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症候群》 「阅前须知」 因个人写作习惯，不太适应绝大多数黄金三章的网文套路，平时看的日系推理出版书也比较多，所以文风多少会在这个方面上体现一些。 另外第一卷，也就是前八章与2023年3月11日的中午11点标题添加上了“序言”标识。 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序章很长，序言和序章，其实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本书第一卷的主要作用还是揭露本书的最基础设定，类似建房的地基一般。 第一卷可以配合书名以及简介阅读，书名是病症名称，简介是病例通知单，在理解上可以更加清晰，之后的阅读也会更加舒适。 说起来，已经有不少人在我这里提到了“潜渊症候群”这本书，声明一下我并没有想要蹭这本书流量的意思，甚至在我开始写白夜这本书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名字的存在。 我不知道潜渊症候群写的是什么内容，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白夜症候群写的绝对是症候群，也就是病症。 本书的大背景定在日本，主要是想要避免国内的封书问题，以及在内容里表达国内的字眼都很隐晦，例如“海那边”，“故乡”这些。 再加上前面说的，看日系推理小说确实也比较多，所以....... 最后还是希望书友们能多多发言，如果能加书友群的话就更好了，大家都很友善。 黑木敬上。 001.惊蛰 “叮铃~” 伴随悬挂着的银铃碰撞门框发出的清脆声音后，目送着最后一位客人迈着沉闷步伐离去的背影，事务所上午的接待正式宣告结束。 黎瞑站在门边失神了一会，发出有些不耐的语气声后，伸出手将老旧木门玻璃上的灰尘抹去大半，锐利的目光通过玻璃看向外界—— 晴空万里。 少有的好天气，眯着眼睛抬头朝上方望去，天空之中只是飘着些云絮，清澈的蓝色一览无余。 这时，在门外的道路上行驶过一辆黑色的汽车，刺眼的阳光通过车窗反射到黎瞑的半个身躯，他就如同触电了一般一个激灵，迅速退到阴影之中。 他讨厌晴天，不，准确来说......是讨厌阳光，讨厌一切温暖而又耀眼的事物。 瞥了一眼墙边靠着的那把长柄黑伞后，黎瞑回到略显老旧的书桌前，视线扫过摆放杂乱的白纸，最后落在了桌角的台历上。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算是他在异国他乡对故乡唯一的记忆了。 虽说日本的文字之中也有汉字，但那毕竟与自己的母语相差甚远，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自身原因，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却还没识全五十音。 游离的思绪伴着目光回到台历上时被收回—— 今天是2023年的一月十八日，这么想来故乡除夕的日子也快到了，也不知道家乡是否热闹非凡，他们是否为春节这种重大日子而忙活了很久。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在那里又能怎么样呢？热闹终究是他人的。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黎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书桌。 在随意将画满黑色笔迹的白纸弄整齐放到一边后，黎瞑从书桌侧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日元钞票，并将其通通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里，这才坐回原位。 点燃了一根烟，黎瞑却并不着急着贴近嘴边，反倒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继而失神的望着烟草燃烧时飘起的白烟。 良久，黎瞑将头轻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已经有些酸痛的双眼。 “.......” 空气渐渐湿润起来，双手暴露在空气中不多会就有一些小水珠凝结在上。 “这里......” 黎瞑似乎是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睁开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脸色微微一变。 雾。 浓雾。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雾蒙蒙的一片，借助着还未完全升起曦阳的微光，勉强能够辨识出他现在正身处在一个破旧的木屋之中。 只是....... 黎瞑想要站起身仔细观察周围，却发现他的双手此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在椅子上了。 随意扭动手腕，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痛感外，还能感觉到这根绑着他双手的绳子虽然较粗，却是破破烂烂的。 所以只要自己继续用力拉扯，就可以—— 挣脱了绳子束缚的黎瞑，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双眼，试探性的迈出了第一步。 脚踩在木屋的木板上，木屑掉落的声音与年久失修发出的刺耳嘎吱声相衬，总给人一种只要自己继续下脚就会踩出一个洞，然后掉下去的错觉。 黎瞑低眸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着装，松了一口气。 002.失踪 将手中燃烧着的烟头撵入手边的烟灰缸，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书桌桌面上的布置，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脸，黎瞑才站起身前往门边准备开门。 刚一打开门，一个人影就迅速冲进了事务所内，一边还摆着奇怪的poss。 黎瞑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他朝门外瞥了一眼，并尽可能的让自己远离阳光，发现并没有其他客人后直接关上了门。 屋内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来了？”黎瞑抿了抿嘴，轻声说道，“这次委托的费用已经放在桌上了，自己去拿。”说这话的时候，黎瞑的声音很轻很慢，似乎是在心中琢磨着什么，“那么，说说你调查到的有价值的东西吧。” “诶？黎瞑你还是老样子，我奔波不远万里来到你这里你连水都不给我喝一口，还想着让我给你说这些！” 来者看起来年龄跟黎瞑一般大小，只是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幼稚？ 见到黎瞑朝着他摊手，青年撇了撇嘴，接着就如同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的打开灯，然后在门侧被黎瞑视为摆设的咖啡柜中找着咖啡豆和咖啡机。 “什么嘛，这咖啡机你都没用啊！枉我去跑了那么久去市场给你买来当生日礼物，没想到你这么辜负我的好心！” 见到黎瞑还想要在说什么的时候，青年立马伸出手，将手心面着黎瞑，阻止了黎瞑接下来的行为。 “算了吧，你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我可不想因为我来你这里就让你触发那个“ng”，你还是用你经常跟你委托人说话的那个方式跟我对话吧。” “那我写出来你也不仔细看啊.....” 黎瞑自顾自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刚刚坐在的位置上，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白纸，在纸上用铅笔随意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其展示给了青年。 青年像是故意要气黎瞑一样，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眯着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你这写的什么字啊，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不是在日本呆久了连母语都不认得了啊——” 最后那一声是惨叫，因为黎瞑已经将那张白纸揉成一团，朝青年扔了过去。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嬉戏打闹后，青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靠在桌边拿起黎瞑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随意的朝里面望了一眼后将其收入囊中。 “好了，不闹了，现在我来说说最近一周在外面奔波获取的消息吧。” 青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等着黎瞑什么。 黎瞑见状一下反应了过来，从书桌侧边最后一个抽屉里取出来一本略厚且夹杂着大量便签标签的笔记本。 翻开到标有“一月十一日”的那一页，将放在书桌一侧笔筒里的铅笔攥在手中后，一脸平静的等候着青年接下来的话语。 “首先是第一个，这个失踪案，我倒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惜被警方提早发现了，可以结案了。” 青年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 “不过黎瞑你也不要灰心，在日本这种委托多个方面进行调查的人不在少数，很少有人会只把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的。” “不过呢，这也只是表面上的........”青年顿了一下，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黎瞑。 “这是.......？” 黎瞑没有发出声音，在他看到白纸上的文字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熟悉吧，白夜症候群患者的病历通知单。”青年轻哼，“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心思去失踪者家里找到的，你翻翻你的那本笔记本，细数一下有多少失踪案案子的主人公是白夜症候群患者？” “那这么说，只要是患上了白夜症候群的人最后的下场都是死亡或者是失踪？” 黎瞑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白纸上并展示给青年看，虽然之前嘴上说着看不清的玩闹话，但青年依旧还是仔细阅读着。 “也并不是这样吧，我想，你看像我们这样的患者不就还活得好好的吗？”青年将手托在下巴上作沉思状。 “那是因为我们目前还没做出能让院方注意到的事情吧。” “就这还没有注意到！就这还没有注意到？就这还没有注意到！？”青年用夸张的语气重复着这些话。 “都已经跑到人家患者家里找与院方关联的蛛丝马迹了，就这还叫没有注意到？那这么说，那得多大的事件他们才能注意到啊？不会是把他们院方工作人员杀了吧！” 青年一边幻想着猜测着，一边感叹着，他瞥了一眼还在写着什么的黎瞑，将脑袋凑过去，伸向他面前的白纸。 “你写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实，你记不记得之前院方公布的那个进度排行榜，基本上每天都在更新，我是说，第一名。”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原本坐拥第一名位置的患者，到底去了哪里呢？” “但是按照院方的说明，那些实现愿望的患者基本属于治愈完成了，就不再有资格呆在排行榜上了。”青年反驳道。 黎瞑“嗤”了一声表示不屑，继续写着“江文堪我看你啊，思想又被院方蒙蔽了，你还记得我们所接到的通知单上说的吗？” “‘虽然该病症目前国内暂无治疗方案’这句话是吗？”被叫做江文堪的青年回过神，“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白夜症候群是不可治愈的病症。” “诶？那也真是奇怪了，他们到哪里去了呢？”江文堪自言自语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黎瞑轻轻的哼了一声，从抽屉里再度拿出一张白纸递给江文堪。 “这是我记录的我从接案子到现在的三年里接到的所有失踪案的主人公名字，你去帮我调查一下他们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死了还是真的人间蒸发了。” “嚯，你这老小子可以啊，我跟你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了没想到你早就把这些资料整理好了。”江文堪接过那张纸，“不过呢花一周时间来调查这些东西是显然不够的，至少得一个月吧........” 两人的交流正说到关键点的时候，门外再度传来了敲门声—— 是意料之外的来客。 “请问黎瞑先生在吗？我们是千叶县辖区警察局的，关于真柴武太先生的一些问题想要跟您交流询问一下。” “请您务必开一下门，否则我们将采取非常措施，感谢您的配合。” 003.指纹 “请问黎瞑先生在吗？我们是千叶县辖区警察局的，有关于真柴武太先生的一些问题想要跟您询问交流一下。” 屋内，江文堪和黎瞑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对话，他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警察？” “真柴武太？” “等等，这名字.......有点熟悉。” 黎瞑怔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对江文堪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就朝门边走去。 撩起用于遮挡门上玻璃的门帘，果然看见事务所的门外站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那个此刻正抱着手等待着什么，而旁边的人则是吸引了黎瞑大部分目光，虽然透过玻璃，几乎看不清他手里拿着的什么，但黎瞑的记忆中却有了一个物品与那东西重叠。 是......那抹蓝色。 好奇心涌现出来，黎瞑胸中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黎瞑先生，请您务必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非常措施。” 门外，两名警察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透过与外界唯一能够交涉的窗口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了。 但是黎瞑注意到一个细节，旁边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虽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同样不耐烦的情绪，但为什么.......感觉他的脸很僵硬呢？ 扭开门把手，阳光无孔不入的照射过来，黎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啧，真慢啊。” 为首的警察没有注意到黎瞑的小动作，他有些不耐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证件给面前的青年示意了一下。 “我是千叶县辖区警察局的斋藤宗林，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一下关于真柴武太先生的一些信息，算是走访吧，请您不要担心。” “请问，真柴武太先生怎么了吗？”黎瞑抿了抿嘴，回过身去重新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完后，展示给了正在用锐利目光盯着他的斋藤。 “您？”斋藤很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突发情况，他略皱眉头，试探性的问道。 “啊是这样的，斋藤警官，我的这位朋友小时候发生过车祸，导致丧失了语言功能，所以只能依靠在白纸上写字来进行交流。” 见到事务所内还有一个人，斋藤旁边的那人挑了挑眉，但还是继续跟在斋藤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啊，不好意思，我突然说话让您受惊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文堪，和黎瞑先生一样，都是来自中国的日本暂居民。” 江文堪微微一笑，也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有活跃气氛的天赋，所以在这近乎凝滞的空气中，依然能够笑得出来。 “那么请问，真柴武太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能让两位警官这么大动干戈前来走访。”江文堪一只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先生是附近印刷公司的一名员工吧。” “没错，昨天我们接到报案，他的太太说真柴武太先生已经三天没有从公司回家了，我们怀疑真柴先生失踪了。”斋藤点了点头，向两人表明了来意。 “失踪了？真是不幸啊，最近好像有很多人都失踪了呢。” 江文堪语气轻佻，眨了眨眼：“那，斋藤警官有没有去他的公司查看呢？像真柴先生这样年龄的男人偶尔在外面过夜或者去风俗店快活也是很正常的嘛。” “啧。”斋藤咂了咂嘴。 “这位先生说话很有趣啊。”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男人轻哼一声，“我们就是去了真柴先生的公司完了才来走访的，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们会来找你们吗？” “那么有什么发现呢？”江文堪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黎瞑不禁为他这个朋友捏了一把汗，明知气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还是这么的没心没肺，没感觉那个男的对你有攻击性吗？ 不过关于江文堪对真柴的评价，黎瞑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因为江本来就是专门为他专门搜集情报的.......线人？ 在前往一个地点之前，肯定会将这个地点周围的一切人与事件调查的一清二楚，再者是因为他的特殊职业，所以获取情报的途径相当的多。 “公司的人说他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这跟他太太的说辞一样，两者时间线也基本重合.......”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瞥了一眼正在抱着手轻哼调调的斋藤，继续说道。 “不过根据公司同事的说法，最后一次见到真柴先生的时候，是在四天前晚上九点左右，那时候他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与朋友休息，目击证词是他看到真柴先生朝公司后面的方向去了。” “不会吧这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警官，你们都已经找到这么清晰的路线了，真相就在前方啊我的朋友。”江文堪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刘海，语气玩味。 “确实是真相。” 男人轻哼一声，举起手中一直紧攥着的密封袋，里面放着的正是之前黎瞑在近乎真实的木屋中找到了那个工作牌。 “很遗憾，黎瞑先生，以及江文堪先生，科搜研的人们在这个工作牌上面发现了黎瞑先生的指纹。”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滞起来。 黎瞑脸色微微一变，但是长久以来职业养成的习惯让他并没有改变表情。 “指纹......” “难道说，是那时候的.......” 黎瞑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后，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浅浅的焦躁不安隐约出现在他的双目之中。 “那么，黎瞑先生，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真柴先生的工作牌上能发现你的指纹呢？”男人继续乘胜追击般的追问道。 江文堪这时候突然笑了出来，搅乱了这已经冻结冰冷的空气，众人纷纷侧目，几人的目光共同聚集在他的身上。 “我说警官先生，你们在外面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我朋友开的是侦探事务所，作为私家侦探他能够接触到真柴先生也是情有可原。” 青年夸张的做了一个表情，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的建议是，不如你们去问问真柴先生的太太，她背着真柴先生有没有做过不好的勾当事呢~”江文堪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警官先生，你们要知道的是，自称为大自然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他们的心思，是最为复杂的~” 004.白梦 “警官先生，你们要知道的是，作为自称大自然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他们的心思，往往是最复杂的。” 江文堪面露自信的笑容，仿佛对接下来的谈话胜券在握，再联系一下他的职业，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正当两人即将迎来第二轮辩论，黎瞑准备看好戏的时候，斋藤警官扬了扬手，阻止了身旁那人接下来的动作。 “好了柴崎，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来走访的，别吓到两位先生了。” 斋藤伸出手将旁边男人手里的密封袋接过，对着面前两人扬了扬，动作些许的慵懒起来。 “黎瞑先生，以及江文堪先生，请原谅我的下属柴崎的过分语言，关于指纹问题我们还会调查的，其实在工作牌上发现的指纹不止您一位的，还有很多，这次我们来走访主要就是收集一下证词，日后好判断。” 说完，斋藤警官就做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不知道为什么，黎瞑看到这个动作总是想笑，不愧是日本人的躬匠精神啊。 江文堪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驱赶一群嗡嗡直叫的苍蝇，接着他背过身去，径直朝里面走去。 “那么，就先不打扰两位先生了。”斋藤后退一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并在上面画了一笔后就与柴崎离开了。 黎瞑轻轻的将门关上，但并没有立刻回到江文堪身边，他在沉思，为什么在一个素未谋面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上能发现自己的指纹。 “难道说是........今天早上的那个？” 外面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黎瞑的思绪被吸引了过去—— 透过玻璃，他看到之前跟江文堪几乎快要吵起来的柴崎跟斋藤警官说了句什么，就快步朝公共厕所的方向走去了。 黎瞑怔怔的凝望着柴崎离开的方向，就在这个时候，柴崎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回头看向事务所。 隐隐约约，黎瞑似乎看到了柴崎嘴角微微扬起的弧线，在那种环境下，显得那么的不怀好意。 “他.......？”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江文堪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从书桌上跳了下来，有些好奇的挤到黎瞑身边，与他一起将目光投向外面。 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后，青年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黎瞑。 “喂，我说黎瞑，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你讨厌阳光完全是心理作用，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阳光照射范围内吗？” “！” 被江文堪这样一提醒，黎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半暴露在阳光底下了。 虽然现在正值隆冬，穿得还是比较厚实的，但黎瞑还是像被火烫了一样，迅速后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对了，你跟那个什么柴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黎瞑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写着。 “哈？你要知道的是，你的发小我，用来收集情报的途径可是很多的。”江文堪把脸上的那副平光镜摘下来，擦了擦放回口袋中，“早在我来你这里之前就听说了很多有趣的消息。” “有趣的消息？”黎瞑看起来兴趣不大，但还是出于礼貌，试探的写着。 “那个什么什么真柴武太的太太，在前几天因为被发现出轨而和自己丈夫大吵了一架，这附近周围邻居全部都知道了，你个闭门造车的不知道倒也是正常。” 江文堪啧了一声，摊了摊手。 “所以啊，真柴先生去委托事务所私家侦探去调查他太太的奸情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毕竟日本大部分私家侦探除了特殊案件能被委托外，平时就基本游走在找小猫小狗，捉奸这种基层事件上了。” 啊确实。 黎瞑很想附和一句，因为他来到这里选择成为私家侦探的初期，被委托的基本都是找失踪小猫小狗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一段很有趣的时光。 “另外，你怎么会跟那个什么真柴扯上关系？”江文堪有些好奇，“要不是我随机应变能力很强，你这个哑巴直面那帮警察还不知道事态能变成什么样呢！” “.......” 面对这样的离奇情况，黎瞑只能把他进来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讲述了一遍。 “那这么说，有可能你经历的那个白梦与现实世界是有联通的。”青年若有所思起来，“只是目前还不能下结论，因为对于“白夜症候群”这种病症我们了解的还不够多。” “确实是这样。”黎瞑写下如此文字表示认同，“当下我们还是以自保为主，就像之前我们探讨的话题一样，谁也不知道患者的下场是什么，而消失的那些人们，究竟是触发了什么，才导致死亡或者失踪的。”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黎瞑长叹一口气，自从接到那个病例通知单起，自己生活的一切，还有......就变得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对了黎瞑，听你这么描述，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了？”江文堪从左手口袋里取出一张病历卡，上面写满了红色的字迹。“多去看看吧，现在的情况已经开始影响你的生活了不是吗？” “......”黎瞑下意识的朝门外瞥了一眼，再度低下头抿上了嘴，灿烂的阳光让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我知道你对阳光有心理阴影，但是和心理阴影比起来，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在与我一同探索的过程中惨死~” 江文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黎瞑循声望去，面前的青年已经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准备离开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黎瞑，这边的事情办完就回国看看吧，我之前回了趟家，听说伯父身体不太好........” “知道了。”黎瞑开口轻声回应道。 他站在门边——当然是在阳光没办法照到的地方——目送着青年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哀伤。 ....... 门外，喧闹嘈杂的声音还在持续，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一个熟悉，但是语气又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抱歉抱歉，斋藤组长，我肚子实在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来的太晚了，非常抱歉——啊？咳咳，您好，我是千叶县辖区警察局的柴崎三郎，来这里主要是想问一下关于真柴先生的事情，请问您知道吗？” 005.愿望 唯一能够带来人情味与欢笑的江文堪走后，整个事务所内再度陷入了阴影与湿冷寂静之中。 黎瞑回到座位上，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凌乱的刘海自然垂落。 点燃最后一根香烟，吸入烟草燃烧的气体后再度吐出，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事务所内的某处角落。 良久，在香烟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黎瞑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烟灰缸里七零八落的烟头，咧嘴苦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委托的事件越来越多了，最近总是会在他视为放松的抽烟时间中失神，所以烟灰缸中的大部分都是他任其自然燃烧后留下的。 “真是浪费。” 黎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随身携带着的电子手表拿出来瞥了一眼时间。 “啊啊，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不由感叹着时间转瞬即逝的同时，又看向一直保存起来放在左侧抽屉中的病历卡，“先去吃午饭，再去医院看看吧。” 这么决定着，黎瞑将病历卡放在门侧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将其披在身上，随后就将目光投向了靠在门边的长柄黑伞。 撑开黑伞，虽然黑布在这样强烈阳光下的遮光效果不算太好，但也是减弱了大部分的温暖与耀眼。 虽然说，黎瞑的事务所坐落在东京都市圈内，但也并不是那么的豪华，打个比方就是国内首都城市二环内的郊区。 临走时，喧闹而又嘈杂的声音还在不停传入黎瞑耳中。 听到事务所方向附近传来关门声，两位来自警视厅的家伙本能的朝这里看来，自称斋藤的警官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而真正让黎瞑露出不解神情的是—— 柴崎的表情，虽然他也看到了自己，也跟着斋藤朝自己鞠躬，但是脸上却写满了疑惑与感到陌生的神情。 “这家伙.......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那之前那家伙做出的那个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呢？” 黎瞑抿了抿嘴，站在原地沉思起来，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腹部传来的强烈饥饿感给勾了回来，自顾自笑了起来，加快步伐朝距离这里最近的拉面馆走去。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黎瞑算是这里的常客了，与已经极为清楚情况的服务员打手势交涉了一阵，便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为是角落，所以拉面店内的一切，几乎是一览无余。 抬头望向墙壁上的老式挂钟，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到下午一点整了，黎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等候着自己点的拉面被端上来，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店内每一位客人的脸。 可能是因为快到下午的时限了，这家店内的客人零零散散的，大部分的客人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处在角落的他。 但观察全貌时不可避免的，黎瞑在收银台的角落附近看到了一对男女，此时正紧挨在一起热吻，看两人似乎正处于热恋之中，彼此之间充斥着浓重的甜蜜气息，与这家店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黎瞑撇了撇嘴，觉得有趣之余心中又升起一阵酸涩。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却看到他人的热恋，又感觉对方在故意嘲讽自己一样。 “我真是疯了。” 黎瞑暗骂了一句自己，伸出手将已经冷却下来的白水猛然灌进腹中，想要借由冰冷的液体冲淡内心的燥意。 一大杯白水入肚，总算是感觉到内心舒畅了许多。 而正当黎瞑准备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时，如同突兀出现的一样，一抹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个身影有多熟悉，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其实是这个身影手中拿着的伞。 作为被抛弃的使徒，黎瞑的注意力总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点吸引过去，看到晴天撑伞就会认为那个人是跟自己一样的同类。 “黑泽小姐，慢走。” 不远处端着拉面的店员微笑着送别了那位撑着伞的女性，随后就转过了头，朝黎瞑这里走来。 “黑泽？” 黎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接过店员端来的拉面，在对方礼貌的告辞声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也许是觉得有些无聊.......又或者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愈是不想见到乃至讨厌的，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等待时，注意力就愈是会朝那个地方看去。 黎瞑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两位热恋之中的男女，此时的他们也已经停止了旁若无人的亲吻，而是面对面开始品尝着这里的拉面。 “对了，铃木君，最近我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然后去医院了嘛.......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 埋头默默吃拉面的时候，黎瞑听到了来自刚刚那对男女的说话声，本着好奇心与八卦的心态，他并没有将这些声音屏蔽在外。 “那名医生的表情真的好可怕啊铃木君，他说我患上了什么........嗯我来看看。” ——是折叠的白纸展开的声音。 “啊是这个，我患上了“白夜症候群”！那个医生说，这个病症在国内几乎没有治疗成功的案例！铃木君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白夜症候群。” “又是这个名字。” 黎瞑顿了一下，没有停止对付拉面的动作，自这五个字被那名女生说出来时，他的兴趣就被引到了顶峰。 在沉思的同时，也在感叹不愧是新患者的反应，按照那些已经患病许久的老油条们的心态，那可真的是西方的恶龙对待金币的态度，藏的严严实实。 可是这个新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客气的暴露了自己的情况。 “新人还需要磨练，这句话放到各种情景下，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铃木君我当时真的快哭出来了你知道吗？而且那个医生一点都不像铃木君那么温柔会安慰我，他等我哭的差不多了才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格递给我让我填写。” “正常的流程。”黎瞑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表格最奇怪的是那个“愿望”，还非得填一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东西，真是搞不懂，都不可能实现了填上去还有什么意义，然后我就填了“世界毁灭”。” “噗。” 006.NG “那个医生把一张印在白纸上的表格递给我，让我如实填写上面所有的内容。” 远远望去，女孩子对着那个被叫做“铃木”的男生比划着，神情激动且有些语无伦次。 这倒也正常，想当初黎瞑被告知患有白夜症候群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个女孩那么夸张，但表现其实也和她差不多。 “铃木君你知道那张表格上有什么东西吗？就好像是一张调查问卷一样，最奇怪的是最后一行里的“愿望”，根据那个医生说还一定得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确实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黎瞑已经停下了对付拉面的动作，而是低着头将脸无意识的靠在筷子旁，头微侧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准确来说是女孩的独角戏。 得亏是拉面馆里人稀少，也没人和黎瞑一样那么在乎白夜症候群的相关消息，根本没有人发现黎瞑的小动作。 “真是的，明明都没办法实现的愿望还要填上去，这不是拿着我寻开心嘛，铃木君你说对吧！” “嗯。”铃木轻声应道，接着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女，“那么你填的是什么呢？” 尽管铃木的声音就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那么小声，但仔细倾听两人对话的黎瞑当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很快，他就感觉这个男生的声音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错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但是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却又没有找到匹配的音色。 “嘶.......等等，这家伙的声音为什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黎瞑微怔，双眼下意识的朝两人的那里瞥去，男生的长相落入眼中，他很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那又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呢？ 又或者说，这个声音中的部分音色能让自己感觉熟悉。 不过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定说明这个铃木是在........伪装自己？ 想到这里，黎瞑不禁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现在的男高中生警惕性居然这么强，在这种公众环境下不暴露自己本来的音色，有意思。 这么想着，那边男女的对话还在不断的传入黎瞑的耳中。 “我？我被人拿着寻开心我当然很生气啊笨蛋铃木！然后我就在上面填了一个“世界毁灭”。” “噗！” 黎瞑喉咙一呛，险些讲刚刚吃进去的面吐进碗里，在接过拉面店服务员的白水并朝他感谢笑笑后，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摆弄着自己的电子手表。 “世界毁灭........这报复心也太强了吧。”黎瞑抿了抿嘴，嘴角流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全部填完之后，那个医生面无表情把我的信息录入到电脑里面。”女孩子的声音中有种正在和其他人赌气的意味，“然后就什么都没跟我讲了，就直接让我出去了。” “是这样吗？那.......做完这些，那些医生就没有跟你说什么吗？”铃木的声音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我是说，你检查出一个无法治愈的病症，医生就没有告知你以后在日常中要注意的什么吗？” 各种意义上，这也是黎瞑很想问的问题，他不禁正襟危坐起来，拿起桌上的那杯白水继续慢悠悠的饮用着，实则早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有什么要注意的？”女生都手指自然的敲击着桌面，“啊！对！铃木君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走出那个医生办公室后，又被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叫过去了。” “只是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医生，他穿着一身像是之前疫情爆发时的防护服，感觉像是在做什么实验一样的。” “是这样没错。”黎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过去的记忆随着女孩的讲述一点一点的重新卷土重来。 这也正是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本以为白夜症候群只是一个不可治愈的普通良性病症，但是经历了这些天的白梦，他愈发觉得这病症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比如说是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黎瞑在白梦中触碰了一下工作牌，现实之中的工作牌上就检查到了他的指纹？ 院方之前不是说，病症只会引起幻觉吗？那今天早上他所经历的，真的仅仅只是幻觉吗？ 于是借由自己私家侦探的身份，黎瞑开始了探寻，而这，即是“开端”。 “那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告知了我关于“违禁项”的一些事情，好像是在患病期间不能做的事情。”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鄙夷，看起来根本不相信院方说得这些话。 “看他们那个样子还说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我总感觉他们好像是在做什么网络上常有的那种整蛊恶作剧，你说对吗铃木君，就这样漏洞百出的恶作剧我才不会相信呢。” “嗯，这很明显就是恶作剧。” 铃木背对着黎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中，黎瞑总是能感觉到有一丝波动，像是在抑制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努力平静下来的感觉。 “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你能告诉我你被告知的“违禁项”是什么吗？你知道的，我平时也有在创作小说，所以这是一个很棒的灵感设定。” “诶？铃木君不是写恋爱小说的吗，怎么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好啦，既然是铃木君的要求那我就跟你说啦，是香菜。” “香菜？” 黎瞑微微怔了怔，之后那对男女说了什么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听了。 “违禁项”，也就是“ng”，和女生说的一样，是在患病期间不允许做的事情，不过有一点院方似乎是没跟她说清楚，只要触发了“ng”，患者就会触发即死。 不，黎瞑想起来了，即死规则也不是院方告知的，正好是在那天接到通知单的时候，有人触发了“ng”，那个人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暴毙。 在目击了这样的场景后，院方为了安抚其他患者情绪，这才破例解释了这个规则。 不过........如果违禁项是香菜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在患病期间不吃香菜，就可以避免触发即死规则吧。 这么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男性的尖叫，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快速的从拉面店正门走了出去。 007.死亡 “好啦，既然是铃木君的问题那我就跟你说嘛，别那么着急嘛！”女生一脸娇羞的说道，预期之中充斥着与自己男友调情的意味，“那个人说我的违禁项是“香菜”。” ““香菜”？意思是在患病期间不能吃香菜吗？”坐在她对面的男生脸色微微变了变，继续用好奇的语气询问道。 女生摊了摊手，无所谓的态度涌上脸颊：“都说了铃木君，这种肯定是恶作剧，我倒是没有问细节，就直接走了........” “那你！” 铃木的声音突然抬高，引起了拉面店内顾客们的斜视。 他自知也不怎么礼貌，强忍着想要大声说接下来的话的欲望，轻咳几声，用尽可能轻但夹杂着颤抖的声音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问清楚。” “铃木君你好奇怪啊，刚刚不是也跟我一样，说那肯定是个恶作剧吗，既然是恶作剧我又为什么要知道细节呢？” “因为这关系到！.........”铃木欲言又止，几乎是咬着牙的遏制住了自己的动手欲望，很快他就叹了口气，“算了，没事。” 被叫做铃木的男生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液。 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如果再继续跟这个傻逼女人说话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被逼疯，真是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傻逼的女人。 “铃木”如此想到，他瞥了一眼柜台处摆放的一些调料和配料，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拉面碗端到了那里。 在象征性的添了点盐醋辣椒等等调料后，“铃木”将目光投向了那一碗香菜，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又奇怪的表情。 香菜入口，一股浓郁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铃木”险些呛着。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顾客，除了角落那个人他有些意外，其他人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嘴角勾起诡异的弧线，将那叶香菜藏于舌头底下后，将拉面端在手里回到了位置上。 “抱歉啊，刚刚实在是有些太激动了，你知道的，我是一位写小说的，面对灵感会露出不一样的面孔，非常抱歉。” “铃木”抱歉的朝女孩子笑了笑，他将拉面推到一旁，看着面前女生有些赌气的表情，脸上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我们吃完面之后去你最喜欢去的地方玩玩，别生气了嘛。”“铃木”伸出手环抱住女生，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之后的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满足你，好嘛？” “真的吗？” 女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天真的眨巴着双眼，眼睛中写满了期待的星光。 “当然是真的啦，小笨蛋。” “铃木”紧紧的抱住女生，将嘴凑上去，轻吻着眼前少女的嘴唇。 搅动着，沉醉着，忘我着。 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力气比她大了甚至几倍的男生呢？ “铃木”癫狂的，痴情的，面容扭曲着，将那叶香菜送进女生的口中，确认暂时没办法吐出来后，这才松了口和手。 “真是抱歉，有些用力过猛了，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吻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铃木”绅士一笑，用对女生来说十分冰冷而又陌生的声音说着。 随后他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着装整理好后，走进了拉面店内的卫生间，只留下正在咳嗽且脸上写满厌恶的女生。 良久，女生的面色苍白起来，她只感觉腹中隐隐作痛，很快她便“哇”的大吐一口血，表情狰狞且扭曲的侧倒在了桌上。 “竹下酱！” 在女生刚刚倒下的那一刻，铃木从厕所中跑了出来，他用几乎是颤抖着的手抱住了被他叫做竹下的少女。 “怎么会.......我才刚刚去上了个厕所就........” 铃木豆大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和少女的衣服，他拼命的摇晃着少女，但.......无济于事。 拉面店内，所有人都在少女倒下的那一刻齐刷刷的将目光瞥向声音来源处，但没有人注意到，在铃木离开卫生间的时候，一个身影几乎是与他一同走了出来。 而这，就是坐在角落观察眼前事件发生的黎瞑，最后所见到的一幕。 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竹下，铃木心痛不止，可是他什么办法也想不到。 他只能抱紧自己怀里的竹下，像溺水者一般拼命呼吸空气，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让竹下醒过来。 然而，这些行为终究是徒劳的。 竹下已经死了，他的女朋友已经死了。 虽然死因不明，但竹下已经没有在呼吸的事实已然深深的印刻在铃木的脑海之中。 他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整个拉面店内都回荡着他压抑而悲戚的哭泣声。 “啧，真是恶心，这种傻逼女人死了就是死了，有什么好留恋的。” 回望了一下拉面店内的情况，与铃木一同离开卫生间的男人嗤笑一声，小声嘀咕着，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 男人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对于注意力全然放在他身上的黎瞑来说，这句话已经被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黎瞑皱了皱眉头，虽然很担心眼前那对男女的情况，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更加紧急。 ——至少，是对于他来说。 各种意义上，利己主义是黎瞑的个人信仰，尽管这样的人通常被称为冷血，但就黎瞑现在的情况来说，这种精神主义显然更加适合他。 黎瞑在桌上拍了一张日元钞票后，拿起电子手表与长柄黑伞就紧跟着那个男人身后，离开了拉面店。 外面还是阳光明媚，温暖而又耀眼的阳光撒落大地，无孔不入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但，身后的这家拉面店，此刻在环境的映衬下，却好像是融入了一团阴霾之中。 黎瞑深吸一口气，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有一种预感，那个男人身上藏有着自己一直在探求的秘密之一。 只要，只要找到那个男人，一切........一切大概就会明朗起来吧？ 008.噩梦 走出拉面店，黎瞑仍然撑着伞，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那个刚刚看到的陌生男子。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水曜日，就是周三，是工作的日子，所以街道上人烟稀少。 除了随意走动或者在其他店铺前面晒太阳的几人外，黎瞑再没看到想要寻找的那个身影。 说起来他在故乡的时候就听说过日本人的社畜压力过大，怪不得那些日本番剧穿越异世界的大部分都是以社畜为原型，看来也不是不无道理啊。 就当黎瞑准备朝原本的目的地“医院”走的时候，一个极快的身影从拉面隔壁的昏暗小巷子里健步冲了出来，没等黎瞑反应过来就顺手夺过了那把长柄黑伞。 耀眼的阳光瞬间照射在黎瞑身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但这种无孔不入的光线又怎么是他一只手能够挡住的呢？ 毕竟，他又不会一手遮天。 过了一会，黎瞑感觉自己头顶上的光线再度被遮住了，同时耳畔传来了有些扫兴的声音。 “真无聊，我还以为阳光就是你的ng呢，没想到只是伪装。” “是......是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黎瞑瞪大了双眼，顺手接过扔过来的长柄黑伞，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接着转头望向说话者。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日本社畜，但脸上带着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到很多蚂蚁在身上爬一样的不自在感。 而直到男人的声音真正意义上的与黎瞑开始对话时，他才终于想了起来。 虽然每个人可以通过练嗓来调整自己的声音，但是这个人天生的音色是无法根除的，除非患上失语症这种失去语言功能的病症。 而这个声音所拥有的音色，在上午的柴崎三郎警官，还有刚刚的铃木声音之中，均含有部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看到了黎瞑沉思中夹杂着讶异无比的表情后，咧嘴笑了起来： “喂，别用这种表情和目光看着我啊，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说出来的，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会心里发毛的~” “.......”黎瞑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口气后，用冰冷的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啊啊，真是扫兴啊，发出声音居然也不是你的ng，真是好奇，你的ng到底是什么啊。” 男人听到黎瞑的询问后，并不着急的回答，而是继续叹息，同时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无害且茫然的样子。 “我还在想，我如果知道了你的ng，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现在正在调查的事情真相呢，真是无聊啊。” 张口闭口围绕着“违禁项”，说话时还有一种欲擒故纵的意味。 这让黎瞑想到了之前江文堪告知他的一些关于白夜症候群患者的情况——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因为有着能够实现以现实情况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的前提，再加上如果患者间接触发了另一个患者的违禁项，那么将会在实现愿望的进度下提供一些额外的帮助。 打个比方就是，如果你的愿望是“世界毁灭”，那么得到的额外帮助可能是关于你要前往何处刺杀或者获取关键性物品的指示。 这之前江文堪和黎瞑也互相讨论过了，现在能够确认的就是负责治疗白夜症候群的院方可能，只是可能，拥有超自然元素。 不然院方怎么就知道实现一个不可实现的愿望需要去做什么呢？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一众患者自发的成立了一个名为“违禁项猎杀者”的组织—— 这些患者会到处寻找新人患者或者警惕心不强的患者来获取并触发他们的违禁项，以此来获取诱人的“额外的帮助”。 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些行为完全可以证明，他就是违禁项猎杀者组织的一员。 只是，为什么他会盯上黎瞑呢？ 还有刚刚他所说的“关于你现在所调查事件的真相”这一回事，黎瞑不禁好奇，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得到真相，是黎瞑作为一个私家侦探的终极理想，但在这样的诱惑下，与触发ng导致的即死规则比起来，黎瞑还是选择了退却与拒绝。 况且，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ng，就算自己能够存活，那也仅仅只是一时的，最后的结局终究还是死亡。 想到这里，黎瞑抿了抿嘴，将黑伞继续靠在肩膀上，朝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走去。 “诶诶诶？别走嘛，你不告诉我也是正常的，毕竟看你的样子已经知道触发ng会即死吧。” 男人看到黎瞑转身离开的背影，立刻冲上前去跟着他一起走。 “你相信我嘛，我真的不是坏人，如果我真的想让你死的话，我早就拿刀砍死你了。” “.......那是因为拿刀砍死我不会获取额外的帮助吧，这算盘打的。”看穿了他的意图后，黎瞑嗤之以鼻，继续默不作声的朝医院走去。 “诶？！你也要去医院吗，这么巧我也要去，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们就做个伴吧。” 男人继续套近乎起来，一边还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一刻不停行走的黎瞑。 “我看我们这么投缘，还都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我们交个朋友吧，按照你们那边的介绍方式，我姓渡边，名是直嗣，如你所见，我是......” “你是什么职业也跟我没什么关系。”黎瞑扬了扬手，就好像在驱赶苍蝇一样，推开了渡边自我介绍时递过来的名片。 这么闷头应着，敷衍着，黎瞑和渡边两个人总算到达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北泽医院。 因为有之前前往院方的经历，所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前往了电梯。 等待电梯，电梯门开，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关闭，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两人站在电梯间里，气氛再度陷入了凝滞，冰冷的就像一挥手就能触碰到空气中凝结的冰晶一样。 “一直这样欺骗有意思吗？” 电梯间的灯光闪了闪，黎瞑的声音在其中久久没有回应。 而正当他准备转头看渡边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电梯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被欺骗，是每一个人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不是吗？而我只是掺杂了一些自己的利益罢了。” 看不清渡边的脸，黎瞑只觉得身后男人的声音中夹杂着疯狂与扭曲。 “那么，欢迎来到我的“白色噩梦”，亲爱的黎瞑先生。” 009.衔尾蛇 “那么，欢迎来到我的“白色噩梦”，亲爱的黎瞑先生。” 伴随着声音的回荡，一双无形的手轻柔的捂住了黎瞑的双眼，黑潮上涌，如同失去了一切感官，最后回荡在他耳边的，只有液体落在地上的声音。 黎瞑抿了抿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但身侧刮过的轻风已经让他感知到了周边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白色噩梦.......吗？” 从刚刚的一系列行为中，已经能够完全看出渡边这个人就是想要把自己引导进这里，然后拖入所谓的噩梦之中。 虽然没有经常去医院检查病患情况，但黎瞑也从线人江文堪那里听说过了，病患的表现症状白梦是可以与其他人一起触发的。 那么，现在的情况或许就是如此。 只是让黎瞑有些难以理解的是，既然双人触发了白梦，为什么渡边却没有在这个梦境之中？ “果然.....光凭自己的推理推测，还是很难以理解这种本就不是现实该有的东西的原理啊。” 黎瞑如此想到，所以他放弃了沉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逃离这里吧。 微微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黎瞑已然适应了黑暗，将目光投向四处—— “又是浓雾。” 电梯狭小的空间中剧烈的翻滚着黑色的浓雾，也就是因为这团雾气的异常颜色，使得黎瞑在这片区域中短暂性的失去了视觉。 黎瞑有些烦躁。 视觉被剥夺，听觉又有嘈杂的液体滴落声干扰，触觉只能碰到冰冷的墙壁...... 说起来也很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让黎瞑这个讨厌耀眼事物的家伙如此的渴望光明，甚至还在想如果有阳光该多好。 “等等，电梯间应该和医院里的那种走廊一样，是有应急照明设备的。” 这么想着，黎瞑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朝面前的墙壁摸去，试图找到开关。 “嘀嗒，嘀嗒。” 液体还在往下掉，黎瞑有种预感，如果再继续任由这些不明液体滴落地板，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碰到了。” 电梯间的按钮是有凹槽或者凸起的，所以黎瞑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想要触碰到的按钮。 “啪！” 红色的灯光瞬间亮起，这团不停滚动的黑雾也在这灯光的出现顿时消散。 借助着还是略有些昏暗的灯光，黎瞑终于看清了电梯间的全貌，刚刚渡边站立的位置一滩液体，这些液体都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在灯光的照射下，两者几乎融为一体，更加让人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黎瞑皱紧了眉头，用指尖沾了一点液体放在鼻前嗅了嗅，浓烈的血腥味瞬间钻入鼻中。 “咳咳.....” 被这样的味道冲击着鼻腔，黎瞑本能的应激咳嗽起来。 ——尽管他早已在看到这个液体时就有了近乎准确的猜测，但抱着侥幸的心理，还是选择了亲自去尝试。 “嘀嗒。” 粘稠的液体几乎是擦着他的脸侧再度滴落下来，黎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抬头循着来源望去，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一具尸体被造型特别的匕首固定在电梯顶，借由着重力，整具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形态，看起来就像是后背被黏在了天花板上，四肢都共同垂落向同一个方位，其中的左臂还被人扭成了一根麻花。 他的脖子被扭断了，但是头颅并没有因此掉落下来，仔细端详就可以看到在他的眉心同样插着一根.......钢筋？ “这种专门用来固定混凝土墙壁的辅助物......”黎瞑抿了抿下嘴唇，继续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尸体的全貌。 鲜红色的血液沿着尸体的皮肤滑落在地上，这也就是刚刚液体滴落地上伴随着的声音。 而将目光投向尸体的面部，黎瞑被惊得迅速后退一步。 因为那具尸体他认识，就是刚刚一同跟自己上电梯想要谋害自己的渡边直嗣。 这么对比渡边刚刚站的位置与尸体固定的位置后，果然能发现一些完全吻合的蛛丝马迹。 难道这真的是渡边的尸体？ 正当黎瞑沉思之际，在电梯的按键面板上，那个用来播放广告的显示屏幕里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图案与数字。 与此伴随而来的是嘈杂的机械音—— “叮！欢迎您乘坐“白色噩梦”电梯，请在限定时间内，在本屏幕内选择您将要前去的楼层。” “叮！请注意，您如果没有在限定时间内选择好即将要前去的楼层，那么您将会遭遇死亡。” “叮！请请请请请注意，您您如果果果没有在限定时间内内内内内选择好即将要前去的楼层层层层层，您如果没有有有有——（*杂音）” 屏幕下传出的声音，让黎瞑感到一阵不适。 声音过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屏幕，上面浮现出了正在倒计时的数字“300”，以及一个白色的衔尾蛇图案，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可供选择的选项了。 通过显示屏微微泛着白光的衔尾蛇，混杂在电梯间的红色之中，异常的显眼。 “数字三百的意思是，三百秒吗？” 黎瞑将手托在下巴作沉思状，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味与手足无措的心态，让他有些烦躁。 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冰冷的屏幕后，除了留下温润潮湿且逐渐消失的指纹印外，没有任何的反应。 空气再度凝滞起来，黎瞑越发的焦躁起来，这种想要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里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着眼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到底需要做什么才能打破这样的僵局！” “衔尾蛇，自我吞食状态的始祖生物，拥有完美的结构，头尾相连。” “衔尾蛇代表了自我参照与无限循环，就如同不死鸟一样，在自我焚灭中自我重生，一般用于表示“无限”与“无穷”的意义。” 时间，还剩下一百五十秒。 黎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还在一刻不停的寻找应有的答案。 “衔尾蛇代表着无穷，那么也就是说，我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吗？！是这个意义吗！！” 一股无名的火气涌上心头，黎瞑站定，眉宇中写满了怒气，他实在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直面电子屏幕，刚刚的想法已然成为了他的阴影。 “不，不能这样——” 伴随着即将爆发情绪的，是一声闷响。 “砰！” 010.幻梦 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电梯剧烈摇晃起来，原本被匕首固定在顶部的渡边直嗣尸体，此刻也随着这个摇晃幅度开始抖动，滴落的红色粘稠液体顺势落入电梯间地板的各个角落中。 黎瞑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他也只是如同发泄一样随意出拳，并没有用太大力气，怎么会让这电梯间开始为之晃动呢？ 就在此时，黎瞑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事情，晃动的惯性让顺势滴落的鲜血被溅在电子屏幕上，竟然渐渐淡化了，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鲜血蒸发后，电子屏幕上的衔尾蛇本来苍白的颜色也渐渐变为粉红。 “难道说，启动这个电梯的媒介是鲜血？” 黎瞑怔了怔，讲实话当这个想法刚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相信，况且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再不去试验的话，自己可能永远都逃不出这里了。 小心翼翼且避免自己身上沾染，将地上滴落的粘稠液体抹在电子屏幕上，衔尾蛇图案肉眼可见的鲜红起来。 “看起来这个媒介需要的也不算多。”黎瞑盯着天花板上惨死的渡边直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每次启动电梯都需要这个量的血液，逃出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 黎瞑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抿了抿下嘴唇，根据以往参与白梦事件的经验，这种多层次的梦境难度会随着深入而越来越难。 至于为什么黎瞑这么肯定这就是多层次的梦境，那是因为这次梦境的起始点是“电梯”。 电梯，一个小房间，只要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就可以随意穿行于任意楼层。 黎瞑瞥了一眼按钮，医院一共有九层，这么看来他至少要穿行九层梦境才能离开这里。 “嘶........” 这倒是有些棘手。 虽然黎瞑一直身为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但是从最开始的白梦已经影响日常生活这个关键点就能看出黎瞑根本没有按照病例通知单上的“及时就诊”的要求照做。 尽管他一直从“线人”江文堪嘴里得到信息，但这种东西如果不自己去体验一下，是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奥秘的。 就像渡边直嗣将黎瞑拖入白梦之中这一行为，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逃离这里吧。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谁也不知道在这种多层梦境之中呆的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 眼前的衔尾蛇图案越来越红，直至近乎血红才停止变色，与之相同颜色的数字也在显示的“14”数字时停了下来。 黎瞑微眯了一下眼睛，伸出右手食指用第二关节轻轻叩在打开电梯门的按键上。 “叮！欢迎您乘坐“白色噩梦”电梯，您现在的楼层数为f5，您即将前往的楼层是f2，请您看管好随身物品，避免丢失。” “叮！最后再通报一次，您即将将将将将前往的楼层是f2，请请请请看管好随随随随身物品，避避避避避避避——（*杂音）” 这电梯的广播一直都是这么卡顿吗？ 黎瞑不合时宜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最后的那句“避免丢失”听起来还真是像那种违禁词才会有“哔——”呢。 衔尾蛇图案在广播结束的时候，迅速转动起来，头尾相连，看起来就像是蛇头在追逐着蛇尾一样，由于有之前的事件，黎瞑看到这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电梯缓慢的下降，惯性让本来就颤颤巍巍的尸体抖动愈加强烈，黎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站在角落里，双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直嗣。 “叮！” 清脆的电梯提示音后，电梯在同一瞬间猛然下坠，应急灯光短暂的熄灭了，与之而来的是闷响声与异物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待黎瞑稳住身形，应急灯闪烁着恢复了原来的灯光—— 眼前，渡边直嗣的尸体由于电梯下坠突然停止的惯性而掉落在地上。 看起来闷响声就是刚刚尸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么异物撞击声呢？ “右手黏糊糊的.......感觉就像.......” 正当黎瞑沉思之际，他突然紧皱眉头，下意识的朝右手望去，手中正握着那把沾满渡边直嗣鲜血的匕首！ “这是怎么回事？！” 黎瞑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将匕首丢在了地上。 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他手上残留的鲜血印迹，就像是自己用匕首捅死了渡边一样，手心握住刀把的那一部分是干干净净的，其他部分都分别溅上了一些鲜红的液体。 诡异而又粘稠的液体顺着黎瞑的手慢慢流下，滴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事情还没有完。 顺着液体滴落的轨迹，黎瞑的目光投向了地面，原本趴在那里的渡边直嗣此时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去哪了？！” 身后传来频率奇怪的冰冷鼻息声，黎瞑僵硬的回头望去，已经因为电梯下行突然停滞而狠狠撞击在地面上的那张脸，溢满红色血污的白色瞳孔死死的盯着他。 “为什么.......要杀我.......” 本该僵直死在面前的渡边直嗣，此刻却定站在了黎瞑的身后，张开的嘴露出不是正常人的尖牙，道出了来自地狱的语言。 而那张腐烂扭曲的面容，则是在说出这句话后对准了黎瞑的脖颈，狠狠的咬合着。 “咔嚓——”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甚至黎瞑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就从脖子处蔓延到全身各处，他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从断开的脖颈涌出，很快就染红了脚下的一块区域，并汇聚成血泊。 在眼神涣散的临界点，黎瞑看到了本该死去的渡边顶着完好无损的脸，朝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 “砰！” 闷响声再度响起，黎瞑如同惊醒一般猛然睁开双眼，眼前.......还是已经因为惯性坠落在地上的渡边直嗣，而他的身边则遗落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匕首。 “刚刚的一切，还是梦？” 011.隧道 “刚刚的一切......还是梦？” 黎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脖，完好无损，手上也没有刚刚看到的血污，一切都是闷响声响起之前的模样。 跨过渡边直嗣的尸体，黎瞑捡起了那把遗落在边上的匕首，放在手中反复端详。 但是并没有发现之前自己手握住的血渍，也没有凶手捅入渡边腹内握住匕首时的血印，就像是这把匕首凭空插进了渡边的腹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手到底是谁？” “刚刚那是梦境吗？可如果是梦，为什么我仍然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的黎瞑只能将它们抛在脑后，在经历了刚刚的那一系列事情后，他只知道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呼吸急促，全身酸软，头重脚轻，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将那沾满血污的匕首在渡边衣服上擦拭了一下，黎瞑便将其装入外套的口袋中。 一想到刚刚的经历，黎瞑就感觉心有余悸，所以眼下在这个空间里只有那个被称为凶器的匕首才能勉强保护自己—— 当然，还有穿过渡边脑袋的钢筋。 但黎瞑总感觉自己如果踩着渡边脑袋把钢筋拔出来，红色与白色相间的物质就会喷涌而出，那样更会让自己无法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黎瞑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最近经历的太多了吗？ 这种踩着人脑袋拔东西的行为，已经没办法被自己的思想观念认为是不尊重尸体的行为了吗？ 将目光投向电子屏幕，原本不停旋转的红色衔尾蛇早已经停滞下来，平静的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瞑总觉得耳畔有沉闷的呼吸声响起。 此时面前墙壁上象征“打开”的电梯按钮已经亮了起来，看样子是能够按下。 深吸一口气后，黎瞑伸出手指关节轻轻叩下。 “咔——咔咔——吱——” 电梯两侧传来像是生锈机械齿轮运动的声音，接着电梯大门缓慢地开启，一股混杂着雨后新鲜的泥土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电梯门外仍然是一片昏暗，黎瞑揉了揉双眼，试图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些，借助着电梯间微弱的应急灯光，眼前的景象终于映入眼帘。 这是一条由石砖砌成的隧道，隧道的尽头黑魆魆的，与红色的灯光搅动起来，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深渊，身后是姑且能够称为安全的领域，黎瞑权衡了一下利弊，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进。 如果一直呆在电梯中，与渡边直嗣的尸体待在一起，保不准会出现刚刚的异常情况。 而如果继续探索，虽然前方仍然充满未知，充斥威胁，但带给人内心的希望会愈加的强烈。 脚踩在冰冷的石头上，黎瞑打了个冷颤，平息了一下自己愈发躁动的内心，便朝前方迈动脚步。 “吱——咔！” 背后传来突兀的撞击声，应急灯的灯光应声熄灭，整条隧道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遭了......” 黎瞑转身朝电梯门口冲去，尝试着凭借自己的力量拉开电梯门。 意料之中的，人类的力量又怎么能匹配机械的力量呢？虽然人类一直自诩为自然界生物链中的顶端生物，但他们终究会被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毁灭，这是很早之前电影《终结者》就试想过的的问题。 “已经没有退路了。” 黎瞑如此想到，他深吸一口气，踏着沉重的脚步，朝眼前无边际黑暗的尽头走去。 隧道冰冷而又潮湿，越往前走，黎瞑就越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说来也奇怪，隧道内没有窗口，外界的光线根本没办法照射到其中，但随着深入，黎瞑却发现周围泛起了微弱的光芒，已经勉强能看见周围的环境了。 脚边传来“窸窣”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只已经死去的老鼠，老鼠的腹部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内脏什么的都被外翻了出来。 “这鬼地方.......”黎瞑顿感心中一阵恶寒，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脚步渐渐放轻，屏息前行，却隐约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喘息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一双猩红的瞳孔逐渐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同时耳畔还传来了“叽叽叽”的急促声音。 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嘲笑。 竭力克服恐惧，黎瞑紧咬下嘴唇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啪叽。” 与这气氛不协调的略显滑稽声音突然响起，黎瞑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望去，是一根已经腐烂的香蕉，粘稠的果肉与黑色的香蕉皮黏合混杂在一起，分外的恶心。 顺着香蕉朝前方看去，暴露在微光下的，是盘坐在隧道路中央的猴子，只是这只猴子的脑袋如同从嘴里扔进鞭炮炸开来一样。 白色恶心的物质顺着墙壁滑落，两只突兀的眼球像是爆开的水珠一样，跌落在边缘，整个场景如同进入了屠宰场一样令人作呕。 黎瞑只觉得胃中剧烈翻滚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倒了挡在路中间的猴尸，继续朝更深的地方跑去。 “这该死的地方.......” 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腐臭味也已经淡下来，黎瞑站在原地喘息起来。 突兀的，耳边传来炸雷的声音，接着只觉眼前一闪，隧道的四周在一瞬间苍白，迅即漆黑。 “下雨了？” 雷鸣电闪，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命运，让整个漆黑的深渊迅速瓦解，哭泣的影子无路可逃，灵魂赤裸而又僵硬。 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着巨大的黑影，绝望的撕破整个夜色。 伴随着雷声攒动，黎瞑的视野开阔起来。 停留在一侧树枝上的乌鸦被雷声惊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惨白的月色下。 潮水一样，世界沉进阴影之中，被夺去生命的雨点僵硬的从天空坠落。 肮脏的故事如同画卷在黎瞑面前展开，哀怨的声音纠缠着冷风，布满了整个天空。 012.徒劳 眼前，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一样，黑沉沉的夜，如同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就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夜晚的浓雾袭来，朦胧的月光下，倒是漆黑之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延伸到远处，更远处。 黎瞑有些迟疑的向前走了一小步，这时他发现身后的道路似乎随着前行的移动而消逝着，将腿向后踩去，却险些一脚踏空。 “从之前走出电梯门就把门关上，还有现在踏出一步就吞噬一点身后道路这种现象来看，这完全就是想要断后路。”黎瞑抿着嘴沉思着。 从刚刚迈出第一步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原来白色噩梦就是这个意思，真是有些让人烦躁。 不过眼下，还是顺从着这个白梦幻境走下去吧。 虽然之前黎瞑从来没有过在白梦之中被困的经历，但他总感觉如果不继续前行，恐怕那些与江文堪之间讨论的猜测会成真， 继续向前行，身后的浓雾不紧不慢的吞噬着道路，和黎瞑的步伐保持着固定的安全距离。 随着黎瞑深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吞噬了整个空间，身后的道路还在一刻不停的消失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黑暗，眼前只有黑暗。 就存在于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中，对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黎瞑仅存的勇气。 这就像是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冷汗从额前滑落，向无尽的黑暗中坠下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继续走下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光芒，黎瞑从未感觉像今天这样向往着光芒，循着那道光线朝尽头望去。 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荧幕一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世界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黎瞑感到自己本来已经灌铅的双脚此时竟变得有些轻盈起来，他快速的向前冲去，试图摆脱这一直翻滚着的黑暗。 终于，黎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的躯体全然暴露在月光之下，身后的滚滚浓雾也随之消失，渐渐幻化出符合现在面前场景的背景。 眼前，古老的欧式别墅楼房，屹立在歌轮酒醉的城市边缘，摆放在别墅院内的小桌上，半杯红酒弥漫着诱人而又恐怖的气息。 风中似乎能嗅到鲜血的腥味，一股凉意刺穿了黎瞑的躯体，刺进骨中。仿佛禁锢千年的寒意突然得到了释放，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的一瞬间颤抖着。 黎明强撑着精神，警惕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朝那突兀出现的欧式别墅走去。 连续不断的梦境袭击，让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就身处在白梦之中——但毕竟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太真实了，很难让人想到这其实是一场梦。 但一般来说，梦境是可以醒来的，在睡梦中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意志力如果好的话是可以直接睁开眼睛的。 这就是所谓的从噩梦中惊醒。 但是白梦不一样，在白梦之中遭遇的事件，必须全部解决完成或者逃出生天才能彻底从梦境中醒来。 “嘎吱——” 正当黎瞑沉思之际，耳畔突然传来老旧木门被移动的声音，这让本就精神脆弱的他，心尖猛跳。 循声望去，他看见的仍然就是那扇古朴的雕花木门，但是此时门边却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佝偻着，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别墅院内，坐在小桌前，盯着红酒杯的眼神之中充斥着玩味。 黎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手心开始冒汗，并悄悄的往后挪了几步。 “别躲了，你知道的，在这里你是逃不掉的。” 男人伸出手拖住红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双目依然直视着某处，他的声音阴森而又冰冷，且听上去十分的怪异。 男人缓缓的摘下口罩，用手随意拨弄了一下自己嘴角已经裂开的皮肤，转过头来。 当黎瞑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瞳孔瞬间收缩，浑身一僵，又感觉扑面而来的一阵无力。 又是他。 渡边直嗣。 那个已经死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所以眼前依旧是梦境吗？还是说.......是真正的现实呢？ “为什么不跑了呢？” 渡边轻笑一声，托着酒杯站起身来。 此时黎瞑才注意到，眼前的渡边直嗣依然还是之前在电梯中见到的那副样子，只是在西装的掩盖下才勉勉强强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伴随着沉闷的前进步伐，渡边躯体的各个部位分别渗透出红色的粘稠液体，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然后消失在黑色的泥土之中。 他抬起左臂，将脸上已经裂开的皮肤的顺势撕下，喷涌而出的红色液体，在凹凸不平的脸上滑下不同的轨迹，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瘆人。 渡边眯了眯眼睛，用几乎是扭曲着面庞，去凑近眼前的黎瞑。 “你说，这是你做的梦呢？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渡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紧接着又再次回响在黎瞑的耳畔。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预谋好的一次杀局，只是等待猎物上钩？” 说着，渡边将已经快要扭成一股麻花的左臂搭在黎瞑的身上，轻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腐臭味与血腥味。 “反正在这场白梦之中，我会无限重生，而你终将陷入这场预谋好的噩梦之中，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答应我一个要求？” “.......”黎瞑没有说话，他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试图挣脱渡边的束缚。 但，始终还是徒劳。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吧。” “第一条路，你继续在生死边缘挣扎，直至于噩梦之中死亡，然后彻底从这个现实世界中消失。” “第二条路，你把你的违禁项告诉我，我会把你现在追求的所有真相——我能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你。” “怎么样呢？第二条路是不是很有诱惑力，能够知道自己一直在探寻追寻的真相，而这个代价仅仅只是告诉我你的违禁项是什么。” 013.黑木 渡边直嗣搭在黎瞑肩膀上的左手扭曲着，其上干硬的皮肤就像古老难啃的树皮，他的力气之大让黎瞑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挣脱开来。 这种被禁锢的身心上共同的痛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就好像有人拿着手术刀不打麻药的情况下为他开肠破肚一样，疼得他脸色煞白。 “黎瞑先生？你的时间可不够了哦？” 额前冷汗直流，几乎要咬碎牙齿忍住着剧烈的痛楚，耳边还传来处于活死人状态中的渡边带着血腥臭味的轻声细语。 “这个疯子.......” 黎瞑虽然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如果顺了眼前这个扭曲变态疯子的意，就算能知道真相，也只是死亡前的序曲罢了。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反正........刚刚在电梯间，已经体验过一次死亡了，这一次就算再死一次又怎么样呢？ 嘴角溢出鲜血，黎瞑的眼神涣散起来，他感觉到浑身无力，脑袋越发的昏沉，仿佛随时都会失去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 “黎瞑先生，您该不会是想放弃我给您的机会吧？” 意识到眼前形同行尸走肉的黎瞑想法后，渡边直嗣稍稍松了手劲，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动手。 盯着黎瞑因为痛苦而紧蹙眉头却还强撑着精神保持清醒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很享受，同时又觉得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黎瞑所想要追求的真相不过是一个早晚能知道答案的问题罢了，甚至连秘密都算不上，为什么还要如此执拗的想要自己去得到结果。 “哎，看起来您是真的不想要一个好结局啊。真是扫兴，我好不容易让自己不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你却这么执迷不悟。” 渡边松开了手，突然的放松让黎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他傲慢的抬起那张沾满血迹的脸。 “那么，我就当您选择了第一条路吧。” 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吞噬了黎瞑视野中的所有事物，这种噩梦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在感叹的同时，响在耳边的是—— 闷响声，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愤怒的发泄声，还有.......杂音。 “........”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天花板，或者说，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的气息，周围安静的令人窒息，除此之外就是天花板上忽明忽闪的节能灯管。 黎瞑怔了一下，随即猛的从床上坐起，四处寻找渡边直嗣的踪影，确认并不在身边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终于能够从那噩梦之中缓过来了。” 将目光重新投向身前，他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被厚实的白色棉被盖着，身上虽然隐隐作痛，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跟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当那些噩梦中的场景不再出现在眼前时，身体里残留着的什么东西就彻底幻灭在了暖流之中。 “这里是医院吧，接下来.....” 黎瞑正打算等到心情完全平息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插进口袋里，脸色却突然煞白。 就在这个时候，他所在的这个病房门外传来了轻叩房门的声音。 黎瞑呆呆的转头望向装有磨砂玻璃的木门，神情僵硬，脸色惨白，疲惫感依旧啃食着他的身心。 “外面，是谁？” 房门打开，让黎瞑松了一口气的是，走入房间的并不是渡边直嗣，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戴着浅灰色的爵士帽，在帽子下方是一头白色的长发，虽然表情和蔼，但右眼下方的血痕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啊？醒了，黎瞑先生？”来者露出和蔼且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真是抱歉啊，如今的医院还暂时没有办法给你找到适配你的药物。” “你是.......？”黎瞑下意识的想到，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就算想了，这句话对方也听不到，于是便开始四处寻找执笔，准备进行交流。 “别激动，黎瞑先生，您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不适于剧烈运动。” 来者善意的提醒道，微笑着走近了几步，一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绅士礼。 “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黑木，名字是明凉，职业嘛，很明显的我是这所医院的医生，不，准确来说，我应该是他们请来的外援。” “姓氏黑木？” 黎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在记忆仓库中一阵翻找之后，终于想起了与之相关的记忆，只不过当记忆全部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黎瞑发现记忆中的那两个字并不是黑木，而是黑泽。 那是他之前在拉面馆里，擦肩而过遇到的女人的姓氏，虽然两人没有一面之缘，但他对这个姓氏很感兴趣，所以就下意识的记下了。 人的这一生，记忆仓库中保存的无关紧要记忆，其实是很多的。 有时候在听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无意中听到的细节，或许几天几周后再回忆起来依然还会记得很清楚。 “说起来，黑泽这个姓氏和黑木很有组合感啊，如果记忆模糊的话，可能会把这两个姓氏混淆在一起吧。” “啊啊？你说黑泽吗？我想你在那个店里遇到的那位女性，应该是千叶县有名的黑泽集团大小姐吧，说起来之前她来过医院呢。”黑木明凉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咧嘴露出笑容。 “居然是黑泽集团的大小姐吗？” 黎瞑暗暗吃惊，虽然在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位大小姐会光临街边最普通的拉面店，但眼前的一个事实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刚刚自己可根本没有说话，为什么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眼前这个叫黑木的男人就已经知道他的全部想法了。 甚至再玄乎一点，就连他在哪里看到的黑泽，这个叫黑木的家伙都已经知道了。 “难道是......难道也是白夜症候群患者？” 黎瞑想起来之前渡边的一系列行为，伪装柴崎和铃木，也许就是因为他是患者，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获取的特殊手段，怪不得之前见到柴崎警官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他的脸有些僵硬呢。 所以说，这种类似读心术的异常能力，难道也是白夜症候群所赐的吗？ 015.构造 “看不出来，黎瞑先生，你的攻击力还是蛮强的嘛。”黑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你说的也算第二种，其实更多的是平时我们做的无意义的梦境，这种白梦通常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就可以从中走出来。” “我记得之前有人跟我说过，白梦的主要作用是为了让患者从中逃脱，只要逃脱成功就可以获得一些关于愿望的线索，就和违禁项一样。” 黎瞑说的这些话，都是从江文堪的口中得到的情报。 其实论患病时间黎瞑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从他来到日本的第一年，前往医院体检的时候被通知患病，但是论对病症的了解程度，江文堪可比黎瞑了解的多。 之前说的工作忙是一个小小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应该是他不太爱与人交流，再要说主要原因的话，那可能关系到他的过去。 没错，就是他讨厌耀眼与温暖事物的过去。 “是这样没错，只要从白梦之中逃脱出来，就可以获得实现愿望的关键线索。”黑木继续打完折手中的手术刀，“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黎瞑先生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他抬头望向了坐在病床上的青年。 “是什么？”黎瞑对视。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们这些患者在被通知患有白夜症候群的时候，会让你们填写一张调查问卷，上面有写着“愿望”的字样。” “而如果你写下“想要暴富”，“想要找到女朋友”，“想要100万”这种愿望的话，你会被告知不能填入，必须是以现在的现实状况没办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非得写没有办法实现的愿望呢？那不是在放空炮嘛。”黑木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处角落，有些失神，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猛然间，黎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明显的夸张了起来，他瞪大双眼，但并没有说出话。 “黑木，我想到一个事情，啊，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黎瞑希望跟他接触的所有人都有这个能力，这样他也可以跟人正常的交流了。 但是，一想到被人看穿心思什么的，黎瞑就觉得有些后怕，还是算了吧。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来自哪里，在日本一般称呼人的时候喊的就是姓，比如说黑木先生，黑泽小姐之类的。”黑木微笑着回应，“说起来我对贵国很有好感呢。” “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导致他们对日本没有一点的好感。” 黎瞑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不过既然黑木明凉对故乡很有好感的话，应该也听说过几十年前的事情吧，他会理解不说明情况的原因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虽然我的名字现在是日本名的格式，但我的故乡是在欧洲。”黑木若有所思，脸上写满了因为回忆而幸福的神情，“准确来说，我来自中世纪的欧洲。” “中世纪的欧洲？” 一千五百年前的欧洲？ 黎瞑有些惊讶，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却被黑木打断了。 “好了，先不聊我的身世问题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详细跟你说的，你刚刚想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呢？可以说了吧。” “是这样子的，既然他让我们填的愿望是不可实现的愿望，那么也就是说明他们可以判断我们填写的愿望是否符合标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样的特性来预知未来呢？” “预知未来？”黑木想了一阵，露出微笑，“这倒是很有意思的发现呢，真希望之后能够由你来揭穿他们。” 揭穿.......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院方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黎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询问，黑木也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那么接下来是第三种白梦，就是你去院方就诊时他们会安排你进入的梦境，这种梦境一般可以多人进行，也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黑木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左手依旧在把玩着那把血迹斑斑的手术刀。 “但是院方安排的梦境，其实是比较安全的，你们这些患者只需要在其中保全自己，然后顺利逃脱出来就可以了。” “而完成这类白梦之后，会得到一小部分的提示，与累积“梦境点数”。” “梦境点数？” 这倒是一个新名词。 从情报来源江文堪的嘴里，黎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名词。 “是的，梦境点数，这是一种白夜症候群患者可以在院方这里兑换物品的货币。” 说到这里，黑木不自然的抬头瞥了一眼，视线朝天花板看去，见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继续说道。 “而兑换的物品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可以快速逃生的道具；第二种是对付梦境生物的道具；第三种是构建梦境的道具。” “构建梦境，也就是说是可以让患者自己构建一个梦境进行逃生吗？”听到这个新名词之后，黎瞑表现出来莫大的兴趣。 “并不是，一般构建梦境的人，在梦境之中扮演猎杀者或者旁观者的身份，也就是说，梦境被构建出来之后主要是用于陷害其他患者的。 梦境的主人可以利用梦境的不同种类来让“客人”精神崩溃啊，永远困在梦里，或者试探出“客人”的一些私密信息。” “所以说，渡边直嗣的........”黎瞑刚想交流，就又被黑木打断了，他有些不解且烦躁，但还是听话紧闭住了心中的念头。 “你要知道的是，梦境的主人在他构造的梦境之中可以说是不死之身，在你逃脱出去之前，无论你在哪里，他都会找上你.......” 黑木把玩手术刀的动作突然停滞，嘴角咧开诡异的弧线，边上一条细小的红色缝隙暴露在黎瞑面前，看上去有些瘆人。 “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手术刀应声朝黑木身后飞去。 循声望去，眼前靠在墙边被手术刀击中的，正是阴魂不散的渡边。 016.患者 “咻！” 手术刀以肉眼不可预见的速度朝渡边飞去，就跟之前黑木说的一样，梦境的构造者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有着超乎强大的能力以及优势。 虽然这把刀速度很快，但渡边已然反应了过来，快速朝一侧躲去。 手术刀被狠狠的插进混凝土墙壁，不停的震动着，来以此表达黑木扔出这把刀时用的力气有多大。 “哟，这么不欢迎我啊，黑木医生？” 渡边兴许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所以他此刻表现出的形象倒很正常，并不是之前的活死人模样。 “我才刚刚来，你就拿手术刀扎我，你难道忘记了我在你这里也是一位患者吗？医患关系就是被你这样的医生给弄崩的吧？” “哦？这是谁呀，非常抱歉呢，我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就下意识的扔了刀过去，没伤到你吧，渡边先生？” 黑木听到渡边阴阳怪气的话语，并不慌张，反倒是转身过去，一副无辜样子的调侃道。 “不过话说回来，渡边先生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只是被院方喊来打工的，并不是院方所属的医生呢。”黑木右手一翻，又出现三把手术刀，“所以，所谓的医患关系是没办法威胁到我的。” 这三把手术刀和之前的基本一样，把黎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的罪魁祸首是手术刀上面，呈现出不同形状的血迹。 按照道理说，一名医生所用的手术刀必须是崭新的，这样才能确保救助患者的基本安全。 但是眼前这个自称医生的白发男子，手中的刀具居然全部都是沾满血迹的....... 也就是说，黑木的职业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就连渡边直嗣都喊他医生，不可能两个人合伙骗别人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愧是黑木医生呢，能够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院方能够聘请你前来救助患者，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的失职啊。”渡边嘲弄的笑着。 “他们聘不聘请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的目的只是钱而已。” 黑木用手术刀尖撩起刘海，不以为然的咧了咧嘴。 “什么职业对我来说都可以的，但是如果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乱我的休息时间，那我可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你说是吧，渡边先生。”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渡边构造的梦境一不小心把在休息时间的黑木明凉拖进去了，他们两个才会有这么大的冲突？ 黎瞑将自己的身躯移动到床边，双脚轻微点地，一副沉思的模样。 眼前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就是如何起冲突的？ 他们之前又有什么过节？ 这些问题，很显然黎瞑想破了脑袋都不可能想到答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下绝对不是一个他能够安心躺在病床上等待结果的情况。 黎瞑一只手放进口袋里，紧攥着那把匕首，另外一只手撑在床头桌上，准备等待好时机就迅速冲出去，如果有人来阻拦，他就用匕首防身。 虽然黑木跟他说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但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黎瞑还是不太相信他。 “真是抱歉啊，这就是我的失职了。”渡边对着黑木行了一个绅士礼，“本想着利用我花费这么多心思构建的梦境来获取我想要的情报，但是没想到竟然把您给拖进去了。” “你还会觉得很抱歉吗？我看你的态度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呢。” 黑木的声音突然冰冷起来，有如掉进了冰窟窿里，让人感受到浑身刺骨般的痛意。 “众所周知，渡边先生您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只要被你知道了谁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取他的违禁项，来害死他，以此达到你的目的。” “这种事情，在我们这一代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黑木顿了顿，“所以我被拖入这个梦境之中，也并不是巧合吧，你的目标除了黎瞑还有我对吧？” 目标还有黑木？ 那么也就是说，黑木也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 可是他刚刚不是自称自己是医生吗？ 难道真的是合起伙来来骗自己？ 黎瞑想不明白眼前事情的真相，他愈发的感觉自己没办法平静下来，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看见两人有破绽就立刻冲出去离开。 两个人的纠葛，恩怨和仇恨，黎瞑其实并不关心，就像他现在的职业私家侦探一样，那些委托人来这里哭的多么稀里哗啦的，他也不会劝一句。 在他眼中，得到报酬，并在这个异国他乡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而努力去勘察那些委托事件的真相，也只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报酬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黎瞑其实和黑木有点相像。 当然，这种相像是建立在黑木说的话是真实的，没有说谎的。 “怎么会呢，我只是一不小心设定错了目标而已，真的没有针对黑木医生的意思。”渡边继续讪笑着，继续行着礼，对眼前的白发男子表示着十二分的歉意。 但黑木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把玩着手术刀，看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别假惺惺的故作姿态了，如果不是你那次来医院就诊的时候看到我也进入就诊室了，你或许根本不知道我也是患者的事实。” “想来也真是可笑，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把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了，而我居然还没有发现。”黑木冷笑，“所以，黎瞑先生只是一个契机，你的真正目标是我吧？” “黑木医生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反正你和你身后的这位先生，只要没能逃出我这个梦境，你们一个也活不下去。” 被揭穿心思的渡边也不装了，立刻用猖狂的大笑遮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与尴尬的现状。 黎瞑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看上去总觉得有些脑残。 “是吗？逃脱可是我的拿手活。” 黑木的话音刚落，黎瞑就感觉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黑木已经娴熟的将面前的躯体肢解了。 “快走吧，我之前说过的，这家伙在自己的梦境里可是不死身，就算肢解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阻挡他。” 017.「解」 “快走吧，这家伙的意识一会儿就会回归梦境重新塑造好的躯体的，所以每次你在杀掉他或者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在下一次他总会找到你。” 黑木瞥了一眼正在愣神的黎瞑，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第三种白梦会在最危险的梦境排名中，排第二的原因。” 见到黎瞑还想再问什么，黑木紧皱眉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和刚刚判若两人。 “你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问吧，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离开这里，然后找到“逃脱”的关键点。” 说到这里，黑木一个箭步冲到门边为黎瞑打开了房门，作出催促之意：“不过，等我们逃脱这里之后我可以把我原本想要告诉你的情报和你说，我最讨厌我说话被人打断了。” 黎瞑权衡了一下利弊，在这种陌生环境下，虽然不知道黑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果然现在的最佳选择还是相信他吧。 一个人在陌生的白梦中，就算误打误撞也不可能全部走对路线，必须在一个情报了解程度比他高的人的带领下才能逃脱。 而黑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选。 这整个社会，其实是人与人互相利用构建出的伪平衡社会。 曾经黎瞑在看小说的时候还跟江文堪说过这样一个话题，他在图书馆里面借到了一本《美丽新世界》，被称为三大反乌托邦小说之一。 以前的黎瞑并没有接触过这类，所以他就对“反乌托邦”这样的名词很是好奇。 在网上搜寻答案与江文堪讨论之后才明白，“乌托邦”就是世外桃源，就是理想世界，而“反乌托邦”就是相反的，有阶级分明的。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反乌托邦世界，就是“现实”。 黎瞑如是想到，他默默的盯着眼前领跑的黑木，没有说话。 但是刚刚已经说了，在这个梦境之中黑木可以看穿他的心思，所以黎瞑想的所有事情，信息已经被黑木知道了。 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吭声呢？ 推开病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医院的走廊，而是那道长长的，充斥着黑暗的石壁隧道。 背后的房门被紧紧关上，黎瞑诧异的回头望去，却根本没办法发现还有大门的痕迹，隧道里再次被黑暗笼罩，微弱的光泛起，使得两人暂时恢复了视力。 “我走了这么久，原来只是在原地？”黎瞑哑然失笑起来，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是因为你的前进方向不对吧？”黑木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抬头望去，那位医生标志性的白色长发就在眼前，“你知道吗，黎瞑先生，其实每一个梦境，都有一个主题。” “主题？”黎瞑用了一个说话小技能，并没有继续询问，而是重复了对方的最后几个字。 黑木还在四处摸索着什么，声音通过空气的震动传到这边黎瞑的耳中。 “对，“主题”在第三种梦境之中体现的尤为突出，渡边的这个梦境，在我看来主题应该是医院，当然并不是他以医院为背景的原因。” “为什么会在第三种梦境之中尤为突出呢？还有，那个什么最危险的梦境排名又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作为私家侦探的职业病，黎瞑最受不了谜语人这种东西了，得到一个模糊情报时，如果能够立刻得到解答，那他绝对不会再拖到“之后”。 “最危险的梦境排名，是院方对于几种白梦的官方排名，一般以梦境内容为评价基准，来对其危险程度进行评估。”黑木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危险梦境排名第一的是第四种白梦，这种白梦通常会以一种奇特的形式体现，具体形式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可以算是机密了，还需要等你自己去摸索。” “至于为什么排名第二的是第三种白梦，因为就像你想的那样，这个社会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利用才构建成的伪平衡社会，人的内心是最难以猜测的，也是最为可怕的。” “第三种白梦之前说过了，是由人为构造的，那么人能想到的谜题与具有导致目的性的环境，结合起人的本性........” 最后一句话，黑木没有明说出来。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说出来，黎瞑在异国他乡经历了这么多，时常也会在想这些问题。 “至于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可以这么说吧，构造梦境需要设置谜题，设置难度点，还要有一个“解”，而这些都建立在一个“主题”的大基础上，“主题”的作用其实就是触发点。” “解？” 是类似于数学题的那种解吗？ “没错，你应该知道的，白梦就是以逃脱为主的梦境，如果你想构造一个白梦，就必须给出如何逃脱梦境的答案。”黑木顿了顿，“渡边制造的这个梦境也一样。” 那么这样也就意味着。不管难度多高的梦境都会有一个“解”，只是要看这个解会被构造者藏在哪里呢？ “这里。” 正当黎瞑沉思之际，黑木却像是回应了他的疑问一样，语气充斥兴奋的自言自语道。 朝着黑木前进的方向走去，黎瞑看到了黑木此刻正在用手术刀拨弄着什么，仔细望去，原来他找到了一个缝隙。 因为有刚刚事件的发生，让黎瞑不禁好奇，这道缝隙到底是本来就有的呢？还是黑木用蛮力强行弄出来的。 “别傻愣着，快来帮我一起把这个缝隙拨开。” “哦哦。”黎瞑点头，在心中应答着。 两人一个把手术刀插进缝隙内，利用杠杆原理，一个则用脆弱的指甲强行抠着。 在经过一番共同方向共同目的的用力后，总算是将隐藏在石壁背后的一个独立空间，彻底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真是的，渡边真不愧是渡边啊，居然把进入下一层梦境的入口隐藏在上一层梦境的入口附近，这种逻辑思维谁能想得到啊？ 当然你幸亏是遇到了我，不然黎瞑先生恐怕这辈子就与现实无缘了。”黑木擦了擦额前的汗，笑着道。 018.怪声「一万起点币（1/12）」 “幸亏啊，你遇到了我，不然黎瞑先生你可就这辈子都与现实无缘喽。” 不知道是不是调侃，还是是说的实话，黎瞑总感觉他是在夸夸其谈，不过抛开这种话不谈，他还是很佩服这位医生的。 两人一起进到了独立空间之中，环顾充斥浓浓黑暗的四周以及触碰获取的触感，黎瞑判断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离开梦境的出口，就跟黑木所说的一样，是下一层梦境的入口—— 电梯间。 两个人后脚才刚刚踏进电梯间，身后进入电梯的小门就紧闭起来，泛红的应急灯光再度让整个电梯间的气氛搅动成一团诡异的暗。 就像约定好的一样，他们都沉默了。 伴随着什么东西快速旋转的声音，在墙壁的一边，那个电子屏幕亮起来了。 “叮！欢迎您乘坐“白色噩梦”电梯，请在限定时间内，在本屏幕内选择您将要前去的楼层。” “叮！请注意，您如果没有在限定时间内选择好即将要前去的楼层，那么您将会——（*杂音）” “叮！（*杂音）（*优美的放松音乐声）（*杂音）（*窸窸窣窣）（*杂音）——（戛然而止）。” 这次的提示跟之前不同，并没有之前的如同卡带一样的提示。 尤其是当那个优美的放松音乐声响起的时候，电梯间内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这种音乐给他们带来的压根不是放松，反倒像是死亡之前的宣判。 屏幕却和第一次——虽然有些细微的差别——但还是基本一致，还是白色的衔尾蛇图案和倒计时数字“300”，除此之外就是在电子屏幕下方，亮起了一个绿色的“f2”。 “有意思的设计，看不出来渡边先生脑子还是挺好用的。”黑木抱着手盯着电子屏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黎瞑则是朝四周看了看，想要寻找到之前的血迹，以此来触发电梯间的启动。 但是这个电梯间，却好像被打扫了一样，什么都没有，下意识的抬头朝天花板看去，也是空无一物。 “怎么办？没有血液就没办法启动电梯了啊？”黎瞑有些焦躁地抿着下嘴唇，就差咬出血了。 “什么意思啊？血液才是启动电梯的媒介吗？”黑木很显然已经听到了黎瞑内心的想法，他愣了一下，发起了疑问，“不过既然是血液的话，我倒是有办法。” 办法？ 难道说我们要在这电梯间里割脉吗？ 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这个方法就没有其他途径了，通往这里的洞口已经被堵上了，根本没有办法再去杀死渡边的现场提取血液，以此来运转电梯。 黑木在黎瞑的注视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口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在倒计时已经快所剩无几的时候，他终于从中取出一包异物。 仔细辨认，这居然是一包血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因为特殊的职业缘故，所以我每天会在身上随身携带几包血袋，没想到，这时候却派上用场了。” 黑木熟练的用牙齿咬开血袋，然后拿着已经散发出浓浓铁锈腥味的袋子，愣在了原地。 “接下来该怎么做来着？” “我来吧。” 黎瞑见状立刻来到医生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血袋，晃晃悠悠的将其中保存的液体全部倒在的电子屏幕上。 和刚刚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衔尾蛇本来苍白的颜色变为了鲜红，鲜红色的液体也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 倒计时显示的数字在“8”停顿了下来。 按下打开电梯门的按键，本以为能进入下一层，电梯却突然摇晃起来。 从前看过的电影记忆涌现，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什么生物趴在了电梯顶上，黎瞑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叮！欢迎您乘坐“白色噩梦”电梯，您现在的楼层数为f2，您即将前往的楼层是f7，请您看管好随身物品，避免丢失。” “叮！最后再通报一次，您即将前往——（*杂音），（*低语声），（*杂音），（*挂断电话的声音）。” 本身就紧张的气氛，随着挂断电话的声音而愈发的让人怀疑...... “这个设计挺有意思的，电子屏幕上面的声音，让人想到了一部电影《密室逃生》，在那里面主人公们只是富人们用来消遣娱乐的棋子而已，渡边设计的这个梦境，有这种味道了。” 让黎瞑有些无奈且焦躁的最大原因还是黑木明凉这位医生，都已经出现了那样紧张的情况—— 电梯的不明原因晃动，还有杂音，还有挂断电话的声音。 他却还是漫不经心的抱着手站在电子屏幕前，居然还能笑出来，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不过话说回来，第七层好像是骨折患者的就诊走廊啊，真不知道在那里能发现什么东西呢。”黑木一副期待的表情。 “骨折患者？那刚刚我们去的第二层是？” “第二层啊，是手术室，本人有幸去过手术室，还记得之前遇到三名比较有意思的患者，想来还真是感叹社会的炎凉。” 不等黎瞑继续询问，也不管他的焦躁情绪，黑木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如果被打断说话，肯定会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吧，到时候想要再逃出这个白梦可就困难了。 “可是你说话完全不看时候啊！都已经出现了那样子的情况，我都怀疑电梯间顶上有什么东西，你还是这么不急不忙。”黎瞑紧咬着下嘴唇，努力克制着想要打断说话的欲望。 “这三位患者有两位是流浪汉，他们都分别因为太过于饥饿而服用不干净食物，从而导致的食物中毒外加身体机能减退，你知道他们都吃了什么吗？你肯定猜不出来。” “他们其中一位把从垃圾堆翻出来的老鼠吃了，另外一位太过于饥饿以至于实在是忍不住了，把和他一起卖艺挣钱的猴子给生吃了。” “至于第三位患者，据我所知是一位富豪，家产上亿，并且在郊区外有一栋小别墅，但是因为家庭成员失踪而服用农药自杀，最后被抢救过来。” “这可真是........虽然他们是不同阶层的，但是人最后的结局，却永远是死亡。” 「求」 “我好想看到我的追读突破收藏四分之一啊，我好想看到书友们发的本章说和对本书的评价啊，我好想要更多的打赏啊，我好想要更多的月票啊。” “如果我有这些，我一定会开心的，心甘情愿的，每天多更吧！” “不能多说了，再多说就要触发我的ng了！” ——来自作者黑木明凉的寄语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求”！ 019.摔落 “看过这三名患者的结局之后，我只能说，无论人的阶层是怎么样子的，到最后的结局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黑木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叹生命的脆弱，又好像在嘲弄着三人的结局，总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人作为旁观者观察三位患者的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所以所谓的感叹或者是感悟，不过是他在装罢了。 也许并不是在装，但总让人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黎瞑这样想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逃脱这个电梯间吧，发生了那么多离奇事件，如果真的到最后连眼前唯一的依靠都栽在里面，彻底陷入被动就不好了。 黎瞑瞥了一眼还在自我感动的黑木，虽然有些恼怒，但现在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他发泄自己的情感了。 他迅速冲到电梯门边，用力按动着打开电梯的按键，试图通过最基本的流程来离开这里。 随着按键被按动，电梯摇晃的更加厉害了，但与此同时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电梯正在往上升，且伴随着奇怪的杂音—— 生锈齿轮碰撞的声音，链条被拉动的声音，平静下来就能听到的沉重的呼吸声，有什么东西正在轻咬铁链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瞑听到最后的那个声音时，就想象到这样一个画面—— 在电梯间顶上趴着一个巨大的不明生物，正在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电梯间内的人，一张带有巨大獠牙的嘴在铁链上磨蹭着，是在等待着进食的时机。 “砰！” 整个电梯间传来一声闷响，电梯门这才晃晃悠悠的打开，黎瞑一个箭步冲出去，也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景象。 他现在只想逃离那个地方。 那个到处都充斥着诡异的地方。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呀？”黑木倒是不怎么着急，依旧抱着手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们如果不在电梯门打开时观察一下外界的情况，那可不能确保我们两个人都能逃出来。” 「聊」 “（*杂音），（*窸窸窣窣翻纸页的声音）。” “啊啊（*试音），这边是来自白夜症候群患者“黑木明凉”的录音回放，权限是“可公开”，所以听众朋友们不必害怕听到了之后会灭口什么的。” “（*按下开关的声音），（*杂音）。” “本来我打算今天马上下班了立马就去码字，然后争取多更新，然后就在刚刚在某群聊里遇到了这样一档子让我感觉很恶心的事情，它跟现在在看书的一部分书友们应该也有关，特意来说说。” “就是关于本书推荐票的问题，我不知道有多少书友是在悬疑推荐榜上看到了很离谱——我自己也觉得很离谱——的排名然后来看的书，在这里我澄清一句，这个数据并不是“刷”的。” “首先，自从起点改版后，推荐票这个东西就已经是没用了的这个事实，很多作者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在改签约状态之后，作品详情页面就不再出现有关推荐票数量的面板，从侧面也能反映这个推荐票真的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其次我有这钱我干嘛不去刷月票，起点做活动月票一千就可以抽奖，最低一百块钱奖励，我月票本身就少，上个月就能看到，我才几十张，距离一千还差九百多。” “我要是真钱多烧得慌我干嘛不去刷月票，不对，我要真钱多我还来写书干嘛，上架之后像我这种垃圾充其量赚个四千五百块补贴就完事了。” “再者接下来要说的与我自身有关，好多人在猜测我是不是哪个作者的小号，我承认我是个小号，但我不是那种大佬的，我上一个马甲乃至上上上上个马甲都不配被称为大佬，连扑街都不算。” “我换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上个马甲因为封禁的书太多，差不多细数一下有八本吧，（*翻动纸页的声音）。” “啊别误会，我不写涉黄涉政内容的，我自诩自己是悬疑作者，那么也就是说要么是因为剧情血腥暴力，要么因为写的案子有些反人类然后封书。” “我用上个马甲写的书写了七万多字还没签约就没绷住切了，（*调旋钮的声音），因为上个马甲也算是老作者嘛，基本上写一本都会签约.......”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时间内一度在怀疑自己的账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比方说因为封书太多被搞黑名单什么的，（*傻笑声）。” “所以，黑木明凉这个账号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中诞生的，这个账号的头像还有自己用的一些表情包都是自己画的，那时候是有想法自己画个皮套上小破站直播什么的，结果v圈那么臭，就放弃了想法。” “（*敲桌子的声音）啊，或许有的老读者会问为什么不去内投，内投的话可以直接得到责编的指点来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是这样的，你们看了我的书的话应该也知道，我是极其擅长环境描写和气氛描写的，但也不是那么太好，在上一个马甲的时候，只要发一本书就会被驳回两到三次。” “基于这样的原因，我敢肯定的是我内投给责编肯定是被拒绝的。” “啊，其实还有一部分小小的不可抗力因素，就是我跟的责编，不是离职了就是跑了要么就是不审稿了，所以现在起点已经没有我很熟悉的责编了。” “我在开这本书的时候，没有跟多少过去的读者说过开书的事情，只是一小部分。”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推荐票极其多的读者给我投，还都是八十九十乃至一百多的，一天投个五六次，久而久之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那些给我投那么多推荐票的书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其中给我带来的一系列误会只能怪我自己。” “刚刚说的什么，在群聊里遇到的事情，那个人问我是不是刷了推荐票红包什么的，虽然我现在是没发过，但是很早之前刚开书写书的时候会傻到去发推荐票红包。” “我详细解释一下，推荐票红包在现在的起点里，主要是吸引机器人投票和机器人收藏的，发了之后在作家后台会看到一系列书友xxxxxx或者读者xxxx或者很像随机取名的机器人投一张票。” “注意是一张票，也就是说无论发多少，后台看的数值永远是一长串的一张推荐票，我看了一眼我的后台是没有这种情况的，所以排除了会有人给我刷推荐票红包的可能。” “在这里插一句，（*用力敲桌子的声音），请不要给我发推荐票红包，第一个推荐票没用，第二个红包附带的机器人收藏会影响我判断真实收藏数据，第三个有这钱不如打赏给我，那样还可以累积粉丝值让我加更。” “如果还是有读者书友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我开这本书以来的所有被投的推荐票后台截图发出来自证清白。” “啊另外啊，那个悬疑推荐榜是看周数据的，不是总推荐数据，更不是全部分类的总推荐票数据，我寻思着，我要是总推荐第三那我连书都不要了，这一看肯定是被刷了。” “****，大家在家里憋的时间久了戾气重的正常的，我也能理解，我也戾气重，可以说是因为职业特殊我的戾气比大部分人都重。” “但是（*拍桌子的声音）。” “但是！你要是想借我这个小作者来发泄你的戾气，那我不奉陪，大家都是父母生的，凭什么我要受你气，对吧？” “还有什么一上来就说我刷的，让我别犟嘴，事后又说“我没攻击你啊”，那你可真是会说人话，会说的把你祖上好不容易攒的复活券都给消耗完了。” “（*呼吸声），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在早些时候书友群里的一件事，一个人，哦，能在粉丝榜上看到，就那个叫什么“绝灵鬼君”的人，给我打赏了两块钱，然后问我要管理员。” “我没给，然后他就用他那个莫名其妙的脑回路跟我说“行，那我退”，然后我就骂了他一句‘傻逼’，好，这下被抓住把柄了，断章取义在书友圈发了截图说“你清高”。” “这帖子现在被他自己删掉了，当时我还置顶加精了来着，类似挂猴子一样的操作。” “然后就在接下来的近一周时间内，书友群天天晚上都能爆猴子，都大半夜在我快睡着的时候艾特我说什么一系列傻逼话。” “所以那个群现在被我弃掉了，换了一个新群并严格检查群友成分这才没有让这个闹剧继续在我的群里上演干扰其他书友的心情。” “（*大口呼吸声）。” “好了，关于刚刚在群里的问题就说这么多，看了一眼本章字数竟然写了两千字，（*笑声），当然这两千字肯定不算在今天的更新内，就当是我跟大伙的聊聊天吧。”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没有刷数据，就算刷也不可能刷推荐票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我还不如刷月票，刷到一千体验一把赌狗的感觉呢。” “（*杂音），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在评论区多多互动，多多讨论剧情，评价文风，或者指点写的哪里不好什么的，大家一直这么闷头看书我都感觉自己在单机（*捂住嘴巴苦笑的声音）。” “那么，在本次录音的最后，欢迎加入“wns书友&a;a;催更群”，加入代码打赏一分钱，啊，好像最低打赏一块钱来着，就可以获取啦。” “（*杂音），（*轻快放松的音乐），（*杂音），（*挂断电话的声音）。” 黎瞑有些不解的望着眼前的电梯间电子屏幕扬声器，“这东西刚刚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东西呢？” 020.分析 抬头望去，和猜测的一模一样，在电梯间顶部的应急灯光照射下，一个人体的轮廓正透过装有磨砂玻璃的顶部，映入黎瞑的眼眶中。 一股恐惧感，如同潮汐一般涌上心头。 在原地独自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出了电梯门一直往前走就会跌落悬崖，而悬崖底下就是电梯间的顶部。 所以也就是说，这是一次....... “怎么了，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样子，我早就说过了，第七层是骨折患者的楼层，他们的梦境可比你想象的简单许多。”黑木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站在门边，没有移动丝毫。 “梦境？什么意思。”黎瞑有些懵了，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黑木正在说什么，而且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我刚准备跟你说的时候，你自己又不耐心的直接跑出去了，我就在想，还是让你经历一下，你才知道他们的梦境是什么。” 黑木抱着手，把玩着手中那把手术刀。 “我们来简单分析一下吧，当然，我所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从你的心里读出来的，非常抱歉我主动去了解你内心的想法以及回忆了。”黑木抱歉的笑了笑。 黎瞑脸色微微一变，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看光了，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身躯，手忙脚乱的样子。 “你别误会，我没有那种癖好，之前和你说过了，我只是在这白梦之中拥有特殊的能力，再说你不是自己也因为违禁项的缘故所以不好说话嘛？” “违禁项？！你还看了我的违禁项是什么？”黎瞑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他对黑木的警惕心瞬间提高到最高。 “从你平时的行为举止中就能看出来啊，这还真不是我故意要看的，而是你在思考问题的过程中，会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 黑木笑了一下，伸出手准备触碰一下黎瞑的肩膀，但是却被躲开了： “哎呀，不就是看了一眼你的违禁项吗，等我们逃脱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的违禁项是什么，这样就扯平了吧。” 你会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黎瞑有些不相信，但眼下这个情况不得不让他平静下来，出去就会跌落悬崖，一直待在电梯里也不会自动逃脱出来。 目前恐怕只有黑木能够帮助他们逃困了吧。 “平静下来了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简要分析一下吧，我们现在处于的楼层是在第七层，而之前的楼层是第二层。” “刚刚我也说过，第二层是手术室，有三位患者，两个穷人一个富人，哎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一句话重复说几遍的爱好。” 黑木瞥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看的黎瞑，从他的内心中读出了想要催促自己快点继续说下去的信息，手里依旧不停的把玩着手术刀。 “我在这里打工了不少天，经历的白梦也是数不胜数，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一个现实区域中的白梦，通常是以该区域内的人的梦境为养料，来决定这个区域内的白梦是什么样子的。” 黑木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他的目光一直朝黎瞑望去。 “明白了，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三个人，他们的梦境就是组成刚刚第二层的养料。”黎瞑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怪不得之前在石壁走廊里走着的时候能遇见死老鼠和死猴子，然后走着走着尽头就是一栋欧式别墅，原来都是那几个患者的梦境啊。 话说死老鼠是因为那个患者在进入医院前看到的事物，死猴子是那个穷人患者陪伴了很久的朋友。欧式别墅则是富人患者的家。 所以本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规则，这些东西就进入他的梦境之中了吧。 “你想到了吧，是那样没错，所以在这个第七楼层的白梦中也是有规律的。”黑木轻笑几声，“既然第七层是骨折患者的就诊楼层，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这个白梦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悬崖。” 黑木说到这里，终于迈出了步子离开了电梯间，一副胸有成竹，怡然自得的样子。 黎瞑在他的身后有点不敢确定要不要跟上去，因为自己一旦跟出去的话，电梯间的门就会紧闭，那样可真的就会....... “你还在等什么，赶紧过来啊？” 黑木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黎瞑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咔！” 电梯门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瞬间关闭，整个隧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不过这次倒没有生锈齿轮运转发出的“吱吱”声，是很干脆的声音。 向前奔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眼前看到了黑木的身影，微微泛起的白光，在黑木的身上聚集起来，远远望去有种奇妙的感觉。 “别靠得太近了。” 黑木的声音有如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声音有些闷。 正在黎瞑好奇的时候，面前的白发男人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正带着那副之前别在腰间的鸟嘴面具。 其实说实话，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医生的气息，但自从他把这个鸟嘴面具带上的时候，那股一身独有的气质就溢开来了。 “看着我干什么啊，这个面具是我很早之前救助欧洲人民的时候戴的，那时候黑死病掠袭，你应该在书上看到过吧。”黑木言语中充斥了笑意，解释道。 “你真的是来自中世纪欧洲的？” “谁知道呢，自从我醒来我的记忆就止步于中世纪欧洲处了，我也在怀疑我从何而来。”黑木的声音很轻，“拉着我的手。” “啊？” 黎瞑一愣，男的邀请自己拉手？还说他没有断袖之癖！ 不由分说的，黎瞑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手套的丝质感以及温暖，让他有些茫然。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这个疑问还没有泛起，黎瞑就感觉自己脚下一空，坠落感再度袭击而来。 两道人影就这么跌落悬崖。 过了许久，在石壁隧道悬崖处，一个撑着伞的人影站在崖边，双目紧望着其中。 “奇怪，怎么这里还有一条通往白梦的道路，不是附近已经被探索完了吗？” 021.巧合 “奇怪，怎么这里还有一个通往白梦的道路，附近的不都探索完了吗？” 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撑着伞的那个人的样子，但是从体态与动作来看，很明显是一个女性。 “哟，稀客啊，这不是黑泽大小姐吗？”女性转头望去，在微微泛起的白色光芒内，站着一个穿着让人感觉特别干硬的男子，“怎么了，今天竟然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做客？” “渡边直嗣，专门用特殊手段调查其他患者违禁项的猎杀人。” 女性将撑着的伞换一边搭在肩上，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道。 “你把你自己构造的白梦设立在我这里，是你碰瓷我还是我想在你这里主动做客？”女性顿了顿，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容，“再说了，从这个白梦之中就能看出你的智力有多低能。” “那黑泽小姐有什么高见呢？据我所知，黑泽大小姐也不过是本县黑泽集团的继承女，凭借着父辈的财力，才在白夜症候群这里混得一席之地。” 渡边倒是没有因为黑泽的话语而恼羞成怒，反倒就像是一个长辈听到了晚辈的玩笑话，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没有实干经验的黑泽小姐，在我看来还不如我们这些人，要不我给你个建议吧。” “你自动退出，然后把公司给我，我会经营的比你父辈还好，到那时我赚到了更多的钱，我会把一部分财产分给你的，作为你把家产交给我的补偿费，你说怎么样呢？黑泽小姐？” 渡边直嗣肆意的大笑起来，表情就像是调戏了很多少女并且乐在其中一样那么的猥琐。 “这样的话，你既得到了钱，也得到了家产的发扬光大，何乐而不为呢？” “早就听说渡边直嗣这个人就喜欢让人做一些无聊的选择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黑泽密花冷冷的笑了一下以表回应，抬脚移动步子，朝渡边身后走去。 但是，却被渡边拦住了。 “别走啊黑泽小姐，难得来我这里做客，就算讨厌我这张脸，也至少该多坐一会儿吧？”渡边伸出手，阻挡了黑泽想要继续走下去的步伐，脸上一副阴险狡诈且外加一些猥琐的笑容。 黑泽面露厌恶，紧攥着手中的伞，继续抬脚朝石壁隧道起点走去，渡边也没继续挡，就那么笑意满满的盯着她离开。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黑泽停了下来，没有转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声音倒是幽幽的传了过来。 “对了渡边，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情报渠道，你如果对我查的再更清楚一点，你就会知道刚刚对我说那些话之后，你会是什么下场。” “哦？哦哦哦？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威胁我？”渡边继续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对——” 渡边话还没说完，黑泽的响指声就在空旷的隧道中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石壁隧道霎时瓦解，在两人的视野之中，电梯间，病床，手术室，欧式别墅，猴子，死老鼠，甚至小到垃圾堆的一根头发。都开始化作点点白星渐渐消失。 “怎，怎么.......” 渡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花了大量的心血而构造出来的白梦。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瞬间一阵肉痛和懵逼。 懵逼的是因为，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打了一个响指就能让白梦瞬间瓦解。 肉痛则是因为，构造这个白梦可是花了他大量的梦境点数，如果想要再构造这么庞大的梦境的话，就需要他继续去院方就诊。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对这些品质垃圾的白梦做了一些小手段，让它不再存在这世界上而已。” 黑泽似乎很满意渡边的反应，继续踏着高跟鞋往前走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哒，哒，哒.......” ...... 晃过神来的时候，黑木和黎瞑已经站在电梯间了，并且墙壁上电子屏幕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看样子我们似乎逃脱了啊？我就说我们两个人从悬崖上跳下来，就一定能卡bug逃脱出去。”黑木明凉自信的笑了笑，边整理了起来自己的着装与无时不在手里的手术刀。 只是让黎瞑有些好奇的是，既然已经逃出白梦了，为什么黑木手中的手术刀还是沾满血迹的？ “这个啊，可能就是装饰吧，毕竟我是个医生，手术刀上面如果没有什么装饰的话，怎么才能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怎么才能证明我就是一名医生呢。”黑木笑了起来。 电梯依旧在运动着，但这一次却是十分平稳的，并且电梯间内的灯光也极其明亮。 “啊，对了，我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在逃脱出去之后，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违禁项的事情？” 黑木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沾满不明血色污渍的白手套在太阳穴附近敲了敲。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违禁项是什么，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告诉你我的是什么了吧！” 等等？ 不对？ 这逻辑有点不对啊？ 黎瞑有些茫然，他紧皱眉头，想要想清楚其中的漏洞以及陷阱，但仔细梳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个回事。 该死，中了那家伙的圈套了。 黑木站在电梯一角，看着眼前黎瞑干着急咬牙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白夜症候群患者了，真是好奇他能否探寻到真相呢？” 黑木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黎瞑虽然听到了一些轻声细语，但也听不到什么大概，再加上之前白梦之中的ptsd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还在渡边设计的陷阱中，顿时警惕起来。 “叮！” 电梯显示屏下的扬声器响起了声音，等了许久黎瞑也没有听到之前的杂音什么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撑着伞的女性。 “啊，原来是黑泽大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状况，所以没能在办公室内迎接你。” 黑木说着就朝外面走去，在离开电梯间的那一刹那，黎瞑的手中被给予了一把银色钥匙。 上面用奇怪的字体写着—— “ドリーム図書館”。 022.石川 “居然是黑泽集团的黑泽小姐吗？竟然亲自来找我了！真是稀客啊！” 黑木先声夺人的离开电梯，再给予黎瞑那把银色钥匙之后，就表现出不认识他一样。 “今天怎么有空来医院就诊啊，我记得你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在上个月，怎么，这几天又开始频繁出现白梦了吗。” “是这样没错。”黑泽轻声说道，同时双眼瞟向电梯间的黎瞑，一副疑惑之意，“但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一下。” “跟我吗？那还真是荣幸呢，能被黑泽大小姐青睐。”黑木找了个借口，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接触，他伸出一只手，“那先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详细说一下是什么事情，然后我再为你安排就诊吧。” 就这样哄着骗着，两人的身影就这么在黎瞑的视野中渐渐淡去。 讲实话，他真的感觉到有些好奇。 为什么黑木的样子，好像就是不想让自己与那个黑泽大小姐有眼神解触或者交流的机会，然后还装作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这家伙...... 总感觉在隐藏什么秘密。 另外—— 黎瞑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把银色钥匙，反复端详着，除了钥匙表面写着的那行“ドリーム図書館”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虽然之前说过，黎瞑来到日本整整三年，连五十音都没有识全，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不认识这些日文，看到那些话他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会读。 这行日文，代表的意思是“梦境的图书馆”。 再联系白夜症候群的症状，虽然被称为白梦，但也终究只是梦境的一种。 所以这个钥匙有可能是打开所有患者，或者说一些特定人的梦境储藏室吗？ 正当黎瞑这么沉思的时候，电梯间又进来一个人，他正好也瞥见手中的钥匙。 “梦境图书馆的钥匙吗？真是没想到居然有患者能够兑换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看来我眼前这位应该是经历过很多次白梦的优秀患者啊。” 见到黎瞑正在看着自己，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微微一笑，面露温和——看上去——的笑容。 “啊，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石川，是这所医院，也就是北泽医院，负责白夜症候群患者的主治医生之一，我的全名是石川冈，很高兴见到你。” “石川冈.....” 黎瞑若有所思，默默记下，也伸出一只手以表尊重，猛然他想到自己现在不在白梦之中，况且能知道自己内心所想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在只能继续用文字来表达了。 想到这里，黎瞑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而电梯门就那样打开着，得亏最近来就诊的患者并不多，所以电梯也没有被太多的占用。 “石川医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黎瞑，因为特殊的缘故，在一场事故之后夺去了我的发声能力，所以现在只能通过文字来交流。” “没事没事，来这里的患者都多少有点其他方面的毛病，我们是很理解的。”石川笑着道，“不过你的名字......好像并不是本地人啊？” 正想解释的时候，石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面露温和的笑容。 “不用解释了，你应该是海那边的人吧，语言不通是正常的，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来自你故乡的人了，自从那件大事发生过后。” 那件大事？ 黎瞑仔细捋了捋时间轴，一下就明白过来。 确实，对于日本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大事，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才让自己故乡的人认为日本这鬼地方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 “对了，我看刚刚石川医生进电梯了，是有什么事情吗？”黎瞑隐隐的再次打量起面前的男人，“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话就赶紧去做吧，别耽误了，据我所知医生这个职业是最不能耽误的。” “你说的对，但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我们这里要跟下面的医生们交接一下。” 石川顿了顿，两手插进白大褂兜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以及这个病症对于除患者和医生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保密的，万一有什么病患之间的交接问题没有处理好，患者们可是会暴露的，到那时就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看样子他是把自己当做很了解白夜症候群的“优秀”患者了，什么都往外说。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再去调查了。 就乖乖等着眼前这个大舌头医生，把一些只有内部才知道消息说出来，这样才正符合自己的意愿。 这么想着，黎瞑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过石川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图一样，或者是也有基本的警惕心，说到关键的点上就止住了话头。 “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兑换“梦境的图书馆”钥匙吧，你如果想要去那边看患者梦境的话，就从电梯里出去直走然后左拐到尽头就到了。” “然后你要把钥匙出示给门口的那个医生看，经过层层审核之后才能进入其中，理解一下吧，为了保密，而且最近总有人偷别的患者的钥匙试图进入这个图书馆。” 偷钥匙进入图书馆？ 黎瞑一下就愣住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如果兑换了这把钥匙，院方那边会有记录。 关键是他这把钥匙是黑木明凉他给的啊，通过正规途径兑换，那这样子的话，恐怕他连第一关都进不去吧，还有可能把钥匙丢失，更不要说进去看患者梦境了。 这家伙....... 就在这时，石川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便立刻展露笑容。 “那先这样了，下面那些医生正在催我呢，我就先走了黎先生，如果下次就诊的话，可以报我的名字，我会给你安排，难度不高但是奖励丰厚的白梦的。” 目送着电梯门的缓慢关闭，黎瞑有些不知所措，跟这个医生聊的也算挺愉快，了解到的信息也挺满意，但关键就是关于这把钥匙的事情。 正在他这么思考着的时候，他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了。 伴随而来的，是黑木的声音。 “你还在啊，来过来吧，我这边安排的白梦还差一个人，所以你来充个.......啊不，你来参与一下？” 023.实验 恍惚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黎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内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残破且污浊不堪的白色天花板。 半坐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被粉刷的墙壁占据了大半视野，干硬的墙皮看上去只要随意触碰就会掉落。 房间内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只能听见角落里的水滴滴落在地面的声响。 勉强撑起疲惫的身躯，身下的铁架床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黎瞑用力晃了晃脑袋，勉强能够记起的只有黑木让他来参与白梦的说辞。 准确来说，这是黎瞑第一次参与多人白梦，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晓，就比如他现在就在思考剩下的跟他一起参与白梦的患者身在何处。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种缺氧的感觉，又有种被灌了几十瓶酒喝断片后被中途喊醒的撕裂感，头部肿胀无比。 黎瞑伸出手用力在太阳穴附近揉了揉，试图缓解胀痛感。 “这是哪.......？” 等视野完全清晰起来的时候，黎瞑这才重新开始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 只要触碰就会掉一大片墙皮的墙壁，角落无论怎么拧都没办法拧紧的水龙头，随意摆放在一隅的残破垃圾桶，占据了房间大半空间的铁架床，紧靠墙壁而立的书桌。 除此之外，并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如果真要说的话，黎瞑还是对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也就是那扇铁门，有莫大的兴趣。 铁门经过岁月的折磨，锈迹斑斑，虽然在最顶上有空缺，但那也被铁栅栏挡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既有腐朽的臭味，又有干湿的泥土味，最重要的，还是那一股浓烈的铁锈腥臭味。 黎瞑强撑自己的身体，走到铁门边，轻轻的将侧脸靠在上面，门外寂静的就像暴风雨前一样。 但如果放慢自己的呼吸，集中精神去听，那就会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阵阵锁链声，尤其因为屋外没有杂音，所以这阵奇怪的声音显得愈发的突兀。 “他们在哪里......呢？” 既然是多人白梦的话，那那些同样参与的患者又去了哪里呢？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扮演不同的阵营吧？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一次经历，就是在渡边的白梦中，被梦境之中的不死之身折磨得精神崩溃的那一次。 该不会他们也会扮演这种类似不死之身的角色，来追杀其他患者吧？ 等等，如果在白梦中死亡的话........会怎么样呢？ 尽管之前渡边的那次白梦，无论死亡多少次都会复活，但黎瞑知道，那也不过是渡边用来设计折磨梦中患者的一种手段罢了，那么在真正的白梦之中，死亡又会如何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的从这一个房间里走出去吧，至少出去了会有更多的机会与那些患者会合。 黎瞑抿了抿嘴，这是他沉思时下意识会做的经常性动作，仅仅在短时间内就已经确定了能够探索的点。 垃圾桶和书桌。 ——目前看来是最有疑点的地方，那就先从这两个地方开始下手吧。 黎瞑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径直走到垃圾桶附近，首先观察了一下角落里的水龙头，拧开后稍稍泛红的自来水流了出来。 目光顺着水龙头往下移动了一寸左右，一小截布满灰尘但沾有淡淡血迹的粗麻绳静静的卧在那里，血迹很薄弱，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黎瞑微微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稍微拨弄了一下麻绳，用力拽了拽，“很结实”的结论顿时反应在脑海里。 这么结实的麻绳，准确来说应该是用来捆绑一些重物的，但是从麻绳的截断平面来看，好像是支撑不住捆绑物品的重量，才崩断的。 这根绳子到底之前用在哪里了呢？ 黎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光从事件结果来推断事件的全部，是很困难的。 将目光投向水龙头，水龙头的水还在流淌着，在地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用手指沾了点在鼻前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咸腥味萦绕着黎瞑的味蕾。 呸了一下，拧上水龙头，然后搓了搓手。 据他推测，水龙头里的水应该是掺杂了一些其他成分的，这种成分很明显，应该就是血液，但究竟是人血还是其他动物的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光一个小小的水龙头能知道的线索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垃圾桶和书桌能发现什么了。 尽管内心很排斥去翻垃圾桶这种行为，但为了逃脱考虑，黎瞑还是伸出手指，有些嫌恶的在其中翻找，然后拿出来放在地上归类。 垃圾桶内的物品很简单，有干硬的放了很久的纸团，有沾满红色印记的手套，还有放在最里面被揉成一团的两张A4白纸。 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红色印记肯定就是血迹了，纸团上有什么不明液体也不得而知，只有那两张被揉成一团的白纸上，才记录了黎瞑想要的东西。 只是如果就这样去看的话，会让人感觉到有些云里雾里。 “A-457-1记录” “今天测试了一下机动性能，除了发动引擎有些损坏排斥之外，与肉体的结合还是很成功的。” “但在实验后期，受试者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排异现象，引起一系列难以解决的精神反应，依靠着实验品损坏了实验室内的大半物品。” “不过总算是在巡查队成员的帮助下，控制住了受试者，顺利取下了实验品。”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准备一些禁锢住受试者的物品，以防今天的灾难再次发生。” 接下来是第二张。 “A-459-2记录”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实验成功了，引擎机动性也很好，受试者的身体再也没有出现排异现象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实验的开端，接下来要试试活体移植实验了。” “只要活体移植实验能够成功，那么依靠这项伟大的技术一定可以让我们走上人生的巅峰。” “敬未来，敬自己。” 落款是“田中博士”。 实验？受试者？实验品？活体移植实验？伟大的技术？！ 从只言片语之中，黎瞑隐约能够猜测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似乎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实验。 “又是这种老套的剧情吗？” 黎瞑如此想到。 但是转念一想，他几乎是第一次参与官方白梦，这种老套的剧情看起来更适合黎瞑这种新人来了解并适应难度。 「假」 “以下是来自白夜症候群患者“黑木明凉”的录音留言。（*杂音）” “请假一天，明天开始正式更新！” “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原本希望的20舵的目标，现在已经实现了一大半了。” “在这期间我也反思了一下我自己的问题，以及为什么大家都在养书的问题，原因在于我自己更新不积极加上书的字数很少，到现在才5万字。” “然后前两天在舵主群里面，答应了一个金主爸爸，如果在他一直陪着我的前提下，可能会把这本书写到两千万字，当然这只是一种承诺。” “如果他跑了或者那时候我的书没人看了，那我肯定自己就尽快完结了，这本书在合同上写的是两百万字完结，所以请放心，肯定会写到两百万字。” “说点实话，我真的很不希望大家养书，但是我最近真的在忙一些工作啊还有什么东西的，我会尽快的把自己的速度调整起来，更新也尽快跟上，然后让字数和质量提升上去。” “因为最近，收藏还是在加的，追读在掉，我知道我的书没多少人看，但前几天追读还在四五十，这几天就一二十了，作为作者真的很不希望看到这些。” “另外再求一下月票和打赏，我绝对不是那种欠更不还的作者，相信我。” “那，在这里黑木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作为春节的最后一天，希望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杂音），（*挂断电话的声音）。” 024.抽屉 “滴答。” 将从垃圾桶翻出来的两张白纸整理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后，黎瞑隐约有种自己好像被黑木明凉附身了的感觉—— 什么都往衣服口袋里放，简直是想要成为现实版“哆啦A梦”的节奏啊。 想到这里，黎瞑下意识的将手放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确认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后这才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之前在渡边的那个白梦里获得的特殊花纹的凶器匕首，也仅仅只是白梦之中的虚构产物，就算梦醒结束也不会将其带出来。 但是为什么，之前在小木屋里看到的那个工作牌，只是触碰了一下，结果在现实中就能遗留下自己的指纹呢？ 黎瞑想不明白，“白夜症候群”所带来的症状与并发症到现在他都不算太了解，看来还是要去多探索探索才行，毕竟实践出真知。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逃脱出这样的一个封闭空间中，与其他患者汇合才行。 “只是.......” 黎瞑即将伸出的手又再次缩了回来，他想到白夜症候群的患者都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去被迫逃生白梦，那么多人白梦中的患者们，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陷害其他人呢？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从始至终陪伴自己的“不可实现”的愿望，看着并不直观体现出的进度条越发靠近那个数字100，那么内心膨胀的欲望会愈发显现。 到那个时候，很难不出现那种“陷害他人死亡就算没办法逃脱也要拉上几个人同归于尽”的情况。 这就是，不战斗就无法生存的极端思想吧。 但是，黎瞑的这种云里雾里的情况，果然考虑这些还是太早了，还是确保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将目光投向书桌，书桌上面被灰尘铺满，看上去好像已经有好久没有被使用过了，伸出手指抹过桌面，结成团的灰粒粘在手上，肮脏而又让人厌恶。 书桌就是一个普通得能在学校老师办公室里随处可见的那种桌子，从左到右从上至下分别有四个抽屉，左右各两个。 又到了这种激动人心的探索环节了，黎瞑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刚刚粘在手指上的灰粒随着动作而掉落在地上。 首先拉开第一个抽屉，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小刀，抹去已经发硬成干的红色印记，黎瞑在小刀的刀柄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文。 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古老的萨满祭司族群里所用的图腾一样，植物的藤蔓通过骷髅头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副诡异的图案。 将小刀放进手里掂量了一下，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差不多就是拿了一碗水的重量。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血污的印记走向以及抽屉内溅到了红色斑点可以推测出这把小刀并不是用常规手法而放入的。 反倒是像那种在房间里玩弄小刀，然后突然门那传来异响，吓得房间内的人直接拉开抽屉把小刀扔进去，的那种场景才能留下的痕迹。 这把小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上面的图腾又是什么意思？ 藤蔓植物穿插包裹着骷髅头.......像是一种诅咒？ 再结合刚刚看到的那两张实验记录，会不会是这个试验所里正在运行的实验进程呢？ 不对，实验记录里清清楚楚写的是“引擎”和“机动性”，这两个名词一般在机械上面才会使用。 黎瞑的思考方向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抿了抿下嘴唇，轻咬引起的疼痛感让他回过神来，继续朝下一个抽屉望去。 下一个抽屉就是在刚刚打开的抽屉下面的那一个，小心翼翼的拉开，里面空无一物。 正当黎瞑打算合上的时候，在抽屉缩回去的那一刻的某个尺度上，黎瞑听到了“咔嗒”如同机关启动的声音，在反复拉上然后合起来的声音试验后，他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处—— 就是书桌紧靠的那一面墙上，组成墙壁的一块砖头在抽屉的拉动下变得有些松动，虽然搞不懂原理是什么，但很明显的，去看看砖头后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吧。 但，黎瞑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下。 在这个陌生环境下，万一砖头背后是什么陷阱，也不是没有可能。 暗自思虑了一阵，黎瞑打算先把抽屉全部调查完再去看看砖头的问题。 第三个抽屉里面放着一张A4纸，和之前的那两张一样，都是属于实验记录，只不过这次的实验记录代号却跟之前的两个有所不同。 “r-198-9” “实验出错了！全部出错了！之前的数据在实验的崩坏中全部被推翻！” “他们，他们来了，他们带着仇恨来了。” “小野寺博士已经死在他们手里了！我不能，我不能就这么，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我必须带着我在这实验上所有的心血离开。” “等等，为什么——” 白纸上的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一句话后面就是如同灼烧过一样焦黑边缘的圆孔，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红色液体印迹。 不用想就知道，是血迹。 这份记录主要讲了他们的实验应该是失败了，或者说是失控了，之前的两份记录里面的小野寺博士也死在这次失控之中了。 他们，应该说的是受试者，或者大胆一点联系一下，是这个看起来像监狱房间的原住民。 至于最后那句话，看上去就有些意味深长，但是讲实话，在实验记录里写着跟小说一样的断章格式，很容易让人出戏啊。 难道这些记录者真的觉得写实验记录是在写小说？或者说写日记？ 黎瞑嘲弄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没有拉开的抽屉。 将手放在抽屉把手上，稍稍拉开一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烂臭味和血腥味，黎瞑身形与动作顿住了，眯了眯眼睛，试图穿过缝隙看到抽屉内的本质。 但抽屉又不像通了电的冰箱，拉开里面就会发光，这种窥视的行为显然是徒劳的。 无奈之下，黎瞑只好平复了一下内心狂跳的心脏，用力拉开了抽屉。 那么，展现在他面前的是—— 被蛆虫掏空的血色肉块。 025.接待 当黎瞑看到那个躺在抽屉里的异物时，瞳孔猛然一缩，心跳似乎是停跳了一拍。 正当他想要继续辨认眼前这个物体具体是什么的时候，肉块如同被火烤了一样，散发出焦糊的奇怪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肉块已经化成了黑色的尘埃。 “自燃？” 而且......说句很奇怪的话，这个肉块似乎并不是普通动物身上的肉，因为刚刚在自燃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肉香味，反倒是一股呛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冲入鼻中。 捏起尘埃仔细观察，已然没有了本来的模样。 “这块肉.......到底是什么？” 灼烧的话，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黎瞑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有关“灼烧”这个名词的所有记忆，总算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就是第二个抽屉里的那张白纸，记录的最后是一个灼烧后的黑边空洞，它和这块肉，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黎瞑想不通，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将目光投向了墙壁，那块松动砖块所在的地方。 现在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块砖头后面藏有的物品了，能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要靠抽屉的节点运动才能触发，肯定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克制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黎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砖块拿开，并没有想象中的拿开砖块就会射出箭的机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的时候，黎瞑还自嘲的笑了笑，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精神太紧绷了，就会导致这样胡思乱想的结果。 砖块背后是一根装有绿色液体的试管，上面被木塞塞住了，轻微摇动试管，还可以看到里面的液体冒出奇怪的小泡泡，感觉就像是绿苹果味的碳酸饮料一样。 黎瞑有种预感，这根试管里面的液体，肯定与实验记录有着很大的关系。 才刚刚将试管放入口袋，本来关起来的铁门直接就被什么巨大的外力给推开了。 伴随着掀起的飞扬尘土，黎瞑剧烈咳嗽起来，边扇着飞灰，边强睁着双眼朝门口望去—— 是一个微微泛黑肤色的男生。 此刻他正保持着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脚伸出抬高，再加上铁门狠狠的撞击在墙上，然后被反弹回来的样子，可以看出，刚刚就是这个男生一脚踹开了门。 怪不得之前触碰铁门没有什么反应，原来这扇门是往里面开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生......性格稍微有点莽啊，看起来连判断里面有什么异样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一脚踹开了铁门。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男生也是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定睛朝屋内看去，见到缩在角落里的黎瞑后，立刻表现出欣喜若狂的状态，同时转过头朝着某个方向大喊大叫。 “喂！又找到一个！我都说了，我这种方式虽然莽，但也是最直观的找到其他患者的方法。” 男生的话中也有信息，能够体现出的一点就是，他也是个患者。 好像他正在用这种鲁莽的方式去寻找其他的患者，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去寻找其他的人去汇合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喂！你叫什么啊？”男生说完就转过头来望向黎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伏黑，名字是萝卜，你可以喊我萝卜。” 萝卜....... 这名字。 感觉就像是一个故乡人，为自己瞎取的一个日本名字。 黎瞑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然后赶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着。 “你好，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跟你交流，因为一场事故让我的语言功能丧失了。” 黎瞑刚写了一半，萝卜就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一样，眯了眯眼睛，然后挥了挥手。 “你别写这些没有用的，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其他的没什么，我一会儿还要隔壁房间继续找人呢。” “好吧，黎瞑。” 萝卜看起来还是一个急性子和直肠子，在确认了他的性格之后，黎瞑有些无奈，只好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展示给男生看。 萝卜盯了一眼，立刻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记住了，黎瞑，你先在这里呆着吧，一会儿会有一位大姐姐过来接应你的，到时候我们会在一个已经探索到了的地方集中的。” 一位大姐姐？ 黎瞑刚想问什么的时候，古铜色皮肤的萝卜就一溜烟的跑到一侧去了， 看样子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交涉，并在这个白梦中探索一部分。 “效率还算挺高的。”黎瞑这样想到。 既然刚刚萝卜已经说了让自己在这里等候，那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安心等待那位大姐姐来这里接应吧。 “吃我一脚！” “嘭！” “啊，居然没人吗，真扫兴。” “吃我一脚！” “嘭！” “我又发现了一个！” 走廊内陆续传来萝卜兴奋的大叫声，以及铁门被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反弹的声音。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混杂着高跟鞋“哒哒”点地的声音，黎瞑循声望去，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把伞，然后从门边探出身子的，正是之前已经见过两次的女性。 黑泽密花。 和正常人一样，看到黑泽手中撑着的伞，黎瞑显得非常好奇，他自己只是因为讨厌或者说惧怕阳光才撑伞的，但在室内，他绝对不会跟黑泽一样，无时无刻的举着伞。 让他感觉到疑问的是，黑泽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习惯？ 想到这里，黎瞑又意识到了一个有些严峻的问题，好像自从他撑伞到医院与渡边进入电梯之后，手中的那把长柄黑伞就不见了， “又是你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黑泽密花撩起挡在眼前的一缕细发，露出一个较为亲和的笑容，“黑木那家伙好像并不想让我见到你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黎瞑将刚刚写给萝卜看的白纸举起，给黑泽看了一眼，便继续抿了抿嘴。 “黎瞑吗？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名字呢，据我所知这样的格式的名字应该是海那边的人才有的吧。”黑泽笑了起来。 “当然我知道“黎明”是什么意思，但让我有些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的名字却是“瞑”，而不是象征光芒的“明”。” “我也学过几年的汉字，我知道“瞑”的意思是昏暗，闭眼的意思，意思是黎先生的性格比较阴暗吗？” “算是吧。”黎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看得出来他对这种话题很是排斥。 “这么说起来也怪不得，你会和黑木那家伙扯上关系，要知道能和那样的怪人接触并成为朋友的话，可是要有很高的心理素质的。” 黑泽浅浅的笑了笑，声音也极具有亲和力，给人一种陷入温柔乡的错觉，或者说，她的声音似乎是有催眠的功效，不一会儿就让黎瞑有些飘飘然。 “好了，这边的接待也已经结束了，黎先生可以出门右拐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我们暂时定为的集合点了，我就先不奉陪了，那边应该还有几个人要接待。” 黎瞑默然点了点头，等到黑泽完全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这才用双手用力的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为什么黑泽说话时总让人感到有些怪异，她的副业是催眠师吗？ 在确认了没有什么东西忘带之后，黎瞑带着这些疑问，按照黑泽的说法，前往了集合点。 和黑泽说的一样，走到尽头之后就可以看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等候了。 回头望了一眼走廊，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的那个房间之外左右还有几个布置类似的房间。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黎瞑还踌躇了一阵，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也许是多年没有和这么多人打过交道的惧怕，又或者是在酝酿情绪然后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以证明的唯一一点，就是他不喜欢多人场合，尤其是这种，一个房间内只有他们几个的场合。 得亏，黎瞑现在用文字来交流，不然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会哆嗦的说不出话。 推开会议室的木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吸引了会议室内两人的目光。 “哟，是新的成员吗？我叫赤染歧。”见到有新人来，为首的正在把弄着腰间武士刀的男人率先举起手跟来者打了声招呼，“职业是千叶县一家武道社的社长，很高兴认识你。” 和赤染用文字交流打了声招呼之后，黎瞑将目光投向了会议室内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色大褂，正坐在会议桌旁的椅子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看上去就像人偶一样。 要不是在僵持过程中，那人发出了一声叹息，黎瞑还真的会误以为这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他还在好奇为什么在会议室里要摆放这个。 “哦，这家伙叫铭黯，话比较少，从我进来之前他就一直在这里了。” 赤染见到黎瞑的目光后，立刻接上了话茬，然后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这家伙似乎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我是问了他好几遍才回我的，这种人我觉得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027.心理 “我坐这里不会打扰到您的思考吧？黎先生。” 黑泽密花收起那把黑色长柄伞，对她来说，似乎告知黎瞑只是走个形式，因为她接下来的动作则是不由分说的选择了距离黎瞑仅有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下了。 现在会议室内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 黑泽和黎瞑一同坐在左下角的位置，白子和赤染坐在左上，铭黯缩在会议桌中端位置上，萝卜更是凸显了自己的性格，把会议室当成自己家一屁股坐在了会议桌上，至于那个满身晦气的家伙则是和铭黯一样的动作缩在座位上，靠近右上角的角落。 黎瞑抬眸看了一眼黑泽，没有立刻开口，深邃而又静若潭水的眸子写满了复杂的意味，他将双手平放在会议桌上，目光在会议室内飘忽不定的扫着。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也就长话短说，毕竟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避难所”。”黑泽见到空气凝滞，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开口道。 “据我所知我们大家都是来院方就诊参与白梦的，很显然，我们当中的患者，有的已经被白梦影响到个人生活，有的是很听话的按时就诊，还有一些可能怀有一些其他的目的来参与这次白梦。” 黑泽密花的声音很轻，但旁听的黎瞑发现他这次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之前的那如同催眠般的语境，已然成为了泡影。 是错觉吗？ 还是说.......是黑泽有意掩饰了语言所附带的魔力呢？ 但是，这种能力应该和黑木的读心术基本异曲同工，如果说黑泽的能力是可以主动控制的，那么黑木...... 黎瞑有些茫然，如果所有的事情事实都基于自己想的那样，那么黑木说的那些话，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又是一个难以判断的难题。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或者是有什么动机，既然大家都在白梦逃生的这一行列里了，那我就当大家都是自己人。”黑泽脸上绽开亲和的笑容，“首先，大家都还不认识吧，我们做一轮自我介绍吧。” 话音落下许久，除了已经跃跃欲试的赤染歧，黎瞑发现在场人的表情都有些阴郁，难以猜测内心的想法。 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吗？ 还是说，大家都心怀不轨？ “既然大家都不主动介绍，那就由我先来！”赤染看起来心情很激动，他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与着装，看上去就像一个即将要出嫁的新娘一样，“我叫赤染歧，是千叶县一家武道社的社长，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逃生。” “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逃生”这种说辞都出来了？ 这家伙的自我表现欲望也太神经质了吧。 黎瞑皱紧眉头，心中升起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厌恶感。 “那赤染君在剑道社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萝卜的询问把黎瞑飘忽不定的思考拉回到现实之中，同时他也意识到，在场的人里面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心理活动异常的多。 这种感觉，也让他有些烦躁起来。 看着萝卜饶有兴趣的表情与翘着二郎腿坐在会议桌上的姿势，赤染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就笑了起来：“那当然是没日没夜的练习了很久很久，之后被人打败的存在。” 赤染的表情变化落在黎瞑眼里，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感觉心中的烦躁感更盛。 “赤染君介绍完了，接下来轮到我了！” 伏黑萝卜从会议桌上跳了下来，也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整理自己的着装，接着伸出右手大拇指对着自己。 “大家好，我姓伏黑，名字是萝卜，大家可以喊我萝卜，我呢不像赤染君一样有着武道社那样的职业出身，嗯.......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讲，我是一名拾荒者。” 拾荒者？ 就是那些捡垃圾捡破烂的？ 黎瞑神情微微变了变，抿了抿嘴，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讲实话，黎瞑虽然身处社会层面比较低的地位，但他觉得人分三六九等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古代，正是因为有了阶级，比如说在社会底层农民的下面再增加一个社会阶级“农奴”，那么就可以有效防止农民造反，从而延长自己所统领的朝代寿命。 所以如果黎瞑代表农民的话，这些拾荒者就是农奴，很显然的那种阶级差距感一下就涌上心头，使得黎瞑由衷的发自内心的产生鄙夷的情绪态度。 而萝卜很显然也意识到了在场人的态度，他咧嘴一笑，不以为然。 “当然啦，我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拾荒者不同，我家里其实很有钱的，我只是喜欢在垃圾堆里淘金而已。” 垃圾堆里淘金？ 垃圾堆里再怎么淘，那也不过是垃圾吧。 黎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的轻声哼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尽可能的让别人观察不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营造出一种好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突然溢出情绪的假象。 “怎么了吗？黎先生，看您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吗？” 黑泽的轻声细语通过空气的波动传入黎瞑的耳中，循着声音望去，黑泽密花此刻正用一种饶有趣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自己。 “你看啊，现在自我介绍还没轮到您，所以我们完全有很多时间来深入交流交流。” 深入交流？ 这黑泽密花表面一副正经的大小姐样子，别是女流氓吧？ 主要也不怪黎瞑表现下头，想的有些龌龊，主要是黑泽密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深入”这两个字上着重读了，总让人感觉到有些害怕。 “不必了。”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也包括在陌生环境下的紧张，黎瞑果断在白纸上写下“結構です”这四个字符，然后展示给黑泽看。 “别那么紧张嘛，黎先生，我并不是一个坏人。”黑泽笑了起来，“我只是对黑木身边的人好奇而已，我在见到你之后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黑木这种怪家伙如此在意。” “别想太多了，我不是通讯录，我没有那种爱好的。”黎瞑冷冷的回复。 “好吧好吧，既然黎先生不愿意跟我深入交流，那我等会儿逃出这个白梦的时候，以我的职业权能，去院方抹除一下“ドリーム図書館”钥匙的记录，还是可以的。” 梦境图书馆钥匙？ 黎瞑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伸入口袋中攥紧那把银色钥匙，她怎么会知道的？ 还有她说的话，她的职业权能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除了黑泽集团的继承人大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吗？ 这个女人....... 感觉在平时生活当中，她只要想得到的东西都能得到，没有人可以反抗，或者违背她的命令。 黑泽密花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 “好吧，你想问什么？”屈服于无奈，黎瞑只能被迫与她搭话，“当然我不保证，我会全部回答。” “现在没事啦~”黑泽笑了起来，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过头望向正在自我介绍的萝卜，翘起了二郎腿，“反正黎先生也只不过是敷衍我的问题，那我还问什么呢~” “这个女人......！”黎瞑咬了咬牙，攥起拳头，一遍提防着其他人观察到自己的情况，一边暗自在会议桌后发泄。 “反正啊~黎先生~等我之后逃生出去之后呐~我就去院方把梦境图书馆钥匙兑换记录全部核查一遍，然后让图书馆门口的守卫严格检查进入图书馆的人，只要没有兑换记录的全部拒绝~” 这女人很明显就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黑木明凉那家伙还跟这女人遮遮掩掩的，其实底裤都被人看穿了啊。 “啊对了，我跟黎先生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黎先生的记录我看了，也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所以啊，黎先生肯定不会阻止我这么做的吧？因为这是很公正的行为，不是吗？” “确实是很公正的行为。”黎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咬着牙表示同意。 “我现实中其实是一个很顾家的男孩子，虽然我还没有女朋友，嘿嘿。”萝卜这个发言，让黎瞑越发的感觉现在的气氛变成了相亲现场的气氛，“我会做饭，也会修理东西，更会做家务，所以.......” 萝卜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一旁的虚拟主播樱谷白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啊，到我了吗？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樱谷白子，职业是一名油管的虚拟主播。”白子似乎并没有理解萝卜的意思，而是顺着话茬接着说道，“我的粉丝不多，嗯，应该说是刚出道的。” 刚出道的虚拟主播....... 眼前的白子年纪似乎只有十六七岁，按照故乡的标准应该还没成年，虚拟主播这个行业已经这么火爆了吗？ 居然会让一个未成年人毅然决然选择出道虚拟主播，真是有些搞不懂，这个明明是就读学业的年纪，为什么不去好好的读一所大学出来呢？ 黎瞑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一个职业的反感，是很容易上升到个人身上的，在他看来，白子的选择跟他无关，所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反感情绪，继续表现出漠然，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的直播流程主要是聊天，日后如果粉丝很多的话，我想要发展成实况主之类的。” 白子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是一个很腼腆的女孩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自己的规划，抛开职业不谈，黎瞑还是很佩服和赞同的。 “我出道虚拟主播是想交很多很多的朋友，也想靠这个赚钱嘛，所以我在自己的“愿望”上写了一个“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出名的虚拟主播”。” 挺有野心的嘛。 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又或者说，因为白夜症候群的愿望特殊缘故，让白子不得不填写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这才让她显得特别有野心。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想交朋友或者赚钱的话，为什么不许一个与之相关的愿望呢？ 又有可能的是，与之相关的愿望，是可以在她的人生生涯之中实现的，所以并不能称之为“不可实现的愿望”。 所以这又回到了之前与黑木明凉的聊天内所说的话题中，对于白夜症候群之中的愿望填写，是否可以看作对未来的一种预知。 那么如果真的有预知效果？ 那院方所代表的身份，就值得让人琢磨了。 白子自我介绍完之后就要轮到下一位了，现在还剩下铭黯，黎瞑，黑泽，还有那个满身晦气的家伙，感觉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包括黎瞑他自己。 而黑泽是开头的那个人，所以按照规律来说，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 那么接下来，铭黯和晦气人两个似乎都没有想要离开座位表达自己的样子，果然还是轮到自己了吗？ 黎瞑正这样想着，正打算在白纸上写下自己想说的话时，会议桌的中间传来了一阵移动椅子的声音，抬头望去，是那个一直缩在座位上的铭黯。 这家伙终于要起来说话了吗？ 这个被赤染称作精神不太正常的家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略显英气的脸微微扬起，锐利的目光透过黑框眼镜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我叫铭黯，你们可以认为我的名字不是真实的，啊，也可以认为我这个人不是真实的，我倒是无所谓。” “我参与这个白梦，主要是因为我患了这个该死的白夜症候群，只是想要来寻求解脱而已。” 铭黯的话语，稍稍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却让人感觉到无底洞般的冰冷。 “当然，如果有人对我不满意的话，可以尽管说出来，我知道每个人成长到现在都有自己的经历，所以人类这种生物是最容易摩擦，然后升起火焰的。” “但是对我有意见的这些人，我希望你们知道，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好好想清楚，不然你必定会为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说到这里，铭黯垂下头，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 “我说完了，轮到下一位了。” 铭黯的话语让会议室内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这个被所有人都看成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怪人，几句话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黎瞑听完后脊背发凉，所以当即就决定在逃生白梦的过程中不会跟这个人有多少接触，以防自己引火上身。 这家伙一说完就立刻缩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人偶。 “接下来到我了吧，我叫黎瞑，首先我要说的是，我患有失语症，在很早之前的一场车祸中，我丧失了语言的功能。 我并不是日本本地人，我来自海那边的国家，如果有去过那边的人，可以发现我这个名字其实和“黎明”很像。” 见到铭黯坐下，黎瞑立刻如弹簧一样，完美衔接前面的话，只不过他不一样，是举着白纸展示给所有人看。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好奇，我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取黎明这样的一个阳光名字？” 举着这张白纸的时候，黎瞑看了一眼旁边的黑泽密花，这女人正用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他，顿时感觉一阵瘆得慌。 “在这里我只想借用刚刚那位铭黯先生的话，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好好想清楚，人家的名字是什么样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黎瞑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冷着脸抱着手。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聚集过来，分别带有不同的情感。 能够明显感受到的就是铭黯的目光，出乎意料的炙热； 还有黑泽，还是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所打击，那种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一样； 最后就是赤染，赤染的表情之中有着复杂的意味，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又像是在........又像是屠夫在决定接下来的猎物。 这些目光他看在眼里，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任何没有刻意被隐藏着的表现都会被在场的所有人发现，所以，这些家伙露出马脚肯定也就在这段时间内。 而黎瞑所要做的，就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静观其变吧。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没有自我介绍了，一个是黑泽，一个是晦气人。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已经把“晦气人”这三个字，与那个家伙牢牢的贴在一起了，虽然这很不礼貌，但眼下只能这样称呼了吧，谁让他总是表现出一副颓废的样子。 “看来最后一位先生不愿意跟所有人说话，那我就来作为结尾吧，这个环节结束了吧。” 等了许久，晦气人都没有任何表现，黑泽密花无奈地站了起来，面向所有人。 “我叫黑泽密花，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我是黑泽集团的继........” 黑泽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众人都有些恼火起来，想要顺着声音找到这个不尊重他人的家伙，结果大家的目光游离了半天，最后还是聚焦在这个颓废的家伙身上。 他似乎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动作开始变得有些夸张。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带着自然的噩梦来了.......救救我，救救我。” 「欲」 “以下是来自白夜症候群患者“黑木明凉”的录音留言。（*杂音）” “特意发个单章来求评论和月票，还有关于打赏的问题。” “首先说说打赏的问题吧，只要你打赏了舵主，除开会让我加更之外，可以进入本书的舵主群，每一位舵主我都会写一个“纪念角色”，并且加入书详情页的角色那一栏中。” “并且这个角色一般会存活很久，除非舵主们特殊要求，比如说有点抖喜欢反复死来死去的，我都会满足。” “以及因为我自己会画画的缘故，所以会为每一个舵主纪念角色画立绘，就当是作为打赏我的回馈吧。” “100块钱约我一张全身立绘，很划算的。” “然后再在这里求一下评论和月票，当然还有打赏，最近真的评论越来越少了，感觉一直在单机，为了能让我有码字的动力，希望能够满足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关于明天，因为自身原因明天早上八点做手术，如果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未来的七天内都会在医院度过了，然后会有更多的更新时间。” “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比如说昏迷了进iCu什么的，如果我没更新，希望大家不要责怪我。” “完毕。” “（*电话挂断的声音）” 028.考虑（本章1000,因特殊情况请假,明日补上） “他们，他们来了.......救救我！” 晦气人猛然抬起脸，脸上的表情有些癫狂，他用自己的身躯和四肢做出了有些扭曲且奇怪的动作，像是在祈求某位神明的恩赐，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向他所惧怕的生物献上他所能做到的最高的礼仪。 “他们带着自然的噩梦回来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我们的！救救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黎瞑的心脏猛然收缩，面露有些惊恐的神色，这时候他也不顾其他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刚刚这个晦气人所说的所有话，为什么他感觉那么熟悉呢？ 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的仓库，黎瞑终于意识到，这些话其实是和那个在书桌里发现的r字实验记录的第二句话是几乎完全一样的。 这个晦气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副“丧气”，“生活没有任何意义”“生活没有希望”的样子，在自我介绍环节之前也没有想要表达自己情况的做法，所以....... 这家伙其实根本不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吗！ 那他......到底是谁？ “救救我！！你们......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我。” 正当黎瞑思考的时候，晦气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说出的话也是语无伦次的让人难以理解。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一定和那些怪物是一伙的！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们才会冷眼旁观我的生死，我知道了.......” 黎瞑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双手交叉抵在自己的嘴唇边，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想要通过观察他们的表现再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拾荒者萝卜似乎是不以为然，他虽然脸上写满诧异的表情，但并没有伸出手去碰这个家伙，很明显他很懂一个道理，这种陌生来历的陌生人，如果自己擅自去触碰肯定会给他带来不好的事情。 所以萝卜似乎也是静待在场其他人的行动，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在会议桌上的坐姿，让自己坐起来更加舒服，晃荡着悬空的双脚，冷眼旁观。 另一边的赤染还有白子两个人则是害怕的缩在了一起，因为有之前的经验，所以黎瞑则是特意的在赤染的脸上和身上多扫了几遍。 他发现赤染虽然表现出一副害怕的神情，但眉宇间却写着焦躁烦躁的情绪，那种样子就像是综艺节目中被安排了什么隐藏任务然后时限快要结束了一样的表现。 这家伙....... 如果真的跟自己猜测的一样，赤染有着什么隐藏任务，那么回忆方才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如果没有隐藏任务，那他又在焦躁什么呢？ 是跟白夜症候群的ng有关吗？ 黎瞑抿了抿嘴，在他自己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很坏的，跟渡边一样的极端利己主义的人，但是有能够让自己的愿望实现更近一步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他在心中暗自决定，如果在接下来的逃生过程中能够发现有关于赤染的ng信息，那么他绝对会在之后去陷害一小手。 因为“弱肉强食”从来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029.新人类 黎瞑抿了抿下嘴唇，牙齿在嘴唇上刻下显白的印记，在决定了接下来要如何对待赤染这个家伙的计划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铭黯和黑泽。 铭黯还是和刚刚一样，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站起来表现了一下，接着就缩在座位里，再次变成了刚开始见到的人偶模样。 至于黑泽....... 黑泽密花这个女人，依旧翘着二郎腿，顺着靠在脚边的长柄黑伞往她身上看去，黎瞑这才注意到黑泽此时穿着高开叉的黑色旗袍，白皙的双腿几乎全部暴露在外。 出于男性的本能，黎瞑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虽然黑泽密花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岁，但由于身高的加成和旗袍的外在体现，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成熟，更加具有诱惑感，尤其那个侧脸颊更让人觉得有种无法拒绝的魅力。 黑泽很快注意到了身边这个青年的异样，交换了一下搭着的腿，转过头朝黎瞑轻声问候着。 “怎么了黎先生？我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 黑泽的声音很小，但分贝却自如的控制在附近的黎瞑能完全听清楚的程度。 黎瞑举起那张写有字的白纸后，迅速低下了头，没有继续作出反应。 看样子，是害羞了呢....... 黑泽轻抚自己白皙光滑的手臂，半掩轻笑了起来：“看得出来，黎先生确实是一位腼腆害羞的好青年。” 黎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光看外表自己的年龄分明是比她大啊，这家伙居然还在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说话。” 黎瞑调整了一下自己激烈起来的呼吸，然后尽可能的用冰冷的语气和目光正视着眼前的旗袍女人。 “我希望您能够明白，黑泽小姐，在我的故乡，晚辈和长辈说话的时候最基本应该持有的是尊重，而不是这样的没大没小。” “光看外表，黑泽小姐似乎比我年纪还要小，您就应该明白，您是晚辈，就算您坐拥黑泽集团百万资产或者说上亿资产，在辈分这里，您还是晚辈。” 本身黎瞑的日本语法就有些不太好，而且日本人的语言交流表达能力与故乡人的交流完全不同，所以有些话他要想很久才能在日本语句中找到类似句意的句子，再用自己不算太优秀的日文在纸上表达出来。 所以在旁人看来，黎瞑一直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期间还有些不耐烦的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到别处。 要不是有那个晦气人的威胁，不然萝卜赤染这两个好动分子，还真的想来黎瞑身边看他写了什么。 “真是.....抱歉啊。” 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语，但黑泽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轻叩桌面。 “您应该知道询问女孩子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这样的定律，当然要不是因为这样的定律阻拦，您恐怕会立刻问我了吧？ 不过看您那装作高冷的一副可笑姿态，我就告诉您吧，我的年龄应该比在座的大部分人还要大，我虽然不能确定我比其他人年龄大，但我至少可以确认，我比您大。” 黑泽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在座位上，眉眼中写满了夹杂着鄙夷的玩味神情。 “正如您刚刚说的那样，黎先生，他人的经历与名字还有过去又关你们什么事呢？虽然不知道您在针对谁，但我想把这句话如数奉还给您。” “我也很不喜欢以这种故作深沉成熟的姿态来面对其他人的家伙，您，听明白了吗？” 这个女人....... 黎瞑咬了咬牙，要不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他早就站起来跟这个坏女人争论起来了。 “你们，你们居然.......你们居然完全无视我的话和祈求，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和他们那群怪物是一伙的！” 晦气人面朝的方向正好对着黎瞑和黑泽，所以他们两个人的表现俨然映入了晦气人的眼中，这种目中无人的表现就算是傻子也都会觉得愤怒，更不要说这种正处于癫狂状态下的精神病了。 伴随着晦气人的怒吼，黎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黑泽，眼神之中带有了许多责怪之意。 但黑泽还是一副玩味的表情，还故意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在嘴边吹了一下，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够了！你们这群怪物！本来以为，本来以为我能够逃脱这里，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能逃出你们这群怪物的手掌心......” 晦气人悲愤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黎瞑瞥了一眼其他人，见到他们都是一副打算冲到晦气人跟前阻止他下一步行动的样子，本着自己的原则，他平息了自己的欲望。 “哈哈哈哈，想我穷尽一生打算带出去的研究记录就要在今天葬送在你们的手里，我就感觉到无限的愤怒啊，不过......” 晦气人说这话时顿了顿，本来已经暴露出疯狂本性的脸，终于抬了起来，黑色的发丝自然垂下，在众人的视野里愈加的变态扭曲起来。 “不过，幸好在这家研究所建成之际，就有过这样的顾虑，那么，就让我们，一同.......” 晦气人话还没说完，萝卜就快速的从会议桌上跳了下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那家伙冲去。 另外一边的赤染见情况不妙，迅速的向众人展示了他那快速拔刀的功底，也朝晦气人冲去。 可是，在众人都以为能够阻拦晦气人的举动时，萝卜与赤染的身体却直接在晦气人的体内凭空穿了过去，并撞在一起。 这家伙！ 本来就是一个幻象吗？ 还是说，是一个投影？ “那么就让我们一同在这爆炸之中成为见证我研究成果的刹那烟火吧！” 晦气人的话语丝毫没有受到两个人的冲撞所影响，他继续癫狂的笑着，说完了谢幕的结语。 眼前是什么情况？ 黎瞑不知道，他只知道晦气人绝对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也就是说绝对不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他到底是谁？ 难道就是.......难道就是最后一个r字开头实验记录里的书写者吗？ 晦气人，不，应该说是这所研究所的博士，癫狂的笑着，夹杂着悲伤与愤怒，还有绝望，他背后的墙壁猛然间被火舌吞噬，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一声巨响。 “嘭！” ....... 耳鸣，目眩，贯穿脑中的杂音，还有眼前飘忽不定的画面。 拥挤，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怪味，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的触感。 黎瞑眨了眨眼，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想要伸出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眯着眼睛望向双手，传来的铁链碰撞声与沉重的垂落感，在恍惚感中回过神来，黎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用那种古时候的镣铐将自己的双手锁了起来。 再度抬头环顾四周，眼前人头攒动，都身着清一色的服装，这种服装与囚服相对比给人的感觉，就差在背后写个大字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爆炸了吗？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另外一层梦境？又或者说是新的梦境？ 就以黎瞑目前对于白梦的理解，他只能想到这一层面上来，但他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黎先生？” 在他思考抿着嘴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与熟悉的称呼传入了他的耳中。 循声望去，眼前正是穿着同样服装与携带镣铐的黑泽，顺着她身后望去，是同样怀疑人生与诧异焦躁的赤染萝卜等人在这群人之中被挤动。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看见这样装束的黑泽总是有种憋不住的情感涌现而出。 “噗。” 在一阵忍耐后，黎瞑终于笑出了声。 眼前的这样一位高高在上，刚刚还在摆着架子教育自己的黑泽集团继承人黑泽密花大小姐，此时此刻却跟犯了事的囚犯一样被铁镣铐禁锢住，那种莫名显现出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是惹人发笑。 “你笑什么啊黎先生，没见过喜欢splay的大小姐啊？” 黑泽当然知道黎瞑在笑什么，她对于这种情况也十分无奈，眼下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这种多人白梦准确来说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参与。 “是的，我没见过splay还要把自己装扮成囚犯的大小姐。” 虽然已经笑出声来，但黎瞑仍然记得自己之前表现出的失语症，他只是在心中暗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展示给眼前黑泽大小姐的，仅仅只是拼命憋涨红脸后的奇怪表情。 “咳咳，啊啊，试音，话筒试音，能听得到吗？各位，能听得到吗？” 正当两个人还想交流的时候，在整个封闭空间的顶上，传来了通过扬声器扩大音量的奇怪声音。 这种声音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也正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传开，封闭空间内的人们纷纷叫出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看样子他们都和黑泽黎瞑他们一样，都是经过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后，才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 只是让黎瞑有些不解的是，眼前这些人们的语种似乎并不一致，有的在说日语，有的在说英语，有的居然还在说中文。 听到自己的母语后，黎瞑激动的想要朝那个方向走去，但是却被层层人墙，还有戴着防爆头盔与穿着防爆套装的守卫们用武器威胁拦住了脚步。 无奈之下只得将目光四处投射，总算是在正前方的演讲台上发现了一个异样的身影。 怎么说呢...... 那家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脸部被显示屏替代，双臂装嵌着光看着就很锋利的刀具，腹部被一层透明的隔膜蒙住，能够清晰的看到腹内的器官与杂乱的零件还有齿轮，他的双脚更是被一块块厚重的机械装置包裹在一起。 看着他，黎瞑莫名想到了一个名为“赛博朋克2077”的电子游戏，这种机械改造人的模样，似乎很适合那个游戏所表达的主旨。 “啊啊，听得到吗？各位，听得到吗？” 演讲台上的改造人还在用手边的话筒试音着，只是诡异而又怪异的机械声让众人，包括黎瞑黑泽等人都紧紧皱上了眉头。 “好了，看样子是测试完毕了，各位最最亲爱的死刑犯。” 死刑犯？ 黎瞑瞪大了双眼，他有些不自然的四处观望着，眼前的这些跟他穿着一样的男女老少居然都拥有“死刑犯”这一身份吗？ 那么，自己岂不是正处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各位死刑犯们的来历都是什么，我这边也有关于你们的过往档案，所以在这里我并不想再重复一遍，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可悲的人类来说，被当众念可悲的过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阵嘈杂的声音，仔细辨别，黎瞑发现他们大部分表达的声音都是嘲笑与鄙夷，还有阴阳怪气。 “好了好了，各位死刑犯们稍安勿躁，我利用特殊手段来让你们聚集在这里，并不是想要嘲笑你们，相信我，我小野寺绝对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小野寺？ 黎瞑微皱眉头，一旁的黑泽也显然看到了他的异样表情，只不过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继续观察着黎瞑的表现，一边静静的听着台上那个家伙的演讲。 “啊哈哈，真是抱歉，刚刚似乎失言了，我并不是与你们这群卑微的物种一样是人类，或者说，我是经历了重生与涅槃的新人类。” “但是呢——”小野寺话锋一转，“目前这种实验还不成熟，尽管我已经成为了第一个实验品，但我相信并不是所有如你们的恶心生物都像我一样拥有强劲的体质与力量。”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该由我来解说了，我相信以你们这群垃圾拳头大小的脑子能够理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好了，各位特遣队的成员们，将这群恶心的生物以肮脏的男女性别为一组，分别关到我为他们准备的囚牢之中，未经过我的同意谁都不能放他们出来！” 030.规则 “好了，各位特遣队成员，我要说的话也已经全部说够了，而你们只需要照我接下来说的命令去做就是了。” 小野寺博士顿了顿，用来表达情感的电子显示屏投射出了一个有些俏皮的表情，总让人感觉到有些出戏。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纵使你们付够了再多的代价，我依然会把你们当成垃圾一样，让你们献身于这场伟大的实验之中。” “听吧，机械的轰鸣声，是它们在为你们这些垃圾选择的归宿而进行欢呼。” 小野寺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扭曲，显示屏也因为极度的癫狂，而暂时坠入了雪花之中，嘈杂的机器轰鸣声，也在此刻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那么，所有的特遣队成员，请为我而效力，将这群垃圾按照男女性别为一组，分别关入我为他们准备的囚牢之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们出去。” 随着小野寺博士的一声令下，整个封闭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附近的仪器响起的滴滴声，提醒着众人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把我们关押在这里，还带了个什么破电子屏幕，做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良久，正当黎瞑思考着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与构思刚刚小野寺博士话语之中的一些有用信息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充斥了嘲讽之意，与不以为然。 “我说，老子连人都杀过，还怕你这样的威胁？纯纯的中二病，真有意思。” 体态强壮且右臂上画满标志性的纹身，而且当他说出这些嘲讽的话语时，周围还有一些人在声音背后起哄。 看样子这家伙应该算这群死刑犯中的一个小头头了，能够在这么危险而又陌生的境地里莽撞，看样子他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境遇。 黎瞑的双手虽然被铁镣铐禁锢住，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双手抱胸的姿势，盯着那个不知道自己已然走在黄泉路上的壮汉，脸上显现出玩味表情。 虽然之前的爆炸让他有些难以平静自己的心绪，也难以判断出眼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正是有这样一个出头鸟，他才觉得眼前这一切更加有意思起来。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也正有人借助这只出头鸟来杀鸡儆猴，那么他倒要看看，这样做的危险程度是有多大，以及这只鸡的下场结局又是什么，以此来判断出接下来他要怎么做才能逃出这里。 ——就算眼前的现象再真实，黎瞑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他们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逃出白梦，只是为了就诊。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那他可没办法跟自己的朋友江文堪交代啊。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还全副武装，有种来动一下老子，老子因为杀了十几个人而进监狱，早就不怕你们这些渣——” “砰！” 壮汉话还没说完，一声雷鸣般的枪响响起，他的头上瞬间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血花，身体也因为这股巨力而跌倒在地。 白色与红色的交融，与眼前的这具尸体形成一副美妙的画卷。 壮汉的嘴，却在此刻张着，似乎是想要发出最后的呐喊，却终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倒在地上。 顺着子弹的轨迹望去，在不远处的演讲台上，俨然站立了一位身穿军绿色着装的年轻军官，正用无比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但，善于观察人们微细节的黎瞑，却从那位年轻军官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与胆颤心惊的阴影，刚刚扣动板机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着。 “强撑着恐惧而去厮杀同类的人类，真是比任何事件都有意思啊。”黎瞑轻轻的叹息起来。 “我其实很高兴能够看到有人反抗我的命令，这样我也不用再去担上滥杀无辜的罪名。”小野寺博士摊了摊手，“那么，大家都已经看见了违抗命令的下场，还不赶紧照我说的去做？” 一句话，将这群死刑犯的心理防线所击垮，原本还在挣扎的他们，此刻也彻底放弃了寻找“生”的机会，任由这些戴着头盔的特遣队成员将他们驱赶进不同的房间。 自然而然的，黎瞑和距离他最近的异性黑泽密花关押在了一起，特遣队也在关他们之前将锁住他们双手的镣铐解开。 再次回到这个墙皮干硬到碰一下就掉的牢房，黎瞑见到特遣队没有跟进来后，就率先调查了一下牢房内的所有摆设和设施。 穿着黑色高叉旗袍的黑泽密花翘着二郎腿坐在铁架床上，抱着手，就那么饶有兴趣的盯着黎瞑的动作，不经意间暴露的白皙的长腿让黎瞑这个有着男性本能的家伙心神荡漾起来。 “你这家伙........还坐在那里干嘛？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调查！” 所幸的是，特遣队在将他们关押进牢房之前并没有搜他们的身，所以之前所带的足够多的纸和笔也被带入了这间牢房。 虽然这样说有些阴谋论，但黎瞑总是觉得他们做的每一个步骤，或者每一个决定，都是有预谋在里面的，毕竟这里可是一个研究所，那些惨绝人寰的人类实验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进行下去的。 所以说.......假如，这些追求机械飞升的疯子们，在开始实验之前给每一位受试者足够多的生活时间，那么，这个阴谋论就会显现出雏形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小野寺博士的那个掺杂着机械电子僵硬声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啊，试音，试音，我最后再说一遍，只要你们听从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另外，你们也不必在这间我为你们安排的房间里翻找着什么东西，相信我，像我这种天才一般的博士，是绝对不会留什么破绽在其中的。” 小野寺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癫狂起来。 “就比如说304号房间的两位，我在监视器面前站了很久了，其中的那位先生从进入房间就开始到处翻找，还在一些纸上写写画画，你要知道的是，我没有没收你们的随身用品，并不代表着我忘记了没收这件事。” 304号房间。 黎瞑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铁门，与各个死角，刚刚小野寺博士的描述，就跟他刚刚做的一样，难道说304号房间就是这间房间吗？ 那么监视他们的摄像头又在哪里呢？ 在搜寻了各个死角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之后，黎瞑只能放弃。 将一对男女关押在一个独立房间之中，还在里面装有摄像头，这些人的变态情结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黎瞑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到在某个房间里，两个受试者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的这种画面了。 “再比如说514号房间的两位，虽然说我将你们关押在一起并没有查看你们的具体情况和个人信息，可以说是完全随机并且本着就近原则关押在一起的。” “你们可以发泄你们的兽欲，但是请不要闹出那么多大的动静，我的监视房间内可都是你们发泄兽欲所发出的怪动静。” 果然，刚这么想着，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一个没有规则，还有道德，法律束缚的世界，人类的本性就会在这时候体现出来，有的可能是色欲，有的可能是杀欲，有的还可能是变态的扭曲的欲望。 所以这也是实验环节中的一环吗？ 黎瞑嘴角微微扬起，本能的驱使，让他对眼前的这种可以说是绝境的地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说了这么多，也该说说我的规则了吧？只要你们乖乖遵守，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但如果是你们在原则上触碰了一丁点有关于我所束缚你们的规则底线，那就别怪我了。” “我先说一下，你们在被试之前会有三天的自由相处时间，在这三天里你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用你们那些拳头大小的脑子想到的所有事情。” “但是有几条规则你们要遵守一下。” 总算说到重点了吗？ 黎瞑下意识的后退，背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抱着手，微微闭眼倾听。 “在这三天里，每天早上8点，中午12点，还有晚上6点，是给你们的送餐时间，你们可以在一小时之内离开牢房进行一些活动，但其他时间内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牢房，就算你们有生理需求，那也请你们在房间里就地解决。” “晚上十二点，整座实验室会停电，你们在牢房里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但是请务必不要打开门，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以及最后一条，任何人只要在实验室内发现装有绿色药剂的试管，请立刻上交。” “完毕，现在是早上的五点钟，距离送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那么，请开始你们展现欲望的活动吧。”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声音的扬声器，传来了按下什么按钮的声音，小野寺博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小野寺博士的话音落下，从铁门外传来怒吼与女人撕心裂肺惨叫的声音，气氛显得愈加的凝重，黎瞑和黑泽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恐慌。 “现在怎么做？”黎瞑闭着眼睛在心中捋了一下线索之后，在白纸上写下文字展示给黑泽看。 “还能怎么做，我们将在这里生活三天，眼下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分床吧。” 黑泽密花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侧躺在铁架床上，舒展了一下紧绷的双腿，声音幽幽的传来。 “我睡床，你睡地下，或者睡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你，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愉快的决定？ 黎瞑暗自咬了咬牙，这女人连点基本的讨论都没有吗？ 要不是这家伙是黑泽集团的大小姐，再加上如果逃出白梦，他们在白梦之中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些秘密都会被带出去，他恐怕早就对这个女人做点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本着故乡对于女性的谦让原则，黎瞑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怒气，独自一人坐在书桌旁的破旧椅子上，抱着手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泽的声音晃悠悠的传来。 “那么，黎先生，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样？说说你的身世？或者说说，你的职业，你的日常生活，还有你的一些小秘密？” “.......”黎瞑闭着眼睛装睡，没有说话，故意打出的鼾声却越来越响。 “黎先生，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我与院方也有一些交情，你想要知道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告诉你，而你只需要跟我说说你的身世，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虽然闭着眼睛，但面前的铁架床在黑泽的动作下“嘎吱嘎吱”的响着，让本来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的黎瞑有些烦躁。 微微睁开双眼，黑泽的身影已然站在了他的跟前，双腿被高叉旗袍掩盖着，抬头望去是黑泽标志性的饶有趣味的脸。 “你看，黎先生，我不是渡边直嗣，我没有向你询问你的违禁项是什么，我只是对你的身世比较感兴趣，你只要把你的这些信息告诉我，我就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全部告知给你。” “这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啊？黎先生你说对吧？” “哼。”黎瞑轻轻的哼了一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写着，“那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在院方担任着怎样的身份，根据你的回答，我才能告诉你我的身世。” “谁知道你这家伙想要我的身世信息是有什么目的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患者可以靠梦境点数与身世信息来调查其他患者的违禁项。” 其实说到这里，黎瞑是有些心虚的。 上面的那句话完全是他的猜测，或者说现实中有关于白夜症候群的规则之中并没有这一条，他只是在诈黑泽。 “看得出来，黎先生还是多少有点心机的，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就答应你。” 黑泽抬起一条腿，轻跪在黎瞑的大腿上，吐出温和的气息。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我的院方身份吧。” 031.梦域 将最后一位患者引入专门用于治疗的房间后，穿着白色大褂的黑木明凉用摆放在桌上的抽纸将额前的汗水抹去，看了一眼口袋中装着的古典怀表后，长吁一口气。 对他来说，今天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换上自己一直所钟爱的黑色大衣后，黑木瞥了一眼从口袋中取出的银色钥匙，眉宇之中写满了冷意，以及略显复杂的情绪。 “黑木医生，您下班了？” 刚推开办公室的木门，就见到那位对他并不是很友好的石川医生明面上装作一副极具有亲和力的样子，朝他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 “真羡慕黑木医生啊，院方给你布置的工作任务只是接待上午时段的患者，像我这种底层医生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不愧是从欧洲来的专家呢。” 石川的表情很是干硬，不管他是以什么企图来接近黑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绝对是装出来的亲切。 黑木四下望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这里是只有白夜症候群的患者才能进来的楼层，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盯着他们。 “仅仅只是寒暄的交流就不用说了，我和你并没有那么熟。”黑木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灰色绅士帽，作势要朝整个楼层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黑木医生还是这么高冷呢，真不愧是大家风范。” 石川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不再是恭维谄媚，反倒是有些鄙夷嘲笑的意味，语气之中也带有了强烈的阴阳怪气色彩。 “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懂一件事情，黑木医生明明是欧洲医学院的教授，为什么会接受我们这种小医院的邀请.......”说到这里石川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能说一下我的猜测吗，当然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让我们的黑木大专家生气了，那我道歉。” 黑木冷眼盯着眼前这个语气轻挑的医生，没有说话，甚至后退几步离这家伙保持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受这家伙“青睐”，只要自己一出门，或者去别的地方办事，遇见这个叫什么石川的，他就会上来阴阳怪气一番。 “我猜啊，一定是黑木医生原来所在的地方不要你了，然后因为自己的专业实在太过单一，正巧我们这里的医院给你发来了邀请，所以呀.......” 石川“啧啧”了几声，还伸出一根手指在黑木面前摇了摇，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自信。 “所以呀，这其中的奥妙就不言而喻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黑木医生。” “说的确实很对，北泽医院能有你这样的聪明的医生就职，院长都应该感到自豪。” 话罢，黑木就拍了拍石川的肩膀，在他的目送下继续朝自己所要前进的方向走去，略显沉闷的脚步声与他现在秉持着的情绪交集，在整个寂静的楼层中显得格外诡异， “哎？黑木先生你别走啊？我们的交流还没有说完，怎么能这样扫兴呢。” 听见身后传来的匆匆脚步声，与阴阳怪气之中夹杂莫名喜悦的叫喊声，黑木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他不喜欢这个家伙，尤其是回忆起他那充满阴险与阴阳怪气自以为是的表情，总让人感觉有些想要呕吐的欲望。 “什么医学专家，我看就是一堆垃圾，每天的工作只是把患者带入就诊房间，充其量只是一个引导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石川冈的声音在身后炸开，黑木脚下顿了一顿，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离开。 看来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是正确的。 如果说是黑木不愿意面对这样攻击他过去的问题，倒不如说，是黑木在以怜悯姿态对待石川冈，毕竟他的疾病真的是无可救药。 走到心中的目的地前，黑木转头望了一眼空旷的走廊，确认并没有什么人看到他这个事实后，从黑色大衣中取出那把银色钥匙扭开了面前的大门。 “砰。” 大门随着声音落下而紧闭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站在走廊隐蔽角落中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双手插兜，嘴边噙着笑意的脸庞透露出一丝邪魅。 ........ 刚从大门走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巨大的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颜色各异的书籍，站在门口房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书架上面写着文字，从格式上来看应该是人名。 在书架的两侧还放着两台电脑，右侧则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放着杯热茶，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看起来年纪与黑木相仿的男人。 在男人的脚边，或者说在整个房间的角落，靠着墙壁摆放着一把小提琴，目光朝另外一边瞟去，极有年代色彩的带喇叭的留声机，而留声机中正放着的是贝多芬的《致远方的爱人》。 “你这小日子过得还蛮舒服的。” 黑木走上前去，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热茶，毫不避嫌的品尝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只是刚刚的话语并不是日语，而是流畅的中文。 “我这里虽然不如你在欧洲的住所富丽堂皇，倒也甚得清静。” 男人的目光从古典留声机上移开，转头望着黑木，语气有些轻淡：“黑木医生下次如果想喝我泡的热茶，可以提前跟我说。” 说着这话，男人起身将放在桌面上的茶盖递给正在小嘬液体的黑木，“至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洁癖很严重。”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忘了而已，别生气了，下次请你吃顿中餐？”黑木脸上露出难得的狡黠笑容，接过茶盖。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像是江文堪和黎瞑之间的交流一样，虽然大家平日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一旦遇见，便会开启调侃与话唠的模式。 “算了吧，日本这边的中餐还是有些不正宗，我吃不出来那种味道。”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将本来覆盖在桌面的名牌重新立起，“那么，黑木医生有什么事情呢？”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源清玉了是吧？我们之间的交情已经这么冷淡了吗？” 黑木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表现出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好歹我们也一起研究了几年的医术，不是吗？” 看见这位平日里表现得像冰山一样的家伙耍宝，源清玉微微摇了摇头，一抹笑容在嘴角绽放，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只是用一贯温柔的嗓音继续说道。 “别装了，你来这里无非就是想看看那个叫黑泽的大小姐在这记录的梦境吧。”源清玉伸出手将一叠早已准备好厚厚的黑色书籍摆放在台面上，“早点看完，早点离开，我这边还要工作呢。” “不愧是老朋友，这么懂我。” 黑木挑了挑眉，刚准备伸出手触碰那叠黑色书籍的时候，却又被源清玉拦住了。 “我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搞不懂，你和那个黑泽大小姐完全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甚至说你连人都算不上........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要这么执着到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她的梦境？” “你不懂，还有你可别乱说，我和黑泽大小姐没有什么的，我只是作为一个主治医生对自己患者应尽的职责。” 黑木吃力的将黑色书籍从源清玉的手中拽走，义正言辞的说道。 “再加上她的职业特殊，与我的身份又有极大的关联，如果不去了解她的梦境构成，这将会对整个白夜症候群患者群体有着极大的打击。” “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还拿白夜症候群患者群体来压我。”源清玉轻笑几声，靠在椅子上微闭双眼。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看管梦境存储的管理员，我可不了解你所说的这些信息，再说你们这些医生说的什么话我都没有事实根据，所以我压根不会相信。” “少说点吧，赶紧喝你的茶去。”黑木笑骂起来。 但源清玉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现，继续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见状黑木捧着手中的黑色书籍，如获至宝般走向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处，然后按照指示将各种仪器连接，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花。 将黑色书籍放入仪器的凹槽中，雪花终于消散，展现在黑木眼前的是以黑泽密花这个独立个体为主角的所有梦境，包括平时的睡梦。 “我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无聊的家伙吗？居然对着其他人的梦境有着极大的兴趣。” 源清玉盯着另一边黑木目不转睛，还时不时的笑出声的样子，自言自语道。 “再说这些东西我都看过了，黑泽她的梦境与你有关系的，也就只有什么“你开着游轮带她跟别的船兜风”，“在沙漠里给她送包”，“和她一起考试结果发现你作弊”这些梦境比较有意思之外，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空梦”。” 空梦。 这是梦境的一种。 是专门代指那些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或者只有零星场景，或者是构成不了完整故事的梦境。 除此之外，就是“白梦”与“噩梦”，虽然说梦的种类除这三种以外还有很多，但是具有足够意义被命名的却只有这三个。 “对了，从梦境这点来看，能看出黑泽密花最近的精神状态比较紧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最后一个梦境就是梦见了一具尸体。” 源清玉依然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在跟黑木说话，又或许黑木根本听不见，只是在自己跟自己交流。 但是听到“尸体”两个字时，黑木还是不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好像是一具自然死亡腐烂的尸体贴脸让黑泽猛然惊醒，这个梦境实在是有些真实，导致我看的时候也有些恶心。” “所以你就去查这个梦了？”黑木挑了挑眉，一丝不苟的盯着眼前的仪器，似乎是在研究着梦境的构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喜欢探寻他人的梦境秘密？”源清玉摊了摊手，“但是话说回来我还真去调查了一下。” “你这？”虽然源清玉后半句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黑木捕捉到了，立刻如同屁股被烫般直接站了起来。 “别误会，我可没你那种癖好。”源清玉眯了眯眼睛，目光继续投向某处，“我为什么去调查主要是因为........嗯，你可以去看看这个梦境产生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日期？” 黑木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的将那叠黑色书籍翻到最后一页载入仪器。 “2023年的1月18号下午2点13分。” 黑木原原本本的将信息读了出来，本来没什么概念的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等等，这不就是刚刚的时间吗？”黑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从口袋里取出的怀表，怀表的分针正好指向四，也就是说现在是下午的两点二十分，“所以这个梦境的产生是在七分钟之前？” “是这样没错。”源清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按照道理说，产生梦境的前提条件是这个人处于“睡觉”这个状态中，且目前来看，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时产生两种梦境。” 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 在半个小时之前，黑木亲手将黑泽密花与黎瞑，还有萝卜那些家伙引导进入了独立的就诊房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进入了白梦之中。 但是为什么，黑泽还会产生梦境呢？ “那你有没有查出什么东西？”黑木有些诧异，几乎是瞪大着双眼问道，“比如说有关黑泽的身份，或者与院方关系那种？” 源清玉给出的答案却让黑木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其实准确来说，我应该算是制造白梦的工作人员？” 黑泽坐在房间内的书桌边沿上，盯着眼前捂着他被高跟鞋踩中大腿腿侧的黎瞑。 “白梦还能被制造出来吗？”黎瞑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个坏女人，一边咬牙询问道。 请个假 今天有点忙，明天会补更新的，顺便求个月票打赏什么的，因为今天晚上看了一眼前面写的东西，发现有好多bug，还有一些其他的剧情走向问题，在写大纲，然后修正一下剧情。 你们会不会有种感觉，就是感觉第一阶段得到的信息特别多，都没办法消化那种。 我看了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打算重新补一下大纲和剧情，这本书写了7万字，第一阶段还没有结束，按照以前的写作习惯早就应该结束了。 抱歉。 032.梦魇 “我的职业的话，或者说我在院方担任什么职务，准确来说，应该是白梦世界的工作人员吧。” 黑泽抱着手，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的边沿位置，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着牢房内的一切，但看向黎瞑时眼神中却带了一丝玩味之意。 “至于你如果想问关于我的背景与院方的关系，那我仍然可以如实告诉你，位于千叶县的黑泽集团是wns，也就是白夜症候群病症的最大投资商“之一”。” “白梦世界的工作人员？什么意思？” 黎瞑一边揉着自己被黑泽密花用高跟鞋根踩伤的腿侧部位，一边咬着牙，在已经准备好的白纸上写下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 “是指专门用于运营白梦事件的.......就跟黑木医生一样吗？” “不，你理解错了，大错特错。” 听到“黑木”这个名字，黑泽眯了眯眼睛，眉眼中流露出一种厌恶与疑惑不解许久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很快转瞬即逝。 “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黑木那家伙主要在白夜症候群之中负责什么，只知道他是院方的一名负责医生，而且听说是院方花大价钱将他请过来的。” “大价钱？”黎瞑皱了皱眉。 “是的，我听说是他原本在欧洲某个医学院做教授，然后院方花了很大的价钱把他请了过来。”黑泽作沉思状，“虽然不知道院方是怎么想的，但我总觉得这个黑木医生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无害。” 无害？ 黎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黑泽，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电梯里就见到过黑木的长相。 右眼眼角下有一道被什么刀具割开的血痕，上面还残留悬挂着缝针的线头，再加上嘴角那道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但依然存在的猩红缝隙，这女人又是怎么把他看作无害的？ “好了，回到我的话题上来，我的职责准确来说是制造白梦，以及管理白梦的种类。” “白梦还可以被制造吗？” 黎瞑写完这行字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之前黑木确确实实和他说过，利用“梦境点数”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创造白梦的。 那么也就是说黑泽密花是专门负责这些的？ 还有管理白梦的种类又是什么意思呢？ “能再具体点说说你的主要工作吗？黑泽小姐，大家都知道利用梦境点数就可以创造白梦，这是每一位患者拥有的基本权利，你不要因为我是一位新人患者就拿这种理由搪塞我。” 自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黎瞑的智商似乎是又回升了上来，问出的每一句话都让黑泽的表情充斥刮目相看与诧异的意味。 “你连这个都知道？” 黑泽眯了眯眼睛，从书桌边沿跳了下来，高跟鞋点地，给人带来一种高雅的气质。 “那么问题来了，黎先生，我说句实话，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抛砖引玉，之前你说过只要我告诉你我与院方的关系，你就会告知我想要知道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只要你告诉我了信息，我就告诉你；从刚刚的交谈来看，我应该不是一位失信人员吧？” “确实。”黎瞑表情有些无奈。 这确实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虽然本来黎瞑他是想利用话术套话来着，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样看来他真的是不得不说了。 但是他的过去........ 正当黎瞑暗忖着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根据音色来判断，是女性。 惨叫声过后就是一阵哭声，隔着铁门都能听到惨叫发出者的悲鸣，以及痛怮。 听得黎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旗袍少女，她则是脸色微微一变。 门外那个声嘶力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受尽了巨大的折磨一般，仔细听去，那哭泣声的背后还有男子低吼的声音，两者夹杂在一起更显凄凉，仿佛一副鬼哭狼嚎的画面印上心头。 这是？ 黎瞑心中“咯噔”一声，这两个声音传过来，让他不由得想到之前他猜测的事情—— “在这个没有法律，规则，还有道德拘束的世界，人们通常会释放自己内心最大的欲望，有的是色欲，有的是杀欲，有的还可能是更为扭曲变态的欲望。” 再加上之前广播里说的514房间，其中所发生的事件正是跟他猜测的完全一致，那么....... “在每次时限过后，我们这些被试者，会剩余多少呢？” 黑泽背靠在墙上，惨白掉色的墙皮粘在他的黑色旗袍上，可她却毫不在意，本来严谨慎重的她，在惨叫声过后神情更显挣扎。 黑泽的喃喃自语落入黎瞑的耳中，这让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个表面上的少女。 他们两个人虽然思想不同，但此刻却在考虑着同一件事情。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眼下更应该做的，就是利用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去探索整座实验室，然后尽快的逃出这里吧。 “黑木那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他不是说这次有很多新人患者来就诊吗？为什么还弄这么有难度的白梦？”黑泽一副沉思模样，眉头紧皱。 ........ 而在另外一边的北泽医院内，源清玉和黑木正在为黑泽的双重梦境而纠结，他们两个讨论了很久都没有讨论出个答案，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黑泽的双重梦境会出现什么东西，或者说对白梦又有什么影响，这就涉及到一些机密问题了。 而这些机密，之所以被称为机密，那就是说不能被常人所知道。 黑木明凉虽然是被院方花大价钱请过来的，但是就目前的工作来看，他还没有被委托足够有份量的工作，所以机密也是他不可能知道的。 至于源清玉，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梦境存储室的看守罢了，用更加普遍的话来说，他就是个看仓库的。 再加上他们两人的权限也没有那么高，所以想要得到这些相关信息是很困难的。 “要不然你现在立刻去白梦中用非常手段唤醒她？我觉得再这么下去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源清玉提议道。 “用非常手段去唤醒，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是，这会直接影响其他参与白梦的患者啊？”黑木紧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件在之前是有过先例的，在之前的多人白梦之中，有一个新人患者误入了就诊房间，然后误触将其中一位患者唤醒了，但在那之后，与那位患者同行的家伙们，全部脑死亡了。” 源清玉在听到“脑死亡”这个名词的时候，脸色难看起来：“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我跟你的职业不同，我被请过来的时候，院方给我说过这事情。”黑木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苍白，“所以现在算怎么回事，要跟院方报告这些事情吗？” 黑木话音刚落，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却被告知他最后一次送入就诊房间内的就诊患者们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源清玉在你身边吧，你让他也过来一下，毕竟他是研究梦境的专家。” 手机内传来沉闷的男子声音，黑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正盯着他的源清玉，应道：“好的，我知道了，院长，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当两人急急忙忙的从梦境图书馆冲到之前的就诊房间后，首先见到的就是守在门外的石川医生，见到这个刚刚开始就阴阳怪气的家伙，黑木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哟，这不是黑木医生吗？不是已经下班了吗？为什么还会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石川冈阴阳怪气的说道，一边还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两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左胸前的医生卡上点了点，言语中充斥着嘲讽之意。 “该不会是自己负责的病人出现了什么状况吧？我说，不会是因为黑木医生的失职才变成这样的吧？我说的对吧？黑木医生？” 见到两人没有理他，石川又将话锋转向了黑木身边的源清玉。 “哎呀呀，这不是研究梦境的专家源博士吗？真是没想到您的交友圈这么狭窄，居然跟一个失职医生有这么亲密的关系......您该不会是homo吧？” 源清玉脸色微变，在等待着就诊房间内的报告同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手套，同时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位应该是石川医生吧？真是抱歉，我把这样一位伟大的医生给忘记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一下石川医生。” 说着，源清玉将声音放低，又四下看了一下，像是准备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就是有关于您太太的事情，您知道的，我现在的职业是管理梦境的，充其量就是一个仓库看守罢了，算不上什么大职业。” “我想询问的是关于您太太的睡眠问题，因为您太太在梦境图书馆这里并没有记录太多的梦境，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尤为空旷。” 源清玉顿了顿：“我先说一下啊，我只是出于关心的态度，因为一个人的睡眠如果不足的话，是会影响健康和白天的工作的，所以我希望石川先生您能够多注重一下您太太佐藤小姐的生活情况。” “哦，说到这里，石川医生，我记得之前在逛风俗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和您太太名字一样的风俗嬢。”黑木这时候插了一句话。 “别说笑了，你连我妻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再说的话我就告你造谣了。” 听到“风俗店”这三个字之后，石川显然变得有些着急起来，他几乎是指着黑木的鼻头怒吼起来。 “消消气，消消气，石川医生，我也在想您太太应该不会干这么肮脏的事情，如果对您有些冒犯，那我道歉。”黑木故作沉思。 “不过我是知道的，男人嘛，这种欲望还是有的，您如果有这方面的欲望可以去船桥市的“Alice-アリス-”风俗店，我刚刚说的那位风俗嬢叫佐藤白里，只需要七千日元就可以和她共度良宵，据说还是头牌呢.......” 黑木话还没说完，石川满脸通红的就转身朝电梯走去，按下电梯按键的力度都与他以往的不同，整个人迸发出一股富士山喷发的气质。 黑木与源清玉对视一眼，立刻轻笑出声。 “不过话说回来，黑木你真的去过风俗店吗？”笑完之后，源清玉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这么绅士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只不过那个风俗店在我回家的路上给我发过传单，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东西。” 见到源清玉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黑木抬眼朝就诊房间看去，向他招了招手。 “走吧，就诊房间内的报告已经出来了，院长正喊我们过去呢，别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 无奈之下，源清玉只好保留着自己的问题跟黑木一同进入了就诊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台仪器上正在不断左右摇摆的仪表盘，以及一个显示着有各个红色圆点的地图的显示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移动。 “这是？”黑木有些不解，轻声询问。 “这是“梦魇”。”源清玉咬了咬下嘴唇，“没想到双重梦境的患者进入白梦之中会产生这么可怕的存在，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梦魇”？ “跟名字一样，是专门存在于梦境之中的生物，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名为《盗梦空间》的电影，里面出现过叫“梦境守卫”的概念，梦魇就跟这些守卫一样。” “只是受到白梦的影响，他们会竭尽可能的去干扰这些参与白梦的患者，有时候可能是冒充其中的某些关键性人物，提供错误的线索，以此来达到使他们永远困入白梦的目的。” “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之前梦魇表现的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想要判断他们的真实性就很困难了，最笨的方法就是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去尝试。” 033.疑问（本章1000,明天补更） “那么“梦魇”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看作为了守护白梦世界的秩序，以此来驱逐入侵者。” 经过源清玉这样解释之后，黑木稍稍沉思一阵，给出了一个让两人都很认同的答案。 “只是有一个问题，守卫驱逐的入侵者又是指哪些人呢？还有梦魇的产生又是来自于哪里呢？” “刚刚已经说过了，双重梦境的人参与白梦事件会产生梦魇，那么也就是说，入侵者可能是那些与黑泽密花同行的患者。”源清玉站在原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茫然无措。 “对了。” 黑木的声音打断了源清玉的沉思，击碎了本来凝滞起来的空气，说这话的时候他四处张望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呢？” “我记得之前喊我们来就诊房间，然后叫我们在房间门口等候的是院长吧？按照道理说，院长就应该在房间内等我们吧，怎么我们进来了之后，院长就不见了呢？”黑木有些不解。 说到这里，源清玉也紧皱起了眉头：“还有，你记得之前在电话里院长的声音了吗？虽然声音经过电子设备传输之后会使音色有些变化，但是为什么你电话里的院长声音与之前我听到的不同呢？” 难道说，根本没有院长，本身就是一个虚假的被人构造出来的假象？ 又或者是，院长是故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不让其他人看到，或者避免是被深入了解到？ 这所医院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 ........ 当两人还在就诊房间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边的白梦世界，时间已经推移到早上六点了，早餐时间到了。 伴随着走廊内部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越来越密的脚步声接近了这个房间。 “砰！” 大门被狠狠的推开，在房间内在不同位置的黎瞑和黑泽两人，不约而同的面露恼火的神色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重装的特遣队人员。 “现在是早上六点整，你们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你们可以在这所实验室内探寻任何东西，也可以带走任何东西到这个牢房里观察，但是唯一要遵守的就是两点。” 特遣队人员举起握着枪把的手，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朝对方示意。 “第一点就是小野寺博士说的，在实验室内找到任何一瓶绿色药剂都必须上交；第二点，如果在自由活动结束后的五分钟内没有及时回归牢房，那么你们将会被处死。” “听明白了吗？就是你们不管藏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们，然后将你们就地处决。” 特遣队人员的声音有些冰冷，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黎瞑倒是感觉其中的音色有种电子颗粒的感觉。 按照之前推测的实验室内容，有可能是机械飞升之类的机械与人体融合的实验，那么这些特遣队成员也应该是已经被融合了机械的人类吗？ “我想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在黎瞑沉思之际，黑泽却如同一个在课堂里积极举手询问任课老师问题的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034.调查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可以吗？” 正当黎瞑沉思的时候，这个浑身充斥高雅气质的旗袍少女，却如同一个在课堂内积极举手询问任课老师问题的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可能是因为这个行为太过于幼稚了，所以站在门口的特遣队人员，并没有回应她的动作。 “我可以问问绿色药剂是什么模样的吗？你知道的，如果不说药剂的外观，我是有可能判断失误的，到时候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作为特遣队的也应该不好收场吧？” 绿色药剂的外观？ 听到这句话，黎瞑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插进口袋里，紧攥着那根从砖块后面找到装有绿色液体的试剂管。 如果他没有判断失误的话，小野寺博士他们就是想找到这根药剂。 那么问题来了，这根药剂到底有什么作用，才会让他们如此忌惮？ 黎瞑有种古怪的预感，他总感觉这药剂与最后那张实验记录的灼烧痕迹有着巨大的关联，当然，这层关联之中也包括那把刻有奇怪图腾的匕首。 “就是一根试管而已，里面装的液体是绿色的，其他的没有什么额外的特征。”特遣队人员显然是愣了一下，继续用夹杂着电子音色的声音说道，“你们只要找到类似的就直接上交吧。” “那........可以透露一下试管那个药剂有什么作用吗？” 黑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有些不甘心的故作自然撩起身前的旗袍，白皙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特遣队人员的面前，几乎是只差一点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你看啊，我们来到这里也才不过一个小时，还没有适应现在的情况，所以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去找这些试管是很危险的行为.......” “砰！” 黑泽话还没说完，铁门口就闪过一个人影，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颗射入地面的子弹。 “别跟这些囚犯说话，这些囚犯可都是因为犯过什么滔天罪恶才被关进这里的。” 在跳开那枚子弹之后，黑泽和黎瞑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站在那位给他们送饭过来的特遣队人员身旁的，正是那个在广场一枪爆头那位嚣张死刑犯的年轻军官。 他的装束和之前一样，还是身穿墨绿色的军服，手中端着那把狙击枪。 黎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眯了眯眼睛，之前在人群中距离演讲台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现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这名年轻军官的右手已经与机械相融合。 各种程度上，他也是已经接受过实验的被试者，只是........他应该不像那位博士一样改造了很多地方。 “你跟这些人交谈的话，很容易被他们的思维绕进其中，我们这些特遣队的，尽量还是秉持公正，不要吭声。”年轻军官拍了拍那位全副武装特遣队人员的肩膀，用略显磁性的声音说道。 接着，年轻军官将目光移到黑泽和黎瞑两人身上，嘴角微微咧着，不屑一顾的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秉持公正？ 黎瞑双目之中冷意直冒，自顾自的嘲笑起来，如果将自己代入他们所说的死刑犯身份之中，那眼下他们经历的通通能够被称作不公正对待。 在这个没有任何外界规则拘束的世界，抛开能够放大他们这些作为囚犯的人类本身欲望不谈。 将他们关在狭小的房间中，还要按照他们的规则来进行长达三天的“生存”——把这个称作生存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这又和外面有什么两样呢？ 牢房的铁门没有被关闭，门口摆放着实验室为他们提供的“早饭”，说是早饭，其实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食物残渣才对。 那是一盆散发着阵阵腥臭味的肉汤，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黎瞑看了一眼门口放着的“食物”，脸上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得下？ 黑泽更是因为刚刚那位年轻军官对他的不尊重而情绪有些失态，踩着高跟鞋来到门口，直接一脚将那碗肉汤踹飞。 伴随着高跟鞋与碗的撞击声，粘稠的肉汤也随之四溅而开，洒落满地，汤汁瞬间就沾染了整个地板，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鼻而至。 “我说，人家只是没回答你的问题而已，不用这么对待食物吧？”黎瞑摊了摊手，将刚刚在白纸上写的文字示意给旗袍少女看，“这下好了，我们大家都没有食物吃了。” “就这也能被称作食物啊？黎先生，要是你是这么认为的话，你可以跪下来把它舔干净啊？”黑泽脸上抽着，讥讽的说道。 “不不不，我可没有吃垃圾的习惯。” 黎瞑耸了耸肩，从书桌边走出，来到门口蹲下身子，但因为这股味道实在太过于难闻，他还是皱紧眉头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仔细端详起来。 在观察了一阵之后，黎瞑抬头望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看的黑泽。 “看我干嘛？你要吃你自己吃。”黑泽抱着手，迅速的躲到一边，“还有，你要是手碰了那些液体，你不把手洗干净就别靠近我。” 真是一个大小姐。 黎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伸出手，努力克制着内心中涌起的恶心，拿起地上一块沾染了肉汤汁液的碎肉，在自己的眼前翻转，仔细观察。 良久，黎瞑随意的将那块碎肉扔到外面，从口袋中取出自己用来书写文字的白纸，将刚刚触碰过碎肉的手指尽力的清理擦拭着。 好不容易清理完，黎瞑回到书桌边，拿起笔在白纸上随意的写写画画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给我们端来的这个肉汤里面，这些碎肉，应该属于人类。” 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黎瞑内心其实是极其挣扎的。 虽然在从前他有过接触人类尸体的经历，但是如今真正意义上的让他拿起那一块肉去判断来源，最后的答案却真的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时，他反倒犹豫了。 虽然不知道，黑泽经历过什么，但是就眼前这位少女的年龄来判断，这个答案应该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冲击。 黎瞑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再次提起笔，在白纸上留下新的文字。 “这种肉质我曾经见过，应该是某国的特殊饲料。” 这样的解释，似乎勉强说得过去。 黎瞑停顿了一下，继续在白纸上写下：“但是他们居然把这些饲养其他生物的饲料煮成肉汤让我们来品尝，由此能够看出这所实验室里那些人的恶趣味。” “恶趣味吗？”黑泽“嗤”了一下。 “好了，先别说肉汤的事情了，现在不是有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吗？是时候该找那些人会合了吧。” 黎瞑口中的“那些人”就是之前与他一起同行的白夜症候群患者，萝卜还有赤染那些。 其实按照本来的计划，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异变的话，他们或许就在那个会议室里面交谈完，然后各自调查实验室，一段时间后再聚集在会议室内交流情报。 这样，也是一种提高效率的方法。 但谁能想到，那个晦气人竟然不是患者，只是一位用来引导他们进入深层梦境之中的导火索。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关押在这里的人很多，都是死刑犯，现在的逃脱难度显然比之前要更加困难。 他们也只不过是被冠上“死刑犯”的帽子的普通人罢了，但是除他们以外的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黎瞑突然想到之前黑泽的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他们现在处在的白梦难度飙升？ 其实除了黑泽这个女人有些狡猾之外，他还是很相信这家伙的话的，再加上这些同行的患者都好像是第一次就诊的新人，院方怎么可能安排这么困难的一次梦境供他们逃脱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院方肯定埋藏着什么秘密，竟然想置他们于死地。 ——当然，后者的想法基本不太可能。 “是该找那些人会合了，不过我一想到跟你这种家伙要待在这个封闭牢房中三天，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黑泽面露难色，皱着眼，远远的打量了一下黎瞑，嘴里自言自语：“那个叫什么小野寺的能不能给我换一个人啊？一会儿我就去找他问问。” “你以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黎瞑对于眼前少女的行为嗤之以鼻，不过这句话倒是没有写在白纸上。 两人互相嫌弃之后，一前一后，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踩到粘稠肉汤的情况下，走出了牢房的铁门。 走出铁门，站在走廊内，黎瞑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环境正是他们最开始身处的环境之中，但是如果站在门口，面向右边走到尽头却只是一面墙壁，并不是熟悉的会议室。 那么由此可以看出，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牢房走廊应该在实验室的另外一端。 经过刚刚的女性惨叫与男人低吼声的洗礼，走廊内一片死寂，至少在黎瞑看来，从角落一直往前方望到尽头，这些牢房内都没有走出来一个人。 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黎瞑沉思不语，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明状况，敲打着他的内心，使他愈发的察觉到紧迫感，以及生物本能的危机感。 才刚刚关进牢房，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这里就变成这样一幅惨象，那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又会发生什么呢？ 黎瞑是不相信他们不愿意走出牢房的，虽然他们是死刑犯，但如果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可以走出去的机会，就算有代价他们也会牢牢把握住。 但，这些人当中，并不排除那种已经处于摆烂状态下的犯人。 “啊你们在这儿啊！这座实验室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我还找了好半天。”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黎瞑与黑泽的背后传了过来，两人循声望去，古铜色的皮肤映入眼帘后他们就认出来了来者是谁。 是伏黑萝卜。 目光朝他身后飘去，还跟了一个人，但黎瞑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是铭黯。 “哦你说他啊，因为之前男女匹配的时候，到我这里已经没有女性犯人了，所以那些全副武装的家伙就把我和这个闷葫芦关在一起了。” 意识到黎瞑的疑惑后，萝卜脸上绽开笑容，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式的不情愿，向两人解释道。 “你们呢？” 萝卜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拍了拍手，然后指着黎瞑不可置信的叫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两个不会被管在一起了吧？真是可恶啊，我是很想跟黑泽姐姐在一个房间里的，居然被你抢先了！” 这女人有这么大魅力吗？ 黎瞑皱了皱眉，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在反讽还是在说违心的话，总之肯定不可能是实话。 “好了，别贫了。” 黑泽虽然嘴上教育着萝卜，但看向黎瞑时却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是在炫耀她的魅力。 “还有两个人呢？赤染和白子在哪？你们没看到吗？” “没有。”萝卜用力摇了摇头，“我们被关在整个实验室的尽头处，一路走过来走到这里，都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所以我猜测他们两个一定在这个走廊内。” 趁着黑泽转过头沉思的功夫，萝卜兴冲冲的冲到黎瞑身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喂，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换一下房间？我跟黑泽姐姐待在一起，你跟这个闷葫芦待在一起，怎么样？” “我有什么好处。”黎瞑淡然的盯了一眼满脸兴奋的萝卜，默默在纸上写下。 “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喜欢黑泽姐姐，你看啊，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待在一起肯定会发生摩擦，你只要跟我换房间，你们两个人的摩擦就会减少很多，这种还不算好处吗？”萝卜兴奋的指手画脚起来，一副孩子气模样。 黎瞑瞥了一眼萝卜，继续写着：“这不叫好处，这是事件后的必然结果，我的意思是说，我如果跟你换了，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就满足你什么。” 黎瞑沉思一阵，狡猾的笑了笑：“把你的违禁项告诉我怎么样？” “哇靠！你这家伙该不会是那个什么专门用特殊手段调查其他患者违禁项的猎杀人吧！居然还打着我的违禁项的主意！” 萝卜夸张的做了个惊吓的表情，一边双脚并用迅速后退几步，还险些撞到了身后的铭黯身上。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给铭黯带来了困扰，萝卜没有立刻道歉，反倒是拉着铭黯都胳膊撕扯起来。 “诶！你叫那个什么什么什么铭黯对吧！你刚刚听到了吧，他居然打我们这些患者违禁项的主意，他肯定是那个什么猎杀人吧！一定是的吧，跟这种人待在一起好恐怖啊！” “我们这些患者都知道，如果触碰了自己的违禁项，那么就会触发即死规则，到时候我们都会死！”萝卜用力的摇晃着铭黯的身体，“听懂没有啊，我们到时候都会死！” 黎瞑漠然的盯着眼前的闹剧，虽然觉得萝卜这家伙有时候挺烦人的，但是在这种充斥紧迫与危机的环境下还能笑得出来，当个调剂也算还不错。 不过就是他的表现有些太夸张了，容易让人哭笑不得，还有他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语句，很难判断他到底说的是实话还是反讽。 “别晃了，你家里人没教过你的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吗？”铭黯抬眼盯着萝卜，有些烦躁。 黎瞑见到这个场景，不禁“噗嗤”一笑。 能够让铭黯这种，对待什么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说出这种话，看来这个活宝，萝卜是当定了。 “哇靠！你居然也对我说这种话！你该不会跟那个黎瞑是一伙的吧！” 萝卜再度双脚并用向后跳了几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两人，一边迈着小碎步朝黑泽靠近。 “黑泽姐姐，黑泽姐姐，你刚刚听到了吧！他们两个绝对是坏人，居然对我说出这种话，太危险了！”说着话锋一转，“黑泽姐姐，虽然我没有很强的战斗能力，但是面对这样的危险，我肯定会保护黑泽姐姐你的，我们一会儿换个房间吧！”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萝卜。” 黑泽倒是一副大姐姐的样子，伸出手在萝卜的脑袋上揉了揉，还不忘瞪视黎瞑两人。 “乖，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逃出这个实验室，也就是逃出这个白梦，房间的话跟谁住都行，但是如果越早逃出去，我们能够获得的奖励就会越高，你难道不想实现你的愿望了吗？” “那既然是黑泽姐姐这么说了，我就不胡闹了。”萝卜孩子气的表现，似乎是经过这样的事件后收敛了一点。 “还有你们两个。” 黑泽安抚完萝卜后，转头望向黎瞑和铭黯。 “萝卜在我们当中，除了白子之外应该算是小孩子了，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至于这么吓唬他吗？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这么吓唬他的话，等我们出了白梦，我跟你们没完。” “那你直接让萝卜跟我换房间啊？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冲突。”黎瞑不以为然的写着，“还有说起来，萝卜是你什么人啊？你们两个关系看起来也太不正常了吧？” “有什么不正常的，萝卜是我表弟。” 表弟？ 黎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一层关系吗？那么也就是说，萝卜跟黑泽集团有着莫大的联系。 可是，他明明记得最初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两人还互不相识的样子，难道是装的？ 也许是看出黎瞑的疑问，黑泽想要隐瞒什么或者是因为她真的在担心其他两个人，立刻摆了摆手打断了话题： “我们还是先去找找赤染和白子吧，之前我在房间里听到外面有女性凄厉惨叫的声音，既然你们在其他房间没有见到，那他们一定就在这里，但愿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凄厉惨叫的声音？这么刺激吗？” 萝卜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按照这家伙孩子气的思维，应该是以为这里的死刑犯在模仿鬼片这种幼稚行为。 “何止是凄厉惨叫，还有男人低吼的声音。”黎瞑写着字，低着头自顾自的用脚踢着地面上的石子。 但是这句话他没有给任何人展示，这两种声音结合起来很容易让人想到，那种不应该被孩子看到的场面。 各种意义上的，为了维持这个队伍的全员心态，黎瞑打算将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信息埋藏在心中，包括刚刚的肉汤是用人体组织水煮的事实。 等等，说到肉汤....... “对了，实验室内人员给你们的早餐是什么？”黎瞑皱起眉头，将写的文字展示给了萝卜，“我有一些信息想要核实一下。” “早餐？不就是拉面吗？香喷喷的，我本来想和铭黯再吃两碗的，结果那些全副武装的家伙们，摊手说没有了。”萝卜恨恨的说道，“把我们关在这种鬼地方，连早餐都不让人吃饱，等我出去了就要告他们折磨囚犯！” 你本来就不是囚犯啊！ 黎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萝卜入戏也太深了吧，但是由他充当几人的心情调剂，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们是拉面，而我们是肉汤？这其中有什么寓意吗？还是说因为实验室的人对自己还有黑泽这个组合有特殊关照？ 又或者说，是因为之前顶撞了那个年轻军官.......不对，黎瞑摇了摇头，顶撞是在早餐递过来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行为。 “哎？黑泽姐姐，你们的早餐是什么啊？一定也是香喷喷的拉面吧！”从愤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萝卜看向自己的表姐。 黑泽如同下意识的，盯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黎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的，我们吃的也是拉面，很香，我也和萝卜一样想要再吃第二碗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了。” 欺骗。 黎瞑不知道黑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也许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想要维护他们的心态。 这女人还有点人情味啊，还以为她就只是一个冷血的坏女人呢。 黎瞑站在房间门口往走廊尽头望去，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看起来大概有十来个房间。 想到这里，黎瞑想起来了，之前在广播里通告的时候，广播里曾经提到过他们所处的房间是在312号房间，那么也就是说，前面还有十一个。 ——如果第一个房间不是300的话，反之就是十二个。 黎瞑咽了一口口水，径直朝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走去，也就是“311号”房间。 走到房间门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骇人的血迹，黎瞑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频率，缓缓的抬头望去。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鲜血味道，空气中漂浮着腥臭味，这是腐烂的味道。 而在房间内的床铺上，躺着一具尸体，这是一名长相有些锐气的男生，他的身上满是伤痕，胸膛上还被打进了两颗弹头。 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彩，身上的皮肤也是溃烂的，血液顺着身上的伤口流了一地，散发着恶臭的味道，让黎瞑感觉到胃部一阵翻滚，有些反胃。 黎瞑深呼吸，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这个男生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口都在胸前，衣服已经支离破碎，在两个弹孔之间的血肉中，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一个装有绿色气泡液体的试管。 伸出手用力将试管拔出，虽然发出了“啵”这种不合时宜的声音，但黎瞑仍旧笑不出来。 透过门外直射过来的阳光，黎瞑确定了这根试管里的液体和他在那块石砖后发现的那根，完全一致。 那么也就是说，这就是小野寺博士想要寻找的药剂吗？ 但是.......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告知这些受试者们试管中的液体是用来做什么的。 黎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黑泽早已经走到他身边，用身体挡住门口两个人的视线。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黎瞑停顿了几秒，还是选择将他发现的那根试管递给黑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这就是实验室要求我们寻找的试管吗？”黑泽接过外表沾满血液的玻璃试管，“这里面的液体又是什么呢？哎呀，之前问他们，他们又不说。” “要上交吗？”黎瞑手指粘血，在床单上写下这些用红色液体书写的文字。 “上交干什么？”黑泽瞪了一眼正在好奇地看着她的青年，有些恼火，“既然他们不说这些液体是干嘛的，那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呢？” 是这样没错。 既然实验室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告诉他们，甚至提问了都不愿意回答，那由于人的本能驱使，就不会顺从他们的命令。 黎瞑询问的意思也只是想看看黑泽是怎么想的，毕竟这种擅自违抗实验室命令的行为，可是会将他们两个连坐惩罚的。 黎瞑裂嘴笑了一下，继续手指沾血在床单上面随意的画着，这次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害怕有实验室的人员来到这个房间，发现他们用于交流的文字。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傻子看了“要上交吗”这几个字，都能判断出一定有人将试管带出去了。 但是..... 黎瞑抿了抿下嘴唇，之前广播里说过，所有房间都有监控，那么他们现在的行为，是否就正好落入小野寺博士的眼中呢？ 那样就不是什么违抗命令的事情了，应该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你们在看什么呢？” 萝卜的声音传来，两人打了个激灵，迅速将装有绿色液体的试管放入口袋中，转头看向这位幼稚且具有孩子气特质的少年。 但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萝卜，而是一个藏在铁门背后的尸体—— 这是一位中年女人的身体，此刻正静静的趴在地上，一条腿的骨骼全部被卸掉了，一双手臂也被砍断了，鲜血染红了地板。 女人仅存的一条腿上，刻着黑桃形状的纹身，而在黑桃的中央，写着一个英文字母“Q”。 黎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在他们故乡被称为媚黑女，就是喜欢崇媚黑人的一群女性。 当然，他也不是种族歧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类人就莫名的感觉讨厌以及令人作呕，所以看到这具尸体生前媚黑，他就感觉到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涌现出来。 “媚黑啊？我记得之前日本某些地方拍涩情录像带的时候，对黑人都是避而不及的。”黑泽冷冷的笑了一下，“所以说，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只能说她死了活该。” 也不能说是活该，只能说是她自找的。 黎瞑将本来想要表达的话语咽进肚子内，目光略过地上趴着的女人，投向站在门边的萝卜。 萝卜此刻正拿着一根白色的粗线仔细端详着，这根粗线一直连接到天花板。 “你哪里捡到的这东西？”黑泽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就在墙上被什么东西固定着，你们在里面不知道交流什么东西，我就在门口观察，然后发现了这根电线，扯下来之后才发现好像是连接天花板某个设备的。” 萝卜若有所思，言语中却饱含了对他们两个人没有理睬自己的生气。 “我学过一两年的电工，然后刚刚顺着这根电线往天花板上看的时候，发现了在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设备。” “讲实话这个布置还是挺有意思的，当铁门闭合的时候这个电路就会被接通，而天花板上的小设备就会启动。” 顺着萝卜手指的方向，黎瞑也看到了那个被称为所谓“不起眼”的设备，虽然与四周墙壁颜色融为一体，过去的经历影响了黎瞑的见识度，所以他很快就辨认出来了，这是一个摄像头。 也许这就是小野寺博士用于监视的摄像头，那么按照萝卜所说的那样，只要铁门被关闭，摄像头就会被接通，监控室内就有画面。 黎瞑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前还在担心自己与黑泽的行动会被小野寺博士监视到，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在翻动了门背后的中年女人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后，黎瞑和黑泽选择了下一个房间，也就是310房间。 站在311房间门口的时候，黎瞑还跟黑泽稍稍的交流了一下。 刚刚那个房间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发生这一系列惨案的时间，绝对不会是之前的一个小时之内。 就凭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也绝对不是死亡了一个小时之内的“新鲜”。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实验室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两个人死于房间内呢？ 黎瞑不是一位法医，所以没办法从尸体的各种情况判断死亡时间，这个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但，这个实验室有秘密，有着已经被埋藏许久的秘密，这件事已经被敲定了。 下一个房间，310房间。 有了刚刚的经历打预防针，黎瞑和黑泽这下并没有直接冲到门口查看里面的情况，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目光慢慢的投向房间内。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者说，在这个房间内的两位死刑犯都活着，而他们只是缩在铁架床上，起伏不定的胸口证明了他们的生机，看样子是睡着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女人惨叫声和男人低吼声，居然都没有吵醒他们。 低头望去，在门口地上摆放着的也是两碗拉面，香气扑鼻，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两人更加肯定，那碗肉汤绝对是实验室官方给他们的“特别关照”，或者可以说是“恶作剧”。 略过310，接下来就是309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也跟之前的房间一样，都配备书桌和铁架床，但里面却没有住客。 因为没有之前311房间的异常场景，四人这才一同走进了房间，在分别调查了书桌与铁架床还有各个角落后，黎瞑和萝卜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不同的线索。 书桌左下的抽屉里放着一张白纸，和黎瞑之前所调查得到的一样，都是开头为字母的实验记录。 “B-107-1实验记录” “今天测试了一下自然与人类之间的融合，实验很成功，各项指标也达标了。” “相信很快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就可以与自然融为一体，获取永恒的生命，以及出人意料的变幻能力。” 落款是御手洗博士。 御手洗？和小野寺也是三个字的日本姓，这个实验记录倒是和小野寺博士的实验记录不同，虽然记录的不多，但都是有用有价值的信息。 而且从实验记录来看，御手洗博士似乎和小野寺博士从事的实验不尽相同，其中提到了“自然”这个名词。 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一想到自然这两个字，就会想到树木丛林植物，然后黎瞑就想到了之前在书桌里找到了那把匕首，匕首上的图腾似乎正预示着藤蔓植物与人类的交融。 黎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里，凭借这触感找到了那把外表冰冷的匕首，神情有些凝重。 在书桌的右下抽屉里，有一本不算太厚的黑色笔记本，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下了一位博士每天的日记，不过只持续了三天。 “5月17日，天气晴。” “今天和小野寺三郎在咖啡厅见面了，小野寺是我在大学的同学，我们志同道合，对人体改造有着莫大的兴趣。” “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我们都确认了各自的实验方向，小野寺选择了机械融合，而我平时玩魔兽争霸比较多，总是觉得德鲁伊这个生物能够实现在人体身上，所以我选择了自然相融。” “虽然我们选择的方向不同，但我们对于科学的求知欲一样强烈的，这样强烈的欲望让我们愿意各自取出大半的财产在海外建造一个地下实验室。” “相信在那里，我们就可以实现各自的远大目标，为人类社会的进步作出贡献。” 下一篇是几个月后。 “9月15日，天气阴。” “我们终于在太平洋的某座小岛上建造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实验室，面对着崭新的仪器，我的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了。” “这是我们的未来，也是人类社会的未来。” “小野寺三郎把实验室的东部交给了我，而他负责西部，两边的仪器设备，还有装饰布置都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我们之间的竞争较量是完全公平的。” “哦，对了，忘记说了，因为我们两个之间的分歧，所以我们定下了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到底谁的实验方向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有些搞不懂小野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人类社会的未来应该是延伸和平的，光靠机械电子设备维持生命，会失去了人类这种生物本来的特质。” “再加上工业革命发展到现在，机械从来都是用于破坏的，一点都不符合人类生命的美感。” “我肯定会赢的，因为自然才是人类最终的归宿。” 最后一篇，也就是第三篇。 “1月1日，天气暴雪。” “疯了，小野寺他疯了，居然自以为是的把自己的构想应用在他自己的身上，虽然最后实验勉强成功了，但他的那颗已经被机械锈蚀的大脑，居然愈发的狂妄起来。” “听西部实验区的工作人员说明，小野寺还会在他的身上安装更多的电子设备，他要把他的脸变为电子屏幕，四肢也要改造，他完全疯了。” “我已经预见到了狂妄自大的小野寺最后是什么结果了........” “尽管我的实验仍然不尽人意，但我相信我永远是保持理智的最后一个人类。” “小野寺已经疯了，我必须离开这里，但是我又不可能放下我的梦想离开。” 在这一页的之后就是杂乱无章的钢笔水印，或者说是烦躁无聊状态下的随意乱画。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只要我将那些实验原液留在这整个实验室的各个角落，等到小野寺被自己折磨死，或者终于平息下来——当然了，后者基本是不可能的——我就收集这些原液，继续我的梦想。” “对不起，我的孩子们，我的心血们，可我绝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肯定会回来的。”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035.幻觉？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却给所有人展示了整个事件，或者说是，白梦世界的过去。 第一篇五月十七日的日记，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首先是博士的名字，就是之前在演讲台经过机械改造后，告知所有死刑犯规则与相处的小野寺博士，小野寺三郎。 日本人的命名规则很简单，前两个字或者前三个字是姓，一般将出生地点作为姓，比如说村下，村上这些，而后面的名，有很大一部分日本居民的名字是根据在家里子女的排名来命名的。 所以这个博士，应该是小野寺家里的第三个儿子，所以是三郎。 这个信息，讲实话其实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一想到这家伙是实验室的一位博士，可能之后在某些名字验证的时候可以用到。 第一篇日记就可以看出，这位姓御手洗的博士与小野寺的分歧，一个是机械，一个是自然。 而且从第一篇日记的倒数第二段可以看出，他们两个的初心是一样的，只是实现的方式有些不同，两人互为竞争者，又互帮互助。 是极为正常的朋友关系。 然后是九月十五日的第二篇日记，前四段能看出他们两个已经正式决定竞争了，并且定下了约定，时间为一年。 从第五段开始就可以看出御手洗博士对小野寺的不屑与厌恶，两人就是在这一刻埋下了纠缠恩怨的种子。 接着就是最后一篇，时间已经到了一月一日，按照常识应该是第二年的新年，日本人和黎瞑故乡的那群人不同，本国是将一月一日作为新年的，并没有农历这些存在，所以两者的文化差异还是很大的。 从日记中的语言运用与几乎接近半页的乱画，可以看出御手洗的精神状态已经开始崩溃，最后决定将实验原液藏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里，等候小野寺的电子程序崩溃再回来。 说到实验原液，黎瞑和黑泽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那根刚刚在男人腹内拔出来的装有绿色液体的试管，直觉告诉他们这些药剂就应该是“实验原液”。 而之前小野寺博士命令，所有死刑犯在调查实验室的时候，看到这些试管后就要上交，这个行为预示着这位机械废铁占据大脑的博士可能已经发现了御手洗藏匿原液的行为。 那么，这种命令背后的动机，显而易见。 小野寺是想摧毁一切御手洗在这个实验室存在过的证据，包括他的心血，他的“孩子”，再去代入一下这个废铁大脑的思维方式，很容易就会猜想到小野寺接下来的行为。 那肯定是散播出谣言或者假消息让御手洗，或者是御手洗可能安排在实验室团队内的眼线相信，小野寺已经在实验中丧生，然后彻底一举剿灭这个眼中钉。 将这些构思猜想代入到现实的情况中，一切未解问题似乎都已经显现答案。 所以....... 黎瞑想起进入这层梦境之前，在那里发现的实验记录全是以小野寺博士的视角进行记录的，除了最后一个上得到的信息是小野寺博士死了，但是在这里却发现的是御手洗博士的记录。 那么结合御手洗博士的日记，就可以得到他们现在其实身处在实验室的东部。 东西两边的实验室布置完全一致，所以也就能说明为什么两边都有牢房这个事实了。 “真是不同中带着相同元素的一对仇人啊。”黑泽看完那本日记，感叹起来。 没错，黎瞑也有这样的想法，这句话指的是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信念，但最终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只是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小野寺博士陷入疯狂。 如果仅仅是因为机械锈蚀大脑，才导致他的言行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黎瞑是不相信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黎瞑在心中也暗忖了一下，他们这些患者在白梦世界之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从外表来看，小野寺博士命令他们寻找实验原液上交，那么从另一种层面来说，白梦世界是将他们这些患者视为了与御手洗博士一同阵营的人，所以重铸自然与人类融合就成为了他们的主要目的。 进入深层次梦境之前提前看到的结局也可以看出，小野寺博士实验的失败，最后因为未知的元素而覆灭，最后送葬进末日之中。 但是如果，是说如果，假如，假设黎瞑——别人说不定，但他已经有点这种倾向了——并不扮演御手洗博士的同伙，而是反过来将两者全部送进末日，这个白梦故事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黎瞑靠在书桌边，双手掐着下巴，嘴角还微微咧起，把自己装成一副精明商人的样子。 “黎先生，您在思考什么呢？我看你站在那边一直在摸着你的下巴，我寻思着你也没有胡子，还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挺可笑。”黑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没什么。” 黎瞑皱起眉头，自己现在的构思暂时也不要告诉他们吧，他们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让其他人都顺从自己，这样才是最自私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泽，面露淡淡的微笑，抿着嘴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的话就赶紧去调查其他地方，看到那个日记，就已经能够了解白梦事件的大概情况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不在三天之内逃出这里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这就去。” 黎瞑在心中回应了一下，便继续在房间内调查起来。 但是他刚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心中又闪过一丝灵光，那就是有关于进入深层梦境之前，在书桌抽屉里找到的那一块肉。 那块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身上的，但是为什么它被暴露在空气之中就会自然灼烧？最开始他觉得是跟那些绿色药剂有关。 但时间久了，到现在再去构思，反倒是想要推翻之前的理论，尽管并没有发现与之相关的线索。 在心中默默记下疑点之后，黎瞑重新回到了调查事件上来，和萝卜一起。 最终经过一番寻找，他们在书桌的背后又发现了一张白纸，白纸的标题和之前的一样，只是差了一个数字，那么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是有关联的。 “B-107-2实验记录” “有关于这个被试者的第二次实验开始，我们先是测试了一下，这个受试者身上适配哪些植物，最后发现藤蔓植物的适配性最高。” “我已经派人在实验室的养育舱中种下这种植物，看着他们一天一天的长大，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我的孩子。” “在眺望台看了一下隔壁小野寺博士的实验空间，乌烟瘴气，机器运转所独有的特点，他早晚会被自己的作品而送上绝路。” “这场比拼最后肯定是我赢，我会向全人类证明我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 “讲实话，自从开始在实验室内进行没日没夜的研究后，我的记忆力就越来越差，之前用于每天写日记的笔记本，也不知道被我丢哪里去了，以后就把每天的日记写在实验记录里吧。” “这样的话，就算我遗忘了我自己写过什么，这些实验记录也会被专门收录，以此来向所有人证明我留过的痕迹。” “永恒的生命，请回应我的呼唤。” 看得出来，之后的实验记录中还会有比较有价值的信息，这还要感谢这位博士的健忘。 这份实验记录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黎瞑觉得疑点主要是集中在最后两段之中。 之前猜想过小野寺博士其实是已经看过御手洗写的东西了，那么最后第二段就可以证明，这个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实验记录会被专门保存，就算御手洗博士离开了，小野寺如果某天来到这里查看实验记录，就会发现御手洗在上面记录的一切，当然这必须是建立在他忘记删除记录的这一行为之上。 而最后一句话，黎瞑之所以觉得有些疑点，是因为在之前的日记之中已经得知了御手洗博士平时爱玩的游戏是魔兽争霸，而这句话有点像游戏内萨满祭司的台词之一。 想到这里，黎瞑不禁自顾自的自嘲笑起来，这个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难道是能证明御手洗博士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很爱玩萨满祭司或者他们家就是萨满呢？ 别太荒谬了。 “说起来这个实验室内的被试者还真是各种人都有。” 黑泽站在一边，冷冷的望着眼前黎瞑与萝卜调查的行为，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别在耳侧。 “从之前看到的那个媚黑女身上就能发现了，就这种东西都能成为“人类未来的伟大脚步”的垫脚石，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接下来在牢房里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了。” 人类未来的伟大脚步。 这个名词是刚刚黑泽发明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些实验记录和日记之后就在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名词，某种程度上还挺贴切的。 “报告黑泽姐姐，这个房间已经调查完了，我们要去下一个房间吗？” 萝卜在牢房内随意的翻找着，那个样子有种小偷进别人家里翻箱倒柜的感觉。 当他发现所有能够装载物品的地方都是空空如也后，便充满活力的跳到旗袍少女的身边，打了个手势。 “姐姐你放心，萝卜出马，绝对包你满意，肯定不会像某个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家伙一样，一点都不干人事。” 萝卜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故意朝黎瞑看去，言语之中针对的人，显而易见。 “我浑身阴郁气息？我不干人事儿？你把这话说出来，你们身后的铭黯同意吗？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阴郁人吧！到现在都没有调查过！” 黎瞑在心中大骂起来，但他没有把这些文字写在白纸上。 第一个是感觉这么说别人有些不太礼貌；第二个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写在白纸上太浪费纸了，之前写的那些话他们可能都没看完，那还不如把仅剩的几张白纸保存起来，等到不得不用的时候再去写。 四人有说有笑的从309房间走了出来，将目光投向下一个房间，也就是308房间。 正当他们想要继续在房间寻找调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里面的墙体上居然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动物，这些动物看起来似乎是在奔跑跳跃，但又仿佛在飞翔，总之就是让人感觉到非常的诡异。 黎瞑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了，他用右手揉了揉眉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按照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御手洗博士的实验区域，是专门用于试验人类与自然相结合的，而且已经被指明是植物，但是为什么这里又画满了动物呢？ “你们看！” 萝卜指着墙上的动物图案叫道，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在墙上画满动物图案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红色十字架静静的伫立着。 那鲜艳的红色十字架上面，还有一个小型的红点闪烁着红光。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听到萝卜的叫喊声，黎瞑只感觉头皮发麻，十字架，数不尽的动物图案，难道这里正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秘密献祭？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时，实验室内的照明灯光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但是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片黑暗的时候，煞白的灯光重新亮起，黎瞑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却发现眼前，也就是308房间的墙壁上，那些动物和十字架图案都消失了，就像是有人趁这时间重新粉刷墙壁一样。 刚刚是怎么回事？ 黎瞑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难道是幻觉？在这种实验场地之中呆多了，就会出现幻觉，难道这是定律吗？ 尽管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也是梦境，是由可以触碰的特殊幻觉组成的空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036.疑问 “真是有意思，没想到双重梦境的患者进入白梦世界，还会引起白梦之间的磁场波动。” 源清玉和黑木明凉两人虽然对院长这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行为很是好奇，但出于职业的本能还是留在了就诊房间之中，分别尽职尽能的为黑泽黎瞑这些患者提供帮助。 源清玉站在一侧，手里拿着蓝色文件夹，在其中的白纸上写着什么，一边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磁场？什么意思？”黑木有些奇怪，此刻他正处理着就诊房间内患者们的现实状况。 就在刚刚，这六位患者的其中一位已经被确诊为“脑死亡”了，说是“脑死亡”，其实就是在白梦世界中死亡之后引起现实中的一系列表现。 在现实中，死亡是一种自然的现象，即是生物失去生命，它是一切有机生命体发展的必然归宿，而脑死亡是全脑功能，包括脑干功能不可逆终止，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医疗手段，都无法挽救患者的生命，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但是跟现实意义中的“脑死亡”不同的是，白梦患者在白梦世界中引起的脑死亡，虽然也是功能不可逆终止，采取何种医疗手段也无法挽救，但白梦患者的脑死亡是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挽救的。 正如最开始所说的那样，白夜症候群是用来实现“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的，那么就说明院方是有这样的一个能力的，至少现实社会无法触及。 如果想要挽救患者的生命，其他人可以通过足够的“梦境点数”兑换获取“复生券”，再给这位患者一次重生的机会，重生之后，这位患者的记忆还有个体与先前完全一样，白夜症候群所导致的ng也和之前一致。 但如果他再一次在白梦中死亡，那就完全不可通过“生者”复活了。 除了兑换“复生券”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对于“生者”来说，是禁忌的知识，这里就不再多赘述了（笑）。 而在白梦世界中死亡，通常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被白梦世界中的npC啊，怪物啊，或者其他同行的患者啊——当然第三者基本不太可能，除非你精神有问题，否则根本不会在这种只有多人逃生概率才会更大的情况下去屠戮其他患者——用足以致死的力量或者武器操作，而这种情况比较多。 第二种就是在白梦世界中触发了患者的ng，也就是违禁项，直接即死，而这种一般在患者队伍中有猎杀人的情况下，出现的会比较多，其他的基本不太可能。 因为ng对于患者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禁忌”，所以一般会尽可能的伪装自己，当然也有那种谨慎细心的患者会从其中的一丝蛛丝马迹中得到线索。 更理所当然的，会有那种神经大条的，就比如说那个竹下，才刚刚加入了白夜症候群这个群体，就将自己的禁忌到处乱说，最后才会被渡边盯上，导致死亡。 尽管竹下是一个无辜的少女，渡边是无恶不赦的猎杀人，但如果用黎瞑这种半利己主义的思想去解析这两人，渡边固然可恨，但少女最终死亡也是自己的过失。 人都有两面，并不能仅看他表现出的其中一面，而判断这个人的全貌。 黑木将那位脑死亡的患者推到一旁，在自己的手机上随意画了几下，便点了发送消息。 因为这种事件经常在医院中发生，所以院方也特意成立了一个以“清道夫”为名的组织，只要负责医生发送短信，一会儿自有人会过来“收尸”，最后把他们推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不管是什么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必须铁石心肠，有时候会见到在自己的手术台上死亡的患者，由心而生的痛苦会纠缠他们很久，但在那之后，他们还要重拾心情去再度认真的面对下一台手术。 黑木也是这样，尽管白夜症候群的这一群医生们与普通医生的职责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就算跟他很亲近的人死亡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他也会秉持沉默。 听到源清玉的自言自语后，黑木有些好奇的问着。 “啊，那是我用于理解而命名的词，就是各个白梦世界之间用于通行的那层关联。”源清玉从自顾自的傻笑中回过神来，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你知道的，我是研究梦境的，所以对白梦世界有着独到的看法。”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独到的看法，也不用自卖自夸吧？有什么话尽管说，别老跟我卖关子。”黑木挑了挑眉。 “我在研究发现，白梦世界之间其实是有关联的，而这层关联可以通过某种手段随意穿行。” 源清玉顿了顿，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继而声音放低。 “而当我把这个发现报告给院方的时候，他们告知我早就发现这个情况了，并且指派院方的某一些人员，目前已经在处理的过程之中了，并且还要求我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有这种事？这么看来白夜症候群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还是很多的。”黑木微微眯了眯双眼，“你不会真的听院方的话，不去查了吧？” “查过，但是院方显然是对于这个秘密有所隐瞒，无论我动用何种手段或者何种技术，都没办法调查清楚。” 源清玉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很正常，不在我们职责内的事件，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触碰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黑木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想要继续在说下去的时候却止住了话头，没有吭声。 “我现在知道你说的磁场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你刚刚是有什么发现吗？” “刚刚我们说到黑泽密花大小姐是拥有“双重梦境”，嗯.......我把这个称为天赋，就像游戏里的那种一样。” 源清玉捧着蓝色文件夹靠在仪器一旁的墙壁上，正拿着笔在文件夹上随意写写画画。 “而拥有这个双重梦境的天赋，那么白梦世界的判定规则就会发生改变，而且因为“梦魇”的存在，这个白梦世界的磁场强度会大大的降低，以至于这些患者会在白梦中看到相连白梦世界的影像。” “影像？仅仅只是影像吗？”黑木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会干扰隔壁白梦世界内的剧情逃生什么的呢。” “当然，如果“双重梦境”天赋的患者意志力比较强，或者能够操控自己的这个天赋，那么最终也许会导致两个白梦世界相融也说不定。”源清玉长吁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自己刚刚那个疯狂的念头。 两个白梦世界融合？ 黑木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观念，融合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是两个不同观念的世界融合，还是两边的参与患者一起同行呢？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要证明这些的话，还需要足够的材料。”源清玉在“材料”这两个字上着重读了一下，然后看向一旁的黑木，“我需要一份.......黑泽密花的血液样本。” “那你直接自己抽一下不就得了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呢。”黑木的嘴朝躺着的黑泽密花那个方向努了努。 但是这位公认的梦境专家却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理解错了，我需要的不是普通的血液样本，是需要活体状态下的。” 正当黑木想继续问的时候，源清玉看出了他的想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与交流，他几乎是接着话茬就继续说了下去。 “在白梦世界中的患者，如果死亡了现实中表现出的状态就是“脑死亡”，这种两者紧密相连的关系可以说明，此时状态下的患者并不能称之为“活体”。” “所以，你和黑泽密花关系很好吧？你到时候利用你的职位之便帮我抽取一份？”源清玉挑了挑单眉。 在一番内心内心挣扎——谁知道这家伙在挣扎什么——之后，黑木面露坚定的神色，点了点头。 “到那个时候，如果我有有关于“双重梦境”天赋的新发现时，我就会立刻发消息喊你来然后当面告诉你，对于这种新鲜事物，我的比你想象的要有探求欲。” 源清玉露出自信的笑容，这点黑木无疑是很相信的，因为在很早以前与他跟这家伙一起交流医学的时候，这家伙就一副研究狂人的样子。 这么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有些怀念。 “哎？说到这里，你给这些患者安排的是什么白梦世界啊？据我所知这六个人基本都是新人吧？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死了一个了？” “因为同行队伍里有黑泽密花这个大小姐，我为了让她不受到威胁所以还特意挑了一个难度不算太高，内容还比较丰富的白梦。” 黑木若有所思，从就诊房间角落里立着的密码铁柜里翻出了一本文件夹，递给源清玉，然后指着其中一行字。 “就是这个，“疯狂实验室”，哦，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为了直观明了才取了这个这么中二的词。” “而且，我大致看了一下，这个实验室里能够获取的线索基本都能直观的找到，只是唯一能影响到白梦世界难度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梦魇”概念。” “所以啊，希望他们能够顺利逃生出去吧。” 黑木抿了抿下嘴唇，神情略带爱怜的看着这群患者，尤其在黑泽与黎瞑身上停顿了多些时间。 源黑两人叹息之际，就诊房间的门外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黑木打了个激灵，瞥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的源清玉，走上前去打开了木门。 “黑木医生吗？这里是“清道夫”，我是来接死者去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的。”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但是与他们这些人不同，虽然外面套着白大褂，但里面的着装是全黑，甚至脸上都被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只能听到背后的冰冷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男人来到就诊房间，黑木和源清玉两人就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十度，如同一个冰窟一样。 在办完交涉手续后，黑木将那位脑死亡的患者资料递给男人的时候，不小心将资料碰落在地上，正准备伸手捡起，却被男人拦住了。 “为了工作方便，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面孔，但他的声音之中夹杂了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两人看着男人捡起文件夹。 “黑木先生，以及源先生，我这边给您们一个比较好的忠告，在遇到我的一些同事的时候，请注意不要与他们，包括我，有身体接触，那样会短寿的。” “短寿？我说这位兄弟，你只是在“清道夫”这样的收尸组织里进行工作，虽然说工作室有些晦气了，但应该没有这么邪乎吧？”黑木有些不解。 “感谢您的好意，黑木先生，这不仅是我的忠告，也是我工作的主旨，我的上司明文规定，我不能与其他人接触。”男人笑了一下，“并且，可能就是因为这么晦气的工作，导致我每次出行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天气，一般不是下雨就是下雪。”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木下意识的拉开就诊房间内的窗帘，朝窗外探头看去，果然跟男人所说的一样，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飘起絮状的雪花。 “这还真是邪乎。”源清玉自言自语起来。 “好了两位先生，我也很高兴能在我的工作期间与他人说话，在这里祝您们生活愉快，工作顺利。” 男人语气之中充斥笑意，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推着那位已经脑死亡的患者离开了这里。 门被带上了，但当黑木再度打开观望时，男人与患者已然消失了踪影，而这前后也不到一分钟时间，两人都以为自己精神错乱出现了幻觉，但略显空旷的房间却让他们意识到刚刚那一切并不是幻觉。 真是一群奇妙的群体啊，看来有关于这所医院和白夜症候群的秘密还是有很多，感觉以后越来越有意思了。 ....... 另外一边，在白梦世界之中，既然正在为刚刚出现的幻觉而发懵，并且在交涉过程中发现其他人也有这个幻觉，这让黎瞑有些烦躁起来。 但是，感受到时间推移的他们，也不顾刚刚看到的幻觉究竟是什么，而继续调查起来。 三天，要在三天之内逃出这里，这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目标。 但是如果不去了解这所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仓皇而逃的话，会不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尽管白子和赤染在目前来看，仍然下落不明，但是本着想要探寻所有真相的本能，黎瞑是绝对不会打破他调查顺序的，既然是从312房间往前调查的，那他就绝对不会提前来到301房间。 这也是他作为私家侦探的一个小小的强迫症。 讲实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黎瞑有时候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本来的职业是什么。 空空如也的房间内，能够大概率得到线索的也就只有靠在墙边的书桌了吧，黎瞑先萝卜一步打开四个抽屉，果然分别在右上和右下两个抽屉内找到了相同格式的白纸。 “C-891-1实验记录” “之前说过这个被试者的适配植物是藤蔓，于是在经过一个月的培育之下，我们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并且长得极其旺盛的藤蔓样本，所以我们决定就在今天，对被试者进行第一次的实验。” “这绝对可以说是历史性的第一步，丝毫不亚于人类在月球上走下的那一步，我现在敲下键盘的手都是抖动着的，我真的很激动，我能够将自己毕生的构思设想应用到现实之中，这是我十几年前做梦都没办法想到的。” “我真想和我的夫人一起分享，但是在很早之前我就跟她说过我要独自去太平洋工作了，再加上这里也没有装什么无线网之类的通讯基站，真是遗憾。” “我们将被试者和藤蔓植物分别放在营养容器与培养皿中，为了避免实验中再次出现问题，我将受试者的dnA与植物细胞相检验，确认无误后才开始实验。” “实验很成功，为了能让受试者更加适应新的躯体，我们将受试者的左臂砍下，换为了藤蔓植物，按照这个势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培育出一个新的物种。” “虽然说，这是为人类的永恒作出贡献，但如果仅仅只是沉于过去，那么新鲜的未来就不会正式向我们打开。” “我会证明，这是人类唯一的捷径。” 第二份实验记录，编号与第一份基本相同，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事情。 “C-891-2实验记录” “昨天我们测试了一下被试者与藤蔓植物的适配性，虽然很成功，但是到今天中午的时候出现了异变。” “在电脑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我到现在都很痛心，我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难道真的是我太过于疯狂，或者是太过于狂热，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吗？” “藤蔓植物细胞在受试者的体内呆了很久，也与人体细胞相辅相成，早上的时候受试者还有说有笑的跟我们讲话，我们还一起憧憬人类的未来，但是到了中午，植物细胞像是隐藏了许久的卧底将人体细胞一一击破。” “然后吞噬着人体细胞的养料，生长出藤蔓的形状，最后将受试者的心脏，内脏器官，全部扎穿，无一生还。” “人类是贪婪的，难道植物也是吗？我们之间就根本不能和平的相处吗？不，这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们人类在这个地球上和植物相互生存了这么久，几十亿年的时间，植物没有将我们人类吞噬就可以说明一切问题。” “他们不具有攻击性，他们只是需要我们用对待其他生物的方式驯化他们，他们也需要驯化，他们就像是带有棱角的石头，而我们就是河流，经过我们的驯化之后，才能磨去他们的棱角，让他们成为适配人类命运的存在。” “对，一定是这样，我的观点是绝对正确的，” “我的观点能从任何地方找到足以支撑的理论，我永远是正确的，我一定会比小野寺三郎那个家伙更接近永恒，甚至成为永恒。” “村下，你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就是我的这个实验，你为我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逝者安息，当我的这些实验成真的时候，你也将成为永恒，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从这里来看，这位御手洗博士还是比较理智的，但是又有些疯狂，这么矛盾的特质，果然只有在实验室的博士身上才会如此突出的体现。 这两份实验记录，能够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位博士的第一次实验以失败告终，但是原因不详”，其他的就是这家伙的疯言疯语了。 黎瞑确认其他人连同自己将这些实验记录看完之后，便将他们与之前拿到的那些白纸一同叠放在一起，放入自己大衣口袋中。 他要将这些记录保存起来，不是为了以后继续看，而是有种游戏里集齐全成就的意味，他想要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次来判断自己最后的走向是什么，是帮助御手洗博士还是帮助小野寺博士，甚至让他们全部灭亡。 “等着我最后的抉择吧，你们这两个疯子。”黎瞑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想，然后攥紧了拳头。 等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做出的动作是什么性质的时候，他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这种只有小说主角才会做出的幼稚动作，居然能够在自己的身上表现出来。 话说回来，自己能够说是小说主角吗？ 那就只能看看书写了这本书的作者怎么看待他了，当然也有那样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 黎瞑的表现让他身边的黑泽等人面面相觑，萝卜更是躲在了黑泽的身后，有些夸张的表现出一副胆颤心惊的表情。 在他们的视野里，黎瞑就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会沉思一会傻笑，还一惊一乍的，很难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正常人。 除了房间内能够找到的两张实验记录外，几人在房间内游走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信息或者物品，还有线索，就离开了。 接下来是307房间，黎瞑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数字，感觉再这么调查下去，加上房间内获取的线索轰炸之后，他可能连自己经过多少房间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房间摆设和布置都是一样的，甚至细节到物品摆放的方位都是一样的，一直这么看下去，总会让人感觉到视觉疲劳。 有时候黎瞑在好奇，这些牢房在建造的时候难道都是按照一分一寸固定的吗？那这样该有多耗时耗力啊。 但是如果建造的时候能像计算机运转的那样，复制粘贴就显得方便许多，那样建造完左边的实验室然后复制翻转，就变成了另外一部分。 黎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兴奋，脸上不自然的露出笑容。 一旁的萝卜更是吓了一跳，跑到黑泽身边用手肘触碰了一下她：“喂，姐姐，你说这家伙该不会精神状态真的不对劲吧？我怎么感觉他快要跟实验记录里写的那个小野寺博士和御手洗博士一样了啊，我们到时候被这疯子拖在这里该怎么办啊！” “别管他，这家伙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小心点就是了。”黑泽悄声回应道，“对了对了，萝卜，你知道吗这家伙还跟黑木那个怪人关系很密切！” “哇靠，居然跟黑木走的很近！” 萝卜与黑泽的声音不大，但是正好能落入黎瞑的耳中，这姐弟俩的性格看起来基本一样，黎瞑继续绽开笑容，在房间中调查着。 他很快就在书桌的右下抽屉里找到了新的白纸，新的实验记录，看起来书桌里藏匿的秘密更多，尤其右下角的抽屉。 “e-446-1实验记录” “距离之前的三次实验已经过去了四天，我从前几次实验找到了很多漏洞，虽然说有这么多漏洞我很心痛，怀有遗憾，但我觉得这是我的实验中的一次大的进步。” “正是因为找到了错误，我们的实验才能继续进行下去，我们的实验才会越来越好，只要改正，一切都将朝最好的未来发展。” “这一次的受试者是一名国中生，最开始我还在询问负责受试者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孩子，只是一名国中生就来参加实验，这完全是违背道德。” “但是工作人员说，这名国中生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他自小患有绝症，医生说他的寿命长度最多不超过三年，所以他想借用我的实验，获取永生，这样就可以陪伴他的父母。” “真是伟大的理想，这更让我坚定了要为人类未来做出巨大贡献的想法，连一个小孩子都这么坚强，而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国中生说他姓竹下，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女儿，是他的姐姐，他的家庭情况挺好的，家里父母也挺恩爱的，家庭氛围更是比一般日本人还要温馨。” “说句题外话，我很羡慕竹下，我的父母因为职业原因早逝了，而我一直借住在外公家，我一直相信海那边的某个国家的谚语“寒门出贵子”，而我坚信我就是我们家的贵子，所以我才这么想要为人类社会作出巨大贡献。” “我们先是为竹下安排了适配实验，在一大批植物之中，铁冬青与他的适配性最好，所以我们就决定用铁冬青来进行实验，因为特殊的培育环境，我们只需要花费至多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获得一株成年铁冬青树。” “而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等待。” “说实话，我很羡慕竹下，但是他的命运多舛，这是上天对他的不公平，所以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下去。” “之前我也问过关于竹下选择的问题，因为在外界，知道我们进行实验时是有两个课题，一个是与自然相融，一个是与机械相融，竹下为什么选择了我这个课题呢？” “他告诉我，他觉得机械改造会让他的父母感觉到冰冷，他不希望自己永生之后甚至连父母的体温都感受不到，真是伟大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实验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关于竹下这个国中生的后续治疗，却没有在这个房间中找到。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黎瞑也想要看到之后的结果，显然，从这些记录中可以看出，御手洗博士相较于小野寺博士，是很理智的一位，而且有充足的道德心，他的初心是好的。 这样一想，心中的天平反倒是朝帮助御手洗的一边倒去，真是好奇之后的选择又将是如何呢？ 除了实验记录以外，黎瞑还在书桌的背面，发现了一张紧贴墙面的照片，从照片上的人物排列来看，应该就是那名国中生竹下的家庭合照。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黎瞑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伤感，以及.......嫉妒，这种负面情绪涌现出来的时候，他有些呆鄂，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也不可思议，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涌现出如此负面而又不合理的情绪。 在克制了自己内心的情绪翻涌之后，黎瞑再度将目光投向了这张照片，有些疑惑。 照片上的一个女孩子，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却又想不起来。 看见黎瞑失神的望着照片，黑泽有些不解，她劈手夺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你这家伙越来越奇怪了，是不是真跟萝卜说的一样，你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啊？”黑泽紧皱眉头，言语中充满了不解，诧异，厌恶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没事。”黎瞑回过神来，朝眼前的旗袍少女摆了摆手，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内心纠结的事件告诉她，黎瞑伸出手指指了指隔壁，“我们还是去下一个房间看看吧，这边全部调查完了。” 虽然不明白黎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足以让她对其他无关紧要的方面感兴趣了，时间在一点一滴的减少，在推移，尽快逃出去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这即是逃生白梦的真理。 四人闹哄哄的，人挤人的跑到隔壁房间，终于，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却.......已经是阴阳相隔。 眼前，那个经常拿着武士刀擦拭，那个经常自我介绍，那个脸上总是洋溢着开朗笑容的青年，此刻却跌坐在地上，那把武士刀也干干净净的靠在书桌旁。 现场干净无比，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以可以排除赤染是他杀。 赤染的头歪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惊诧以及难以掩盖的焦躁，就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又像是厨房里的锅烧着了想要立刻冲进厨房关火的模样，简直匪夷所思。 黑泽皱起了眉头，没等黎瞑走到赤染身边观察尸体，就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带有磁卡条与小型显示屏的卡片，稍稍的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便走到那具尸体身边，将卡片放在尸体的头颅顶部。 “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萝卜的询问正中黎瞑的心意，这也帮他省去了在白纸上写字的过程。 黑泽没有吭声，把卡片放在头顶上许久后才拿起卡片，脸色凝重，回到了三人的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黎瞑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有些诧异，于是只能在白纸上写下他想要询问的问题，然后展示给黑泽看，“你别不说话呀，你不说话的话我们真的会很慌的，毕竟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跟院方有着莫大的关系。” “赤染........他是因为触发ng而即死的。” 黑泽的话语，让其他三个人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在沉思。 旗袍少女扬了扬手中的卡片，向众人解释。 “这张卡片是我在院方用梦境点数兑换而来的，是可以专门查看死者的死因，啊，当然，只能查看白夜症候群患者的死因，你们也不要那么太条件反射，这张卡片没办法查看生者的违禁项，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说起来这张卡片在院方的兑换商店中，算得上是一个完全鸡肋的物品，基本没多少人去兑换，因为完全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我只兑换了三四张尝尝鲜就没用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用得上。”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言外之意不就是可以查看死者的违禁项嘛！那说说到底是什么违禁项，才会让他这么容易触发。”黎瞑有些迫不及待的在白纸上写着。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张名为“死因鉴定卡”的物品，我不知道它上面的信息是否正确。”黑泽顿了顿，“这上面显示，赤染的ng是“遗忘”。” 遗忘？ 这是什么意思？ 违禁项是遗忘的话，也就是说在患病期间不能被遗忘，那他到底是忘却了什么东西呢？ 黎瞑没有搞懂，这些基本的违禁项，就比如香菜什么的，他能够理解，但是这种极其深奥的.......那就说不准了。 “这张卡片上显示的是，在单个场景中，必须让所有活体认识并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一个活体遗忘了你，那么将触发即死。” 听到这里，黎瞑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之前遇见赤染的时候，他就跟每个人介绍自己是什么剑道社社长。 而当那个晦气人做出奇怪举动的时候，怪不得他脸上会出现焦躁的情绪，因为他害怕被这个晦气人遗忘，这样他就会即死。 没想到晦气人只是一个导火索，或者说npC，用他的话来说是不算活体，所以这才让他暂时缓和。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到底是谁把他遗忘了呢？ 刚刚自己，黑泽密花，萝卜，还有铭黯都很乐意并且表现出很焦急的样子去寻找他和白子，所以排除他们四个人，那么最后也就只剩下白子了。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白子会把他遗忘呢？白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止黎瞑，黑泽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并且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沉闷的预感让他们更加难受。 此刻，黎瞑也顾不得他那强迫症了，立刻随着黑泽和萝卜一间一间的开始寻找白子的身影，铭黯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寻找。 终于，在302房间，他们看到了白子的身影。 白子头发杂乱，衣衫破碎，满脸泪痕，失神的望着前方，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角落，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很明显的看到了被用力抓住的沥青印迹。 反观另外一边的铁架床上，一个彪形大汉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味道足以让人作呕。 而他身下床单上红色的印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瞑独站在门边，眼神冰冷的望着房间内的全貌，萝卜与黑泽朝白子走去并安抚情绪，虽然前面说过他是半利己主义，但他也是有基本道德的。 对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出手，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黎瞑把手伸进口袋里，紧攥着那把刻有古怪图腾的匕首，视野之中渐渐泛起血色——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前的，也不知道匕首是怎么插进那个男子体内的。 黎瞑只知道当自己拔出匕首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就开始灼烧，在众人面前化作滔天火焰，惨叫声此起彼伏，却依旧没有让蹲在墙角的少女为之动容，男人的尸体很快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血肉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但黎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感，他咧嘴笑了起来，歪着溅上鲜血的脑袋，分外瘆人。 “真是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美妙的感觉了。”他无声的喃喃自语。 很快，如同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黎瞑的双眼恢复了原有的神采，他有些诧异的盯着手中的那把匕首，殊不知其他几人都表现出了惧怕。 “这是怎么一回事？” 037.分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瞑从浑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中眨了眨眼，在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也一并收入体内，他有些茫然的望着周围的一切，以及正在缓慢燃烧的铁架床单。 真要说现在的情况的话，他只感觉自己刚刚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样，想要用匕首刺穿那人的心脏的这股欲望源源不断的传入脑中。 按照道理来说，他之前也去医院检测过自己的精神状态，除了一些正常人可能会有的精神疾病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病情了。 所以要说这种状态是“精神分裂”或者“多重人格”，是完全不可能的，更是荒谬。 那么问题来了，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出现幻觉就是在白梦世界中的专利吗？ 话说回来，之前在渡边直嗣的那个梦境中，黑木的那个类似“读心术”的技能，难道真的也是在白梦世界中特殊有的？ 黎瞑皱了皱眉头，正当他想要继续构思的时候，萝卜捏着拳头直接走到他面前，虽然怒目圆睁，但周围人都搞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而愤怒，他们不得而知。 黑泽还是坐在白子附近，一边安慰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用诧异以及兴趣满满的表情，远远的观望着两人的冲突。 “你那把匕首哪来的？”萝卜想要举起拳头挥舞上去，但又想到什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手欲望，转而将目光放到黎瞑手上的那把匕首。 “我是发现了，像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总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很多更为来路不明的物品，我建议你啊，黎先生，你最好尽快交代一下你现在的情况，以及把你衣服口袋里所有的物品全部掏出来，这样才能免除我们对你的危机感。” “.......”黎瞑没有吭声，也没有举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他想要说的话，只是手上的微动作是将大衣往内侧挤了挤，表达了自己不想照做的想法。 “看你的意思是不想按照我说的去做咯？” 萝卜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黎瞑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理由才会去拒绝自己的要求，难道他真的不怕被所有人针对吗？ “很好啊，很好，黎先生还是有男人该有的硬气的，但是你不要以为你是为了为白子报仇而情有可原，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所以我的话，一定会对你保持警惕。” “只是你对我保持警惕，又能对我威胁多少呢？” 黎瞑淡然的暗想着，他拢了拢自己的大衣，使得大衣把他包裹得更加紧一些。 他口袋里的东西都是他目前找到的，并没有什么私自藏匿的想法，如果萝卜用比较平和的口吻去“请求”他，他估计还会就这样照做。 但是，萝卜的这种嚣张语气，以及如同命令式的话语，让他产生了足够强的逆反心理。 他越是想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越不会做，越是不想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绝对会去做。 说起来虽然比较绕口，但道理就是那个道理，而这，就是黎瞑为人处事的准则。 只要你对我平和尊重，那么我一定会尊重你，也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自以为是态度强硬，那么我绝对不会顺从。 “不光是我，我相信在场的其他人都会对你保持警惕，因为你毕竟是一个身上埋藏着众多秘密的人。”萝卜愤愤的说道，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扫射到黑泽身上的时候，黑泽别过了头，她有自己的想法，本身就对黎瞑有兴趣，如今他越是隐瞒，黑泽就越有兴趣去探索，这也是人之本性。 萝卜露出了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接着看向浑身阴郁的铭黯，和之前表现的一样，铭黯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想要反馈的意思。 白子就更不用说了，刚经历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就连那个男人的尸体灼烧散发的热浪扑面而来，都没让她眉头皱一下，她只是失神的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回应，萝卜显得有些生气，他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脸上写满了不甘。 但是眼前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刚经受过那么大挫折的少女，一个是跟自己素不相识并且对什么事情都无动于衷的阴郁青年，他有气也没办法撒。 黎瞑就更不用说了，萝卜知道，如果自己这一拳朝他脸上轰了过去，那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不是就是意味着他萝卜对于白子经历的事情而感到幸灾乐祸呢？甚至很否定黎瞑的做法。 很喜欢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断章取义。”——摘自《不要断章取义》”，而这就是萝卜现在正在面临的问题。 “你这家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给我记好了。”萝卜愤愤然的走到另外一边，大口喘息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我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你是猎杀人的证据，迟早有一天也会得到你的ng，把你杀了，以此来证明我是对的。” “不愧是小孩子啊，说话这么幼稚，还有些中二。” 黎瞑暗想着，嘴角扬起现在气氛中不该有的弧度，他将手中的匕首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男人身上溅开的血液，早在刚刚匕首插进去的时候就随着灼烧而蒸发了，除了一些干硬的血点之外，匕首上面干干净净。 “这把匕首，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它上面的图腾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为什么对着人体插入匕首，就会让那个人自燃起来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还要在接下来探索之中得到答案，既然这把匕首是在这个白梦世界中诞生的，那么关于这把匕首的秘密，一定就在这个梦境之中。 黎瞑敢肯定以及确定，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在大衣中储存的白纸上写下这些字。 “我不管你们对我的看法是怎么样子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初心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想要逃出这个梦境，但是........” 黎瞑顿了一下。 “但是只要你对我不尊重，或者说想要借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来指证我并不存在的罪行，那我不介意成为你最终所说的那个人。” 038.竹下 “好了，距离空闲时间结束还有大约二三十分钟，我希望我们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如果你们对我有意见，可以逃出白梦之后再提。” 黎瞑在白纸上写写画画，面朝所有人展示了这张写满黑字的白纸，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波动，确认所有人都看清之后便一个人径直出了房门。 他要再去探索那些房间，将那剩下的一些房间里所有的能找到的东西全部搜寻到，他坚信着，只要找到足够多的实验记录，就可以还原整个实验室的全貌，然后就可以从中找到逃出的契机。 看见黎瞑离开了房间，萝卜虽然在愣神，但本能却驱使着他跟上去。 而在另外一边的铭黯，也是因为房间内只有他们两女一男，太过于尴尬，所以也跟了上去。 黎瞑回到306房间，也就是发现赤染的地方，他在开始调查的时候还特意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同行的两个男的跟了上来，虽然他并不想让别人来一起调查，但出于礼貌和不便，他还是没有开口。 “你看着我干嘛？你不是要去调查吗，赶紧去调查，我跟在你身后盯着你，并不是意味着我和你已经关系变得很好了，我是为了来看你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萝卜被黎瞑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摇晃着脑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在理。 “那你身后那个呢？”黎瞑将目光投向了铭黯，没有说话，他也不指望萝卜与铭黯能够回答，就当是随身携带的两个累赘吧。 在306房间的书桌，左上和左下两个抽屉都分别找到了写着实验记录的白纸，更加幸运的是，这两个实验记录开头的代码都是“e-446”，也就是说和之前那个国中生属于同一个系列。 “e-446-2实验记录” “距离铁冬青树培育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它在工作人员的培育下，非常的壮大，生长能力也极强，我在铁东青树的枝叶上看到了人类发展的希望，我坚信，竹下一定就是实验成功的首例。” “因为铁东青树的根部还没有生长完善，所以我们决定再培育七天，就给竹下动手术。” “在这期间，我跟竹下聊了很多，聊了关于他的家庭背景，还有他的小时候和未来的憧憬，我从这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了很多。” “虽然绝望与从小绝症带给他的噩梦很多，但从他的言语当中依旧能看出他仍然充满希望，真是就连我都佩服的孩子啊。” “在聊到竹下的姐姐时，竹下表现的有些奇怪，表情有些焦躁不安，在经过专业心理医生辅导之后，竹下才愿意说出他姐姐的一些事情。” “竹下的姐姐，在家里是出了名的娇气，都说女孩要富养，所以在竹下的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中，他们的父母还是为了竹下的姐姐付出出了很多，所以最后才导致他姐姐的一些不良性格。” “据说在他出门的这段期间，竹下的姐姐还在她的学校里找了一个男朋友，更是早出晚归，让家里人不得不担心她的安危。”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虽然得到了父母的爱，但因为爱的比例失衡，才导致他们姐弟俩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竹下家能够出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真的是他们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我能收竹下为干儿子。” “我告诉他还有七天，实验就要开始了，我期待着，最后的实验能够成功。” 039.悲愤 实验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黎瞑盯着这张有些残破且有深深的折痕的白纸，陷入了沉思。 结尾处的深褐色痕迹，更让他觉得有些蹊跷，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诡异之感。 但是眼下时间更加紧迫，黎瞑不得不将这些疑问抛到脑后，在一阵搜寻确认没有物品漏掉之后，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也就是编号为305的房间。 “喂，你这家伙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吭声就直接去下一个房间了，按照道理说我们是一行人，有什么情报应该跟我们分享吧？” 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萝卜就对黎瞑有着很大的意见，再加上见到他这样无视他们两个人，立刻就急了，叫嚣着怒骂着。 但是萝卜这样的表现，仍然没有让黎瞑停止调查的脚步，他深知自己如果继续跟那些人有不必要纠缠的话，那么他们这五个人谁也别想早出去。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的了解整个实验室，不，应该说整个白梦世界的全貌，以此来判断他们应该所处的阵营，还有逃出白梦的方法，当然如果能看到捷径就最好了。 他可不想跟这群精神变态的疯子继续待在一起，如果能许愿的话，他倒是希望这群人全部死掉。 不过黎瞑也知道，这个想法是很极端的，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305房间，距离这个走廊里的尽头还有五个房间，只是调查的话，不需要花多长时间吧，黎瞑在心中暗暗想着，边走边计算着时间，以此来获取更加合理的时间安排。 305房间和之前所有的房间摆设有些不同，之前说过，所有的房间都有铁架床和书桌，还有墙角的水龙头之类的，而这个房间则是两边靠着书桌，右边书桌的上面还放着几本书。 那么这样看来的话，需要调查的时间就得翻倍了，但是一想到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黎瞑就表现的跃跃欲试起来。 先从左边的书桌开始，黎瞑在书桌左下方和右上方的抽屉里找到了两张白纸，写有零散的实验记录。 这种感觉就像是御手洗博士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把所有打印出来的实验记录都藏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了，到底是什么才驱使着他这样藏匿呢？ 黎瞑不得而知，但是他相信随着线索的越来越多，他就可以看到更多关于当初这些事件的全貌。 “h-122-1实验记录” “这次的受试者也是一位绝症患者，想了想上一次的绝症患者还是那位叫竹下的国中生，他已经通过实验而获取永生了，真是为竹下高兴。” “我们先是让这位患者做了调查问卷，我们从中得到了很多关于他自身的信息。他叫江文璃，来自亚洲大陆内最大的国家，因为特殊的职业原因而患有败血症。” “运动神经元症，癌症，艾滋病，败血症，类风湿，这些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世界五大疑难杂症，目前是暂时无法治愈好的，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位患者到底是什么职业原因呢？” “我也尝试询问这位被试者，但是他并不愿意多说，只是让我们尽快做实验。” “在我看来，真是古怪的一位被试者啊，但是我也不像小野寺博士那样疯狂，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在这一行字的旁边，用红色记号笔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并且在白纸的这一行范围内，似乎是被什么人揉弄了这张白纸，而导致有着大量纵横交错的折痕。 看得出来，应该是小野寺博士已经看到了这张实验记录，并且表达了愤怒，但是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将这张纸撕毁，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这位患者有败血症，所以我们决定尝试一种全新的实验方式，将这位患者血管内的血液，全部替换成植物汁液，并在其中加入人类所需要的营养以及树木所需要的养料。” “这确实是一种全新的想法，而我们也将这个想法告知了这位患者，并且说明了实验可能存在的风险，或者说是术后并发症。” “不得不说，这位患者很冷静，并且与我们讨论了很久，把所有的想要知道的信息全部了解清楚之后，他同意了，只是要求我们尽快实验。” “因为要替换血液，成年男性大约有三十六到四十升的血液，所以我们也需要这么多的植物汁液，在咨询了植物学家后，我们将目光投向了梧桐树。” “在患者国家的某个地方，那边的梧桐树树根很脆，如果把根刨出来，就会有大量的汁液渗出，而这一般都是生长数十年的梧桐树才会有的特点，所以我们直接派人前去了那个地方，并且将那边的梧桐树渗出的汁液带了回来。” “现在的我们还在为实验进行着准备，但患者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应该说是焦躁，他一直在接打着电话，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实验人员也旁听了一下，应该是中文。” “我看到他打电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表情虽然急躁愤怒，但仍然留存有一丝柔情，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子女。” “真是一位有着古怪性格的父亲，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是又害怕不礼貌，我很矛盾，就像他的性格一样，也很矛盾。” 实验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站在一旁的萝卜发现，当黎瞑看完这张白纸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悲愤，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这个实验记录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怎么看你这么......”萝卜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这些实验记录也不过是白梦世界中的虚构故事，这个世界看起来之所以逼真，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梦境之中，构造梦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做清醒梦一样。 但是为什么，黎瞑会对这样的一个幻觉产生如此让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呢？ 黎瞑紧咬着牙，攥着拳头，似乎是在忍耐自己的情绪，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松开，浑身放松下来。 他也听到了萝卜对他说的话，但黎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份实验记录。 “我没事。” 与跟风神py了一本书 唐之盛，千言万语道不尽，有唐以来，各种荣耀接踵而至，可就在这种盛世，本应该由大唐万民共享辉煌，却还是如往常，如蝼蚁般在黄土烈阳下艰难存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盛世，我心中的盛世，应该如新世纪一般，老有可依，幼有可靠，百姓不为吃食忧愁，不为活着辛勤劳作，更不为了如蝼蚁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将在这盛世，与万民共享荣耀！ 书名《唐：乞丐开局怎么活》 更新稍微晚点发，今天五千字吧，思考了一下果然还是一章以后都五千字比较好。 041.魔幻 “啊啊，试音试音，距离早餐的自由活动时间还有十分钟。” 说到这里的时候，扬声器里传来“噗嗤”的笑声，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语气宠溺。 “我啊，我通报这些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们这群智力不如老鼠的肉团们，多活一会，毕竟啊，我可不想让作为猫的我，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没有玩具。” “好了各位老鼠们，我最后再提醒一次，五分钟内如果不回到各位各自的房间中，后果各位是能够明白的吧？” 扬声器内杂音更甚，黎瞑有些淡然的抿了抿自己的下嘴唇，虽然他对这位小野寺博士的愤怒很强烈，但眼下他的心思都在最后的那些实验记录和这两本看起来像是欧美小说的书籍，与地图上。 把这些受试者称为“老鼠”，把自己称为“猫”，猫永远都是老鼠的天敌，这比喻不言而喻了。 萝卜等人在鄙夷小野寺嚣张发言的同时，也在惧怕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眼前的青年还在直愣愣的待在那里，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跟这家伙说点什么呢，还是不顾他的安危自己离开呢？ 但是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黎瞑利落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本和纸张，将它们全部放在腋下夹住，便朝门外走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萝卜还没反应过来呢，黎瞑就早已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了身影，他愣了一下，暗自咒骂着朝黑泽和白子待的地方走去。 “.......” 独自一人待在牢房之中，黑泽他们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黎瞑将搜寻到的所有物品，全部一一摆放在书桌上，包括那把匕首。 但是，那两根绿色药剂却没有拿出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大门被关闭，房间内的监控就会被接通，小野寺博士就会从显示屏幕那里看到这两根试剂，到那个时候他想要再藏起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很显然，与小野寺博士同流合污绝不是黎瞑的意愿。 只是这样想想，这个机械狂人将他们关在牢房里还把他们称作玩物，是个正常人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顺从他。 眼下摆在黎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就是之前想的，和御守洗博士共同合作灭掉小野寺呢，还是用自己的力量——黑泽他们的选择，黎瞑并不想知道——与两者对抗呢？ 黎瞑将所有物品堆叠好，自己拿着那两张实验记录，后退几步靠在铁架床边，坐下的时候，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突兀。 “江文璃，江文璃.......” 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黎瞑脸色有些苍白，他又怎么可能会忘却这个名字呢？ 这可是他童年时期对发小家庭中唯一拥有独有记忆的一位了。 发小，自然就是那位叫江文堪的青年，也是现在他在日本事务所里，专门用于收集情报的“眼线”，又或者说是“来源”。 其实就连黎瞑自己都不知道，江文堪到底从事着怎么样的行业，他只知道这位看起来开朗阳光的青年，有着庞大的通讯链。 如果江文堪想要得到某些信息，只要一个电话或者一个接触碰头，就可以获取大部分有用的信息，这让黎瞑都羡慕的能力，江文堪却从来没有告诉他是如何做到的。 江文堪跟他说的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句话就是“你尽管放手去做，一切后勤由我来处理，我就是你的情报来源。”，也正是因为如此，黎瞑初来日本就在私家侦探这一行业立足了田地。 但尽管江文堪的职业他不得而知，但江文堪为什么会跟着他来日本，这点他永远是心知肚明。 因为江文堪的父亲，没错，他的父亲叫“江文璃”，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据警方调查，江文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日本。 所以，在听说了黎瞑动身前往的目的地后，江文堪就提着行李，与他一起登上了飞机，前往了这个零零散散时间凑在一起足有两年多的日本。 黎瞑会选择事务所成为一名私家侦探，也是受江文堪的影响，他想在调查自身事情的同时，为自己的发小出一份绵薄之力。 在这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们侦破了很多案件，当然其中也包括为老人找猫找狗还有捉奸这种微乎其微的小事，但唯独没有江文堪父亲江文璃的下落，甚至连尸体都没有见到。 讲实话，他们其实已经几乎放弃了，但江文堪对自己父亲的情感，却像悬挂在他心中的冷剑一样，驱使着他继续寻找下去。 接下来的故事显而易见，在他们都打算放弃的时候，在他们的交流中都已经没有寻找父亲下落的这一委托的时候，黎瞑在院方安排的就诊白梦世界中，却看到了这三个字，这三个他朝思暮想的字。 那么也就是说，他发小父亲，就是黎瞑的伯父，或者也可以说是干爹，就是因为参与了御手洗博士的实验，而失踪了。 但是....... 黎瞑也在挣扎，挣扎关于白梦世界的真实，这种机械相融，自然融合的实验，仅仅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又怎么会出现在现实呢？ 白梦世界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但是这个名字....... 黎瞑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攥着白纸的力度越来越大。 尽管这些实验看起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的，但眼下这个瘟疫背后所有的事件中，似乎比白梦世界中的更加魔幻。 尽管这些有可能是猜测，又或者是阴谋论，但黎瞑却已经为自己内心中的猜测找到了根据。 人类就是这样，同理，当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同时他也肯定了一个事情，当然也结合了之前真柴先生的失踪案，那就是白夜症候群所带来的白梦世界，至少有一部分，绝对与现实相关。 得到了这些自己推理的信息后，黎瞑微微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等再度睁开的时候，他的眼中已有了一丝冷色。 042.过往 黎瞑脸色有些苍白，在闭上眼睛反复大口呼吸喘气后，睁开眼睛时，眼中已出现了一丝冷色。 他已经在心中决定了，将要选择怎样的道路，黎瞑并不会管其他人的选择，他只顺从自己的内心，这是他一直为人处事的法则。 “怎么了？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萝卜说你好像自从看过那些实验记录之后就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黑泽踏着自己的高跟鞋，在特遣队人员为他们关上牢房铁门的节点，进入了房间，开始了下一轮的煎熬。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在黎瞑眼中，黑泽密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用从来没有的关切眼神和语气来对待眼前的这位青年。 这让黎瞑有些茫然无措，甚至有些警惕，他下意识的往铁架床边挪动了一下，继续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位旗袍少女。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白子身上发生了那种事情，赤染又因为ng触发即死，而你又是这副德性。” 黑泽抱着手单脚点地，脸上一副担心神色。 “刚开始进入白梦的时候我就说过吧，我是本次白梦患者行列中比较有威严的一个，接待的工作都是由我来进行的，所以我最注重“团结”，也是有迹可循的吧。” “虽然说我对你之前的态度不怎么好，但是那也是建立在你对我的态度不行的基础上，我现在看到白梦患者们都这么消极，我真的于心不忍。” 黎瞑瞥了一眼正在侃侃而谈的黑泽，本能还是驱使他对这家伙有了一丝戒备，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套话还是为了了解自己的过去。 说什么团结，什么担忧，看她的那副嘴脸，黎瞑真的是一点都不相信啊。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选择又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尽管他对这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的获得别人的帮助吧。 因为毕竟，有些事，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还是需要合作。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是鉴于你对我表露了担心，我还是仁慈一点。” 想到这里，黎瞑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了最后几张他用于写字的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着，如同用文字在网络上对话一样，加了一些并不重要的语气词。 “你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是如果你让我主动说出来，我是不会照做的。”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黑泽面露难以掩盖的狡黠之色，声音中流露出兴奋。 “当然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关于我自己个人的过去，也就是你想要了解的那些东西，我暂时不会告诉你，除非你得到了我的信任。” 黎瞑写完这句话给黑泽展示完后又再次提笔：“当然，我觉得在有生之年你是做不到的。”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这么太满，未来的事情不是被固定着的，是会因为一些细节而改变的。” 黑泽抱着手，得到这个答复的她反倒是觉得有些轻松起来，本来阴郁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 “那我就开始问了，毕竟在接下来到午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就通过问答来打发时间吧。”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你刚刚看到实验记录而表现出来的悲愤与愤怒，还有我一进来就一副冰冷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瞑下意识的有些抵触，但是又想到刚刚已经答应了这位少女，所以表现的又很烦躁，还是在白纸上书写着自己的答复。 他讲述了之前自己发小父亲的事，以及他寻找伯父的艰辛，期间还写错几个字，但黑泽却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站在旁边看着他写字，一边还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等到黎瞑把这一篇类似于小作文的文章写出来的时候，黑泽已经在旁边看完了。 这种感觉就类似正在催更的读者站在书写故事的作者身边，带给黎瞑无限的紧迫感，以及不自在的感觉，他生怕写错字或者表现出一些不太礼貌的平时习惯，但回想起来又感觉这是不必要的。 “所以这么说，你在那几张实验记录里看到的名字就是你发小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伯父，对吗？”黑泽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起来。 “我刚刚回想了一下我看过的有关于白梦世界的档案，记得好像是院方的梦境专家源清玉说过，有一些白梦的生成是与现实极为贴近的，白梦可能是过去，又有可能是未来。” “所以，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白梦世界就是过去，一定是这样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种机械植物与人类相融合，这种只可能在电影或者游戏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在过去呢？”黎瞑有些不解。 是啊，江文堪的父亲江文璃失踪是在十几年前，也就是二零零几年，那时候日本的发展水平好像跟现在也差不多吧。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白梦的，这种翻阅十几年前记录都没办法查到的事件，为什么白梦会因此生成呢？它生成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黑泽和黎瞑不得而知，这怕是已经成为了他们内心中的未解之谜了。 “我们先不要管这些了，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我听萝卜说你在那里拿走了几本书籍，能给我看看吗？” “就放在那边的书桌上，你要看的话自己去看，但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黎瞑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两本书，有些漠然。 黑泽将目光投向书桌，只一看就有了相同的想法—— 《沃伦唐地下的恐怖》，还有《格拉基启示录》，这种一看就是什么欧美小说的东西，何以现实为基准的实验室，并不是什么besttch，就是最佳搭配，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但是又从这些小说中找到了实验室的示意地图，那就说明这些实验室的人员肯定是看过这两本小说的....... 那么其中的联系又是什么呢？ 猛然间，黑泽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到黎瞑身边。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地图吗？夹着地图的地方是哪一页？” 043.疯狂 “对了，你还记得你之前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地图吗？”黑泽凑到黎瞑身边，有些兴奋的询问道。 得到黎瞑的回答之后，黑泽拿起桌子上静静摆放着的《沃伦唐地下的恐怖》这本书，然后随意的翻看着其中的文字，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你还记得你在这本书里发现地图的时候夹着的是哪一页吗？” “这肯定是不记得了，当时看到有地图，我就拿出来直接看地图了，怎么可能再去管那张纸被夹在哪一页。”黎瞑摇了摇头。 “真是没用。”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黑泽气鼓鼓的自言自语起来，然后将手中的书翻开到扉页。 得亏这本书并不是那种长篇大论的厚重书籍，看起来就像是一本笔记本，所以黑泽只需要花费极少的时间就可以了解到这本书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有什么发现吗？”黎瞑还在沉思着之前思考的问题，在白纸上随意写下这句话，碰了碰黑泽的手肘，以表展示。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完这本书之后总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些幻觉。” 黎瞑循声望去，显而易见，面前的少女才刚刚看完这本小说的最后一页。 她正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额头，额前青筋暴起，正在诡异的跳动着，眼神很是奇怪，就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般的困境，给人一种即将沉入深渊的错觉。 “兔子.......蹦蹦跳跳的兔子.....他们嚎叫着......蹦跳着.......” 黑泽用力闭上双眼，然后摇了摇头，试图让眼前的幻觉不再干扰自己，她喃喃自语，语气低沉且崩溃以及痛苦。 “兔子？” 黎瞑有些不解，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组，他放下手中的地图，然后走向黑泽所在的位置，想要通过摇晃她的身躯来让这女人清醒过来，但始终是徒劳的。 “兔子......兔子和石像......”黑泽还在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声音一会低沉一会高昂。 “别，别.......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正当黎瞑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时，身旁的黑泽已然爆发出怪异的吼叫声，失去光彩的双眼更加阴郁，她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似乎是在驱赶并不存在的生物。 根据刚刚的说辞结合，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兔子”，但是看黑泽那个样子，这些兔子似乎又不像是正常白色红眼极其可爱的生物。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别靠近我你们这群怪物！别朝我叫，不要，不要朝我叫！！” 黑泽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黎瞑瞥了一眼还在紧紧攥在她手中的那本书，意识到让一切变成这副田地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本黑色的书籍。 黎瞑迅速夺过小说，将它扔到远处，想要用处理触电人员的方式来帮助黑泽摆脱困境，但显然这种幻觉已经深入她的脑海，继续无时无刻的在折磨着她。 “兔子，兔子兔子兔子兔子兔子，都是兔子，全部都是兔子，不要靠近我.......” 黑泽还在癫狂的吼叫着，使整个牢房的气氛显得更加阴沉，黎瞑受到这种声音和精神的双重污染，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相信连他都会崩溃。 但是好在，在黑泽低沉高昂的叫喊着“兔子”的语句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低了下去，穿着旗袍的少女也渐渐低头，神色诡异而又疯狂。 过了一小会儿，黑泽脸上的疯狂渐渐凝固，就如同结成冰一样瞬间炸开，情绪上涌，无法自制的哭泣起来，豆大的眼泪滴在她的旗袍上，画成一朵朵湿润的黑色玫瑰印迹。 “到底发生什么了？” 黎瞑看到她这副样子更是有些焦躁，龙飞凤舞的在白纸上写下这行文字后，摇晃着黑泽的肩膀。 在这个时候，黎瞑真的很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限制，文字是没有办法让处于情绪崩溃的人们恢复成正常的，只有语言，而他最不能触及的就是语言。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黑泽都在放声哭泣着，干硬的白纸也因她流下的泪水而打湿，成为了一团纸浆。 讲实话，黎瞑真的很想说出一句话去安慰她，但内心始终在开口与闭嘴之间挣扎，而正当他轻咳几声，打算破例开口说话时，黑泽平静且夹杂着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黑泽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伞伞柄中取出一卷纸巾，然后抽出一张后再度放回，擦干泪水的同时还吸了吸鼻子，脸上写满了憔悴。 “那本书我看了，刚刚我出现幻觉和陷入轻微的疯狂也是正常的，虽然说是这样，但这副样子被你看到还真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说出现幻觉和陷入疯狂是正常的呢？”黎瞑有些不解，他想要捡起地下的那本书，但又因为惧怕自己也陷入刚刚的困境而内心挣扎。 “没事的，你只要不翻开看，都不会变成我刚刚那副样子。” 黑泽看出了他的意图，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的身子前倾，想要捡起地上的那本书，但看样子没有办法做到。 “要不是我现在腿软了我早就去捡那本书了，你可以看看这本书书脊上写的那行字，你或许就知道为什么了。” 黎瞑将信将疑的走到地上，捡起那本布满灰尘的黑色书籍，把上面的尘土全部拍掉后，看向黑泽所说的书脊—— “《沃伦唐地下的恐怖》，作者拉姆齐·坎贝尔。”在这行大字的右侧，还写着一行小字：“本作品统一世界观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克苏鲁神话世界观。” 洛夫克拉夫特？ 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黎瞑看着眼前的“洛夫克拉夫特”和“克苏鲁”这两个名字，越发的感觉到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洛夫克拉夫特，美国恐怖，科幻与奇幻小说作家，的作品阅读后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虽然听上去比较玄乎对吧，但你从我刚刚的表现就能看出，这并不是传言。” 黑泽叹了口气，摊着手。 “真是没想到居然在实验室内能发现这样的小说创作品，很难让人不把构思往那种方面上引啊。” 044.绿神（月底求个和月票）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能在白梦世界中的实验室里看到这样的小说，真的很难让人不把心思往那种方面上引啊。” 黑泽一只手搭在铁架床边，脸色苍白，脸上写满了憔悴，很显然刚刚的幻觉已经给她带来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因为刚刚黑泽的表现，让黎瞑自然而然的对眼前的这两本书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将《沃伦唐地下的恐怖》放回到书桌上，拿起那本《格拉基启示录》看向书脊。 和刚刚的那本书一样，写着一行大字“《格拉基启示录》，作者英格兰东南部塞文河谷信众群体。”旁边也写着一行小字“本作品统一世界观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克苏鲁神话世界观”。 但是有一点让黎瞑有些不解的是，这两本书书脊上的小字字迹基本一致，不像是打印字，但是作者又不尽相同。 那么很明显，旁边的那行小字是由另外一个人写的，或者说，就是由实验室内的某个人写的。 他写这行小字的用意是什么呢？ 黎瞑不理解，但是眼下的时间推移让他更加焦躁，但尽管是烦躁急躁焦躁，该做的事情还是要一刻不停的进行下去。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黎瞑在白纸上写下这行字给黑泽看，“如果回忆能让你继续陷入幻觉的话，那你就不用说了，我一会儿把那两本书看完吧。” 讲实话，黎瞑在写下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犹豫了许久，一直在僵硬的保持着攥着笔的这个姿势，他在犹豫，又或者是在惧怕。 “不用了，只要不看那本书，我就不会再陷入幻觉了。” 也许黑泽看到了黎瞑的表现，她撑着脑袋的手抬起后在空中摆了摆，紧皱着眉头，吃力的握着黑伞伞柄撑起自己的身躯。 “和书名一样，这本书讲述的故事很简单，我就捡我觉得要紧的地方说吧。” “你应该知道洛夫克拉夫特，也就是克苏鲁神话爱好者口中所说的爱手艺，他书写的一般都是以不可名状的生物为中心而发生的一系列故事，这本书既然也用了克苏鲁神话世界观，那么同理，这本书也创造了一位旧日支配者。” 黑泽顿了顿，抬头望向眼前的青年，虽然黎瞑听着是表现出云里雾里的样子，但因为先前也有了解过这一系列故事的基础，所以也是夹着生硬是消化进肚子里。 “你继续说，我在白纸上记录一下。”黎瞑取出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白纸，从中抽出一张，然后坐在书桌旁，一副写笔录的样子。 “这本小说创作了一个名为“绿神”，greengod的旧日支配者，形象为由植物构成的巨大人头雕像，居住在塞文河谷地下。” 等等，塞文河谷？ 黎瞑听到这个名字后，皱起了眉头，他分明记得在刚刚的那本《格拉基启示录》的书脊上，也看到了这四个字，难道这两本书有什么关联吗？ “绿神居住在英格兰塞文河谷的沃伦唐地下，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头雕像.......怎么说呢，就跟复活节岛上的雕像类似，但是祂完全是由植物构成的，能够挤出长长的藤蔓状附属物。” 黑泽扶着额头边回忆着书上的内容，边皱着眉头，表情略显难受，脸色惨白的讲述着，双目直愣愣的望向某个地方。 “绿神的藤蔓状附属物可以用来诱捕潜在的受害者，或者与崇拜祂的信众进行交流。” 藤蔓状，然后还是植物构成的？ 这听着很明显与现在御手洗博士做的实验有着很大的关联，而且再加上这两本书都是在御手洗博士所管辖区找到的，很难让人将他们不联系在一起。 “绿神可以感染附近田地中种植的蔬菜，任何食用这些蔬菜的人都会慢慢的转变成一个令人厌恶，像兔子一样的生物，这些生物被称为“绿神之子”。” 黑泽顿了一下，双目朝黎瞑望去，两人视线就这么在空中接触，旗袍少女看上去憔悴不已。 “刚刚我就在幻觉中看到的就是这些生物.......” 黑泽欲言又止，她只感觉自己的腹内涌上来一股酸水，立刻做出呕吐的样子。 “它们.......它们，长着黑亮的毛发，鼓起的眼睛，还有长长的耳朵，与啮齿动物一般的牙齿，与绿神一同居住在沃伦唐的地下。” 强忍着内心翻涌起来的恶心感，黑泽闭着眼睛将自己刚刚在幻觉里看到的事物描述了出来。 黎瞑这个作为旁听的家伙，也被黑泽的情绪所感染，再加上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些生物的模样，更是感觉到浑身不适。 “那你之前说的蹦跳，嚎叫这些名词......是怎么一回事呢？”黎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继续询问。 “我，我刚刚看到了幻觉，我看到了这些生物终日围着绿神嚎叫蹦跳着，那种场面就像是邪教徒在为他们的神明欢呼。 好像在幻觉中他们注意到了我，然后张着血盆大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蹦蹦跳跳的朝着我跳过来。” 黎瞑在脑海中想象了那个画面，顿时就是一阵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难以忍受感，他很难想象黑泽亲眼看到的那个幻觉，那一定比他用有限想象力想象到的画面更加令人作呕。 青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书桌上摆放着的那本《格拉基启示录》，想要伸出手翻开，但又在半空中凝滞住了。 他在犹豫，又在惧怕。 光是看一本书就能够出现令人疯狂的症状，与看到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幻觉，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接受的。 “那本书你就不要看了。”黑泽总算是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嘶哑，“我看到沃伦唐地下恐怖这本书之后，我就知道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所以那本书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什么意思？”黎瞑不解。 “你刚刚也想到了吧，御手洗博士所做的那些实验与绿神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不仅是植物，还有植物的类型。” 黑泽抿了一下下嘴唇，继续说道。 “而且，我刚刚在翻开这本书的时候，看到了有很多用红色的记号笔标出来的文字，并且都是小说中用于记录绿神的。” “根据这些得到的信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有可能御手洗博士做这些实验并不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是.......” “而是搜寻资料，以此来召唤，或者说让绿神降临于世。”黎瞑猛然想到了什么，在白纸上更加用力的书写，“更有可能的是，御手洗博士他们本来就是绿神的信徒！” 045.分析（月底求个和月票） “搜寻他们可以搜寻到的资料然后召唤，或者说让绿神这个旧日支配者降临于世。” 黎瞑突然想到了什么，表现得更加激动，紧紧攥着笔的手，控制不好力度所以在白纸上划下一行行裂缝。 “他们不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更不是想要召唤绿神来获得关于实验的灵感，最大的可能就是，御手洗博士他们本就是绿神的信徒！”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更像是一群邪教徒，想要通过让绿神现世，来做一些根本不是为了人类未来的事情。” “只可惜的是，这本书关于绿神的召唤方式并没有详情记录。”黑泽坐在铁架床上若有所思，“但是.......我们现在没有看那本《格拉基启示录》，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那本书里找到了召唤方式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尽管之前看这两本书的关联应该也挺大的，因为都是塞文河谷。”黎瞑叹一口气，抿了一下嘴唇。 “但是你也知道，你也看见了，绿神基本上没有人类信徒，全是由人类“退化”成的啮齿动物，整日没日没夜地围着绿神雕像蹦蹦跳跳嚎叫。 再加上这两本书作者不同，他们不可能花费那么多笔墨去描述一个并不知名的旧日支配者。” 黑泽看完黎瞑所写的那些文字之后，还坐在原地沉思着，右手抵着额头，一副闷闷然的样子。 “要不我还是把那本《格拉基启示录》看完吧？这样也好确保我们能够得到足够的信息。” 说着这句话，黑泽伸出手准备拿起那本黑色封皮的厚重书籍，但是却被黎瞑拦住了。 “你刚刚已经陷入了那么痛苦的困境，现在不要就再逞能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黎瞑将那本书放在距离黑泽稍远的地方，继续在白纸上写画着，表情毅然。 猛然间，黑泽感觉眼前的青年似乎看起来顺眼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当然，正常来说这种关心女孩子的男孩子是很加分的，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或者说特殊的交流，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顺着恋爱这个方向前进，最多就是彼此看起来更加顺眼。 毕竟正常女生根本不会跟一个“小哑巴”谈恋爱，这多累啊，更何况这个小哑巴攻击性也蛮强的。 “话说黑泽小姐，你对我的过往很感兴趣，那么你有没有依靠你的情报途径，来调查过我的身份？” 黎瞑在称呼眼前这个旗袍少女的时候，特意用了敬语“小姐”，并且用文字也把它们书写出来了，所以黑泽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表现出一副诧异，以及浑身打颤的不自在。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今天遇到你之后，感觉你这家伙挺有意思的，所以才一时兴起想要了解你的过往，并不是我真的很在意你。” 不知道为什么，黑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红扑扑的，看样子是在害羞，又像是在生气。 ——但是这样一个坏女人害羞，又怎么可能呢？ 黎瞑这么想着，耸了耸肩，继续在白纸上写着“我没有想问你这些问题的意思，就你这家伙的姿色我还看不上呢。”顿了一下，继续提笔。 “我之前介绍过自己，我是来自海那边大陆的人，我来到日本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我靠做私家侦探的活，来挣钱养活自己。” “私家侦探？” 黑泽自顾自的重复了这四个字，猛然间如同回过神一样，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我知道，那种职业不就是专门去捉奸或者帮大爷大妈寻找失踪小动物的三流职业吗？没想到啊，黎先生表面看着挺体面的，做的职业却是这么底层的存在。” 也不怪黑泽这样想，在大部分日本人的心中，私家侦探这个职业本就是用来调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日本警方对于私家侦探的调查能力也持怀疑或者小看态度。 再加上，黑泽可是千叶县黑泽集团的继承人，是标准的大小姐，所以这种三流小职业根本不入她的眼，这件事是极为正常的。 “跟你这种大小姐没什么好说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推理能力不能说很强吧，也是有点水准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看那本让人陷入疯狂的书籍，来推测御手洗这群邪教徒们的意图，完全就是大炮打蚊子。” 黎瞑继续写着，在书写的同时也在脑海里构思着这些细微的线索，将他们联系起来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我们先排列一下我们现在知道的线索吧，首先御手洗博士想要依靠植物与人类融合来延长人类的寿命，给人类更好的未来。”黎瞑将笔尾靠近嘴边轻轻点了点，“这个线索我们已经大致的能够判断了，纯粹是扯淡。” “说什么给人类更好的未来，完全是在为他自己想要召唤绿神这位旧日支配者来做铺垫和掩盖，以获取更多的人力支持。” “话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之前我们进入这层梦境的导火索，那个晦气人。” 写到这里的时候，黑泽突然“噗嗤”笑了一声，但是看青年还在认真书写着就没有继续说话。 “我在最开始萝卜进入我的牢房时，找到了一张实验记录，上面好像记录着小野寺博士已经死了，那时御手洗博士也已经离开了实验室，在那个时段里的晦气人又是谁呢？” “时段？”黑泽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没错，时段，在那个时期，两位博士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位导火索导火索，也就是那个晦气人，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他想要带出的研究记录就这么葬送在这里了，排除两位博士，他到底是谁？”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黑泽若有所思，经过黎瞑这样一解释，她感觉到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但紧接着又陷入了新问题的泥泞。 “排除这些人，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两位博士的挚友或者上层的人，当然后者显然更加有可能。” 046.解析（本章一千,明日补更） “排除这些人，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两位博士的挚友或者说是上层的人。” 黎瞑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看样子是在沉思。 “当然，后者显然更加有可能，毕竟我可没听说过身价过亿的富翁认识什么疯狂的博士这种传言，再加上这两位博士还是日本本土人。” 黎瞑对于自己在日本的情报来源，也就是江文堪还是很自信的，都是日本本土的博士，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还很闻名，要知道江文堪的情报探寻能力可是很强的。 “你是说，这两位博士的上层还另有其人？”黑泽皱眉询问，“可是我明明记得在御手洗博士的日记本里，写着关于这整座实验室的由来是他们两位分别出了一半.........” “别太过于相信这两个疯子的话了，既然我们都知道他们的实验不过是个召唤邪神的幌子，那他其他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相信呢？”黎瞑耸了耸肩，继续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着。 这种交流方式虽然让他有点不自在，或者说花费的时间有点长，甚至于想要表达的情感都没办法从文字中表现出来。 但，就目前来看，写文字总比说话要好多了吧，况且三年了，他已经适应这种交流方式了。 “再者说，两位前大学教授他们毕生的资产，分别拿出一半，我真的无法相信他们能够建成这么庞大的实验室，而且还是在太平洋内。” 黎瞑将手中写满文字的白纸放在一边，然后清点了一下剩下白纸的数量，稍稍叹口气后，抽出一张放在桌面上，继续提笔。 “那么这个理论如果成立的话，就应该可以推测出这位上层大人物的身份。”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某位邪教徒？而且可能是在那种违法组织中占有一定权力的家伙？”黑泽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我相信如果我们一会儿到另外一边的牢饭那边搜东西，应该能够找到小野寺所崇拜推崇的神明，亦或者说是，旧日支配者。” 黎瞑长舒一口气，在他心中总算是将这些所谓的疑点全部理清，虽然难以理解这个白梦世界带给他的诡异感，但总算是在逃生这一步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了。 黑泽也跟黎瞑一样，坐在铁架床边，后背紧靠在干燥墙皮的上面，压根不管这些石灰在她的旗袍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就是关于那把匕首，还有你之前的表现，但是后者如果牵扯到你的过往，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黑泽清澈的双目之中，写满了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她重新调整了坐姿，翘着二郎腿。 “这把匕首吗？” 黎瞑在心中暗忖，但是为了不破坏现在的气氛，他还是选择将那把刻有图腾的匕首，放在了桌上，以供黑泽查看。 “这把匕首是在进入这个白梦世界之前的那个牢房里找到的，上面刻有藤蔓植物穿刺骷髅的图腾，我不知道这跟御手洗博士的实验有没有什么关系。” 黎瞑一想到刚才因为情绪失控而用匕首杀死那个男人的瞬间，就感觉一股强烈的无法控制的情感涌上心头，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暂时喘不过气来。 047.混沌 “这把匕首有什么作用我并不知道，但是根据之前那个男人的下场，还有我在那个房间书桌抽屉里看到的一块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自燃的肉块，我应该能够推测出这把匕首与御手洗博士之间的关联。” 抛开匕首上的图腾不谈，从使用这把匕首之后，刀尖触碰到人类的血肉就会使其自燃，然后燃烧殆尽，化为一堆烟尘。 再加上自然界中，最容易燃烧的就是植物，只要温度一高，就会起火星，然后点燃整棵植物。 所以一般林业人员在夏天的时候工作是最忙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火，这也就是为什么天气预报会有“森林火险等级”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说可能，这把匕首上涂有一些另类的液体，就比如御手洗博士口中所说的“实验原液”。 想到这里，黎瞑下意识的紧攥着口袋中的绿色药剂，冰冷的试管外表以及触感让他混乱的头脑暂时清醒。 现在还处于监视之中，只要铁门没有打开，监视器的闭合电路就永远接通，所以不能轻易的将那些想要留存的物品暴露在空气中。 但话虽然说是如此，黎瞑已经确定了自己最后的走向，现在留有跟御手洗有关的物品，恐怕没什么用吧。 “哎？黎先生，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描述一下，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从刚刚开始，黑泽就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而看到眼前青年的表现后，似乎是有什么灯泡在她脑门上亮了一下，立刻拍了一下桌子，双眼冒光。 “这位小野寺博士让我们寻找“实验原液”，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原液对他们的机械融合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记得很多科幻片还有一些游戏里出现过，任何高科技或者是高文明，甚至是超高文明，在岁月的流逝之中，都会被植物所包裹，成为养料。 那更不要说机械这种暴露在空气中极其容易锈蚀的东西了，铁锈虽然对现如今的植物有些影响，但是时间越长，就算再精致破坏力再强的物品，最后也终将成为尘土。 而植物，恰巧就被种植在尘土之中。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御手洗博士的实验长期来看反倒是更稳妥的方向。 小野寺博士虽然与机械融合，寿命取决于电子设备，但是就目前来看，机械设备和电子元件都将逃不过时间的腐蚀。 小野寺最后的结局是被机械锈蚀大脑，导致陷入疯狂，最后性情大变，抛开最初的动机不谈，听上去是多么的可悲。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出现了，既然小野寺不是拥有那么庞大的军团，也就是特遣队，拥有精良的武器和防御设备，还有枪，完全可以花费更短的时间找到实验原液。” “那他们为什么要让这群死刑犯代替他们搜寻呢？而且还给了三天时间，特遣队人员去搜寻的话，就不用把他所谓的伟大实验再拖三天了。” 经过黑泽这样一讲述，黎瞑从混乱之中回过神来。 这么一想确实如此啊，之前特遣队成员本身有枪有甲，他们既然不自己搜寻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要么就是小野寺博士想榨干死刑犯的最后一点价值，要么就是觉得特遣队人员去搜寻原液是大炮打蚊子，要么就是这座实验室里肯定有危险的东西。 换个思维方式，以上三种情况的最后一种是极有可能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座实验室里到底还藏有什么样的生物呢？御手洗博士已经离开了，那这个危险生物肯定是这位博士留下来的。 植物与人类相融合，再加上他们是绿神这种旧日支配者的信众，会不会是一些实验的失败品，成功的对外界宣言，失败的就留在实验室内。 黎瞑越想越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恐慌，谁也不知道这两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感觉要想逃出这个白梦世界还需要很多的契机，麻烦不已。 “既然你说到这个，我也想到了一个事情，我现在觉得绿色药剂应该对小野寺博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黎瞑的身体歪在一边，转着手中的笔，一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内心正在平息自己极度恐慌的心情。 “为什么这么说？” 黑泽被眼前青年的思维方式搞糊涂了，黎瞑的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构思，这也太跳脱了吧。 感觉再这么下去，事实会离他们越来越远，到最后不得不去翻看那本《格拉基启示录》，来寻找最后正确的答案。 黑泽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本厚重书籍，心里估算着看完这本书要多久。 “感觉再这么盲目推测下去的话，正确答案可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是这样子的，现在只是猜测阶段，我把我内心中想到的所有东西全部与你表达出来，最后我们再选择一个极其贴近事实的可能，这应该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正确答案。” 黎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红色的手印残留在脸上，带来了一股火辣的刺痛感。 这里没有水。 ——黎瞑先前在进入这个牢房之后就尝试过铁架床角落的那个水龙头，发现并没有水流出来。 那么也就是不能让自己强制清醒，一直在这样混乱的混沌思考中，对自己的推理是极其不利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觉得越来越烦躁。 大口呼吸，用力拍打脸颊，轻轻敲了敲自己右斜上方的脑壳，该做的他都做了，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讨论过程中继续保持着清醒吧。 “首先是关于这个绿色药剂的来源，既然是试验原液，那应该就是在实验中能够用到的液体，在现在能够得到的实验记录里，用到液体最多的......” 黎瞑顿了一下，抿了抿下嘴唇，脸色有些苍白，他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却发现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一直不想回忆的。 那就是自己发小江文堪的父亲江文璃，实验记录里说明，用梧桐树的植物汁液替换人体内的血液，以达到植物与人类相融获取永生的结果。 “用到液体最多的是江文璃那个实验，那有可能的是，这绿色药剂可能是他的血液，应该说是实验后人体内的血液。” “这么残忍吗？” 黑泽下意识的想要掏出那根绿色药剂，但她意识到了现在还在处于监视之中，便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黑泽这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所谓的实验原液与绿色药剂，是其他人类的血液，正常人都不会接受，更何况这家伙表现得是一个在温室中成长的大小姐呢。 升起一阵悲愤与恶寒，黎瞑叹了口气。 “我刚刚稍微思考了一下，目前有一个疑点，就是小野寺博士让死刑犯去搜东西的动机，本身就不靠谱。” “不靠谱？什么意思？”黑泽没有反应过来。 “这座建设在太平洋内的实验室，抛开上层投资人员不说，实验室本身就是他和御手洗的，而御手洗跑了以后，实验室就是他本人在掌权。” “理论上如果他真的想要绿色药剂的话，它完全可以让特警队直接地毯式搜索，经过专业化训练的军人，在这方面行动效率肯定要比死刑犯高。” “可是，刚刚我们讨论的过程中明明说这实验室内可能有让他们.......”黑泽欲言又止。 “可能会有可怕的生物存在，对吗？”黎瞑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表示否定。 “我刚刚又想了一下小野寺的为人，这个被机械锈蚀大脑的疯子，在刚刚演讲的时候，已经表达出对人类的厌恶，他又怎么可能会心疼特遣队人员呢？” “什么派遣特遣队人员就是大炮打蚊子，什么心疼这群高效率人员，通通都是扯淡。” 话说到这个地步，黎瞑眉宇之间写满了不屑的神情，冷冷的“嗤”了一下。 “继续刚刚的话题，这里被关押的囚犯基本是没活路，个个都想宰了小野寺的家伙，让囚犯去搜索的话，有两个问题。” 黎瞑伸出两根手指，对着眼前的旗袍少女比划了一下，然后放下其中一根手指，写道。 “第一个问题就是囚犯可能会把珍贵的药剂给毁掉。”换了一根手指，继续比划，“第二个问题，囚犯可能把药剂藏在某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可是有监视器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不对，是写完。而且的而且药剂必须要上交，这个规则看上去很厉害，实际上形同摆设，小野寺并没有没收走犯人的随身物品，犯人往裤兜里一塞，有什么他都不知道。” “只靠监视器的话，根本没办法知道犯人是否携带药剂。”黎瞑瞥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的黑泽。 “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把药剂藏在口袋里，本来以为那些特遣队人员会直接过来没收，但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来，显而易见。”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最开始说的监视器能听到牢房内犯人的交流，也是形同摆设喽？” 黑泽下意识的四下张望，所谓的隐藏在牢房内四个角落里的摄像头，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但被人这么监视着，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监视器的设计从一开始就不是合理的，这类东西应该全天二十四小时开着，而不是在铁门关闭后打开，尤其是在研究所这种防备力量极其高的地方。” “我说一下我现在的思考，你先不要打断我，我把我所有的想法全部表达出来，你再说。” 似乎是有些被黑泽的打断搞得有点烦躁，黎瞑举起手掌，掌心朝外，然后摆了摆手。 在这种混乱的境地之中，如果不保持清醒，再继续被人搅乱思维的话，一些灵感又会转瞬即逝，虽然有些不礼貌，但黎瞑相信眼前这个少女如果不是傻子的话，肯定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 “我现在脑子里有两个猜测，一个就是关于特遣队的人员，他们可能受过某种标记之类的，只要他们进入御手洗掌管过的房间就会遭到攻击。” “当然这个我只是猜测，猜测嘛，越发的离奇反倒越来越接近真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bug。” 作为私家侦探的他，本能的就想到了同样身为私家侦探的福尔摩斯，或许是在卖弄自己的才华，毫不犹豫的就在白纸上写下了那句名言。 “就像福尔摩斯说的那样，“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第二个猜测就是小野寺博士根本不在乎囚犯有没有上交绿色药剂，所谓的这个上交绿色药剂的规则，目的只是为了让囚犯重视绿色药剂这种东西。” “如果药剂真的是......”黎瞑顿了一下，咬着牙继续写下去，“真的是江文璃血液的话，那这玩意儿生产门槛也没有多大。” “所以小野寺博士应该是利用了一种思维误区，让囚犯误以为小野寺想要药剂。” “思维误区？那小野寺博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黑泽皱紧了眉头，还是忍不住插嘴说道。 “我现在的设想是，这些药剂可能会吸引某些特别的存在在夜晚发动攻击，而小野寺真正想要的就是这类的实验记录。” 特别的存在，夜晚，实验记录。 这三个名词单独拿出来挺好理解的，但是在黎瞑的话语中，黑泽却觉得完全没办法明白。 如果将“特别的存在”看作之前所说的能够对特检队造成威胁的生物，那这样整句话也能稍稍的理解，但是.......黎瞑他好像没有发现，他自己又把之前的猜测推翻了。 这家伙的思维到底有多么不清晰啊，如此的混沌混乱。 在想到之前其他牢房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难道说这些牢房内会有能让人类受到精神影响的危险存在吗？ 黑泽皱紧了眉头，她自己因为自身的原因所以对这些精神干扰可以说算是免疫的，所以完全没有这之类的负面影响。 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的话，逃离这场白梦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低了。 “为什么是夜晚？” “你忘记了吗，之前小野次博士说的那些规则，“晚上十二点整座实验室会停电，务必不要打开门，为了安全考虑。”。”黎瞑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这么庞大规模的实验室，会选择在晚上12点停电，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电不够用吗？我觉得这完全不可能，肯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存在，小野寺博士想要借由囚犯的表现，获取一些他看中的东西。” “现在我想了一下，监视器这种不合理的装置，可能是为了故意给囚犯做小动作的机会，让囚犯产生一种自己的行为瞒过特遣队的想法。” “所以说，实际上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逃出小野寺的监视吗？”黑泽打了个冷颤，有些慌张。 和之前想的一样，他们原本以为瞒天过海的行为，甚至被他们认为是完美的行为，没想到被尽收眼底。 这博士是有多变态，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果然参与科学研究的一部分专业人员，脑子是多少有点问题的，最关键的是他还把囚犯们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 ——看来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们面对的敌人，是被低估了。 “关于监视器，我还想了一个问题，如果房间里本身就有一个很明显的大摄像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再设置一个微型的摄像头时，就不会被人想到。” “因为依照人的惯性思维，往一个房间里塞两摄像头，多半是脑子有病，这样的话观察就不会很仔细，小野寺就可以瞒天过海，获得他真正想要的实验数据。” “但问题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很明显的大摄像头啊？” 黑泽的疑问也是黎瞑现在正在想的，疯子的头脑是完全没办法理解的，他们的行为亦是如此。 所以这只是猜测，仅仅只能停留在猜测层面上，具体的真实性，还要等到以后，就是在餐饮时间的一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内，去探索更多的秘密才能知道。 回到之前的想法上来，这个白梦世界显然难度有些超乎异常的高了。 黑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让一群接近新人的家伙们，进入难度如此之高的白梦逃生。 真是搞不懂。 就在牢房内的两人互相讨论之时，铁门外却传来了阵阵枪响，这些声音由远至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然后露出警惕的神色，死死地盯着铁门。 “嘭！” 铁门被踹开的同时，不远处传来了炸药爆炸的声音，掀起的声波让黎瞑耳鸣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向门口。 门口是熟悉的身影，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总算是在难以摆脱的混乱之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实验室拉响警报了，特遣队人员死了大半，为了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先逃吧！” 048.怪物 “实验室拉响警报了，特遣队人员死了一大半，为了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先逃吧！” 朦胧之中，是熟悉的身影以及熟悉的声音，黎瞑还没有多说什么，黑泽就率先睁大眼睛叫了出来，与此同时的是并不恰当的寒暄。 “萝卜！你没事吧？刚刚我听到了有枪的声音，还有炸弹的声音，实验室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串门的青年正是萝卜，古铜色的皮肤在灰尘的覆盖下，再加上汗液反射的光泽，像是一块极其诱人的黑色巧克力。 萝卜大声喘息着，一边还扶着铁门，一副好像跑了十几公里路一样那么夸张。 “先别管了姐姐，还有黎先生，我听说好像是有什么生物入侵了实验室，导致小野寺博士他们与这些生物强制发生了冲突，我趁乱逃了出来。” 奇怪的生物？ 黎瞑和黑泽对视一眼，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事实吗？这个实验室果然藏有什么不知名的生物。 但是更让黎瞑奇怪的是，萝卜对自己的称呼，之前一直都是“喂”，“你这家伙”，甚至连名字都很少叫，现在却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和黑泽一样称呼自己为黎先生。 “这家伙........” 黎瞑暗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因为眼前的萝卜正是他所熟悉的萝卜，语气如此客气也有可能是在实验室内憋的太久脑子混乱导致的。 就像刚刚自己与黑泽交流的时候，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思想却一直在致命的回旋中，混乱不已。 “那......” 黎瞑刚想在白纸上写下文字，就被萝卜拦住了，但见他一脸不耐烦。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顾及别人，我脑子里想的只有黑泽姐姐，所以那个铭黯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萝卜顿了一下，继续面露焦急之色。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们的安全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特遣队人员已经快挡不住了，如果现在再不走的话，就会死在这里。” “黎先生你真的不怕死吗？你要是不怕死的话，我就和黑泽姐姐先离开了，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话不能这么说萝卜，黎先生他只是担心牢房外界发生的事。” 黑泽见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也当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所以眼下为了和平处理考虑，立刻站出来阻挡了两人的交涉。 “乖，萝卜，我知道你是好心，所以先带我们离开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姐姐的是，一定要让白子和铭黯一起逃出去。” “我当然会听姐姐的话，你们快点收拾一下，然后跟着我离开这里吧，我发现了一个暂时可以躲避的房间，等你们进去之后我会让白子和铭黯他们跟你们汇合，然后我们一起逃出去。” 虽然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外面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其所引发的慌乱之感，让黎瞑的焦躁与紧张愈加发酵。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这种想法占据了黎瞑脑海里的大部分空间。 将桌子上的一些实验记录，两本书，匕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收入口袋中，黎瞑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快步跟着眼前的萝卜，离开了本来打算未来三天一直住在其中的牢房。 牢房外面果然跟萝卜说的一样，到处都是特遣队人员的尸体，机械零件和电子元件散落的到处都是，但唯独不见小野寺的身影，也听不到他那尖锐的声音。 难道是藏起来了吗？ 黎瞑紧皱眉头，想要去调查的时候，前面的萝卜却发出的催促声音，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前进。 那些神秘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那些书上所说的植物型旧日支配者绿神？ 那这样说的话，御手洗博士的实验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那他为什么要逃走呢？ 有了这样强劲的武器，也知道自然终究是克制机械的，这位疯子般的博士又是为什么会离开呢？ 黎瞑想不清楚，不管他用什么思维方式都没办法正确的将自己的推理引导向最终正确的方向。 身边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少，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与血腥味渐渐稀薄，眼前的萝卜也已经放慢了脚步，在三人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几人宽的铁门。 “这里是？”黑泽有些好奇，下意识的询问。 “这里就是我为你们找的避难所啊？我之前看过地图了，这里应该是那些培养皿所在的地方。” 萝卜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机械般的伸出手介绍道。 “放轻松，我调查过了，这个地方的墙壁硬度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就算那些怪物来了，也根本破坏不了这些铜墙铁壁。” 说到这里的时候，萝卜还用手用力的拍了拍墙壁，发出的沉闷声响预示着绝对的安全。 “哦对了，还有这个避难所的门，一旦关上，必须要拥有绝对的密钥才能打开。” 萝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个密钥我已经记住了，所以你们在里面避难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外面发生的一切，如果我牺牲了，我一定会向外发出信号，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会被人救出来。”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黑泽还是一副姐姐的风范，嗔怪道，“我们六个人是一个整体，虽然赤染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不管怎么样最后逃出来的，应该是我们所有人。” 两人交流的话，虽然给这个紧张的气氛带来了一丝感动，以及烘托了背水一战的环境。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瞑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双目死死的盯着萝卜打开“避难所”的大门，紧攥着眉头。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当萝卜费力的拉开大门时，黎瞑冲上前去阻挡住了两人的动作。 “怎么了？”黑泽有些不解。 “没事。”黎瞑在心中暗暗应答着，举起右手摆了摆，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萝卜，举起已经写好字的白纸，“你先别进去，我进去看看，万一里面有那些怪物的埋伏，就不好了。” “黎先生真不愧是黎先生，如此的警惕，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看着黎瞑小心翼翼的动作，萝卜露出赞许的表情，靠在门边说着在青年看来完全就是阴阳怪气的话语，还做作的鼓掌。 讲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限制，黎瞑这种具有高强度攻击性的家伙，早就跟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小孩子开始对线了。 连一点教养都没有，难道黑泽家的都是这么不尊重别人的吗？ 所谓的避难所内一片寂静，门外透进来的光线如同被吞噬了一般，永远的沉入整片黑暗之中。 由于萝卜出现所带给他的诡异感，黎瞑在时刻提防着房间内有什么危险时，还在警惕着门前的萝卜，这让他的注意力有些分散。 而当他基本进入房间之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与此同时是铁门的轰隆作响。 “该死！” 黎瞑暗骂一声，快速的想要冲向门边，但是最后映入他眼帘的，只有萝卜那扭曲诡异的笑容。 他的预感是对的，但方向错了。 原本以为危险的是这个所谓的避难所，但事实上却是眼前一直带领他们离开这里的萝卜。 这么一想，刚刚在介绍避难所的时候，详细的说明，分明就是想给他绝望，让他清楚，只要被关在这里就根本没办法逃出去的事实。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萝卜为什么要这样？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仿佛陷入了死胡同，眼前的黑暗更甚，无尽的愤怒与焦躁交杂在一起，让黎瞑难以忍受。 随着铁门与墙壁的撞击，整个房间亮起了白色的灯光，但灯源却没办法找到，是因为灯源光线的碰撞才失去了方向吗？黎瞑无法理解，更不想去理解，他陷入负面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刚刚明明有这种诡异的感觉，明明都如此警惕了，却只能浮于表面的猜测危机是来自避难所之中的，结果没想到是人有问题。 在这个实验室内越来越混乱，是实验室的副作用，还是处在白梦空间之中的副作用呢？ 黎瞑感觉周围一切都降下了几十度，阴冷的空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最初为什么要答应江文堪去医院就诊呢？ 如果不去就诊，日常频发的白梦也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他也更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更不会遇到萝卜黑泽这些让他火大的家伙。 进入白梦的唯一目的就是逃生，可是现在居然被同行的人陷害，黑泽还说要一起逃出去，这又怎么可能呢？ 真的是越来越可笑了。 黎瞑深呼吸起来，他自知自己陷入混乱之中就会产生负面的情绪以及负面的思想，虽然一直在后悔自己的行为和判断，但眼下最重要的果然还是逃出去吧。 为了尽可能的让自己平息下来，黎瞑做了很多看似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操作，疼痛的刺激，激烈的撞击等等。 “现在来理一下线索吧。” 黎瞑在心中暗暗整理，这里也没有别人打扰，而且外面发生的事情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既然萝卜的目标是自己，那他应该也不会伤害黑泽吧？更何况黑泽还是他的姐姐。 首先是萝卜所说的实验室拉响警报，特遣队成员死了将近大半，原因是有不明生物入侵。 那么这些不明生物到底是什么呢？ 是御手洗博士的研究成果吗？这个之前就否定过了，既然御手洗博士研究成功，并且连特遣队这种有枪有甲的专业性人员都没办法抵御，那他为什么要害怕小野寺博士那粗劣的研究成果呢？ 枪炮炸药都没办法伤害那些生物，仅仅只是机械改造的人体，时间长了就会被锈蚀，而御手洗的研究成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会更加强大，傻子都能看出研究植物的博士胜算更大。 换种说法，难道是因为御手洗博士的研究成果还要随着时间生长到完全体，才能对小野寺造成威胁吗？ 那这更不对劲了。 黎瞑分明记得在御手洗博士的那些日记里，小野寺只是对他的大脑进行了机械改造，那时候还没有彻底改造。 还有在那些实验记录里提过，实验室内的培养棚中，植物仅仅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生长成完全体，抛开原理不谈，速度之快，足以在小野寺博士对他造成威胁之前，生长成完全体。 那么第一个可能就被他彻底排除了。 既然不是御手洗博士的研究成果，会不会是小野寺博士的呢？就像科幻片中经常能够看到的，研究实验的博士，常常会被他自己的研究成果杀死。 枪支弹药还有炸弹无效，正常思维来分析的话，好像机械的可能更加大一点。 但是又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按照小野寺这种扭曲思维的疯狂博士思维来看，自己的实验成果反叛自己，那他表现的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成果注入狂热的爱意，就算成果不认他这个造物主了，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跟自己的实验成果融为一体。 第二种情况就是心甘情愿的死在自己的成果手中，将毕生的心血注入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最后死在作品手里，对于这种疯狂的博士来说，应该算一种好结局。 而这两种的共同点都在于，小野寺博士会尽可能的与那些怪物走近，越近越好，甚至死亡。 但是在刚刚萝卜带领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虽然满地都是尸体，看到的却都是特遣队成员的，根本没有小野寺那熟悉的影子。 尽管路上也看到了不少电子元件和机械零件，如果小野寺博士被他们拆了，也是可能的，但仅仅是可能。 博士身上的衣服、血肉、皮肤、大脑、内脏，除非焚烧，否则就算留有一点痕迹，也可以被寻找出来，或是辨认出来的。 难道说博士的尸体其实是在另外一边的实验室内？ 黎瞑越发的感觉到有些混乱，不仅是因为离奇的疑点，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酸臭味。 循着味道往来源处望去，黎瞑这才发现，这被称为“避难所”的营养室内，还立有六个很大的营养皿。 细数了一下，有三具看起来像是人体的东西泡在营养液里，那股酸臭味就是从这些营养液里散发出来的。 暗暗梳理了一下，如果黎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御手洗博士负责的营养室，那么也就是说这些营养液中泡着的人形生物，就是当时在植物交融的被试者咯？ 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来，关于这些人形生物的原本身份黎瞑并不感兴趣。 萝卜所说的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呢？还有萝卜的表现，称呼的改变，语气的改变，还有把他关在这里的动机........黎瞑真的想不明白。 僵硬的表情，机械的动作，难道萝卜在这期间已经接受了小野寺博士的改造吗？ 如此大胆的想法在黎瞑的脑海中涌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没办法排除，在这个白梦世界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同行的白梦患者被强制接受了小野寺博士的改造，其他患者下落不明，自己又被关在与世隔绝的房间中，还要忍受这股酸臭味的侵扰，这可真是绝望啊。 但是为什么，萝卜接受改造后，做出的行动是将自己关押，而不是大开杀戒，将所有同行者全部抹杀。 就小野寺那种疯子，肯定会给萝卜灌输“亲情也只不过是阻碍你杀戮的绊脚石”这种观念，所以在这样的洗礼下黑泽也是难逃一死。 就在黎瞑陷入死胡同的那一刹那，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半夜进入厨房偷吃东西发出的一样。 黎瞑警觉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他借着后背靠着的冰冷墙壁弹起，小心翼翼地朝房间的角落走去。 这房间之前进来的时候没有人啊？那个声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传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总觉得眼前有些迷蒙，他揉了揉眼睛，放下手后才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身影，显得分外突兀。 这个人到底是谁？ 凌乱的长发，看似穿了好几年都没有换过的黑衣，包裹了全身的绷带，他脸上的绷带尤为可疑，从鼻梁一直包到下巴，仿佛要把整张脸藏起来。 这人不仅外貌异样，连影子都格外阴寒。 房间内的灯光全方位无死角的照射，他的影子落在地上，就像空间中突然出现了无底的深渊，黎瞑隐约觉得那个洞里随时都会爬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不由得浑身发冷。 “被发现了啊。”陌生男人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我的光学反射伪装会在这个时候失效。” 黎瞑没有说话，看清楚男人的模样之后，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小野寺三郎对于他那疯狂的实验而招募来的被试者，我不知道经过了这么多日子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字。” “但是，既然伪装在你进入这个房间时候失效，那么说明我们之间也有缘分。” “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御手洗，是东部实验室的负责人，当然，现在应该算是前一任。” 049.真相 凌乱而又没有整理过的长发，遮掩脸上包裹着的绷带，鲜血的痕迹干成了黑色，绷带把整张脸藏起来，从鼻梁一直到下巴，只露出一双能够射出锐利目光的双眼。 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从这个人的身上涌现出来，黎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想要躲避这深渊一般的黑暗。 但，总归是无济于事。 黑暗的奔涌，让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了几下，欲灭又重新亮起。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小野寺三郎，对于他那疯狂的实验而招募来的被试者，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御手洗，是东部实验室的负责人，当然，现在应该算是前一任。” 御手洗？！ 黎瞑有些不敢相信，在这一刹那，他觉得之前所有推测的东西全部崩塌，烟消云散。 原本以为按照御守洗博士的日记来看，他已经从这个实验室里逃出去了，而自己所有的推测全是以这个所谓的事实为基础的。 可是现在？ “等等，你是哪个御手洗？是植物与人体相容的那个博士吗？” 黎瞑飞快的从口袋里取出白纸，在上面潦草的写写画画，虽然那个男人有些好奇，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哈，没想到我的名字还很出名嘛，或者说我的实验还很出名，看来我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自称自己是“御手洗”的男人，发出了有些嘶哑的笑声。 “怎么样，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也就是说你看了我对于人类未来发展的伟大实验肯定是有所了解的，有没有兴趣摒弃与小野寺的合作，然后投身于我呢？” “你这家伙.......” 黎瞑咬了咬牙，一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还有那篇实验记录，他就没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那个男人一拳。 本来以为自己的拳头能够碰撞到实心的人肉，但在一刹那间，黎瞑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扭曲感，被愤怒蒙蔽双眼的他晃过神来，他出拳的右手已经被一根粗壮的藤蔓卷裹，并撇在一边。 顺着这根藤蔓看向根源处，是从御手洗黑色大衣内钻出的，灵活度堪比章鱼的触手。 这是什么鬼东西！ 黎瞑咬着牙，想要挣脱藤蔓的束缚，但终究是徒劳的，藤蔓在御手洗博士的操控下束缚得越来越紧，黎瞑的右手腕部出现了一圈因为紧绷的束缚导致短暂性缺血的白色印迹。 “哎呀呀，看来这一次小野寺三郎招募的被试者忠诚度还是挺高的，真的是越来越让我大开眼界了，没想到这种疯子也有忠诚的信徒。” “信徒”这两个字从男人的口中吐出，黎瞑一下就想到了之前的推测，但是因为特殊的限制，他真的没办法开口，只能咬着下嘴唇。 “怎么？你不服气吗？那为什么一听见我自我介绍就要上前对我动手动脚？” 话音未落，被御手洗操控着的藤蔓，松开了黎瞑的右手，但让他有些好奇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看的藤蔓自己动作，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同时朝房间更深的角落看去。 “没想到啊，今天居然能把一切事情都凑巧在一起。” 御手洗喃喃自语起来，说着，他将生前的一张巨大的幕布扔到一旁，然后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抱着手，脸上写满玩味。 “编号h的被试者，我之前还在想，原本定为半年的实验休眠期将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没想到居然是今天，还与我的光学伪装失效是同一天，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今天营养室还迎来了第一位客人，这简直就是我们的幸运日啊，你说对吧？” 编号h？ 黎瞑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诧异的朝房间的更深处望去，同时在脑海中翻江倒海，搜寻着关于这个字母的记忆。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在他的记忆中有关于h的所有记录，只有那张实验记录中的开头编号，也就是自己发小的父亲江文璃相关的那张。 之前还在好奇关于实验记录开头的编号到底有什么意义，所以今天看来，这居然是对于被试者的称呼吗？ 那么根据刚刚御手洗的说辞也就是说，被试者h，江文璃伯父，就在这个房间的更深角落里沉睡着，只是恰好在今天苏醒了。 但是问题又再一次出现，按照道理说，这个白梦世界是十几年前的影像，那么江文璃在今天苏醒，这个“今天”的概念，是说二零二三年呢，还是十几年前呢？ 越来越多的疑问随着眼前的身影展现而烟消云散，因为在黎瞑的视野中，自己和发小苦苦寻找的人终于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的面前，这是多么喜悦的事情，尽管他已经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但是—— 黎瞑所有的情绪在此刻达成最高潮，那个只存在于印象中略显佝偻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确认还活着。 “放那个孩子走。”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身体上因为之前实验造成植物生长使得身体上的毛孔扩张，显得有些恐怖之外，人的行为举止还是跟之前印象中一样。 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更加低沉，在滚滚袭来的黑暗之中，显得更加诡异，更加阴寒。 “哈？看你样子居然跟这个来客认识？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御手洗做作的拍着手，虽然一副看戏的样子，但动作却仍然保持着警惕，根本没有想要放黎瞑离开的意思。 只能说不愧是疯狂的博士，不仅思想疯狂超前，他连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没有搞清楚，还是一副实验室主人的样子。 营养室房间外面发生了巨大的异变，小野寺博士至今都下落不明，而他却在营养室内安然自得，如此对比真是越显可笑。 “不过，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我的实验体而已，仅仅只是实验进行的比其他实验者更加成功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那个孩子走。” 江文璃脸色惨白，交流时张开的嘴中已然钻出并不安分守己的植物枝叶，看上去极为怪异。 黎瞑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走到一边连连呕吐起来，这种植物与人类相结合的画面只是想想感觉不太介意，但真正当自己直面的时候，那种莫名涌起的恶心感真的难以自制。 “你看到了吧？你现在的身体，就连你认识的人都觉得恶心，我奉劝你啊，还是乖乖的留在我这里，你是我的实验体，又有哪个造物主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不好的事情呢？” 御手洗抱着手，继续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顺便还翘起了二郎腿。 “你现在偏袒眼前的这个来客，等到时候你们真正独自相处的时候，这个对你产生呕吐恶心感的家伙，又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呢？真的不敢想象。” “.......” 皮肤已经扭曲变异的江文璃淡然的看了一眼正在呕吐的黎瞑，表情复杂，但依旧没有说话。 相信在他的心目中，也早已有了与御手洗博士说的那样的想法。 如果这里的背景在他的故乡，那么他倒不会惧怕，因为“百善孝为先”，晚辈从小便得到的教育是必须尊敬长辈。 但现在背景是在日本，不，或者说是远离故乡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黎瞑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该有的顾虑还是会产生。 “我记得你说过，为我做完实验之后就放我回我自己的家，但是后面你又以我身体与植物汁液适配并不完整为由，将我留在了这个该死的实验室里。 而现在我终于苏醒，你又千言万语让我留在你这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瞑一边听着两人交流，一边还发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疑点，江文璃与御手洗博士交流的时候用的语言是中文，可御手洗博士的国籍明明是日本，他们又为何能够对答如流呢？ 难道说在江文璃沉睡的这一段时间，这个疯狂的博士一直在钻研中文？ 中文学习众所周知对于国外的人来说，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完全学不全的，这倒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但是转念一想，御手洗博士既然能够想到用植物与人类相融达到永生的目的，拥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他的智商应该也很高，所以学习另外一门语言也是比较快的。 “这么多少天了，整整半年了，江先生，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做这些实验，是为了你们这些社会底层渣滓的未来吧？” 御手洗哭笑不得，近乎癫狂的笑着，脸上写满了不屑之意，他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回踱步，似乎是古老的皇帝在欣赏自己的庭院。 “看到这些为实验献身的被试者没有？连同你，连同你这位在我看来目前是最成功的作品，都是我与供奉的神明更近一步的垫脚石。” 神明？ 黎瞑从反胃感之中回过神来，这个名字他在之前与黑泽的讨论交流之中出现过不止一次，尤其是关于《沃伦唐地下的恐怖》与《格拉基启示录》的那阵讨论中，频频出现。 最后他们终于确定，这位御手洗博士，很可能就是那些植物型旧日支配者的信徒，不，应该说是狂热的信徒。 能够不厌其烦的，在植物与人类相融这个基本不可能的课题中不断试验，这份狂热的心，真的连一个正经的博士都没办法做到。 像爱迪生那些发明家，在发明一些事物的时候，是已经看到了希望，并且想要让这份希望更加长久。 而御手洗不是，他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之中，还要进行这个噩梦般难度的实验，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最初的动机。 从一些零零散散的实验记录中可以看出，他和小野寺博士一样疯狂而又扭曲，这份驱使他继续实验下去的动力到底是来源何处呢？ 而现在，也是答案展现的时刻。 “在大学时期，我和小野寺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同学，他跟我有着一样的信念，而且经常泡在图书馆里。” “在有一天，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大学图书馆新进一批国外作者的书籍，我和小野寺三郎兴冲冲的跑到图书馆里去借书，在那些杂乱堆积的书里面，我发现了那本改变我一生的书籍。” 御手洗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露出回忆的幸福神情，但这样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黎瞑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改变一生的书籍”。 黎瞑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那两本书，随意的拍了拍发出声音。 御手洗的思绪被书本碰撞的声音弄回到现实，他猛然回过头，看到了那两本厚重的黑色书籍，本来干硬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 “就是这本，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就是这本《沃伦唐地下的恐怖》！”御手洗冲上前去，劈手夺过黎瞑手中的两本书，“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到现在见到它，都会觉得几年前狂热的内心再度翻涌起来。” “在一个牢房里，那个牢房两边都是书桌。” 虽然对这个家伙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为了了解事情的原委，黎瞑还是在白纸上写下文字告知，但他写的并不是中文，仍旧是日语。 并不是因为他遗忘了中文的写法，而是他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位博士学会了所有的中文运用，与这家伙交流，保险一点果然还是需要用他的母语。 “啊，在那个房间啊，这样一想也是意料之中，因为h被试者就在那里住，我把这两本书借给他看过，所以遗留在了那里也是正常的。” “那这本《格拉基启示录》是讲什么的？”黎瞑皱了皱眉头，求知欲让他继续询问道。 “这本书啊，这本书你没看过吗？这本书要是你没看过，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之事。” 御手洗面露难色，似乎是在嫌弃着什么，总之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就烟消云散。 “不过这样想了一下，你这家伙应该是小野寺博士今天才招募过来的吧，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完这么厚重的一本书的话，我还要怀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既然话说到这里，气氛也已经烘托到这了，我就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本书的一些........” 御手洗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瞑抬手打断了。 “不必了，现在实验室外面发生了一些异变，所以最好还是长话短说，你把你再看这本书打动你的一些剧情告诉我就行了。” “异变？实验室外面发生什么异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位先生请注意您的态度，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根本不用担心外面发生的事情影响到我。” 被打断说话的御手洗面露愠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是在他翻了翻这本厚重书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度平静。 讲实话，这老头表现出的样子就跟精神病一样，也怪不得这年头狂热的实验爱好者或者某个范畴之内的专家，都是精神病。 脸上喜怒无常，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好吧，既然这难得的客人不想听，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我就简单的说吧。” “《格拉基启示录》这本书最打动我的，应该是其中描写的一位旧日支配者艾洛，祂的形象是一个长满藤蔓触手的植物型生物......” 博士后面说的一些话黎瞑就没有听进去了，一听到“长满藤蔓触手的植物型生物”这句话后，黎瞑脸上就露出了隐秘的笑容。 果然跟之前猜测的一样，这本书之中也写着有关于植物型生物的介绍，绿神算一个，这个什么艾洛的也算一个，所以这就是他想要做植物与人类相融实验的动机吗？ “在大学时的我，看了这两本书之后，对我的精神还有信念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现在回想过来应该是对命运之中神明的一些本能的念想吧。” “不，你纯粹就是看了那本书短暂陷入疯狂而已。”黎瞑无声的吐槽着。 “大学时的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有这两位神明的，正当我想要到处翻阅资料查询的时候，小野寺三郎找上门来，并对我提出了想要毕业之后拥有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他说，他有一个美妙的构想，想要让人类肉体与机械相融合，从某种程度上来达到所谓的永生，虽然弊端很多，但未来科技感不是更强吗？” “这是他的原话，于是在那个时候我就灵机一动，我假定了一个目标，就是你现在所知道的那样，我要让植物与人类相结合，达到“永生”。” 那这样一看的话，反倒是之前一直认为不是什么好人的小野寺博士原本的动机是为了人类的发展的，御手洗博士倒成了纯粹的恶人了。 黎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的看像身前不远处的江文璃，那个男人的表情很僵硬，身形疲惫却又带着一股自然而然涌现出的攻击性。 黎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将眼前的战场让给两人，尽管找寻到江文璃的这件事让他更加喜悦，但眼下这个男人恐怕早已经听不进去了。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我做这些实验并不是为了你们这些渣滓的命运，而是追求与命运中神明的更进一步。” 050.料外 “所以，你们这群渣滓该应该明白了吧？我做这些实验并不是延长人类的寿命，或者为了人类群体这么无聊的目标，而是追求与自己信奉的神明更进一步。” 御手洗癫狂的大笑着，浑身上下展露出一种只有疯子才有的气息。 “我耗费了大量的时间，那些实验记录全部都是我追随神明的垫脚石，最后终于——” 博士的声音达到高潮点，却又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内回荡着他高昂的声音，但同时又能听到自己的沉重呼吸声。 “最后，还是没能让神明降世，还是没能让我自己信奉的神明正式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真是，真是让人不甘心。” 说着这句话，御手洗愤怒的握紧拳头，狠狠的在灌满营养液的罐子上砸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后，他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营养罐，自言自语。 “在实验的同时尝试着翻阅各类书籍去寻找召唤这些神明的方法，所有世界上能搜罗到的寻找到的书籍，全部被我翻了一个遍，但只能找到零星的一点相关文字。” “从那个时候起，我的目标就改变了，既然触碰不到我的神明，那我就创造神明。” 创造，神明？ 黎瞑听到这两个名词之后，心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疯子，然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江文璃。 难道说他想要利用这个实验来创造跟这些旧日支配者类似的生物，以此来招募更多的信徒？ “替换血液的想法就是从那时候诞生的，也正巧在世界各地招募到了这位患有败血症的被试者，在经过没日没夜的计划之后，我敢确定我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需要更多的容错。” “然后，这些垫脚石们就诞生了。” 御手洗博士摊开手，脸上洋洋得意，似乎是在完成庞大戏剧的谢幕，如此的疯狂。 这位疯子伸出已经结出很多老茧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眼前的营养罐，与那些半睁着眼的人体对视，眼中写满了慈爱，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我没有将他们的经历书写在正式记录的的实验记录里，但我将他们的身体保留在了这里，他们因为我的实验而死亡，那也只是证明了他们不配与神明并肩！” “纯粹的失败品又有什么资格留在这个世界上呢？又有什么资格能留存于在我自己的记录之中呢？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实验品吗？！” “太可笑了，对我的实验没有任何帮助的废物，我凭什么要给他们留名的机会？！” 疯了。 这家伙完全疯了。 之前看他的日记还以为疯了的是小野寺博士，但是没想到，真正陷入疯狂的其实是他自己。 小野寺博士仅仅只是因为机械锈蚀了他的大脑，让他出现了一些思维上的偏差....... 但纵使如此，这两位博士还是纯粹的疯子，黎瞑这种三观比较正的家伙，是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的，所以他就选择了那条最适合他的道路，他要将这两位博士全部推翻，然后逃生出去。 “而你，编号h，你以为你也是完美的艺术品吗？！不，你仅仅只是一个患有败血症的肉块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治疗与研究，你早就该死了，你现在还想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御手洗博士的表情越发的扭曲，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更加刺耳。 “我将我的目标命名为“造神计划”，在经历了那些失败品的教训后，我用最正式的目光看向了编号h的实验体，这些东西想必你在那些实验记录里也已经看到了吧，实验很成功。”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植物汁液与他的身体配合的很好，并且在接下来的半周时间内，在他身上生长的一些藤蔓植物，已经可以由大脑控制，正式成为人体的一部分。” “讲道理，编号h其实是我见过的最成功的实验体，上一个成功实验题还是竹下那个国中生，我将能代表他的dnA全部注射到了铁东青树上，并且移植到了他的家乡。” 竹下。 黎瞑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实验记录里，乱七八糟写着他的家庭记事的，那个患有绝症的国中生，也就是日本的初中生。 但是根据御手洗本人所说的那些话判断，原本以为只是植物细胞与人体细胞相融合，让人类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将人体细胞注射进铁冬青树内，那样不是实验的相反性了吗？ 那样做的话会让一个人怎么样呢？ “但最令我生气的是，我将竹下送回到了他的家乡，并告知了他的家庭事情的原委以及宣传了我伟大的实验，他们非但不感谢我，反倒对我拳打脚踢，真是一群恶心的疯子。” “所以在记录竹下这个实验的时候，我是在流鼻血的状态下书写的，血液我刻意留在了那些白纸上，我要让我之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对他们仍旧抱有仇恨。” 听着御手洗博士的讲述，黎瞑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口袋中翻出那些实验记录的白纸，果然在记录竹下的那张白纸的尾部看到了类似深褐色的痕迹。 “原来那就是血液啊，当初还以为是什么奇怪液体呢。”黎瞑自嘲的摇了摇头，默然在心中想着。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黎瞑从口袋中找出了那张最初在牢房里找到的白纸，编号为r的实验记录。 回忆整个白梦世界中找寻到的物品，貌似只有这张实验记录与那把匕首是最具有疑点的，而眼下这个白梦世界最重要的npC人物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借助这次机会去询问呢？ 但问题在于，这张实验记录的时间与现在的时间是否为先后顺序？ 换句话说，这张实验记录诞生的时间，是否在现在他们身处这个时间段的之后？ 首先要搞清楚这点才能去询问眼前这个疯子，毕竟拿着激光剑去询问原始人，是一件很喜感的事情，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但是正当黎瞑仔细琢磨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江文璃却冲到黎瞑跟前。 “把这张纸给我看看。” 这个已经不见十年的人，他们一直在寻找着的人，喉咙中像是卡痰一样嘶哑的发出声音，如此近距离的听见，虽然熟悉，却给黎瞑的心头带来一丝荒凉。 江文璃不由分说的夺过那张结尾处有焦黑边缘圆孔的白纸，仔细的端详起来。 “原来是这样，最后结局是这样，真是我这么些年唯一听到的一个好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文璃脸上露出同样扭曲的笑容，但在黎瞑看来并非如此，只是熟悉的笑容之中藤蔓植物在不断扭曲，显得有些难以直视而已。 但是他口中所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而这张实验记录中所记录的事件，在当时又是怎么样的呢？ “你这个该死的疯子，你的结局最后也难逃一死，我的梦成真了，我就坚信你绝对不会好下场的。” 江文璃如同放松的一般踉跄的后退几步，用不断扭曲的藤蔓植物撑住自己的身躯，然后伸出已经变成墨绿色的右手指着眼前的疯子，大笑起来。 御手洗博士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下，迅速冲上前去，不顾刚刚因为疯狂的表现而脱落的绷带，在绷带的下面，黎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种子。 如果一个密集恐惧症看到了眼前的这一景象，肯定会恶心的吐出来。 黎瞑虽然没有这类病症，却也是感到一阵不适，这些信息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这就是一位癫狂博士的必然结局吗？ 每一位博士所研究的课题，到最后都会运用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成为他们所信念的“新人类”。 小野寺博士是这样，在那一次演讲台的经历中，黎瞑已经看到了被电子元件和机械外壳包裹装饰的小野寺。 御手洗博士也是这样，虽然不知道针对他自己所进行的实验是什么，但这浑身的植物种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也渴望着成为自己心中的神明。 在看到这张实验记录的内容后，御手洗表现得有些沮丧，但很快烟消云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黎瞑没有选择去询问那个神神叨叨的博士，而是在白纸上写下他最熟悉的语言文字，展示给了江文璃看。 江文璃对自己孩子发小这样的表现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黎瞑这个孩子只是不爱说话，还没有到要靠写文字来交流的地步，这才一两年不见，就已经发展成这么重了吗？ “你先告诉我，这张白纸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江文璃暂时放弃了询问一些眼下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这关乎到一些比较难理解的事情。” “你要听实话吗？” 黎瞑抿了抿下嘴唇，默然了很久，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这几个文字。 在刚刚，他理清楚了这其中的时间关系—— 这张白纸是在十几年后的白梦浅层世界中找到的，但不知道它诞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而现在他们身处的深层世界则是十几年前。 那么根据两者的关联，可以得到“这张白纸可能预言了十几年前要发生的事情”，至少是在现在这个时段之后，在那个没有被黎瞑黑泽这些白夜症候群患者干扰的现实中。 这说起来有些混乱，但多看几遍一定能理解这其中的奥秘。 而按照江文璃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看出这个白纸上描述的结局是他的梦，所以大致的能够猜测到江文璃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黎瞑尽可能的将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用短句描述给了这位存在于十几年前的可以算是亲人的人。 虽然根据院方的规定，白夜症候群患者不得将所有病症的详情信息告知给其他人，但眼前是白梦，告知给白梦之中的“原住民”应该不算违规吧。 “大约在十几年后，一种特殊的病症席卷了整个世界，我们把它称作“白夜症候群”，而这种病症的唯一副作用是在日常生活中出现幻觉，我们将这些幻觉称作“白梦”。” “而比较难以启齿的是，我现在就身处在这个所谓的白梦之中，而你们都是这个白梦之中的幻觉人物，我现在能够推测出的时间，就是这个白梦世界是在十几年前。” 文字写到这里，黎瞑已经不忍再继续写下去了，让一个人明白自己其实是虚幻的，在患者的那个时代之中他已经死了，这种事实让一个人怎么才能够释然呢？ 紧紧攥着笔的手微微颤抖，黎瞑不知为何双目充斥着泪水，有些悲愤。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也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 江文璃磁性却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从中竟听到了一丝笑意，接着一根略显柔软的藤蔓轻轻触碰着黎瞑的后脑勺，表现出一副抚摸安抚着孩子的脑袋的模样。 “不用表现出这副样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在你那个时代我已经死了对不对？让我接受这样的事实是残忍的。” “难道不是吗？”黎瞑似乎是没有听清江文璃之前的那些话，又或是没有心思听，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的在心中默问。 “当然不是，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十几年前或者说是更久远的年代里，“白夜症候群”这个病症就已经存在了，不仅是在日本，还有很多国家，都存在着这些患者的身影。” 江文璃操控着的那根藤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的指向了自己，并且面露自信的笑容，那是在黎瞑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当时因为院方对于这个的规定，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们，而现在我得知了你也是白夜症候群患者之一这个消息，你不知道我内心中有多喜悦。” “是真的吗.......” 黎瞑没有说话，继续在心中暗暗想着这句话，充斥着泪水的双眼瞪大着看向了眼前的亲人。 也许是因为这些消息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一时半会没能接受，反应也变得迟钝许多。 本来以为白夜症候群只是现代的产物，最初他和江文堪还在讨论这个病症的来源，以及产生的契机。 现在经过这么一说，原来早在几十年前甚至是几千几万年前就有“白夜症候群”了吗？ 黎瞑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他又想到了之前遇到黑木医生的交流—— 那时候他还因为黑木所说来自欧洲中世纪的说辞而感到不可思议，觉得他是在糊弄自己，现在有了这样的知识沉淀，所以他说的是事实？！ 还有关于“院方”的称呼，听江文璃的说辞，好像全世界各地都有这样的存在。 那么也就是说，每一个地区的白夜症候群患者都由各地的一个医院来走就诊流程，他现在经历的也是世界各地的患者所经历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拥有可以制造触碰级别梦境的能力，还可以让这么多人都患上这个病症，这样庞大的运转系统，让人不得不怀疑院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现在回到你刚刚说的那张白纸上，那张白纸很显然是一两个月之后的时间。” 江文璃顿了顿，将那根藤蔓抵着黎瞑手里的其中一张白纸，在白纸的角落有着细小的标记，如果不仔细辨认完全看不出来。 这个标记是由四个数字组成的，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是月份和日子。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所以知道这些写有实验记录的白纸角落里有着这样的一层印记，你才第一次看到，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那张白纸上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是实验出错，负责西部实验区的小野寺博士死了，而书写这个实验记录的那个人将会带着所有的心血离开。” 江文璃头头是道的分析让黎瞑想起了他的刑警职业，记得在小的时候就经常要求这位看起来很凶的叔叔为自己讲述案子。 “而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书写这个实验记录的人到底是谁。这其实是很简单的。” 江文璃用藤蔓灵活的比出数字2的形状，在空中画过绿色的痕迹。 “因为据我所知能够有权限书写实验记录的只有两位博士，所以很明显的，排除已经死亡的小野寺，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个疯子。” “而从这张实验记录里的描写方式来看，和之前以往的所有记录不同，是用小说或者日记的格式来书写的，这就要提到这个实验室的先进设施。” “我曾经见识过这样的设施，在危急情况下如果需要记录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启动“语音转文字”的功能，让ai识别文字，并且记录下来。” 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怪不得这些文字看起来那么的别扭，完全没有实验记录该有的严谨性。 但是说起来，对于十几年前的人来说，语音转文字的这种功能确实是比较先进了。 051.厮杀 “我曾经见识过这样的设施，在危机情况下如果需要记录现在眼下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利用Ai语音识别文字，并且记录在案。” “所以那张白纸上的内容看起来很像语音转文字的结果，又或者说像是日记小说之类的，非常的不严谨，要不是这张纸上右下角有记录日期的刻印，不然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恶作剧。” 江文璃脚下踉跄了一下，本来在空气中划过痕迹的藤蔓撑住他的身躯，这才稳稳的站住。 摆了摆手拦住了想要上前去搀扶的黎瞑后，江文璃换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站立，然后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御手洗博士，见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长舒一口气。 “不用搀扶我，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再加上之前行动那么多，腿脚总是有这样的毛病。” 江文璃顿了一下，掺杂着植物藤蔓的脸上写满了慈爱的笑容，给人在惧怕之中又添杂了一些温暖。 黎瞑感知更是如此，能够与十几年没能相见的亲人站在一起，就已经是能让人感觉到浑身暖意的地步了。 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可笑，他深知他自己是最讨厌耀眼与温暖的事物，可在现在这一刻，他却愈加想要凑近眼前这位能带给自己温暖的人。 心理和本能，终究是本能占据了心理。 就跟之前江文堪说的那样，黎瞑讨厌阳光也只不过是心理作用，但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他有这样的病态心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只有当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才能让他彻底打开自己的心结，像一个正常人生活。 “既然你也是白夜症候群患者，那你也应该清楚如果不去院方及时就诊的话，平日里会出现很多的幻觉，啊，在你们那个时候应该被称作“白梦”。” “白梦的产生我虽然并不理解，但白梦的种类我清楚明了，因为一直被这个家伙拖在实验室里没有办法去就诊。”江文璃伸出藤蔓悄然指了指身前的博士，“所以就会频繁出现触发白梦的结果。” “在刚刚我看到这张实验记录的时候，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在实验室里总共参与过不下十来次单人的白梦，最近的那一次就是有关于这个实验记录的白梦，也就是“未来”。” “未来能够发生的事情也会出现在白梦之中吗？那这样的话，如果在白梦中做出了.......” 黎瞑欲言又止，因为混沌的思维，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捋清楚眼下得到的所有信息。 总感觉这种复杂的牵扯到时间层面的问题，是最棘手的，也是最难以理解的，大概只有当自己经历了才能理解一些。 而如果当自己的精神状态跟现在相仿的话，就算经历了或者听人家解释了也没办法理解，这是绝对的。 所幸的是，江文璃看明白了黎瞑的心中所想，这也避免了他继续与这个老刑警语无伦次的交流。 “我猜你是想说，如果在这种未来的白梦中做到了一些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事情，那么是否会跟蝴蝶效应一样，影响未来呢？” 江文璃用有些苍老的手指撩起额前的头发，微微扬起了头，在白色的灯光下越显疲惫。 “首先你要明白的是，白梦的三个大种类，我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将他们称为“触梦”，“虚梦”与“历梦”，希望你能够从字面意义上理解。” 讲到这里的时候，江文璃故意止住了话头，用饶有兴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许久未见的孩子，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在他的记忆中还是认为黎瞑就是跟自己儿子一样的少年。 黎瞑当然能够理解他现在的想法，这是在自己故乡里长辈会对晚辈做的事情，利用提问来了解面前晚辈的知识储备。 在过年的时候尤其多，越是亲近的亲人就越会让晚辈展示自己，而越是一年中没见过几次的亲戚，或者说是远房亲戚这种认不清楚辈分的，则越是见不得晚辈比自己的孩子优秀。 虽然本能上有些反感这个行为，但是对于他现在这个私家侦探职业来说，通过自己的分析来理解问题背后的答案，反倒是更适合他的方式。 三种白梦，“触梦”，“虚梦”和“历梦”。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触梦”应该是能够接触白梦中所布置的物品的梦境。 当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全面，因为几乎是所有的白梦都可以触碰所布置物品的，这也就是白梦与普通梦境的区别，普通梦境中就算可以触碰，你的大脑也没办法感知到。 所以“触梦”就应该是能把白梦中物品带到现实中的梦境。 那么第二个，“虚梦”，按照刚才的逻辑来分析的话，虚无缥缈的梦境，按照分类来讲，应该是不能够影响现实的梦境。 所以第二个和第三个是两个对立面，“历梦”可以影响现实。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江文璃之后，黎瞑被他盯的有些心里发毛，不过很快被告知了他的分析完全正确的事实。 “我进入的这个白梦分析起来有些复杂，在白梦中接触并影响事件的发展，而现在的时间也会随之改变，有种空间折叠的意味。” 江文璃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藤蔓更显繁杂。 “真是没想到我这种职业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遇上了白夜症候群之后，却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三观，这样一想还真的是.......” 江文璃话还没说完，一旁一直掉线挂机的御手洗博士那边传来了比之前更加疯狂的笑声，但笑声之中又夹杂着绝望，以及更深的怨念。 “哈哈.......真是没想到.......我的结局竟然会是如此！我明明还没有达到我自己的目标，我毕生的经历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就这样.......” 御手洗博士反倒是更像黎瞑之前所担心的样子，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对于他更为残忍的。 “那这样子的话，那这样的话，既然我的结局是这样，那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落下，黎瞑清楚的看见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疯狂的扯去包裹自己的绷带，露出密密麻麻刻有植物种子的皮肤，同时皮肤上面还有着奇怪的扭曲花纹。 更加让黎瞑有些惊讶的是，在御手洗博士的胸前，有着之前在匕首上看到的那个纹身—— 藤蔓植物穿插着骷髅头的那个图腾。 这两者又有什么关联呢？ 黎瞑一边后退，一边下意识的取出衣服口袋里的那把匕首，冰冷的铁器外表给他带来了一种似乎是到了深渊地狱的错觉，在灯光的照射下，刀刃的寒光反射在御手洗博士的脸上。 御手洗脸色微微一变，这样的变化落在黎瞑眼中，他隐约觉得眼前疯狂的博士似乎是在惧怕着这把匕首，但是为什么呢？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渊源呢？ “看得出来，这个疯子已经彻底疯了。” 江文璃表情毅然，面对这样的怪物，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反倒是有些释然。 也是，对于他来说，御手洗博士有这样的反应，那就意味着他那长达半年的囚禁彻底解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警惕的同时，江文璃瞥了一眼正在皱眉好奇端详着手中匕首的黎瞑，脸上一股喜色难以掩饰的展示出来。 “你竟然有那把匕首，在哪找到的？” 黎瞑刚打算说话，一个横冲直撞的藤蔓就这样裹去了他手中的匕首，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江文璃的手中。 在随意的翻转匕首端详过后，江文璃表情兴奋，操控着那根藤蔓朝正在疯狂撕扯绷带的御手洗博士刺去。 两人进入了你来我往的战斗之中，看得黎瞑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讲实话从他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的存在感就有些微妙，一直是在被动的倾听。 重逢的喜悦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头脑，再加上这个实验室的干扰让他的思维陷入混乱。 实验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御手洗博士胸前又为何会有那个图腾？ 匕首的由来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占据着他的大部分大脑，就如同沉入水底的巨大石块一样，无法捞出也无法移动，而且眼前的两人都像是一副早已知道事情真相的样子，却偏偏陷入自己的行动无法自拔。 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人某种意义上本就是宿敌，他们又为何要理会旁人的看法呢？只要自己把对方置于死地就是了。 看着眼前两人的战斗，黎瞑深知自己要做什么，那便是抉择，在两个人之间选择。 抛开私念不谈，从个体身份来看，两个人都是经历过植物与人类相融合的实验体。 江文璃目前来说应该是御手洗博士最成功的作品，从植物与人体相融合的适配度来看，藤蔓植物能够自如地被大脑操控，身上皮肤上的那些枝叶也很安然的居住在他的体内。 御守洗博士为自己的人体改造动机，可以参考小野寺博士，两个人都有极大的野心，他们都想要在自己的身上获取更大的力量以及权力。 权力这种东西总是令人着迷，就算冒着死亡的生命风险，他们也要将这“伟大”的力量，由自己一个人所享用。 但是御手洗博士身上的植物种子，并没有发芽，所以应该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成为“完全体”。 江文璃虽然拥有强劲的“左膀右臂”，与不凡的力量，但御手洗博士显然对这股力量更加痴迷与疯狂，适应程度想想就知道比江文璃应该强很多，所以在各项分析过来，两人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 现在回到私念，御手洗博士是想要自己成为神明，凌驾于整个人类，虽然黎瞑并没有什么大英雄主义，但是对于这种疯子，他还是极为反感的。 而江文璃又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发小的父亲，他们来到日本就是为了寻找他，在经历了这么三年的寻找，终于在白梦之中遇见。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黎瞑选择了江文璃。 “小黎，你帮我控制住这个疯子，只要将这把匕首插入他的身体，那么一切关于这家伙的罪恶都可以随着罪业的火焰焚烧而烟消云散。” “小黎”，多么熟悉的名字。 黎瞑用力的点了点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控制住了疯子的身体，但应该说不愧是已经陷入疯狂的博士，想要挣脱开的力量异常的大。 因为有江文璃的藤蔓植物一起帮忙，这疯子为了挣脱不必要的控制，居然用牙齿撕咬着黎瞑的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噗！” 好在江文璃身为刑警，自然是有一副好的身手，所以他眼疾手快迅速将那把匕首刺进了御手洗博士的身体内。 如同一粒曼陀斯糖果放入了可乐瓶子里，匕首刺进博士的身体里，迅速起了化学反应，一点火星从他的身体里自然迸发出来。 再加上他的身体内有植物的成分，所以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化作冲天的火柱，伴随着剧烈的惨叫声，御手洗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匕首应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黎瞑有些疲惫的瘫倒，双眼迷茫地盯着眼前灼烧着散发焦臭味的黑色余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再度将目光投向江文璃的时候，他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扭曲，不，不是那种疯狂的扭曲，而是因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而表现出的那种状态。 “怎么回事？” 黎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江文璃身边，发现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滚烫的热浪，这和刚刚灼烧御手洗博士表现出的是一样的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 匕首并没有伤害到江文璃啊？ “不用这么担心我，这是正常的现象，我知道你对这把匕首有很多的疑问，所以在我临死前，我会把它们全部告诉你........” 江文璃轻声咳嗽，那种状态就好像是进入了起火的房间被烟尘呛的样子，空气中已经冒出点点火星，看样子很快他也就将被大火吞噬。 “这把匕首是御手洗博士的作品，你刚刚也应该看到了在他的身上有着跟这把匕首一样的图腾图案，这个图腾代表的就是他对于自然与人类相融合的整个实验，这把匕首上面涂满了本次实验的原液。”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咳咳，因为你知道的，我身体的所有血液全部被换成了梧桐树的汁液，在半年的孕育时间中，他们拥有了与人体最为平衡的适配性，现在状态下的汁液，抽取一部分出来也就是御手洗博士所谓的实验原液。” “而这个实验原液有一个特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人体中产生了变异，实验原液可以用来培养所有植物，并且这些植物生长的速度会比普通的植物还要快上几倍。” “而这些原液，如果触碰到人类的血液，将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引起人体自燃，大火吞噬了生命。” 江文璃顿了顿，那根藤蔓已经开始变得泛黄焦黑，看样子这股火苗在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有一点其实很不对劲。 江文璃说的是，实验原液触碰到人类血液才会引发自燃，可是他的体内明明没有人类的正常血液了啊，为什么还会燃烧起来呢？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咳咳，我也知道你在奇怪着什么.......事实就是那么巧合，在刚刚刺杀这个博士的时候，他身上的血液残留在了这把匕首上，然后我将这把匕首回收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这根藤蔓上，从而引发了这样的结果。” “真是悲剧，作品与创造这个作品的人一同死去，这某种程度上也应了那句.......” 江文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脸上的那些植物枝叶也已经化为了尘土，整个人开始萎缩起来。 他吃力地紧紧握住黎瞑的双手，语气急促，丝毫不给黎瞑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身处在白梦，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逃生出去，我也知道现在实验室内发生了一些异变.........所以我会告诉你最佳的逃生方法的......” “你手里应该有那个所谓的实验原液的东西吧，只要将这些药剂滴入御手洗博士为了培养实验植物而搭的大棚土地中，就可以逃出这个实验室。” “而代价是........那些所谓的“作品”将会被释放出来，我希望你能够尽快的离开这里。”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小堪的.......我希望......我希望.......我希望你能编造一个谎言，让他不要为我伤心，而去迎接更好的未来。” 话音刚落，眼前男人自燃起的火焰，很快吞噬了他的身躯，与御手洗博士一样，化作了焦黑发臭的烟尘。 而与此同时，黎瞑早已满目泪水，在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的时候，泪水悄然落下，打湿了地面。 “我会的，我会带着您的信念，与江文堪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的。” 黎瞑默然站起身，喃喃自语，对着眼前的烟尘默默低下了头。 良久之后，他的目光阴冷。 052.「肃清者」 看着眼前的男人化作了焦黑的尘土，点点火星熄灭，黎瞑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感。 他蹲下身伸出干涩的右手，不顾尘土的炙热，触碰后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散了黎瞑两指之间的黑尘，就如同生命，一样脆弱。 黎瞑看了一眼另外一边同样堆在地上的烟尘，眼中写满了阴冷之色。 “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黎瞑如是想到，尽管埋藏在这个实验室的秘密还是很多，但他此刻的心思已经全然没有放在这些“未解之谜”上了。 捏住指尖的一丝黑尘，黎瞑缓慢的站起身，房间内的灯光闪烁着，他自然的仰起头，深深的呼吸着，是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混乱呢，还是在心中告别过去呢，不得而知。 正当黎瞑打算转身开始调查营养室的时候，却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黎瞑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惊吓，他只是身体本能的后退几步，后一只脚跟紧靠墙壁，警惕的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同时心中也升起了疑惑之感，记得最开始那个萝卜把他关进去的时候，明明说过这间所谓“避难所”的大门，是需要密钥才能开启的，如果没有密钥，那么任何强制手段都没办法打开。 眼前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又是如何打开这扇门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早该意识到的，这是一个封闭空间，刚刚吹散指尖的微风就应该预示着大门已经被开启了，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才看到身后有人站着。 这个人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吗？ “我就猜到这里肯定有人。”来者身穿一身平整的西装，背着手，表情中写满了不明意味的笑意，“我从黑木那里了解过情况了，你叫黎瞑，对吧？” 黎瞑面露警惕，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揣测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刚刚他说“黑木”？难道是那位怪医生的朋友？但是为什么......会闯入就诊白梦之中？ 来人倒也不介意黎瞑的冷淡，笑容加大，上下打量着青年的同时，眼中带着戏谑。 “黑木说起你的时候，把你描述的具有多么高大的形象，还说是这一批白夜症候群患者中最有天赋的一位，现在看来，好像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有些失望。” 说到这里，来者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目光就像是在观察着一个猎物，总给人一种不适感。 “对了，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白鸟，名浅，是担任院方的“肃清者”。” “肃清者”？ 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肃清是指一些组织清除某些被视为身份不正的人或团体，而加一个“者”，就可以理解为是专门干这种事情的人。 但如果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理解的话，纵观历史上好像还真有类似的职业，经过大规模的审判之后，将这些人处死，而执掌刀刃的就是这些被称为“肃清者”的存在。 那么将白夜症候群的设定代入到这三个字之中，而且再加上这个自称“白鸟浅”的男人刚刚的话语中对患者难以掩饰的兴奋感，难道这家伙是来肃清他们这些患者的？ 想到这里，黎瞑顿感紧张，他不自然的四下张望着，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准备趁机离开这里。 反正这个大门已经打开了，而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将那些实验原液，按照江文璃临死前的遗言倒入植物大棚中，虽然释放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最后也能达到逃生的目的。 “呲！” 眼见白鸟浅表现的有些不以为意，黎瞑迅速倒握匕首柄，尽可能的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大门冲去，期间还用匕首划过白鸟那平整的西服。 西服被划开一道口子，而由于黎瞑的力度不大，所以匕尖只是在白鸟手臂上划了一条细小的口子，一缕鲜血渗透出来。 本来以为匕首触碰到血液，就可以引发自燃，然后让这个所谓的“肃清者”彻底与这世界诀别。 但是，事实却根本不与黎瞑想的那样发展，鲜血只是慢悠悠的流下，与匕首相接的地方并没有出现火焰灼烧的痕迹，甚至连一丁点火星都没看到。 这家伙....... 江文璃说过，匕首接触到人类的鲜血就可以引发自燃，而眼前的男人没有燃烧，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类呢？！ “黎先生，你说你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在拿着匕首这种极易伤人的物品时，就不知道别把匕尖对准其他人吗？” 白鸟脸色有些难看，语气懊恼，他略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被划开口子的西服，叹了口气。 接着，更让黎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白鸟只是伸出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破损的西服上抹了一下，西服很快就完好无损，而那道细小的血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愈合，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 不是人类，如此高速的自愈能力。 将这两种情况结合起来，黎瞑只能想到“怪物”这个词，这让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更显惊慌，脚步愈加快，想要在更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惹不起，但是我躲得起还不行吗？ “啪！” 身后传来清脆的响指声，正当黎瞑感到疑惑的时候，眼前的厚重铁门被打开留下的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眨眼间又恢复了原状。 它并不是因为铁门的运动而紧紧闭合的，更像是凭空出现，就像是在玩创造模式下《minecraft》放置方块时，方块凭空出现一样，让黎瞑有些不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 “黎先生，你要是心急想要离开这里你可以和我说，但是你不要不打招呼，这样的话我老是觉得你是因为讨厌我而离我远远的。” 白鸟的声音越来越近，青年转头望去，此时的他正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做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姿势，虽然看不懂但总让人感觉“优雅”。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我每一次进入一个白梦出现在患者身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就有人要对我做出攻击，我很委屈的好不好。” “我也不过是用于清扫崩溃白梦世界的一名清扫员而已，充其量可以说是院方最底层的职业，为什么你们这些患者要这样对我啊？” 白鸟说这话的时候，略显委屈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青年。 黎瞑终于意识到一直盘旋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词语是什么了，看到这家伙的样子，老给人一种“娘娘腔”的错觉，也根本不是什么优雅，看多了简直令人作呕，而不是舒心。 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黎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摆脱这个娘娘腔的控制，一边则在思考刚刚这家伙说的话。 “清扫崩溃白梦世界的清扫员”？ 那么也就是说，他出现在白梦世界中，就预示着自己身处的这个白梦，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他只是用来处理这些白梦的最底层职业？ 黎瞑皱紧了眉头，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 “别胡说八道了，你这家伙那么高速的自愈，还有一个响指就可以让铁门凭空出现挡在出口的这个能力，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值得让人相信的存在吧！” 为了表达自己内心中的情绪以及想法，黎瞑不得不在随身携带的白纸上书写起来，然后将其展示给面前正在饶有兴趣看着他的男子。 “别老是用那副与我很熟的样子跟我说话，我们两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正常人会想方设法都与第一次见面的人套近乎吗？！” “哎呀......没想到你居然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真是难过。” 白鸟摊了摊手，无奈的表情爬满脸颊。 “不过黎先生，在我的身边您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ng会被触发，在院方职业“肃清者”的身边，您的ng会被短暂的“无效化”。” “虽然语言类ng是一种基本可以视为无解的ng，但是一想到你一直需要用文字与其他人交流，我就替你感到难过。” 黎瞑愣了一下，眉头紧锁，在这个白梦中因为特殊的环境影响导致他对于自己的ng计数已经愈加混乱，他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黎瞑还在犹豫，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肃清者”这个职业，接触这个陌生男人之后对他的能力也抱有怀疑态度，他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但白鸟浅确确实实是说对了自己的ng，就是语言类，也跟他说的一样，语言类基本算是无解的，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活很久。 这类ng又跟香菜那种实物类ng不同，后者更容易触发，所以一般渡边直嗣那种猎杀人为了高效率更愿意触发这些实物类ng的患者。 不过说起“香菜”，黎瞑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貌似记得之前在拉面馆见到的那个被渡边直嗣易容之后陷害的女孩子好像姓“竹下”。 那么结合这个白梦世界之中看到的实验记录，那个与铁冬青树相结合的国中生竹下，他们两个是否就是姐弟呢？ 原来这整个白梦之中，对于任何一个细节都是埋藏着与现实的伏笔的。 黎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他早该想到的，同时他又有些后悔没有将老房内的书桌抽屉里，所有的关于御手洗博士的实验记录全部调查清楚，那样的话或许能窥探到更多白夜症候群的细节。 这不就是最初他与江文堪，一直在调查的东西吗？ 回到眼前的白鸟浅上来，说对了自己的ng，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就是院方的职业........ 就算，就算他真的是院方派遣过来清扫崩溃白梦的肃清者，但按照院方的尿性，也不排除一些猎杀人混在其中。 因为之前就有这样的例子—— 被告知填写愿望与身份信息登记之后，有些院方人员会专门等候在门边，然后与新人患者攀谈并且套话获取他的ng。 眼前的白鸟浅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呢？ “喂，黎先生，你如果再站在那里发呆的话，你的那些同行患者们就没有时间了。” 白鸟的声音急切，但也只是话语中带有这样的情感，纵观他的所有动作，他才是那个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人吧。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你们这种私家侦探多疑的本性，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信任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还非得搞得这么复杂。” “你这行为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同事，他也跟你一样那么多疑。”白鸟顿了顿，“算了，你不相信我也可以，那你就继续用你的那连五十音都没识别准确的日语语法来与其他人费劲的交流吧。” 说着这句话，白鸟浅撸起袖子，看了一眼佩戴在右手手腕上的暗金色手表。 “真是难以理解你们这群人的脑回路，一个简单的事情还要拖这么长的时间，这次肃清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话音落下，白鸟浅整理了一下自己着装，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的踱步到厚重铁门边，然后将右手手掌贴在铁门上。 厚重的铁门在黎瞑的视野中分解成微小的铁粒，顿然瓦解然后落在地上。 “你这家伙！” 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黎瞑几乎是要被眼前白鸟表现出来的样子和行为惊呆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道。 听到黎瞑的声音后，白鸟浅的身形微微一滞，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怎么，黎先生？你终于肯相信我了？我就说，我这种院方底层的职业对你们这种患者来说是最亲切的存在。” 白鸟的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朝着眼前的青年伸出右手。 “还在等什么呢？走吧，去拯救你那所谓的同行白梦患者队友。以及，让我这个肃清者来清扫被你们这群患者们搅乱的烂摊子。” “唉，什么时候我才能去升职成为那些“清道夫”呢，只要有人触碰到那群人的身体部位就会减寿，还会受到恶劣的影响........” 白鸟喃喃自语的声音，随着身后铁门的紧紧闭合而烟消云散。 053.主治医生 房间内，温暖的曦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 正在擦拭着手中沾满血污手术刀的黑木，微微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喂，我说源清玉，距离那个“肃清者”进入我们构造的白梦世界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白鸟浅这家伙虽然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论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 源清玉抱着手靠在墙边，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脸上露出不知是什么意味的复杂神情。 “据我所知“肃清者”进入白梦的时候并不是用常规手段，而是在一片迷雾之中，找寻到相对应的世界入口。” 源清玉顿了顿，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黑泽密花，朝她努了努嘴。 “就是这个你一直在监视梦境的家伙所监管的地方，我记得我认识的一些“肃清者”告诉我，想要找到世界入口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啊，凡事都要有耐心，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这群患者的安全，让他们尽可能的撑到白鸟浅去肃清梦境，如果能够全员生还那就最好了。” 听到这位梦境专家说的话后，黑木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唉.......我当然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因为之前已经有过脑死亡的案例了，所以我一直在纠结这次白梦的难度，而如果这些患者都在白梦中身亡......” 黑木欲言又止，紧张的用牙齿咬住了嘴唇，咬出道道白印，他只感觉到自己内心正在不断的挣扎。 要是在之前安排白梦的时候，调查清楚这几位患者的底细，知道黑泽密花是少见的“双重梦境者”，那样就一定会避免现在发生的状况吧。 源清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跟黑木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也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黑木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他的工作疏忽，所以让这些白梦患者们进入了一个与他们适应度完全不匹配的高难度白梦逃生，这跟医生在手术台上尽力但患者死亡带来的悲伤情绪是基本一样的。 但是谁又能想到，黑泽密花参与了多人白梦，就会让这个白梦世界难度飙升，那么之前与她一起就诊的那些患者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好了，黑木医生，这并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肃清者”已经跟进进度了，估计很快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这该死的崩坏梦境了。” 源清玉在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中书写完姑且是最后一条记录后，走到黑木身边，用手轻轻的拍着友人的肩膀。 “好了，一直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来聊点其他的话题吧，比如说关于院方新来的那个医生，你怎么看？” “院方新来的医生？” 尽管黑木已经很难从自己的内疚中自拔出来，但一听到有同行入驻，就本能的莫名其妙想到刚刚石川医生跟自己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他皱了皱眉头，重复着源清玉后面的话语。 “你是指哪个？我记得好像院方花钱聘请我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招募过医生来为他们工作了吧。” “倒也是，我想起来了，你最近几天一直是上午工作完就回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新来的医生。” 源清玉顿了一下，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着装，熟练的用左手指尖推了一下眼镜。 “那应该是在两天之前的梦境图书馆里，我那天是去泡茶了，所以没来得及迎接这位陌生医生。” “然后当我回到前台的时候，我看到一位比较矮小的少女已经穿梭在书架边，正在津津有味的的看着一本较厚的梦境记录。” “矮小的少女？” 黑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源清玉说得那些话上。同时黑木分明记得院方在聘请自己的时候，说过之后的后续工作将由自己全盘负责，只是现在还没有安排罢了。 如果源清玉说的是真的，那么院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用一种职场中极为常见的puA套路吗？ 一时之间，黑木觉得有些失落，并且有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明明是自己先来，为什么院方要另外聘请新的医生呢？ 源清玉没有注意到黑木明凉此刻的表现，听到黑木医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 “例行公事，我让她将梦境图书馆的钥匙展示给我看，结果还真的拿出来了，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人对细节有些敏感，所以在看到她展示给我的钥匙之后，我产生了她可能是偷的钥匙的想法。” “那把梦境图书馆的钥匙不是我们平时所分发的银色，而是黑色。”源清玉顿了一下。 “黑色？” 黑木平时跟梦境图书馆并没有什么交流，跟源清玉的交情只是在于他们两个曾经是医学生同学，所以对于这个颜色分类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什么意思？难道说黑色更特殊吗？” “不只是特殊，黑色钥匙持有者的权限其实是跟我这个图书馆管理员一致的，甚至还要小高一点。” 源清玉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通体黝黑的钥匙，给黑木展示了一下。 “结果正当我打算戳穿他的时候，院长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了，说是院方新招募了一名医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所以分配给了她黑色钥匙。 并且嘱咐我，如果在梦境图书馆遇到她之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不是，凭什么啊？ 黑木在心中暗暗叫嚣着，他被院方聘请过来的时候，跟石川医生说的一样只是花费了很大的价钱，并没有分配权限什么的，也没有跟这位矮小少女一样的待遇。 至于为什么那些负责白夜症候群的工作人员能对他那么客气，也纯粹是因为他好打交道，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黑木是受到院方亲自花钱请来的医生，对待其他人没有架子，极其具有亲切感，才跟他交流的。 当然石川医生除外，这种因为嫉妒而阴阳怪气其他人的医生，同行们也不怎么喜欢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源清玉刚刚说的那些话里，好像说了句“职业的特殊性”，难道这名少女的职业并不仅仅只是医生吗？ 那这样的话倒还说得过去，否则黑木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平息下来。 人就是这样子的，基本每个人都会有“双标”，如果自己高人一等那自己就觉得是正常的，如果其他人高人一等那自己就肯定看不惯。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自我介绍环节.......”源清玉停顿了一下，继续将目光投向一旁自言自语的黑木：“我最后再问一遍，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新来的医生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源清玉，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有话就赶紧说，卖什么关子啊？”黑木觉得莫名其妙。 见状，这位梦境专家摊了摊手，苦笑起来。 “少女说她姓白木，名字是凛音，以及会在接下来的长久时间里担任白夜症候群患者的主治医生这一职位。” 等会，白木？ 还有.......主治医生？ 抛开她的姓不谈，就光这个职业，黑木就能吐槽好长时间。 要知道在千叶县北泽医院这里，关于wns白夜症候群的工作人员分配职位，医生方面，就是跟患者直接接触的职业，职业分别为—— “诊医”，“院医”，“梦医”，“主刀医”，以及这些医生的最顶层“主治医生”。 分别理解过来，“诊医”就是那些告知患者患有白夜症候群的医生，一般与患者的接触时间不多； “院医”就是将一些病危患者，也就是一直没来就诊已经被频繁白梦干扰生活到极点的患者，安排住院的医生，一般也会担任护工的角色； “梦医”，与源清玉类似，就是花很多时间研究白梦的医生，并且将这些研究到的信息提供给源清玉这个梦境专家； “主刀医”，虽然白夜症候群患者并不会因为病危而进入手术间，但是能让患者更好的进行就诊，患者们出现频繁的副作用时，就轮到主刀医出场了； 最后，关于“主治医生”，他们的职责涵盖了所有种类的医生职责，并且在此基础上会处理更高机密的事情。 院方关于医生地位的安排，并不跟普通医院一样，一般会由院长来决定担任什么种类的医生。 而那个白木，居然一上来就直接担任主治医生，甚至连适应期都没有，而且还被给予了如此高的权限。 黑木越来越感觉到心里不爽，甚至都有辞职的想法出现，他紧咬着下嘴唇，拼命的忍住自己内心即将迸发出来的怒气。 “诶对了，黑木，要不要我跟你描述一下这个少女的长相，省得你把她错认成了患者，然后闹出........” “不必了！” 黑木几乎是怒吼出声，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放置仪器和文件的桌面上，让连接这些患者脑部的仪器震颤不已。 正当黑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中更显突兀。 按下接听键，黑木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并叫出了那个他必须一直用敬畏情绪回应的两个字——“院长”。 源清玉脸色微微一变，默不作声的靠在了一旁的窗台上，挑了挑眉。 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木一直在点头，也一直在答应，但从源清玉的角度来看，黑木手中的手机始终处于亮屏阶段，而且状态栏里也没有接听电话的进程。 那他到底在跟谁说话呢？ 而且看黑木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跟人通电话的模样，再加上刚刚也确实有电话铃声响起....... 源清玉皱紧了眉头，没有吭声。 在他们的印象中，院长一直是一位充斥着神秘与秘密的.......生物。 之所以用生物这两个字表述，是因为他们连院长的男女性别，种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知道是一个会说话且拥有人类医学知识的活物。 因为如此神秘的身份，所以在与人交流的时候，要隐藏自己所有的踪迹吗？ 又或者说，在源清玉他自己与院长通电话的时候，在旁人看来也或许就是他看见黑木的这幅样子。 源清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他深知目前以自己的职业地位，是根本没办法窥探这位存在的浅显层面的，与其一直处于好奇，倒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时机到了自然会全然得知。 眼前的黑木早已经接听完了电话，他默然的绷紧嘴唇，然后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源清玉。 两人一时间无言，良久之后也没有人想知道刚刚院长说了什么，就这么僵持着，两人便自顾自的开始进行更进一步的工作了。 另外一边，在白梦世界中，黎鸣跟着白鸟从营养室出来之后，看见眼前的景象便有股莫名涌起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心头，这种突发的情感，让他更加攥紧口袋里的那根绿色药剂。 “怎么了黎先生？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惧怕着什么，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可以跟我说说吗？” 讲实话，自从知道自己的“ng”在眼前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会受到“无效化”的处理，黎瞑就越发的感觉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好惹的人。 “没什么。” 黎瞑到现在还是畏手畏脚的模样，但跟之前比较，能够与人交流，就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一直这么久没有跟人这么正常的说话，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而又陌生。 “哎？黎先生，你别老是对我一副警惕的样子嘛，我都说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对于你们这些患者来说，应该是“靠得住的官方人员”的这种存在。” 不得不说，白鸟真的是个话唠，一路上都是他在主动搭话，而黎瞑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 “所以在这种陌生的白梦环境中，有什么事情更应该跟我诉说吧？你说对吧，黎先生？” 054.谎言？ “我都说了黎先生，你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在一个陌生的白梦世界里，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我——” 白鸟顿了一下，用夸张的手势附带夸张的表情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握紧右拳锤了锤自己的左肩，表示自己很可靠。 “而我是白夜症候群患者大本营的院方中，为之工作的工作人员，并且拥有超高的权限，作为患者的你们，难道不是更应该依靠我这种官方人员吗？为什么还是有什么事不愿意跟我说呢，黎先生。” “.......” 黎瞑用有些烦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鸟浅，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 讲实话，在第一次见到白鸟浅的时候，黎瞑确实觉得这家伙的颜值可以算得上人类群体的尖端层面，也确实因为他的颜值并不如这家伙而产生男性本能的自卑。 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触之后，黎瞑一下就对白鸟的初印象大打折扣。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说话了，再加上与外貌和不说话时浑身散发的气质与真实情况完全不符，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不务正业，没有任何担当感的感觉。 总让人有一种来到传销组织的错觉。 而且听他说他还是官方的工作人员，应该和黑木医生还有黑泽那些人是同事吧，他们到底是怎么忍受这家伙的行为的。 看着白鸟这家伙在身前手舞足蹈，哼着小曲的样子，黎瞑就莫名有种令人作呕的意感。 “你这家伙......” 黎瞑的声音飘忽不定的传到了白鸟的耳中，男子停下像小学生跟老师去春游的步伐，然后转头瞪大双眼继续等待黎瞑的后话。 “你这家伙真的是官方人员吗？为什么对于这个白梦的态度像没事人，而且还兴冲冲的跟郊游一样，我们这些患者如果在白梦中遇难你们这些官方人员应该会被牵扯到情绪吧！” “还有，既然是院方的话，你们这些官方人员如果失职或者接到举报，你们肯定会被院方撤职并扣工资吧！为什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是黎瞑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话，就算以前没有患上白夜症候群的时候，他在亲人面前也基本上是少言寡语，所以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大口喘气，脸色有些难看。 讲实话，黎瞑真的搞不懂白鸟的行为。 和刚刚他说的一样，在普通医院里，如果患者出了什么差错或者误诊这些，医生都会被扣工资或者处分处罚的...... 当然还有.......还有眼前白梦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遍地横尸，干硬的鲜血印迹喷溅的到处都是，墙壁上还涂满了白红相间的粘液。 面对这样的景象，白鸟却表现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经过黑木和黑泽的片面讲述，白梦世界对于院方工作人员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 都已经出动“肃清者”这样听上去就不明觉厉的职业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整个白梦已经处在了崩坏，极度危险的边缘。 还有除了黎瞑之外的其他几个人，白子，萝卜，铭黯，还有黑泽，依旧下落不明，既然他是肃清者的话，应该会对这些患者很担心啊？ 为什么白鸟还是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 “嗯......你说错了哟。” 白鸟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着装，然后重整衣角与衣领，脸上本来兴奋的表情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首先，你说的对患者担心这种，那是引领你们这些患者进入白梦的医生必要的职责。” 白鸟的画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如果在日常生活中，一定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上身了，然后难逃被驱魔的命运。 “其次，关于“肃清者”的职业身份，我们只在意的是白梦世界，而眼下有这么多的尸体，我们这些“肃清者”也只会觉得不好清扫而已，对处在白梦中的患者，是没有任何义务去担心的。” “而这，就是“肃清者”的职责。” 白鸟浅顿了一下，脸上写满了复杂。 “另外，黎先生，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担心和指责我很能够理解，毕竟我也是在人类这个生物中的一员。” 讲真，尽管白鸟如此耐心的解释，黎瞑还是有些不理解，他继续摆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抱着手冷眼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哈.......”白鸟仿佛是抽动到了他心脏的疼痛之地，脸色微变，长长的叹了口气。 “黎先生，如果你所说的投诉或者被举报这些措施能让我离开北泽医院，我倒是希望我遇到的所有患者能够投诉我，能够让北泽医院院方对我有坏印象，然后驱赶我。” 白鸟浅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悲伤语气讲述着这些话，闭紧嘴唇许久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知道吗黎先生，我们这群身为“肃清者”的家伙们，从诞生的那一刹那就被刻上了“肃清”的烙印.........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成为一个正常人，然后就这样过完一生。” ““肃清者”的职责是清除崩坏的白梦世界，而在这种梦境世界中，“肃清者”具有最高的权限，可以重铸，放置以及清除该梦境的所有物品，但仅限于这个梦境。” 白鸟顿了一下，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斟酌语言，然后继续开口诉说。 “换种简单的说法就是，我们虽然也是白夜症候群的一员，但我们不能够利用梦境点数来构造我们自己的梦境，甚至连最普通的做梦都是奢望，只能在他人已经构建好，并且前置条件是崩坏的白梦里获取到最高的权限。” 各种意义上的，“肃清者”除了休息时间外，只能呆在已经被玷污或者遗弃的梦境中。 如果白鸟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话，那么....... “很讽刺吧，在他人梦境中如同神明的存在，却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人生，也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道路，一切都在命运之中被安排好了。” 黎瞑一直在旁边屏住呼吸，这样的话题让他感到压抑，再加上周围的这些死相各异的尸体，以及飘在空气中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他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你.......”黎瞑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安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黎先生，你不会真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白鸟一改之前讲述自己命运的表情，脸上的表情瞬间由自哀自叹变成了戏谑，态度转变之快让黎瞑有些茫然。 白鸟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用力的拍了拍黎瞑的右后肩膀。 “我说黎先生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相信其他人的话，我也只不过编造了一些谎言而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跟我说的那样悲惨吧？” “亏你还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你应该知道患者群体中，有些人是最会骗人的，而我很荣幸的称呼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位～” 白鸟的说辞让黎瞑彻底不想相信眼前这家伙了，所以他索性闭上嘴，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毫不留情的继续前进。 “哎哎哎？黎先生，别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嘛，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白鸟一边打响指清理着两人身边身前身后，以及更远的前方的尸体，一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步伐跟进，跟随着黎瞑。 “你别跟着我了。” 黎瞑抿住嘴唇，走到一个较为干净环境的地方，翻看着在之前的那本《沃伦唐地下的恐怖》里寻找到的实验室地图，然后比照着周围的摆设确定自己的位置。 面对白鸟的挽留，黎瞑嗤之以鼻，不屑的冷声回应道，然后继续自己的判断。 “生气了？不会吧，黎先生，你明明是这样一位大度的人，你肯定不会因为我的一声玩笑而生气的，对吧？” 白鸟见到装傻不管用，立刻换了一种说话方式，一脸的谄媚与恭维。 但很显然，对于黎瞑这种冷面青年完全不管用，甚至觉得这家伙的行为有些令人作呕。 “哎？黎先生，你竟然有这个白梦世界的地图，你从哪里找到的啊？能不能给我看看？还有话说，你拿出这张地图是干嘛呀？是想去什么地方吗？有我在，你还需要拿地图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具有最高的权限，我们这些白梦中的患者，也只能依靠地图来寻找出口，然后逃生出白梦了。” 黎瞑冷哼一声，挑了挑眉。 “你这家伙不是说你有最高权限吗？能够任意控制白梦世界的构造吗？你要是有这本事为什么不跟灭霸一样打个响指就清除整个白梦世界？” “倒也不是不能这样做，只是.......你们这群白夜症候群患者里有一个具有.......嗯，我记得黑木那家伙说的，好像有一个具有“双重梦境”的患者，如果采用非常手段强制清除，可能会对患者的大脑不太好，严重时可能会造成失忆影响。” 白鸟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起来。 “这是黑木和他身边那个源姓医学博士说的原话。” 说到这里，白鸟浅顿了一下，同时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好奇，疑惑不解的神色。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啊，“双重梦境”这个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别装作一副自以为很自然的表情来说这些谎言了，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没等白鸟浅自言自语完，一旁正在仔细比对地图位置的黎瞑，总算是找到了植物培育大棚的方向。 在收起地图的时候，黎瞑对白鸟浅鄙夷一笑，就转身朝应该前进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我没撒谎啊黎先生，你要相信我！我是这里最能靠得住的工作人员，你最高相信的就是我！”白鸟说着这些话，便也跟了上去。 实验室虽然大，但很多房间的门口都是有可以证明身份的铭牌。 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身份铭牌分明是针对于人类身份的证明物品，果然在这越发压抑的布满浑浊空气的地方，连“记录者”都有些精神错乱了。 反正是有了这些铁质的牌子，黎瞑很快就参照着地图寻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地方—— 植物培养大棚。 说是这六个字，但它真正的名字是“育植室”，这么想来这个叫御手洗的博士虽然想法癫狂，作为人类本来应该具有的头脑还是有的。 “育植室”通俗易懂来讲，就是培育植物的房间，果然听起来比什么植物培养大棚要高了好几个档次。 眼前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地方总算是出现在了眼前，黎瞑克制了一下自己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伸出手正打算推开由有些模糊的透明幕布组成的大门，却被白鸟浅抢了个先。 “你这家伙.......” 黎瞑几乎是极为厌恶的叫了出来，但是眼下他深知拖的时间越长，其他患者的状况可能会越危险，但—— 真的会觉得黎瞑这种半利己主义的家伙会为同行患者考虑安危吗？ 答案是否定的，黎瞑当然是把自己想要逃出去的目的放在了主位上，如果在逃生过程中能够顺便解救那些家伙，那就顺手帮忙吧。 而如果营救这些患者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与时间，黎瞑又怎么可能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虽然说，院方安排的白梦也确实是多人白梦，但是又有谁规定，全员生还才能得到最大收益呢？ 目前经历过的几个多人白梦，这些患者个个都对其他人的过往以及ng虎视眈眈，谁来告诉他们多人白梦的目的是集体逃生呢？ 真是可笑。 再加上院方说过，如果一个人去触发了别人的ng，那么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都是用特定手段击杀了那名患者，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获取实现他愿望更进一步的线索。 白夜症候群本质上就是一个通过各种手段实现自己愿望的特殊病症，所以舍己为人的事情，黎瞑可干不出来～ “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055.冤家 掀开育植室的透明幕布，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参天的大树以及布满整个墙壁的藤蔓植物，接着如同有人在面前切换了滤镜，满眼尽是血红。 残破的尸体遍布田地，鲜血淋漓，断壁残垣之上，一些特遣队成员的尸体碎成了几节，破碎的内脏伴着碎骨以及其中缓慢流出的骨髓液体洒落了一地，死状凄厉，惨不忍睹。 血腥味扑鼻，空气似乎格外粘稠。 黎瞑和白鸟脸色有些难看，他们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内心涌起的惧怕，抬脚一同走了进去。 走在被血染红铺满石子的路上，不远处的树木扭曲成棺材的模样，被血红色的蔷薇植物缠绕着，而另外一边已然染成血色的潭水中，浸泡的肉体一点一点的腐烂，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白鸟克制着自己内心本能涌起的恶心感，走到一侧，看向半睁着无神双眼的特遣队人员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他的死相。 他的喉咙里落满灰尘，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手心中被贯穿的伤口泛着猩红色的血迹，粘稠的红色液体滴在潭水里，一圈一圈的氲开，就像盛开在水面中的花朵。 黎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有耀眼而又温暖的阳光透过透明幕布照射在两人身上，但他仍然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丝冷意。 眼前闪现着，奇怪而又诡异的幻觉—— 数以万计的尸骨残骸，堆积在一起，如同小山一般，同时散发着的恶臭，无数身着特遣队制服的人类被无形的锐器洞穿身躯，哀鸿遍野，让人难以直视。 猛然间，尸骨被突如其来的滔天火焰吞噬，火焰的狂舞之中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在骨头的缝隙中肆意穿行，惊悚无比。 眼前，逐渐静止的场景如同破碎镜面般寸寸剥落，只能听到自己的沉重呼吸声。 迷雾涌起，被沉闷的幕布包裹起来的空间充斥着压抑，站在枝头的乌鸦空灵的双眼透视着落寞，远处传来“咔嗒”的机关声，所有幻觉就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看到的那副场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瞑喃喃自语起来，他在这白梦世界之中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名小小的患者，他更没有白鸟浅那种接近神明的能力，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他也只能够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缓慢的走向深处。 在他进入营养室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患者又在哪里？一切疑问都陷入寂寥空无的虚空之中。 脚下的这条石子小路不算太长，也只不过是将育植室刺穿，蜿蜒扭曲着延伸向远处。 黎瞑和白鸟浅两人行走在这条路上，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 就好像是感知到了两人的状态及其情绪，狂风更甚，穿行过树顶，拍打着墙壁，掀起透明幕布，发出怖人的声响，尖锐的悲鸣突兀。 因为环境的影响，或者说因为之前的事件影响，这条石子路上除了被鲜血染红，还堆满了特遣队人员的尸体，但有些让人好奇的是，他们都摘掉了用于保护自己的头盔....... 黎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育植室那参天的大树，沾染了猩红色液体的藤蔓枝叶，穿刺过那些特遣队人员的头盔，然后游走在树木的躯干上，扭曲而又骇人，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比我之前清扫的白梦还要恐怖，难道是因为“双重梦境”患者的干扰才将梦境变成这幅样子的吗？” 白鸟浅抱着手，脸色微微泛白，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喃喃自语。 “我明明记得黑木说过，这次你们参加的白梦是很有剧情性的，只要在布置的房间内随意翻找就能够找到逃出去的线索，听上去像是一个难度很低的白梦逃生世界。”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黎瞑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正在喃喃自语思考的白鸟，脸上有些诧异，还有些不耐烦。 这家伙不会还把自己当傻子吧？ 刚刚说的那些分明在之前就已经证明了是谎言，现在他还拿着什么“双重梦境”之类的说辞糊弄他自己，这家伙是不是神经病啊？ 他们继续在小石子路上行走着，在看过了那么多尸横遍野的场景，黎瞑的内心开始变得有些僵硬起来，或者换种能够让人理解的方式来说的话，就是“冷血”。 这种人类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反应，就像在一些桌游里的设定一样，当重复看到一个让人陷入癫狂的事物，首次遇到掉的理智是最多的，之后就会变得淡然起来。 当然，这并不是所谓的冷血。 当然，也有一部分精神敏感的人类，无论遇到多少次能让他恐惧的事物，还是会跟最开始的那次一样反应激烈。 而正当两人各自怀有不同想法准备继续警惕四周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透明的幕布被掀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和他们两个进入育植室一样，这个人看到周围的一切时，也几乎惊叫出声。 整个育植室再度陷入死寂之中，除了能够听到两人努力克制的呼吸声外，就是刚刚进入这里的那家伙大口呼吸的声音。 当白鸟眯着眼睛朝门口望去，看到来者的时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接着快步迎了上去。 “黑泽密花？” 听到白鸟试探的声音，本来半蹲着捂住肚子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的黑泽立刻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到白鸟衣领处时，本来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甚至有些厌烦。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黑泽冷冷的说道，冰冷的语气让整个育植室的温度骤降，“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吧，你的职责是清扫那些崩坏的白梦，虽然我是你的上司，但你根本没有必要跟随我。” 在一旁盯着这一切的黎瞑，脸色微变，抿了抿下嘴唇，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 看着这两个家伙相遇时的表现，很明显他们两人是认识的，而黑泽说的那些话在黎瞑看来，是值得深入思考的。 这几句话里最让他注意力集中的，就是“上司”这两个字，之前黑泽貌似说过她也算是官方人员，像白鸟这种在白梦世界中拥有堪比神明权限的家伙，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他才应该是黑泽的上司吧。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下属都有这么高的权力，那么黑泽密花这个作为他上司不谙世事的少女，又有什么权限呢？ “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白鸟挑了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伸出手试图撩起黑泽沾满汗液的发丝。 “我知道你是我的上司，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命令从不敢违抗，但是我来到你这个白梦之中，是有重要的工作要做的。”白鸟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 黑泽脸色有些难看，她躲闪着白鸟的右手，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的黑泽大小姐，你都已经知道我的职责是清扫崩坏白梦，而我出现在这里不正是为了进行工作吗？ 还有话说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这样的家伙感兴趣吧？与其跟随你，我还不如跟那边的黎先生多聊几句话呢。” 白鸟说这话的时候将头转向了黎瞑所站的地方，挑了挑眉，语气之中也充斥着不屑。 而让白鸟有些诧异的是，在黑泽将目光投向黎瞑的时候，本来表现厌恶的神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以及讶异。 那种表现在他看来，就像是看到了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一样，一想到这女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白鸟就觉得一股呕吐感涌现出来。 这女人都快二十五六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之前还斗胆问过她关于恋爱的感想，说是要遇到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让她能够彻底动心沦陷，才会选择尝试恋情。 而纵观白鸟浅他自己，白鸟这种高贵的姓氏，还有一直身着的西服平整而又不失优雅，各种层面上的很符合白马王子的描述。 但是为什么，这女人总是用一副厌恶的表情看着自己，曾经还有一段时间让他误以为自己有多招人讨厌呢。 在那一段灰暗的日子里，白鸟终于勉强在朋友的鼓励下走出了房门，结果没想到在街上随便一转就有很多女孩子尖叫，这种虚荣感瞬间充斥了他的头脑。 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黑泽密花这种女人，纯粹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表现出那副极其打击人的样子。 站在一旁回忆着过往的白鸟，盯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人，总感觉有些不自在，或者说，是嫉妒。 “黎瞑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会跟那家伙在一起？之前那个假冒的萝卜把你关进营养室，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黑泽的一连串询问，让黎瞑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只是时隔一会儿，这女人就变得如此关心他，还热心肠的主动询问他的消息。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在斟酌一番后，黎瞑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经历一一告知。 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说话，黎瞑只觉得心脏在胸腔处不安地跳动着，他一脸苦涩且眼睛瞥向别处的将自己之前在营养室的经历长话短说了一遍。 黑泽倒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她并没有因为黎瞑的突然开口说话而感到好奇，也许是她早就猜黎瞑的违禁项是什么了，也知道白鸟的特殊“被动”，所以表现的很自然。 黎瞑在讲述过程中，故意省略了自己发小江文堪来到日本的初心以及寻找的艰苦，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就像最开始说的那样，当时机已到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会敞开心扉，然后将所有和盘托出，现在他不愿意直面过往，也只是因为时候还没有到。 “啊.......居然是这样吗？听上去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议。” 黑泽密花整理了一下自己跑过来时引起凌乱的头发，脸色微微泛红。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身处的这个白梦世界是过去的影像，而在这影像之中，还有一位白夜症候群患者，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等我们逃出去之后，我一定要跟黑木吵一架，居然给我们这些新人安排这么高难度的白梦世界。”黑泽愤愤的喃喃自语起来。 一瞬间黎瞑莫名感觉到眼前的女人，竟然变得有些可爱起来，这种想法油然而生的时候，他正努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企图摆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啊对了黎先生，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如果不是因为违禁项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够天天听你的声音入睡。”黑泽面露羞涩。 气氛渐渐暧昧起来，黎瞑脸颊更加通红，一个劲的四处发散目光，避免与眼前这个大小姐的目光直接接触。 很快，白鸟就看不下去了，他几乎是瞬间移动到了两人身边，然后用冰冷的语气搅扰了这有些奇怪暖意的气氛—— “黑泽大小姐，你别再说这些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这对小情侣如果想要秀恩爱的话，可以不要在我的面前秀吗？” 黎瞑看上去有些难堪，但是他抿起了嘴，没有继续说话，这或许就是男性的本能表现，同时他也在内心中极度渴望尽快的离开这里。 黎瞑感觉越是在这里呆下去，这些患者们违背内心的想法就愈加想要表现出来，这也可以说是白梦世界的副作用吗？ “怎么？嫉妒了？”出乎意料的是，黑泽并没有否定白鸟说的话，而是用调侃的语气回敬了这位西服男性，“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最简单的数学问题，1+1等于几？” “你又来啊！别再折磨我了好吧？” 让黎瞑有些奇怪的是，白鸟对于这种极其简单的数学问题，却表现出极为排斥的模样。 白鸟浅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娓娓道来，脸色难看。 “从数学角度来说，1+1等于2，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等于3。” 056.真假相掺（本章1000,明日补更,补更章节编号依旧为056）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白鸟先生，一个最简单的数学问题，1+1等于几？”黑泽狡黠的笑了起来。 黎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而且看白鸟的样子，他表现出极为排斥的模样，一副根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模样，他到底是在排斥什么呢？ “你又要折磨我？”白鸟深吸一口气，虽然表现有些恼火，但还是娓娓道来，“从数学角度来说1+1等于2，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等于三。” 黎瞑一副“黑人问号”的模样，他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有些诧异。 “你这老毛病还是没办法改吧？” 黑泽盯着眼前白鸟的难堪模样，笑得愈加开心了，然后拍了拍一旁黎瞑的肩膀，接着揽住，在他的耳边满脸笑意的说着悄悄话。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黎瞑，啊不是，这也不应该被称为是秘密，我之前应该没跟你说过关于白夜症候群工作人员的通性，这些为不同方面负责的工作人员，其实也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 “而这家伙，这个叫白鸟浅的家伙，和你一样也是语言类ng，他的ng都在整个工作群里都传遍了，而且从他本身的行为来看也能获取有关线索，那就是“真假相掺”。” “真假相掺”？ 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件，黎瞑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真假相掺”与语言类相结合后，能够获取的信息就是说话中必须同时带有真话与假话，否则的话就会触发即死规则，导致死亡。 语言类ng是公认的最为无解的ng，正是因为只要患者能够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就可以避免触发ng，完全不用像香菜那样，只要触碰到之类物品，就会触发即死。 但语言类ng也有一个弊端，如果用强制手段——比如说将患者的发声器官摘除——，那么院方就会自动判定为作弊，也会触发即死。 说是院方，其实是白夜症候群这个病症本身，这还真有一种网络游戏的味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作为患者千万不要想着去钻院方的空子，总有整治的方法去等待着，院方可比你想象中处理问题来得周全。 黎瞑用在白鸟看来有些诡异的眼神看向他，他总感觉眼前这个青年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狡黠与不怀好意。 这让他想到了近几年在院内流传的关于一伙自称“猎杀人”的自发成立团体，专门靠触发他人的ng来获取自己愿望的线索。 白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前这个姓黎的家伙不会真的是猎杀人这一团体之中的一员吧？ 白鸟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尽可能的让眼前的黑泽与黎瞑看不出他的行动轨迹。 ——其实也不怪白鸟如此，白鸟作为“肃清者”，虽然拥有可以操控构造改变梦境的最高权限，但是对于白梦之中的患者还是没办法干扰的。 所以如果有人想对“肃清者”做些什么，他们也只能依靠构造梦境来围堵阻止，其他的方面就跟正常患者一致。 056.真假相掺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你是“肃清者”，是官方人员，你又怎么可能会被我这种患者威胁到呢？”黎瞑笑了起来。 但因为之前黎瞑对他的态度，白鸟老是感觉他的笑意充满了不怀好意，所以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还是选择了远离。 在经过几人的嬉戏打闹后，黎瞑总算是想到了正题，那就是有关于黑泽的下落，以及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语。 “说起来，萝卜把你带去了哪里？你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萝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其实黎瞑在接触到那个“萝卜”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那个家伙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个一样。 所以这就是整个白梦世界的变故吗？也就是说，就是由这些“东西”来让白梦崩坏的是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 黑泽密花叹了口气，看她的表现似乎到现在都还对之前心有余悸，很难想象她到底遇到了什么存在。 “在那个假冒萝卜把你关进营养室之后，他就彻底恢复了原样，是一群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就是你一直在惧怕着什么，他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如果你惧怕蜘蛛，蜈蚣这类虫子，他就会变成等人身高的这些虫类生物。” 黑泽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难以自制的表情，感觉如果再让她陷入回忆，她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黎瞑正想以绅士的态度安抚一下眼前的旗袍少女，白鸟却在这时候凑上前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那你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你过于执迷于工作！”黑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十分冷淡的给了白鸟一个大白眼，“你满意了吧，所以如果想让我感到害怕的话，那就抓紧努力执行你的工作吧。” “净骗我。” 白鸟感到无趣的瘪了瘪嘴，抱着手大步在育植室里随意的散步起来，许久他的声音才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慢慢聊，聊完了记得喊我，一直待在崩坏的白梦之中对你们患者是不太好的，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这不是还有你这种拥有最高权限的工作人员在嘛，无论这个白梦世界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可以用你的权限去重新构造，然后让我们远离危险，不是吗小浅？” 黑泽转过头去，朝在不远处蹲在尸体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白鸟喊道，脸上写满了狡黠。 远远望去，白鸟看起来像是嘴中嘟囔了什么，就继续去摆弄他的小动作了。 黑泽笑得越来越开心了，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言归正传，总之那个东西将萝卜的虚拟皮囊摘去，在我的眼中幻化成了我最惧怕的生物后，将我带到了在最开始前我们用于聚集的会议室内。” 虚拟皮囊？ 黎瞑想要出声询问，但随便想想他就能明白黑泽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 应该是那些东西幻化成了萝卜的模样，而萝卜不知道在哪里。又或者说，这些东西故意做出脱去皮囊的动作，是想要给黑泽带来灵魂上的震惊，以此达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黎瞑紧皱眉头，继续听黑泽说着刚刚她经历的一些事情。 “它自称是我梦境中的梦魇，而我对于他们来说是“造物主”的存在，而它们的职责就是守护我，避免我接触任何一个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人，所以它把你，还有萝卜，还有铭黯，还有白子，都强制关进了实验室内的任意一个地方。” “梦魇？”黎瞑抿了抿嘴唇，“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来陷害你的吗？” 确实，在一般的影视剧里面，能够被称为“梦魇”存在的东西，基本都是在梦境之中想要害死做梦者的。 但是为什么，黑泽的这群梦魇的说辞就像是一群守卫者一样，难道是因为这个梦境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白梦世界吗？ 还有为什么只有黑泽创造了梦魇？为什么其他人没办法创造呢？ 就在这个时候，黎瞑想到了白鸟之前的说辞，在这次参与白梦的患者行列中，有一个是具有“双重梦境”的，那么再结合现状，黑泽密花不会就是那个双重梦境患者吧？ 但是........ “双重梦境”患者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只是能够创造这些自称梦魇的存在吗？ “我也很好奇它们的动机，而且它们很死板，按照道理说我是他们的造物主，我对于他们来说有着至高的命令权力，我说什么他们应该听从才对。” “但是，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这些人对我来说并不具有危险，它们还是那样，坚决不允许我跟别人接触。” 黑泽密花叹了口气，脸上有些难看。 “我终于知道我妹妹在家里是什么感受了，这种近乎扭曲的溺爱，真的很让人窒息。” 黑泽喃喃自语的说了什么，但是太小声，黎瞑没有听清楚，只听见了后半句话。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育植室的呢？”黎瞑抿了抿下嘴唇，继续询问道。 “既然他们不让我跟你们接触，而且已经把你们分别关押在了任何一个地方，然后我就跟他们说，我想要在实验室内到处转转，寻找一些关于我想要了解的情况的线索。” 黑泽顿了一下，抬起头，撩起额前的发丝。 “我很聪明吧，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把逃生的动机说成了想要了解的情况，因为这些梦魇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创造的，所以我想，它们应该不愿意让我离开。” “是，你最聪明了。”黎瞑淡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难以理解这些被称为梦魇的存在，为什么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近似守护者的，梦魇按照道理说，不就是在睡梦中害死他人的吗？ 真是搞不懂。 黎瞑抿了抿嘴，他原本以为白梦世界的一些线索，他已经彻底了解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梦魇又让他的大脑停止运转了。 不过回想一下梦魇的生成规则，貌似还真不是什么好理解的东西。 首先创造它们就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双重梦境”患者，连这个新的概念都没办法理解，又怎么可能去理解引申出来的名词呢？ 黎瞑打消了继续沉思的念头，还是等他们逃出这个百梦之后，问问黑木医生吧。 “要不怎么说我很聪明呢，我跟它们说完这些，这些梦魇欣然同意了，并且告诫我，如果我再次遇到那些违规人员的话，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再赶过来的。” “所以说，他们马上就过来了？”黎瞑有些紧张，同时在四处张望着，脸色惨白。 不只是因为这些梦魇是目前看来危险的存在，而且他深知自己内心在惧怕着什么，来到日本三年也是为了逃避过去，他不想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再次直面那段不好的回忆。 “你别表现出那么害怕的样子啊！我能够来到这里，就是代表着我已经甩开那些家伙了。”黑泽面露笑意，“不过说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看看你惧怕的是什么东西呢！” 话音未落，黎瞑心脏微微一沉，他想起来了—— 虽然黑泽现在表现的跟一个正常的少女一般，但他们能到这样一个程度的关系，最初的导火索貌似就是她对自己的过去很感兴趣。 果然现在看来，这女人还是很危险啊。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不用拿这种觉得我很危险的眼神盯着我，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来，他们就这样放我离开了会议室，然后我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附近最近的牢房。” “因为你知道的，牢房里面的书桌能找到的线索其实是最多的。” 这句话代表的观点，黎瞑是很认同的。 之前也提到过他还有些在后悔没有调查清楚书桌内所能找到的所有线索，如果全部了解到了，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云里雾里，看不到事件的全貌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所聚集会合的那个会议室是在实验室的哪部分吗？” “东部？就是小野寺博士所负责的，对吧？”黎瞑稍微在脑海里搜寻一下，就得到了相关的记忆，“那个致力于用机械与人类相融合的疯子博士。” “没错，就是那个疯子博士，所以我去的牢房也是东部实验室的牢房。” 黑泽停顿了一下，说着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脸上表现出沮丧的神情。 “不过我不知道这个疯子博士躲到哪里了，我看过了，所有的牢房都没有找到这家伙，难道他真的是人间蒸发了吗？” “先不用管那个被锈蚀大脑的疯子，你先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逃出这个白梦吧，尽管有白鸟这样拥有超高权限的工作人员，我觉得如果凭靠我们自己的力量逃生出去，应该是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吧。” 黎瞑说的“东西”，黑泽是很明白的，但是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按照之前一样得到。 “我找到了这个。” 黑泽从旗袍下面，不知道在哪里取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白纸，然后递给黎瞑。 这张纸上还留有黑泽的体温。 057.终末（本章未完） “我在那个牢房里面找到了这个东西。” 黑泽从自己身穿的黑色旗袍下面，不知道在哪里取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白纸，然后递给眼前的青年。 在拿到手里之后，黎瞑分明感觉到了这上面还有黑泽的体温，他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起黑泽，想要找到这东西是从她哪里拿出来的。 “你老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干嘛？赶紧看，不看就还给我。” 黑泽给了黎瞑一个大白眼，脸色微红。 迫于压力，黎瞑还是选择打开手中的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 也许是因为之前经历过，所以黎瞑本能的就想到了那些实验记录，而之前黑泽也说过这张白纸是在牢房里找到的，所以—— 这样想着，黎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中的白纸，通过右下角的刻印辨认，这就是一张真正的实验记录，并不是什么假冒伪劣。 “z-102-3” 开头字母竟然是z？英文字母总共有26个，如果一个字母代表一场实验的话，也就是说御手洗博士总共进行了26场实验吗？ 居然已经这么多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找到的那些实验记录，仅仅只是九牛一毛，说起来要不是白梦世界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他还真的想收集全所有的实验记录，来了解过去的全貌。 “这应该算是用英文字母作为编号的最后一篇吧，本来是决定再用希腊字母进行编号的，可是现在的处境已经没办法再去进行了。” “实验室内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小野寺博士的实验结果算一个原因，我自身培育出用来对付小野寺这个累赘的物种，才是最大的原因。” “我不知道我现在写的这些能够之后被多少人看到，虽然这是一份实验记录，但因为之前的决定，健忘的我将公物私用了，现在是作为我的日记来进行记录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阅读这份实验记录的人可以去找找之前我写的所有记录，也就是其他26份记录，那里面涵盖了我所有的心血。” “当然，如果你能够找到我的日记本，那就更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上面总共有两篇日记，可以帮助你了解现状。” 两篇日记？ 黎瞑皱了一下眉头，他分明记得自己最开始看到的日记本上有三篇日记啊？ 难道说这篇实验记录，是在那篇日记之前写的吗？ “说了这么多废话，现在回归正题吧，实验室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抱歉，人老了就是这样，总会重复一些不太重要的话。” “小野寺博士，也就是我的那位同学，他致力于机械与人类相融合，然后通过电子程序达到永生，讲道理，我真的觉得他这个想法能够实现，但是又有一些些许的不足。” “至于是什么方面的不足呢，这就是这次危机的其中一个原因了。” “小野寺博士是一位疯狂的博士，他思想疯狂，在跟我同窗时期总是会想到不算太现实的想法。” “而现在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并不是参照我一样在其他实验体上实验，而是将自己的实验心血全部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057.终末 “而现在，这个疯子竟然为了自己的想法能够顺利进行，他将自己的实验成果全部灌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令人作呕。” “其实，他做的和正在阅读的你想的并不一样，我只要想想就知道你的想法。” “他将自己机械与人体相结合的构想付诸实践，将一部分大脑改造成了装有电子元件的仿生大脑，在内脏里添加了机械设备，不仅是面部改为了电子显示屏，四肢也与机械相融合。” “我可能有些语无伦次了，相信如果能看到这份实验记录的你，也应该已经见过小野寺了。” 黎瞑皱了皱眉，身旁的黑泽还在饶有兴趣的盯着他阅读实验记录的行为，配有标志性的抱手动作。 从这份实验记录来看，御手洗博士这个真正可以被誉为疯狂的博士，还在用自己的单面说辞描述自己的同行是疯子，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但是仔细一想，如果实验记录的书写日期在日记本之前，那么他这样说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日记本的最后一篇还在向阅读者，强硬灌输他的想法，让来客对小野寺产生难以抑制的恐惧感与他才是真正幕后黑手的错觉。 不得不说，御手洗博士的文字确实能够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至少在黎瞑他们刚进入这所实验室的时候，曾经产生过“御手洗比较理智”的错误想法，现在想起来真的是........ “我很早就说过，小野寺博士这样的实验只会害了他自己，曾经我也在他的面前说过这句话，只是他并没有听从，还是一意孤行的继续坐在他那可悲的实验。” “而现在，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经过时间的推移，机械电子元件在血液的浸泡下，开始有了锈蚀的痕迹，这种锈蚀已经侵入了小野寺的大脑，开始腐蚀他的思维神经。” “大脑尚且如此，体内经过机械设备改造的内脏器官，也在一定程度上多少有些损坏。” “小野寺三郎，这个在大学时期与我一起探讨人类未来的天才，也终于是毁在了自己的实验成果上，真是可悲，而又可怜。” “虽然小野寺博士是自找的，但作为他的同窗，我还是会对他抱有遗憾，我也会继承他的遗志，在人类未来发展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黎瞑看到这里，不禁冷笑出声。 早已经知道御手洗博士的真实目的，现在再一次回过头来看一遍他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会感到这家伙可耻虚伪。 “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到御手洗博士对小野寺博士的评论那一段了？” 黑泽似乎早就知道黎瞑会表现成什么样，她只是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以及头发，饶有兴趣的盯着身旁的青年。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是可悲的吗？” “只想着自己的意愿，甚至对其他同类生物进行惨无人寰的实验，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接近他幻想中的神明。” “而一个真正为了人类的未来所着想的博士，只是为了让实验更加沉稳的进行，却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可悲的结局。” 黎瞑顿了一下，面露悲情。 “很早就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了，现在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 “当然，小野寺博士的实验失控，也仅仅只是危机的一小部分原因........现在我将用尽可能准确的篇幅来描写sy市危机的最大根源。” “其实在书写这个文字的时候，我内心是极其悲痛的，我为了人类命运的发展”....... 看到这里的时候，黎瞑脸上写满了阴冷，拿着白纸的手青筋暴起。 不仅是因为这家伙的可耻虚伪，黎瞑想到了刚刚在营养室里看到的那一幕，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面前就这样与这个世界永别，而罪魁祸首却在不远处早已死亡。 这种近乎仇人的存在，让他就这样辞别这个世界，让他仅仅是在滔天的火焰中灼烧，是否太便宜他了呢？ “我为了人类命运的发展，再加上对小野寺博士的提前预知，在进行后面一半实验的时候，将大量的实验体用我自己的初步想法，来培育可以对付小野寺博士的生物。” “用常识想一想都知道，通常人们砍树的时候是会用锋利的工具，而机械最不缺乏的就是“锋利”，所以我想着在韧度上增加一些可以自保的手段。” “我原本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实验成果，只是为了保住人类命运的未来而进行的实验，却在刚刚，彻底暴走了。” “实验仪器的仪表盘上，数据正在不断的反复横跳，从各种层面上来看，全部失衡。” “不得已的情况，我将这些被试者移植到了用于培育植物的育植室，我在之前的实验记录里也说过，任何植物在这个房间内都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一棵树成长到成熟期只需要十五天。” “而我将他们移植到这里也是一种猜测，因为经过实验改造的他们已经在自我认知上产生了变化，他们会认为自己是植物，然后尽可能的在土壤中吸取更多的养料，帮助自己完成成长。” “育植室的土地里含有大量的生长剂，而这种药剂在外界并不会被销售，除非通过非法手段才能够获取，这跟那种炸鸡店所用速成鸡的饲料，成分是几乎完全一样的。” “只是一个用在植物身上，一个用在动物身上，但两者可以说是“师出同源”。” “我知道，移植这些具有自我意识的植物，在这样的生长剂环境下可能会发生巨大的异变，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祈祷着它们因为食物过多而产生怠惰心理，暂时平静下来去收集更多的养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会陷入沉睡，暂时化解这次危机。” “是一个足够冒险的心理呢，不过这样看来也很符合这家伙。”黑泽淡淡的说道。 “其实如果这个御守洗博士没有那样疯狂的想法，他在外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改变人类命运的博士，或许还会因此获得诺贝尔奖。” “但是.......这或许就是命吧。” 058.「脱出」（未完） “或许这就是命吧。” 黎瞑想到这里，神情再度阴冷起来，对于他来说，刚刚的那些想法也只不过是他作为一个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所想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一直在寻找的江文璃是因为御手洗的私心，还有疯狂的想法才葬送自己的生命的，他的心中就有火气一股脑的冲上心头。 “行了，同情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不是圣母，也不会因为他的可悲人生就这样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再度将目光投向手中的实验记录档案，他要迅速将那些可以达到结局的文字看完，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之前就说过，一个人一直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肯定会变得跟那两个疯子一样。 “非常感谢你能够看到这里，尽管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将解决方案告诉你的。” “请切记，这只能在小野寺博士疯狂屠戮实验室内人员，或者有其他人入侵实验室时你被困在此处的这两种情况下执行。” “在育植室，就是刚刚说得那些暂时移植实验成果的房间里，用来监管植物成长状态的仪器附近，我留存了三根实验原液。” “这个实验原液是关乎我这个伟大实验的关键物品，这些液体正常情况下与空气，人体的血液相接触后就会引起火焰。” “而你，只需要将这三根试管内的原液全部倒在育植室的中心仪器中，从而唤醒这些实验成果，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会为你解决掉你所认为的危机。” “当然，这样做是有代价的。” 黎瞑抿了抿嘴，这家伙总算说到重点了。 这种疯子，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让任何一个闯入这里的人去动他的实验成果？ 在黎瞑看来，从这篇实验记录可以看到，御手洗博士一直在营造着一种“他是好人”的假象，并且十分客气的想要为闯入者提供帮助。 仔细想想其实就能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当然这是建立在黎瞑和黑泽已经了解清楚御手洗博士为人的前提下。 之前御手洗博士说过，是因为这些实验成果暴走才导致危机发生，而现在被移植到这些含有大量生长剂的土地里，尽管已经进入了休眠，经过这么多少天的成长，这些实验结果反而会更加强大。 那么也就是说，御手洗博士有没有可能是在把这位闯入者当成棋子，让他去唤醒这些沉睡中的怪物，而自己坐山观虎斗呢？ 可是啊，御手洗博士现在已经死了，他也没办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为所有事件都安排了剧本，可他却无福享受，真是可悲。 “那么代价就是Brxkdyhwridfhwkhvhprqvwhuv。” “而事实是，Lwvvdihuwrehlqdfulvlvwkdqwruhohdvhwkhp。” “那么，祝你好运，我亲爱的朋友。” 让黎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实验记录的最后三句中，有两句写有了一些英文字符串，看上去就像是乱码一样。 但是，根据这行乱码的分隔，黎瞑总感觉这些乱码其实是有具体含义的，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可以翻译这些乱码的方法。 实验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黎瞑有些意犹未尽的将白纸翻到背面，而在背面还写着一行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印刷字。 “对了，我忘记说了，我在大学时期有一个外号，还是小野寺博士给我取的。” ““凯撒大帝三世”，怎么样？这是一个很酷的外号吧，但是一想到是三郎给我取的，我内心中就感到一阵悲愤，太可悲了，我们明明是同窗，在人生的命运道路上却分道扬镳。” “真希望一切能够重来，那么在看这份实验记录的你，也一定要珍惜自己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信你一定会解决这次危机。” 黎瞑皱了皱眉，这张实验记录背后的文字，看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他总觉得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凯撒大帝三世”，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黎瞑这样沉思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白鸟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到他在一处土地旁边蹲着，然后朝两人招招手。 “这家伙又有什么事情？整个北泽医院就他事情最多。” 黑泽皱了皱眉头，嘀咕着骂了几句，便朝白鸟身处在的位置走去。 黎瞑收起白纸，也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两个来到白鸟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萝卜被人埋进了土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来，看上去分外的滑稽。 这样一想，萝卜此刻的样子还真跟他的名字有些相配，都是被埋在土里只露出身体一部分，只不过一个是头一个是尾。 “姐姐！你总算来了！” 萝卜一边僵硬的躲避着白鸟伸出的手，一边看向黑泽，露出兴奋的神情，其中又夹杂了一些悲伤以及沮丧。 “你怎么在这里？” 黑泽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有些冰冷，仔细想想就知道她应该还在担心这是不是梦魇的伪装，给她下的一个圈套呢？ “别提了，之前早餐时间结束后我们各回牢房。过了不是很久，外面传来了开枪的声音。 然后我们的铁门被踹开，进来的人是姓黎的那家伙，他跟我们说实验室出了很大的问题，要我们迅速撤离，然后将铭黯推进了另外一间牢房........” “所以你就这么被那东西埋进土里了吗？”黎瞑打断了萝卜的讲述，笑眯眯的蹲在一边，用手捏着土壤在这位黑皮少年的头上播撒着。 “别碰我！” 意料之中，萝卜甩开了黎瞑的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姓黎的根本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你别再骗我了，你到底是谁？” 说着这话，萝卜将嘴凑到土边吸入一些干燥的泥土，朝黎瞑喷去。 “姐姐，你别被这家伙骗了！他根本不会说话！它就是假冒的！快点逃！” 黎瞑抿了抿嘴，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打算不再理眼前的这位少年，他的目光在四处扫荡着，他要寻找御手洗博士提到的仪器，然后找到那些实验原液。 黎瞑已经彻底放弃在这个世界里继续找寻线索的想法了，此时此刻他只想—— 尽快的逃出去。 058.「脱出」 在庞大的育植室中，根据白纸上的说明随意寻找了不长时间，黎瞑很快找到了御手洗博士所说的仪器。 仪器的一侧，居然还贴心的贴着仪器的使用说明，从那个字迹来看分明就是御手洗博士的手笔。 黎瞑不禁嗤之以鼻起来，将实验记录重新叠成小方块，然后顺手将那张使用说明拿下，对照着仪器上的按钮细心操作起来。 “按下这个，然后再拉下这个........” 黎瞑自言自语起来，在一番操作后，仪器终于发出了轰鸣声，仪表盘上的各个指针都开始波动起来，显示屏也亮了起来。 而现在，就是要将那三根实验原液倒入中心仪器中。 将手放在一侧用力一拉，一个试管架赫然出现在黎瞑眼前，但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上面仅仅只有一根，其他的空缺都分别散落着玻璃的碎片。 难道是因为之前他的用力过猛导致？还是说，这三根实验原液很早之前就被销毁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莫名想到了小野寺博士，如果他知道御手洗的育植室有可以威胁到他的生物存在，那么他绝对会去销毁实验原液。 这样看来，之前御手洗博士让他们这些囚犯，啊不是，让他们这些扮演囚犯的人连同囚犯一起去寻找绿色药剂，貌似也跟育植室藏有的秘密有重大关系。 正是因为他销毁了实验原液，所以才想让人在实验室内找到其他的药剂，然后集中销毁。 那么，他惧怕的又是什么呢？ 之前黑泽也说过，闯入实验室的存在是由她产生的“梦魇”，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梦魇是“外来生物”，根本不是本土的怪物。 所以，这个实验室中还埋藏了其他秘密？ 黎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白鸟等人，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刚刚的推测还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小野寺博士既然要销毁原液的话，为什么还要留下一根？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黎瞑摸到了大衣口袋里的外表触感冰冷的管状物，取出来一看，是之前在牢房里寻找到的实验原液。 他很快就意识到，他自己还把这个忘记了，既然在试管架上没有寻找到另外两根药剂，很巧的，他和黑泽之前正好分别寻找到了实验原液，只要将这三根倒入仪器中，就可以—— 刚打算将试管塞子拔掉，倒入仪器的时候，从育植室的某个角落飞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转身躲避后，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小片外表锋利铁器，如果刚刚没有及时躲开的话........他的手肯定会被这片铁器连同试管一起被削去一半。 与此同时，在刚刚铁器飞来的那个阴暗角落里，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电子合成音。 “真该死。” 育植室里的几人，包括黎瞑，还有白鸟浅，黑泽，与刚刚从土里爬出的萝卜，都看向那个角落方向。 其实在这个时候，黎瞑心中已经有数了，他眯了眯眼睛，果然在那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提及但没有见到的家伙—— 小野寺三郎，也就是小野寺博士。 知道了这个白梦世界背后的故事，黎瞑看着他的眼神中已然带了一种名为“怜悯”的神情。 这个真正为人类命运考虑的博士，却因为自己的失误判断而葬送了未来。 盯着小野寺额前已经开始渗透的锈蚀，还有腹内器官的失衡跳动，黎瞑深知这家伙在这世界上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 “小野寺博士，如今大势已去，你又在等待什么呢？” 黎瞑将手中的实验原液放进口袋里，与眼前的仪器，不，应该是正在朝着这里走来的小野寺，保持着自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御手洗博士已经死了，而你手下的特遣队也已经死了一大半，囚犯更是早已消亡。” 黎瞑顿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那把刻有图腾的匕首，做作的展示着。 “真是搞不懂，你一个身为实验室管理者的博士，一直藏在这里等待着什么啊？” “你，你果然是御手洗那家伙手下的！我很早就发现你们这些家伙的表现并不是普通囚犯的行为！现在看来，我果然是猜对了！” 很明显的，小野寺看到那把匕首的时候，电子屏幕上显示的表情猛然闪烁，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卡顿，就像是电子程序堆叠的数据已经溢出本有的内存容量一样。 “快把你手中的那些实验原液丢给我！那些东西不能被释放出来！”小野寺拖着锈蚀的身躯，艰难的朝他们走来，“你们不是想出去吗？你们把实验原液交给我.........我我我我会放你们出出出出去。” 声音愈加奇怪，从小野寺博士的走路姿势来看，他的电子寿命已经要彻底结束了。 黎瞑也跟着后退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机械改造人，手下却在做着一些小动作。 “把实验原液交给你了之后呢？我们没有了出去的筹码，你这种已经被机械锈蚀身躯的破铜烂铁又怎么可能会大发仁慈放我们出去？”黑泽的声音在靠近黎瞑背后的位置响了起来。 “如如如你们所所所所见，我我我我的身体体体体已经........我都自身身身身难保了，我........”小野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怪异。 黎瞑迅速将手中已经拔出木塞的三根试管——其中包括黑泽刚刚靠近递给他的一根——，顺势将试管口朝中心仪器的开口处灌入。 “你！等等——” 小野寺的电子合成声竟然夹杂了人类的情感，竟将音调强行抬高到一个电子音完全达不到的程度上，可想而知这家伙现在有多着急。 虽然黎瞑也深知这样做的后果，他也想象过育植室土地里埋藏着的生物如果被唤醒会是什么庞大的场面，但他毅然决然的这样做了。 小野寺的身躯虽然已经被锈蚀，加上电子寿命消磨殆尽，但只要有实验室，只要有其他的实验人员，他仍然能够重生。 这就是所谓的“电子寿命”，要不是现在并没有能存储足够多电力的物品，小野寺博士的寿命可能会更加长久。 而将实验原液全部交给他后，就算这家伙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开了，可是这座罪恶根源的实验室还是存在。 而将那些怪物放出来后，可以起到在实质意义上摧毁实验室的作用，至于逃生？ 黎瞑瞥了一眼身后的白鸟浅，如果关于白鸟迄今为止的描述都是正确的，那么就只需要让这家伙将整个白梦世界摧毁就可以离开了。 之所以黎瞑他们不选择直接借助“肃清者”的力量离开，是因为他们在逃生白梦这件事情上付诸的行动实在是太多了，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 只有经过自己手摧毁的世界，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让他们彻底放松。 将实验原液倒在中心仪器的两分钟后，小野寺博士的身躯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黎瞑望向他身处在的位置，发现他正在吃力的朝原先躲藏的角落爬去。 小野寺的电子发声元件嗡嗡作响，锐利的铁器与石子地面摩擦发出的古怪声响，源自地底深处的怪异声音，地面凭空出现火焰而噼里啪啦燃烧植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隐约的，黎瞑感觉到脚底的泥土有些震动，一旁仪器上的仪表盘还有机械元件都轰然作响。 “噗！” 就在此时，从泥土之中钻出的绿色藤蔓，精准的贯穿了小野寺腹部连接机械设备的血肉，并将他那掺杂电子元件的心脏摘出，血淋淋的，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从育植室的各个角落里都钻出了和刚刚一样的藤蔓植物，在空气中搅动着，泥土与血液混在一起的腥臭味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 黎瞑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他目光阴冷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脸颊上的表情却是释然，因为他知道—— 这个持续了这么久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各种意义上的，结束了。 不会再有像竹下，江文璃那些人一样的无辜者被进行惨无人寰的实验。 ——当然，这是建立在这个白梦世界与现实相连通的情况下。 说白了，如果在不连通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毁掉了实验室，现实中在太平洋中心的实验室，依旧完好无损。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备受折磨的他们，将折磨的根源全部摧毁，这本就是正常人应该会做的操作，就算不连通他们也会摧毁。 黎瞑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白鸟浅，见到他要做什么动作的样子，这才慢慢的闭上双眼。 逃出白梦世界，最后表现的形式其实就是从梦境之中苏醒，对于这点，黎瞑是已经轻车熟路的状态了。 伴随着白鸟的响指声后，耳畔的混杂声音戛然而止，世界归为一片平静。 黎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些碎屑一股脑的扑面吹来，他已经能够想象到眼前的画面了，那些怪物在响指声中化为灰烬，然后随之飘散。 “........” 一时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瞑猛然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而他自己正躺在病床上，黑木正坐在一边刷着手机，而在床柜的一侧，摆放着他那把已经许久未见的长柄黑伞。 “你醒了？” 黑木见到黎瞑睁开双眼，不紧不慢的将手机息屏塞进自己口袋里，脸上露出微笑。 “恭喜你，黎瞑先生，你成功逃出了白梦，虽然这个白梦有一些不太友好的插曲。” 黑木下意识的露出愧疚的神情，转瞬即逝，其实他从床柜上面拿起一张白纸递给黎瞑。 “出于院方的特殊要求，在每一位患者经历过一次院方医生安排的白梦后，需要填写一张调查问卷，填写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黎瞑默然接过白纸，他分得清楚现实与梦境，所以他深知在现实中因为违禁项的缘故，所以他根本不能说话。 ——看来又要回归到之前的文字与语言交流了。 “其实说是调查问卷，也只不过是对院方医生的服务评价而已。”黑木挠了挠后脑勺。 这句话才刚刚说完，黑木明凉医生就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悄声说道，言行举止像一个小偷。 “我建议你，在院方医生评价那一栏里勾选“大満足です”，这样的话以后对于您的就诊，我可以为您安排特殊的白梦。” “当然！我只是建议！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您愿意填什么都行，我只是建议，我没有干扰到您的主观想法。” 看着黑木医生祈求好评的模样，黎瞑不禁笑出声，他顺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笔，神情一怔，在白纸上按照黑木的“要求”书写评价。 接过黎瞑填好的问卷后，黑木松了一口气，立刻将那张白纸叠得整整齐齐，露出满意的神情。 “非常感谢您的评价，您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关于白梦给予您的线索将会在五分钟后以信息的形式告知您。 且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短信请在阅后十分钟内销毁，如果未按照规定执行，或是将短信展示给其他白夜症候群患者亦或者普通人看，则院方将认为您违规，惩罚是直接死亡。” 讲实话，这些话黎瞑听过了不止一两遍，也许是每一次的心境不一样，所以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每次的想法也不同。 “我悄悄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说一下～这条规则是仅仅根据短信来制定的，只要你将短信删除，并且在第二天之前不跟任何人提及这个事，你就可以跟其他患者说你得到的信息了。” 黑木再度四下张望起来，一时之间黎瞑觉得认识这样一个医生也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嘛。 “对了，黑泽大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这句话，黑木从自己的身后变戏法的取出一个厚实而又沉甸甸的信封，递给黎瞑。 “你们逃出白梦之后，在这里缓了一段时间她就走了，并且还让我给你带话，说是什么“委托”什么的。” 凭借着多年以来的经验与锻炼，黎瞑的手指伸进信封后稍稍触碰一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只能说不愧是大小姐，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默然与黑木告别后，黎瞑从北泽医院的大门走出来，他依旧撑着那把黑伞，瞥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后，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字—— “接受明天的第一个委托。” 059.解密 在黎瞑走到之前吃午饭的那个拉面店时，他看到拉面店被警戒线隔开，而最开始敲响他事务所大门的斋藤宗林和渡边伪装过的柴崎就站在门口听着拉面店内客人的讲述。 黎瞑有些厌恶的瞄了一眼斋藤警官，在心中暗暗咒骂着“日本真小”那句传世经典，将撑开的黑伞稍稍往下低了一些，便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 讲实话，黎瞑对斋藤这种日本刑警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职业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存在，有时甚至会为了提高自己的业绩而强硬使人认罪。 再加上之前斋藤造访事务所的时候表现出的那副模样，黎瞑更是感觉令人作呕。 在走过拉面店的时候，黎瞑刻意的停了一下，将黑伞的伞面往那里转了一下，便抬脚离开。 对于这种有着敏锐洞察力的职业，果然还是要装作普通人的表现，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在黎瞑走后不久，斋藤宗林从工作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转头朝黎瞑离开的方向看去，挑了挑眉后便继续询问调查当时的情况。 北泽医院距离黎瞑的事务所并不遥远，所以他很快就来到了事务所的门口，正打算取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来自Line的短信。 Line作为一款即时社交聊天软件，其在日本日常生活中，其实跟QQ差不多。 但由于大部分日本人都是用Line进行即时通讯，所以黎瞑也就放弃了使用QQ聊天软件联系他人。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他要在日本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不尽快适应当地的习惯，那在之后的生活中调查可能会更加困难。 打开Line的聊天页面，虽然一直在进行与日本当地人一样的活动，但黎瞑真正的朋友并不多，甚至Line上的通讯好友都没超过五个。 这次给他发消息的是用户名为“黑木”的用户，并且看样子他们已经成为了好友。 什么时候？ 黎瞑回忆了一下，他分明记得他之前在北泽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掏过手机啊？ 黑木给他发过来一个文字文件，文件名为“实验室白梦总结”，另附带一条短信—— “真是不好意思啊黎先生，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把每次白梦的总结忘记给你看了，还有我趁你苏醒之前用你的手机加了我的好友，没事吧？” 黎瞑眯了眯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只给他回复了一个字：“嗯。” 看见自己的发出的消息变成已读后，黑木那边很快有了回话。 “那好，我作为院方医生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一下，我问过白鸟了，白鸟说把白梦崩坏的原因跟你说过了，所以关于这件事也希望你能替我们院方保密。” “当然，保密是缓语，纵使你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了，我们院方也不会采用强制手段去要你的命那种，你大可以放心。” 黑木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发来消息。 “只是因为这件事，关乎于我们院方研究梦境的课题有一个新的未知领域，所以在研究完成之前，我们希望外界对这种新病症保持神秘。” “另外我以朋友的关系告诫你，尽可能的离黑泽大小姐远一些，因为我不知道普通患者与特殊患者待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远离黑泽吗？ 黎瞑瞥了一眼刚刚收下的那个厚实信封，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远离黑泽的，但是如果有利于我工作的方面，那可就说不定了。”虽然对黑木的建议，黎瞑并不打算顺从，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复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好的，那以后我们就用Line联系了，一般患者的就诊区间是一周，但是鉴于你们刚刚经历了一次崩坏白梦，你们下一次的就诊时间可能会延迟，到时候我用Line联系你吧。” “那么最后，祝您生活愉快～” 黑木的信息到这里就结束了，黎瞑并没有回复的打算，他只是点开看了一眼后就将手机息屏，取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事务所的大门。 门被打开后，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黎瞑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长柄黑伞靠在门边，便径直走向书桌边的椅子上。 将大衣口袋里塞着的所有东西放在桌子上，黎瞑右手食指和拇指掐着鼻梁，闭上有些酸涩的双眼，感觉有些许放松起来。 书桌上的物品不多，但是有些杂乱，除了之前在白梦世界里消耗掉的白纸外，还有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块，那个刻有奇怪图腾的匕首自然是在白梦的消逝之中随之消散了。 盯着那张写有实验记录的方正白纸块，黎瞑紧锁眉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拿起一旁放着的手机在谷歌引擎上输入着，在经过关键词缩小搜索范围后，黎瞑找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信息—— “太平洋海域位置发生大爆炸，爆炸的余波波及了附近的国家，搜救队还在搜寻着海域之中爆炸的原因。” 落款日期是八九年前。 因为这是一篇从前的报道，所以点开正文后，在结尾处就能看到后续的跟进报道。 “搜救队已经寻找到了爆炸的原因，之前本国知名博士曾在太平洋海域之中建造了一座实验室，初步判断可能是由于实验室内仪器超载引发的爆炸。” “搜救队意外在海域中发现了陆地植物的碎片，其之庞大堪比普通足球场，同时还在这些碎片的附近发现了多数泡烂的尸体。” “日媒记者发现，建造这座实验室的两位本国博士都下落不明，由于现场情况复杂，只能将现实情况暂定为失踪。” ........ 这些关于过去太平洋海域爆炸事件的报道，还有一些关键词，更加让黎瞑确定了这个八九年前的爆炸事件，就跟之前他们经历的那个白梦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么这样说的话，院方安排的就诊白梦也就是，属于之前江文璃所说的那三种白梦中的“历梦”，可以影响现实的那种。 但是........ 谁知道这篇报道，是不是在他们经历了白梦事件之后凭空出现的，又或者是本来就有的报道，也就是必然的结局。 黎瞑想不明白，但是也没办法想明白，现实世界中的实验室已经经过那次爆炸而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想要找到其中的一些线索是基本不可能的。 总不能让他穿着潜水服去太平洋海域最深处寻找这些所谓的线索吧？ 发出有些厌烦的“啧”声后，黎瞑将目光投向了书桌上的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块。 之前在北泽医院，从口袋里取出笔打算填写那个调查问卷的时候，黎瞑还神情微怔了一下，就是在口袋里摸到了这张纸块。 居然能从白梦世界里带到现实世界里吗？那么更说明院方安排的就诊白梦埋藏着更大的秘密，只是现在他们得到的仅仅只是零散的线索。 打开那张纸，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结尾处的那几句话中的乱码，还有反面的“凯撒大帝三世”这个外号，黎瞑莫名有种预感，要想要得到那串乱码之中的含义，肯定跟这个外号有着不可剥夺的关系。 凯撒大帝三世？ 凯撒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罗马帝国的奠基者，也是一个杰出的统帅。 大帝也是对凯撒的尊称，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史称。 那么后面的三世........ 等等，不应该把思考的方向往这上面引，联系前文中的乱码，初步判断这些由英文字母组成的乱码是有特殊含义的，那么也就是经过加密后的文字。 说到加密，再联系凯撒，黎瞑想到了一个简单而又最广为人知的加密技术，凯撒密码。 它是一种替换加密的技术，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后，或者向前按照一个固定数目进行偏移后被替换成密文。 之所以被称为凯撒密码，是因为这个加密方式是以罗马共和时期凯撒的名字命名的，当年凯撒就曾经用这个方法与其的将军们进行联系。 通常来讲，凯撒密码的加密方式，是将明文向后移动三个位置，也就是将A变成d，将z变成C。 所以“凯撒大帝三世”中的“三”，大概就是偏移的数字，看得出来御手洗博士也并不算是一个谜语人，如果真要进行加密的话，他应该会选择那些复杂且难以理解的加密方式。 在经过一番对照之后，黎瞑将那行英文乱码.........应该说是密文，全部翻译了过来。 第一句话翻译过来是“youhavetofacethesensters.”，意思就是“你必须直面这些怪物们”； 第二句话是“itssafertobeinacrisisthantoreleasethe”，也就是“陷入危机这件事，反倒是比释放他们更加安全”。 原来御手洗博士想要加密的信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太重要，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在这个并不重要的信息上进行加密，意图又是什么呢？是想要炫耀他的知识面很广吗？ 黎瞑不禁嗤笑一声，顺手将那张写有实验记录的白纸重新叠成方块，丢进自己书桌的抽屉里。 某种意义上，这张白纸也算是见证他经历过白梦的纪念物品了，所以一种特殊的收藏癖就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了。 将书桌上的物品重新整理好，黎瞑再度打开了手机，点开了黑木给他传输的文件。 “实验室白梦总结” “本次白梦参与患者总共有六位，分别为黎瞑、黑泽密花、伏黑萝卜、铭黯、樱谷白子，赤染歧，除患者赤染歧在白梦中触发违禁项死亡外，其他患者均已顺利逃生。” “因特殊原因，本次就诊白梦达成崩坏结局，已派遣肃清者白鸟浅前去处理。” “接下来是关于患者表现的评价。” “众患者对于实验室内的探索只达到了百分之四十，重要事件触发了百分之七十，对于关键人物的探索达到百分之八十五。” “患者黎瞑与患者黑泽密花，主导了六位患者的行动方向，特此奖励1000点梦境点数。” “除以上奖励点数外，除赤染歧等五位患者将获得由院方分发的一万点梦境点数，又因为院内主治医师的失职，特此补偿五千点梦境点数。” “本次白梦的总分评价为B-，希望各位患者能够再接再厉，另外关于下一次就诊的时间请听从主治医师的安排。” 黎瞑面露疑惑之色，这篇总结其实写的非常到位，但是他没有搞懂“探索”，“重要事件”以及“关键人物”的相关。 但仔细想想，他们确实是没有把整座实验室全部探索到位，那么重要事件没有触发全部，也算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情。 但是—— 关于“关键人物”？ 实验室内能够造成足够庞大影响的人物，也就只有御手洗和小野寺两位博士，按照道理说他们都已经接触到这两个疯子了，但关键人物的探索仍然不是百分之一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在实验室内还有其他的关键人物遇见吗？ 黎瞑在此时莫名想到了之前的推测，也就是与黑泽的交流中，提到了两位博士上层的人，难道说这个家伙也在实验室内吗？ 虽然很是好奇，但黎瞑知道现在已经经历过的就诊白梦，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重温一遍了。 他本来打算在Line上询问一下黑木医生，是否在接下来的就诊白梦中，可以再次经历这个已经经历过的白梦世界呢？ 但黎瞑一想到自己没有主动联系人的习惯，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说起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白梦总结的原件，现在看来还真的像游戏副本后的总结。 有了这样的想法，黎瞑莫名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转瞬间烟消云散。 正打算收拾收拾，为下午的接待做准备时，事务所的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黎瞑先生吗？我们这边有您的一份跨国快递，请您出来在这份包裹上签个字可以吗？” 060.信件（未完） “请问是黎瞑先生吗？我这里有一份您的跨国快递，请您出来签收一下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黎瞑心头一紧，所谓的“跨国快递”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来自故乡的。 但是，黎瞑脸上紧张神情再次释然，同时有些疑惑，他分明记得自己根本没有告诉家乡自己的位置，也没告知他在这里的一切，那这个跨国快递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住址的？ 难道是江文堪？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黎瞑很快就否定了，因为据他所知，从日本去他的家乡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也需要四个多小时。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的两点三十分，距离江文堪离开才过去了三个小时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发小。 再说这家伙不是去调查有关于wns白夜症候群的相关信息了吗？他回国干什么。 将这些心头冒出的可能一一排除后，黎瞑越发的觉得疑惑，如果不是来自故乡的快递，那又是从哪里而来的呢？ 黎瞑站起身，正准备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他想到了渡边直嗣，这个一直揪着他不放的猎杀人，自从上一次莫名其妙的进入他的白梦然后逃出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门外自称快递员的会不会是渡边直嗣那个家伙呢？ 尽管这些皆有可能，但黎瞑还是选择打开门，如果这一次的抉择让他陷入危机中，那罪魁祸首就是“好奇心”。 打开木门，门外的阳光顺着门边洒进来，黎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让自己站在阳光直射范围的边缘，然后抬头望向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头发偏橙，虽然穿着快递员制服的他，里面却穿着和服，肩上搭着一个印有猫头的斜挎包。 如此奇怪的搭配，让黎瞑有些好奇，当目光扫过男人制服左侧的名牌后，他看到了“伊原又太郎”这五个字。 见到面前的事务所打开门后，伊原从一侧的斜挎包里取出一个包裹严密的文件袋，递给眼前的青年，同时递给他一支笔。 “请在这里签字一下吧，签收完了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伊原的声音越来越小，“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老是安排我做这些工作。” 看得出来这位伊原先生很不满意他的工作，很符合黎瞑对于日本社畜的想象。 接过笔在订单上面签字的同时，黎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面前穿搭古怪的男人，却看见他正在整理斜挎包中的猫条猫罐头这些东西，在这个时候他也大概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青年很快就签好了名字，伊原边挠着后脑勺边将文件袋递给他，顺势转身离去。 目送着伊原先生在拐角处离开，黎瞑这才重新将木门关上，确认了一下挂在木门前的告示牌并不是“営業中”，便回到了刚刚坐着的位置上。 文件袋的外表就是正常物流包装，捏起来有些薄，像是一封信或是其他的什么纸张。 黎瞑不禁有些好奇，既然邮寄纸张的话，只要用信封就可以完成，为什么还要用这张物流文件袋呢？ 将文件袋翻转过来，黎瞑看到了署名—— “stoneBytheriver” 060.信件 “stoneBytheriver” 用中文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在河边的石头”，署名是这个的话，黎瞑还真的想不到到底是谁给他邮寄的快递，而且还是跨国快递。 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封信件，和一张外表黑色镶金边的巴掌大卡片，大小就跟银行卡身份证的差不多。 黑色卡片的正面右上角写着“no.5”，在正中间还有一个金边镶嵌着组成的英文字母“rin”，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黎瞑总感觉有些胆寒。 右手食指拇指捏住黑色卡片，在感受着它的厚度时，黎瞑隐约觉得卡片的背面有些黏糊糊的，小心翼翼的将卡片放在桌上然后看向手指时，眼中出现了一抹淡红色。 黎瞑眯了眯眼睛，摩擦着指尖的粘液，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信件。 信件上的字迹很整齐，也很好看，看起来很像一个女性写的字，让黎瞑有些奇怪的是，信件是用中文书写的，就连信件格式都是他所熟悉的格式—— “尊敬的黎瞑黎先生：” “您好，我谨代表我的组员渡边直嗣向您表达深切的歉意，因为他个人的贪婪所导致冒犯了您，再次表达我的歉意。” “刺探北泽医院的主治医师黑木明凉是我的命令，我也曾经嘱托他不要涉及无辜，但他并没有听从我的话，目前我已处理渡边直嗣，并给予他应有的惩罚。” “那么现在我来说明一下寄信件的来意吧，鉴于您在白梦中的表现，现诚挚邀请您成为我们的一员，象征身份的卡片已经附在信件中了，当您在日常生活中看见“tdhunt”的字样，均可用该卡片获取帮助。” “当然，我并不着急着要求您答应我的请求，这张卡片也可以作为我对您无穷歉意的赠礼，您通过这张卡片获取帮助的同时，也希望您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再度表达我对您的歉意，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们。” 落款署名还是刚刚在物流文件袋上看到的那个“stoneBytheriver”。 仔细辨认物流文件袋的外表，想要找到信件来源的地址，但除了能够作为线索的这串英文外，并无其他文字能够提供信息。 将信件轻轻的放在桌上，黎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斜靠在自己所坐的椅背上。 从信件的大致内容可以得到的关键线索，就是这个寄信者与之前那个自称“猎杀人”的渡边直嗣有着莫大的关系，并且好像是组织与组员之间的关系。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寄信者应该就是猎杀人组织的领头人，而上一次他被拖入白梦之中也只不过是陷害黑木的附带品。 黎瞑睁开酸痛的双眼，再度拿起这封写有中文的信件，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所以这封信其实就是猎杀人组织的邀请？想要让他也成为猎杀人的一员？ 黎瞑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尽管诱导其他人触发ng会让他得到关于自己愿望的线索，但是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也不像是他的作风。 除非有非常的意愿，黎瞑时根本不会去管其他患者的死活，也不会主动出击去猎杀其他人。 将信件与黑色卡片重新堆叠在一起，黎瞑从书桌抽屉的一侧取出那包没剩下多少根烟的烟盒，用右手夹出一根，在斜阳透过窗帘的微光下点燃。 飘渺的烟尘在空气中弥漫着，黎瞑深吸一口烟，在嘴中细细吞咽，接着再吐出来，这使他的精神状态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重新看向信件和黑色卡片上的“rin”，黎瞑抿了抿嘴，打算将其收起来，以后再说。 毕竟这个邀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没有办法动摇他的心态，而且现在他也没有获取帮助的体验，所以也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出事情的利弊。 果然还是等按照实验室白梦获取的指示做完之后，再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而正当他打算将信件和卡片收起来的时候，卡片背后的不知名淡红色粘液被涂在了信件的一部分上，在这部分显眼的红色中，黎瞑辨认出了一句英文—— “imLookingAtyou.” 翻译过来就是“我正在看着你”。 黎瞑愕然了，本能驱使着他四处张望起来，试图找到信件中所说的“看”，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怀疑着，他现在的所有表现是否都被一个人尽收眼底呢？那也太恐怖了吧。 ........ 门外，响起敲门声，夹杂在其中的还有银铃碰撞木门上的声音。 黎瞑紧锁眉头，迅速的将自己摆放的所有物品全部归类收入书桌的抽屉里，并抽出几张白纸与铅笔放在桌上。 做完这些工作后，黎瞑站起身，将香烟捻进烟灰缸并打开窗户，这才走到门边。 毕竟有很多委托人很不喜欢事务所内有烟味，某种程度上是很影响生意的。 想要委托的客人们来到事务所门边，仔细看几眼就会发现黎瞑在门边贴着的告示，其中说明了敲门时的“潜规则”—— 如果在敲门的同时拉响门边的银铃，黎瞑就会知道来者的目的；反之如果只是敲门，那就绝不是委托了，也许是朋友拜访什么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黎瞑一听到这个复杂声音，就立马整理杂乱房间的原因。 从侧层面中也可以得知，门外的这个委托人的委托并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他都有闲心去看门口的告示了，如果特别着急的话就会直接敲门，并且声音急促，又或者像是砸门。 黎瞑扭开木门的同时，还在寻思着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貌似根本没有翻转营业牌子吧，那门外的委托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这里的。 打开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不，应该说是仅有几面之缘的脸—— 石川冈医生。 此刻的他并没有穿着正装，而是穿着平日里的休闲装，整体的气质更是变了很多。 但让黎瞑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石川冈医生的脸侧有着奇怪的抓痕，不像是猫猫狗狗抓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人的指甲抓的。 “啊？居然是你啊，黎瞑先生，没想到距离北泽医院最近的事务所居然是你开的。” 看到面前青年的模样时，石川冈也是一惊，讶异的说道，同时也在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找有没有人跟踪他。 “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想要委托你办一件事。”说着这句话，石川不由分说的撞开面前的青年，朝阴冷的事务所房间里走去，“哎？你怎么不拉开窗帘啊，不黑吗？” 黎瞑神情有些冰冷，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四下观望了一下门外路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家伙后，便关上了木门，房间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中。 转过身去，石川冈已经在捣鼓着门边接待台的咖啡机，仿佛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一想到这个咖啡机是自己的发小，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送的礼物，被这种陌生人捣鼓，黎瞑心中就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想起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个提示，那上面说的分明是“明天的第一个委托”，所以对于石川冈的无理要求，黎瞑是有权拒绝的。 但话又说回来，石川冈的职业是北泽医院的医生，应该不如黑木明凉的职位那么高。 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基本就是只要去就诊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存在，如果在这个方面拒绝了他的要求或是委托，那么以后，在北泽医院的就诊恐怕就麻烦了。 所以出于对未来发展的合理考虑，黎瞑还是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回到自己的书桌旁，在白纸上书写着什么，感受着微风吹过并掀起窗帘的触感。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石川医生？” 将白纸递给正在喝咖啡的石川，黎瞑面露冷意，此刻在他的眼中，他们两个就是普通的委托人与被委托人关系，并没有掺杂其他的元素。 “哈........我来你事务所这里当然是委托你这个私家侦探啊！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石川被热咖啡烫了一下，咋舌道。 “还有你那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们私家侦探对待客人的态度吗？要不是有我们这些委托人的委托，你们这种社会底层的私家侦探还不一定能活下去呢！” 黎瞑眯了眯眼睛，这家伙的表现和之前在电梯里遇见的时候判若两人，果然只有在工作的电梯间里才会以虚假的态度对待患者吗？ “那么，请问石川先生，您此次来造访鄙人的侦探事务所是想要委托我什么呢？” “是这样的。” 虽然在房间内，石川还是表现出一副惧怕有人跟踪他的模样，或者说就像是小偷刚刚偷完想要四处张望怕有警察来抓他的样子。 这不禁让黎瞑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形象与表现。 在石川冈说起自己的委托时，刚刚的无理取闹模样就一下烟消云散，他轻声说道。 “我妻子叫佐藤白里，我怀疑她最近背着我干了一些不正常的勾当........所以想委托你去调查一下她，委托费用不用你担心，我肯定会如数付给你的，但是希望你在调查的时候保密。” 好嘛，果然这群日本人的刻板印象，私家侦探就是干这些的，什么捉奸啊找小猫小狗这种小事情，只要一发生就会找私家侦探。 不过说起来，就刚刚石川冈那副无理取闹的表现，他妻子背叛他倒也不奇怪，本身就遭人讨厌，发生这些事也是正常的。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黎瞑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是将拳头抵在嘴边轻声咳嗽了几下，便继续在白纸上写着。 “石川先生您请先别激动，别激动，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有些事情我必须了解清楚了才能接受您这个委托。” “可以，你问吧。”石川喝了一大口咖啡，努力吞咽着，说道，“但是你必须保证，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算事情解决了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黑木那家伙！” “当然，您放心，委托人的隐私在我这里是很重要的。”黎瞑面露微笑着点了点头，“首先第一个问题，我想请问您关于您妻子的事情，您是从什么时候发觉您妻子有做出背叛您的举动呢？” “这还用发觉？！很明显是我的直觉！这女人最近几天一直说加班加班，连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忘记了，很明显就是外面有人了！”石川气愤的说道。 “那.......那您有没有什么证据，我是说，蛛丝马迹，您如果能提供的话最好，这样对我的工作会很有帮助。” 黎瞑写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拼命忍住笑，强行让自己平静的写下这些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令人反感的家伙家庭婚姻出了点状况，就有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油然而生。 虽然黎瞑是绝对的纯爱战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石川冈这种人的婚姻破裂，就有种兴奋感，这应该不算接受ntr吧？ “当然，我当然有证据。” “哦？”黎瞑肃然起敬起来，坐在书桌边的位置上，直立着上半身。 “刚刚我从北泽医院下班之后，我的.......同事，对，是同事！当然关系并不怎么好，而且不是我相信他的话，我只是怀疑！” 石川冈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起来，他身体微微颤抖，声音时大时小。 “我的同事说他在船桥镇的风俗店里看到了我妻子的名字，所以我下班回到家之后就立马质问她了，结果她死不承认，还用手指甲抓伤我！你说这算不算气急败坏？” “我看你这个样子像气急败坏。”黎瞑抿着嘴唇，没有说出这句话，也没有在白纸上写下这句话，而是继续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把那女人打了一顿，然后从家里跑出来了。”石川顿了一下，用力的拍了一下书桌，“所以！你可以接这个委托吗？我一定要让这女人付出代价。” “先别激动，石川先生，我这边听你的描述有些云里雾里的，所以为了调查能够顺利进行，本次委托费用定位三万五千日元，您看行吗？” 黎瞑继续在白纸上写着字，然后将白纸倒个个儿，展示给对面的石川。 “如果同意的话，请在这张白纸上签下您的名字，并且请您支付定金一万零五百日元。” 061.委托 黎瞑的事务所采用的是百分之三十定金制，一般委托需要的费用大概在两万到两万五千日元左右，并且根据委托人的描述信息增加委托费用。 而这样的委托所需要的时间一般需要十五天左右，当然并不是私家侦探真正“需要”的，而是时限，侦探们可以在ddL死线附近开始真正的调查，只要能确保在死线之前全调查完成就行。 当然，除了一次性委托还有时限委托，这样的委托是采用每小时计费制，一般在一万二至一万五日元左右，这样的委托办事效率会极高，但代价是价钱会更高。 将两者联系起来，如果委托人给予侦探们的探查时间会更长，那么一次性委托的费用可以酌情减少。 其实将日元换算一下，在日本的私家侦探的工资水平还是挺高的，但这是建立在每天都有让来找你委托的前提下。 反观黎瞑的故乡，因为法律的原因，不允许公民随意探查他人隐私，每位公民享有隐私权，没有被给予探查权。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故乡没有“私家侦探”这一职业的原因。 在斟酌了一下两者的区别，石川冈咬了咬牙，从随身携带的钱包中取出几张较为破旧的日元递给眼前的青年。 “我最后再叮嘱你一次，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个事情，而且你的行动一定要保密，就算被我妻子发现了也不能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当然，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黎瞑稍稍欠身，并用力从石川冈的手中抽出日元，然后将那张白纸收起来。 “那么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的雇主了，您放心，只要调查到有关于您妻子背叛您的证据，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方便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还有有关您妻子佐藤白里的具体信息，这对我的调查会很有帮助，我相信您也希望尽快得到结果吧。” “这不应该是你们这些私家侦探该调查的东西吗？为什么要由我说出来。” 在石川冈的视角里，他刚刚将一万多日元全部投入了虚无缥缈之中，心中自然火气较大。 说起来，他这个心态和日本刑警其实几乎一样，因为职业的关系，日本刑警对于这些由民间自发组织的私家侦探群体，表示鄙夷态度。 当然，也有很多出名的私家侦探，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日本刑警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去选择委托他们，所以不要认为那些日本动漫中描绘的那样就是事实，实际上警视厅那群人其实对私家侦探是很看不起的。 “我妻子佐藤白里，是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职员，出版社的位置........在千叶县市川市，名为“玛丽苏”，她在里面担任责任编辑的职位。” 也许是石川冈觉得刚刚的说话态度有些不好，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新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讲述着更多的信息。 “我和她结婚已经三四年了，是在.......是在北泽医院认识的，她是白夜症候群患者，而我负责她的就诊，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黎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现在能够知道的定律就是，能够在院方担任职务的院方人员，基本都是白夜症候群患者，至少黎瞑直到现在遇到的这些官方人员都是如此。 062.柚月 “现在是下午的六点十一分左右，应该已经能算晚饭时间了吧。” 黎瞑伸了伸腰，站起身来，双目注视着前方的某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毕竟吃饭乃人生第一大事，黎瞑将思绪从刚刚抽离出来，仔细盘算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吃晚饭，当然如果在事务所内自己做饭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黎瞑瞥了一眼事务所门边柜台处的橱柜，厨房用具什么的里面都有，但由于刚刚经历的白梦导致精神疲惫，加之闭目养神没有睡爽，所以他立刻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黎瞑想去中午去的拉面店随意解决，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而且渡边直嗣那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拉面店附近埋伏着，然后等待时机再次去陷害自己。 ——尽管那个“河边的石头”先生已经说明了给予渡边应有的惩罚。 这么想着的时候，黎瞑发觉自己已经拧开了十五岁的木门朝外面走去了。 晚上，漆黑的夜空将白天耀眼而又热烈温暖的阳光驱散，彻底笼罩了整个世界，这是黎瞑最为放松的时候。 就像刚刚想的那样，为了避免渡边直嗣的埋伏，黎瞑往拉面店反方向走去。 事务所的位置在千叶县的千叶市，位于东京都市圈内，所以即使是夜晚，路上还是有很多的行人，有的是少男少女挽在一起，有的则是在路边观望，没有人会注意到黎瞑这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家伙。 点燃最后一根烟，在人群中黎瞑略显沧桑，撩起额前的刘海，目光滞留在一家名为“柚月”的居酒屋之上。 居酒屋，这个作为日本传统小酒馆，为客人们提供酒水和饭菜的料理店，一般来说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的朋友们一起聚会的场所，在居酒屋的门前停留许久的黎瞑，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来日本三年，平日里除了在忙委托，调查自己的私事外，就没有太多时间去享受在日本的生活了，再加上近几年他被确诊为白夜症候群，基本上每天都在与白梦作斗争，更是没时间。 自然而然的，造访居酒屋的次数，一只手也是完全数的过来的。 “上一次去居酒屋是在什么时候呢？” 黎瞑这样想到，上一次啊，他是和江文堪一起来的，一起喝酒一起开心的聊天，嗯，当然是文字与语言的交流，尽管并不算方便，但那是他最开心的可以珍藏的时光。 站在距离居酒屋附近不远的地方不久，黎瞑还是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斥着温暖与耀眼的地方。 他生来就应该是孤僻一人.......吗？ “哎？黎瞑？黎先生，你也在这里啊？”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循声望去，眼前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破损的黑框眼镜，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着装干净整齐，浑身有种莫名的英气散发开来。 黎瞑微侧脑袋，脸上有些茫然。 “你也是来居酒屋吃饭的？一个人？真是太巧了，黑木那家伙说有事不能来，所以我也是一个人来居酒屋。” 黑木？ 黎瞑怔了一下，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跟黑木医生有关系的话，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认识自己了。 只是....... 仔细辨认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的日语虽然说得很是流利，但其中总是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口音，这是关西那边的口音吗？好像并不是。 “走吧，别那么拘谨，早就听黑木说你这家伙与人相处比较冷淡，现在看来果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男人伸了伸懒腰，伸出右手搭在黎瞑的右肩上，不由分说的把他推进居酒屋内。 一月份是冬天的季节，尽管黎瞑在居酒屋外面并没有感受到温度的低下，但当男人掀开遮挡居酒屋灯光的布帘后，一股温暖瞬间扑面袭击而来。 面前跟之前去过的居酒屋一样，人头攒动，有些连西装都没来得及脱的日本社畜们大叫大笑着碰杯，讲着有些下流的笑话；当然也有一些小情侣坐在角落里互相亲热，拥挤温暖的感觉在黎瞑的心中油然而生。 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跟眼前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但，身旁看起来有些自来熟的男人，像是浑然不知一样将他推到了距离柜台最近的桌旁。 “柚月居酒屋的气氛很好吧？虽然在院方工作的时候，我必须板着脸对待所有的患者以表自己的威严，但一来到这里我就放松了许多。” 男人将黑框眼镜摘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深呼吸着揉了揉双眼，咧嘴将虎牙露了出来。 “啊对了，说了这么多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抱歉啊黎瞑，我姓源，名字是清玉。”男人面露和善的笑容。 “现在的职业嘛，是北泽医院负责看管“梦境图书馆”的管理员，你应该能明白的吧，就是看仓库的。” “梦境图书馆”？ 听到这五个字，黎瞑下意识的伸出手摸向口袋里的那枚银色钥匙，面露不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黑木之前是不是给你了一枚银色钥匙，那个钥匙就是开启梦境图书馆的钥匙。” 源清玉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敲桌面，等待着居酒屋的老板递上菜单。 “我和黑木那家伙很熟，虽然我对他随便给予患者钥匙这件事情很恼怒，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回收你的钥匙的。” “我也听黑木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关于你的家乡，关于你的......嗯，关于你的患病情况。” 源清玉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发言。 “当然我还听说了你对白鸟浅那家伙的态度，虽然白鸟的行为性格确实能让人怀疑，但你的警惕性确实是比他人还要高。” 黎瞑不禁嗤之以鼻，这就是他为人处事的方式，如果源清玉下一句话的评价是看不习惯，那他打算立马就拍桌走人。 说到这里，在空气即将凝滞的时候，系着围裙的居酒屋老板满脸笑意的将菜单递上，然后就去别的餐桌忙活了。 再次扫视了一下居酒屋内的布置，果然晚上六点是进食晚饭的高峰期，加上这个时候日本的一些社畜也已经下班，弥漫在房间上层的水蒸气更加让这个居酒屋的气氛热烈起来。 “对了，你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源清玉的声音传来，黎瞑将目光收回，投在了桌上的那份写满日本文字与配图的菜单。 “柚月居酒屋的生意真是很忙啊，我记得年前的时候来这里都是用机器点餐，现在因为顾客太多没有地方下脚，所以就采用了最原始的菜单点餐，总有种别样的感觉。” 看向菜单，啤酒的价格是一百九十日元，而那些炸鸡串，鸡皮鸡心鸡肉丸鸡屁股这些基本都是在五十日元到八十日元一份，是挺便宜的。 黎瞑瞥了一眼正用饶有兴趣目光盯着自己的源清玉，隐约觉得有些不自在。 “是在想居酒屋的菜肴很便宜吗？用旁人的目光来审视这些，菜肴的数量与价格其实是完全匹配的，因为日本人去居酒屋一般不会吃的特别多，基本都是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 日本人？ 黎瞑愣了一下，面前这个自称源清玉的男人用这么旁观的语气说这三个字，难道他不是日本本地人？ 又或者说，跟黎瞑一样都是暂居在日本的。 “只有国人去居酒屋才是当饭吃的，一般都会吃到七千到八千日元，而日本人是吃不了这么多的。” 063.交涉 “一般只有国人去居酒屋把里面的菜肴当饭吃的，所以最后的总价钱要达到七八千日元左右，日本人是根本吃不到这么多的，当然也因为日本人饭量比较小。” 源清玉对于日本的了解，确实深刻，在讲述国人与日本人之间的区别时头头是道。 黎瞑眯了眯眼睛，已经能够确定源清玉先生不是日本本国人，而且从刚刚说话的口音可以得知，应该就是他故乡的人。 其实早该想到的，好像在日本本国并没有“源”这个姓。 “你是国人？”黎瞑手边没有纸，只是在手机上用中文输入了这四个字。 “被你发现了。” 源清玉稍稍有些难为情的捋了捋头顶的发丝，面露更加和善的笑容。 “我在黑木那边已经知道了关于你的一些基本信息，本来以为只有在池袋那里国人会很多，没想到在千叶这里也有。” 源清玉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在菜单上圈圈点点，然后将菜单递给了正在忙碌的居酒屋老板。 “我点了一些炸鸡一类的，还有啤酒，如果不够了再点。” 黎瞑默然点了点头，他心中关于白夜症候群的问题很多，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前这个源清玉先生正是院方的官方人员，如果不去询问的话恐怕又要等到很久之后了。 因为毕竟让一个工作人员光明正大在自己的工作单位，在上层眼皮子底下开小灶，除非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否则根本不会透露一丁点。 啤酒炸鸡很快就端了上来，看着源清玉痛饮，黎瞑却迟迟没有开始。 “对了，你知道猎杀人吗？”黎瞑试探性的问道。 他想起之前给自己寄包裹的那个组织，按照道理说这种组织应该算是院方与患者共同的公认的敌人，所以聊起这个，源清玉先生应该并不会排斥吧。 “猎杀人啊，通过获取他人的ng违禁项，来想方设法的引诱他人违反ng，以获取实现自己愿望的更多线索。” 源清玉将鸡皮送入口中，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拿起一旁摆放着的大杯啤酒喝了一口。 “讲实话这种组织的定义，从诞生起就已经刻在人们心中了。” 诞生起就刻在心中？ 什么意思....... 黎瞑有些不解，他不由自主的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什么看起来很可疑的人注意这里后，才默不作声的把玩着筷子听着源清玉的讲述。 “我说这话你可能没明白，意思就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但是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人们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出这个组织的定义，以及莫名涌起的恐惧感。” “而神奇的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白夜症候群患者的身上，普通人对于这个组织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以为是什么中二小学生成立的。” “那你知道猎杀人组织的头领吗？” 为了不让周围人发现自己来到居酒屋的反常——连菜酒都不喝就一直玩手机——，黎瞑拿起鸡心串放在嘴里品尝起来。 “呃，我是说，猎杀人这个组织肯定是有首领的吧，你想有那么多同样目的的患者，肯定需要一个领导者，不然谁知道这群自发成立团体的患者会不会自相残杀，到那时就威胁不到其他不明真相的患者了，不是吗？” “看不出来，黎先生对于这些还是很精通的，您该不会就是猎杀人组织的一员吧？” 源清玉盯着黎瞑足足有十几秒，很快脸上绽开和善的笑容，边喝啤酒的同时用看似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足以让黎瞑内心翻涌许久的话。 “怎么会呢？我只是，对这个目前能威胁到其他患者的势力而感到好奇，想要了解更多而已。”黎瞑讪笑着在手机上打出这几句话。 幸亏在出门之前没有将文件袋里的信件随身携带在身上，要不然下意识的动作肯定会暴露。 虽然黎瞑并不打算加入那个什么所谓的组织，但眼下那个署名河边石头的家伙把卡片都寄来了，各种意义上的他的内心还是在挣扎。 “喔？是吗？” 源清玉挑了挑眉，继续将手中的酒杯往嘴边送，语气轻佻。 良久之后，源清玉暗藏锋芒的目光舒缓下来，伸出手将桌角的另一杯啤酒推到黎瞑手边。 “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当然前面我和你说过的，我只是院方一个看仓库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限，所以你如果是猎杀人组织的一员也没关系，我早就厌倦这样的工作了。” 黎瞑抿了抿下嘴唇，接过啤酒品尝了一口，麦香味在舌尖迸发，冲刷了他脑中混沌的海洋。 “刚刚说到哪里了？喔对，猎杀人的组织头领是吗？”源清玉自顾自的轻声叹息，“其实说实话，我对于这样的组织也是有些惧怕的，因为我的违禁项并不像你一样是语言类ng。” 听到这话，黎瞑品尝啤酒的动作滞了一下，继续默不作声的喝着酒。 “啊啊，看你的样子是因为我知道你的ng而感到疑惑，这是正常的，黑木难道没跟你说梦境图书馆的基本信息吗？” “没有。”黎瞑摇了摇头。 “啊黑木这家伙真的是........把银钥都给出去了，怎么连作用都不解释清楚。” 源清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恼火。 “是这样的，梦境图书馆是保存着本辖区内所有患者的梦境记录的，作为看守的我，以及所有持有钥匙的患者们都有权利去梦境图书馆观看其他患者的梦境。” “而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梦境学专业博士，全称是梦境心理学，说起来也不怕你知道，我在图书馆内唯一的自由活动，或者说工作，就是看那些患者的梦境记录，以此来完善患者的信息。” “而这个信息，只会提供给院方最高层的阶级，像黑木，还有白鸟浅这些家伙，是没办法得到这些信息的，所以从你患上白夜症候群后两年多以来的梦境中，研究推测就能知道你的ng。” 源清玉顿了一下，然后拿起一根鸡皮串，挑起眉头，将尖锐端指向黎瞑。 “你的ng，也就是违禁项，是语言类ng，而你利用文字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应该就是——” 源清玉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笑意：“当然，在这种公共场所我是不可能把你这么重要的隐私说出来的，更何况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在盯着我们呢。” 黎瞑眯了眯眼睛，朝源清玉瞳孔在眼眶内移动的方向看去。 本来皱着眼盯着他们两个人的几个男人转瞬间却装作正常客人的模样，低下头，欢笑声与咒骂声想尽可能的融入居酒屋内的气氛，但总让黎瞑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猛然间，在观察几人的时候，黎瞑看见了老熟人，不，也不应该说是老熟人，应该说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那几个人里面有我白天遇到的刑警。”黎瞑在手机上输入着这些文字的同时，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们，“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会真的怀疑上我是失踪案的凶手了吧？” “日本刑警啊，就是这样的。” 源清玉嗤笑起来，不以为意的喝起啤酒。 “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是一名私家侦探对吧，这些日本刑警是最看不起你这种人的，但问题是这些家伙普遍不怎么作为，办案态度不积极，很容易被辖区内的住户鄙视讨厌厌恶。” “所以你们这些私家侦探就是住户的首要选择，这些刑警们对私家侦探的仇恨也就来源于此，说起来也真够可笑的。” 源清玉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再喊居酒屋老板再送来一杯后，继续说着。 “如你所说，这种自发成立的民间组织肯定是会有领导者的，说来很惭愧，自从知道了这样的组织存在，我有一段时间是在恐慌中度过的，然后还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 “结果呢？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结果啊，我还真没调查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源清玉叹了口气，“不过在调查期间，我发现这个猎杀人组织在各个地方都有成员，准确来说，是各个国家。” 果然是这样。 黎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就能合理解释他收到的那个跨国快递包裹了。 “那照这样说的话，我们的故乡，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也有白夜症候群患者的存在？” 黎瞑想起来之前黑木自我介绍时说的话，继续在手机上输入着，手下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白夜症候群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遍布的呢？我记得黑木医生说过，他的最远古记忆就是欧洲中世纪，难道说从那个时代开始就有白夜症候群了吗？” “黑木跟你说了很多啊，居然连过往都和你说了。” 源清玉挑了挑眉，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本证件，递给黎瞑。 “我不知道黑木这家伙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是欧洲中世纪这个时间点我可以证明，这家伙和我一同在欧洲的医学院担任医学教授的职业。” 证件上面的字迹难以辨认，但微微泛黄的纸页足以证明年代的久远。 黎瞑抿了一下嘴，想要继续翻阅下去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就将证件收了回去。 “黎先生，你应该明白，好奇心会害死猫，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深究为好。”源清玉语气神秘，捏着竹签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中世纪的欧洲通用语言是拉丁语，而一些可以让人陷入疯狂的书籍也是用拉丁语书写而成的，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看了。” 说着这话，源清玉又将那本证件放在了桌上，言语耐人寻味。 “当然，如果你不怕，你完全可以接过证件继续翻看，只是如果后续出现一些不可估量的情况，我可不负责。” 欲擒故纵。 黎瞑咧了咧嘴，他想起来之前在实验室那个白梦内，黑泽密花只是将那本《沃伦唐地下的恐怖》看了一遍，就哭哭笑笑尖叫着看见幻觉，想想就觉得有些瘆得慌。 “所以，你们的年龄是怎么算的，难道说你们已经实现了一次愿望？”黎瞑有些好奇。 “你是想说我获取了永生？不不不，黎先生，你要知道的是，永生不配被称为“不可实现的愿望”，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用冰冻人体实验来变相的获取永生，也就是延长寿命。” 源清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黯然下来，愣愣的望向某个角落，鼻息沉重。 良久后，他的声音才从嘈杂的居酒屋，晃晃悠悠的传入黎瞑的耳中。 “已经这么久了，虽然参与的白梦不计其数，获取的线索也是多之又多，但我所想要实现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来临，只差一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被院方邀请成为了官方人员，从此以后愿望便停滞不前了。” 黎瞑默然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在问卷里填写的愿望，突然觉得有些悲观—— 从欧洲中世纪开始便追寻愿望，到最后也终究是“不可实现的愿望”，那自己的那个愿望呢？是否还会更加困难呢？ 两人所坐的位置空气温度平缓降下，与居酒屋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算了，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我们这次来居酒屋是放松的，不是来回忆不好的事情给自己添堵的。” 源清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啤酒，一饮而尽，脸上已有些许的醉意：“不好意思啊，我平时是喝茶比较多，啤酒还真没喝过多少，所以才这么容易醉。” “没事，你能说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关于白夜症候群我还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东西，但是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描述。” 黎瞑默然了，放下手机，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一盘盘菜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好了，就跟你说的一样，我们来居酒屋是来放松的，不是来.........” 正打算继续输入文字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一侧走来笼罩住了两人的身形。 “很抱歉打搅你们的居酒屋快乐时光，黎瞑先生，关于真柴武太先生失踪一案，您还是有很大的嫌疑。” 斋藤宗林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从怀中取出的刑警证件，脸上被居酒屋温热的空气烘得有些泛红。 “至于你，源清玉先生，鉴于最近几天在重大凶杀案的案发现场，监控里总是能发现你的身影，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我知道您很喜欢温茶，我也可以为你泡一杯茶，你觉得如何呢？” 064.白木 “很抱歉打搅你们居酒屋的快乐时光，黎瞑先生，以及源清玉先生。” 来者用轻快的声音说着话，举起从口袋里取出的刑警证件，右手则把玩着已经拆卸出来的银色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两人的桌边。 “关于真柴武太先生失踪一案，黎瞑先生还有很大的嫌疑，至于源清玉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但就你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这个记录来看，你也有很大的嫌疑。” “那么，跟我走一趟吧？我会为你们这两位从海那边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一杯热茶的。” 黎瞑脸色有些阴沉，虽然他也明白刑警讨厌自己的原因，但就这几次的阴魂不散，更让他难以忍受这家伙。 “是吗？斋藤宗林警官，我之前在你厅录下的口供是工作原因，后来也被证实，我不明白关于这个你还要在我这里纠缠多少次？” 源清玉右手举起残留着些许泡沫的酒杯，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左手撑着脑袋，斜眼瞥向眼前的便衣刑警。 纠缠。 黎瞑注意到，源清玉用了这样两个字，那么很明显的不仅是自己，就连他也被这个刑警纠缠过很多次。 “不过说起来也很正常，你们日本刑警就是这样，对于破案没有头绪，就去逮捕一些看似有关系实则没有证据的人。”源清玉笑了起来，其中夹杂着溢出的鄙夷情绪。 因为刚刚斋藤的突兀行径，而导致居酒屋内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们几个人。 在源清玉说到“日本刑警就是这样”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也许是因为刑警的威严，但黎瞑看来并非如此，甚至在角落里的有些人都下意识的同意点头。 真是可悲。 黎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就算你想尽办法诋毁我们，你今天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斋藤停止手上的动作，冰冷的表情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接着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位同样穿着便衣的刑警，朝面前的两人轻点头。 所以这是要采用强制措施了？ 黎瞑正准备站起身反抗，眼角却瞥见在居酒屋的角落里，一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女站了起来，步伐悠闲的朝这里走来。 “慢着。” 斋藤也注意到了少女，他挑了挑眉，阻止着身后三人的动作，声音相较于刚刚也已经小声了很多，迅速收起了证件与手铐，脸色苍白。 “斋藤宗林，是吧？” 等少女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少女的头上缠着绷带，就像是患有眼部疾病的患者一样，但在缠着的绷带缝隙中却露出一只眼睛，窥视着外部世界的一切。 少女娇媚的背着手，在悠闲晃荡到这里的时候顺便伸了伸懒腰，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我记得之前我在千叶警视厅说过，对于嫌疑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直接表明他就是凶手，不得擅自逮捕。” 少女顿了一下，捏起源清玉之前吃得并不是很干净的竹签，将尖锐的一端轻轻戳向面前男人的额头。 “斋藤警官，如果您不记得我说的话，我是非常能够理解的，毕竟您这样的岁数想要记住教诲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我就暂时放过你，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您违反警视厅纪律，那么我可不会像今天这样。” 少女手上用劲，将沾满油污的竹签尖锐端猛戳在斋藤的额头上，突然的剧痛让这位日本刑警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竹签就这么悬在空中，少女咧嘴笑了起来：“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你也应该想想，为什么你的同事谷口广和只经过正常四年考核就升职成为了警部，而你整整六年了却还是一个小小的警部补，” “我知道了。”斋藤低下了头，身后的三人与此同时也一起默然了。 “那就走吧，还呆在居酒屋这里干嘛？扫大家的兴吗？”少女放下竹签，“我看你们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是。”斋藤没有一句废话与拖泥带水，迅速低头，带领着身后的几人离开了居酒屋。 看着他们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居酒屋内的客人与老板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没人继续去讨论刚刚那令人不快的插曲，气氛变化之快让黎瞑有些咋舌。 但眼下肯定不是去注意店内气氛的时候，最该注意的就是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斋藤的上司。 从刚刚的对话可以看出，斋藤的职位警衔是“警部补”，相当于故乡的二级警司，这在正常人来看，这种职位已经算是很高的了，那少女？ “咳，不好意思，我为我的下属斋藤宗林向你们道歉。” 少女放下手中的竹签，转而面向黎源两人，只从绷带中露出的一只眼睛里写满了歉意。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白木，名凛音。”自称白木的少女顿了一下，“当然，源清玉先生应该是见过我的，近些天我入职了千叶县北泽医院的主治医师，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多多关照吧。” 白木凛音？ 黎瞑眯了眯眼睛，这个姓自然而然的就让他想到了黑木明凉医生，难道说这两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为什么一个人在担任刑警身份的同时，还能入职医院的医生职位？就算天赋异禀，时间安排上也不一定能能做到最佳吧。 黎瞑搞不清楚，但是由于违禁项的限制，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表达，也没有在手机上打字。 毕竟白夜症候群现在在千叶县已经普及了大部分，基本上十个里面有六个患者，谁知道柚月居酒屋里会不会有其他的不怀好意的患者。 “当然会多多关照，但由于我的职业并不是很方便，有些方面涉及不到，所以还希望白木医生谅解。” 源清玉虽然有些好奇白木的身份，加上之前他对日本刑警也表达出了厌恶，但出于绅士风度，他还是很客气的回应道。 “白木医生的话，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源清玉抿嘴，两只手在双眼之前比划了一下，“当然我知道这并不礼貌，所以白木医生不愿意回答的话，就不用说了。” “您也知道这是不礼貌的啊，我还以为源清玉先生和其他人一样都喜欢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甚至还恶趣味的窥探他人的过往。” 白木凛音随意的揪着额前垂下的发丝，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两人：“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忙，祝你们用餐愉快～” 目送着白木离开居酒屋，两人紧绷的精神也终于放松下来，自然的彻底融入居酒屋温暖的气氛中，分外的惬意。 “今天事情还真是多，先是因为你们就诊时的白梦出现意外，再者又是下层的病人闹事，好不容易解决完想要跟黑木一起去居酒屋放松，结果那家伙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本来以为居酒屋能好好放松，又被那些刑警打搅，晦气。” 源清玉小声咒骂起来，将手中握着的啤酒杯重放在桌上，得亏杯子不是玻璃制的，不然恐怕他今天一天的日常中又要小添一笔支出了。 “被这样一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源清玉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与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后，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就先这样了，黎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在Line上联系黑木吧，大部分时间因为工作原因会呆在一块，所以你联系他就算是联系到我了。” 黎瞑默然点头，也跟着站起身，将手边的满杯啤酒一饮而尽，与源清玉一起离开了居酒屋。 两人并肩来到街上，居酒屋内温暖的空气还残留在两人的脸颊一侧，一股冷风吹拂过去，源清玉不禁瑟缩了一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记得Line联系。” 源清玉摆了摆手，朝黎瞑来时的反方向步伐缓慢的走去，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一时之间竟让黎瞑有种同类的错觉。 不，怎么可能呢？ 黎瞑自嘲的笑了一下，头发被微风吹散，脑袋微微扬起。 源清玉有自己的朋友，有黑木明凉医生，他来到居酒屋最初的想法是与朋友放松，遇见自己也只不过是意外，再加上只有独自一人去居酒屋会感到更加孤独。 而现在，所有的意外都已经结束，黎瞑他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 独身一人。 千叶市的街道，凄冷而又充斥寒意，黎瞑裹紧了大衣，心怀复杂独自朝事务所的方向走去。 尽管心境同刚刚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验室白梦脱出成功给予他的线索却在此刻笼罩了他的内心，黎瞑不禁有些感伤。 回忆起白梦给予他的愿望实现线索，屈指可数，甚至他开事务所并成为私家侦探，这个改变他人生方向的决定，也是白夜症候群给予他的。 他也曾经想过，不依靠白夜症候群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但结果是浪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期间还备受白梦折磨。 没错，今天是他第二次去医院接受正规就诊，虽然期间也曾去医院，但他没有接受如此长时间的白梦逃生。 如果不是今天江文堪的强硬要求，恐怕黎瞑还会持续这种虚无缥缈的生活。 虽然说是逃生白梦可以获取实现愿望的指示，或者说线索，但毕竟只有院方提供的白梦世界逃生之后才可以获取，日常触发的白梦目的只是纯粹的逃生罢了。 亦或者说，像今天早上的那个突然触发的白梦世界一样，达到某特定的点就可以算作脱出。 当黎瞑来到事务所门前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十几分左右了，在刚刚的居酒屋里消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算起来的话，倒也还算是正常的。 洗漱，整理，一切无言。 融入黑暗之中，黎瞑躺在有些老旧的沙发上，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迟迟不能入睡。 闭上有些酸涩的双眼，朦胧之中却听到了有些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 “亲爱的患者您好，经过我院多方专家确认，很遗憾的告诉您，您已被确诊为“白夜症候群”，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就目前来看，本国国内患有该病症的患者数量不超过百分之四十。” “真该死。”梦中的青年听到这句话后，满脸恼怒，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日语，“我早就觉得来到你们国家没有好事情发生，没想到真的被我说准了！” “这位患者请稍安勿躁，请不要激动，白夜症候群这种病症虽然稀少，但并不是绝症，或者可以说是超脱绝症的存在。” 梦中的白色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清晰起来，虽然戴着口罩，却让人感觉那么的亲切。 “请不要担心该病症的危害性，根据我院研究发现，该病症属于良性疾病，主要表现为“幻觉”，我们将其称为“白梦”。” “请您万分放心，虽然该病症本国内并无治疗方案，但只要您到我院按时急诊，绝不会发生恶劣的意外情况。” 听到这话，满脸怒意的青年脸色略显缓和。 但被医院医生亲自下达了疾病通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好脸色对待医生的。 青年亦是如此，“凭什么只有我患上了这种病症”的想法在此刻油然而生，他越发的感觉到人生道路的短暂，甚至开始如同走马灯一样回忆人生的过往。 “那么，请在以下的调查问卷中填写您的“个人信息”，“愿望”以及“联系方式”，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站在不远处冷观眼前一切的黎瞑歪了歪头，医生的声音逐渐清晰，虽然冰冷但已经辨认出音色，而“ta”的身影也越发清晰起来。 “另外，如果白梦已经影响了您的日常生活，请及时就诊。” 话音未落，医生目光所致朝向了黎瞑，或者说........更遥远的地方。 本来正常的人脸上钻出粘稠而又令人作呕的触手，就像粘合在触手上的牙齿发出腥臭味，ta的声音也变得阴沉嘈杂起来—— “那么那边的患者，您又有什么疑问呢？” 065.巨额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有些破旧的天花板，周围的黑暗已经被透过窗帘的阳光驱散了不少。 黎瞑半坐身子，脸色有些难看，右手扶着额头，总感觉大脑里像是被什么人割断了弦，刺痛感久久无法散去。 伸出手将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起来，按下侧边电源键，七点十一分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这大概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生物钟，不管黎瞑多晚睡多早睡，早上七点到七点十五必然会醒来。 今天是2023年的1月19日，回忆昨天，不能说是精彩纷呈，但也多少跟变幻莫测沾上点关系，就光昨天遇到的人都差不多占据了黎瞑人生中的极大部分了。 而一切的导火索是江文堪的强制要求，该说自己的发小办了件好事呢？还是坏事，但总的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 也正是因为昨天的经历，才让他认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是多么荒谬。 黎瞑直立起上半身，伸了个懒腰，眼神迷茫的环视着事务所内的摆设，这阴冷潮湿的地方终究给予了他难以忍受的孤独以及悲凉之感，究竟是到什么时候才能温暖起来呢？就像柚月居酒屋一样。 想到这里，黎瞑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很早之前他就有觉悟了，温暖与耀眼注定与自己无缘，除非.......除非一切回到最初。 坐在沙发上缓了缓，黎瞑深呼吸起来，脸上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但一想到今天就能获取关于实现愿望的线索，不良情绪转瞬间烟消云散。 稍稍的拉开窗帘，让初升的曦阳光芒照射进来，而这样做只是为了驱散黑暗，不让接下来的客人们产生湿冷角落的错觉。 洗漱过后，黎瞑坐在书桌前，在尽可能不被阳光照射的角落里刷着手机。 才刚刚按照惯例点开新闻页面，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其中伴随着银铃粗暴的碰撞在门框上的声音。 黎瞑微皱眉头，虽然很好奇外面的人到底是谁，但出于礼貌以及不敢耽搁急事的本能，迅速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木门。 在打开的那一刹那，来客正握紧拳头正要锤击已经坑坑洼洼的木门，猝不及防之下，这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黎瞑的左肩。 看着并不是很夸张的拳头，黎瞑脸色有些苍白，强忍着剧痛将来客请入了事务所。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肩膀几乎是被捶脱臼了，写起字来都有些飘飘然，整行字都像是被温水泡肿，有些软趴趴的。 来者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此刻的她满脸带着名为仇恨的情绪，个头虽然不高，样貌也并不是很出众，但整体表现却让人心中涌起“这个女孩好可爱”的想法。 所以这女孩是千叶市街道女仆咖啡厅里的女仆吗？为什么穿着这样的着装就跑出来了？ 一想到自己作为私家侦探并不是很出名，黎瞑下意识的猜测着眼前少女来到事务所的动机，难道说是女仆咖啡厅的老板体罚她，所以特地来事务所打算吓唬她老板？ 黎瞑这样想绝不是莫须有，因为在此之前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出现过。 少女愤愤的瞥了一眼黎瞑手中的白纸，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平息下自己的心情，缓缓开口。 “我要报案！” 这四个字一出，先不管后面她说了什么，黎瞑瞬间肃然起敬起来，就如同昨天源清玉说明的日本刑警对于私家侦探的仇恨来源那样一致。 而报案是只有跟刑警之类职业才会说出的话，那这么说的话，难道自己已经能够成为千叶县千叶市的一名独当一面的私家侦探了？ “那么请问，是什么案子呢？”黎瞑眯了眯眼睛，在纸上写下如下的文字后，继续等待着女仆装少女接下来的诉说。 “是这样的，我是一位富商家里的女仆，上个月因为一些私事回家了一趟，但是没想到当我回到工作的地方时，却被警察告知我为之工作的主人服农药自杀未遂，现在在医院。” 农药？ 黎瞑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对，就是这个表情，我当时和你的表情完全一样。”少女悲愤不已，“虽然主人的命运很悲惨，他的子女还有双亲甚至兄弟姐妹都因为事故去世了，但他在我这里表现得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一面，并且，并且还承诺要在之后娶我。” 黎瞑不禁侧目，相较于富商用农药自杀，跟他一切有血缘关联的人都因为事故去世，这点貌似更加让人在意吧？ 另外，关于少女讲述的最后一句话，黎瞑不禁轻哼一声，所以这算什么？承诺没有兑现的悲愤而觉得一定是有人陷害是吗？ 但该说不说，用农药自杀确实让人怀疑，如果一个人不想活了完全可以用更加快捷的方式达到最后的目的，可是农药........生活已经这么痛苦了，有谁还会选择在临死前因为刻骨铭心的痛苦挣扎死去呢？ “那么，您来事务所是想要我调查什么呢？” “主人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绝对不可能！我怀疑这里面有蹊跷，我怀疑是有人陷害他！” 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抬高。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怎么会有人的家人全部因为事故死去，而富有身份价值的富商却最后选择用农药自杀！？我怀疑是有人陷害，一定是这样！我的判断绝对没错！” 您是否有些太过于激动了。 黎瞑抿了抿嘴，出于礼貌，流程还是要走的，在白纸上随意写写画画后，递给了面前的少女：“那么，请在这签一下名字吧，后续事宜会跟你通知的。” “你别老是搞这种公式化的一套，你就说是不是钱不够吧。” 少女从自己裙子的口袋里取出一叠厚厚的崭新的日元钞票，很明显是刚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就这么摔在了事务所的桌上，重叠在一起的钞票经过撞击而摆满了整个桌面，粗略估计了一下，大约有几十万日元。 几十万日元！ 换算成能理解的货币，五十万日元差不多是两万五千块钱。 黎瞑愕然了，自从他来到日本，还没有接过这么大的委托，这么多日元钞票以他的花钱能力，至少也要花费几个月。 等等，我不是在做梦吧？ 066.调查（未完） “这五十万日元是定金，如果你能追查到凶手，后续我还会再追加的。” 少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愤然之色，但说话的声音中却夹杂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与傲然。 想想就知道，应该是看到黎瞑见到排开的崭新钞票而表现出的吃惊表情，才自然而然表露出的反馈。 “另外这是我的名字。” 少女说着这句话，在黎瞑递过来的白纸上写下“雪代铃野”这四个字，然后在下面的一处空白写下一串数字。 “以及我的联系方式。” 少女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内心决定着什么，晃晃悠悠的来到黎瞑所坐位置上的对面，双手撑着略有些冰冷的书桌桌面，神情严肃。 “至于我所能提供的案件相关线索，我希望你能够保密，因为毕竟我的主人才刚刚出院，并且他的身份华贵，如果暴露了相关信息，会对他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我想作为私家侦探的你，也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的吧？” “自然。” 黎瞑点了点头，双臂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贴近自己的下颚处，表情严肃，有种肃然起敬的味道。 “很好，我倒是很喜欢你们这种不用多说就能明白的家伙。”雪代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开始讲述了，如果需要记录的话，请确保在你写的东西不会被任何人看见这个情况前提下，再进行书写记录。” 黎瞑抿了抿嘴，顺从的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小本子，然后握着笔做出等候的姿势。 “我家主人的名字相信你应该听过，毕竟他很出名，名叫白井藏之介，你在之后的调查中可以喊他白井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仆，对于她家主人的感情有些病态了，甚至有些扭曲，总是让人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浑身不自在。 而这种人，在讲述过程中绝对不可以打断她，或是反驳她，一旦出现了与自己相驳的观点，她肯定会跟你急。 “白井先生早期的时候担任了池袋立治大学的教师，由于出色的教育方式与仁爱的胸怀，广受学生的好评，并且很快在几年内就担任了学校的校长。”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仇人？因为这种谋财害命的案子一般会与仇杀挂钩。”黎瞑飞快的在笔记本上书写着。 “仇人的话我倒是想到一个，因为我是白井先生教过的学生，所以对于他职业生涯的一些情况我很熟悉。” 又开始了。 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涌现出来的自信。 讲实话，黎瞑真的觉得人类其实是最难以理解的生物，在任何一种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以及思想，都是没办法预料的。 “白井先生在日常生活中也秉持着自己高尚的品德，对待学生或是对待学生的家长，又或是对待其他人，都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关于立治大学学校内的一则校规制定，白井先生第一次跟人起了冲突，但不好意思的是我不太记得那则校规是什么了，我只知道跟先生起冲突的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名字我也不太记得了。” 066.调查 “我不太记得他们起争执的那则校规是什么了，那个教导主任的名字我也记不太清了，非常不好意思。” 雪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似乎是在为自己没有记清楚自家主人的过往而感到愧疚与内疚。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最开始到现在的家仆与主人，怎么想都感觉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我所能提供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询问我，如果没有的话就请闭上你的嘴。” 黎瞑脸色有些难看，他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很好，那我就当你没有问题了，如果我委托的案件有什么进展请立刻通知我，调查的时限我就不规定了，总之是越快越好。” 雪代身体向前倾，略微凸起的前身凑到黎瞑的眼前，表情玩味，白皙的手指滑过书桌桌面，留下一道指痕。 “越快得到真相，我付的尾款就会越多，你明白了吧？当然，我这并不是催你完成进度，你调查的速度完全由你来决定，但如果超过我心中的一个时间限制，那我刚刚给予你的定金就会大幅度的减少，甚至可能会让你赔偿。” 那么，雪代小姐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刚刚所付出的定金，至少是在调查完成之前还没有完全变为黎瞑的财产。 “好的，我明白了。”黎瞑抿了抿嘴，默然点了点头。 “很好，非常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孩子。”雪代恶趣味的笑了起来，随意的撩起自己的头发，此时已然没有了女仆模样，更像是高贵的大小姐一般，总给黎瞑带来一种黑泽密花的即视感，甚至声线都有些变化。 黎瞑站起身，对着雪代小姐稍稍弓腰。 其实准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委托人行礼，五十万日元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这还是定金，尽管这些定金目前来说并不是他自己的所有物。 但对待这些给予可以维持生存大帮助的人要毕恭毕敬，这是每一个行业的规则，就跟餐饮行业或服务行业中的那句“顾客就是上帝”一致。 “后续我会跟您随时反馈案件的进展的，您可以完全放心，虽然我并不是什么高层次高等级的私家侦探，但我绝对会全力以赴对待您的委托，雪代小姐。” “那样最好。”雪代挑了挑眉，眉眼之中写满了轻蔑，“希望我不会为我的选择进行买单，黎瞑先生。” 在目送着雪代离开事务所之后，黎瞑将事务所的门牌翻转变为“休業する”，关上了房门。 这个委托虽然是白梦事件给予的线索，就算她付出的委托费用再低，按照指示也必须接受，但这个案子........黎瞑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回到座位上，身体瘫软的黎瞑看着被自己整理好的一沓厚厚的崭新日元钞票，面露复杂的神情，甚至脸色有些苍白。 这种富豪遭人陷害的案子，十有八九凶手都是奔着钱财来的，但问题是为什么这名凶手要如此心狠手辣的将富豪的家人都全部弄死呢？ 如果真的是凶手陷害，那么很显然，雪代小姐就即将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但。 黎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就雪代小姐与白井藏之介先生的的关系，能够花费五十万日元去调查案件，那他们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雪代的原话“之前白井先生还说要娶我”。 当然他并没有贬低女性的意思，但雪代小姐的那种行为和性格，不是不能干出这种事情。 就比如说想要篡位而将白井藏之介的家人，全部在现实意义抹杀，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总之，还是非常蹊跷的。 但毕竟，自己已经接受了她的委托，那么出于责任与礼貌，他必须去调查。 另外，雪代小姐之前是不是说过与案情相关的地点是在池袋？ 这个故乡人存在最多的地方，黎瞑虽然朋友为数不多，但也是有那么几个在池袋居住的，那等案子全部整理完成后再去联系吧。 这么想着，黎瞑正打算在手边的笔记本上记录下自己刚刚的猜测，事务所的大门就直接被推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高挑的熟悉身影。 067.暗涌（未完） 这么想着，黎瞑正打算按照流程记录下自己的猜测与委托人提供人案件要点，事务所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当然，是那种连门把手都没拧下的那种推门。 黎瞑心生恼火之意，有些不耐烦的僵硬转头朝向门边，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高挑身影。 “你来干什么？” 对于这个与自己目前人生历程交织的家伙，黎瞑并没有按照对待之前委托人雪代小姐的方式——在纸上写下想要交流的文字——，而是直接开口，并且语气中充斥了不耐烦。 黑泽稍稍一愣，有些迟疑，但并没有说出口自己所想的顾虑，而是继续用讽刺挖苦的语气来针对着这位青年。 “哈？这里就是你的小窝啊，真简陋，客人走进来只能感觉到阴暗和潮湿，真不知道你这种事务所能有多少客人。”黑泽顿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气氛跟你还挺配的。” 黑泽密花今天穿着一件长款的黑金色旗袍，袖口领口还有衣服的边缘都镶嵌着金丝，尤其身前的绣花是图案是龙栖牡丹，更显高贵和富贵。 黎瞑有些呆住了，如果不是黑泽满口都是日本本国的语言，他还真感到一种来自故乡最为熟悉的感觉。 整体看下来，黎瞑已经没办法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了，只能说黑泽密花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与刚刚离开的雪代小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果然........ 一个人从生下来，加上从小的环境培养的气质，与类似暴发户性质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雪代小姐就是后者。 那么又回到了刚刚的猜测上，黎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的两侧发红，想要从无尽的死循环中摆脱出来。 黑泽密花挑了挑眉，让她有些不解的是黎瞑的表现与刚刚他对自己一瞬间的看法改变，不知道为什么，黑泽总感觉黎瞑在经历了之前的那一系列事情后，就陷入了更加深邃的深渊之中。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黑泽特意扭动着腰身径直走到黎瞑身前，露出白皙的双腿，微靠在书桌边，表情玩味。 “怎么？我姑且也应该算是你的客人吧？你们这些事务所的侦探就是这么对你们的委托人的？” 黑泽刻意的撩了撩黑金旗袍的裙摆，白皙修长的双腿更显高贵优雅的气质。 “我觉得你的智力应该很正常吧？委托人的委托案件就是你们的收入来源，不是吗？” “是，您说得对。” 黎瞑嗤笑了一下，伸出细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作为委托人的您应该知道，我门口一旦挂上了“休業する”标志，那就代表我在这期间并不打算受理委托。” “不光是千叶市，乃至千叶县，甚至整个日本，以您黑泽集团的实力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私家侦探，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每天只干些捉奸或者找小猫小狗之类的工作，完全不能经得住您的委托摧残呢。” 黑泽“啧”了一声，改变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起来更加舒服。 “嚯？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这么有志气了？黎瞑先生？” 067.暗涌 “嚯？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这么有志气了啊？黎瞑先生。” 黑泽轻声笑了起来，右手手指在书桌桌面上自然而然的画着圈，时不时的轻敲，银铃般的笑声震的黎瞑心弦有些波动，但他努力克制住了。 “可以哦，黎瞑先生，你不接我的委托也行，那我昨天托付黑木转交给你的八十万委托定金，你现在立刻拿出来还给我，我们两个之间的委托人和被委托人的关系就算结束了。” 黑泽故作不在意的朝门外看去，继而将右手纤细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指尖将在书桌粘上的灰尘搓干净，抵在自己的下颚处，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嘛，就如同你说的那样，你不是什么出名的私家侦探，你的办事能力我也没办法预估，所以我这八十万元定金为什么要投资一个毫无特点并且没有任何出色成绩的私家侦探呢？” “你说得很对，黎瞑先生，以我背后的黑泽集团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整个日本国内寻找更为精英的私家侦探，所以请拿出来吧？” “你这家伙.......” 黎瞑在心中暗想，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穿着黑金旗袍的女人确实拿捏住了自己。 本身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实力很强硬的人，所以面对这种“富婆”，自然而然的傍富本能就体现了出来，但偏偏，眼前这个女人........ 正在黎瞑有些烦躁的时候，他想到了刚刚才从事务所内离开的雪代铃野小姐，以及她给予自己的那份五十万日元的定金，表情重新变得洋洋得意起来。 “那好吧，那我就把你给我的八十万日元的定金还给你吧。”黎瞑扬起了嘴角。 “哎，真是不幸，可惜我们的黑泽大小姐威胁错了时机，在你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一位委托人给予了我五十万日元的委托定金，就算没有你的施舍，我也依旧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 “嗯哼。” 黑泽挑了挑眉，黎瞑的表现和行为，以及之前发生的事件倒是没有在她的意想范围中。 无奈之下，黑泽也只能依靠意义不明的语气词来回应，以及掩饰内心的尴尬。 “是嘛......真是不幸。” 黑泽密花瞥了一眼桌上，黎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白纸包裹起来的物品，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伸出手并将其拆开。 黎瞑也没有阻止，这个被白纸包裹起来的物品正是雪代小姐给予他的委托费用，也就是那一沓厚厚的崭新日元钞票。 黑泽密花毕竟作为黑泽集团的大小姐，资产过亿，又怎么会在意这么少的金额呢？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会为了五十万日元而做出什么不可估量后果的事，那对于这女人，黎瞑对她的印象就会持续下降，甚至厌恶。 当然，这是人之本能。 眼前的黑泽像是要一张一张仔细用放大镜鉴别清楚一样，将每一张日元钞票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皱着眼睛脸色凝重。 许久之后，黑泽将纸钞放在书桌上，表情释然，更有些玩味。 “啧，真是没想到，黎瞑先生确实是千叶县知名的私家侦探，名气大的都有人拿假钞来糊弄，真有意思。” 068.抉择（未完） “啧，真没想到啊，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了，黎瞑先生确确实实是千叶县有名的私家侦探。” 黑泽阴阳怪气的话语让黎瞑眉头一皱，不明真相的他也只当是黑泽破防前最后的挣扎，他的头微微扬起，坐回到座位上紧靠着椅背，眉眼中射出锐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旗袍少女。 “毕竟啊，收到这么多张一万日元的假钞可不是正常普通的私家侦探该有的经历。” 黑泽话罢，抿着嘴洋洋得意的捏着几张几乎以假乱真印有一万日元的纸张，对着青年摇了摇，嘴角上扬。 “假钞？” 黎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本表现出的“大获全胜”表情，此刻却难以置信起来。 虽然在日本本国呆的时间不算长久，但是关于日本日元钞票的传闻他还是极为清楚的，全国上下基本没有验钞机，因为仿制一张几乎真假难辨的日元纸钞，其造价会比真钞的还要高。 又有哪个人会傻到花真钱造假币呢？ 来到日本三年的黎瞑就是得知了这样的传闻，所以才对委托人给予的定金并没有太大的怀疑，虽然之前江文堪也说过让自己小心有人给假钞，但........ “1993年版的真钞正面背面均增加了缩微印刷文字，并且观察仔细的话或者用放大镜观察，这些文字是清晰可见的，而你收到的这些纸钞——” 黑泽顿了一下，随意的从手中的纸张中取出一张，在黎瞑眼前扬了扬。 “这些纸钞上是根本没有印刷文字的，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有发现，我说黎先生，你的防备心也太差了吧，在刚刚那位委托人给予定金的时候就应该验证一下。” 黑泽将纸张拍在桌子上，继而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与态度继续说着话，同时还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啊对，我忘记了，黎瞑先生作为千叶县最～顶～尖～的私家侦探，每一次委托只能收到一两万最多五万日元的定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的纸钞，肯定是在接受委托的时候表现出谄媚傍富心理，这才疏忽了验证对吧？” 虽然黑泽密花说的话很不中听，黎瞑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 但仔细想想这就是事实，也确实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在日本三年没有一技之长，只能依靠侦探事务所来赚取一些琐碎事件的小钱。 068.抉择 “现在决定权就在您手上了，不是吗？” 黑泽密花伸出右手放在嘴边，掌心朝内，表情变得更加玩味起来，几乎是笑出声的说着话，身体稍稍向前倾。 “是想要接受之前的那个委托，将这一看就知道是假钞的五十万日元钞票撕碎吞进肚子里，做着赔本调查，然后这一生都只能在这阴暗潮湿阴冷的角落里生活，就跟蘑菇一样.......” “还是说接受我的委托呢？能够拿到八十万日元的定金，并且保障在调查中的安全问题，更重要的是，我那八十万可不是假钞～” 黎瞑听着心头一紧，就因为刚刚发生的事件而让他对于“偽札”这几个字属实是有些ptsd了。 设想一下，作为私家侦探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运营整个事务所，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几十万日元的委托，在一切都万事俱备只欠调查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些是假币，换做是一个正常人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再加上，眼前这个提供给自己抉择的家伙，还是那个说话做事方式都很让他不爽的坏女人，黎瞑想要有骨气的直言拒绝，但是却被当下的生存环境给打击到了。 其实不得不说，黑泽密花虽然话说得有些不中听，但是她说得很对。 迫于生存压力，黎瞑不得不点头同意。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委托还不行吗？” 黎瞑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在那一瞬间如同一具已经快要腐烂的尸体，散发出难以言表的味道。 良久，黎瞑拿起书桌上的那一叠印着几乎以假乱真的日元纸钞的合适大小白纸，突然凑到眼前，仔细的皱着眉头端详着，试图用事实来摆脱黑泽所告知的事实。 但眼前的纸张却并没有给他如是的机会，而正如黑泽说的那样，跟正常且真实的日元钞票相比，确实少了印刷字体，并且在比对过程中，黎瞑甚至发现还有一部分很明显的区别—— 那就是关于人像的，真钞的人像清晰可辨，而假钞的人像基本用的是平板印刷，底纹线条不清楚，油墨浓淡也不均匀，摸起来非常的光滑。 这种区别更让黎瞑陷入了无法走出的死胡同里，如果刚刚再能多看一眼纸钞，这么明显的区别肯定很快就能发现，而现在.......说不定那个姓雪代的女人正躲在某处盯着事务所偷笑呢。 069.怎么,你们家是果宝特攻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 黎瞑脸色有些难看，伸出手将黑泽手中的那把长柄黑伞接过来，轻轻的放在木门边，然后转头望向正站在地上叉着腰盯着自己的黑泽。 “我也知道，人终归是会成长的，但.........” “别老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往是什么，但是我从接触你开始，我就感觉你身上的“时间”——”黑泽欲言又止，抿着嘴。 “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吧，总之我感觉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流速会更加缓慢，这很明显就是不愿意走出过往的表现。” 黎瞑低下了头，自嘲的笑了起来，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过去？仅仅依靠你跟我才刚刚接触的关系吗？”说着这话，黎瞑径直走向座位上，背靠在椅子上故作放松姿态，“少在道德顶峰上指指点点了，压根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凭什么要劝我从过去走出来？” “那你倒是告诉我过去啊？你给过我机会了解你吗？” 黑泽踏着稍矮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面向半躺在椅子上的青年，脸上露出不知名的表情，扬起手。 “.......”黎瞑下意识的偏过头去，阴冷的眸子闪烁着最后的光芒，“你不用表现的这么关心我，最后在岁月的打磨中也终归会忘却有我这个人吧。” “啪！” 随着清脆生硬的声响发出，黎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浑身散发着不可近人怒气的黑泽，眼神躲闪着，但却没有丝毫力气反抗。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天天这么垂头丧气，我都在怀疑你能否调查好我委托的事件。”黑泽收回隐隐作痛的手，恢复了之前的那副傲慢的表情，“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的委托你到底是接不接？” 黎瞑有些茫然，更有些无奈，但迫于眼前少女的威胁，还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黑泽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书桌，伸出手将其稍稍整理，拿出白纸与铅笔郑重其事的递交给了眼前的青年。 “你干嘛？” “当然是按照流程走啊，就跟你之前对待所有委托人一样，我还没有委托过私家侦探办事呢，这可是第一次。”黑泽语气轻佻，“还有啊，你也说不了多少句话吧，剩下的用文字代替就好了，至少得给你留点容错。”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黑泽密花小姐，您到事务所有什么事情吗？” 黎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态度瘫缓的在白纸上写下有着锐利笔锋的日本文字，讲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对待委托，是迫于压力呢还是真正主动想要走出过往，无从得知。 “我该说什么......” 黑泽小声嘀咕起来，见到青年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少女有些羞愤的跺了跺脚，用力的咳嗽起来，试图挽回自己应该有的形象。 “啊对了啊对了，是这样。”少女瞥了一眼白纸上的“事件の状況を紹介する”的字样，立刻从慌乱的精神状态中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侦探先生，听到我的名字你就应该知道我是千叶县黑泽集团黑泽家的人.........”黑泽暗自嘀咕了起来。 说实话，听到这个，事务所内的两人都看向了别处，这种极为正式的发言根本不适用于已经差不多开始熟悉起来的朋友，甚至开始这样的说辞时，两人都会时不时的感觉尴尬，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嗨呀，不管了。” 黑泽气鼓鼓的，不知道在跟谁置气，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是这样的，黑泽集团准确来说应该叫做黑泽氏财阀集团，我父亲你也应该听过，叫黑泽直树，黑泽财阀的继承人其实不止我一个，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只是哥哥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把继承位置让给了我，至于妹妹.......” 黑泽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有些沮丧起来，同时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迎客前台上的一个小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正在耐心倾听的黎瞑。 照片上少女的样貌与黑泽神似，但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并没有黑泽带给其他人的那么锐利，而且年龄应该是只有十六七岁，这些特殊的信息对于黎瞑这样一个私家侦探来说，从照片上就能基本看出。 “这就是我今天要委托你调查的主要人物，我的妹妹黑泽西瓜。” 等会，等会？ 黑泽西瓜？ 黎瞑挑了挑眉，抬头诧异的盯着黑泽大小姐，回忆了一下之前他遇到的与黑泽有关的亲戚，先是什么伏黑萝卜，你说他是远房亲戚取这个名字还能理解，现在又出来一个亲妹妹黑泽西瓜？ 怎么，你家里是果宝特攻吗？ 你们黑泽家祖上是集市摆摊的还是开果园的，瓜果蔬菜什么都有？ “你等会，你们家这个名字有点复杂，我得先缓缓，所以你能先告诉我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吗？”黎瞑放下了手中的铅笔，挠了挠后脑勺，抿着嘴缓缓开口。 “我哥哥？”黑泽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的回答，“我哥哥叫黑泽藜芦，今年的话应该也要奔三十五了，这么想起来........” 黑泽还在自言自语，黎瞑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准确来说是笑出声了。 不得不说，黑泽家的取名风格确实有意思，黑泽全名是黑泽密花，是朵花；她爸爸叫黑泽直树，是棵树；她表弟叫伏黑萝卜，是蔬菜；她妹妹叫黑泽西瓜，是水果；她哥哥叫黑泽藜芦，藜芦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味中药；那她妈妈的话......总不能跟草本植物有关吧？ 黎瞑“噗嗤”一声，引得黑泽不禁好奇且侧目望向眼前的青年。 “啊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继续说继续说。” 见黑泽正要开口，黎瞑立马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将其举起来打断了她的行为。 “快说吧，一个委托拖这么长时间.......一般侦探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委托人总是磨时间不说重点，虽然你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但准确来说我也是很反感这种行为的，所以您请继续？” 070.愣着干嘛,快上车！ “一般私家侦探是最不能接受委托人拖延时间不说重点，虽然你给予了我很多帮助.......”黎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很快又继续提笔书写，“但我这种小侦探也很反感这种行为，所以您请继续？” 黑泽眯了眯眼睛，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妹妹黑泽西瓜在三四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本想着她应该过几个月就能回家，因为她之前也干过这种事情，离家出走乃至花光了身上的积蓄就回家，所以我们就没有及时找她回去。” 黑泽密花的神情有些悲痛，欲言又止的表现更让黎瞑难以自抑随之而来的共情，说来也奇怪，黎瞑一直保持着冷血的态度对待在日本的三年时光，但经过跟黑泽的共事，他的心态竟然多少有些变化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她离家出走足足有三四年，在西瓜离开家之后的第二年我们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并且第一时间利用财阀的力量还有那帮刑警自称很强的搜查能力，但都无果而终。” “一直到现在，黑泽财阀发动了大半个日本的警视厅力量，西瓜还是没有找到........就算是死的话，也要见到全尸吧？”说到这里的时候，黑泽已然带了些哽咽难言在其中。 “那么你就是选择委托一位私家侦探去帮你调查？”虽然黎瞑也很同情大小姐的遭遇，但问题是.......“你也说过了，警视厅已经在日本调查了三年了，就连他们都没有办法找到，你怎么确定我就能调查到你妹妹的下落？” “不是这样的，黑泽财阀在调动警视厅的时候会在每个月给予五十万日元的调动费用，最开始他们可能因为有横财收入会有积极性，但久而久之他们的调查效率就会大大降低。”黑泽面露愤恨的神情，“我父亲每年都会给他们六百万日元，本想着让这些饭桶好好做好调查工作，结果呢？” 黎瞑神情更加严肃，他脸色阴沉的将夹着铅笔的右手靠在嘴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日本警视厅的刑警每年的收入大概在五百三十万日元，平均下来每个月的收入是三十二万日元，用故乡的货币来表示的话，差不多有一万八千元。 虽然与一名刑警的收入差不多，但问题在于，黑泽财阀并不是只给予千叶市内的一所警视厅，而是整个日本，不，严谨应该是大半个日本。 “嘶.........” 黎瞑莫名其妙有些烦躁，但说不上来烦躁的点在哪。 “昨天早上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说了这帮刑警的办事效率，所以我打算自己委托一名私家侦探帮忙调查，本来决定着去就诊完后就去找私家侦探，没想到跟我一起就诊的患者之中就有一名私家侦探，也就是你。” 说到这里，黑泽身体向前倾，更加接近眼前的青年侦探，双目之中闪烁着微光，神情焦急。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委托吗？” “虽然你的报酬数量很诱人，但是.......你妹妹已经失踪了三四年了，说句难听的，就算活着，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吧。” 黎瞑挠了挠后脑勺，不自然的咂了咂嘴。 “黑泽大小姐，你也别把私家侦探当成万能的，说到底这个职业和刑警其实没什么分别，甚至说所有调查案件真相的职业都没什么区别，都是需要寻找蛛丝马迹来获取线索。 但事实上，除非有立场足够中立的监控，否则任何人都没办法真正还原一个案件就算有目击者，他们也会因为外在的原因来说出一些违背事实的说辞，来影响调查案件真相职业们的判断。” 黎瞑顿了一下，继续写道：“当然，黑泽大小姐，你如果非要我前去调查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但能不能找到你失踪的妹妹，那我就说不定了。” 黑泽密花大小姐看起来也非常的痛心，她表情复杂的重重点头，将黎瞑递给自己的白纸重新交还给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翻涌的情绪。 “是的，我确定，我确定要继续找下去，妹妹不仅是我，还有整个黑泽财阀的一大块心病，我们总不能放弃本该有的机会，说不定！”黑泽脚底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扑在了书桌上，声音也抬高了几分，“说不定妹妹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待我的救援，我怎么可能放弃？” “那好吧，既然委托人发话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继续说说关于你妹妹的失踪线索吧，比如说她生.......之前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朋友什么的，你作为姐姐应该知道的吧？” 黎瞑在书写“例えば，彼女は”的时候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尽管之前在听到黑泽诉说案件的时候他产生了莫名的共情，经过交流他在心中早已是为这个案子敲上了“盖棺定论”的印章，本来是想写“生前”的，但为了不让眼前的大小姐更加难受，他还是选择考虑他人的感受，斟酌了一下用词。 “关于妹妹的失踪线索吗？”黑泽站起身稍稍沉思了一会，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立马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和气质，让人在倾听的时候不得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这些东西一会再说吧，你先跟我出来一下，带好你平时出门会带的行李啊什么的。” “......？”黎瞑皱了皱眼，虽然不理解黑泽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但还是顺从的起身准备好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些白纸，笔，几件衣服，可以勉强塞进大衣口袋里的笔记本，手机，事务所的钥匙这些。 黎瞑是一个不爱外出的人，除非委托人指明线索地点或者吃饭时间，否则他根本不会走出这个事务所一步，所以随身携带的行李也并不算多。 黑泽靠在门边盯着眼前的青年，表情有些玩味，待他准备好所有物品后，便拧开了事务所的木门，展现在黎瞑眼前的是一辆丰田汉兰达。 “这......”黎瞑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 “真是的，把你带的东西装车后备箱啊，我们现在就去调查我妹妹的失踪案。”黑泽随意将旗袍的裙摆往右侧一展，踏着高跟鞋就将黎瞑手中的物品劈手夺过，全部摆放在了后备箱里。 “还愣着干嘛？快上车！” 071.能不能积极向上一点？ 就这样，黎瞑被动的坐在副驾驶上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身后传来狠狠闭合后备箱的声响，接着是高跟鞋点在地上的清脆声音，随后右侧的车门被打开了。 黑泽白皙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她，瞥了一眼黎瞑此刻的目光投向，不动声色的将旗袍的裙摆盖回在双腿上。 “你会开车？你有驾照？”黎瞑手持黑泽刚刚去便利店买到的写字板，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怎么，害怕了？现在害怕也晚了，把你安全带系上！” 黑泽密花轻哼一声，在斜挎在胸前的安全带映衬下，身材更显凸起。 “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公众人物，况且还是千叶县最大财阀黑泽财阀的继承人，肯定是要考到驾照的。”说这话时，黑泽面露懊恼的表情，“只是可惜的是，今天黑泽财阀专车司机因为要跟随父亲出门，所以没能来帮我们开车，不过都一样，我开车还没有载过人呢，你就安心当我试验者吧。” 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黎瞑听到这两个字就安不下心来，他有些后怕的下意识掀起用于遮挡阳光的车窗帘——这还是黑泽考虑到黎瞑的怪癖，特意为副驾驶安置的——朝外面的街道望去，左手紧紧的攥着车窗上方的提手，面露如同便秘般的神色。 坐在驾驶座上的黑泽瞥了一眼正满脸不适的黎瞑，轻描淡写的从鼻腔中出气哼了一声，双手抓紧方向盘。 “走了！” 话音未落，几乎就在同时，汉兰达整体发出异样的引擎轰鸣声，车轮挠地时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黑色的车辙印。 正当黎瞑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他整个人都陷进了座椅中，有些惊恐的看着边沿风景的快速流逝。 “我们要去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黎瞑他们坐的汉兰达已经跑上了高速公路，并且在交通规则允许的限速内行驶着，左右两侧的车辆并不算多，但这是黎瞑他第一次坐黑泽的车，本能的还是有些害怕她会开着开着方向盘失控转向其他地方。 “上了车就少说话，主要是你这家伙的ng实在是太容易触发了，我是真的不想在我第一次开这辆车的时候，就有人死在我车里。” 黑泽双目平视前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道路，与前车后车保持着安全的行驶距离，表情却有些不耐烦。 “喂，黎瞑，你能不能争气点，从今天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这家伙浑身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气质，能不能开朗阳光积极向上一点？” 黎瞑坐在位置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转变为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向后偏着脑袋，长叹一口气。 “算了，跟你这种心理阴暗的家伙说不到一块去。”黑泽瘪了瘪嘴以表不屑，然后瞥了一眼左手边，“你帮我开一下车载导航，在上车前我已经定位好了，你只要帮我打开就行了。” 虽然黎瞑依旧陷入过去的螺旋中无法自拔，但很明显的，经过周围人的影响，不仅是黑泽密花，还有源清玉，黑木明凉这些人，他跟过去又多少有些不太一样，至少现在已经能随心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翻涌了。 回首往昔，黎瞑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再加上天性导致他不太愿意跟人讲话，发小江文堪的父亲江文璃也说过，黎瞑在过去的时候就一直是一个不爱讲话的孩子，只是因为曾经的一些过往才导致他更加陷入过去。 纵观过去，纵观全局，当时的那一段不好记忆之中的当事人们除了黎瞑都已经走入了人生的正轨中，只有黎瞑—— 只有他的时间还是停滞不前的。 黎瞑晃了一下脑袋，抿了抿下嘴唇后，按照黑泽说的打开了车载导航。 而就在屏幕亮起的那一刹那，黎瞑看到了一行他所熟悉的字母—— “tdhunt”。 仔细翻找记忆的图书馆，黎瞑总算是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行字的时候。 是信件，是他从北泽医院就诊结束后回到事务所里，收到了自邮递员伊原又太郎手里发出的信件，那封跨国信件。 黎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寄信人自称是猎杀人组织的领导者，或者说他根本没明说，是从言语中推测出的身份。 总之伴随着记忆的逐渐涌现，黎瞑也顺势的想到了信件的结尾。 “当您在日常生活中看到“tdhunt”字样时，均可使用该卡片获取帮助。” 卡片的话........ 青年下意识的把手缩回，然后伸进大衣口袋里，在草草塞进其中的杂物摸索到了那张外表冰冷磨砂手感的卡片，神情有些复杂。 tdhunt，这几个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瞑不得而知，但在接下来看向黑泽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嘛？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人的双眼虽然有视角盲区，但是你身处的位置根本不在盲区之中。” 明知道黎瞑已经看到了车载导航屏幕上的文字，但黑泽的态度却跟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说到“视角盲区”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是在装吗？ 还是说，她根本不知情？ “但不得不说，你的担心是对的，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开汉兰达这辆车，车体的长度宽度还有空间大小与我之前开的车完全不同，所以我也有些担心我能不能安全的驾驶。” 黑泽话锋一转，双腿不自然的并拢起来，旗袍的裙摆被夹在中间，不自然的体现出一股黑泽独有的韵味。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黑泽财阀旗下的车，就剩下这辆看起来比较大气上档次的汉兰达了，所以我只能开这车出门办事。” “旗下？什么意思，是类似公司所拥有的共有财产吗？”黎瞑好奇的声音紧跟传来。 “可以说是基本一致吧，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财阀成员与财阀的共同财产，在成员买车的时候，黑泽财阀提供一部分的资金，虽然车辆行驶证上的车辆所有人是黑泽财阀，但实际上却是那个成员的所有物。” “说起来这辆汉兰达是佐藤叔叔的财产，他已经很久没回到财阀工作了，一直在外面出差。” 072.总不可能真的是同一个地方吧？ “说起来这辆车是佐藤叔叔的私有财产呢，自从上次我父亲派他去出差后已经四个月没回来了。” 高速公路上前车突然刹车，黑泽眯了眯眼睛，迅速做出了判断，偏移到了应急车道后放缓速度，以防后车未能急刹车导致追尾。 通过侧面观察，正处于疑惑状态下的黎瞑猛然回过神来，前方是一个高速公路路口的闸关，但说是闸关，准确来说其实更像是临时搭建的，闸关的上面用日本的文字写着“首都高速中央環状線入口”。 “这地方什么时候搭建了一个关卡？” 身旁的黑泽趴在方向盘上，双腿随意交叉，驾驶着汉兰达用缓慢的速度跟随着前车，阳光照射在侧脸上，更显独有韵味。 “我记得上次和闺蜜去池袋玩的时候还没看到这地方啊？不会是高速路上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可恶，别把我们的好兴致全部毁了啊！” 池袋？ 黎瞑愣了愣神，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就想到刚刚给予他五十万假日元钞票的雪代铃野，记得她说的那个案子关键性线索就是在池袋。 嘶........感觉.......怪怪的。 回到刚刚沉思的问题上来，为什么黑泽驾驶着的这辆车上会有猎杀人组织的文字标记？黑泽后面说这辆车并不是她的所有物，所以也就能排除黑泽并非是猎杀人组织的一员，但也仅仅停留在排除的这个可能上，并不能完全相信。 还有按照道理说，黑泽姑且作为院方的半个官方人员，她应该也会对“猎杀人”这个组织有所耳闻，并且跟白鸟浅那些人一样，都会开始着手调查这个神秘组织的相关信息。 既然“tdhunt”是这个组织的代表物，如果调查的话肯定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吧，就算不完整，也应该会看到一些细小节，可是为什么....... 黎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但他又不能直接去问身边的黑泽，只能面露“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在副驾驶座内。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哪？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 突然想起此行目的地黑泽似乎并没有娓娓道出来，黎瞑再度正襟危坐起来，左手手肘撑在车窗边上，侧视着眼前的少女。 “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就是池袋啊。”黑泽给黎瞑大白眼的同时，驾驶着汽车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车距，“我啊是打算去与西瓜所有相关的地方调查一遍，获取更多的线索。” 又是池袋？ 本来打算放弃联系池袋好友的黎瞑再度将手机从口袋里取出，打开Line界面后，随意点击了几下就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发送了出去。 “西瓜失踪前在池袋的立治大学就读，我们第一站就去那里吧，去亲妹妹所在的学校调查，应该也能调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吧！” 立治大学？ 黎瞑皱了皱眉，有些失神的望着前方越发靠近的闸关点，脸色有些惨白。 他明明记得，雪代铃野说的案子细节中，富商教书的地方也叫立治大学啊？而且还都是池袋，总不可能真的是同一个地方吧？ 073.欢迎您使用京都紫星导航 “啊，终于到我们了。” 黑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黎瞑的表情，她只是将侧脸靠在方向盘上，等待着闸关人员处理前车，见到前车的刹车灯光熄灭，黑泽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小声嘀咕起来。 将汉兰达行驶到闸关附近，站在路口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墨镜，以及黑色口罩的男人，这样的装束总让人感觉这家伙是什么知名人物来高速路口闸关附近体验生活的，总之就是很让人不适，格格不入。 “感谢您光顾首都高速中央环状线入口，但很遗憾的是，由于高速公路上刚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现场惨烈，警方与闸关工作人员已去现场清理和处理案件，所以高速公路暂不开放，非常抱歉。” 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尖锐，黎瞑坐在副驾驶上保持着瘫软的姿势，实则却在偷偷的观察男人的表现，同时也在好奇男人是如何发出这种声音的，听起来就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或者书的封页上刮蹭。 “可我们要去池袋，不走中央环状线这条高速公路还能去哪？” 黑泽脸色有些难看，本身就有些烦躁，现在莫名其妙被拦下来，虽然知道这是处理公务。 “池袋是吗？” 男人扶了扶帽檐，微微侧头转向驾驶座与副驾驶座。 很明显的，在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黎瞑时，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黎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继而声音中都夹杂着笑意。 “啊，您就是黑泽财阀的大小姐黑泽密花是吗？”男人伸出戴着工装手套的手，朝向驾驶座上的少女，“首先我为高速公路上的事故而感到惋惜，其次是拦下您而感到抱歉，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可以给您这个。” 男人右手随意翻转，便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张卡片。 黎瞑眯了眯眼睛，卡片通体黑白斜纹相间，上面用凸起隐约组成了hunt这四个字母，且卡片背面用金色的文字在右上角写着no.489。 看到这四个字母，黎瞑不禁想到了大衣口袋里的那张黑色卡片，tdhunt和hunt又有什么关联吗？ “这张卡片是官方提供可在特殊情况下必要通过高速路口的车辆通行证，有了这张卡片您就可以在这条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在出高速的时候将这张卡片交还给那一头的工作人员即可。” “现在是早上的七点五十八分，高速公路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希望您在行驶过程中小心驾驶，并严格按照您车内导航指示行驶，祝您一路顺风。” 男人递给黑泽卡片的动作突然一滞，继续用充斥笑意的语气说。 “另外，由于刚刚的交通事故而导致车辆在行驶过程中接收不到信号，如果您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打开车载收音机调频到24.4，这是我们公司为所有驾驶员提供的特殊频道，总共有十二个节目供您收听，可以帮助您在行驶过程中解闷，再次向您表示歉意。” 接过那张硬度不差黑色卡片的黑泽，随意的将其递交给了身旁坐着的黎瞑，默然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雾气”，“严格按照”，“不接收信号”，“特殊频道”，这些从男子嘴里说出的话语里剖出的词组，也许是因为作为私家侦探的本能，黎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见到黑泽就要行驶着汉兰达在男人的视野里前进时，黎瞑伸出右手拍了拍黑泽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用手接触到黑泽的身体，旗袍布料的舒适程度通过手反馈到他的脑海里，表露出有些茫然若失。 “那个.....能告诉我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黎瞑很快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在黑泽迷惑诧异的表情与男人等待的模样前开口询问道。 “这位先生，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惨烈的事故，其惨烈程度就连到场的法医都不禁呕吐，并且目击过该场景的人有一大部分人都精神恍惚，为了保证驾驶员的安全，所以才拒绝所有车辆入内。” “但是.....”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是黑泽密花小姐是千叶县知名黑泽财阀的继承人，我们这些基层人不跟黑泽小姐打好交道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我们的活路了。” 讲道理，男人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但黎瞑却感觉到事实正是如此，只是考虑到黑泽还在身边，所以他并不能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啊不好意思，刚刚说错话了，我情商比较低，也不怎么会说话，希望黑泽密花大小姐不要介意，再次向您表达深深的歉意。” 很明显的，黑泽显然是被气到了，她嘴角抽了抽，狠狠的踩下油门，汉兰达掀起一阵尘土便扬长而去。 黎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脸色变了变，但是没有说话。 一路上两人无言，只能听到引擎声与两人的呼吸声，侧目而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黑泽上下起伏的前身，均匀规律的活动着，其次就是黑泽右侧车窗玻璃外不断被搅动而翻涌的浓雾。 许久黎瞑试探性的朝车载音响处伸出了手，发现黑泽并没有什么动作后，这才大胆的按照刚刚男人的指示将收音机的频率调到了24.4。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不仅是关于高速路口封闭的理由，还有那个男人的表现，但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黎瞑紧绷的精神状态顿时缓和下来，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黑泽，发现她本来皱眉平视前方的脸此刻也平静下来。 在几近无聊之中，外来的声音就会起到调动气氛的作用。 ——黎瞑在这一刻也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记得那个男人好像说过，总共有十二个节目，不知道会是哪些呢？ 【京都中央环状线通讯频道1（以下简称京都频道1）】 “（*杂音），欢迎您使用京都紫星导航，已确认您的目的地为池袋（*杂音），驾驶员请放心使用本导航系统，我们将会为您专门安排一位（*杂音）员，请在接下来的（*杂音）小时内严格按照指示行驶。 如果在途中出现违抗指示，或是（*杂音），后果自负。” 074.那么,现在请左转 【京都频道1】 “感谢您选择京都紫星导航系统，已将您的目的地确认为池袋（*杂音），我们将会专门派遣一位（*杂音）员，为您的行驶提供充分的帮助，并且在驾驶过程中请严格按照（*杂音）员的指示驾驶。 请时刻相信（*杂音）员的指示是万分正确的，不管前方的道路是否出现（*杂音）的情况。 如果在行驶过程中，出现违抗指示，或是在车窗外发现（*杂音）的情况，后果自负，但当然我们的（*杂音）员并不会丢弃您与水火之中，我们会迅速做出判断并给予（*杂音）指示，请严格遵守。（*杂音）” 听到车载音响中发出这样的声音，坐在车子上的黎瞑和黑泽都很疑惑，反应过来的黎瞑想要退出收音音频频道的时候，却发现车载屏幕就如同卡住了一样，没办法点击任何按键也没办法退出。 除非是强制用工具砸碎屏幕，谁也不能确定这么做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两个人都没办法担保。 “算了，就这样吧，既然那个工作人员说了这个24.4频道是供驾驶员在路上休息或解闷的，从长远来看也应该是件平常事。” 紧握方向盘的黑泽眯着眼睛平视着前方，试图在越来越浓郁的灰雾之中看清路线，车速也随之放缓起来。 “再说这个什么紫星导航虽然从来没听说过，但至少也是将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录入进去了，就把这个频道1当做导航用吧。” 黎瞑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尽管他们两个人心中都升起一阵不安感，是从频道1的声音响起时就自然涌现出来的。 【京都频道1】 “再次感谢您使用京都紫星导航系统，我是本次旅程的（*杂音）员demo（*杂音），首先让我隆重介绍一下紫星系统，紫星系统是京都导航系统行列前列软件，目前是非上市且测试中软件，所以市面上并没办法搜到。 紫星导航系统可以（*杂音）您的车载收音系统，并额外增加麦克风的功能，您可以在行驶过程中与我交流反馈实时路况，但我希望您能够严格遵守（*杂音）指示，一旦发生（*杂音）诸如此类的情况后，请立刻与我反馈。 这是为了您的（*杂音）考虑，谢谢您的配合。 啊对了，由于（*杂音）的原因，所以我与您的通讯之间会产生信号故障的情况，才会导致有这么多的（*杂音），当然以您的理解能力，这也无伤大雅不是吗？（*笑声）” 讲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难以把控，对未来感到担忧，关于这个家伙说得最后一句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所以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开车上高速的过程中多了一个人陪着聊天是吗？ 又或者说，紫星导航预示着悲伤序幕的拉开。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无奈他们现在身处被动，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眼下看来也只能...... “是这样没错，那在之后的历程中请多多指教了。” 黑泽不动声色的平静诉说着自己的想法，黎瞑有些诧异的望向身侧的少女，皱了皱眉头，少女现在的形象依旧是双手紧握方向盘平静的望着前方，根本没办法看出她内心所想。 难道真的跟自己预料之中的一样？ 黑泽其实是知道猎杀人组织的一系列代表文字的，而她现在其实是想要把自己拉下水？ 那这样的话......事情可就越来越棘手了。 在黎瞑胡思乱想的时候，右侧的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转头望去，黑泽对他使了个眼色，而在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京都频道1】 “听您的声音应该是一位极其可爱的女孩子呢，真是令人（*杂音），这还是我接任（*杂音）员一职后遇到的第一位女性驾驶员，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希望我们在之后的旅途过程中能够好好相处，当然这建立在您严格听从我的（*杂音）安排。 另外在这个频道没声音的时候，您可以任意切换频道，放轻松，您在切换到其他频道的时候，新增的麦克风功能将会被强制关闭，您跟您车上的乘客说话的声音也不会被录入进去，不过在（*杂音）的时候，车载系统将会强制切换频道，请您见谅～ 那么，现在请左转。” 左转是吗？ 黎瞑眯了眯眼睛，望向被浓浓雾气包裹着的道路，看不清前方的一切，甚至连路牌都没办法从雾气中辨认出，所以没有办法判断这个所谓的什么什么员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个家伙引导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或是悬崖，那他们最后的结局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雾气散去，又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么.......“恶趣味”？ 黑泽与黎瞑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后，少女顺从的将方向盘向左转去，黎瞑感受着汉兰达在道路上的行驶，同时因为前方的未知而感到本能的恐惧及胆颤。 能够确认车辆暂时状态安全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京都频道1】 “非常高兴您能够听从我的指示，请继续保持，这绝对能确保您在（*杂音）环境下，顺利到达您的目的地。 那么现在，您可以随意调频切换频道。” 几乎是在这古怪话音的落下，黎瞑和黑泽同时伸出了手，按下调频的按键，伴随着一阵雪花声与令人厌恶的杂音后，扭曲的声带再次被矫正过来，传入两人耳中的是来自新节目的新声音。 【京都频道8】 “现在是东京时间（*杂音）时（*杂音）分，早上好，欢迎来到“早间新闻”时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sheep，今天也会在这里与您共同分享最近发生的新闻事件，以及趣闻。 当然，我也兼职“树洞”服务，如果您有什么想要倾诉的，欢迎拨打（*杂音），当然您请放心，您拨打电话后的身份是完全匿名的，完全不用担心您的个人信息会被泄露呢～” 075.亲爱的朋友 【京都频道8】 “亲爱的各位听众们，我是你们的老朋友sheep，欢迎准时来到东京时间（*杂音）时（*杂音）分的早间新闻时间，众所周知，我这里有足够多的足以能够让听众们活跃起来的（*杂音）报道以及新闻资讯，喜欢关注本国实时发生的事件的听友们一定会很高兴的，不是吗？ 另外呢，我这边也兼职“树洞”倾诉服务，任何一位听友都可以拨打（*杂音）来向我进行倾诉，无论是情感问题，还是想要（*杂音）的问题，我这边都可以为您解答，并安抚您的情绪。 您可以完全放心，您的个人信息并不会因此曝光，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保密的，作为听众的您从拨打电话的号码那一刻，就是身处匿名身份的。” 早间新闻？ 还有树洞服务？ 黎瞑眯了眯眼睛，他侧目朝右手边坐在驾驶座上的少女望去，发现她还是一副平静而又不以为然的样子，立刻抬手将频道切换了。 毕竟对于这种无趣的新闻资讯，黎瞑在过去故乡的时候就对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再加上这些新闻也只能反馈出日本这个国家的现状，他们这些暂住民又或者是日本本国的底层人，又能为改变现状做出点什么呢？ 如果日本本身腐败不堪，高层滥用职权，那么就算群众们再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也只能为这个国家发展的未来出一份几乎可以忽视的力量，如同蜉蝣撼大树一般，没什么意义。 但反过来，如果日本本身积极向上，高层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本国人享受好生活好日子，又怎么可能会给机会发生那些让人贻笑大方的事件呢？ 至于树洞服务....... 对于自己暂住的日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黎瞑又怎么可能去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呢？他又不是那种以他人的不幸为乐的乐子人，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烂好人。 如此想着，黎瞑发出不耐的语气声，自顾自的挑了挑眉。 窗外，高速公路上依旧笼罩着灰色的浓雾，汉兰达汽车开着雾灯才勉强用灯光在这堵墙中凿出一条短小的隧道。 黎瞑感受着车辆轮胎反馈给座椅，然后传入自己大脑神经的触感，虽然现在行驶在平路上，没有什么颠簸，但与此同时莫名其妙的，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前方，到底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京都频道11】 “哈？我猜想你刚从频道8那里，亲爱的驾驶员，我可以用我的（*杂音）告诉你，聆听频道11的（*杂音）是最棒的选择，是你此生绝不会后悔的选择～我亲爱的朋友，啊我可以这样喊你吗？你会感到不适？还是满心欢喜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请原谅我的情绪肆意释放，嗯......用（*杂音）的话来讲，我患有名为（*杂音）的病症，你在听（*杂音）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出现类似刚刚的情况，还请您见谅～” 076.请稍安勿躁我的朋友 【京都频道11】 “你好啊，亲爱的驾驶员朋友～我猜想您刚刚一定是从频道8那里来的，但是我要提醒你啊，sheep那个小羊羔声音固然甜美，但她可是我们这里最为（*杂音）的存在，她对于自己主持的节目虽然热爱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杂音）层面上，我希望作为我最好朋友的您，啊我应该是可以这么称呼你的吧～能够远离她，当然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另外呢～我可以向您保证，聆听频道11的节目绝对是您驾驶路程上的不二之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fLy，怎么样～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有希望的味道，我相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够陪伴您走过所有历程。 啊我要说一下我自身的情况，我患有一种名为（*杂音）的病症，这种病症的发病时间是不固定的，主要表现症状就是肆意的发泄情绪，如果我对您造成了困扰，那我（*杂音），（*笑声）” fLy？ 黎瞑深陷副驾驶位置之中，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窗外，因为已经被灰色的浓雾包裹，除了透过浓雾的微弱光芒外别无他物，所以黎瞑早就将那些专门遮阳的车帘收起。 正如fLy所说的那样，他的名字的的确确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错觉”？但不知道为什么，黎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在这不对劲之中还藏有了自己莫名涌起的悸动。 这种奇怪来源的悸动感，驱使他在频道11处多停留了一会。 【京都频道11】 “哈，我就知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就知道你对我的节目很感兴趣，当然，作为你最亲近的朋友肯定也不会让你失望。 对了，你觉得我对你的称呼如何呢？可以告诉我你听到“亲近朋友”这四个字的时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别误会，我只是对你们这些（*杂音）而感到由衷的好奇而已，我的上司一直都不让我们接触你这样的（*杂音），真是扫兴。 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来，你听到那四个字之后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可以和我说说吗？是满心欢喜呢？还是胆战心惊？甚至说.......（*杂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我由衷的希望我们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 频道11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在其中还夹杂着电子干扰声，使得黎瞑和黑泽两个人在聆听的时候更加毛骨悚然。 在一阵刺耳的杂音后，那个古怪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京都频道11】 “好了我亲爱的朋友，很抱歉我说了这么一堆废话，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自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的立场上，您当然也应该是这样觉得吧？对吧对吧，哈哈哈哈哈，没有人可以拒绝成为我的朋友，不是吗？ 现在让我隆重的为您介绍一下我主持的节目，那便是关于医疗方面的科普，啊哈哈别用那种眼神嘛，我知道这很无聊，经过那样的铺垫后，最后公布的只是无趣的答案，我很能理解您的想法，但请稍安勿躁，好吗我的朋友？” 077.欢迎回来 【京都频道11】 “好了现在隆重为我最最亲爱的朋友介绍一下，我所运营的节目主题是“医疗病症科普”，啊哈哈虽然我知道这很无趣，就像愚人节的玩笑一样，但是呢还请稍安勿躁呢我的朋友。 因为特殊的（*杂音）原因，我对病症很了解，所以才打算在这个频道里运营我最熟悉的领域，当然您可千万不要觉得无聊，我所科普的病症都是世界上（*杂音）的病症，比如说........ 最近在（*杂音）中比较火爆的“白夜症候群”——（*干扰电路声）（*刺耳的杂音）” 等，等等。 白夜症候群？ 黎瞑瞪大了双眼，旁边的黑泽也是一样，都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但她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缓慢的在灰色浓雾中驾驶着汉兰达。 而突然出现的杂音让他们的精神一下就紧绷起来，黎瞑不由分说的上手扭动着旋钮与试探着按下车载音响上的按钮，但始终无济于事。 这阵刺耳的让人无法忍受的杂音一直持续了四五秒，等它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却是另外的熟悉声音。 【京都频道1】 “欢迎回来，紫星导航系统持续为您服务～ 相信您在下个指示来到之前已经听过了许多节目了，但作为整个（*杂音）的（*杂音）员，我要告诉您的是，除了频道3，频道5，频道6，频道8，频道12这些节目的主持者可以相信，其他的一概都是恶作剧。 尤其是频道11的家伙，那家伙的谎言更甚，天天会蹭着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名词的热度，以提高自己的节目收视率。 当然，我也只是建议，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断，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另外说一下，因为（*杂音）的原因还请希望您不要长时间的听同一个节目，当然除过我这个节目您可以一直听下去外，其他节目长时间听了后会发生（*杂音）以及强行切换频道的情况。 那么，现在左转～” 又是左转？ 黑泽和黎瞑心中同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他们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迷茫与疑惑不解，但眼下这个情况...... 他们只能对频道1所说的那些话言听计从，毕竟眼下的事态是严重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凡有了一个指示，那么本能就会驱使他们去听从。 眼看着黑泽握着方向盘转向了左侧，黎瞑深吸一口气，重新调起了旋钮，准备将频道重新切换到11处。 说起来按照之前那个人的说法，不能在同一个频道上停留太久.......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每一次频道里开始说话，黎瞑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京都频道11】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朋友～想必你一定是因为频道1的强制（*杂音）才切换频道的，demo那家伙就是这样，仗着（*杂音）的身份而滥用职权。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在想是不是我吓到你了，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 那么，再次欢迎您回到我的频道～” 078.怎么做才是对的？ 【京都频道11】 “欢迎回到我的频道，我亲爱的朋友，我之前还在想你为什么没有反应了，直到我查看了听众列表才发现你已经被切换到频道1了，demo那家伙就是这样，天天采用强硬手段让听众们听他的节目。 我刚刚话说到哪里了？哦对，是白夜症候群，这个病症是我最近在日本调查发现的最新病症，为了讲这期节目我也调查过了底细，得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今天这期节目的主题就是wns白夜症候群。 奇怪，为什么这一次的广播没有出现杂音的情况？” 那是因为你没有说到关键信息吧。 黎瞑眯了眯眼睛，在心中暗想着。 【京都频道11】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这也不是我们这种（*杂音）该考虑的事情，按照惯例，我们先了解一下白夜症候群的基本信息吧。 白夜症候群是一种（*杂音）疾病，它的主要并发症是（*长杂音）（*刺耳的信号屏蔽音），在日本本国总共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患上该疾病，并且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就跟传染病一样。 虽然就目前来看没有治愈成功案例，但（*扭曲而又变化的长杂音）”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些名词的时候，车载收音机发出剧烈刺耳的杂音，黎瞑与黑泽纷纷捂住耳朵，面色铁青。 每次在说到关乎自己疾病的关键性线索时，总会发出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刺耳声音，久而久之，两人就会对这种设定极为厌烦，并且还有频道1所说的限制，让他们越发的心急起来。 眼下看来，应该是他们听频道11的时间太久了，收音机又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频道上，扬声器放出的是新的节目。 【京都频道4】 “啊啊，终于轮到我了吗，真是可喜可贺。 作为（*杂音）最大的（*杂音）平台，使用者没有选择频道的权利，只能依靠那些奇怪的规则来切换频道，你不觉得这有些难以忍受吗？ 就连我这个运营节目的主持人都觉得对你们这些使用者非常的不公，你们还在忍受这些该死规则的束缚吗？我说，不如听我的，当频道1说出那些指示的时候，你偏不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作为一名使用者，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你不是更应该拥有自己的想法吗？别跟我说什么规则限制，说什么有（*杂音）的风险，我可以告诉你，他说的完全就是假的，他说的所有话都是假话！全部都是！ 估摸着一次性听节目的时间快到了，那我就先按照惯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snAke，我最痛恨那些束缚着我们的规则，你可以听我的，也必须听我的，一定要记得反抗！一定——（*长且刺耳的杂音）” 黎瞑心中的不对劲愈发的强烈，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升起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的，那就是声音，还有声音背后的内容。 这么多声音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该听谁的？而且环境还是未知....... 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是对的？ 079.再次很高兴认识你 【京都频道1】 “相信你刚刚已经听到了频道4的节目，我需要警告你的是，就跟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的指示是绝对正确的，我的节目内容也是绝对正确的，导航内容更是绝对正确的，你只需要相信我说的话。 除了我说过的那些频道之外，其他人就算怎么样用让你难以拒绝的理由，讲述着他的观点，千万不要相信。 当然，snAke说的很对，你是一个个体，你也是一个拥有自主思想的个体，除非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我们的这些规则是根本束缚不到你的。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也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将不会好心的告知你或是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想法行动，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给予你最后的帮助，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那就不要怪我采用非常的措施了。 现在，左转。” 又是左转！？ 黎瞑皱了皱眉头，每一个人都是在说自己说的话是完全正确的，每一个人都在反驳其他人的观点，到底该怎么做才是能够达到最终正确结局的路线呢？ 而且为什么，频道1中的那人所说的话有种欲擒故纵的意味呢？ 【京都频道1】 “最后特别提醒一下，在等待指示的时间内，不要回头看你来时的道路，也不要因为闲着没事干而到处闲逛，或者是停车。 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听了那些频道节目所说的那些话，我并不介意。 我说了，我只是紫星导航系统派来给予你指示的（*杂音）员而已，时间久了，你就应该感觉得到，你必须听我的，我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 【京都频道4】 “他是不是在威胁你啊？说些那些所谓的绝对正确的话，很明显的，你内心的动摇干扰了这家伙的判断，他只是在你面前强做镇定。 你明白吗？这就是我所说的反抗，只要你反抗他，你就可以活下去。 谁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该死的规则束缚着你，让你施展不开手脚，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他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 从频道1开始说明事件的时候，整个收音频道就开始不稳定起来，各个频道之间随意切换，完全没办法靠手动更改。 车内的两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越来越浓郁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大概就是最佳的选择。 至于这些频道主持人说的那些话，暂时还分辨不出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虚假的，只有遇见到什么事情之后，才能有足够正确的判断吧。 【京都频道3】 “喔！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在这个并不算无聊的旅程中，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喜可贺。 哈？你问我？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位驾驶员，只是因为电子信号被干扰的缘故，所以我没办法判断（*杂音），再加上一些（*杂音）的限制，你只能听我说话。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spider，再次很高兴认识你。” 080.疯狂切换的频道 【京都频道3】 “喔！你好啊，还是我，spider，我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过很多次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没事的话你就在这里听我讲讲话吧，那个频道1的主持人说话虽然很强硬，但他说的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吧，曾经我有一次行驶在这个道路上时，没有听从频道一主持人的指示，结果就在（*杂音）发现了（*杂音），当时我可害怕了，好在主持人的下一个指示，让我摆脱了危险。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违抗他的命令，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这条道路上到底有什么，是（*杂音），还是（*杂音），上一次我遇到的只是一个比较小的（*杂音），这一次我就不能保证了。” 【京都频道8】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听众们，接下来为您报道的是新宿附近发生的事件，相信你一定会对这个地区发生的事件感兴趣。 在（*杂音）左右，在新宿区和千代田区之间交汇的地方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但是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名抢劫他人的嫌疑犯已经被人击倒在地，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倒下的，也没人知道击倒他的人是谁。 非常有趣对不对？这就是我喜欢主持这个节目的原因，有时候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就可以讲出一种都市传说的独特韵味，就跟今天的节目一样。” 【京都频道2】 “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杂音）（*杂音），他们都在骗你！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杂音），他们在说谎！” 【京都频道3】 “嗨，你好啊，亲爱的驾驶员，你知道我等待这个机会等待了多久吗？这些频道里的节目有很多疯子，对吧？尤其是频道二和频道十一的，简直就是在干扰我们的驾驶旅程，不是吗？ 当然，我也是一位频道主持人，我也运营着一个我所热爱的节目，那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LizArd，很高兴能够在您的驾驶旅途中，陪伴您左右。 我的节目并不是那么太友好，反倒是比较生硬，我是学习地质学的，所以我会为驾驶员们科普关于地质的某些知识。” 【京都频道4】 “我相信经过这么长时间，你一定被强制的切换到了频道2，千万不要认为他是个疯子，相反他反倒是我们这里最清醒的人了，他的名字叫drAgon，虽然他说话有些直来直去，但他说的都是真理。 其实频道一的主持人想要除掉他已经很久了，经过一些（*杂音）事情，他们之间破损的关系愈演愈烈，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们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杂音）的事件。 我还是那一句话，作为一名使用者你更是应该有自己的想法，频道一说的话都是假话，他们都是在说谎，一定要记得反抗，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京都频道12】 “居然是新鲜的血液吗？真是有意思，你等一会儿再来听我的节目吧，我还没准备好。” 081.频道3 【京都频道3】 “你好啊，我们又再次见面了，不，准确来说是频道的自动切换，让我再次遇见了你。 我也差不多听了这些节目很久了，我特别想跟一个人聊聊关于这些节目的特点，你愿意听我说话吗？啊对，你没办法出声，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听过频道二的节目吗？虽然说是节目，但准确来说其实更像是录音，因为我听了很久，他都一直在说“谎言”之类的名词，时间久了，重复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感到恐怖，说起来他所说的谎言又是指什么东西呢？” 【京都频道2】 “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 【京都频道7】 “啊啊，放轻松放轻松，现在演出的帷幕才刚刚被拉开，不用一直提醒这位驾驶员关于我们节目背后的秘密，一直重复着这些话，那么频道一的那位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远处传来“他们在说谎”的声音）。” 【京都频道3】 “看起来刚刚又被切换了，当联系你的频道被切换，我这边会发出很强烈的杂音声，真是让人刺耳，但我们又无计可施。 之前说到哪里了？哦对，频道十一说的那些话你听了没？他自称自己是个医疗专家，并且为我们科普一些医疗方面的知识，虽然我觉得这些真的很枯燥，但在行驶过程中听听这些自己从未听过的名词及解释，是一件能够让自己放松的事情吧？ 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频道十一节目中所说的那些名词，我总感觉是贴近现实的，并且现实中一定会有这样的病症。 我在说什么呢？（*声音越来越小），如果现实中没有这样的病症，他又为什么要叫科普呢？我到底在说什么.......” 【京都频道11】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朋友！很荣幸再次见到你，上次我们说到白夜症候群这个病症的基本信息，后来你应该是被切换频道了，所以我不知道后来你有没有听到。 但是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关于白夜症候群接下来的话题，那就是万众瞩目的由来介绍环节，我相信你对这样的话题一定很感兴趣。 所以现在我为你安排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你可以在这十分钟以内准备好零食和饮料，我希望我的讲述能为你在这枯燥的旅程中添几分有意思的色彩。” 【京都频道3】 “抱歉抱歉，之前陷入了一些自我怀疑，所以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最近一直陷入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也很困扰。 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上来，关于频道八的节目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早间新闻和树洞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挺好听的，就是信号有点差，所以我没办法听清楚节目中的联系电话，不然的话我还真想投稿呢。 你记不记得频道一的那位主持人跟我们说过哪些是可以相信的，哪些是恶作剧，我总感觉这其中有着一些蹊跷，有时候我还真的想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去违抗那些命令。” 082.他们在说谎 【京都频道8】 “各位（*杂音）们，现在又是我们的早间新闻时间，最近有一种奇怪的货币在市面上流通，但准确来说不能算是奇怪，应该属于假钞一类。 他与真正的货币唯一的区别在于正背面没有微缩印刷的字迹，如果有听众身边正好有这样的货币，可以投稿给我们讲述一下。 说起来日本这个国家假钞伪钞之类的案件很少啊，因为据我所知，印刷假钞的成本反倒是要比真钞的价值更高，所以基本上全国各地都没有几台验钞机，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呢？真想去（*杂音）看一下。” 【京都频道8】 “又到了我们的树洞时间，接下来我们将接通一位来自（*杂音）的听众，他这次给我们带来的故事是什么呢？ （*接通电话的声音），（*嘈杂的杂音），（*杂音），sheep姐你好，是这样子的，我是一名（*杂音），最近因为大雾天气干扰了通讯，所以只能听你的节目，当然我是很高兴能够听到你的声音的，我的情商并不算太高你不要介意，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sheep姐你有男朋友吗？（*切断电话的声音） 啊？（*窃窃私语的声音）啊，对，首先感谢您的来电，但是关于我个人的隐私问题，我并不打算在节目中讲述，所以还是请您放下对我的执念，然后努力向前看就好了。” 【京都频道3】 “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刚刚频道八的树洞节目，那个投稿的听众就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很刺激吧！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关于投稿的问题，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关乎于你的（*杂音），为了你的（*杂音）着想，也为了我能够在这之后不再（*杂音）。 对了对了，我们现在继续来聊聊其他频道吧，关于频道四你有没有头绪？那个总是在劝导我们违抗命令的节目，讲实话，我其实也有些动摇，但是（*杂音）” 【京都频道4】 “你又在听什么节目？是关于对我的评价吗？别想太多，他无论怎么评价你都要相信我，一定要反抗，反抗才有出路。 我不希望你成为频道二，也不希望你变成（*杂音）的模样，一直顺从只会（*杂音）” 【京都频道3】 “诶？我刚刚好像找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频道，你要去看看吗？哦，对了，我忘记了，你并不能主动切换频道，所以我先跟你说一下吧，这个节目的频道是九号，真的很刺激很有趣，甚至还有些诡异，但对于我这种灵异小说爱好者来说，正合适。” 【京都频道9】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逃——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离开这里—— 快快快快快快快（*杂音）（*杂音）（*极长的屏蔽音）” 【京都频道2】 “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是疯子！他们会杀人！他们会置你于死地！他们在说谎！没救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 083.（*屏蔽音） 【京都频道3】 “恶作剧怎么样呢？是不是被我煞有介事的描述而唬住了呢？抱歉抱歉，只不过是我的一些恶趣味，我在日常生活当中都是这样对人的，准确来说是对朋友，所以我把你当做了我的朋友。 频道九的声音有些奇怪，有点像录音，但是抑扬顿挫又跟正常人类讲话一样，啊？（*杂音），我为什么要说人类？我明明也是人类啊？脑子好乱，好难受。（*杂音）” 【京都频道1】 “向左转。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应该提醒你，最好不要在（*杂音）中乱调频道，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这么普及，作为驾驶员的你完全可以去听回放，或者去找（*杂音）要重新连接到本频道的（*杂音）。 乱调频道的代价就是像现在这样，你完全没办法控制频道的切换，这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不是吗？你想听的节目却需要依靠随机来切入。 讲实话，我开始有些赞同频道四说的话了，规则就是用来束缚的，而没有了规则，我这种（*杂音）也可以（*杂音），真是有些（*杂音）。” 【京都频道2】 “我都听见了！我都听见了！我都听见了！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不要被他们骗了！不要被他们骗了！不要被他们骗了！不要被他们骗了！” 【京都频道4】 “真是无聊的节目，驾驶员你不这么觉得吗？像个马后炮一样在背后评价别人，无趣的想法，无趣的规则。 我们早该推翻他的，驾驶员你愿意跟我一起做这项伟大的事情吗？ （*杂音）算了，我只负责时刻提醒你不要深陷其中，你的命运还不能由我来引导，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京都频道12】 “冷静点，我是dog，频道一的主持人应该跟你说过关于这些频道的节目，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他的指示，不要被这些疯子的言语所左右，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虽然规则确实不应该束缚你，但规则是用于维护（*杂音）平衡的，为了（*杂音）和（*杂音），我希望你能认真遵守。 我并不希望，在我工作的地方，看到你的到来，我的驾驶员朋友。” 【京都频道9】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逃——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离开—— 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方绝对不是你——（*杂音）（*嘈杂刺耳的杂音）” 【京都频道8】 “能听得到吗？欢迎您的来电，请问您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故事呢？ （*杂音）姐姐，我（*杂音），我好害怕，能陪我说说话吗？（*杂音）周围，（*杂音）有很多（*杂音），我好害怕！我的爸爸妈妈都（*杂音），他们都（*杂音），救（*杂音），救救（*杂音）！ （*信号中断的声音）” 【京都频道10】 “欢迎新朋友！欢迎新朋友，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新朋友！大哥哥大姐姐们会陪我玩吗？一定会的吧！我们来玩捉迷藏！我们来玩捉迷藏！我藏在了雾气中的某一处，快来找我啊！” 084.混乱不堪 【京都频道10】 “欢迎新朋友！欢迎新朋友，热烈欢迎我们的新朋友！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新朋友！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新朋友！每天都有性格各异的新朋友！ 大哥哥大姐姐们，会陪我一起玩吗？一定会的吧！我们来玩捉迷藏！我们来玩捉迷藏！我们来玩捉迷藏！我就藏在这里！你来找我吧！” 【京都频道2】 “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慌！（*杂音） 他们欺骗！他们传播！他们就是为了通过收音机来传播收纳自己的信徒！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 他们疯了！全部都疯了！（*杂音）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 【京都频道3】 “哈哈哈哈哈哈（*杂音） 他们（*杂音），（*杂音）开始了，（*杂音）开始了，我们必须跪下，我们必须（*杂音） 他们（*杂音），他们（*杂音）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杂音）” 【京都频道3】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但是正如频道四节目所说的那样，这些规则是束缚不了你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在乎我能不能活着出去。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性，但面对危险（*杂音），我还是（*杂音）（*长杂音）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杂音），开始了（*杂音），（*杂音）开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哭泣声） （*静谧）” 【京都频道10】 “欢迎新朋友！欢迎新朋友！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新朋友！我们的队伍很长！ （*不可名状的低语声）你终有一天会加入我们，大哥哥大姐姐们，作为我们的新朋友，只要你愿意陪我玩，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那么当那个时候，我们会热烈欢迎我们的新朋友，你身上的所有部位都会归我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京都频道1】 “很遗憾的告诉你，频道失控了，导航系统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也没有办法强制将你正在收听的频道强行转化为我这个节目。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我说的话永远是对的，除了我以外，你不能相信任何人，我说的话绝对正确，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杂音） 像那些杂七杂八的频道就不要再听了，当频道被切换的时候，你就捂住耳朵，直到频道一节目的出现，已经有（*杂音）个频道受那股（*杂音）影响，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杂音）。 很快就会好的，一定是这样子的。” 【京都频道9】 “快快快快快快快逃——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跑—— 雾气只是用来蒙蔽你的双眼，其实真相就在你的身边，快快快快快快——” 【京都频道7】 “别再让他继续发疯下去了，如果你想让我们离开这里，那就不要听频道一那家伙说的话，他说什么绝对正确，压根就是放屁。 我只说这么多，我不会强行让你倾向于其他的立场，但我也是为了你的（*杂音）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