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医相》 第1章名正方邪 “逆子!” 一声怒喝将范正惊醒,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手持戒尺对着他大声怒斥。 “老爷息怒!” 范正身前一个中年美妇用纤细的身躯护着他,一边求情。 “你这逆子,不过是学了几天医术,竟然乱开邪方,我范家几代清明,全被你这逆子毁于一旦。”中年男子怒斥道。 “邪方!逆子!” 范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大量的记忆,不由浑身一震。 他穿越了,穿越到北宋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成为名相范仲淹的孙子,眼前的中年夫妇则是他的父亲范纯礼和母亲马氏。 “老爷,正儿如今在太医局学医,怎么会乱开邪方呢?”马氏维护道。 范纯礼怒不可歇道:“你问问他,干的什么好事,一对夫妻找他看病,他开的方子是夫妻和离!” “和离!正儿你怎么如此糊涂!” 马氏顿时傻眼了,她没有想到范正竟然开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子,和离就是后世的离婚,在礼教森严的大宋和离可是极为罕见之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而别人夫妻仅仅是看病,就让对方和离,这不是邪方又是什么? 范正眉头一皱,顿时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脸色古怪起来。 “启禀父亲母亲!孩儿并没有诊断错误!”范正坚定道,他后世就是名校医学生,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前身的诊断并无半点错误! “逆子,还执迷不悟!都怪你平时对他溺爱,才让他如此放肆!”范纯礼怒斥范正之后,如同很多男人一般,再将怒火归罪到妻子身上。 范正闻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身体不由自主的要保护眼前委屈的母亲,当下抬头直视父亲道:“父亲可知那对夫妻所看的乃是不孕不育!” 范纯礼冷笑道:“就算是妻子无所出,你也不能主动教唆让二人和离。” 范正反驳道:“谁说不孕不育都是女方的责任!” 范纯礼不由一滞,问道:“莫非是男方的不能生育?” 范正摇了摇头道:“男方同样也正常!” 范纯礼顿时气急败坏道:“既然双方都没问题,你这逆子还敢教唆让别人和离,老夫打死你!” “父亲且慢!你可曾想过,两个都正常的夫妇,为何数年不能生育!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呀!”范正高声道。 范纯礼不由一顿,皱眉道:“那又如何?你如果造成了《孔雀东南飞》的恶果,老夫定然会将你逐出家门!” 如果男女双方都正常,就算暂时没有生育,日后受孕也是早晚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和离,万一双方想不开,自挂东南枝,非但儿子的前途毁于一旦,就连他范家也会遗臭万年,这才是他愤怒的根本原因。 范正苦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孩儿又岂敢开方,而我之所以开方和离,是因为孩儿诊断出了他们不孕不育的真正病因。” “当真?”马氏惊喜道。 她这才意识到范正此次惹下的祸有多大,非但他自己,就连范家也会被牵连,如果范正能够找到真正的病因,或许能够力挽狂澜。 范正点头道:“原本孩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对正常的夫妻无法生育的概率极低,但是也绝非没有,即便如此,孩儿也不会开方让其和离,直到临走的时候,女方喊了一声‘表哥’。” “表哥?这有什么问题么?”马氏心中一动道。 “这对夫妻是亲上加亲!”范纯礼提点道。 范正点头道:“不错,他们不孕不育的真正原因就是亲上加亲。” “怎么可能?亲上加亲怎么会不孕不育呢?”马氏不解道。 范正解释道:“我们世俗所说的亲上加亲,在医家来看,则是近亲结婚,《左传》曰:同姓而婚,其生不蕃,此话有误!真正影响生育不是姓氏而是血缘,而同姓不婚仅仅考虑到了父系的血缘,而忽略了母系血缘,母系血缘同样可以其生不蕃,表兄妹在血缘关系上和堂兄妹并无区别,而真正其生不蕃乃是直系血亲和旁系三代,而不是同姓而婚。” “母系血缘?”马氏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自觉平时没有白疼儿子。 “逆…………子!你竟然质疑周礼!”范纯礼浑身颤抖,指着范正有气无力道,他原本以为范正开方让夫妻和离已经是惹下了滔天大祸,却没有想到范正还有更加惊世骇俗的举动,公然指出儒家的经典《左传》谬误,这要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礼,乃是千年之前的礼仪,当时的医术并不发达,所以才有只发现了同姓不婚其生不蕃的现象,形成了伦理制度,然而千年之后,我大宋医家鼎盛,发现了其生不蕃的真正原因并非伦理,而是由生理决定,而生理恒古皆有,流淌在人类血液之中,从未改变。按理来说,应该是生理优先于伦理。”范正义正言辞的辩驳道。 “逆子,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道天下亲上加亲者有几何?此番言论一出,你定然会为千夫所指。”范纯礼怒斥道。 在这个时代,达官显贵为了自己的财富和权势,编织了一道道联姻的网络,而亲上加亲则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如果爆出亲上加亲其生不蕃,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千夫所指?父亲既然知道亲上加亲甚多,就会发现亲上加亲的恶果有多严重,不孕不育仅仅是近亲结婚最幸运的惩罚,除此之外,近亲结婚还会导致婴儿畸形,智障,残疾,夭折,以及各种先天性疾病,数不胜数,而且就在我们身边,父亲可以细想一下。”范正脸色沉重道。 马氏顿时脸色一变道:“城西王家夫妇就是亲上加亲,家中就有一个智障儿,还有程家…………。” 马氏仅仅想到自己周边的近亲结婚的例子,顿时不寒而栗,一直以来,都以为是他们命不好,现在才恍然,原来都是近亲结婚惹下的祸。 “这仅仅是母亲身边的例子而已,而整个开封城近亲结婚的有多少,放眼大宋,近亲结婚的又有几何?有多少家庭因此陷入悲剧,父亲为了坚持千年前的伦理,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家庭陷入这等悲剧之中么?”范正反问道。 范纯礼顿时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天人挣扎,一方面是他坚信一生的伦理道德,一方面是亲上加亲的悲剧。 良久之后,范纯礼眼神坚定道:“此次先莫要轻举妄动,待为父收集完成开封城的近亲结婚的数据,再做上奏朝廷。” “父亲深明大义!孩儿佩服!”范正高声道。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一场关于伦理和生理的争论即将在大宋展开。 范家乃是开封城的显贵之家,一举一动的备受人关注,范正开方让夫妻和离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在开封城传开,成为开封百姓的一大笑柄。 “听说此乃范公子学医有成的第一个药方,竟然要人和离!” “这也太荒唐了吧!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哪有医者劝人和离的道理。” “幸亏这是他的第一方,要是真要让这样的庸医给人治病,还不一定害多少条人命呢?” 开封城中,人人议论纷纷,对范正极尽讽刺。 然而随着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彻底引爆了开封城,那就是范正为其开方的那对夫妻真的和离了。 “大宋版的孔雀东南飞呀!”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徘徊………………。”更有读书人当众诵读出孔雀东南飞,用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悲剧来讽刺范正。 “可怜范相公一世英名,竟然被不肖子孙毁于一旦。” 整个范府都被人指指点点,更有有心人借此攻击范家。 然而范府却始终保持沉默,悄悄的开始收集开封城近亲结婚的案例。 很快,一个个惨痛的案例摆在范家父子的面前,让整个书房的气氛渐渐的沉闷下来。 “触目惊心呀!”范正叹声道。 范纯礼也是脸色难堪,谁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如此严重,仅仅一个开封城就有如此多的案例,要是放眼整个大宋,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此事不能再等了,为父要立即上奏朝廷,禁绝亲上近亲。”范纯礼一脸坚定道。 范正点了点头道:“父亲要不要通知一下,大伯二伯和四叔,这两天,他们已经多次派人来询问了。” 范纯礼摇了摇头道:“不用,此事乃是你惹下的祸,为父一人担责即可。” “父亲莫要悲观,此事并非不可为,要知道当今主政的乃是高太后,而亲上加亲则是强调母系血缘,或许这其中可以操作一番。”范正提议道。 范纯礼瞪了范正一眼,这小子就是用这招将他母亲哄得团团转。 “为父知晓怎么做!这几日,开封城定然风波不断,你莫要乱跑。”范纯礼吩咐道。 “孩儿知道!”范正拍着胸口保证道。 第2章亲上加亲其生不蕃 范纯仁上朝之后,范正正好趁机整理两世的记忆,他后世是医学生,如今穿越到大宋,他却发现自己处于很尴尬的地位。 他现在空有最先进的医学理念,然而却没有用武之地,因为在后世的他医术大多都靠仪器进行。 “我的心电图何在?我的b超何在?我的ct何在?” 范正仰天长叹,最后只能认命的看着手中厚厚的古医书,他却发现古人并没有这些先进的仪器,却全凭经验却能媲美后世的先进仪器,简直是不可思议。 更甚者他在前身的书房内,发现了不少失传已久的医书,里面的医术更是匪夷所思,却又和后世殊途同归。 范正松了一口气,或许他可以融合两世的医术在大宋有一番成就,也算是完成前身成为名医的愿望。 “范兄,不好了!”忽然一个少年急冲冲的冲进范府,一脸焦急的喊道。 “干兄!”范正看着来人!不由浮现出对方的信息,苏轼第四子,苏遁,小名干儿。 范正没有想到自己的穿越竟然产生蝴蝶效应,原本应该两岁夭折的苏遁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是从小体弱多病,苏轼为了让其健康长大,让其太医局学医,和范正乃是同窗,二人关系极为要好。 苏遁不由脸色一黑,道:“叫我苏兄即可!” “好的,干兄!” 苏遁顿时一阵无奈,也懒得纠正他的,谁叫当初他病危,他父亲和叔叔都为他写诗,他干儿之名恐怕要流传千年了。 “范兄,你的事发了,太医局传言,要将你的医籍革除。”苏遁直接将自己的得到消息脱口而出。 “哦!是么?”范正不以为意道。 “范兄即将被革除医籍,怎么一点都没有反应?”苏遁满脸诧异道,他倒想看看范正失态的样子。 范正镇定自若道:“太医局用何理由将我革除医籍?” “那自然是你开方让一对夫妻和离?现在已经是满城哗然了,太医局有太医提议将你革除医籍,最后被太医丞钱乙否决,改为上次岁考作废,三日后重考。”苏遁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范正道。 范正摇了摇头道:“满城哗然又如何,什么时候,医家凭借民意来开方了,太医局想要以此理由开除范某,那就要证明范某的医方有误。” 苏遁诧异的看了范正一眼道:“那范兄又如何证明自己开方乃是正确呢?” 范正反问道:“莫非干兄也认为,范某的开方有误?” 苏遁期期艾艾道:“小弟自然相信范兄,范兄想让那对夫妻各自婚嫁生子本就是一片好意,只是据小弟所知,亲上加亲并非不能生育。” 范正继续问道:“那他们所生的孩子都健康么?” “那当…………!”忽然苏遁脸色一变,想到曾经听到的传闻,顿时骇然的看着范正。 “莫非…………。”苏遁脸色僵硬道。 范正点了点头,拿起手中一叠叠数据,递给苏遁道:“范某开方让其和离的理由并非是不能生育,而是亲上加亲,此乃范家这几日所收集开封城亲上加亲的生育状况,只有一句话来总结,亲上加亲,其生不蕃。” “嘶!”苏遁看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仅仅是一张药方而已,却没有想到看似美好的亲上加亲,背后竟然有如此沉痛的后果。 范正正色道:“今日早晨,家父已经带着这些亲上加亲的案例上早朝,请求朝廷禁止亲上加亲,想必现在朝堂已经是一片哗然!” 垂拱殿内! “启禀太皇太后,太医生范正在太医局岁考之时,竟然劝人和离,如今开封城内沸沸扬扬,人声鼎沸,纷纷斥责此乃庸医之径,微臣请严查太医生举荐之制,以免让庸医横行,贻误天下百姓性命。”大殿之内,御史赵挺之正在慷慨陈词,怒斥范正的荒唐之举。 满朝文武都用怪异的目光吏部侍郎范纯礼和宰相范纯仁,范家在朝多年,树敌颇多,此次御史当众弹劾范正,未尝不是剑指范家。 范纯仁眉头一皱,他早有此闻,也曾传书三弟,然而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启禀太后,范正的确是三弟之后,其酷爱医学,不惜放弃恩荫而入太医局学医,如今在学医所开第一方,想必另有隐情!”范纯仁辩解道。 为首端坐的太皇太后高太后微微颔首,转身看向范纯礼道:“范爱卿有何辩解!” 范纯礼摇了摇头,上前道:“启禀太后,此方的确是犬子所开,而且微臣已经盘问过犬子,认为此方并无谬误!” “并无谬误!”顿时满朝哗然,谁也没有想到举世公认的荒唐医方,范纯礼竟然为了儿子睁眼说瞎话。 顿时不少政敌眼睛一亮,他们原本先借机打压范家下一代,却没有想到范纯礼舐犊情深出言维护,竟然犯下了这等幼稚的错误。 “微臣弹劾吏部侍郎范纯礼亲亲相隐,为护小儿,竟然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此等行径如何担任吏部侍郎这等要职。”赵挺之精神一振,如同鲨鱼闻见腥味一般扑了上去。 一时之间,不少朝臣纷纷弹劾范纯礼。 范纯仁闻言眉头一皱道:“三弟,你怎么如此糊涂,范家以诚治家,你坐视正儿犯错,不但不纠正反而还助纣为虐,你莫非忘了父亲的教诲。” “正是父亲的教诲,我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支持正儿。”范纯礼闻言眉头一扬,转身向高太后拱手道, “启禀太后,臣上书禁止亲上加亲、废除户婚律同姓不婚条例,改为直系血亲和旁系三代禁止结婚。” 范纯礼话音刚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同姓而婚,其生不蕃。此乃周礼之一,你竟然公然质疑周礼!”赵挺之指着范纯礼怒斥道。 其他朝臣也是眉头紧皱,婚礼乃是周礼至关重要的一环,同姓不婚乃是周礼奉行千年的律令,如今竟然被公然质疑,一时之间,范纯礼成为朝堂的焦点。 范纯礼怡然不惧道:“犬子范正之所以开出和离的医方,因为这对夫妻乃是亲上加亲!” “这又如何?亲上加亲乃是天大的好事呀!”不少朝臣眉头一皱道。 范纯礼正色道:“左传:同姓而婚,其生不蕃,可以说同姓而婚流淌的是父系血脉,如果按照母系血脉来算呢?亲上加亲岂不是等同于…………!” “乱…………伦!” 顿时满朝官员脸色一变,虽然范纯礼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但是以他们的聪明才智又岂能不理解范纯礼的意思。 “一派胡言!” “简直是叛经离道,同姓不婚其生不蕃乃是奉行千年的周礼,你竟然质疑儒家经典。” “亲上加亲乃是千古以来的传统,你竟然凭空污蔑。” ……………… 满朝大臣群情激奋,他们联姻的方式也常用亲上加亲,甚至有些官员自身的婚姻就是亲上加亲,如果说,亲上加亲如同,这在封建礼教极为森严的朝堂,更是难以抹杀的污点,这些官员又岂能善罢甘休。 御史赵挺之朗声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庸罢了,母系血脉又岂能算传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赵挺之正在慷慨陈词,忽然感觉满朝官员的眼神不对,心中豁然惊醒,这才想起坐在最高位置的高太后也是女子,连忙退到角落,闭口不言。 高太后脸色难堪道:“范侍郎,你的意思是父系血脉和母系血脉一样,都会引起其生不蕃。” “不错!” 范纯礼立即将所调查的亲上加亲的情况奉上道:“臣抽查开封城亲上加亲的婚姻三百例,绝后者二十家,出现先天疾病、残疾、智障、夭折者一百四十二家,正常家庭者不到一半。” “嘶!” 顿时满朝百官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如此恐怖的概率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本官自己…………身边就有不少亲上加亲的例子,却无一例出现问题,这又作何解释?”也有官员信誓旦旦的说道。 范纯礼解释道:“有些亲上加亲并非是真的母系血缘,本官抽调的这些亲上加亲,都是中表为婚。” “中表为婚?” 百官心中一顿,大宋习俗称父亲的姊妹(姑母)的子女为外兄弟姊妹,称母亲的兄弟(舅父)姊妹(姨母)的子女为内兄弟姊妹。外为表,内为中,故外兄弟姊妹与内兄弟姊妹又称“中表兄弟姊妹”。同姑、舅、姨的子女通婚者,为“中表婚”。 有很多小妾的娘家同样也称为表婚,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一派胡言,父系血脉有姓氏可以考证,母系血脉却无法辩证,如果按照三弟所说,哪怕是异性通婚同样也会遇到同系血脉,那天下岂不是早就其生不蕃了。”范纯仁明面上辩驳范纯礼,实际上,则是给范纯礼辩驳的机会。 范纯礼点头道:“所以同姓而婚其生不蕃此话有误,应该是同血而婚,其生不蕃,微臣建议应该以血缘来划分,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禁止通婚,中表婚者,杖一百离之。” “范侍郎此举未免私心太重,令郎医方让人和离,你竟然让天下中表婚和离,为了给令郎正名,你竟然如此狠心。”赵挺之怒斥道。 “中表为婚,贻害无穷!”范纯礼怡然不惧道。 不过范纯礼并非没有支持者,不少和中表婚没有牵连的官员以及同情近亲结婚危害的官员纷纷支持范纯礼。 “不可!亲上加亲此习俗已久,莫能更易,再者大宋现如今中表婚的不计其数,此举贸然推行,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少朝臣纷纷劝阻道。 毕竟亲上加亲实在是牵涉众多,整个大宋用此联姻的不计其数,传承千年被人公认美好的亲上加亲,却突然来个两极反转,成为贻害无穷的恶习,直接颠覆所有人的三观。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第3章李清照的傲娇病 “父亲,朝议的结果如何?” 等到范纯礼回来,范正连忙上前问道。 范纯礼沉重的摇了摇头道:“此事影响甚大,很多官员家中本身就存在亲上加亲,自然不容有人质疑亲上加亲,也有不少官员需要亲上加亲进行联姻,满朝皆是反对之声。” “难道他们就不怕亲上加亲带来的恶果么?”范正不解道。 范纯礼无奈道:“相比于联姻带来的利益,亲上加亲的恶果,并不算什么,再说男人不也可以纳妾么,根本不用担心绝后的问题。” “那高太后?”范正反问道,抬高母系血缘的地位,对高太后来说,并无坏处,相信高太后并不会错过。 范纯礼摇了摇头道:“如果这么几个官员反对自然容易,然而他们却裹挟民意,民间天下存在亲上加亲的不计其数,以习俗已久,更易极难为由,公然反对。”范纯礼感慨道。 任谁都知道一旦否定近亲结婚,定然会民间沸腾,高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范正顿时沉默,很显然,自上而下这条路困难重重。 “不过你放心,亲上加亲贻害万年,为父不会轻易放弃的。”范纯礼神色坚定道,想当年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何尝不是困难重重,如今他手握血证,更改区区一个户婚律又怎么让他轻易放弃。 “父亲威武!”范正随口恭维道。 …………………… “汴园,这就是你说的诗会?” 范正抬头看着面前的牌匾,张口问道。 苏遁傲然道:“不错,今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汴园诗会,开封城的才子佳人皆在,正适合范兄散心。” 虽然范父叮嘱范正老老实实的在家带着,然而苏遁鼓动他前来参加汴园诗会,里面能够遇见才子佳人、说不定有幸还能遇见花魁献舞,范正毫不犹豫的将父亲的叮嘱抛在脑后,跟着苏遁来到了汴园。 “干兄!此乃才子佳人所往,而我等仅仅是太医生,如何能够进入诗会?”范正皱眉道。 苏遁摇头道:“范兄过谦了,我大宋盛行儒医双修,当朝赫赫有名的士大夫,往往也是杏林高手,范相更是曾言,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再说,这天下就没有我苏遁进不去的诗会。” 范正这才恍然,原来宋朝医家和儒家融合甚深,太医生的地位并不低,再加上苏遁乃是苏轼幼子的身份,其父乃是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其二叔乃是当朝宰相,自然畅通无阻。 范正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范纯礼乃是吏部侍郎,二叔同样是当朝宰相,论身份和苏遁相差无几,正是如此,他的一张药方才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果然,当苏遁报上二人的名字,很轻易的就进入了汴园之中。 汴园乃是开封城的有名的大型游园,毗邻汴河而建,里面风景秀丽,即可岸边欣赏凉亭美景,又可在汴河中泛舟游玩,乃是文人骚客聚会的最佳之地。 苏遁介绍道:“汴园诗会那可是开封文坛的盛世,我等在汴园诗会一鸣惊人,得到了诗坛前辈的看重,那定然会平步青云。” 范正讶然道:“你乃是苏轼之子,还用看重诗名。” 苏遁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道:“家父虽然诗才横溢,然而小弟却甚是惭愧,不及家父万一才华。” 苏遁虽然家学深厚,然而这些年体弱多病,再加上诗词需要天赋,苏遁虽然很努力了,但是依旧写不出一鸣惊人的诗词。 “有个冠压文坛的父亲,也未尝不是一种压力。”范正感慨道。 顿时苏遁的脸色更黑了。 “走吧,再不过去,恐怕真的要迟到了。”苏遁连忙催促道。 二人这才联袂进入汴园,却发现汴园内早已经人声鼎沸,才子络绎不绝,三两成群,吟诗作对,范正还是首次感受大宋诗会,不由大感新奇。 “她怎么也来了!”忽然苏遁惊呼出声道。 范正放眼望去,只见汴园中心一处凉亭内,一个书香少女端坐在首位,其余才子皆坐下首,显然以此女为尊。 “汴园诗会不都是才子,怎么会有女子坐在首位。”范正讶然道。 苏遁苦涩道:“小弟在开封文坛地位尴尬,除了家父诗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当今年轻一代的文坛魁首乃是一个女子。” “女诗魁?”范正眉头一扬道。 苏遁苦笑道:“自古以来,女诗人并不在少数,然而能够做到文坛魁首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一位,我大宋第一才女李清照。” “李清照!”范正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少女时期的李清照。 “谁能想到堂堂大宋文坛,青年才俊犹如过江之鲫,竟然全都败在一个女子之手。”苏遁叹息道: 范正古怪的看着苏遁一眼道:“前有父亲冠压文坛,后有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强势崛起,苏兄的文坛之路,可谓是注定坎坷。” 苏遁闻言脸色更难堪了,更让他无奈的时候,李清照乃是苏门李恪非的女儿,也算是和他同出一门,如此对比之下,他的处境更是尴尬。 虽然苏遁对李清照避如蛇蝎,然而李清照出身书香门第,又年轻貌美、才华横溢,对其爱慕的才子自然如过江之鲫。 不少青年才俊纷纷将自己得意的诗作递给李清照,谦卑道:“还请李姑娘点评一二。” “不会铺垫,不懂用典!” 李清照声音清脆,言语却极为犀利, “言之无物,空洞乏味!” “堆砌辞藻,虚有其表!”、 “多疵病!” 随着李清照犀利、毒辣的点评,一个个想要博得李清照关注的青年才俊灰头土脸的狼狈而归。 苏遁心有余悸的说道:“看到了吧!偌大开封文坛,无人一人能与其抗衡,写诗写不过,还有遭到她无情奚落。” 范正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整个开封文坛,除了老一辈之外,李清照冠绝年轻一代,既是大宋文坛的幸事,又是大宋文坛的悲哀,文坛第一次出现阴盛阳衰的奇观。 而且李清照极为毒舌,后世可是怼遍了开封文坛,从唐宋八大家,到苏门四学士,无一逃过她的毒舌。 “傲娇也是一种病!”范正会心一笑道, 李清照少女成名,才貌双全,再加上女子身份,众人对其极为宽容,自然养成傲娇的习性。 第4章钗头凤 李清照见无人再来献丑,不由遗憾叹息一声。 “清照姑娘何须在意这些凡诗俗词,为兄打听到蔡襄后人有意出售《赵氏神妙帖》改日为兄为你带来,让清照姑娘一睹为快。”忽然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端坐在李清照身旁,柔声道,他的诗词自然也是入不了眼,为了接近李清照,他另辟蹊径选择靠浑厚的家世氪金,以金石之学吸引李清照。 “《赵氏神妙帖》”李清照不由眼睛一亮,她的诗词已经在年轻一代无敌,如今只有金石之学才能让她稍微提起兴致,《赵氏神妙帖》乃是大宋赫赫有名的书法家蔡襄的神作,寻常人想要看一眼也难得。 二人当即饶有兴趣的交谈下去。 “伪君子赵明诚!”苏遁见状眉头一皱道,李清照的父亲李恪非乃是苏门学士,苏遁和李清照也算是同出一门,赵明诚刻意接近讨好李清照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明诚!” 范正心中恍然,当下同样眉头一皱道:“他配不上李清照!” 且不说眼前赵明诚的取巧行为,联想到后世赵明诚的种种懦弱的行为,无论哪一条都配不上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 苏遁闻言,顿时心有戚戚,当下朗声道:“听闻蔡家后人要价二十万文!不知道赵公子有没有钱买下此贴。” “二十万文!”李清照不由惊呼道。大宋的铜钱极为坚挺,二十万文可不是她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官宦二代能够拿得出来的。 赵明诚顿时脸色谄谄,拱手道:“原来是苏兄,二十万文在下的确是拿不出来,不过以我赵家的声誉,将《赵氏神妙帖》借阅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范正眉头一扬,赵明诚果然是想要空手套白狼,既想要讨好李清照,还不想花钱。 “文坛叛徒!”当李清照看到苏遁的时候,不由露出鄙视的眼神,他的父亲李恪非和苏遁的父亲张耒同为苏轼门下,而苏遁却转而学医,这让李清照颇为鄙视。 至于赵明诚的心思,她聪慧至极,又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开封文坛无一人能够入其眼,唯有赵明诚的金石之学才让她稍微有些兴趣罢了! 苏遁嘿嘿一笑道:“苏某自认为在诗词之道一辈子也赶不上李师妹,只有在医学上另寻出路。” 看到苏遁不以为耻反而为荣,李清照冷哼一声。 赵明诚刚刚被苏遁揭了短,当下反击道:“苏兄想要学医自然无不可,只是可别像庸医范正一样,行医第一方就让人夫妻和离,在大宋重现孔雀东南飞的悲剧。” 赵明诚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才子大笑,毕竟范正的行医第一方早就传遍了整个开封城,成为众人的笑谈。 范正不由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并未出声竟然还有无妄之灾。 苏遁古怪的看了赵明诚一眼,当下戏谑道:“还未给师妹介绍,这就是在下的至交好友,也就是赵兄口中的庸医范正。” “啊!” 顿时全场皆静,一个个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范正。 赵明诚不由一阵尴尬,他没有想到说人坏话,竟然被当面撞破。 “你就是行医开方让人和离的范正。”李清照眼中精光一闪,讶然道。 “正是在下!”范正面不改色道。 周围才子一片哗然,一个个对范正指指点点,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 苏遁连忙解释道:“尔等有所不知,那对夫妻乃是亲上加亲,中表之婚,一旦生下孩子极易携带先天疾病,如今范侍郎已经上书朝廷,严禁亲上加亲。” 苏遁立即将近亲结婚的危害详细叙说,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你当真认为父系血脉等同于母系血脉?”李清照心中一动道,她虽然诗才冠压开封城,却因为是女儿之身,而备受争议,范正的观点让她大感兴趣。 “然也!中表之婚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最佳例子。”范正点头道。 “清照妹妹有所不知,范兄可不仅仅是太医生,还是范相公之后,也是书香门第。”忽然赵明诚插话道,再次揭开范正的老底。 “弃文从医!又一个文坛叛徒!”李清照原本对范正很感兴趣,闻言顿时印象大差。 “学医怎么了,总比你那金石之学强!”苏遁皱眉道。 赵明诚含笑道:“我大宋文风鼎盛,范相公之名更是人尽皆知,范兄家学渊博、弃文从医实在可惜,赵某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无诋毁之意,还请范兄莫怪!” 范正哪里看不透赵明诚的小心思,当下反讽道:“诗词不过是小道而已,上不能宽国之利,下不能饱尔之饥,学医下可医人,上可医国,这才是范某学医的志向。” “诗词不过小道!”李清照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不悦的看着范正。 赵明诚心中一喜,没有想到范正竟然这么轻易上钩,就恶了李清照。 一旁的苏遁隐晦的拉了拉范正的衣服,李清照可在苏轼门下极为受宠,要是惹了李清照,连他都免不了受罚。 果然李清照脸色一变,冷哼道:“诗词乃是小道,听闻范神医宣称上医医国之道,可曾让小女子开开眼界。” “晚了!”苏遁不由一叹道,他原本以为他们苏家都是大嘴巴了,却没有想到范正的大嘴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在李清照面前,公然宣称诗词乃是小道,要知道李清照最得意的就是她的诗词一道。 范正闻言却不慌不忙道:“既然赵兄刚才提到了范某开方让人和离之事,然而范某和家父收集开封城三百户亲上加亲的铁证,送交给朝廷,却依旧阻力重重,以习俗已久,莫能更易而拒绝。” “朝堂之上,只认三纲五常,同姓不婚,医家人微言轻,能救一人是一人,若是不听劝那也无可奈何。”苏遁无奈道,范正已经将近亲结婚的危害公之于众,而世俗却依旧我行我素。 “医一人易,医万人难!”范正感叹道。 所有人都不由为范正的理念而感叹,他明知近亲结婚的危害,联合父亲将其上奏朝廷,反而却困难重重。 范正继续道:“然而范某却不甘心,还想试一试医治万人之举。范某有感而发,写下了两首词还请李姑娘点评一二。” “两首词?”李清照闻言不由眼中精光一闪,犹如猎人碰到了猎物一般。 “范兄慎重!”苏遁连忙小声的提醒道,任谁都知道李清照精通诗词,而且极为毒舌,他可不想范正自取其辱。 赵明诚却突然插话道:“范兄毕竟是范相之后,家学不凡,诗词定然有不俗的造诣,小弟洗耳恭听。” 任谁都知道赵明诚不怀好意,然而范正却毫不理会,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大字——《钗头凤》。 “《钗头凤》!这是何词!”李清照眉头一皱,她精通诗词,通读历代前贤大作,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钗头凤的词牌名。 “金石之学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此词牌名乃范某新创!”范正微微一笑,钗头凤出现在宋徽宗年间,现在宋徽宗还在宫中玩蹴鞠,自然还未出现这个词牌名。 “新创!”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范正未免太过于狂妄,竟然在李清照面前新创新词。 “狂妄至极!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词来。” 赵明诚心中咬牙切齿,范正胡编一首词牌名,还不忘踩踏的金石之学一脚。 “红酥手,黄酥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范正一边在宣纸上提笔写着词句,一边道:“二人在签订和离之书后,女子亲手备上一桌酒席,为夫君斟酒,二人相顾举杯,泪流不止。” “错!错!错!”李清照连说三声错,感慨不已,二人近亲结婚是错!本不应该产生感情他们却又情根深种,也是错,最后一对有情人被迫和离,何尝不是错,这三个错,可以说完全概括了这个错误的爱情。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他们在悲叹自己的遭遇之时,依旧不忘提醒世人莫要重蹈覆辙。”李清照忍不住悲声道。 顿时所有人都对这对苦命鸳鸯所打动,一对恩爱夫妻却因为近亲结婚不得不分开,这简直是世间最大的酷刑。 这一刻,就连赵明诚也默然无语,面对如此惊艳的诗词,又能警醒世人近亲结婚之害,此词已经极尽升华。 范正继续道:“世人只看到二人被迫和离之苦,却没有看到女子因此所承受的委屈远多于男子。这些年二人因为无法生育,所有的诘难都归罪于女子,这些年女子受了多少委屈,如果不是范某找出二人无法生育的原因,恐怕女子一生都要承受这不白之冤。” 顿时众人脸色谄谄,在这个时代,但凡不孕皆归于女子之罪,已经是常见之事,可想而知,这些年女子承受了多少委屈。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李清照张口读出孔雀东南飞的诗句,刘兰芝因为无法生育,而被焦母刁难,可以想象这个不孕的女子在婆家所受的刁难有多少。 而李清照看向范正的眼神多了几分神采,非但是他精彩绝伦诗词,他是为女子抱屈之人。 当下,范正再次提笔写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难!难!难!” 三个难字,可以说概括了女子的婚姻生活,不能生育,闲言碎语,婆家刁难,可想有多么难的生活,全部押在女子消瘦的身躯之上。 “当范某为女子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女子这些年积郁成疾,恐怕命不久矣,然而女子却求我将其病情瞒下来,只求堂堂正正的和离,昂首抬胸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范正又给众人心灵重重一击道。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哇!” 李清照毕竟是年轻的小姑娘,哪里忍心听这些悲惨之事,当下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时之间,汴园万籁俱寂,唯有一声声抽泣声不绝于耳。 “范某的医术虽然诊断出二人不孕之病源,却无法医治女子的心疾,汉末只有一例焦仲卿和刘兰芝,我大宋则有无数焦仲卿和刘兰芝,在下有感而发,写下这两首钗头凤,让世人认清近亲结婚的危害,避免这样的悲剧重演,这就是范某的上医医国之道,还请诸位指点!”范正直视赵明诚道。 “范兄大才,小弟佩服!”赵明诚谄谄的说道,他原本想要利用李清照的毒舌狠狠打击范正,如今李清照都被感动哭了,再加上两首惊艳绝才的钗头凤摆在面前,他只能低头。 “陆游对不住了,这一次借用你的《钗头凤》,却能让你避免和唐婉的悲剧,也算是一报还一报。”范正心道。 第5章生理和伦理之争 走出汴园,范正和苏遁脸色沉重,良久之后,苏遁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对夫妻如此情深义重,因此而和离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苏遁正是少年情动之事,最见不得这种挚爱分离的悲剧。 然而范正却摇了摇头道:“非也,男子乃是三代单传,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离,而女子则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倾泻而出,大闹婆家一番,扬眉吐气的离去。” “呃!” “那你为何!将其二人写的如此情深义重?”苏遁不可思议的看着范正问道。 范正正色道:“因为我想医并非一人,而是一国之人,唯有至深至情的悲剧才能让世人惊醒。唯有这样的爱而不得诗词才能广为流传,以最短的时间传遍整个大宋,甚至流传千年,以对抗这传承千年的亲上加亲的陋习。” 范正记得在后世并非没有人意识到中表之婚的危害,甚至明清时期都曾经严厉禁止,甚至写进律法,然而却屡禁不绝,最后无奈放任。 既然自上而下的律法无法彻底根除这种现象,那范正唯有自下而上进行逼宫,能够对抗世俗的除了律法之外,还有宣传,在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宣传莫过于脍炙人口的诗词。 一旦两首《钗头凤》最短的时间传遍大宋,再辅助二人亲上加亲凄美悲惨的爱情,方可让世人认识到近亲结婚的危害。 而且律法可以被废除,而脍炙人口的诗词却可以一代代的传播下去,宣传近亲结婚的危害,让普通百姓自发的拒绝近亲结婚,不停的和世俗陋习对抗, “范兄高义!”苏遁深吸一口气,敬佩道。 范纯礼携带近亲结婚的铁证上奏朝廷,却被恼羞成怒的官员诬蔑其为儿子正名,更是以世俗名义裹挟民意,影响之大让朝廷都投鼠忌器,僵持不下。 如今有了两手《钗头凤》再辅助于凄惨悲情的爱情,定然会将僵持不下的朝局撕开一个口子。 果然不出苏遁所料,大宋文风极盛,开封乃是大宋的文化中心,汴园更是开封城文人骚客的常地,每当有优秀诗词诞生的时候,就会有第一时间传遍了开封城。 不到半个时辰,范正的钗头凤就如同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大宋文坛有救了!范相之后果然不凡。” 不少文坛宿老得到《钗头凤》之后,顿时如获至宝,李清照一介女子之身压着大宋男儿抬不起头来,如今终于出了一个能和李清照抗衡之青年才俊。 “可是这两首钗头凤可不止好词这么简单,尔等忘记了这几日朝廷的争端?”也有人提点道,这几日,吏部侍郎范纯礼连续上书陈述亲上加亲之害,如今其子又写出了相关的悲情诗词,不禁不让人多想。 顿时不少文人三缄其口。 “错错错,莫莫莫!” 青楼、教司坊中,一个个花魁艺女泪眼婆娑,每当有优秀诗词诞生的时候,青楼女子总会第一时间将其改变成曲,然而这一次《钗头凤》悲情的爱情却是戳中了她们的泪点。 “难难难!瞒瞒瞒!” 开封城内,不少家庭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是打算亲上加亲,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近亲结婚的危害并没有让他们打消念头,还让他们颇为抱怨,然而两首《钗头凤》放在他们的面前,顿时让他们陷入了沉默。 这两首《钗头凤》一个是男方的视角,一个从女方的视角,各自讲述了双方的悲情,如同活生生的画面展现在世人面前。这是何等凄惨的生活,难道真要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相公!依我看,这门亲上加亲还是算了吧!”一户人家中,一个中年女子落寞道,这次亲上加亲的乃是她娘家的侄女,她也极为满意,仗着情面脸面才让弟弟同意这门婚事,如今看到两首钗头凤,日后若真的出现问题,她恐怕既害了儿子,又害了侄女,同时让弟弟埋怨,恐怕是几头不落好。 “好!”男子叹息道,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一生痛苦,再加上万一生出残疾痴呆的后代,那岂不是让他们家绝后。 开封城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很多亲上加亲还没有来得及结婚的家庭,纷纷取消婚约,有这些念头的纷纷打消念头,对其避讳不已。 然而很多已经亲上加亲成亲的家庭,却犹如当当堂棒喝一般,这两首《钗头凤》何尝不是他们自己的写照,不,他们更加悲惨,钗头凤内的二人没有孩子还能和离,而他们不但生下了孩子,而且夭折残疾者颇多,一时之间,很多家庭泣不成声。 随着两首钗头凤的不断传播发酵,一时之间,原本一致反对禁止亲上加亲的民风立转。 “我儿竟然有诗仙之姿!”范府之中,马氏看着两首钗头凤,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范正不由苦笑道:“母亲慎言,此话不详!” 马氏挥了挥手中的宣纸,得意道:“试问之下,开封城年轻一代,又有谁能够写出如此诗词?” 范家也算是开封城有头有脸的大家,其它世家都让后代恩荫求官,而范正却成为一个太医生,这在世家看来,简直是自毁前途,马氏没少被人冷嘲热讽,如今范正两首钗头凤总算让马氏扬眉吐气。 范正无奈一笑,他自然知道母亲的心结,只要她高兴就成,如今范正更关注的是《钗头凤》对朝局的影响,如今恐怕父亲正在朝廷据理力争。 直到天黑之时,范纯礼这才一身疲惫的回到了范府。 “父亲,朝中情况如何?”范正看到连忙起身问道。 范纯礼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范正一眼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太皇太后果然不会放弃抬高母系血脉的机会,今日朝议,通事舍人高公纪亲自在朝堂之上,诵读你的两首《钗头凤》,历数亲上加亲的陋习,直言,兄妹之子女,犹然骨肉也。” “朝堂当众诵读正儿的诗!”马氏闻言,顿时惊喜道,那岂不是自己儿子的才华已经朝堂皆知了。 范纯礼苦涩道:“高公纪就是高太后的侄子!” 高公纪乃是外戚,兄妹之子女,犹然骨肉也,岂不是正中高公纪的下怀,自然不遗余力的支持。 “高太后也下场了!大事可成!”范正自信道。 范纯礼点头道:“高太后力排众议,下令日后严禁中表为婚,中表为婚者,杖一百,离之。” “太好了!”范正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那已经成婚的亲上加亲呢?”马氏反问道。这些才是世俗最大的助力,他们成亲的已经有了孩子,甚至是残疾的孩子,纠缠颇深。 范纯礼无奈道:“已经成亲的既往不咎,和离与否全凭自愿。” 范正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同姓不婚的律法?” 范纯礼摇了摇头道:“为父提议直系血亲和旁系三代禁止通婚的提议并未通过,依旧是同姓不婚,仅仅添加中表为婚杖一百离之的律法。” 范正不由一叹,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思想极为严重,哪怕他们手握血证,高太后想要抬高母系血脉的地位,两方共同发力,然而面对强大的世俗阻力却依旧困难重重。 “饶是如此,为父依旧成为众矢之的,群臣弹劾不断,最后老夫主动请辞,太后不允,改为知亳州!”范纯礼道。 “知亳州?老爷岂不是要去外地为官!”马氏一脸惊慌道。 范纯礼点头道:“远离朝堂纷争,治理一方,并非是坏事!” 亳州乃是高太后的娘家,让范纯礼知亳州,已经表明了高太后的态度,才能平息众臣对范纯礼的攻击,而且范纯礼经历亲上加亲之争,已经厌倦了朝堂的争斗。 “是孩儿拖累了父亲!”范正惭愧道。 范纯礼看了已经长大的范正,拍了拍肩膀道:“不!你没有做错!先天下之忧之忧,此乃范家的家训,你如果畏首畏尾才会让为父失望。” 这一次,范正率先发现近亲结婚的危害,冒天下之大不韪写出和离的药方,让范纯礼心中大慰,更别说范正的两首惊艳至极的《钗头凤》,更是给了他意外之喜。 第6章酒为词引 “中表为婚者,杖一百,离之。” 随着朝廷公文刊发,这项政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宋。 若是平时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大宋境内亲上加亲的案例实在是太多了,然而比朝廷公文传播更快的,还有范正的两首《钗头凤》。 一方面是禁止亲上加亲的一片哗然,一方面是凄惨悲情的《钗头凤》,两股轩然大波相互对冲,方才将民间的舆论控制在一定范围。 饶是如此,民间依旧暗潮涌动,吏部侍郎范纯礼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在此背景下,高太后下令范纯礼改任天章阁待制,离京知亳州,朝堂之上几乎在最短的时间,通过了对范纯礼的任命,即日赴任。 “父亲,一路顺风!” 范府外,范正送别父亲前往亳州赴任! 范纯礼深深的看了范正一眼道:“为父离京之后,你行事莫要冲动,若有困难,可以和你二伯商议!” “孩儿明白!”范正连忙立正表态道。 “老爷?”马氏依依不舍道。 范纯礼吩咐道:“你在家先照看正儿,等为夫在亳州安顿下来,再接你过去!” “是!” 马氏含泪点头道。 范纯礼回头看了妻儿一眼,挥马赶往亳州赴任。 范纯礼离开之后,范府就剩下范正和马氏二人,马氏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启禀夫人,苏遁少爷和李清照小姐求见!”忽然,管家的禀报顿时让马氏精神百倍,原本因为范纯礼离京的郁闷早已经不翼而飞。 “谁?”马氏难以置信道。 “苏遁少爷和李清照小姐!”范管家又重复一遍道。 马氏豁然而起道:“可是大宋女诗魁之称的李家小姐。” “正是!”范管事点头道。 “快快有请!不,本夫人亲自去请!”马氏迫不及待道。 李清照年少成名,乃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女才子,压得开封文坛年轻一代抬不起头来,开封城哪家权贵不把其将当作儿媳的最佳人选,然而李清照却眼光极高,再加上诗词造诣极高,开封城的青年才俊无一人和其般配。 原本范正弃文从医之后,马氏早已经没有了这般念想,然而范正两首《钗头凤》惊艳开封城,让马氏重新燃起了希望。 “参见夫人!” 看到马氏亲自迎来,李清照款款行礼道。 “好,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才女,果然知书达理,气质如兰。”马氏看到一举一动,恪守礼节模样,顿时心中甚是欢喜,一副婆婆挑中媳妇的模样。 苏遁不由暗中白了白眼,马氏只是看到了李清照的伪装的外表,可没有看到李清照毒舌的样子。 李清照含羞低头道:“夫人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读过几本四书五经罢了,当不得其大宋第一才女的称谓,昨日范兄诗会两首《钗头凤》惊艳四座,非但诗词横溢,更是蕴含医国之道,让天下百姓免于近亲结婚之害,那才是真正的胸怀天下,小女子今日让苏遁代为引荐。” 李清照一番连吹带捧,立即让马氏如沐春风,当下,合不拢嘴道:“我儿范正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可惜最后醉心于医学,可让老身没少操心,老身还以为他已经弃文从医,却没有想到竟然医文双修。” “范兄大才!”李清照脸色古怪道,这些词原本都是被人用在她的身上,现在竟然被马氏用在范正的身上,还让她没法反驳。 “正儿还在后院看医书呢,这就老身派人去喊他!”马氏热络道。 李清照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范兄的医术要紧,岂敢让其劳驾!” 马氏的过分热情,让李清照很不适应,连忙对苏遁使眼色。 苏遁只得接话道:“夫人先忙,我们自行去找范兄就行了。” “那好吧!” 马氏只好遗憾的看着李清照的身影消失在后院。 “干兄,李姑娘!” 后院之中,范正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医书,看到二人联袂而来,不由脸色惊讶道。 “范兄,你最近怎么没有去太医局?”苏遁上前朗声问道。 范正冷笑道:“去什么去,太医局不是准备将范某革除医籍,范某再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苏遁摆摆手道:“范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如今朝堂已经明令中表婚者,杖一百,离之,这就足以证明范兄的医方乃是真的,太医局就是自然没有理由再将范兄革除医籍。” “这是自然!”李清照附和道。 苏遁话语一转道:“然而范兄的医方实在是太过于独特,根本无法排名,所以派遣小弟通知范兄,明日太医局重新岁考,择优推荐为翰林医官。” “重新岁考?” 范正不由皱眉道。 “不错!这次太医令亲自让我来请范兄参加岁考,我想范兄也想堂堂正正证明自己的医术!”苏遁正色道。 范正思索良久,最终点头道:“好!明日我会准时参加岁考!” 他两世学医,前身更是深受祖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理念的影响,立志当一名良医,范正决定要完成前身的愿望。 “范兄果然深明大义!”李清照恭维道。 “李姑娘今日前来,范府可以说是蓬荜生辉呀!”范正看到李清照,不由讶然道。 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防颇深,他没有想到李清照竟然来到范府找他,哪怕是跟着苏遁一起,依旧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行为。 李清照正色道:“清照今日前来,乃是向范兄求医!” “求医?李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范正不由一愣,诧异问道。 李清照摇头道:“清照所医的并非身体,而是诗词一道。” “此话怎讲?”范正疑惑道。 李清照脸色傲然道:“清照虽然乃是女子,但是自幼喜爱读书,而且工于词章,平时诗词不断,力压开封文坛年轻一代,成为前无古人的女诗魁。” “李姑娘乃是我大宋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范正正色道,这句话可不是恭维,李清照的成就别说是大宋,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女子能与其比肩。 李清照脸色一暗道:“然而李某的诗词虽多,而且多为精品,然而没有一篇能够流传千古,堪比前贤的诗词,清早今日前来,就是请范兄为我医治诗词一道,诊断一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纵观前贤能够流传千古的名篇,最多的则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有感而发,而我等还年轻,论阅历,论见识,自然远远不及,至于范某也不过是有感亲上加亲之害,写下《钗头凤》,李姑娘还很年轻,假以时日,自然会有诗词名传天下。”范正安慰道。 “原本我也这么认为,然而范兄和清照年纪相仿,两首钗头凤却惊艳世人、流传千古!”李清照起身对着范正郑重一礼道。 范正连忙回礼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词一道哪能和医道一般诊断开方。”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范兄将杜甫诗句中的无成改为天成,仅仅一字之差,意境极尽升华。”李清照眼睛精光一闪,“范兄连杜甫诗句都能医,看来我前来找范兄并没有找错。” “是呀!范兄你能写出《钗头凤》如此惊艳的诗词,想必定然会有自己的见解,不如你就说一下,师妹或许可以触类旁通。” 苏遁在一旁帮腔道,何止是李清照,就连他也何尝不想知道其中道理,要知道他乃是名满天下的苏轼之后,虎父犬子的称号已经让他不堪其扰,他也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才华。 “呃!”范正看着眼神炙热的二人,明白今日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既然如此,范某就给二位剖析一番,首先写诗自然和学问有关,不过二位都家学深厚,自幼学习诗词之道,尤其李姑娘乃是开封女诗魁,自然不存在学问不足的问题。”范正想了想道。 李清照点了点头,她自认为学问不输于任何人,每每作诗虽然力压一众青年才俊,却无一首名作。 “至于阅历,和见识,同样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增加了。”范正摊摊手道。 苏遁不由脸色黯然,这的确是他们年轻一代的劣势。 范正看着李清照心中一动道:“不过学问和阅历之外,还有一个名家写诗中经常用到了方法!你们或许还没有用过!” “是何方法?”二人顿时一脸惊喜道。 “喝酒!”范正一字一顿道。 “喝酒?”二人顿时傻眼,喝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这是什么邪方 尤其是李清照更是满脸涨红,在世俗之中,喝酒的大多都是男人,而女子喝酒就有点招人非议了! 范正解释道:“酒为词引!自古以来,酒和诗词就如同形影不离,从曹操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到李白的斗酒诗千篇,前辈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更是美谈,远的不说,我等翻翻苏大学士的诗篇,饮酒写诗的又有多少?如今李姑娘的诗词之道已至瓶颈,想要厚积薄发不知道还需多久,如果以酒为药引,未尝不能另辟蹊径。” 李清照不禁若有所思,她遍阅前贤大作,自然知道酒就是诗的催化剂,然而她一个少女喝酒写诗名声不好,这让她顾虑重重。 范正自然不是随便出馊主意,后世李清照的诗篇中,饮酒写诗的名篇不知多少,他不过是将此提前点拨出来而已。 第7章清照醉酒 “苏某自然知道父亲喝酒写诗,也跟着喝过几次,然而除了头疼根本写不出什么诗篇?”苏遁对范正的主意嗤之以鼻道。 李清照也满脸通红道:“小妹也曾经好奇,偷偷喝过一口,也不怎么好喝?” “不好喝?”范正睁大了眼睛,后世李清照爱酒那可是举世皆知,现在竟然说不好喝? “就是,我们喝酒,其他人也能喝酒,这算什么方子,范兄你可别藏私呀!”苏遁不满道。 范正闻言,眉头一挑道:“藏私?你们喝的那算什么酒?我有一方,可以让尔等实现弯道超车。” “当真?”李清照惊喜道。 范正傲然道:“据范某观察,市面上的酒有烈酒,和淡酒之分,有些奸商更是往酒里面掺水,以次充好。” 苏遁皱眉道:“是有这些行为,不过这和写诗有何关系。” 范正正色道:“既然有浓酒和淡酒之分,还可以往酒中掺水,那就说明,酒中含有酒和水的混合,如果我们能够将酒的水分提炼出来,那得到的岂不是酒中精华!” “酒中精华?”苏遁顿时眼睛一亮,“先贤辅酒能写出名篇,我们如果饮用酒中精华,那岂不是文思如涌。” 这一下就连李清照也怦然心动,不少诗人喝淡酒就能写出名诗,她要是喝酒中精华,那岂不是…………。 “可是酒水交融,如何能够将酒中的水提炼出来?”李清照皱眉道。 苏遁大手一挥道:“这简单,水只要加热就能沸腾,而酒只要不盖好也会跑完,只需将酒水加热,水沸腾留下的就是酒。” “干兄大才!”范正随口恭维道,他自然知道蒸馏酒的做法,不过也不好直接拿出来,自然乐得让苏遁先试错。 三人说干就干,很快,范正就从范家翻出父亲珍藏的十年老酒,又找来一个铜壶,将十年老酒倒入。 很快大火熊熊燃烧,不一会,一股浓郁的酒香传遍了整个范府。 “不愧是十年老酒!果然酒香诱人!”李清照闻着醉人的酒香,忍不住深吸一口,脸庞浮现起一丝陀红。 苏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十年老酒就如此香醇,如果提炼出酒中精华,那该是何等滋味。 然而看着锅中的酒液不断沸腾,酒香也越来越醉人,等到锅中的酒液只剩下一半的时候,苏遁忍不住打了一勺酒,吹凉之后,一饮而下。 “怎么样,有没有灵感!”李清照急迫的问道。 “怎么回事,寡淡如水,没有一点酒味,哪里有什么灵感。”苏遁眉头一皱道。 范正这才上前提点道:“那时我们应该弄反了,蒸发出去的应该是酒,留下的是水。” “那该怎么办?那酒气都跑完了,如何收集酒中精华。”李清照颓然道。 “此事简单!水遇热成汽,遇冷则成露,我们只需要将蒸馏出来的酒气凝结成酒露收集起来即可。”范正胸有成竹道。 当下,范正让下人找来一个长长的铜管,将其弯曲和铜壶嘴相连,下端微垂,以便收集酒液,如此一来,一个最原始的蒸馏装置就已经完成了。 范正重新将铜壶灌满了酒液,放在火上加热,很快酒液再次沸腾,伴随着浓郁的酒香,一滴滴刺鼻的液体从铜管口滴落。 “这就是酒中精华!”李清照闻着刺鼻的味道,琼鼻一皱道。 范正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酒中精华。” 范正闻着刺鼻的味道,如获至宝,连忙收集起来,刚刚提炼的酒头纯度极高,几乎可以达到医用酒精的纯度,这可是外科圣药。 很快,酒气变得越来越香醇,范正换一个稍大的容器收集酒液,一坛老酒,最后只提炼一成多酒液! 这其中固然有大宋酒液的度数偏低,还有范正等人的蒸馏设备简易的原因,根据范正的估算,如果按照后世的先进蒸馏技术,估计可以提炼出三成酒液。 “酒色清澈无暇,此乃绝世美酒,不愧是酒中精华。”苏遁私底下没少蹭父亲的酒喝,看到刚刚蒸馏出来的美酒,不由赞不绝口。 这个时代,提取酒液大多都用沉淀过滤之法,难免会有杂质,然而蒸馏之法却直接用气体凝液,一点杂质也没有,单单这一点已经傲视大宋酒界。 “酒气香醇,远胜于市面好酒!”李清照闻着醉人的酒液,身体的中的好酒的基因开始蠢蠢欲动,俗话说,不喜喝酒之人,闻着酒气乃是刺鼻的,爱酒之人闻着酒气乃是香醇。 而且刚才范正打开范家藏酒之时已经是酒香扑鼻,而眼前的酒中精华则是更胜一筹,让人垂涎欲滴。 闻着醉人的酒香,李清照不禁沉醉,对喝酒的抵触减少了很多。 苏遁早已经蠢蠢欲动道:“有此酒中精华,我等何愁写不出绝世名篇,日后我苏遁之诗名,定然名震大宋,碾压家父!” “好一个父慈子孝!”范正嘴角一抽道。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又一个名满天下的父亲,苏遁的压力有多大。 当下,范正吩咐下人准备菜肴,设宴饮酒。 “李姑娘,干兄,干!” 范正举杯相邀!一饮而尽! “干!” 苏遁端起酒杯,学着范正一饮而尽,顿时一股辛辣的刺激充斥喉咙,顿时让他满脸通红。 “此酒如此之烈!不愧是酒中精华!”苏遁呆立良久之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李清照见状小口一呡,顿时满口辛辣,难以下咽,然而为了能够写出名诗,她也强忍喝了下去。 很快,三杯两盏下肚,李清照竟然喜爱上炽烈的味道。 “咦!我怎么这么头晕!”李清照满脸通红,只觉得头重脚轻,她才喝三杯两盏而已,以往自己也偷偷喝过这么多,根本无事。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喝的乃是高度白酒,可不是平常喝的低度淡酒,不知不觉中就醉了! “师妹醉了吧!”苏遁哈哈大笑道,他经常喝酒,白酒虽烈,这才饮一点,并不碍事。 “胡说,我才喝三杯两盏,怎么会醉,范师兄,干师兄!我们再喝,有此酒中精华,定然写出千古名篇,看谁还看不起我李清照女子之身。”李清照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身形却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臭小子!李姑娘还是一个女子,你竟然将其灌醉!”马氏自然知道三人再次饮酒,尤其是还有李清照,自然多加关注,见状连忙出面道。 “才喝三杯两盏,我哪知道她如此不能喝!”范正苦笑道,他只知道后世李清照极爱喝酒,却不知道她竟然人菜瘾大。 “臭小子,我先将李姑娘送回去,回来再找你算账!”马氏愤愤道,李清照才刚刚醉酒,还有意识,若是将醉死的李清照送回去,恐怕怎么也说不清。 马氏虽然中意李清照,然而却不愿意损坏李清照的名声,当下,范家立即准备马车,马氏亲自护送李清照回去。 第8章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当李清照醉醺醺的被马氏从马车上扶下来,整个李府立即炸锅了。 无他!李清照实在是太耀眼了,乃是大宋年轻一代的女诗魁,知书达理,才貌双全,世间皆说才子配佳人,而李清照这将才子佳人集于一身,乃是李府的最大的骄傲。 自从李清照及笄一来,登门提亲者踏破了李家的门槛,如今李府的天骄之女,竟然醉酒归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大宋第一才女的清誉。 一时之间,李府上下的脸色如同头顶阴暗的天空一般阴沉。 “呃!既然李姑娘已经送回,天色不好,那老身就不久留了!”马氏自知理亏,连忙告辞道。 李母王氏脸色不豫,却又不好发火道:“那李府就不留范夫人!” 马氏离去之后,李父李恪非闻讯赶来,看到酩酊大醉的李清照顿时怒不可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恪非对着李清照的贴水侍女怒吼道,自己这个女儿乃是他最大的骄傲,此情此景却让他难以接受。 “老爷息怒!”侍女连忙如实说来。 很快,他就得知李清照今天去范府的意图,既然去请教范家逆子的诗词之道,而范家子竟然胡乱开方,让李清照效仿诗仙李白斗酒诗千篇,获得写作灵感。 “范正自由顽劣,好好的恩荫求官不做,偏偏弃文从医,行医第一方就开方让夫妻和离,引起朝野哗然,民间沸沸扬扬!如今倒好,第二方竟然用在了我女身上了。”李恪非愤怒道。 李恪非自诩饱读诗书之士,信奉儒家中庸之道,范正行医第一方虽然被朝廷认可,却引起偌大的风波,在固执的李恪非眼中却是极为看不惯,更别说,范正竟然将他的歪方用在了自己的爱女身上,自然让他勃然大怒。 “老爷息怒!”王氏连忙安抚道,自己女儿醉酒本就是不雅观之事,李恪非如此大声嚷嚷再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范家子如此顽劣,老夫倒要上门质问,当年范相公的门风何在?”李恪非暴怒不已,想要亲自上门教训范正一番。 李恪非刚刚想要跨出门外,只见原本阴沉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滴下来。 “天气不好,老爷还是暂且歇息,等清照醒来再说!”王氏趁机才将李恪非劝住。 “哼!” 李恪非这才悻悻作罢,看着醉卧的女儿,他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一夜狂风大作,伴随着阵阵雨声,李家香闺中,青涩的李清照醉酒沉睡,一切的突兀,却又显得如此和谐。 伴随着黎明的黑暗,天空渐渐放亮,肆虐一夜的风雨渐渐停息。 沉醉一夜的李清照,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在自己的闺房这才放心下来。 “范兄的酒也太烈了吧!”李清照感觉身体余醉未消,身体虚弱无比。 “小姐,你醒了!”李清照的起床很快惊醒了贴身侍女莲儿,连忙上前卷上卷帘,上前服侍李清照。 “不用了,昨夜狂风大作,你去看看屋外的我最喜欢的那株海棠怎样了!”李清照摆摆手,一脸担忧道。 那株海棠是她最喜爱的花,昨夜狂风大作,哪怕她沉醉之际,也隐隐约约听闻,心中极为担忧。 莲儿眉头一皱,随口道:“小姐,海棠应该没事,你还是赶紧喝点醒酒汤吧!否则老爷又要怪罪了。” “父亲才舍不得骂我呢?”李清照莞尔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挂念自己最爱的海棠。 说罢,强行起身,推开窗户,只见窗外的海棠经过一夜的狂风骤雨的摧残,娇柔的花朵已经掉落一地,好在雨势不大,根基未损,经过雨水的滋润清洗,海棠叶焕然一新、翠绿动人。 莲儿连忙劝说道:“你不知道老爷昨天生多大的气,还说喝酒写诗乃是歪方。” “对了,写诗!”李清照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昨日喝酒的缘由,看着眼前的一幕,当下心中灵感涌动,连忙吩咐莲儿研墨。 当下下笔如有神,一首新词一气呵成:“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莲儿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她根本不相信喝酒写诗的歪方,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难以置信,她久跟李清照身边自然有一定的鉴赏功底,这首诗足以堪比前贤,傲视大宋。 世间诗人都是饮酒作诗,而她家小姐莫非是醉酒之后才能作出千古名篇。 “如梦令!”李清照郑重的写下词牌名,朗声大笑道:“范兄,诚不欺我,此方果然有奇效。” “照儿,日后不能再和范家子来往,那小子顽劣至极,仗着学几天医术竟然胡乱开方,什么喝酒吟诗,为父又岂能不知,简直是一派胡言!” 李恪非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对着李清照一顿苦口婆心的劝慰。 “是呀!母亲知道你爱写诗,然而千古名篇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你可知道一个姑娘家喝的醉醺醺的,传出去多不好!”王氏也跟着进来,劝说道。 “呃!”李清照看了看谆谆教诲的父母,再看看桌上新作,最后脸色古怪道:“可是女儿已经写出来了?” “千古名篇岂能是一撮而就的,为父饱读诗书四十年,一生写诗无数,到现在依旧无一首名篇…………”李恪非孜孜不倦的教诲着,忽然身体一顿。 “什么,写出来了!”李恪非难以置信道。 李清照坚定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如梦令》递了过去道:“还请父亲指点!”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如梦令很短,李恪非却读了很久很久。 “父亲,觉得此词如何?”李清照傲然道。 “名篇,绝对是千古名篇!”李恪非激动道,以他苏门后四学士的眼光,自然一眼看出这首词定然是一首千古名篇。 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既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这首诗词出自自己女儿之手,心酸的是,自己写诗一生,却无一首名篇问世。 李恪非回顾自己四十年的漫长人生,再看看豆蔻年华的女儿,只觉得自己的一生活到了狗肚子去了,从此以后,世人再介绍他的时候,不会在叫他李恪非,而是李清照之父。 李清照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道:“看来范兄的方子果然有奇效!” 李恪非闻言,嘴角抽搐,连忙训诫道:“简直是胡闹,你当真认为喝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这些都是你平时厚积薄发的成果,又岂能是醉酒就能写出名篇?” “那父亲已经厚积四十年了,何时薄发一次!”李清照幽幽道,犹如一把利剑直插李恪非的心窝。 “我…………。”李恪非张口结舌,再也无力反驳。 王氏见状连忙道:“照儿,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饮酒大醉,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清誉!日后不能再饮酒…………醉酒了!” 王氏原本想要给李清照严令饮酒,然而看了看手中的千古名篇,最终改为不能醉酒。 “知道了,母亲!”李清照随口敷衍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以后,不能再和范正那小子来往!” 李恪非和王氏一唱一和,提点李清照几句,这才喜滋滋的拿着千古名篇《如梦令》离开。 “快快,将照儿的千古名篇抄阅一份给苏兄!”李恪非迫不及待道。李恪非虽然是后苏门四学士,然而却并非苏轼的弟子,而是平辈相称。 “不光是苏大学士,汴京城内的文坛名宿都送一份。”王氏傲然道。李家出此才女,乃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再说自己女儿有如此才名,别说嫁入官宦之家,就是王侯将相之府也配得上。 听到父母窃窃私语的离去,李清照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写出千古名篇的感觉真不错,不过酒中精华的味道更好。”李清照借着余醉,回味昨日饮酒的滋味,不禁陷入一丝迷恋。 第9章医万人术 “最是清新雅致!” 随着如梦令风一般传遍大宋文坛,所读之文坛宿老无不击节叹赏。 一直以来,李清照开封女诗魁的称号果然是这一代的男儿不给力,也有开封文坛对难得一见的女才子的宠溺之心。 然而如梦令一出,李清照的女诗魁之名已经是当之无愧,开封年轻一代再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甚至文坛宿老也不敢说能够压过李清照一头。 “文坛男儿无人也!”有文坛宿老感叹道。 “不!或许还有一人!” 也有人摇头,脑海中不由闪过两首惊艳至极《钗头凤》,那是一个弃文从医,公开宣扬诗词小道的儒家叛逆——太医生范正。 想到这里,一众文坛宿老心中更难受了,开封城两个诗坛新秀,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弃文从医的太医生,文坛后继无人也。 此刻的范正自然不知道,开封文坛因为他陷入了迷茫,此刻的他已经到了太医局门口,准备参加太医局岁考重考。 范正摸了摸通红的耳朵不由嘴角一抽,这双招风耳显然是母亲马氏的杰作,用来教训范正教唆李清照喝酒的胡闹的行为。 “范正来了!” 范正的到来,立即引起了一众太医生的惊呼! “反正太勇了,行医第一方竟然让人和离,更是引得朝野沸腾!” “亲上加亲乃是好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范正也是多管闲事!” “听说因为他,其父范纯礼已经被赶出朝堂,改为知亳州!” ………………………… 一众太医生议论纷纷,对范正指指点点。 一旁的苏遁冷喝道:“世人无知,尔等身为太医生,难道不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么?尔等太医生明知范正医方救人无数,竟然还指指点点,简直是羞于尔等为伍!” 一众太医生顿时脸色惭愧,近亲结婚的普通人或许不知,然而在医家并非秘密,任谁都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然而范正开方让人和离引起轩然大波之后,太医局甚至想将范正革除医籍,放弃范正,若非有太医丞为范正说话,恐怕将没有这场重考了。 “哗众取宠罢了!亲上加亲自古皆有,此乃千年旧俗,又岂能因为几句律令和两首诗词而轻易改变,药医不死人,亲上加亲乃世人自愿行为,医家为何徒做恶人!”忽然,一个太医生越众而出,朗声道。 “杨介来了!” “杨师兄说得对!” ……………… 太医局内,一众太医生纷纷惊呼道。 “杨介!”范正眉头一皱,此人乃是太医局的大师兄,乃是世医之家出身,家学丰厚,又刻苦学医,深得一众太医真传,隐隐有少年神医之名,每次太医局排名,此人乃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若非这一次,范正横空出世,用一个震惊世人的和离之方搅黄了上一次的岁考,杨介恐怕毫无悬念成为岁考榜首。 杨介平时苦学医术,自然看不起范正这等半路学医的世家子,如同靠自己努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和一个靠关系的官二代同窗学医,自然会被看不起。 “杨兄,你为何如此黑白不分,亲上加亲的危害触目惊心,朝廷已经下令中表为婚者,杖一百,离之,可见范兄的医方并无错误,你如此针对范兄,还敢说没有私心,不过是报复范正之父,斥责你舅舅之仇罢了!”苏遁怒斥道。 杨介的舅舅乃是张耒,乃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虽然和苏遁有旧,但是苏遁和范正一样都是靠关系进入太医局,处于太医局鄙视链底端,和杨介的关系同样不好。 至于张耒和范纯礼的恩怨更是久远,当年张耒出任起居舍人,因病不能朝见,命他先任职。范纯礼在敕令上批示道:“臣僚没有因病请假,不赴到朝廷参拜却先任职办事的。张耒能任职,难道不能朝见君主吗?败坏礼法,不该如此。” 范纯礼一句话成为张耒仕途的污点,到现在依旧仕途不顺,杨介作为张耒的外甥,自然站在舅舅这边,几重原因之下,当然看不惯范正。 杨介闻言冷笑道:“苏兄,我知道你是从小体弱多病,这才学医保全,然而范正呢,他可无病无灾,曲解范相公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之言,占据一个宝贵的太医生推荐名额,以范家的家风,他日后难道会如我等一般坐馆行医,悬壶济世。” 杨介此言极为犀利,几乎是指着范正鼻子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遁闻言顿时一滞,别说是范正,就连他恐怕日后也不会坐馆行医。 “如此看来,范兄的目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翰林医官了。”杨介直视范正道。 “哗!”整个太医局一片哗然,群情激奋,纷纷仇视的盯着范正。 范正不但占据了宝贵的太医生推荐名额,还想染指太医生中唯一的为官途径——翰林医官,每年太医局中的岁考中,最优秀的太医生有机会被推荐为翰林医官,从此有了官身,这本是他们医者唯一的为官机会,现在竟然也被官宦子弟盯上了。 苏遁眉头一皱道:“范兄明明有恩荫求官更好的出路,为何还要看上一个小小的翰林医官!” 杨介摇头道:“这正是杨某疑惑之处,君子论迹不论心,然而范正的所作所为,无不让人怀疑。” 范正环视四周敌视的眼神,冷笑道:“范某的确不会坐馆行医,乃是因为范某所学的医术并非医一人术,而是医万人术。” “医万人术!” 一时之间整个太医局全场皆静,医者并非目不识丁之人,史记项羽本纪记载:项羽道:“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项羽兵法,成就西楚霸王项羽赫赫威名。 如今范正却将自己自比医家项羽,不想学医一人之术,而是要学医万人之术,而范正的确是这么做的,范正揭开亲上加亲的盖子,拯救的何止万人。 “至于翰林医官,范某原本不在乎,然而既然你们如此认为,范某倒要争上一争,就凭医术来定高下。”范正傲然道。 “好!那杨某就领教一番范师弟的医万人术。”杨介斗志昂扬道。 第10章邪方伤口撒‘盐\\’ 随着太医丞钱乙一声令下,太医局岁考开始, 这一次,太医局吸取上一次岁考的教训,不再直接接受患者当场诊断,而是提前将病情写出,以免再出现不孕不育的患者前来就诊的尴尬现象。 能够进入太医局的太医生都有一定的基础,哪怕是苏遁也是久病成医,很快写出了让太医丞满意的医方。 最后考场上只剩下两人,一个是太医局大师兄杨介,一个就是最近颇具争议的范正。 太医丞钱乙看着二人深吸一口气道:“上次岁考暂且不提,这一次,我要看到药方上有真正的药,能够治病救人的药。” 虽然范正上一次的药方无误,然而夫妻和离可不是一个药,太医局群情激奋想要将范正革除并非没有道理。 “学生明白!”二人异口同声道。 杨介上前一步,率先抽取一份病例,而范正也紧随其后抽到了自己的考卷。 杨介看着自己的考卷,不由眉头一皱,他抽取的乃是一个胃病的病例,众所周知,胃病极为难缠。 杨介思索良久,最后灵光一现,郑重道写下了药方——附子理中丸。 “好,附子理中丸,以附子、人参、白术、干姜、甘草等药,浓缩而成,此方甚妙,契合医理,而且用途极广,日后定然能够成为经典局方,医人无数。”太医丞钱乙赞不绝口道,在他看来,杨介能够创造性的写出附子理中丸,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岁考榜首,足以推荐为翰林医官。 范正微微颔首,哪怕是后世,理中丸依旧是难得良药。 杨介傲然的看了范正一眼,心中冷笑,什么医万人术,他的药方能够成为经典药方流传下去,医人无数,这才是真正的医万人术。 “太医丞,此乃学生的医方!”范正不理会杨介,提笔写下的医方上交给钱乙! 太医丞点了点头,他知道范正抽取乃是一个外伤的病例。 “外伤虽然容易治疗,却用途极广,日后所需地方极多。”太医丞随口提点,拿起范正的医方道。 外伤比较容易治疗,只要用清洗一下创面,再服用一些清热解毒的汤剂即可,只要范正答得差不多,他就让范正通过岁考,赶紧将这个灾星离开太医局。 然而当他范正的医方之后,一股怒火忍不住的涌上心头,只见范正的医方上,只有一个字——酒! “你竟然让一个受伤之人喝酒?”太医丞怒火中烧道,上一次太医局提议将范正革除医籍,是他一力否定,因为他知道亲上加亲的确有害,范正医方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却并无错误。 然而这一次,范正却触犯了他的底线,他竟然让一个受伤之人饮酒,这简直是庸医的行为,酒的确是广泛用于药物,且不说后世很多药酒,就是大名鼎鼎的麻沸散就是和酒服用,然而一个外伤的患者再饮酒顾然会短时间麻痹神经,减少疼痛,但是却会让伤口发物,甚至会引起伤口感染这等重疾。 “什么,让受伤的患者喝酒?”杨介豁然抬首,皱眉的看着范正,他知道范正半路学医,医术不精,却没有想到范正竟然如此不堪,自己对他的评价并无错误,他来太医局的确是别有所图。 范正不慌不忙,摇头道:“太医丞误会了,学生医方中的酒,并非是内服而是外用!” “外用!一派胡言!”钱乙更加大怒道:“酒最为刺激,伤口原本就痛疼无比,稍微沾染伤口就会剧痛无比,如同伤口撒盐,如此痛上加痛,如何才能治愈伤口,再说我们是医者,天子是治病救人,不是严刑逼供的酷吏。” 就连杨介也诧异的看着范正,此乃医家常识,他不相信范正不知道,然而反正却依旧开出如此方子,这让他心中起疑。 范正点了点头道:“太医丞所言甚是,伤口外用酒液的确会痛上加痛,然而相比于防治伤口感染,这点疼痛根本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防治伤口感染!”太医丞和杨介不敢相信的看着范正,外伤虽然好治,很多时候无需就医就能痊愈,然而外伤又一个最大的隐患,那就是伤口感染,一旦伤口感染,轻者伤口溃烂溃脓,重则截肢,甚至丧命,如果酒能够防治伤口感染,那将会是震惊大宋医届的神药。 “不错!”范正郑重点头道。 “不可能?伤口感染乃是无数医家前辈的难题,如果酒真的能够防治伤口感染,又岂能会没有被发现。”杨介摇头道。 神农尝百草!中医乃是经验医学,无数医家前辈用自己的命和患者的命来总结出一个个神奇的医方,用来拯救更多的人,如果酒真的能够防治伤口感染,不可能会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太医丞钱乙沉重的点了点头。 范正摇了摇头道:“酒能防治伤口感染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原因有二,其一,酒沾染上伤口会引起剧痛,这让外伤病人对此避如蛇蝎,这才造成酒的功效没有发现的原因。” 钱乙若有所思,的确有这种可能。 范正道:“第二,我们常喝的酒的确不能防治伤口感染,然而范某却从酒中提炼出了酒中精华,让其药效倍增。 “酒中精华!”杨介眉头一扬道,显然不信。 范正却得意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诸位想必也听到了范某在汴园诗会的两首钗头凤,非但力压开封文坛,更是一举逆转亲上加亲的民俗。” 太医丞钱乙和杨介顿时嘴角一抽,范正的医方太邪了,治疗不孕不育他开出和离之方,面对民间群情激奋,他却写了两首词直接逆风翻盘,虽然不是医方,但是方到病除,间接救了上万人。 范正接着道:“学生神奇的医术大放异彩,就连那女诗魁李清照慕名前来求医。” “什么,李姑娘病了!竟然去找你就医!”杨介闻言顿时心中一慌,他是苏门四学士张耒的外甥,和李清照也是旧识,再加上李清照名满汴京,才貌双全,他自然也是悄然升起爱慕之心,骤然听闻李清照生病,不找他这个太医生,竟然还找范正这个庸医看病,不由心中五味泛陈。 范正自然不知道知道杨介的心理活动,继续道:“不!李姑娘并非是病了,而是其诗词一道达到了瓶颈,骤然听闻范某的《钗头凤》惊若天人,前来请教突破诗词一道瓶颈之方。” “诗词瓶颈有什么医方,和太医局的岁考有什么关系,莫非你给他开的医方同样是酒不成!”听到范正自吹自擂,太医丞钱乙嘴角一抽,非但范正此人爱开邪方,堂堂开封女诗魁竟然还病急乱投医。 “不错!学生给李姑娘开的医方正是酒!”范正洋洋得意道。 “啊!”这一下,钱乙和杨介顿时傻眼了。 杨介顿时脸色涨红,怒斥道:“范正,杨某以为你仅仅哗众取宠而已,谁知你竟然如此胡闹,天下哪有医者喝酒就能写诗的道理,再说李姑娘乃是一个女孩子家,你竟然胡乱开方教唆她饮酒坏他清誉,简直是枉为医者。” “范正,你可知道酒虽然可以入药,但是饮酒误事,天下皆知,太医局更是严禁医者喝酒行医,你竟然怂恿女子喝酒,这是哪门子医术。”钱乙也是怒斥道。 范正昂然反驳道:“太医丞有所不知,学生开此药方也有自己的医理,众所周知,医术乃是经验之学,乃是医道前辈无数经验总结得来,从而得到一个个经典的医方,而纵观历代诗书,和酒有关诗词数不胜数,可见酒对诗何等重要,李姑娘才华横溢,力压汴京文坛,然而却并无名篇,学生也不过总结历代诗人的经验,慎重开方,最终以酒为药引,让李姑娘突破诗词瓶颈。” “呃!”杨介顿时愣在那里,看着范正一本一眼的解释,貌似范正的邪方也有一定的医理。 “为了怕药效不够,治疗效果不理想,学生还另辟蹊径,将烈酒再次提炼,只取酒中精华让李姑娘饮用,如此药效加倍,相信能有奇效。”范正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这一次,老夫说什么也不保你了,一定要将你革除医籍,逐出太医局!”太医丞钱乙气急败坏道。 范正之前因为开出和离之方,闹得沸沸扬扬,民怨滔天,太医局一众太医就提议要将范正革除医籍,钱乙心中明白近亲结婚之害,力保范正这才有今日的重考,然而范正非但不改正,反而变本加厉。 太医丞钱乙行医一生,从未见到过如此范正这样的庸医,胡乱开方不说还洋洋自得,要是任由其下去,岂不是将太医局的名声败坏殆尽,更会害人无数,说不定连他这个太医丞也会因此蒙羞。 范正闻言拱手道:“太医丞之前维护之情,范正铭记在心,然而太医丞未曾验证范某的医方,又岂能认为范某的医方有误!” 杨介讽刺道:“你非但给李姑娘开方饮酒,同样给外伤患者以酒为药,莫非你口中的酒中精华,能够包治百病不成?” 范正闻言,从拿出一个瓷瓶,放在钱乙面前道:“酒中精华学生已经提炼出来,太医丞如果不信,一试便知。” 说罢,范正转身离开,昂首走出考房。 第11章最完美的杀毒药 考房外,一众太医生翘首期盼,准备期待看到杨介夺魁、范正出丑。 然而等了很久,这场岁考还没有结束,一众太医生正在焦急之时,只见考房内房门打开,范正率先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乃是杨介和太医丞钱乙。 “杨师兄,此次岁考结果如何?”有太医生忍不住高声问道。 “还能如何,自然是杨师兄夺魁!”一个太医生傲然道,然而杨介却并未回应。 太医丞钱乙环视四周,道:“此次岁考有些突发情况,具体结果择日公布。” “啊!” 众人顿时傻眼了,这种情况怎么如此熟悉,刹那间,众人突然想起上一次,范正开出和离之方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 “莫非这一次又有什么幺蛾子!”一众太医生心中的八卦之火再一次熊熊燃烧。 很快,岁考的情况传开,顿时在太医局引起一片哗然。 “庸医范正竟然让外伤患者以酒为药,还让汴京女诗魁李清照效仿李白饮酒作诗。” “据说这一次可把太医丞气坏了,说什么也不保他了,要将他革除太医局!” ………………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范正,心想这庸医范正也太勇了吧!上一次岁考他生事不说,这一次又出来搞怪!就连唯一替他说话的太医丞也放弃了他。 “范兄,这该如何是好?”苏遁焦急道。 作为苏轼之后,他最是知道名声的重要性,要是传出去范正被太医局革除,那他的一生就毁了。 范正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放心,当时提炼的酒中精华的时候,你可也在场,难道这还能有假?” 苏遁想了想皱眉道:“可那不是给李师妹当药引所用,你怎么将其用在外伤之上,万一李师妹没有做出千古名篇,那岂不是要遭!” 范正自信道:“这你放心,酒中精华绝对有效,你可知道我们提炼的酒中精华的老酒是家父珍藏十年的老酒。” “那又如何?”苏遁疑惑道。 范正反问道:“天下能喝的什么东西能够放十年不坏!” “呃!虽然不多但是有的,比如说醋、酱油、。”苏遁顿时愣在那里,何止是喝的东西,能够下肚的东西能够放十年的少之又少,但也并非没有。 “十年的醋你敢吃么?十年的酱油你敢吃么?” 范正追问道,苏遁连忙摇头。 “那十年的酒你敢喝么?”苏遁再问。 苏遁连忙点了点头,十年老酒那可是价值不菲,尤其是昨日在范家用十年老酒提炼的酒中精华,那醇厚的味道简直让他迷醉。 范正低声道:“为兄猜测,但凡能够长时间保存而不坏的液体都有防病杀毒之效,酒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为何不选择醋和酱油?”苏遁忍不住调侃道。 范正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首先我们并没有醋中精华的提取方法,其次,我能够之所以选择酒作为杀毒之药,苏兄功不可没。” “我!”苏遁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参与范正的‘神奇’医术。 范正确定的点头道:“苏兄可记得第一次提炼酒中精华失败的时候,酒气全部跑光,只剩下水。” 苏遁点了点头道:“何止是加热后,酒气跑完,就是平时酒如果不密封的话,酒气也会跑光。” 范正郑重道:“范某推测能够长时间保存的液体定然会有杀毒之效,酒中精华的药性定然更强,我们如果将酒中精华涂抹到伤口上,既能够杀毒,过一会也能挥发完,不会在伤口上留下任何异物,不会影响伤口愈合…………。” “这将是最完美的杀毒之药。” 苏遁也精通医理,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酒中精华的确有防治伤口感染的可能,最多留下一些水,也能被人体吸收。 “不错!”范正郑重的点头。 “范兄大才!”苏遁激动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参与如此外伤神药的制作,天下受伤的人何其多,如果酒中精华能够证实防治伤口感染,这将是天大的功德。 “还得多谢苏兄提供灵感。”范正道。 “可太医局内………………。”苏遁看着太医局群情激奋的太医生。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知道夏虫不可语冰的含义。”范正冷笑一声道。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嘿嘿一笑,他们作为官二代,最明白装逼打脸的爽处。 一众太医生看着庸医范正和经常垫底的苏遁还在恬不知耻的嬉笑,不由指责声更盛。 杨介同样也是怒不可歇,不光是连续被范正打断获得岁考榜首的机会,还愤怒范正竟然如此无耻,教唆自己的心中女神饮酒。 “杨少爷,可找到你了!”忽然,张家的一个下人迎面过来。 “怎么了?”杨介皱眉道。 张家下人拱手道:“杨少爷不是最爱李姑娘的诗词,正好今日李姑娘刚刚做出一篇千古名篇,老爷让我给少爷送来。” 李清照的《如梦令》第一时间就传遍了苏门,张耒得到这千古名篇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如梦令》送了过来。 张耒此举有意撮合杨介和李清照,只是杨介如今还没有得到功名,如果杨介此次能够成为被推荐翰林医官,成为官身,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和李恪非谈及此事。 “多谢舅舅!”杨介心中一喜道,忽然他身形一顿,不由想起刚刚范正说李清照向他求医之事。 “莫非…………。”杨介心中一沉,翻开这首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杨介如遭雷击,他没有想到李清照的千古名篇竟然真的和酒有关。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杨介不敢相信,然而他对李清照的诗词烂熟于心,虽然冠绝开封,成为女诗魁,但是并无一首和酒有关,然而这首词中,李清照不但喝酒了,而且喝醉了,一觉醒来,写成了千古名篇。 “范正的医方竟然如此之邪!万一…………。”杨介心中一震,范正开方太天马行空了,第一次开和离之方,引起一片哗然,然而当近亲结婚之害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这一次,他教唆知书达理的女诗魁喝酒,所闻之人,不无愤怒指责,然而李清照竟然真的写出了千古名篇。 一次成功是侥幸,那两次是幸运呢?而这一次能够防治伤口感染的酒中精华看似胡闹,然而却和前两次何其相似。 一边是自己的私心,医家和文坛素有隔阂,只要他收起这首诗词,恐怕太医局也不知道多久才会知道李清照这首诗篇,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已经是岁考榜首,说不定翰林医官已经到手,那时就有机会和李师妹喜结良缘。 一边是自己的医德,如果范正的酒中精华能够防治伤口感染,那必将是一种医万人药,足以造福万民。 杨介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一名医者的医德战胜了私心,最终杨介拿着诗篇去寻太医丞钱乙。 “范正不学无术,顽劣不堪,胡乱开方,竟然假借行医之名,怂恿女子饮酒作诗,更在岁考之中,让外伤患者以酒为药,如同伤口撒盐一般,如此恶劣的行为,哪怕是范相之后,老夫也不能容他。” 翰林医官院中,太医丞怒不可歇,连连怒斥范正的胡闹行为。 “钱大人,本官早就说要将范正逐出太医局,亲上加亲乃是喜事,如今因为范正的一个邪方,现在民怨滔天,你还维护于他,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朽木不可雕也。”太医令巢元阴阳怪气的说道。 钱乙顿时一阵憋屈,想当初他认为范正乃是一腔热血,这才升起爱才之心全力维护,然而如今范正的胡闹行为让他彻底失望。 “这一次,本官提议将范正开除医籍,逐出太医局,可还有人反对。”太医令巢元傲然道。 巢元心中冷笑,范正揭开亲上加亲的丑闻,让不少朝臣为之蒙羞,早已经暗中吩咐要将范正一个教训,如今终于抓住了机会,这一次,就连范家也无话可说。 钱乙心中难堪,最后却只能默默的低头。 “好!…………。” 巢元正要下令,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外面。 “杨介,你怎么来了!”一众太医不由一愣,看着太医局的后起之秀杨介。 “启禀诸位太医,学生前来是禀报范正医药为引,开方让李师妹写诗一事。”杨介拱手道。 钱乙眉头一皱,他原本很看好杨介,然而这一次杨介如此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让他颇为不喜。 太医令巢元嘴角一笑,看来范正已经在太医生之中惹了众怒,革除范正医籍更加顺理成章了。 “此事本官已经知道了,如此伪劣的行为,定然会秉公办理!”巢元大手一挥道。 杨介摇了摇头,递上来一张词稿道:“启禀太医令,李师妹已经写出了千古名篇!” “啊!” 顿时翰林医官院一片哗然。 “…………浓睡不消残酒。”一众翰林医官读着这首千古名篇,不禁如痴如醉,同时又忍不住感叹,范正名字起得正,开方却如此邪!李清照竟然真的写出了千古名篇。 巢元却念头一动道:“女诗魁就已经将范正教唆其饮酒之事写在词里,如此一来,范正教唆女子饮酒之事,铁证如山,本官这就将其革除医籍。” “本官反对!” 巢元正在下令,忽然太医丞钱乙突然起身反对。 巢元脸色一变,没有想到竟然横生变故,钱乙竟然又起身反对,当下冷喝道:“钱大人,太医生开方让女子饮酒,这要是传出去,大大有损太医局名声,你为何还要维护这医家败类,莫非你畏惧范家的权势不成!” 太医丞钱乙摇了摇头,指着杨介道:“太医丞杨介前来禀报此事,并非是为了告状,而是为了范正口中的防治伤口感染的酒中精华而来。范正前两次开方极为邪门,无人看懂!然而却都有奇效,而这第三方,酒中精华同样如此。” 巢元皱眉道:“近亲结婚的恶果在医家并非秘密,范正不过是仗着家世雄厚,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饶是如此,依旧让其父下方亳州,第二方,不过是少年在才女面前出风头而已,你试问天下文人哪一个觉得喝酒就能写出这等千古名篇,至于酒能防治伤口感染,钱大人,你也是成名已久的名医,莫非也相信这等庸医之说。” 钱乙点头道:“正如范正所说,未曾验证此方,如何能够证明医方有误!此方若成,那将会是造福万民之方,哪怕有一丝可能,我等也不能错过,否则就是医家的罪人。” 一众太医纷纷默然,任谁都知道能够防治伤口感染之害意义,然而他们一众当世医术最高的太医,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邪方之上,感觉十分的荒唐。 “然而太医局的岁考已经一拖再拖了!一个榜首连考两次也没有选出来,简直是朝堂笑柄。”巢元不死心道。 钱乙拿出原本作为罪证的瓷瓶,放在桌上道:“反正已经拖一次了,不在乎这一次,范正已经将酒中精华提炼出来,我想试验一番也用不了多久,至于榜首…………。” 说吧,钱乙将目光投向杨介。 杨介拱手道:“如果范正真的提炼出防止伤口感染之方,那将是万民之福,学生又岂能窃据榜首之位。” “好!我再给七天时间验证,七天后必须公布太医局岁考结果。”太医令巢元脸色阴沉道。 “可!” 钱乙应声道,当下迫不及待带着杨介前去验证酒中精华的药效。 第12章一家有女百家求 “知否!知否…………。” 随着《如梦令》在开封文坛风靡一时,另一个消息同样震惊开封文坛,是范家范正开的邪方让让李清照饮酒作诗,才写出的《如梦令》。 “让女子饮酒!范家子竟然开此邪方,简直是枉为医者!”太学中,一个国学博士义愤填膺道。 “别论邪方还是正方,能够药到病除就是好方,范正的方子虽然邪门!可是李清照真的写出了千古名篇《如梦令》。”也有太学生感叹道。 “可笑!尔等真的以为大醉一场就能写出千古名篇!那是李姑娘厚积薄发的功劳,否则大街上醉卧的都是诗人,而不是酒鬼了!”国学博士怒斥道。 一众太医生心中不以为然,李清照的女诗魁的地位很多才子都不服气,既然李清照饮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要是他们也………… 当下不少太学生对视一眼,顿时怦然心动,等待课业结束,成群,结伴饮酒作诗。 “赵兄!我们一起去尝尝药引。”一队太医生对着赵明诚招呼道。 赵明诚心头一痛,强笑道:“以酒为词引,本就是无稽之谈,我就不去了!” “那我们去了,没准也能写出千古名篇来!”一众太学生也不勉强,笑嘻嘻的走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赵明诚双手紧握,咬牙切齿道:“范正!” 他平常的追李清照时候,那可是小心讨好,刻意奉承,甚至投其所好,不惜花费重金寻来金石之物,讨李清照开心,饶是如此依旧进展缓慢,而范正竟然和李清照同桌宴饮,还敢教唆李清照喝酒,简直是败坏李清照的清誉,这让他犹如心头滴血。 “范正,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个太医生最高的上限也不过是翰林医官,又如何配得上能够写出千古名篇的大宋第一才女,最终也不过是为我赵某做嫁衣罢了!”赵明诚心中冷笑道。 如今,赵挺之在朝堂上赶走范纯礼出了大力,已经被群臣举荐升官,风头正盛,饶是如此,赵明诚依旧不放心,当下前往蔡家借阅《赵氏神妙帖》,这一次,他要不惜代价讨李清照的欢心,方可重新占据主动。 …………………… “回来了!” 杨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张府!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是他的舅舅苏门四学士之一,张耒。 “舅舅!”杨介躬身行礼道。 “岁考可曾结束!”张耒问道。 “岁考已经结束,只是…………。”杨介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耒咳嗽一声打断。 张耒脸色浮现出难为情的表情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按照计划,你岁考过后,获得翰林医官的功名,舅舅就会去李家提亲,然而如今却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莫非李师妹已经定亲。”杨介浑身一震,心头滴血道。 张耒摇了摇头道:“李家并未定亲!只是你也看了清照所写的千古名篇…………。” “莫非是李姑娘饮酒,毁了李师妹的清誉,舅舅不同意了,舅舅放心,外甥对李师妹的真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对李师妹有任何芥蒂!”杨介连忙拍着胸口保证道。 张耒一脸古怪的看着杨介,最后叹息一声,直言道:““我是说,清照已经写出了千古名篇,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宋第一才女,达官贵人、豪门世家登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踏破门槛,而你最大的成就上限不过是翰林医官,若是之前舅舅还能靠着同为苏门的交情拼上老脸,现在再去提亲恐怕是徒增笑柄。” 女子饮酒固然名誉不好,然而女诗人饮酒那就别有一番风味,写出千古名篇的女诗人饮酒更是理所当然,在文坛看来,李清照饮酒并非大事,讨伐的只有范正,不会对李清照有丝毫的责怪。 杨介顿时愣在那里,一片真心碎了一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了,原因竟然是一名医者根本配不上大宋第一才女,哪怕他有朝一日有机会成为太医令,恐怕也会被世人认为地位不相配。 “外甥学医莫非是错了!”杨介心灰意冷道,他出身与世医之家,从小立志悬壶济世,然而才刚刚学医有成,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张耒无奈叹息,世间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世道如此,连他也是随波逐流。 ………………………… “这是我儿开的医方,在我家喝的酒!” 范府中,马氏看着手中风靡开封城的《如梦令》的诗稿,不禁露出一丝傲然。 昨日,她亲自护送李清照回府,李家之人还给她甩脸色,现在她倒要看看李家还有什么话说。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别说李清照可是赫赫有名的开封第一才女,非但张家、赵家有意,范家又何尝没有想法,只是原本范正仅仅是一名太医生,可以说自毁前途,范家也无脸前去提亲,现在…………。 “现在恐怕也难…………。”马氏叹息道。如今有了千古名篇《如梦令》,可以说大宋第一才女也当之无愧,求亲之人络绎不绝,而范家的家世自然配得上,可是自己的儿子仅仅是一名太医生。 马氏忽然问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鼻而来,眉头一扬道:“少爷还在蒸酒?老爷的十年老酒都被他霍霍完了,结果呢?李家女成为了大宋第一才女,而范家却落一身不是。” 范管家道:“回夫人,少爷从太医局归来,拿了一个大锅就和苏公子一起关在屋里,说是在炼药!” “炼药?孽缘呀!”马氏无奈道,范正以酒为药引,让李清照醉酒写诗,还以为是范正继续为李清照做药引,却不知道范正这一次是真的在炼药。 范正房内,酒香四溢。 这一次,范正改进了设备,专门找铁匠定制了蒸酒器具,密封严实不说还附带冷却装置,蒸酒的效率大大提升。 “这已经蒸馏第三遍了!这次的酒精应该成了!”看着一滴滴刺鼻的酒液,从铜管口出滴进陶罐,这一次,他炼制的乃是高浓度的酒精,他虽然将酒精留在太医局,然而却不确定太医丞会听进去,回来之后,决定大批量的炼制一些,有备无患。 “酒精,顾名思义酒中精华,好名字!”苏遁连连称赞,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范正白了苏遁一眼道。 苏遁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范兄,昨日李师妹醉的太快了,酒局就已经结束了,小弟还没有喝好,今日可否让给小弟一坛酒精,让小弟一醉方休。” “一坛酒精,这可是提炼的防治伤口感染的药,是药三分毒,你小子想要喝死不成。”范正斥责道。这些酒精虽然都是粮食酒提炼而来的,但是度数至少能够达到九十度以上,能喝死人的。 苏遁不以为然道道:“这你放心,回去之后,小弟将这些酒精掺一些淡酒兑着喝,说不定明日也能写出一首千古名篇来。” 范正眉头一皱道:“以酒为药引,那是我为李姑娘量身打造的医方,可不是给你的。” “我知道!”苏遁点头道。 范正讶然道:“知道你还喝?” 苏遁道:“可是李师妹毕竟写出了千古名篇不是!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想尝试一下!” 范正顿时默然,他自然知道苏遁作为苏轼之子的压力,当下,心软道:“算了,酒精兑淡酒的味道并不好!家父还有不少老酒,我给你专门提炼一壶酒中精华来。” 崽卖爷田不心疼,范正逮着范纯礼的好酒死命的霍霍。 很快,酒香再次飘起,不一会,苏遁就心满意足的提着一壶酒离去。 第14章苏遁心疾 何止是李清照执迷不悟,苏府之中,同样酒气冲天,苏遁醉意极深,却依旧伏案奋笔疾书。 “不行!还是不行!写的狗屁不通!”苏遁随手将手中的纸稿用力揉成一团,往后随手一扔,纸团滚动,很快撞在了另一个纸团上停了下来,四下望去,只见整个房间内已经遍地都是废弃的诗稿纸团。 良久之后,苏遁颓然的倒在满地废稿之上,颓然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写不出千古名篇!” 他拿起身边的酒壶,想要再喝,结果却发现带回来的一壶酒中精华已经是空空如也。 “哐当! 酒壶落在了地上,苏遁一言不发的躺在地上,意志消沉。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以为做学问就如此简单么?你以为为父的诗词是靠喝酒喝出来的么?”闻讯赶来的的苏大学士用同样的话怒斥,希望让儿子醒悟过来。 然而同样的话却没有起到相同的作用,苏遁却苦涩一笑道:“孩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孩儿文采不行,别说是千古名篇,就是朗朗上口的佳作也做不出来,虎父犬子原本孩儿也认命了,然而孩儿却亲眼看到李师妹仅仅饮用三杯两盏,第二天就写出了千古名篇《如梦令》,而我专门找范兄要了一壶酒中精华,得到的却是满地废纸罢了。” “饮酒就能写诗本就是无稽之谈罢了,天下饮酒胜我之人颇多,又哪一个如我苏轼!”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傲然道。 苏遁嘿嘿一笑道:“所以说,不是酒不行,而是人不行,我苏遁堂堂苏大学士之子,学问中人之姿,恐怕勉强能过秀才,中举皆不可能,学医亦在太医局垫底,连坐馆行医恐怕都不称职,文不成,医不就,我苏遁就是一个废物罢了。” 说罢!苏遁心灰意冷,双眼呆滞。 苏轼顿时沉默,他一生有四个儿子,长子苏迈、次子苏迨都已经进士及第,而三子苏过,亦又小东坡之称,文采斐然,只有小儿苏遁从小体弱多病,在学问之上他并未严厉管教,为了让其健康成长,将其送到太医局学医,本想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想到却让他承受如此压力。 “此乃心疾!” 太医丞钱乙被苏轼匆匆请来,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 “心疾?” 苏轼顿时眉头一皱。 钱乙解释道:“心疾乃是长时间劳思﹑忧愤等引起的疾病,此疾病多发于内心。” “钱大人数次救小儿于危难,此次还请钱大人妙手回春。”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面对儿子的病情,毫不犹豫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太医丞钱乙苦笑道:“苏大人高看钱某了,如果是身体疾病钱某或许也能开方诊治,然而心急却无药可医,钱某也是束手无策。” “无药可救!” 苏轼顿时如遭雷击,一旁的王朝云顿时泣不成声。 钱乙安慰道:“无药可医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如果心疾得到疏解自然不药而愈,如果得不到疏解,最后只能越来越严重,严重者自暴自弃,神志昏迷,甚至最后厌世自杀者亦有。” “那该怎么办?”王朝云泣不成声道。 “眼下之情况只能慢慢疏解,不可再刺激于他。”钱乙无奈道。 “疏解?”苏轼顿时一阵无奈,他自然知道苏遁的心结,如果是误会或者是恩怨,他自然也许可以化解,然而才华又岂能是外人所能疏解的,这简直是一个死结。 苏轼乃是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其子苏遁有了心疾之事很快在开封城传开,尤其苏门之人,更是倍加关心,纷纷登门开导。 “张兄,李兄!你们怎么来了!”苏轼一脸憔悴,对着前来看望的张耒和李恪非拱手道,他们二人虽然是都是苏门之人,却和苏轼平辈相交。 张耒苦笑道:“小弟今日前来是来请罪的,我外甥杨介在太医局胡言乱语,中伤了干侄,今日我将其带来,让其当面赔罪,以解开干侄心结。” “杨介给苏伯父赔罪了!”杨介心虚的上前,向苏轼拱手赔礼道。 苏轼拍了拍杨介道:“委屈贤侄了。” “只要干兄能够康复,介无怨无悔!”杨介说罢,就来到苏遁的房间,看着满地狼藉,以及醉醺醺倒在床上的苏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时谁呢,这不是太医局的大师兄呢,怎么会屈尊来看我庸医苏遁。”苏遁睁开醉眼看到杨介,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杨介不由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以前的苏遁,以前的苏遁可是一个翩翩公子,极为讲究的礼数,现在竟然完全像变一个人似的。 “当日,杨某胡言乱语,无意中伤苏兄,杨某深感愧疚,今日前来,是专门向你赔罪。”说罢!杨介对着苏遁深深行一大礼。 苏遁哈哈大笑道:“胡言乱言,你那一句话不是说的实话,我苏遁平日就在太医局垫底,连坐馆行医的资格都不够,以前还有范兄和我陪伴,现在范兄已经一鸣惊人,而我呢,我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杨介还要再劝,却被一旁的钱乙阻拦,很明显苏遁已经听不进去了,再继续下去,只能越来越糟。 众人退到大厅,顿时一片沉默。 一旁的李恪非拱手道:“苏兄莫急,苏遁的情况昨日之前小女也如同此一般,沉迷于醉酒,妄图用喝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如今已经被小弟当头喝醒!如果让又亲身经历过的小女现身劝解,或许能够让干侄及时醒悟。” 当下李恪非将之前李清照的行为讲述了一遍,竟然和苏遁惊人的相似。 “竟然还有此事?”苏轼讶然道。 钱乙眼睛一亮道:“此法或许可行!” “好,就以此计!”苏轼点头道。 “见过诸位伯父,见过杨师兄!”很快,李清照款款而来,对着众人恭敬一礼道。 “李师妹!” 杨介看到李清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暗淡下来,一旁的张耒自然察觉,却只能微微一叹,这就是现实呀! “果然知书达理,我苏门后继有人呀!”苏轼交口称赞道,虽然李清照乃是苏遁心疾的原因之一,却一点也不影响苏轼对李清照的欣赏。 “多谢苏伯父夸奖,清照这就去劝劝干师兄,希望他能够早日克服心疾。” 李清照躬身一礼,转身来到苏遁的房间,以自己亲身经历劝说苏遁。 “师兄,师妹也曾经如同你现在一般沉迷于酒,妄图再次写出一篇千古名篇来,最后却发现此法根本行不通。”李清照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苏遁冷笑反问道:“既然李师妹不信,那为何当日再范府,会饮下那三杯两盏酒中精华。” 李清照顿时呃然,最后强行解释道:“正如范兄所说,酒为词引,酒仅仅是药引而已,并不是写出千古名篇的原因。” “我知道!”苏遁点了点头道。 李清照睁大眼睛道:“知道那你还如此酗酒写诗!” 苏遁心如死灰道:“因为我亲眼见你饮用酒中精华写出的如梦令,虽然只是药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却是我最后的希望,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我也死心了!” 众人再次败走,苏府内,苏轼脸色难堪,他没有想到心疾竟然如此难缠,杨介和李清照轮番劝说,反而更加严重了。 第15章酒治百病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擅长心疾的名医不成!”苏轼苦恼道。 钱乙苦笑摇头,身体的疾病还可以有药可用,心疾却无药可寻 “或许有一医者可以一试!”然而杨介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开方不用药的医者。 苏轼闻言一震,连忙道:“杨贤侄请说,无论是谁?无论在哪?苏某一定将其请来。” “此人就在汴京,而且苏大人认识,更和苏公子的心疾牵涉颇深。”杨介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 苏轼皱眉苦思良久,忽然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范正!”苏轼难以置信道。 “范正!” 众人也纷纷惊呼!谁也没有想到杨介推荐的人竟然是范正。 “不错!”杨介点了点头道。 “可范正才仅仅是太医生,而且…………”钱乙眉头一皱,反驳道,他话说一半,其意思众人皆知。范正还未正式行医,而且每次都爱开邪方。 杨介解释道:“不错!范正每次开方虽然都让人出乎意料,但是也屡有奇效,其开方让亲上加亲的夫妻和离之时,那女子已经抑郁成疾,这就是心疾的一种,最后证明错不在她、坦然和离,未尝不是解开了心疾。” “至于以酒为词引的方子虽然荒唐,但是李姑娘毕竟写出了千古名篇,也算药到病除。”杨介转身对着李清照坦然道。 李清照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范兄当日为我开方虽然独特,但是也是有理有据,否则清照怎么会不顾礼仪饮酒,事实证明,清照的决定是对的,范兄的方子的确是药到病除。” 李父嘴角不由一抽,却碍于众人都在没有斥责。 杨介向苏轼推荐范正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范正的第三个邪方,伤口撒盐,不!伤口撒酒虽然还在验证,但是已经初具效果,以他的眼光,此方极有可能成功,连续三次的成功已经足以证明范正的医术。 “可是…………。”苏轼皱眉道,这次苏遁心疾,正是范正开方让李清照饮酒写出千古名篇引起的,如今二人的劝说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加重了心疾,再让范正出现在苏遁的面前,恐怕会雪上加霜。 “苏大人,心疾虽然无药可医,但是还是遵循一个原则,解铃还须系铃人。”杨介提点道,如今有关系的人都在,只有一个范正还没有来到,再加上范正屡创奇迹,或许可以解开苏遁心疾。 “老夫认为可以让范正一试。”钱乙出言道。 杨介的分析让他颇为惊讶!他或许真的老了,不如年轻一代敢打敢拼,但这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苏轼皱眉思索,最后一咬牙,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立即去范府请范正前来,记住不是让他来看望干儿,而是请他为干儿行医。” “是!”很快苏府管家飞快离去,朝着范府而去。 ……………… “什么!干兄得了心疾!”范正听到苏府管家的禀报,不由惊呼道。 苏府管家点了点头,将范遁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了苏遁的情况,范正顿时默然,他和苏遁交好,自然知道他的心结,那就是为父所累!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干兄!”范正闻言起身,准备前往苏府。 苏府管家却一动不动道:“老爷交代,今日前来是请范少爷为少爷行医。” “行医!”范正身形一顿,闭目沉思片刻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些药来!” 范正转身回到后院,很快就抱着一个坛子走了出来,跟着苏管家而去。 “干兄!干兄!你怎么想不开呀!” 苏府门口,范正刚下马车,就高声哀嚎。 苏府内,范正屋内等待的几人,闻言脸色一黑,他们自然知道苏遁只是心疾,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遁怎么了了呢! 然而他们却无从反驳,毕竟范正说的没错,苏遁的确是真‘想不开’。 “胡闹,范正今日苏大学士是请你来行医,不是让你来哭……,如此行为,哪里有医者的风范。”钱乙见状,怒不可歇,对着范正训斥道。 范正进来,看到众人都在,不由心中尴尬,当下脸色一正,一甩长衫,一副老中医的模样肃然道:“夫子教训的是,苏大人莫急,小侄听闻苏兄病情,心中已经有了医方,已经备好了良药,保证一方见效,无效退货。” 众人看着一本正经的范正抱着一个坛子,在那大言不惭,不由嘴角一抽,他们就是再眼拙,也看得出来范正所抱的乃是一个酒坛子。 “这就是你口中的良药,你可知道苏遁已经沉迷于酗酒、意志消沉,你身为他的朋友,非但不劝他上进,反而还劝他喝酒,简直是枉顾兄弟之情!”李恪非闻言怒斥道。 李恪非的话,可以说代表了当众所有人的心声,毕竟苏遁已经这样了,结果范正接着行医之名,让苏遁继续酗酒。 原本张耒也想出面训斥,结果却被杨介悄悄的拉了一下,因为杨介明白,范正此人爱出邪方,但是每次都有奇效,他和太医丞钱乙验证的伤口撒酒的邪方竟然初见成效,这让他难以置信,这一次,范正又抱着酒前来,不禁让他有些惊弓之鸟。 范正看了一眼眼前的李恪非,虽然他不认识对方,但是总感觉看他不顺眼,当下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这位老兄!我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可是酒中精华,你若不信,你可以问问李姑娘,想当初,李姑娘来找范某求医,喝的就是此酒,一夜之间写出千古名篇的《如梦令》。”范正指着一旁的李清照为自己作证,满脸骄傲道。 “范兄息怒,此乃家父还请恕罪,小女子自然相信范兄的医术。”李清照连忙解围道。 范正不由一愣,他有意打人家女儿的主意,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连忙赔笑道:“原来是李伯父,失礼失礼。” 李恪非看范正越发不爽道:“你之前给小女以酒为药引,现在又用酒治疗心疾,莫非你口中的酒中精华能够包治百病不成。” 太医丞钱乙和杨介不由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当初在太医局的时候,杨介也是如此说的,结果证明酒中精华的确有防治伤口感染之效果,结果惨遭打脸。 第16章诗仙之酒——白酒 钱乙连忙上前道:“范正,你以酒为药,治疗心疾,可有医理。” 范正点头道:“此酒并非是酒精,而是白酒!” “白酒?这是哪种酒?”苏轼插话道,他尝遍了天下好酒,从未听说过白酒的名字。 范正解释道:“此乃范某新创,此次范某为李师妹提取酒中精华,无意中发现了酒的秘密,如果将酒的度数从一到一百,来比喻的话,市面上常见的酒大多不过十度以上,最烈的酒也不过二十度左右,而且水多酒少,所以这才有千杯不醉,斗酒诗百篇之说,而酒精最高可以达到一百度。” “一百度!”众人惊呼道,那不是一壶酒酒精,足以胜过五倍的好酒。 “当然一百度的酒精是不能饮用的,只能入药,乃是世间最完美的杀毒药,相信太医丞已经试过药了。”范正将他和苏遁所说的酒精的妙用,向众人重复一遍,立即让钱乙和杨介醍醐灌顶。 太医丞老脸一红,看了杨介一眼道:“杨介听闻李姑娘写出千古名篇之后,立即拿着诗篇找到了老夫,老夫这才意识到你并非胡乱开方,这才试验酒精杀毒之效,已经初见成效,此次为范遁行医,也是杨介推荐的你。” 范正诧异的看了杨介一眼,没有想到杨介竟然会主动帮他说话。 “酒精既能杀毒,又不在伤口残留任何异物,的确是最完美的杀毒药,杨介之前质疑范兄,现在郑重向范兄致歉!”杨介脸色肃穆,郑重范正赔礼道。 “无妨,你我虽然医理不同,但是救死扶伤的理念却别无二致。”范正拱手还礼道。 “酒精一出,将会是天下伤者的福音,这的确是医万人术。”钱乙感慨道,算上和离之方,范正已经有了两项医万人术。 “医万人术!” 众人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钱乙。 太医丞钱乙低声向众人解释范正医万人术的理念,刹那间,众人看向范正的眼光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尤其是李清照更是满眼的小星星。 范正接着道:“然而是药三分毒,杀毒药太过于烈,不可直接饮用,而酒却在大宋极为常见,为了避免世人误饮,在下根据浓度来区分,高于七十五度以上的称之为酒精,归类于药,低于七十五度的归类于酒,称之为白酒,李师妹当日所饮用的酒中精华不过五十多而已。” “五十多度,难怪我才喝三杯两盏就醉了!”李清照恍然道。 当下范正就将酒坛打开,顿时一股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让众人不禁为之迷醉。 “白酒并非是白色,而是无色透明的酒液,不但酒体清澈,酒气香醇,更和“白描”的名称有异曲同工之妙:颜色单一、朴素简洁、质感纯正。”范正的比喻让在场的苏门微微颔首,他们都是当时最顶尖的文人,单单听范正娓娓道来,就已经对白酒有了三分好奇。 “除此之外,白酒顾名思义取自于诗仙李白之名,诗仙李白曾斗酒诗百篇,李师妹以酒为药引,能够写出千古名篇,自古多少诗人都也饮酒作诗,今日我就一诗仙之名来命名此酒,名曰白酒——诗仙之酒。” “白酒!” “诗仙之酒!” 苏门众人都是酒中国手,又是当世文豪,这酒香、这酒质,以及度数远比他们所有喝过的好酒还要好,更别说还冠于诗仙之名,要知道李清照写出千古名篇那可是苏门的骄傲,要是他们也饮用此酒,定然能够………… “不对!”当下苏门众人豁然惊醒,要知道苏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若将写出千古名篇的寄托在白酒之上,恐怕也会陷入了心魔之中。 “可是干兄已经因为写诗而得了心疾,你再用诗仙之名的白酒医治他,岂不是会加重病情,哦!莫非范兄的医理是以毒攻毒!”杨介状若恍然大悟,自行脑补道。 “当然不是,干兄因为写不出好诗才陷入心魔,以诗仙之名的诗仅仅是药引罢了,能够让干兄提起兴致,伯母,我需要一桌宴席,和干兄促膝长谈。”范正摇了摇头,朝着一旁泪流不止的王朝云道: 王朝云赶紧抹泪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范正又朝着杨介和李清照道:“还请二位作陪,我等三人合力,定然会让干兄打开心扉。” “杨介义不容辞!”杨介正色道。 李清照款款一礼道:“当日,干师兄陪我以酒为引,这才写出《如梦令》,如今干师兄有难,清照自然舍命相陪。” 李恪非自然不想女儿继续饮酒,张了张嘴想要阻拦,最后却说不出来,说起来,苏遁心疾和李清照不无关系,如今为了治愈苏遁,他也只有听之任之。 “诗仙李白之酒。” 果然,死气沉沉的苏遁听着白酒之后,心思不由活泛起来,挣扎的起身想抱起酒坛一饮而尽。 范正微微转身,避开苏遁的抢夺,笑道:“干兄,你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吧!小弟今日可是拿着好酒而来的,怎么说,你也要备好一桌佳肴罢了,你就说说,当日你和李师妹一同前往,范某招待的如何?” 李清照立即捧哏道:“范兄当日盛情招待,小女子铭记在心,当日宾主尽欢,小女子这才有感而发写出了《如梦令》。” 李清照说谎不脸红,当日范正作为主家欢没欢他不知道,反正她作为宾客是欢了。 “好,今日就陪诸位好好喝一杯!”苏遁挣扎起身,几天来,第一次走出房间。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微微颔首,单凭这一点,范正就有点门道,当下不由对范正的邪方多了几分期待。 这些天苏遁茶不思饭不想,可让王朝云心疼坏了,如今苏遁愿意吃饭,自然欣喜若狂,很快,一桌上好的佳肴就已经备好。 很快,客厅内四人相对而坐。 “来来来,今日我等一醉方休!”范正拿起酒壶,给四人酒杯满上。 第17章范正心疾 “来,干!”李清照立即举起酒杯,响应道。 客厅偏房内,李恪非不由握紧拳头,这一刻,那个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女儿形象在他心中轰然倒塌。 “都怪范正这小子!”李恪非心中冷哼道。 偏房其他人也脸色古怪,他们并非有意在这里偷听,而是李恪非关心自己的女儿,苏遁关心自己的儿子,太医丞钱乙想要见识范正如何医治心疾,至于张耒虽然不用担心杨介,心中暗道:那你们都不走,那我也不走。 客厅内,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怎么会如此之辣!””忽然,杨介脸色涨红,不停地咳嗽,更加加剧了酒精对鼻腔的刺激。 “哈哈哈!”范正顿时哈哈大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这就是酒中精华,又岂能是那淡酒所能比的。”李清照偷笑道,二人都知道第一次饮用白酒的状况,却故意不提醒杨介,以此来烘托气氛。 过了一会,杨介这才缓了过来,道:“五十多度的白酒就如此辛辣,那一百度的酒精将会是何等的炽烈,难怪会有杀毒之效。” “第一次喝都这样,以后你就会爱上这个味道。”果然有了杨介出丑,这下就连死气沉沉的苏遁也不禁莞尔道。 四人再次举杯,这一次杨介慢慢下咽,很快适应白酒的味道。 偏房内,太医丞钱乙拍案叫绝道:“范正果然有点门道,三言两语就将酒宴气氛活跃,已经将苏遁封闭的心扉打开了一条缝隙。” 苏门三人微微颔首,心中对范正的医术多了几分期待,当下侧耳倾听,只听到杨介品酒道:“白酒清澈无杂质,味道香醇,入口辛辣,到肚中却又暖和,让人气血喷张,的确胜过淡酒良多。” 苏门众人不由吞了口水,就连不爱喝酒的杨介就说此酒比市面上酒好,可见白酒必有过人之处。 张耒勾起酒瘾,低声问道:“李兄,你可曾喝过这白酒?” 李恪非白了白眼道:“我女儿是喝醉送回来的,你说我喝过没有?” “那苏兄呢?”张耒又问道。 苏轼咬牙道:“我儿倒是带回了一壶,可惜都被这个逆子喝完了,等老夫赶到的时候,已经空空如也了。” 钱乙脸色古怪,范正倒是给了他留了小瓶酒精,都是入药的,根本不能喝。 几人叹息一声,无论去哪,都是他们坐主位,推杯碰盏,而他们现在只能坐在偏房,闻着酒气干瞪眼,空有好酒无缘品尝。 “对了,李师妹,你现在可有诗意。”苏遁连喝两杯白酒,连忙向李清照追问道,很显然他还是念念不忘喝酒写诗填词之事。 李清照傲娇道:“李某饮酒只会饮酒,至于写诗那是酒醒之后的事情了。” 苏遁顿时大受打击,再次抑郁寡欢起来。 李清照见状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使眼色,向一旁的范正求救。 范正叹息一声,接过话题道:“说到写诗,三位觉得范某的文采如何?” 李清照闻弦知意,立即接话道:“范兄的诗词自然是当世顶尖水准,两首《钗头凤》凄婉动人,闻着无不潸然泪下,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篇。” 李清照此话可没有夸大其词,当初范正的两首钗头凤可是直接将她感动的稀里哗啦,才有她向范正求教诗词之道一事,如今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失误,她不惜自曝其丑。 杨介也点头附和道:“更难能可贵的是,两首《钗头凤》更是蕴含医理,让天下人免受近亲结婚的危害,医万人术当之无愧。” “范兄有此才华,日后就是金榜题名也手到擒来。”李清照继续吹捧道。 范正话锋一转道:“既然我有如此才华,那我为什么弃文从医。” “是呀!为什么…………。”李清照顿时愣在那里,心道,范兄怎么不按套路走呀!我怎么知道你弃文从医。 忽然李清照一愣,想到当初汴园的一幕,一咬牙道:“我知道了,因为诗词不过是小道而已,上不能宽国之利,下不能饱民之饥,学医下可医人,上可医国,学医好!学医好呀!” 李清照将范正当初的话照搬而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还得捏着嗓子配合范正连说几遍学医好! 杨介也是一愣,只得配合到:“是呀,学医好,学医好呀!…………。” 杨介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连他也没有丝毫的底气。 学医好!好个屁! 学医不但面对传染病风险,还地位低下,如果他不是太医生,而是太学生,以他的才学,他自信也能金榜题名,可以明目张胆的向李师妹提亲,而他仅仅是一个太医生,哪怕是选为翰林医官,也配不上李师妹大宋第一才女,连提亲的资格都没有。 郁闷之下,杨介举起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满口的辛辣压不下心中的苦涩,这一刻,他彻底懂了喝酒的奥秘。 偏房内,张耒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外甥的心事他自然一清二楚,可别苏遁的心疾未能医治好,自己外甥的心疾又起。 “不,是因为范某发现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的成就,更别说,当朝还有先祖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这等大家,当世更有苏大学士这等大文豪,我等面前更有李师妹这样的千古第一才女,我大宋的文治已经达到鼎峰。”范正赞叹道。 “范兄过奖了。” 桌前的李清照脸色微红,她没有想到自己在范正心中竟然有如此地位。 “然而让范某困惑的是,我大宋文治如此成功,却饱受外敌欺凌,年年进贡岁币,屈辱求和,最终范某发现学诗填词不能救国。”范正重重的锤在桌面上,压抑声音道。 偏房内,太医丞钱乙拍案叫绝道:“好,苦口婆心劝不动,就以国家大义来压,如此全盘否定诗词之道,定然大大减轻苏遁的心疾。” 然而他没有发现一旁的苏门三人却脸色阴晴不定,刚才李清照复述范正所说诗词乃是小道的时候,三人心中极为不忿,却没有发作,只当是范正为了安慰苏遁故意贬低诗词,然而此刻范正用大宋的现状直接驳斥学诗填词不能救国,如同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苏门的脸上,毕竟苏门乃是以诗词成名。 “所以,你就放弃一身才华,弃文从医?”李清照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范正。 “不然呢?”范正黯然道。 在场所有人顿时沉默,看向范正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的神采。 “医万人术!原来这就是范兄的选择!”杨介感叹道。 范正余光扫了一下苏遁,发现苏遁虽然心有所动,却依旧沉默不语,不由牙一咬,决定再加一把火。 当下,范正端起酒杯,推开客厅大门,只见房间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湿了地面。 范正扶着客厅外的栏杆,仰天吟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哗啦!”客厅和偏房外一片惊慌,他们却没有谁也没有在意,一个个用震惊的眼光看着大厅外的范正。 “千古名篇,这是千古名篇!”张耒激动不已,苏门最精通诗词,他听一遍就知道此词不凡之处。 “满江红,这是满江红的格律!”苏轼深吸一口气道。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如此催人上进,定然能够一举化解苏遁心魔。”太医丞钱乙拍案叫绝道。 “这仅仅是满江红的上阙,就已经如此惊艳,下阙一出,岂不是…………。”李恪非震惊道。 然而众人苦苦等待,却没有等来下阙,大厅外,范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意志消沉,迟迟不做下文。 李清照急声道:“范兄此乃千古名篇,趁着灵感一气呵成,赶快写出下半阙。” 李清照知道写诗填词的灵感有多么难得,她也曾经为此身体体会,哪首如梦令就是她酒醉之后,一气呵成。 然而范正却苦涩一笑道:“写诗填词再好,与国何用?能够让拒西夏叩关,能够收服燕云十六州?” 李清照顿时沉默,无奈摇头。 “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既然如此!”范正话语一转,愤然道: “我要 这千古名篇有何用? 我有 这满腹才华又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心灵一震, 在场范正和苏遁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欲求文采而不得,抑郁成疾,一个是满腹文采却不用,空有报国之志而不得。 在他们看来范正何尝没有心疾,忧国忧民的心疾,学文不能救国,学武…………大宋以文制武,在大宋学武救国更是下策,万般无奈之下,他放弃满腹才华选择了学医,既然不能救国,他就选择救人。 第18章大宋提刑官苏遁 偏房内的客厅同样诡异到极点,半阙满江红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让无数人拍案叫绝,然而反正却弃之不取。 苏门向来以诗词为名,见此情况既心痛,又被觉得颜面无存,他们一生的追求,却别人弃之如履。 “乱了!乱了!”太医丞钱乙欲哭无泪,原本他们仅仅需要医治苏遁的心疾,现在看来满座的四人,除了李清照,三人皆有心疾,尤其是范正的心疾似乎更重一点。 不!李清照也有心疾,不过她已经被范正用酒为词引医好了。 “前功尽弃呀!”张耒也看出情况不妙,原本范正接着满江红的激昂,可以一举治愈苏遁的心疾,却没有想到率先引发自己的心疾,不但功亏一篑,反而局势更乱了。 苏遁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神采,仔细品位范正的半阙《满江红》,心中激昂不已,他记起少年之时曾经和范正一起,挥斥方遒,大谈理想,畅想日后报国,率领大军平定西夏大辽,一雪檀渊之耻。 而后来他们却都选择学医,苏遁原本以为那是儿时的玩笑话罢了,却没有想到范正从未忘记,他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一直未变。 “你可以放弃千古名篇,你可以放弃满腹才华,但是你的医万人术同样不凡,而我呢,我却一事无成,我从未放弃,因为我从未拥有。”苏遁脸色狰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噗嗤!我当是因为什么,堂堂干兄竟然如此小儿态。”范正一反常态的安慰,反而极尽讽刺道。 苏遁顿时满脸涨红,豁然而起怒声道:“小儿态,我本以为你苏兄最懂我,没有想到连你也嘲笑我。” “不错,我就嘲笑你,我能够走出来,而你却成为缩头乌龟,你就是一个懦夫,只会借酒浇愁。” 刹那间,客厅中矛盾被彻底激化,苏遁和范正相互对峙,杨介和李清照连忙上前相劝,却无济于事。 偏房内,苏门之人大为焦急,想要冲进来劝阻这场闹剧,却被钱乙劝住。 “这是以毒攻毒,你看苏遁已经被激怒,他已经不再心如死灰了。”钱乙苦口婆心,才把爱子心切的苏轼劝住,暗中却抹了把汗,以毒攻毒虽然能够有奇效,但是却不好把握,一不小心就会过火。 只见范正果然再道:“想当初我救国无门,苦思冥想决定学医万人术,而你呢,你为什么不能另寻出路。” “另寻出路,你说得轻巧,你知道到处被人说虎父犬子的苦闷么,我本已经弃文从医,然而学医之路更加艰难,就那杨介来举例,别看他现在是太医局大师兄,出了太医局什么也不是,没有二十年苦熬功夫他能在杏林扬名立万么?更别说我,现在我学医之路已经断了,文不成,医不就!我已经无路可走!”苏遁怒吼道。 杨介闻言,默默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的郁闷更深了几分。 “文不成医不就,反过来说,你是学医中写诗第二好的,也是写诗中,医术第二好的。”范正扬眉道。 “第一是谁?”李清照傻傻的问道。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范正傲然道。 苏遁怒声道:“你当做学问是田忌赛马不成,再说,老子每一条都是驽马,跟谁比也比不赢,连母马也比不赢。” 李清照顿时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苏遁!你过分了!” 然而此刻的苏遁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毫不理会。 范正摇了摇头道:“不,你并非没有优势!你最大的优势就是你乃堂堂苏大学士之子。” “此话怎讲?”杨介心中一动,知道范正正在化解苏遁心疾,当下配合道。 范正深吸一口气道:“杨兄当众曾经质问过我,为何明明有了更好的出路,还要抢夺太医生唯一的为官之路。” 杨介郝然道:“是杨某孟浪了,未能理解范兄一腔报国之心。” 范正摇了摇头道:“不,你说的事实,医者的为官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翰林医官,而你苏遁的为官之路却不止一条,你乃是苏大学士之子,你的三位兄长走的都是科举之路,而你可以恩荫求官。” “先忆少年雄心壮志,再以报国之志激起苏遁的斗志,此策或许可行!”太医丞钱乙点头道。 苏门三人微微颔首,虽然范正行医过程一波三折,但是总比毫无效果强。 然而钱乙却没有意识到苏遁的心疾有多严重,只听苏遁不为所动,惨然道:“求官!求什么官?能摆脱我苏遁虎父犬子之名。” “大宋提刑官!”范正一字一顿道。 “大宋提刑官?此官有何玄妙之处。”苏轼不解的看向李恪非,在场之中,只有李恪非担任过大宋提刑官。 李恪非摇头道:“无非是断断案,核查死刑,极其枯燥!” 然而客厅内传来一声怒吼让李恪非颜面无存,只听范正愤然道:“在范某看来,大宋的提刑官大多都是尸位素餐之辈,根本不配担此重任。” “话不能这么说吧!还是有很多提刑官秉公执法。”李清照不禁为父亲打抱不平道。 范正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们的任务是核查死刑,而死刑案件往往伴随着命案,普通案件还有受害者抱屈,而尸体却不会说话,是最容易发生冤假错案之处,而什么人对尸体最了解!” “仵作!”李清照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医者!”杨介几乎同时道。 范正微微颔首道:“二者的回答不同,同时也是殊途同归,仵作也算是医者分支之一,医术是最洞察人的身体的学问,可以知道一个人死亡的原因,可以让死人说话,而大宋的提刑官却没有一个医者出身,他们不通医学,不会勘验尸体,只会埋首案牍之中,饱受下人蒙蔽,如同睁眼瞎一般,坐视冤假错案在眼前,却毫无察觉,不是尸位素餐又是什么。” 偏房的李恪非脸庞火辣辣的,他想要冲进大厅反驳却欲辩不言,他恍然回忆起自己担任提刑官期间,的确有几个案子有疑点,然而仵作却信誓旦旦的说没有错误,他却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冤假错案。 “然而你苏遁虽然医术不精,但是才智并不输人,浩瀚的医术你或许中人之姿,仅仅学习仵作一道,应该可以短时间精通,而你可以利用苏大学士的名号恩荫求官,再用所学的医术担任提刑官平反冤假错案,行包青天之事,惩奸除恶,集法医于一身,成一家之言,开宗立派。” “行包青天之事,成一家之言!”苏遁刹那间,眼中精光一闪,呼吸急促,再也不复之前的萎靡不振。 “开宗立派!” 一旁的杨介也是激动不已,范正的设想有理有据,可行性极强,若是他也能担任提刑官,以他雄厚的医学知识,定然可以一举成名,或许可以配得上李师妹。 然而他眼中的神采随即暗淡下去,他作为太医生并不能参加科举,而且没有恩荫求官的途径,这条路对他来说已经堵死了。 当下,杨介颓然低头,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范正继续道:“开创法医一脉,你就是一代宗师,谁还敢说你苏遁虎父犬子,只是你一直痛恨的苏大学士之子的身份,却是你最大走上法医之路的最大助力,你现在可还痛恨自己的身份。” 苏遁仰首大笑道:“儿子啃老子天经地义,苏某成一家之言,未来一代宗师,以后谁沾谁的光也不一定呢?” “干兄大气!”范正举杯道。 李清照和杨介不由松了口气,任谁都看出来苏遁的心疾已去,当下对范正佩服至极,刚刚范正精彩的心疗之法,让他们大开眼界。 偏房内,钱乙如释重负道:“恭喜苏学士,苏遁心疾已去,已无大碍。” “恭喜苏兄,又得一麒麟子”张耒和李恪非也拱手道贺,此次非但苏遁的心疾尽去,任谁都知道,苏遁以太医生恩荫提刑官,以医术破命案,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 “好说,好说!”苏轼笑的合不拢嘴,一旁的王朝云也是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破涕为笑。 第19章隐括词 “这几日是苏某小儿态,让三位见笑了!苏某敬三位一杯。”苏遁朝着三人举杯道。 “好说,好说,干师弟能够心疾痊愈,实乃可喜可贺。”李清照回应道。 大厅内,酒宴四人举杯邀约,酒意甚酣。 “范兄,你有此妙招,为什么不早说,还让小弟执迷于什么千古名篇,简直是太不够意思了。”苏遁举起酒杯,搂着范正的肩膀道。 范正也喝的差不多了,当下拍着胸口道:“干兄,你想要千古名篇早说呀,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苏遁不由一愣,他虽然已经打开心扉,但是还有对没有写出千古名篇心有遗憾。 这一刻,就连李清照也不禁侧耳倾听,她也迫切的想知道范正写出千古名篇的秘诀。 其实何止是李清照,苏门三人几乎将耳朵贴在门上,唯恐漏听一句。 “那自然是儿子啃老子,苏兄,当今千古名篇最多的是谁,自然是苏大学士,苏兄是身在宝山而不知呀!”范正拍了拍苏遁道。 苏遁顿时豁然而起,一把拍掉范正的手,怒声道:“范兄,你这是什么话,我苏遁虽然不才,但是却有的是骨气,如果让父亲写诗冠我苏遁之名,这是对我苏遁最大的羞辱!” 偏房内,苏轼心中大慰,他曾经也想到此方,但是他素来了解苏遁,知道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李恪非冷哼一声道:“听闻范正素爱开邪方,果然上不了台面。” 一旁的张耒也眉头一皱,原本他对范正颇有好感,此刻听到范正教唆苏遁偷诗,立即大为转变。 大厅内的气氛也极为诡异,杨介和李清照没有想到范正刚刚医治好苏遁的心疾,转眼间就出这样的歪主意。 范正苦笑道:“苏兄误会了,在下可不是劝说你走邪门歪道,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说过隐括词!” “隐括词!” 范正此话一出,在场所有苏门之人都脸色古怪,无他,因为隐括词正是苏大学士所创,主要方法就是借鉴前人的名篇,稍加改动,临摹改编获得与原创者思想感情的共鸣,就成了自己的作品,此法一出,倒也争议不断,不过苏轼也借用此法,写出了不少佳作。 “你是说让苏遁隐括苏大学士的词!”李清照恍然大悟道。 “不错,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你会抄不会抄。看来苏兄还是没有学到令尊的拿手绝技呀!”范正感慨道。 “污蔑!纯属污蔑!”偏房内,苏轼暴跳如雷,他虽然开创隐括词,但是哪一首都是他才华的结晶,岂能说是抄。 “那以范兄说,该怎么隐括!”苏遁闻言大感兴趣道。 范正反问道:“自然以苏大学士名气最大的诗词文章开始,不知杨兄最爱苏大学士哪些诗词。” 见范正递过话来,杨介想了想道:“杨某虽然不是文坛之人,也曾听闻苏大学士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杨介抑扬顿挫的将赤壁怀古诵读一遍,偏房里的苏轼顿时一脸得意。 “好,那苏兄就隐括这首词开始。”范正拍板道。 苏遁和李清照顿时大感兴趣,纷纷摩拳擦掌。 “大江东去浪淘尽,大江东去是何意思!那就是河水向东流,我记得孔子有句名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用流水来比喻时间流逝,苏大学士也曾经在赤壁赋中写道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大江东去,用隐括词改写可以写成大江东逝水。”范正率先道。 “大江东去,改成大江东逝水,这貌似有些不顺口呀!”苏遁好歹有些文学功底,皱眉道。 偏房内的苏轼更是连连撇嘴,一脸不屑,这可和他大江东去的气势差远了! “对!对!大江东去主要表现大江的恢弘气势,东逝水乃是用流水比喻时间飞逝,就是意境有些不相符,不如改成长江更为合适?”李清照诗词造诣极高,当下脱口接话道。 “长江东逝水?倒也好了很多,就是还不够大气。”苏遁摇了摇头道。 范正继续道:“既然五言不顺口,那就改成七言,诸位可知道历代诗词中关于长江的名诗有哪些?” 李清照张口还要回答,却被范正眼神阻拦,顿时悻悻闭嘴。 苏遁写诗不行,背诗那可是张口就来,不用多想,直接张口道。 “阁中帝子今安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 “不尽长江滚滚来不错,巨浪滚滚向东,不如改成长江滚滚东逝水。”苏遁榆木脑袋终于灵光一现道,所有诗词中恐怕唯有不尽长江滚滚来能够和大江东去的气势相仿。” “长江滚滚东逝水!此句虽妙,可是不符合韵律呀!”杨介眉头一皱道,他虽然学医,但是也觉得此句有些拗口。 范正微微一笑道:“干兄过于急躁了,隐括诗词哪能照抄呢,这不是授人把柄么?要知道我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字词颠倒是不阅读影响的。” “这怎么可能不影响…………!”李清照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正想要对范正毒舌一波道,忽然意识到刚才范正故意将词语颠倒,而且她却没有任何障碍的听懂了。 “滚滚长江?”苏遁试着说了一句,顿时觉得顺口多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苏遁再道,只觉得一股恢弘的气势,扑面而来,顿时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这句诗篇竟然是出自于他之口。 苏府中,所有懂点有点文学功底的人都愣在那里,这简直是千古名篇的开篇呀!单单这一句就已经隐隐有盖过大江东去的气势。 “好句!干兄不愧是苏门之后。”范正盛赞道。 “这真的是我写的诗?”苏遁依旧不敢置信道。 范正催促道:“这才第一句而已,一句可不成词,干兄,可要抓住灵感一气呵成才好。” 李清照无奈的翻了白眼,这可是刚才她的说辞,如今却被范正用来劝谏苏遁。 第20章临江仙 “对,接下来是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苏遁大为振奋,迫不及待道,然而想了半天却没有丝毫的头绪,隐括大业中道崩殂。 范正接着指点道:“苏某认为隐括词既可以将一句扩展,也可以数句合成一句,千古风流人物过于笼统,不如同时隐括下一句,三国周郎赤壁,这两句可以合二为一,三国时期那可是英雄辈出,尤其是曹操煮酒论英雄,更是经典,三国周郎赤壁可以直接用英雄来概括。”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涛尽英雄。”苏遁眉头一扬,顿时觉得有些意思。 “前七言,后五言,并无词牌名与其相符,除非干兄能够如范兄一般,新创一种新的词牌名来。”李清照抓住了机会,再次毒舌道。 苏遁闻言再次受到打击,范正无奈只能再次补救道:“既然是隐括词,自然要用市面上最常用的词牌名,我等写的乃是长江,不如用《临江仙》的词牌名,如此词牌名和词意境贴合,而且临江仙的首句也是七言。” “临江仙第二句乃是六言,或许可以改成为大浪涛尽英雄,或者是浪花涛尽英雄。”苏遁苦思冥想道。 范正暗笑道:“为兄认为第二句最为契合临江仙的调子。” 范正没有想到苏遁如此灵动,他原本想要多提点几句,而苏遁已经将正确答案脱口而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苏遁朗诵出口,只觉气势磅礴,不禁振奋不已。 “这也可以?”李清照睁大眼睛,看着两句惊艳的诗词竟然在被二人用隐括词这种邪方做了出来。 何止是李清照,偏房中的苏门三人早已经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诗词也能如此写,竟然还如此简单。 然而他们不知道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有了开篇,确定了临江仙的曲调,更有苏轼赤壁怀古的名篇让他们尽情的隐括,再加上范正有意无意的指点。 很快,苏遁就将临江仙的上半阙写了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苏遁抑扬顿挫的吟完自己的大作《临江仙》,顿时一股豪迈涌上心头,当即回首和范正一笑道:“今天下才子,惟使遁与正耳。” “干师兄!” 李清照闻言,忍不住傲娇的哼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 “你乃才女,不算!”苏遁用强硬的语气,说卑微的话。 李清照这才得意一笑,放过苏遁。 “有此半阙《临江仙》,苏某此生足矣!”苏遁感叹道,这半阙《临江仙》已经让他过足了千古名篇的词瘾,再则,半阙词已经他已经将赤壁怀古隐括完了,已经没词了。 反而范正趁着酒意,大手一挥道:“这才到哪?苏大学士写三国赤壁的可不只有这一篇,可还有一篇千古文章《赤壁赋》呢?” “啊!” 偏房中,苏轼心中一痛,感觉自己要被薅秃了。 “苏某觉得这一句‘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颇为不错。”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可以稍加改动;” “苏大学士和友人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谈论古今之事,相视一笑,醉卧舟中而如今我等四人相逢于此,喝着一壶白酒,谈笑风生,何等的畅快。” 苏遁和范正你一言我一句,最后就连李清照也加入其中,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将下篇捣鼓出来了。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白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至此,千古名篇《临江仙》被正式创作出来, “好词!好词!”杨介口中朗诵着《临江仙》,不禁拍案叫绝道。 李清照早已经神情麻木,她可比杨介的文学素养要高,很清楚的这首临江仙才仅仅半阙,就已经注定是千古名篇,却是两个少年用隐括词鼓捣出来的,传出去将会羞煞一众文坛宿老。 一时之间,整个苏府之中都难以置信。 “这也行!” 一时之间,苏府中,会写词的和不会写词的都陷入了沉默。 ………………………… “哈哈哈!我终于写出了千古名篇!” 苏遁一遍又一遍读着读着自己的大作,一边仰天大笑,一边泪流满面,最后更是状若疯狂,冲进院子中,大喊大叫。 “失心疯!”张耒看到苏遁的状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钱大人!” 苏轼紧张的看着又跳又叫的苏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自己的儿子可别刚刚医治好了心疾,转身就得了失心疯。 钱乙却正色道:“恭喜苏大人,令郎的心疾痊愈了。” “啊!刚才已经治愈好了吗?”苏轼不解道。 “苏兄,你看干侄这样,像是治愈的样子么?”李恪非旁观者清,提醒道。 苏轼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苏遁心中竟然对于写诗还有如此执念。 钱乙心有余悸道:“老夫不知道心疾竟然隐藏至深,刚才范正为苏遁指出法医之路,固然可以让范遁重返斗志,只是强行压制心疾而已,然而在他心中未能写出千古名篇才是最大的遗憾,这种心疾日后压在心底,或许会跟随一辈子,如今苏遁的一首《临江仙》一出,再无任何心疾。” 苏轼闻言忍不住老泪纵横。 “范兄,医术高明!杨介佩服至极。”杨介也想通其中的医理,不禁佩服道。 而此刻范正再也不复之前的醉意,双眼清明道:“行医要讲究药到病除,苏兄真正的心疾并不是写出千古名篇,是苏大学士之子的身份带给他的压力,如今苏兄念头通达,日后前途无量。” 李清照不敢置信道:“你是说苏兄也会舍弃这千古名篇!” “准确说他会舍弃隐括诗这条捷径!他太过于看重苏大学士之子的身份,这才想要写出千古名篇证明自己,如今有了《临江仙》已经得偿所愿,自然不会一直啃老,有损苏大学士之名。”范正正色道。 “啃老!”杨介微微颔首,范正此言极为形象,却一语中的。 果然,只见状若疯狂的苏遁渐渐平静下来,一把将写满《临江仙》的诗稿撕个粉碎,回头看向早已经待在身后的苏轼傲然道:“父亲,我准备走法医之路,我将会拜仵作为师,亲自学习验尸破案之术。” 苏遁此言一出,苏门之人一片哗然,仵作乃是下九流的行业,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之子却要拜最低贱的仵作为师,这要是传出去定然会震惊世人。 “好!” 然而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苏轼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为父同意!” 王朝云张了张嘴,想要劝阻,在她看来,儿子已经写出了千古名篇《临江仙》日后未尝不能功成名就,为何偏偏要学习低贱的仵作之道。 然而苏轼却暗中阻止了她,他一直以来的希望就是希望苏遁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如今苏遁心疾痊愈,更有开宗立派的志向,他自然全力支持。 而且刚才范正的行为让他明白,也许学文并非是最好的出路。 第21章治愈心疾 “多谢范兄医治之恩!”苏遁转身向范正躬身一礼道,此刻他才恍然自己的心疾藏得有多深,刚才治愈不过是表象罢了,现在才是真正的除了病根。 范正微微避开道:“范某引导你走法医之路,也未尝没有私心,范某研究医术却发现如今的医道有缺,医家明明是治人身体之学,却碍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礼法,无法窥探人体,以至于医术进展缓慢。” 苏门众人眉头一皱,范正公开说礼法阻碍医术发展,让他们心中略微不满,不过碍于范正刚才将苏遁治愈的面子这才强忍不悦。 “如今你走法医之路,行仵作之道,一窥人体之谜!弥补医道之缺,或许可以重现华佗绝学!” “一窥人体之谜!重现华佗绝学。”钱乙和杨介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激动之色,华佗绝学在医家可是大名鼎鼎,刮骨疗毒,开膛破肚,甚至还有传说中给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开颅手术。 然而华佗绝学在汉代以后,就已经失传了,其中华佗被杀乃是原因其一,真正的原因恐怕就是汉代以后,儒家昌盛,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影响下,无患者愿意背负不孝之名贡献遗体,无医者愿意违背礼教,冒险行事,否则后世名医如云,为何未能重现华佗绝学。 而仵作倒是最合适的职业他们的职责的就是解剖尸体,找出死亡原因,然而地位低贱无人愿意担任,如果有医者学习仵作之术,再利用提刑官之名,断案之余来验证华佗医术这不是一举两得。 毕竟死者因为这些伤势死亡,找到其中的病因,在受害者未死亡之前找到病因将其救活,何尝不是医术的一种。 “医家苏遁,义不容辞!”苏遁一脸肃穆,郑重道。 …………………… “好了,贤侄终于痊愈,我等也放下心来了!” 李恪非等人从偏房鱼贯而出,看到重新焕发生机的苏遁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最后出来的钱乙却看向一旁毫无醉意的范正,这一次范正所开的方子无论是学仵作之术走法医之路,还是隐括词,可以说都是邪方,然而却立竿见影,无数名医束手无策的心疾在范正手中迎刃而解。 “医家后继有人!” 钱乙感叹道,且不说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杨介,就拿太医局常年拖后腿的范正和苏遁来说,一个虽然出邪方却方到病除,一个是走法医之路,探索华佗绝学,未来并非不能有一番作为。 事情终于完美解决,众人纷纷向苏轼道贺,纷纷起身告辞。 苏轼极力挽留,然而众人在苏府呆的时间已经很久,坚决告辞。 “苏兄,小弟告辞!”苏府门外,李恪非带着李清照向一旁的苏轼父子拱手道。 “近日招待不周,改日苏某专门设宴邀请李兄。”苏轼请罪道。 “好说,好说!” 李恪非满口答应道,带着李清照准备登车离去。 “父亲且等一会!女儿还有一事未了。”李清照忽然出声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清照只身来到范正的面前,躬身一礼道:“当日得益于范兄的医方,清照方才写出《如梦令》,还未专门向范兄道谢,清照这厢有礼了。” 范正连忙摆摆手道:“李姑娘客气了。” 李清照眼神犹豫,最后一咬牙道:“范兄当日所开的药引独一无二,再饮其他药引根本没有作用,不知范兄可否再开一些药引。” 李恪非闻言顿时满脸涨红,什么药引,那还不是白酒么,一个大姑娘家朝人家要酒,成何体统,更别说范正刚才讽刺他担任提刑官的时候,尸位素餐,更让他颜面无存,不过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李恪非没有发作,而是怒视范正,他若敢再乱开邪方,别怪她不留情面。 范正闻言苦笑道:“酒乃词引,并不是写出千古名篇的原因,而是李姑娘的才华厚积薄发,过于执着词引,轻者损伤身体,重则酗酒成瘾,意志消沉,苏兄就是最佳反面案例。” “不错!”苏遁心有余悸道。 李清照闻言不由脸色黯然,受教的点了点头。 钱乙和杨介闻言松了一口气,范正虽然爱出邪方,关键时刻并不乱来。 李恪非见到范正识相,不由脸色稍缓,不过范正下一句却让他脸色大变。 “千古名篇可遇不可求,不过李姑娘想要再写出千古名篇来,并非没有方子?”范正正色道。 “又要出邪方!”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不由哀嚎一声,但是一个个都偷偷的侧耳倾听,毕竟范正的方子虽然邪,却极为有效,或许他们也可以一用。 “还请范兄指点!”李清照恭敬道。 范正朗声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代诗人写诗词都是有感而发,就例如今日我们隐括《赤壁怀古》和《赤壁赋》乃是苏大学士两次游玩赤壁有感而发,李姑娘才华横溢,学识已经足够,以白酒为药引也只能用一次,短时间也没有人生的大起大落,不如行走大江南北,领略山河壮丽,或许是一个方法。” 苏轼闻言点头道:“此法可行,很多名篇皆是游记!” 李恪非嘴角一抽,行什么行,这简直是邪方中的邪方,自己的女儿豆蔻年华,却要离家游学,这简直是乱出点子。 “走万里路!”李清照闻言大为意动,她乃是豆蔻年华,最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当下怦然心动。 忽然范正遍体生寒,只见李恪非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当下连忙补救道:“行万里路,当然不是真的要走万里,而是要你出去走走,闭门造车是永远也想不出灵感的,我感觉开封城周边就不错,尤其汴河上游多条溪流交汇,景色甚好。” “对对,汴河就不错!”李恪非连忙附和道,开封城周围极为安全,而且距离近,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天南海北的去找灵感。 李清照微微遗憾,毕竟历代文人寻找灵感要么是长江黄河,要么是名山峻岭,而她只能去小溪流,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她也知道,他一介女儿之身,想要走遍大江南北也不现实。 “苏兄告辞!” 当下李恪非害怕范正再乱出主意,连忙带着李清照起身离去。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随着众人的离去,今日苏府发生之事,犹如狂风一般刮遍了整个开封城。 第22章太学惨案 “赵兄听说了,苏府的四公子苏遁因为写不出千古名篇,得了心疾,还整天喝的醉醺醺的,犹如一滩烂泥!”一个青衫太学生嘻嘻哈哈的对赵明诚道。 “范遁,虎父犬子也!枉为苏大学士之子,而且赵某早就明言,酒为词引,本就是无稽之谈,那就是一个邪方而已。”赵明诚冷笑一声道,苏轼名满天下,受无数文人追捧,而范遁却不学无术,文不成医不就。” “赵兄明智,可叹小弟一时心迷,白费了一两银子买了孙羊正店的好酒。”青衫太学生心疼道。 而此刻一个高瘦的太学生匆匆赶来,一脸古怪的说道:“你们知道么,苏遁的心疾治好了!” “怎么可能!心疾无药可医,可是哪位名医出手?”青衫太学生惊呼道。 “还能是谁,定然是太医丞钱乙,苏遁自幼就是药罐子,太医丞不知道给他治了多少回。” 高瘦太学生古怪一笑道:“这你们都猜错了,苏遁的心疾连太医丞也束手无策,最后推荐的是太医生范正。” “范正!” 赵明诚听到范遁的名字,不由眉头一皱,冷笑道:“简直是病急乱投医,除非范正替苏遁写出了一首千古名篇来。” 高瘦太学生拍案道:“你们也别说,范正还真的写出一篇千古名篇来。” “当真?”青衫太学生睁大了眼睛,莫非千古名篇是大白菜不成,前有范正的两首《钗头凤》,后有李清照的《如梦令》,如今范正竟然又写出了一篇千古名篇。 “要真的如此的话,范正竟然短时间内竟然写出了三篇千古名篇,他要是有如此文采就是太学也横着走,会去太医局。”赵明诚嗤之以鼻道。 高瘦太学生叹息道:“范正为了打开苏遁心扉,回忆二人少年报国无门的雄心壮志,如今大宋屡受外地欺凌的境况,一时激愤之下,写出了半阙《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随着激昂的满江红诵读出来,周围不知不觉中已经围满了太学生,一个个心潮彭拜。 “好一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如此催人上进,尔等定然要牢记此言,莫要学那苏遁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忽然,一声暴喝传来,让众人惊醒,众人一看,原来是国子学博士张雍。 张雍的乃是横渠先生张载之后,在国子监德高望重,此言一出,一众太学生纷纷拱手领命,而他却没有看到低下头的赵明诚却咬牙切齿。 “下篇呢,快把下篇念来。”张雍急不可待,犹如酒鬼遇到了绝世美酒一般。 高瘦书生却一脸遗憾道:“范正本来是去治疗苏遁的心疾,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疾率先爆发,直言大宋积贫积弱,怒斥学文不能救国,写诗填词不过是无病呻吟,激愤之下放弃写出下篇,怒吼: “我要 这千古名篇有何用? 我有 这满腹才华又如何?” “狂妄!” “一介郎中安敢贬低诗词,他就是为了治病也不能乱说呀!” ……………… 一时之间,太学群情激奋,一个个犹如被激怒的公牛,其中赵明诚讨伐范正的声音最大。 “你们若能直接写出两篇千古名篇,再舍弃一首千古名篇,你也有狂的资格。”张雍苦笑一声道。 一众太学生顿时哑火,一个个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别说舍弃一首千古名篇,他们连一首那得手的佳作也没有。 张雍教训一番学生之后,这才心疼连连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可惜了一首千古名篇,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现一首的千古名篇呀。” 单单半阙的《满江红》已经有千古名篇的气势,要是再写出下半阙那将会是何等的惊艳,而如今却被范正激愤之下舍弃了。 高瘦书生脸色古怪道:“夫子莫急,今日苏府中还传出另一首千古名篇,据说是苏遁所做,这才医治好了心疾!” “还有一篇?”张雍一脸惊喜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涛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白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高瘦书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朗诵出来。 “临江仙!这是临江仙的曲调。” “气势恢宏,磅礴大气,意义深远,好一首千古名篇。” 一众太学生纷纷交口称赞道。 而赵明诚却眉头一皱,苏遁什么水平他可以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的千古名篇。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首词虽好,定然是历经大起大落之人的经历,而苏遁太过于年轻了一些?”赵明诚脸色古怪道。 “就是他苏遁到过长江么?” “白发渔樵的意境其实他苏遁一介少年的感悟。” 不少太学生也纷纷发现了问题,一个个皱眉道。 “如此豪放,颇有苏大学士之风,莫非…………。”张雍早已经发现了古怪,眉头一皱道。 “莫非这是苏大学士代笔。”青衫太学生脱口而出道。 “嘶!” 一众太学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苏门父为子代笔,为子扬名,这要是传出去定然是天大的丑闻。 “可怜苏兄一片父母心,为了医治好儿子竟然连名声都不顾了。”张雍叹息道。 高瘦太学生卖了关子,当下得意道:“诸位误会了,这可不是苏大学士代笔,而是苏遁所做的一首隐括词,上阙隐括的是赤壁怀古,下联隐括的乃是《赤壁赋》。” “隐括词!”众人闻言,顿时愣在那里。 还有不少太学生直接找来苏轼的诗集翻阅,发现还真的如此,甚至不少词也都是一模一样。 “这也能写出千古名篇!”一众太学生惊掉了下巴。 “好,父代子笔乃是天大的丑闻,而子隐父词则是文坛美事,苏门之后果然名不虚传,我大宋文坛后继有人也!”张雍高呼道。 高瘦太学生摊摊手道:“夫子莫要高兴的太早,苏遁写完《临江仙》之后,心疾痊愈,直接撕碎了词稿,直言要拜仵作为师,苏大学士欣然同意。” “拜仵作为师!” 顿时整个太学呆若木鸡,堂堂苏大学士之子,竟然拜仵作为师,这件事匪夷所思。 然而当众人知道此乃范正为苏遁所出的医方的时候,顿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邪方,还是邪方!” 一众太学生咬牙切齿道。 “可悲可叹!千古文章频出,原本应该是我大宋文坛的盛世,可惜无一是我儒家男儿。”张雍眼神锐利的横扫一众太学生,所过之处,无一太学生敢和其对视。 最近几日写出千古文章的一共三人,范正和苏遁乃是医家,并不算儒家,而李清照则是女儿之身,他们儒家男儿全军覆没,非但写不过女子,就连他们从未放在眼中的太医生都不如。 “从现在开始,尔等的课业加倍!完不成者别怪本夫子无情!”张雍冷声道。 “是,夫子!” 一众太学生哀叹一声,只能默默承受怒火。 “都怪范正的邪方!” 张雍离开之后,赵明诚咬牙切齿道,一众太学生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这几篇千古名篇都和范正的邪方脱不了干系。 青衫太学生念头一转道:“要不我们也假装心疾,让范正帮我们隐括一首千古名篇。” 高瘦太学生冷笑道:“你又没有苏大学士当爹,既没有虎父犬子的压力,可以隐括的诗词,装什么心疾。” 青衫太学生闻言,顿时犹如乱箭攒心,老扎心了。 第23章携美出游 太学一片哀鸿,而开封文坛更是一日三惊。 “这也行?” 无数文人喃喃自语道,无论是范正的赌气舍弃半阙满江红,以及苏遁的隐括诗都让他们目瞪口呆。 “文坛什么时候被医家盖过一头了。”一众文坛宿老陷入了深深的反思,看了看手中的千古名篇的诗稿,再看看自己家中的年轻一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之间,开封文坛年轻一代都遭受了无妄之灾,优秀者课业加重不知几凡,纨绔子弟一顿竹笋炒肉少不了。 “学文不能救国!范正好大的口气!”也有人极为不服气,然而却看到范正的半阙《满江红》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如此才华,大宋谁人能敌,哪怕是大宋第一才女李清照也是得益于范正的邪方,才写出千古名篇。 ……………… 范府中,马氏喜滋滋的看着手中的半阙《满江红》,这一段时间,儿子范正可没少给她涨脸。 之前有两首《钗头凤》现在又有半阙《满江红》,大宋年轻一代首屈一指,哪怕是学医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夫人,老爷从亳州来信,说少爷乱出邪方,教唆女子饮酒,要打断少爷的腿!”突然范管家匆匆而来,慌忙禀报道。 马氏闻言眉头一皱,顿时知道李清照的《如梦令》已经传到了亳州,范纯礼极为重视礼法,哪怕是范正的方子有效,恐怕也惹得他勃然大怒。 “少爷呢?”马氏问道。 “少爷有事刚刚出去了。”范管事想了想道。 马氏不慌不忙道:“这定然是老爷想喝酒了,你去将少爷提炼好的白酒给老爷送去两坛,让他也尝尝药引,说不定他也能写出一篇佳作来。” 范管家闻言一楞,心虚道:“这恐怕不好吧!老爷恐怕会更加生气。” 原本范纯礼是生气范正让女子喝酒,夫人反而还送去两坛白酒,这不是火上加“酒精”么?更别说这两坛白酒还是用老爷珍藏的十年老酒提炼的。 “生气?”马氏冷笑道:“你顺便将这半阙《满江红》给老爷送去!记住,将少爷后两句也一并带去!” 范纯礼一直都对范正未能学文耿耿于怀,现在让他知道正儿的文采和志向,看他还有什么理打断儿子的腿。 范管家离去之后,马氏看着儿子的半阙满江红,不由心中美滋滋的,心中暗想下午要去哪一家串门,显摆显摆。 开封城西城门口,范正四下张望,看到四下无人的时候,这才悄然走到了一辆马车旁。 “东西带来了么?”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道。 范正拍了拍怀里,露出鼓囊囊的模样,低声道:“东西已经带来了,不过事先说好,你要是事发了,可不能将我供出来。” “别废话!拿过来。”说吧,马车窗户打开,露出李清照娇嗔的脸庞。 范正无奈将怀中的酒坛递了过去。 “走,范兄,我们去郊游去!”李清照打开酒坛,闻着醉人的酒香满意一笑道。 “啊!我也去,不合适吧!”范正愣了一下道,他没有想到李清照竟然如此大胆,竟然邀请他一起出游。 李清照狡黠一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就是范兄帮我出的医方么?范兄自然负责到底,毕竟要是我在游玩的时候出了事故,你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吧” “可是…………。” 范正怦然心动,却又顾虑重重,毕竟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很严,传出去对李清照的清誉不好。 “我一个姑娘家就不怕,你怕什么?”李清照露出鄙夷的神情激将道。 范正闻言,胸口一挺,硬着头皮道:“谁怕了!去就去。” “那就走吧!”李清照伸手一挥,莲儿就牵着一匹马给范正。 范正也不废话,翻身上马,一马当先,朝着城外汴河而去。 车窗内,李清照看着外面范正的身影,俏脸通红,不知道是酒意熏的,还是心中害羞。 “我请他出游,是想让他指点我诗词,就这一次!”李清照心中羞涩道。 昨日苏遁一步步的隐括出《临江仙》,她可是看在眼中,可以说有一半的功劳是范正,一般的功劳是苏大学士的两篇诗词文章,而苏遁仅仅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而这一次,她不但有诗仙之酒作为药引,还有范正亲自指点,定然能够再次写出千古名篇。 正所谓走捷径一时爽,一直走捷径一直爽,这一次她李清照要走双重捷径。 开封城文风鼎盛,郊游更是文人骚客常有之事,汴河溪流交汇之处,这里空气清新,风景优美,还有专门的凉亭亭台供人休息,甚至还有专门的租船游玩业务。 很快,二人选择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歇息,看到汴河平静,两岸花香扑鼻,水鸟略过,鱼儿戏水,久在开封城的李清照犹如笼中之鸟一般,脱困而出,尽情的奔跑玩耍。 范正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玩闹了一阵之后,李清照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当下吩咐莲儿摆好食物,招呼范正道:“范兄,欲饮一杯否。” 范正看了李清照一眼,露出鄙视的神情道:“就你那三杯两盏的量,我怕你在醉醺醺的回去,令尊这一次真的要杀到范家,上一次在苏府,我就感觉到令尊的看我的眼神不善。” 李清照心中暗笑,当然不善,任谁被人当面骂尸位素餐也会心中不爽。 李清照却狡黠一笑道:“光喝酒有什么好玩的,这一次我们来打马赌酒?” “打马?”范正微微一愣,打马乃是大宋颇为流行的赌具,前身也颇爱玩,当下欣然同意。 然而刚来一回,范正就感觉到不妙,李清照的手气未免太好了,竟然十赌九赢。 “哈哈哈,范兄,你又输了,来喝酒!”李清照得意道。 范正无奈举杯一饮而尽,他这才想起,后世的李清照不但赌博成瘾,还专门为赌博著书立说,自己这里栽倒了赌神手中了。 “不行了,再喝下去,都醉了!”范正最后举手投降道。 李清照酒量浅,也是满脸通红,见状威胁道:“不喝也行,不过你要帮我再做一篇千古名篇来。” 范正闻言傲然道:“这你放心,我范正的方子哪一次没有药到病除。” “这还差不多!”李清照一副得逞的样子。 至此二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趁着酒意,二人出钱雇用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溪流的泛舟游玩,交流诗词之道, 再加上范正有两世见识,又有天下第一才女在身边,当下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好不快意。 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经西斜,李清照这才恍然时间已经晚了,太阳落山之前,她必须回家。 “快!快!我们要赶紧回去!”李清照用力划着小船,急切想要回去。 然而由于操作并不熟练,反而一头扎进了一处荷花丛中,将荷花丛中隐藏的水鸟惊动,纷纷起飞离去。 “还是我来吧!” 范正无奈一笑道,当下接过船桨,将小船倒出花丛,沿着水路回到了岸边,连忙收拾东西回城。 二人在城门口匆匆分离,李清照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李家。 仔细吩咐一番侍女莲儿守口如瓶之后,主仆二人这才将若无其事的回到李府。 王氏看到女儿晚归,稍微责怪几句,就被李清照糊弄过去。 回到了闺房,李清照趴在床上,回想自己今日的游玩的场景,却恍然发现自己只顾着游玩,竟然忘记了写诗。 “大意了,看来下次还要再让范兄指点指点。”李清照心中道。 然而她却不知道今日的郊游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有朝一日,一首千古名篇将会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