚进来!” 沈妍身子一颤,老爷子连忙又换了副笑脸,“吓到你了妍妍,爷爷不该这么大声。” 沈妍心中正纳闷,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公公费贤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一个枕头直接朝费贤砸去,“畜生!我刚倒下,你就把老林给我遣走了?还不赶紧把他叫回来!” 费贤被八十岁的老父亲兜头打脸,还是当着一个小辈的面,有点下不来台,“爸,老林在您身边多年,知道的太多,万一有异心,留在家中容易生出祸端,我只是派人送他回家养老,安插了几个手下帮忙照顾他家里而已。” “你这是照顾吗?你这是监视!老林跟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他为人?还有妍妍,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别以为我倒下了,就能为所欲为,持枪凌弱!咱老费家的组训都忘狗肚子里了?小谦喜欢她不就够了吗?你一个长辈,充当什么搅屎棍?”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费贤很难堪,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您倒是看得开,一点不懂身为独子我压力多大。” 费贤年轻的时候就很要强,心思几乎都花在了事业上,所以子嗣不旺,拢共就两个儿子。 他做个严父,有点要求,错了吗? 沈妍眼观鼻鼻观心。 并不参与长辈间的争执。 虽然公公被骂,她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总算有人管管了。 沈妍虽然会换位思考,可她也是人,还记仇费贤之前对她动家法,将她丢在绑匪手中自生自灭的事情。 费贤感受到这孩子的幸灾乐祸,朝沈妍望去。 沈妍心叫不好。 正当她准备迎接公公的发飙时,却听公公突然开口,语气透出一丝疲倦,像是终于妥协,“好了爸,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身体刚好,动气容易伤身。” “那你向妍妍低头认个错。” “不不不!怎么能让爸爸向我道歉呢?”沈妍这时候很识时务地站了出来,“爷爷,爸爸也有他的难处和顾虑,我是理解的,说起来可能也是我做的不够好。” “哼!瞧瞧人孩子多懂事?”费老爷子气不过又骂了两句,“你一个快六十岁的人,气量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费贤:“……” 老爷子教训完儿子,身体累了,躺下来休息。 沈妍不敢再打扰,心中却很感激,爷爷一醒,就为自己主持公道。 让她对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和费贤一前一后。 费贤步子慢,像是在等她走过去,转头欲言又止。 沈妍心里一慌,赶紧低着头迅速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费贤:“……” 这孩子…… 本想说几句场面话,缓和关系,结果却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若是换做从前,费贤已经严厉的开口教训,可一想到刚苏醒的老爷子,还有她腹中未出世的孙儿,他只得抿了抿嘴,将这股气憋回去。 算了,本身也确实是他没理。 这样也好,今后碰了面少说话,也免得生出矛盾。 老爷子醒了,费家为了稳定军心,在公馆召开了一个大型欢庆庆典。 今天来参加宴席的,不仅有费氏一族的各部宗亲,还有京州整个上流圈所有叫的上名号的几个大家族。 孔家、褚家、温家、顾家。 而且听说之前对费正谦有恩的乔荣这次也带着女儿回国了,连和费贤有结拜情意的陆道庭一家,今天也会到访。 想想那修罗场…… 乔沫和陆奉尧先姑且放在一旁不提,单是沈妍听到孔家会来,就已经完全不想赴宴了。 想起孔月纯,她就不禁回忆起几个月前,被费贤赐家法,浑身鞭伤躺在地下室不能动的屈辱。 当时孔市长也在场,他明知费正谦有妻子,却还将女儿献了出来,而如意算盘现在落空,和费家依旧保持友好往来。 可想而知费家和孔家的利益牵扯有多深。 孔月纯从一开始就是公公相中的儿媳。 沈妍去了不止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还有可能再次陷自己于险境。 “不去,今天不太舒服,你替我向爷爷道声歉。” 沈妍靠在沙发上看书,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怀孕之后,她一直呼呼长肉,之前的旧衣服都穿不下了。 费正谦刚换好衣服出来,扣好衬衫扣子,走到身后用臂弯将她圈住,大掌却邪肆地在她肉多的地方捏了两下,坏笑,“真的不去?你可以在楼上不下来。” “真的不去。” 沈妍很坚定。 就算她在楼上不下来,那帮人若想找事,也有办法让她下来。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摆烂,在家里躺着。 她现在身体金贵的很,可一点差池不能出。 费正谦在她发旋处重重落下一吻,下巴抵了抵,女孩刚洗完澡,头发吹得蓬松香软,他居然有点舍不得撒手。 眷恋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馨香,费正谦掀起嘴角,歪头从侧后方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 他很了解沈妍,喜欢的事物,她会表现出浓厚积极的兴趣,就算无感或者没那么喜欢也会稍加应付,只有极其厌恶反感,才会坚定拒绝。 “没有不高兴,爷爷身体康复,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我不适应那样的场合。” “宴会名单你都看过了?” 费正谦一愣,他想起自己邮箱里的那份电子名单,还没来得及把名单拿给沈妍看。 “嗯,大哥发给我了。” “大哥?”费正谦凤眸闪过微不可查的一缕冷意,继而笑道,“你跟大哥走得挺近?” 沈妍这才注意到费正谦的情绪有点古怪,但她不想多问,只解释道,“之前加过联系方式,因为大嫂的缘故,大哥对我颇有愧疚,所以总会打点得仔细周到些。” 仔细周到。 这是费正谦第一次从阿妍口中听到关于大哥的评价,是很正面的形象,看样子阿妍对大哥影响不错。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 陈旧的记忆宛如一张老的唱片,只偶尔在午夜梦回时,不经意想起。 那些早已被他弃如敝履的过往,此时居然又化作锋利的刺扎疼了他。 扣在女孩脖颈处的手臂不自觉收紧,直到听见沈妍的痛呼声,才回神松开她,只见女孩白皙的手臂依然留下一道不轻不浅的红痕。 第171章 早知如此,你还会嫁给我吗 “抱歉。” 费正谦心疼地揉了揉那处红痕。 沈妍摇摇头,表示一切安好,对费正谦道,“你快去吧,晚宴不是6点钟开席吗?你是主人,要去迎客。” “真的不去了?” 费正谦其实早就知道沈妍不会去,可大哥先他一步将宴会名单发给了沈妍,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不去。”沈妍知道费正谦一贯聪明,自己为什么不去,他嘴上不说,却心知肚明,但他又问一遍做什么? 她放下书,起身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垫脚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我不想去,可以不去吗?阿谦。” 一句阿谦,打消了费正谦所有负面情绪,他向来不喜强人所难,对沈妍亦是,唯一一次没控制住自己,就是五个月前那个晚上。 一向温顺的她,忽然情绪失控。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不想解释,只想压住她的愤怒,她的失控,所以不惜用了最极端的方法来扭转局面。 直到事后才发现,真正失控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好,你不想去就不去,安心在家休息,等我回来。” 费正谦用鼻尖蹭了蹭,才依依不舍放开她,拿起沙发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别墅。 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沈妍心才落地,没往深处想,爬起来做瑜伽去了。 暮色降临,费公馆内张灯结彩,宾客满盈。 费正阳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盛装打扮的梅清雅。 “费大少。” “费大少。” 经过的宾客都在第一时间和他打招呼。 费正阳气质温润忧郁,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十分有亲和力。 这样的一个文质彬彬,才华横溢的费家长子,让前来赴宴的宾客都不由心中惋惜。 倘若费正阳不是双腿残疾,费家的家产和继承权万无一失会落在他手中。 不过,即便他身患腿疾,体弱多病,过往的各大世家也从不曾怀疑过他的继承权。 因为费贤实在太宝贝这个儿子了。 可直到隐身十年,传说与家里不和的费二少真实身份曝光,费家的继承权,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毕竟那人可是财经圈小有名声的青年才俊,明眼人甚至怀疑,当年费贤将他赶出家门,是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毕竟谁都知道,在这十年间,费大少经历了种种险象环生的意外。 这些意外,看上去更像是人为。 而费家宗亲里有一些狼,则是盼着费正阳可以继承家业,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人,是最容易被拿捏的。 早先费正阳身边也有很多拥护者,但这两年都渐渐的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还有甚者,直接蹲了监狱,牢底坐穿。 费正阳就一直这样,坐在那里不争也不抢。 “梅总,费大少。”孔月纯挽着父亲的手,进来第一时间先跟梅清雅打了招呼。 她叫梅清雅梅总,而非大少奶奶,是因为梅清雅在商贸大厦担任总监,商贸大厦是费正阳的资产,费正阳生病期间,手中所有资产都交给了梅清雅打理。 可以说,梅清雅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可梅家一个小小的慈善集团,按理是给不了她如今的地位,现在她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无非是嫁给了费正阳,而费正阳又对她百依百顺罢了。 所以,即便梅清雅再如何要强张扬,在这个家里,她还是不敢得罪姓费的。 “月纯来了?”梅清雅冲孔月纯微微一笑,“阿谦刚刚也到了,在后院泳池派对。” 孔月纯脸一红,和孔市长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跑开。 费正阳与孔市长寒暄了几句,等孔市长朝费贤的方向走去时,他嘴角笑容收敛,声音压得很低,“你这样有意思吗?” “阳哥,你说什么?” 梅清雅手里端着香槟,仪态优雅,不时继续招呼宾客,人前她永远是最有涵养的费家长媳。 因为天气已经渐冷,逐渐深秋,女士们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晚礼服,所以宴厅开了暖气。 费正阳苍白的俊脸流下一粒汗珠。 梅清雅捏着一张纸巾想替他擦汗,却被他伸手拦住。 “没什么,你在这儿迎会儿客,我有点累了,上去休息。”费正阳转动轮椅,没再看梅清雅一眼,上了电梯。 梅清雅咬唇,有时候费正阳的脾气也挺古怪的。 他们结婚五年,他只有在新婚那个晚上和她行过房,在她怀上小宇之后,他几乎再没有碰过她。 当年父亲让她嫁给费家长子,她本不愿,可见了费正阳以后,看到那张熟悉相似又极为陌生的脸,她却改了主意。 这个人虽然下肢瘫痪,可他是富可敌国的费家继承人! 只要嫁给他,她便能拥有想要的一切,何况,他长相英俊,五官与那人又是如此相似,高配代餐品。 于是她背叛了爱情,选择了世俗…… 不,不是她背叛了爱情,是那个人,那个人当时一直让她失望…… 梅清雅回过神,脸色有点狼狈,她放下香槟,跌跌撞撞地找了个沙发休息。 可是她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个人与费正阳原来是亲兄弟,他曾哭着求她别走,可她头也没回,和费正阳闪婚后,就匆忙逃去国外生孩子…… 那段时间,她一天总能接到十几个那人打来的骚扰电话。 求她回来,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为什么。 她在电话里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地哭。 最初那几个月她是后悔的,直到看见公公对两个儿子的态度,一个捧在手中视若珍宝,另一个弃如敝履,被逐出流放。 虽然费正阳下肢瘫痪,可他才是那个未来的继承人啊。 梅清雅心中虽然愧疚,可还是坚定了内心的选择,将那人从手机里拉黑删除。 “后悔吗?”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温润黯哑的声音,她猛然抬头,发现费正阳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眼前。 “阳哥,你身体好些了?”梅清雅站起来,上前迎接。 费正阳却重复地问了一遍,“清雅,你后悔了吗?” 梅清雅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说真的,起初她挺瞧不起他是个瘫子,可结婚五年,她竟不自觉开始敬畏惧怕他,“后悔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你还会选择嫁给我吗?” 第172章 小婶婶 费正阳抬眸看着她,忧郁苍白的俊脸掩盖在阴影下,他始终温润谦和,令人如沐春风。 但梅清雅对上他的视线,却心虚至极。 “阳哥,今天不适合说这个话题。”她逃避道,“我去看看爷爷。” 望着女人脚步趔趄,踩着高跟鞋匆忙离去的背影,费正阳的眼眸神色深邃,宛如淬了浓郁的夜色。 另一边的泳池派对。 费正谦正陪在乔荣身边,乔沫穿一身公主裙,别别扭扭地挽着父亲的胳膊,小嘴儿翘得可以挂油瓶。 乔沫上半年一直忙着升学,等终于忙完开始放暑假,才从乔荣那里得知如雷轰顶的噩耗。 费叔叔结婚了! 知道这个真相的乔沫瞬间如同失恋一般,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不吃不喝一天一夜。 等乔荣心急如焚找人撬开她的门锁时,乔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哭成了泪人。 乔荣心疼坏了,可是费正谦和其他女人领了结婚证,这已成事实。 他拦着没让乔沫回国找费正谦。 直到最近乔沫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才趁着费老爷子康复宴上,带着女儿回来一趟。 “沫沫,怎么哑巴了?之前在家不是嘴上天天念叨你费叔叔吗?现在和费叔叔见了面,怎么也不说话?” 乔沫痴痴地看着男人的侧颜,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费叔叔。”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倾诉自己的委屈,身后便传来一道动听的女音,“阿谦?” 众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只见孔月纯迎面走了过来。 孔月纯今天穿了一件印着荷叶的米白色旗袍,她气质高贵,作为海归留学生,穿着旗袍也无法掩饰她身上的精英气息。 乔沫没见过孔月纯,在她印象中,费叔叔身边从没有异性能和他关系这么亲昵。 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女人是费叔叔的新婚妻子。 乔沫才18岁,未免带些天真,难过地站在原地看着孔月纯走上前与费正谦攀谈。 费正谦的态度比较冷淡,聊了没几句,就和老乔去一边见其他客人了。 留下乔沫和孔月纯。 “你是小婶婶吗?”乔沫小心翼翼问孔月纯。 孔月纯一愣,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高中生,还是喜欢穿公主裙的年龄。 乔荣好像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刚才见阿谦和乔荣称兄道弟,关系极好,孔月纯便也有心结交乔沫。 小婶婶? 这个称呼还不错。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拉着乔沫热络起来。 谁也没想到,10分钟后,孔月纯会成为全派对的焦点。 “你不是费叔叔的妻子!” 乔沫声音尖锐,一下子吸引了派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瞪大眼,“那你不早说,害我在这儿和你聊这么久,真是浪费感情!” 孔月纯毕竟也28岁了,久经社会,又极其在乎颜面,小姑娘这一嗓子无疑是打了她的脸。 她尴尬地杵着,“妹妹,我从没说自己是费正谦的妻子。” “可你也没有否认!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问你,是不是小婶婶!” 乔沫本就心情不好,对待小婶婶,她已经算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和教养。 结果这个女人,不但不是本尊,还假借小婶婶之名和她套近乎。 乔沫也不傻,女人把她当愣头青一样讨好,肯定别有用心。 孔月纯原以为自己结交了一方势力,是接近费正谦的好帮手,结果乔沫这一嗓子把她给吼懵了。 她没想到,乔沫会这么不顾场合大喊大叫,这完全了违背成年人的社交规则。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也喜欢费叔叔!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费叔叔已经有老婆了!他是个好男人,你休想破坏他的婚姻!” 乔沫毫不留情揭穿孔月纯的心思,瞬间引来周围宾客的注目礼。 孔月纯脸色涨红,气得快吐血了。 这个神经病! 她懒得再和乔沫纠缠,转身就落荒而逃。 而这边的纠缠则尽数落入了泳池边躺椅上一个人的眼中,那人哂笑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一则电话。 几秒钟后,那边传来一道柔美的嗓音,夹杂着惊喜,“欢欢!你怎么今天有空想我了?” 尹欢将鸭舌帽扣在脸上,将脸遮住,躲在帽子里打电话,“我刚回国落地不到10分钟,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又看到谁了?” “你回国了?” 沈妍一听最好的朋友回来了,简直兴奋不已,她连忙问,“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你老公公家,吃老爷子的康复宴。不过到了才发现,你没来。” 尹欢姿势闲适,煲着电话粥,就好像是在自己家的客厅一样。 “你也在受邀名单里吗?我怎么没发现?” “我爸本来已经回绝了人家,是因为我想见你,才让我爸重新安排的。虽然扑了个空,没见到你,不过倒是看了一出大型抓马戏份。” “什么戏份?”沈妍还挺好奇的。 “那就要问你老公了。”尹欢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和沈妍讲述起了刚才的经过,“看不出来,你老公还是只花蝴蝶。追求者,都到家里来撒野了。” 沈妍陷入沉默,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换做往常,她早就吃醋了。 可这次,却只有没去宴会的庆幸。 也幸亏当时坚持没去,不然真怕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 “唉,随他去吧,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只要他回家就好。”沈妍叹了口气,一副摆烂的态度。 尹欢有点吃惊:“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 “哈哈,不然能怎么办?总不能哭吧?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沈妍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继而道,“争吧!随她们去争吧!费太太的这个位置,谁有本事谁坐。” “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沈妍的语气很认真严肃,“刚好我也有点反悔了。” 电话的另一头,泳池旁两人闹出了矛盾,最后还是费正谦与费贤走过来,事情才得以解决。 尹欢这边将男人处理这件事的情况如实描述给沈妍听。 沈妍躺在床上,一边吃佣人切好的水果拼盘,一边听着尹欢描述宴会那边的情况,时不时还要点评一两句。 尹欢都快被沈妍逗死了,最后,她实在没忍住,无语地说,“你老公都快被其他女人拐跑掉了,你怎么还好意思笑的?” 第173章 哥,我和你说话呢 “跑吧!跑了好,跑了我就放鞭炮,以后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了!”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带球跑,别回来了,干嘛还折腾这一出!” “那不行!”沈妍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声抗议,“那我多亏啊?我儿子多亏啊?留下来还能分到点家产,跑了啥也没有。” “哈哈哈哈!”尹欢捂着笑痛的肚子,在躺椅上翻滚,然后还偷拍了几张孔月纯的丑照发给沈妍。 沈妍:“保存了,准备下次做表情包。” 尹欢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哈”。 这场晚宴,虽然沈妍没有到场,但因为有了尹欢,她几乎没有错过任何重要环节。 “我看到陆奉尧了!陆家今天居然也来了?” 因为和沈妍认识很久了,尹欢知道沈妍所有的事情,面基以后,那些抽象的事,也逐渐落实到了具体的人。 “他这是又交女朋友了吗?” 尹欢拍照发给沈妍看,沈妍瞄了一眼,脸色冷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新女友? 这分明是陆奉尧的妹妹兼情人陆颖之。 陆奉尧还真是专情啊,和陆颖之死都要在一起。 但单是一张照片,她并未看出男人的东张西望,以及在没找到想要见的人时,眼中流露出的失望。 “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陆颖之叫了陆奉尧三声,陆奉尧才回过神,“嗯?怎么了?” 陆颖之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哥,你一点都不专心,从进了费公馆开始,你就魂不守舍,到底是在找谁?” 找谁? 陆奉尧心里划过一丝别扭,他没有刻意去留意自己的心思。 可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找了沈妍整整三圈。 “找谁?你想多了,我能找谁?别胡闹,爸在前面等我们,我们该给费爷爷打声招呼去了。” 陆奉尧心不在焉地拉着陆颖之走进前厅。 前厅里依旧没有沈妍的下落,他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和费家的家主聊天。 凑近才听出是在聊沈妍。 “那孩子今天没有来吗?” “是啊,已经怀胎5个月了,大概是身子不舒服,所以才没来,不过之前每个星期她都会过来照顾老爷子两天,也算是相当孝顺了。” 这话是费贤说的。 陆奉尧听见这番话时,整个人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从前那样笃定会娶的女人,如今已另嫁他人,还怀上了宝宝。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陆奉尧才发现,自己好像舍不得沈妍。 尽管两人在一起,过的克己复礼,相敬如宾,可男人都有占有欲,看到昔日属于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口中的乖儿媳,陆奉尧心里肯定不爽。 陆颖之看出了苗头,她用力捏住男人的手腕肌肤,“奉尧哥……如果你不甘心,可以再去抢回来……” 陆奉尧一愣,扭头看向陆颖之,“可以吗?” 但很快,他眼里的光芒就熄灭,遗憾的说,“可她都有孩子了,我现在把她抢回来干什么?喜当爹吗?” 陆颖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原以为陆奉尧肯定会回绝的。 没想到他眼中闪烁且犹豫了。 他真的变了心,开始在意沈妍了! 陆颖之何尝不想独占陆奉尧一人,可他们之间与世俗对立,必须千辛万苦才能克服。 她不怕受伤,不怕骨折,不怕死,怕的是,哥哥放弃自己。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无力回头了。 所以,既然无法接受,那就一起接纳吧。 陆颖之深知男人都不喜欢太有脾气的女人,只有温驯大度,才能彻底收服男人的心。 因此,即便陆奉尧现在说要娶沈妍,陆颖之都不会情绪崩溃,赶他走。 他们之间本就属于乱伦,岁月推动了他们,能够相爱已属不易。 “哥哥如果对旧爱还念念不忘,不放尝试一下,试错了也没关系,颖之还在你身后。” 陆奉尧心里一暖,不得不赞美陆颖之的情商,经过她这样一说,陆奉尧顿时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扣紧了陆颖之的手指,笑了一声道,“我不会再尝试了,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怎么忍心看你难受伤心?” 陆颖之闻言,提着心才落回腹中,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百试不爽! 不过,她还不敢掉以轻心,她走到费贤和陆道庭身边,笑着问,“费伯伯,沈妍姐姐呢?” 费贤原本正和陆道庭相谈甚欢,忽然冒出一道甜美的嗓音,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看向陆颖之,又看了陆道庭一眼。 “这是……?” “小女颖之,让大哥见笑了,小孩子比较鲁莽。” 陆道庭生平膝下就一儿一女。 这凭空冒出个女儿出来,确实让人看到后,猛不丁有点意外。 费贤原本看在结拜兄弟的份上,都快要露出慈祥笑容,可忽然就想到之前下属查到的那些真相。 他嘴角来不及收势的笑容僵在脸上。 尤其在看见那兄妹二人亲昵拥抱的画面。 若没记错,他的助理给她的信息是,陆奉尧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乱伦。 因为纸包不住火,担心日后东窗事发,所以才为陆奉尧找了个最没权势的女孩当接盘侠,接住他裤兜里掉下的屎。 而沈妍就是那个倒霉的接盘侠。 费贤眉头一皱,看到这对兄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原来,他就是为了这样的货色,误会了小沈,还因此带着偏见,对她上了一顿家法。 费贤心里十分自责,自责的同时对陆颖之也没了好脸色,“她今天没来。” “啊?费爷爷康复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都不来吗?会不会有点缺乏礼数?” 若换做以前,费贤确实会这么想。 可这话从陆颖之的嘴里说出来,费贤就觉得刺耳了。 他费家的儿媳,岂容外人说三道四? “缺乏礼数?”他皱眉反问,“陆小姐就知道什么是礼数了?” 这话说出口,显得语气很重。 而陆颖之原本就做贼心虚,立刻就联想到自己和哥哥的地下情,她涨红了脸,目光变得有些闪烁。 怎么回事? 难道,费伯伯看出她和奉尧哥的私情了? 第174章 他这人还怪好的嘞 陆道庭见状面露尴尬之色,养女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就像一碗白粥上的老鼠屎。 不致命,但恶心。 也是陆家这么多年,不愿向外人展示的家丑。 他立刻冷下脸来,斥责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贤弟不必动怒。”费贤见陆道庭发火,赶紧息事宁人打圆场,“本就也不是多大的事。” “是我教女无方。” 陆道庭道歉态度很诚恳。 费贤久经商场,有一定的识人能力,之前助理查出小沈和陆家的婚约真相时,他其实对陆道庭的印象分也大打折扣了不少。 但看在当初沈陆两家解除婚约,陆道庭让陆家揽下了一切,并没有朝小沈泼脏水的份上,暂且保留了意见。 “爸,我带颖之去那边转转,您……您和费伯伯继续……” 陆奉尧赶紧将陆颖之拉走。 看着陆奉尧走远的背影,费贤眯了眯眼,这段时间,他内心一直在反复纠结一件事。 虽然放下了曾经对沈妍的偏见,可终究老二是要继承家产的人,他的婚事最不能马虎。 费贤原本相中的人是孔月纯,孔家有权有势,孔小姐对老二又用情至深。 相比于一个除了年轻美貌啥也不是的小沈,孔小姐确实优秀太多了,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可偏偏,老二对小沈情有独钟,老爷子又对小沈一见如故,疼爱有加。 费贤试过阻止,可结果却闹得家庭不睦,鸡飞狗跳。 他并非一个真正的暴君,虽然平时要强霸道些,却也懂审时度势。 “陆贤弟,你随我上楼来书房。” “大哥有要事协商?” 陆道庭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费贤上了二楼。 书房门合上的瞬间,陆道庭还有些不明所以,“二哥叫我来有何时?” 费贤见四下无人,才终于卸掉伪装,脸色瞬间一沉,冷哼道,“陆贤弟觉得小沈这人怎么样?” 陆道庭微怔,“沈小姐性格纯良忠厚,知书达理,是个不错的好女孩。” 费贤明显不醒他的说辞,笑了笑,接着道,“贤弟倒是宅心仁厚,我以为,当初她不顾和陆家的婚约,偷偷与犬子领证,会使你心中埋怨记恨。” “这有什么好记恨的?”陆道庭不禁怅然,“良禽择木而栖,她会选择费二少,证明她眼光好。” “哼,陆贤弟想演到什么时候?我诚心待你,你却只想着拍我马屁!”费贤以为陆道庭只是怕得罪自己,才嘴上说得好听。 陆道庭确实被费贤的震怒吓到,他面色一变,立即道,“大哥,我尊敬你,自然事事依你顺你,可是我对沈小姐的评价,确实发自内心的。绝不可能为了想拍你马屁才故意说这些话来谄媚!” “我们家和沈家结交4年,我太太就很喜欢沈小姐,我更是为此列出了只有犬子迎娶沈小姐,才能继承家产的规矩。你觉得我若不是发自内心欣赏她,会这么做吗?” 关于这件事的说法,传闻各式各样,但从陆道庭口中亲耳听见的才是最接近真相的。 而且据助理的调查结果来看,陆家那几年确实对小沈无比偏爱。 明明门不当户不对,却能让公公婆婆发自内心去接纳,可想而知小沈还是有真本事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这是陆家的儿子不争气,但凡争气点不乱搞乱来,费贤估摸着,也没自家儿子什么事了。 费贤觉得陆道庭说的这番话,可信度还是有80的,剩下的20也许是因为小沈找的男人姓费。 在这圈子里混,大家或多或少都懂行业规则。 何况他们还是义兄义弟。 想通这一切,费贤也不再纠结了,伸手拍了拍陆道庭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 两人往外走。 没有发现不远处有手机相机的咔嚓声。 尹欢拍到内容,就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一边冲着听筒,朝给沈妍打去语音电话。 “我感觉我好像一只野生狗仔。” 听到走远的脚步声,尹欢这才松了口气,“妍妍,我发现你前公公人还挺好的嘞,虽然你们当初闹得不欢而散,但他并没有背后泼你脏水。” 沈妍听了一愣,笑笑,“嗯,陆伯伯对我一直很好。” 若不是因为陆伯伯陆伯母一直努力牵线,明里暗里地各种帮她,沈妍也不会在陆奉尧那个人渣身上荒废整整四年。 如果她不在陆奉尧身上荒废四年,也许就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愿意付出的男人体验一番爱情的酸甜。 如果她早在校园就体验过了爱情的酸甜,就不会因为被陆奉尧伤害而匆匆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求温暖。 “唉,要是费正谦和陆奉尧的爸爸互换一下就好了。”尹欢吐槽道。 沈妍噗哧一笑,“好啦,别给自己画饼了,男人的饼还没吃够?对了,我最近又收到了几幅画的交易额,我挂在拍卖网上的五张画,是不是全都卖出去了?” 沈妍还挺关心自己事业上的进展的,看到接下来的五笔交易额,到账后,交完税,她拿了足足160多万。 加上原来的稿费,她短时间内,已经赚了200万了。 沈妍表面沉稳,心里看到那串数字早已惊声尖叫。 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拥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都说孕妇有孕期焦虑症,沈妍的焦虑症表现完全应验在了钱上。 尽管费正谦对她一掷千金,但他给的钱,随时也有被收回的可能。 只有合法的收入,才能给沈妍带来安全感。 尹欢闻言愣了一下,“额,好像是的。” 其实那些画能卖到如此高的价位,尹欢也挺惊讶的,在她看来,被剩下的那五幅画,虽然画的也不错,却远远没有沈妍的那副山河水墨图来的震撼。 当初花32万买下《山河水墨图》的买家虽然很欣赏沈妍,但他也看出沈妍只是一个新手,她其余的作品并不惊艳。 但出于鼓励和支持,他曾想过再收购一幅。 结果找尹欢谈完价当晚,货架上的5件产品竟然全被另一个神秘买家买走了。 买家以每幅画40万的高价,将所有画全部收购。 尹欢起初以为是之前那个客人,为了支持沈妍,一时脑抽干了这么漂亮的事。 可三天后,那个客户突然给她留言,质疑她画是不是都买完了?怎么全下架了? 尹欢这才发现,买下沈妍剩余5幅画的,另有其人。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呢? 第175章 一想到她会吃醋,他就心疼 她并未将真相告诉沈妍,这丫头喜欢胡思乱想,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尹欢都情愿隐瞒她。 “yes!太棒了!害得我大半夜都想爬起来继续画稿了。不过我怀着宝宝,也不能太生气。” 沈妍要飘了。 一想到自己找到财富密码,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成为知名画家,她就忍不住拉起一旁做家务的李婶儿跳起了舞。 “我没k……我没k……我没k布鲁biu布鲁biu……” 李婶儿差点被她转晕了,急忙招呼道,“太太,你要当心肚子!” 沈妍嗨够了,确实觉得转了一下,有点孕吐反应,然后呕的一声,直接冲进卫生间。 电话里尹欢笑出了鹅叫。 “集美呀,你简直让我震撼!” 沈妍的变化太大了,从最初的疯狂内耗,到现在逐渐性格变得开朗乐观积极,整个人连能量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尹欢从前因为也有相似的经历,所以很能与过去的沈妍共情,但她更喜欢现在这个通透看得开的沈妍。 “呕——” 吐出一点酸水,沈妍抱着马桶颤巍巍站起来,举白旗投降,“我错了,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 “你要不早点休息吧?马上也不早了,8点半了。” 尹欢提议道。 “嗯,那晚安,拜拜。” 沈妍和尹欢道别后,双方挂断了电话,也隔绝了来自费公馆今夜的一切琐碎。 沈妍在李婶儿的照顾下,洗了澡,吃了孕妇需要补充的叶酸,又喝了一碗营养汤,然后盖上被子,关灯睡觉。 自从怀孕后,她脑子变得简单多了…… 而此时,另一边。 费公馆灯火通明,伫立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别墅里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费正谦没什么心思应付宾客,有人来敬他酒,他也没喝,只是自顾自喝着杯子里的橙汁。 乔荣打趣道,“今晚怎么了?我记得你平时酒量很好。” 费正谦举了下杯子,似笑非笑,“她怀孕了,要是喝了酒,今晚就不能进房间了。” 男人言语中毫不避讳对妻子的疼爱,让一旁的乔沫心酸不已,眼泪含在眼圈里打转。 小婶婶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否则费叔叔怎么会那么在意她? 在乔沫心里,费叔叔一直是男神一样的存在,她敬畏也仰慕,可是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了。 她才刚成年,他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他注定只能做长辈。 正想着,迎面又走来了一个那个眼熟的女人,那个被乔沫错认成小婶婶的女人。 小姑娘瞬间眼神警惕起来,如同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刺,严阵以待。 孔月纯今晚根本没来得及和费正谦多说几句话,这会儿宾客少了很多,她见围在费正谦身边的人不多,这才端着酒杯,迎上去。 可还未等她开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看见乔沫冲她满脸的敌意。 “阿谦。” 她犹豫地站在一米开外,不敢靠近,毕竟刚才和乔沫之间已经发生过一次争执,当时引得众人都在看她,孔月纯觉得很丢人。 “你这个女人怎么又来粘着我费叔叔?!” “沫沫,休得无礼!”乔荣在一旁沉声呵斥,随即走到孔月纯身边,笑着赔不是,“孔小姐,我家乔沫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年纪小不懂事? 我看就是故意的! 孔月纯心里气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在费正谦身边塑造的形象不能崩,见乔荣愿意给台阶,她便借驴下坡,缓解尴尬,“没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费正谦自然明白孔月纯和乔沫在为他争风吃醋,自从半年前,沈妍提点过他以后,他也看出乔沫对他不一样的心思。 只是碍于老乔的交情,他不想弄得彼此都难堪。 费正谦是习惯了被女人追捧的,他在教育界从事教书五六年,追求者不计其数,也不乏有乔沫和孔月纯这样的异性会为了他大打出手。 只不过这些在他看来都极为可笑和愚蠢。 他从前不信感情,也不需要感情,高兴时,便愿意调情下钩子,不高兴时,便可以视若无睹。 但他从没有想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他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妍。 听见乔沫和孔月纯之间的斗嘴,他甚至不自觉地想要更深入地去挖掘,女孩子为什么会为了异性而争风吃醋? 沈妍早就知道了今天的参宴名单,知道孔月纯和乔沫都会来,那她会不会吃醋? 他离开家已经几个小时了,她现在又在干什么? 费正谦想起以前女孩吃醋时总是隐忍不语,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揪疼。 再想到医生说过,孕妇怀孕期间容易得抑郁症,莫名的就有点呼吸不畅。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8点半了,回去车程再40分钟,到家就9点多了。 阿妍会不会多想? 只要想到沈妍此刻在家里以泪洗面,费正谦就不自觉地开始心疼,从而对孔月纯的态度就更加不耐烦了些。 也不知道孔月纯说了什么,他忽然站起身,放下手中高脚杯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早就走?老弟你可是主家,难道你要把宾客独自留在这里?”乔荣有点措手不及。 费正谦却没有争辩,直接拿起椅子上的西装,道,“有我大哥在此坐镇,我来不来都差不多。” 说完,只是和乔荣打了声招呼,便脚步匆匆离开院子,背影逐渐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看着费正谦走远的背影,孔月纯死死捏紧了拳心。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 第176章 她做梦能梦见李婶儿,却不肯梦见他 费正谦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9点,车子驰入车库,路边的感应灯也随即亮起。 他锁了车门,抬眸望向伫立夜色中的建筑,沈妍似乎已经睡下了,整栋楼都黑灯瞎火。 因为今晚宴席的来宾名单,费正谦一整晚都有点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好回来见沈妍。 钥匙入锁扣,推门走进玄关。 客厅偌大,只显得他脚步声格外清晰。 他径直朝着卧室走去,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费正谦的视线落向床上那个隆起的身影,小孕妇翻身侧卧,闭眼酣睡,睡颜是如此甜美。 费正谦心下一怔,有点意外,原以为今夜会是不眠之夜,却没想到女孩睡得没心没肺,口水还流了一枕头。 若换做往常,她现在根本没有睡着,只是装腔作势地假睡,而事实上,脸上的委屈和怨气早都出卖了她。 “阿妍?” 费正谦放慢了动作,即怕自己吵醒了妻子,又怕自己是被对方精湛的演技欺骗了。 他压低嗓子叫了沈妍好几声,女孩似乎有了点反应,迷迷糊糊翻身换了另一侧,嘴里嘟囔一声,“李嫂,我喝不下了……” 似乎是做梦梦到李嫂给她做孕妇餐。 费正谦坐在床边,坐了片刻,心里从最初的怀疑,到不确定,再到终于确认,莫名涌起的酸涩,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 只是沈妍明知今天晚宴上,有乔沫,还有孔月纯,她不但不生气不难过,还能睡得这么踏实,甚至晚上做梦宁愿梦见李婶儿都不梦见他。 费正谦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只感受到曾经那个深深迷恋自己的女孩正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沈妍这一觉睡到了天亮,是腹中一阵咕噜噜的长鸣吵醒了她。 睁开眼,刚好5点半。 外面阳光撒了一点泻进屋子,原本该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她却被胸部传来的沉闷弄坏了心情。 低头一看,才发现胸脯之间,枕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男人一只大手握着她的,另一只则覆在她的肚子上。 那姿势无比亲昵依恋,就好像她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珍宝。 珍宝表示,被这样压着睡一夜,容易肋骨骨折。 “费正谦,你起开!” 沈妍不客气地一把将他的脑袋从胸前推开,根本不管他睡醒没睡醒,就翻身下床。 费正谦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推倒,整个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他睁开布满血色的双眸,冷俊的容颜有一丝刚睡醒时的懵懂。 显然,这么趴着,这一夜他确实没怎么睡好。 “对不起,你没摔疼吧?” 沈妍自己站稳以后,才想过来搀扶费正谦。 她赶紧拉起他的手,想将他拽起来,可是她现在怀着宝宝,使不上什么力气。 而费正谦也不会让她费神,大手一揽,护住她的腰肢,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沙哑,“别乱动,当心摔了,我没什么事。” 沈妍有点心虚,只好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自己站起来。 “昨晚你怎么不上床睡啊?” 沈妍真内心哔了狗,压在她胸口一整夜,是想压死她一胎两命吗? “昨晚回来见你睡着了,和宝宝说了会儿话,没注意。” 我信你个鬼。 沈妍心里飘出一句国粹,你肯定是想压死我! “下次不要这样了,天气越来越冷,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别到时候感冒传染给我,孕妇又不能吃药,到时候只能硬抗着。 费正谦听不见沈妍的腹诽,很老实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沈妍见蒙混过去了,便转身想走。 费正谦扣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倒杯水喝,怎么了?”沈妍惊讶地看向费正谦,“你有话要跟我说?” 费正谦将沈妍按坐在床上,然后自己走到水吧区,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沈妍,“以后这样的事交给我来做。” “好。” 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男人温柔体贴,女人柔美大方,这样的画面,任谁见了都会被两人的恩爱羡煞。 可只有费正谦和沈妍自己清楚,他们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们了。 吃早饭的时候,沈妍低着头,专心喝汤。 李婶儿做的鸡汤表面没有一滴油渍,清透白亮的就像一碗椰子汁一样,但喝到口中,却有鸡汤的鲜香,一点也不腻。 沈妍很喜欢喝。 早上的早点也都每天不重样。 沈妍以前在沈家家教极其严格,吃东西也只需小口小口的吃,甚至每顿都不让她吃饱。 她虽然自制力好,为了保持身材,一直管得住嘴,可实际上心里也馋那些美食。 现在她怀孕了,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撑开肚子吃了。 “昨天睡得很香吗?” 费正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妍正往嘴里大口地塞汤包。 “唔……也不是睡得很好……” 她腮帮鼓起一个小仓宝,吃相虽然没有从前斯文,却十分可爱。 费正谦看着她吃汤包吃到满嘴流油,捂着嘴巴,手忙脚乱的样子,就想笑,忍不住将纸巾递给她,心里同时也觉得诧异,“怎么了?昨晚有烦心事睡不着?”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是想引出话头,让沈妍顺水推舟地表达出心里对昨晚参宴名单的不满。 费正谦知道,沈妍是深爱着他的,曾经他这么笃定是相信自己的魅力,后来他笃定是相信她的为人。 昨晚他抹黑解开了她的睡衣,指腹轻轻感受了一下留在女孩胸口处那狰狞凸起的疤痕增生。 这道疤是当初她被绑架产生的后遗症。 费正谦虔诚地在手术疤上吻了吻,看着疤痕,他就越发坚定沈妍爱他,爱到失去理智,爱到不惧生死。 否则,她怎么敢以命换命? 可他却那样自大高傲,回来以后甚至都不做调查,就凭着自己的经验和偏见对她进行恶意揣测。 他做的那些事,一定将她伤狠了吧? 费正谦想,他正要感谢老天,在这个时候把孩子送给了他。 否则,那个真相还不知要隐瞒到何时,他们之间也许真的就错过了。 “烦心事?什么烦心事?” 沈妍闻言一愣,她现在是鱼的记忆,已经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她的五幅画卖了200万。 她要发财了。 第177章 巴不得她老公出轨 “烦心事?什么烦心事?” 沈妍闻言一愣,她现在是鱼的记忆,已经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她的五幅画卖了200万。 她要发财了。 “啊,确实有一件事,不过,那不是烦心事,那是天大的好事!”沈妍激动地说,“我挂在尹欢账号上的五幅画居然全卖完了!费正谦,我现在觉得我可能画画真的挺有天赋的,现在就后悔当初没有系统地好好报个美术课上上。” “……” 费正谦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他道,“昨天晚宴的事,你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讨厌孔月纯,你也不喜欢我和乔沫走太近,如果生气你就说出来,不要憋着,这样对宝宝不好。” 费正谦自认自己正很努力地进行非暴力沟通。 沈妍越是镇定,他越想打开她的心,让她告诉他,她真的吃醋了。 可沈妍在听完后,神情空白了两秒不是装的,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了昨天晚宴的事情,“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昨天晚上你和孔月纯暧昧了?” 她柳叶眉不经意地挑起,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和小三暧昧就算了,还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是想找抽吗? 沈妍有点生气,她道,“本来没气,但是现在有点气。” 费正谦心里松了口气,他就猜到阿妍是在和他怄气。 他马上态度诚恳地解释,“我和她们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 沈妍愣住了,半天才道,“那不就行了?既然你没和孔月纯暧昧,怎么还要担心我吃醋?” 费正谦被问得噎住,他刚想解释,就被沈妍打断,“还是说,你没和她们暧昧,但他们像个苍蝇一样围着你转?” 费正谦再度噎住,他抿了抿唇,想放弃这个话题。 沈妍却不依,继续追问,“那你既然都知道他们会来主动勾搭撩骚你,也知道我会因为你出轨搞暧昧而生气,为什么还要放他们进去呢?” 费正谦:“……” 怎么说来说去,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咦?不说话了?”沈妍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怀大笑起来,“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话说白了,费正谦要是真不想惹她生气,完全可以自己推掉去宴会的事,他甚至可以直接要求将孔月纯和乔沫除名,不准他们来费公馆。 可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等事情过后,又跑来哄她,让她别生气。 这个操作本身就挺惹人生气的,知道她会生气还犯错,那证明在他心里,她并没有他要做的这件事重要。 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吃醋的呢? 人家本来就把她排在了最后。 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又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她既然在他心里排不上那个位置,那么再怎么吵闹哭泣讨要,也不可能要到。 “你不在意?” 费正谦愣住,看着女孩脸上放松又宁静的表情,他感觉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拍。 阿妍她这次回来,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 沈妍又投入到了安胎日常中,每天早上做15分钟瑜伽,然后冥想30分钟,之后就去阅读10页小说。 放上最古典的唱片机,悠闲自得的一个上午就这样一晃而逝。 自从不再精神内耗,沈妍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无比舒适。 再也不用为了维持关系而拼命隐忍,努力讨好任何人,她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做自己。 以至于,连早上费正谦气冲冲地摔门离去,她都并未放在心上。 算了,就当那家伙在发疯好了。 只要别在家里发疯。 沈妍做完了早课,中午11点,准时用午餐,饭后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两点,她又拿着花板上天台画画去了。 不过,因为中期的孕反比较厉害,她不敢太飘,画了两个小时,就停下了画笔。 之后,她才想起给尹欢打电话,她太好奇昨晚孔月纯和乔沫之间的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费正谦今天一大早爬起来就朝她忏悔。 沈妍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费正谦真出轨了? 如果他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耗下去了,等孩子出生,她就去带着孩子离开。 费正谦是过错方,只要她努努力,孩子很大可能会被判给她。 现在她又有了自保的能力,靠着画画卖钱,想养一个孩子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妍想得很美,冲电话里的尹欢八卦地问,“你昨晚有没有拍到费正谦和别的女人暧昧的照片?” 尹欢已经回车队了,开了免提,一边换队服,一边翻找手机相册,嘴里不忘疑惑地问,“你要这个干嘛?” “有用,要是以后我想和费正谦离婚了,这些都是对我有利的证据。” “艾玛,那我得好好替你找找了。” 过了一会儿,尹欢发来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费正谦和乔荣面对面碰杯谈笑风生,乔沫远远地看着,眼神中满是崇拜和伤感。 另一张是费正谦坐沙发上喝果汁,孔月纯,上来伸手想要拉扯男人的衣袖。 这张照片非常有意思。 女人牵着男人衣袖的动作,明明看起来很暧昧,可偏偏男人眉眼中写写满了不爽和抗拒。 照片里一共五个人,除了孔月纯满脸笑容,剩下的三个当事人,全都眉头紧皱,眼神或犀利或戒备。 “噗,这看着哪里像在搞暧昧啊?这分明是在谈判桌上的,反方辩手。” 沈妍真是无语住了,“欢欢,你该不会昨晚走得早,精彩的大爆料没拍到吧?” 尹欢:“……” 怎么感觉这女的对自己老公的绯闻这么八卦和热心呢? 好像巴不得她老公出轨一样。 “没有,我比费正谦走得都要晚,他昨天就匆匆和宾客们都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匆匆告辞了,全程都没怎么和孔月纯热络过,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就连乔沫作为乔荣的女儿,也很难和费正谦搭得上一两句话。” 尹欢叹了口气,“有时还挺同情的。” 第178章 白四爷 沈妍闻言怔了怔,心中也有同感,同是女性,她还是挺能感同身受的。 不过,她只能约束自己,不能约束别人。 再说,她也没有资格同情孔月纯和乔沫,他们一个市长千金,一个豪门贵女。 她们就算走错了,也有人在背后兜底。 沈妍心中有些怅然,执笔作画,这一次她用的彩色油墨,漆黑的颜料中加了砂砾,放眼望去黑色的浪花在纸上翻涌成海洋。 沈妍这次的即兴创作是一幅沙画,现代艺术品中比较流行的一种题材,她花了一下午时间画完,拍照发给尹欢。 照例挂在了尹欢账号下的拍卖网站。 谁承想,到了傍晚7点,尹欢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妍妍!碉堡了!你的画卖爆了!我的天!我倒卖古玩画作这么久,头回遇见这样的神仙打架。” “什么意思?出事了?” 沈妍刚吃过饭,躺下来看了会儿书,被尹欢吓一跳。 尹欢知道沈妍没听懂她意思,先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道,“妍妍,你下午给我的那幅画,我刚挂上去不到两个小时,最高竞拍价已经炒到150万了!” “150万?!” 沈妍很惊讶,她这是一脚迈进艺术殿堂,成大师了吗? 一幅画居然卖到了150万? 然而,不等她在心里惊讶,就听尹欢补充道,“还有8个小时的冷却cd,没准咱们的画身价还能涨。” “尊嘟假嘟?”沈妍星星眼。 那边的尹欢却开始尖叫起来,“啊啊啊啊!白四爷加价了!直接加了50万!妍妍,200万了!” 沈妍蒙逼了,这到底是哪个冤大头啊? 她一个初级小白画的画,居然值这么多钱吗?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那边的尹欢再次惊呼起来,“对面也加了!250万看!” 沈妍:“……” 沈妍被尹欢大呼小叫的声音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于是走到费正谦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那个网站。 而她刚点开尹欢的主页,就看见那条链接下,此刻已经爆了。 像玩这种文玩拍卖网站的大都是富二代,网站里每个id都大有来头。 沈妍看见那幅画的竞拍标记下,显示着此刻250万的标价,而标价旁边有一个空白头像,id叫游客13011。 链接下方的讨论区此时已经炸锅了。 ——【天呐!白四爷怎么跟一个新来的愣头青杠上了?】 ——【虽然这副沙画确实好看,但在我心里也不值这么多钱。】 ——【你懂什么?但凡白四爷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这个愣头青恶意加价,是不是疯了?】 白四爷? 沈妍还是第一次翻看评论区。 她问尹欢,“白四爷是谁?” 尹欢道,“文玩界的风云人物,在这儿圈子里,就没有敢得罪白四爷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第一次卖出去的那幅画,就是被白四爷挑走的,他还夸了你,想再入手一幅,结果却被这位游客13011捷足先登,我想白四爷估计是生气了,所以才……” 尹欢话音未落,沈妍就眼睁睁看着链接下的数字由250万变成了300万,下方的署名已然变为“白四爷”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光看id特效都能看出这位白四爷在网站里的地位。 沈妍惊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她还来不及喘口气,游客13011就迅速把价格又提了50万上去。 白四爷像是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也随即跟了50万。 评论区一片沸腾。 ——【这游客13011到底是谁啊?有钱多的烧吗?】 ——【还看不出来吗?肯定是白四爷的死对头,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膈应白四爷呢!】 ——【四爷别上当!这么普通的一幅画,咱们不要也罢,这个人就是在拿小号故意抬价呢!只是想用这种劣质的激将法激你多花冤枉钱。】 “呵,白四爷?” 京都,暮色笼罩的摩天大楼内,盯着手机屏的男人嘴角一抽。 他不玩文艺古董,所以没听说过什么白四爷。 可是那条说他故意抬价的评论惹恼了他,他虽然这几天是挺闲的,但还没沦落到要去拍卖市场故意抬价来找乐子。 一幅画而已,更何况还是他老婆画的。 费正谦凤眸冷淡,抿唇,平静了一会儿情绪,然后直接点开加码按钮,输入了1000万的数字。 看着骤然上涨的天文数字。 评论区已经开始尖叫,跟被打了鸡血一样。 ——【啊啊啊啊!游客13011大佬,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前面多有得罪,请多多海涵。】 ——【+1】 ——【+1,大佬都把钱加到这儿了,我想白四爷应该已经善罢甘休了吧?毕竟那可是1000万啊!白四爷就算再有钱,心里一定也会掂量一下成本问题。】 沈妍也不由松了口气,以为这场闹剧总算是过去了。 谁承想下一秒,白四爷仍旧没放弃对猎物的角逐。 1050万。 沈妍被这阵仗吓傻了。 1050万? 这大概是京州一套房子的价格了吧? 沈妍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只凭一幅画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她不由地看向那个游客13011账号空白的头像,虽然隔着网络,根本看不到人。 但沈妍却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磁场。 他虽然才入驻网站没几天,但和那位白四爷的地位恐怕是旗鼓相当的。 费正谦没有想到对面的这位“白四爷”竟然如此难缠。 一副画而已,整得像是倾家荡产都得把画拿到手,然后供起来似的。 1000万是他心里价,如果超过这个价格,费正谦就会觉得不是滋味了。 虽然他爱沈妍,但也不想做一些明知故犯的蠢事。 他放弃了竞拍。 看着他熄灭下去的竞拍灯,下面评论又炸锅了。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果然就是恶意抬价!】 ——【嘤嘤,心疼咱家四爷,话说,抬价狗去死!】 费正谦看着自己熄灭下去的名字以及评论其里众人的喊打喊杀,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第179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才想起来已经下班了,他抱着手机在办公室和那个陌生男人厮杀竞拍,居然耗了他小半天的时间。 退出网站,费正谦拿起车钥匙,下楼回家。 而另一边的沈妍,看着评论区里众说纷纭,不由也感觉到惋惜。 这1050万的画稿费,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欢欢,这几天你多留意留意你的拍卖网id,我怕那个冤大头到时候反悔赖账。” “噗哧。”尹欢忍不住笑喷,“放心吧,白四爷闷骚得很,1000万而已,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是吗?” 沈妍若有所思。 尹欢快要笑拉了,解释道,“妍妍,白四爷的名声你可能没听说过,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显眼包,出手阔绰,死要面子。” “他这次在你这儿吃了哑巴亏,估计要记上仇了,咱们收拾收拾准备飞黄腾达吧。” “为什么?”沈妍不解。 “还能为什么?为了尊严呗。所以说,咱们以后算是找到金主了,你的画不愁卖了。” 白四爷这次受到挑衅,花了这么多钱买下沈妍的画,为了捍卫权威,维护颜面,以后沈妍但凡卖画,他必定会出手。 他又是个出手比较大方的。 沈妍:“……” “话说回来,这个游客13011到底是谁呢?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 “我哪有这种胆识和魄力?”尹欢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有预感,这个游客13011还会再来的。” 沈妍很无语,她其实并不想卷入资本斗争的漩涡里,看似她受益,其实也隐藏着风险。 等她冥想了一阵子,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沈妍这才意识到,费正谦今晚回来的比以往要晚。 不过她一直忙着研究网站,根本没时间理会。 费正谦走进客厅,看看沈妍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浏览网页。 似乎看的就是那个拍卖网站。 他想起刚才在公司与那位白四爷抢标竞拍,对方来势凶猛,穷追不舍,而他见好就收。 虽然当时他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放弃的,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有点后悔。 早知道再追加几次,也许对手下一轮就放弃了。 不过也好,起码赚的是外人的钱。 “阿妍。” 听见他的脚步声,沈妍转过头,清澈如水的眼眸透着雀跃,“回来啦?我的画!下午刚挂上网站就被人疯抢到了1000万!” 沈妍虽然会觉得这钱赚的不踏实,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见她眼眸圆溜溜像只小动物般可人,费正谦心里一热,从背后抱住了她,“是吗?我老婆可真厉害。” 沈妍被男人抱着,身体有一秒僵硬,但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状态,不忘对那个买下自己作品的男士赞不绝口。 “啊!白四爷撒钱的样子太帅了!” “撒钱还帅?”费正谦一愣,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已经变了,醋坛子打翻,“只有神经病才会随便撒钱,精明的商人,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所以说嘛,金钱、外貌、身材还有气质,都是霸道总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是不记得失,毫无保留的偏爱,更能打动一个女孩的心。” 沈妍讪讪的说。 她当然知道,费正谦就是那个最精明的商人。 换做是他,根本不可能花1000万来买她的画。 他也许会直接塞卡给她,或者转账,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拴住她。 费正谦感觉女孩的语气明显冷下来了。 金钱、外貌、身材和气质,这五样哪一项单独列出来,他都排在前几名。 可她却在赞叹一个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仅仅是因为,对方高价买了她的画。 费正谦一向聪明,他很快便明白沈妍对白四爷的好感从何而来。 是把对方当成伯乐了吗? 费正谦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拍下那幅画好了。 也许一念之差,就能赢过对方。 他沉默了几秒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关注网站鉴宝阁里一个名叫欢欢喜喜的账号,下次有售画,第一时间拍下。] 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一个房间里,清俊帅气的男人看着电脑屏幕解气的拍了下桌子,“yahoo!拿下!” 一个新人跟他斗还嫩了点。 “四哥,你花了1000万,就买了这样一幅画?” 一道甜美的嗓音响起,白四扭头应了一声,“不觉得这幅画很震撼吗?黑海,乌云,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波光粼粼,像是一个深陷绝境,却依然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光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幅画,就好像能和画家心灵相通,我好像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倔强,和坚韧。” 女孩闻言,也面露严肃,站在屏幕前看了很久,一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哥,不满你说,其实这种感觉我也有过。从小到大,我总是能梦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好像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自己,她过得很艰难,内心很痛苦。” 女孩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从明天起,就准备启程去环游世界啦,最后一次见面啦,抱抱四哥。” 男人闻言吓得立马捂住她的嘴。 “瞎说,什么最后一次见?可不兴乌鸦嘴。” “哈哈哈哈!”女孩笑得花枝乱颤,“迷信!不过……” 她皱起眉心,“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从小到大,我总是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我被分成了两瓣,一半留在了白家,另一半颠沛流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我一直在想,那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答案就在旅程中。” “别想那么多。”白四摸摸妹妹的头,替对方拎起行李箱,送她出门。 只是他也没想到,妹妹的一句戏言,竟一语成谶,这当真将会是自己和妹妹的最后一次见面。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华御风晚别墅区。 安静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嗓音。 “你好,我叫乔沫,费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我今天是带了礼物过来,看我小婶婶的。” “乔小姐您好,请在此处等候,我去禀告太太。” 正躺在沙发上打盹儿的沈妍迷迷糊糊醒来,下一秒,猛不丁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乔沫这个名字,像一句紧箍咒。 是她最开始精神内耗的由来。 “太太,有位乔小姐在在等候。” “嗯,知道了。” 沈妍虽然不想见乔沫,但她毕竟是个成年人,很多事,该面对的迟早需要面对。 早点把自己的位置摆出来也好。 “让她进来吧。” 乔沫在李婶带领下,拎着一盒进口水果走进客厅。 她心情激动,只想快点见到那个让费叔叔收心的女孩。 她进屋后,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沈妍身上。 一瞬间如遭雷劈! 沈妍怀孕这些天长了不少肉,但看上去不胖,一头棕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只穿了睡衣,慵懒而随性。 沈姐姐! “沈姐姐,真的是你?”乔沫脸色一白,站在原地,身子不由晃动了一下。 此刻,之前一切解释不通的东西也全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费叔叔一碰到沈姐姐的问题就大发雷霆,又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暗中帮助沈姐姐。 想来,那时候费叔叔就已经和沈姐姐在一起了,只有她被蒙在了谷里! 第180章 你对她说了什么? “沫沫,好久不见。” 沈妍端坐起身子,依旧是往日那副平易近人的神色,眉宇间神色坦荡,毫不心虚。 “随便坐吧。” 乔沫心里的那些话,瞬间噎在了嗓子里,她想起一年前回国那次,明明看到费叔叔和沈妍互动如此密切,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往那方面联想。 可是沈姐姐是费叔叔的学生啊! 这么做岂不是乱伦? 乔沫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理,若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陌生人,她兴许能够坦然接受。 可眼前人却是沈姐姐! “你们瞒着我,对吗?”乔沫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一滴委屈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沈妍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看到乔沫落泪,还是措手不及。 “你……你先别哭……” “沈姐姐!我之前是真的拿你当好朋友!可是你呢?你明明看出来我喜欢费叔叔,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他?” 费正谦说的对,乔沫只不过是个孩子。 大人的顾虑,她不懂,也不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 沈妍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半晌,她才抿了抿唇瓣,“准确说来,其实我在认识你之前,和费正谦就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乔沫瞳孔震慑,像是三观都被击碎,“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隐瞒我?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做着白日梦,很有趣吗?” 面对乔沫的指控,沈妍忽然觉得有点疲惫。 她本来一直犹豫该如何跟乔沫说,才能不伤女孩子的自尊,可她也是女孩子,为什么要成全别人,委屈自己? 这辈子,她小心翼翼的够多了。 “或许你该去问你的费叔叔,为什么他不告诉你真相?” “费叔叔一定是怕我伤心……”乔沫像是魔怔了一般,睁大双眼,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年轻女孩的皮肤娇嫩,泪水划过脸颊,很快泛起红痕。 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沈妍却不由地笑了笑,带着讽刺,“连你的费叔叔都不告诉你真相,我又有什么权利来揭露这个真相?乔沫,做人别太双标。你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要为了讨厌我而找借口。” “沈姐姐,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乔沫,我和你没有血缘之亲,更无金兰之交,既然我是你费叔叔的妻子,你该叫我一声婶婶才对。” 沈妍的不留情面让乔沫涨红脸,她生气得连声音都变尖锐了,当场就给费正谦拨了电话,“费叔叔,我讨厌你!讨厌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挂断电话,乔沫咬紧下唇,气得浑身颤抖,“这样你满意了吗?我不会再见费叔叔了!我也不会再见你!” “嗯,那样再好不过。” 沈妍抱着胳膊,眼神麻木且冰冷。 乔沫愈发觉得委屈,觉得沈妍一点也不好,她明明这么伤心了,可沈妍却无动于衷,还说着如此冷血的话。 乔沫哽咽起来,捂住脸,转身哭着跑出了别墅。 没过多久,费正谦的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他声音压得很低沉,语气凝重且严肃,“乔沫去你那儿了?你对她说什么了?” 其实,费正谦问这话时就是正常语气。 可沈妍却心里一堵,她也没生气,语气淡淡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刚才为什么突然那样?” “不知道。” 沈妍语气转冷,心里到底还是失望了。 为了一个乔沫,他可以专程打电话来质问她。 他担心她说了什么让他的乔沫妹妹伤心了,却没关心一下身怀六甲的她是否会被冲撞,动了胎气。 费正谦听她语气不好,便没再多问,“好吧,因为老乔刚刚在一旁听见了,所以我才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 沈妍不想听解释,直接“嘟”得挂断了电话。 费正谦原本还想问问她今天状况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电话那头却已经传来冰冷的忙音。 他感觉沈妍好像生气了,一时间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正谦,沫沫电话打不通。” 这时乔荣焦急地从身后走来,“你打一下试试呢?” 费正谦急忙拨通乔沫的电话,却发现他的号码已经被乔沫拉黑了。 他眉头紧锁,“打不通。” “怎么办?沫沫那孩子一根筋,要是想不开可如何是好?”乔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费正谦道,“乔大哥别急,我会想办法找到乔沫的。” 费正谦召集了人手,并调动了一切人脉,全城搜查…… 沈妍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这几个月来营造的好心情,因为今天乔沫的来访荡然无存。 费正谦那通电话也彻底寒了她的心。 尹欢来找她的时候,沈妍还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发呆,“儿子,为娘好想喝酒……” “酒可不能沾啊太太。”李婶儿苦口婆心地劝。 尹欢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沈妍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而不是女儿呢?” 尹欢出言打趣她。 沈妍说,“因为我喜欢儿子。” “哈哈,老封建!重男轻女!” “才不是,生女儿太操心了,不如生儿子好。” 沈妍没精打采的蔫着,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尹欢赶过来要40分钟,这40分钟,费正谦一个电话也没有回过来。 沈妍承认,她一直在等费正谦的电话。 只要他回电,她就原谅他。 可是那通电话却迟迟没有打来。 “尹欢,我想出去散散心。” “没问题,我陪你。” 第181章 叫救护车吧 沈妍虽然烦闷,但也还没到失智的地步,为了保障安全,她在身边带了几个保镖。 去的地方也不是闹市区,但在京都这个繁华地,几乎没有清冷的街道。 谁承想,刚出门没多久,就在一家游乐城遇见了费正谦和乔荣。 这家游乐城新开不久,里面很多年轻人喜欢的项目。 有射击俱乐部,有舞厅,有酒吧,有电玩。 当尹欢牵着沈妍往电梯口走时,迎面就撞见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男人。 费正谦面容凝重,他身边的乔荣脸色更是阴沉可怕。 他们身边还跟了好几个穿制服的警卫。 看见沈妍与尹欢,费正谦先是一愣,继而疾步走上前,“阿妍?” “费总。”尹欢和他打了声招呼。 费正谦点点头,看向沈妍,沉声道,“这里不适合你过来,先回去。” “我只是过来看个电影,应该不要紧吧?”沈妍没跟他置气,尽管心里有气。 费正谦抿唇,他看出女孩在暗暗较劲,现在他也没时间哄她,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注意安全。” 沈妍睁大眼眸,她本以为费正谦至少还会多说几句,谁承想,丢下这低沉的四字叮嘱,男人转身就和乔荣上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合上,沈妍心跳停滞,指尖不经意捏紧又松开,半晌,她脸色又恢复,好像并未受到影响。 “走吧欢欢,看电影去。” 没有必要为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而生气。 风吹哪页读哪页,谁来爱我我爱谁。 电影看到一半,整栋楼忽然拉响了警报,大厅灯光亮起。 尹欢见状有点慌张,下意识握紧沈妍的手,“好像出事了。” “别担心,跟着人流疏散。”沈妍反扣住尹欢的手,两个女孩被四个保镖围着,护送一路往影院外走去。 刚到环形的走廊上,众人便一眼看见不远处一个手持利器的男人挟持了一名少女。 “放手!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闭嘴!臭丫头!今天你坏了我的好事!老子要是出不去,就拉你这个黄毛丫头给老子陪葬!” 沈妍一抬头就发现,他们刚刚走错了方向,此时距离那个歹徒不足10米。 而歹徒怀里挟持的人,正是不久前从华御风晚被她气跑的乔沫! 沈妍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乔沫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可她现在这样大声叫喊,无疑只会激怒歹徒。 沈妍心里有点犯怵,掌心捏了把冷汗,就在这时一群身穿制度的警卫从手扶梯冲上来,费正谦与乔荣一前一后出现。 “阿妍?” 隔着人潮,费正谦还是第一眼发现了沈妍,再扭头,才看见被歹徒挟持的乔沫。 两个女孩离得不远,一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一边是情绪失控的人群。 他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坚持让沈妍离开。 “抓紧尹欢的手,别被撞倒。” 他用唇语对沈妍说道。 沈妍看懂了,额头也渗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些游客情绪随时有可能暴走,但凡有一个人失控尖叫,其余人必然也会一起暴动。 她怀着身孕,随便被撞几下都可能一尸两命。 想什么来什么。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站在前面的几个中年妇女随及也跟着尖叫,疯了一样往后撤,并踩到了护着沈妍的保镖。 保镖虽彪悍,却也扛不住这么多人。 趔趄地后退几步,其他三个迅速团成一个圈,护着沈妍往后退。 费正谦显然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下意识挪步,想去帮沈妍,却听到背后传来乔沫崩溃的哭声,“费叔叔救我!” 乔沫已经发现了他。 而她一系列作死行为,显然惹恼了歹徒,对方举起匕首在她颈部肌肤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 见了血,乔荣彻底慌了,一向沉稳的男人急出一身冷汗,“别冲动,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唯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这边情况更加紧急,乔荣一直拽着他,费正谦心里烦躁,转头先去应付乔沫这边的歹徒。 乔荣声泪俱下地和歹徒讲道理。 费正谦则带人暗中绕到歹徒身后。 这个歹徒原来也只是个普通打工族,他每天打五份工,全年无休连轴转,为的是给自己从小体弱的妹妹看病。 可半年前,妹妹勤工俭学来到这里,没想到却遇见了一群畜生! 他们骗妹妹说,只要来这儿端端盘子,卖卖酒,一天就能挣2000,妹妹来了以后,却被酒保骗去送给了一个变态大佬。 大佬把妹妹玩死了。 男人活了小半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妹妹死了,一切也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他在这家游乐城的酒吧蛰伏了整整两个月,就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报仇,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黄毛丫头搅局。 “哼?想要什么都给我?那我如果想要你女儿的命呢?我要让她去给我妹妹陪葬!” 听见歹徒已经下达最终的死亡宣判书,乔沫慌乱而害怕。 “费叔叔,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费正谦心跳停滞。 因为乔沫的这句话,暴露了他的行踪,歹徒注意到了这边,转头看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费正谦一个箭步上前,先缴获了对方手里的武器。 匕首音声落地,歹徒还想奋力挣扎。 奈何不是费正谦的对手,三俩下就被摁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警察随即赶到,彻底降服了犯人。。 乔沫重获自由,身体还有些麻木,她一把抱住了费正谦,喜极而泣,“费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费正谦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推开乔沫转身望去,果然发现原先沈妍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女孩不知所向! 费正谦眼皮狂跳,不等乔荣和乔沫再说什么,便疾步朝着人群深处走去。 虽然武警已经通过排风管道,第一时间赶到这里进行搭救,并且成功救下了乔沫,但还是引起了民众的恐慌。 楼下听说已经造成了多起踩踏事故。 费正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他真怕沈妍被踩,被推,被挤。 她是个孕妇,根本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 “阿妍!阿妍你在哪儿?” 费正谦拼命往前挤,越往人群深处挤,阻力越大。 不过好在警方一直在积极疏散,直到人群全部疏散完,费正谦才在3楼一个公共休息区找到沈妍。 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女孩明显还是被挤到了,撞了头,头发凌乱,被身边的人拉扯过衣服。 费正谦走过去时,沈妍正坐着,尹欢低头正往她手背上贴创可贴。 “阿妍!”费正谦走到沈妍跟前,执起她的手,紧张地上下查看,“撞哪儿了?” 沈妍脸色苍白,满头虚汗,胃里还有点恶心作呕。 她今天出门该看黄历的。 尹欢看到她的脸色,急忙道,“不行还是叫救护车吧?你这情况问题可大可小!” 第182章 我错了 这里的暴乱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120已经在来的路上,没过多久,一群抬着担架的护士发现了他们。 “病人血压降低,有先兆性流产风险,必须立刻入院治疗。” 医护人员在给沈妍初步诊断后,给出了这个结论。 此话一出,尹欢眼睛瞬间红了,五官偏硬气的短发女孩,红起眼睛来也是那样惹人疼爱。 “都怪我,不该带你出来的。” 尹欢很自责。 沈妍摸摸她的手,虚弱的安慰她,“不怪你,是我自己决定要出来的。” 沈妍面容苍白,本该文静软弱的女孩,此刻却出奇的坚强勇敢。 她知道这个时候,谁都能破防,唯独她不行。 只有自己撑住,孩子才会没事。 而且沈妍相信,宝宝没那么脆弱,一定可以陪她一起共度这个难关。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有乖乖听医护人员的话。 医生说让躺着,她就绝不会坐着。 沈妍浑浑噩噩的,安慰完尹欢,就被医护人员抬走。 到了医院也是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打针输液,等一切安顿下来,沈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钟。 费正谦出去打水了,尹欢坐在病床前给她削水果,“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得内疚一辈子。” “今天让你也受惊了。”沈妍很不好意思。 尹欢道,“我受点惊吓倒没事,只要你平安度过危险,吃个苹果吧,平平安安。” 沈妍接过尹欢递来的果盘,心里很暖,但还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她尝了一口苹果片,很脆很甜,气色都好了很多,“刚才是不是车队给你打电话了?你要有事就先去。” “嗯,那我先回车队,有事记得找我。” 尹欢拿起车钥匙,和沈妍道别后,转身离开。 她刚走不久,费正谦便走了进来。 男人手里提着水壶,身形高大笔直,刚才他一路陪在沈妍身边,救护车上,沈妍握着尹欢的手,他便坐在一旁看着她。 到了医院,沈妍和医生沟通病情,他便默默去办理一系列手续,把沈妍从普通病房升级到病房,打点好关系。 他做这些也没声张,但沈妍看病的效率确实异于常人,一路绿灯通行。 费正谦其实心里有愧。 从打电话给沈妍询问乔沫开始就走错了。 她生气才会在家待不住,才会出来遇到危险。 他也愧疚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救沈妍,反而去救了乔沫。 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要是危险一点点,阿妍和孩子可能都不在了。 费正谦这次对自己的错误认识深刻,他已经决定这次不管阿妍怎么生气不理他,他都默默承受。 可当他走进病房时,沈妍却主动和他搭腔了,“乔沫怎么样?” 费正谦一怔,对上女孩认真的视线,明显没缓过来。 直到女孩问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没事,受了点皮外伤。” “她为什么会招惹到那个人?难道只是因为发现我是你的妻子,受不了打击跑去寻短见?” 沈妍语气很正常,甚至嗓音非常柔和,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像在骂人。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费正谦噎住,抿了抿唇,“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那赶紧去问清楚一点比较好,拖久了,我怕又赖到我身上。” 费正谦俊脸蓦地燥热,他骨子里本身也是有气性的人,习惯了沈妍的小作小闹,温柔婉转,猛不丁听见她尖酸刻薄一回,竟然有点难以接受。 “什么时候赖过你?” 他声音低沉,冷冷地问,心中更是觉得委屈。 早上那通电话,他确实不该打,可当时也不是质问的口吻,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哪里知道她这么敏感? 沈妍听出他语气中隐忍的愠怒,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是个孕妇,心眼就是要比旁人小。你要是不乐意就出去,我还想自己好好待一会儿。” 她语气冷冰冰的,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无比伤人。 费正谦杵在原地,抿唇,槽牙轻轻咬了咬,能清晰听见咬合的声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沈妍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道,“阿谦,我考虑了很久,发现我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她说这话时,面容很平静,没有从前的患得患失,也没有后来的隐忍犹豫。 不合适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好像风一样清淡无痕。 不是从前被父亲施压,被迫要和自己离婚时的痛苦,她这次是因为真的不爱了,所以才能如此坦荡地说出这三个字。 费正谦的心瞬间就慌了,连忙打断,“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沈妍接下来要说的话,停在了唇齿边。 费正谦已经走到她床前,他一坐下,床垫就深陷进去一大块,他那样一个沉稳冷淡、桀骜不驯的人,现在却慌张得像个180的孩子。 沈妍感觉手掌被男人牢牢握住。 握得很紧很紧,这是她和费正谦相识相爱以来,唯一一次感受到男人对她的在意。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偏偏在她对他死了心,想要抽身的时候,他忽然就开始在意她了? “阿妍,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早上那个电话,那通电话里,我没有一个字是想要责怪你。我知道你很委屈,你怀了我的孩子本身就已经很苦很累,可我却做不到面面俱到,没有顾及你的情绪,是我错了。” 费正谦语速很快,沈妍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他向她认错,字字不提挽回,却句句都是挽回。 沈妍的眼睛里进了水,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从始至终,她想要的都不过是费正谦的真心。 他们从互生好感到闪婚,费正谦在她面前永远滴水不漏,这是第一次,他暴露对她的需求感。 沈妍承认自己是贪心的,她选择放下,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可如今在她快要放下的时候,费正谦又给了她希望,她真的很难不动摇。 “你没错,我不怪你。” 第183章 为了只猫,害了十条人命 沈妍承认自己是贪心的,她选择放下,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可如今在她快要放下的时候,费正谦又给了她希望,她真的很难不动摇。 “你没错,我不怪你。” 沈妍心尖酸涩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你只是做了你认为最好的选择,只是没有事事都把我放在第一位。我虽然是你的妻子,可也没有权利要求你事事以我为先。” “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费正谦将沈妍的手握得更紧,“我会尽自己所能把你放在第一位,再信我一次,就当是为了孩子。” 费正谦不知道为什么,沈妍有了离开的意向,他竟然如此的恐慌。 就好像死去的过往又活了过来,那些令人绝望的体验他又要重新经历一遍。 他原本已是一块枯木,对人世间的情爱早就不感兴趣,是因为遇见沈妍,他这块枯木上才开出了花。 她让他再次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为他奋不顾身。 可连这样的美好,他都要抓不住了。 沈妍的心拧成了一团,有时候共情力太强也不见得是好事,就比如此刻看到费正谦慌张错乱的神情,她就心软了下来。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付出了很多。 她其实也舍不得他。 可是留下真是正确的选择吗? 沈妍不知道,不论有没有孩子,她此刻面临这个抉择的时候,都会陷入两难。 “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去给我买杯粥?” 在看到男人眼底闪烁的泪光时,沈妍终于决定妥协,委婉地转移了话题。 费正谦一听,整个人才瞬间灵魂归窍,意识到她已经打消离开的念头,他终于松了口气,薄唇掀起笑容,“好,我这就过去。” 沈妍咬唇,望着费正谦离去的背影,她这时才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明朗化。 她不再是患得患失的小女孩,他也不再是运筹帷幄的上位者。 与世上万千夫妻想同,他们现在只是一对相爱彼此的人。 “费正谦,别再让我失望。” 看着空旷的走廊,沈妍喃喃地说道。 沈妍在医院里睡了一晚上就恢复了,这一夜,费正谦除了中途出去打水拿夜宵,就再没离开过病房,整夜守着她。 睡梦中,沈妍都能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测量体温。 早上醒来的时候,费正谦还趴在她的床边。 沈妍拍了拍他,将他叫醒,“别趴着,上床睡。” 费正谦睁开惺忪的睡眼,眸底透着疲倦,满是血丝,他伸手张开五指,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起身跨上床。 男人气息清冽,纵使刚刚睡醒,也具备着特有的压迫力。 沈妍向后挪了点位置,却被他一把捞回来禁锢在怀。 她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睡眼,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没挣脱开,只好作罢。 等再次睡醒,已经是中午。 费正谦起来给她弄吃的。 都是从高级餐厅订购的餐点,营养均衡,孕妇食用。 吃饭的时候,沈妍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乔沫吧。” 费正谦正戴着手套为她剥虾,他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可看起来却很娴熟。 沈妍的心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他以前是不是也为别的女人剥过虾壳? 费正谦闻言,剥虾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你确定要去看她?” “我为什么不能确定?” 沈妍觉得挺好笑的,费正谦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见不得乔沫好么? “好,那我去安排。” 深知自己触碰雷区的男人,选择了终止话题。 吃过饭,沈妍和费正谦来到乔沫病房。 乔沫住在住院部4楼,在楼下。 推门进去,就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似乎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没缓过来。 她的脖子上缠着一卷纱布,打着石膏板,看上去十分无助可怜。 乔荣安抚了一整夜都没有任何效果。 这时看见费正谦来了,他立刻道,“沫沫,快看谁来了!” 乔沫抬头看向费正谦,再度委屈红了眼眶,可实现一转,扫到沈妍,立刻又把脸往一边撇去。 显然,她不接受沈妍这个小婶婶。 沈妍也没放心上,若无其事地和乔荣搭话,“乔总,沫沫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乔荣因为女儿的事情,心里有些埋怨沈妍,没想到沈妍居然还敢跟他搭腔。 若非看在费正谦面子上,他现在根本不想理沈妍。 “昨天她从你那儿受了委屈才去的酒吧,大概是撞见歹徒的阴谋,所以见义勇为吧?沫沫一直是个很有胆量和勇气的女孩。” 乔荣由衷地夸赞自己的女儿。 “她受什么委屈了?”沈妍就知道乔荣会这样说,其实她预想中,乔荣可能说得还会更难听些。 但她先发制人,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嘴。 反正迟早要被膈应,不如提前膈应别人。 果然,乔荣被这句话点着了,有些愠怒地说,“这得问你,你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沈妍觉得挺好笑的。 用结论推过程吗? 可惜沈妍不会掉进陷阱,“乔总这说得什么话?我是费正谦的妻子这件事,委屈到令千金了?所以乔沫是蹦迪遇上了坏人,一时逞英雄,却反被绑匪挟持是吗?” “我才不是逞英雄!是他要杀酒保养的猫,还设计了陷阱,想害猫的主人。如果我不出面,猫节能都死了。” “6,为了只猫,害了十条人命陪葬。” 沈妍很残忍地揭露真相。 这次事故造成的踩踏事件,剥夺了十个人的生命,其中一个还是刚刚满月的婴儿。 各大媒体平台现在已经刷爆了。 所有人都在斥责杀人犯害人不浅,可谁又知道,也许那十个人可以不死。 只要在这个事件里,乔沫不参与进来。 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拍下证据,拨打110报警。 可她却主动阻止了对方,不但害自己陷入陷阱,还引起了商场恐慌,致使10个人失去生命。 “你怎么这么冷血?”感觉到沈妍来者不善,乔沫终于露出了敌意,“如果不是沫沫那个酒保已经死了!是沫沫的勇敢救了他!还有那只猫,它也是无辜的。” 沈妍轻笑了一下,她自己也养猫,可就算那是她最爱的小咪,在危险关头,她也不敢贸然行事。 “阿谦是个做事周全,顾虑颇多的人,我想他也不会认可令千金今天的做法,他们的三观挺不合的。” “沈小姐!”乔荣已经很生气了,语气恶狠狠地问,“所以你今天过来,是为了炫耀你和正谦的关系吗?你是想在沫沫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撒盐吗?” “我只是想让她早点清醒。” 沈妍淡淡地接过乔荣的话。 第184章 想要全部的真心 “你!”乔荣说不出话,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沈妍。 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放任沫沫接近正谦。 “正谦,明天我会带沫沫离开华国,我们之间的情分就此做个了断。” “乔大哥。” 费正谦皱眉。 乔荣却已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身送客。 沈妍和费正谦一前一后离开病房,夫妻俩一路沉默,直到走出十米开外,沈妍才停下脚步。 “我这么做,你生气吗?”她抬头看向他。 费正谦紧抿着唇,脸色凝重,下三白的凤眸宛如密不透风的黑洞,深不可测,换做往常他会生气,可现在不会。 因为他知道,阿妍在闹情绪。 他虽然看中和乔荣之间的情意,却更加不愿意失去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见他不说话,沈妍等了几秒,没再追问,转身要走之时,费正谦却又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沈妍知道,自己就是在逼他,逼他做选择。 如果他做不到事事以她为先,那他之前的那个挽回就只是口嗨罢了。 她是逼费正谦做选择,同时也是在逼自己面对真相。 快步走回自己的病房,沈妍躺回病休息。 费正谦进来的动作很轻,没发出一丝动静,见沈妍坐在床头看书,状态还不错,才终于道,“你其实没必要把事做这么绝,我是你丈夫,心偏向你的。” 沈妍翻书的动作一滞,“费正谦,我要的不仅仅是偏心。” 她很贪婪,也很自私。 如果费正谦给的不是一颗完整的心,她宁愿不要。 “我想要你全部的真心。” 沈妍抬眸看向男人,她的眼眸在刹那明澈如镜,炙若骄阳,费正谦感觉心尖一颤,对上她眸子里炽烈的情感,他感觉到了满足。 全部的真心吗? 真是个贪心的丫头,他喜欢她,不想失去她,可却不敢完全交付真心。 以前,他用些套路就能得到沈妍全部的爱,让她满脑子都是他,只围着他打转。 可现在情况变了,沈妍也将真心收藏了起来,他若不付出真心,就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真心。 费正谦很压抑,很纠结,近乎笨拙地伸手将女孩揽入怀中。 他呼吸有些不稳,紧紧收拢双臂,“我不生气。” 他终于回答了沈妍刚才的问题,却像是在催眠自己,“阿妍,你会得到我全部的真心,我会爱你,护你,宠你一辈子。” 听着男人说出的这番情话,沈妍当然很高兴,只是耳朵爱听,心中却并不信任。 好听话费正谦说过一箩筐,可骗她的也有很多。 她只相信眼睛看见的。 今天乔沫的事情,他算是勉强过了关。 今后,她还会继续一步接一步,为自己争取更多。 她也要做精致的利己主义,处处以自己的感受为主。 乔荣第二天就给乔沫办了出院手续,父女二人没在京州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华国。 沈妍不知道他和费正谦究竟有没有恩断义绝,她也没有考虑过后果。 反正她见不得有年轻小姑娘围着自己老公一口一个“费叔叔”,叫得又甜又暧昧。 既然费正谦开口挽留她,那她便要作个遍。 管他什么人脉,什么关系。 从前她做事瞻前顾后,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可自己的感受却总被忽略。 她喜欢隐忍、退让,委屈自己,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老爷子康复宴,沈妍虽然没露面,却还是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三天过后,风波已经平息。 费正谦和沈妍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之后有了质的飞越,两人感情不但没有因为他和乔荣的绝交而便坏,反而越发如胶似漆。 沈妍怀了身孕,费正谦对她捧在手心娇惯,唯命是从。 沈妍也有心让自己做个骄纵的人,没想到人一旦不讲理起来,竟然这么爽。 再也不用为了考虑别人而让自己受委屈。 只要不讲理,没有人能说得过她。 费正谦也变了很多,他从前冷漠疏离,邪魅风流,但最近他身上的内敛和深情倒是越发明显。 家里的佣人都夸他疼老婆,是老婆奴。 只有沈妍知道,他只是最近才刚刚改变,就从她彻底死心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活了过来。 沈妍能看出费正谦在努力补救这段关系,他舍不得松手,她亦舍不得放开努力垂死挣扎的他。 可不管他有多努力的表现,她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卸下防备。 她的心束上了一层壳,只要不卸下这层壳子,她就百毒不侵。 老爷子康复第二周,已经完全可以下来走动了。 风水师说,费老爷子的命很好,起码可以活到95岁,他现在才刚80岁,这次病好以后,又能见不如飞。 第185章 不道歉 尽管上次已经在家中举办过一次典礼,但热情好客的老爷子还是在康复的第二周主办了一场宴会。 这场宴会主要宴请的是费氏宗家。 沈妍已经怀胎5个月,最近的胎检一直很平稳,于是这一次,她乖乖前去赴宴了。 费正谦下班后直接来别墅接她,他纯手工订制的公文包里,装的不止是女人的衣服和化妆品,还有孕妇平时吃的药和保健品。 梅清雅正在费公馆大门口迎接宾客,她的身旁是坐在轮椅上,面容阴郁淡漠的费正阳。 这位长媳虽然白手起家,家里条件一般化,但胜在了她的一把好嗓子,确实能说会道,往往一句话能把人顶得半天回不出一个字。 “那是阿谦的车吧?” 一辆银色路虎驰入费公馆大门。 他停在了院子里,走下车。 男人身子挺拔,肌肉匀称,简单的一套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比模特还有型。 他下车后,直接绕到了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 沈妍从车里钻了出来。 梅清雅看到这一幕,蓦地捏紧了拳心,这样的画面,她虽然早就见过无数次了,可是眼睁睁看着发生在眼前,她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阿谦那样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大少爷,对沈妍那个平民女孩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妈妈,那个阿姨怎么挺着个大肚子啊?” 一道稚气的童音响起,费宇抬起圆滚滚的脑袋,看沈妍,不时还吸溜几下鼻涕。 是费宇——费正阳和梅清雅的儿子。 梅清雅和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他从小就被养去外公外婆家,不如女儿整天呆在家里。 所以尽管沈妍这段时间每周都来看老爷子,费宇还是一次都没见过她。 梅清雅伸手打掉费正阳乱指的手指,教育道,“说多少遍了,别拿手指着别人,这样不礼貌!你外公外婆怎么教你的?” 费宇被骂,心情本就很差,一脚踢飞一块石子。 石头砸中沈妍的膝盖,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怎么样?肚子不舒服了?” 费正谦赶紧查看她。 沈妍摆摆手,却径直走到小霸王费宇跟前,冷冷道,“小朋友,你刚才踢到我了,请向我道歉。” “我不道歉!” 费宇用力推了沈妍一把,气不过道,“你自己没长眼睛怪谁!” 沈妍伸手将他提起来,小孩在半空中拼命踢踏蹬踹。 费正谦第一时间加入混战,压制住小孩,然后拿手铐,将人铐在了椅子上。 “费宇!你有本事再乱动一下!” 费正谦说话还是挺管用的,费宇被吓得噤声,瑟瑟发抖,“二叔,放开我!” “道歉。”费正谦很强势,也很生气,他平时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小侄儿。 费贤隔代宠,对费宇简直可以称之为百依百顺,可是这样做不但助长了小孩的恶习,还将他娇惯的无法无天。 大哥和大嫂平常也不会教育孩子。 只有他有时候会动真格,因此费宇很害怕他。 听见外面的动静,费贤和戚如芳走了出来,看到小儿子将大孙子压在地上,吓得赶紧跑了进来,“小谦,你在干什么?小宇还是个孩子!” 费贤上来将费宇从费正谦的手里一把夺了出来,怒发冲冠,“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是吗?你大哥唯一的血脉,难道你想让他像你大哥那样落个终生残疾吗?” 费贤说话是懂如何一针见血的。 费正谦终于解开了费宇的手铐,深吸一口气,“他出言不逊,诋毁长辈,就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那又怎么样?他还小。” “还小?他什么不懂?” 父子俩为了一个孩子争辩的不可开交。 沈妍就站在不远处的红毯上,顺着往来宾客的人潮,走进费公馆,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 直到老爷子出现,才化解了矛盾。 “都吵什么吵?是嫌我老头子这回没死成,准备合伙把我给气死是吗?” “爷爷。” 费正谦低下头,声音压得很沉很沙哑,半天才道,“是他们先出口伤人。”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必要争来争去。” 老爷子做和事老,“好了好了,看在老头我面子上,就别在这一个话题里反复说了。” 沈妍无声叹了口气。 她已经猜到今日不会太顺,却也不想让自己站在别动的局面,“算了,不和小辈一般计较。孩子这样确实是家长没有教好。” 沈妍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瞬间点燃了梅清雅的怒火。 第186章 大哥真可怜 梅清雅没想到公公这次居然偏向了沈妍,她心里很气不过,却不敢忤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费宇脸上。 费宇被母亲扇了个耳光,整个人都是蒙的,大大的眼睛睁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敢怒不敢言。 他虽然骄纵蛮横,在家里是个小霸王,却唯独害怕梅清雅这个妈。 “你知道错了吗?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梅清雅咬着牙,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到了儿子身上,“王嫂,把小少爷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今后不准让他再回来。” 王嫂是梅清雅娘家来的保姆,是专程照顾费宇的。 闻言,王嫂战战兢兢走过来,要将费宇带走。 费宇红着眼睛,发蛮,“我不走!妈妈,我不走!我知道错了!” 5岁的孩子,看上去还很小,其实什么都懂。 他哭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嚎啕声简直能把房子顶给掀了。 梅清雅却心狠地连看都不看一眼,“哭哭哭,你还有脸哭!” 费宇最终还是被梅家的佣人和保镖塞进了车里,看到孙儿那般可怜地被带走,费贤有些于心不忍。 一直目送费宇上了车,车影消失,才叹了口气,转身一言不发走回屋。 已经有很多宾客发现了这边的争执,但没有人会多事前来询问情况。 主家的情况,他们这些宗亲再清楚不过了。 梅总一个女人工作上雷厉风行,在育儿方面也心狠手辣。 宴会开席之后,费正谦中途离开,沈妍坐在院子里,一边吃水果,一边赏月,不远处传来几个妇人的闲聊。 “唉,传闻说的可真是一点都没错啊!梅总心狠不是一星半点。” “费宇少爷虽然顽劣了些,但到底是自己亲儿子,梅总为了牵制费家,居然狠心把儿子从小放在娘家。” “要我说,都是大少爷没用,一个老爷们一点血性都没有,怎么能任由她想怎样怎样?” “还不是因为那件事。” 几个妇人说到这里,都纷纷压低了嗓音,沈妍听不太真切了,却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仔细些。 隐隐约约听见那伙人说,“梅总当年也是受了家主所托,才嫁给大少爷的。你想啊,大少爷从小身患腿疾,体弱多病,梅总那样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瘫子?是因为私下里和家主达成了某种协议,她才肯纡尊降贵嫁给大少爷。” “这事儿大少爷知道吗?” “谁知道呢?也许不知道,也许装糊涂,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少爷这样的人,能娶到梅总,已经算高攀了,他当然珍惜都来不及……” 听到这里,沈妍心里一怔。 难怪她总觉得费家的人际关系这么扭曲奇怪,费贤一味偏袒大嫂,溺爱费宇,大嫂又如此不待见自己的亲儿子。 难道真如这几位远房姑嫂所说,大嫂根本不爱大哥,和大哥只是协议结婚。 而与她签署协议的人可能是公公,大哥也许根本就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 意识到这一点,沈妍忽然有点同情大哥。 她虽然和费正阳的接触不是很多,可在短暂的数次碰面中,还是能感受到费正阳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真的值得拥有一段更好的婚姻,而不是被梅清雅欺骗利用。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就见到老爷子正坐在轮椅上,由儿孙陪同一一会客。 而在他身后,为他推轮椅的人,正是梅清雅。 梅清雅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矛盾,脸上带着笑容,忽然,她发现了沈妍,有意推着老爷子往沈妍的方向走来。 “小沈,你怎么在这里?刚刚大家给爷爷叩拜说吉祥话的时候,你和阿谦也不来,连阳哥腿脚不便,都给爷爷磕了个头。你们也太不懂事了。” 她含笑数落,语气很热络,和之前判若两人。 沈妍心里忽然警铃大作。 梅清雅也不是这种会客客气气赔笑脸的人,事不反常必有妖。 “大嫂,我刚刚胃里不怎么舒服,想作呕。” 沈妍摸了摸小腹。 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跟宫斗剧里借腹上位的妃子似的。 可也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家里,她不装一点,只会被欺负。 第187章 偷翡翠的贼 沈妍摸了摸小腹。 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跟宫斗剧里借腹上位的妃子似的。 可也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家里,她不装一点,只会被欺负。 “人有时候就是不能惯着自己,我也生过孩子,可没你这么娇气。” “大嫂娇不娇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你怀孕时的样子。”沈妍随口怼了回去,然后不等梅清雅反应,立马转移话题,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您怎么出来了?天黑了,外面风大。” 老爷子笑呵呵道,“今天热闹,老头我心情好,妍妍,你陪爷爷四处走走。” “好的爷爷。” 沈妍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走过来。 梅清雅见自己的招数不管用,心中有气。 忽然,她看见沈妍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金手链,才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已久的事情来。 “小沈,爷爷给你的传家宝玉镯你怎么不戴了?” 沈妍一怔,转头看向梅清雅。 在梅清雅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沈妍也确定了当初那个找匪徒从她手里抢走翡翠镯子的幕后凶手就是梅清雅。 她原本以为凶手应该不会在露面了,想不到梅清雅还是忍不住自爆了。 “翡翠很珍贵,我怕戴着有磕碰,就给摘下来了。大嫂问这个做什么?” 沈妍试探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可要藏好了,别被弄丢。” 梅清雅冷笑道。 沈妍漫不经心说,“谢谢大嫂提醒,我原先确实担心有人对我的镯子起歹念,为了不让镯子被人偷走,所以订制了几件高仿,结果后面真的被抢了两次,所幸的是镯子完好无损,被我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沈妍的话音落地,只见梅清雅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她先是一怔,继而露出怀疑之色。 “你确定镯子没有被偷?” “没有啊?” “沈妍,你可不要为了掩饰过错,对爷爷撒谎,那翡翠是爷爷最珍爱的宝物,是奶奶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谁都没给,只给了你。你确定你保护好它了吗?” “清雅,你这说的什么话?”一旁费贤闻言皱眉,作为生意人,他嗅觉一向敏锐,“她的翡翠有没有被偷,你怎么知道?还是说,东西已经被你偷了?” 梅清雅面容一白,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 她咳嗽一声,辩解道,“怎么会?我不是这种人。” 可是她显然已经完全没有耐心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沈妍观察着梅清雅的反应,见她在接下来的晚宴上,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悄悄给尹欢发了一条短信。 ——“欢欢,你能帮我个忙吗?” ——“亲姐妹,说什么帮不帮?说吧,什么事。” ——“你一会儿来费公馆,等梅清雅出去跟踪她,看看她去了哪儿,又干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跟踪她?” ——“几个月前,爷爷送给我的翡翠镯子被人抢走了,就是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怎么,你怀疑是她偷的?”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是她偷的,你帮我跟踪一下,看看她把镯子藏哪儿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尹欢做事很积极,沈妍对她也很放心。 而她越没有让沈妍失望。 晚宴结束以后,沈妍和费正谦结伴回家,路上尹欢发来了消息。 ——“梅清雅回娘家了。不过好在我挑的位置视角很好,能看见她的房间,她回家后第一时间打开了抽屉,好像是要确认什么在不在。妍妍,我觉得你猜的可能没错,镯子有可能就是她偷的。” 沈妍快速打字询问,“你看清楚东西被藏在哪个抽屉了吗?” ——“当然,我这台望远镜可是最新科技!不禁看的距离远,还能夜视呢。” ——“那就好,欢欢,能帮我把东西偷出来吗?” ——“偷?你……” 尹欢有点犹豫,“偷东西犯法,妍妍咱们没有常规路子吗?” “没有。”沈妍语气透出一丝无奈,“常规路子是降不住她的,别和不讲理的人谈规则,在她眼里只有利益,没有规则。” 况且当初梅清雅找人偷翡翠,可能也不止是贪图翡翠的稀有和宝贵,更是为了趁这个机会来抹黑她在爷爷心里的形象。 那她就更加不能让她得逞了。 尹欢也很够义气,听了沈妍的分析,没有再犹豫,翻墙撬锁的动作做的无比丝滑。 不过她还是乔庄打扮了一番,装成应聘的女佣混进梅家。 幸亏梅家人毫无防范,她只是遇到了个别一点小差距,就如愿拿到了翡翠。 尹欢将镯子拍照发给沈妍。 沈妍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翡翠就是爷爷给她的那一块! “是它。” “好家伙,你大嫂看上去挺有气质的,怎么还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简直太让人所不齿了!” “欢欢,赶紧回来,别逗留。” “嗯。” 尹欢把真镯子拿走,如沈妍所说换上了假手镯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