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独宠：神医废妃要休夫》 第1章 死而复生 “醒了，醒了！” 耳朵断断续续传来哭声，穆长溪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摇的直发疼，眉头微蹙，下一秒，凌厉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双含着泪水是激动的眸子，小姑娘梳着古人的发髻，看起来年纪不大，正哽咽着问：“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 怎么回事？ 实验室突然爆炸，即便是被誉为医药天才的自己也不可能活下来才对！ 还未反应过来，一股陌生的记忆倏地闯进脑海。 穆长溪，京都穆府大小姐，虽是出生在毒医世家，却半点天赋没有，从小什么都学不会，因为中毒，半边脸都是毒疮。十二岁时还摔断了腿，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可谓是穆家最大的笑话和耻辱。 偏偏当今圣上与王爷不合，假借赐婚之名，将元暨王朝这位人人都知的废材小姐赐婚给了自己的‘好弟弟’，只为狠狠打他的脸，挫他的锐气。 三天前，穆长溪被悄声无息地迎进王府，别说没有宴席，就连主角之一的豫王迄今都没有见到，按着礼数，今日应该回娘家探亲，可是豫王府里压根儿没人瞧得起她，没准备回门礼不说，甚至欺人太甚地将她 堵在门口刁难。 她这是……死而复生，穿越了？ “你、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家小姐！” 见自家小姐没事，嫩芽抹着泪，将她扶起来，坐回轮椅。 穆长溪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后脑勺，刚刚双方争执时，原主被人推了一下摔倒在地，昏了小半会儿。 小厮打扮的男人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们，不屑哼道：“长公主吩咐了，穆家小姐既是已经过府，就该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 嫩芽气的满脸通红，“这不合礼数，老爷和夫人还在穆府等我家小姐！快点让开！” 小姐成亲当天进王府就寒酸到几乎无人知晓，如果连三朝回门都不露面，她家小姐的脸面就彻底被踩在脚下了，穆家那几位和这满京城的人，不知要如何轻视嘲讽小姐！ “你一个陪嫁丫鬟，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家小姐这幅样子，不仅败坏穆家声誉，连我们豫王府的名声都被她牵连了，还想要回门？穆家迎这样一个女儿回门，想来也觉得丢人的很！” “穆小姐，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您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王府，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尖锐又刺耳的话让嫩芽身躯微微发抖，无措地紧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穆长溪皱起眉，又想起三天前，原主嫁来王府的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讥笑。 “这穆家小姐听说丑的很，还是个残废，哪点配得上豫王？真要有自知之明，就该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拒了这门亲事，免得拖累豫王！” “谁说不是呢，想豫王何等人物，十三岁便征战沙场，迄今为止无一败绩，庇佑我元暨百姓，却要被这种废物玷污，可惜，可惜。” “……” 心脏猛烈跳动着，无数的情绪随着这些不善的言语滋生蔓延，密密麻麻的，如针刺一般疼，让人险些窒息。 穆长溪按了按胸口，明白过来，这是属于原主的不甘和愤怒，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无力。 或许，这也是她重生到这里的契机之一。 既然如此，这一世，她会好好活下去，连带着原主的那份，让曾经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统统都闭嘴！ 小厮不耐地又瞪了她们二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嫌害我们家王爷害的不够？脸都被你丢光了，真是晦气，快滚回偏房里去！” 穆长溪双眸 微眯，没动，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豫王府，居然是个奴才当家做主的地方吗？” 语气不急不缓，却是带着一抹不怒自威的气势，压的人不禁心头一颤。 不止是这群狗仗人势的小厮，便连嫩芽也惊诧地看向自家小姐。 前头说话的那名小厮脸色白了白，但转念想到自己领的是长公主的口谕，背后有人撑腰，哪肯向这草包低头，语气嚣张道：“穆小姐，京都谁不知道，豫王府能让你进门已经是恩赐了，你别不知好歹，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呵。” 穆长溪的眼中划过一丝凌厉，面上瞬间如寒霜般冷了下来，气势骤起，“我与你家王爷是圣上赐婚，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了被迫与丢脸？我倒是不知，连豫王府的家奴都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藐视圣谕！” 这穆家小姐，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四周看好戏的人已然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藐、藐、藐视圣谕？ 小厮着着实实被吓了一大跳，脸上血色尽褪，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虽说他是听差办事，可这罪名真要落下来 ，谁能保得住他？ 来不及想多想，他连忙赔笑道：“穆小姐，瞧瞧您说的，这事儿哪有这么严重。都是误会，误会。前几日您进王府时，王爷还在外头剿匪未归，这堂还没拜呢，哪能回门？再者说，回门得王爷与您一起，哪有您一个人回娘家的道理？” 听到这话，穆长溪差点笑出声。 大婚之日，新郎官不在府里，这一个两个的都没露面，还偷摸着从后门把人抬进去，分明是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罢了。 真当她好欺负了！ “你们既然能选在豫王不在时迎亲，我又为何不能独自归宁？”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铿锵有力，在场的人皆能听的一清二楚，“豫王征战不辞辛苦，我作为新婚妻子理应体恤，哪里能劳他与我一同回门。圣上已赐婚，我与豫王夫妻一体，我即是他，他即是我，独自归宁无可厚非。” 一番话，堵的众人不知如何辩驳。 穆长溪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冷眸如寒光，直睨而去，“眼下我便问问，这门，你们开是不开？” 为首的那名小厮冷汗直冒，被震慑的心脏突突猛跳，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豫王……” 第2章 不明空间 “豫王，是豫王回来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寂静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闻声，穆长溪幽幽抬眸。 男人一身戎装，鼻峰高挺，面若灿星丰俊，逆着光，骑马而来，周身肃杀气息还未全部散去，再仔细一看，脸上隐约透着些不同寻常的白。 “嘿王爷，别说，我们回来的好像还真是时候。”见着这阵仗，骑马伴在豫王身侧的少年副将笑嘻嘻地开了口。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陆明昇立马识趣地止住笑，闭上嘴。 尉迟衍收回目光，遥遥望向王府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他耳力向来不错，刚刚穆长溪说的那些话自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心下顿生警觉。 这位穆家小姐，似乎与他先前所熟知的不太一样…… 穆长溪毫不躲闪地与之对视，看着男人下了马，朝这边走来，嘴角倏地勾起一抹浅笑。 步伐虚浮，下肢无力。 纵然在尽力隐藏，她还是察觉出来了——这人受了伤。 此次剿匪地形艰难，尉迟衍无暇顾及其他，回京的途中才收到消息，胞姐尉迟欣在他外出时擅自将这穆家 小姐迎进王府，没有三书六聘，更没有八抬大轿，形式极其简陋。 那时没闹过的穆家小姐，今日倒是大显神威。 尉迟衍深深看了好整以暇的穆长溪一眼，转眸，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小厮对上那双狭长的不带半点温度的双眸，哆嗦着连话都不会说了，正要开口，清铃的声音先一步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王爷回来的实在有些迟，错过了我们的婚礼，今日本该回门，家奴以此为由扣着不让走。” 是打算告状？ 尉迟衍一时没了耐心，刚想让陆明昇留下来处理这件事，便听得女人悠悠然继续说：“我寻思着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堂没拜，这亲成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今日刚巧王爷回来了，不如一一补上？” 反正回门也不差多耽搁这一时半会儿的。 倒是这王府，她不仅要从正门进，还要风风光光地进。 尉迟衍眉头锁的更深，他的伤势不好再浪费时间…… 只是他还来不及动作，轮椅上的女人忽然哎哟一声，身子往前一倾，朝他倒过来，那双小手不偏不倚，按在了他腰间的伤口处。 穆长溪只触了一瞬， 便很快移开，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狡黠地眨眨眼，“王爷觉得呢？” 对上她的目光，尉迟衍双眸一沉，她是故意的。 甚至，猜到他不能暴露伤势，以此威胁！ 他的面色顿时不大好看，神情一寸寸冷下来，扶起女人，几乎是咬着牙：“好，好的很！” 手放进男人掌心之中，穆长溪挑了挑眉，运气真好，赌对了。 这些人不是说她配不上这位谪仙般的人物吗，那她便偏要他亲自将自己迎进王府，让他们好好瞧清楚！ 小厮惊恐万分，嘴唇发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出王府，通风报信。 …… “什么，阿衍真这么做了？” 公主府的后花园里，长公主尉迟欣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刚摘下来的花都被砸烂了。 “千真万确！”一路跑来通报消息的小厮气还没喘匀，颤抖着道，“那穆家小姐之前还拿圣上赐婚来欺压咱们，眼下一看到豫王就往他身上扑，脸皮实在太厚……” 尉迟欣气的脸色铁青，这个蠢货，哪来的胆子，竟敢骑到他们姐弟头上来！还公然勾引衍儿，逼他拜堂行礼！ 旁边的好友叶知 意连忙温柔地劝道：“欣姐姐，这么多人看着，豫王想必也是不想落人口舌，才会答应穆小姐这般无礼的要求……只是先前欣姐姐以为她会受不了屈辱离开王府，如今看来，这穆家小姐是如何都要赖着豫王了。” 尉迟欣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差点咬碎银牙：“我故意定在阿衍不在的时间迎亲……若真让他娶了这样的丑八怪当正妃，才是全京城的笑柄！我的弟媳妇，怎么说也该是像知意你这样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 闻言，叶知意浅浅红了脸，不肖一会儿，却是略带苦涩道：“但……这是圣上赐婚，穆家小姐又不愿回头，只能、只能先苦了衍哥哥。待日后，穆家小姐想通了，这门亲事自然就能作废了。” 言外之意，进了王府，尉迟衍随时可以找理由休妻。 尉迟欣一想也对，怒容缓和了几分，这样的丑八怪，哪里够格成为阿衍的王妃！她迟早会让她滚蛋！ …… 为图回门喜庆，穆长溪今日穿了件红衣裳，正好合时宜。 她被尉迟衍抱了起来，稳稳跨过才备好的火盆。 男人周身弥漫着愈发浓重的冷气，穆长溪 不甚在意地打了哈哈，亲密地搂住他的脖子，凑到耳边低声道：“夫君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呢。” “……”尉迟衍不由加重了环住她腰肢的力道，脸色又是一沉。 正门到前堂有一段距离，有眼力见的小厮已经悄悄去做简单的布置了。 也不知怎么的，穆长溪莫名就觉得有些困，干脆闭上眼睛，修养神息。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就连风吟也渐渐听不到…… 她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双眼。 出现在面前竟是二十二世纪自己的研究室！药管、材料、工具……一应俱全！ 她这是又回来了？ 不，不对。 穆长溪屏息凝神，很快注意到研究室里既没有窗也没有门，更像是一个单独的空间。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她侧过头，清晰地看到自己还是那个坐在轮椅上，面上布着毒瘤丑陋万分的穆家大小姐。 本该不错的底子，却被长年累月的摧残，加之有心人下毒致使长满疮子，变得丑陋不堪，也难怪娶她会是种惩罚了。 还未来的得及细想，左边的书架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不明物体快速飞了过来。 第3章 中毒 “主人，团子终于见到你了！” 穆长溪下意识想避开，奈何坐在轮椅上，动作实在不及，白色团子直接落到了她怀里，蹭来蹭去。 “这味道一闻就是主人，呜呜呜主人贴贴，团子好开心哦……” 穆长溪揉了下眉心，无奈地将它一把揪起来，看着那张竟然能流出眼泪的团子脸，沉默好几秒，开口问：“你是……哪位？” “对对，还没自我介绍呢。” 白团子吸了吸鼻子，马上止住泪水，挣扎着飞到半空，稚嫩的童音里满含骄傲，“我是一名镯灵，驻守着这个专门为您打造的空间，也是百科全书的化身，所有知识都难不倒我。” “还有还有，我已经在这里等主人很久了哦，但是主人之前的精神力一直很强，我没办法跟你建立连接，今天发现波动后，立马就成功接入啦~” 穆长溪低头，才发现左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外婆去世之前留给她的那枚古镯，没想到不仅跟着她一起穿越了，还藏着这样的玄机。 “百科全书……”穆长溪吃力地弯身，撩起一边裤腿，从旁拿过一只小银针，扎了下没有痛觉的小腿，下一秒，竟从中 溢出了黑青色的血珠！ 果然，这具身体筋骨受伤的地方基本已经愈合，根本不至于这么多年还不能动弹，更何况脸上的伤一直不能愈合。 她拧了拧眉，指着瘦骨嶙峋的小腿：“既然如此，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比对一下，这是中了什么毒？” “当然！” 白团子迫不及待地飞身下来在膝盖周围绕了一圈，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就邀功似地朗声回答：“是冷霜花哦！” 冷霜花？ 穆长溪回忆起自己曾在古典药书中看过这品毒药，少剂量可作为退热药使用，但剂量一旦变多且长期使用，则会让冷气盘踞在伤口，时间越久吞噬的范围就会越大。 难怪原主的双腿就这么‘摔’瘫了，穆府里果然没几个好鸟。 “没错没错。” 在这个空间里，白团子可以听到穆长溪的心中所想，它一边点头，一边拍了拍浑圆的小肚子，“不过主人放心，我这里应有尽有，还可以接入书海数据，不过是小小的冷霜花，很容易就解开啦。” “哦？”穆长溪挑眉。 还想要说什么，耳边倏地响起一道喊声，直接将她的意识往回一拉。 再睁眼时，穆 长溪发现自己还是在尉迟衍的怀抱中，外面的时间流逝比实验室慢了许多。 尉迟衍将她放回轮椅时，她下意识去摸那古镯。 “主人，我在的哦，连接成功之后，主人所见的一切都会实时同步到我这里啦。” 穆长溪在识海中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看向拿着红盖头走来的嫩芽，不禁轻笑：“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好事一件，哭什么？” 嫩芽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没错，这是好事，好事。奴婢只是太高兴了……” 要知道，嫩芽自小伴在穆长溪身边，也是少数不多真心待她的人，二人年龄相当，是主仆，也是姐妹。 穆长溪暗叹一口气，没再说话，任嫩芽盖头盖上。 一切准备完毕。 嫩芽吸了吸鼻子，退到一边，眼里心里都是喜悦，高喊道：“一拜天地。” 尉迟衍如如墨的眼冷冷望向红衣女人，迟疑一瞬，便开始行礼。 他如今有伤在身，王府暗处的人虎视眈眈，两相权衡，不宜在此时过多纠缠，先顺了她的意再说。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尉迟衍抬起冷峻的脸庞，状似无意地扫了四周一圈，与一齐回来的副将陆明昇短暂对视后错开目光，略一颔首，来到穆长溪身后，推着她的轮椅，步伐稳健地朝主房走去。 无人再敢上前阻拦。 远处，匆匆告别尉迟欣赶来的叶知意瞧见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着，掌心掐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 主房的门关上，屋内一下子暗了许多。 行至床旁，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意味不明道：“今日穆小姐很威风，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穆长溪没有回头，却能轻易感受到身后那道探究的视线。 “如此看来……”尉迟衍缓缓走到她面前，眯起双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掀起红盖头，凌厉道，“你到底是谁？” 京城谁不知道穆家大小姐是个懦弱无能的废材，怎可能像今天这般强势？甚至还敢……如此威胁他！ 红盖头下，女人枯黄丑陋的脸撞入眼帘。 穆长溪微勾唇角，眼中划过两分嘲弄：“我可是长公主亲自派人从穆府接过来的，在王府整整待了三天，还能是谁呢，夫、君？” 她无辜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轻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夫君的家奴，将我推倒在地，撞了脑袋，这思路啊，一下子清明许多，连人也活络了不少呢。” 日光映衬下，男人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似信，也似不信。 尉迟衍正欲开口，喉头腥味上涌，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脚下似撑不住般，退了两步，手撑着床沿才堪堪站稳，可那股止不住的无力感还是迅速蔓延到了四肢，刹那间难以动弹。 穆长溪也没料到这变故，敛了敛神，低头看着那滩泛黑的血，若有所思道：“中毒了？” “你猜的没错哦，主人。”白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一副眼镜，打着哈哈，奶音含糊，“看样子是服用这毒好一段时间惹。” “哦吼。” 看来不仅仅是受了伤，还遭人暗算，真是个倒霉蛋。 穆长溪惊叹一声，好整以暇地抱臂，调笑着望向虚弱却仍警惕十足的男人，嘴角弧度莫名加深，“既然这样，就不能怪我趁人之危咯。” 她推着轮椅来到案前，执起毛笔，沾上研好的墨，开始写字。 没过多久，笔尖轻勾，落下最后一个字。 第4章 被休的人是 穆长溪拿起墨迹半干的宣纸，心情不错地推着轮椅行至跟前，半倚身子，将东西一递，毫不客气道：“喂，看样子你是快死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它给签了。” 坐在床边的尉迟衍俊脸苍白，冷眸斜了斜，见是一封休书……等等。 再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被休的人竟然是他！ 穆长溪似笑非笑地挑眉：“你那公主姐姐从我还没进门就想着让你休了我，这对姑娘家的名声多不好听，反正你过不久就要挂了，这些虚名也影响不了多久，不如让我风风光光地离开王府。” 休了众人心中如神祇的王爷，想想都刺激。 尉迟衍脸色铁青，薄唇崩成一条直线，周身寒意上涌，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好半晌，突然冷笑道：“没想到穆大小姐和传闻里截然不同。想要本王签下这封休书，可以……不过，既是身为毒医世家大小姐，便想办法先来解这毒，否则本王哪来的力气签字？” 这毒十分罕见，盘踞在他身体两年了，无数神医看过，也只能暂时服药遏制，且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 眼下，怕是受了伤势影响才提前发作，只得先出 言拖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待陆明昇带药赶来。 “我看起来这么好骗？” 穆长溪脸上遍布寒霜，纤细的手指轻敲着轮椅，忽地嫣然一笑，“不同意我休了你是吧，没关系，本小姐也不介意丧偶。” 她屏息进入空间，迅速制出一副毒剂，抹到研究室桌上的银针后，回到眼下。 银针上泛着暗光，穆长溪眯起凤眸，动作极快地倾过身子，将毒针扎向男人脖颈上的要害穴位！ 尉迟衍有所提防，硬忍着不适，侧身躲开的同时，扣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拽，额头不觉间渗满了细汗。 凤冠随之掉落，穆长溪下肢无力，这副身子实在太虚，反抗不得便被生生拉过去，下一刻，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男人的俊脸在这一刻放大，穆长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某种熟悉感，转念之后，又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古人有什么瓜葛？ “没想到外界盛传的豫王也不过如此嘛。” 她眨眨眼，推开男人，唇边扬起得逞的笑意，扶着床沿倚靠在一边，悠哉地拍了拍手，“搞定。” 尉迟衍瞳孔微缩，视线往下一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枚毒针赫然插入手上的穴位。 原来刚刚穆长溪先一步反应过来，手法刁钻地将这毒送进他的体内！ 他的脸上满是彻骨的寒冷。 这女人，竟真敢对他下手，绝不能留！ 然而指腹尚未抚上腰间长刀，胸腔猛地剧烈加速跳动起来，快要他承受不住，只能被迫死死摁住缓解，低声喘息。 穆长溪微偏过头，不以为然：“这毒发作迅猛，毒性极强，我再数几个数，你就会……唔！” 话说到一半，她竟是先感到一阵晕眩，猝不及防的痛感悄然从手背袭上，直至心脏，疯狂又无节律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好似要窜出胸膛！ 怎么回事？！ “主人，你中毒了！”白团子在空间里急的飞来飞去。 中毒？怎么可能？ 穆长溪杏眸微闪，脑海中迅速划过种种，突然定格。 她低下头，这时才发现之前相搏时被盔甲划破了手背，尉迟衍的血混进了她的伤口之中！ 奇怪，这症状似乎和这个男人该死的同步…… 白团子脸上的黑框眼镜抖了抖，快要哭出来似的：“他体内的两种毒撞在一起，合成了一种奇怪的新毒，你们都中招了 。” 不止。 穆长溪目光一转，看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处黑色痕迹，诡异的和刚刚男人被扎毒针的位置分毫不差。 白团子显然也发现了，震惊又混乱地瞪大眼睛，接入识海搜索好半天，才惊声道：“是同心毒！中了这个毒的两个人，生命会被绑定在一起，其中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承受相同的伤害！呜呜呜主人，你千万不能躺板板啊……” 穆长溪脸色格外难看，紧咬后槽牙，摸出不带毒的细针，狠狠扎了自己手指一下。 与此同时，尉迟衍的手上相同的地方一并冒出了血珠！ 他俊脸阴沉，薄唇崩成直线，挤出的每个字都裹着滔天的怒意：“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如此狼狈，如此莫名其妙！ 穆长溪此时此刻只想骂娘了，她的运气就这么差，这都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咬了咬牙，没有理会男人，憋着一股气进入空间，由白团子协作，尝试性地开始制作解药。 半刻钟的功夫，尉迟衍脸上血色全无，开始冒虚汗，全靠着意识支撑才没有倒下。 这样的状态影响到了 穆长溪，她掐了掐掌心，用痛感保持理智，手下借力朝男人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怀里摸出药丸，快准狠地喂入他口中，恨恨道：“算你走运。” 这同心毒她前所未闻，即便有白团子帮忙，一时半会儿也难清除，只能先帮这个男人续命。 尉迟衍来不及反应，药丸便进入咽喉，紧接着，那股无力感开始缓和……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被推开，陆明昇匆忙闯入：“王爷，我……” 视线触及二人缠绵躺在床上的画面，话音猛地戛然而止。 整个屋子异常的安静。 陆明昇难掩震惊，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憋了好半天，自觉低头借力将药送到桌上，然后耳根发烫地退出去：“打扰了。王妃您好，王妃再见。” “吱——”还贴心地重新合紧了门。 穆长溪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再一抬头，撞入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才意识到刚刚那几番操作下来，两人此刻双双躺在床上，青丝纠结缠绕，她的手搭在男人胸膛处，男人的手环着她的腰肢，怎么看怎么亲密无间琴瑟和鸣洞房花烛！ 天杀的，这下是真休不成夫也丧不成偶了！ 第5章 达成共识 尉迟衍也意识到了这点，身上凝聚着低气压，一张脸更是铁青，下意识的将人推了出去。 穆长溪下肢无力，竟是一把被掀翻在地。 “唔！” “嘶！” 闷哼声和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穆长溪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我可是缓解了你体内的毒，不说谢谢也就算了，竟然还出手伤人，真是白眼狼。” 尉迟衍看着她吃力的爬回轮椅上，差点被气笑了。 解毒？ 刚才想让他死的难道是别人？ “本王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穆长溪，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冷冽的眸子里面布满杀意，尉迟衍修长的手指慢慢的移向腰间长刀，只需一个呼吸，他就能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斩于刀下。 然而，手指尚未碰到长刀，穆长溪就笑了，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笑的格外瘆人。 “信！怎么不信啊？不过不好意思，我死了，王爷你也活不成。” 说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穆长溪直接拧了自己一把。 “疼吗？爽吗？是不是很刺激？” 穆长溪拧着自己大腿上的软肉，笑的有些贱兮兮的。 虽然同心毒让他们 可以承受同样的伤害，可是身体原有的体质却不会更改。 比如，穆长溪原就是下肢无力，感官缺失。 再比如，尉迟衍原本就重伤在身，气息不稳。 “你做了什么！” 穆长溪只能感受到大腿内侧传来的钝痛，可尉迟衍就不一样了，皮肉被揪起的尖锐疼痛袭面而来，让他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穆长溪见目的达到，见好就收，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你我中了同心毒，同生同感，你受伤了我身上也会出现伤口，我若是疼了，你自然也不好受，若是我死了……” 穆长溪拖长了尾音，看上去有些郁闷。 “同心毒？！” 尉迟衍敛眉，思索着她这话的可信度。 大脑飞速的转了两圈，这同心毒却是闻所未闻。 再者，穆长溪把她的生死跟自己绑在一起是何用意？ 一时间，尉迟衍竟有些拿捏不准，半晌才开口。 “这毒，如何能解？” “不知道。” 穆长溪耸耸肩，移向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嗓子都要冒烟了。 “穆长溪，你敢耍本王！” “信不信由你，你以为我愿意啊！” 穆长溪比他反应更激烈，手中 的杯子都快被她拍碎了。 尉迟衍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受尽了皇帝猜忌，这要是哪天皇帝看他不顺眼，直接赏个砍头抄家套餐，那她岂不是白白搭上去一条年轻的性命？ 想想都亏！ 越想越气，穆长溪没好脸色的看了尉迟衍一眼。 “这毒一时半会解不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合作吧，你护我周全，我帮你解毒，两全其美，左右你现在腹背受敌，应该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中毒了吧？” 穆长溪说着，打了个呵欠。 今天折腾了太久，累死了。 管他信不信呢，反正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完了，不信拉倒。 直接忽略身后的目光，穆长溪甚至连身上的喜服都没脱，就直接扑到软塌上。 本想闭目养神，却因为研制解药耗费了太多的心神，不一会就沉沉睡去，甚至没有听清尉迟衍的回答。 红烛跳跃，屋子里一片静谧。 尉迟衍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隐在烛光中的脸忽明忽暗…… 穆长溪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再醒来已是下午，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嫩芽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笑都快要扯到耳根子上去了。 “王妃，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嫩芽扶 着穆长溪起身，动作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嘴里还嘟囔着。 “王爷去练功场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千万不要吵醒了您，还有还有，王爷亲口承认了您豫王妃的身份，且下令让人传了口谕给穆家，说是要与洞房花烛，体恤您辛苦，将归宁的日子推到明天了呢！王妃，您看王爷多看重您啊！” 嫩芽看起来比无比兴奋，脸上都挂了红晕。 忽而嫩芽惊呼一声，目光紧紧的盯着穆长溪。 那视线过于强烈，且那其中蕴含的狂喜更是让穆长溪一头雾水。 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有了答案。 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到了床上，身上大红的喜服已被褪去，零落的散在各处。 更重要的是，喜被下方露出来一张白帕子，上面印着点点红色……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如今王妃与王爷恩爱，相信不日就会诞下小世子的！” 嫩芽的声音很大，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穆长溪和尉迟衍圆房了。 穆长溪有些无语，但是也没说什么。 看来尉迟衍这是已经答应跟她合作了，至于传出去的这些消息，就是给她的信号。 有尉迟衍的吩咐和嫩芽“不经意”的一番宣扬 ，之前对穆长溪多有怠慢的一群人瞬间就变了脸。 就连嫩芽在王府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当然，这些穆长溪都没在意。 她此刻正盯着面前的白团子，眉头微皱。 “团子，你是不是长大了点？” 明明昨天还只有她一个拳头这么大，今天就有她大半个巴掌这么大了。 白团子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飘忽在空中嘿嘿一笑：“这还是多亏了主人，主人的精神力量很强，昨日中了毒之后很快就研制出了续命的药，团子的知识库增加，所以就长大了！” 白团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语气难掩嘚瑟。 “还有还有，团子不仅长大了，权限也升级了，仓库也更新了，多了好几味珍惜药材呢！以后主人用药，就更方便了呢！” 穆长溪了然，顿时就笑了。 原来还是个升级流的选手啊。 “不过主人，我们昨天研制出来的解药，只能延长尉迟衍寿命，并不能解毒，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研制出解药才行。” 白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眼睛架了上去，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可爱。 穆长溪瞥了它一眼，悠悠说道：“这个不急，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巩固一下地位才是。” 第6章 初次碰撞 虽然尉迟衍有吩咐，但还是有人不把穆长溪放在心上，比如向来骄横的长公主，尉迟欣。 “贱人，你究竟给阿衍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蛊惑的他如此偏袒你！” 先是为她正名，接着又把耽误归宁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尉迟欣光是想着，就觉得怒火中烧。 急急忙忙赶来，一眼就看到穆长溪舒舒服服躺在贵妃椅上吃葡萄的画面，顿时越发的看不顺眼了，连连踢翻了两张椅子才冲着穆长溪吼道。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术，但是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在豫王府称大，你就等着被阿衍休弃吧！” 长公主气势汹汹，身后带了一群仆从，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仗的。 穆长溪挑眉，就着嫩芽的力量挪到轮椅上，浅浅点头：“皇姐。” “谁是你皇姐？别以为跟阿衍拜了堂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在府中称大。” “有皇姐帮忙料理府中大小事务，我自是欢喜的，那以后就有劳皇姐了。” 穆长溪故意装作听不懂尉迟欣的话，把她的威胁曲解成帮忙管家，面上的喜悦不像作 假。 她如此作态，尉迟欣反倒是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黑漆漆的：“穆长溪，你这个贱人，竟然敢使唤我帮你管家！你哪来的胆子？” “皇姐不是这个意思吗？” 穆长溪侧头，故作懵懂。 “我嫁入府中，是正妃，理应执掌管家大权，可是方才管家说，这些年一直都是皇姐帮着管家，既然皇姐不愿意帮我，那是不是……” 尉迟欣被气的胸脯不断的起伏，手指都在哆嗦。 “你少做梦！想要豫王府的管家权，也不看你配不配！” 尉迟欣做梦也没想到，穆长溪一个丑女竟然敢如此嚣张。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整个豫王府的污点吗？如今竟然还想骑到他们姐弟头上管着他们？ 她哪来的胆子？ 一时间，尉迟欣只觉得气血上涌，头晕目眩，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穆长溪掐准时机，手腕一翻，指尖一弹，一根细小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银针就稳稳的扎在了尉迟欣的身上。 下一刻…… “快！快！长公主晕倒了！还不赶紧来人传太医？” 穆长溪故意提高了声音，趁乱凑到尉迟欣身边，把银针毁尸灭迹。 下人 们一看尉迟欣晕倒了，顿时乱作一团。 一场闹剧，以尉迟欣被人七手八脚的抬走收场。 穆长溪拍拍手，得意的一翘嘴角。 对付蛮不讲理的人，就要用简单粗暴的方法！ 嫩芽在一旁看完全程，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不等她想出来所以然，穆长溪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走吧，既然长公主身体不适，那咱们自然不能再麻烦她，我这个便宜王妃只能勉为其难，接管王府了。” …… 书房里，听着底下人的汇报，陆明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说这穆小姐性子怯懦，平日里连下人都不敢呵斥吗？她怎么敢跟长公主对着干？” 尉迟衍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漆黑的眼睛布满冷意：“怯懦？怯懦到敢逼着我与她拜堂？” 狭长的眸子冰冷不带一点温度，陆明昇顿时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觑着尉迟衍的脸色。 “那王爷打算，就这么放任她嚣张行事？” 想到那小女人的手段，尉迟衍面色更加难看。 他出了主卧就立即请来了神医，见多识广如他，也从未听过同心毒。 可他体内的毒，又确 实与之前不一样了。 最主要的是，之前他靠着神医的药配合药浴才能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毒素，那个女人不过是给他吃了一颗药丸，就轻松让他渡过了毒发的过程…… 眉心越蹙越紧，最后竟是成了一个川字。 “让人盯紧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汇报，另外，去告诉阿姊，少找她的麻烦。” “殿下？” 陆明昇惊讶的嘴巴都快要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了。 殿下这意思是，当真要护着那女人了？ 虽然那女人确实不如外界传闻一样废物，可，可她到底是个丑鬼…… “还不快去？” 见他未动，尉迟衍不耐烦的甩过去一个眼神。 陆明昇立马把自己的小心思收起，应声离去。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书房内也开始点起了蜡烛。 尉迟衍看着纸上洋洋洒洒的记录着的穆长溪的一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他合作的。 穆长溪自是不知道尉迟衍已经把她列入了危险人物名单，此刻她正在命嫩芽守在门外，自己则是躲在空间开始准备冷霜花的解药。 白团子飘忽来飘忽去，时不时给穆长溪递上她所需的东 西：“冷霜花的毒虽然容易解，可是主人脸上的毒疮可是个大.麻烦，而且，主人许久没有走路了，小腿肌肉也有猥琐的迹象，所以，就算是毒解了，主人也需要一定的恢复期。” 穆长溪早已把炼制解毒丹的步骤背的滚瓜烂熟，再加上她多年应对各种奇毒的经验，即便是跟白团子聊天，手底下的动作也没丝毫停顿。 “恢复是次要，解毒才是关键，还有那同心毒，终究是个隐患。” 说话间，穆长溪手中已经多了一颗赤红的丹药，通体萦绕着淡淡的热气。 穆长溪看了一眼，利落的把它丢进嘴里。 那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就顺着食道进入体内，顷刻间，穆长溪只觉得一股暖流飞速流向四肢百骸…… “王爷，您不能进去！” 就在穆长溪抵挡着解毒带来的不适时，外面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穆长溪猛地把精神力撤回，一抬头就看见尉迟衍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满脸着急的嫩芽。 “王爷，王妃正在休息，您真的不能进去！” 忽而瞥见衣冠整齐坐在床上的穆长溪，顿时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正在休息？王妃就是这般休息的？” 第7章 回门 尉迟衍语带戏谑，眼神却是冰冷。 嫩芽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小脸煞白。 “王爷息怒，奴婢，奴婢……” “嫩芽，你先下去吧。” 穆长溪实在是不太忍心看着小丫头因为自己的缘故给人下跪，眉头微蹙，冷声吩咐。 嫩芽小心翼翼的觑着尉迟衍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这才担忧的看了一眼穆长溪，磨磨蹭蹭的退下。 “王妃今天属实威风啊，先是气晕了皇姐，又拿到了掌家大权，实在是让人佩服。” 尉迟衍一步步走进，身上的冷气也被带了进来，落在穆长溪身上的目光写满了探究。 这是要来秋后算账？ 穆长溪眨眨眼，故作无辜：“本是皇姐体恤我，打算帮忙，可是皇姐身体好像不太好，我也只是心疼她啊。” “呵。” 尉迟衍冷笑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追究。 “明日便是回门，爱妃可都准备好了？” “说起这个，我还要谢谢王爷呢，多谢王爷帮我解围，全了我的名声。” 穆长溪声音清清冷冷的，格外的好听。 二人看似平淡，实则是在相互试探。 尉迟衍狭长的眸子里面泛着冰冷，危险的盯着穆长溪。 “看来爱 妃也是因祸得福，实乃幸事。” “王爷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没意思，正如王爷所说那般，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这脑袋变得灵光了，以前不在意的事情，如今也要想想了，王爷既然选择了跟我合作，那何不收起那些小心思？” 若是平时，穆长溪倒是不介意跟这个男人过两招。 可是这会她刚刚服完药，膝盖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可尉迟衍显然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好整以暇的上前两步，坐下，不偏不倚的将手放在了穆长溪的膝盖上。 嘶！ 尖锐的疼痛在一瞬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穆长溪的额头上都沁满了汗水。 反观尉迟衍，面色如常，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穆长溪的错觉，她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笑意？ 不等她细想，尉迟衍已然开口：“爱妃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是要相互照应的。” “那我可就多谢王爷了！” 穆长溪一边忍着疼痛敷衍尉迟衍，一边在脑海中呼唤白团子。 “不是说我们两个同命同感吗？怎么尉迟衍一点事情都没有？” 白团子显然也是疑惑的，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连忙接入识海，半晌才苦涩道：“同心毒只能连接中毒之后两人的感官，可是主人身上的毒，却是很早之前就被人种下了。” 穆长溪：…… 这毒，还真是变态的很！ 穆长溪的脸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这都什么鬼设定！ 快准狠的把尉迟衍的手甩开，穆长溪脸上的笑意丁点也无：“时间不早了，该就寝了，王爷请回。” “这里是本王的卧房。” 尉迟衍不动声色的提醒，却是将穆长溪的反应尽收眼底。 穆长溪看上去很痛苦，可是他却没有感觉…… “尉迟衍，你够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穆长溪向来不是愿意吃亏的主。 深吸一口气，穆长溪绷着一张脸，恨恨道：“王爷离开这半天，想必也调查清楚了，这同心毒，只有我能解。” “所以呢？” “所以王爷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虽然身体虚弱，可是穆长溪气势却是一点都不输。 尉迟衍阴郁得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薄唇抿得紧紧的，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穆长溪知道他被人捧惯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敢在他面前叫板的人，可她一点都不打算服软。 “正如王爷所见，我这张脸和这双腿都是累赘，若是哪天我一不小心出了意外，到时候受牵连的可是王爷。” “你当真是穆长溪？” 穆家那个废物？ 若不是下午的时候陆明昇亲自确认，尉迟衍都要以为她被调包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越发的胆大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他。 偏偏还只能由着她！ 尉迟衍的神色一寸寸得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更是冷的吓人。 “好，好得很，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穆长溪对上他阴鸷的目光，不闪不避，见人转身要走，倏地勾起嘴角。 “且慢！” 尉迟衍转身，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就见她笑的狡黠：“方才坐的有些累了，现在腿疼的很，怕是不能睡塌了。” 尉迟衍身子一僵，脸都黑了：“你敢！” 这个女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了，竟然想让他睡塌！ 穆长溪似笑非笑，纤细的玉臂往前一伸：“有劳王爷了。” “穆长溪！” “我在呢。” 屋子里面不时传来尉迟衍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和穆长溪轻快的声音。 嫩芽看了 一眼禁闭的房门，一脸的愁苦。 传闻王爷心狠手辣，该不会对小姐动手吧？ 翌日，天还未亮，嫩芽就迫不及待的把穆长溪从床上捞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嫩芽，你干嘛啊。” 穆长溪眯着眼，看着嫩芽一脸的担忧哭笑不得。 她只是睡了一晚，又不是进了龙潭虎穴，至于表现的这么夸张吗？ 岂料话音未落，嫩芽就直接红了眼眶：“呜呜呜，小姐，你没事最好了！”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有多害怕。 那可是豫王！ 战场上杀人无数的阎罗王！ “王爷昨天没对您做什么吧？” 看着她想问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穆长溪忍不住笑了，心底淌过一抹暖流。 “我是豫王妃，他能对我做什么？好了，把眼泪擦擦，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说到这，穆长溪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当初尉迟欣强行接她入府，形式极为简陋，摆明了就是对她不看重。 可穆家人非但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让她识趣点。 她今日倒是要看看，该识趣的人，是谁。 还有这些年原主在穆家受的委屈，今天她就要，跟他们好好的算一笔账！ 第8章 招蜂引蝶 嫩芽伺候着穆长溪梳洗完出来的时候尉迟衍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正直春季料峭，花厅各处都染着娇嫩的颜色，尉迟衍一袭黑色常服，虽没了在战场上的肃杀，可周身的气息依旧迫人。 听见声响，他转身，颇为熟练的接过嫩芽手中的轮椅，推着穆长溪往前走。 “身体可好些了，若是觉得不爽利，回门亦可再往后推推。” 僵硬的语调虽然还带着冷意，可是比之平时不知柔和了多少。 嫩芽惊得瞪大了眼睛，路上的仆人亦是惊掉了下巴。 穆长溪却是面色入场，瞥着下人各异的面色，嘴角上扬。 看来这尉迟衍也不是木头，知道帮她立威。 “不用了，终归是要回去的。” 穆长溪看着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阵仗，嘴角微微上扬。 豫王虽受皇帝猜忌，却深受百姓爱戴。 今天是穆长溪回门之日，一大早就有百姓自发围在长街之上，待看到尉迟衍抱着穆长溪上马车的时候，顿时所有人都如见了鬼一样。 “这，难道传闻都是真的？豫王当真承认了这个丑女人是豫王妃？” “豫王该不会是有什么苦衷吧？” 穆长溪听力不错， 如此噪杂的环境竟也能听出那些人对自己的贬低，倒也不恼。 “万民敬仰，难怪皇帝会忌惮你。” 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穆长溪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不错。 尉迟衍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小憩，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温柔。 穆长溪转过头，看着他即便闭着眼睛依旧硬挺的五官，微微撇了撇嘴。 真无趣。 跟个木头似的。 三朝回门，原本应该是大事。 可是穆家门口却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厮吊儿郎当的站着。 当看到尉迟衍抱着穆长溪下来的时候，瞬间脸色就变了。 “王，王爷，您怎么也来了？” 那小厮满脸惊恐，话都说不成句了。 在尉迟衍冰冷的眼神之下，两股战战，甚至忘记通风报信。 尉迟衍看着空荡荡的大门，眉头紧蹙，声音幽冷：“穆家难道不知道今天是王妃回门之日吗？” 第9章 小心思 不仅是穆依依，穆家不少未出阁的女子都悄悄的投来爱慕的眼神。 只是她们到底不像穆依依那样大胆，只能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尉迟衍，脸上带着一抹羞红。 穆长溪眼光微闪，嘴角翘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冷清。 “妹妹真会开玩笑。” 说罢，便把脸转了回去，不再言语。 穆依依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的娇俏险些挂不住。 这个废物，竟然敢无视她！ 眼底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 穆长溪他们来的时间恰巧赶上了用午膳的时间，穆长远亲自把他们引到饭厅。 正待落座，穆依依突然间挽住穆长溪的手臂，亲昵道：“姐姐，我们姐妹终于又在一起吃饭了。” 穆依依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带着阳光的气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 她这么凑到穆长溪身边，和满脸毒疮的穆长溪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的衬得穆长溪面目可恶。 可她就像是没有觉察一样，竟是顺势坐在了穆长溪身边，仰着小脸语气天真。 “往日姐姐都是独自一人在房中用膳，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姐姐一定要多吃一点！” 尉迟衍身份尊贵，穆长溪身为他的王妃，自然是跟他坐在一起的。 如此以来，穆依依反倒是坐在了穆长溪下首，紧接着才是穆长远和他的夫人。 穆长远脸色一变，正要发火，就见穆长溪突然一笑，拉着穆依依的手说道：“是啊，之前妹妹对我这张脸多有不喜，我还以为妹妹讨厌我，不曾想妹妹对我这么好！妹妹也是，一定要多吃点！” 穆长溪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看了，一笑，脸上的毒疮挤在一起微微颤抖，更是像蠕动的黑虫子一样令人作呕。 穆依依强忍着恶心刚想反驳，就见穆长溪兴致勃勃的转过头来对着尉迟衍：“王爷，多谢王爷今日陪我回门，不然我还不知道家中人竟如此看重我呢！” 穆长溪的声音又娇又软，只是眼底藏着淡淡的讽刺。 尉迟衍看着她眼底的清明，心头微微触动，竟是鬼使神差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近乎宠溺：“你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受尽万千宠爱的，这算的了什么？” 穆长溪被他的举动整懵了。 她只是想打脸穆家人，可没想当众秀恩爱啊！ 再者，尉迟衍不是冰冷的索命将军吗？ 这也太会了吧！ 僵硬的把头扭开，穆长溪故作娇羞：“王爷~” 呕！ 救命！ 这语气给她自己都快整吐了。 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没见穆依依的脸都快要扭曲到变形了吗？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穆长远几次三番想要表达对女儿的“关爱”，都被穆长溪故作惊喜得挡了回去。 穆依依原本想在尉迟衍面前秀一波存在感，最终却发现竟是成了二人感情的催化剂，饭没吃多少，狗粮却是吃到撑！ “这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跟王爷眉来眼去的，真是不知羞耻！” 花园里，穆依依手中死死的捏着帕子，秀美得五官拧在一起，略显狰狞，眼中更是迸发出浓重的恨意。 一想起席间尉迟衍对穆长溪无微不至的照顾，穆依依就难掩心中的嫉妒，恨不得把穆长溪掐死，取而代之。 忽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一缓，对着身边的丫鬟翠儿说道：“去，帮我把豫王妃请来，就说我有要事找她，邀她到西厢房一聚。”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翠儿小心提醒。 按照风俗，女子回门之日，用过午膳之后，女子便要带着夫君 去参观自己的住所，在房中小憩一番，以示二者已为一体。 这个时候她去打扰，似乎有些欠妥当。 翠儿犹犹豫豫，穆依依小脸一肃，极快的一巴掌挥了过去。 “我做事难道还要你来教？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废话？不过就是一个废物，又是那样的丑模样，你当真以为豫王会喜欢她？不过就是看在穆家毒医世家的面子上做做样子，哪会真的与她一起休息？” 穆依依眼底藏着轻蔑与嘲弄，和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娇俏可人判若两人。 翠儿捂着脸，眼眶登时就红了，连忙跪在地上。 “小姐息怒，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这就去请王妃！” 说完，一路小跑朝着穆长溪的院子跑去。 看着她跑远，穆依依眼底闪动着算计，随手招来一个小丫鬟，凑过去对她说了几句话，将人打发走，这才畅快的笑了起来。 “穆长溪，我倒要看看，没了豫王得庇佑，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穆长溪虽是长房嫡女，可从小就是一个废物，长相丑陋不说，还是个残废，是以她的院子坐落在园子最偏僻的地方，南苑。 平日里荒无人烟，连丫鬟小厮都少见 。 这会却是被收拾的干净利落，屋里添了不少的新鲜物件。 穆长溪推着轮子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这屋子虽然看起来干净整洁，却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布置的仓促，有些家具，甚至连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尉迟衍站在她身边，眼底一片复杂。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 “对啊，不过是一个废物，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穆长溪语调轻快，带着一丝自我调侃。 不知怎的，尉迟衍心中竟有些不畅快。 “你若是废物，只怕这整个穆家的人连废物都不如，不要妄自菲薄！” 别的不说，就凭穆长溪三两下就能研制出压制他体内毒素的丹药，就足以说明，穆长溪医术高明。 要知道，他体内的毒，就连神医都是头疼万分。 穆长溪有些意外的转头，噗嗤一笑。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废物，只不过穆家人不这么认为，王爷，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对我动了心吧？” 穆长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 尉迟衍脸色一黑，狠狠的磨牙。 他就知道，心疼这个小女人就是个笑话！ 第10章 勾引陷害 冷哼一声，尉迟衍转身坐在凳子上不再言语。 穆长溪却没打算放过他，慢悠悠的凑了过来，卖力的推销自己。 “王爷，其实我也不错，虽然长的不好看，可是我想得美啊，别的不说，拿来膈应人还是挺不错的，若是有人打你的主意，我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当然，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你看我多好说话！” “穆长溪！” 尉迟衍忍无可忍，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还不至于利用一个女人好吗？ 穆长溪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一样，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认真：“合作伙伴喽，互利共赢嘛，你护我周全，我帮你解毒，一举两得呀。” “好，好得很！” 尉迟衍简直被气笑了，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崩出了青筋。 穆长溪看的莫名其妙。 这人，抽的什么疯？ 互惠互利，很公平的好伐？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的说话声。 “王妃在吗？我家姑娘与王妃许久未见，想要邀请她到西厢房一聚，不 知王妃可有时间？” “我家王妃忙着呢，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娘，若要叙旧，等王妃醒了再说！” 门外，嫩芽瞪着面前满脸带笑的翠儿，没好气的回答。 这人，真是有意思。 当初穆长溪未出阁的时候，穆家人没一个人看得上她，平日里就连最低贱的丫鬟都能压她一头，穆依依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 如今见她有豫王撑腰，竟上赶着来巴结，真当她们主仆两个什么都不懂？ 见到她眼底的防备，翠儿脸上笑容微僵，硬着头皮说道。 “嫩芽姐姐不去通报一声怎知王妃睡了，不若先通传一声……” “王妃就是没睡也没时间去叙旧，再说了，二小姐可真是金贵，请人叙旧，竟是让人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王妃呢！” 嫩芽丝毫不让，瞪着翠儿，把仗势欺人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这种姿态在二人之间极为常见，只不过平时仗势欺人的那位，是翠儿，而今却变成了嫩芽罢了。 穆家人丁稀少，大房二房加在一起也就只有四个姑娘三个少爷。 穆长溪和穆依依同为嫡女，可却平日里享受到 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穆长溪自小便是废柴，是穆家人尽皆知的弃子。 可穆依依就不一样了，自幼天赋颇高，还未及笄就已是小有名气的医女。 家族自然是重视的。 这也就导致她的性格格外的骄纵，平时根本就不把家里其他人放在眼里，穆长溪更是常年受她欺负。 只不过穆依依到底不是傻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推给手底下丫鬟做的，自己却是留了一身清白。 嫩芽作为穆长溪的贴身丫鬟，平时自然也是受尽了翠儿的屈辱，如今有机会翻身，她自然不会错过。 只见她双手叉腰，微扬着下巴，看着翠儿面色铁青的样子，甚是愉悦。 “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若是有事，就亲自登门，我家小姐现在贵为王妃，岂是和之前一样任由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嫩芽，不得无礼！” 就在嫩芽疯狂输出的时候，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穆长溪面上覆着面纱，缓缓从屋里挪出来。 “既然二妹找我，我自然是要走一趟的，翠儿，前面带路吧。” “是，王妃！” 听见穆长溪答应前往，翠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 心里也不由得闪过一抹讥讽。 做了王妃又如何？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上不得台面？ 这般想着，翠儿心里的恐惧也消了不少，竟没等穆长溪说话，就率先转身朝前走去。 嫩芽气的小脸通红，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推在穆长溪走在后面。 “王妃，您干嘛答应她？您是客人，又是王妃，二小姐应该来给您请安才是，怎么现在成了您去找她了？” 嫩芽心中不平，一路上小嘴撅的能挂油瓶。 穆长溪看着前面翠儿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穆依依想找存在感，她自然是要配合她了，就是不知道，她这堂妹，到时候发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将会是怎样的嘴脸！ “王妃，二小姐就在前面的房间里面，您自己进去就行。” 有了穆长溪的刻意放纵，翠儿果然露出了原本的嘴脸，随意的一努嘴，不等穆长溪回应，就直接离开了。 “哎，你……” “嫩芽！” 穆长溪拦住嫩芽想要拦住她理论一番的动作，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穆依依身上穿着勾勒身材的衣服，描眉敷粉，还换了一个精致的发型，好不 娇俏美丽，然而人却不在西厢房。 见翠儿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那个废物去了没有？” 翠儿不似之前那般谨慎，眉眼带笑：“还是小姐聪明，看出那废物根本不受宠，刚才嫩芽那个贱蹄子还想接着豫王府的名号逞威风，最后还不是被打脸，乖乖的去了西厢房？” “哼，豫王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穆长溪那个丑八怪能驾驭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穆依依顿时眉开眼笑，眼角攀上丝丝恶毒，转头看向另一个丫鬟绿意。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了没有？”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找好了，今日定会让那个废物身败名裂，看她还怎么张狂！” 闻言，穆依依嘴角这才微微翘起，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碎步朝着书房走去。 于此同时，南苑，尉迟衍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凳子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王爷可曾歇下了？我家老爷请王爷去书房一聚。” 穆长远？ 他找他做什么？ 尉迟衍眉头微蹙，倒也没多想。 穆长溪不在，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自在，索性去看看这个老狐狸又在搞什么鬼也好。 第11章 收起你的小心思 “王妃，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二小姐还没来，该不会是捉弄您玩吧？” 西厢房内，嫩芽站在穆长溪身后，等了许久也不见穆依依的身影，顿时眉头皱成了疙瘩。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您还非要过来！” 嫩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喋喋不休的吐槽了一番。 穆长溪手指轻敲扶手，不知道在思忖着些什么。 正当嫩芽准备推着她离开的时候，房门突然间被关上了，从外面闪进来一个面色猥琐的男人。 “哟，鸳鸯成双？这次赚大发了！” 男人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嫩芽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紧张的挡在穆长溪面前，色厉内荏的呵斥：“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赶紧离开！小心我喊人了！” “哈，竟然还是个泼辣子！你喊呀，我看你今天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那无赖显然是有备而来，听见嫩芽如此威胁，竟是停住了脱衣服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抓嫩芽的手，嘴里还不干净的说着。 “虽然当初说好的是只有穆家大小姐，不过我也不介意把你一块收了，正好你们主仆二人还能做个伴！” 嫩芽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眼眶都红了，却还是坚定的挡在穆长溪面前：“你，你在乎说些什么，还不赶紧滚开！来人啊，来人啊！家中进贼了！” 无赖一步步靠近，淫邪的眼神不断的在嫩芽身上晃着：“别白费力气了，这周围院子都没有人，更别说会有人来救你了！啧啧虽说穆家大小姐是丑了点，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怎么样，小美人，来吧！” 说着，无赖身子往前一扑，嫩芽吓得连忙闪躲，跑上前准备开门，却发现门竟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哈哈哈，小美人，这下，我看你往哪跑！” 无赖欣赏着嫩芽脸上绝望的表情，搓着手走了过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分给穆长溪一个眼神。 也是，双腿残疾的废物，能有什么能耐？ “放开她。” 就在无赖握着嫩芽的手准备去扯她的衣服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冷不丁的自身后传来。 无赖一愣，随后感觉后颈一疼，下意识的转头，就见穆长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顶着一张丑陋的脸，正直直的看着他。 “啊！” 无 赖被吓了一跳，猛地往旁边侧了一下，待看清楚是穆长溪之后，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个丑八怪做什么？扰了爷的兴致，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 穆长溪声音淡淡，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无赖只觉得那一眼像是承载了万年寒冰，直接将他的动作冻住了。 紧接着，他猛地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你，你不是残废？” 另一边，尉迟衍跟着小厮到了书房之后并没有看到穆长远的身影，正在疑惑之际，却发现刚才那小厮早已没了踪影。 坏了，调虎离山之计！ 穆长溪！ 尉迟衍面色一变，脚步极快的朝门外走去，却不想刚一出门，迎面就吹来一阵香风。 尉迟衍下意识的侧身，下一刻，一道窈窕的身影就擦着他的衣袖摔在了地上。 “啊！” 看着地上面色痛苦的女子，尉迟衍俊眉紧蹙。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穆依依痛苦的趴在地上，秀美的小脸皱成一团。 听到尉迟衍的问话，连忙收敛表情，委委屈屈的抬头。 “姐夫，人家好疼！” 她眉头微皱，小脸上更是一片柔弱，看着便惹人怜惜。 尉迟衍眉头皱的更紧了，薄唇微抿，神色冷冷的盯着她。 穆依依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的怜香惜玉，反倒是被那冰冷的目光看的通体发凉，只能自己爬起来。 “姐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依依娇柔做作的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肘，眼眶微红，却还是故作坚强。 “是来找爹爹的吗？” “嗯。” 尉迟衍不愿意跟她多做纠缠，胡乱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可是穆依依就像是菟丝花一样缠着他不放。 “姐夫，人家刚才好像不小心扭到脚了，姐夫能不能扶我到那边坐下啊。” 穆依依扯着尉迟衍的袖子，一脸的可怜。 尉迟衍冷冷的把袖子扯回来：“男女授受不亲，穆小姐请自重。” 穆依依被他一甩，差点又摔倒，好不容易扶着门框站定，抬起小脸看着他，一脸的幽怨。 “姐夫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扭到了脚，想让姐夫帮帮我。” 穆依依说着，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柔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很是伤心。 尉迟衍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随便指了一个丫鬟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二小姐坐下！”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尉迟衍平时上阵杀敌是把好手，可是唯独不擅长应对女人。 平时这些女人看到他都会被他一身肃杀吓得退避三舍，这穆家二小姐倒是大胆，竟然还敢扑上来。 尉迟衍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脚下步子极快，活像是后面跟了豺狼虎豹。 穆依依见他飞速逃离，登时有些傻眼。 被丫鬟扶着坐下，这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一巴掌甩了过去。 “谁让你站在那里的？懂不懂规矩？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穆依依声音尖锐，满脸的气急败坏。 那小丫鬟被打的有些懵逼，不等反应就被两个粗壮得婆子拉了下去，顿时吓得小脸发白。 “二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二小姐饶命啊！” 可是她的哭喊并未换来穆依依的心软，反倒是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拉走！聒噪的很！” 两个婆子立马堵了丫鬟的嘴，把人拖了出去，穆依依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些。 翠儿觑着她的神色，见她怒意未消，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莫气，依奴婢看，王爷这是在意小姐您的名声呢！” 第12章 自食恶果 “此话怎讲？” 穆依依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今天若是不给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翠儿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尚未出阁，王爷又是大小姐的夫君，这书房人来人往，王爷定是顾及小姐的名声，所以才故意和小姐拉开距离的？” “真的？” 穆依依怒气消了点，双眉依旧是拧的紧紧的。 翠儿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奴婢看的真切，王爷看向小姐的眼神躲闪，定是对小姐您有意！” 翠儿一脸的笃定，打量着穆依依的脸色，见她面色稍微好了点，又捡了两句她平日里爱听的话：“小姐乃是京城中公认的美人，又是毒医后人，天赋颇高，王爷也是男人，定然也是喜欢小姐您的！” “就你这张嘴会说！” 穆依依被夸的飘飘然，竟是丝毫没有听出翠儿语气中的刻意。 眉头舒展，脸上笑意盈盈，眼底一片得意。 她就说嘛，她今日可是精心打扮过的，怎么可能对尉迟衍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轻轻的摸了一下头上的步摇，穆依依脸上带着一丝狠毒。 “算了，咱们去看看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翠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扶着穆依依的手转身离开。 尉迟衍回到南苑之后依旧是没见到穆长溪回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还没回来吗？” 陆明昇从暗处闪出：“王妃还在西厢房，让属下给您带句话。” 陆明昇说着，凑到尉迟衍身边低语了几句，脸上多了几丝绷不住的笑意。 “王爷，王妃这法子可真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那二小姐还敢作妖？” 尉迟衍没有理会他，眉头挑了挑，语气有些沉：“你是说，刚才在书房，王妃一直在旁边看着？” “对啊。” “那她可有表现出来什么？” “没有啊，王妃只说王爷好艳福，之后就让属下带她离开了。” 陆明昇有些疑惑，却还是一一作答。 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一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王爷……” “走！去看戏！” 尉迟衍黑着脸，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不等陆明昇回答，大步流星的就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这个女人，还真真是好样的！ 竟是连他的戏都敢看！ 既是看戏，那当然是要人多些才热闹。 穆依依并没有直接去西厢房，而是先去请了 林婉儿。 “依依啊，这太阳这么热，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 从后院到西厢房足足有一炷香的路程，林婉儿向来矫情，如今顶着大太阳，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穆依依是穆家最有天赋的孩子，平时最是受宠，林婉儿虽然不悦，但也只是抱怨了两句。 “大伯母，堂姊给您准备了惊喜，您到了就知道了。” 穆依依扶着林婉儿，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穆长溪虽是长房嫡女，却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她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她去世后不到一月，穆长远就火速娶了林婉儿。 至于穆长溪，则是被扣上了克母的帽子，丢到了乡下庄子去养，一直到七岁才被接回来，那时林婉儿已经成功诞下了儿子，对穆长溪更是不在意。 若不是怕被人说成是恶毒后娘，只怕穆长溪早就被饿死在后院了。 不过穆长溪自己也不争气，不但是个废物，还是个丑八怪，整个穆家，更没人在意她了。 如果不是皇帝下旨，把穆长溪嫁给尉迟衍，只怕她这辈子就只有老死在穆家后院的份儿了。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光是听见她的名字，我就觉得晦 气！” 林婉儿微微皱眉，显然是有些不乐意的。 她是后娘，本就和穆长溪不亲近，就算是穆长溪如今成了尉迟衍的心尖宠，她也不甚在意。 反倒是跟穆依依的感情亲厚一些。 穆依依听到这话，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了，脚步也快了一些。 “大伯母，来都来了，不妨看看吧。” “你呀，就是喜欢凑热闹！” 林婉儿说不过她，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推门的时候，脸色突然间变了。 “什么声音？” “应该是哪来的夜猫吧，大伯母，别管了，我们快进去吧。” 穆依依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只是面上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四下张望了一下。 穆依依脸色阴沉，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眉头皱的紧紧的。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些不舒服，依依，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大伯母，您说什么呢？我们都到这了。” 穆依依依旧是一脸的无邪，双手却是快速的推开了房门。 一开门，那声音更加明显了，且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略显难闻的石楠花的味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依依故作惊讶的看着散落一 地的衣服，声音都在颤抖。 “堂姊，堂姊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喘息伴随着女人的呻吟。 在场的除了林婉儿和她身边的顾嬷嬷，便是未出阁的丫鬟。 可即便未经人事，从这浓烈的暧昧声中也能猜出一二，顿时脸色都变了。 林婉儿和顾嬷嬷更是脸色铁青。 这是大小姐？ 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穆依依瞥见她们的脸色，心中笑开了花，面上却是装作一副什么也不懂得样子，焦急的皱着眉头。 “堂姊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不行！” 林婉儿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她的手，把人拽了出来。 “你不能进去！” “怎么了？” 穆依依一脸懵懂，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更衬得她一张小脸纯真无邪。 林婉儿有些难以启齿，只能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 “依依啊，你堂姊可能是歇下了，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林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給顾嬷嬷使眼色，眼底的不满很是明显。 穆长溪这个不要脸的，原来就是这么勾引豫王的，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难为豫王能下得去手！ 第14章 给她的教训 “穆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要好好的调查清楚才好。” 内厅，尉迟衍面色微沉，穆长溪坐在他身侧，满脸的担忧。 “对啊爹，这件事情要彻查才好，今日我原是赴妹妹邀约前往，不曾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好只是一个丫鬟，要是……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穆长溪语带担忧，却是话中有话，告诉所有人，她要去西厢房是穆依依的原因。 至于她话中的停顿，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穆依依本是被房间里面的一幕吓到了，如今听到穆长溪的话，顿时就叫了起来。 “穆长溪，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我要害你吗？” 穆依依又急又气，语气也有些焦躁。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安静了片刻。 穆依依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间受到了惊吓……” 这话说得牵强，自然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穆长溪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用怜惜得目光看着她。 “我懂，妹妹向来胆小，如今碰到这种事情，被吓到也是正常，再加上绿意是你的贴身丫鬟，哎！” 穆长溪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不 等穆依依说话，又转头对着穆长远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刚才管家已经比对过了，这人并不是我们穆府的，那他是如何进来的呢？” 穆长远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家，瓮声瓮气地说道：“府中每日都会有外面的商贩前来送些蔬果，兴许不知是哪家的伙计走错了路罢了。” “那就奇怪了，送蔬果的伙计向来都是早上来，也都是熟面孔，可这位……”穆长溪刻意顿住，晦涩不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轮番扫过。 “许是哪家换了人，还不熟悉，王妃，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情就交给官府吧。” 穆长远被问烦了，随口答道。 穆长溪笑了笑，没再说话。 穆依依却是狠狠的抖了一下身子，有些着急的说道：“不行！” “怎么不行？” 穆长远声音冷冷的，瞪了穆依依一眼。 穆依依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发麻，连忙说道：“伯父，绿意是我身边的丫鬟，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只是不能报官，不然，岂不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值当什么？” 穆长远烦 躁的挥了挥手，堵住穆依依要说的话。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管家，你去请知州大人过来一趟。” 穆长远说罢，转身对着尉迟衍和穆长溪说道。 “王爷，王妃，出了这种事情，草民就不多留您了。” 这是要送客？ 穆长溪挑眉，有些遗憾。 她还准备看热闹呢，只是没想到就这么草草谢幕了。 尉迟衍倒是没有说什么，带着穆长溪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穆长溪越想越觉得遗憾，忍不住感慨。 “原是想给穆依依一个教训的，没想到，准备了这么久，竟是连个热闹都没凑上。”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凑热闹了。” 尉迟衍冷哼一声，对于她看着穆依依勾引自己却冷眼旁观的事情仍有些耿耿于怀。 穆长溪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的不悦，却不知为何，也没放在心上，只微微挑眉。 “错，我是一直都喜欢看热闹，只不过今天有些匆忙了，再加上我的腿不方便，不然，今儿这桩戏，还能再精彩点。” 穆长溪遗憾的摇了摇头，眼底却是一片冷光乍现。 那无赖原本是打算欺负她和嫩芽的，后来却被 穆长溪用药迷倒。 穆长溪原打算就此离开，却不想好不容易打开门就看见绿意拦在外面。 不让她们离开不说，还不由分说的往屋里洒了合欢散。 穆长溪自然不会惯着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当即把绿意打晕扔了进去。 穆依依带着林婉儿过去的时候，正是药效正浓的时候，也就出现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只是后来那无赖的死，却是让穆长溪有些意外。 “那无赖应该是穆依依找来对付我的，但是他的死却是在意料之外，按理说，她是穆依依找来的，接触的人应该不多，给他下毒的，也最有可能是穆依依，可穆依依想要让我身败名裂，最好的法子应该是让无赖亲口承认与我有染才对，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么轻易死去呢？” 穆长溪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尉迟衍微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闻言眼皮动了一下。 “陆明昇已经检查过尸体了，应该是中毒，而且是剧毒，当场暴毙，这毒应该是那丫鬟身上的。” “不，不对，剧毒都不便宜，绿意一个二等丫鬟，哪里来的钱？再者，房间里面都被搜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 品，如果真是绿意，那她是把毒药藏在哪里了呢？又是什么时候给他服下去的呢？” 穆长溪越想越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一样。 忽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 “有没有一种可能，参与这件事情的，不止是穆依依呢？” 穆依依虽然狠毒，可是能想到的也只是让她名声受损，从而达到让尉迟衍休了她，自己上位的目的。 至于杀人这种事，她一个深闺中的人，大概是不敢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一直在幕后看着这一切，穆依依也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对付她，还是尉迟衍？ 亦或是，两者都有？ 穆长溪越想脸色越难看，恨不得直接赶回去查清楚事情真相。 旁边的尉迟衍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凝重气息，忍不住睁开眼睛。 “也有可能只是意外，你若是不放心，我让人盯着点穆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快回禀，如何？” 穆长溪揪着帕子，心中依旧是有些疑惑，闻言思索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只能先这样了。” 第15章 教导？刁难！ 京城无秘密。 尉迟衍亲自带着穆长溪回门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无一不赞叹豫王不看重外貌。 不少人羡慕穆长溪命好，能得豫王看重。 但，更多的却是在猜测，穆长溪什么时候会被休弃——毕竟，豫王怎么可能真的看上一个废物丑八怪，不过就是同情她，可这同情，又能维系多久呢？ …… “贱人！这个丑八怪怎么敢！还有阿衍，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怎么会对这个丑八怪百依百顺？还陪着她回门？” 长公主府，尉迟欣掀翻了面前的点心桌子，精致的糕点瞬间变的破碎不堪。 叶知意站在一边，眼眶微红，却还是温柔小意的劝着：“欣姐姐，你别太生气了，仔细身子……穆小姐毕竟是皇上赐婚给豫王的，豫王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叶知意声音中带着苦涩，面上却一片坚强，只是落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连手心被掐出血来了都浑然未觉。 “只是这样一来，先前我们想的，怕是难成现实了。” 尉迟欣双手撑着桌子，难得有些失态，五官拧在一起：“她穆长溪想要赖着阿衍，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知意，你放心， 我承认的弟媳妇只有你一个，这个丑八怪想要做豫王妃，她做梦！” 尉迟欣咬牙切齿，满是对穆长溪得恨意。 叶知意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却还是装模作样的担心：“欣姐姐不可，穆小姐毕竟是王爷亲口承认的王妃，你要是给穆小姐难堪，那岂不是在打王爷的脸？何必因为一个外人坏了你们姐弟二人的情谊？” 尉迟欣微微顿了一下，狠狠喘了一口气，忽而笑道：“你说得对，一个外人而已……” 就算是她对这个外人做点什么，阿衍也不会生气的！ 穆长溪这具身体难堪大任，不过是回门一遭，便已是疲惫不堪，稍作洗漱之后就直接睡下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呢喃，可是她太累了，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听真切，一晚上睡的也不安稳，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 “王妃，王妃快起来，不能再睡了！” 天方微亮，穆长溪就被嫩芽从床上拽了起来。 看了一眼窗外，穆长溪气若游丝：“嫩芽，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嫩芽知道她昨日累坏了，也是一脸的不忍，可是一想到外面等着的人，还是不由分说的把 人拉起来伺候洗漱。 “王妃，您可醒醒吧，长公主又来了，而且这次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嬷嬷，看样子来者不善！” 说实话，嫩芽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差点吓得腿肚子都在转筋。 “王妃，长公主毕竟是王爷的胞姐，奴婢觉得，您还是对她客气一点比较好。” 嫩芽不无担忧地说道，上次穆长溪强势的从尉迟欣手中拿到了掌家大权，虽然尉迟衍没有生气，可是到底还是让穆长溪和尉迟欣之间生了嫌隙。 尉迟欣本来就不喜欢穆长溪，要是日后在尉迟衍身边说些她的坏话，那就不好了。 嫩芽越想越担忧，可是看着穆长溪不甚在意的样子，又有些无奈。 穆长溪见她都快要急的打转转了，这才松口。 “好了好了，听你的，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了。” 嫩芽这才笑开，欢快的帮穆长溪梳洗。 一番忙碌之后，穆长溪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微妙。 “嫩芽，你这是，要把我打扮成花魁吗？” 她这一头的朱钗环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所有家当都带头上了呢！ 穆长溪想也不想的把满头的钗环给卸了下来，只拿了一根白玉簪子把 一头秀发簪了起来。 “走吧。” 穆长溪推着轮椅往前走，嫩芽想要拦着，但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终究是跟了上去。 大厅里，尉迟欣一脸严肃的坐在主位上，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明朗，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阴沉。 “那个丑八怪还没来吗？都什么时辰了？是打算让我这个皇姐继续等着她吗？” 尉迟欣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旁边侍奉的小丫鬟身子猛地一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长公主恕罪，奴婢这就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来了。” 穆长溪老远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的声响，无奈的叹了口气，端着一脸笑容挪了进去。 “皇姐早。” “放肆！” 看着穆长溪嬉皮笑脸的样子，尉迟欣狠狠一拍桌子，直接把不喜写在了脸上。 “不懂规矩，如此散漫，穆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尉迟欣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穆长溪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却没有发作。 “皇姐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你还敢咒我！” 尉迟欣更加气恼了，声音尖锐的几乎能掀翻屋子。 “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满，之前将我气晕 不算，现如今竟直接咒我！好你个穆长溪，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怀恨在心？” “皇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身体，怎么就是在咒你了呢？” 穆长溪简直有些无语了。 她就知道，这长公主来就是专门找茬的，根本就没打算跟她好好相处。 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敛，穆长溪看着满脸怒意的长公主：“皇姐这么早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拌嘴的吧？” “你少胡说！” 尉迟欣狠狠的瞪了穆长溪一眼，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朝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这些满脸严肃的嬷嬷瞬间上前，微微躬着身子说道。 “王妃，按理说，您既然已经嫁做人妇，那就断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没规矩了，长公主漏液前来，实则是为了教导您。” 穆长溪挑眉，眼神晦涩不明。 教导？ 不就是立规矩嘛。 说得倒是好听。 穆长溪不置可否，坐在轮椅上稳如泰山。 尉迟欣见她这样，又是差点被气的跳脚，冷哼一声：“穆长溪，本来呢，我是不打算认同你的，可是既然我阿弟都承认了你的存在，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第16章 立规矩 尉迟欣说到这，打量的目光在穆长溪身上过了一遍，随后有些厌弃的别开头。 “不过，你也别以为有了我阿弟做靠山，你就能在这王府为所欲为，正所谓，长姐如母，本公主既为阿衍的胞姐，那也算是你的长辈，我们母妃去的早，那叫你规矩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尉迟欣把实现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皇家威仪立显。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站出来一个嬷嬷，手中捧着茶走了过来。 “一般来说，新妇嫁进来第二天，就是要给婆婆敬茶，阿衍体谅你辛苦，又赶上你回门，便也就作罢，可毕竟礼不可废，所以今日，就补上吧。” 说罢，那嬷嬷就把茶递到了穆长溪面前。 看着那漂亮的景泰蓝茶杯，穆长溪嘴角微抽。 所以，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让她敬茶？ 不过，既然是规矩，穆长溪也没有想要躲掉。 只是，当她的手指碰到茶盏的时候，脸色却是变了。 这竟然是一杯烫水！ 果然，她就知道尉迟欣没安好心！ 穆长溪捏着茶盏，余光瞥到尉迟欣看戏的嘴脸，硬生生忍下，恭敬的递了过去。 “请姐姐喝茶！” 尉迟欣 没有在她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你就是这么个态度？新妇敬茶，须得跪拜，你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 “皇姐，我腿上有伤，不能受力，王爷曾说过，我见到他都不需跪拜，皇姐这是要把王爷得一番苦心视若无睹吗？” “你！” 尉迟欣语塞，狠狠的咬了咬牙：“就算是不用跪拜，那你这态度也忒随意了些，难道连些讨喜的话都不会说吗？” 穆长溪捏着茶盏，指尖因为高温的灼烧微微发红，可是她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稳稳的端着茶盏。 即便是知道尉迟欣故意为难，也只是顺从的低头：“皇姐上座，弟媳拜见，请姐姐喝茶。” “哼，这还差不多！” 尉迟欣见她没了上次的伶牙俐齿，反倒是有些失望，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理由刁难，伸了手去接茶。 第17章 维护 尉迟衍！ 穆长溪回过头去，只见尉迟衍一身墨色长裳，身姿挺拔，跨过门槛大步流星走到穆长溪身侧。 他双眉紧蹙，神色肃然，压迫感十足。 仔细看还会发现尉迟衍的额头有一处伤口，和穆长溪的伤位置相同，可不同的是，尉迟衍的脸上没有血迹，想来是进来前清理过了。 尉迟衍一早进宫去了，故而方才不在府上，尉迟欣就是得到消息才这个时辰过来，没想到尉迟衍回来的如此之快。 看到尉迟衍维护这个丑妇，尉迟欣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毕竟尉迟衍是自己的弟弟，自然不会像对穆长溪那般，只是依旧气势不减。 “阿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得近了，尉迟欣看到尉迟衍的额头上有伤，顿时紧张起来，“阿衍你怎么受伤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来。” 尉迟衍按住尉迟欣的手，“小伤而已，不必叫大夫。” 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不知道比这严重多少，这点小伤又何足挂齿。只是他在看到穆长溪的伤，目光便冷了许多。 他本好好的坐在马车上，突然额头一阵疼痛，随即鲜血流出，他当即便想到是穆长溪，可 是穆长溪在豫王府又怎么无缘无故受伤，直到回来后看到尉迟欣，便明白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本王的王妃会受伤。” 在听到尉迟衍亲口承认穆长溪是豫王妃，尉迟欣胸中燃起一腔怒火，也因此错过开口解释的先机，被穆长溪抢先一步。 穆长溪忍着额头上的疼痛，声音带着些委屈，“皇姐今日来让妾身按礼数敬茶，妾身如数做了，谁知奉茶过去时皇姐手没拿稳，也是妾身不好该把这茶稳稳放到皇姐手上才是，结果这茶碗就摔了出去，好在皇姐没什么事。” 穆长溪暗自笑了笑，等着看尉迟欣狗急跳墙。 果然，尉迟欣目瞪口呆，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穆长溪，眼下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才不是这样，”尉迟欣出声反驳，“分明就是你不安好心，拿了热茶想要烫死本宫，好在本宫发现的早，否则本宫的手指不定被烫成什么样。” “可是皇姐方才不还一口咬定被烫伤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没被烫到了？” 尉迟欣这才明白自己被穆长溪给耍了，但她丝毫不慌，指着穆长溪斥责道，“阿衍，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伶牙 俐齿，颠倒黑白，这样的人也配当豫王妃？” “既然皇姐没事，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长溪既然嫁进豫王府，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来人，送王妃回去包扎伤口。” 尉迟欣气的不行，也不知道穆长溪给尉迟衍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尉迟衍站在她那边。 一家人！什么一家人，说要和这个丑八怪成为一家人！ 尉迟欣越想越生气，上前想要叫住，却看到尉迟衍拦住了去路。这让尉迟欣打心底里更加厌恶穆长溪。 因此也恶狠狠的瞪了穆长溪一眼。 穆长溪挺意外的，尉迟衍竟然会在长公主和自己之间选择维护自己。 陆明昇进来把穆长溪往外推。 临走之前，穆长溪意味深长的往后看了一眼。 在尉迟欣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气的她胸腔不断起伏，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皇姐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尉迟欣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衍，“阿衍，你怎么回事？你现在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吗？” 尉迟衍默不作声。 “那个穆长溪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要被她骗了！外面传言她就是个废物，可是你看她， 口齿伶俐，装模作样，样样在行！说不定她就是为了留在豫王府故意做出来的，她都敢拿烫水烫本宫，这样心肠歹毒之人怎堪匹配豫王妃的位置。” “本宫是长公主，你的胞姐，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豫王府的吗？听皇姐一句劝，早点休了这丑妇！” 尉迟欣越说越激动，她坚信是穆长溪故意装柔弱的样子让尉迟衍起了恻隐之心。 “这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难不成阿衍你……”看上穆长溪这个丑八怪了？ 后面那句话尉迟欣没说出口，她心中无法接受穆长溪这样的女人做弟媳。 “此事我心中有数，皇姐不必再多说，今后也莫要再为难她。” “阿衍，你……”尉迟欣深知尉迟衍的脾气，这次是真的对她有所不满。 而这一切皆因穆长溪而起。 “嫩芽你过来。” 回到房里，穆长溪先是惦记着嫩芽头上的伤势。 至于她的伤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血已经在创口处凝固，不再往外流了。 “你现在会觉得头晕吗？” “有一点。”嫩芽如实回答。 穆长溪查看嫩芽头上的伤势，只有 些红肿和瘀血的情况。 “毕竟是伤在头部，头晕是正常的，你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千万不要随便起身，好好躺着就行。” 嫩芽犹豫道，“可是这不合规矩，而且王妃额头上的伤……” “她让你去你就去！” 嫩芽没说完，就被走进来的尉迟衍打断了。尉迟衍凌厉的目光投射到穆长溪身上，周身带着不可言说的幽寒。 嫩芽纠结了一下还是行礼退下了。 尉迟衍坐在穆长溪对面，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摆在桌上，冷声道，“给本王上药！” 穆长溪不服，“我也受伤了，凭什么先给你上药。” “本王是因为谁才受伤的，王妃心里没数？” “那我又是因为谁才受伤的，王爷心里没数？” 尉迟衍一双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着穆长溪看，穆长溪拿他没办法，想着赶紧包扎完她还要去给嫩芽制作一些药，这伤在脑袋，可拖不得。 只好拿起尉迟衍带来的金疮药。 不得不说，尉迟衍的金疮药还真不错，这可是个好东西。 一点小伤根本不用穆长溪废什么功夫，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好了。 “好了，王爷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休息了。” 第18章 计谋 长公主府 “真是气死我了，你今日是没看到穆长溪那副嘴脸，简直恶心至极。她便是利用阿衍对她的怜悯之心，处处装可怜博取同情，偏偏阿衍就是吃这一套！” 一旁的叶知意听到缓缓垂下双眸，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但随即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想不到豫王妃并非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不堪，反而伶牙俐齿颇有心机呢。只不过我有些疑惑，既然她并不傻，那为何会有那样的传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传闻为何会说穆长溪脑子不好使，生在毒医世家，竟是没半点天赋，和尉迟欣见到的全然不同。 他们所有人都被穆长溪给骗了！ 此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外面传的穆长溪越惨，阿衍就会因为怜悯她而被她拿捏住，从而穆长溪达到留在豫王府的目的。 “还好你提醒了本宫，不然本宫真就被她耍的团团转，还会因此和阿衍生出嫌隙，像她这样步步为营满心算计的人，继续待在豫王府迟早有一天阿衍会被她给害了！可是如今阿衍这般护着她，本宫要如何才能把她赶出豫王府！”尉迟欣 心中不甚焦急。 “若是让豫王知晓豫王妃的真面目……” 叶知意故意没说完，在看到尉迟欣恍然大悟的神情，满意的笑了笑，这才继续道：“只是这次欣姐姐和豫王闹得有些不愉快，欣姐姐要是再做点什么，恐怕豫王会更不高兴。” 叶知意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尉迟欣瞧见越发信任叶知意。 “你放心，这次不用本宫亲自出马，本宫一定要看到穆长溪被赶出王府的场面。” 闻言，叶知意紧了紧手上的帕子，嘴角露出一抹及其阴寒的笑，眼神更是冰如寒霜。 今日天空清明，温和如煦。 嫩芽在替穆长溪收拾衣裳时正好看到外头的阳光正好，便提议道：“王妃，今日天气不错，奴婢听闻花园中的花开的正好，要不要推您出去走走？” 穆长溪想了想也好，出去晒晒太阳对她腿的恢复有帮助，便同意了。 从主房出去很快便到花园，果然如嫩芽所说，花园中草木葳蕤，花香氤氲。深吸一口气便觉十分清晰。 她们停在一处池塘前，阳光正好照在穆长溪的身上，暖暖的，她顺手摘下一朵花放在腿上。 此时，远处走来一个下人，在穆长溪 面前停了下来。 下人福身行礼，“奴才参见王妃。” “有事吗？” “回禀王妃，是这样的，王妃刚来府上恐怕还不知晓，王府的下人都有统一服侍，嫩芽姑娘刚来还没来得及做，奴才本正要去王妃那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还请嫩芽姑娘跟我走一趟，量个尺寸便回来。”下人始终低着头。 “可是……”她要是走了，岂不是留王妃一个人在这里。 嫩芽不放心。 “无妨，你去吧。” 闻言，嫩芽只好去了，但还是不放心，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王妃就在此处等奴婢吧，奴婢去去就来。” 穆长溪微微颔首。 没过一会儿，她果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穆长溪捏住手上的银针，眸色沉沉。只是身后的脚步声骤停，不由让她怀疑起来。 身后几道声音齐齐响起，“奴婢见过王妃。” 穆长溪挪动轮椅回过身去，看到几个穿着一样的侍女，她们各自手上拿着些瓶子，像是装东西的容器，她微微颔首收回视线。 黑色的瞳子在眼眶转动，想来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便不再理会。 “哎呀！”几声叫声传来，穆长溪几乎是下 意识的抓住轮椅往后走。 果然那侍女一个踉跄，装在瓶子里的水洒出来，好在她反应够快，水只是打湿她腿上的衣裳，否则以那侍女的准头，她今日非搞的浑身湿透不成。 可是衣裳顿时贴在身上，湿乎乎的很难受，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侍女见状连忙跪下，“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她！她踩到奴婢的衣裳，奴婢这才没站稳把水洒在王妃的衣服上。” 被指的侍女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小七姐姐撞到我我才往前的。”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自己没站稳，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几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推卸责任，就这么在穆长溪面前吵起来。 “行了，你们也别吵吵闹闹的，去给我拿条毯子盖住，我便不责罚你们。”她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个侍女面面相蹙。而后，其中一个侍女离开，很快便带着一条毯子回来。 “王妃，奴婢给您盖上。” 穆长溪拿起放在腿上的花，那侍女盖好之后突然说道，“王妃这花好好看，能给奴婢看看吗？” 没等穆长溪同意，那侍女就伸手去拿，穆长溪觉得不对， 但很快就明白了，她故意把花往前拿，那侍女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不拿了？” 她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侍女看，盯得那侍女背后直发麻。 那侍女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只能按照计划顺势掉进池塘中。 “噗通”一声，池塘水花四溅。 塘的水不算浅，侍女掉下去后挣扎起来，只能艰难的露出头，身体时不时的下沉。 “救……救命。” 这个月份池塘里的水还是很凉，也难为这姑娘有这胆量。 身后，几个侍女齐齐跪下，不停磕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这些人有心算计她，必然是不会出手救人的，虽说那姑娘是会水性的，人命是闹不出，可是设计之人显然是拿捏住她的软肋。 先是引开嫩芽留她独自一人，因她无法行走，就是想救人也只能仅凭一张嘴，这些侍女不会听她的使唤，到时候这事传出去了就会说豫王妃凶残，把不小心冲撞她的侍女推进湖里，还威胁下人，不让旁人施救。 只不过，手段是好，却还不够高明。 她想，这样的好戏，背后操纵之人应该就在不远处看着。 思及此，穆长溪露出一抹冷笑。 第19章 将计就计 几个侍女跪在地上磕头，“王妃恕罪，阿紫她就是犯错也罪不至死啊，还请王妃饶命。” “我何时说过要她死了，不过你们既然这么担心她，不妨现在跳下去把她救上来，如何？” 闻言，几个侍女面面相蹙，谁也没有动。 “怎么？难不成你们要本王妃亲自下去救吗！”她的声音陡然变大，带着肃然和严厉，不怒自威。 她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所有人的脸庞，嘴角勾勒起一抹叫人不轻易察觉的笑。 “既然这样，你，”穆长溪指着其中一个侍女说道：“过来扶我一下。” 侍女抬起头，眼里带着惊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过去扶。 可就在侍女触碰到穆长溪时，一声“哎呀”，穆长溪便从轮椅上摔下去，一众人都傻眼了。 这情况怎么反过来了。 穆长溪故作发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本王妃推倒在地！” 侍女胆子本就小，又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明显慌了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几个侍女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按着穆长溪给她们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偏离她们本来的计划。 突然间，一道沉稳有 力的声音打破这场闹局。 “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穆长溪抬头看去，来人正是尉迟衍。 穆长溪很满意，因为她赌赢了。她故意摔倒让双腿感到疼痛，她与尉迟衍感官相连，那么尉迟衍必然会出现。 只不过不止有他，尉迟衍的身后还跟着尉迟欣和另外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头戴玉石步摇，珍珠耳饰，脸上略施粉黛就已经是明艳动人。她走来时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好似的，衬的她的气质越发出众。 只是下一秒，穆长溪便和叶知意对视上，她敏锐的感觉到那一双桃花眼看向她时带着厌恶之情。 直觉告诉她，对方对自己有敌意。只是她们此前从未见过，这敌意怕是…… 她的余光中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此时尉迟衍正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浅浅笑道：“王爷，你来了。” 尉迟衍听着总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 “池塘里的人好像没动静了，赶快找人救上来啊。”叶知意满心嫉妒，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在她眼里，这一幕就像是在眉目传情。 假山之后有一个黑影出现，侍卫一个轻功，轻轻松松地就把池塘里的 人捞上来，放在边上，其他的侍女很快就围过去。 “公主，王爷，不好了，阿紫她快没呼吸了。” 众人的注意立刻被吸引过去。 尉迟欣催促道：“那还不快叫大夫来瞧瞧。” “不用请大夫。”穆长溪出声制止。 “穆长溪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皇姐忘记了吗，我出声毒医世家，这点呛水的小毛病我还是能治的。” 尉迟欣不屑的一笑，“谁不知道你穆长溪半点学医的天赋都没有，你能做什么？该不会你不让大夫来，正好人死了，来个死无对证。依本宫看还是赶紧请大夫，免得真出人命。” “阿衍你方才都看到了吧，今日这事儿幸好被我们撞见，否则豫王府就真要闹出人命了，本宫觉得这事必须要严惩穆长溪，否则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豫王府，怎么议论阿衍你，要是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整个豫王府都会被她给拖累了。” 这么着急的要给她定罪名，看来是等不及了。 “长公主先不用着急给我定罪，不妨先听听看我的解释。” 尉迟欣冷笑一声，“眼见为实，我们这么多人亲眼见到的，难道还有假？” 尉迟 欣十分坚持，甚至已经差使自己的婢女去请大夫，只是穆长溪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要不王爷，你来决定吧。” 这一下把难题交给了尉迟衍。 尉迟衍不知道穆长溪要玩什么把戏，但是这个女人一直在掐着自己的腿，让他也感觉到疼痛。 尉迟衍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如果眼神会杀人的话，穆长溪不知道已经死多少次了。 “让她试试吧。” 尉迟欣目瞪口呆，“阿衍你糊涂啊，方才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尉迟衍无事尉迟欣的愤怒，弯下身把穆长溪抱起来放在轮椅上。他也挺想看看穆长溪究竟要做什么。 穆长溪拿出一根银针捏在手上，直到轮椅停在那侍女旁边。 “穆长溪，你要干什么？”尉迟欣有些担心，快速上前想要制止穆长溪的动作。 可是她来不及了。 阿紫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大叫。 她没有呛水，甚至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们看，不用请大夫了。”穆长溪满意的笑着。 聪明如尉迟衍，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端倪。 方才还奄奄一息，现在就能活奔乱跳了，说出去谁信啊！ 缓过来的阿紫立刻意 识到不对，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尉迟衍一声呵斥：“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奴婢、奴婢……”阿紫浑身湿透，这个季节湿衣贴在身上冻得她直发抖，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皇姐你说，陷害王妃该当何罪啊？” 虽是这么问的，但是穆长溪根本没给尉迟欣开口的机会。 又继续道：“皇姐不说，那我就替皇姐说，按照王府的规矩陷害王妃是要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出王府。” “不过我想，如果阿紫姑娘能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本王妃可以既往不咎替你向王爷求情。” 闻言，阿紫慌了。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阿紫跪着移动到尉迟欣脚边，“长公主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了你的吩咐才这么做的，奴婢不想被赶出王府啊。” 尉迟欣嫌弃的扯过自己的裙角，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不定。 “你、你在胡说什么，本宫何时指使你做过这种事情！阿衍，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们说的，是穆长溪她故意设计陷害本宫。” 连解释都这么苍白无力，穆长溪听了直发笑。 第20章 败露 “皇姐真是爱说笑，我是如何能知道你今天会来王府，又如何算准你与王爷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假山后看到这一切，再说了，若要真是我设计的，我何不自己摔进这池塘里，岂不更真？” 穆长溪字字句句言之凿凿，使得尉迟欣一时语塞，难以辩解。 人下意识的行为往往会出卖自己，尉迟欣心虚的表现尉迟衍都看在眼里。 穆长溪已然知道尉迟衍已经看透这其中的种种事由，她便无需再开口了。 果然，尉迟衍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寒冷，但更多的是失望。 “皇姐今日来时，明明是和本王说自己想开了，以后会跟本王的王妃好好相处，可皇姐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阿衍……”尉迟欣不知所措，拽着叶知意想让对方帮自己说说话。 叶知意此时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她断然不能让衍哥哥讨厌自己，可是尉迟欣几乎是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 叶知意没办法，只好说道：“我想欣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她也是因为关心王爷才这么做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 尉迟欣有些意外的看向叶知意，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尉迟衍沉着一张脸，叫人不寒而栗。 “来人，把这侍女带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说完，尉迟衍推着穆长溪头也不回的走了。 尉迟欣双手无力下垂，腿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好在有叶知意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知意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那样说？” “王爷如今正在气头上，如若方才我也和你一样指责王妃，恐怕王爷会更生气，到时候欣姐姐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恐怕会闹得差，我也是为了欣姐姐着想才这样说的。”叶知意委屈的低着头，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尉迟欣顿时便不忍了，“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本宫错怪你了。” 叶知意摇摇头，“没事的欣姐姐。” 在尉迟欣的心里，越发觉得叶知意体贴大方，不像穆长溪，惯会耍小心思。 她恶狠狠地说道：“穆长溪，你给本宫等着！” 叶知意收敛眼中的嫌弃，心中的嫉妒更是扩大了。 若非她亲眼看见，她是如何也不能够相信的。穆长溪绝对没这么简单，方才，只是看到穆长溪靠近躺在地上的侍女，却没看到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越来越好奇，这个长相丑 陋、身体残废的女人究竟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穆长溪坐在轮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她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尉迟欣三天两头的过来找茬，她怎么安心研究解毒之法。 思虑着，尉迟衍的声音冷不伶仃的在身后响起，“找到解同心毒的办法了吗？” 她果断答道：“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安心解毒，不要到处乱跑。” 尉迟衍这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 因为二人有同心毒的羁绊，所以任何一个人受伤都会牵连另外一个人。尉迟衍是王爷，出门随身携带侍卫，又是上过战场的人，伸手绝对了得，估计想杀他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尉迟衍会有所担心也是正常。 “王爷此言差矣，本来我在王府是没什么事的，偏偏长公主要来找茬，那我也是没有办法，除非，王爷有办法还我一个清净，这样我好安心研制解药。” 尉迟衍的脚步骤停，连带着轮椅也停了下来。 尉迟衍往前走几步回过身来，穆长溪的目光正好和他对上。 穆长溪察觉到了危险。 那一双黑瞳带着审视仿佛想要把她看穿。 片刻 后，尉迟衍再次开口：“皇姐那边本王自有安排，还请王妃不要忘记和本王的约定。”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穆长溪勾唇一笑，“还请王爷放心，我不会忘！” “王妃。”嫩芽终于找到穆长溪了，她哭着跑过来，跪在轮椅旁边，“王妃你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留您一个人在那里。”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嫩芽在听到自家王妃把人推进池塘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王妃被人欺负了，她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可是池塘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尉迟衍没兴趣看着主仆情深，哭哭啼啼的戏码，转身就离开。 嫩芽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太着急忘记给王爷行礼了。 可是王爷好像脸色不太好，可是王妃却没什么反应。这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 尉迟衍前脚进书房，后脚陆明昇就进来了。 “王爷，长公主那边在前厅闹了好一会儿，砸了不少东西，叶姑娘好不容易才劝住，这会儿已经离开王府了。” 尉迟衍点头，“吩咐下去，今后没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去打扰王妃，尤其是长公主。 ” 陆明昇发现自己对尉迟衍最近的行为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可他觉得，王爷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便还是应下。 自从和尉迟衍达成交易后，她这里就安静很多，就是尉迟衍也几天不见人影，这样也好，这样她才能更好的研制解药。 只是同心毒的解药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好多地方就连团子也帮不上忙，看来要想解开同心毒还得让团子先升级才是。 “团子，先前你说过脸上的毒疮是大.麻烦，眼下我想解开脸上的毒，你可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 团子不知何时又架起一个黑色眼镜框，做出沉思的表情。“报告主人，这种毒是由几种剧毒之物提取混合而成，没有特定的名字，所以想要解开此毒必须找到每种毒对应的解药，按分量配比制作出最后的解药。” “不过嘛……眼下有一个难题。” 穆长溪问道：“什么难题？” 白团子又呼呼的飞到另一边，给穆长溪指出几味药。 “主要想要解毒，几种毒的主要解毒药材，团子的药材库都有，可是还是缺少了几味珍贵药材，这也是因为团子还没能升级到一定程度的原因。” 第21章 难堪 脸上的毒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下毒之人究竟藏着多么狠毒的心思，几种剧毒之物混合而成的毒是十分可怕的，但好在这毒并不是从口而入，否则穆长溪必死无疑。 剧毒常年盘踞在脸上，逐渐形成了难看的毒疮，不懂毒术的人就会觉得这只是疤痕。 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探究下毒者是谁，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弄到缺少的几味珍贵药材。 午时，穆长溪正在用午膳，一个小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来，欠身道：“宫里的廖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现下正在大厅候着，王爷现在不在府内，还请王妃即刻前往。” 皇上口谕？穆长溪放下碗筷，眉头皱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尉迟衍不在府上，只能她去。 “嫩芽，帮我的面纱拿来。” 穆长溪自然不敢让廖公公等太久，一盏茶的时间她便来到了前厅。 尉迟衍虽然不在府上，可是陆明昇却在，此刻便站在一旁。 今日的穆长溪戴上了面纱，来宣旨的公公看到心中多少有些鄙夷。 京中无人不知穆家长女，如今的豫王妃是个丑八怪，廖公公觉得戴着面纱不过是在欲盖弥彰。 廖公公福身 道：“参见王妃，奴才传圣上口谕，明日会在宫中设宴，邀请豫王和豫王妃一同出席。” 而后，廖公公还特意笑着嘱咐道：“明日的宴会圣上还邀请了很多大臣，还请王妃精心准备一番。” 廖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了，穆长溪曾经再不济现在也是豫王妃了，听闻前阵子豫王还亲自陪豫王妃回门，二人之间的关系谁也不敢说是好是坏，他向来秉承着谁都不得罪的心思，因此就算心中多少有些嫌弃穆长溪，面子上还是做的很好。 穆长溪微笑道：“多谢公公提醒。” “王妃多有不便，还是早些休息吧，奴才还要回宫复命。” “公公慢走。” “陆副将。”穆长溪出声叫住正要离开的陆明昇。 陆明昇感到挺意外的，但是想起尉迟衍的吩咐，他问道：“王妃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陆副将在王爷身边多年，应该参加过不少这种宫宴吧？你也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参加，难免会紧张，王爷又不在，实在不知道该问谁。” 陆明昇想了想，“我确实陪同王爷去过几次皇宫参加宫宴，王妃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皇上有没有特别不 喜欢的事，谁做就会生气的那种，我是怕万一不小心触怒龙鳞会拖累豫王府。” “这个嘛……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王妃只要安安静静的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好，我知道了。” 穆长溪目送着陆明昇走远，立刻又切换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什么叫安安静静的待着！看来外界传闻也不是不能信。 她的婚事便是这位当今圣上给赐的，明知她在外名声不好，却还是硬要赐婚给自己的弟弟，想来兄弟二人之间不像表面那般平和。 她有预感，这次宫宴一定不简单。 宫宴设在晚上，但穆长溪随着尉迟衍到达皇宫时天还没暗。 宫宴的位置是在皇宫的西华殿，从宫门口到西华殿本就远，加上穆长溪的轮椅，他们走的更慢了，无疑他们成为了最晚到的人。 穆长溪今日一身淡蓝色长衣，白色坎肩，身上的配饰点缀的她十分典雅，面纱将她的脸上的毒疮尽数遮住，她正正的坐在轮椅上，由尉迟衍缓缓推进来。 如若不知道穆长溪长什么样子的人，看到这幅场景大概都会觉得一定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谁也没想到，传闻中的豫王妃 出场时竟然惊艳了众人，不为别的，穆长溪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叫人惊讶。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长相丑陋的豫王妃吗？ “阿衍，你向来最为准时，怎么今日竟会迟到？” 穆长溪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此人正是当今圣上尉迟轩，尉迟衍的哥哥。 尉迟轩坐在上方的座位上，黄袍加身的他更显庄严，他就坐在那里却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虽然当今圣上和尉迟衍并非一母同胞，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两人还是相似的，比如，都是不苟言笑。 尉迟衍拿起桌子的酒杯一饮而尽，“臣弟自罚一杯。” 宴席上突然传出一声冷笑，众人闻声而去，看见尉迟欣拿着酒杯轻轻摇晃，脸蛋微红，似有些醉态。 宴会才刚刚开始，长公主便喝醉了。 尉迟欣直勾勾的盯着穆长溪，“豫王妃今日为何带着面纱示人？” 穆长溪垂下眸子，并不意外尉迟欣会在宴会上让她当众下不来台，但她并不打算反击，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利于她。 她只是淡淡的回复道：“宫中没有规定来宴会不能戴着面纱吧？” 一个问题反抛回去，尉迟欣也不知道如何作 答，因为宫中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又在看到尉迟衍投来的冰冷目光，尉迟欣气愤的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好了，今日朕设宴本就是为了庆贺豫王新婚，如今主角也到了，来，让我们共饮一杯。” 旁边的宫女要上前倒酒，她往前一步不慎踩空，直直往这边扑过来。 尉迟衍眼疾手快的抓住穆长溪，手挡在穆长溪身前。宫女没有碰到穆长溪的身体，却把她的面纱弄掉了。 面纱一掉，她脸上的疤痕就尽数展现在众人面前，那些不堪入耳的指指点点也随之而来。 “这脸上的疤痕也太可怕了。” “果真是丑的不堪入目！难怪要用面纱遮挡。” 穆长溪无视耳边的声音，不慌不忙的将面纱拿起来重新戴上，转而看向刚才的那名宫女，眼神锋利无比。 宫女早已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穆长溪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指使的，可是指使的人又会是谁呢？ 是尉迟欣吗？她不觉得，如果要是尉迟欣的话，方才就没必要问那样的问题了，而此刻的尉迟欣喝醉了，眼神都开始飘忽不定，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根本不像尉迟欣的作风。 第22章 紧急救人 “做事毛手毛脚的，怎么倒个酒都不会，还冲撞了王妃，要是王妃有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一个嬷嬷上前教训那名宫女。 随后又陪着笑脸，“王妃莫怪，这宫女是刚来西华殿，毛手毛脚的，这才不慎冲撞了王妃，奴婢带回去必定会严加管教。” 嬷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穆长溪要是还追究的话，就显得她胸襟狭窄。 可她向来就不是宽宏大量之人。 做这些事的人，明摆了就是想看她出糗，让别人笑话她，再顺便嘲笑尉迟衍。 方才的那些耻笑声中，也有不少是在嘲笑尉迟衍竟然娶了一个这样的王妃。 可是他们的婚事，不是皇上赐婚…… 等等！穆长溪抬起头，清明的眸子在眼眶中不停转动。 今日宫宴，皇上设宴款待诸位，又有几个人敢公然在宫宴动手，除了尉迟欣，她环视一圈，整个宴会上的人她几乎不认识。 如果……如果这一切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呢？ 她能感觉的到，旁边的尉迟衍脸色并不好。 穆长溪瞬间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如果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此时此刻，她应该忍下来才对。 她不知道皇上和尉迟衍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哪种程度的兄弟情，但是如果她今天引得了天子震怒，必然是自己吃亏。 思及此，穆长溪便缓和了心情。 “既是新来的，为何今日这样的宫宴派她来服侍本王妃？” “这……也是因为人手不够，王妃莫怪，奴才回去定 会好好罚她，让她长长记性！”嬷嬷说着还不忘掐了那宫女一把。 穆长溪摆摆手，“罢了，本王妃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她微微一笑，显得落落大方。 嬷嬷道了谢带着宫女下去了。 被这么一闹，好好的众人举杯被打断，穆长溪出声道：“抱歉各位，因为我的缘故打扰到各位的兴致，我自罚一杯。” 说着，她便一饮而尽。 众人也尴尬相望，举杯同饮而下。 穆长溪才把酒杯放下，耳边传来“砰”的一声，是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离穆长溪很近，就在她的身旁。 只见一个大概年过四十的女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面色苍白，嘴唇发黑，这是中毒的症状！ 脑海中，白团子的声音突然出现，“没错的主人，这个人中毒了。” “能确定是什么毒吗？” 白团子检查一番，“是砒霜，很常见的一种毒，不过毒性也十分迅猛，看样子这个人快死了。” 快死了！ 砒霜虽然是古代常见的毒物，但是大部分人中了这种毒很快就会毒发身亡，不是没有解药，而是来不及救。 不过还好遇见了她，眼下她虽然没办法快速做出解药，但是她可以施针缓解，只要先暂时压制住毒性，等解药来了服下便能活下来。 穆长溪移动轮椅到达中毒之人身边，银针已经捏在手里了。 只是她伸手过去时，却被另外一只手抓住，那人力道比她大，迫使 她的银针没办法扎下去。 她抬起头，是一个中年男人。 “王妃要做什么？”男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穆长溪。 穆长溪大力甩开他的手，“自然是要救人了。” 男人抱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穆长溪。 此人是国公陈始，不甚服毒倒下的是她的夫人，梁氏。 陈始听说过穆长溪的传闻，对她要救人的行为充满怀疑。 陈始冷声道：“不劳烦王妃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国公夫人倒下的那一刻，皇上便派人去请太医了。可是西华殿这样偏僻，等到太医来早就没命了。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请不要拿你自己夫人的性命开玩笑，夫人如今身中砒霜之毒，如果不尽快压制住毒性，必死无疑。 “你想等太医来，”穆长溪一声冷笑，“恐怕等仵作来比较合适。” 陈始气得指着穆长溪的鼻子大骂，“你……你竟然诅咒我夫人！” “我不是诅咒，只是实话实说。” 此时，白团子在脑海中催促道：“主人主人，要赶快了，不然真就救不回来了。” 穆长溪管不了那么多，银针直接扎了下去，国公夫人一口黑血喷出来。 这个场面看的直叫人心慌。 “穆长溪，你真有把握能救回来吗？”尉迟衍不知道何时蹲在她身边，低声问她。 “如果有的选，我可以不救，但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死在我面前。” 尉迟衍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的眼神是如此的认真。 尉迟衍转而拦住国公， “老师，本王的王妃，确实可以救师母。” 国公当年正是皇上和豫王的启蒙老师，这么多年，老师的称呼还是没变，二人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所以陈始听到尉迟衍这样说，终于不再阻拦。 穆长溪连施几针，终于陈夫人不再吐黑血了，她指使白团子再检查一番，确定毒性不再扩散这才缓了一口气。 陈始没看到自己的夫人醒过来，不确定的问：“这就结束了，可是为何我夫人还没醒来？” “那是因为她身上的毒还没解，等到解药送来夫人服下之后便性命无忧了。” 陈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样，跟之前没有任何两样。 大家都知道穆长溪虽是出生毒医世家，却是出了名的没有任何天赋的废柴，她施针救人真的有用吗？ 果然，便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就是啊，万一没那么严重，被你施针之后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呢？” 穆长溪怒视说话之人，“你懂医术吗？你懂毒术吗？既然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敢质疑我。” “确实，外界传闻我毫无天赋，辱没门楣，可谓是人与亦云，只是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想，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中，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才真是丢人，该被人质疑。” 她目光坚毅，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宴席，她的背后仿佛出现一道光，众人的目光无一被她所吸引，尉迟衍也亦如是。 “太医来了。”随着公公的一声高喊，众人的注意被吸引过 来。 太医快步进来正要跪下行礼，被尉迟轩阻拦，“吴太医不必多礼，赶快看看国公夫人的情况。” 吴太医应了声是，便把药箱放在地上，给国公夫人诊脉。 片刻之后，吴太医原本沉重的脸色渐渐平和，“国公放心，夫人的毒已经被控制住了，臣这里有解药，只需夫人服下就好。” 吴太医可是太医院的翘楚，如今他说毒性被控制住了，那也就是说穆长溪真有这个本事！ 吴太医给陈夫人服下药之后，不禁赞叹道：“不过，这几处施针的穴位倒是十分精妙，若非因为及时控制毒性的扩散，砒霜毒性挥发，国公夫人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吴太医在太医院数十载，也还是被眼前的施针之法给惊艳到。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方才还在质疑穆长溪的那些人，现在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受吴太医赞赏的医术那必然是极好的，可偏偏这个人是穆长溪。 经此一事，众人对穆长溪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可是坐在上位的尉迟轩，脸色却并不是太好，他打量的目光投向穆长溪，静秘而幽长。 这个女人，竟跟传闻中的全然不同！ “皇上，臣觉得今日之事事有蹊跷，还请皇上查明真凶，给臣和内子一个交代。”陈始跪在中间，双手叠放在身前。 陈始贵为国公，又是当今圣上的启蒙老师，在朝中的也是有颇有威望的老臣，如今他的夫人在皇家宴席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彻查到底的。 第23章 验毒 “国公放心，此事朕必会彻查到底。” 随着尉迟轩的声音落下，御林军便从外面进来，整整齐齐的排在两侧。 陈始和陈夫人则是被带到偏殿。 为首的御林军上前回禀，“禀告皇上，整个西华殿已经全部被御林军控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见此情形，宾客中有胆子小的已经躲在了最角落，整个西华殿因为的御林军的到来变得拥挤不少。 穆长溪则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停的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中毒之事蹊跷的便是在于，为什么下毒害国公夫人的人要选择在这样的宴会上投毒？ 今日的宴会来的虽说都是皇亲国戚，但又是谁能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毒害人，而且这样的话，对方又是想要如何做到全身而退的呢？ 场面一时间变得沉默恐怖。 尉迟轩一身黄袍缓缓走下台阶，直直吵着穆长溪和尉迟衍这边来。“豫王，你和豫王妃的位置离的最近，可有发现什么？” “没有。”尉迟衍答道：“可是皇兄，臣弟觉得，事有蹊跷。” 尉迟轩略微挑眉，“哦？说来听听。” “具臣弟所知，师母为人和善，轻易不与人为敌，臣弟想不到会有谁要在今日的宴席上毒害师母。” 尉迟轩脸色越来越凝重。 “臣弟觉得，应该将今日负责宴席的宫女太监叫上来问话。” “准。”尉迟轩一声令下，为首的那位御林军便立刻去办。 很快，数十名宫女太监跪在中间，为首的是 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她跪在地上，额头不停的冒出冷汗，浑身都在颤抖。 她颤颤巍巍，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抖。“见过皇上，老奴正是今日负责宴席上菜事宜的。” 尉迟衍移步到嬷嬷面前，他审视的目光看着底下的人，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威慑力，使得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心中更是紧张。 “今日宴席之前可有何不妥之处，把你知道的记得的全部说出来。” “有。”桂嬷嬷如实回答道。“今日长公主来的特别早，一来就开始喝酒，喝完了就吵着还要喝，老奴没办法就只好命人去拿酒，后来老奴因为点心的事情被叫走，回来以后发现原本在国公那里的酒不见了，可是当时国公和国公夫人已然入座，而豫王和豫王妃还未到，老奴便擅自做主把豫王桌上的酒先给了国公，没……没想到，酒里竟然有毒。”说到后面，嬷嬷跪在地上哭泣。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这毒，竟然是来对付豫王的，阴差阳错之下被国公夫人喝下。 要是当时长公主拿的是自己位置上的酒，那么现在有事情的就是他们了，想到这里，有些人还暗中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运气好。 穆长溪也是挺意外的，如果刚刚真的是尉迟衍喝下的话，他们都完了。 尉迟衍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只是战场上刀光剑影都见过了，这样的场面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尉迟衍冷静的吓人，他又接着问道：“那 么你今日是吩咐哪个宫女去给长公主拿酒的。” 闻言，嬷嬷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可是她扫过每一张脸，都觉得像又不像，一时间难以辨别。 “回禀皇上，豫王，老奴不记清是哪一个！” 尉迟轩震怒，“你是管事嬷嬷，这些人在你手底下做事，你却告诉朕你不记得！” 嬷嬷整个人几乎是要趴在地上了，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皇上恕罪，那是因为西华殿近日来了许多新的宫女太监，老奴还没认全。” “简直荒谬至极！来人，给朕拖下去关入监牢，严加审问，直到问出结果为止。” “等等！”穆长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意外的看着她。 就连本要上前的御林军也停下了脚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公然抗旨！ 尉迟轩的神色漠然，“豫王妃这是何意？” “皇兄莫怪，我只是觉得嬷嬷应该不是凶手，就算严加审问也断然问不出什么，反而会让真正的凶手有机会逃脱。” 她所言，让尉迟轩感到意外，他觉得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不简单。 “但凡接触过毒药的人，手上多少会留下残留的毒物，下毒之人必然在我们众人之中，我只需要各位用水净手，我在验水，谁净手之后水里有毒，便是下毒之人！” “但凡接触过毒药的人，手上多少会留下残留的毒物，下毒之人必然在我们众人之中，我只需要各位用水净手，我在验水，谁净手之后水里有毒，便是下毒之人！” 嬷嬷跪在地上听着穆长溪的话连连点头，心中更是十分感谢穆长溪相救。 “豫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们也有下毒的可能？”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会下毒谋害豫王呢！” 下毒谋害皇亲，那可是死罪！ 穆长溪锐利的目光投射过去，“若是诸位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怕我验呢？” 那人猛的咽下唾液，不知为何，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盯得头皮发麻。 “朕觉得豫王妃说的有道理，就按她说的办。”皇上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一盆盆水端进来，穆长溪率先验的是方才出声质疑她的那几位，她故意把动作放慢，好让那些人心生紧张。 而后她满意的笑了。 尽管她知道这些人并没有下毒，可是心中不够坦荡之人往往会思虑颇多，万一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呢？他们也害怕穆长溪会故意验出有毒来报复他们。 穆长溪转过身的时候看的尉迟衍真直勾勾的自己看，她眼底的一抹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她来到那些宫女太监面前，一个一个验。 穆长溪把银针放入水中，拿起来之后银针快速变黑，她还没来的及举起来给大家看，已经有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刺客已经饶到穆长溪的另外一边，而此时尉迟衍也迅速反应，抽出一旁御林军的刀。 刺客大吼一声，“都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这一切快的穆长溪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心跳加快。 御林军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你不会杀了她。”尉迟轩说道：“因为如果你杀了她，你也没办法活着离开。” 穆长溪真是十分无奈，这个皇上这么说简直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虽然她承认尉迟轩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才是被匕首架在脖子上的那个人啊，万一刺客想要来个鱼死网破，她岂不是完蛋了。 “不想她死你们就让开，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放过她。”说着，刺客的匕首又往里进了一些。 尉迟轩没有回话，空气像是被凝结了一般。 穆长溪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然会这么漫长，而刺客也越等越着急了，下一秒，穆长溪被刺客抓起来，都是女人，刺客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透过数个御林军，穆长溪看到尉迟轩的眼神，怒气，不满和冷漠。 她知道对于尉迟轩来说，皇帝的威严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别人凌驾于自己的头上。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 事到如今，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尉迟衍了。 尉迟轩抬起手，只要他一声令下，无数御林军就会冲上来擒住刺客，而她则会在比之前被一刀毙命。 就在尉迟轩手要落下之时，一切都还没来的及反应，穆长溪感觉有一道银光闪过，下一秒便狠狠的摔到在地。 耳边传来几声尖叫，她艰难支撑起自己，抬起头时，一张脸在她面前逐渐清晰…… 第24章 见面礼 尉迟衍的眼里充满了杀气，眼神十分骇人，可怕。 他们二人痛感相连，她摔下来感到痛的同时，尉迟衍也无可幸免，可是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抱起穆长溪站起来。 穆长溪躺在他的怀中，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身上的紧张感也在慢慢消失。 尉迟衍的剑一击即中，穿过刺客的胸膛，刺客被稳稳的钉在柱子上，血喷射一地，瞬间没了呼吸。 直到检查完刺客没气了，御林军才散开来。 尉迟轩猛的甩袖，“好好的宴会被搞得这样乌烟瘴气，朕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今日就到此为止，还有阿衍你留下，朕有话对你说。” 尉迟衍略微颔首。 众人福身行礼恭送皇上离开，穆长溪就这么被尉迟衍抱在怀里。 她小声提醒，“王爷可以把我放下了。” 尉迟衍几乎没给她一个眼神，把她扔在轮椅上转身就走。 承乾殿 尉迟衍跪在尉迟轩面前，神色漠然。 “朕需要你的解释，方才你明明可以生擒刺客，为何不留活口？你难道不知道朕想留活口，想审问出究竟是何人要毒害于你！” 尉迟衍双手叠放在前面，“臣弟知道，只是臣弟也知道， 若想留刺客活口，臣弟的王妃就会没命，所以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要救王妃。” 听到这个回答，尉迟轩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为了不让尉迟衍看出来，他特意背过身去。 尉迟轩走一下没一下的击打这桌子，看似毫无波澜的神情之下，有不少东西在暗流涌动。 他的这位弟弟，也开始有弱点了吗？ 穆长溪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尉迟衍。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去的途中，夜里的街道显然没有白天那么热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马夫驾车的声音。 尉迟衍闭着眼睛假寐，却还是坐的正正的，背挺的很直，两手就搭在大腿上。 “今天真是有惊无险，前有剧毒，后有刺客，你说如果长公主没有拿那一壶酒，嬷嬷没有拿本该属于我的酒给国公，你我二人现在会如何？” 尉迟衍睁开眼睛，眼底的阴鸷一扫而空。 “这世上没有如果。” 穆长溪何尝不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可是今天发生的种种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究竟是什么人要在宫宴上下毒毒害当今皇上的弟弟，豫王！ 这一夜，穆长溪睡得及其不安稳。 以至于第二天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之时 ，她自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卯时三刻，尉迟衍突然到来。 穆长溪原本还在空间里查阅资料，不得不赶快出来。 尉迟衍没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冷冷的说道：“换身衣服，跟我去国公府。” “为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口。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准备好了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尉迟衍这是……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啊！ 国公府虽不比王府巍峨，可走进去时却有一种温馨感。 花园中生机盎然，看的出来主人很贴心的照料这些花儿。 他们二人穿花园便到了主房。 尉迟衍率先一步走进去，在陈始面前微微俯身，“见过老师。” 陈始虽说是尉迟衍的老师，却已久是恪守礼仪，“臣参见王爷。” “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二人何必那么注重礼仪。” 听到声音，穆长溪才注意到靠在床上的女人。陈夫人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也是十分沙哑。 陈始又想像往常那般对陈夫人讲礼仪之道，可是想到陈夫人现在身子虚弱，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后和尉迟衍两人离开房间，看样子是有事要谈。 陈夫人目 光移到穆长溪的身上，她微微笑着，慈眉善目。 “这位便是豫王妃了，听说昨日是你及时施针救我，我才能活过来，真是多谢你了，你看你和王爷，明明是救我命的人，本该等我身子恢复了再登门拜访，前去道谢，你们倒好，先来看我，还拿了一堆东西送来。” 桌子上，摆满了尉迟衍送来的补品。 想来，尉迟衍对自己的老师师母还是听亲近的，方才的谈话间，虽然国公还是恪守礼仪，但眼神中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 穆长溪的眸子也柔和不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你果真和传闻中说的不一样。” 穆长溪没有解释，只是微微低下头。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王妃你过来一下。” 穆长溪带着疑惑滑动轮椅缓慢前进直到床榻前。 突见陈夫人拿出一个翡翠玉镯，清晰透亮，她抓住穆长溪的手，把玉镯放在穆长溪手里。 “夫人这礼物我不能收。”穆长溪连忙拒绝。 “其一，这是谢礼，你救我一命，可收。其二，这是因为你是阿衍的王妃，作为长辈给你的见面礼，也可收。” 长辈？见面礼。穆长溪听 着一下晃了神。 可陈夫人依旧和善的笑着，趁着穆长溪一下没缓过来便把玉镯戴了上去。 “王妃就不必推脱了。” 话音刚落，便有说话声从外面传来，陈始和尉迟衍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二人相谈甚欢。 穆长溪也是没见过尉迟衍这幅模样，不禁感到意外。 几番寒暄过后，他们二人便离开了国公府。 马车上又是一片宁静，穆长溪自己闭上眼睛进入空间。 白团子开心的在她周围跳来跳去，“恭喜主人。” 穆长溪感到奇怪，蹙着眉头。 “因为团子刚刚发现，尉迟衍送去国公府的药材中有一味药是主人需要的虫草药。” “什么！” 穆长溪巨大的反应惊动了旁边闭眼假寐的尉迟衍。 尉迟衍瞬间不满的看着她，“怎么了你？” 既然尉迟衍有这种药材，自己何必废那些心思，花钱去买，这样名贵的药材一定要重金求购，又或者是去升级白团子，可是哪有那么轻易就升级。 “那个……”她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是不是有一种虫草药？” “没有！”尉迟衍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 白团子急了，“他骗人，团子明明感觉到了，不会有错的。” 第25章 日行一善 可穆长溪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尉迟衍不懂，所以并不知道是虫草药。 白团子认可的点点头，“也有可能！” 她用手比划了大小，“这个东西它长的金黄色，小小的一株，大概这么长，你再想想，真的没有吗？” 尉迟衍睨了她一眼，好似真的在思考，片刻后，才想起来，“我已经尽数送给师母了，怎么？你也想要？” 穆长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只有一株，还已经送人了。 我还不如不知道呢！ 白团子贴心的安慰道：“主人别灰心嘛，等到团子升级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会有的。”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马车来到闹市，耳边叫卖声，讨价声络绎不绝。这个时间，街道上正热闹，因为行人变多，马车不得不开始缓慢行驶。 只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与这闹市的吵闹声格格不入。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哥哥，我哥哥快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停车！”穆长溪几乎是下意识的吼出来。 马车骤停，尉迟衍不满的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你没听到有人求救吗？” 尉迟衍自幼习武，他的耳力比一般人要好，自然 也听到了求救声。 她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瞧，看见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男孩躺在地上，嘴唇发紫，身子在不断抽搐，乍一看特别吓人，旁边的小女孩则抱着自己的哥哥不停的哭泣，不断都祈求周围的人能够帮助自己。 街上的行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有一个男人走过来蹲在地上查看一番后连连摇摇头。 “小姑娘，你哥哥快没呼吸，没救了。” 小女孩听了，哭的更大声了。 白团子再次出现，“主人，他好像是中毒了，不过离得太远了，具体什么毒，我看不清。” 穆长溪拿起面纱带上，再次掀开帘子招呼对方过来。 小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跑过来，她扒着马车，可怜兮兮的祈求着：“这位大姐姐，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哥哥吧。” 穆长溪温和的笑着，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我就是来救你哥哥的，你把你哥哥带过来让我看看。” 小女孩一听化悲为喜，转身奔向小男孩。 方才那个查看过小男孩的男人说道：“我说这位姑娘，你真有本事能救这孩子吗？他可是中毒了，呼吸都要没了，我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穆长溪 眼神都没抬一下，“能不能救，也得看过才知道，你救不了，并不代表我不行！” 她说的十分坚定，周围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想看看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能不能救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小女孩把小男孩拖过来平躺在马车边上。白团子迅速得出结论。 “是蝎毒，不过不是什么难搞的毒，毒性也不是很强，团子这里就有现成的解药。” 小男孩嘴唇呈青紫色，毒应该是从口进入，那么就应该是在食物里，而他应该是食用过多才会出现浑身抽搐的症状，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但还不致命。 可是，蝎毒入体后，中毒者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不对劲，按理来说，中毒者也就不会在食用被下毒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小男孩会吃的这么多。 不过穆长溪没有着急把药给对方，反而是先问道：“小姑娘，能跟我说说你哥哥是如何中毒的吗？” 小女孩开始回想起来，“是有一个人给了我们一个馒头和一个囊子，我吃囊子，哥哥吃馒头，吃完之后哥哥就变成这样了。” 听过后，穆长溪大为震惊。 竟然有人把毒放在食物里去接济一个乞 丐，这明显是要毒死对方。 难怪，小女孩和小男孩在街上乞讨，他们肚子已经很饿了，这个时候有了吃的，一定是狼吞虎咽，这也就是为什么小男孩会吃的那么多了。 真是好狠的心！这对兄妹看起来年纪这么小，流浪街头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这样对他们！简直可恶至极。 “大姐姐，你有办法能救吗？”小姑娘唯唯诺诺的看着穆长溪，眼神中有着期盼，但更多的是恐惧。 小女孩和哥哥相依为命，要是哥哥不在家，她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小女孩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来。 穆长溪拿出解药递给小女孩，“一日三颗，三日之后体内的毒素就会全部清除。” 小女孩感激涕零，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姐姐。” 穆长溪有些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行这样大的礼，她想去扶奈何自己现在在马车上，根本够不着，也只好作罢。 小女孩把药喂进小男孩的嘴里，旁边有热心的人递过来一杯水。片刻之后，小男孩渐渐睁开了眼睛。 “这位夫人还真是厉害，一颗药就能给人救活。” “是啊是啊，简直是神 医啊。” “这不可能！”又是那个男人出来质疑。“你没有诊脉，如何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穆长溪勾唇一笑，虽然她带着面纱，马车外的那些人根本看不到。 “这位小男孩中的是非常常见的蝎毒，蝎毒服用过量之后浑身会开始抽搐不止，难以呼吸，你们仔细看，他身上还出现一点黑色的斑点，这些都是中了蝎毒的症状。” 这么一说，众人也确实发现小男孩身上有黑色的斑点。 便有人出来拉踩那位男人。“我看是你医术不精，还敢质疑人家，人家医术高明，见多识广，自然是一瞧就能瞧出来的。” “是啊，如今这孩子服了药不是都醒了嘛，这也不正说明这位夫人说的是对的。” 那人十分羞愧难堪，低着头想要逃离这里。 “等一等！” 那人停住脚步，诧异的回过头，语气有些不好。“怎么？你还想要羞辱我吗？” 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位公子也是出于好心想帮忙，大伙儿也不应该如此说他。” 穆长溪说的话大家也是十分认同，方才有针对那男子的人也对他道歉。 男子连连摆手，赶紧离开了。 第26章 出府 穆长溪正要放下帘子，却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蒙着面的人，就在他们二人对视之时，那人立刻转过身离开，非常迅速。 她转动眼眸，觉得奇怪。 她把帘子放下，转头看见尉迟衍打量的目光，那目光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想不到王妃竟会随身携带解药。” 穆长溪回道：“有备无患嘛。” 尉迟衍很快又便回了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听他下令一声：“回府。” 马车稳稳的停在豫王府前，尉迟衍把穆长溪接下车后看到急匆匆赶来的陆明昇。 二人对视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来人，送王妃回去。” 说完，两人一同离开，转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穆长溪没心思管尉迟衍要做什么，毕竟她现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白团子需要升级，她就必须想办法去升级，而且越快越好。 清晨，豫王府中一抹倩影从花园穿过假山偷偷到达王府后院的门。 这里是王府下人们平时出入的门，只有在早晨的时候开半个时辰，而且还有专门的把守。 穆长溪观察了几天才发现这一个可以避开王府守卫，悄无声息离开王府的方式。 她故意往另一边扔了一块石头。 “谁在那边？” 看守的人说着往那边去，穆长溪趁机离开了王府。 能自由走路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她在街道上走着，脸上有面纱的遮挡倒也不必担心有谁会认出她，毕竟除了嫩芽还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治好了腿伤。 突然，她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扯，她低头看去，竟然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收回自己的手，“大姐姐，你今天还能帮帮我吗？” 穆长溪同意了，她跟着小女孩穿过几条小巷子，直到尽头一个破烂不堪的，连房子都称不上的地方。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里聚集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都是身着破烂衣裳，有的甚至衣不蔽体。 来的时候她已经听说，有一个孩子被狗咬了，还有一个孩子被人打了，浑身都是伤疼得都起不来了。 她先去看了被狗咬的那个孩子，伤口很深，伤及筋骨，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这条腿以后怕是会落下残疾，不能正常走路了。 穆长溪熟练的给男孩包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去看那个浑身是伤的男 孩。 男孩身上都是红肿的棍伤，不过好在并没伤到筋骨，只要抹药后多加休息，过几日便会好了。 处理完这些，穆长溪坐在一个石头上，小女孩端着一碗水走过来递给她，“谢谢你大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穆长溪摸摸她的头，问道：“你们一直都是住在这个地方吗？没有家人了？” 小女孩目光呆滞的摇摇头。 穆长溪不禁有些心疼。 这里周围静悄悄的，因为外面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楚，穆长溪自然是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便问了小女孩从后门了。 “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别说见过我，知道吗？” 小女孩认真的点头。 穆长溪前脚刚走，尉迟衍和陆明昇便推门而入。 “王爷，便是这里了。” 尉迟衍走进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把他们带到城东的慈善院安置，等等……”尉迟衍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小男孩身上，他大步流星走过去，蹲下查看。 陆明声问道：“王爷有什么不对吗？” 尉迟衍目光紧缩。 “这伤是谁给他包扎的？” 小女孩胆怯的看着尉迟衍，手心开始冒汗，说话支支吾吾的，“ 就是……就是有一个好心人，我……我……” 尉迟衍站起身来，他俯视着这里的一切，目光深幽。 穆长溪刚刚没看到来的人是谁，却听到陆明昇叫的那一句“王爷”，奇怪，尉迟衍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白团子：“主人，不得不说你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刚刚做的那些根本没办法让我升级。”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本来想去个医馆里应聘，这样或许今后会有机会能够遇到别的毒，但现如今看来时间不够了。 嫩芽打听来的消息是尉迟衍今天早上出府，所以她才有机会偷跑出来，可是她如果走的久了，怕是会露馅。 好在她让嫩芽留了一个心眼，等到小门上门栓之后，偷偷来到这里在门栓上动手脚，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只需要用东西轻轻一翘，门就打开了。 穆长溪回到房间里，嫩芽帮她换好衣服，敲门声就响起。 穆长溪心中一紧，和嫩芽交换了眼神。 她立刻在床上躺好，用被子将自己盖住，嫩芽这才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小丫鬟，见到嫩芽福身道：“嫩芽姐姐，长公主府派人来王府，说是有事要见王妃，还请王妃移步到前 厅。” 又是尉迟欣！ 经过上次的事情，尉迟欣不是已经消停了一小段时间，难不成是又开始了？ “王妃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穆长溪心中感到欣慰，嫩芽这小丫头最近也变得硬气了不少。 那个小丫鬟面露难色，“可是……叶姑娘说长公主吩咐要她亲自带话给王妃，不然她会在前厅一直等王妃的。” 叶姑娘，应该就是上次站在尉迟欣身边的那位，虽然长的不错，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对自己有敌意，而这敌意自然是因为那位长的人神共愤的尉迟衍。 也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会一会这个叶姑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穆长溪缓缓坐起，“嫩芽不必推脱了，既然叶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去就是了。” 王府门外，尉迟衍从马上下来听到下人的禀告，眉头便蹙起来。 “知道了。”随后，尉迟衍便走向前厅。 王府前厅，叶知意仪态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旁边的侍女看的心中不禁连连赞叹。 府中的人大多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叶姑娘，对豫王有意思，只是豫王自己好像不知道。 第27章 邀请 叶知意在看到尉迟衍走进来，心中感到意外，但是她还是尽可能的掩饰住自己心中的兴奋。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福身行礼，“知意见过豫王。” 尉迟衍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直奔主题，“皇姐让你来找王妃有什么事吗？” 叶知意暗自紧了紧手上的帕子，心中有些失落，她方才还期许着尉迟衍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来了，来见自己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她压下心中的难过，回复道：“是这样的，往年差不多时候，京中都会举行游舟行邀请京中各家贵胄夫人小姐一起前往，今年也不例外，我今日便是来邀请豫王妃一起去的。” 尉迟衍听过后眉头蹙的更紧，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重。 尉迟衍脑海中出现穆长溪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她这样子出去怕也是给人添麻烦，更何况游舟行是要上船。 看到尉迟衍这个样子，叶知意心中紧张起来，她担心如果尉迟衍不同意的话…… 她上前一步抓住尉迟衍的袖子，“衍哥哥，上次的事情欣姐姐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她后来跟我说自己确实做的太过了，这次也是因为你们二人刚 刚成婚，豫王妃也是需要出去结交那些夫人小姐，否则……” “否则什么？”穆长溪突然出现在门外，她突然出声，叶知意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抓紧尉迟衍的衣袖。 穆长溪自然是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方才那一声“衍哥哥”真是温柔的不行。听得她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尉迟衍在看到穆长溪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做完之后，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的感觉就好像是心虚！ 可是他为什么会心虚呢！ 叶知意感到手中落空，她垂下视线，难掩心中的失落。 这一切都被穆长溪看在眼里。 穆长溪由嫩芽推着缓缓进来，停在两人面前，“叶姑娘还没说，若是我不去结交这些夫人小姐，否则会怎么样？” 叶知意咽下心中那份厌恶之感，脸上更是皮笑肉不笑。在看到穆长溪的那一刻，竟是连礼数都忘了。 “欣姐姐说，这是王妃你应该做的，既然二人成婚了，今后打点王府事宜免不了要和京中贵胄家的夫人小姐打交道，若是连人都不认得，怕是会……会闹笑话。”说到后面，叶知意特意抬 头看了眼尉迟衍的反应。 只是后者面无表情的站着，目光确实追随着穆长溪的。 以上这些并非尉迟欣的原话，只不过是叶知意特地改一些。 穆长溪自然也不会相信这是尉迟欣的原话，毕竟她和尉迟欣也交手过几次，自认为对她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的，尉迟欣巴不得把自己赶出豫王府，又怎么会说让她打点王府事宜这种话！更不可能会为了担心她，特地铺路让自己去社交。 这位叶姑娘说谎也是不用打草稿的，只是叶知意和尉迟欣全然不同的是，尉迟欣不会隐藏自己的厌恶，可是叶知意却擅长逢场作戏。 她面上依旧和气的笑着，转而看向尉迟衍，“王爷你觉得呢？这样的场合我应该去吗？”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去就去，还要特地问自己。 穆长溪的笑意更深了，加上她脸上的疤痕显得越发狰狞。 尉迟衍撇开视线，“你想去便去，这种事情不必与本王商量！” 她倒是想看看，叶知意和尉迟欣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上一次那样给自己设局，后来就是事情败露，这事儿也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 想想也觉得不甚 公平。 这次的事情，明显两人还有什么计划，那她就继续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想到这里，她的眸子有了轻微的变化。 “那叶姑娘，游舟行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明日午时，长河边。” 接着，叶知意又补充道：“这次欣姐姐特意有定了江艘船，邀请了更多的夫人小姐少来，对了，还有穆家的二小姐，也就是王妃的堂妹，这样王妃也就不用担心会自己一个人了。” 穆长溪暗自在心中冷笑一声。还不如不用请呢，不请穆依依她还省点功夫。 只是，如今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依旧和气的笑着道谢。 叶知意心中升起一阵又一阵厌恶，忍耐也是到达最大限度。 她们二人像是棋逢对手般各自演绎着自己的角色，而这场无声的战争最后还是叶知意先落败了。 只因为她是客，惯没有一个客人来主人家里办完事还赖着不走，她也不想给尉迟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一直以一个知书达礼懂进退的形象出现。 叶知意走后，穆长溪也打算离开了，嫩芽上前去推，突然一个大手上前抓住轮椅。 穆长溪转过头去看 他，尉迟衍眸子晦涩不明，深不见底。 她心中有一个地方漏了一拍。“王爷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早上去了哪里？” 穆长溪看着尉迟衍的眼睛，说出准备好的说辞，“自然是在房间里认真研究医术了，有什么问题吗？” 尉迟的目光扫视穆长溪整个人，搞得穆长溪浑身不舒服。 片刻后，尉迟衍终于松开了手。 “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王妃做事的进度。” 穆长溪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一笑，“王爷大可放心。” “那样最好！”尉迟衍甩手离开。 看到尉迟衍越走越远，嫩芽整个人松懈下来，她刚刚真是紧张到了极点，还好她扶住了轮椅，不然肯定腿软来了摔下去。 “王妃，你说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是，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她赶肯定，一定有哪个地方出现问题了，只是，尉迟衍现在还只是有些怀疑，不敢肯定，否则不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究竟是哪个地方出现纰漏了，到底是哪里？ 嫩芽推着穆长溪离开前厅。后面一根柱子之后露出一抹粉色的身影，静静的凝视着穆长溪的背影。 第28章 游舟行 一年一度的游舟行开始举行，今日一大早，长河边便围满了人，里里外外几乎堵塞了整个街道。 虽说这是贵胄家的宴会，但百姓们都对此有了及其浓厚的兴趣，都想看看今年会是哪位夫人小姐最好看，甚至会开始评比。 其中，叶知意的呼声格外的高。 时辰差不多了，夫人小姐们都要准备登船了。 此次定了三艘船，穆长溪自然毫无疑问的在第一艘，和尉迟欣一起。 尉迟欣是第一个上船的，按照身份，穆长溪应该是第二个。 穆长溪由着侍女帮她推上去，到了上面，便听到尉迟欣不屑的冷哼一声。 尉迟欣走过来，睥睨着她，“别以为本宫会就此放下把你赶出王府的心思，只要本宫在一天，本宫就不会让你坐稳豫王妃的位置！” 穆长溪微微一笑，“那皇姐这次又是为何要邀请我来？岂不是让旁人都觉得皇姐承认我这个豫王妃了？” “穆长溪，你别蹬鼻子上脸，本宫……” 尉迟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匆匆赶过来的叶知意打断了。 “欣姐姐。”叶知意抓住尉迟欣的手，“大伙都在那边等着欣姐姐和豫王妃呢，咱们赶快过去 吧。” 叶知意生怕尉迟欣犯傻，到时候被穆长溪套了话，才着急的上船，结果果真里看到两人在说话。 穆长溪看出了叶知意的心虚。这种场合尉迟衍巴不得看不到穆长溪的身影，可又是为何会同意邀请她。这其中，或许只有叶知意一个人知道了。 尉迟欣没给穆长溪留好脸色，转身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叶知意没有着急走，反而是留下来抓着穆长溪的轮椅，“豫王妃，这里是不准私自带婢女上船的，只有欣姐姐安排的几位侍女，我知道王妃不方便，就让我帮王妃推过去吧。” 穆长溪没有拒绝，她倒是想看看叶知意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 船上设置了几个圆桌，尉迟欣自然坐在最上面，而穆长溪不愿意自讨没趣，便坐在了别的位置，很快，她这一桌坐满了人，只是她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穆长溪差点忘记了，叶知意说过的，还邀请了穆依依。看来这空位就是留给穆依依的了。 圆桌上的几位注意到穆依依这个生面孔。 游舟的三艘船虽然都是一样的，可是也是按照家世分的，以穆家的 家世，穆依依自然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而能出现在这里，这些小姐们不可能不认识。 其中有一个人问道：“这位坐在豫王妃身边的是谁？为何我从没见过。” 穆依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她端正得坐着，加上今日的精心打扮还真就有大族小姐的味道。 穆家虽说是毒医世家，但论官职或出生，在座的要么是郡主，要么是像叶知意这样的，父亲身居高位，这些人自幼学习礼仪，姿态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尉迟欣倒是个例外，这些年，她身为长公主无人能管束她，她变得越发目中无人，更无视一些礼数。 穆依依微微颔首，回道：“我叫穆依依，是……豫王妃的堂妹。” 虽然穆依依心中很不情愿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带上穆长溪，可是她却只能这么介绍自己。 “哦，我知道你，听闻你自幼很有学习医术的天赋，今日正巧，不如给我把把脉如何？我最近有些胸闷气短，看了大夫都说没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穆长溪勾唇一笑，默不作声。 这位姑娘还真是直接，这么一连串下来，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穆依依回答道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学的是毒术，论医术穆家这些小辈中堂姐是学的最好的，我自然是比不上堂姐，毕竟上次堂姐在宫宴上一鸣惊人，不如让堂姐帮你看看，你说是吧堂姐？” 说话的过程中，穆依依抓住穆长溪的手，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银针。 只是，银针还没有扎进穆长溪的身体里，穆长溪就已经发现了，她反手一抓，银针掉到地上。 这里靠近闹市，河岸两边都是吵闹声，就是在一张圆桌上也没人听到银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计划失败，穆依依心中一惊。 可是，穆长溪的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依依自幼便被家里重点培养，毒术和医术都是顶尖的，上次我在宫中宴会上所为，是穆家人人都会的，不过是最为基础的东西，堂妹名声在外，这位小姐也是冲着你的名声才让你看的，你又何必自谦呢？” 穆长溪带着面纱，众人只能看到她始终带着笑意的眼睛，却不知，她的面纱底下勾出的是一抹冷笑。 雕虫小技！ 那位小姐自然是不愿让穆长溪诊脉的，毕竟穆长溪曾经的名声差到了极点，虽然有国公夫人的事，但 或许正如穆长溪所说，施针缓解毒性是穆家人人都会的东西，毕竟，她也没有亲眼见到穆长溪的能力，不能这么轻易的对她改观。 穆依依气的要死，手紧紧攥成拳，可是脸上依旧是笑脸盈盈，她没办法，只能去诊脉。 这么一来，桌上的人都要穆依依帮她们看看，穆依依就根本没机会再次下手，穆长溪满意的笑了。 船依旧在缓慢前行。长河穿过京都，在长河上坐船可以从京都的这一头到达另外一头。 今早送各位来的马车会在京都的另一边等候他们游船结束，因此这场游舟行便会格外漫长。 穆长溪坐在圆桌上几乎没人愿意同她说话，她便自己一个人滑动轮椅到船的另一边。 “豫王妃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穆长溪微微侧头，看见一抹青色的身影。 叶知意走到穆长溪身侧，她低着头，俯视着穆长溪，这个角度，穆长溪看不到叶知意的眼神，却能感觉到这份目光并不友善。 她神色未动，目光清冷。“叶姑娘有什么……” 穆长溪话还没说完，船身就一阵晃动，她紧抓住轮椅，可谁知下一秒，她的轮椅就往前划去。 第29章 落水 她怕露出破绽，没敢用脚稳住轮椅，而是等轮椅撞到船边时用手撑住。 叶知意不知何时移动到她身后，用着阴森恐怖的声音对她说道：“穆长溪，你根本配不上衍哥哥。” 下一秒，穆长溪感觉到背后被人狠狠一推，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反手抓住身后那人的手。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击起两片水花。 繁华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马车外的骚动似乎跟他毫无关系。 尉迟衍正坐着，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寒冷，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阴鸷可怕。 接着，是喉咙开始难受，窒息感瞬间环绕着他。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猛地掀开帘子。 马车外，一个侍卫正要来报，看到尉迟衍的脸色，顿时后退一步。 “王……王爷不好了，王妃掉到水里了。” 尉迟衍用力锤了一下马车发出“砰”的一声，然后飞身越过人群，看到河中间只有一个人在挣扎着。 是叶知意！ 那穆长溪呢？ 那种窒息感越来越明显，尉迟衍再没有多一刻的犹豫直直跳进水里。 河底颇深，穆长溪也没料到这一出，她以为叶 知意就算对自己有敌意，也段不敢下死手，可是没想到…… 她挣扎着想要游上去，可是划了几下之后便感觉力不从心了，她腿上的毒虽然解了，可是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感觉到越来越黑，窒息感也越来越明显。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来，因为在水中就算睁着眼睛也看不真切，可是穆长溪却觉得，这是救命稻草。 她伸出手去，尉迟衍也正好抓住，一个用力，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进。 四目相对时，穆长溪看清来人以后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尉迟衍一手环到穆长溪的腰上，两腿用力往上蹬。 穆长溪坐在岸边，终于感觉到空气的她猛烈的大口呼吸着。 尉迟衍静静站在旁边看着，连穆长溪都没发现她自己刚刚动了腿。 尉迟衍心中疑惑，却没有立刻说出来。 方才在水里，他确实真真切切的看到穆长溪在用腿想要游上来，却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陆明昇来了，递给尉迟衍干净的帕子。 “王爷王妃，先上马车吧。” 尉迟衍点头应下，往前走两步突然身体感到一阵寒颤。 他很清楚 ，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 尉迟衍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各种恶劣的天气都经历过，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程度便冷的受不了。 又是穆长溪！ 他转而俯下身抱起穆长溪。 突然而来的一切，让穆长溪十分惊讶，她还没完全缓过来，怕自己摔下去立刻环住尉迟衍的脖子，因为离得近，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跟她的冷比起来，天差地别。 “今天，又多谢你了。” 尉迟衍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布满寒霜，“豫王妃可别忘了，你我二人性命相连，救你也是在救本王自己！” 尉迟衍抱着穆长溪穿过人群，周围人的议论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她的耳朵里。 掉入水中时，她的面纱也跟着如水了，这会儿早已不知去向。 有人议论她丑，也有人说豫王对豫王妃还是很看重的，否则又怎会专程坐马车随船行，又在危急时刻救下了人。 听到这些，穆长溪不禁抬头看了一样尉迟衍。 也对，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尉迟衍也活不了，尉迟衍会这样做也不奇怪。 另一边，叶知意终于被人救上来，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 却看到尉迟衍抱着穆长溪上了马车，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几日前，她在酒楼遇见穆依依，为了更好的了解穆长溪，她便结识了穆依依，二人有了共同讨厌的人，自然投缘。 两人便商量着出一个计策，于是叶知意到尉迟欣跟前要邀请穆长溪前来，尉迟欣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好不容易劝说动尉迟欣改口，这才到豫王府邀请穆长溪。而今日，穆依依的那根银针应该是要正好扎在穆长溪的穴位上，让穆长溪使不上力，而她精心策划的落水，则会要了穆长溪的性命。 可是……这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没人想到尉迟衍会在周围，而且她们二人落水的时候，尉迟衍竟然先救得是穆长溪！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穆长溪！她到底哪里不如穆长溪！ “知意，你没事吧？怎么会掉到水里呢？”尉迟欣走过来关心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船自然是靠边停，船上的人也都走下来了。 “来人，把知意送到公主府，剩下的人，想继续坐船便坐吧。” 尉迟欣率先上了马车，叶知意觉得丢人也 想跟上，手上却不知道被谁拉住了。 叶知意回过头，穆依依正看着她露出一抹冷笑，而她的手上多出了一根银针。 豫王府 嫩芽收到消息早早放好热水在房中等候，在看到尉迟衍抱着穆长溪进来的时候她直直跑过去。 “麻烦王爷帮王妃放进浴桶，奴婢去厨房煮姜汤。” 没等尉迟衍说什么，嫩芽这个小丫头已经跑没影了。 尉迟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的奴婢，现在也敢命令本王？” “王爷冤枉啊，本来我行动不便如今没了轮椅，嫩芽一个小丫头服侍起来肯定吃力。不过我想王爷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小丫头计较。” 尉迟衍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有其主必有其仆，依本王看，便是跟你学的。” “随你怎么想。”说着，穆长溪又打了一个寒颤。 尉迟衍径直走进去，穆长溪被放进浴桶，那种被温热包围的感觉到真的不要太好。 可是她一抬头，尉迟衍依旧站在原地。 “王爷可以出去了，”见尉迟衍不动，穆长溪眉头皱起来，“难不成王爷要看我洗澡？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 尉迟衍黑着脸，转身离开。 第31章 追逐 穆长溪迅速做好，“我换好了。” 尉迟衍这才往前去打开一条门缝，门外静悄悄的，他屏住呼吸，甚至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确定外面没有人了，这才回去一把抱起穆长溪。 穆长溪推住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里不安全，必须马上离开。” 穆长溪十分疑惑。“你的侍卫呢？还有嫩芽！”想到嫩芽，穆长溪就着急，这个小丫头要去遇到杀手，估计被吓傻了。 “我要去找她！”穆长溪推开尉迟衍，可是下一秒却被尉迟衍紧紧抓住了手腕，按在身后的柱子上。 “你的侍女午后已经回了王府，眼下，你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这个尉迟衍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嫩芽支走，还让偌大个玉露别院剩下他们二人。 难不成，尉迟衍有什么计策？ 罢了，眼下先走一步看一步，那些杀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事，另外一个人也无法幸免。 穆长溪真是觉得同心毒是个麻烦东西，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倍研究。 见穆长溪不再反抗，尉迟衍一把抱起她，趁着四下无人往别院后门去。 可是他们二人刚刚准备离开别院时，黑衣人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 尉迟衍迫不得已，只能带着穆长溪往山林里走。 玉露别院正是背靠大山，后面是一片又一片的山林，好在今夜月亮正圆，有月光引路，他们不至于看不清。 只是越往前走，穆长溪越感觉到尉迟衍的喘息声越大。 也是，如果只有尉迟衍一个人，凭他自己的能力肯定能逃脱，可是偏偏带着她。 她偷偷去看，黑衣人离得越来越近了。 “噌”的一声，只见一道银光疾驰而来，尉迟衍迅速一个转身躲过，刀稳稳的差进树中，那深度，可见扔的人力气之大。 另一个黑衣人从另一边袭击过来，尉迟衍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目光阴寒，眼眶泛红，泛出阵阵杀气。 这是穆长溪从没见过的样子。 周围的黑衣人围上来，少说也有十个。 尉迟衍把穆长溪放在身后的地上，叮嘱道：“呆着别动。” 话音落下，一个黑衣人迅速出击，银色的刀光在黑夜中格外亮眼。尉迟衍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尉迟衍出招迅速，虽是空拳但是打斗下来，手上已经拿到了一把刀，有了武器的他几乎是一刀毙命，几个黑衣人倒在他的面前。 就在他刀击中一个黑衣人，将黑衣人按在树上，那刀再 进一分，黑衣人便断气了。 穆长溪却注意到，他们打斗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绕后了。 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月光下行动迅速。 “小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穆长溪起身冲过去一把扑倒了尉迟衍，也让尉迟衍躲过那一刀。 黑衣人再次进攻，尉迟衍抱住穆长溪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尉迟衍一个飞身而起，又杀死了一个。 穆长溪坐在原地，剩下的黑衣人注意到她，她察觉到了杀意。 眼看着黑衣人步步紧逼，她后退几步，一脚踩空。 “啊……” 她掉下去前看到尉迟衍飞奔而来，可是他离得太远了，根本来不及。 穆长溪感觉到一阵失重，很快便落在地上。 她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月光，她看出来这里好像是一个岩洞，好在不算太高。 “穆长溪！”洞外传来尉迟衍的声音。 她回道：“我没事。” 外面还有打斗声未停，不用再顾虑穆长溪，尉迟衍手起刀落，一个个黑衣人接连倒下。 上面终于没有任何声音了，黑夜显得周围更加寂静，穆长溪随意坐下，抱住自己。 忽然，岩洞上一个黑影缓缓落下，是尉迟衍跳下来了。 “不是你下来干嘛？” 尉迟衍有些疲惫的坐下，“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别的杀手，眼下这里是最为安全的。” 那些黑衣人今天明显是冲着尉迟衍来的，毕竟方才黑衣人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对她下手的，可是他们并没有。 可是尉迟衍为什么会把侍卫全都撤走，难道这就是一个局？ 她注意到尉迟衍的视野移到自己的腿上。 “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一下，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穆长溪微微一笑，“其实王爷应该也猜到一些了吧。” 上次尉迟衍突然的试探，穆长溪后来再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加上昨天的事情，今天尉迟衍又突然提出去京郊的玉露别院，她就觉得很奇怪，其实今天尉迟衍是想要试探自己的，而这些杀手，或许尉迟衍早已料到了，只不过想要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尉迟衍真是大胆，不过她不觉得尉迟没有留后手，说不定那些撤走的侍卫就在附近，就看尉迟衍还想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了。 “本王很好奇你的腿既然已经好了为何还要坐轮椅？” 穆长溪低头冷笑一声，“王爷似乎对我的事情很好奇。” 尉迟衍移开视线，“不过是因为同心毒罢了 ，还要本王提醒多少次，你我二人性命相连。” 穆长溪想了想，有些事情，或许尉迟衍可以帮的上忙。 “其实我并不是报废，我只是中毒了。” 尉迟衍感到些许惊讶。 穆长溪又继续道：“前不久我突然发现我的腿上有冷霜花毒，也正是因此我十二岁那年摔伤之后，伤口一直不好，最后变成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你在穆家……” 穆长溪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穆长溪往尉迟衍那边靠近一些，“王爷，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替我隐瞒。” “你是想找出下毒之人？” 不愧是尉迟衍，这就猜到了。 “是。”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夜色渐浓，耳边除了一些风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夜静的可怕。 一直到后半夜，穆长溪终于扛不住睡着了，她摇摇晃晃几次差点摔到地上，还好尉迟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尉迟衍十分无奈的把穆长溪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 免得这个人摔到地上，自己还要跟着她一起疼。 可是……穆长溪，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越来越好奇，从回门在穆府发生的事情，到后来宫宴上的表现，穆长溪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第32章 难题 当东方露出白肚，林子里的鸟儿觅食归来在鸟巢不停叫着。 岩洞中，有水从上面滴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陆明昇为首的侍卫，在山林中寻找穆长溪和尉迟的身影。 “王爷……” “王妃……” 听到声音，穆长溪睁开惺忪的睡眼，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 她落枕了！ 穆长溪轻轻按摩着自己的脖子，直起身子时，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太友好的视线。 她昨晚，竟然靠在尉迟衍肩上睡了一夜。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连连摆手解释，虽然略显苍白无力。 岩洞外面，叫喊声越来越进了。 尉迟衍冷声道：“过来。” 穆长溪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谁知，尉迟衍根本没等她，直接大手伸过来拉住她的手臂，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进。 尉迟衍一个轻功轻松飞出岩洞稳稳落地。 可是，穆长溪的手依旧是紧紧的抓着他的。 尉迟衍不耐的出声提醒：“可以松开了。” “不行！说好的，帮我隐瞒腿好的事。” 原来是在顾虑这个。 下一秒，尉迟衍伸手把穆长溪环的紧一点，等着陆明昇带着侍卫过来。 “王爷没事吧 ？” “无妨，先回别院。”说完，尉迟衍抱着穆长溪直接上了马。 清晨的风微凉，嗖嗖的刮到脸上，穆长溪下意识的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还是昨夜尉迟衍随便拿的，根本就不合身，现在这风呼呼的往衣服里灌，实在是冷。 穆长溪往后缩了一点，正好靠在尉迟衍怀里，背后瞬间传来热感。 玉露别院 嫩芽小心的帮穆长溪擦拭头发，时不时的发出一些笑声。 穆长溪不禁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看着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好了不少，奴婢真的很为王妃高兴，王妃你看，王爷知道王妃的轮椅坏了，还特地做了一个新的送来，比之前那个好太多了。”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傻姑娘！ 要知道自己昨晚经历了追杀，也不知道嫩芽还能不能笑出来。 “对了王妃，奴婢听说昨夜陆大人抓了几个刺客，有一个现在正被关在后院呢，王妃你说，谁敢刺杀豫王呢？不过好在王妃没什么事，奴婢也就放心了。” 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昨夜就是尉迟衍的计划，他其实研究在玉露别院设下埋伏，可是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尉 迟衍不惜以身犯险，引开一部分的刺客，最后由陆明昇带的人解决玉露别院里剩下的刺客，然后抓捕刺客，完成他此行的计划。 好一个一箭双雕！ 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尉迟衍算计，穆长溪心里就不平衡。 “王妃！王妃！”突然，陆明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声音好像有些着急。 “王爷有急事请王妃移步后院。” 片刻以后，穆长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随意用发簪挽起来，脸上带好面纱才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王爷有说叫我过去何事？” 陆明昇俯下身来，降低音量，“有人中毒了，还请王妃移步后院解毒。” 穆长溪的神色一下就认真了起来。 过去的路上，白团子跳出来，“主人要小心啊。” 怎么说？ 白团子露出特别精明的眼神，推了推眼镜。“主人今早从岩洞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注意周围的草地，那就让团子来告诉你，昨夜尉迟衍和黑衣人激战的地方，留下黑衣人许多血迹，今天早上的时候团子发现，有些地方的草都枯萎了。” 什么！ 穆长溪震惊！ 当时是岩洞出来，她被尉迟衍抱着到上马车总共没有 多少时间，她确实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按理来说，如果血液中的毒可以使周围的植物枯萎，那么必然是要达到一定浓度以上，可是这么高的浓度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 “团子，你帮我查一查有什么毒会有这样的症状。” 白团子立刻领命，“好的，没问题。” 到了后院，她被引进一个小屋子，只见陆明昇在墙上动了一个东西，原本的柜子分成两边，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密室。 穆长溪连人带椅的被抬下去，到了下面入眼的便是密室的正中间，有一个男人被绑在刑架上，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就是他中毒了？” 尉迟衍点头算是回应。 穆长溪移动轮椅到达那人面前，用银针扎进手臂上，流出黑色的血，又查看了他的脉象。 此时，白团子正好查到了，“主人，应该是蛊毒，具体情况，主人最好还是拿毒血化验一下。” “不能立刻确定治疗方法吗？” 白团子有些失落，“回答主人，不能，暂时没有更多的资料了。” 可是如果用化验毒血的办法，那么等她弄完，人要没了。 眼下，最快的办法是先施针稳住。 赌一把了。 一盏茶的功夫，穆长溪收手，她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 她擦拭掉，这才转过来，“我已经暂时缓解他体内的毒毒发的时间，如果没有解药，下一次毒发时他依旧会没命。” “为何还会有下一次毒发？” 穆长溪脸色凝重，这样的毒是非常少见的，就是他现在没有团子的帮助，她不敢说能百分百救回来。 她解释道：“因为他中的是蛊毒，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服下解药。” 所以，昨天他们来刺杀尉迟衍，如果成功能够全身而退，应该能在幕后之人拿到解药的，一旦失败，他们被抓，今天是他们服下解药的日子，没有解药他们必死无疑，这样，他们就无法再往下查。 “本王现在要她活着，你研制解药要多长时间？” 穆长溪摇摇头，“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我并不知道这个蛊毒毒发的周期，它下一次毒发会在什么时候，第二，这个毒我没见过，不敢保证能做出解药。” 此话一出，尉迟衍的神色立刻沉重下来。 他绕了一大圈子，最后的线索难道就只能断在这里了吗？ 第33章 审问 回到屋子里，穆长溪便进入空间，开始对从刺客身上提取到的毒血进行化验。 “主人，化验的结果显示蛊毒是由多种毒结合而成，它就像某种种子一样，是种在人体内，会随着时间的增长生根发芽，每一次毒发都会比上一次更痛苦，但只要及时服下解药这个人就会没事。” 穆长溪不可置信的摇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研制出这等恶劣的毒物，简直是伤天害理。” 白团子过来安慰她，“主人别难过，虽然短时间肯定研究不出解药，但是主人和团子联手，肯定能做出缓解毒性发作的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缓解毒性发作只是一时的，中毒之人还是会感觉到到痛苦，又或者时间一长便会对这药免疫。 其他人想要研制出解药，必须知道蛊毒的提炼之法，短短时间，几乎不可能。 罢了，与其花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早些做药。 她们一直忙到傍晚，终于研制出能够缓解的药。 穆长溪直起身子伸了伸腰，真的太累了。 “嫩芽，”她叫唤一声，嫩芽便从门外进来。 “带我过去见王爷。” 嫩芽推着她穿过长廊，到达 后院的小屋。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映照出尉迟衍清俊的脸庞，他深眸冰寒，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一双剑眉蹙的及深。 直到看到穆长溪出现在门口，他的思绪才收回来。 尉迟衍起身走过来，熟练的从嫩芽手中接过轮椅，往里推了一些。 嫩芽识趣的退后两步把门带上，便在门口等候。 穆长溪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几颗朱红色的药丸。 “这是我在目前为止能够做出来的缓解他毒性发作的药，但是这个药最多只能撑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必须再次服下，不过……”她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尉迟衍。 “这不是解药，所以他服下之后会有不适，又或者在他毒发之时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一切都还未知，我不能保证靠这个药他能撑多久。” 尉迟衍接过盒子，他轻轻吐出几个字，“足够了。” 足够了？ 穆长溪没再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尉迟衍不会轻易告诉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同心毒，其实尉迟衍心中并不算很信任自己，否则，也不会想出昨晚那样危险的办法来试探自己。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穆长溪总觉得，等到 一切结束，她就该和尉迟衍签和离书，然后走的远远的。 穆长溪目送着尉迟衍往密室里去，自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通往密室的楼梯两侧只点了两盏灯，蜡烛正“啪啪”的响着。 被绑在刑架的人一动不动。尉迟衍让人给他服下药丸。 刺客突然开始浑身颤抖，又痛苦的大叫了几声后吐了几口黑血。刺客缓缓睁开眼睛，他漠然的抬起头，直到看到尉迟衍，便又开始大叫起来。 刺客的眼里充满了杀意。 陆明昇见状警惕的握住了手上的剑，好似下一秒就可以出鞘。 尉迟衍的目光打量着刺客，“本王不认识你，但是你为何这么想杀本王？” 刺客没有回复，只是一味的大叫。 尉迟衍依旧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众人等着刺客渐渐平复下来。尉迟衍才往前一步。 “王爷小心。”陆明昇出声提醒。 尉迟衍站在刑架前一丈远的地方，他的眸子中反射着蜡烛的火光，却依旧寒冷，锐利。 他审视着眼前的人，“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本王？” 刺客沉重而缓慢的呼吸着，他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及其，他嘴巴张了几 次，却只是吐出几个音节，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尉迟衍往前一步，凑近了才隐隐约约听到， “杀豫王！” 他大声了一些，“杀！豫！王！” 下一秒，尉迟衍抓住刺客的下把，想要阻止他，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刺客已经咬舌自尽了。 陆明昇往前几步，“王爷，现在怎么办？” 尉迟衍虽然没说话，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他非常生气，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降了下来。 “他们这次刺杀失败想来最近不敢轻举妄动，你派人继续盯着城南那边的济慈院还有京都中流浪街头的乞丐，等待他们下一次露出破绽。” 陆明昇领命，转而离开了密室。 一只蜡烛燃尽，使密室更加黑暗，尉迟衍往前几步，掀开刺客手臂上的衣服，一个神秘的图案映入眼帘。 “王妃，快醒醒。”嫩芽蹲在床边使劲摇晃穆长溪。 穆长溪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突然下令，要回王府了，让王妃赶紧准备准备。” 这么突然！ 该不会是尉迟衍昨晚没审出来什么吧？那刺客呢？不会死了吧！ 抱 着怀疑，穆长溪回了王府，才进王府大门，一个太监就迎上来，正是廖公公。 廖公公一见到尉迟衍便笑的十分谄媚，“王爷王妃终于回来了，皇上收到消息听说王爷遇刺十分担心，特让奴才前来看看，王爷可有受伤？” 尉迟衍略微点头，“本王无事，劳烦皇兄挂念了。” “无事就好。对了，奴才今日出宫时，皇后娘娘特地派人来交代，明日请王妃进宫一趟。” 突然提到自己，穆长溪诧异的回过头。 没等她开口，尉迟衍就先行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上次宫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故而没来，也就因此没见到豫王妃，明日皇后娘娘邀请了几位在御花园闲聊，还请豫王妃务必赏脸。” 说是请她进宫，话语中却带着命令，明摆着就是不让她拒绝，也对，能当上皇后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穆长溪含笑道：“知道了，明日我定会准时。” “奴才把话带到就现行回去复命了，奴才告退。” 廖公公离开之后，穆长溪这才问道：“王爷，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我只是觉得明日要单刀赴会，必须知己知彼嘛。” 第34章 宴 尉迟衍从前在外带兵打仗，对于这位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也就是在宫宴上见过几次，不过几次的交谈，让尉迟衍觉得秦皇后是个很会周旋的人。 秦皇后出生其实并不算太好，她的父亲曾经官至尚书，但前几年就已经告老还乡，秦家现在只剩秦皇后的几个兄长在朝中当官，但官阶都不算高。 可是秦皇后自从当上皇后之后，便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任由旁人都挑不出毛病，因此皇后的位置到现在坐的也还算稳。 “不知道。”尉迟衍冷冷留下三个字就走了。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好歹人家是你的皇嫂。 穆长溪没说出这些话，只是看着尉迟衍越走越远。 到了第二日，穆长溪起了个大早，依皇后的意思，邀请她去赏花时辰定在早上，所以她必须早起梳妆打扮然后进宫。 只不过今日不一样，她可以带着嫩芽一起前去。 嫩芽第一次来皇宫，充满了好奇。 “王妃你看，那里的牡丹开的真好。” “还有那个假山，简直跟真的一样。” “还有……” 穆长溪不得不出声制止她，“行了，自己看就好了，不用细细与我说。” 嫩芽这才闭嘴了 ，但是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可是，皇宫的御花园太大，穆长溪和嫩芽两人谁也不熟，一下就迷路了。 她们转了好一会儿，才在拐弯处遇到人。 竟然是尉迟欣！ 没人告诉她这尉迟欣也会来啊。真是冤家路窄。 只不过，她好像在跟别人吵架， 她们这里前面有矮树挡着，如果不出声，那边的人应该是不容易注意到她们的，穆长溪想要离开，避免涉足无谓的战争。 谁知，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拿长公主的身份压我？我祖父可是三朝元老，先皇在世时对我祖父都是十分尊敬的，还尊称一声老师，我可不怕你。” 尉迟欣嗤笑一声，“就算是这样，你们颜家还不是想着高攀皇室，妄想娶本公主！本宫告诉你，本宫就是不嫁人也绝对不会嫁你的！” “我呸！”男人啐了一口，“你以为我想娶啊，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还长公主，历朝长公主哪个像你一样，刁蛮任性，只知吃喝玩乐！” 可以看到尉迟欣被气的不行了，胸腔不停的起伏。 想不到，蛮横无理的尉迟欣，也有这么丢人被人教训的一天。 不过他们刚刚提到婚事。 按照元暨的规矩，尉迟欣的 年纪早就可以成婚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成婚，这其中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隐情吗？ 趁着那边的战火还没停歇，穆长溪赶紧让嫩芽推着自己离开，好在走出不远之后遇到了几个宫女，有她们指路，穆长溪终于见到了秦皇后。 “见过皇后娘娘。”她虽然在轮椅上，但还是略微弯腰示意。 秦皇后伸手，“豫王妃身体不便，不必多礼。” 此处是御花园中的一个亭子，亭子连着水一起建的，这里面大的摆上两桌都可以。 “豫王妃是第一次来参加本宫的赏花宴，想来不知道，在这里不必拘谨着，大家只是坐下聊聊天，本宫也了解一下京都中的女眷们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秦皇后看起来十分贤良，说的一番话也不会让穆长溪感觉是场面话。 赏花宴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朝廷重臣的夫人，其中便有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和人换了位置坐在穆长溪身边。 穆长溪惊喜道：“国公夫人的身子可全好了？” 国公夫人想到什么，无奈的摇头，“在床上躺半个多月，什么病都该好了。” 早听闻国公和国公夫人伉俪情深，这次中毒这么大的事，想来国公也是十分紧 张的，按理来说，服下解药之后七天就可以全部复原，躺了半个多月实属没必要。 “对了，今日我进宫听闻王爷和王妃遇刺，好在你们都没事，真是有惊无险。” “遇刺？”旁边有一个夫人嗅到八卦的味道，立刻探头过来。“王妃不妨跟我们说说和王爷遇刺的情况吧。” 说着，其他的几位夫人也都凑过来，想听听什么情况。 见到这副场景，穆长溪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八卦是妇女打开话匣子的一个绝好契机。 “其实，也没什么，王爷武功高强，三两下便解决了。” 她说的这样简单，诸位夫人显然不甚满意。 其中一个人连追问：“王妃不妨跟我们形容形容当时的场面吧，比如王爷是怎么解决刺客的。” 这些人的好奇心也太大了吧。难不成是成天在府里憋坏了，得着机会就要聊个不停？ 国公夫人注意到穆长溪的情绪，她出声阻止他人，“行了行了，当时的场面一定是刀光剑影，王妃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很害怕，还是不要让王妃回忆了。” 几位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失了兴趣，转而约了去御花园逛一逛， 穆长溪投向一个感激的目光。“多谢国公夫 人了。” 国公夫人拉起穆长溪的手，“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我推王妃去御花园逛逛。”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等穆长溪拒绝，国公夫人已经推动穆长溪的轮椅，二人的侍女都跟在身后。 国公夫人谈到自己常来皇宫，对御花园还算熟，有了国公夫人的指路，穆长溪看到许多好看的风景。 “这是什么花？怎么没见过？” 两人被那边的声音吸引过去，尤其是国公夫人。 想到上次去国公府，花园里也养了许多的花，看来国公夫人也是一个爱花之人，所以皇后每每设赏花宴，国公夫人都会前来。 国公夫人推着穆长溪往那边有，投过人群，看到一盆鲜艳的红色花朵单独种在一盆花盆中，花的花瓣红的像血一样。 众人看到国公夫人过来，便问道：“国公夫人你最懂花，可否帮我们看看这是什么品种？” 国公夫人点头表示同意，便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 只看一眼，国公夫人便连连摇头。“这花我也不曾见过。” “连国公夫人也不知道，难不成是新上贡的品种？这花的根茎好生奇怪，还有小小的绒毛呢，你们看！” 那人说着，想要伸手去碰。 “住手！” 第35章 不解 那人吓得花容失色，可转而看到是穆长溪制止的自己，顿时有些不满，“吓死我了！” 穆长溪无视她眼中不满的情绪，滑动轮椅往前去停在人群的最前方，看的更仔细一些。果然…… 她声音徐徐传出，“这花看似鲜艳，其实身上藏毒！”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唏嘘，国公夫人也是十分震惊。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她。 “是真是假，这位夫人可以试一试，正好让大家都看看，中毒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那夫人脸色骤变，退后几步，“凭什么要我试？” 穆长溪满意的笑了。 “这花身的绒毛是毒，碰到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但不会危及性命，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这花瓣便是解药，如果不小心碰到花身，立即服下解药就会没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叽叽喳喳的探讨起花的奇特之处。 国公夫人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豫王妃不亏是出生毒医世家，一眼就看出来了。”秦皇后手搭在宫女手上缓缓走来，她的行为举止尽显雍容华贵。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福身行礼。 “花是前几日本宫意外获得，今日本宫刻意放在这里，也 是想告诉诸位，若是看到鲜艳的花朵千万小心，今日若不是豫王妃，方才你就中毒了。” 刚刚要伸手去动花的夫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转而有些不情愿的给穆长溪道歉。 穆长溪笑着回应。 “之前宫宴的时候，本宫病着，没能看到豫王妃在宫宴上大显身手，如今看来，豫王妃和国公夫人的关系变得很不错。” 国公夫人回道：“毕竟是救命之恩，臣妇十分感谢豫王妃，而且和豫王妃也是一见如故，聊的很来。” 秦皇后带着微微笑意，似乎是对这副场景很满意。 “原先还担心豫王妃会不会不合群，如今看来有国公夫人，本宫就不必担忧了。” 秦皇后这一番话，颇有深意。 诸位夫人都是身处后宅争斗出来的，女人间的一些话，总是有些别的含义，她们总是能够领会的特别快。 秦皇后对豫王妃的态度摆在这里，众人也不好再随意对待穆长溪，更何况，经过这几次的事情，穆长溪的名声在这些贵妇圈子里也没那么差了，只要她不要拿着难看的脸示人，她们都是能够接受的。 秦皇后的到来，让这里拘谨了不少，穆长溪能够感觉到有人跟 她说话的时候都恭敬了不少。 对花的新鲜劲过了，国公夫人提议到前面再看看，穆长溪也同意了，走之前她感觉到一个目光，便是秦皇后投来的。 她略微点头示意，转而离开了。 穆长溪转动眸子，思虑颇多。 她总觉得秦皇后今日的设计是有深意的，这位秦皇后不简单！可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拉拢她？ 她不觉得！身为皇后不可能猜不到皇上将自己许配给尉迟衍的深意，可是这样公然在众人面前做这么一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怕她明刀直接上，就怕暗箭防不住，而且对方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就这么想着，轮椅停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挡住了原本照在她身上的阳光。 她缓缓抬起头，随着视线上移，看到了一个想刀她的眼神。 是尉迟衍！后面还有国公陈始。 两人应该是刚刚下朝，身上还穿着官服。 她毫不畏惧的抬头对上尉迟的目光，仿佛是在说，看什么看！ 尉迟衍和陈始本来早就该离开皇宫了，可是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被皇上拉去承乾殿聊政事，才一直到了现在。 “赏花宴结束了 ？” 突然问这么一句，穆长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以为是尉迟衍着急带人走，国公夫人开口道：“还没，听说皇上去了皇后那里，皇后娘娘也已经先回宫了，眼下想走已经可以走了。” “那夫人就跟我一块回去吧。”陈始巴不得拉着夫人赶紧走。其实就算国公夫人不走，陈始也会在宫门口等她的。 国公夫人十分无奈，只好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 穆长溪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同意了。 国公夫人坚持和穆长溪同一辆马车，陈始拗不过最后只好跟尉迟衍一辆马车。 马车上，穆长溪向国公夫人打听秦皇后的事。 说起秦皇后，国公夫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同。 “秦皇后啊，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评价，可是精明两字就能说明许多事情。 今日的赏花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秦皇后的用意是什么，那一盆花绝对不可能是单单摆出来让大家学习的。 这段时间，国公夫人在府里闷的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拉着穆长溪聊了许多。 皇家贵胄中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国公夫人卧床休养期间 也有不少人来看她，一来二去，许多事情就听得差不多了。 比如尉迟欣的事情。 她今天看到和尉迟欣在御花园吵架的，便是当今太傅的长孙颜故，这个颜故学识不错为人也踏实，前几年靠着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了。 他虽有着极好的家世，可是说起他的婚事却…… 他和尉迟欣曾经是有婚约的，可是二人性格相差甚远，几年前两人打了一架，尉迟欣吵着闹着要取消婚约，这事儿实在有损皇家颜面，本来可以压下来的，但尉迟欣不取消不罢休，最后只能取消了。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随着尉迟欣年纪越来越大，到现在还没有成婚，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议论了，皇上顾及皇室颜面，又想要给尉迟欣准备婚事，可是选来选去都没有颜家好，于是这桩陈年婚事又被拿出来重提了。 其实如果颜故这些年有个正妻，这婚事也不至于被再提，可是偏偏他身边没有正妻，只有两个妾氏，也有人说是颜故对长公主是有情的，总之就是越传越离谱。 所以两人今天在皇宫遇到，开启了一场骂战。 国公夫人谈起尉迟欣也是十分无奈的。 第36章 中毒 穆长溪刚刚回到房间便看见桌上摆着一个盒子。 她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什么异常。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株虫草药。 这…… 白团子惊喜道：“这不是主人想要的虫草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外，打扫的侍女走进来，看到穆长溪看着盒子发呆，出声解释，“回禀王妃，盒子是早上王妃进宫之后陆大人送来的，说是王爷给王妃的补偿。” 穆长溪略微点头，“知道了。” 不管怎样，眼下先试一下这药对脸上的毒疮有多少作用。 白团子猛的点头，非常同意。 穆长溪进入空间，照着镜子用银针在脸上放出一些毒血，各取一点药研磨成药粉和毒血混合起来。 片刻之后，毒血有了一些变化，颜色从深黑色变淡了一些。 看来确实是有点用的，她不过是用现有的药材解开了诸多毒中的一种，想要清除脸上的毒素还需要更多的药材。 穆长溪把剩下的药研磨成药粉倒在纱布上，然后敷在脸上。 做了这么多，她都有些累了，渐渐的靠在桌上睡着了。 晚上，嫩芽进来叫她用膳，看到穆长溪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免担心起来。 嫩芽 轻轻推了一下，“王妃醒醒，该用晚膳了。” 穆长溪缓缓睁开双眼，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的纱布掉落下来。 嫩芽一下惊呆了。 “王妃你的脸……” 看到嫩芽这个反应，穆长溪担心起来，她拿出镜子照了一下，满意的笑了。 “这不是好多了。” 嫩芽是又惊又喜，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王妃你是怎么做到了，就一下午的功夫，脸上的就小了这么多。” “嘘，”穆长溪做出噤声的动作，“此事先不要声扬，只需你我二人知道就好。” 嫩芽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捂住嘴巴，听话的点点头。 穆长溪满意的照着镜子，想着应该很快，，她脸上的毒疮就能全好了。 清晨，穆长溪给自己易容一番，这是她新想出来的办法，毕竟她不能每次都戴着面纱出门，反而太招摇，而且万一面纱掉了，很快就会被认出来但是易容了不会，这样就没人能认出她。 她换上便利的衣服又偷溜出王府，准备去做上次出去没做成的事情。 她轻车熟路的从王府后院的小门出去，她早就让嫩芽打听到，京都中最出名的颜氏医馆。 穿过几个小巷 到达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她走进颜氏医馆便有一个伙计迎上来询问道：“这位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都不是，我是想来问问你们这里缺不缺大夫，我擅长解毒。” 伙计明显不相信穆长溪说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久久没有行动。 穆长溪被她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 “找你们的掌柜出来，我和她谈谈。” 小伙计知道这事儿自己也做不了主，便同意了。“那姑娘你先在这边稍等，我去后院找掌柜。” 穆长溪点头应下。 现在这个时间，医馆都没什么人，穆长溪便打量着周围。 确实是京都中排的上号的医馆，开在最繁华的街道不说，这里的装潢也是十分不错的，生意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姑娘。”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拉回穆长溪的思绪，她转头看去，是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男人，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岁的样子。 “听说你想来我们医馆。” “正是！” 掌柜的摸摸自己的胡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摇摇头。 “我开医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夫，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这里不招年轻的大夫。” 掌柜的已经开始摆手 往回走了。 穆长溪往前两步拦住掌柜的去路，她漆黑的眸子透露着坚定。 “掌柜的，凡事不要那么早下定论，你都没见过我的实力不要急着否定我。” 掌柜做这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夫，自己在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不够资格给人问诊，他定然是不相信穆长溪的，而且还说已经擅长解毒，若说解毒，该去穆氏医馆，来他们颜氏医馆做什么。 只是穆长溪并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一个人，她提出，“不如掌柜的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等看过之后再决定收不收我。” 掌柜的看她十分坚定，便退了一步。“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穆长溪勾唇微微一笑。 伙计给她拿来一个椅子坐着，她便静静等着有人上门来看病。 前面来的几个都是一些小病小痛，穆长溪是看都没看一眼，眼看着快接近午时了，也没来一个能让穆长溪出马的。 她手上杯子里的水重新倒满好几次，掌柜的都有些着急了，想把穆长溪赶走，可是穆长溪神色平静，似是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叫唤。 “大 夫，大夫快救命。” 来的是一队夫妇，女人搀扶着男人，男人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五官皱在一起，几乎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女人身上，男人身上还时不时的会有剧烈的反应。 穆长溪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她即刻上前扶着男人。 “往这边过来。” 穆长溪帮着女人一起把男人扶到一个床上，摸起男人的脉搏。 可是她还没看完，就被一个大力给推开了，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推她的人正是掌柜。 “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我丈夫他怎么了。”女人着急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掌柜的开始把脉，穆长溪走过去，两手环绕在胸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丈夫今天吃过什么你没吃过的东西？” “吃过什么东西……”女人开始认真的回想起来。 “想起来了，是一种蘑菇，”我们在山上看见的，没几朵，我煮来之后他说好吃就全吃了。” “长相越是鲜艳的蘑菇往往含有毒性，食用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有可能神志不清。” 女人不懂医术，听到神志不清担心自家丈夫会不会变傻，更慌了，连忙抓着穆长溪的手，声泪俱下。 第37章 意料之外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丈夫，求求你了，我家还有老人小孩，要是他出什么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女人说着，都快跪下了。 好在穆长溪拉着，她可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下去。 她安慰对方：“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死。” 女人听过之后哭泣的声音才小了一些。 掌柜摸完脉脸色凝重，他转过头来视线落在穆长溪身上，“虽然毒菇不会立刻致死，但是服用过后对身体会有损伤，这是不可避免的。” 掌柜说的，穆长溪自然知道，但是这是用常规的治疗方法。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减少对身体的损伤。” “不可能！”掌柜明显不信，他从没听过还有别的什么方法。 “掌柜的别忘了，我可是擅长解毒。”她声音轻飘飘而过，仰起头露出自信的眼神。 她往前几步，在男人的头上指出三个位置，“只要在这三个地方施针，便可能稳住他现在的情况，我再开个方子，保准病人三日后能够恢复的和从前一样。” 掌柜感觉到挺意外的，穆长溪指出的三个穴位仔细那么一想好像是可以这么做，可是究竟是哪本医书上的记 载，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穆长溪拿出银针，在男人头上的穴位扎进去，很快男人就没有那么剧烈的反应，渐渐平稳下来。 她几乎是没有停歇的，走到另外一边，写下方子交给伙计。 掌柜先行拿过来看了一遍，震惊不已。 方子上的药都是常见的药物，主要是促进排泄，用这个方法把吃进去的排出来，就不需要用药性剧烈的药物，服下之后对身体伤害极大。 掌柜意识到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或许真的有点能力，开始对穆长溪另眼相看，他吩咐伙计给病人拿药，自己则带着穆长溪到另外一边去。 “老夫有眼不识，竟没看出姑娘在毒医上的造诣，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穆长溪自然是不能说出真实身份的，只能瞎编自己是乡野来的，跟村里的老人学的毒医之术。 掌柜倒是没有半点怀疑，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穆长溪医术好这是事实，也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现在掌柜对她可是十分满意，想到这些年，穆家在京都中抢走了他们很多生意，还有一个穆依依，听说是个极具天赋的人，这个年纪已经在穆家的医馆里 给人看病了。 不过好在，穆家擅长解毒，不至于抢走他们所有的生意，如今有了溪溪姑娘，他们的医馆一定会恢复往日的盛况。 “不知道溪溪姑娘何事能来医馆上任。” 说到这里，穆长溪很认真的考虑，她在王府里不可能天天跑出来，这样肯定会让人起疑，而且她也不打算让尉迟衍知道。 “每三天我会来医馆一趟，我只看中毒的病人，至于工钱嘛，就按我救治的人数算，无论病情多严重，一律一个二两银子。” 掌柜陷入了犹豫，工钱什么的还算合理，可是三天一次，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上工的。可是想想或许溪溪姑娘真的有什么不方便的理由，为了医馆，这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就说好了，每三天一趟，到时候我会放出消息，让人上门瞧病。” 穆长溪爽快的答应。 只是，下一个三天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掌柜明明把消息放出去了，却没几个人来。 一个上午，穆长溪见到的都是看小病小痛的。 “掌柜的，是不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为何今日没什么人？” 掌柜像是看透一切事情一般，继续算着自己的帐。 “溪溪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人不信任你的医术也是正常，更何况，京都还有一个毒医大家穆家，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人信任我们，也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升级，她断然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可是如果按照掌柜说的那样，岂不是会耽误很长时间。 正苦恼着，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穿白衣，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 公子白衣飘飘，一双丹凤眼生的极好，修长的手指抓着折扇时不时的晃动，他算不上强壮，看起来倒像是个文弱书生。 穆长溪正要开口问，却看到掌柜的和伙计小福上前去毕恭毕敬的模样。 掌柜朝着穆长溪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溪溪快过来见过大少爷。” 穆长溪抱着疑惑走过去，也没行礼，就略微弯了一下膝盖。 “你就是新来的女大夫？真有钱掌柜说的那般厉害，年纪轻轻就医术不浅？” 掌柜笑道：“大少爷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 “也对，钱掌柜在我颜氏医馆做了二十年了，你今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穆长溪应下，“是，大少爷。”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面前人的目光，顿时 一愣。 方才没仔细看，这会儿离的近了，穆长溪发现眼前的人就是不久之前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位和尉迟欣吵架的颜故颜公子。 她怎么没想到呢！颜氏医馆，掌柜竟然姓钱，背后肯定有别的老板。 不过好在她跟颜故本身就没有什么交集。 时间差不多了，穆长溪该回去了，和掌柜的告别之后她就打算离开。 走出医馆，颜故突然叫住她。“溪溪姑娘等一下。” 穆长溪转动眸子，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她含着笑转过头，“大少爷有什么事吗？” “听说溪溪姑娘家住在城南，我正好顺路，可以送你一程，正好我也想跟溪溪姑娘聊一聊。” 住在城南，不过是她当时随便撒了个谎，她不清楚颜府是不是真的在城南，这要是真去了城南，回王府的时辰就耽误了。 穆长溪心生疑惑。 这个颜故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好像不太好拒绝。 “那就麻烦大少爷了。” 颜故做出请的姿势，穆长溪先行上了马车。 颜家的马车做的很宽敞，穆长溪坐在离颜故最远的地方。 颜故将这一切收尽眼底，却只是淡淡的勾唇一笑。 第38章 第一位客人 他目光停留在穆长溪身上，衣裳倒是常见的布料，除了头上的银簪身上再没有其他的配饰，从穿着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溪溪姑娘家中还有其他人吗？”颜故问道。 “没有。” 穆长溪的那些家人，有不如没有。 “那你是何时学的医术，又是何时来的京都呢？”颜故甩手打开折扇，在身前轻轻摇晃，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穆长溪。 感情这人在这里查户口呢！ 她转过头去，对上颜故的目光，毫不畏惧，“大少爷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被看穿心思，颜故并没有觉得窘迫，反而爽朗的大笑几声。 “身为医馆老板，了解自己的员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颜故好歹在官场上处事，恐怕不像掌柜那么好糊弄。 “大少爷该不会是怀疑我不怀好意，想对医馆怎么样吧！” 她的直言不讳，引得颜故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溪溪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好奇，你年纪轻轻如何学的一手好医术，我记得上一个听说有如此本事的还是一个叫穆依依的姑娘，你认识吗？出声毒医世家穆家的穆依依，听闻她自幼天赋及高，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 “是吗？ ”她的话语中多少带着嘲讽的意味。“那大少爷见过这位叫穆依依的姑娘吗？” 颜故的思绪开始飘荡，脑海中映出一张不太清晰的脸。 “见过一次，不过有些可惜没看到她出手。” “那确实可惜，有机会我也想看看这位天赋异禀的少女究竟有多厉害。”这句，穆长溪说的是实话。 穆依依虽名声在外，但这些年恐怕没把心思放在毒术上，有机会也可以搓搓她的锐气，用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毒术来打败她，想想也是不错的。 “将来总会有机会的。”颜故说道。 穆长溪略微点头，别过身去。 如此，不愿与颜故交谈的心思展露的已经很明显了，颜故也不会自找没趣。 在官场这些年，别的不敢说，看人的本事确实长进很多。 他总觉得这位溪溪姑娘应该没那么简单，或许还有藏有什么秘密。 掌柜的也和他说过，单是看溪溪姑娘解毒开方子的思路，便不是一般的大夫，这样的人完全有能力可以独立开一间医馆，但是偏偏来了他们这里，这很难不叫人生疑。 前几年，颜故从父亲那里接过颜家名下颜氏医馆的生意，这几年经营的也算无功无过， 但并不代表他没有野心，他只是一直缺少一个机会。 可是穆长溪的到来让他看到了这次机会，穆长溪擅长解毒，也就意味着颜氏医馆会和穆氏医馆竞争。 穆氏医馆一家独大已经太多时间了，是时候该有些变化了。 二人心思各异，安安静静的坐了一路。 马车一路行到城南，穆长溪随便选一个地方让颜故放自己下去。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穆长溪站在原地看着颜故的马车消失在尽头，才找人问了路回王府。 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她悄悄换上一身藏在墙角的侍女衣裳，然后趁着四下无人偷偷进去。 这个时辰回来还不是侍卫换岗的时候，以至于她一路上见到许多巡逻的侍卫。 好在她有易容，又穿着侍女的衣服，王府这么大，未必人人都见过，她就这么轻易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穆长溪是从窗户翻进去的，门外嫩芽听到屋子有动静赶紧开门进来。 看到穆长溪终于回来了，嫩芽心中的不安的石头终于落下。 嫩芽刻意压低音量，“王妃今日回来的怎么这样晚，害的奴婢好生着急。” “我知王妃有自己的计划，可是王妃身子才刚刚恢复 ，出去这样久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还不在王妃身边，只能在王府里干着急。” 嫩芽现在是越发唠叨了，但她知道这小丫头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的。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调笑道：“怎么？你是在诅咒我出事？” “奴婢才不是这个意思。”嫩芽生气的嘟着小嘴。 “今日是意外，以后我会早些回来的。” “意外？”听到意外两字，嫩芽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穆长溪连忙安慰的拍拍嫩芽的肩膀，“没事没事，就是今日颜氏医馆竟然是颜故名下的产业，今后是免不了跟他打交道。” 穆长溪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听到，颜氏医馆虽是颜家名下的，但是这几年经营不算太好，也难怪大家都遗忘了他背后的主人。 其实和颜故打交道倒是没什么，就是会有那么一些可能会遇到尉迟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又到三天一次的看诊日，穆长溪照往常到了颜氏医馆。 可让穆长溪没想到的是，她刚到一会儿，门口就来了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 小姑娘哭着跑进来跪在穆长溪脚旁，一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 “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吧。” 穆 长溪伸手去扶，“姑娘你先起来，你爹呢？带进来给我瞧瞧。” 她转而朝着伙计小福点头，小福跟着小姑娘出去，没一会儿抬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面色惨白，双目禁闭，唇色发紫，明显是中毒了。而男人的腿上，还有一道伤痕。 小福找了地方给男人放好，穆长溪握住男人的脉搏，脉搏跳动的十分诡异。 确实是中毒，但是这情况再耽误，怕是活不了。 “中毒之后是不是没有第一时间找大夫来看？”若是先阻止毒性扩散，也不至于有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看是看了，可是不给治，那大夫我爹还有的救吗？” 若是早些救治肯定是有活路的，这大夫到底有没有医德！ “还有，不过有些棘手。”她如实回答。 凭她的能力，还能在吊一会儿性命，只要在这期间研制出解药，就能救得回来。 姑娘本来都松了一口气了，可是听到穆长溪后面的话，又开始难过起来。 “我可以施针暂时缓解他的毒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中的是什么毒，需要给我一些时间。” 姑娘声泪俱下，“只要能救我爹，多少时间都可以。” 第39章 成功 穆长溪施针过后，取了一些毒血，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刚走两步，却被掌柜拦住了去路。 “溪溪啊，我知道你是有点本事的，可是这人我瞧着恐怕是活不了了，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在咱们医馆出了事，对咱们医馆的名声有害啊。” 若说年轻个十几岁，钱掌柜一定也会和穆长溪一样，无论如何都要拼尽全力救人，可是如今他到了天命之年，顾虑的就不会仅仅只是这些，尤其，还有那么信任他的颜家。 穆长溪明白钱掌柜的顾虑，但如果不尽力一试，她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那可是活活的人命啊！ “掌柜你放心，我……” 她话没说完，方才的姑娘听到她们的谈话，跑过来再次跪在穆长溪面前。 “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我求求你了。” 钱掌柜无奈的叹口气，“小姑娘，京中人人都是穆氏医馆专门解毒，你不妨去那里问问。” 姑娘猛的摇头，“我就是从穆氏医馆那里过来的，那里的大夫说我爹中毒太深，救不了了，我是听说这里有会解毒的大夫，才带我爹来的。” 这么一说，更是坚定了钱掌柜想要赶 他们的心。 “连穆氏医馆的大夫都这么说，我看还是算了。”钱掌柜下了逐客令都要赶人了。 穆长溪拉住钱掌柜的手臂，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原来不肯救治的竟然是穆家，不过这么一想也不奇怪。 “掌柜的，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如果发生意外，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钱掌柜觉得穆长溪还是年轻，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还年轻，又这么有天赋，没必要栽在这件事上，这次就听我的。” 掌柜还是惜才的。 “你放心，我是真的有把握能救！” 看到穆长溪这么坚定，钱掌柜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了。 穆长溪吩咐小福照看一下，到里面的隔间里去，一下便进入了空间。 “主人，团子刚刚查过了，此人中的是毒箭木，受伤的地方在大腿，我猜应该是有人把剧毒涂在箭上，然后射中的他的大腿。” “现在不是找毒因的时候，先帮我配解药。” 穆长溪中间出去拿过几次药材又回到隔间中。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做出来解药。 她走出去，把做成赤色药丸的解药喂进男人口中，很快，男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也渐 渐有了意识。 那个姑娘喜极而泣，抱着自己的父亲。 钱掌柜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心生感触，可反观穆长溪，她只是微微一笑，好似解药不是她费心研究出来的，她只是个旁观者。 钱掌柜走过来，对着穆长溪竖起大拇指，“溪溪，你今日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穆长溪会意一笑。 “滴滴滴，恭喜主人。”白团子突然跳出来。 “团子又长大了一些。”说着，团子在穆长溪旁边连蹦带跳了好几下，展示给她看。 穆长溪还算满意，不枉费她忙活了这么久。 济慈院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在院子里抱着哭泣的婴儿安慰，两边站着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孩，帮着她一起逗婴儿开心。 突然，门外进来几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他们排成两排让出一条道。 老服见状连忙带着孩子过去。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今日还带来几个孩子过来，你安排一下。” 老妇人把怀里的婴儿交给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孩子，应下“是”，便跟着陆明昇去把孩子接进来，又收拾了送来的衣裳和棉被。 自从尉迟衍成立济慈院以来，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 的孩子，让他们在偌大的京都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但同时，还有一个原因，他发现有人在拿孩子练毒。他们把毒种在孩子体内，等待时机炼成，就能像之前的刺客一样，控制这些人。 这些孩子无家可归，每日在京都各个地方乞讨，有的时候还会被人打，浑身是伤，无法治疗，根本没有人关心，就是哪天死了也未必会有人知道。 只可惜，查到现在，线索全断。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把孩子集中保护起来。 尉迟衍又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准备离开。 第40章 争吵 “溪溪姑娘，先喝口茶。” 穆长溪眸色清明，看着杯子中清澈见底的水摇摇晃晃，她接过来，置于手中，唇角勾出一抹叫人不轻易发觉的笑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见穆长溪这样直接，颜故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直说道：“今日的事你做的很好，我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名声打出去，让众人看看我颜氏医馆的本事，你觉得怎么样？” 穆长溪抬起眸子，带着疑惑。 颜故干笑道：“只不过，溪溪姑娘这么厉害，能不能把这三日看诊能不能改成日日看诊？” “不行！”穆长溪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工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付你双倍。” 见穆长溪还是不说话，颜故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三倍，怎么样？” 穆长溪发笑，“不是钱的问题。” 颜故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是为何？治病救人难道不是医者本分？” “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不错，可是大少爷看重的真的是这些医者道德吗？依我看您看重的更多是商人的利益。” 本来她还不是这样想的，可是颜故今日的所作所为，让她清楚的 感觉到这位颜少爷，有自己的野心。 上次谈话中故意提到穆依依，想来也是把穆家当做竞争对手。 但她和颜故不同，穆依依是要对付，但她没这么迫切，起码现在不行。 颜故有些失望。 穆长溪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片刻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解决大少爷现在问题，同时不让我自己为难。” 颜故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静候穆长溪的计划。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对外放出消息，我们专看顽症，拒收急诊，每三日看诊一次，价格可以放低一些。” “顽症，可我们不是解毒吗？”颜故有些疑惑。 “大少爷有所不知，有些毒并非像常见的毒物一样，她也有可能会在人体内潜伏一段时间，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痛，但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等到毒性彻底扩散，也就无力回天了。” 颜故大惊，这世上竟有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毒。 转而想想，穆长溪所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眼下想要直接和穆家抗衡，颜氏医馆还是差点气候，另辟蹊径，倒也是个好方法。 他大喜，“想不到溪溪姑娘不仅毒术高明，还颇有做生意的头脑。” 穆 长溪敛眸，不置可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颜故听到声音着急起身三两步就赶了出去。 穆长溪本来也想去看看的，可是在听到尉迟欣的声音后，脚步骤停。 虽说她现在是易了容的，但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你怎么来了？”颜故的语气很不好。 尉迟欣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全然不顾公主颜面，见到颜故就破口大骂。 “颜故你到底跟皇上太后说了什么，为什么今日又提了你我二人的婚事！本宫告诉你想娶本宫，门都没有。” 颜故听了直发笑，“像你这等娇蛮任性的公主，谁娶谁倒霉！” 尉迟欣气的直发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颜故自然是不会如她的意，两人就这么在医馆里你追我赶，就差没动手了。 钱掌柜看的也是十分无奈，这两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尤其大少爷，平时也算和善的一个人，只要一遇到长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两个人非要在嘴上挣个高低，偏偏他又不敢拦。 穆长溪拖着凳子又坐回去，等着这场闹剧的结束。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拖凳子的动作，声音传到外面。 尉迟欣停下脚步，察觉到 隔间帘子后有人， “谁在那里面偷听，给本宫出来！” 穆长溪知道躲不了了，干脆走出去。 看到是个年轻的姑娘，尉迟欣连连点头，“好啊颜故，想不到你在医馆还要养一个外室，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带回家？赶紧带回去，正好本宫跟太后说一说你的风流韵事，彻底打消太后的念头。” “尉迟欣你到底有完没完！”颜故管不了其他，直呼起尉迟欣的大名。 从前两人尚有婚约时，颜太傅时常教导颜故要她多加忍让尉迟欣，他也尝试这么做过，可是尉迟欣就是个不会收敛的人，一旦忍让她就会变本加厉，最后颜故再也受不了了，两个人就在御花园这么打起来。 不过颜故是男人，虽然这些年苦读圣贤书，但也是学过一招半式的，可是对方怎么说也是女人，所以他并没有下重手，而是扭打在一起，用着小姑娘惯用的招式，抓头发。 他们二人互相抓头发，谁也不愿意松手，直到太后收到消息派人赶过来制止了这一闹剧。 后来，他们就解除了婚约。 但他们二人就是吵吵闹闹这么长时间，他直呼尉迟欣大名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就是解除婚约 那天。 “我再说一遍，我从未跟皇上太后说过要娶你，你今后再来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你想打人吗？好啊。”说着，尉迟欣就撸起袖子做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颜故十分头疼，怎么自己就惹上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颜家打的什么主意，本宫告诉你，若还有下次，本宫带人把你店给拆了。” 说完，尉迟欣风风火火风走了。 方才里面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一听是长公主和颜少爷的事情，都好奇的不得了。 这会儿看到人走了，才开始散开。 颜故还站在方才的地方，好似气还没缓过去。 这颜故平日里怎么说也称的伤是翩翩公子吧，温文尔雅，怎么一遇到尉迟欣就大变样了。 穆长溪不由的摇摇头。 颜故注意到穆长溪站在旁边，走过去。“刚刚的事十分抱歉。” 穆长溪知道，颜故说的是尉迟欣把她认作是外室的事情。 “无妨，今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颜故略微点头，而后又跟泄了气似的坐回去。 他知道这事不会是空穴来风，难不成是祖父又和皇上太后说了什么！ 他烦心的挠挠头。 第41章 赴会 正所谓好处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尉迟欣大闹颜氏医馆的事情才过一夜，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事甚至传到了皇上太后的耳朵里。 长公主毕竟还是皇上的姐姐，出面训斥的事还是由太后来。 听说太后把长公主召进皇宫训斥了一顿，最后长公主被禁足在公主府以两个月。 本以为，尉迟欣接下来会有所收敛，却不曾想，尉迟欣大.大方方发请帖出去，邀请各家贵胄公子小姐上门做客。 她只是被禁足，却没有规定不能请别人来。 穆长溪收到请帖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 没想到她也能收到，不过她也是挺好奇的，尉迟欣这一次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秉着看戏的心里，穆长溪赴宴去了。 次日，穆长溪换上一身白色暗纹锦袍，戴着面纱和嫩芽一同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外，停了好几辆马车，看来今日来的人还真不少。 府门壮阔巍峨，里面更是有一方天地。 由公主府的下人指引，她到了一个巨大的长亭中，今日的宴会就设在这里。 她身为豫王妃自然是坐在长公主下一位的，而她的对面正好是叶知意。 接下来依次坐的就是各大家 的公子小姐，好些个穆长溪都说不上来名字，不过也不重要。 公主府设宴意欲为何，众人不得而知，故而在尉迟欣来之前，众人纷纷猜测。 巳时三刻，正是开宴时，尉迟欣才露面。 众人起身，福身行礼。 “拜见长公主。” 尉迟欣走上来，瞥到穆长溪的身影，眉头不禁皱起来。 她不过是听了叶知意的建议，顺便给豫王府送了请帖，没想到穆长溪还真来了。 不过她今日并没有心情对付穆长溪。就暂且放他一马。 尉迟欣落座，众人才坐下。 丝竹声响起，众宾相谈甚欢。 不过时，一些不好的言语传进穆长溪的耳里。 “你们说长公主此刻设宴究竟是为何，你看她，依旧一副嚣张的模样，半点没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羞耻。” “那可不，长公主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为所欲为，放眼京中哪个世家大族敢娶这样的人，怪不得这把年纪的还待字闺中。”说话的是尚书府家的小公子，谢玄。 说起谢玄，他可是颜故的跟屁虫。 “也就是我颜兄仁至义尽，当年跟长公主有婚约，受尽了她的气，直到现在，正房之位也不敢轻易娶，怕就怕长 公主看他先成婚不爽去报复！” 众人心中纷纷感慨，原来颜公子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这些年来没有娶妻，心中更是心疼颜公子一番。 谢玄说话的声音不小，就是就着丝竹声，穆长溪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离她不远的尉迟欣。 尉迟欣立刻就恼了，“谢玄，你竟敢在本宫背后嚼舌根，好大的胆子！” “我明明是在你面前说的，怎么就成了背后嚼舌根。”谢玄毫不畏惧，直直对上尉迟欣的目光。 颜兄顾忌皇家颜面对尉迟欣一忍再忍，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可是颜兄怕长公主，他可不怕。 今日，谢玄就是故意来赴宴的，就是为了给尉迟欣找不痛快。 说实话，今日肯来赴宴的大多也都是想看看这闹剧的主角现状，听到谢玄这样回嘴，众人只觉得好笑。 穆长溪眸色淡淡，不经意间瞥见坐在对面的叶知意抿嘴笑了一下。 叶知意抬起头时正好对上穆长溪的目光，她的眼里再不掩饰的厌恶。 穆长溪突然就明白了，叶知意对尉迟欣或许更多的是利用，那她一抹笑意，更多的嘲笑。 可怜尉迟欣不知道，还把人当做自己的好姐妹，被人卖 了还替人数钱。 骂战还在持续进行。 “你该不会是受颜故的指使来的吧，好啊！我就知道颜故他没安好心。” “跟颜兄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就是看不爽你这个样子。” “砰”的一声，穆长溪把筷子摔在桌上，一众人的目光转移过去。 “皇姐，今日的厨子菜做的还不错，请问是从哪里请来的？” 尉迟欣不耐的回道：“江南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好吃的菜都堵不上某些人的嘴，请问这就是尚书府教的为客之道吗？”她声色厉疾，不怒自威。 尉迟欣意识到穆长溪这是帮自己说话，顿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你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说话！”谢玄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哦？”穆长溪提高音量，“看来尚书府不仅没教你礼数，连尊卑都不懂，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的长公主，而我，是豫王妃，就是你父亲见到我们都要福身行礼，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大呼小叫。” “就是！”尉迟欣附和道。 “来人，把这位请出去，顺便把他今日所作所为告诉谢尚书，至于怎么定夺，想来谢尚书应该不愿意惊动大理寺吧 。” 谢玄被拉走的时候，依旧不服，指着她们二人，“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才不怕呢！” 人走了，宴会上终于清净了，但众人也都没了兴趣。 尉迟欣也没了兴趣，把众人都遣散了。 “知意你今日先回去吧，穆长溪你留下。” 叶知意听到后半段，原本行礼的动作一顿，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待叶知意离开之后，尉迟欣双手环绕在胸前，上下打量着穆长溪。 除去脸上的丑陋，这女人的打扮也还行。 “你今日为何帮本宫？” “因为你是长公主，我要尊称一声皇姐。” 她虽然觉得尉迟欣有的时候确实不可理喻，但她总觉得这些跟那个叶知意脱不开关系。 不过眼下似乎拉进二人的关系会更好一些，但她也没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就冰释前嫌。 此事不急。 “真的就是因为这样？难不成你以为你帮了本宫一次，本宫就会承认你豫王妃的位置了？本宫不过是这段时间没空，等到解禁了，你的快活日子也到头了。” 这话听着，威胁性不大。 这段时间，尉迟欣确实是因为婚事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现在又被禁足，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第42章 缓和 叶知意抱着疑惑往公主府外走，先前尉迟欣同自己说要设宴的时候，叶知意想着是要邀请尉迟衍的，谁知道这请帖去了豫王府根本没落到尉迟衍手上。 这不得不让叶知意怀疑，是不是穆长溪在背后使坏，故意没让尉迟衍看见。 然事实上，是因为尉迟衍不在府上，所以这请帖自然而然的落在穆长溪手上。连穆长溪自己都认为请帖是来邀请自己的。 叶知意还以为方才的那种情况，穆长溪会落井下石，却不曾想她竟然出言为尉迟欣说话，现在尉迟欣还单独留下她。 也不知道尉迟欣这个头脑简单的公主会不会被她收买。 看来…… 叶知意想着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府门外。 今日来赴会的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因此公主府外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她一眼就能看到。 那是尉迟衍的马车！ 想不到尉迟衍还是来了，叶知意欣喜若狂，快步上前去，正巧尉迟衍掀开车帘下来。 才看到叶知意时，尉迟衍没有太大反应，只不过想起不久前暗卫来报。 那日游舟行，有人看到穆长溪摔下船时是和叶知意在一起的。虽说主要的原因是船身摇晃导致的，但是穆长溪坐在轮 椅上，她的腿当时也是好的，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摔下去。 再者就是暗卫查到，这几年承办游舟行的是叶府名下的商行，此前从未出现过船身剧烈摇晃的情况，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叶府有动手脚的嫌疑。 叶知意和尉迟欣关系好，如若此事是皇姐指使，那么穆长溪今日赴宴便会有危险。 叶知意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不禁娇羞低头。 她福身行礼，“见过豫王。” “嗯。”尉迟衍声音冷淡，越过叶知意直往公主府去。 叶知意好不容易见一次尉迟衍，哪里肯那么轻易就放他走。 叶知意出声叫住他，“王爷等等。” “方才我出来的时候，欣姐姐说有事要和王妃单独讲，不如我们再此等候片刻吧？” 尉迟衍一听，眉头便蹙起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大步走进公主府。 叶知意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后，心中无比落寞。 可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妒忌。 衍哥哥？你就这么担心她吗？ 穆长溪由嫩芽推着往外走，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尉迟衍，她有些惊讶。 出声道：“宴会已经结束，王爷来晚了。” 尉迟衍抬眸看了一眼 站在不远处和下人谈话的尉迟欣，两人脸上均无其他表情，身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那刚才叶知意想拦着自己又是为何？ 这边，尉迟欣也注意到尉迟衍的到来，还有些开心。 自从在豫王府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尉迟衍几乎没和她说过几次话，她都快觉得自己要失去这个弟弟了。 “阿衍，你怎么来了？” “皇姐尚在禁足，此刻设宴多有不妥。”他语气严肃，眉宇间有微微不快。 这话本应该早些说的，但是尉迟衍最近太忙，是以今日回到王府才知道公主府设宴一事，还邀请了穆长溪。 尉迟欣顿时感到不满，“数日不见，一见面就是来训斥本宫的，那你大可带着你的王妃走了，本宫不需要！” 尉迟衍转身就要走，穆长溪眼疾手快拦住他。 好不容易尉迟欣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尉迟衍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叫尉迟欣看自己更不顺眼。 她说道：“皇姐莫气，王爷并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只是关心皇姐，毕竟难堵住悠悠众口，不想皇姐因此烦心。” 闻言，尉迟欣探究的目光投过来。 她知道穆长溪说的话是假的，但 也是处于维护二人之间的姐弟情。 她忽然觉得，穆长溪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尉迟欣看尉迟衍的脸上没什么反应，她也不想再把和尉迟衍的关系闹僵，便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们走吧。” 旁边的侍女抬起一只手，尉迟欣悠悠的搭上去，转身离开。 到府门外，尉迟衍熟练的抱起穆长溪上车放好。 出声道：“回府。” 不远处，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叶知意死死握住手上的帕子，不多时，一道道血印在显现。 穆长溪，上次就真该弄死她的！ 马车上，尉迟衍一言不发，他依旧如往常一样闭眼假寐，可是穆长溪却在他的眼下看出了一道浅浅的黑眼圈。 这是几天没休息好变成这样了。 说起来，尉迟衍确实常常不在豫王府，只是他在做什么，穆长溪不得而知。 不过她也不甚关心，毕竟只有尉迟衍不在王府，她才能出入自如，早点升级白团子。 “今日太后派人传口谕，宣你我二人明日进宫。”尉迟衍悠悠开口，说完时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穆长溪的视线。 不知为何，穆长溪竟有些心虚。 她为何心虚，许 是想到私自出府的事情。 “知道了。” “这几日本王不在京城，不知皇姐出了这样的事，明日太后说起，你沉默不语最好。”尉迟衍声音微冷，仔细听有些警告的意味。 说起来，当今太后并非尉迟衍的生母，尉迟衍和尉迟欣是在后来养在太后名下的。 二人初成婚时，穆长溪本应该拜见太后的，但是被尉迟欣从中阻拦，又或者太后也不喜欢她吧，以至于到现在她并未见过太后一面。 穆长溪转动眼眸，随意应下了。 一阵风吹来，吹开车帘，徐徐的风落在穆长溪的脸上，掀开她脸上的面纱。 就这么一下，尉迟衍眉头微蹙。 “你的脸，好像好了不少？” 穆长溪下意识的想抬手遮住，下一秒发现这个行为好像多余了。人家看都看到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是老样子，你替我瞒着，全当不知道就行。” “为何？”尉迟衍心生疑惑。 她总觉得穆长溪有着自己的计划，但这些好像与自己无关，可是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喉咙里有一个地方塞住了，可是细品，却又说出来什么感受。 “还不是时候。”穆长溪轻快的说着。 她心道：再等等！ 第44章 处显成效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穆长溪迅速进入空间配了一个烫伤药。 御花园时不时有宫女太监经过，穆长溪每每想处理一下手上的烫伤，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她一路强忍着疼痛，终于到了马车上。 她才坐下，还没来得及拿出药膏，手就被尉迟衍强行拉过去。 白皙的手背上，长出两个肿泡，触目惊心。 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忍。 当时尉迟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可是茶水烫到他手上时，穆长溪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疼痛。 当时顾虑到穆长溪没办法处理，于是尉迟衍便找太医拿了药。 穆长溪抬起双眸看着尉迟衍，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若不是这一副看惯了的表情，穆长溪都要怀疑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是尉迟衍的，他这是关心自己？ 只见尉迟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罐打开，用手指刮了一点，十分生疏的开始给穆长溪上药。 因为没得到及时处理，穆长溪手上的肿泡有些都破了，连带着尉迟衍也能感觉到疼。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一下便弄疼穆长溪，加上马车在行驶，接连几次下手过重，穆长溪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才说道 ：“我自己来吧。” 尉迟衍手一顿，还是把小玉罐递给穆长溪。 在处理伤这件事上，穆长溪是得心应手，几下就弄好了，就是单边手也能快速的把手包扎起来。 她几乎头也没抬，就问道：“对了，方才太后同我说到今年打算让我给你办生辰宴，不知道王爷对自己的生辰宴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觉得与其如同无头苍蝇随处乱撞，不如问问看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方才太后和她说起这件事时，尉迟衍已经处理完伤口，想来当时尉迟衍回来的时候是听到的。 果然，尉迟衍的脸上没什么变化。 “没有，你看着办就好。” 往年每年生辰宴都是太后和尉迟欣二人商量着来，他只需要届时露个脸就好，也从来没有什么想法。 后来在行军打战的时候，也压根没心思过生辰。对于尉迟衍来说，他又不是小姑娘，过不过生辰倒也无所谓，就是皇姐和母后喜欢张罗，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穆长溪开始头疼了，正主没要求是最难搞的。 问题是，这次是太后交的任务，摆明了就是一次考验，要是办的不好…… 她无奈的摇摇头。 “办生辰宴我需要 王府上下全力配合我，管事和帐房那边……” 尉迟衍应下，“本王会让帐房全力配合，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本王。” 她没听错吧。 “虽是本王的生辰宴，但是免不了请大臣及其家眷，本王参加过的宴会比你多。”尉迟衍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他又继续道：“无论如何，此次是你入王府一来第一次操办宴会，诸多眼睛都盯着，你若想好好留在豫王府，此次的宴会必然要做到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尉迟衍说的也确实在理。 他们二人心知肚明，太后的考验不正是以此为目的吗？ 既然有了尉迟衍发话，穆长溪办事就会方便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穆长溪先去了颜氏医馆。 三日一次看诊的日子又到了。 颜故早已让人放消息出去，据小福说，早上医馆还没看门的时候就有几位在门口等，点名要溪溪大夫看病。 穆长溪到的时候看来人数，大概算了一下时间。今日尉迟衍还在王府，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只能待一早上。故而她只接十个病人。 第一位是个妇女，她坐在穆长溪对面，把小腿露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爬了黑色的的东西 ，看着及其吓人。 “大夫，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病？” “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在田里耕作，突然感到腿上痛了一下，当下去看的时候没什么的，连伤口都没有的，可是过来几日之后，我的腿就开始生黑色的一条条的东西，后来就越生越多。” “我也去看了不少大夫，穆氏医馆我也去了，都说治不了，不知道什么病。” 说起这些，妇女长叹一口气。 穆长溪用银针戳破其中一点黑色，银针瞬间变黑。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中毒了。 “你不是得病了，是中毒了。” 妇人一听大惊。“可是穆氏医馆的人说我这是不治之症，不是毒啊。” 穆长溪十分肯定，“这就是毒，不信你看，银针都变黑了。” 妇人仔细看过，确实如此。 “你先别着急，你这毒积了太久，想要一次性根除是不可能，我先给你扎针，再开个方子，服用一个疗程之后，你再来找我，看看恢复情况。” 那妇人大喜，抱着穆长溪的手感激的频频道谢。 后头的人看到前方的情况，都有些开心。 他们身上的病痛都是跟随了有一段时间了，穆长溪给他们扎针拔罐推 拿一个上午，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但是也收获了不少好处。 等到人都走后，颜故摇着他的玉骨扇缓缓走来。 “溪溪姑娘的法子初显成效，只是这看速度是否慢了些。” 钱掌柜看不下去了，替穆长溪辩解道：“大少爷有所不知，施针推拿这些都是及其耗费精力的，说实话，一早上能看十个已经够多的了，你看溪溪姑娘也都累的不行了。” 是啊，人一走，穆长溪就累的趴在桌子上。 如此，颜故也就 不好再说什么了。 快到午时时，穆长溪同她们告别，先行离开了。 钱掌柜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不禁感叹道：“可惜了。” 颜故用他的玉骨扇敲了一下钱掌柜的手臂，略显不满。 “钱掌柜是觉得我颜氏医馆委屈了人家？” 钱掌柜立刻赔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溪溪姑娘这么厉害，若是能日日看诊，我颜氏医馆必然能更上一层楼，超过穆氏指日可待。” 颜故神情复杂，他倒是想，可是人家不肯。 钱掌柜又送走一个，这才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险。 不过，大少爷近来时不时来的也太勤了，好像就是从溪溪姑娘来之后开始的。 第45章 准备 回来的时候，嫩芽告诉她早上王府的吴管事来过了，说是来商讨王爷生辰宴的事宜，不过当时她不在府上，嫩芽便让他们晚些再来。 穆长溪擦掉脸上的易容，换上平日的穿着打扮。 用过午膳后，吴管事便带着人来了。 “见过王妃。”众人行礼。 穆长溪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管事将手中的册子呈上，“因为往日王爷的生辰宴都不是在府里办的，所以奴才只拟了个大概，请王妃过目。”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其实不太清楚细节，列了个大概，剩下的你自己决断。 吴管事昨日便接到尉迟衍传来的消息，让帐房给王妃随意支配，宴会的事宜也全凭王妃做主。 吴管事和这位豫王妃接触的少，但是也听闻长公主多次在王妃身上栽跟头，也知道这位王妃不是个好惹的，又是王爷亲自交代过的，吴管事自然是不敢怠慢。 今日早晨他便带人来向王妃问安，顺便商讨事宜，谁知，来的时候侍女说王妃身子不爽，让他们晚些再来。 只是现在看到王妃，好像……罢了，戴着面纱也看着不真切，还是不要随意揣测。 所以，吴管事还是事无巨细， 一一说明。 王府中的畅春园作为此次生辰宴的设宴的地方，畅春园地方宽广，右侧有一个不大的池塘，届时摆上一些花做点缀。 不过那里许久没人去，需要派人去打扫，宴上所需食具酒杯王府中也都一应俱全。 虽说王府几乎不办宴席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有的。 还有歌舞乐手，届时可以请宫廷乐师来演奏。 至于宴会当天的菜品和酒，吴管事拟了一些选项呈上来，但不全。 毕竟当天来的都是高官贵胄，吴管事自知这些不便自己做主，所以只拟了一些不会出错的菜品呈上。 他说道：“王府中现有的百花酿、兰英酒、清云浆还有青果酒，因为考虑到来的有女眷，后两种季都是淡酒。” “至于菜品，奴才依着惯例定下了几样，但前后十二道菜，还有甜羹，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故而请王妃定夺。” 还有宾客名单，这些都是要穆长溪和尉迟衍去确定的。 穆长溪瞬间深刻的感觉到这次的宴会有多不易，其中随便一项就可以搞得她头痛不已。 之后是吴管事递上的账簿，跟穆长溪确认一下这次宴会的预算。 穆长溪随意的翻了翻，突然， 她的翻页的手停住。 账簿上有几笔数额不小的支出，而且支出的人是尉迟衍。 虽说如今她还没完全执掌豫王府的大权，按理来说她也不该管尉迟衍支钱的事情，可是她却忍不住好奇。 穆长溪合上账簿，又和吴管事确认了一些细节。 她突然想到，“吴管事，你帮我传话到长公主府，就说我要向皇姐请教置办生辰宴的事情。” 吴管事不解，“这……王妃这是为何？” “王爷是第一次在王府办生辰，本王妃自然是想办的热闹一些，皇姐在这方面比我们经验足，派人去公主府讨教一番有何不可？” 吴管事明白了。“王妃说的在理。” “不过，麻烦吴管事派人去多说几句好话。” “奴才明白。”吴管事应下，带着人告退了。 吴管事在王府这些年，早只待该如何应付尉迟欣和讨尉迟欣开心，根本无需穆长溪多说什么。 外头阴雨绵绵，夹着丝丝凉意。 穆长溪静坐在房中，一个小厮跑进来。 “王妃，这是公主府送来的。” 穆长溪接过，就让小厮下去了。 是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一张上面写满了宫宴上常见的菜品和歌舞器 乐，但和吴管事呈上来都大差不差。 穆长溪还注意到后面还有一张纸，这张纸上的字迹和前一张完全不一样。 前一张是方方正正的，每一笔都十分谨慎，后一张则是洋洋洒洒的写上一行字。 “你要是办不好生辰宴，本宫会亲自将你赶出豫王府。” 看到这里，穆长溪勾起一抹笑。 这时，嫩芽从外面进来。 “王妃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生辰宴的菜品还能做哪些。” 嫩芽抿着唇，她想了想说道：“王妃，奴婢觉得此次王爷的生辰宴也不一定非要按照宫里的规格去办，既然是在王府，就没必要那么讲究。” 穆长溪觉得有些道理，示意嫩芽继续说下去。 嫩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奴婢虽然没见识过宫宴，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可是王府的厨子却不比宫里的御厨，有些菜式是做不出来的。” “奴婢听说靖水楼的菜品就饿特别多，听说还是什么京都第一酒楼呢。” 穆长溪囔囔道：“京都第一酒楼，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嫩芽激动的点点头。 转而，穆长溪笑了，她刮了一下嫩芽的鼻子。 “我看你 是馋了，故意在我面前说想让我带你去吧。” 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初在穆府的时候，哪里敢想这些。可是现在不同了，王妃已经是王妃了，去个酒楼有何不可。 适时，雨停了。 只有屋檐上没流尽的水还在往下滴。 穆长溪把轮椅移至门前，伸手去接屋檐上滴下来的水，水在她手心炸开，只在她手中留下一星半点。 她眸色淡淡，声音清冷，“嫩芽，准备一下，今夜去靖水楼，试菜！” 嫩芽开心的应下，听着王妃的意思，今夜是准备带着自己一起去了，想想都很激动。 穆长溪滑动轮椅往里面走。 突然，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传来。 “王妃今夜要独自出府？” 穆长溪手一顿，轮椅停住。不曾想尉迟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心道不好。 “王爷怎么来了？” 尉迟衍越过她径直走进去。 “这也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不能来吗？” 穆长溪扯了扯嘴角，滑动轮椅往里面去。知觉告诉她，尉迟衍此时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事。 她问道：“那王爷此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尉迟衍清了清嗓子，“本王今晚要和你一同去靖水楼！” 第46章 失火 靖水楼位于京都最繁华热闹的街道，每日迎来送往，十分热闹。 不亏是京都第一大酒楼，光是门面就高大宽阔，几乎可以说是占了整条街的半壁江山。 事实上，就是如此。 靖水楼内部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大的多。 它分为三层，一层大厅接散客，二层是包厢，三楼是需要预订的，不仅如此，若是外来商旅，光是有钱没有用，必须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 豫王府的马车停在靖水楼前，穆长溪由尉迟衍抱下车来。 京都中大概没有人不认识他们二人的，因此，他们二人在此出现引得许多人侧目。 也有人不敢相信，堂堂豫王，竟然真的认可了这位丑妃。 穆长溪身穿淡粉色蝶纹锦裙，一只白玉发簪别在头发上，戴着面纱。 尉迟衍开了一间包厢，带着穆长溪径直上了二楼。 “豫王？” 拐角处，一个女子撞见面前的人，惊讶出声。 叶知意其实已经知晓尉迟衍带着穆长溪来靖水楼了。 他们二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议论纷纷，风声自然传到楼上，叶知意就是这么知道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穆长溪转过头去，视线仅落在叶知意身上 一秒，又靠在尉迟衍的肩上。 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但是叶知意还是忍不住将双手握紧成拳头。 “王爷今日好雅兴，带着王妃来靖水楼，对了，我和哥哥在三楼定了一个包厢，王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带着王妃一起。” “不必。”尉迟衍拒绝的十分果断。 尉迟衍正要走，一个男声传来。 “见过王爷。”此人正是叶知意的哥哥，叶尚宁。 “王爷王妃真是好恩爱，看的我都有些羡慕了。” 尉迟衍略微点头，便带着穆长溪往另外一边去了。 叶尚宁抬手在叶知意的肩上拍了拍，他深知自家妹妹的心意，可是…… 穆长溪他们进去之后，很快就有小厮上来问他们点菜。 靖水楼是有菜单的，穆长溪接过翻了翻。 “干煸冬笋、剪云斫鱼羹、玉带虾仁、青虾卷……”穆长溪点了十道菜，外加两个点心。 尉迟衍看到穆长溪点了这么多菜，眉头便蹙起来。 难不成是他豫王府虐待她不给她东西吃了，点这么多！？ 穆长溪自然不知道尉迟衍心中在想什么。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响起，接着陆明昇推开门进来。 “王爷，一切准备 妥当。” “好。”尉迟衍转而看向穆长溪。 穆长溪立刻意识到尉迟衍此次来靖水楼恐怕是有别的目的，但显然，对方并不想告诉自己。 “你在这里等本王回来。” 穆长溪略微点头。 门一开一合，包厢里只剩她一个人。 靖水楼后院，几个黑衣人聚集，在他们正准备散开的时候，突然一个靛蓝色身影从天而降，他手执利剑，目光锐利，扫视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对尉迟衍的到来感到十分惊讶，他们训练有素，立刻站成一排，拔出手上的剑做防备。 “既然来了，何必那么着急走？”他的声音如黑夜般静谧而幽长，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交换了眼神。 霎时间，一个黑衣人执剑袭来，尉迟衍侧身轻易躲过，再执剑往黑衣人的背后砍下去，手起刀落，十分利落，鲜血溅撒了一地。 剩下的黑衣人纷纷后退。 尉迟衍步步紧逼，将他们逼至墙处，再无可退。 “你们掩护我离开。”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些人中的头头。 话落时，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尉迟衍马上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眼看着那个黑衣人想要逃走，尉迟衍 看了一眼西南方向。 没有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衍一跃而起，躲开四个黑衣人的共同袭击，他越上屋顶，拦住了想要先行离开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二人过招几次，尉迟衍明显感觉到这人武功不低。 很快，刚刚在下面的黑衣人上来了，他们五个人一起上。 终于，西南方向一个孔明灯缓缓升起。 尉迟衍勾唇低眉一笑，阴鸷的吓人。 京都夜市，灯火通明，通宵达旦，是为不夜城。 穆长溪到窗边推开窗户，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几乎没有机会在晚上的时候逛夜市，想想也有些可惜。下一次，一定要带嫩芽一起出来。 桌上的菜每一样都试过了，心里大概有个谱。 一阵风吹来，轻轻掀开她脸上的面纱。 她看的久了，却迟迟不见尉迟衍回来，心中十分疑惑。 “什么味道？” 白团子突然出现，“主人，好像是着火了。” 穆长溪起身还是犹豫了一下，把轮椅移过去，她伸手去拉门，却发现门怎么都拉不动。 糟了！ 她干脆站起来，使劲拉了几次也都是没成功。 看样子门是从外面被完全锁上了。 方才她站在 窗边，耳边都是楼下的声音，没注意这边，大意了！ “嘶”穆长溪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 很快，粉色的衣裳上染上一条血迹。 尉迟衍！ 烟味越来越浓，甚至有火势蔓延过来，烧到房梁上。 穆长溪回到桌边拿出一条帕子用水浸湿捂住口鼻。 环顾四周，只有左边的大门和右边的两扇窗户，而窗户下面是闹事，现在因为靖水楼失火聚集了很多人。 火势越来越猛烈，她没时间了。 站在窗台上，心一横，反正才二楼，跳下去不会死人的。 一阵失重感后，她狠狠摔在地上，而手臂上的伤痕也因为落地时的动作伤口越来越大。 她疼得几乎无法动弹，脸上的面纱也不知何时随风去，消失不见。 不多时，周围已经有人聚集过来。 有些是外面的商贩，穆长溪来的时候他们见过的，知道这是豫王妃，在一旁指指点点。 “腿都废了还从二楼跳下来，该不会更废了吧。” “残废王妃以后就变成无腿王妃了。” 那些指点不屑嘲讽的言语一字不差的落入她的耳朵里，却没有人问她有没有事！ 穆长溪勉强支撑着起身，她一抬头，不知何时面前站着一个身影。 第47章 晕倒 尉迟衍的脸上有几滴血迹，眼神中似是未曾缓解的杀意，眼中一片猩红，阴森的可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穆长溪，地上的人好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感觉心上有一个地方被纠了一下，眼神中的杀意才渐渐褪去。 “是豫王！”人群中有人高喊。 周围原先议论穆长溪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尉迟衍靛青色的衣裳上沾上点点血迹，一看就是经过厮杀回来的，周围的人不免猜想这其中的事情。 尉迟衍俯下身，替穆长溪擦掉脸上的灰，打横抱起穆长溪。 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穆长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的某处好似漏了一拍。 她收回视线，下意识抓紧尉迟衍肩上的衣料。 尉迟衍转过身，后面围观的人立刻让开一条路。 靖水楼的火势得到控制，围观的人渐渐散开。 穆长溪往那边看了一眼，火势正好是在她旁边的那间包厢最大，火是从那里起来的。 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小跑过来，身上的布料似乎都装不下他的肥肉，但他脸上满是慌张。 此人正是靖水楼的老板。 贾老板招招手，“王爷王妃请留步。” 尉迟衍停 下脚步，可以看出他已经十分不满了。 贾老板猛喘两口气，“王爷王妃，实在抱歉，不知道今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我管理不善。那个……王妃没事吧？” 尉迟衍是背对着贾老板的，因此贾老板是看不见穆长溪的，他好奇的伸出头去。 尉迟衍二话不说先把穆长溪抱上马车，这才下去。 外面的声音听得是一清二楚。 “今日走水的原因，本王给你三日时间查清楚，上报豫王府，否则……”尉迟衍抬头扫了一眼偌大的靖水楼。 “你这店也别开了。”尉迟衍声音冰冷，满满威慑力。 贾老板吓得身子一抖。他虽然开着靖水楼，但毕竟是出生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等。 若是旁人还好说，花个钱摆平一下都不是难事，偏偏是这位雷厉风行的豫王，他真是摊上大事了。 贾老板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应下。 尉迟衍一跃上了马车，只听马车里一道冷厉的声线传来，“回府！” 看着马车走远，贾老板这才松一口气，只是他刚刚应该是没错吧，豫王受伤了，而王妃左手臂上也受伤了。 他这样想着，身后突然有一只强有力的 手拍在他肩上，吓得贾老板一个激灵。 贾老板正要发怒，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是陆明昇，这气瞬间就憋回去了，转而立刻换上和气的笑脸。 “陆……陆大人还没走呢？” 陆明昇把剑抱在怀里，“王爷吩咐我留下查找线索，贾老板，请吧！” 贾老板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大佛没那么好送走。 做个生意真是赔钱又赔命，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害的酒楼走水损失这么大，他定要查出来。 马车上，尉迟衍的视线落在穆长溪的腿上。 “方才大街上呢么多人，都看见你从二楼跳下来，你这腿怕是瞒不住。” 穆长溪跳下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些，比起残废装不下去，她觉得命更重要。 穆长溪没有回应尉迟衍的话，反而将视线落在尉迟衍的手臂上，血迹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王爷不如先跟我解释解释，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声音清冷，似乎有些……怒气。 他的手臂受伤了，穆长溪也无可避免，粉色的衣裳上一抹红色，格外扎眼。 “你不需要知道！” 穆长溪白了一眼，有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她冷笑一声： “王爷似乎忘记了，你常提醒我不要忘记有同心毒的存在，可你似乎没把这当回事！” 尉迟衍锋利的目光投射过去，只一秒他便移开视线。 他认为穆长溪没必要知道这些，所以不说，可是方才那一刻，他看到穆长溪这幅样子竟然心里一紧。 穆长溪看他还是这幅样子，干脆坐好不管了。 手臂上还在持续流血，穆长溪的脸色逐渐发白，尉迟衍也注意到了。 马车到达王府，管事前来告知太医已经在王府等着了。 皇兄的消息还真是快！ 主房中，太医给穆长溪看腿，眉头一皱，觉得甚是奇怪。 “王妃这腿……实在是神奇，竟然莫名的好了。” 穆长溪靠在床头，她累了，懒得解释。 凭她自己的医术，根本不需要宫里的太医，偏偏要这么麻烦，在这里给太医看半天。 太医开了方子留下上好的金疮药就先行告退了。 嫩芽也看出这两位主子今夜气氛不对，收拾一下便先行退下去。 尉迟衍大步走至床前，穆长溪冷眼瞥过去，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不想知道本王今夜做了什么？本王现在就告诉你。” 穆长溪诧异的抬头。 “还记得 前不久在街边，你救助的小男孩吗？” 穆长溪点点头。 “本王发现京都中有人拿乞丐试毒，顺着线索查下去，在玉露别院引出杀手，还有今天，本王收到消息，前往靖水楼查看。” 穆长溪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细节同尉迟衍说的结合起来，很多事情便能对的上。 只是她有一事不明，问道：“那为何你今夜的行动要带上我？” “转移视线。”尉迟衍只是简单答道，他说的已经够多了，相信以穆长溪的能力，也能猜出个大概。 穆长溪也不傻，尉迟衍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跟她说这么多，除非，需要找她帮忙。 “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尉迟衍勾唇一笑，“方才暗卫来报，济慈院有孩子病情反复，本王需要你去看看。” 穆长溪这人虽然在尉迟衍那里还不算完全解除危险，但是眼下或许只有穆长溪能帮这些孩子。 穆长溪神色平淡，问道：“什么时候？” “明日。” 穆长溪应下，以自己太累了要休息把尉迟衍赶出去。 尉迟衍刚走两步，突然觉得胸腔内一阵剧烈的不适。 “噗”一口黑血喷出。 下一刻，尉迟衍高大的身子便向后到去。 第48章 解毒 说时迟那时快，穆长溪起身冲过去，正好稳稳接住尉迟衍的头，抱着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尉迟衍！”她使劲摇晃了一下，又拍拍尉迟衍的脸。 尉迟衍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猩红。 地上，尉迟衍吐出来的血呈黑红色。 白团子的声音响起，“主人，他这是因为伤口处有毒，加上强行运功加快了毒发！” 伤口有毒！ 方才怎么不说！ 白团子挠挠头，“主人也没让我检查。” 穆长溪解开缠绕自己伤口处的纱布，如果只是肉眼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她又一把扯开尉迟衍的衣服，露出受伤的手臂。 突然，门口有一个人进来。 陆明昇正好看到穆长溪露出的香肩，而正在掰尉迟衍的衣服。 陆明昇顿时愣住，他怎么又来的不是时候，陆明昇正要转身走，却被穆长溪一声呵斥住。 “他中毒了，快帮我！” 一听到中毒，陆明昇脸色骤变。 二人合力把尉迟衍移到床上。 穆长溪解开纱布，发现原本的伤口正往外冒着黑血。 虽然二人有同心毒，他们同时受伤，但是埋在体内的毒，如果一方没有被强行催动，另一边毒发，她 还暂时不会有事，直到这一方毒发彻底没救时，她体内的毒才会被强行催动。 幸好！还来得及。 “团子，有办法查出是什么毒吗？” 白团子检索了一遍，“是月寒。” 此毒是一种慢性毒，在人体内可以隐藏很久，毒性会悄无声息的扩散开去，早期的时候，普通的大夫根本看不出什么，这毒妙就妙在中毒到一定程度后毒性扩散，光看脉象也只有细微的不同，普通的大夫是看不出来的，就是中毒者本人，或许也只是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并不会觉得是中毒或是生病了。 等到毒性扩散到一定程度，会一次性爆发，但那时候普通的药物就难以快速解毒。 知道是什么毒就好办了。 “王妃可有办法解毒？”陆明昇本想去请药神的，可是想起尉迟衍说过。 “穆长溪在解毒上颇有天赋。” 这是陆明昇极少在尉迟衍的嘴里听到夸赞人的话。 “有，不过，需要你帮我在门口守着，我没叫你千万不要进来。” 陆明昇行礼告退，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他听力极佳，人虽然站在门口却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只是听了很久也什么都没听见。 “陆大 人怎么站在门口？”嫩芽端着茶水走过来，正要推开门进去，陆明昇伸手拦住了。 “王妃和王爷在里面，不让任何人打扰。” 嫩芽突然意识到什么，低着头浅笑，立刻退居一旁。 陆明昇把小姑娘的表情看在眼里，大概猜到嫩芽是误会了。不过王爷中毒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人无言，在门口守了一夜。 天渐大亮，嫩芽靠在柱子上睡着了，耳边传来开门声，突然猛的一点头，惊醒。 房门被打开，尉迟衍走出来，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丝毫看不出昨夜还中毒昏迷的迹象。 陆明昇上前一步，“王爷。” “准备一下，本王今日要带着王妃出府。” 陆明昇瞬间会意，尉迟衍这么吩咐他，那必然是此次是暗中出行，不被人发现。 陆明昇转而立刻去准备。 王府后门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车身不如平时穆长溪做的那辆宽敞，以至于穆长溪和尉迟衍同时坐在里面的时候，会觉得十分狭窄。 真是由奢入俭难！ 她当初坐的那辆马车，虽然不比尉迟衍常做的舒适，可是为了有地方放轮椅，里面的设计还是有讲究的，因此，就算轮椅 放在上面，马车还是十分宽敞。 穆长溪总觉得十分不舒服，时不时的就要调整一下位置。 这些，尉迟衍都看在眼里。 穆长溪驻足在大门前，抬头望着门上偌大的牌匾。 济慈院。 院中，几个小孩正在嬉戏打闹，他们二人走进去。 突然，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凑近穆长溪，她低下去头，是之前在街上求她救哥哥的小女孩。 “大姐姐。” 穆长溪摸摸她的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尉迟衍，后者正在不远处和一个老妇人交谈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穆长溪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小声的说道：“秘密。” 小女孩笑着点点头，转而跑向了另一边。 “王妃，请跟我来。”陆明昇做出请的姿势，穆长溪略微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尉迟衍的目光落在那抹白色身影刚刚站着的地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果然是你！ 穆长溪跟着陆明昇到一间小屋子里，摆着一张床，床上躺了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 他们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穆长溪呼叫团子出来检索一番。 “报告主人，他们身上的毒和尉迟衍昨晚中的毒一样，只不过他们 应该是自然毒发的状态，所以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不过好在毒性还没有完全扩散。” 看来解药未必能立刻缓解，需要先施针再用药物辅助，服用几个疗程才行。 “主人，团子刚刚发现，这毒跟先前的蛊毒有异曲同工之处。” 穆长溪挺意外的，两种毒看似是毫无关联的。 回去再研究，眼下先救人。 穆长溪拿出银针，给三个孩子分别施针，终于结束了，才写了方子递给陆明昇。 “有劳陆大人了。”她歪着头笑道。 陆明昇被她这么客气的样子搞得摸不着头脑，稍微看一遍之后，把药方放进袖子里。 院中的嬉笑声传来，尉迟衍扭头，正好看到院中一抹白色的倩影，时而扑到孩子身边，时而躲闪孩子的追击。 暗卫向尉迟衍报告今日来济慈院的情况，说完之后没等到回复，一抬头，惊看到王爷出神了。 暗卫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陆明昇咳嗽几声做提醒，尉迟衍回过神来。 “他们在南街的据点已经被查封，此次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大动作，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每日的吃食都要仔细检查。” 暗卫道：“是！” 第49章 人心 “对了，靖水楼走水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陆明昇答道：“还未有消息。” 尉迟衍眸色微冷。 昨日他的人得到消息，这帮人会在靖水楼接头，他的计划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靖水楼突然走水了，让他在打斗一时分神，这才受伤，同时也让黑衣人有机会逃走。 最重要的东西没拿到手，还打草惊蛇了！ 穆长溪看都尉迟衍走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很奇怪发生什么事情，她故意走慢几步，向陆明昇打听。 “陆大人，王爷这是怎么了？” 陆明昇扭头过去给了穆长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没其他。 方才来的时候也是做这辆马车来的，可是穆长溪现在才觉得这马车十分压抑。 全归于旁边这一尊大佛的脸跟冰窖一样。 马车缓缓行驶出去，穆长溪闲来无事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不是回王府的路？” 尉迟衍睁开眼睛，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冷了。 “皇兄召你我二人进宫。” “这么突然！”穆长溪转动眼眸，看来自己腿好的事情皇上也已经知道了，只是她隐隐觉得，今日突然进宫，有些不简单。 马车停在一个小巷 子里，他们二人下车换了一辆马车，这次是尉迟衍的马车。 承乾宫 尉迟轩身穿黄色龙纹锦袍，头戴玉冠，双手搭在龙椅两侧，皇家威仪立显。 承乾宫外一高一矮的身影由远至近，尉迟轩不禁眯了眯眼。 “参见皇兄。”二人异口同声。 “免礼。” 穆长溪这才直起身子，她抬眸的一瞬正好对上尉迟轩的目光，这眼神看的她有些头皮发麻。 “豫王妃这腿，恢复的让人难以置信。” 果不其然！ 穆长溪勾唇一笑，眉眼弯弯的。“大概是因祸得福吧，这么多年的腿疾竟就真的好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腿刚恢复，阿衍可要记得让你的王妃多补补。” 尉迟衍福身，“臣弟遵旨。” 尉迟轩转而和旁边的公公交换了眼神，公公立刻明白。 公公走下阶梯，到穆长溪面前，欠着身子，“皇后在偏殿等王妃，还请王妃随奴才前去。” 穆长溪点头，转而随着公公往外走。 偏殿就在隔壁，没走几步就到了，这里不似前殿那般富丽堂皇，但陈设什么的还是及其讲究的。 桌上，镶虎镀金香炉正在缓缓冒出香气，空气中那一抹烟 之后，是秦皇后姣好的侧颜。 皇后今日一身淡紫色云纹锦服，头上发髻梳的很高，只戴着一只白玉簪，翠绿耳环，她手持剪子在修剪一棵盆栽。 同上次在赏花宴见到的不太一样，今日似乎更有亲和力些。 只是，在穆长溪心中，秦皇后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她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算计。 就好比今日，秦皇后在承乾宫偏殿见她，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秦皇后似乎注意到这边，微微侧头，看到穆长溪的那一哭露出笑容。 “王妃来了，赐座。” 一旁的宫女搬上凳子，穆长溪先是行礼才坐下。 秦皇后手上的动作未停，只听“咔嚓”一声，一个枝丫被减下来。 秦皇后这才放下剪子，旁边的宫女现状上前一步把剪子拿走了。 “本宫今日本来是在那边和皇上下棋的，不知道皇上还召见了豫王和豫王妃，但想到自从赏花宴之后就没见过豫王妃，便留了下来。” 说着，秦皇后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穆长溪的腿上。 “恭喜豫王妃腿疾痊愈了。” 穆长溪低头含笑道：“谢皇后。” 秦皇后敛了眸子，此时，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退下 ，穆长溪隐隐感觉到皇后有什么事。 偏殿只剩她们二人。 “其实，本宫自第一眼看到豫王妃，就觉得你是可以帮本宫的人。” 穆长溪猛的抬头，她的眼底带着探究。 看着秦皇后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穆长溪还是第一次看到秦皇后露出这幅神情。 “皇后不妨先说说，为什么我能帮你？” 秦皇后看向窗外，她的声音带着些忧伤。 秦皇后的出生其实并不高贵，但为什么最后会是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她到现在自己也想不明白，现如今，宫里的芸贵妃正值盛宠，而她怀上了龙子。 这个芸贵妃出自平南侯府，天生一副好皮囊，尤其那双会勾人的媚眼，直叫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如今，因为怀有龙子的缘故，芸贵妃更是恃宠而骄，而作为皇后的她至今未有所出。 听了这么久，秦皇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穆长溪却故意装傻，“皇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芸贵妃能怀上龙胎不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吗？” 秦皇后突然笑了，“你不必装傻，本宫知道你听得明白。” 突然，秦皇后凑近一些，声音变小，“本宫处在深宫，有些东西是拿不 到的，但听闻王妃精通医术，想让王妃开个不同寻常的方子。” 深宫间的争斗自古以来都是惨烈的，有些人到死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的。 可是穆长溪并不想卷入这场争斗，原因很简单，跟她没关系。 秦皇后能不能坐稳皇后的位置，这件事本身就与她无关。 换个角度来说，她如果今天开了方子，就成为秦皇后的帮凶，自此，秦皇后想要做什么就会找她，而她就彻底卷入这场后宫之争，与她而言，无意。 只不过，穆长溪并没有直接拒绝，反问道：“不知道若我同意，皇后能给我什么？” 秦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豫王妃难道不想知道你这腿，当初是怎么变废的吗？本宫可以帮你查出来。” 这个条件，穆长溪却是没想到的。 她可以预料的到，因为自己腿伤好的突然使秦皇后起疑，但却没想到秦皇后会直接道出她腿伤是因为背后有人设计。 秦皇后身居后宫，可这消息未免也太…… 那既然如此，不管她想要特殊的滑胎药还是特制的毒药，除了她以外，应该也有办法从别人那里拿到手。 可是却偏偏选中了自己。 为什么！？ 第50章 负荆请罪 不过穆长溪还是庆幸的，至少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秦皇后手里，否则，以目前来看，秦皇后指不定会做什么可拍的事情。 穆长溪轻启红唇，“我拒绝。” 秦皇后微微皱眉，“为何？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这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吧，毕竟我现在……已经好了。” 秦皇后敛了眸子，依旧是一脸平静。 穆长溪由公公引着离开承乾宫，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陈太医欠身，“见过豫王妃。” 陈太医，便是昨夜到王府给穆长溪和尉迟衍诊治的人。 宫里的御医各个不可小看，也是，能当上太医的，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的手法只不过能瞒的过普通大夫，对于见多识广的御医来说，不过是欲盖弥彰。 所以，皇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刚刚的那一切是试探！ 她不清楚尉迟衍和皇上之间的兄弟情谊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她却知道这位九五之尊处处盯着尉迟衍。 穆长溪在承乾宫外等了很久，久到无聊的开始踢墙角的石头。 突然，一个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她缓缓抬头去，尉迟衍就站在她身前，正居高 临下的看着她。 他一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堂堂豫王妃在承乾宫外踢石头，像什么样子。” 穆长溪看了眼快落下的太阳。 “王爷下次若是有事抽不开身，我可以先回行回府的，你都不知道我的腿刚刚好，站久了真的很不舒服。” “哦？是吗？” 尉迟衍大步上前，他稍稍弯腰，打横抱起穆长溪。 穆长溪也十分配合的抱住他的脖子。 穆长溪逆着光看尉迟衍，尤其那挺拔的鼻梁，竟让她产生一种冲动。 夕阳之下，他们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身后的承乾宫，一个身穿黄袍的男人的走出来，望着天边的晚霞。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缓缓靠近，停在男人身边一丈停下脚步。 “皇后你说，朕的这位弟弟和她的王妃真就这么恩爱吗？” “毕竟新婚燕尔，难免。” 尉迟轩的眼神逐渐涣散，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和身边的秦皇后也是初才大婚。 身为皇子的尉迟轩，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想要娶一个出生名门望族的女子，可是偏偏父皇把当时的秦皇后赐给他。 一开始，尉迟轩是非常不喜欢这位发妻的，可 是现如今，却是这位发妻最懂他的心思。 夕阳照进承乾宫，偌大的皇宫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进了御花园，穆长溪拍了拍尉迟衍的肩膀，“可以了，可以把我放下了。” 方才在承乾宫外，尉迟衍在说话时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知为何，穆长溪就是明白了，二人还配合的相当默契。 只是，尉迟衍似乎并没有想要把她放下去的打算。 “你的手要是不想要了，就继续抱着吧。” 尉迟衍手臂上的伤还没痊愈，又抱着她从承乾宫走到御花园，怕就怕他的伤口会裂开，到时候还得给他再包扎一次。 “不是有王妃在吗？”尉迟衍勾唇微微一笑，俊俏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柔和。 穆长溪白了他一眼，尽量勾出尉迟衍的脖子，可以让他减轻一些手臂上的用力，却也因此让两人的距离靠的更近。 特属于穆长溪身上的药香味进入尉迟衍的鼻间，时不时的穆长溪额前的一缕碎发被风吹的扫到尉迟的脖子上，挠的他痒痒的。 尉迟衍不禁加快了脚步。 翌日，豫王府书房 陆明昇快步到达门前，书房的门正好是敞开着，他停下，抬手敲了两声，直 到听到里面沉稳的声音传来。 “进来。” 陆明昇这才抬脚走进去。 “王爷，靖水楼贾老板来了，说是查清楚走水的事情，还……”他停顿了一下，尉迟衍停下手中的笔，俊朗的脸庞缓缓抬起，目光微冷。 “还带了一个小厮，背着荆条。” 尉迟衍一声冷笑，“去把穆长溪也叫过来，一起看看这场好戏吧。” 陆明昇应下，转身离开往主房去。 前厅 一个肥硕身材的男人站在那里，时不时的踹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厮，嘴里骂骂咧咧。他的力道不小，小厮一下被他踹的倒在地上。 小厮的背上背着荆条，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贾老板赶紧转身过去，看到来人是尉迟衍，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 “草民这是带着店里的小厮前来请罪了。”说着，贾老板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就这样还不忘拍打两下那个小厮。 小厮被贾老板拍的连连弯腰，他跪在地上，荆条在他的背后划出几道伤痕，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出血了。 “都怪这不上心的下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弄倒了蜡烛，竟然一点没发现，这火就烧起来了，王爷你说 巧不巧，就是在王爷和王妃的包厢旁边。”贾老板抬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余光看到趴在地上的小厮一动不动，十分不满的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小厮起来又趴下去行大礼，“求王爷饶过小的这次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上有七旬老母下有婴孩嗷嗷待哺，求求王爷，求求王爷了。” 小厮又连续磕了几个头。 “是啊是啊，王爷宽宏大量，就念在他是初犯，且饶过一次吧。” 只是他们二人说了这么多，尉迟衍却始终不为所动，他神色淡淡，时不时望向门外。 贾老板也好奇的扭头看门外。 适时，陆明昇走进来。只见陆明昇在尉迟衍耳边说了什么，尉迟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贾老板的心也跟着悬到了极点，猛的往下咽了一口口水。 尉迟衍的目光终于落在跪在他身前的两个人身上，他摆摆手，“贾老板确定调查过的结论是他不慎为之。” 闻言，贾老板的手一紧，腿有些软。 “是……是的。” “好，本王不会杀你，但靖水楼向本王道歉也要有道歉的诚意，你说对吧？贾平贵！”他声音如同暗夜的鬼魅一般阴森恐怖。 第51章 怀疑 走出豫王府的贾平贵终于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走起路来大摇大摆。 只不过，他一想起豫王跟他说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的父亲这些年靠贿赂着京都中的高官不断的扩展自己的酒楼，才有了今天这个规模，而前不久，他才刚刚从父亲那里接过酒楼的生意。 怎么偏偏就惹上了豫王这尊大佛！ 他在酒楼里查走水一事，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眼看着三天期限就要到了，迫不得已带了一个小厮前往豫王府负荆请罪，好歹有个交代，本想着实在不行就拿钱贿赂，反正他有的是钱。 在贾老板眼里，就信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尉迟衍虽然看着面冷，可怕，最后却没有直接降罪他。 但是，他也因此摊上大事了，一想到尉迟衍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靖水楼会不会就此倒闭，还是说，他现在最好先关点离开京城！ 贾平贵停下脚步，使劲摇头，把这些繁琐的事情抛出脑后。 突然，身后的小厮没看路撞了上来。 那小厮本来就背着荆条，压着他直不起身子，又正好撞上贾平贵这个胖子，一下重心不稳摔在地 上。 贾平贵怒气冲冲的回过身来，在他身上使劲踹了几下。 “给老子滚！” 小厮背上又被划了几横，挣扎了几下起来跑开了。 前厅 尉迟衍坐在主位上，手指随意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不久前，陆明昇去主房请穆长溪却遭到嫩芽的阻拦，说穆长溪身体不适，不见人。 陆明昇说清楚来意，高声朝着里面喊，却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嫩芽，一脸紧张。 他这些年在军营中，在尉迟衍身边，审问过很多人，最熟悉的就是人心虚的表现。 而他耳力极佳，根本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有点像昨夜，王妃给王爷解毒的时候，一点没声音，只有后来天快亮的时候，才渐渐有了声音，但那时他能肯定屋子里是有人的，而现在…… 陆明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转而向暗卫询问情况。 暗卫却说，王妃确实在房间里一早上没有出来过。 那就奇怪了！ 就在陆明昇往前厅去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女朝着他迎面走来，却不剩被石头绊倒，陆明昇闪身拉开距离，一个伸手扶住了这名侍女。 侍女低着头道谢，好似娇羞，陆明昇倒是没多 在意。 只是，这名侍女却问他，“陆大人是从王妃那里过来的吗？可是我今早看见王妃出府了。” 陆明昇感到非常意外，又问了这名侍女一些情况，这才匆匆赶回前厅报告给尉迟衍。 尉迟衍现在的脸更是黑到了极点。 堂堂豫王妃，一个女人，竟然能躲过豫王府众多暗卫的眼线偷跑出府。 尉迟衍一声冷笑。 他挺好奇的，穆长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见尉迟衍有些走神，陆明昇转动眼眸，心想，王爷好像每次遇到王妃的事情就会这样，该不会真的是…… 陆明昇及时打断自己的想法，随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暗卫查到那日在靖水楼时，王爷和王妃的包厢旁边一开始确实都有人，身份查过了，还算干净，不过后来他们吃完就走了，两边包厢也再没来人。” 尉迟衍的思绪被渐渐拉回，回想那夜情形，他走时，是吩咐了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的，可是侍卫后来发现死在后面的巷子里，皆是一刀毙命。 他身边的侍卫都是跟着他从军营里历练出来的，各个身手了得，就算打不过对方，但也不至于被人一刀毙命。 “据属下当夜查探 的情况来看，靠近王妃所在包厢被人泼了酒，所以火势起来时烧的非常迅速，王妃也说过，门被人上了锁。” “是谋杀！”二人异口同声。 其实这一切，尉迟衍早就猜到了，只是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心中所想。 如今证实了，他的心中燃起一团火气。 陆明昇看着尉迟衍的脸色渐渐变化，试探的说道：“王爷还要继续查吗？” “不必了！”尉迟衍声音冷冷的。 陆明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应了是才退下。 走到门外，有侍卫到他身边，侍卫刚刚就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他问说：“大人，真的不查了吗？” 陆明昇摇摇头，凭他多年在尉迟衍身边办事，对尉迟衍的了解程度，得出结论。 “查，继续查！顺便盯着主房的那位王妃，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留意。” 侍卫领命，转而很快消失不见。 午时穆长溪准时从小门回来，一路快步回了主屋。 嫩芽看见她，赶紧跟着她进了屋子里。 穆长溪把脸上的易容弄掉，换了身衣服，听到没嫩芽在后面说：“早上陆大人来过了。” 穆长溪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 有说什么吗？” “陆大人请王妃去前厅，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没说，奴婢就说王妃身体不适不过去，陆大人听了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就走了。后来奴婢去打听了一下，今早靖水楼的贾老板带着一个小厮来负荆请罪了。” 对于贾老板的事，穆长溪并不关心。 她总觉得陆明昇没那么好糊弄，会不会对她的事情起了疑心，若真是这样那尉迟衍岂不是就知晓了。 她隐隐有些担心。 忙活了一早上，穆长溪觉得很累了，吩咐嫩芽给她准备热水，要好好泡一会儿。 热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暖暖的感觉蔓延全身，真是再舒服不过了，把她一上午的疲惫都挤走了。 今天在颜氏医馆排队看病的人比上次多很多，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升级团子应该能更快。 但是吧，她看诊的时间有限，这样下去只怕颜氏医馆会顾不过来，得想个法子才行。 没一会儿，她感觉到水有些凉了。 便吩咐道：“嫩芽，加点热水。”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阖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她回过头，看到来人一下愣住了。 她慌乱的双手捂在胸前。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第53章 泼脏水 因为今日突如其来的大雨，吴管事把原本摆在园子里的花都收了起来，池塘里养着几只红白相间的鱼，时不时的跳出水面。 园中的亭子挂上了一些装饰，还有红色的纸灯笼，时不时的被风吹的飘动起来。 亭子两遍挂上帘子挡雨，可是设宴的桌上还是被雨淋湿了。 穆长溪让嫩芽叫来吴管事。 吴管事稍微弯腰站在跟前，“不知王妃觉得这里有何不妥？”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挂的帘子根本就不挡雨，若是王爷生辰宴那天也下了雨，恐怕不合适。” 吴管事看了看周围，确实如穆长溪所说那般，可是，若是换地方的话…… 穆长溪也是不愿意这么折腾的，可是这次的生辰宴有太后盯着，如果真的碰上下雨，给了来宾一次很不好的印象，恐怕对自己不利。 “是这样的，我想让吴管事在王府中另外收拾一个地方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吴管事面露难色，但想了想也就只能这样，便答应了下来。 她让吴管事即刻去办，自己则颜继续看看。 她刚转身，突然撞上一个侍女，侍女手上端着脏水尽数泼在穆长溪的衣服上。 她白色的衣服 瞬间变黑。 她眉头紧皱，十分不悦。 嫩芽见状，先吼了一句：“怎么走路的！没看到王妃在这里吗？” 那侍女原本低着头的，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才跪下去。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吴管事还没走远，听到声音马上赶过来，“发生何事？哎呀，王妃你的衣服！” “你这奴才怎么办事的，竟把脏水泼在王妃身上！来人，把小婷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等等。”原本一直没开口的穆长溪突然开口了。 那些要上前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穆长溪往前走一步，用手勾起小婷的下巴。 这脸有些眼熟。 “你刚刚真的是不小心撞上我的吗？” 小婷眼里带着惊恐，“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王妃开恩呐！” 穆长溪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用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小婷心中一个“咯噔”，可是嘴里还在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这种话。 穆长溪瞧了一眼旁边，用眼神示意嫩芽过去，嫩芽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啊”，随着小婷的一声叫喊，一盆脏水从她头 上泼下，浸湿了她整个衣服。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我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刚也是给过你机会坦白的！” 穆长溪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看戏人的脸，红唇轻启，“我和吴管事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你除非瞎了不然不可能看不见我们，而且这个园子这么大，为什么偏偏就是撞上了我，还有！你刚刚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周围的人听了都大为震惊，有些跟小婷关系好的，眼下也开始有些怀疑了。 毕竟，王妃好像没必要针对一个下人吧，她们跟王妃也没有什么过节啊。 可是小婷这样对王妃，难不成……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各自交换眼神，来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吴管事！”穆长溪吩咐道：“从今天开始，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去。” 吴管事应下，连忙带着人把小婷带走了。 走在回主房的路上，嫩芽思考着思考着，突然发现自己落了穆长溪几步，又小跑追上去。 “王妃，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穆长溪停下脚步，看着她，“既然王妃已经惩罚了小婷，那为什么还要把她赶到别的地方去。” “嫩芽你看 啊，现在的豫王府还有哪些人会随便对我不敬。” 嫩芽微微歪着头，陷入思考，想了良久才摇摇头。 “这就是了，就连吴管事现在对我也是毕恭毕敬，当然了这是拖了王爷的福，但是还有人对我不敬，不是她没脑子，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指使，要么……” 见穆长溪说了一办，嫩芽更是好奇了，问道：“要么什么？” 穆长溪温柔的笑着，“没什么走吧。” 嫩芽抓抓脑袋，见穆长溪走远了，小跑跟上去。 生辰宴如期而至。 常年不甚热闹的王府，今日来往宾客众多。 穆长溪快到午时时，便在前厅接待客人。 她今日换上尉迟欣送来的红色暗纹锦裙，发髻高高盘起，戴了一只金丝玛瑙步摇。 尉迟衍在一旁和国公陈始交谈甚欢，国公夫人好心的过来帮她接待客人，穆长溪心中感激不尽。 原本按照尉迟衍那日送来的宾客名单上看，人数不会这么多，但是今日，这些人好像说好了似的，全都拖家带口的。 好在之前就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穆长溪已经叫人多备上一些。 突然，门口的侍卫高喊一声：“长公主到。” 霎时间，一众人 扭头看去，只见尉迟欣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裙，但和穆长溪身上的有些不一样。 尉迟欣身上的衣服裁剪上明显更细心。 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 尉迟欣走到尉迟衍面前，二人说了什么，这才转而向穆长溪这边来。 尉迟欣走进，上下打量了一番穆长溪。 “还好，也算没给豫王府丢人。” 穆长溪的这身衣服，是尉迟欣当日去订做时，顺便给穆长溪定的，在她的想法来就是顺便，毕竟，每次见到穆长溪她身上的装扮都是十分朴素。 穆长溪勾唇笑着。 一个身穿白色锦裙的女子从尉迟欣身后出来。叶知意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豫王妃。” 看到叶知意的那一刻，穆长溪把笑容收敛了一些。 “我怎么记得，邀请名单上没有叶姑娘的名字。” 叶知意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她抓着尉迟欣的袖子晃了晃，亲昵的叫了声：“欣姐姐。” 尉迟欣握住叶知意的手，“是本宫带她来的，一会儿只要在本宫旁边加个位子就行。” 这样，穆长溪自然没话说。 她要是揪着不放，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叶姑娘了。” 第54章 生辰宴 看着二人走过去，国公夫人把手轻轻搭在穆长溪的肩上。 穆长溪回过头看见国公夫人温和的笑容。 “今日畅春园满园春色，亭上的装饰也格外契合，就是最挑剔的长公主来了也没挑剔你半分，看来她如今也是有些接受你了。” 是吗？ 穆长溪的微微侧头看向尉迟欣旁边的叶知意，她并不这么觉得。 如果真要接受她了，尉迟欣就不会带着叶知意前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但是，她依旧是笑着和国公夫人交谈。 转而，她低声在嫩芽耳边吩咐道：“你让外院的阿明注意一下长公主和叶知意，有什么情况来禀报我。” 嫩芽应下，往另一边去了。 这边，尉迟欣带着叶知意去了穆长溪旁边的座位，还没坐下，余光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故！ 尉迟欣本来心情挺好的，但是看到颜故的那一瞬间，脸瞬间拉下来，她气冲冲的走回穆长溪面前，两手插着腰，瞪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里？” 穆长溪顺着尉迟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是颜故，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显然尉迟欣这个反应她是想到了的。 她还没开口， 紧跟在尉迟欣身后的叶知意就说道：“王妃难道不知道欣姐姐最讨厌的人就是颜公子吗？你怎么还把他请来了！这不是不把欣姐姐放在眼里嘛！” 好一个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用着最人畜无害的外表说出这种话来！ 穆长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回复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叶知意立刻反驳，“你胡说的吧！谁不知道此次的宴会是王妃一手操办的，是你擅自做主把颜公子请过来，分明就是想要欣姐姐难堪，还拿王爷做挡箭牌！” 闻言，尉迟欣不满的盯着穆长溪，一定要她给个交代。 穆长溪没有着急解释，反而看向叶知意，她勾唇露出一抹冷笑。 “叶姑娘好像对我王府里的事了解的很清楚，你说我是胡说的可有证据？” “还有！此次宴会虽然是我一手操办，但邀请谁不邀请谁都是王府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叶姑娘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 尉迟欣心中虽然清楚刚刚叶知意是在帮自己说话，可是穆长溪说的也不错，知意今日确实有些冲动了，不像她往日温和的样子。 尉迟欣的眉头便蹙着。 叶 知意将这一切收尽眼底，她往尉迟欣身后缩了一些，带着哭腔道：“欣姐姐，知意也是为你鸣不平，知意没有这个意思的，欣姐姐你知道我的，我……” “发生了何事？”尉迟衍打断了叶知意的话。 他走过来，一身玄色锦袍，庄严冷淡。 他目光淡淡的落在眼前的两人身上，最后才注意到站在尉迟欣身后的叶知意，眼神闪过一抹复杂，似有些不悦。 是尉迟欣先开口问：“阿衍，她说是你邀请颜故来的，可是真的？” “是。” “尉迟衍你……”尉迟欣气的不行。 尉迟衍的眸色冷了几分，他不开口解释，就直直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压迫感。 穆长溪带着冷意的目光投向叶知意，后者收敛了目光，心中盼望尉迟衍没听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 可事实上，尉迟衍全都听见了。 从尉迟欣来向穆长溪打招呼开始，尉迟衍的目光便时不时的投过来，虽然今日畅春园来了很多人，说话声嘈杂，但是尉迟衍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他们这里的声音。 尉迟欣越想越生气，甩手往畅春园外面走，叶知意叫状立刻跟上。 这…… 穆长 溪看向尉迟衍，“怎么办？要追吗？” “不必。”留下这么一句话，尉迟衍转身走了。 尉迟欣气冲冲的往外走，叶知意一直小跑的赶着，心中很是不爽。 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尉迟欣来生辰宴时带上自己的，现在尉迟欣要走，她必要跟着，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走。 叶知意加快跑了几步，追上尉迟欣。 “欣姐姐现在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就被颜公子那个小人得逞了。” 尉迟欣停下脚步，叶知意在心中冷笑一声，这话果然对尉迟欣受用。 谁知尉迟欣却用上下打量着叶知意。 “你明知道本宫最是厌恶颜故，你还在劝本宫回去，到底是真的为本宫着想，还是你想回去参加宴会。”尉迟欣是被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了。 猝不及防的被看穿了心思，叶知意感到意外，但很快就遮掩住了情绪。 她微微低着头，眼底很快湿润，她张口带着哭腔。 “欣姐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 尉迟欣看到叶知意这个样子，火气渐渐降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太冲动了，她才想起眼前的叶知意原是自己一直中意的弟媳，可 是现在她的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她竟然觉得穆长溪还不错，起码…… 她摇摇脑袋，甩开脑袋中不好的想法，牵起叶知意的手，“好了好了，本宫回去就是了，不就是一个颜故吗！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畅春园 时辰差不多，穆长溪吩咐下去开席，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原本安排给尉迟欣的位置，空空如也。 不多时，一身红衣的尉迟欣风风火火的再次出现。 今日受邀请来的大多都是皇室宗亲，除了颜故和几位在朝为官的，大多都知晓尉迟欣的性格，看到她此刻这样进来，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尉迟欣坐回位置上，叶知意也坐下去，她的目光落在上座的穆长溪身上，满满都是嫉妒。 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 穆长溪自然感觉到这不友好的目光，她扭头看过去，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突然，天边有淅淅沥沥的雨滴落，雨下的不大，但是被风一吹就落进亭中。 “怎么突然下雨了？” “是啊，这毛毛细雨正好全都吹在脸上。” 此时，穆长溪起身，“各位稍安勿躁，我已吩咐吴管事把偏殿收拾出来，各位随我移步到偏殿吧。” 第56章 听雨轩 尉迟欣拉下脸来，“你少在那里落井下石了，给本宫滚出去。” 她虽这样说着，但是穆长溪能够感觉到尉迟欣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不过有一说一，颜公子此番确实挺人道的，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只有颜公子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皇姐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尉迟欣抬眸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肯相信，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穆长溪说的对。可是转念一想要她去跟颜故道谢，这简直是件天大的难事。 想想尉迟欣更是欲哭无泪了。 “叩叩叩”敲了三下门，嫩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妃，姜汤送来了。” “拿进来吧。” 穆长溪看着尉迟欣喝完才起身道：“皇姐在这里好生休息，我先回宴会了。” 她转身往外走，目光落在靠近炭火炉的衣架上，那是一件红色的云纹锦服，她又垂头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才离开客房。 尉迟欣点点头，看着穆长溪离开的背影，心中越发觉得穆长溪没想象中的那么坏，是自己先入为主觉得他配不上尉迟衍，但是想想，以穆家的家世确实是这样。 但撇开这些单看穆长溪这个人，好像也是挺好的，她能感觉 到，穆长溪方才说的话并不是落井下石，建议她道谢也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那么可恶。 要是就这样让她继续做豫王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尉迟欣想起来叶知意，可自从自己落水到现在都不见叶知意的身影。 嫩芽撑着伞走在穆长溪身侧，她尽量把伞往穆长溪那边偏一点，以至于自己的肩头被淋湿了。 “嫩芽，方才你在长公主身边，她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见穆长溪神情严肃，嫩芽的心也跟着紧了几分。 “长公主走的慢，身后人多也跟着紧，奴婢当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什么人都没看到，再回头时长公主就落水了，说来也是十分奇怪。” 嫩芽自顾自的思虑着，突然一个灵光乍现，掩住自己的嘴巴，惊讶出声，“难不成是有人推长公主下池塘的！” 穆长溪停下脚步，吩咐道：“此事还有待查证，不可声张。” 嫩芽听话的点点头，随着穆长溪加快脚步往听雨轩去。 穆长溪到的时候，众位宾客起身行礼，“拜见豫王妃。” 穆长溪双手交叠放置于腹部，她腰身挺得很直，加上略微湿润的衣裳贴在身上，显的身材窈窕，面纱遮住脸庞只 露出一双杏眸，含着点点笑意。 穆长溪走上台阶转过身来，说道：“诸位请坐。” “今日突降大雨，不得已换了地方，扰大家兴致，还请各位见谅。”她微微颔首，大方得体。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我看这里装饰的都很不错，看的出来王妃此次的用心，我等又怎会因为一场大雨而失了兴致。”说话的是国公夫人。 穆长溪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二人交换视线，一切尽在不言中。 底下有人也开始附和，“这里叫听雨轩，正好今日大雨也是应景。”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听雨轩是因为这里独特的结构，让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更清晰，正是听雨的好地方。” 穆长溪含着笑，看底下的人热烈的讨论。 适时，她的目光停留在左三的位置上，叶知意正漫不经心的拿起酒盏抿了一口，这酒似乎不对她的口味，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她又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想见的人顿时没了心情。 穆长溪身边的位置空空，尉迟衍又去哪里了？ 宴会结束时雨正好也停了，宾客们纷纷往府门外走去，穆长溪和国公夫人走在最后。 “今日的菜式很是特别，尤其那一道以花 瓣入味的鱼羹，王妃是怎么想到的？” “其实是和王爷去了一趟靖水楼得来的灵感，还是王府的厨子厉害。” 在一旁的陈始难得的开口，“王妃也莫要自谦了，内子今日不知夸了多少回那鱼羹，老夫也是拉下脸来想跟王妃逃个食谱。” 穆长溪有些惊讶，“国公还会做菜？” 国公夫人接话道：“偶尔会，下次老头再做菜时，王妃可否赏脸而来。” “自然是要的。”穆长溪爽快应下。 聊着聊着，众人已经到达府门口，与众人告别之后穆长溪带着嫩芽往回走。 终于松懈下来，穆长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时不时的揉一揉。 走在她后面的嫩芽注意到，“王妃累坏了吧，今日回去泡个热水澡，奴婢给您按一按明日应该会好些。” “嗯。”穆长溪淡淡应着，实在是累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经过花园时，那边树丛之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穆长溪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竟是叶知意。 方才人太多她一时没注意到，叶知意竟然还没走，她不走竟也不是去找尉迟欣，而是在这里约尉迟衍见面。 穆长溪嘴角 勾出一抹冷笑。 树丛那边，叶知意的手原本背在后面，此时正缓缓往前移，手中拿的是一个锦盒。 她面色红润，微微低头，“王爷，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 送礼环节在宾客入王府时会有专门的人登记入册，叶知意跟着尉迟欣而来，也只登记了尉迟欣送的礼，而她的礼专门等到人都走了，才单独去送，为的就是制造单独和尉迟衍在一起的机会。 只是尉迟衍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将目光落在锦盒上。 叶知意又继续说道：“这是上好的翡翠玉扳指，是我自己刻的，第一次刻，还望王爷不嫌弃。” 尉迟衍眉头蹙起来，叶知意在他面前一直没明确表露过，所以之前他也一直没往那方面想，可是如今他对感情这方面再迟钝也能看的出来。 可是…… 尉迟衍缓缓抬起头，突然猛的紧缩了一下。 那树丛之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 “王爷。”叶知意出声提醒，她的手已经抬着很久了，有些酸了。 尉迟衍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叶知意的心中跟开了花似的，她正想开口说自己为制作玉扳指吃了多少苦，却见尉迟衍已经转身离开，顿时心中又十分失落。 第57章 生气 浴室中一片热气环绕，穆长溪穿好寝衣走出来，正好嫩芽从外面进来。 门一打开，有风吹进来，微凉。 “奴婢刚刚按王妃的吩咐问过长公主了，长公主说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下，不过当时人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撞到的。” 比起不小心撞到，穆长溪还是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回想当时的情况，叶知意就在后面，难不成…… 应该也不会吧，叶知意推自己还说的过去，推尉迟欣？不大可能。 而且她更怀疑的是就算是当时人多道窄，也不至于有人敢上去推长公主落水吧，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 穆长溪想不明白。 见穆长溪不说话，嫩芽又问道：“王妃，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爷？” “当然，在我准备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要是太后责怪下来我也难辞其咎，先看一下王爷的态度吧。” 穆长溪换了一身淡粉色的锦裙，头发也只是随意用一个发簪挽起，脸上依旧是戴上面纱。 正是傍晚时分，但王府上下已经点起了灯。雨后的空气清新，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穆长溪走到尉迟衍的书房前，门前有 两个侍卫守着，侍卫看到穆长溪的时候都挺惊讶的，毕竟这位王妃鲜少踏足王爷的书房。 侍卫行礼道：“见过王妃。” 穆长溪走上前见他们二人没有要让的意思，便道：“我有事要见王爷。” 她故意提高一些音量，果然，没等侍卫回复，房中便传来尉迟衍沉着的声音，“让她进来。” 侍卫这才让了路。 穆长溪跨进去，里面意外的没有点灯，有些昏暗，她很少来这里，记不清书房的格局，她往前走几步撞到了椅子发出一道响声，好在不是很疼。 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周围才渐渐明亮起来。 尉迟衍点了四五盏灯，把书房照的通明，回到椅子上坐着，这才问道：“来找本王何事？” “今日长公主落水一事，我觉得事有蹊跷，特来找你商量商量。” “哦？”尉迟衍提高音调，“王妃向来不是喜欢自己做主，本王竟不知道王妃还会与人商量。” 穆长溪微微皱眉，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不知道尉迟衍在抽什么风。 “长公主落水之后我看到有一个身影往花园去，我才追了上去，不过没什么结果，所以想让王爷帮忙查 一查。”她说话时神情严肃，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尉迟衍。 尉迟衍没有立刻回复，反而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穆长溪认出来，这是叶知意送的那个。 离得进了看的更加清楚，这做工也不怎么样。 良久，尉迟衍才淡淡回复道：“长公主是不慎落水的，这事儿没什么好查的。” 穆长溪眉头蹙的更紧了，她十分不解，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中蠢蠢欲动。 “你有证据吗？”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长公主是被人推下去的？”尉迟衍反问道。 穆长溪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觉得十分无语。 “所以我现在要你去找证据，而且长公主也说确实感觉到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说到后面，怒意明显。 忽然，敲门声响起，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长公主派人前来传话。” “让他进来。”尉迟衍又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背靠在椅子上，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疏离。 来的是一个小厮，他跪在地上行礼之后，开口说道：“长公主派奴才前来告知王爷王妃一声，今日下午落水一事是长公主自己不小心，让王爷和王妃不必再费心。” 说完，小厮再次行礼退下了。 穆长溪不可置信，刚才嫩芽问的时候还说确实感觉有人推了，这会儿又说没有。 她更不相信尉迟欣会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人。 可尉迟衍却神色淡淡，“你都听到了吧，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穆长溪转过身去，看到尉迟衍还在把玩那个玉扳指，胸腔中有一团火在烧，感觉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了。 感情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是吧！ 这两姐弟谁爱伺候谁伺候，不干了！ 穆长溪气鼓鼓的离开书房，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明昇往这边过来，二人擦肩而过，穆长溪更是没给一个眼神。 陆明昇回头看了一眼穆长溪的身影，这……好像是生气了。 先前三番两次被人针对也不见穆长溪有任何的不悦，这次怎么…… 原来这人也会生气的啊，还是王爷厉害。 书房中，尉迟衍把玉扳指仍会锦盒里，胸腔起伏了几下，冷眼瞥着玉扳指。 这该死的女人！ 尉迟衍听到脚步声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寒眸抬起。 “王爷，属下在王府查探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过这事确实蹊跷，谁敢对长公主下手呢？” “恐 怕此人不是想对皇姐下手，而是王妃。” 陆明昇“嘶”了一声，脑海总闪过尉迟欣和穆长溪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出声。 “她们二人今日都穿大红色衣裙，发髻梳的也挺像的，而且移步听雨轩的时候王妃本应该走在王爷身边，却故意放慢脚步和国公夫人同行，加上嫩芽在长公主身边，对方认错了人。” 尉迟衍没出声，是默认了陆明昇的猜测。 当时正是雨下的最大的时候，众人移步听雨轩都在不自觉中加快脚步，对方在众目睽睽下动手自然要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没有看清衣裙上的花纹认错人也是正常的， 犹豫再三，陆明昇还是问出口，“那，这事真的要不要告诉王妃？” 尉迟衍想到穆长溪浑身是刺的样子，火气再次上来，“不必了。” 陆明昇的目光下移落在锦盒中的玉扳指上，从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跟在尉迟衍身边这些年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玉是好玉，就是这手艺…… 该不会这玉扳指是王妃送的吧，王爷看到这么丑的玉扳指不喜欢，王妃生气了？ 陆明昇往外走，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第58章 闹事 外面依旧阴雨绵绵，京都好像进入了雨季，这雨从昨天半夜开始就一直下个不停。 嫩芽在一旁安静的研磨，时不时的把目光落在穆长溪脸上。 穆长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得了首肯，嫩芽这才说道：“奴婢是想说，今日天气这么阴凉，王爷从外面回来要是能喝上一口热汤应该很不错，所以……” “嫩芽，你是不是太闲了？” “有吗？”嫩芽加快研墨，抬眸又试探的瞥了穆长溪好几眼。 经过一晚上，她的情绪早就平和下来，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昨天自己为什么火气就上来了，这一点也不像她！ 难道是因为最近医馆和王府的事情联轴转，搞得她情绪不稳定？ 写好食谱，穆长溪放下手中的笔，把纸放进信封交给嫩芽并吩咐道：“派人送到国公府。” 嫩芽应下，拿着信封走出去了。 白团子突然出现，“团子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好，要不今天休息一天，不要研究了。” 那怎么可以，现如今同心毒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预期。 想着，穆长溪坐回去进入空间。 清晨，雨势渐小，纵 使热闹的街道上行人也不多，这个时间，街上的摊贩都还没全部出摊。 但是除了颜氏医馆，据说有人天还没亮就在这排队看病，钱掌柜可没少跟她说过言氏医馆已经越来出名的事情。 看了几个之后，门外进来了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穆长溪示意她们坐下，问道：“腿怎么回事？” “哎呀大夫，我这姑娘前阵子上山砍柴的时候把腿给摔伤了，开始还没什么事的，但是这两天就是越发的疼了，大夫你快帮忙看看。”妇人嗓门特大，动作还特别夸张。 穆长溪微微皱眉，还是站起来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去，拉开小姑娘的腿。 从表面上看，腿上只有红肿，却不像摔的。 她微微抬眸，不动声色的扫过二人的面庞。 “腿上的伤看着不严重，开个外敷的药敷几天红肿消下去就好了。” “就开个药？”妇人质问她，“我闺女疼了几天也不是没有用过药就是不见好，你还让我用药！” 穆长溪淡淡开口，“方才你可没说有用过药。” “我没说过你就可以乱开吗？要是我闺女腿废了你担的起 吗！”妇人更加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手指在面前不停挥舞。 “你不用这么激动……”穆长溪耐着性子安抚道。 可是那妇人是根本听不进去似的，直接打断了穆长溪说话。 “听说颜氏医馆的大夫包治百病，我可是大老远天还没亮就从家到这来，结果呢，你就是这么看病的，就这还是包治百病呢，我呸！”妇人十分不屑，一双不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穆长溪。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有人开口替穆长溪说话。 “我说这位大姐，知道你着急孩子的病，但是听我说一句我在溪溪大夫这里看了两次了，我之前常常腰疼的不行，现在真是好多了，我相信溪溪大夫。” “是啊，你说先前找大夫开过外敷的药没用，那是你没用过溪溪大夫开的，保准药到病除。”另一人附和道。 本以为听了这些话，妇人的情绪会有所缓和，谁知她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意外。 妇人指着周围的人，“依我看你们都是这家医馆老板请来的拖吧，演得还挺像，不如也给我些银子，我也来演演。” 钱掌柜也察觉不对，连忙过来安抚，“这位夫人饭可以乱吃 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是要讲证据的。” 妇人冷切一声，“还需要什么证据吗？我看这颜氏医馆也没什么好的，连个病都瞧不出来，一个庸医。” 钱掌柜正要反驳，穆长溪却拉住他。 穆长溪往前一步，她比妇人要高出半个头，妇人需微微仰头看着她。 “我给很多人瞧过病，也有人质疑过我的医术，却没人说过我是庸医。”她眼底带着丝丝笑意，给人一种渗人的感觉。 妇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突然，穆长溪一个弯腰，快速将银针扎入那个姑娘的腿上，小姑娘突然尖叫一声，下一秒已经站起来在地上那叫一个活奔乱跳，哪里有刚来是那样一拐一拐的模样。 看到这里，周围的人也都惊呆了。 穆长溪勾唇得意一笑，“诸位请看，这姑娘腿分明是好的，却假装有事，明显是想来讹人的。” “还真是，这姑娘看起来老老实实，骨子里还是跟她娘一样，会撒谎骗人，啧啧啧。” 周围不断有人对她们二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说到要报官。 指责的人越来越多，妇人脸上挂不住，干脆拉着小姑娘坐在地上，俨然一副地痞 无赖的样子。 “你们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我就不走了。” 眼下后面还有人等着瞧病，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后面的人也开始有些着急，问了好几次能不能快点。 妇人眼前一亮，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欺负人啦，欺负人啦，就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真是太可怜了。” 那小姑娘见状也开始哭诉，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时间，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过路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会影响医馆的生意。 钱掌柜瞧着情况不对，让小福快去颜家找人帮忙，自己过来挡在穆长溪面前。 “两位有话好好说嘛，这样躺在地上也不好看不是。” 妇人大吼，“你们这简直就黑店，让一个根本不会看病的大夫给人看病，岂不是害了大家，我今天就要让大家给我评评理。” 穆长溪握紧拳头，这人简直欺人太甚，看来要给点教训才行。 她抓着几根银针在手上，缓缓走进。 突然，门外乌泱泱一群人涌进来，一道熟悉且高傲的声音传来。 “都给本宫让开，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闹事！” 第59章 两孩子吵架了 尉迟欣一身红衣蝶纹裙，胸前的金色项链尤其亮眼，她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两人。 来此之前，已经有人将颜氏医馆的情况告知尉迟欣了。 “就是你们两个在这里闹事啊，本宫看你们是活腻了，来人啊，给本宫拖出去打。” 妇人见情势不对，根本不管另外一个姑娘的死活，自顾自己逃跑。 可是尉迟欣此行带了八个侍卫，妇人不管怎么逃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侍卫抓住。 妇人被架起来，两条腿不停的蹬着，“放开我！放开我！” 另一个姑娘见情形不对倒是也没挣扎，任由侍卫抓着。 侍卫把两人抬着要往外走，穆长溪赶紧上前制止他们。 “且慢！” 尉迟欣这才把视线落在这个看起来长相十分普通的女子身上，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穆长溪福身道：“见过长公主。” 她往前一步凑近尉迟欣，小声说道：“我知道长公主是好意，是为了帮我们颜氏医馆，但眼下实在不宜将事情闹大，还请长公主让侍卫放人。” 尉迟欣不理解，“为什么？她们就是想砸了颜氏医馆的招牌，这种人不打不知教训 ！” “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医馆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名声，今日之事把人赶走就行，要是闹大了真的不好看，也会影响医馆的生意，到时候颜老板又要发愁了。”穆长溪说着偷偷抬眸打量尉迟欣。 果然，尉迟欣听到这番话心态有了变化。 尉迟欣有心想要和颜故道谢，要是做了这样的事岂不是恩将仇报，穆长溪就是拿捏住她的想法才故意这么说的。 “行吧，让他们都住手。”随着尉迟欣一声令下，侍卫放开二人，二人几乎是撒腿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穆长溪这才在心中暗自松一口气。 侍卫驱散周围围观的所有人，街道上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平和。 穆长溪和尉迟欣示意之后，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后面排队的人看病，店里的活计也开始重新整顿医馆的秩序。 钱掌柜就笑嘻嘻的上前来，“不知道长公主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啊？” 尉迟欣清了清嗓子，“本宫今日来，是想看看颜故在不在这里。” “长公主要找大少爷不妨去颜府，何必来此呢？” “要你说！”尉迟欣不悦地呵斥一声。 要是在颜府找的 到人她何必来此。自从上次落水被颜故救上来的之后，她一直想道谢来着，可是颜故好像在故意躲着她，找了两天的连个人影都不见。 想到这里，尉迟欣又有些不高兴了。 “既然不在，本宫也走了。” 尉迟欣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停下来，她回过头视线落在穆长溪身上。 钱掌柜心道不好。 穆长溪余光看到尉迟欣走过来，她抬起头笑着，“长公主有什么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 钱掌柜赶忙上前，替穆长溪回道：“回长公主的话，她叫溪溪。” “姓氏呢？总不能姓溪吧？” “我就叫溪溪，没有姓氏。”穆长溪回复道。 终于送走长公主这尊大佛，钱掌柜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不禁感叹道：“这长公主可比闹事的可拍太多了。” 钱掌柜回过头看着穆长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溪溪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在长公主面前依旧气势不减，单论这么看的话，溪溪姑娘和大少爷也还是挺配的。 穆长溪给病人看病，只以为钱掌柜是在旁边观看，根本没想到看似面色如常的钱掌柜在心 里编出一个怎样的故事。 另一边，方才在医馆闹事的妇人和姑娘已经跑的很远了，二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一条巷子前。 姑娘一改原先还乖巧的模样，嫌弃的看着妇人。 “真差劲，就你这样还想骗人，没半点用！” 妇人一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姑娘的鼻子大骂道：“你还说我，要不是你在地上蹦蹦跳跳给人看出端倪，我能编不下去吗？” “那是她用针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腿到现在还疼呢。”姑娘心疼的摸摸自己的腿。 那个看起来红肿的地方其实只是用特殊的草药抹上去，要不是她极力忍住不去挠，怎么可能这么逼真。 二人骂骂咧咧的往巷子里去，巷子的尽头停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 二人走到马车前，都收起了脸上的愤怒换上一脸殷勤。 “穆小姐，我们按你说的都做了，这剩下的钱……” 车帘被掀开，露出穆依依的脸，她十分不屑的看着马车下一副市井小人嘴脸的二人，给了一个偌大的白眼。 “我吩咐你们的事情都没给我办好，也好意思来要钱？” 妇人讪讪的笑着，“穆小姐，咱们先前说好 的，我闹事妨碍他们做生意，这我也做到了。” 穆依依冷笑一声，她说的分明是让她们去砸颜氏医馆的招牌，实在不行，妨碍做生意也行。 妇人担心穆依依反悔，立刻严肃起来，“穆小姐怕不是要反悔吧？” 她伸出一直白皙细嫩的手，几个白花花的银子随之扔下去，散落在地上。 外头的两人开始争抢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穆依依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后猛的放下帘子。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最后消失不见。 这天，国公府送来请帖，邀请尉迟衍和穆长溪二人到国公府小聚，国公夫人特意派小厮来传话说是国公亲自下厨。 穆长溪登上马车，弯腰掀开车帘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冷脸的人，忍下心中的不爽坐进去。 马车缓缓行驶，到达国公府外。 尉迟衍先行下车，穆长溪随后出去，却见尉迟衍站在马车旁，淡淡的望着穆长溪。 这是干嘛？ 尉迟衍习惯性在和穆长溪同行时下车等候，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忘记了，现在的穆长溪腿已经恢复了。 这一幕被赶来的国公夫人看在眼里，多年的夫妻经验告诉她，这两个孩子吵架了。 第60章 冷战 “来了，快进来吧。”国公夫人招呼着往里面走，自然地牵过穆长溪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二人到后院的时候，陈始围着围裙端着汤放在桌上，听到声音陈始回过头来。 尉迟衍颔首俯身作揖，“老师。” “快坐吧，还有一道菜，马上来。”说完，陈始又进小厨房忙碌起来。 稍后，菜都上齐，四人落座，同时屏退了下人。 国公夫人夹起一块小炒肉放在木长溪碗里，“尝尝。” “谢谢。” “还有这个鱼羹，你可得尝尝跟王府的厨子做的有什么不同。”说着，国公夫人又给穆长溪乘了一碗鱼羹。 穆长溪笑着接过。 尉迟衍只顾自己吃着，而陈始也不是健谈之人，饭桌上基本上都是国公夫人在说话，而穆长溪则是问什么答什么，大多时候也是在听国公夫人说话。 忽的，坐在她旁边的国公夫人用手肘动动她，又用眼神示意她给尉迟衍夹菜。 穆长溪心中是十分无奈，但是这筷子就是迟迟不动。 国公夫人看的正是心急。 忽然，一片鱼肉放进穆长溪碗里，是尉迟衍夹过来的，他眼神甚至都没投过来，夹过来之后还在自顾自的吃 着。 穆长溪还挺意外的，于是在国公夫人殷切的目光下把鱼肉送入口中，国公夫人满意的笑了。 午膳用完，陈始说有事要同尉迟衍说把人带走了，留下她和国公夫人二人。 “你们二人吵架了吧？”国公夫人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说道。 吵架吗？或许吧。 国公夫人见穆长溪皱眉的反应，暗暗笑了，她上前几步一手搭在穆长溪的肩上。 “哪有夫妻不吵架的，这很正常，床头吵架床尾和嘛，看你还这么闷闷不乐的。” “我没有。” 这话落在国公夫人那里便有点狡辩的意味了。 国公夫人继续道：“我呢和那老头成婚三十载，不知吵过多少次，每次我一给台阶，她就乖乖下来了，左右嘛不超过两天时间，王妃听我一句劝，冷战绝对不能太久，否则真的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其实我们……” 穆长溪还没说完，就被国公夫人给打断了。“不用不好意思，都是我的经验之谈。” 穆长溪只好尴尬的笑着。 罢了，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不然国公夫人要是知道她和尉迟衍之间其实是有利益交换的，应该会……很不高兴吧。 “对 了，”国公夫人想起一件事情，便带着穆长溪到了主屋之中。 主屋的陈设都是檀木，进去之后便有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这是国公夫人喜欢在屋子里熏香的缘故。 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她给解毒的第二天，那时屋子里满是药味。 只见国公夫人拿出一个深蓝色的香囊递给穆长溪，说道：“这是我给阿衍的生辰礼。” 穆长溪诧异，“可是夫人上次不是和国公一起送了礼物吗？为何还要送？” 国公夫人拉过穆长溪的手带她坐下，这才缓缓道来。 “你有所不知，阿衍小的时候每年生辰，他的母妃都会做一个新的香囊送给他，后来就都是我在做，送了好些年了，上次本想着宴席结束了再给阿衍的，结果后来宴席都散了也没见着人……” 穆长溪把香囊抓在手里，上面针线的凸凹起伏感受的一清二楚。 莫名有点难过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今年送的什么礼物给阿衍？” “啊，”被这么一问，穆长溪才意识到自己没给尉迟衍送礼物。 可是转念一想，整个生辰宴都是自己操办的，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国公夫人看她这个样子，一猜 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穆长溪手中的香囊被人抽走，一时间落空。 “我看，今年的香囊不然就还是王妃送吧。” “砰”的一声，马车壁发出一声响，外头驾马车的马夫都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缰绳差点脱手，好在另一只手抓的及时。 叶知意一手握着拳头把马车上备的一只杯盏给摔了。 半个时辰前，有人来禀报，说是豫王带着豫王妃受邀前往国公府。 叶知意在尉迟欣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国公对于尉迟衍来说不仅仅只是老师。 如今，就连国公也承认了穆长溪的王妃之位，那她日后入了王府要花更多的精力才能让那些人重新接纳新王妃。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叶知意才是豫王妃，只有我叶知意才配的上豫王妃的位置！ “砰”的一声，车壁再次被敲击。 小厮拉缰绳的手一抖，但好在马车还是稳稳停住，小厮暗中松了一口气。 “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不多时，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女子掀开车帘优雅的走下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哪里还有方才在马车里暴怒的影子。 叶知意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牌匾，抬脚走 了进去。 “欣姐姐，今日郊外野山菊开的特别好，加上最近的天气正是出游的好时候，知意想约欣姐姐一同去郊外玩一玩。” 尉迟欣一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另一手拿着一本医书在看。 她就不明白了，这些字单个都认识，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懂呢？这学习医术也太难了吧。 见尉迟欣迟迟不回应，叶知意叫了一声，“欣姐姐。” “啊，”尉迟欣这才抬头，“哦，你说去郊外赏菊啊，什么时候？” “后天吧。”后天正好是休沐。 “正好欣姐姐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颜公子约出来啊。” 闻言，尉迟欣惊喜的抬头，眼前一亮。 “有道理哦，”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尉迟欣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可是他要是知道是我约的他肯定不会来的。” 叶知意立刻消灭嫌弃的心思，坐到尉迟欣旁边，两手抓住尉迟欣的手臂，“那欣姐姐就不要自己约。” “什么意思？” “欣姐姐可以让王爷帮忙啊，若是王爷邀请颜公子肯定会来。” 尉迟欣又惊又喜，她怎么没想到呢！ 况且，这本来就是阿衍答应过她的，正好，就借这次机会。 第61章 共邀 看到尉迟欣这个反应，叶知意暗自切喜，心道这真是个没头脑的人。 于是便趁机道：“可若是颜公子到后发现王爷不在，会不会因此更迁怒欣姐姐，那就不好了。” 这么一说，尉迟欣便又有些犹豫了。 “不然可以一起约上豫王，欣姐姐你想啊，豫王生辰宴的时候都可以约来颜公子，这次也一定可以，我觉得……” 叶知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欣给打断了，尉迟欣斜睨了她一眼，“你是真想帮本宫约颜故，还是其实你想约阿衍？” 叶知意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算是默认了。 她微微低下头，露出些许娇羞意。 可是尉迟欣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爽快答应，反而是陷入沉思。 若是换了在从前，她肯定是一下就答应，可是现在，一边是和她多年作伴的好姐妹，另一边又是自家弟弟认定的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知意一直在暗中打量尉迟欣的表情，看到她沉默不语，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悦，她在尉迟欣身边这些年，早就知道尉迟欣这表情代表着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慌了。 从前她认为只要打好尉迟欣这边的关系，那么进豫王府也就更容易一些，可若是尉迟欣也开始 动摇了…… “穆长溪还真是有本事！”她语气冰冷夹杂着一些恨意。 这话是叶知意心里想的，却也说了出来。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尉迟欣诧异的眼神已经投来。 叶知意慌了一下，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知意在尉迟欣面前，甚至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尉迟欣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知意这个表情，感到十分意外。 “知意，你方才……罢了，本宫早知道你对阿衍的心思，也知道你看着别人坐上豫王妃的位置你心里有多难过，原先本宫也很讨厌穆长溪，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本宫发现她也并非是极恶之人。” 尉迟欣顿了一下，像是下来很大的决心，“或许，你若同意，本宫可以帮你跟皇上太后说说，让你嫁入王府做侧妃但是是以正妃之礼。” 叶知意暗自攥紧了手，就算是以正妃之礼又怎样，还不是侧妃，她堂堂丞相之女，给穆长溪折伏做小，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手心传来疼痛，叶知意的眼眶瞬间变红，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欣姐姐，你明明知道的，怎么还能……”叶知意开始抽泣，用帕子掩面。 尉迟欣也是无可奈何，扶 着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穆长溪她并无错处，就是这次的生辰宴太后也是大加赞赏，此时休妻，恐怕不太合适。” “我明白了。” “本宫就帮你这一次，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看在多年的姐妹情谊上，尉迟欣最后还是答应了，可心中却觉得好像不该这样。 豫王府 “王妃王妃，”嫩芽快步走进来，十分开心。“长公主派人来传话，说是约您和王爷三日后同游郊外赏野山菊。” 穆长溪心中疑惑，问道：“真是长公主府上的小厮来传话的？” “是啊，就是常来的那个阿麦。” 方才经过前院的时候，嫩芽是亲眼看见，也是亲耳听到的。 “那王爷答应了吗？” “陆大人的意思，王爷会去。”嫩芽小心抬眸看向穆长溪，她心中认为这是王爷和王妃和好的绝佳机会，长公主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坏了。 “除了我和王爷，还有邀请别人吗？” 嫩芽想了想，说道：“还有丞相府的叶姑娘。” 穆长溪眸子闪过一丝寒意，若是叶知意也在的话，这赏菊恐怕不简单， 三日后 穆长溪穿着一身浅色绣花锦裙，戴着面纱款款而来。 她登上马车掀开车帘进去发现里 面空空，没看到尉迟衍的身影， 便探出头来问：“王爷呢？” 嫩芽四处看去，最后视线落在才跨过门槛走出来的陆明昇身上。 “陆大人，”嫩芽往前小跑几步，“王妃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王爷怎么还没来？” 陆明昇道：“王爷临时有事，请王妃先行一步。” 马车出发，穆长溪掀开车帘往后看，只见陆明昇飞身上马，驾着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心下疑惑。 穿过热闹的街市，一路往京郊方向行驶。 和尉迟欣相约的地点就在京郊外五里的茶亭，此处再往北走就是西山，西山之上有很多达官显贵购买的私宅，茶亭也就成了京中富人常来的游玩之地。 穆长溪到的时候尉迟欣和叶知意已经先一步到达，二人从马车上下来，停在原地。 看到穆长溪下来，尉迟欣不禁疑惑，“你怎么来了？” 穆长溪下阶梯的脚步一顿，胎膜看去，正好看到叶知意抓了抓尉迟欣的手。 她勾唇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也没揭穿叶知意，只是走过来对着尉迟欣福身行礼。 “见过皇姐，王爷他临时有事，只能晚点到，让我先来，免得皇姐等急。” 尉迟欣手都有些无处安放，她竟有种做坏事被人发现 的感觉。 叶知意开口说道：“既然王爷说一会儿到，咱们就现在亭子里等等吧，等王爷到了在一同上山。” “也好。” 三人进茶亭入座，侍女把东西从马车上取下来，在一旁煮茶，嫩芽也去帮忙。 有几个侍女还端上精致的差点。 不多时，茶香四溢。 “想不到皇姐准备的还挺充分。”说着，穆长溪咬了一口点心。 尉迟欣抿了一口茶，掩去眼里的心虚。 “这些都是知意准备的。” “这样啊，可是我们不是到山上赏菊的吗？准备这么多，叶姑娘是打算在山里待多久？” 叶知意对上穆长溪的视线，四目相对，有一种无名之火在暗流涌动。 叶知意率先错开，“王妃说笑了，我想的是赏菊之后可以在茶亭休息片刻再回城中，茶点也是为此准备，但属实没想到王爷临时有事耽搁了，所以命人先将点心拿出来，大家边吃边等。” 穆长溪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叶姑娘真是细心，今后谁娶了你定是他的福气。”， 叶知意颔首笑着，桌上三人，各怀心思。 一阵马蹄声传来，穆长溪随之看去，一身绿衣锦服的男人驾马而来，再近时看清他的脸，穆长溪感到惊讶。 这是，要做什么？ 第62章 污蔑 颜故从马上翻身而下，把缰绳交给旁边的侍卫，他俯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才走过来。 外头日光正好，再走近些才真看清亭子里坐的人是谁。 方才过来时还以外面的是豫王的侍卫，却不曾想竟是长公主的。 颜故立刻察觉不对劲，转身就要走。 尉迟欣连忙起身跑过去拦住他。“颜故你给本宫站住！” “本宫有那么可怕吗？至于一看到就走？” 颜故十分无奈，但还是俯身作揖，“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叫住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你不必想其他，就是本宫邀你来的，” 尉迟欣朝着旁边的侍女使眼色，侍女立刻会意，跑到马车上取下一个长盒。 尉迟欣接过长盒，递到颜故面前，头扭向别处。 “虽然本宫还是挺讨厌你的，但是上次落水你也确实是救了本宫，本宫想来恩怨分明，也不想欠你的，听说你喜欢闻大师的画作，本宫这里正好有一副，就送给你了。” 颜故眼神一亮感到十分意外，闻大师的画作可谓是重金难求，他先前找了那么多渠道都没个消息，没想到竟然在尉迟欣这里。 他想伸手去接，可是手才抬起来，又 如梦初醒般地落回去。 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长公主的礼在下不敢收，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说完，颜故绕开尉迟欣往前走。 尉迟欣急了，直接把锦盒塞到颜故手里，“本宫送你的，岂有你拒绝的份。” 颜故皱眉看着怀里的锦盒，一时间猜不透尉迟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穆长溪走出茶亭，她一边走一边说：“颜公子还是不要再拒绝了，皇姐她是真心想道谢的，你若不收，这礼就会一直送。” 颜故倒也是十分清楚尉迟欣的性子，最后还是道了谢。 “既然颜公子来了，不妨同我们一起上山赏菊吧。”说话的是叶知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穆长溪身边了。 颜故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看向穆长溪，思虑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算是外男，便没有入茶亭同坐，穆长溪让嫩芽去马车上拿了凳子给颜故。 颜故也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穆长溪身上。 叶知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便开口说道：“豫王妃好像和颜公子认识？”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 叶知意笑了，“是吗？那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穆长溪大概猜到 她想做什么，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砰”的一声，茶杯落地摔成碎片，众人意外的将视线移过去。 只见尉迟欣整个人往后直直倒去，脸上尽失血色，嘴角流出一条鲜血。 好在颜故眼疾手快，一个快步上前拦腰扶住尉迟欣，让尉迟欣跌入自己怀里。 “长公主！” “皇姐！” “欣姐姐！” 穆长溪半蹲在旁边，一手已经抓起尉迟欣的手腕开始把脉。 耳边响起了白团子的声音，“主人，她中毒了，可是这毒毒库里没有啊。” 毒库没有的毒，这下有些棘手了。 穆长溪拿出银针，封住尉迟欣的穴位防治毒性扩散，可是她刚扎进一个，想要扎第二个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恼怒的抬起头看向叶知意，“你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王妃要做什么！” 穆长溪刚要开口解释，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生何事？” 是尉迟衍，怪不得叶知意会有所反应。 “王爷你来了，欣姐姐突然晕倒了还吐血了，我好害怕。”叶知意一边说一边往尉迟衍怀里靠。 可是尉迟衍快步过来蹲下 ，让叶知意扑了个空。 穆长溪觉得十分可笑。 尉迟衍上下看了一番，问道：“什么毒？” “还查不出来，应该是某种稀有的毒物，或者通过某些手段提取毒物研制出的新毒。” 尉迟衍目光沉沉，寒气逼人。 “可有办法解毒？” “我可以先控制住毒性，可眼下，我们需要找一个干净的地方，这里山上到处都是蚊虫，长公主现在的情况又不适合长距离的移动。” 这是颜故突然开口，“我在西山有一处私宅，不如先去那里。” “也好。”尉迟衍从颜故手中接过尉迟欣，抱着她直接上了马车。 一行人转移了地方，到达颜故的私宅。 宅子的布置很简单，里面只有一个婆子，一个小厮，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小姑娘身形外貌都极为相似，是双生，还有一个只是个十岁的男孩。 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路都被扫的很干净，进了屋子，发现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穆长溪走向婆子，“麻烦帮我准备一些干净的布和水。” 婆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能和自家少爷一同来的，必然是京中的达官贵人，应下之后立刻去准备了 。 穆长溪正要往屋子里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叶知意瞪着她，“我不会让你进去害欣姐姐的！” 穆长溪懒得理她，甩开她的手咒骂一声“有病”。 可谁知叶知意仍旧不依不饶，“不准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指使你的侍女投毒的，是你想害欣姐姐，王爷，你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穆长溪这才注意到尉迟衍已经出了屋子。 他大步流星过来，审视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穆长溪回过头质问她：“你说是我指使人投毒，可有证据？”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 “今日的茶点我们三人都吃了，说明毒并不在茶点里，而但是桌上只有茶水和茶点，茶点无毒，说明毒在茶水里，而烧水煮茶的，又只有碧荷和你的侍女。” “碧荷跟随欣姐姐多年，对欣姐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下毒害欣姐姐，必然是你的侍女下毒，是你指使的。” 穆长溪拍下叶知意指着她鼻子的手，不屑一顾，“以上不过是你的推论，我说的是你可有证据！” 她语气凌厉，神情却冷静的不像话，她直勾勾的盯着叶知意，等着接她接下来泼过来的脏水。 第63章 下毒的是她 “既然如此，不如就搜身如何？” 搜身？ 看来这次叶知意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来的，可是她确定她自己的身上是没有毒的，而叶知意又一口咬定是她指使嫩芽所为，那么……嫩芽身上现在很可能就藏有毒物。 一旦被人搜出来，她将百口莫辩。 叶知意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她一定不敢真的至尉迟欣到死地，否则别说她了，叶知意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那么，就还有时间。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发出一声冷笑，她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瞳孔透出丝丝寒气。 “你口口声声指出我是下毒之人，可是敢问叶姑娘，杀死长公主，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还有，今日赏菊明明是长公主邀请我前来，在此之前，我并不知赏菊之前要在凉亭坐上半个时辰，更不知道叶姑娘贴心的准备了茶点和上好的茶叶，那么，我如何今日这样的情况下下毒？还请叶姑娘给我解释解释。” 叶知意表面波澜不惊，“既是王妃的计划，我如何而知！” “你不知？”穆长溪故意抬高语调，而后又变的凌厉。“你不知！方才的一番推论便不再成立，你不知！就敢随意污蔑我是 凶手？你不知！就可以以下犯上吗？” 穆长溪一边说一边走进，话音落下的时候距离叶知意只剩一丈远了。 她的耳边传来白团子的声音：“主人，她的手指上有毒粉残留，毒就是她下的。” 穆长溪嘴角勾出一抹笑，寒意逼人。 叶知意不禁觉得背后一凉，她开始紧张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穆长溪。 “怎么？叶姑娘这是无话可说了？那正好别浪费时间了。”穆长溪转身就要走。 “不行！”叶知意阻止了她，“眼下王妃还有嫌疑，怎么可以轻易把欣姐姐的性命交给她！王爷，还是另外再请大夫吧。” 此时，颜故从另一边走过来，身后跟着去准备东西的婆子。 “眼下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先解毒才是最要紧，王爷你觉得呢？”颜故看向尉迟衍。 尉迟衍略微点头表示同意。 “正好我的医馆里有一位擅长解毒的高手，可以让她过来。”说这话的时候，颜故还特意悄悄瞥了一眼穆长溪。 穆长溪心中一紧，眸色黯淡了下来。 “王爷觉得呢？” “本王觉得……” “大可不必！”穆长溪高声道。 “颜公子的医馆在城中，此时 进城请大夫一来一回，长公主早就没有活路，再者，我若是想害长公主，根本没必要抢着救人吧。” 她看向尉迟衍，尉迟衍给了她一个眼神。 得到同意，穆长溪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叶知意气的不行，转头看向尉迟衍，后者十分平静，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做了这么多，还是没能让尉迟衍怀疑穆长溪。 衍哥哥，你就这么相信穆长溪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把证据摆在你面前。 叶知意回过头，朝着不远处她的侍女微微点头，侍女接到指令立刻往另一边去。 这边，颜故注意到叶知意的动作，他虽然跟叶知意没什么过多接触，但方才叶知意的行为还是引起他的怀疑。 颜故收回视线，他再次转头想找尉迟衍说话时，发现尉迟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边，陆明昇隐在一颗树后面，手中把玩着两颗小石头，冷眼看着前方的三个人。 心道，这些人胆子还真大，王爷还在这里，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前方两个穿着相似的侍女把嫩芽堵到墙角，是要对她动手。 “别碰我，别碰我！要是王妃知道你们敢这么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嫩芽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要往后院去的时候，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侍女拦住去路，一直逼到墙角。 “那恐怕没这个机会了。”说话的是那个壮一些的女子，她伸手开始扯嫩芽的衣服。 陆明昇双手一甩，两颗石头已极快的速度飞过去，同时打在二人的脑袋上，瞬间流出鲜血。 那两个侍女都惊呆了，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别人的身影，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纷纷开始大叫。 嫩芽见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她动作幅度很大，身上的衣服又正好被两个侍女扯开了，一个纸包着的东西掉落下来。 嫩芽根本来不及管那是什么，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后院里，看到颜故和宅子里的下人，她这才松一口气。 她很害怕，可是她知道不能拖累王妃，她必须坚强一点，等王妃给长公主解毒出来，一切就好了。 宅子外，尉迟衍站立在桃树下，微风轻轻吹过，几片桃花落下来，有一片落在他的头顶他却全然不知，依旧静默的站在那里。 不多时，他身后的高墙上跳出一个身影。 陆明昇稳稳落地，拍了拍双手弄干净手上的泥沙。 尉迟衍冷声道：“ 去哪里了，竟让本王等你这么久？” 一刻钟前，尉迟衍接到陆明昇传的暗号，这才出来宅子外等着，谁知这人传了暗号之后人不见了，让尉迟衍生生等了一刻钟的时间。 不过尉迟衍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不悦。 “还不是王妃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我看到她被人按在墙角，被人欺负，顺便出手救了她，这才耽搁了。” 尉迟衍瞥了他一眼，也不说破。 其实，陆明昇暗中看着嫩芽回到院中才出来的。 想到正事，陆明昇立刻变得正经起来。“暗卫来报，亲眼所见毒是叶姑娘下的。” “下毒的时间是在颜公子来的时候，当时长公主和王妃都走出了亭子，而碧荷和嫩芽正在煮茶，无人注意时，叶姑娘往长公主杯盏里投毒了。” 听到这些，尉迟衍倒是并不意外。 “亏我之前还觉得叶故娘知书达理，是个大家闺秀，想不到竟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 陆明昇瞬间后悔当初还站过叶知意，觉得她更适合豫王妃的位置。 现在想想，那个丑八怪虽然性子不是温婉可人那卦的吧，但起码没有害人之心吧。 陆明昇这算是见识到了，一个女人嫉妒起来有多可怕。 第64章 裂痕 “王爷，要不要把叶姑娘交给大理寺处置？” “不可！”尉迟衍没有片刻犹豫便拒绝了。 多年的默契，陆明昇立刻明白尉迟衍的想法。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帕子弄成一团，里面包着什么。 “这是我方才在地上捡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毒药。” 尉迟衍接过捏在手里，二人交换眼神，陆明昇一个飞身而上，很快消失在众多宅院之中。 尉迟衍则转身往回走。 嫩芽站在门外，心中还留着后怕。 突然，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嫩芽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是尉迟衍，慌乱之下匆忙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尉迟衍拿出一个一个叠好的帕子递给她，“拿进去给王妃。” 嫩芽愣愣的接过，应了是，起身往屋子里去。 后面不远处的叶知意伸长了头也没能看到或是听到什么，尉迟衍高大的身影把这边的情况遮的严严实实。 嫩芽进门的声音不小，穆长溪立刻从空间里出来，看到是嫩芽，有些意外，又注意到嫩芽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 没等嫩芽拿出帕子，穆长溪上前一步，着急问道：“怎么身上搞得这样脏？是不是叶知意她找人欺负你了。” 嫩 芽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穆长溪这么一问，嫩芽就憋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王……王妃……她们想栽赃嫁祸奴婢，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往奴婢身上藏的毒药，奴婢拼命躲开，这是，这是王爷捡到让奴婢送进来给王妃的。” 穆长溪心疼的拉着嫩芽坐下，才从她的手里接过帕子。 白色的帕子里抱着一张纸，里面才是白色的药粉。 药粉已经被认用过，只剩下少数一些。 有了毒药，想要配出解药便容易的多。 时辰差不多了，该把银针从尉迟欣身上拔出，等一个时辰之后再次施针。 穆长溪一直在里面忙到傍晚，待夕阳洒到门上时，突然，门从里面被拉开。 院中众人的视线转移过去，落在穆长溪身上。 穆长溪一脸倦意，“毒已经解了，之后再按方子抓药喝上一个疗程，将体内的余毒排出，七日之后便无碍了。” 尉迟衍接过方子，看了一眼，把方子收好。 “皇姐醒了吗？” “没有。”穆长溪答道。 “既然如此，今日恐怕只好叨扰颜侍郎了。”尉迟衍转身，略微低头。 颜故也不好拒绝，只能让下人去收拾屋子。 穆长溪和尉迟衍二人住在 后院客房，离尉迟欣现在住的屋子进，这样方便穆长溪查看情况，而叶知意则住在南苑。 南苑是宅子最偏僻的位置，毕竟她还尚未出阁，不方便住的太近。 客房中，尉迟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十分茫然。 她最后的记忆留在她喝下一口茶后感觉肚子疼，然后就头晕，后面好像太吐血了，那她现在不会是死了吧。 尉迟欣害怕极了，掀开被子下床去，跑到门外打开，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尉迟欣彻底慌了，往院子外跑。 可是没跑几步，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还十分熟悉。 “本王知道今日皇姐中毒一事不是意外，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若是皇姐醒来问起，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穆长溪双手环绕在胸前，脸色微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继续放任叶知意在长公主身边会是多大的隐患。” “这个本王心中自有安排。” 看到尉迟衍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穆长溪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余光中好像瞥到一抹白色，可是再仔细看去时，又没有。 大概是今日太累，都出现幻觉了吧。 尉迟欣无力 的垂着手，她双目无神，脸上毫无血色。 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对话，她中毒了，下毒之人竟然是叶知意。 怎么可以是叶知意，她们二人明明是好姐妹，可是为什么啊！ “欣姐姐？” 尉迟欣脚步骤停，她机械的回过身来，看到不远处身穿白色长裙的叶知意，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有些分不清了，此刻眼前对着她笑的叶知意是不是真的是她多年的姐妹。 “欣姐姐你醒了，我本来正要去看你呢，你都不知道今日你晕倒之后王妃有多嚣张，这不现在才能去看你，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欣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没完全好？我劝过王爷送欣姐姐回城就医的，或是请个太医来看，可是王爷就是不肯，我也没办法。” “嚣张？”尉迟欣连连后退，她冷笑一声，“本宫现在都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叶知意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渐渐结上一层冰霜。 “欣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叶知意你究竟好药装到什么时候？本宫已经知道是你下毒要害本宫了，现在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尉迟欣几乎是用尽身上的力气去吼，可她大病初愈 ，连吼人的力气也小的可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叶知意有些意外，为何尉迟欣会知道毒是自己下的，难不成是穆长溪在解毒的时候尉迟欣醒了，穆长溪故意说这种话？ 叶知意解释道：“欣姐姐你在说什么？根本不是我下的毒，是王妃，这是她挑拨离间，你千万不要被她蛊惑了。” 如果，刚刚尉迟欣是听到穆长溪跟别人说这种话，她或许还不会相信，可是指出她中毒一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害的是她的亲弟弟啊，让她如何不信。 “究竟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自己心知肚明，今日的事本宫……” “哇，有什么热闹被我撞上了吗？” 声音是从院外传来，尉迟欣扭头看去，一个蓝衣飘飘手执折扇的男子走进来。 叶尚宁福身作揖，“尚宁见过长公主，哦？长公主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尉迟欣摸摸自己的脸颊，垂下眼眸，眼神中带着怒气，时不时的瞪一眼叶尚宁。 叶知意感觉到尉迟欣应该是知道什么了，有些担心。 她正要抬脚往前一步，看到尉迟欣身后走出来一个人，连忙止住了脚步。 “颜公子。” 颜故走到尉迟欣身边打量她苍白的脸色，不免皱起眉头。 第65章 败露 “你的侍女回去之后发现你不在，都急死了，我便出来找，没想到长公主和叶姑娘在一起。”说着，颜故向着叶尚宁稍微点了点头。 叶尚宁也点头以示回应。 颜故转而看向尉迟欣，“长公主体内毒素未清，还是不要带出乱跑。” 尉迟欣有些落寞，淡淡的回应着，“知道了。” 叶尚宁和叶知意交换了眼神，他无奈的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而后，叶尚宁立刻换上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福身作揖，“既然如此，长公主好好休息，父亲还在家里等着妹妹，我带着妹妹先回去了，” “恕不远送。” 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尉迟欣才渐渐回过神来。 颜故对她说道：“走吧。” 尉迟欣没有迈开步伐，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说为什么人总是有好几种面孔，到底要怎样才能看清一个人是好是坏，对你是真心还是利用？” 颜故的步子骤停，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尉迟欣这个样子是他没见过的。 往日，二人相见都是刀光剑影，动不动就吵架，他记忆中的尉迟欣也是张牙舞爪嚣张跋扈，从未有过如此模样。 他垂下眼眸，想起 年少时初次在皇宫中见到长公主的样子，一身粉色流仙裙，在先帝身边嬉戏打闹，那个时候，尉迟欣还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他抬起眼眸时，尉迟欣已经红了眼眶。 “若是可以，看不懂也无妨。” 尉迟欣诧异的抬起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走吧，王妃说还要给你把脉。” 尉迟欣点点头，跟着颜故往后院走。 她看着颜故宽厚的背影，有些恍如隔世般，他们何时这么平和的相处过。 叶府的马车急速往城中行驶，叶尚宁坐在主位上，冷冷的看着叶知意。 “大哥怎么来了？”叶知意问道。 “是豫王派人来丞相府叫我前来接人的。” 那时，叶尚宁本要出门和友人一同喝茶，却遇到尉迟衍派来的人，叫他到西山颜氏别院接人，那侍卫没多说，但是叶尚宁隐隐觉得不安。 昨日，叶知意刚刚向自己要了毒药。因此，他才马不停蹄的赶来。 听到叶尚宁的回答，叶知意十分意外。 她忽然想起在穆长溪救治尉迟欣的时候，尉迟衍是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只是当时她心思都在想着要怎么嫁祸穆长溪，一时没注意，等到注意到尉迟衍不见 的时候再找不到人了。 该不会，豫王发现了什么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做事小心，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琉璃，”听到马车外传来琉璃的回应，叶知意问道：“剩下的毒药呢？拿来给我。” 片刻后，琉璃着急的掀开车帘，“不好了小姐，毒药不见了。” “什么！”叶知意怒吼一声。 琉璃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在茶亭时她已经把毒药藏进嫩芽身上，后来又在颜家别院从嫩芽身上搜下来，怎么后来就不见了呢？ 好像……当时她和琉珠头被石子砸了，然后就跑了，忘记捡了？ 琉璃心里慌得不行，实在不敢说实话。 “想来定是那个嫩芽，是她暗中摆了我们一道。” 叶知意怒瞪了她一眼，琉璃这才讪讪的放下帘子离开叶知意的视线。 “你让我给你弄毒药，是拿来毒害长公主嫁祸给豫王妃，这我可以理解，但你的计划要是万无一失这也就罢了，如今连剩下的毒药都弄丢了，是怕查不到丞相府头上是吧？” 叶知意自己也慌了，“大哥你先别着急，就算捡到了毒药也未必就能证明跟我关系。” “叶知意！你是觉得大家都是傻子吗？ 如果豫王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会派人来找我叫我接你回去，你该不会以为豫王是担心你的名声，怕你在外夜不归宿落人口实吧？” 被这么一点，叶知意眼里充满的惊恐，脸上瞬间落下两行泪水。 她抓住叶尚宁的衣袖，哭泣道：“大哥这才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也没想到出事的时候豫王会这么相信穆长溪，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二人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是我疏忽大意，是我没计划好，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叶尚宁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保持心态平和。 “你是我妹妹，这事我肯定会帮你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都给我好好待在丞相府，没我的允许不准乱跑！” 叶知意低头应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抬手随意擦拭掉，根本不管会不会弄花妆容。 这边，颜故和尉迟欣到达客房的时候，穆长溪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穆长溪扶着尉迟欣在床边坐下，叮嘱道：“皇姐体内毒素还没完全清除，近日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尉迟欣不满的眼神在穆长溪和颜故只见流转，淡淡应道：“知道了。” 察觉到尉迟欣的心情不好，穆长溪也不点破 。 刚刚在和尉迟衍谈话的时候，她是知道尉迟欣听到了，但是看尉迟衍那个样子，他是故意的。 目的是想让尉迟欣认清叶知意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也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而不自知。 不过这次叶知意把尉迟欣算计的这么狠，也是让她没想到的，好一个兵行险招。 给尉迟欣把脉之后，穆长溪便离开了。 颜故和她一同离开，给她行礼之后就要退下。 “颜公子，”穆长溪叫住他，“有时间吗？聊一聊。” 颜故点头，做出请的姿势，二人到了另外一个院子。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因为平时没有人住的缘故，宅子里备着的东西也不多，今日他们一行人来的突然，每个院子里也就点了几盏灯，若不是月光，昏暗的连路都看不清。 “你是何时猜到我的身份的？”穆长溪眸色沉沉，略显疏离。 颜故倒是也不意外，那时他确实是为了试探才说出请自家医馆的大夫来看诊，但真正确定穆长溪就是溪溪姑娘的还是因为在茶亭的时候，穆长溪施针的手法。 “先前王爷生辰宴的时候见到王妃，便给我一种二人很像的感觉，那时还没确定，直到今日。” 第66章 同床共眠 “今日在茶亭，长公主昏倒，王妃施针的手法，还有一些习惯性的动作，我才肯定王妃就是溪溪姑娘。” 颜故接手颜氏医馆也有小几年，对医理算是略有所知，更何况还有钱掌柜三天两头在他耳边念叨溪溪姑娘施针解毒之术有多高明。 听得多了，也便了解了。 这些倒是让穆长溪感到有些意外，说到习惯性的动作，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只能说，颜故是个细致的人。 颜故两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般审视着穆长溪，“不过我挺好奇的，堂堂豫王妃为何要易容悄悄到我颜氏医馆做大夫？” “去到颜氏医馆纯属巧合，不过我希望颜公子能够为我保密，我不想被别人知道。” 颜故笑了笑，答应了。 他虽然好奇，但却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他向来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有些事情现在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 颜故的宅子并不大，故而走几步路便回到原本的屋子，此时尉迟欣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她驻足片刻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见尉迟衍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封信在看。 穆长溪经过他身边，走至床前，皱了皱眉。 都这个点了，尉 迟衍还不走吗？ “已经很晚了。”她出声提醒。 尉迟衍看完信，放在蜡烛上点燃丢进香炉里，这才漫不经心的回过头。他没说话，只是略微歪头看着穆长溪。 穆长溪感觉浑身不自在，指着床说道：“这里就一张床，要不然你去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你我是夫妻，这个时候分房睡，怕是会让人起疑吧。” 以往在王府的时候，尉迟衍都是宿在书房的，虽然王府私下有人讨论，但只不过是觉得王爷冷落王妃。 但是现在情况不大一样。 “要不然你打个地铺？”她试探的问道。 尉迟衍冷冷瞥了她一眼，“凭什么让本王打地铺？你为什么不睡地上。” “凭什么让我睡地上？” 她为了解毒忙活一个下午，正是累的时候，现在让她打地铺，还有没有良心。 绝对不可能！ 尉迟衍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里衣了就往床这边走来。 穆长溪不自觉的抓紧下面的被褥，往旁边坐了一些。 见尉迟衍脚步不停，穆长溪脱了鞋往床上去，把被子抱在怀里。 “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尉迟衍看着她这幅样子，只是淡淡一笑。 “随 你。”说着，尉迟衍直接躺下，睡在了外侧。 穆长溪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手紧紧抓住被子，又往里面缩了一些，趁机将自己裹住。 夜渐浓，院里只剩月光和些许虫叫声。 穆长溪终于稳不住身子，往床上倒。 原本闭着眼睛的尉迟衍，突然睁开眼，在穆长溪的脑袋快要砸到床上的时候伸手接住。 穆长溪丝毫没有醒的迹象，反而把腿伸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尉迟衍淡淡的笑了一下，略显无奈。他慢慢的扶着穆长溪的头放在枕头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穆长溪此时已经不戴这面纱了，这么近的距离，正好让尉迟衍将她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穆长溪脸上的疤痕好似又淡了一些，看来她最近有在想办法医治脸上的疤痕。所以她去颜氏医馆是为了医治脸上的疤痕的吗？那又为何要化名看诊？ 还是说，这是她和颜故的交易？ 穆长溪，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清晨，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整个西山被阳光笼罩，蒙上一层金黄。 穆长溪睡梦中总觉得背后有东西睡得不舒服，便伸手去摸。 她接触到那东西想要推开，却发现不对劲。 她猛地睁开眼睛，尉迟衍 正冷冷的看着她，穆长溪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惊坐而起。 “你怎么……我……”她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反观尉迟衍一脸平和，他缓缓坐起，按了按方才被穆长溪压住的那边胳膊。 “睡个觉还这么不老实！” 穆长溪垂下眼眸看向别处，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的场景。 此时，门外正好传来嫩芽的声音。“王妃，你起了吗？” “起了，你等下进来。” 尉迟衍已经拿起自己的衣服穿戴好，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站在门外的嫩芽被吓了一大跳，她连忙福身行礼。 见尉迟衍走远，嫩芽才走进来。 看到嫩芽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穆长溪大概猜到，这小姑娘是误会了。 “昨夜王妃和王爷住在同一件屋子，太好了，王妃你终于想开了。”嫩芽一边给穆长溪梳头一边说道。 “这样王妃就更体面，要是还能有个小王爷那……” “嫩芽，别乱说话，赶紧梳头！”穆长溪赶紧止住嫩芽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了。 梳妆好后，穆长溪敲响尉迟欣的房门。 “皇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尉迟欣见是她来了，便把原先在说话的侍女赶出去。穆长溪坐在床 边，给尉迟欣把脉。 “恢复的差不多了，皇姐可以让下人收拾一下，等王爷来通知便可启程回京。” 尉迟欣身体虽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中毒之后多少对身子有些影响，加上昨日知道是叶知意害的自己，她一夜没睡好，现在更是提不起精神。 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有件事我想问你？” “我必知无不言。” “你是不是早知道叶知意在本宫身边目的不纯，又或者说你早知她不是什么好人。” 穆长溪抿着唇，想了一下才回复道：“从某方面来说，我确实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想到她会对皇姐下手。” 穆长溪说的都是事实，她原以为，叶知意对付她是因为想要王妃的位置，所以处处针对她。 尉迟欣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但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绪，过了一夜她也想明白了，既然有人对她无情，那也别怪她无义了！ 她扭过头，看着穆长溪说道：“昨天的事多谢你了，还有也帮本宫跟阿衍道声谢。” “王爷？”穆长溪诧异地问道：“皇姐有什么要谢王爷的？” “你不知道？就是阿衍同意让我借着他的名义约颜故出来的，否则颜故怎么会来！” 第67章 请求 “虽然说他帮我这个皇姐也是应该的，但毕竟这算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若不是此行，我何时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穆长溪非常意外，连忙问道：“什么交易？皇姐和王爷做了什么？” 尉迟欣诧异的看着穆长溪，“本宫以为你知道的，阿衍竟然没跟你说？” “那日阿衍生辰宴本宫落水一事，本宫原是想追责的，可是阿衍说此事背后另有隐情，但眼下不便对外宣扬，还有可能会连累你被太后责罚，本宫就拿这件事让阿衍帮我约颜故。” 尉迟欣见穆长溪眸色沉沉，她转动眼眸，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仔细想想却又想不明白，奇了怪了？ “你怎么了？” 穆长溪回过神来，笑着应她，“没什么。” 尉迟欣皱着眉头，虽有疑惑，但最后什么都没问。 豫王府和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宅子前，颜故送三人到达门口，恭敬的福身行礼。 “恭送长公主，王爷王妃。” 尉迟衍率先上车，他回过身来向着穆长溪伸出手， 穆长溪一时间有些恍惚，但还是伸手牵住。 马车宽敞，二人并肩而坐。 四周只有车夫架马和车轱 辘转动的声音，穆长溪两手搭在膝盖上磨来磨去，犹豫不决。 尉迟衍明知尉迟欣落水一事事有蹊跷，想在暗中查探，这她可以理解，但为何又要瞒着她？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城了，停在豫王府门前。 穆长溪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尉迟衍有动势。 尉迟衍淡淡说道：“本王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王妃先行回府吧。” 穆长溪转而下了马车，目送黑色马车走远，这才要往王府里走。 才走几步，身后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嫩芽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王妃，好像是穆家的马车。” 穆长溪眉头一皱。 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没好事。 她转过身来，谁知马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顾嬷嬷，林婉儿身边的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转瞬即逝。 顾嬷嬷上前来，规矩的在穆长溪面前行礼。 “老奴见过王妃。” “不知道顾嬷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爷病了，还请王妃回去瞧瞧。” “哦？”穆长溪轻挑眉毛，“病了难道不是应该找大夫吗？再说了穆家擅医者众多，就是父亲自己也是医术高超，难道无人能治他 的病吗？” 闻言，顾嬷嬷神色不悦，语气也重了些。 “王妃这是何意？您作为穆家的人，难道老爷病了不该回去瞧瞧吗？” 穆长溪冷冷的看着顾嬷嬷，看样子今日若是她不肯去，顾嬷嬷必然要在王府前大闹一通。 她勾唇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就去一趟，不过，既然是回去看父亲，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去，嬷嬷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取了东西就来。” 顾嬷嬷赶忙拦住穆长溪的去路，“王妃该不会是借口取东西，躲在王府里不出来吧？” 穆长溪眼底的冷意更深了，“你算哪根葱，也敢质疑本王妃！” 她疾声厉色，不怒自威。 顾嬷嬷吞咽了一口，自知这是在王府前，不敢造次，也只好让路。 不过要是穆长溪胆敢躲在府中不出来，她必然是要在王府门前闹上一闹。 进了院子，穆长溪吩咐嫩芽准备一些茶叶和茶具。 嫩芽一边收一边不放心道：“王妃真要自己去穆府吗？老爷身子也不差啊，怎么会突然生病，此事必有蹊跷！” 穆长溪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如何不知道，只是穆家今日此举用意为 何我不得而知，总是要去看看的，再者那个顾嬷嬷俨然一副鱼死网破也要把我带回去的样子，我要是再不回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可是……” “嫩芽，”穆长溪打断嫩芽说话，“一会儿你不必随我去穆府，你留在王府，要是我过了酉时还未回王府，你就去找王爷让他来接我，若是今夜都没有回来，记得明日天亮之前帮我去颜氏医馆告假。” “记得，一定要叫王爷到穆家接我。”穆长溪再次叮嘱， 嫩芽点点头，虽然心里十分担心，可是却又不得不按照穆长溪说的办。 穆长溪自己拎了东西往王府外面走，顾嬷嬷看到她出来，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顾嬷嬷迎上去，“王妃请吧。” 穆长溪把东西交给顾嬷嬷，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穆府门口停下，穆长溪跟着顾嬷嬷往里面去，一路到了顾长远的寝屋。 印象中，穆长远也因为嫌弃穆长溪的样貌和腿疾，很少见她，也因此，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里也是十分陌生的。 她抬脚走进去，她一进来，里面的人齐刷刷的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她视线淡 淡扫过众人的脸色，这才走过去。 穆长远倚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来了，坐吧。” 下人搬来凳子，穆长溪坐下。 “如今没有外人，也就无需那些礼节，今日我叫你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按照礼数，如今她是豫王妃，屋子里的众人该是向她行礼才对，穆长远这么说，倒是有些无中生有的意思了。 穆长溪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寒意。 只听穆长远说道：“我们穆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京中有名的毒医世家，可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商人不向官府寻求庇护，当初圣上下旨赐婚你与豫王，虽是始料未及，但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如今我年纪也大了，远儿年纪还小，穆家的生意这两年也陆续由依依经手，但眼下遇到了些难事，听闻颜氏医馆出现一位擅治顽疾的大夫，抢了穆氏医馆不少生意，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颜氏医馆背后是颜家！” “父亲的意思是想要我去求王爷，让他帮助穆家的生意？” “正是，若是有王爷的帮助，小小的颜氏医馆又算的了什么！”说完，穆长远剧烈咳嗽几声，看样子，很是虚弱。 第68章 阴险 穆长溪冷笑一声，“父亲何必自欺欺人，颜氏医馆这么多年都不及我穆氏医馆，可是短短数日，生意却有大好之势，你说他是因为颜家的关系，那从前呢？据我所知颜氏医馆一直是颜家的财产。” “你！”穆长远愣是没想到穆长溪会说的这么直白，但想到今日让穆长溪来的缘由，又将原先在肚子的火又咽下去几分。 “与其绕个圈子去找王爷帮忙，不如想想是不是穆氏医馆经营不善，导致有人不爱来穆氏医馆求医！”她说着话的时候正看着穆依依。 穆依依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恼羞成怒。 “堂姊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了医馆的生意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不屑的睨了一眼穆长溪，“倒是堂姊，身为嫡女从来不过问家里的生意，如今大伯都开口让堂姊去求王爷，堂姊不想帮忙也就算了，何必将矛头指向于我！” 穆长远也察觉穆长溪不想帮忙的意思，原本还能忍着怒火，经穆依依这么一点拨，他更是生气了。 穆长远一声怒吼，“穆长溪！” “就算你如今嫁入王府了，也要记得自己姓什么！” “我自然记得我是穆家的人，可是 穆家曾经是怎么对我的，不知道诸位还记不记得？”她语气轻柔，却字字暗藏锋利。 穆长远眸子一紧，抓起旁边的茶盏就往穆长溪脸上砸。 穆长溪伸手去挡，却还是被茶盏砸到了额头，瞬间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林婉儿见状赶紧上前安抚穆长远，轻轻的拍着穆长远的背。 “老爷别动怒，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穆依依趁机火上浇油，“堂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大伯也太不敬了。” “穆依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反了，都反了。”穆长远又猛的咳嗽几声。 穆长溪起身来，把身上衣裙的扯好。 “既然我从前不曾参与过穆家的生意，以后也断不会参与，如果你们想要找王爷帮忙，就自己去说，别妄想通过我的关系，行便利之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是穆长远的谩骂和林婉儿安抚的声音。 穿过长廊，就走出穆家大院。 突然，穆长溪感觉到眼前一黑，都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到四肢无力，很快便没了知觉。 穆家主屋里，林婉儿有些担心，毕竟穆长溪刚刚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要是穆家的生意真的大 不如前了，她的生活自然会受到影响。 这时，穆家管事进来，福身作揖，“回老爷，已经把王妃弄晕关起来了。” 闻言，林婉儿大惊，诧异的看着穆长远，“老爷这是做什么？” “哼，若非这个不孝女既然不肯帮助穆家的生意，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眼下，穆长远哪里还有病人的模样。 穆长远掀开被子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银针，惊得林婉儿捂住自己的嘴巴。 老爷这是，装病！ “既然她不肯帮我们，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毕竟穆家也不止她这么一个女儿。” “老爷的意思是要送依依进王府？” “依依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聪慧过人在毒医上天赋异禀，穆氏医馆今后的经营绝对少不了她，若是她进了王府，还需要穆长溪做什么！” “老爷说的在理，可是依依好歹也是二房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舍得让她去做妾吗？” 林婉儿这话是说到穆长远心坎里了。 “即使是做妾，好歹也是豫王的妾室，能嫁给豫王本就是我们穆家高攀了，再说了，我这些年养着二房那些人，为穆家做这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林婉儿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穆 长远说的她都觉得对。 “依依那边就派你去说服，至于王爷嘛，王妃几日不回王爷肯定会来的。”穆长远胸有成竹。 天色渐暗，林婉儿走进穆依依的墨竹苑。 屋中，林婉儿和穆依依面对而坐，林婉儿屏退下人。见此情形，穆依依察觉到林婉儿是有话要说。 “大伯母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你觉得豫王怎么样？” 穆依依眼底闪过一抹惊诧，虽然她极力掩饰住，可是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林婉儿察觉到了。 “豫王自然是人中龙凤。” 林婉儿满意的笑了，“若是让你嫁给豫王你可愿意？” 穆依依故作震惊的睁大双眼，诧异的望着林婉儿。 “大伯母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堂姊不是已经嫁给王爷做了王妃吗？那我……” 林婉儿搭上穆依依的手，轻轻拍着。 “我知道让你做妾是委屈了，可是豫王和长溪的婚约毕竟是陛下圣旨赐婚，岂是咱们能左右的，但是依依你也知道你大伯父是多器重你的，就连家族的生意也交了不少给你打理，不像长溪，虽然顶着穆家嫡长女的身份，可到底是在乡下庄子长大的，和穆家情分尚浅，今日还说了那样的话气 老爷，老爷也是十分寒心呐。” 林婉儿无奈的摇摇头，眼神里尽是对穆长溪的失望。 “如今也就只有依依你能帮穆家了，你放心老爷说过，你进了王府之后，只要能说服王爷帮扶穆氏的生意，今后穆家有一半都是你的。” 穆依依嘴角差点止不住的上扬。 她自己何尝不清楚，若非一道圣旨，她穆家怎么可能有就会高攀起豫王，可是偏偏圣旨赐婚的是穆长溪不是她。 不过，想让她甘愿为妾是不可能的，只要进了王府，和穆长溪日日相见，还怕找不到机会拉她下来，到时候她就能坐上王妃的位置。 “依依，考虑的怎么样？”林婉儿迟迟不见穆依依的答复，有些着急的摇晃起穆依依的手。 穆依依转过来，依旧一副为难的样子。 “大伯母今日实在是太突然了，不然还是容我考虑考虑吧，毕竟堂姊是王妃，我怕她会不高兴。” “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林婉儿一下没控制住，等到她意识过来了，又立刻换上了笑脸。 “那大伯母等你的答复，我先走了。” “大伯母慢走。” 看着林婉儿远去的背影，穆依依眼神逐渐冰冷，她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第69章 穆家 豫王府 嫩芽焦急的屋子里打转，不就前她才去了尉迟衍的书房问过，得知王爷今日还没回府，而且很可能今夜都不会回来。 那王妃怎么办？眼下还不知道王妃在穆府的情况，但穆府的人应该不会对王妃怎么样的吧。 天刚蒙蒙亮时，嫩芽偷跑出府，一路跑到了颜氏医馆，她小脸跑的通红。 可是这个时辰颜氏医馆的门还没开，不过今日是溪溪大夫看诊的日子，这个时辰门外已经开始排队了，她往前走，后面的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是害怕她会插队。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颜氏医馆还没有开张。 “嫩芽？” 听到声音，嫩芽转过身去，看到是颜故。 “颜公子，我家王妃今日来不了了，特意让我来告假。” 此前三日一次看诊，穆长溪从来没有耽误过，这还是第一次，穆长溪告假，而且还不是提前告知，事发突然，医馆这边需要跟来看诊的病人疏通一下。 颜故不觉得这是穆长溪会做出来的事，除非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嫩芽眼神闪躲。 既然她以及把话带到了，就 可以走了。 颜故一下便看出端倪，拦住嫩芽的去路。 “如果真的没什么事，你为何眼神闪躲不敢看我！我知她为人，断然不会做出临时告假之事，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若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倒不是嫩芽不相信颜故，只是这些都是家宅里的事情，颜公子一个外人…… 不自觉间，嫩芽眼里已经含着泪水，手背都被自己捏红了。 一想到王妃昨日临走前对自己的交代，想来穆家此次突然叫她回去保准没什么好事，嫩芽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 “其实昨日，王妃回了娘家，她走的时候交代奴婢，要是酉时还没回来就去找王爷，可是王爷一夜未归，奴婢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颜故眉头紧皱，若是旁的事还好说，家宅之事他一个外男如何插手。他对穆家的了解仅限于商人之间，穆长远倒是打过几次交道，怎么说呢？和穆长溪完全不像父女，穆长远已经被利欲熏心，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 反观穆长溪，她更在意的是患者本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穆长溪也算的上是朋友了，要是什 么都不管，他做不到。 尉迟欣！他突然想到，还有尉迟欣可以帮忙。 “这样，你先去公主府找长公主，让她去穆家，我这就派人去找王爷。” “可是长公主会愿意帮忙吗？” 颜故笑了一笑，“放心，她会帮的。” 嫩芽点点头，转而跑向长公主府的方向。 长公主府在另外一个方向，嫩芽就是尽力跑，腿都快断了才到公主府，却被告知长公主一早便进宫了。 嫩芽跪坐在地上着急的大哭。 怎么办？还有谁能救救王妃？谁来救救王妃。 午后，天空下起倾盆大雨，一时间京都蒙上一层雾气，周围还有些发凉。 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缓缓停至穆府门前，陆明昇撑着伞站在马车旁，迎接尉迟衍下马车。 车帘从里面被掀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尉迟衍一身白衣，英姿挺拔。 穆府里的人接到豫王来的消息，纷纷到达前厅。 尉迟衍把伞交给下人，拍拍肩上的雨水，走到主位坐下。 穆长远带着林婉儿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豫王。” 有侍女过来上了茶。 “这是江南一带盛产的龙井，还请王爷尝尝。” 尉迟衍端 起来掀开茶盖放在鼻前轻嗅了一下，目光微冷。 他没喝，而是又将茶碗放回原处。 “昨日本王不在王府，回来竟知王妃回了娘家且一夜未归，今日特来问问情况。” 穆长远赔着笑，“昨日长溪她身体突感不适晕倒，给我吓坏了，我想穆家上下擅医术者众多，便留长溪留下，想给她瞧瞧病。”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岳父大人瞧出王妃有什么病没有啊？” “这……长溪她就是体弱，对，体弱，多多调养就行，王爷不必担心。” 一旁的林婉儿也跟着赔着笑点头。 “本王听闻昨日岳父大人身体不适才叫王妃回来的，今日一看起色好了不少。” 穆长远心虚的把手往袖子里缩，眼神也开始闪躲。 “是……是啊，不过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就会如此，正所谓医不自医嘛，我也是想着很久没见长溪了，便派人叫她回来，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王爷关心。” “哦，对了，长溪现在就在客房，王爷要不去看看？”穆长远害怕尉迟衍刨根问底，赶紧转移话题。 尉迟衍颔首表示同意，由一个小厮引着他前去。 小厮 走在前面，总觉得背后毛毛的，可是又不敢转头。 冷不伶仃的背后响起尉迟衍的声音，把小厮吓了一跳。 “王妃为何不住在出嫁前的闺房，要住在客房？” 小厮尽量保持镇定，弯着身子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因为王妃先前的屋子里有不少家具被虫蚁蛀了，正在翻新呢，没法住人，所以暂时先给王妃收拾了一间客房住着。” 说完这些，小厮已是满头大汗，他悄悄擦拭了一下，便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客房就在前面，王爷请吧。” 尉迟衍独自一人迈开步子往前走，他停在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回应，他一抬手门轻而易举的被推开。 一阵冷风吹入，掀起屋中粉红色的纱帐。 尉迟衍眸色一沉，这不该是一间客房有的样子。 客房很大，分里屋和外屋，两屋之间是用一道屏风隔开，屏风不完全阻隔视线，依稀能看到里屋的情况。 那屏风之后站着一个女子，背对着尉迟衍，亦能看清她的轮廓，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窈窕的身材。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尉迟衍一皱眉，他快步上前直接掐住女子的脖子按在墙上。 第70章 偷梁换柱 尉迟衍的力气很大，很快就在女子的脖子上掐出红痕。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脖子一紧。 奇怪的味道依旧不停的钻入他的鼻腔，体内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翻滚的让他难受，越发让他无法思考，甚至忽略了脖子上的痛感。 “王……是我……” 听到熟悉的生意，尉迟衍猛的松开手，他一把抓下穆长溪脸上的面纱，看到熟悉的面庞。 “怎么是你？” 穆长溪跌坐在地上，激烈的咳嗽着。 尉迟衍开始清晰的感觉到脖子的疼痛并且有窒息之后的感觉。 他蹲下身去，“抱歉，本王不知道是你。” 穆长溪终于缓了过来，她拿出银针在尉迟衍身上扎了一下，流出几滴血，方才不适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穆长溪解释道：“屋子里点的是催情香，方才我已经封住你的穴位，这个香现在暂时对你不起作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长溪是在昨天半夜醒来的，也是没想到穆长远会派人在半夜来再迷晕她一次，好在她当时留了一手，让那人误以为将她再次迷晕成功。 于是她就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手术刀，把绑在身上的绳子切断，又正好听到两个下 人聊天知晓了穆长远的计划。 她便假扮成下人的模样混进来，早早在这里埋伏好，静等穆依依来之后，剩下穆依依一个人时，趁机放出迷烟，再封住她的穴位来了一场偷梁换柱。 只是没想到刚刚做完这些，尉迟衍就来了，没等她反应自己就被掐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死的这个时候因为药效的原因，尉迟衍身体反应迟钝没有及时感受到疼痛。 尉迟衍把人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本王……” “不用，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多，穆长溪一时间忘记了穆家，既然穆家上赶着来，她必然是要把从前的账翻出来一起算的。 尉迟衍见她这样，便也不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门外，穆长远和林婉儿小心翼翼的凑近，二人脸都快贴在门上了，就是没听到任何动静。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直接一个踉跄，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才不至于那么难看。 穆长远面露喜色，刚一抬头，看到尉迟衍怀里抱着穆 长溪，脸色骤变。 “这……她怎么在这？” “岳父大人这话好生奇怪，不是说王妃住在客房，自然应该在这。” 穆长远立刻察觉事情不对，及时改了口。 “是是是，那王爷现在是要走了吗？” “本王带王妃回去请太医来诊治，就不劳烦岳父大人费心了。” “恭送王爷王妃。” 穆长远气愤的抬起头，余光看到林婉儿在往屋子里瞧。 “还看什么呢，人都走了！” “不是老爷，依依呢？依依人肯定是进来了，怎么不见人影。” 说起这个，穆长远想起自己原本的计划。 二人往里面走去，外屋里屋是一个人都没有，炉子里香也已经燃尽，屋内陈设一点也没变。 门外，顾嬷嬷小跑进来，“老爷，夫人，依依小姐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憨憨大睡呢。” 方才见情况不对，顾嬷嬷悄悄退下去了穆依依的墨竹苑，没想到穆依依就躺在床上睡觉。 林婉儿很是震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说好了，今日的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啊。” 穆长远面色沉重。他们的计划本应确实无破绽。 穆长远研究毒术这么多年，对自己研制出来的两种香是非 常有把握的，可若是如此，那就是穆依依出尔反尔。 “你确定她当时是同意了的。” 林婉儿百分百确定，提到豫王时穆依依脸上小女儿家的娇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可是，眼下又该怎么解释。 穆长远气的不行，吩咐下人把穆依依叫醒带到前厅。 穆依依被迫跪在前厅，听着上面二人的质问她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要相信我，我若是不肯一开始拒绝不就好了，为何多此一举做出这些事情。”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进客房我就觉得四肢无力，本以为是香起了作用直到后来越来越困我才惊觉不对，但为时已晚了，后来再醒来就是在自己屋子里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林婉儿转头盯着穆长远。 穆长远摇摇头，“不可能，我的迷香不会有问题。” 穆依依不禁在心中咒骂二人，明明是自己计划做的不够详细，还要反过来怪自己。 可是眼下她又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悦，只能规矩行礼，“大伯父，大伯母若是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休息了。” 林婉儿摆摆手让 她先下去了。 “先前你同我说长溪和从前不一样了，我还半信半疑，现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了她！”穆长远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身为穆家人既然不帮扶穆家，穆家也无需她这样的不孝女！” “阿丘”穆长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昨夜那样休息了一夜，恐怕是感染风寒了。 嫩芽心疼的赶紧给她盖上毯子，巴不得把穆长溪连着头一起抱住。 “好了嫩芽，我只是着凉了，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嫩芽嘟着小嘴，直到现在她还惊魂未定。虽然知道穆家人不会对王妃不利，但是她在穆家待了这么多年，深知里面有多少豺狼虎豹，如何能不当心一夜未归的穆长溪。 “这次若不是有颜公子的帮助，哪能那么快找来王爷。” “你怎么会去找颜公子帮的忙？” 见穆长溪神色凝重，嫩芽担心自己做错什么，连忙解释道：“王妃你听奴婢解释，奴婢本想去医馆帮王妃告假的，结果遇到颜公子，颜公子猜到王妃有难，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说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我们得好好感谢一下颜公子。” 嫩芽赞同的点点头。 第72章 荷包 对于颜故来说，这是彻底打响颜氏招牌的机会，他自然是非常希望穆长溪能够参加的。 但对于穆长溪来说，所谓稀有药材和医书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她要借此机会和穆家算算账了。 去年医毒大赛的第一名便是穆依依，今年穆氏医馆生意惨淡，穆家肯定希望用此机会扳回一城， “我可以参加。” 颜故特别开心，“太好了，那我便帮你报个名，具体事宜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好。” 豫王府书房前，穆长溪一袭白色蝶纹锦裙，腰间系带越发显得她的腰肢细，她两手交叉置于腹部，款款而来。 陆明昇才从书房里禀报完事情出来便看到这一幕。 他总觉得最近一段时日，王妃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又说不太上来是哪里。 又想到今日暗卫来报，王妃在回府的路上遇到歹徒，但是颜公子虽然赶到，但寡不敌众，暗卫最后还是出动了，这么一出动，原先安插在王妃身边暗中保护的暗卫便暴露了。 他总觉得，以王妃的智慧，大概能猜到，眼下看到穆长溪找来书房，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往前走去，福身行礼，“见过王妃。” “王爷在 书房吧。”话中带着肯定，并不是问句。 “王爷在书房处理公务，容我先去禀报一声。” 穆长溪微微颔首，待陆明昇禀报完出来才独自进去。 书房里点满了蜡烛，房间通明。 穆长溪走到桌前，见尉迟衍正在看兵书。 她也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王爷是何时知道我易容出府一事。” 尉迟衍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才缓缓张口。“这是本王的王府，没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尉迟衍放下手中的兵书，寒眸对上穆长溪的一双杏眸，后者丝毫不惧。 “一开始本王确实不悦，毕竟你我二人身上有同心毒，本王不得不小心，但后来想想，你这样也是为了百姓，近些日子来本王看到你做的挺好，便默许了。” “只是暗卫是本王最后的底线，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你若是不肯，那便在王府待着不要出门。” 尉迟衍的声音很冷，犹如冰窖似的，这样说出来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听了心中都会觉得不快。 可是转念想想，尉迟衍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穆长溪也没那么矫情，毕竟自己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我同意。” “但眼下，京中要举办一场医毒大赛，我要以溪溪姑娘的身份参加。” 对于医毒大赛，尉迟衍也是略有耳闻。 “知道了，既然你那么想去，这段时间就好好准备。” 事情说完了，穆长溪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她脚步刚移动几步，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她的脚步骤停，转过身来。 正好这时尉迟衍察觉到，也抬起头来。 霎时间，四目相对。 “还有什么事？” 穆长溪咬了咬下唇，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快速放到尉迟衍面前的桌上。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觉得浑身别扭。 “上次去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夫人提到了，说是每年你的生辰都会收到荷包，今年她……反正荷包我是给你了，生辰快乐。” 说完，穆长溪飞快转身逃跑。 尉迟衍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靛蓝色的荷包上，他伸手去拿起来，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说不出来的图案。 还真是丑陋！ 荷包抓在手上还有余热，想来是被放在怀里一路带过来的。 忽然，一阵清香钻入鼻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女工做的不怎么样，香料做的倒是好不错。 尉迟 衍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心情也是好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他本在承乾殿和尉迟轩下棋，突然胸膛有一阵疼痛，紧接着背后也有些疼。这些疼痛对于他一个常年习武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他立刻意识到是穆长溪遇到危险，便找个借口快速离开承乾殿。 想到今日是穆长溪三日一次看诊的日子，尉迟衍的眸子几乎冷到了极点。 后来暗卫来报，穆长溪没事，只是遇到歹徒，现在在和颜公子回府的路上。 陆明昇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尉迟衍抓着一个荷包在笑。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王爷是在笑，顿时觉得有些渗人。 王妃来之前，他在书房看着王爷冰到极点的脸，十分煎熬。现在想来，今日王爷从皇宫出来生气到现在的开心都是因为王妃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明昇算是明白了，自家王爷是铁树开花了。 直到陆明昇走到桌前，尉迟衍才收起荷包，换上以往那副不苟言笑的脸，问道：“何事？” “禀王爷，查到今天下午想要绑架王妃的那帮人，不过是些江湖流派，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不过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从不接杀 人的买卖。” “可是属下觉得奇怪，王妃是易容出门，平日里王妃也是戴着面纱的，若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到王妃说不定都认不出来，我们的人一路暗中保护王妃也未曾察觉有人跟踪王妃，那又会是谁要对付王妃？” 尉迟衍手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未必是针对豫王妃，他们应该是冲着溪溪大夫去的。” 陆明昇恍然大悟，他光想着穆长溪王妃的身份，把自己的绕进去了，未曾想到有人会对溪溪大夫不利。 “近日来穆氏医馆确实不安分，而且今日穆府的人又派人送帖子来王府求见王爷，想来是想搭上王爷这条线报他们家的生意。” “呵！”尉迟衍冷笑一声，前不久才在穆府暗算自己，眼下又要攀关系。 那日穆长溪虽然不说，但不代表尉迟衍不会去查。 查出来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穆长溪靠着溪溪大夫的身份抢了穆氏医馆的生意，穆家便着急了。 “这次医毒大赛你派人暗中盯紧一点，尤其是穆家！” 陆明昇领命退下。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调侃一声，“王爷，不得不说，荷包真的不好看。” 说完，陆明昇一溜烟似的跑了。 第73章 医毒大赛 “一年一度的医毒大赛马上开始，截止今日午时前最后的报名时间，午时过后，报名截止，医毒大赛正式开始。”台上，一个男人正敲着锣大喊。 台下人山人海，都是从各地赶来参加医毒大赛的人。 在远离台子的一处小角落，穆长溪则一处坐下，按了按自己开始发酸的小腿。 今日是医毒大赛的第一轮开始的日子，等到午时过后，来参加的人就可以进去考试了。 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突然，几位来参加大赛的人在一旁议论的声音，传入穆长溪的耳朵里，她顿时有些好奇，移到这些人身后。 “听说了吗？今年大赛可不得了，药老都来亲自主持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男子，他发冠高束，年纪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 “真的假的，几年都听不到药老的消息，没想到竟然会来，要是能到药老的点播，我的医毒术都会大.大提高的。” “只有参赛的佼佼者才有幸得到药老的点播，你我都是来见见世面的，眼下还是担心如何过第一关才好。”这次说话的是个身穿白色长袍，手执折扇的男子。 “梁兄这话说的有理。” 不知不觉间，穆长溪已经移到 三人身后，她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你们口中说的药老是何人？” 一听有人不知道药老是谁，三人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询问的是个女子，顿时审视的目光由上而下。 绿袍男子略显嫌弃的说道：“连药老都不知道是谁，我看你还是别来参加了，免得打击你自信心。” 每年来参加医毒大赛的人众多，有多少还没一展身手就被淘汰了，自此回去之后，一蹶不振者众多。 “杜兄你也别这样说，我看这位姑娘年纪不大，来试试又何妨。”白衣男子将折扇打开，模仿着学堂教***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们学毒术的必看一本传世经典《医毒经》，这本书就是药老写的。” 脑子里，白团子突然就被炸出来了。 “什么什么！《医毒经》竟然是药老写的，这可是一本概括了世间上百种草药的毒性，可谓是经典，想不到如今竟然能见到本尊，想想就激动。” 穆长溪不得不提醒一下白团子冷静一些。 这时，旁边的人群挤过来，不停有人催促周围的人让一让。 穆长溪往后退了一些。 不远处，有一个轿子被抬着往里走。 穆长溪不禁囔囔自语，“谁啊，这么高调 ？” 方才同他说话的男子凑过来，“姑娘有所不知啊，轿子上的正是穆家的穆依依，去年医毒大赛的榜首，她跟咱们可不同，她无需参与第一轮选拔，直接进入第二轮。” “那又如何，今日大家聚集在此等候，等了这么久也有些累，本来街道就不甚宽阔，还大摇大摆的让人抬轿子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大人物来了。”接话的是旁边一位陌生男子。 有些看不顺眼穆家行事作风的人，自然对穆依依也没有好感。 “兄台这话多少有些酸味了，人家也是凭本事拿的第一，有这便利也是应得的。” “若是人人都同你这般想，就真叫某些人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互相看不顺眼。 穆长溪不愿参与这场战斗，往旁边走了一些，正好目光落在门前轿子上。 轿子被略微向前倾斜一些，车帘被婢女掀开，穆依依穿着一袭红衣下了马车，她一双秋眸缓缓扫视人群，温柔袭人。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清香，是特调的香味，她在穆依依身上闻到过。 眼看着红色倩影消失不见，穆长溪才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午时过后，参赛者陆续进场 ，按照报名时分发的牌子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每年的参赛者都非常多，穆长溪是一百零一号，位置在左室。 正门进来的地方，有一个大厅，大厅上摆放着五张椅子，穆依依正坐在最右边的椅子上。 穆长溪走进来的时候视线落在穆依依身上，正好穆依依也看着她，一时间，四目相对。 穆依依旁边一个小厮俯身在穆依依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穆依依摇摇头。 穆长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第一轮笔试开始。 “第一轮，笔试。来参赛的诸位只需在规定时间内用笔在纸上作答，这一轮选出一百人进入第二轮，还请各位仔细作答，我宣布，现在比赛开始。” 穆长溪拿到卷子，上面都是关于毒理的问题，但是对她来说，未免太过简单了些。 就连白团子都忍不住跳出来，“就这些题也能算第一轮选拔，怪不得穆依依能得第一！就这些主人闭着眼睛都能做，团子先去睡觉了。” 这段时间团子犯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拿起笔写起来。 考场上一片寂静。 忽然，一抹白色的倩影从位置上起来，有不少考试的人都抬起头来。 旁边巡逻 的人过来询问穆长溪。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要交卷。”穆长溪拿起白色的卷子，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这么快？”那人不可置信。 医毒大赛举办这么多年，见过一字未动的人开考后立刻交卷的，没见过这么短时间内把卷子写满还这么快交卷的。 这时，主考的人过来询问，他拿起半信半疑的拿起穆长溪的卷子看。 主考官眼神泛出亮光，着实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写出正确答案。 这这这，这可是药老亲自出题啊！ “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 穆长溪迈开步子往外走，走出大厅是一条长廊，迎面走来一个老头。 老头手执羽扇拦住了穆长溪的去路。 穆长溪歪着头问道：“你是？” “老朽是看姑娘这幅皮相不错，想求一妙方。” 穆长溪瞳孔放大，尽量压制住心中的震惊。 眼前的老头竟然能看的出她是易容！ 她自诩易容术高明，几乎无人能识破，却轻而易举的被眼前的老头看穿。 实在震惊！ 这时有人经过催促穆长溪赶快离开。 走出去之后，穆长溪才后知后觉，刚刚那个老头不会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药老吧？ 第74章 狭路相逢 第一轮揭榜日在两天后，多少人满心欢喜的看完榜又满眼失望的离开。 穆长溪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来看，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也不多，她轻而易举的走到最前面。 榜首是她的化名，果然。 有眼尖的人认出她就是溪溪，惊讶的叫出声。 穆长溪笑着对周围的人点点头，就往人群外面走，只是才走没几步，就被拦住了去路。 来者是那天和她交谈过的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两个。 “那日不知眼前之人就是溪溪姑娘，失敬失敬。”二人抱着拳头，俨然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你们二人有事吗？”对于陌生之人的靠近，穆长溪还是警惕的。 “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梁，单名一个邵字，家在……” “等等，”穆长溪等不及直接打断人说话，“你不必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即可。” 梁邵抿了抿唇，但想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便赶紧开口。 “我学习毒医术已有十余年了，如今正是瓶颈的时候，来京城后我就听闻溪溪姑娘的盛名，没想到有缘一见，那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今后可否与溪溪姑娘成 为朋友，也好让我有机会观摩学习一番。”说完还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人。 男人速速接话，“在下宁良，我和梁兄都是从江南来的，偌大的京城没有熟人，前两年结伴来参加医毒大赛，有幸闯入第二关，奈何只是到此为止，如今我们二人在家乡开了一间医馆，但世间百毒终究是涉及尚浅，便想着来京中学习学习。听闻溪溪姑娘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也是想学习学习，没有别的想法。” 这二人说的倒是十分诚恳，可是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妥，便开口拒绝。 “其实医者本身经验很重要，二位公子尚且年轻，还有机会，没必要跟我一个小女子学习，我确实教不了你们什么。”说完，穆长溪绕过二人往前走去。 二人依旧不死心，还是拦住穆长溪的去路。 “我们听闻溪溪姑娘在颜氏医馆，不知那里可否还缺人，我们什么都能做的。” “这……”穆长溪实在为难。 正好这时，颜故的马车经过，将这边的事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想来我颜氏医馆，是不是该问问我这个老板？” 话落时，三人的目光 齐聚在颜故的身上。 穆长溪终于看到救星，便指着颜故说道：“你们有什么事跟他说，颜老板没意见我自然就没意见。” 穆长溪对颜故使了眼色，径直走开。 不知道颜故和那两人说了什么，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知道颜故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二人在旁边的茶室包了间包厢。 茶室清净，算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 颜故点的是金坛雀舌茶，香气清高汤色明亮，茶室中环绕香气，沁人心鼻。 穆长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满足的放下，这才问道：“不知道颜老板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颜故笑了一下，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另一只手。 “恭喜姑娘获得第一轮榜首的位置，只是第二轮将在三日后举行，姑娘可想好展示自己研制的哪种毒了吗？” 颜故所说的第二轮是经过第一轮选拔出来的人，向评审及观众展示自己研制出来的毒物，很多人就算通过第一轮的考试，也会因为拿不出自己研制的毒，而在第二轮开始前弃权。 穆长溪自信一笑，“这个你放心。” “我自然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不得不提醒姑娘一 句，第二轮展示的毒药，是和第三轮的解毒息息相关。” 穆长溪低眉，神情稀疏平常，她略显倦态的目光移到茶碗上，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有时间担心我，不如回去看看如何扩大店面。” 那日去颜氏医馆的时候听钱掌柜提过一嘴，如今颜氏医馆生意渐好，需要一个更大的店面，否则每次人满为患的时候堵住了大街，反而给路上的行人造成不便。 颜故深知穆长溪的性子，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便也放心了。 颜氏医馆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时辰不早了，穆长溪也该先回王府，二人起身往外走。 走到楼梯前，一楼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穆长溪眼里。 喝个茶也能碰到穆依依，还真是冤家路窄！ 穆依依走上二楼，穆长溪侧开一个身子让道，只是穆依依却没有径直往前走，反而是停在穆长溪身侧，上下打量着穆长溪。 “你就是溪溪？”穆依依一抹红唇轻启，嘴角勾弄着一抹轻嘲。 穆长溪化身溪溪的时候，穿的都是非常朴素的衣服，头上的发簪也只是简单的木簪或者银簪，没有过多的装饰。 也正是因为如此，落在穆依依眼里 ，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上一等。 她向来受到众星捧月，自然看不起这种没什么来路的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想跟穆氏医馆抢生意！ 穆长溪直视穆依依的眼眸，就那一瞬间，穆依依竟然觉得似曾相识，顿时一股寒气从后脑勺往下传。 第一次的正面相对，竟然是自己先输了。 穆依依气的纠紧衣袖。 穆长溪淡淡开口：“正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穆依依有些气恼自己方才做的不够好，她略微底下眼眸，很快整理好思绪。 “溪溪姑娘是医毒者的新起之秀，传闻是今年最大的黑马，我不过是好奇，溪溪姑娘这么年轻，不知师从何处，竟有如此造诣。” 看来是来试探虚实的。 “师从何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该拿实力说话吧。” 穆长溪完全不给穆依依面子。 只是穆依依脸上依旧带着渗人的笑意。 “也是，”穆依依往前走一步，凑近穆长溪身子在耳边轻声道：“我很好奇两日之后你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毒药，也很期待在医毒大赛上和你的对决。” 穆长溪勾唇一笑，“我亦如是。” 说完，穆长溪扭头下了楼， 第75章 胜出 第二轮比赛设在长宁街，街上搭起了大台子，壮观无比。 比赛当天，台下人山人海。 懂毒的，不懂毒的都好奇的前来看看。 据说今年的参赛者都不容小觑，大家也都想一睹为快。 台上，一个男人敲着铜锣高声大喊：“今日是医毒大赛的第二轮比赛，由第一轮中选出的八十人参加，选出二十人进入第三轮，本次评选由药老亲自评定。” 说罢，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右侧高台的主位上，药老慵懒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摇晃着手中的羽扇。 梁邵满脸崇拜，眼里泛着金光，“真的是药老，得幸一见不枉此行。” 穆长溪看着高台上的人，果真是那日一眼识破她易容的老头。 展示开始，穆长溪拿好号码牌站在自己的展示台旁，静等药老的到来。 穆依依是这次比赛中呼声最高的，也是今日参赛者中第一个展示的，毒药是银繁。 “此毒由水银制成容易散发在空气中，有色无味，在密闭的空间挥发后可以杀人于无形。” 杀人于无形！ 闻者一阵唏嘘。 梁邵凑过来问道：“你们说这毒真有那么厉害吗？” 宁良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 ” 第二轮的比赛虽然是展示自己研制出的毒药，制毒者向众人解释自己的毒药，只是口头叙述，所以很多人会想各种天花乱坠的言辞来形容，但实际解毒过程并没有那么繁重。 不过这些说辞也就只能偏偏这些无知者，真正懂的人会自己在心中掂量。 所谓挥发性的毒药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放在空旷的地方挥发之后根本没有在密闭空间中那么厉害，甚至可能无法伤害到人体。 不过第三轮比试的是解毒，就算此毒弱点很大，但想要解开，解毒者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如何不把毒吸入体内。 等到穆长溪展示，她展示的毒药是焰溟花毒。 它并不是真正的花，只是从外观上是一株长相酷似花瓣的毒药。 “此毒可内服，无色无味，是一种慢性毒。一旦外用淬在武器上，由伤口处侵入人体，毒迅速扩散，产生多种变化，稍有不慎，不仅解不了毒还会加深中毒程度。” 旁边的梁邵惊讶的凑过来查看，带药老走之后用手肘捅了捅穆长溪。 “溪溪姑娘你看见了吗？药老刚才对你赞许的目光。” 穆长溪略微点头，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穆依依投过来复杂的目光 。 “展示环节结束，请诸位参赛者到台下等候结果。” 不多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公布结果了。” 众人一拥而上，穆长溪自知挤不上也不着急。 倒是一旁的梁邵和宁良十分努力的挤到人群前面。 “溪溪姑娘你是第一名。”梁邵本就比较高，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挥舞着手给穆长溪通报好消息。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穆长溪正要转身却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 穆依依径直走向穆长溪，停在她面前。 “倒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后面没那么幸运了。”穆依依勾勒着红唇，嘴角露出一抹轻蔑。 正好这时梁邵和宁良二人看完榜回来，看到此景都不自觉的移到穆长溪身后。 “这么快就有两个小弟了，你倒挺会收买人心！” 见穆长溪没什么反应，梁邵往前一步微弓着身子说道：“还没恭喜穆姑娘获得第十名。” “噗呲。”旁边有还没看到榜的人，听到穆依依拿到第十名一时没忍住笑出来，然后连声抱歉快步走开。 穆依依自诩天赋异禀，此番却只拿了第十名，去年在第二轮的时候好歹是前三。 穆依依脸上有些挂不住，恶狠 狠的瞪了梁邵一眼扭头离开。 穆长溪惊诧的转过身去，“梁公子不错啊，一句话就把人气的不行。” 梁邵不好意的挠挠头，“颜老板说过了，穆家对咱们医馆虎视眈眈，叫我们都小心些穆家的人，顺便照顾好溪溪姑娘。” “咱们医馆？”穆长溪重复一遍，脸上带着诧异。 “忘记同溪溪姑娘说了，颜老板答应我们若是成功通过第二轮比赛，便允许我和梁兄到颜氏医馆上工，我是第十二名，梁兄是第十六名，都进了。” “原来是这样，那今后多多关照了。” 三人相视而笑。 “诸位诸位，方才第二轮获得前二十名的参赛者到台上聚集。” “现在开始抽签。” 抽签是为第三轮做准备，前十名有抽签权力，抽签者和被抽中者两两组成一对成为对手，互相交换毒药，在第三轮中互相研究对方毒药的解药，二十人中，按照难易程度和研制速度排出名次。 穆长溪作为第二轮的榜首，自然是第一个抽签的。 “一号对三号。” “二号对十五号。” “四号对九号。” “……” 抽签结束之后，天色也不早了。 梁邵和宁良走在穆长溪两侧。 “ 想不到这次竟然能抽到宁兄，咱们二人还真是有缘分啊。” “谁说不是呢！看来咱们要在第三场比赛上一较高下了。” “哎？溪溪姑娘，我看你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担心第三轮的比赛？我看那个三号确实不错，但你的毒药才是厉害，三号未必会是你的对手。” 穆长溪脸上笑笑，心中却不甚思量。 她所担心的并不是她的对手三号，而是穆依依。 天边晚霞漫步，天空呈现渐变的颜色，街道两侧的商贩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三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不远处，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停住。 旁边一个身穿黑色服饰的侍卫抱拳禀报：“王爷，属下方才在后台发现抽签的签子被人做了手脚。” 马车里陆明昇听到，眉毛一挑，半笑道：“还果真如王爷所想的这般，有人暗箱操作让比赛变得不公平。” 马车又开始行驶，方才在外面的侍卫早就消失不见。 尉迟衍依靠在车壁，眉眼间尽是冷淡。 “派人去通知药老，他老人家最讨厌这些。” 陆明昇明白，王爷这是打算借药老的手摆平这件事。 只听尉迟衍一声感叹：“这规则也该变一变了。” 第76章 变化 巳时，王府主屋中一片祥和。 尉迟衍身穿官袍，高束发冠出现。他这是上早朝刚回来。 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他正觉得奇怪，今日怎的格外安静，连下人也不知所踪，可早上并未有人来报穆长溪出府的消息。 推开房门，尉迟衍大步走进去，屏风之后，一个女子正在床上憨憨大睡。 尉迟衍不由的皱起眉头。 这都几时了，竟然还在睡觉！ 他径直走到床榻旁，正要弯腰伸手掀被子，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正对着他，却没有醒。 如此安静的样子倒也挺好的，脸上的疤痕也并没有那么难看。他本来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床上的人本来就睡得不深，感觉到有东西挡住日光，便睁开眼睛，却看到尉迟衍那张清隽冰冷的脸，顿时吓得一激灵。 穆长溪从床榻上瞬间弹起，又发现自己的领口因为睡觉不老实敞开了一些，露出白皙的皮肤，连忙拉着被子挡在身前。 “王爷怎么来了？” 尉迟衍板着一张脸背过身去，丢下一句，“颜侍郎派亲信暗中送来的，给你的。” 一眨眼，一封信落在穆长溪面前。 参加医毒大赛的这段时间，颜故特地让穆长溪不用去医馆，好 好休息，所以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颜故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穆长溪打开一看，有些意外，但还算能接受。 医毒大赛的第三轮被临时改了规则。 今年因为药老的参与，医毒大赛本就更受关注，这次第三轮更是药老亲自提出更改规则，并且由他自己制定。 而现在的情况是，都到比赛前一天，药老都没打算透露比赛规则，也就是现在进入第三轮的参赛者，一直到明天正式比赛的时候才会知道规则。 这就很刺激了。 看到穆长溪毫无波澜的脸色，尉迟衍不禁问道：“这样无准备的战你打算怎么打？” “既来之，则安之。”穆长溪已经披上外衣，坐在尉迟衍的对面。 “反正大家都不知道规则，比的就是实力，就算药老真的出了旷世难题，我也敢说这次的参赛者中，我解不出来也没人能解出来了。” 尉迟衍不禁发笑，“你倒是挺有自信。” 穆长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的，与其担心明日会有什么难题等着自己，不如养精蓄锐。 这边，医毒大赛的主办方派人送信到穆府，穆依依拿到信封的时候人都傻掉了。 她坐在主位 上，面前站着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 男人生的一副平平无奇的脸，只是眉心处有一个大痣。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现在好了规则彻底改了，你让我明天拿什么去比赛！”穆依依把信摔在男人脸上，好看精致的妆容也随着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男人十分无奈的解释道：“穆姑娘，这也不能怪我吧，我也没想到药老突然就要改规则，你说我们也没少在药老那里旁敲侧击，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套不出话啊，眼下连人都找不到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穆依依气的发笑，“你收了我的钱事情没办好，还问我怎么办！我警告你最好是今晚让我看见题目，否则……” 穆依依的表情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男人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那个穆姑娘，我之前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了的，说好的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可不能不给我吧。” “你还想要三百两银子，做梦！我要的是今年医毒大赛的第一名，现在呢？我不管，要是明日之前你拿不到药老出了题目，别说三百两了，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男人一听拿不到钱也急了，瞬间变了脸色。 “ 穆姑娘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去年的第一名是怎么来的了？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说若是他人知道天选之女毒医世家的穆依依，连医毒大赛的第一名都是假的，今后谁还敢来穆氏医馆看病！” 穆依依揪着男人的领子，眼神狠厉，“你敢威胁我？” 男人一把甩来穆依依，由于力气的悬殊，穆依依被推的往后退好几步，好在侍女翠儿扶住才没有摔倒。 男人一步步靠近，眼神中夹杂着轻蔑和阴狠。 他一把抓住穆依依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带，另一手抱住穆依依的腰，趁机揩了一把油。 穆依依受到惊吓，猛的推开男人，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 可是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似是预判到穆依依的动作，抬手直接抓住。 “我劝你还是拎清楚些，若是咱们暗箱操作的事情败露了，我丢了饭碗大不了离开京城，去哪里不行，反正没人认识我这等小人物，可是穆姑娘就不一样了，穆姑娘若是名声扫地，恐怕今后在整个元暨都会臭名朝著。” “你……”穆依依气的身子直发抖，最后猛得一甩手让翠儿把钱给了男人。 男人拿到钱后高兴走了。 “啊！”穆依依抓起旁边的花瓶就往地上摔 ，发出一声怒吼。 “姑娘……”翠儿小心靠近，“姑娘眼下还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明天就要第三轮比赛了，要是今年被那个溪溪拿到第一，穆氏医馆真就完了。” 穆依依回过神来，“你说的对，既然拿不到题目，那我就让那个溪溪没有命拿第一。” 话落，穆依依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次日，也就是第三轮比赛开始这天，穆长溪先是达到颜氏医馆，再同梁邵和宁良乘坐一辆马车到达比赛场。 马车驶向京郊。 宁良好奇的问道：“你们说药老为何要将此次比赛场设在京郊？可是有什么深意？” “药老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不到最后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心中想的是什么。”梁邵回道。 二人齐刷刷的看向自从上车之后就闭眼假寐的穆长溪。 “为何溪溪姑娘还是这么冷静，你就不担心吗？” 穆长溪抬起眼眸，底下一片清明。 “你们说士兵上战场前害怕死亡，战胜的几率有多大？” 二人顿悟，眼下已经到临上阵时了，再多的顾虑也只会是拖累。 这话，也是给了二人一个提醒，二人顿时没那么紧张了。 突然间，马车猛的一震，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前面倒去。 第77章 遇险 幸好穆长溪及时稳住身子才不至于身子扑倒下去。 “怎么回事？”穆长溪高声向外头的车夫询问道，却没得到车夫的回答。 穆长溪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上也揪紧了衣裙。 梁邵止住穆长溪下车的动作，“姑娘莫动，容我二人先下去看看。” 梁邵和宁良二人下车查看。 穆长溪掀开车帘，这是一条空旷的道路，两边是山林，不算密集，马车外更是一片寂静。 “姑娘有危险，快走！” 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穆长溪立刻掀开另一边车帘，只见梁邵和宁良二人已经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穆长溪刚跳下马车，黑衣人已经朝着她袭击而来。 她感觉到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被推开，往前踉跄了几步。 “姑娘快走。”梁邵捂着受伤的手臂，朝着穆长溪大喊。 穆长溪拉住梁邵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说着，穆长溪扔出一根银针，却被黑衣人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她扔出银针本就没多少技术，就算扔中了，银针也不会对对到有多少伤痕。 对方人多且训练有素，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是对手，再打下去只是无畏的挣扎。 对了！ 暗卫，还有尉迟衍参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 “我说暗卫大哥，你们再不来是打算给我收尸吗！”穆长溪大喊一声，声音在林中格外响亮。 暗卫一呼而出，他们从天而降，两波黑衣人交战一时间刀光剑影。 宁良和梁邵二人退出战场，穆长溪先查看梁邵的伤势，出手之人虽然没下死手，但伤口还是极深的，正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 暗卫护着穆长溪连连退后，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尽管穆长溪他们有了暗卫的相助，可是黑衣人人数众多。暗卫就算再厉害也难以一敌十。 “姑娘，对方人太多，我们很快就会撑不住的，必须赶紧走。”一个暗卫催促道。 “姑娘尽管往前跑，我等死也会护住姑娘的。”另一个暗卫一个闪身过来留下这么一句话又转身进入了战斗。 暗卫终不敌黑衣人，有黑衣人往这边冲过来，穆长溪下意识推开身边二人，眼看着锋利的剑就往她身上刺她。她不停的后退，可是黑衣人的攻击速度似乎更快。 就在穆长溪以为自己躲不过这一劫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一道银光，眼前的剑被另一把锋利的剑挑开。 银光在穆长溪眼 前挥舞，几乎是一剑封喉，黑衣人瞬间倒下，留下一脸狰狞的表情。 穆长溪的眼前出现尉迟衍的脸，他眼中布满血丝，是杀气和愤怒。 “王爷……” 尉迟衍急速往前两步懒腰抱住穆长溪，穆长溪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跟随尉迟衍的腾空而起，随着利剑的挥舞，耳边传来几道风声。 她原本后面要说的话生生的咽在喉咙里了。 紧接着，穆长溪被尉迟衍拥入怀中，彻底遮住了视线。 她眼前漆黑一片，即使耳边的厮杀声未停，她却觉得此刻安心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陆明昇随后而至带着更多的暗卫加入战斗，对方逐渐失势开始撤离。 陆明昇砍了最后一个人一剑，收起剑走过来，“王爷还要追吗？” 尉迟衍冷眼环顾四周，“不必，先看看还有没有活口，逐一严查，不可放过任何线索。” 暗卫领命下去。 穆长溪这才从尉迟衍怀里退出，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尉迟衍的视线。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得到消息，这场医毒大赛不甚简单。” 他知道尉迟衍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短短一句话，让穆长溪也更加证实了 心中的想法。 这些杀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方才才没有对宁良梁邵他们下死手，只是连累了车夫。 “这车夫属实可怜，一箭射中要害，没的救了。”梁邵不禁感叹。 对方是冲着穆长溪来的，连梁邵和宁良都是被她牵连的，一个车夫…… 穆长溪掏出一块手帕盖在车夫的脸上，车夫的尸首被暗卫抬了下去。 宁良往前一步，正好挡在尉迟衍面前问道：“方才多谢王爷相助，只是王爷为何会在这里？” 第81章 拒绝 今日晴空万里，正是好眠时。 穆长溪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懒懒的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门外，嫩芽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凶猛的摇着穆长溪的身子，神色着急。 “不好了王妃，穆家二房来人了，现在在前厅大闹呢，说是不见得王妃死都不会走的。” 穆长溪伸了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 “王爷呢？不在王府吗？” “王爷一大早就上早朝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穆家二房此时来找她必然是为了穆依依的事情。她虽鲜少和穆家二房打交道，可是二房是什么性子，她却一清二楚。 如今的二房穆长明也就她的二叔，是个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人，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在穆家混日子，借着自己身上一些商铺和地契，还有穆依依，早就开始养老了。 “先替我梳妆吧，我去会会二叔和二婶。” 穆长溪换好衣服，戴上面纱就去了前厅。 人还未到时，就听到里面的哭声。 “二叔二婶这是何意，大白天的在我王府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哭声，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哭丧呢！”她径直走进来，坐在主位上。 穆长明和杨青 禾看到穆长溪来了，立刻上前，换了另一副嘴脸。 “长溪啊，你也知道二叔二婶在穆长人微言轻，这么多年都是借着依依的本事才算过得不错，依依一直都是一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她断不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长溪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杨青禾说的声情并茂，不时的还抬手抹了抹眼泪。 说完，杨青禾还瞪了一眼穆长明，穆长明立刻附和道：“你二婶说的是啊，现在外面还传闻依依为了赢得胜利花钱买题，你说这不是胡扯呢嘛，依依的本事在整个穆家谁人不知，她如此有本事怎么会去买题呢！你说是吧，长溪。” 花钱买题！ 呵！这事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多半是真的，本以为穆依依或许还真有点本事，不过是心术不正走了歪路，没想到不过是她的自我包装罢了。 二人看到穆长溪露出一抹笑，以为这事有戏，杨青禾又赶紧声泪俱下，开始演戏。 “长溪，你也该为你堂妹想想，她个未出嫁的女儿现如今被人害的名声尽毁，今后可怎么办呀。” 穆长溪抽出自己被杨青禾抓住的手，站起 身来。 她比杨青禾要高出半个头，站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杨青禾瞬间咽了口口水。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疾不徐，“二叔二婶，我理解你们救女心切，可是据我所知，依依她买凶杀人一事是证据确凿，而且杀手也已经供认不讳了，按照元暨的律法，买凶杀人与直接杀人同罪，是要砍头的。” 杨青禾一听慌了，“不是，那……那个人不是没死嘛，既然没死，依依不就应该没罪吗？” 杨青禾到底出身不高没什么学识，穆长明倒是读过几年，此刻已经脸色惨白。 此事，就算对方没事，可是证据确凿，最后就算不被砍头，今后半生也只能在牢狱度过。 “不行不行！我二房这几年全倚仗依依过活，她不能出事，长溪你就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帮二叔吧。” “帮？二叔这是为难人了，这事儿我可帮不了！”穆长溪直接干脆拒绝。 杨青禾最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一听到穆长溪这样，霎时就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穆长溪。 “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依依在牢里吃苦，你还是人吗！” 穆长溪听 得直发笑，“明明是你们自己没有教好女儿，穆依依自己实力不足，走了歪门邪道甚至不惜害人性命，如今也是罪有应得，你却在这里斥责我，未免有些理不清了吧。” “你……你！”杨青禾气的胸膛开始上下起伏，指着穆长溪的手直发抖。 下一秒，杨青禾就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穆长溪往后退一步，没有让杨青禾伤到自己，可是脸上的面纱却被杨青禾拽掉了。 王府的侍卫立刻上前拦住杨青禾。 杨青禾恶狠狠的盯着穆长溪，嘴里不停咒骂道：“你这个丑八怪，又丑又废物，别以为治好了腿就能耐了，在王府还不是个没权力的王妃，呵！听说你和王爷现在还没有圆房，我就知道，你长的这么丑王爷怎么可能喜欢你，夜里看到你这张丑陋的嘴脸，怕是吓都吓死了，哈哈哈……”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前厅。 杨青禾被打的脸偏到一边，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被侍卫禁锢着，恐怕现在已经摔到在地上。 穆长溪这一巴掌下了极重的手，就连自己的手也在隐隐作痛。 她的眼眸充斥着怒气，用手拽起杨青禾的下巴，冰 冷的目光落在杨青禾的脸上。 “原来二婶没少打听我在王府的事情，不过我的事情用不着二婶担心，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救救你的宝贝女儿吧。” 她把手一甩，杨青禾的脸也随之偏过去。 “穆长溪你真就这么无情！”穆长明质问道。 “我今日会来见两位已经给足了你们颜面，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对于穆依依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救，两位请回吧。” 穆长明咬着牙拖着杨青禾往外面去，杨青禾的嘴里不停的咒骂穆长溪。 穆长溪拿起面纱重新戴上，吩咐侍卫今后再不可让二房的进来。 她带着嫩芽准备回去，只是刚刚走到院子里，却看到一个男孩。 好似有点面熟。 男孩看到穆长溪走过来，嫩芽在旁边低声提醒，眼前的男孩是二房所出，叫穆澄。 穆澄规矩行礼，“拜见长姐，我是来替爹娘和长姐道歉的。” 闻言，穆长溪有些诧异。 眼前的穆澄和二房几位的作风全然不同，小小年纪，就已经十分沉稳了。 “爹娘自幼阿姐，此番出事便是关心则乱，但我觉得阿姐是罪有应得，也希望她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第82章 探监 “你当真是这样想？” “自然，我今后会努力学习，断然不会走姐姐的老路，长姐放心，我会看好爹娘，不会让他们再来闹事。” “如此，我先走了。”穆澄行过礼后，便告退了。 看到穆澄远去的背影，脑海中闪出一段记忆。 不久前，穆家想要把穆依依送进王府来，因此设计了尉迟衍和她，当时她被穆长远关起来，挣脱绳子逃出去的时候，在院中遇到了穆家的下人，当时就是有一个男孩出现让那些下人往另一个方向去，这才让她不被发现。 当时的情况下穆长溪实在没有想那么多，而且当时也只看到男孩的背影，并不知是谁。 如今两个背影对应上了，原来是这样。 穆澄年纪不大倒是穆家难得的清醒人。 后来，穆长溪让嫩芽去打听一下消息才将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人把穆依依收买评审暗箱操作夺得第一的证据送到了大理寺，而且是人证物证具在，穆依依百口莫辩。 其实收买评审本来是不涉及律法，但是穆依依先前在京中好名声在外，如今东窗事发，众人得知穆依依都是造假，另穆家蒙羞，穆氏医馆的生意更是一落千 丈，仅仅一个上午就有很多医患上门要退药。 然而也不知从何处发起的，有人陆续向大理寺告状，曾经被穆依依欺负整的多惨多惨，这些事情多少影响到了穆家。 为了撇清关系，穆家家主穆长远更是扬言已经将穆依依从族谱除名，穆氏不认这样的不孝女。 如此，穆依依的名声变得更差了。 虽然结果比穆长溪原先的想法要严重太多，不过这结果也未必不能接受。 可谓是善恶终有报。 几日后，穆依依的审判结果出来，她虽不用被砍头，但也得在牢狱中关上几年。 以她这个年纪，加上现在的名声，几年之后就算出了，去恐怕也是没人再敢娶她，也无人再敢用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穆家派人来送过几次帖子，说是穆长远昏倒了，请穆长溪回去看看。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只是穆长溪打算在去之前先去一趟大理寺的监牢探监。 大理寺卿听到豫王妃亲自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戴好就跑出来。 刘大人一边扶着帽子，一边拉着靴子连跑带蹦的过来。 “下……下官见过王妃。” “王妃突然造访可是要见那个穆依依？” 穆长溪 略微点头，“正是，还麻烦刘大人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刘大人立刻吩咐下去，没一会儿就带着穆长溪去了监牢。 监狱中阴暗潮湿，两边点着蜡烛却依旧照不清整个情况，蜡烛还时不时的发出声响，让整个监狱给人感觉更加阴森。 刘大人在前面指路，时不时的回头看穆长溪一眼。 这先前听闻豫王妃大义灭亲，扬言绝对不帮穆家救女，现如今审判结果都出来了，又突然造访，实在让刘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在审判之前他分明私下询问过豫王妃意见，豫王的态度就是让他公事公办。 有传言说豫王和豫王妃的夫妻关系甚好，那么王爷的意思也就是王妃的意思。 想到这里，刘大人认可的点点头。 “王妃，到了。” 顺着刘大人指的方向，穆长溪看到昏暗的监牢中一个角落坐着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女子。 穆依依在人前永远都是带着一副高傲并且会把自己打扮的很光鲜亮丽的模样，如今却是这般落魄样。 听到声音，监牢里的穆依依缓缓抬起头，看见是穆长溪来了，突然大笑起来。 旁边的刘大人和其他狱卒都自觉的 退到不远处。 “呵！”狱中传出一抹冷笑，“穆长溪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穆长溪勾唇一笑，并未开口说话。 穆依依冲上来抓住两根木杆，看向穆长溪的眼神恨不得能刀死她。 “你别以为你就赢了，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的，我怎么可能会输。”穆依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就是输了！”穆长溪幽幽的说出口。 声音传到穆依依的耳朵里，她已经彻底被激怒了，蓬头垢面的在监牢里乱走。 “胡说，都是假的，我告诉你穆长溪就算我进了监牢，你也不会好过，你看看你的脸，这么丑，也是不然怎么嫁给豫王呢？说起这个你还得感谢我呢！” 穆长溪往前一步，“我脸上的毒果然是你做的！”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有张好看的脸，我就要天天被忽略我不甘心，就把你你的弄烂了。不过有件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下在你脸上的毒是我从大伯父的房间里偷的，他做的毒，却不肯给你解毒，哈哈，你真可怜，顶着丑八怪的名号过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就算你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可是豫王还是不愿意多看你 一眼。”穆依依仰天大笑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癫。 穆长溪眸色沉沉，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 “你说我脸上的毒是你下的，那我腿上的毒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穆依依冷静下来，颔首着抬眸瞪着穆长溪，十分阴森可怕。 她突然笑了，笑的十分瘆人，“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不可能的，我不会说的，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自己去找真相吧，穆家没少人讨厌你的。” 说完，穆依依回到角落里，紧紧的抱住自己，缩成一团。 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着些什么。 穆依依怕是精神不正常了。 她也不打算再问下去，转身离开了这里。 上了马车之后，一路到了穆家，她刚刚下车，却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 尉迟衍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她的身旁。 穆长溪不禁发出疑问，“王爷怎么来了？” “上次你回穆家害的本王也被算计，这次不陪你会来，本王担心明日再来，是给你收尸的。” 穆长溪不禁失笑。 “若真是如此，王爷怕是也来不了了，正好王府一次办两个人的丧事。” 尉迟衍寒眸瞪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第84章 插队 “穆长溪你竟然还敢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杨青禾不知从何处跑出来，身后还追出两名婢女，一人抓住杨青禾一只手臂。 可是杨青禾已经神志不清了，她的力气是非常惊人的，两个婢女都抓不住，眼看着往穆长溪这边跑过来。 尉迟衍挡在穆长溪身前，寒眸震慑过去。 杨青禾被唬住，瞬间现在原地不敢动，她就算神志不甚清楚，却也能感觉到一阵杀意。 两个婢女冲上来终于抓住杨青禾的手臂，“王爷王妃实在对不住，二夫人不知从何处得知王妃今日来穆府，这才发疯了跑出来。” “既然如此，应该多派些人看好了，下次若是再靠近一些，本王便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婢女听的，更是说给后面的穆长远和林婉儿听的。 说罢，尉迟衍拉着穆长溪，脚步加快了许多。 穆长溪的腿哪里有尉迟衍的长，几乎是小跑才跟的上。 穆长远不禁捏了一把汗，吩咐侍卫把杨青禾带下去严加看管。 上了马车，尉迟衍的脸色依旧是很差，穆长溪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换来尉迟衍的一个眼神。 方才在前厅的时候，尉迟 衍完全可以躲得开那杯泼在自己身上的茶水，但是穆长溪却希望他能离开。 这让尉迟衍越发觉得自己陪她来穆府的此举是多余的。 而穆长溪却还以为是因为杨青禾的事情让尉迟衍生气。 二人终是一路相顾无言。 颜氏医馆正式搬迁，换了一家更大的店面，开业的第一天就门庭若市，来看病的队伍都已经从长街头排到长街尾了。 不过有了宁良和梁邵的帮助，穆长溪越发的得心应手，医馆中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店内的几人交换视线，最后由暂时得空的宁良出去查看。 穆长溪继续写药方。 只是，外头的骚动越来越大，有个男人大声提醒，“不好了，有人打了宁大夫。” 穆长溪终于坐不住了，撂下笔吩咐钱掌柜照看店里，自己出去看看。 穆长溪大老远就看到有三五个人高马大的穿着同样的人围着宁良，宁良身体看起来本就单薄，怎么可能会是几个侍卫的对手，眼下已经被侍卫牵制住。 穆长溪快步上前，趁着一个侍卫不注意，银针差进侍卫体内，侍卫瞬间大叫起来。 周围的人看到也都惊 呆了。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小姑娘指着穆长溪质问道。 穆长溪瞥了她一眼没理会，最后将视线落在丫鬟旁边穿着锦衣的女子。 女子身穿金丝花团锦服，这身衣服造价就不便宜，还有头上的镶金步摇，玛瑙大项链，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里有钱。 那丫鬟看到穆长溪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姐看，语气非常不和善。 “看什么看，我家小姐可是宣大将军府上的三小姐，岂是你这种贱民能直视的。” 穿的这样招摇撞市，不是叫人看的，那是什么！ 尽管如此，穆长溪还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原来是宣小姐，恕在下眼拙没能认出。” 宣萍萍傲娇的撩了一下头发，“既然你知道本姑娘是谁，那还不快让路，本姑娘能来你的医馆看病已经是给了偌大的面子，这个人却不让我优先看诊，真是有眼无珠。” 穆长溪转过头，宁良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几个脚印，很显然是侍卫干的，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伤口，可是这些侍卫人高马大的，下手肯定不会轻，只怕宁良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麻烦宣小姐先放了他，他 也是颜氏医馆中的大夫。” 宣萍萍以为穆长溪是个识时务的，就抬了抬眼，侍卫立刻松了手。 穆长溪这才微微一笑，可是仔细看的话却不难看出她的眼底有一抹寒意。 “宣小姐能莅临本医馆，自然是欢迎的，可是凡事也应该讲个先来后到，大家都在这里排队，你凭什么插队？”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逐渐严肃，神情也凝重起来。 “你！”宣萍萍显然没想到穆长溪会说这样的话，一下被气到了。 穆长溪拔高音量，继续说道：“若你真想插队，只有一个办法，颜氏医馆的规矩就是病重垂危者才可以先行诊治。” “你竟然敢咒我！”宣萍萍即刻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嘟着嘴鼓着腮帮子，胸膛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你可知先前我在穆氏医馆都是有专门的大夫给我看诊的，从来不需要排队，到了你这竟敢让本姑娘排队！” 穆长溪含笑道：“那宣小姐大可以回穆氏医馆看诊去，也没人逼你啊不是。” “就是啊，大家都在这里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了，凭什么你说插队就插队。”队伍中有个男人十分看不爽宣萍萍的所作所为。 “闭嘴 ！你们这些贱民也敢跟我家小姐比，来人，把这两个大夫还有那个男的一并抓起来。” 侍卫一拥而上，宁良到底是男子，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下意识的挡在穆长溪前面。 可是穆长溪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先用银针扎进一个侍卫的身体里，侍卫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看到这副场景都被吓到了。 宣萍萍自然也不例外，她惊恐的退后几步。 穆长溪拍拍手，“放心，他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我是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不过你们要是再继续闹事，我不介意让这里的地上多趟几个！” “溪溪大夫做的好，这种人就该给点教训。”人群中有人称赞道。 “就是啊，有些人眼高于顶仗势欺人！” 周围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多，宣萍萍到底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小姐，哪里受的了这种指责，脸上挂不住忙带着婢女和侍卫先离开。 走之前宣萍萍还不忘回头警告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宁良你没事吧？” 宁良摇摇头，但是身上的疼痛越发厉害了，脸色也渐渐苍白。 “先回去休息一下。”穆长溪扶着宁良往回走。 第85章 烟火 长街后不远处，宣萍萍一边走一边气愤的跺脚。 她穿着华丽，如此行径吸引了周围不少百姓的观看，甚至指指点点。 旁边的丫鬟几次想出声提醒，但是在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宣萍萍一上马车就开始砸东西，“来人，给我查颜氏医馆的那个什么溪溪大夫，今日的仇我必报！” 颜氏医馆 “我听说有人闹事，怎么样？有没有事？”颜故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带着侍卫赶来，但还是来迟了一步。 “宁良受了点伤，我没事。” 福子扶着宁良进去，穆长溪站在门口思虑良多。 “如今颜氏医馆已然成为京中第一医馆，树大招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安排一些青壮年来维持医馆的秩序，不过医馆的开销在这方面不宜太多，所以……” 二人如今已经有了默契，颜故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你是打算让我从颜家调自己的侍卫出来。” “重新招我担心会有人手脚不干净，颜家侍卫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穆长溪点头示意，又进去忙碌自己的了。 经过一天的忙碌，到了傍晚终于可以休息了。 穆长溪疲倦 的倚靠在椅子上，抻了抻腰身。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和医馆中众人告别后便先行离开。 街道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两旁一些商铺的门口都挂起灯笼。 穆长溪穿过小巷，到达另一条街。 突然，她的脚步放慢一些，有点不对劲。 她故意走到一旁还没收摊的商贩那里，“老板，你这花怎么卖？” “姑娘你来的正好我要收摊了，这些你全部带走只要五个铜板。” 穆长溪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下，拿走了全部的花。 方才和商贩交谈的过程中，已经趁机向后看了，发现确实有人在后面跟踪她。 想到白天遇到的宣萍萍，她担心这些人来者不善。 穆长溪抱着花往小巷另一边穿进去，一进去后她便快速奔跑。 这么长时间易容偷跑出来，可不是白白浪费的，为了避免被人拆穿身份，回豫王府的路她规划出了三条，也因此研究过京中的街道图，对这里还算熟悉。 她把花故意留在一个三叉口，然后选择其中一条进去。 果然，身后很快没了动静。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松懈，而是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拐过两个弯，穆长溪手 突然被人一拉，拉进了一个小屋中。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抽出了银针，就在她手抬起来的时候看清了来人。 竟然是济慈院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做出噤声的手势，外头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该死的竟然让她跑了，我们一会儿怎么交差！” “这大夫还真是厉害，我们三人都兵分三路去追还是让她跑了。” “别说了，赶紧回去吧，再晚只怕罚的更重。” 这里离热闹的街市很远，脚步显得格外清晰，待渐渐没了声音，小女孩拉着穆长溪的手往另一边去。 穿过几间破旧的房屋，竟然到达了济慈院的后门。 巷子错综复杂，里面屋舍众多，屋舍间如若能穿过，确实可以剩下不少路程。 穆长溪蹲下来两手搭在小女孩的肩上，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很确信，小女孩是认出她才会帮她的。 “因为，大姐姐的眼睛。” “眼睛？” 小女孩郑重的点点头，“大姐姐带着面纱的时候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穆长溪笑着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谢谢你。” 小女孩也笑了，眉眼弯弯的很可爱。 小女孩牵着穆 长溪的手往济慈院去，原本穆长溪是不想去的，毕竟她现在是易容，小女孩能认出她，其他人未必会，而且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小女孩还是十分坚持，她也就只好先去了。 这个点，正是用饭的时辰，济慈院的厨房升起袅袅炊烟。 穆长溪从后门进去，一进去便傻眼了。 济慈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听到动静回过身养着她。 尉迟衍显然也是没想到穆长溪会在这里。 而屋檐上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暗卫跳下来，正要和尉迟衍回禀情况，却在看到穆长溪的时候脚步生生停住了。 陆明昇只好朝着暗卫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尉迟衍大步走过来，俯在穆长溪耳边说道：“趁着济慈院的孩子们还不知道，把面纱戴上，就当是和本王一起来的。” 原来小女孩是知道尉迟衍在这里，所以一定要带她来的。 她从怀里掏出面纱，在一群小孩子出现之前戴好。 老妇人端着菜出来看到方才明明只有王爷一人，不知何时王妃也来了。 不过她并未多想，只是招呼着他们二人过来一起吃饭。 桌子是由几个拼凑在一起的，穆长溪和尉迟衍坐在 主位上，老妇人和孩子依次坐下，最后是陆明昇和其他的侍卫。 桌上的饭菜可不止老妇人一个人烧的，还有的是尉迟衍的手下。 想不到这些侍卫除了会功夫，厨艺也还是不错的。 穆长溪今天累了一天，这个时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夹起一块肉掀开面纱送进口中。 不多时，碗里多了一些青菜和肉，有小女孩夹给她的，也有尉迟衍夹给她的。 老妇人含笑道：“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 穆长溪抬眸看去，只是淡淡一笑，这一笑落在旁人眼里就是默认。 饭桌上，小孩们嬉戏打闹，互相帮忙夹菜，也有大的孩子给小的孩子喂饭，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这种感觉，十分温馨。 就好像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家庭。 穆长溪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尉迟的脸上，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 眼前的人转过头来，视线落在那只纤纤玉手上。 “砰”的一声，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绽放。 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尉迟衍凝视着穆长溪的眼睛，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倒影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第86章 砸店 昨夜突降大雨，一夜间温度骤降，但长街上的热闹却一如往常。 屋檐上的水滴被日照消融，风吹叶落，几只飞鸟从树上被一阵骚动惊飞。 长街上突然出现两排官兵，他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往前奔跑直达颜氏医馆。 官兵瞬间涌入，医馆变得拥挤。 钱掌柜打着算盘的手停住，诧异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官兵亮出大理寺的令牌，语气沉而有力，“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走开！” 闻言，原本在医馆中看诊的病人纷纷逃走。 钱掌柜见情况不对，赶紧眼神示意一个小厮，让他赶紧去颜府通报一声，之后才走出来。 “不知道我医馆所犯何事，竟然能让大理寺如此兴师动众。” 为首的官兵板着一张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大理寺办案，岂是你等能随意打听的，给我挺好了，交出嫌犯溪溪，你颜氏医馆还能保得住。” 钱掌柜听的莫名其妙的，上前小声询问道：“官爷，请问我家溪溪大夫所犯何事，你们要上门抓人？” “这就不是你们能问的了，赶紧交人！”官兵怒吼一声，雄厚的声音十分有威慑力。 钱掌柜到底是 见过大世面的人，眼下虽然有些担心，但他深知穆长溪为人，还是不觉得她会做出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情。 只是一旁的梁邵和宁良见到此情此景已经不知所措，只是和钱掌柜站在一处，增加一点气势。 钱掌柜又笑了几声，搓着手往前走几步，“不是我们不想交人，实在是今日并非溪溪看诊的日子，她不在医馆里。” “不在？那你们总该知道她住在哪里吧？” 这么一问，钱掌柜还真答不上来。 溪溪只说过自己住在城南，具体哪里并未细说。 见钱掌柜犹豫了好一会儿，官兵也没什么耐心，怒声呵斥：“说不上来？看来这个溪溪真的有问题，来人，把颜氏医馆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到。” 为首的官兵一声令下，他的手下行动迅速的开始乱翻医馆，所有能看的见的都被乱翻，甚至有些瓶子都被砸到地上。 “哎！你们凭什么砸我的店，给我住手！住手！” 钱掌柜带着侍卫上前阻拦，医馆中一片混乱。 “住手！” 颜故一身白衣走来，他的一声怒吼显然没什么作用，于是他抓起一个官兵的手往后掰，官兵立刻 疼的大叫。 “救命！救命！” 这一声叫终于让里面的人住手。 颜故大力一扔，怒视着医馆中的众人，一声怒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撒野，大理寺办案都这么目中无人的吗？是不是御史台最近管的太松了？正好让我去跟御史中丞魏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颜故到底是礼部侍郎，在朝中也有私交甚好的官员，加上颜太傅是他的祖父，这一番言语下来，为首的官兵自然知道自己开罪不起。 男人换上笑脸，“颜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小的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你医馆里的溪溪大夫涉嫌一桩命案，需要我等带回大理寺查验。” “是吗？”颜故抬高了语调，“可有证据？” “大理寺办案自然是讲究证据的，这点颜大人放心，眼下这里人多眼杂，不便透露，还请颜大人莫要为难小的。” 颜故往前两步，他身高要比眼前的男人高出半个头，微低着头看着男人的时候，眼神阴森的恐怖。 “你让我不要为难你，可你又何尝不是在为难我，你一来就砸了我的医馆，究竟是何居心，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本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男人顿时心虚起来，他虽是奉命办事，但倒是是惧怕权势，万一事情没办好还惹上一屁股麻烦，到时候回去没法交差啊。 男人伸手摆摆，原站在他身后的手下递过来一张纸，男人将纸摊在颜故面前，说话也有了底气。 “大人看好了，这是上头批下来的逮捕令，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溪溪是此案嫌犯。” 颜故伸手抓过，大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顿时眉头紧皱。 钱掌柜也跑过来凑过头查看，顿时吓得腿软了。 逮捕令上还清清楚楚的写明，溪溪是杀死宣大将军府三小姐的嫌犯。 看到他们的反应，男人十分满意，只是下一秒，颜故就纠起男人的衣领。 “既然如此，你们抓人就抓人，何必把我颜氏医馆搞得乌烟瘴气的，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位官爷是穆家的表亲！” 男人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被颜故说中了。 “敢问你们大理寺查案可有搜查令，若是叫不出来的话，今日的事我会亲自向大理寺卿刘大人讨说法。” 男人知道此事若是捅到大理寺卿那里去，自己必然是吃亏的，因为他确实是有 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面。 他拿不出搜查令自知理亏，便笑脸相对，连连道歉。 “颜大人别动气嘛，今日是小的冲动了，小的立刻吩咐弟兄们把店里恢复原状，弄坏的东西小的也如数赔偿如何？” 颜故勾唇一笑，“自然是好的，钱掌柜，跟这位官爷算算账。” 男人咬咬牙，暗自白了一眼跟着钱掌柜去了。 梁邵上前来小声问道：“颜公子，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我可不信溪溪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眼下事发突然，我会派人通知溪溪让她近期不要来医馆，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 “颜公子太客气了，多亏颜公子不嫌弃，我们二人才能在偌大的京都谋个生路。” 颜故拍拍两人的肩膀，脸色沉重。 此时的豫王府，侍卫刚轮换过一班，院中除了时不时经过的婢女的身影还有一个身穿侍卫服侍的蒙着面的男子快步进来。 男子穿过长廊到达书房，敲了三声门，听到里面的人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进入书房之后，男子摘下面纱。 陆明昇行礼之后在开始回禀。 “回禀王爷，查到那天跟踪王妃的人是来自宣大将军府的。” 第88章 出城 豫王府外，陆明昇翻身下马，快步走向书房。 “王爷，又出事了，宣三小姐的侍女无荷死了。” “有猎户今晨上山时经过一间破茅屋，牵着的狗一直朝着里面叫就是不走，猎户进去看后发现人死了，立刻报官，经仵作查验，侍女身上只有一个刀口直击要害，没有挣扎痕迹，应该是直接就死了。” 闻言，尉迟衍的双眸紧缩。 问道：“看来这个侍女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被杀人灭口的，宣将军府那边有没有消息？” “宣夫人得知女儿死后也病倒了，宣将军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大理寺，给了不少压力，眼下已经逼着刘大人全城通缉，属下担心他们查不到溪溪这个人的户籍会节外生枝。” 宣将军向来是个暴脾气，女儿死于非命，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就先伪造一个。” “是。” 午后，豫王府好生热闹，管事命人准备了一些了一些东西搬上马车，只因王爷王妃要出城游玩。 不多时，穆长溪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尉迟衍共同上马车。 马车行驶出城，往京郊别院去了。 马车停在玉露别院外，尉迟衍率先下车在马车外等着穆长溪。 穆 长溪走出来，细手放在尉迟衍的掌心，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四处看看，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一个大门。 好巧不巧，玉露别院的隔壁就是宣将军府的别院，有确切消息，宣三小姐的奶妈如今就在这里。 二人牵着手往里面去，到了房间里面，穆长溪迅速换了一身便服，让后熟练的给自己易容，这一次，她完全易容成另外一副模样。 “扣扣扣”三声，敲门声响起，穆长溪又画了两下眉，在镜子里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尉迟衍，看到来开门的人的时候，尉迟衍不禁一愣，上下打量一番。 若不是熟悉的药香味，尉迟衍大概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穆长溪。 穆长溪把自己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平，没什么记忆点的容貌。 “做的不错，给本王也弄一个。”尉迟衍已经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 穆长溪关上门，在尉迟衍脸上忙活起来。 尉迟衍抬起眼眸，如此近的距离，眼前人的睫毛根数都看的清。因为离得近，穆长溪呼出来的气都能打在尉迟衍脸上。 温温的，痒痒的。 穆长溪画到尉迟衍的眼睛的时候，四目相对她才发觉尉迟衍在看她。 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天夜晚，烟花绽放时二人的对视。 穆长溪赶紧转移视线，手上又忙碌起来，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没多久，另外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出现。 尉迟衍平时不太爱照镜子，也没有长时间坐在梳妆台前，本来就有些不习惯，在看到镜中自己现在的样貌，觉得神奇之余更多的是不舒服。 总觉得脸上有东西糊着，痒痒的，他就抬手去挠。 穆长溪本来在收拾，通过镜子看到尉迟衍的动作，伸手就拍他的手。 “不能挠！” “你总这样不觉得难受吗？” 穆长溪靠在梳妆台上，轻声笑道：“王爷真是不懂，女子梳妆打扮之后，脸上涂得粉不比这少。” 在穆长溪之前，尉迟衍想这样接触的女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可能会懂，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王爷，准备走吧。” 尉迟衍站起身来，二人从后门出去，后门外栓着一匹马。 尉迟衍率先上马，然后弯腰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没等穆长溪坐稳，马就开始奔跑。 “哎！”穆长溪吓得抓紧尉迟衍的手臂，往后面靠了一些，暗中在心中咒骂。 什么人这是！倒也没急到这 种程度吧。 马上的颠簸让穆长溪不大舒服，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一般这种预感都很准的。 尉迟衍驾马的速度很快，在林中飞奔掀起漫天尘土。 为了舒服一些，穆长溪往后靠了靠，正好靠进尉迟衍的怀里。 尉迟衍只当她是有些害怕，一只手从后面环住穆长溪，用一只手牵缰绳驾马。 温热的手突然搭在肚子上，穆长溪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子。 马还在快速飞奔，穆长溪渐渐习惯马上的颠簸，整个人的力气靠在尉迟衍怀里，似乎这样腰会没那么酸。 山林的另一边有一处村庄，村子早年闹过瘟疫，如今已无人居住。 尉迟衍策马至村口，远远便看见几个黑衣侍卫。 陆明昇早就再次安排好了，就等他们二人到来。 要不是尉迟衍早前交代在马前绑一个红丝带，远远看去，根本没有人认出来马上的是王爷和王妃，要不是红丝带，他们估计就动手了。 “王，王爷。”陆明昇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结果换来的是尉迟衍冷眼，陆明昇立刻收敛。 “王妃好手艺，就是我天天跟在王爷身边也根本看不出来。” “行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人在哪里？”尉 迟衍卡在穆长溪前面，阻断他们二人马上要进行的对话。 陆明昇指了指右边的房子，示意人就在里面。 穆长溪和尉迟衍前后进了房子。 房子不大，因着常年无人居住，结起了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两边窗户都被封死，采光也一般，就算是青天白日也还是昏暗了些。 一个婆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有人进来，婆子更害怕了，嘴里不断的开始求饶。 “饶命啊，我不过只是个奶娘，你想要钱我都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婆子跪在地上磕头，半响没听到动静好奇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一男一女冷眼看着自己，头顶一阵发麻。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穆长溪走过去蹲下，微微笑着：“你放心，我们并不是想要你的性命，抓你来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保证你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 一听到对方不是想杀自己，婆子也放松了一些，但看向二人的眼神中还是警惕。 “你们要问什么？” “宣三小姐被人害死的事情，王妈妈应该知晓吧，听闻宣三小姐出事前一天和你吵架了，你们是为什么吵架？” 第89章 查案 王妈妈也没想到眼前的两个人竟是为了自家小姐的命案来的，眼下为了保命，王妈妈只能如实交代了。 宣萍萍出事前一天其实是先和宣将军吵架，起因是宣萍萍在外面受了气想找宣将军替她出头，没想到一贯宠爱女儿的宣将军不仅不同意还把女儿大骂了一通，父女两都是暴脾气，加上自幼受宠的宣萍萍那里受的了这个气，父女两就大吵了一架。 后来宣将军吩咐王妈妈去劝，王妈妈去劝了，正好宣萍萍在气头上，一气之下把王妈妈送来别院。 王妈妈出发去别院的当天，看到宣萍萍收到一个请帖，王妈妈看到上面写的约定时间是在晚上，当下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之后她就坐马车到了别院，第二天听说宣萍萍被人害死了。 王妈妈现在想来，那个请帖确实奇怪。 宣三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又是武将之女没什么礼数，京中许多贵族女子不愿与她来往，就算是那户人家递请帖也没有约着大半夜见的。 到底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王妈妈心里还是挺难过的，越想眼泪就流的越多。 本准备今天收拾东西回宣府操办丧事送最后一程，没想到先 被绑到这里了。 穆长溪清楚，都这个时候了，王妈妈也没必要说谎。 现在看来，送请帖约宣萍萍见面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没跑了。 王妈妈坐在地上久久不见站的的二人反应，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二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调查我家小姐的死因？”王妈妈壮着胆子询问，但是说话的时候声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害怕的心里。 尉迟衍冷冷说道：“宣萍萍身边的婢女无荷昨夜惨死在京郊，你若是想活命的话，今日之事最好忘得一干二净。” 王妈妈连连哈腰，“是是是，老奴明白。” 王妈妈心中清楚，二人虽然看似相貌平平但是器宇不凡，尤其是这位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恐怕也是什么大人物，既然这两人不想杀她，她自然是不会自己找死。 穆长溪蹲下身去，直视着王妈妈的眼睛。 “宣三小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不想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吧。” 王妈妈认同的点点头。 穆长溪微微一笑，“回去之后，找到那个请帖，到时自会有人上门去取。” 王妈妈虽然害怕，但眼下为了保命只能答应了。 尉迟衍带着穆长溪出去，给身边 的侍卫投过去一个眼神，侍卫立刻明白，蒙着面进去，没过一会儿王妈妈就被打晕了带出来。 侍卫带着晕倒的王妈妈给人送回了宣家别院。 “我们也出发。”说着尉迟衍便翻身上马，弯着身子向穆长溪伸出手去。 穆长溪伸出手，随后身体一轻被带上马。 “我们要去哪里？” “宣府后门！” “驾”的一声，尉迟衍夹住马腹，马儿飞奔出去，扬起数以万计的尘土。 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到达宣府后门。 这里就是宣萍萍遇害的地方，被发现人死了之后，大理寺的人已经封住了这条小巷。 周围的人知道这里刚刚死了人，方圆几里的人都不敢靠近这里，因此，这里虽然靠近街市却冷清的可怕。 巷子中，地上还有血迹未曾洗干净，红色的印记在地上格外扎眼。 穆长溪蹲在地上，低着头用鼻子去闻。 空气中早已没了血腥味，可是靠近却能隐隐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 尉迟衍走过来，看到穆长溪凝重的神情。 他问道：“有什么发现？” 穆长溪眼皮都没抬一下，“你闻到了吗？奇怪的味道！” “王爷，宣萍萍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流的血是 什么颜色的？” “血自然是红色……”尉迟衍突然顿住，他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看向穆长溪。 穆长溪站起来，两手环在胸前，微微一笑。 “如果说宣萍萍是被毒淬了的匕首捅了，那么她流出来的血应该是黑色的，可是她的血却是红色的，仵作验明她体内确实有毒素，七窍流血也证明了她是死于中毒没错。” “毒确实从伤口中进入体内，或许凶手是捅了一刀之后把毒撒上去的，但是奇怪的就是凶手既然一开始想要杀人，为什么不直接把毒淬在匕首上，反而多此一举的捅了一刀之后在撒毒。”这一点穆长溪百思不得其解。 尉迟衍围着这里走了几步。 二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相互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凶手不止一个！” 如此解释，便也通了。 第一个人，约宣萍萍到宣府后门见面，然后捅了宣萍萍一刀，离开之后第二个人出现往伤口上撒毒。 等等！她好像遗漏了一些东西，宣萍萍是面朝下的，而伤口在腹部，第二个人把毒撒上之后又给她翻了个身？ 这不太可能！ 穆长溪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尉迟衍一个快步往巷子一头冲去，说时迟那时快， 尉迟衍抓出那躲在墙后的人。 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塞住了嘴扔出去。 尉迟衍把人扔在角落里，和穆长溪二人步步逼近。 穆长溪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倒是不大，身板也不算高大，他算不上胖，只是那肚子上的肉倒是挺显眼的。 站的这么远都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看来是个酒鬼，只是男人的脸上并无醉意，想来酒量不错。 穆长溪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大晚上要在宣府后门鬼鬼祟祟的？” 男人忍着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两位大侠饶命，小的就是喝醉酒经过此地，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穆长溪偏头和尉迟衍交换了视线。 她一脚踩在旁边的叠放的物堆上，“那看来确实是看见了什么？说出来就饶你不死。” 穆长溪俨然一副市井模样开始威胁，那个男人见识过尉迟衍的伸手知道自己跑不掉，却还是壮着胆子先问一句。 “我若是说了，两位大侠真的会放过我？” 尉迟衍没什么耐心跟他耗着，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个匕首插在墙缝上。 男人吓得瞬间腿软，颤抖着趴在地上求饶。 “我说，我说。” 第90章 交代 “那天夜里，月色不显，回家的路上都格外昏暗。” “可是我自幼住在这宣府附近的矮房里，这条路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 “那天我去赌场赢了一点钱，心情大好就去买酒喝，我一边喝酒一边走回家。没想到走到外面一个转弯的地方，突然走出来一个脚步匆匆的穿着斗篷的女人，我确实是喝的有些醉了，也没来得及反应，女人就摔到在地上，看到是个女人，我就没忍住骂了两句，那女人莫名其妙的特别慌张。” “我酒量还不错，这么一撞也清醒不少，当时就睁大眼睛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女人的手上全都是血，我当时就吓坏了，撒腿就跑，只不过跑到这个巷子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夜实在黑了，我也看不清，但隐约能看到不是一个人，我就没着急走，就看见高一点的那人走开，另外一个身影就往下倒去。我当时看见黑衣人本来要离开了，但是又突然停下来，我担心被发现，赶紧跑走，一路跑回家去。” 穆长溪探究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像在说谎。 她问道：“那你今夜为什么又 突然来这里？” 男人苦涩的摇摇头，“那天我回去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昨夜做的梦，也没在意，结果出门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巷子的路被官兵封住了，打听了才知道昨夜宣三小姐惨死在这里，我就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吓得这两天晚上都睡不着，我担心宣三小姐死的太冤，魂魄不散自己夜夜噩梦。这不，今夜趁着四下无人又到这里，想着拜拜驱邪。” “两位大侠，我是把知道的都说了，我真的没干什么亏心事，求求大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好几张嘴等着我喂饭呢！” 穆长溪踢了他一下，“少废话！看清楚你撞到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吗？” 男人仔细回想起来，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那女人穿着斗篷把脸遮了个大半，不过听声音不像太年轻的，应该是个妇人，不过我倒是记得撞到我之后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感觉挺不正常的。” 不正常？ 如果是错手杀人，那么杀人之后因为害怕情绪慌乱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一个女子半夜约人又随身携带匕首，那一刀真 的是失手吗？ 她抬眸和尉迟衍交换眼神。 “那你后来就是在这条巷子见到的那位，可有什么记得清的，统统告诉我。” 男人拍着自己的大腿，“哎呀我说女侠，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天那么黑，离得又远，那人穿的黑不拉几的哪能看清楚什么啊！” 尉迟衍一脚踩在阿房胸膛上，阿房疼得呀呀大叫。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真的什么都说了，疼，疼。” 只见尉迟衍大手一挥，阿房的声音骤然停止，晕倒在一旁。 巷子之后跳出一个人，陆明昇走过来对着二人行礼。 “宣将军回府了，此地不宜久留。” 尉迟衍略微点头，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 “把这个人带走严加看管，他是重要人证。” 穆长跟着尉迟衍往外走。 “可是他家里还有亲人，他这样突然不见，家人找不到会去的报官的吧。” 尉迟衍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穆长溪，轻叹一口气说道：“他说什么你都信？” 穆长溪眨眨眼，带着疑惑跟着尉迟衍走了。 没过多久，宣将军府灯火通明，今夜的宣将军府并不太平。 京都的夜向来热闹，他们现在这幅 打扮随意走在街上根本没人能认出来。 两人并肩而行，时间越长穆长溪感觉到身子不适的症状加重。 她转头问道：“今晚住哪？” 他们二人今天大摇大摆的乘坐马车出城，进城时用的又是假身份，他们既然要暗中查案，为避免走漏风声王府自然是不能回的。 夜市到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这里白天反而人迹罕至，通常都是夜里才开，也因此聚集了很多奇怪的人。 没走几步都有人举着牌子在喊给人算命。 眼下，穆长溪是没什么心情逛街了。 突然，她感觉到手臂被人一扯，随后跌入尉迟衍的怀中。 “抱歉。” 这道男声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穆长溪抬起头来，眼前的人竟然是叶尚宁。 自从叶知意给尉迟欣投毒一事被发现后，很长时间没见到叶知意了，更别说叶尚宁了。 叶尚宁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常常流连花间柳巷，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是很奇怪。 只是被叶尚宁这么一撞，穆长溪的不是感更加强烈了。女子月事来的时候身子本就会虚，加上今天奔波了一天，气血不足，更难受了。 尉迟衍 牵住穆长溪的手，只留下一句“无事”就往前走。 叶尚宁看着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正要往前走，突然一顿。 他旁边的侍从问道：“大少爷，怎么了吗？” 他回头看去，望着二人消失的地方，“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属下没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两人也没见过。” 叶尚宁摇摇头，觉得好生奇怪。这声音分明是听过的。 穆长溪腹部越来越难受，脚步也开始慢下来。 她的手还被尉迟衍拽在手里，尉迟衍自然能感觉到她越来越慢。 “这就累了？” 穆长溪疲惫的抬起眼皮，没什么力气说话。 因为穆长溪脸上易容的缘故，尉迟衍根本看不见她的脸色，可是嘴唇上的泛白还是暴露了她。 尉迟衍以为她是累了，走过来打横把人抱起。 “麻烦！” 穆长溪环住尉迟衍的脖子，也没什么力气跟他逞口舌之快，乖乖的靠在尉迟衍怀里，任由他抱着走。 穿过两个巷子，尉迟衍动用轻功一个飞身进了一间院子。 “这里是？” “本王的地盘。” 这五个字够说明一切了。 看来尉迟衍在外面也没少购宅子。 第91章 红糖水 这院子是小院，只有几间屋子和一个院子，这里原是尉迟衍暗卫的落脚点。 满院的桂花开的正盛，四周围绕着桂花的香气。 一个女子端着饭菜走进主屋，没过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 裘婷站在尉迟衍的面前，弯着身子，十分恭敬。 尉迟衍看到原封不动的饭菜，顿时沉了脸色。 “王妃身子到底哪里不舒服？竟连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裘婷抬了抬眼眸，如实回道：“回王爷，王妃是来了月事身子不爽才没什么胃口。” 尉迟衍是看到穆长溪卸掉了脸上的易容才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意识到穆长溪似乎不仅仅只是不舒服这么简单，但她自己就是大夫，应该能治，可以端进去的饭又吃不下，这是病没治好。 只是这个原因，尉迟衍倒是没想过，一时间有些愣在原地。 怪不得，他今日也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但他是习武之人，这点不适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对于女子来说会是这般难受。 半响过后，尉迟衍才开口，“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不那么难受。” “在属下的家乡，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女子都会喝红糖水。 ” 尉迟衍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就走，院子里一个角落有个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尉迟衍翻出红糖，烧了水泡好。 陆明昇从厨房外经过，看到里面亮着灯还以为是哪个下属晚上饿了来厨房找吃的，打算去把人揪出来。 只是他刚走进去，出手到一半就被人一掌拍在胸膛上，连连退了几步。 待看清眼前的人，陆明昇更是惊讶了。 尉迟衍那一掌只用了两成力，并未打伤人，他依旧忙着手里的事情，待装好之后就端着往外走。 陆明昇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跟随王爷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王爷进厨房，刚刚那是在泡茶还是泡什么？ 主屋的门被敲了几下，尉迟衍久久没有得到穆长溪的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点了香炉，飘起丝丝缕缕的烟，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草味，这是特殊于穆长溪身上的味道。 床上的人睡的很熟，尉迟衍都走到床边了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穆长溪睡的很香，半梦半醒间总感觉看见了尉迟衍，可是她太累了，强撑着眼皮也只能睁开一点。 温热的水喝下去，除了暖暖的感觉还有些舒服。 “咳咳咳”穆长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被水呛到难受的感觉立刻让她惊醒，她捂着胸前用剧烈的咳嗽缓解，身后有一只大掌正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 穆长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呆呆的偏过头去望着尉迟衍，这一看，尉迟衍的脸上也是涨红。 她被呛到，尉迟衍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尉迟衍的忍耐力比穆长溪要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该不会是想谋杀我吧？” 尉迟衍冷冷的看着她，“本王还没蠢到要自尽。” 穆长溪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没有那么难受，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尉迟衍的身影了。 她看着桌边的空碗，空气中弥漫着红糖的味道。 尉迟衍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因为同心毒的原因他也痛的受不了才想了这个办法？ 之前开心月事的时候，穆长溪都是用止痛药来缓解的，但是今天事发突然，白天又骑了很久的马，做了那么多事到这里之后累都累死了，倒头就睡，忘记吃止痛药了，这才…… 算了算了，不想了。 穆长溪进入空间拿出止痛药就真的吞了下去，她实在太困，一倒头就又睡 着了。 次日，天空放晴。 穆长溪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恢复红润。 从主屋出去，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往前走，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来源往前去，还没走到，旁边闪出来一个身影，穆长溪连连退后撞在墙上。 裘婷想伸手去扶，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好先行礼。 “见过王妃。” 穆长溪打量着眼前的人，黑色的服饰衣领上的纹路一看就是尉迟衍的暗卫，只是没想到暗卫中还有女子。 “你是？” “属下名叫裘婷。” 穆长溪笑了笑，“裘侍卫的出场方式挺特别啊，王爷呢？去了哪里？” “本王在这！”尉迟衍从那边走出来，缓缓走进，“正好，有消息传来，昨夜宣将军把宣三小姐的尸身带回宣府，不日就要下葬，而且今夜就要封棺。” 穆长溪惊诧的抬起眼眸。“看来今天是必须要去一趟宣府了，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一旦封棺，仵作的验尸报告便是死证。这个案子还有众多疑点，她必须亲自去看看。 “准备一下，即刻就走。” 此次行动地点在宣府，宣将军好歹是领兵打战 的将军，府里的守卫也是及其森严，他们不便太多人去，权衡之下，只有穆长溪尉迟衍和陆明昇三人乔装进入，其余的暗卫在宣府外接应。 穆长溪给自己简单易了容，尉迟衍看她拖拖拉拉的样子不由的皱起眉头。 “面罩一戴没人能认得出来你，何必多此一举的再易容。” “你以为我想啊！” 穆长溪是担心，她平时以豫王妃身份出现的时候就是戴着面纱的，万一就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总要想办法隐藏一下。 她的速度也算挺快的，三人换上黑色的便服很快出发。 宣府门外挂满了白绸子，府里到处都是哭丧的声音。 穆长溪还是没懂，为何明明还没抓到凶手，宣将军就把尸身带了回来。 陆明昇小声道：“王妃这就不懂了，大理寺发布通缉令，就等于对外昭告溪溪就是凶手，宣将军拖到今日才把宣三小姐的尸身带回来，是因为对此案存有疑虑，如今疑虑消除了，尸身自然就带回来了。” “消除了什么疑虑？”穆长溪又问道。 “本除了毒药之外，再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但是大理寺卿的刘大人受不了宣将军的压力便草草结案。” 第92章 验尸 “呵，身为大理寺卿竟然如此昏庸无能，任人拿捏，这不是冤枉好人，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吗！”穆长溪越说越气。 “行了，有时间骂人，不如赶快找到证据，宣将军府不是你们二人闲聊的地方。” 尉迟衍一脸严肃，收回目光。 宣府后院的角落里王妈妈重见天日，看到面前站着的三个人，瞬间吓得腿软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下闯宣将军府！” 穆长溪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说道：“王妈妈又见面了。” 这声音，王妈妈如醍醐灌顶，立刻认出。 “你们……”想起那日被打晕之前，王妈妈自己应下的事情。“我还没找到请帖，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爷送到大理寺做物证了。” “你觉得若是被呈到大理寺去，我还会叫你回来找吗？” 王妈妈眼神开始闪躲，只是这里是宣将军府，王妈妈料定眼前的人不敢乱来，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你们到底为什么对我家小姐的死这么好奇？” 穆长溪也不想瞒下去了，“因为我就是溪溪，那个被大理寺冤枉杀人的溪溪。” 王妈妈再也藏不住震惊，眼睛瞪大，嘴巴也 张开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更是多种变化。 “我并非是杀人凶手，所以为了自证清白必须找到证据，王妈妈，你也不想你家小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吧？” 王妈妈老泪纵横，纵然宣萍萍平日里骄纵了些，可是到底是自己母乳喂大的孩子，不可能没有感情，穆长溪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王妈妈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溪溪，那么几次想要杀她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抓她两次为找什么证据，如果溪溪真的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事到如今能够查清三小姐遇害的真相的只有她了。 “好，你们说吧，除了这个还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穆长溪直起身子，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我要你帮我们引走灵堂里的人，我要亲自验尸。” 王妈妈跌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去，眼前的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还带着寒意。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王妈妈鼓起勇气站起来，“好，我这就去，你们一会儿在外面等着，我若把手帕丢在地上便是安全。” 望着王妈妈坚定的背影，穆长溪退后几步 靠近尉迟衍，她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尉迟衍。 尉迟衍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走吧。” 灵堂之外，二人藏身在矮墙之后。 穆长溪身高本就没那么高，这墙正好能挡住她，尉迟衍就不同了，他高大的身材，只能半蹲着藏匿于此。 若不是此刻尉迟衍戴着面罩，不然穆长溪肯定能看见他脸上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脸色。 不过就算不能看到，穆长溪还是能感觉到背后的寒意。 “本王真是疯了，跟着你来这里。” 穆长溪听了不禁发笑，“王爷行军大战就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本王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 “凡事都有先例，不过是蹲个墙角，王爷也无需介怀。” 谈话间，王妈妈已经从灵堂里出来了，只见她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然后丢下一个手帕。 尉迟衍抱住穆长溪的腰，穆长溪也特别配合的环住尉迟衍的脖子。 尉迟衍行动矫健，几下就快步移动到灵堂之外，他警惕的在四周查探一番，然后看向西南角的屋顶，此刻，陆明昇正在屋顶探出一个头来，二人交换眼神。 说明这里是安全的。 尉迟衍才带着穆长 溪进去。 灵堂里，棺椁摆在正中间，四周都是白绸，白色的花圈。 穆长溪朝着棺椁走过去，里面躺着宣萍萍的尸体。 宣萍萍死后尸身被带到大理寺的冰室中去，所以到目前为止，尸体还没有发生腐烂的现象，只是她的身上都被重新整理过，当时死亡的痕迹也都一一被去处了。 不过穆长溪不是仵作，她并不是真的来验尸的，她只需要知道伤口上的毒究竟是如何仿制她的毒的，还有宣萍萍为什么是面朝下的，这些都是疑点。 穆长溪去解开宣萍萍的扣子，露出她身上的伤口，可惜伤口被人缝上了。 “速度还真是快。” 就算是这样，穆长溪并未着急，拿出工具把剪短上面的丝线，刚弄到一半手就被人抓住。 “死者为大，你确定要如此？”尉迟衍问道。 “若是可以，我当然不愿意对一个死人做这种事情，不过我会把她恢复原状的，你放心。” 尉迟衍再没话说，只是冷声催促穆长溪快一些。 丝线全部拆除，穆长溪看到之后，心中明了。 原来是这样。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尉迟衍抓起旁边的桌子推过去堵住大门 。 他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急促，“被发现了，你还要多久？” “快来，就是来不及缝线了。”穆长溪用银针在伤口处提取了一些组织，拿出袋子装好，然后被宣萍萍的衣服扣上，做完这些，门外响起一道雄厚的声音。 “我不管你里面的是什么人，对我女儿不敬，本将就要你死。” 说着，门被撞了一下。 尉迟衍查看四周，根本没有可以逃离的窗户，只有一个大门是出口。 不过若是硬闯出去也不是不行，暗卫就在附近接应，一下便能逃走。想着，他走过去拉住穆长溪的手臂。 可是穆长溪这一次却推开了他。 “王爷，你说过宣将军府不简单，要想全身而退，此时不易大闹灵堂。” “区区一个宣将军府，能耐本王何？”尉迟衍冷声道。 “确实不能，不过这次我有另外的打算。溪溪在众人眼中已经消失多日，现在通缉令下达所有人都会认为溪溪是凶手，她再不出现这罪名就真坐实了。”说着，穆长溪拉下面罩，露出溪溪的面容。 尉迟衍这才明白，原来，穆长溪来之前墨迹着易容，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打算，对簿公堂！ 第93章 对簿公堂 宣将军依旧在门口放言，而且一句比一句狠厉。 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穆长溪一身黑色便装，头上只用一个木簪简单绾发。 一走出来就有人认出她指着她的位置大喊道：“将军，此人就是溪溪。” 宣将军一听，眼眸紧缩，周身泛出阵阵寒气，他摸上腰间的剑，整个人充满杀气。 “你竟敢闯入我将军府，来找死的吗？”宣将军厉声质问。 穆长溪扫视四周，不下二十人的侍卫团团围住此处，她勾起唇角，“将军此言差矣，没人会轻易寻死，我今日来宣将军府是为了查清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宣三小姐的死因。”她答道。 宣将军不怒反笑，“你就是凶手，还查什么死因！？” “宣将军身为大将军，带兵打战多年，见过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应该比我这样的姑娘见过更多的死人吧？” 宣将军不清楚眼前的女子打的什么算盘，但她说的却不错。 他高声道：“是又怎么样？” “那宣将军是否看过自己女儿的身上的致命伤？”她不疾不徐的问着。 宣将军听过穆长溪的话大惊，“你碰我女儿的尸身了 ？” 有个下人哭着拍着大腿说道：“死者为大，三小姐人都死了怎么还不放过，哎呀，真是大不敬啊。” 宣将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是穆长溪却并不慌。 一者，她心中断定宣将军不会轻易出手伤她。她是女子，并不会功夫，宣将军铮铮铁骨打战多年，不过轻易对一个弱女子出手，更何况宣将军为人骄傲，根本不觉得以穆长溪一个女子之力能逃出将军府的重重包围。 二者，尉迟衍还在他身后，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出事的。 穆长溪的底气很足，她让开一点位置，继续说道：“宣将军不必着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方才查验过后发现宣三小姐身上的伤口处其实不止一个刀伤，而是两个刀伤。伤口虽然靠的很近，但还是有差别。” 宣将军再也忍不住冲进灵堂查看，在亲眼见到自己女儿身上确实是两道刀伤后，那个在战场上充满威严铁血硬汉的宣将军也掩面痛哭。 他有四个孩子，萍萍是唯一的女儿，他是捧在手心怕在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最后才养成了宣萍萍骄纵的性子，后来他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就开始管教 女儿，却不曾想女儿对他的管教越来越抵触，以至于父女两个最后一次说话竟然是在吵架。宣将军现在想起来还是十分后悔。 哭过了，宣将军渐渐平息，他抚摸着棺椁里宣萍萍的脸，一切已然晚矣，如今能做的唯有让女儿安息。 穆长溪走进来，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 宣将军沉而有力的怒吼道：“说，到底为什么杀我女儿！为什么？” 穆长溪并未慌乱，抬起眼眸对上宣将军的充满怒火的眼睛。 “将军不如想想，如果我是凶手根本没有必要回到这里，宣三小姐身上的毒，并非是我下的，我有证据证明凶手不止一个，宣将军！你杀了我事小，但是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忍心看你的女儿在九泉之下无法安息吗！” 宣将军拿着刀的手在颤抖，穆长溪往后缩了一点，生怕被误伤到。 “不如，我们去大理寺对峙，当着大理寺卿的面，我能自证清白。” 宣将军终于放开穆长溪，转而几个侍卫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带着她，去大理寺！” 宣将军一声令下，宣府门外牵来几匹马和一辆马车，侍卫根本没给穆长 溪好脸色，直接扔上马车。 好在他们没有给自己绑上，穆长溪用手缓住并未受伤。 马车缓缓行驶出去。从宣将军府到大理寺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差不多了。 穆长溪握着手上的镯子一下便进入了空间。 不远处，陆明昇姗姗来迟，看着远去的马车俯身在尉迟衍身边请罪。 “是属下的失职，被宣将军府上的侍卫发现端倪，这才暴露了王爷和王妃。” 尉迟衍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脑海中显现出穆长溪转身时的决绝，那时他躲在灵堂后的房梁上，看着穆长溪被人用剑抵住喉咙，还不忘给他信号让他别动手。 想到这里，尉迟衍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堂堂豫王，什么时候竟然靠着出卖女人，自己躲在背后。 “我们也去大理寺，记得把人带上。” 大理寺 穆长溪下了马车，有两个人上来一人抓住她一边肩膀。 穆长溪没有动，反而冷静的看着走过来的宣将军。 “本将倒要看看，你如何为自己辩驳。” 穆长溪被带进了大理寺。 公堂之上，威严肃然。 刘大人坐在上面早已大汗淋漓，本以为此案已结却不曾想到还有反转， 宣将军之怒他已经领会过两次了，不想再有第三次了。 为体现威严，刘大人敲了一下桌子，“肃静！” 而后，刘大人换上笑脸，“实在惭愧，大理寺没能抓到凶手，反倒是宣将军带着人来，辛苦宣将军了。” “刘大人先别着急感谢，此人是本将在小女灵堂之外抓到的，她暗中潜入我宣府未经允许查探小女尸身，而后又口口声声称自己并非凶手，如今本将觉得小女之死还有众多疑点，望刘大人审问出结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刘大人转而看向穆长溪，“罪犯溪溪，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纠正一句，我是嫌犯并非罪犯！” “你……”刘大人正要发作，但是看到宣将军投过来冰冷的眼神，有些话生生的噎住了。 “报！”一个侍卫跑进来，“回禀大人，门外有一个自称见过杀害宣三小姐的人。” 宣将军一听就坐不住了，怒吼一句，“赶快带进来啊。” 刘大人的话又再次噎住了。 没一会儿，阿房就被人带进来，他跪在地上拜了拜，将那夜的情况如实说明。 宣将军颤抖着双手，“这么说来，真的有两个凶手。” 第94章 自证清白 “第一个人约宣三小姐大晚上在后巷见面，然后杀了她，凶手害怕逃走，此时宣三小姐还没有断气，接着来了第二个人用淬了毒的匕首在原伤口上再捅了一刀，为的就是嫁祸于我，而大家仔细想想，中毒着身上流出来的血为什么是红色，宣三小姐却七窍流血，给人一种死于中毒的假象，也因此迷惑众人，忽略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 “我的女儿……”宣将军早已痛彻心扉。一想到女儿身前遭受这么多痛哭，宣将军恨不得手刃仇人。 宣将军咬牙切齿，“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可终究没有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不是吗？” 到底是领兵打战的将军，到了现在条理依旧清晰。 “将军，大人。”王妈妈着急跑进来，不慎被门槛绊倒摔倒在地，她上了年纪，这么一摔浑身都疼的不行，但还是硬撑着身子爬起来跪在地上。 “王妈妈，你来做什么？”宣将军厉声质问道。 “老奴在家中找到这个，”王妈妈呈上请帖，“老奴自别院回到府中之后便在三小姐的闺房中寻找那日约三小姐去后巷的请帖，昨夜没找到，今日将军离开之后老奴再次寻找，结果在找的 时候有人出现竟然要杀死老奴。” 宣将军大惊，连问怎么回事。 “要杀老奴的是个黑衣人，看着身形应该是个女子，老奴拼命逃出来被人给救了送到大理寺来。” “是什么人救下的？” 王妈妈往后看去，众人瞧见尉迟衍一身霜色长衣，头戴玉冠，他器宇轩昂，目光清冷疏离，带着寒气跨入公堂。 刘大人大惊，快步下去在给尉迟衍行礼，“下官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尉迟衍没给刘大人任何的眼神，大步流星往里面去。 “本王方才在追歹人，见歹人进了宣将军府便进去查看一番，没想到顺手救下一个奴才，她苦苦哀求，本王便送过来了。” 宣将军早年在尉迟衍手底下做过事，知道尉迟衍的为人，再说了，自家女儿的命案和王爷并无关系，王爷没必要撒谎，只是那歹人会不会就是要杀王妈妈之人，那王爷又为何要追她。 宣将军心中众多疑虑，却没问出口，反而只是道谢，“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尉迟衍略微点头，“本王既然来了，便在一旁听听，宣将军府的命案如何审。” 刘大人闻言早已是胆战心惊，已经有一尊暴脾气的大 佛，还要来一尊更大的佛，刘大人上了年纪是越发觉得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力不从心了。 刘大人让人拿过请帖查看，没发现什么端倪。 穆长溪提醒道：“大人可以把请帖上的字迹和我的字迹进行比对。” 刘大人保持着镇定，“这本官当然知道。” 大理寺中早已搜集过有关溪溪的东西，包括溪溪写过的药方。 刘大人进行字迹比对，发现确实不相同，又让人把请帖和药方送到尉迟衍和宣将军那里，二人看过都确认笔迹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可是宣将军又出声质问，“就算笔迹不对，也是可以造假，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请人帮你写的。” 穆长溪将视线移过去，“宣将军方才没仔细听吗？你府里的下人说她刚刚在宣府被差点被灭口。凶手得知我出现担心嫁祸不成，便想毁灭所有的证据，而我刚刚是将军亲自押送来大理寺的。凶手如今逍遥法外甚至如此大胆，就是因为你们被误导颇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宣将军的心中并未动摇，他冷笑一声，“可你说了，凶手有两人，或许那是你的同伙。” 刘大人听了这么多，只觉得宣将军的话颇 有道理，连声附和道：“宣将军说的对。” 穆长溪从怀中的拿出银针，上面从宣萍萍身上提取的组织，又拿出焰溟花毒摆在地上。 “诸位请看，这几片酷似花瓣的东西便是我研制出来的焰溟花毒，此毒在医毒大赛上展示过，大人和将军若不信可以请医毒大赛的评审来一看究竟。这根银针上是我在宣三小姐身上提取来的，大家可以看到银针呈现黑色，是有毒。” 穆长溪又掏出解药，磨成药粉，然后拿走原本刘大人给尉迟衍奉上的茶水，把粉泡进去。分别倒在两个不同的东西上面。 只见鲜艳的花瓣渐渐褪色，最后变成白色，而银针上的依旧是黑色的，说明毒并未解开。 “宣将军你看见了吗？这两种毒只是很像，并非是同一种毒，有人通过医毒大赛仿制了我的毒药，拿去加害宣三小姐并嫁祸于我，事到如今证据摆在眼前，诸位可信否？” 宣将军沉默了。 看到如今这幅场景，刘大人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余光瞥到尉迟衍，想到一法子。 “不知觉得如何？” 尉迟衍在众人凝视中抬起头，双目渐渐聚焦。“等医士查验过后，如果这位姑娘说的是 真的，那便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刘大人附和道：“王爷说的极是。” 刘大人立刻派人去请医士来。 穆长溪叫住要出去的那个人，“还有仵作一起找来。” 侍卫看向刘大人请示，刘大人摆摆手，“一起，一起。” 没过多久，有侍卫匆匆进来，“不好了，仵作死了。” 刘大人惊起，“什么！” 看来确实去穆长溪所想，仵作确实有问题。大理寺的仵作肯定不会连两个伤口都看不出，只是她意识到的有点晚了，若是能更早些想到，仵作或许就不会死。 仵作死了虽然死无对证，但是穆长溪将所有有疑虑的证据都摆在众人眼前，尤其医士查验过后证明两种毒确实只是相似并非同一种，穆长溪也因此彻底洗脱嫌疑。 “如此，京中的逮捕令刘大人可要记得扯下来。” 刘大人笑道：“那是自然的。” 突然，公堂上传来一声哭泣，是王妈妈在掩面。 “如今，就更不知道凶手是何人了，我家小姐还是死的很冤。” 宣将军的心口也似绞痛一般，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试图缓解。 穆长溪眸色沉沉，余光中瞥到那封请帖。 那封请帖她倒是没什么机会仔细看过。 第95章 何为真相 她拿过那封请帖端看，耳边传来尉迟衍的声音。 “我想给宣三小姐捅入第一刀的人，或许一开始并非是想杀人，否则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宣将军府送帖子。”尉迟衍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他的话是在故意点醒大家。 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确定杀人者。 穆长溪摸着请帖的纸，灵光乍现。 这纸，在穆家见过。 穆长远曾经用过同样的纸给她送过信，只是她每次都是随意看过扔在一边，只因里面的内容都是劝她帮助穆氏医馆的话，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穆家所用的纸确实是有特定的。 宣纸的纸质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豫王府，颜氏医馆和颜府的三处地方用纸都不同。 穆长溪开口说道：“宣将军不妨去查查请帖所用的纸出自何处，或许会有线索。” 宣将军结果穆长溪递过来的请帖，审视的打量她一番，让下属按穆长溪说的去办了。 接着，宣将军站起来，她看向穆长溪的眼神中依旧是冰冷带着怨恨。“既然溪溪姑娘已经没有嫌疑，但此事本将还是认为跟你脱不开关系，并非是觉得你是凶手或是同谋，而是有 人有心嫁祸于你，目标是你，小女是因为你才被人所害。” “我定会找出凶手，此事不达不休！”说完，宣将军魁梧的身姿一转，朝着外面走了。 穆长溪望出去，心中百感交集。 不过是个失去的孩子的可怜父亲罢了。 只是，此事是否真是穆家人所为，能够使用如此手段嫁祸与她化名的溪溪，在穆家恐怕只有二房的人了。 二房的人这么多年倚仗着穆依依一个人，如今穆依依不在，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剑走偏锋想要对她不利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如此对他们并无利可言。 有的人一旦陷入困境就会将本该是自身的错误全都归结于旁人。穆长溪只是觉得这种做法太蠢。 恍惚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穆长溪身边经过，淡淡的声音轻飘而去。 “还不走？” 穆长溪缓过神来，抬头看去尉迟衍已经走出几丈远了，听方才的语气应该是生气了。 穆长溪走出大理寺的大门，远远便瞧见颜故站在一辆马车前，她走出来时，颜故也看见她，一路小跑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 “你没事就好。” 颜故自听到消息就赶来大理寺，到了之后看 见尉迟衍也来了，便自觉的在外面等候，如今看到穆长溪这样走出来，便知道此事解决了。 “不好意思，这次给医馆添麻烦了。” “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若非是我拜托你参加医毒大赛，也不至于会有如今的栽赃陷害。” 闻言，穆长溪只是笑笑。 她参加医毒大赛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并非完全为了颜故。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周围空空，四处看去，不远处那辆通体玄黑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一点，露出一个清隽的侧颜。 下一秒，车帘被放下，马车走了。 如今她还是溪溪的身份，不便同乘尉迟衍的马车回去。 颜故看到此景，便提议道：“不妨做我的马车吧。” 穆长溪只能答应了。 “那日听说王爷带着王妃出城，还以为王妃是去城外避风头，没想到这几日竟然是去查案了。”说来颜故还觉得有些惭愧，他派人去探听消息找线索却收获甚少，以致到现在都没帮上什么忙。 “此事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若非毒药有异常，我也不会这么快查清事情的原委。” “对了，颜公子见多识广，我想让你帮我查一种香料。”她抬起眼眸 的时候眼底十分清明。 此时，身上的担子卸下，穆长溪也觉得轻松不少。 “自然没问题。” 穆长溪没让颜故把马车停在豫王府外，而是往另一处别院去，在那附近的街市上下了车。 她如今是溪溪的身份，可是卸掉易容，她身为豫王妃现在应该在京郊，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到别院。 她还没敲门，旁边就一个黑影落下。穆长溪警惕的往后退几步。 裘婷拉下面罩，“王妃莫慌，是我。” 穆长溪暗中松了一口气，“裘侍卫，你怎么又是突然出现。” 裘婷一边打开大门带着穆长溪进去，一边说道：“实不相瞒，属下今日当值，已经跟着王妃一路从大理寺到这里了。这里的大门不好开，担心王妃进不去，所以才出现的，没想到把王妃吓得不轻。” “你是跟着我的暗卫？”可是之前几次暗卫现身，穆长溪都没见过和裘婷相似身形的人，甚至可以说都是男子。 裘婷解释道：“这……暗卫也需要休息嘛，我们暗卫营的人都是轮流派人保护王妃的。” 这么说来也对，暗卫也是人，怎么能一天到晚都是那几个人。 穆长溪突 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王爷呢？” “王爷早到了，就在主屋。” 穆长溪转头去看，主屋大门敞开。 裘婷上前一步，“王妃悄悄告诉你，这里是我们暗卫聚集地之一，通常暗卫全部出动在无人的情况下，我们都会谨慎的藏东西在门缝处，甚至每日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这大门敞开，只有一个情况。” 是王爷来了，并且在等人。 “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穆长溪走进主屋。 裘婷一脸姨母笑的看着，突然她往后出了一拳，她背后的人伸手抓住，裘婷迂回环绕抽出自己的手，再次出击，陆明昇用手格挡。 二人就这么切磋的几招，最后以裘婷的失手告终。 “行了行了，陆大哥，有完没完了！” “是你太差了。” 裘婷忍不住冷切的一声，“懒得理你，不过你说，王爷和王妃会不会吵架啊？” 陆明昇敲敲她的脑袋，“你管的还真宽啊，王爷的是也敢管。” “我就是关心关心，王妃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跟她生气呢？” “你才跟着保护王妃多久，就被收买了？” “你懂什么呀。傻子。”撂下这么一句话，裘婷飞快跑走。 第96章 抓捕 香炉中升起丝丝缕缕的烟，隔着烟雾看不清尉迟衍的脸色，但是穆长溪知道肯定不好。 外头有一阵风吹过，但却不及这房中某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更冷。 她擅自做主出现在宣将军的面前，她决定出去的时候，尉迟衍的脸色跟掉到冰窖里面一样。 “王爷，”穆长溪走过去，看清尉迟衍正面无表情的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还知道回来？”尉迟衍的语气不算太好，夹带着怒气和疏离。 “王爷不必如此，如今我已经洗清嫌疑，应该高兴才对，不管怎么样，结局是好的，不是吗？” 尉迟衍站起来，身高天生的优势让他俯视着穆长溪，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尉迟衍钳制住穆长溪的下巴，强迫她仰着头。“穆长溪，任你是豫王妃穆长溪，还是世人眼中的神医溪溪，对于本王来说你只是和本王性命相连之人，下一次，若是再让人拿着刀架住脖子，麻烦在此之前先给出同心毒的解药！” “记住了吗！”尉迟衍又加重手上的力气。 穆长溪拧着眉，用力掰开尉迟衍的手。 “不用王爷提醒，我在尽力研制解药了。” “最好是这样！”说完，尉迟衍就 走了。 穆长溪往凳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在大理寺说了那么多口都渴死了，回来还要看着某人摆臭脸。 很快，大理寺撤掉了对溪溪的通缉令，同时证明溪溪并非是本案凶手。 穆长溪也因此恢复豫王妃的身份，从京郊回到王府。 穆长溪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这穿着是穆家的下人。 小厮跪在地上，“王妃不好了，今早大理寺带着人去了穆府，把穆家搞得天翻地覆，说是要找什么凶手，老爷也是没办法，请王妃回去主持大局。” 想不到大理寺的速度这么快，还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找到了纸的来由。 “王妃，依奴婢看还是别回去了。”嫩芽是知道全经过的，担心穆家出事会连累自家王妃，她和穆长溪一样，对穆府并未有什么留恋，更不想王妃再次搅进这趟浑水。 “事关穆家我必须得回去，不过若真是穆家人做错了事情，我必然是不会徇私枉法的。” 转而，穆长溪又上了马车。 马车到达穆府门外，此时，穆府门外已经围了许多官兵。 穆长溪被嫩芽搀扶着下了马车，她正往前走了几步，有两个官 兵就上前拦住她们。 官兵凶神恶煞的，怒视着他们。“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嫩芽高声怒骂，“大胆，这是豫王妃，回自己娘家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官兵虽未见过豫王妃，但是也知道豫王妃出自穆家，此时娘家出事赶回来也是人之常情，官兵不过只是听命办事，也没有真拦着的道理。 官兵的脸上有些缓和，“原来是王妃，里面请。” 穆长溪没给他们眼神，径直走进去了。 穆府上下已经被大理寺的官兵包围了，院子里也是一团乱。穆长溪走进前厅，目光扫视着周围。 穆长远是最先看到她的，赶忙上前抓住穆长溪的手，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抓的很紧，很紧。 “长溪你来了，你快看看，这些大理寺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闯入我们穆家，说是什么跟宣三小姐的命案有关要办案，还把整个府上搞得乌烟瘴气，你说为父哪里认识什么宣三小姐，怎么可能会加害与她，是不是？” 没等穆长溪开口，就见那边有一人走来。 男人身穿盔甲，福身行礼，“见过王妃，我乃大理寺侍卫长季恒，此番遵从大理寺卿刘大人之命前来穆府查案 ，所有可疑点一律不可放过。” 穆长溪挣十分不满的脱开穆长远的钳制，把手缩回袖中，这才问道：“既如此，那查到什么没有？” 季恒一顿，他们的人在穆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什么证据，再等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得走人了，偏偏这个时候豫王妃来了。 季恒并非是个怕事的主，他神情严肃再次福身行礼，“我等也是奉命查案，还请王妃莫要为难我们。” 穆长溪往旁边的凳子一坐，“本王妃什么时候说要为难你们了？我不过是回家看看，你们查你们的，我坐我的。” 季恒感到挺意外的，不过又有些担心穆长溪妇人之心，这话只是权宜之计。故而只是淡淡回复道：“既然如此，便是最好。” 穆长远彻底急了，她拽过穆长溪的肩膀，小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见死不救吗？” 穆长溪对上穆长远的双眸，她的眼底平静的毫无波澜。 “父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方才既然说命案跟自己没关系，那又何必害怕人家查呢？”穆长溪并未收敛自己的声音，因而整个前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穆长远瞬间哑口无言了，又看到季恒投 射过来的目光，只能讪讪的站到旁边。 终归是无权压死人，要是有个好一点的女儿，他如今又何必受这份气。穆长远越想越生气，对穆长溪也是更加的不满。 一盏茶的功夫，有个侍卫跑过来，“大人，认证指出穆二夫人就是那夜在巷外看到的凶手。” 闻言，季恒直接下令带人抓捕。 穆长远再也坐不住了，急冲冲的前往二房的院子中去。 穆长溪慢吞吞的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她起身跟着去了。 自打被指认之后，杨青禾就把自己关在墨竹苑穆依依的房间里不肯出来，无奈之下，官兵只好撞门。 穆长溪到的时候，正是大门被撞开的时候。 她往前走站至台阶下，看到屋子里杨青禾抱着一件红色的锦服，身子轻轻晃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时不时的用脸蹭着红色的布料。 穆依依被抓紧大理寺这么多天，但是她的闺房依旧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有的时候，穆长溪都觉得穆依依是幸运的，起码她有一个很爱她的母亲，就是可惜，母女两个都不满足现状，走了歪路。 “穆二夫人，有人指证你是杀害宣三小姐的凶手，请跟我回一趟大理寺吧。” 第97章 癫狂 季恒刚往里走一步，杨青禾就跟疯了似的到处乱跑，一边跑一边念叨着：“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带走我的依依，我的依依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谁都不可诋毁她，谁都不可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别伤害我女儿！滚出去！” 杨青禾叫的歇斯底里，双目怒瞪，俨然一副癫狂样，可怕至极， “大人，此人怕不是已经疯了。” 季恒怒斥一声，“疯了又怎样，人还是得带回大理寺，来人，把罪犯穆杨氏带走！” 季恒一声令下，几个官兵进入房间抓捕杨青禾。 发疯的人是非常可怕的，她的力气甚至要比平日大出许多，杨青禾在屋子逃窜，甚至拿出匕首伤了官兵。 “穆二夫人，抗捕可是重罪，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大理寺，免得家里人也跟着遭殃。” 穆长远早已头晕脑胀，要不是林婉儿扶着，面对这种情况怕不是早就晕过去了。 季恒见杨青禾依旧拿着匕首乱挥，干脆自己上去。季恒的身手很好，三两下就从制服了杨青禾。 就在这时，杨青禾看到门外的穆长溪，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见到此景，季恒也是十分意外。 “穆长 溪，”杨青禾叫名字的时候好像又恢复正常了，可是下一秒，杨青禾又吼的歇斯底里。“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不肯救我的依依，她才每日每日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都瘦的只剩骨头了，我的女儿从小就是天之骄女，是整个穆家这一辈最厉害的，没人能跟她比，你也一样，你不过是个废物，废物！” 杨青禾突然大笑起来。 穆长溪看着她，觉得她十分可悲。杨青禾这些年都是活在穆依依编织的谎言中，有些事情，你幻想的次数多了，有的人就会迷失自我，认为幻想中的时候是真实存在的，这些不过是自我麻痹罢了。 如果穆依依真的天赋异禀，又何必做那种暗箱操作的时候来获得冠军，又何必用各种肮脏龌龊的手段对付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私欲。 可惜她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多悲悯之心，她虽可怜杨青禾，却也觉得她罪有应得。 “杨氏，你别在挣扎了，你若真为女儿好，真不该做出杀人的罪行，事到如今，我只能劝你别忘了自己还有儿子，别再挣扎了。” 杨青禾一声又一声的笑着，“蠢，你们穆家 的人都蠢！那个贱人哪里是我的儿子，他不过是穆长明的外室子，要不是因为我没有儿子，怎么会抱他回来养在自己膝下，他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养他这么多年，姐姐出事他还劝着拦着不让我们帮他，你们穆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穆澄的身世连穆长远今日也是第一次听到，也难怪，穆澄和二房中其他人的性子全然不同，长的也没有那么像。 杨青禾似是累了，她不在挣扎任由季恒他们禁锢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没错，就是我杀了宣三小姐，那又怎样！是她先出言诋毁我的依依的，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仰仗着父亲有军功才那么目中无人，我的女儿京中赫赫有名的医女，这些名声都是她自己挣来的，她才是最好的。” 杨青禾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季恒一时放松警惕让她挣脱开。 杨青禾直冲门口而来，穆长溪担心她会对自己不利，已经开始往后退。 只见杨青禾冲到门口的地方一头撞到墙上，头顶磕破一个洞，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从杨青禾的脸上流到地上，那血越流越快。 杨青禾恶狠狠的瞪着 穆长溪，布满鲜血的面容显得越发狰狞。 “穆长溪，你也高兴不了多久了，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个人想杀你……” 穆长溪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倒下去，最后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而那一双眼睛瞪的很大。 季恒蹲下去确认杨青禾彻底没了呼吸，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 季恒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面无表情的穆长溪，想到刚刚看杨青禾冲过来的时候，季恒自己都担心杨青禾会失手伤人，结果却看到穆长溪只是在后退躲避，面纱上露出来的眼睛甚至毫无波澜。 豫王妃好像比传闻中所说的更特别。 大理寺的人把杨青禾的尸体带走了，墨竹苑也恢复了清净。 闹剧结束，穆长溪也打算离开。 突然，她感到脸上一阵疼痛，头被打的偏到一边。 “王妃！”嫩芽惊叫出声。 穆长溪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穆长远。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你执意不帮穆家，二房的人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穆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是真要看到穆家完蛋你才满意是吗？”穆长远指着穆长溪的鼻子，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穆长溪依旧冰冷的眼神， 她冷笑一声，是真的觉得穆长远这一番话很好笑。 “你笑什么？” “二房的人会有今天，明明是自己自作孽，父亲为何要把所有的责任归结到我身上？如果不是穆依依没有能力，穆氏医馆不会经营不当，如果不是他们母女太多贪婪，做了诸多见不得人的错事，不会变的如今这般难以收场，再说了，穆家能有今日也逃不过父亲的良好管制。” 穆长远被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指着穆长溪的手都在颤抖。 旁边的林婉儿看不下去了，帮着穆长远顺气的同时还指责穆长溪，“长溪，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爹说话呢！” 穆长溪更是一个眼神没有给林婉儿，继续说道：“我若没有成为豫王妃，恐怕今日的穆家还要更惨。自古忠言逆耳，女儿今日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父亲有这些时间不妨好好想想如何恢复穆氏曾经的辉煌，而不是这里怨天尤人，把脏名泼在我身上，我担不起！” 穆长溪大步往前走去，她脚步坚定，沉而有力，目光更是坚毅。 可是穆长溪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却攥紧了拳头，气的微微发抖。 第98章 红印 嫩芽都快心疼死了，穆长溪带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刚刚老爷打的力道那么重，现在肯定脸都肿了。 王妃分明是担心穆家才回来的，凭什么老爷还打王妃。 想着想着，嫩芽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泪珠落在马车上，留下痕迹。 穆长溪本在走神，却看到地上的湿润，抬眸看去，是嫩芽在偷偷抹泪。 “哭什么？” 嫩芽摸了一把眼泪，一边抽泣着，“奴婢是替……替王妃不值。” 穆长溪抚上嫩芽的手，轻声安慰，“别难过了，收拾一下，等下还有一场战要打。” 嫩芽歪着头，一双大眼诧异的看着穆长溪。 没过多久，嫩芽跟随穆长溪来到尉迟衍的书房，主仆二人往这边走，嫩芽还是不理解，但现在却也不是问的时机。 穆长溪走过来远见裘婷在书房门口走来走去，裘婷今日不再是一身黑衣，而是换上了豫王府的侍女服。 “裘侍卫。”穆长溪出声叫住她。 裘婷一见是王妃，脸上立刻展露出笑脸，三两步跑过来相迎。 “裘侍卫不是暗卫吗？为何会在书房门口徘徊？” 裘婷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从今天开始王 爷把属下调给王妃做贴身侍卫了，不对不对，是贴身婢女。” 这消息来的突然，穆长溪感到很震惊。 不过，安排一个会功夫的侍女在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只是，穆长溪总觉得比起保护，更像是无间断的监视。 不过这段时间暗卫也在暗中跟着她，她早已习惯了被监视的滋味，反正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也无所谓。 “这样啊，嫩芽，你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裘侍卫……是裘婷住。” 嫩芽应下，“是。” “王爷呢？我有事要见他。” 裘婷心中犹豫，但心一横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她只是希望王爷和王妃不要吵架了。 “其实我出发前听到陆大哥和王爷的谈话，王爷要去宣将军府，说是因为第二个凶手去的。” 先前众人还指望着抓住第一个凶手供出第二个，现如今杨青禾撞墙死了，这线索也是断了，没想到尉迟衍这边竟然查到些什么。 裘婷凑近穆长溪降低音量，“实不相瞒，第二个凶手很有可能是我们一直以来追击的蒙铊族奸细，此事事关重大，王爷担心宣将军死抓着不放，会打草惊蛇，所以亲自出面说服。”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王妈妈说自己被刺杀的时候，穆长溪还以为是尉迟衍做的一场局，原来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与蒙铊族又有什么过节，为何蒙铊族的奸细要诬陷于她。 她想不明白，打算等尉迟衍回来再说。 这边，尉迟衍从宣将军府出来，陆明昇看到他脸上红红的印子，大惊失色。 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般不会这么失礼。 只是王爷这脸上的印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以王爷的身手绝对不可能轻易让人打了，还是打脸。 尉迟衍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一路都是黑着一张脸回到王府。 到达王府之后，他直冲主屋去。 裘婷本来在和嫩芽两个人在院子里聊天，裘婷的性子开朗，和谁都聊得来。 尉迟衍走进来的时候，裘婷是下意识的反应站直作揖。 “见过王爷。” 嫩芽也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王爷。” 尉迟衍停在二人面前，“王妃今天去了哪里？” 嫩芽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在问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尉迟衍一双寒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寒而栗。 她的声音颤抖，“穆……穆府。” 尉迟衍用舌头顶了 顶后槽牙，大步朝着主屋进去。 大门没关，屋子里没点香炉，都是药草味。尉迟衍转头看去，便看到穆长溪坐在凳子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他一步步走进，走到穆长溪面前不远的时候，穆长溪突然睁开双眼，诧异的仰着头看他。 穆长溪暗中松了一口气，她方才是在空间里，好在白团子出声提醒，否则她都没感觉到尉迟衍进来了。 “你今天去了穆府？”尉迟衍坐在穆长溪面前，一双幽眸看着她。 尉迟衍觉得穆长溪脸上的面纱真的碍事，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红印子，过了这么久脸上早就不痛了，所以他很想知道穆长溪脸上是怎么样。 他这样想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抬起来扯过穆长溪的面纱。 穆长溪的脸上的红印就这么露出来。 毒疮加上红印，更是难看。 他堂堂豫王竟然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打了一巴掌，尉迟衍不气才怪，这也是穆长溪为什么从穆府出来之后就想着先去找尉迟衍。 只是尉迟衍除了脸色不好，倒是没什么其他的。 “大理寺查到请帖所用的纸跟穆家有关系，我就回去看看，杨青禾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尉迟衍看着她，未见穆长溪脸上有半分情绪，半响后才轻声开口，“其实你早就怀疑穆家了是吗？” 穆长溪微微一笑，起身往另一边柜子去，边走边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确实，我早就疑心穆家二房，此番前去，也只是想看看情况。” 穆长溪拿了药走回来，“王爷脸上的印子太红，我帮王爷上个药。” 穆长溪用小木棒刮了一点药膏，然后涂在尉迟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抹开。 药膏很凉，有缓解之效。 比起药膏，尉迟衍的眼眸要更凉上几分。 尉迟衍伸手抓住穆长溪的手，把人自己这里拉了一点。 他的力气很大，穆长溪一时没抓稳，手上的小木棒就掉在地上。 她的一双杏眸对上尉迟衍的寒眸，深不见底。 “不只是看情况这么简单吧？穆长溪，你到底还有事瞒着本王！”尉迟衍的眼神如同利刃，想要穿过穆长溪的外表看透她的内心。 没得到穆长溪的回答，尉迟衍手一松，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穆长溪只是笑着，转身给尉迟衍倒了一杯茶。 她一开口，反而问的是别的事情。“比起这些，蒙铊族奸细又是怎么回事？” 第99章 蹴鞠大赛 “京中有蒙铊族奸细渗入，我一直在查此事，此番她对你下手，恐怕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事到如今你再以溪溪的身份出现多有不便。” 言外之意，便是今后不在让她去颜氏医馆了。 可是…… 穆长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尉迟衍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尉迟衍走后，嫩芽跑了进来，看到王妃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嫩芽走过去，小声道：“王妃怎么又和王爷吵架了？” 她方才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加上王爷走出去的时候脸比来的时候更臭。 “我与王爷本身就存在不信任，会有矛盾也是正常的。对了，你把裘婷叫进来吧，我有事要她去办。” 嫩芽应下，转身离开了。 没过几日，医毒大赛举办方正式宣布撤销第二轮制毒，从明年开始会改变赛制。世人也没想到，只是展示毒药却引来别人的模仿，最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京都的百姓没了津津乐道的案件，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可是京都的贵胄们因为即将举行的蹴鞠大赛而兴奋。 蹴鞠大赛本就是一展身手的机会，有机会的话还会被皇上赏识 ，那是莫大的荣幸。 今年的蹴鞠的大赛在皇宫的蹴鞠场举行，一共三队，一队是守卫皇宫的禁卫军组成，一队是贵胄子弟组成，还有一队是皇上钦点的由尉迟衍带队。 尉迟衍作为当今圣上的弟弟，此次亲自带队参加蹴鞠大赛一事一下就成为京中贵胄中津津乐道的事情。 豫王相貌俊朗，武功盖世，能够再次看到豫王在蹴鞠场上大放异彩的事情，诸多贵女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如今的豫王虽然已经娶亲，但是谁人不知豫王妃是个丑女，家世还不好，总还有这人是觊觎这个豫王妃的位置的。 但这些，穆长溪并不知晓。 穆长溪自从不去颜氏医馆之后，便闲了下来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同心毒的解药，翻遍了各种医书，只不过都是以失败告终，她一直不明白药老所说的药引究竟是什么。 这天，嫩芽端着新衣进来，看到王妃还在看书，不满的走过去抢过穆长溪的医书。 穆长溪抬起头，看见嫩芽气鼓鼓的盯着她。 “王妃再这么看书下去，眼睛都要看坏了。” 知道嫩芽是关心自己，穆长溪只是淡淡一笑，注意到嫩芽 手上的东西，发问，“怎么又裁制了新衣？” 提到新衣，嫩芽欣喜的把东西放在桌上，“王妃好好看看，这衣服可不一样，是长公主送来的。” “长公主突然送衣服，这不像她啊！” “王妃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宫里马上就要举办蹴鞠大赛了，今年皇上钦点让王爷也做队长，届时王妃自然是要同去的，长公主这才特意命人裁制了新衣送过来，王妃你看，这衣服的绣工十分精美，是上上等品。” 说白了，尉迟欣是担心她穿的太寒碜，丢人。 不过说实在的，尉迟欣送来的衣裳摸起来确实舒服，确实如嫩芽所说，是上上等品。 她转念一想，“蹴鞠大赛在什么时候？” “下月初三。” 已入深秋，天色寒凉，夜里都换上了冬被而眠。早晨的时候还需多加些衣裳。 穆长溪早起换了一身衣服，便乘坐马车前往蹴鞠场。 一下马车，便看到尉迟欣着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尉迟欣被一群贵女围在中间，大老远就听到这些贵女阿谀奉承的声音。 “长公主今日一身红衣好生漂亮，这绣工该不会是繁绣阁的容师傅做 的吧？” “听闻这个容师傅是花钱都难请，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容师傅她敢不卖面子吗！” 尉迟欣被夸奖的十分得意，转而看到人群之外的穆长溪，朝着这边走来。 穆长溪站在原地，清楚的看到尉迟欣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周围的贵女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化。 她们方才所说的繁绣阁，她身上的衣服正是和尉迟欣一起订做的，她的衣服是鹅黄色的，不似尉迟欣那么扎眼，却别有一番意味。 比起鲜艳亮眼的颜色的，穆长溪更适合浅色。 尉迟欣看到穆长溪头上的羽凤金步摇，配上这一身的花纹仙裙，确实有几分豫王妃的样子。 “见过皇姐。” “见过豫王妃。” 恰好这个时候，有公公过来，俯在她们面前，“见过长公主，豫王妃，皇上担心王妃是初次来蹴鞠场，不知何处入场，便让奴才前来指引。” 尉迟欣往穆长溪身边一站，“有本宫在，何须担心，走吧。” 穆长溪略微点头，跟着穆长溪去了。 蹴鞠场很大，连看台都是有细分的，皇室宗亲坐在北边的高台座上，其中主位自然是皇上皇后的位置，至于来观看 的贵女和世家公子，分别坐在东西两侧的看台，男子在东，女子在西侧。 “想不到今日西侧台都坐满了人，什么是谢谢贵女又喜欢看起蹴鞠了。”旁边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开口说道。 “哎呀，还不是因为豫王今日来参加蹴鞠大赛了，阿衍可是多年不曾参加蹴鞠比赛了，好不容易能够一睹风姿，谁不好奇呢！”妇人用帕子掩住嘴轻声笑了一声。 尉迟欣坐在前面听到声音转头睨了一眼这二人，眼中透露着嫌弃。 裘婷附身下来在穆长溪耳边小声说道：“王妃这两人是先楚亲王的两位侧妃，是亲姐妹，楚亲王死后，其世子没多久就报病而亡，之后那位穿紫色华福的她的儿子就承袭爵位，如今也是母凭子贵。”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父亲死了没多久，正妃生的儿子就报病而亡，只怕这两位不简单。 今日来观看蹴鞠大赛，她特地带上裘婷，先前出门的时候她宁可自己出来，是因为担心嫩芽心思简单又不会功夫，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担心嫩芽自己解决不了，如今有了裘婷。 裘婷看似表面活泼灵动，其实心思细腻做事也可靠。 第100章 相对 穆长溪稍稍回头，正好那二人也看着她。二人看到穆长溪淡淡的眼神，总觉得身上毛毛的有些不自然。 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平民女子，有什么好怕的。 想着，她们又坐正，看了回去。 其中一个薇夫人笑着道：“说起来，豫王妃今日怎么没和王爷一同前来？” “王爷需要先行来准备准备，就没一同前来，夫人好像对我豫王府的事很好奇？” 薇夫人到底也是经过后宅争斗胜出开的那个，对穆长溪也并未放在眼里，她只是淡淡一笑，“王妃说的是哪里的话？今日这么多贵女前来看豫王，我不过也是替她们问问！” “看来这些贵女和夫人关系不错啊！”穆长溪说的漫不经心，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薇夫人正要再开口说什么，便听到太监高声大喊，“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 尉迟轩一身黄色龙纹锦袍，天家的威严一出场便震慑的众人不敢言语，蹴鞠场上也安静下来。 待皇上和皇后入座之后，众人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今日蹴鞠大赛，是各家男儿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候，往年都是国子监学子组成一队， 朕的禁卫军和他们一起比拼，今年朕特地叫了豫王一起参与，阿衍也是很久没参加了，朕也想看看这些年阿衍的蹴鞠水平有没有便差。” “朕和阿衍上一次比试蹴鞠，还是很多年前了。”尉迟轩仰起头，似乎是真的开始回忆起来了。 薇夫人指着西侧看台说道：“皇上你看看，今日西侧台那么多贵女，都是特地来看豫王的风姿的，可见众人和皇上一样都非常期待。” 尉迟轩浅浅笑着，“怎么没见到丞相府家的小姐，她不是向来喜欢和皇姐在一块。” 闻言，尉迟欣的脸立刻僵住。 自那件事之后，尉迟欣已经和叶知意恩断义绝了，至于没有将此事扩大，也是因为叶丞相的原因。 尉迟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穆长溪见状替她解围。 “这段时间叶姑娘一直待在府中不曾外出，听说是丞相准备替她物色好的夫婿，家中管的严吧，皇姐自然也不好总把人约出来，是吧，皇姐？” 尉迟欣即刻反应过来，连连应着是。 这借口虽然有些拙劣，但传闻中叶丞相要给女儿则婿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尉迟欣见皇上没有深究，朝穆长溪投入一个感谢的目光。 蹴鞠场上，此 次参赛的三支队伍陆续上场。 第一支是贵族子弟组成的队伍，大多都是国子监的学子，除了几个游手好闲来凑数的。 第二支是禁卫军组成的，由禁卫军首领带领的年轻人，有的还是今年刚刚进入禁卫军守卫当值，各个身体健硕，和那些读书的学子比起来，强悍许多。 第三支便是由尉迟衍带领的从军中选拔出来的，其身体健硕程度不比禁卫军差。 尉迟衍为首带头，他一身白色的戎装，高大的身材和俊朗的面貌在众人中格外显眼，尤其他走出来的时候，西看台呼声一片。 皇后见状不禁捂嘴笑道：“看来豫王的人气还是不减当年。” 旁边的几位夫人也连声附和着。 穆长溪静静的望着台下的尉迟衍，却见尉迟衍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服饰抬起头来，正好和她对视。 四目在空气中想对，一时间，穆长溪竟然看呆了。 青年置于腰带上，腰窄肩宽，再往上是英气俊朗的相貌，他轮廓分明，一双寒眸淡漠疏离。 他这一身戎装和平日的打扮很不相同，仔细想来，穆长溪好像还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尉迟衍。 场外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预测今年的冠军，有人猜测皇上的禁卫 军，呼声更高的是尉迟衍带领的王军。 众人议论纷纷，只是有人注意到豫王一直盯着北侧看台，有人看过去，发现竟然是王爷和王妃在对视，那目光……啧啧啧。 越来越多人发现了。 就是旁边的薇夫人也开口调侃，“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都秀到蹴鞠场来了。”说着她轻笑一声。 穆长溪缓过神来，立刻收回视线，恰恰自己的手背。 只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往蹴鞠场上看去，只是这个时候尉迟衍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场了。 第一场是禁卫军和国子监的对决。 蹴鞠场上的规则，是在规定时间内进球者多的一方胜利。 随着鼓声阵阵响起，比赛即将开始。 一声哨声落下，场上的人开始奔跑起来。 东西两侧看台呼声一片，热闹非凡。 穆长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差不多了，她转头去看，却发现裘婷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这里是皇宫，裘婷是尉迟衍训练有素的暗卫营出来的人，是有分寸的，不会到处乱跑，眼下不见了该不会是尉迟衍有什么别的事情吩咐吧。 现在大家都在认真看蹴鞠比赛，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穆长溪移到 尉迟欣身边，低声说道：“皇姐，我腿疾毒发有些不适，先下去注意一下。” “没事吧？” 穆长溪笑着摇摇头，“我自己就是大夫，去施针就好了。” “那你快去吧，往北走有几间可供休息的房间，去那里就行。” 穆长溪起身离开，离开看台，她往东边去了。 果然在东边一颗杏树下见到了先前约好在这里见面的颜故。 颜故看见她过来福身行礼，“见过王妃。” 穆长溪抬起手来，“时间紧迫，颜公子不必多礼了，上次让你帮我查的香料可有眉目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在京中打听一圈，并未售卖此香料，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确定这个香料是从蒙铊族来的。” 果然！ 颜故不明白，问道：“这香料究竟有何不同？” 就算是蒙铊族来的香料，为何他费了这么大周折才打听到，甚至书上也没有记载过这种香料。没有 “香料有一个特定的功效，若是和毒药相融会加重毒药药效，同时也会留下一种独特的香料。不过这个香料可不好种。” “此事到此为止，颜公子不必再查下去，对你没好处。” 看到穆长溪认真的神情，颜故瞬间明白其深意，点头答应。 第101章 拥抱 告别颜故，穆长溪穿过小花园往外走，余光瞥到墙边有一个人影，她吓得往旁边退了几步，瞳孔放大。待她看清楚站在墙边的是尉迟衍之后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前，缓了一缓。 “王妃还真是大胆，今日蹴鞠大赛人多眼杂，你还敢约颜故私下见面！”尉迟衍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只是这抹冷笑格外阴寒。 看到他这个反应，穆长溪能够断定尉迟衍什么都没听到，香料的事情本来也就没想瞒他，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穆长溪看到尉迟衍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她觉得奇怪正要转头，却被尉迟衍率先一步扶住她的头，致使她无法动弹。穆长溪看到尉迟衍的脸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 尉迟衍一手搭在穆长溪的头上，一手已经环住她的腰，从穆长溪身后看，穆长溪就像是被尉迟衍抱在怀里。 穆长溪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换来的确实尉迟衍加重了力气，是她往尉迟衍的怀里更近一步。 “别动！” 尉迟衍低沉的声音在穆长溪耳边响起，独属于他的气息尽数打在穆长溪的耳后，痒痒的，那种奇怪 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后面有人！” 闻言，穆长溪再不敢动了。 她眨着眼睛，目光移到尉迟衍近在咫尺的喉结，随着尉迟衍吞咽的动作在动。穆长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觉得自己是疯了，赶紧移开视线。 “还没走吗？”她忍不住问道。 “你现在可以说你约颜故是要干嘛！” 都这个时候了，尉迟衍竟然还在想这个，穆长溪只好找了一个由头。 “道歉啊，突然就不干了，肯定会给人家带来损失的。” “到底走了没有？”穆长溪不耐烦的问道。 而后尉迟衍终于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只是穆长溪没走几步，就看到面前陆明昇跑过来，皱着眉头，脸色难看。 “王爷不好了，今天跟着我们来蹴鞠场的有好几个吃坏肚子了，等下怕是上不了场了。” 尉迟衍的脸色骤变，“军营中的食物都是一样的，为何他们会吃坏肚子？” “属下已经问过了，他们几个同吃同住，入宫之前，确实没有乱吃其他的东西，不过新兵倒是没事。” 没有乱吃东西，那就很奇怪了。 此次带来的组成 的蹴鞠队都是尉迟衍带领的军队中厉害的，为了此次蹴鞠大赛，特地让这些人同吃同住，照规矩，替补的从新兵营中选，也都是同吃同住的，为何新兵却没事。 “本王去看看。”或者尉迟衍就要离开，他往前走几步察觉到穆长溪也跟来了，便停下脚步。 “你跟来做什么？” 穆长溪歪着头，“王爷怕不是忘了，我是大夫啊。” 尉迟衍垂下眼眸，算是默认让穆长溪跟着了。 今日来参加蹴鞠比赛的有专门的休息区，三个队的各不相同。 尉迟衍来之后先是问了情况，然后抓了一个吃坏肚子的给穆长溪诊脉。 穆长溪看过脉之后，觉得不太对劲她又在这里到处走走看看，目光随后落在桌上的茶水里。 算过人数，今日跟随尉迟衍前来参加蹴鞠比赛的加上尉迟衍和陆明昇一共十五人，其中有六人是新兵。此次蹴鞠赛上场九人，剩下六人是新兵，来做替补的。眼下只有桌上只有七个杯子，而吃坏肚子的正好就是七人。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穆长溪拿起茶壶闻了一下，果然。 她提着茶壶去找尉迟衍，“茶水里有泻药，看量他们每 个人喝的不多，但是症状如此严重恐怕药效很强。” “可是外面第一场就要结束了，马上就到我们上场了，王妃可有办法医治。”陆明昇着急道。 “有办法医治但哪有这么快见效的。”她方才离场的时候，蹴鞠赛都开始好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开始倒计时了。 尉迟衍面色沉沉，转而看向那六个新兵。 陆明昇知道尉迟衍的心思，“可是王爷，他们都是新兵，配合上肯定不够，就算可以，我们还是差了一人，对面可是皇城禁卫军，尤其那个禁卫军首领何勇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今天泻药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们搞的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军不做缩头乌龟！没有主力又如何，少了一个人又如何，没有定局的事情，不可轻易言败！” 尉迟衍往前走，他眼中带着坚定，如同天边的太阳一样璀璨。 那些新兵排排站好，即使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可是各个卯足了干劲。犹如行军打仗时，士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军队有了士气，决一死战的心，那这只军队也会变得非常可怕。 即使现在不需要决一死战，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王牌——尉 迟衍！ 王军和禁卫军的过节，纵使是新兵也有所耳闻，尤其那个何勇，还是尉迟衍的死对头，曾经是尉迟衍的手下败将。今日给他们下泻药的事，就在蹴鞠场上一并赢回来。 看着大家士气大振的样子，穆长溪好像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着尉迟衍。 蹴鞠场上，第一场比赛结束，毫无悬念的禁卫军队获胜。 第二场是禁卫军的另一队和尉迟衍他们打，而这一队的主力便是禁卫军首领何勇。 西侧看台上的贵女们，对此议论纷纷。 此人年纪不长却能坐上禁卫军首领，统领整个皇城的禁卫军，可见其实力，而他的蹴鞠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听说当年和王爷是不相上下。 “胡说！当年王爷和何勇一战，那可是王爷胜了，就算不是蹴鞠场上，何勇也是豫王的手下败将。”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贵女愤愤不平。 她的年纪可不是白长的，当年豫王和何勇一战可谓是精彩绝伦，在京都中流传甚久，而方才说话的这个贵女则是有幸亲眼目睹。 只可惜何勇此人尚有好武功，没有好相貌，就算最年轻的禁卫军首领，也从未的贵女们的青睐。 第102章 得分 时辰已到，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双方入场。 有公公在清点人数，点到最后还以为自己输错了，再数了一遍发现还是只有八个。 公公不确定的到尉迟衍那里确认，“王爷，你们怎么只有八人，是不是还有人没到？” “不是，我们……” “在这里在这里。”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男子打扮，眉目清秀的男子跑过来，举着手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喘着气。 穆长溪故意压低声音，“抱歉王爷，我去如厕所以晚来了一步。” 公公看人数对了，就往场外走。 尉迟衍走到队伍的最后面，他锐利的目光把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越是走进越能清楚的闻到那熟悉的药草味。 他直接拽过穆长溪的后领往旁边拎，“你来干什么？这不是闹着玩的，对面可是去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你以为你是谁！” 穆长溪没想到尉迟衍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易容，她的易容术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说话！”看到穆长溪走神，尉迟衍再次冷声道。 穆长溪拍拍尉迟的肩膀，“放心，该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你等着看吧。” 穆长溪一挑眉，露出自 信的目光。 上一次穆长溪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 北侧看台上，众人的目光都在跟随着尉迟衍和他身边那个看着瘦弱的“兵”。 薇夫人“咦”了一声，“这后来来的是何人，怎么看起来和王爷很熟的样子。” 尉迟欣瞥过去，漫不经心的回复着：“不过是军营里的新兵罢了，阿衍应该是在交代他什么吧。” “新兵？”薇夫人很意外的样子，“这王军的兵都是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吗？等下比赛的时候，该不会几下就被禁卫军踢飞了吧。” 薇夫人掩面低眉笑了笑，旁边的几个夫人也都跟着笑了。 尉迟欣回过头去，满眼尽是嫌弃。 “比赛踢的是蹴鞠，不是人！” 尉迟欣向来看不爽薇夫人这副做派，不过是个侧室，仗着母凭子贵坐到今天这个地位，可到底出生也不高，改不了这些低俗的做派。 都是些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尉迟欣正要开口回怼，可是余光看到尉迟轩不悦的脸色，只能先把脾气收着。 算了，下次再找她算账！ 第二场比赛开始。 蹴鞠高高飞起，只见尉迟衍和何勇双双飞身而起 。可是尉迟衍的速度还是更快一些，一个飞踢就把蹴鞠踢出去。 陆明昇反应极快，直接接过蹴鞠往前面踢去。 新兵没有那么快的反应，反而被对手看住没办法突破出去。 穆长溪的身材在这些禁卫军的眼里更是不屑一顾，她倒是成了场上最自由的人。 陆明昇就把蹴鞠传给尉迟衍，可是蹴鞠并没有如愿到达尉迟衍面前，反而被蓄谋已久的何勇截去。 何勇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的手下和他配合非常默契。眼看着何勇已经跑过去，而他们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禁卫军一分。” 陆明昇停在尉迟衍身边，二人交换眼神，再次加入赛场。 第二回，那些禁卫军就盯着尉迟衍一个人，尉迟衍感觉到不对劲，想要出手势给陆明昇让他不要传过来，可是已经晚了。陆明昇传过来的蹴鞠再次被截断。他们这些新兵根本没办法突破对方的防御，除了穆长溪以外，但单凭穆长溪一人之力也是抢不回来蹴鞠的。 “禁卫军再一分。” 经过这两回，穆长溪发现了，这个何勇打的是什么算盘。 何勇进球之后往场上另一边走，走的时候还做 出一个手势，和几个兄弟勾肩搭背高兴的往回走。 “这手势是什么意义？” 尉迟衍淡淡看了一眼穆长溪，“不用懂！” 陆明昇跑过来，“王爷，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就盯着王爷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进球。” “那就别把球传给王爷。”穆长溪率先出声。 几人的目光落在穆长溪身上，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提出异议，“可是王爷是咱们的主力，不传给王爷要传给谁？” “听我说，我刚刚观察过了，他们的策论就是只盯着王爷一个人，你们回想一下，刚刚有四个人看似是在对抗我们其他人，其实他们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说着，她指了自己和其他几个新兵。 她又继续说道：“反而他们四个人专门盯着王爷一人，明显看透了我们的想法，绕是王爷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接下来想要让王爷做主力已经不是明智之举。” 尉迟衍抬头和陆明昇交换了眼神。 想不到，穆长溪对蹴鞠还有见解，而且刚刚两轮他们输的很快，连陆明昇都没来的及看清局势，眼下，穆长溪就都已经想好 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穆长溪轻挑眉毛，“既然他们打算用四个人牵制王爷，我们反其道而行就用王爷一个人牵制他们四个，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至于主力嘛，趁着他们还没人管我，我会在右侧等你们。” 陆明昇不由的对穆长溪竖起大拇指，“王妃厉害。” 几个新兵听到陆副将这么称呼这个矮个子的兄弟，都十分惊讶，眼前的人竟然王妃女扮男装而成。 第三回开始，各位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边还是陆明昇开始踢着蹴鞠往前跑，等过了半场陆明昇就开始传球给其他人，但是次数不多，主要还是在陆明昇那里。 等到快到的时候，穆长溪特地绕道另一边，在他们原先说好的右侧等待，他们三人围成一个三角。 陆明昇做了一个起势准备传球，果不其然，何勇还是想要故技重施，他跳起的动作已经起来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蹴鞠竟然不是朝着尉迟衍的这个方向而来，而是突然改变了方向把蹴鞠传给了场上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看似柔弱的小兵。 穆长溪接过蹴鞠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射门。 第104章 旧疾复发 尉迟衍抱着一个小兵离场的事，几个看台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尉迟欣更是坐不住直接起身，她四处去看，没看到穆长溪的身影，眼下却有些庆幸。 穆长溪不在这里还是好的，不然这些长舌妇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只是眼下，东西两侧看台上贵女和公子们都议论纷纷，议论豫王是否有龙阳之好。 一个一个编排故事起来比说书人还厉害，没谈论多久这事几乎成为众人心中的真相。他们都认为。皇上之所以会让豫王娶一个丑女就是因为豫王的独特兴趣，这样一来，还能为豫王做遮掩。 东侧看台上，颜故看完比赛悄悄离场了，他从看台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尉迟欣气冲冲的也走下来。 不用想都知道尉迟欣这是要去干嘛，颜故上前拦住尉迟欣。 “见过长公主。” 尉迟欣本来就很着急，结果被人拦住，原本是想发火的，结果看到是颜故，不知怎的，火气竟然消了不少。 “长公主我有事跟你说，可否移步？” 尉迟欣也挺意外的。不过阿衍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回去之后也可以慢慢问，便同意跟着颜故走了。 颜故和尉迟欣来到小花园，终于停住，他四处观察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 尉迟欣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侍女先退下了，随后问道：“你找本宫究竟要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长公主去找王爷。” “为何？”尉迟欣不解。 “其实不瞒长公主，方才在蹴鞠场上王爷抱走的那名新兵其实是豫王妃。” 尉迟欣陷入震惊，脑子一时间都无法正常思考了。 什么新兵？什么豫王妃！穆长溪不是腿疼去休息了吗？ 她缓了好一会儿，转头审视着颜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尉迟欣的声音比刚刚要冰冷许多，心中竟有些愤怒。 “那人是王妃易容而成，虽然我不知王军上场比赛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今日除了王爷和那位陆大人以外，其余的都是新兵，我想王妃应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这场比赛，王爷这边会少一个人，胜算就更少了。”颜故耐心的把事情解释一遍，眼看着尉迟欣的脸色多种变化。 尉迟欣也不傻，颜故的意思是说王军带来的人比赛前出事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可是穆长溪为什么会易容出现，而颜 故明明不知内情，如果说王军出事的事情是他猜到的，那么他又是怎么猜到那个是穆长溪，看台上那么多人，甚至连她是个女的都没看出来，尉迟衍抱着人走了以后，大家甚至怀疑尉迟衍有龙阳之好。 凭借颜故对尉迟欣多年的了解，她现在应该是非常生气的，事到如今，为避免事态扩大。他必须先拦住尉迟欣，否则一旦尉迟欣前去不管有没有闹上一通，穆长溪易容一事就瞒不住了，万一再牵扯出之前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长公主，此事我想王爷和王妃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如果你真的想问，还是等到这里都结束了，否则王妃易容上场一事捅出去，对王爷没好处。” 在这种事面前尉迟欣自然拎得清，再加上觉得颜故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她心中有很多不爽，不问她便更难受。 “你和穆长溪很熟吗？”她紧紧的盯着颜故的反应，生怕错过了什么。 颜故垂下眼眸，暗自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王妃曾易容到我医馆做大夫，长公主也见过的，就是溪溪大夫。” 闻言，尉迟欣震惊的不行，双目睁大，嘴巴缓缓张开 。 她她她！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穆长溪被尉迟衍抱到一侧厅中，由裘婷在外面守着。 “赶紧把脸上的东西擦掉，免得被人怀疑。”交代之后，尉迟衍先行离开，他还得回蹴鞠场上。 穆长溪知道，她会易容术的事情不能轻易示人。 等尉迟衍走了之后，穆长溪三下五除二把脸上的东西弄掉，然后换好衣服把面纱戴上。 她腿上的疼痛感早已没有了，却是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她又给自己施了针，几个穴位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感觉。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团子这个时候出现，替她忿忿不平，“这人实在太过分了，主人好不容易解毒可以行走自如了，他这么一出手，主人又要养好久的伤。” 穆长溪无奈的敲敲白团子的脑袋，“先别感慨，快帮我看看是什么原因，为何一点知觉都没有？” 白团子检查一番，得出结论，“那是因为何勇那一脚把主人好不容易恢复的神经又给破坏了，我早说过，主人解毒之后要好好做康复运动，主人不仅没听进去，还成天到处乱跑。” 这么一说，她腿伤恢复之后，确实一直在忙碌，一开 始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给自己按摩，后来没什么感觉，又忙起来就忽略了。 真是，自己大夫，结果最不听医嘱。 白团子在穆长溪身边飞来飞去，“放心主人，压迫神经只要好好复健很快就能恢复的，别担心有团子在，一定会让你复原的。”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却有些落寞。 不多时，裘婷走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王妃，感到十分心疼，她把身后的门关上才走过来蹲在床边。 “方才奴婢在那边都看见了，想不到王妃这么厉害，在蹴鞠场上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裘婷对着穆长溪竖起大拇指，“就是那个何统领，太没君子风范，竟然使阴招。”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裘婷尴尬的笑着，想着说什么话找补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是为了什么。 “对了王妃，王爷回去之后替你报仇了，那个何统领已经被皇上罚了二十大板，估计这十天半月都不能好好睡觉了。”这消息还是裘婷冒着擅自离岗的危险去蹴鞠场那边偷听到的。 穆长溪看向别处，那又怎样？她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下地走路了，甚至可能更久。 第105章 何勇 尉迟衍也是没想到穆长溪这次伤的这么重，连路都走不了。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就抱着穆长溪往宫外去。 宫门口的城墙上，一个黄色的背影屹立在此，正远远的眺望着渐行渐远的黑色马车。 旁边传来脚步声，他睨了地上的人一眼，一脚踹了过去。 何勇屁股上还有伤，被这么一踹，屁股着地疼的翻了个身又立刻爬回来。 “皇上恕罪，臣只是一时情急才错手伤了人。” “一时情急？错手？何勇啊何勇，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何勇吞咽了一口，垂着眼皮，眼里充满恨意。 他当年可是武状元出身，进了皇宫当差没多久就升迁了，而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蹴鞠水平，可是偏偏那年他刚刚升迁有了上场的机会，却遇到了尉迟衍。 第一年他被打的落花流水，他所有的计划都被尉迟衍一一识破，简直是被按在赛场上摩擦的那种，也是因为这个，后来他的升迁就不是那么顺利了，他发现他曾经引以为豪的技能竟带给他更多的屈辱。 那些不长脑子的世家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取笑他，说他根本比不上豫王， 就是个跳梁小丑，他为了证明自己，后来的蹴鞠比赛，甚至比武都和尉迟衍对上过，却从未获得过一次胜利，这一次，也没有。 尉迟轩瞥了旁边的人一眼，正好看到何勇的心不在焉，抬起手想要再打，可是手停在半空中又没有落下去，反而抓着何勇的领子。“朕也是想不到你带着你的手下练了这么久，竟连几个新兵都打不过！” 领子包住脖子产生了一些窒息感，何勇被迫仰着头，却不敢直视尉迟轩。 “朕让你好好教训一番王军那些骄傲放纵的士兵，是想让你立我皇室威严的，你是朕亲选的皇城禁卫军首领，你代表的便是朕，最后使了阴招还是输给豫王，传出去，朕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尉迟轩突然一松手，何勇又跌倒下去，屁股上的伤口更疼了。 他跪在地上磕头，“臣知错了，臣真的知错了，皇上怎么罚臣都认。” “呵！要是真的重罚你岂不是承认禁卫军不堪？朕在众人面前相信你是失手，对外宣称蹴鞠场上本就有意外，好在朕的皇弟没有追究到底，给你留了一条后路。” 何勇一听知道自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禁心中欣喜，磕 了几个头，“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去查一下，今天那个受伤的新兵，朕的皇弟好像还有别的秘密。” 何勇应下，尽量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尉迟轩眺望着远方，整个京都的面貌展现在眼前，从这里看去，好似整个京都都被踩在脚下。尉迟轩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目之所及，皆是他的江山。 穆长溪又恢复了那个坐着轮椅的生活，她的轮椅停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看到嫩芽一蹦一跳的跑进来，身后跟着管事和其他下人。 院子里突然一下涌入很多人，他们在穆长溪面前行礼。 “参见王妃。”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管事掀开一个锦盒，“这是王爷特地命人去找的上好的灵芝，说是要给王妃补一补。” 补？她到不觉得这会是尉迟衍做出来的事情。又看到王管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合上手中的书，拿过灵芝看了看。 “确实是上好灵芝，不过王爷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灵芝对我没什么功效吧？” “这么好的灵芝怎么可能没有用！”尉迟欣的声音响起，她一身 红衣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进来。 看到是尉迟欣，穆长溪也就不意外了，这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 尉迟欣走到穆长溪身边，端看了好一会儿，让其他下人先退下去，然后才走到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你的事本宫已经听颜故说过不少，但是本宫今日来还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见穆长溪眸子中带着疑惑，尉迟欣又补充道：“你化名溪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知道你易容女扮男装，帮阿衍赢了蹴鞠比赛，结果自己受伤了！” “皇姐想让我说什么呢？” 尉迟欣张了张口，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穆长溪端看着她的反应，一时间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只是尉迟欣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本宫就是想问问你，颜故……是不是喜欢你。”尉迟欣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穆长溪“噗嗤”一声笑了，“皇姐在想什么，我是豫王妃，他是颜侍郎，颜公子那么懂分寸的人，怎么可能对我有非分之想？” “是吗？”可是尉迟欣眼里的颜故就不一样，他容易生气，会发火骂人，以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一直到现在，她和颜故的相处才终于平和了下来。 可是，看到颜故跟她说穆长溪的事情的时候，那个神情那样认真，她有些不开心，也不对，是很不开心。 “皇姐对颜公子看来是不一般，还想着那上好的灵芝收买我。” “谁……谁说的！”尉迟欣的脸开始红了。 尉迟衍这个时候正好从外面进来，尉迟欣急匆匆的站起来，朝着尉迟衍那边走过去。 “管好你的王妃！” 留下这么一句，尉迟欣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穆长溪无奈的耸耸肩，自己推着轮椅往屋子里去。 到了房间门口，她用没有受伤的右腿支撑自己站起来，往房间里面挪。 可是没走几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尉迟衍抱在怀里了。 “你倒是厉害，腿伤成这样还会逞强！” 她只不过是懒得再叫人，反正这次也就是只伤了一条腿，又不是全废。 尉迟衍把人放在床上。穆长溪抬头望着他的眉眼，“王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北部今年冬天来的很早，有些雪山发生雪崩，皇兄的意思是让本王前往了解情况。” “这种事情还要派王爷亲自前去吗？”穆长溪有些怀疑。 尉迟衍敛眸，叫穆长溪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第106章 如意环 “雪崩之势庞大，此处又离蒙铊族不远，怕多生事端。” 又是蒙铊族！ 看来此行尉迟衍是非去不可了。穆长溪知道，今日尉迟衍会特地来一趟说这件事，是通知她。 既然如此，先前查到的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穆长溪指着不远处的柜子，“麻烦王爷自己去那里拿个东西。” 尉迟衍走过去，指着中间的柜子，看到穆长溪点头才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锦盒。 揭开上面的布料，一股独特的味道钻入尉迟衍鼻中。 穆长溪划着轮椅走过来，解释道：“先前在查命案时，我发现仿制我毒之人使用了一种特殊的香料，当时在命案现场我说的香味就是这个，它其实是一种药材，只是因散发出独特的香味，被人提取之后做成了香。它还有一个别名叫瞬息，加在毒药里会使毒药的药效大.大增加，同时，这种香香气独特，尤其使用过的人，会在身上起码留下三天的味道。” “我托人查了这个香料，它来自蒙铊族，近几年才在元暨王朝的市面上流通，而且一般的铺子是不会卖的，得在黑市才有。” 尉迟衍端看了好久锦盒里的东西 ，仔细的听着穆长溪说。 原来，她暗中找颜故是在查这个事情。 想到这里，尉迟衍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轻松。 穆长溪自然感觉大身边的人的变化，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查到一些线索才高兴的，还觉得十分疑惑。 有那么高兴吗？香料才黑市流通，想要查起来反而更难，就如同大海捞针。 穆长溪之所以隐瞒这件事，是想先查查香料在各种毒药中的作用。对方能够看过她的毒就仿制出来，绝非等闲之辈，既然人家都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而自己还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想要做些功课。 尉迟衍把锦盒合上，“本王会去查香料的事情，这件事之后你不用再插手，有时间就研究怎么解同心毒吧，这个，本王带走了。” 尉迟衍在穆长溪面前晃了晃锦盒，转身离开。 院子外，尉迟衍走着突然放慢脚步，陆明昇小跑追上他。 “王爷，有何吩咐？” 尉迟衍把锦盒递给他，“这个香料来此蒙铊族去查一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还有，本王启程之后，王府的护卫一如照旧，吩咐下去，所有人以保护王妃为 首要。” 陆明昇暗自偷笑，王爷这么担心王妃！ 尉迟衍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陆明昇赶紧收敛的脸上的笑意，站的老直。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尉迟衍抬起手，张了张嘴，犹豫再三才说道：“还是让王妃没事别出门。” 蒙铊族皇室狼子野心也并非一天两天了，此次涉及命案为了不打草惊蛇尉迟衍选择按兵不动，对外隐瞒了案情的真相，宣将军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蒙铊族的厌恶可谓是恨之入骨，尽管如此也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心，答应不再追究此事。 可是，同心毒一日未解，他们二人就多一份危险。 他此去北境已是危险至极，不想再因穆长溪打乱他的计划。 第二天天还没亮，尉迟衍便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程。 今年冬天来的很早，北境已经被冰雪覆盖，湖面早已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当然，京都的百姓早早把冬衣穿上，屋子里点上暖炉，可是寒冷依旧。 在尉迟衍离开的第五天，京都下了第一场雪。 而后的每一天，京都都在被雪覆盖。 雪天路滑，穆长溪坐着轮椅多有不便，因此就很少出门。十二月十五这天，穆长 溪来自皇宫的帖子。 王府新裁的冬衣早已送来，可是穆长溪平日不出门，也没机会穿，今日换上一身浅紫色的淡纹裙。 嫩芽细心，她现在坐着轮椅不太方便，便命人把披风做短，把狐裘毯子盖在腿上。 宫宴设在昭和殿，傍晚时分，昭和殿内丝竹乐声响起。众人依次而坐。 今日宫宴，美名其曰是家宴，来的都是皇上后宫妃子和几位皇子公主，除了穆长溪和尉迟欣。 一曲毕，尉迟轩坐在大殿之上，举起酒杯。 “听闻上次蹴鞠赛时豫王妃感觉身子不适，结果就是旧疾复发，可是没过多久朕就派豫王前往北境，让豫王妃腿受伤时夫君不在身边，可有怨怼？” 穆长溪拱手作揖，再举起酒杯，“皇兄言重了，弟媳知王爷得皇兄器重，此番是为民，怎会有怨怼。” 二人隔空碰杯，双双一饮而尽。 旁边的皇后适时开口，“皇上不是新得的一对如意环，前日还和臣妾说要送给豫王妃的，这会儿怎么忘记了。” “还好有皇后的提醒，朕想起来了。”尉迟轩招招手，旁边的公公便命人呈上一对如意环，此物是用玉器打造的，是两个环交叉在 一起，上面雕刻满如意纹的样式，因此称为如意环。 “如意环寓意甚好，多谢皇兄赏赐。” 宴会继续，穆长溪却觉得食物索然无味。 这礼收的实在莫名其妙。 她又饮了一杯酒，目光落在如意环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闷在王府里太久了，对外界的事情也漠不关心，而今，这样宫宴她本是很不喜欢的，可是请帖是皇上身边的公公亲自送了，不得不来，偌大的宫宴，能说上话的只有尉迟欣，而偏偏，尉迟欣坐在自己的对面。 她突然觉得，尉迟衍在的时候也挺好的，起码这种皇室间兄弟的争斗不用让她亲自面对。 天色渐暗，宫宴散去。 入夜，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惊雷。 “王妃，好像快要下雨了。”裘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穆长溪掀开车帘，望了眼漆黑的夜空，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马车在街道上飞快奔跑，终于赶在大雨落下前到达豫王府。 穆长溪洗过脸后往脸上的毒疮上涂了些药膏，准备去睡觉。 “啊”，穆长溪痛苦的叫了一声，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去看，有血从寝衣里透出来，染红一片。 第107章 赶赴 她立刻意识到是尉迟衍遇到危险了。 她努力站起身来，又突觉肩膀上产生更加剧烈的疼痛，她掀开衣领，肩上多出 一道伤痕。 穆长溪腿上的伤还没好全，身上和腿上的疼痛让她完全没有办法站稳，她伸手去扶桌子，想要借个力，奈何一切都是徒劳，直接摔到在地，还带走了桌上的桌布把茶具掀翻在地，一片狼藉。 外头，是裘婷在守着夜，听到里面剧烈的声响察觉到不对，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冲进去。 “王妃！”裘婷看到穆长溪摔在地上，流着血，对屋中所发生的的一切感到非常诧异。 穆长溪抬起头，眼神冰冷，“出去！” 裘婷冲过来的脚步骤停，心中犹豫，“可是……” 后面，嫩芽跑进来，看到屋里的狼藉想要上前，却听到穆长溪冷声低吼。 “都出去！” 嫩芽只好拽着裘婷往外走。 “可是王妃她……”裘婷还想挣扎一下，可是回过头看到穆长溪脸上可怕的神情，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嫩芽在关上门之前，还说道：“王妃有事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面。” 门被关上，隔断了外面的风雨，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穆长溪没有着 急起来，她先是进入空间。 白团子立刻围上来，“主人，伤口有毒，所以你才会这般无力。” “我知道。”从她疼痛到无力站稳时她就察觉到这伤不简单，但她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其它，伤口还在流血，必须先止血。 穆长溪抓起一块纱布就盖在伤口处，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望全身，是她的身子不得已的颤抖了一下，可是嘴唇却咬的很紧，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主人……”白团子看着很心疼。但是它能做的就是帮穆长溪把需要的药品和工具准备好。 裘婷人虽然在门外，但是却还是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天边惊现闪电，给黑夜照亮了那么一瞬间，它像是要劈开这天际一般，雷声随后而至，和屋内形成对比。 越是没有动静，裘婷就越是担心，万一……王妃晕过去了怎么办？ 裘婷着急的直跺脚，却发现嫩芽蜷缩在门旁，眼里含着泪。 虽然王爷不在王府，但是护卫王府中的侍卫和暗卫都不曾减少，她很清楚不可能有人会在王府这么严密的守卫中悄无声息的进来，甚至伤人。 而且，自回到王府之后，裘婷是一直守在门口的，根本没听到里 面有什么动静，直到王妃摔倒时才有的。王妃？明明一直在自己的监视范围内，王妃是何时受的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一直没声音，裘婷问道：“嫩芽，你确定王妃这样真的没事吗？” 嫩芽抬起头，充满雾气的眼眸逐渐聚焦。 “你别担心，王妃她很厉害，她有办法的。” 裘婷更加疑惑了，突然，她的脑海中想起陆大哥临走时交代她的话。 “无论何时一定要守在王妃身边，别让王妃受伤，我说认真的，你记住了别让王妃受伤！” 当时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职责，还开玩笑的说陆大哥婆婆妈妈的。 如今想来，陆大哥明知道这是自己的职责还是千叮咛万嘱咐，陆大哥从来不会这样的。王府的暗卫都是经过特别的训练，所有的任务都是拼死完成，不达不休，陆大哥也明知自己的性子，却一反常态。 如今，王妃莫名受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裘婷想不明白，干脆坐在嫩芽身边一起等着。 黑夜的雨终于停歇，这场惊心动魄的雷雨消停了。 屋子里传来穆长溪略显虚弱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裘婷推开门走进去，此时的穆长溪已经坐 在床上，嘴唇苍白，脸色更是难看，整个人非常的虚弱，她的身子用被子盖好，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能清楚的看到有两处地方有血迹。 “裘婷，这两日有没有王爷的消息传来？” 裘婷如实回答：“前天收到消息，王爷他们往奎阳城去了。” “好，你去准备一下顺便给王爷他们传消息，明日启程去奎阳城。” 裘婷猛的抬头，惊讶出声，“王妃不可啊，王爷交代过让王妃好好待在王府，更何况王妃身上还有伤呢！” “王爷让你待在我身边除了让你保护我以外，也是让你为我调遣对吧？”她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神缓缓抬起，她虽虚弱，可是气势不减。 “是……是的。” “既然这样，那就按我说的办，去准备吧。” 说完，穆长溪自己撑着缓缓倒下去，嫩芽看到上前帮忙，替穆长溪盖好被子。 裘婷心中越发感觉到不安，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无法忤逆王妃，便转身离开去准备明日南下的事情。 一只鹰在天空盘旋，山林中响起一声独特的声音，那只鹰迅速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去，鹰盘旋在一个山洞前，一个男人朝它伸出手，鹰便飞了过来停在男 人的手臂上。 这只鹰的身上绑着一个小竹签，陆明昇取下里面的字条，看到上面的字后立刻往山洞里去。 山洞中，医士给尉迟衍包扎好，收拾着东西，陆明昇走过来，停在旁边。 “王爷，京都传来消息，王妃已经启程南下去奎阳城了。”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尉迟衍不并不意外，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慢慢穿上衣服，“知道了，我们马上启程。” “可是王爷你的伤……” “不碍事。鹰的目标太大，你方才吹哨时恐怕已经引起对方的注意，此地不宜久留。” 陆明昇应下，吩咐众人即刻启程。 奎阳城位于元暨王朝版图的中间偏西处，今年，北境的许多地方被冰雪覆盖，加上蒙铊族人频繁进犯边境，边境不稳，很多百姓都涌到了奎阳城。 裘婷把暗卫中最得力的挑出来伪装成车夫、侍卫、家臣等，给穆长溪准备最舒适的马车。可是就算这样，穆长溪日夜兼程，身上的伤口受到颠簸还是好的很慢，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尉迟衍。 就比如，穆长溪好好躺着，身上的伤口突然裂开。 她真巴不得能立刻飞到尉迟衍身边，免得自己也这样受苦。 第108章 汇合 终于在日夜兼程的赶赴七天之后，穆长溪一行人到达奎阳城外的松树林。 按照信上约定的时间，她将在这里和尉迟衍汇合，眼下很显然她早到了。 终于在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传来阵阵马蹄声。 穆长溪掀开车帘，雪花片片落下，放眼望去朦胧间出现几个人影，他们踏雪而来，停在穆长溪车队的前方。 为首的那个便是尉迟衍。 他的脸色不太好，目光抬起瞥了一眼马车里的穆长溪，一个飞身直接上了马车，他进来时肩上的雪瞬间融化，消失在他的狐裘大氅上。 因为穆长溪现在腿不太方便，裘婷特地弄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还在马车上铺了毯子垫了许多软垫，让穆长溪可以直接躺在上面。 此时，她正靠着马车壁，披风盖在腿上，尉迟衍解开他的狐裘大氅坐在穆长溪的旁边。 凑得近了，穆长溪能闻到尉迟衍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尉迟衍身上的伤还没好，方才还着急用功，飞身上马车的动作恐怕又牵动到了伤口。 她伸手去扯尉迟衍的领子，还没扯动，她的手就被钳制住了。 穆长溪缓缓抬起眼眸对上尉迟衍的视线，拧 着眉头。 “看看你的伤。” 尉迟衍这才松了手，任由穆长溪解开他的扣子。 随着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露出锁骨和一点点胸肌，但是穆长溪也就点到为止，能看到伤口就没继续解了。 尉迟衍的右肩上的伤口正在冒血，鲜血顺着身体往下流，早已一整片衣服上都是。 好在穆长溪机智的给自己打了止痛针，否则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被尉迟衍折磨成什么样，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指责尉迟衍。 “王爷怕不是在找死吧，伤口未愈体内还有毒素，反正都已经汇合了，又何必在意早一点或是晚一点。” “若不是王妃突然要来奎阳城，本王也不至于一路赶来，才牵扯到伤口。”尉迟衍的脸色越发惨白，他的尽量张了张嘴，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第109章 原因 穆长溪桌上还有没吃完的点心，她端了一盘过来。轮椅就停在浴桶旁边她转头看着别处，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尉迟衍回过头去，透过朦胧的雾气打量穆长溪的脸。在没人的时候，穆长溪是不会带着面纱的。 他伸手拿过一个，一点一点的吃起来。 尽管尉迟衍很饿，但是他还是吃的慢条斯理，颇有贵气感。 端了许久，穆长溪感觉到手酸了，看到尉迟衍不再伸手过来拿，便把盘子放在腿上划着轮椅往另一边去了。 夜渐深，穆长溪连日的奔波身子早就疲惫的不行了，等不到尉迟衍泡好就已经坐在轮椅上频频点头。 不知何时，尉迟衍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穆长溪面前，他的额角有一颗不知是汗水还是方才不小心弄湿的，从脸颊上滑落滴到地上。 尉迟衍想伸手去把穆长溪抱起来，伸手的时候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他闭上眼睛，眉头蹙的很紧，极力隐忍着疼痛。 未等他睁眼，就听到穆长溪的声音响起：“毒在你的体内堆积时间过长，没那么容易全部清除。” 尉迟衍睁开眼睛，看到穆长溪的眼底带着倦意 。 “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动用武功，避免伤口再次撕裂，你身强体壮受了了，我可不行！”说到后面，能够明显感觉到穆长溪带着些不满。 。 穆长溪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尉迟衍白皙的锁骨下露出的一大片胸膛，她赶紧转移视线。 “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尉迟衍走到床边回过头来看到穆长溪自己划着轮椅过来。 轮椅在地板上滑动的时候总是会发出一些响声，这让睡在下面的裘婷十分好奇。 这么晚了王妃为什么还没睡？难不成是和王爷太久没见了，还在叙旧？ 在暗卫营的这些年，裘婷早就习惯了睡眠浅，稍有声音就会醒来，她方才睡过一觉了也休息的差不多，想着出去和陆明昇换岗。 夜里风雪大，裘婷戴着围裘就出去。 客栈的二楼和一楼都有侍卫在值守，看到裘婷只是相互点了头，裘婷径直上了二楼。 “陆大哥。” 听到声音，陆明昇转过身来。 “你去休息会儿吧，换我来。” 陆明昇摇摇头，“不用，连日奔波你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吧。” 按照从前，这个时候陆大哥一定会跟她开些玩笑，而此时他的脸色 十分沉重。除了在战场上的时候，陆大哥鲜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是不是担心王爷身上的伤？” 陆明昇做出噤声的姿势，小声提醒道：“王爷向来不喜欢被人议论他的伤势。” “我知道。”可是裘婷想起今天在马车上看到王爷身上的伤的位置，竟然和王妃的一模一样，而王妃究竟为何受伤，至今仍是一个迷。 裘婷不是没有问过嫩芽，可是嫩芽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口风紧的很，她心中自然觉得古怪。或许这秘密不是她该探寻的，但是就是免不了心中的好奇。 次日，有亮光照进来，穆长溪原本向着外面的，被亮光刺到，翻了一个身。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睁开一个缝，床的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连被窝都是冷的。 昨夜很晚了，穆长溪实在太困就睡在尉迟衍身边。 穆长溪坐起来，慢慢的往门口挪去。她腿上的旧伤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正常的走路是可以的，就是走的慢了些。 此时，门被打开，裘婷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她看到穆长溪走的艰难，连忙过去扶，“王妃何必逞强，叫一声我就来了。” “倒也没有完全不会走，不用那么麻 烦，对了，王爷呢？” 裘婷回答：“王爷在楼下用早膳。” “那扶我一起下去吧。” 裘婷扶着穆长溪往楼下去。客栈老板娘看到她赶紧上来帮着裘婷一起扶。 昨夜来时匆忙，穆长溪未曾和老板娘说过过多的话，现在离得近了，老板娘瘦瘦小小，皮肤有些黑，但却非常的质朴，说起话来带着些口音。 “少夫人说一声，早膳可以送到楼上的。” “无碍，我的腿也不能一直坐着，也需要活动活动。” 老板娘和善的笑着，扶着穆长溪落座。 她的面前摆着一碗豆浆，正冒着热气。穆长溪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人，说道：“过来坐，一起吃。” 周围几人纷纷摆手，都说自己吃过了，然后没一会儿人都不见了。 穆长溪笑了，“他们还真是怕你，不像济慈院的那些孩子。” 一直在认真吃东西的尉迟衍抬起头来看她，没什么表情，又淡淡的收回视线。 “我们要在奎阳呆多久？” “少则一月。” 尉迟衍从北境直接到奎阳城，想来肯定有他的计划。 不多时，陆明昇从外面进来，他的肩头还带着雪，一身寒气，他走的近了，穆长溪不由的打了一个 寒颤。 “少爷，那边的宅子很久没住人了，属下已经派人过去打扫了，还有奎阳城近日涌入大量北境百姓，奎阳刺史将他们安置在城东，打算给他们办个热闹的新年。” 穆长溪不禁疑惑。“家都没了，还有心思过年吗？” 话一出，二人都看着她。 尉迟衍说道：“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你怎知他们现在不是觉得自己的幸运的。” 尉迟衍起身离开，穆长溪总觉得他好像是不高兴了。 尉迟衍走之后，陆明昇坐在穆长溪的对面，“少夫人有所不知，此番北境多处发生雪崩，今年的天要比往年冷上许多，河流冰封他们是活不下去了才来的奎阳，这种例子往年也有一些，只不过今年比较严重。” 陆明昇还是隐瞒了一些情况，最冷的地方连火物都没有，如果这些百姓不离开的话，他们 只能在寒冷中活活饿死，又或者被迁徙的狼群咬死。加上蒙铊族频繁骚扰边境，边境局势不稳，粮食运到雁门关都很难，干别说接济这些百姓了。 听了陆明昇的话，穆长溪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裘婷说过，奎阳城未必安全。尉迟衍留下来的原因应该就是和这个有关。 第110章 心病 陆明昇又继续说道：“北境的情况远比我们先前出发时所预想的还要糟糕，此番我们也是遭人暗算，一路被追杀从北境逃回来的。” “追杀？”穆长溪难以置信。“北境难道就没有可以号令的人，或者就近寻求庇护吗？”不是说尉迟衍以前带兵出战的时候，也有些老部下现在在北境吗？ 陆明昇靠近一些，降低了音量。“北境情况复杂，属下不便跟王妃说明，眼下，就麻烦王妃给王爷治疗了。” 穆长溪知道后面的事情应该是超出自己所能涉及的范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回答给尉迟衍治伤是分内的事情。 陆明昇走了之后，穆长溪在这里坐了很久。直到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扯，她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男孩。 男孩是老板的儿子，大约八岁，昨日见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还讪讪的蹲在父母身后，今日竟然就能这么大胆的站在她的面前。 “阿瑾，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板娘追出来，看到穆长溪的时候笑了笑，拉过男孩的手，语气严肃。 阿瑾只是呆呆的看着穆长溪没有开口说话。 “抱歉少夫人，阿瑾这个孩子认生，也不爱 说话，实在是冒犯了。” “没有冒犯，不过他是从出生开始就这样，还是后来经历了什么？”处于一个医者的直觉，穆长溪觉得阿瑾跟一般小孩子不同。 似乎是问到老板娘的伤心事，老板娘的神色落寞下来，老板娘正想开口，阿瑾却突然松开手往后院跑。 老板娘有些着急，看了穆长溪一眼。穆长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老板娘这才往后院去。 午后，穆长溪坐在房间里研读医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穆长溪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等了一会儿，门没有被打开，她抬起头，泛着疑惑。 门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穆长溪划着轮椅过去打开门，正好看到快到下楼梯的老板娘。 她出声叫住她，“老板娘，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看到门开了，又折回来，双手互相捏着手指，眼神转来转去。 穆长溪看出她有些犹豫和紧张，便先把人请进了房间。 屋子里炉火点的很足，比外面要暖上很多，穆长溪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老板娘坐下。 穆长溪给老板娘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不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老板娘轻声叹了一口气，眼睛 闭上又睁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其实今天早上少夫人问我，阿瑾这的病……我听侍卫说起过，少夫人医术高明，就连少爷也是少夫人治好的，我就是想来问问阿瑾的病，还有没有的治？” “阿瑾其实一直都挺聪明的，小的时候学什么都很快，可是直到那一天……” 当时他们夫妻二人还在村子里，每日就做做农活，谁曾想，村里突然来了一群怪人，他们住进了半山腰上的一座大房子，村里人观察他们好多天，发现他们早出晚归，特别诡异，于是阿瑾的爷爷，也就是村长带着人准备去问问，谁曾想那一夜，正是雷雨交加时，那些怪人就屠村了。 当时他们夫妻二人去了镇上卖东西，收摊的时候天色很晚了就在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死光了，他们在死人堆里找到还活着的阿瑾，后来阿瑾就不太说话了。 穆长溪心头一涩，想起阿瑾扯着她的袖子的样子，很是心疼。 “这么说来，是后天的了。可是……老板娘恕我直言，阿瑾这是心病。” “身体的伤我可以治，可是心病我就没办法了。” 老板娘抹了一把 眼泪，“我可怜的阿瑾，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份苦。” 穆长溪伸手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 很快，老板娘整理好心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都过去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少夫人休息了。” 穆长溪微微点头，目送老板娘离开。 她突然百感交集，打开窗户望着窗外连夜连夜的大雪。 这个冬天未免也太冷了些。 住在客栈的第三天，奎阳城终于迎来了大晴天，穆长溪坐着轮椅在二楼的走廊上晒太阳，身上一条厚厚的毯子盖着，裘婷就陪在她的旁边。 她伸手摸摸自己右肩上的伤，回头望向屋子里。 “我说王爷，好歹出来晒晒太阳。” 尉迟衍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也没理穆长溪。穆长溪也懒得理他，转回来自己做坐好。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 裘婷率先发现，“是阿瑾。” 阿瑾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的拿着往这边走来，他停在穆长溪面前，鞠了一躬，然后把食盒递上去。 “给我的？”穆长溪有些意外。 阿瑾点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尉迟衍，眼神中有了起伏变化。 穆长溪划着轮椅过去，小声问 道：“你是不是想进去？” 阿瑾转过头来，眨了两下眼睛，大概就是再说想了。 穆长溪让裘婷把人带进去，裘婷犹豫了一下，先进了房间朝着阿瑾招招手，阿瑾似乎是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穆长溪。 穆长溪摸摸他的头，“去吧。” 阿瑾这才走进去。 里面的尉迟衍早就听到外面的情况，他一直没说话，也就算是默认了这些。他抬起头，锐利的眼神投射在阿瑾身上，阿瑾明显有些害怕，身子都抖了一下。可就算是这样，阿瑾还是站在原地，也没有跑。 尉迟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瑾从怀里拿出一沓的纸摊在面前给尉迟衍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从一开始的扭扭歪歪到后面写的变好了，不过八岁的孩子，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穆长溪觉得好奇，从外面进来，看到纸上的字时，突然明白了。 尉迟衍笑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走过来递给阿瑾，“说好的，你的字写好的时候，我就送你一本三字经。” 阿瑾接过三字经，嘴脸露出笑意。 这还是穆长溪第一次看见他笑。而她还在阿瑾的眼里看到了渴望。 第111章 除夕夜 年关以至，奎阳城中一片热闹，家家户户贴上春联，准备年货。 在年二十八这天，他们准备从客栈搬出去了。来奎阳之前，尉迟衍已经命人准备了一处府邸，只不过因为他们提前到来，宅子还没打扫干净。 临走前，客栈里的老板和老板娘还帮他们把东西搬出去。阿瑾站在大厅中间，望着他们的背影。 尉迟衍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跟阿瑾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瑾笑着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马车驶出小巷，渐入繁华街市。 “你刚刚和阿瑾说了什么？” “一个约定。”尉迟衍漫不经心的说道。 穆长溪没再问下去。 马车停在府邸前，穆长溪被尉迟衍抱着下车，她望着门上偌大的牌匾，不禁诧异出声：“为何是裴府？” 尉迟衍抱着她走进去，轻声回答道：“我的母妃姓裴。” 原来如此。 府邸并不大，但是能看出有被精心打扫过。府邸里面的房间不是很多，除去给裘婷和陆明昇准备的房间，还有其他假扮成家仆的侍卫住的房间。就算是这样，尉迟衍不变的书房还是要留出来，这么算下来因此穆长溪只能和尉迟衍住在一起。 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裘婷很细心，找了一个和京都一模一样 的软榻。 尉迟衍把穆长溪放在这个软榻上，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穆长溪。 “这上面是你我的新身份，好好看看，今后用的到。” “新身份？”穆长溪疑惑的接过来。 “接下来我们要在奎阳城待一段时间，本王就和你明说了，奎阳城里现在很可能已经混入蒙铊族奸细，用豫王和豫王妃的身份多有不便，还有本王需要以易容示人。” “易容简单，只是，接下来王爷有什么打算，不妨和我说说，我不想每次都是靠猜。” 尉迟衍坐下来，和穆长溪说起如今的局势。 他怀疑北境有些地方有蒙铊族奸细渗透，而且很有可能有些人已经被蒙铊族策反，不过如今还没有证据，而且蒙铊族的计划恐怕远远不止这些。奎阳刺史在这个时候接入大量的难民，这其中很令人生疑，他需要调查清楚，奎阳刺史和蒙铊族是否有联系，同时阻止蒙铊族人的阴谋。 奎阳是北境一带最边缘的城池，也是一旦打起战来元暨王朝的最后防线，一旦奎阳出现问题，蒙铊族人攻进来北境若是失手就可以直捣京都，当时，这个场面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见的，而如今，北境形式未明，奎阳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当务之急就是要 先见见这个奎阳刺史赵乾。 尉迟衍严肃的表情，让穆长溪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尉迟衍的视线往下看到穆长溪的腿，“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其实正常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只不过走的不快。” 如果不是因为尉迟衍突然受伤连累了她，她现在能恢复的更好，只不过后面这话她憋在心里没说。 “等年过后，我们需要用新的身份去拜访这位奎阳刺史。”尉迟衍走之前就留下这么一句。 这个时候，外头嬉戏打闹的声音传进来。 穆长溪走出去扶着门框，看到陆明昇正带着几个手下在挂灯笼。 “少夫人，你看，”裘婷看到她出来，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指着红灯笼，“少爷说今年过年虽然在外面，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什么春联啊，灯笼啊，还有剪纸，不过现在准备剪纸有些来不及了，我就让人去集市上面买了一些，少夫人要不要挑一挑哪个贴在房间的门上？” “随便吧，你定就好。也不知道嫩芽一个人在王府会不会太孤单。” 当时临时决定要来奎阳，想着一路颠簸，而且路途未知，这些侍卫保护她一个人就够了，就让嫩芽一个人待在王府，当时嫩芽还千般万般不放心， 走的时候还偷偷哭鼻子，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少夫人要是担心，可以给嫩芽写信啊，对了，我那只小金鱼也不知道嫩芽有没有给我喂好，少夫人要是写信的话，麻烦也帮我问一问。” 穆长溪被逗笑了，轻轻摇晃着脑袋。 雪落在屋檐上，院子的地上，悬挂的红灯笼便显得格外显眼。雪似乎下的更大了，穆长溪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大年三十除夕夜，他们把年夜饭设在府里的东偏房的二楼。从这里能看到这一片的屋檐，屋檐上都被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 他们的府邸并不远离街市，但是除夕夜街上也没有人，可是家家户户都挺热闹的，好像还有些孩童的嬉戏打闹声传来，他们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放小烟花。 奎阳城的百姓今夜多半都是要守夜的，因此天黑了从这里看下去依旧是通明一片。 裘婷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惋惜的说道：“要是在京都，能看到的景色比这还开阔，还好看。” 陆明昇用筷子的另一头敲打裘婷的脑袋，“闭上你的嘴，赶紧吃饭！” “陆大哥，你真的很烦！”裘婷伸手打回去。 陆明昇一个抬手挡住，裘婷再次袭击 去，几次攻击陆明昇都能一一化解，二人交打在一起。二人都没有下狠手，只是在切磋而已，旁边其他的人都开始呼声喝好。 穆长溪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当时在济慈院吃饭的那一晚，好像也是这般的热闹。她伸手拿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看到尉迟衍的酒杯空了，转头想问他需不需要，却看见尉迟衍正静静地望着远方。 他看着很入迷，旁边喧闹声好像跟他不在一个世界，他身处其中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她顺着尉迟衍的视线看去，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屋檐，家家户户点的红灯笼，以及不远处通明的街道。 她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万家灯火。” 穆长溪握着酒壶的手不禁缩紧，想起曾经听来的对于尉迟衍的称赞。 那个少年领兵出征，为元暨王朝守住疆土，才换来如今和平，是元暨男儿的典范。 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万家灯火，是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处在一个祥和的世间。 尉迟衍收回视线，却撞入一个深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正好有风吹过，扬起穆长溪额前的几缕头发。 尉迟衍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的披风，久久移不开视线。 第112章 角阳楼之约 晨光熹微时，有侍卫匆匆而来，他停在主屋门口，敲了敲门。 不多时，尉迟衍穿戴好走出来，做出噤声的姿势，不想惊动里面熟睡的穆长溪。 二人到院中，一前一后的站着。 “属下这几日，日日盯着城东那边，确实发现有几个可疑的人，他们故意鼓动百姓，到处宣扬奎阳刺史的不好，试图引起暴乱，而这位奎阳刺史正准备想要约城中的富商到角阳楼一聚。” 尉迟衍面色沉沉，低着头在思量着什么。 “看来他们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慢一些。先不要打草惊蛇，眼下要先会一会这位奎阳刺史，吩咐下去，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侍卫抱拳俯身，一个转身跃到屋檐上，转身消失不见。 尉迟衍回道房间，他轻轻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好像是察觉到什么翻了一个身，又熟睡过去。 昨夜守岁到很晚，穆长溪也是实在困得不行，守岁结束草草看了烟花就去睡了， 尉迟衍走进站在床边，他右手抬起来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起昨夜它的急速跳动。原来心动这种感觉…… 大年初三这天，刺史的请帖送到了裴府。 午后，他们准备准备出发去了角阳楼 。 角阳楼之所以称之为角阳楼，那是因为到冬天的时候太阳光会在傍晚时落在这个楼上，并且只有一角。 他们来的并不算早，甚至比请帖上约的时间还要晚上一柱香的时间。那时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是来奎阳做生意的商人，奎阳刺史想要城中的商人进行捐款以此来安置逃难来此的难民。 商人都是以利益为重的，哪有什么人愿意不拿半点好处就捐一大笔钱出去。今日能在赴约不过都是看在奎阳刺史的面子上，置于最后会不会捐钱，还要看刺史的本事。 有下人引着他们二人入座，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刚刚来奎阳做生意的商人，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在奎阳做了十几二十年生意的人，他们的位置被排的很后面。 差不多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人终于来齐了。角阳楼的二楼坐满了人。 “感谢各位今日来赴这个约，今日请大家来此的目的已经在请帖上说明了。”赵乾笑脸盈盈的站起来，举着酒杯，“我也不绕弯子了，知道这年头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此次募捐大家全凭心情好吧，在这里我赵某先谢过各位了。” 赵乾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酒杯倒过来展示给大家看。 “赵乾好酒量啊。”说话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敢问刺史，此次收留难民的事情，我们奎阳尽了这么大的力，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还给他们房子住，那朝廷上面就没有什么表态？这难民才来几天，刺史就这么着急找我们这些人捐款了？” 男人玩弄着手上的佛珠，漫不经心的看着赵乾，其他的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等着赵乾的回答。 赵乾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僵硬。 “上奏朝廷的奏章从奎阳送到皇宫，皇上看过批阅之后，再下旨批钱都是需要时间的呀，再说了，朝廷的办事效率各位也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快。” 听到这里，穆长溪转头和尉迟衍对视了一眼。 底下人开始议论纷纷，这些人对朝廷似乎颇有微词。 又听赵乾继续说道：“各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今正是这些难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尽一些绵薄之力，相信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是愿意的。” 屋中，众人都沉默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外头的阳光正好先进来，屋中呈现一片金黄。 穆长溪站起身来，“敢问赵刺史 ，难民聚集在奎阳不过一月的事情，为何偌大的奎阳城这就没钱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有疑惑，有看戏的。 “各位，我和我夫人前不久才来奎阳城，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刺史大人若是想要我们捐钱，是不是该以诚相待，朝廷如今是何态度，奎阳城究竟是何情况，烦请一一说明。”尉迟衍牵起穆长溪的手，攥在手里，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的面庞。 “是啊，刺史，你来奎阳城做刺史也这么久了，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这样绕弯子。” 又有几个人附和了这人说的话。 赵乾面露难色，“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北境如今的情况，前不久，本官向北境捐了一些物资，随着难民越来越多，本官自知等不到朝廷的物资，这才出此下策，也希望各位能理解理解。” 其中，有个女人站起来，“不必多说了，我捐一千两。” 众人诧异的目光投射过去。捐一千两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倒也不会倾家倒产，但是为了这些难民捐一千两，实在是没有必要。各位来之前，本来都是本着大不了随便捐一点，这些年，赵乾为民做了那么多， 捐点也没什么，可是这人一开口就是一千两，他们也实在不愿意，大家的脸色也都挺难看的。 女人的家仆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赵乾，看着架势恐怕是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这个女人从刚刚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阔绰。 女人回过身来，“各位，赵大人平日是怎么对待咱们这下商户的，大家心知肚明，我想若不是赵大人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至于找我们捐钱，不过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怎么，各位老板生意做的那么大连一千两也拿不出？” “我说秦老板，你这粮行的生意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好的，咱们可不一样。再说了，这采买粮食去的你莲商粮行，这最后的钱还不是回到你的口袋里。”男人说的义愤填膺。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这位被称作秦老板的女人并不恼怒，反而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充满压迫感。 “我说李老板，我粮行那可是百年老字号，整个元暨王朝不知道开了多少家分行，就算最后赵大人不在我的粮行买米，我也不在乎这区区一千两。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 第113章 捐钱 男人被说的不太高兴的别过脸。有几个人面子拉不下，就拿出准备好的几百两捐了就找借口匆匆离开，也有人借口没带钱，回去准备。很快，楼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尉迟衍的想法还是打算静观其变，他们交换了一下视线，准备先行离开。 谁料在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方才的那个女人。秦老板像是故意等在这里，想会一会他们二人。 女人的口脂抹的很红，脸上也涂着白白的粉，一对黑眉的眉峰画的很高，她穿的紫色的锦衣，给人一副雍容又凶狠的印象。 女人上下打量他们二人，像是一种审视，而后她突然笑了，与她的外表形成极大的反差，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妩媚，带着些风情和韵味，可她眼角的细纹还是能看出她已经不再年轻。 “你们二人刚来奎阳做生意，应该还不认识我吧？我是莲商粮行的老板，我姓秦。” 穆长溪伸手握住秦悦伸出来的手，微笑着回应：“秦老板你好，久仰大名。” “哦？你们认识我？” “我们夫妻二人来到这里做生意，自然是都要打听一下的，莲商粮行是奎阳城里最大的粮行，又怎会不知？” 穆长溪应付的游刃有余。 这些还得感谢昨夜她熬到半夜把尉迟衍给得名单和信息看完，直到今日在角阳楼中才一一对上。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秦悦毫不掩饰的笑着。 “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玉器。” “哎呀，那可不得了，玉器都是名贵之物，奎阳也不是富庶之地，怎么想到要来奎阳做生意？”秦悦过去亲昵的挽着穆长溪的手就要往前走。 尉迟衍突然伸出手来，“我来就好。” 秦悦望着二人，眼神中有些疑惑。 尉迟衍回复道：“夫人身子不太好，还是我扶着下楼梯。” 他的动作十分熟稔，穆长溪半个身子的都倚靠在他的身上，借着他的力下楼梯还是比较轻松的。 秦悦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弧度，扭着腰肢跟上去。 “你们夫妻还真是恩爱，对了，裴夫人，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就来了奎阳？” “如今玉器行业也不景气了，我们夫妻二人这生意做的也十分不容易，不过就是想把店扩张到各地，能赚一点是一点。”穆长溪做出颓废的样子。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裴夫人想开一点嘛。” 秦悦拍拍她的肩膀，“对了，你们家这生意是谁说了算？” 秦悦的视线落在二人紧紧牵着的手上。 “有什么大事自然是夫君做主了。” 秦悦笑起来，“这么说来，平日里都是听夫人的了，倒是个惧内的，惧内好啊，想当年我的丈夫也是十分怕我的，只可惜我们二人琴瑟和鸣的日子才过了没多久，他那不争气的身板一病不起，留着我活守寡，还得帮他照看这偌大的粮行。” 这消息上确实是说秦悦丈夫早亡，并且两人没有孩子，这些年秦悦都是自己支撑这粮行，并且把粮行越做越大。如今这个年代，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如此，绝对不简单。 “秦老板……” 秦悦收回自己的思绪，“有机会两位可以到我那里坐坐，大家都是生意人，多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一定，一定。” 秦悦站在角阳楼下目送着穆长溪的马车离开，转身往楼上走。 过了这么久，赵刺史还在楼上未曾离开。 秦悦上前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抚摸着赵刺史的脸庞。从脸庞到脖子再搭在他的肩上。 “这一千两不都给你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那些 个没心没肺的，我这么多年罩着他们在奎阳把生意越做越大，他们这些年赚的又何止一千两，如今让他们捐个钱跟要命似的！” 秦悦安抚着他，“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视财如命，这赔本买卖谁愿意做，也就是我，赔了人还得赔钱。” 赵刺史的神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他抱住秦悦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另一只手钳制住秦悦的下巴。 “确实，也只有你了。” 秦悦开心的靠在赵乾的怀里，嘴角带着笑容。 “放心，我会帮你让这些人都把钱吐出来的。” 赵乾立刻来了精神，忙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老张老李那边都是硬骨头，留着最后啃，先从这些耳根子软的，有些人刚来，不太了解咱们奎阳，这种人最好下手了。” 赵乾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今天来的那对夫妻？” “没错，从他们家店搬到奎阳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也派人去别的地方打听过，这玉器行做的可不小，我看他们穿的虽然朴素，但恐怕是财不敢露而已，而且我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气宇不凡，尤其那个男的，浑身上下的气质就透露着贵 气二字，绝对不简单。” 赵乾亲了一口秦悦的脸颊，“果然还是悦儿观察的仔细。” “那是。”秦悦满意的勾住赵乾的脖子，二人对视着，嘴就亲在一起。 亲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家仆的声音，说是粮行那边有事要秦悦回去看看。 秦悦有些不舍，但还是松手了，她把自己脸上的妆擦拭好，又弄好被亲花的口脂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悦回过头来，妩媚的看着他，“晚上记得来找我。” 赵乾笑着目送她离开，直到再看不见人影，那脸上的笑容就在一瞬间消失，变的冷静可怕。 马车上，穆长溪越想越是不对，这秦悦看着也不像是那样大.大方方的就给出一千两的人。方才在角阳楼外，秦悦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试探。可是如果只是试探，他们一个做玉器的一个做粮行的，后面的问的那些，未免管的也太多了些。 究竟实在试探什么呢？她没想明白，就掀开车帘看了看。 普通百姓人家，年还没过完就要出来摆摊做生意了。 前面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侍卫的头露进来。“少爷，少夫人，后面有人在跟着咱们。” 第114章 闲逛 穆长溪正想要往后看去，却被尉迟衍制止住。 他声音寒凉，“不用理会，直接回去。” 他又盯着穆长溪，“别乱看，眼下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底细，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说的是赵大人还是秦悦？” “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方才在角阳楼，那么多商户只有秦悦站出来为赵乾说话，乍一听确实没什么，可是后来她拦住我们，问的多了，更显得她的目的不纯，如果她和赵乾之前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本王是不信的。”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如此。 难民逃到奎阳无非是想要活下去，既然想要活下去，粮食就非常重要了，奎阳作为北境和内陆的交界处，这些年聚集的商户众多，粮食储备也是十分齐全。那也是因为担心北境打起战来，他们离北境最近能够更快的支援。 从角阳楼回去，要经过四个长街，在到第二个长街的时候是奎阳最繁华的街市，这里的商贩都是要摆摊到晚上的。 穆长溪问道：“那些人还跟着吗？” 马车外的侍卫回答：“是的，少夫人。” 穆长溪转头看向尉迟衍，“要不要下去走走？” “停车！” 马车 停在闹市之中，尉迟衍率先下车在车旁等着，看见穆长溪出来便把她抱下来，小心的放在地上。 这个动作，让尉迟衍面前系的披风带子有些松开。穆长溪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打上了一个结。 尉迟衍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四目相对时他轻声的道了一句，“谢谢。” 穆长溪微微笑了，歪着头问：“夫君，我们先去逛哪一边？” 尉迟衍盯着她的眼睛有些走神，只是片刻，他便立刻缓过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往这个方向走吧，正好走回家。”尉迟衍用手指着前面的方向。 二人手牵着手，走的很慢，像是真的那么恩爱的夫妻一般。 路边点起了灯，照亮前路。穆长溪一会儿在首饰铺前挑选，一会儿又买了一些糕点，还进了布料店里选料子给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你看，这个好看吗？”穆长溪捻着手中的荷包，在尉迟衍面前晃了晃。 尉迟衍宠溺的看着她，“比你绣的好。” 穆长溪倏的想起当初自己熬了几个大夜给尉迟衍绣的荷包，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朝着尉迟衍伸出手，“不喜欢你可以还给我啊！” “送都送了 ，哪有换回去的道理！” 穆长溪冷切一声，又开始挑选起来。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经过，里面的人掀开车帘的一角望向这边的荷包摊。 秦悦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笑着放下帘子。 角阳楼之约过了就好，府上迎来了客人。 秦悦到来之前没有下过拜贴，但她的到来在穆长溪意料之中，更何况，穆长溪每日都是用易容勾的样子示人，也不担心她突然到来。 穆长溪坐在院子里看书，由裘婷带着人走进来。 “哎呀裴夫人好雅兴，这么冷的天还坐在院子看书。” 听到声音，穆长溪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秦悦一副和善的笑脸。 她今日的妆容倒是没有上次在角阳楼看见的那么浓艳，今日的口脂只是涂上偏粉的颜色，穿的也是淡青色的锦服，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几岁。 “不知道秦老板这个时候拜访，好快，沏被好茶上来。” 裘婷应下，正要走时被秦悦叫住。 “等一下，裴夫人不要着急，你看我带了什么。”说着，秦悦让身后的婢女拿出准备好的茶叶，介绍道：“这可是上好的茶叶，也是我的收藏，今日带着它来拜访裴夫人，裴夫人 不然尝尝这茶怎么样？” “秦老板带来的肯定是好茶，裘婷你带着秦老板的婢女一起去煮茶，这么好的茶，可别泡毁了。” 裘婷应下，带着那婢女先下去了。 秦悦很满意穆长溪的态度，上前拉过穆长溪的手，“裴夫人的手怎么这样凉，莫不是体虚，哎，你还会医术啊？” “不过是多因为身体不好，才想着多看医书，算不上会。”既然一开始尉迟衍给了她一个病秧子的人设，她自然是要演下去的。 “裴夫人这究竟是什么病，怎么身子这样虚弱？” “娘根里带出来的毛病，医不好的。” 她带着秦悦往前厅去，二人入座时，茶也泡好了。裘婷端进来时，整个前厅弥漫着茶的清香。 穆长溪不禁感叹道：“这茶香真是飘香四溢，还没喝呢就能闻到如此味道，要是喝下去了，定是唇齿留香。” “裴夫人有所不知，我平日里就是喜欢喝茶，常常收集各种茶叶，就我的府上，那是几个柜子的藏品，在旁人看来，这些茶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在我这里可不同，而且泡茶也是有讲究的……” 秦悦来了兴致，和穆长溪说起泡茶的学问，能看 的出来说到茶叶的时候，她的眼里都是泛着光的。 穆长就静静听着，时不时的附和几句。 秦悦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便颔首笑着，“不好意思啊裴夫人，我这人就是这样，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滔滔不绝，那也是因为我那短命的丈夫，才成婚没几年这身子骨就受不住了，也没给我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我实在是孤单的很，只能寄托在喜欢的事情上了。” 秦悦喝了一口茶，余光瞥见穆长溪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住穆长溪的手。 “裴夫人，我没有说你意思，裴夫人和裴老板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定然是能白头偕老的。” 穆长溪眼神微变，嘴巴含着气，鼓着两个包。 “我那个夫君，整日就忙着玉器行的事，这不，一大早就不见人影，都什么时候了，也还不回来吃饭。” 秦悦用手帕掩着嘴，低声笑着。“可是依我这个过来人看，裴老板对夫人可是爱护的紧，实不相瞒，那天角阳楼分开之后，我经过闹市看到你们二人在逛街，裴老板对夫人的保护，还有他看向你的眼神好像有光，这都是骗不了人的，我是过来人，这点我很清楚。” 第115章 梦魇 眼里有光？ 她和尉迟衍就是对外做出恩爱的样子，想不到尉迟的演技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穆长溪低眉露出淡淡的笑意。 “对了，还不曾问秦老板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能有什么事，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多多走动也是好的，你说是吧？裴夫人。”秦悦喝了一口茶隐藏眼底的一抹算计。 穆长溪清楚的知道，秦悦今日来觉得不会只是和她品茶这么简单。反而，女人和女人之间想要快去建立友谊，只需要一个共同话题，比她去和尉迟衍打交道要快的多。 秦悦是个算盘很多的人，就像她来了这么久总是没提到正题，又或者，她此次的目的或许只是简单的建立个关系，之后想要想要再来，或许也变得简单。 穆长溪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她抬起头来，看到秦悦总是有意无意的秀出手上的玉镯。上一次在角阳楼的时候，她戴的不是这只。 穆长溪暗中笑着，原来她打的是这个全盘。 她故作惊讶，抓住秦悦的手臂，“秦老板这镯子的成色是绝对的上成，这玉难得一见啊，我随夫君做生意的这些年都鲜少看见这种成色的玉。” 秦悦叫目的达成了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裴夫人不愧是做玉器生意的，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这可是我之前去江南的时候遇到的，花了好大的价钱。” 穆长溪端看着上面的玉，时不时的发出赞叹。 秦悦见她确实是喜欢的样子，两个人就着玉镯子聊起了天，这一聊就是一个时辰。 送走秦悦之后，穆长溪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裘婷看见，不免担心道：“少夫人喝慢点，小心呛到了。” 穆长溪摆摆手。“实在是太佩服这个秦悦的能力，说了这么久还这么有精力，我简直是口干舌燥的不行。” 裘婷盯着她忍着笑意。 午后，穆长溪在书房把早上的情况和尉迟衍说明。 没过一会儿，陆明昇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我们的人连续几天跟踪东城隐藏在难民中的蒙铊族奸细，发现他们的有一个接头的地方就在康街14号的君仪茶馆。” “康街14号，我记得莲商粮行在康街36号，当时看奎阳地图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奎阳的街道的门牌号，是按照一排下去排列的，街道两边共有50个商户，也就是说，14号在56号对面，对吧。”她看向 尉迟衍，希望得到求证。 尉迟衍点了点头。 陆明昇回答道：“确实如此，而且莲商粮行的店面很大，连租了三个门店打通，加上后面的院子打通过去连同这何府，也就是秦悦住的地方。” “不过何府几代经商都住在这里，倒没有什么可疑的，后来为了做生意方便才扩大了府邸把后面几座民房都购买下来，和商铺打通，连在一起。” 穆长溪一手支撑着下巴，目光在周围流转，满脑子不停的思考。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碗里。 等等！ 君仪茶馆，那不就今天早上秦悦带来的茶叶外面的包装吗？秦悦说过，她很喜欢喝茶，喜欢收集茶叶，偏偏她最喜欢的茶就是来自君仪茶馆。 “我觉得，这个秦悦有点问题，她和君仪茶馆或许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尉迟衍看了她一眼，吩咐下去，“查一查秦悦和君仪茶馆的关系，越快越好。” “明白。” 奎阳的大雪还在继续，街道两边每天天没亮就有人在扫雪。年初七到了，奎阳的年味也渐渐淡去。 不知为何，穆长溪这几日晚上总是做噩梦，这夜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连天的大雪里，她身处于不 知名的街道，街道四周原本很暗，她很害怕，她就拼命往前走，结果突然眼前一亮，亮的很刺眼。 她看到远处好像有几个人，那些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过来，她害怕的后退，可是她的速度比不上对方，在这里，她看不清对方是谁。一个眨眼，场景转换到下一个地方，白茫茫的世界中，出现一抹鲜红，而后来红色越来越多，弥漫到她的脚边，她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可是心中却很害怕。 穆长溪浑身一抖从床上惊醒，她瞳孔放大，猛地睁开，看到被阳光照进的明亮的卧室，被噩梦惊恐到的恐惧才缓缓平息。 她长叹一口气，对这莫名其妙的梦搞得心中烦躁。她转头看去，原本应该躺在她外面的尉迟衍已经没了身影。她伸手去摸尉迟衍的被窝，还是暖的。 穆长溪坐起来，去拿自己的衣服，她才站起来，尉迟衍就回来了。 看到她醒了，尉迟衍也就不再放轻动作。 穆长溪看到他的身上还穿着寝衣，就是外面披了个披风。一般会有这种情况的，只能说明出事了。 果然，下一秒尉迟衍便开口道：“今天早晨东城发生暴乱，有些难民在暴乱过程中被踩死， 还有些官兵也被打成重伤。东城外还有一些百姓，今早已经到刺史府上去诉状了，不出所料，那些商户们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是蒙铊族人的计谋得逞了，只不过，这一切比他们想象的来的还要快一些。 穆长溪过去梳妆台上准备易容的工具，边弄边说道：“奎阳一旦乱了，这些商户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肯定都会去找赵大人的，王爷是想做雪中送炭第一人？” 穆长溪拿起工具，已经熟练在尉迟衍脸上弄起来。 “本王就是要让他记住，正好也给秦悦做个顺水人情。” 穆长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秦悦当时来找她，想要拉进关系并非是首要，而且利用拉进关系说动她们捐钱，只不过秦悦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不会第一次来就明说，这样显得目的性太强。 这次尉迟衍去找赵乾，正好顺便提一嘴，一举两得？ “他们煽动难民发生暴乱，为的就是给赵乾压力，然后再趁机进言，以此来收买赵乾，这也恰恰说明，赵乾还不是他们的人，而他们突然加快进度，很明显，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话锋一转，尉迟衍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那王爷小心。” 第116章 茶叶 尉迟衍突然抓住穆长溪的手，致使穆长溪的动作停住，她诧异的看着尉迟衍。 “话说，你易容用的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痒？” “会痒？那大概是过敏了。不过都是些草药而已，既然会过敏，我看看能不能换一下药材，今天就先凑合吧。” 尉迟衍松了手，悄悄抬眸看了穆长溪一眼。 这个时候的穆长溪还没有易容，她还是本来的面容。离得这么近，他清楚的看到穆长溪脸上的毒疮，过了这么久，脸上毒疮恢复的速度依旧还是很慢，但确实是在恢复当中了。 他很好奇，穆长溪恢复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尉迟衍打量着穆长溪的眼睛和鼻子以及嘴唇，眼睛很大，是一双杏眸，小巧的鼻子鼻梁也算挺翘，嘴唇不算太厚刚刚好。 穆长溪感觉到尉迟衍的目光，停下手看过去。 尉迟衍立刻移开了视线，甚至很快隐藏了眼底那抹不自然。原来他堂堂豫王也有偷看别人的时候，想想也觉得可笑。 穆长觉得他很奇怪，莫名其妙。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赵乾作为奎阳刺史，东城发生暴乱的时候自然是第一时 间去往东城的，好不容易压制住了东城的事情，这才回到府里。 最近的事情把他搞得头都大了，眼下正轻轻捏着鼻梁，闭着眼睛，眉头拧在一起，非常苦恼。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仆人俯身在前，“大人，门外有个姓裴的求见。” 说起姓裴的，他倒是立刻想起前不久来奎阳做玉器生意的那位裴老板，长相普通，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是不是那个玉器行的老板？” “正是。” 赵乾立刻坐直身体，吩咐道：“把裴老板请进来，顺便把我收藏的茶叶拿出来，好好招待。” 府门外，尉迟衍看到去而复返的仆人，仆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 “裴老板，我们大人请你去书房，请跟我来。” 尉迟衍把侍卫都留在外面，跟着仆人进去了。 刺史府比预想中的还要朴素，入门的地方有个假山流水，绕过去后就是前院，前院空空也没有什么东西，再往里去饶过几个房间就到了书房。 书房中，左侧是几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书籍，右侧挂着一张巨大的奎阳地图，案桌上还摆着众多城报，还有未干的墨。 以墨 如今的湿润程度，必然是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磨的。 赵乾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裴老板，别来无恙啊，上次在角阳楼人多，没来得及好好聊聊。” 大多数时候，赵乾都是不会自称本官的，这也让和他说话人感觉到不到架子，不过跟尉迟衍现在一块，论架子应该没人比的过他了。 尉迟衍勾唇一笑，“现在不就有机会了。” “是是是，不过，裴老板今日来所谓何事啊？”赵乾眼睛里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精明还是遮不住，他看向尉迟衍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有仆人进来上了茶，又退下了。 尉迟衍淡淡的扫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我呢不太喜欢绕弯子，今天既然已经到这里有话就直说了。前几天莲商粮行的秦老板来找过内子，说起过东城的事情，虽然前不久在角阳楼也听大人说过一些，不过当时也实属没想到会发生今日的事情。大人有所不知，我裴府就在离东城不到三里地地方，内子身体又不好，不安抚好这些百姓，她也是寝食难安，所以今日，我就带了两千两以表心意。” 赵乾看到这两 千两眼睛都发着光，他看着尉迟的时候都觉得他高大了不少。 赵乾挺感动的。比起那些在奎阳城这么多年早就赚的盆满钵满的那些人，他觉得刚来奎阳就能拿出这些钱捐赠，更让人感动。 赵乾握住尉迟衍的手，“真是多谢裴老板雪中送炭，放心，赵某会记得这份情的。” “来，裴老板，尝尝这款茶，绝对的上品。” 赵乾把桌上的茶碗往尉迟衍面前推了推，尉迟衍接过，掀开茶盖闻了闻味道，然后才浅尝一口。 “确实，好茶。” 赵乾一听，笑意更深了，“是吧，这茶啊是来自君仪茶馆的，这个君仪茶馆半年前才来的奎阳城，我也是经朋友介绍去那里买茶，没想到这茶馆看着朴素里面却藏着如此好茶。” 尉迟衍放下茶碗，问道：“敢问赵大人，这茶叫什么名字？” “蒙顶甘露。” 尉迟衍笑而不语，将所有的思绪藏在心底。 出了刺史府，尉迟衍快速上了马车，马车回到裴府，尉迟衍直接进了书房，后面紧随着陆明昇。 陆明昇把门带上，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人。 “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府里蒙顶 甘露。” 陆明昇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尉迟衍，他们二人对抗蒙铊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蒙顶甘露是什么茶。 蒙顶甘露产于蒙顶山，而蒙顶山就在蒙铊族内部，是蒙铊族大部分人聚集的地方，蒙铊族盛产茶叶，他们的族人多半也是爱喝茶的。 当年蒙铊族发起战争，两国争斗不休，尉迟衍年少便带兵出征，打到最后蒙铊族虽然败了，但是元暨王朝也只是守住自己的城池，两国两败俱伤也是实况，这些年来，元暨王朝更是停止和蒙铊族通商，如今奎阳城内竟然出现了蒙铊族才有的茶。 看来，是他们一开始就看轻了这些人。 和蒙铊族不通商的这些年，很多百姓自然也不会知道蒙铊族中的茶叶是什么，可是他们却清楚的很。 “这么说来，赵乾果然和外族勾结！” “不，”尉迟衍抬起手来，“他若真的和外族勾结，便不会轻易拿出此茶，就算拿出来了，也不会告诉本王茶的名字，或许，赵乾是受人蒙蔽了。” “他说这茶是经过朋友介绍的，本王觉得应该就秦悦了，派人去盯紧秦悦，准备准备该收网了。” “是！” 第117章 察觉 夜深人静时，赵府的后门停了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车前一个车夫牵着马，旁边站着一个侍卫。 后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长服带着帷帽的人走出来，快速上了马车，随后，侍卫和车夫也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驶。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做宅邸的后门，只见男人下了马车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门很快便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婢女，只有黑色长服的人走了进去。 这边，有侍卫来报。 赵乾深夜坐马车前往何莫名的宅院，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后离开，赵乾先走，后面秦悦也离开了。 深夜前往，避开所有人，二人相约在其他的宅子里，不用想都知道，这二人若说是清白的都无人可信。 穆长溪终于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可是，如果秦悦真的是蒙铊族的奸细，那么赵乾他究竟知道多少，其中又帮了多少。 在奎阳的这些日子，裘婷他们也没少打探消息，许多百姓对于赵乾大多都是称赞，确实可以说奎阳有如今的景象，大多都是归功于赵乾的，可是这样一个人，若是反叛投敌，那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尉迟衍坐在案桌 后，手中那些毛笔在写信，写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的用手挠脸。 穆长溪本来在卸掉易容的，从铜镜中看到他的动作，想起早上的时候尉迟衍说话的话。 她起身走过去，仔细看着尉迟衍的脸，好像确实有些红。 “别挠了，在挠下去你的脸会破的。” 尉迟衍把手放下，可是脸上的瘙痒实在难以忍受。穆长溪没办法，走到另一边的屏风后面快速进入空间调了一瓶止痒膏。 她把止痒膏放在桌上，叮嘱道：“记得涂，我先睡了。” 尉迟衍的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最后视线落在白色的瓷瓶上，嘴角露出一抹笑。 东城暴乱的事情一起，奎阳城中除了尉迟衍他们，其他的商户都多少捐了一些，这些钱解决了奎阳城眼前的燃眉之急。可是如何安置难民，以及之后的开销费用，那就是个无底洞，没有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商户更是比普通百姓更爱惜钱财，朝廷迟迟没有文书下来，这些商户心中终归是不安的。 这几日，也有不少的商户来到他们府上，美名其曰是交朋友，其实就是想拉帮派，旁人来了都是直接找的尉迟衍，唯 有秦悦，她来的时候直接来到后院找了穆长溪。 经过上次的聊天，秦悦觉得聊的挺好的，而且后来穆长溪他们捐钱她总觉得确实是有自己的功劳，这次来的时候特地带了玉露膏前来。 “裴夫人，几日不见，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啊，年轻就是好。”秦悦把玉露膏放在桌上，“这是我给你带的玉露膏，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皮肤保养的这么好吗，就是因为这个。” 秦悦拍了拍桌上的东西，然后拆开，在瓶子里挖了一点又接过穆长溪的手，把膏体抹在穆长溪的手背上，渐渐涂开。 膏体被抹均匀，有种冰凉凉的感觉。 “你看，是不是很水润。” 穆长溪看了一眼，把手背放在鼻尖闻了闻，笑着回答：“好香啊。” “我是听说里面放了一些什么香料，忘记叫什么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能保养皮肤。” “秦老板不愧是秦老板，出手的都是好东西，今日既然秦老板拿来送我的，我就收下了。” 秦悦笑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茶叶，是上次她送来的。 秦悦放下茶碗，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穆长溪却率先说了。 “其实今日秦老板来，不仅仅是给我送东西的吧？” 有了这个台阶，秦悦自然是要下来的。 她双手交叠在腿上，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不瞒裴夫人你说，我今日来是想问问裴夫人你们夫妻二人的想法。这前几日东城不是出事了嘛，你说万一难民真的闹起来遭殃还不是咱们这些生意人，我看老张老李他们都来过裴府，可是有跟你们说了什么？” “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大好，这些事情大多都是我夫君在做主的。”穆长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秦悦的表情，果然变的更加严肃了。 她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经过的时候倒是听到一些，那些人打算让我们跟着他们一起把店铺留着，人先撤出奎阳。” 听到这里，秦悦的脸上露出发狠的表情，手上更是紧紧的攥住帕子。 她厉声咒骂道：“这些小人，当初求着赵大人帮他们的时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有下跪了，如今赚够了钱有了资本就翻脸不认人了，实在是过分！” 秦悦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连忙换了神情，又笑脸盈盈的看着穆长溪。 “裴夫人，你别介 意，我只是在奎阳待了很久了，我一个人女人想要支撑起整个何府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不是赵大人，现在早就没有莲商粮行了，赵大人其实是个为民的好官，这些年，元暨王朝哪个地方有困难他都会伸手帮助，你可知道他的府邸简直朴素的不像样子，那是因为他的钱都拿去帮助别人了，自己都没留多少，此次北境出事，他也是第一时间捐钱送了过去，这才导致奎阳现如今的局面。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我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秦悦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里含着泪花。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秦悦对这位赵大人是情根深种了。 虽然秦悦的话不可全信，但是穆长溪继续装下去，她轻轻搭上秦悦的手，“秦老板你放心，我和我夫君没打算现在离开。” “真的。”秦悦太高兴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秦悦觉得时间不早了要先走，这次穆长溪留送她到门口。 经过前院的时候，穆长溪本来和秦悦是并肩同行的，却感觉到身边的人慢了几步。 穆长溪诧异的回过头看她，却见秦悦正盯着从门外进来的陆明昇看。 第118章 引蛇出洞 “秦老板？秦老板？”穆长溪连叫两声，秦悦才回过神来，她转头过来看向穆长溪的眼神中已经和先前的不同了。 穆长溪察觉到秦悦的变化，心中隐隐不安。 此时，陆明昇已经往另一边走去，消失在她们二人的视线里。 “秦老板，你怎么了？”穆长溪再次问道。 秦悦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没什么，裴夫人就送到这里吧，我先告辞，改日有空再来拜访。”秦悦离开的脚步明显加快。 穆长溪看向陆明昇消失的那个方向，抬脚往尉迟衍的书房去了。 一进书房，里面的两个人瞬间停止了谈话。 “方才在前院的时候，秦悦突然变得很奇怪，我怀疑秦悦很有可能认识陆大人，并且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明昇随我同蒙铊族对抗多年，她若是认识便证实了我们的猜想不是吗？” 看尉迟衍的表情尚且轻松，显然是有什么后手。 穆长溪突然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尉迟衍笑而不语，是为默认。 陆明昇回答道：“对方很小心，我们的人在奎阳城里查了这么多天，只是查到一小部分，王爷打算来个引蛇出洞，只要对方先 露出马脚，咱们就有机会。” 上元节灯会到来，奎阳城又陷入一片热闹之中，有说，上元节过完，新年就是真的结束了。 用过晚膳，穆长溪换上一身粉色的长裙和尉迟衍出门去了。 上元节人多，奎阳附近会有很多村落的百姓今天会京城，等到夜晚城门关闭之前离开，蒙铊人肯定会选择在今夜城门关闭之前混出城去。如今他们的身份算是暴露，眼下若是待在府中反而会引起蒙铊人的怀疑，不如就此大.大方方的出门，暴露在那些留在奎阳断后的蒙族人视线里，这样陆明昇就好带人抓住那些趁机逃脱的人。 奎阳的温度好像暖和一些了，好多天都未曾下雪，但是穆长溪出门的时候还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披风。 马车停在街道的外边便无法前进了，他们二人就在这里下车去。 天色还未全暗，街道两边挂满了灯笼街市已然一片通明，灯笼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夫人买个灯笼？”街边，有个商贩问道。 尉迟衍停下脚步，看着摊子上的灯笼，大多都是花的形状，有些还会在花灯上画上一些小动物。 “老板，有没有画着刺 猬的灯。” “有的有的。”老板找出一盏圆灯，上面就画着几只小刺猬。 尉迟衍拿在手里，灯上的刺猬被画的绘声绘色，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放在商贩的手中。“就这个吧。” 一锭银子一个花灯自然是多了，商贩转身去找钱，可是找好钱后转过来的时候，方才买东西的男人已经走远了，他手上掂量着刚刚到的那锭银子，很是开心，今日出摊遇到好人了，回去的时候可以给娃娃买包桂花糖。 尉迟衍大步流星追上穆长溪，穆长溪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灯，惊奇道：“你还喜欢这个？” 尉迟衍把灯交到穆长溪手里，“我看大家都人手几个，给你买的。” 穆长溪举起画着刺猬的圆灯在眼前端看了一会儿，眼里透露出嫌弃，倒不是不喜欢花灯，就是这未免也太丑了点，男人的审美真是！ 她无奈的摇摇头勉强拿在手上，和尉迟衍往前走。 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人快速穿过人群赶了上来。 陆明昇在尉迟衍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尉迟衍脸色一变，转而吩咐道：“裘婷，带着夫人先回去。” 裘婷领命，“是。” 尉迟衍往前快速走了 几步，又停下来，他回过头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现在立刻回去，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穆长溪点了点头，看到尉迟衍严肃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眼下自家的府宅是最为安全的。 她和裘婷往回走，他们的马车就停在长街外，上了马车，裘婷便驾着快速往回走。 经过一条无人街道的时候，裘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多年习武的她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比一般人要好。 这条街不对劲！ 裘婷朝着马车里喊了一句，“夫人，坐好了。” 随着裘婷一声“驾”马车行驶的更快了。 穆长溪抓着马车两壁才不至于整个人摔出去，可是马车摇摇晃晃她怎么都坐不稳。 “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裘婷拉紧缰绳，马车在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急速拐弯划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马车里穆长溪整个人撞到车壁上，但好在并不算疼。 终于，马车停下来，穆长溪又跌坐回去。 车帘被掀开，裘婷抓住穆长溪往外拖。 “有危险，夫人快跟我走。” 穆长溪跳下马车，可是她们二人还没跑几步就已经被冲过来的黑衣人包围，大概有二十几个吧。 前 后两条路都被包的死死的，她们没有任何退路。 裘婷掏出胸前挂着的项链，一声响亮的哨声之后，四周出现几个暗卫。原来这些暗卫还是跟着穆长溪从京都来到了奎阳。 裘婷从腰间抽出软剑，一手紧紧的拽住穆长溪。 “夫人别怕，有我在。” 战斗一触即发。 他们的暗卫和那些黑衣人交缠在一起，穆长溪在人群中不停的躲避。 很明显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几次差点打到她那些人都及时收手，但是其他的暗卫就不是这样了，这些人下的都是死手，暗卫只有几人，他们断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眼看着暗卫一个个被打趴下，他们还是没有突围出去。 裘婷被大汉一脚踹到腹部，飞出去好远，直到砸到墙壁滑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裘婷！” 穆长溪这边已经被逼到墙角，她再也退无可退。 “别动夫人！”裘婷再次站起来，她脚都站不稳了，可是还是摇摇晃晃的冲过来，大汉又是一脚，裘婷摔出去再也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暗卫尽数负伤，严重到昏过去了，穆长溪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突然，脖子上感觉到一阵疼痛，下一秒她失去知觉。 第119章 真假 赵府的大门被踹开，一个身穿白色如意锦服，身姿挺拔的男子走进来，身后是一众的黑衣侍卫，这些黑衣侍卫各个手持佩剑，府中的人看到他们的气势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赵乾得到消息气冲冲的带着人出来，官兵把尉迟衍他们团团包围住。 看着眼前的人，赵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问道：“何人胆敢擅闯我刺史府，不要命了！” “赵刺史你看清楚本王是何人！”尉迟衍的声音在比这周围的温度还要冷上三分，此时的他已经卸下易容，寒冷的双眸紧紧的凝视着前方的人。 赵乾往前走了几步，端看一会儿。 这人自称是本王？ 陆明昇掏出要牌，高声道：“豫王在此，我看谁敢造次！” 赵乾心中一惊，待查看过腰牌，确定是豫王的无误，心中便慌了。 赵乾看向尉迟衍，当年他也只是远远看见过豫王带兵穿盔甲的样子，听传闻言，豫王相貌俊朗剑宇星眉气宇不凡，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真是样样都对的上。 他立刻俯身作揖，恭敬道：“见过豫王。” 旁边的府兵听到后，都纷纷收起了武器，纷纷行礼。 尉迟衍冷 冷的瞥了一眼赵乾，“赵大人，你可知本王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赵乾心中一惊，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想，为何豫王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探究豫王是如何不动声色的进入奎阳的，只是害怕的回答道：“不……不知！” “好一个不知！”尉迟衍疾声厉色，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他的一双眼睛，仿佛一把利剑能够瞬间穿透对方。“你可知奎阳城如今已经有蒙铊族的奸细，你作为奎阳刺史竟然一概不知？” 一听到“奸细”二字，赵乾的腿一下就软了下来，好在旁边的管家搀扶一下，不然他就摔到地上了。 “这……这怎么会呢？” “莲商粮行的秦老板和你相熟吧，本王手中已经有她是外族的证据，你若是想要将功赎罪，就清点人马随本王前去抓人。” 这下赵乾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跌倒在地，他不可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一切。 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忤逆尉迟衍，赵乾颤颤巍巍从腰间取下腰牌交给管家。 他摆摆手，“快……去按豫王说的做，快！” 赵乾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好 思绪，他向尉迟衍走去。 “秦悦她……她是何府的夫人，何家的粮行都是她管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尉迟衍没看他，反而是陆明昇拿着一份口供走出来交给他。 上面是何府的一个老仆人所言，秦悦是晋州人士，秦家更是世代经商当年在晋州的产业不亚于如今的奎阳何家，秦何两家亦是故交，自小给二人定下婚约，何大少爷当年因为戴孝之身晚了三年娶亲，秦悦亦是从晋州出嫁的，可是巧的就是，秦家送嫁的队伍在前往奎阳的路上遇到天灾，山路崩塌，只有秦悦一人逃了出来，一路来到奎阳嫁入了何府。 当时仆人所言，何家人不是没有怀疑过秦悦的真实身份，可是暗中派人去晋州带回来的秦悦画像又长的一模一样，后来秦悦和何大少爷琴瑟和鸣，认定她就是秦悦，可是偏偏秦悦嫁来之后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奎阳。后来，秦家在晋州做生意没落了，派人来奎阳找秦悦，那人自称是秦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当时何家的这位仆人无意撞见，那人在府门外见到秦悦之后说这个人并不是秦悦，其中定 是有古怪的，这个仆人就悄悄跟上去，结果后来这人出了城就被人杀死了。 所以说秦悦极有可能不是真的秦悦！ 尽管赵乾的心中万般不信，可是证据摆在眼前，堂堂豫王不可能毫无证据就抓人。 赵乾跪在地上，“王爷，下官自知没有管理好奎阳城，但是秦悦她……能不能给她留条性命，不瞒王爷，下官与秦悦相识多年，我总觉得她这样是有苦衷的。” “赵大人，你是我元暨的官员，元暨的百姓，竟为了一个外族人求情！”陆明昇真是气到了。 赵乾抬起头望着天空，不知何时天边的圆月被遮挡住了，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 “王爷！”门外，裘婷捂着腹部的伤，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陆明昇率先注意到，眼疾手快的过去扶住快要摔到的裘婷。 “王爷不好了，王妃被人带走了！” 尉迟衍脸色骤变，双手握成拳。 “所有人准备，随我捉拿奸细！” 赵府外聚集越来越多的兵士，一片明亮。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 “主人……主人快醒醒！”白团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长溪发现自己处在空间里。 “这是怎 么回事？” “主人是被人打晕了，好像对方还对主人做了什么，可是主人当时是晕过去的，团子也看不见。” 穆长溪闭上眼睛，在心中摸摸倒数，她再一睁眼发现所处的四周很昏暗，只有被封起来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光，耳边传来几道惨叫声。 她想起来去看看什么情况，却发现四肢没什么力气。 是软神散！ 软神散的功效是会让被下之人的身上感觉没有力气，却不会真的完全使不上劲。 她勉强支撑起来走到窗边，这里恰好有一个缝能从外面投进来光。 从缝隙中看出去，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会仙客栈的夫妻二人还有阿瑾！ 她跑到门边，发现门竟然没有锁，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冲出去，可是双腿的力量在一刻几乎用完了，跑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双腿已经软下来了。 她跪在地上，看着前面不停留着血的夫妻二人，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可就算是这样看见穆长溪的时候还是对她说了一句，“我没事。” 她转头瞪着不远处坐在那里的秦悦。“果然是你，秦悦！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就好，他们有什么错！” 第120章 仇恨 “他们当然有错！”秦悦怒吼一声，“谁让他们给你家王爷传递消息呢！要不是他们在暗中收集传递消息，我的人怎么可能被发现，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那个豫王！” 穆长溪注意到这里就是会仙客栈的后院，周围的人绝对不下二十人，她没见到的还可能更多。 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从这里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听了秦悦的话，她不禁觉得好笑。“如果不是你们贪图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夫妻二人又何至于走上这条路。” “贪图？我们蒙铊族的人想要活下去难道有错吗！”秦悦发了疯似的走过来，拽着穆长溪的领子，“你懂什么！你是豫王妃，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们呢，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靠自己争来的，弱者就只有挨打的份！我们吃过的这种苦，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不过话说回来，先前被你裴夫人的身份骗的那样惨，若不是我及时发现端倪，恐怕现在会更惨，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 穆长溪不屑的冷笑一下，银针已经捏在手里了。 软神散还不至于让她完全没有力气，一旦对方想要动她，她可以 很准确的把银针扎进正确的穴位。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秦悦一个抬手，客栈老板就被旁边的大汉抓起来。 “豫王妃你放心，你是我的筹码，我不会动你的，但是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想就先杀这个男人吧。” “不要。”穆长溪伸出手去，可是手落在半空中，那边的大汉已经用极快的速度一刀刺进客栈老板的腹部，那正是要害的地方。 随后，客栈老板的尸体被随意丢在角落，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老板娘忍着痛哭着爬过去抱起丈夫的尸体，放声痛哭。 穆长溪过去抱住阿瑾，她把阿瑾护在怀里，她能感觉到阿瑾在她的怀里哭泣，一边哭一边喊着“爹”。 秦悦放肆的大笑起来，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秦悦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的神情变的认真起来，“看到你这样子，我就想起我小的时候，你知道吗，我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吃穿不愁，还有很多婢女服饰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惜一夜之间我家破人亡，我父亲不过是个商人，他送粮到边境却再也没回来，母亲也被你们元暨的人俘虏，至 今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不是受到贵人相救，我也早就死了。” “既然你受过那样的家破人亡的痛苦更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吧，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秦悦捏起穆长溪的下巴，“我就是恨元暨的人，我父亲的手下找到他尸体的时候，父亲的手里紧紧拽着一块玉牌，你看看这块玉牌你熟不熟悉？” 穆长溪被强迫抬眼看去，那块玉牌和尉迟衍的一模一样。 穆长溪眼神泛出冷意，“你的父亲如果只是捐粮，一路护送粮食到达边境，应该不会进入元暨的领地，我元暨的士兵又如何能杀，再或者如你所说，是王爷杀的，王爷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现场留下贴身的玉牌，秦悦啊秦悦，你本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如此拙劣的谎言欺骗！” “你闭嘴。”秦悦推了穆长溪一把，穆长溪往后倒去。 她强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秦悦端看手中的玉牌，想的很入神。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你休想在这里信口胡诌。” 穆长溪知道，秦悦是有些相信了的。 她会说出那番话，其实全是猜测，虽然那块玉牌是真的，但是 看上面磨损程度，确实是多年前的东西，不过她心中还是觉得尉迟衍不会随便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商人出手，他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最多只会是把人带走。 秦悦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踱步了很久，穆长溪感觉到身上软神散的功效好像过去了一点。 那边有人过来在秦悦的耳边说了什么，秦悦的脸色骤变，她疾步走到穆长溪面前。 “我来到元暨不过就是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现在好了，是你亲手毁了，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直接断了我的后路，真是极好的一出戏，不过可惜了，就算你们把我留在奎阳城，我的人也早就离开了奎阳。” 穆长溪自然知道奎阳城外究竟布下怎样的天罗地网，他们就是要城里城外的都无处可逃。但是此时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说出来反而会激怒秦悦，甚至可能杀人泄愤，对她没好处。 秦悦轻轻抚摸着穆长溪的脸颊，左右看了几下，“不过我挺好奇的，这张假面底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能够让豫王对你情根深种呢！我可是听说，豫王妃是奇丑无比！” 随着话音落下，穆长溪脸上的易容被撕 开，露出她原本的长相。 秦悦眸子紧缩，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你怎么！” 穆长溪别开自己的脸从秦悦的手中挣脱，冷冷的抬眼看着她。 “你脸上的毒是怎么来的？”秦悦想过穆长溪是长的丑的，却没想过竟然是因为毒。 “你竟然知道这是毒？”穆长溪感到挺意外的，据她观察，秦悦并不会医术。 秦悦冷笑一声，“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这很重要吗？” “豫王妃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一个不小心，我就再杀一人。”秦悦恐怖的眼神看向那边角落的老板娘。 受制于人，穆长溪只好回答道：“是我同族的妹妹给我下的，毒药也是我族中流传下来的。” 秦悦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抓着穆长溪的肩膀，“这么说来，你家中是不是有解药？” “没有。”穆长溪回答的很果断。“如果走的话我怎么不立刻解了自己脸上的毒呢？” 秦悦的脸色又变了，满脑子都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秦悦都快气疯了，拿起旁边的东西就砸，她精致的妆容下五官已经接近扭曲。 她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她也…… 第121章 赌局 门外有人急冲冲的跑进来，“不好了，外头有官兵在大肆搜索，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姑娘，我们要不要先走？” 秦悦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对方朝着穆长溪走过来，手上拿着缰绳是想绑她，那边有人提着刀经过她，直直的盯着她的身后。 穆长溪知道，秦悦并不会杀自己的，因为她需要用自己做筹码才能逃出奎阳，可是阿瑾和老板娘不一样。 她从头发上取下发簪，头发瞬间散落，她用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眼神发狠，“你们要是敢动他们母子，就我现在自尽，没了我，看你们拿什么筹码？” 秦悦有些意外，拍手叫好，“很好！不愧是豫王妃，很有胆量，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手。” 穆长溪笑了，这个笑容秦悦看在眼里觉得格外刺眼。 穆长溪看着她，眼神冰冷。 她的手用力抓紧发簪，朝着脖子去，可是发簪并没有插进脖中，反而她的手被人踢了一下，疼痛使她抓不紧发簪，飞了出去。 她的身子也因为没什么力气而半扑在地上，勉强用手支撑着。散落的头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她勾唇一笑，她赌赢了。 这些人并非亡命之徒，就 算秦悦不怕死，不代表其他人不怕死。 秦悦猛的走过来，抓着穆长溪的头发让她被迫的抬起头来。 头皮被撕扯的很痛，穆长溪的眉毛拧在一起。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真有胆子自尽，就为了这两个人值得吗？” “你永远不会明白的。”她嘴角一扬露出嘲讽的笑意，“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你作为秦悦的时候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心阴暗自卑，所以你即使花千金也要购买玉露膏，即使她不能保证你拥有绝美的容颜，我也很好奇你那张面具之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的语速缓慢，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秦悦的表情先是震惊再渐渐平静下来，而后笑了。她觉得就像她能看穿穆长溪的易容一样，穆长溪也能看穿她的。 其实穆长溪也是一半靠猜的，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很自信，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是在完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看穿她的易容的，这个人就是药老。关于秦悦，她能看穿自己的易容，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就会，而刚才，秦悦逼问她知不知道解药一事，她就更加确定了。 很显然，她又猜对了！ 她又 继续说道：“你活在阴沟里太久了，就觉得谁都是黑暗的，那赵乾呢？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了他背井离乡，做了这么多，你甘心吗？” 秦悦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你想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秦悦嘟囔道，这本来是她最大的心愿，“我本来可以的，但是你……” 秦悦后面的话被一阵骚乱打断，会仙客栈的大门被踹开，元暨的官兵涌进来，一些蒙铊族提刀上前，挡在他们面前。 为首站着的就是尉迟衍和赵乾，赵乾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人群中的秦悦，终于相信了这一切。 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在不断祈愿这一切都是假的，秦悦不会是外族人的，可是如今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赵乾明显感觉到心好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喉咙处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 秦悦看见赵乾的时候，心中还是抱着期待的，可是她往前走一步，就见赵乾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十分陌生了，她倏的笑了，心中的那点希冀都消失了，余下的是无尽的失望。 十年！整整十年，从她初次见到赵乾开始到如今十年了，十年 的情根深种，终究是敌不过两族身份的悬殊。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蠢，一开始赵乾接近她的时候自己不就清楚赵乾的心里只有他的大义，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陷入爱情无法自拔。 “你们听好了，这里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如果你们束手就擒，本官会为你们求情，饶你们一命。”赵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悦，就想是对着她一个人说的那样。 尉迟衍不满的看向旁边的赵乾，随后将目光落在坐在地上紧紧抱住阿瑾的穆长溪，他的身上提不起力气，也拿不起剑，他知道，这是因为穆长溪，就算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伤能够证明穆长溪是安全的，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他悬着的心才能彻底放下。 秦悦长呼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真是可笑啊赵乾，我身为外族人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觉得你的那个朝廷，你所尊敬的皇上他会相信你跟一点不都知情吗？！”秦悦几乎是怒吼而出，“你拿什么保证，你的乌纱帽吗？经过这件事，你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秦悦，别在执迷不悟了，趁一切还来得及，就此收手吧，你的那些想要逃离奎阳的 同党都已经尽数被豫王拿下，你们没有退路了。” 闻言，秦悦不可置信的看向尉迟衍。“不可能，我早就部署好了，他们早就逃离了奎阳又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你们休想骗我！” 尉迟衍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牌，“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旁边一个火把靠近玉牌，让不远处的人能够看清。 这是属于蒙铊的玉牌，每个人的玉牌上都刻着自己的名字，是他们标记，上面的名字，正是秦悦的手下。 秦悦瞳孔瞬间睁大，她渐渐退后，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过来，指着尉迟衍，“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让我在裴府看见你的副将，然后逼我让人撤离奎阳，再然后你们都人守在城外，把他们一一拿下！” 若不是北境传来消息，说豫王身受重伤，在沿途山脉中迷路，经过五天回了北境，她又怎么会放松警惕，也不至于在看到那个副将的时候一下子乱了阵脚，急忙的布置这一切，好一招引蛇出洞。 尉迟衍眼神冰冷，“还不算太蠢。” “你不是被卸了兵权吗？你哪来那么多人？” “这些本王何须向你说明！” 第122章 眼泪 “真是厉害，不愧是能让蒙铊人闻风散胆的豫王，你在我们蒙铊族也算一个有名的人，只可惜，大多数人都是恨你的！包括我，你杀了我父亲，我和你不共戴天！我就算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秦悦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我今天算是认栽了，遇到豫王我知道是如何也逃不掉了，只是，豫王这么珍惜自己的王妃，你不妨同我说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看看她那张脸，让人看了都恶心，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你竟然能亲的下去？” 尉迟衍的目光移到穆长溪身上，她脸上的易容也都没有了，他的目光瞬间变的温柔下来。 “如果需要那么多理由，还能算喜欢吗？” 秦悦的心中被这话震撼到。 是啊，喜欢就是心动了，对这个人心动的时候，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穆长溪抬起眸子望着尉迟衍，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但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 秦悦摇摇头，“赵乾，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赵乾避而不语，对一个外族人动心会成为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不仅官职 保不住，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可是他现在想起过去那些重重美好，一旦想到秦悦是在骗他，借着他刺史的名头，他向北境送粮食的时候，秦悦在其中暗箱操作送粮食去蒙铊，他就觉得无比愧疚。 他这一生活了四十多岁，一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才考取功名，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有建树的官员，可是至少要对得起这一身官服，对的起曾经家人对他的期许，他秉持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些年没少自掏腰包四处捐钱，为的就是喜欢能够尽一些绵薄之力帮助有需要的人，尽管，尽管他自己过的清平又如何，可是……可是竟然被人利用了这一切，他真是再没有颜面见家中的父老乡亲了。 想到这里，赵乾夺过旁边官兵手中的剑，直指秦悦。 秦悦望着她，“那你接近我是因为我的容貌，还是因为我这个人。” 赵乾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什么秦悦还在纠结这个，他无奈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秦悦嘶吼出声，两行泪瞬间流了下来，“如果我不长这个样子，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秦悦易容后的容貌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却是好看的 ，加上她姣好的身姿，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 赵乾没说话。秦悦心上又疼了一分。 下一秒，秦悦揭开自己的易容，把自己原本的容貌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个风情万种的秦老板，其实是个脸上长满毒疮的人，她脸上的毒疮要比穆长溪原先的还要恐怖许多，整张脸到额头都十分可怕。 穆长溪感觉到阿瑾探出头，她又急忙遮住他的眼睛。 只听到秦悦阴冷又长的笑声。在秦悦看到赵乾害怕的表情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她的这张脸，怎么会有人喜欢！ 秦悦心灰意冷，十年的爱不过是一场笑话！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她偷偷从腰间抽出匕首，转头锐利的目光看着穆长溪，下一秒，便冲过来。 尉迟衍察觉到秦悦的动作，他冲过去可是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根本来不及。 穆长溪也看见秦悦的动作，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下意识的把阿瑾推开，闭上了眼睛。 可是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是阿瑾一声哭泣响彻整个院子。 “娘！” 穆长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捂着腹部缓缓跌落在地上。 阿瑾跑过去，放声痛哭 ，“娘。” “阿瑾乖，别哭”老板娘抚摸着阿瑾的脑袋，“娘很开心又听到阿瑾说话了，娘现在也能放心去找你爹了。” “不……要。” 穆长溪爬过来，手颤抖的摸着老板娘的腹部，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她着急从空间里拿出纱布捂住她正在流血的伤口。 白团子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出声提醒：“主人，匕首插在要害，她没救了。” “你闭嘴！”穆长溪怒吼，“不会的，我能救的，先止血，缝针……” 她越是难过，越是慌乱，什么都拿不到，什么都弄不好。 她的手被老板娘拉住。 “王妃，没用的，我知道我活不了了，”老板娘吐出一口鲜血，“王……王爷当年的恩情下……下辈子再还，阿瑾就……拜托你……了……” 老板娘望着天空，好像回到了当年的村子，家家户户和和美美一起生活的景象…… 随着她的手垂落，眼前的人没了呼吸，穆长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泣不成声，浑身都在抖动。 尉迟衍走过来，扶着穆长溪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穆长溪抬起头看向尉迟衍的时候，泪眼朦胧的样子，让尉 迟衍的心的某一处被人揪起来。他把穆长溪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周围的蒙铊人都已经被制服了，秦悦更是被人一箭设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穆长溪在梦中被惊醒，惊恐的睁开双眼，直到看到四周熟悉的环境，她频繁跳动不安的心脏才渐渐慢下来。 那个夜晚仿佛一场梦，她平复好情绪才起来换上一身衣服整理好头发走出去。 裘婷看见她出来，端着水上前去，走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她极力隐忍着。 走进的时候，穆长溪转过头去，看见她惨白的脸色。 “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干嘛那么着急。” 裘婷甜甜的笑着，“难得王妃今日不睡懒觉，我担心水端的来不及王妃洗脸。” “王爷呢？一大早人又不见了。” “王爷去了州衙，这几日连夜审蒙铊人好像真的问出了什么。” 穆长溪看向四方墙外，“外面什么声音？” “哦，是阿瑾，他在练功。”提到阿瑾，裘婷的的语气多少有些惋惜，“阿瑾很努力，每天都练满三个时辰。” “他若想练就由他去吧，不过你们要盯着，别让他练过了，伤了自己。” “这我知道，王妃放心吧。” 第123章 背影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整齐有序的官兵从街道另一头快速跑过来停在一家成衣店门口。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避开，但大多都为走远，在不远处看情况。 一个官兵上前一脚踹开成衣店的大门，后面的人陆续涌进。没过多久，一个男人被官兵抓了出来，男人的手上还拎着来不及收拾整齐的包袱，包袱里的东西一个个掉出来。 旁边有人还不清楚情况的问道：“这人犯了什么事被官兵抓走了？” 那大婶回头看见是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哎呀，城里都传遍了，这皇上的弟弟豫王来奎阳城里查到了奎阳城有蒙铊族的奸细，现在就是在抓人呢。” “这外族人怎么进的元暨？” “你还管他怎么进来的！”旁边另一个大婶回道：“就每天就出我隔壁摊位的那个老板，也是奸细，昨天半夜就被抓了，我说他这个人看起来就是怪怪的，总喜欢用悄咪咪的躲在哪里，每次都吓我一跳，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大婶轻拍自己的胸脯，在安抚自己害怕的心。 那个小伙子又说道：“想他们这种藏在暗 处的奸细，怎么可能会随便对如同老百姓下手，他们肯定很小心，万一暴露了，就像现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网打尽。” “想不到小伙子你还是读书人，哎，你多大了？婚配了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大婶一连三问，颜故连连摆手后退，退出了人群。 一个身穿藏青色便装手中待刀的男人走到颜故身边，俯身行礼，“大少爷，属下已经探听过消息了，王爷和王妃就住在离东城三里在的宁和街上，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他们。” “不着急，再看看。” 侍卫抱拳退到颜故身后侧，随着他往人少处前进。 热闹看完，人群逐渐散开，掉落在地上的包袱被路过踢来踢去，沾满了灰尘。人群中，有一个带着斗篷大帽子的人缓缓走来，她停在那个包袱旁边蹲下身捡起，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夜晚，尉迟衍从外面回来，在刺史府处理了一天的公文，他现在感觉到很疲惫。疲惫的不是看公文，而且那些一直在撇关系的官员。 赵乾入狱，他手底下的人都见风使舵，变着法的巴结尉迟衍，大家都想争夺这个空 出来的刺史。尉迟衍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只不过是他觉得眼下奎阳城没有刺史，他虽身为豫王，按理来说其实是没有权利掌管整个奎阳城的公务，可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肃清奎阳中的奸细，必须好好利用这些人。但是要想让他从其中选出一人当刺史，这些人都不够格。 好在他已经上书朝廷，让皇上指派新的刺史来奎阳，算着时间，皇上传来的旨意应该已经到了。 尉迟衍站在门前伸手一推，房间门敞开，他顿时愣在原地。 房间里，穆长溪正在换衣服。 她背对着门口，长发被撩到同一边，身上的寝衣刚刚脱下，露出半个背部，白皙的背上没有多余的一点赘肉。她感觉到有一阵凉风吹过来，一回头，看见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人。 穆长溪都还没看清人是谁，一手扯上衣服，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花瓶就砸过去。 花瓶砸到门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好在尉迟衍反应快，把门关上了。他站在门外，面无表情，思绪却纷乱复杂。 他背过身去，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穆长溪的背影。 黑夜中有两个身影急速 奔过来，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尉迟衍的时候，陆明昇和裘婷都不自觉的放慢了步伐。 待两人走进，一同行礼。 陆明昇问道：“王爷，属下听到这边有动静，是发生了何事？” 尉迟衍望着前方，淡淡吐出两个字，“无事。” 陆明昇和裘婷二人心照不宣的相看了一眼。 裘婷望着禁闭的房门，心中疑虑，方才的声音明明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裘婷往旁边挪一步，想要推开门，这个时候，门从里面被打来了。 看到门后的狼藉，裘婷惊讶的捂住嘴巴。“王妃你没事吧？” 穆长溪吩咐道：“是我刚刚不小心打碎花瓶，找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裘婷领命，转身去拿工具来，整个府里，只有她一个暗卫是女的，只能是她来。 穆长溪跨过地上的碎片走出来。“来来书房一下。” 这话显然是对尉迟衍说的，尉迟衍抬脚就跟上了。只是走过去的时候，尉迟衍始终和穆长溪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 看着穆长溪的背影，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尉迟衍摇摇头，想把脑海中的画面甩掉。 书房 穆长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右腿搭在左腿上，盯着尉迟衍。 尉迟衍先行开口道：“刚刚是无心的，我推门的时候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我知道。” 尉迟衍走到穆长溪的对面坐下，二人面对着面。 “我是想问你接下来的打算，是要一直待在奎阳还是要前往北境？” 北境至南阳一带都是个元暨王朝和蒙铊的交界处，北境频繁事发，奎阳又出现这么多蒙铊人，此事绝非偶然。而奎阳是离北境最近的地方，元暨和蒙铊不通往来多年，蒙铊人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进入元暨的。 如果北境真的有人叛变，能够做到如此的，地位肯定不低。这是穆长溪如今能考虑到的了。 听到穆长溪这么说，尉迟衍自然知道穆长溪能猜到什么。他转动手上的扳指，面色沉沉，“这次奎阳的动静太大，对方现在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藏的太深根本不是本王现在前往北境就能解决的，反而会让对面更警惕起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本来就很被动。” “本王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上去，相信皇兄看到之后会任命新的刺史前来，等到新刺史来了，我们就启程回京。” 第124章 问题 “王爷，朝廷送来的赈.灾物资已经尽数清点完毕，”陆明昇向尉迟衍禀明情况，“只是有一事属下觉得奇怪，至始至终都未见朝廷新派来的刺史。” 尉迟衍头也没抬，翻着手上的公文，漫不经心的说道：“或许这位新刺史是想先体察一下民情，也是有可能的。” 体察民情？陆明昇心想，如今的奎阳城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接下来的来上任的刺史是个苦差，对于原本在赵乾手底下办事的人来说这是个升官的好机会，但是对于原本在京都当差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谁愿意放弃京都那样的地方来这里呢？ 问题是，他们的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也是反常。 “可是京中一点消息都没传来，我担心要是来的人是叶丞相的人怎么办？” “那就看他敢不敢了！”尉迟衍重重的合上手中的公文，抬起头来看着前方。 陆明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属下先去东城把物资分发，属下告退。” 陆明昇行过礼后退了出去，出了书房往门口去。 东城 陆明昇在路边巡查盯着难民们领取完物资之后，按顺序离开奎阳。 他在街道上来回走，倏的，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正是他们自己的马车。 陆明昇往那边去，马车在他面前停下来，车帘被掀开，露出裘婷的脑袋。 “陆大哥。”裘婷叫了一声，从车上跳下来。 陆明昇皱着眉头，无奈的摇摇头，在看到车帘后被掀开走出来穆长溪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拉过裘婷走到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把王妃带来了？” 裘婷十分冤枉，忙解释道：“是王妃自己要过来的，我又拦不住。” 本来王妃是带着她出门的，结果走到一半听说东城这边的难民今天出城，就想过来看看，裘婷哪里拦得住，只能来了。 陆明昇张了张口，余光瞥到穆长溪已经看向这边，他赶紧拉着裘婷过去。 “你们二人偷偷摸摸的嘀咕着什么呢？”穆长溪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二人。 “没什么，随便聊聊。” 裘婷走过去伸出手搀着穆长溪走下来。 “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陆大人，你忙你自己的吧。” 陆明昇俯身行礼， 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给裘婷一个里面警告的眼神。 穆长 溪四处走走看看，这里比想象中的情况好很多，这些人虽是逃难来的，可是情况也没有多糟糕。或许是赵乾确实把筹集来的钱都用在了难民身上，才会这样吧。 东城中的难民领取完物资之后，从东侧的城门离开奎阳，现如今天气变暖，北境的环境也没有那么恶劣了。不过要是有不想走的，其实也可以留下来，不过如今的奎阳城已经和赵乾为刺史时不同了，想留下来的还是少数人。 “来人啊，救命啊。”突然一声惊叫声，打破了这里的祥和。 穆长溪闻声而去，她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着不少的人。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发生何事了？都让一让。” 裘婷为她开出一条路，穆长溪走进来看到有个男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她双眉皱起，高声大喊，“所有人都散开，不要聚集在这里！” 旁边有人认出来她是豫王妃，赶紧拉着周围的其他人往后退。“是王妃来了，都让开一些。” “听王妃的话都让开一些。” 穆长溪蹲在男人旁边，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他的肚子明显和他的身材不符合，但更像是胀 气。 她按了一下男人的肚子，发现男人确实有些反应。 旁边的妇女哭着问道：“王妃，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他最近是不是吃的很多？” 妇女回想了一下，抹了一下眼泪，“确实是比以前吃的要多。” 这个时候原本走远的陆明昇得到消息赶回来，穆长溪看见他吩咐道：“先把此人扶到一个地方安置好，把周围围起来。”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穆长溪特意小声的叮嘱了一遍。 看她表情严肃，陆明昇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去准备，还让两个侍卫过来把男人搬走。 裘婷小跑追上穆长溪，小声道：“王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穆长溪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声张。 她环顾四周，都是北境来的难民，这个时候如果把中毒的事情公之于众恐怕会引起骚乱，也可能会让百姓怀疑今天的物资是否有问题，这样对尉迟衍不利。 在新刺史上任之前，奎阳一旦有事尉迟衍都逃不开干系，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也是她今日执意来此的原因。 很快棚子搭好了，穆长溪换了个面罩带上，她走进去，白团子的声音就在脑海中 响起来。 “主人，我看过了他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还有就是最近吃的太多了，导致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食物中毒分很多种，究竟是哪种？” “应该是食物相克，这难民都是统一发放的食物，怎么会食物中毒呢？”白团子若有所思。 穆长溪把几根银针扎入男人的身体，男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正要拔出银针的时候，男人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见事态不对，穆长溪赶紧叫道：“裘婷，进来。” 裘婷进来的时候看见眼前的场景还是被吓到了，她不敢有片刻耽误，按着穆长溪的指使，按住了男人的双肩。 此时，白团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遭了主人，他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而是确确实实中毒了。” 穆长溪眸色沉沉，二话没说先控制住这一切。 见男人不再抖动，裘婷问道：“王妃他怎么样了？” “我暂时控制住他的病情，但是眼下必须先找到毒的来源。” “毒？谁敢在这种时候下毒，难不成城里还有蒙铊的奸细？” 蒙铊奸细在奎阳隐藏这么多年，渗透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偌大的奎阳城究竟还有多少漏网之鱼！ 第125章 新刺史 一间不大且简陋的房子里，穆长溪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 那妇人被裘婷带进来，看到穆长溪的时候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见过王妃。” 穆长溪抬手示意她坐下，“坐吧，我有事问你。” 妇女点点头，刚一坐下边问道：“王妃，我丈夫他怎么样了？方才我去看他怎么还是昏迷不醒的。” “你丈夫的比你病情有些特殊，目前是没有什么事，只是我还没办法对症下药，叫你来是想询问一些情况。” 妇人见她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稍稍放下了些。 “那王妃你请问吧。” “据我所知，难民每日都是在统一的地方拿取食物，每人都是固定的量，你的丈夫从为何会吃的那么多？” 妇人闻言，眼神开始闪躲。可是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瞒不下去了。 “其实是因为我丈夫他本来就比较能吃，每日发放的食物一开始确实是刚刚好，可是后来有人抢我们的吃的，我们没办法，就只能假扮一下再去领取，一次两次，我们发现那些人根本分不清我们谁是谁，后来就算每人抢吃的，我和他两个人还是会一顿去多领个一两次，东西 就屯着。这两天，因为马上要离开奎阳了，我们当心回去的路上大半个月的时间吃不饱，就想着多吃一点。” 穆长溪一掌拍在桌上，“你可知吃多了也是会被撑死的。” 妇人留下两行泪，“那也比饿死好啊，在老家，一到冬天就几乎没东西吃，我们实在是害怕挨饿，所以才会这样的。” “你们坏规矩的事情我先不追究，方才你说的有人抢你们的吃的，是谁，还有印象吗？” “是蒙铊人。” 穆长溪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蒙铊人？”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城里出事之后那几个人也不见了，要么就是被抓走了要么就是跑掉了。” 穆长溪打量了一下妇女的脸，看起来倒也不像是说谎，不过关于蒙铊人的事情还有待查证，毕竟是普通百姓，或许信息会有所偏差。 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纸笔推过去。“把你丈夫这些天吃过的东西全部写下来，我要查病因。” 妇女犹豫的抬起手，又放下，面露难色，“我……不识字。” 穆长溪只好自己拿起笔，“那你说，我写。” 妇女走后，屋子里只剩穆长溪一个人。 “主人，团子 有一事不明白，不是查清楚不是食物相克中毒的原因吗，为什么还要叫她写下这些东西。” “我也是担心他们会想，如此，外面的人就会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因为吃太多而引发的病情。” 白团子在穆长溪身边扑腾来扑腾去，笑着夸赞她，“主人想的真周到。” “你也别闲着，我要化验一下这是什么毒，来帮我。” 白团子做出敬礼的姿势，“遵命！” 穆长溪笑了，正要闭上眼睛进入空间。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裘婷的右脚已经跨进了这间屋子，穆长溪瞬间放大瞳孔。 裘婷看见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愣在原地。 “是我把王妃吓到了吗？” 穆长溪整理好情绪，把桌上的纸条递给裘婷，吩咐道：“去查一下分发给难民的食物上有没有什么问题，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裘婷总觉得王妃哪里怪怪的，尤其这次单独和王妃出门之后，她发现王妃就是喜欢一个人单独处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王妃有什么别的事情没告诉她。 裘婷没再多说，领的命令下去了。 东城的百姓陆续离开了不少，这里也相比只是空旷了很 多。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中拿着玉骨扇缓缓走进这个院子。 颜故才刚走进，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穆长溪，他正想开口叫住，却见穆长溪脚步匆匆，迎面撞了上来。 穆长溪感觉眼前一黑，额头有些痛的往后退了两步，感觉腰间被一个力度扶住才止住了脚步。 “王妃没事吧？” 听到声音，穆长溪诧异的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时，大吃一惊。 “颜故？” 颜故笑了笑，收回了扶住穆长溪的手。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尉迟衍冰冷的声音，“颜刺史来奎阳上任，怎么不先去刺史府，反而来东城？” 颜故转过身去，朝着尉迟衍行了一礼。“回禀王爷，下官不过是想打探一下奎阳城的消息，所以耽搁了时间。” 尉迟衍把视线落在穆长溪身上仅片刻就移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既然来了，就赶紧上任处理事情。” 二人对视一眼，跟上尉迟衍的步伐。 穆长溪是因为发现男人体内的毒和当初在京都见到的有相似，所以才着急出去把消息传给尉迟衍。和他们说明情况之后，穆长溪坐在凳子上，她才坐下， 余光便瞥见尉迟衍递过来一杯水。 她一饮而尽，滋润了干涸的嗓子。 忙活了一个下午，她确实是一口水没喝。 “奎阳城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单凭一个秦悦是不可能管理好整个蒙铊奸细的，而且现在发生中毒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挑事。” 穆长溪赞同尉迟衍的说法。附和道：“而且今日大开城门，很有可能这些人已经离开了。” “眼下耽误之急是先解毒，你可有解毒之法？”尉迟衍问道。 “有是有，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说完，穆长溪开始准备。 尉迟衍盯着颜故，目光不算太友好。 颜故虽然和尉迟衍也不算深交，但因为尉迟欣的关系对尉迟衍的了解多少比旁人多一些。 方才在外面院子时，王爷看向自己的眼神，比现在这个还要恐怖。他顿时明白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尉迟衍开口时问的却是别的问题。 “你堂堂礼部侍郎，待在京都的大好前程，为何降官职来奎阳？” 那边，穆长溪准备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在她看到颜故之后，心中也已经蹦出了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问。 第126章 失败 “不久前，我和同僚下早朝经过莲池时，听到长公主和叶知意在争吵，当时本来觉得应该避嫌才是，结果听到了有人呼救的声音，我冲过去时，长公主和叶姑娘双双落入莲池，当时正好是下朝的时候，不止有我，还有很多人都瞧见了。丞相因此此事揪着不放，皇上想要处罚长公主，我不过替长公主说了几句话罢了，便被贬到了这里。”说着，颜故无奈的摇摇头，脸上露出些苦笑。 颜故简单阐述着事情的经过，可是穆长溪知道这其中绝非像颜故说的这般简单。 按照尉迟欣从前的性格，她应该是指使别人动手，绝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更何况这件事最后她也落入莲池了。她虽然简单冲动，但是并不傻。更何况，穆长溪并不觉得如今的尉迟欣会做出故意推人下水的举动。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颜故怎么会只是替尉迟欣求情就被贬官了呢？落水一事闹得再大，也扯不上前朝事宜，又怎么可能以此来决定官员的升降，未免也太草率了。 这其中或许还有她想不到的内幕。 她虽然清楚，但没明问。 看东西准备了差不多，她便说道：“我先去忙。” 颜故 站起来行了礼。待他坐下之时，尉迟衍盯着他，让他感觉浑身不大对劲。 他问道：“王爷，可还有什么事？” “刺史大人新官上任，应该先去刺史府看看，你没来之前，刺史府桌上的公文就已经堆积成山了。” 颜故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这些日子多亏王爷帮忙打理，下官这就回去处理。” 傍晚时分，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屋檐上。院子里的人吹响一声哨声，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陆明昇的面前。 陆明昇从鸽子的腿部取出纸条，打开读了里面的信息，神色变的严肃起来，他立刻前往书房。 “王爷，我们留在京中的人查到此番举荐奎阳刺史人选的就是叶丞相！” “因为长公主和叶家姑娘发生冲突一事，叶家姑娘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叶丞相拿此事大做文章，联合诸位大臣上书弹劾长公主，说了很多长公主不好的话，皇上一气之下把当时唯一为了长公主说话的颜刺史给贬官了。当然，叶丞相此前上书刺史人选的时候，是把颜刺史放在第一要位上，所以此番事件少不了叶丞相的推波助澜。”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笑声和谈话 声。 尉迟衍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支愣着，从这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那一边刚刚回来的穆长溪。 片刻之后，穆长溪的身影消失不见，耳边的清脆的谈话声也没有了，他才收回心思。 “颜太傅再过两年就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年纪了，朝中叶丞相一党势力错综复杂，颜太傅为官多年，勉强能与之抗衡，一旦颜家的羽翼被斩断，叶丞相在朝中将无所顾忌，如今便是开始行动了。” 陆明昇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回京？” “都准备一下吧，等这里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就启程。” 陆明昇领了命令，走出书房后没多久又回来了。 “那个……王爷，王妃说她有事要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尉迟衍立刻起身收拾，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还特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没有变皱，确定身上的服饰都非常整洁，尉迟衍才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充满了药草的味道，今天的格外浓烈。 尉迟衍进去的时候穆长溪还在忙碌，似乎没注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人。 尉迟衍轻咳一声，出声说道：“叫本王来有什么事？” 穆长溪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尉迟衍的身上。 “我今天给病人施针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方法，可能会对我们的同心毒有些作用，之前我都会纸上谈兵，研究出来一些药物，我想这次配合施针我们试一次，试试看看会不会成功。” “你有几成把握？” 穆长溪知道尉迟衍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吧，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相信我，只是试一试。” 尉迟衍非常认真的盯着穆长溪看，片刻之后，开口问道：“现在要怎么做？” “先坐下吧，把手臂露出来，我要施针。” 尉迟衍一一照做了。 穆长溪先是拿出一个药丸，先给尉迟衍服下，接着，穆长溪又把银针扎入他手臂上的穴位，扎到第八个的时候，穆长溪感觉到身体内还是毫无反应，就连原本药物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双眉渐渐拧在一起，神情也越发的严肃。 突然，穆长溪感觉到体内有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涌动，她难受的撑在桌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尉迟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白团子立刻提醒她：“主人，不行的，必须得赶快停下来，药物虽然开始起作用，但是跟你们二人体内的毒并没有相融合，并 不是解毒的解药，快停下来，不让你们二人都会有危险的。” 穆长溪咬一咬牙，忍着疼痛把尉迟衍身上的银针拔下来，随后又往尉迟衍嘴里塞了另外一个药丸，这才感觉体内的翻腾停止了下来。 他们二人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尉迟衍目光紧紧盯着穆长溪，清晰的看见她眼里的失落，可是除了失落她好像还有别的情绪。 明明前面说只是试一试，那么失败便是可接受的范围，如今真的失败了，她却像是没预料到一样的难过。 “抱歉，我失败了！”穆长溪声音很轻，像是没什么力气。 穆长溪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想用这种方法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尉迟衍看到自己手臂上被扎的青青紫紫，总觉得这些伤口特别扎眼。 他看着穆长溪落寞的背影，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不是特别想解开同心毒，然后彻底离开豫王府。” 穆长溪收拾着手上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回道：“有什么问题吗？” 尉迟衍没说话，可是心上的某个地方却清楚的感觉到在被揪着疼。 确实没什么问题，这不是一开始时两个人的约定吗！只是他现在想要的更多了。 第127章 长公主的告白 次日，午后时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妃，王妃。” 穆长溪坐在房间里听到声音，诧异的转过头看过去，看到正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嫩芽，一下子站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拽着嫩芽的两个手臂上下查看。 “你怎么来了？” 穆长溪话音落下，便看到后面走进来的尉迟欣。 尉迟欣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锦裙，脸上也没有过分精致的妆容，整个看起来不像从前那般有气焰又招摇。 穆长溪行礼，“见过皇姐，皇姐你……怎么把嫩芽也带来了。” 对于尉迟欣会出现在这里，穆长溪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像尉迟欣这种性格的人，要是知道颜故是为了自己求情被贬到这里，肯定会想尽办法赶过来的。 尉迟欣瞥了那主仆二人一眼，尤其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婢女，心中有些嫌弃。 “本宫可没说要带她来，明明就是她死乞白赖的要跟来，不然就寻死觅活的！本宫可不想沾上什么人命！”尉迟欣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 穆长溪知道尉迟欣向来口是心非，她无奈的看了眼正在抹眼泪 的嫩芽。她伸手替嫩芽擦了擦眼泪。事到如今，来就来了吧。 尉迟欣环顾四周，看到这里这么简陋，多少有些嫌弃。 “豫王和豫王妃就住在这种地方吗？阿衍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小气了。” 穆长溪解释道：“因为当时我和王爷并没有以真实身份示人，所以住大房子反而奇怪。” “这本宫自然知道，既然你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本宫住，本宫就去拜见一下刺史，让他给本宫安排。”尉迟欣趾高气昂的走了。 穆长溪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尉迟欣走之后，嫩芽拉着穆长溪的手，上下看。 “王妃又能站起来走路了，真好。可是我怎么感觉王妃瘦了呢？是不是奎阳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奴婢今晚就给王妃做王妃喜欢吃的菜，哎？裘婷的，她怎么没有好好在王妃身边伺候……” 穆长溪听着嫩芽的小嘴自来到这里开始没一刻停下来过，像是又回到了豫王府。 尉迟欣驱车来到刺史府，如今的刺史府还是原来的格局，没怎么变。颜故来了之后，需要尽快熟悉这里的情况，对住的地方也就没那么讲究。 门口的侍卫看到有马车来，上面下来一个打扮的华丽的女人，却是从来没见过的。 侍卫拦住走上台阶的尉迟欣，“来者何人？” 尉迟欣淡淡的瞥了一眼侍卫，只听她身边的婢女怒骂道：“大胆！长公主你也敢拦！” 两个侍卫相看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人确实长的有些像豫王，而她身后的车驾也是十分豪华的，看来就是真的长公主了，二人立刻蹲下去。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长公主驾到。” 尉迟欣懒得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摆摆手随意道：“罢了，带本宫去见你们的刺史。” 侍卫立刻让道，引着尉迟欣往里面去。 书房中的颜故正在和尉迟衍商量事情，敲门声就响起，二人默契的都不再说话，颜故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顿时惊呆了，他往前跨出去一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能来奎阳，本宫就不能来了？” 颜故敛了眸子，“没有，只是眼下长公主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本宫真要去给那个女人道歉吗？她下毒害本宫的事情，本宫都既往不咎了，还故意落水 陷害本宫，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觉得她温婉大方，适合嫁给阿衍，还好她没进门。” 尉迟欣说完抬起头来看着颜故，见他神色不自然，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长公主来了，下官派人送长公主到豫王的府邸去，这边走吧。” “颜故！”尉迟衍拉住颜故的手臂，“你到底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知道本宫是为了什么到奎阳来的吗？” “长公主若是想要道谢的话，下官只能说不必了，下官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尉迟欣气的不行，眼眶已经渐渐红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转过身去，害怕眼泪被颜故发现。“我才不要去阿衍那里，他那个府邸根本住不下人了，本宫才不要住在那么小，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那下官再给长公主安排别的住处。” “颜故！”尉迟欣回过身来，气愤的瞪着他，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颜故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愣住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尉迟欣其实也是一个爱哭鬼，只是后来，她的性格渐渐变了，便看不到曾经的爱哭的小女孩了。 “你故意的吧，你 明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你非要赶我走。” 颜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尉迟欣。 尉迟欣生气的推开颜故，往书房里走去，“反正本宫就住在刺史府了，你……阿衍，你怎么在这里？” 颜故如梦初醒般醒来，他赶紧走进来。尉迟衍正翻着手上的册子，颜故进来的时候就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 他开口说道：“本王一直在这里，只是皇姐不知道罢了。” “你……”那刚刚她说的话岂不是全被听到了？尉迟欣有些恼火。 不管怎么说，尉迟衍也是她的弟弟，被亲弟弟看到她这样跟人表白，也太丢人了，偏偏尉迟衍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翻着手上的册子。 他抬起头来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 “既然如此，等皇姐和颜刺史之间的事情解决了，本王再来。”尉迟衍拿起旁边自己的黑色披风走了出去。 书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尉迟欣低着头，下了一个决心。 她就是这样，不得到一个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 “颜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她一字一字说的非常缓慢，这是一个问题，可她的眼里却充满了期待。 第128章 笑容 尉迟欣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住在刺史府，只是她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任谁问她都不说发生了什么。 穆长溪也去敲过两次门，可是尉迟欣就是不肯开门。 裘婷站在穆长溪身侧，低声道：“王妃别担心了，长公主只是不给我们开门，我问过她的婢女了，长公主一日三餐都吃的好好的。” 穆长溪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那扇禁闭的房门，“那就好。” “长公主去了一趟刺史府回来就这样了，该不会是跟颜大人吵架了吧？” 穆长溪没说话。其实未必是吵架，尉迟欣千里迢迢追过来，怎么会特意去找人吵架，只怕是发生了比吵架更难过的事情。 记忆里的尉迟欣嚣张跋扈，这些日子以来，尉迟欣确实变了不少，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王妃，王爷那边收到皇上的诏令，咱们马上就要启程回京了。”裘婷说着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穆长溪回身望了望快要暗下来的天空，马上就要离开了呀，心中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在奎阳的日子虽然不全是欢声笑语，却是无比的轻松，每天醒来不用考虑哪家夫人会不会来拜访，不 用想着何时入宫请安。 “不如我们今夜出去逛一逛，刚好嫩芽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过呢。” 嫩芽一听便乐了，连声附和道：“好啊，好啊。” “那属下去安排一下。”裘婷行礼之后，先出了内院。 嫩芽还一脸疑惑道：“不就是出趟门吗？要做那么多安排吗？” 穆长溪自然是知道裘婷是在担心什么，经历过上次的事情，每次出门裘婷都非常小心，生怕她再被人掳走。 奎阳的夜市也是十分繁华的，大.大小小的摊贩上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嫩芽去了挑的眼花缭乱。 奎阳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难民或是蒙铊人改变什么，或许再过不少时间，那些事情都会变成人们口中的毫不在意的过往。 天空，被一道光照亮，一朵盛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 “王妃，王妃，咱们去放烟花吧。”嫩芽指着不远处湖边的小孩们，笑的特别开心。 “王妃不知道，今年过年的时候王府里可冷清了，奴婢今年连烟花都没放呢。”嫩芽生怕穆长溪不答应，特意卖惨了一下。 穆长溪宠溺的笑了笑，“去买吧，没说不让你放。” 他们三人走到湖边，穆长溪结果嫩芽 递过来的烟花棒，眼里都是烟火的光芒，那一瞬间好像周围的喧嚣声跟她都没有关系。 望着裘婷和嫩芽二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很满足。其实奎阳也挺好的，没有必须要维持的人际关系，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京都豫王府那样的地方，终归不是她所期待的归宿。 这一刻，穆长溪觉得身心都放松了，她被迫加入嫩芽的行列，手舞足蹈起来，连带着笑容也变得灿烂不少。 殊不知，这一幕被不远处岸边的尉迟衍收进眼底。 尉迟衍从未想过，原来除了那些表情以外，穆长溪还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原来，那些看似嘴角上扬，看似淡淡的笑意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是她无比牵强露出的笑容，二人成婚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尉迟衍今天才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就这一瞬间，尉迟衍有些难过。 那边裘婷似乎注意到这边的人，待她看清楚这边的人，她跳起来朝着陆明昇挥了挥手。陆明昇正要抬起手来却见尉迟衍已经转身离开，他便也走了。 裘婷看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穆长溪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刚刚我看见陆大哥了 ，王爷应该也在，但是他们走了。” 穆长溪顺着裘婷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陆明昇跟着尉迟衍走着，回想起方才在岸边看到了那一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对岸，是裘婷开心的看着烟花，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滑稽，可是她笑的很开心，到底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陆明昇想的太过入迷，一时间没注意到尉迟衍早已回过头盯着他。 “有那么好笑吗？像个傻子一样。” 陆明昇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才意识到自己不仅在傻笑，还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一路走来，怕不是经过的人都觉得他像个傻子吧。 他立刻站直变得严肃起来。 尉迟衍盯着他，想了一下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王爷难道不明白吗？” 尉迟衍觉得莫名其妙，“本王应该明白什么？” “王爷看到王妃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开心吗？尤其刚刚王妃笑的还挺开心的。” 尉迟衍想了想，回道：“没有。”他不仅没有，反而更不开心了。 寒夜漫漫，奎阳的夜市陆续消散了热闹。 另一边的刺史府中，颜故抬着头望着天上的弯月，思绪渐渐飘远。 出发前 ，颜太傅曾把他叫到书房。 “当初我要你娶长公主，你百般不愿，如今为了她甘愿降职到奎阳做刺史，你可有悔？” 颜故双膝弯曲跪下，“孙儿不悔，孙儿只是做了认为对的事情。” 颜太傅站起身来，他年纪大了，步伐有些不稳，他边走边说：“在你入朝为官之时，祖父曾跟你说过，在朝堂之上，有很多的生不由己，但每走一步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说完这些，颜太傅已经走到颜故的面前，他向颜故伸出手扶着他起来。 “此去奎阳，祖父要你查一件事。” 颜故福身作揖，“祖父请说。” “奎阳之乱始料未及，皇上因为奸细一时日日烦心，可是奎阳城中出现这么多奸细，我总觉得和如今波谲诡异的朝堂脱不开关系，你试着找找线索，切记不要和豫王走的太近。” 但是祖父说这些话严肃的神情，他历历在目。 如今他身在奎阳，还不知未来如何，又该怎么回复长公主对他的爱意呢？ 颜故承认自己确实喜欢过尉迟欣，但对于他而言，当年尉迟欣的所作所为早已消耗了他对她的爱意。 或许，从一开始的婚事就是错的，他们也许并不是对的人。 第129章 回程 天色蔚蓝，日光照在大地上暖和一片。 奎阳街的大道上有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它们缓缓向城门行驶而去。在他们顺利出城之后，后面的马车车帘被掀开，尉迟欣的头探出来。 她往身后的城门望去，没有看到她心中期待的那道身影，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她坐回车里，又是一副萎靡的状态。 马车日夜颠簸，每天都在赶路，头两天穆长溪还能坚持，可是后面穆长溪就开始犯困了，坐在马车上脑袋摇摇晃晃个不停。 尉迟衍注意到她的动作，把身子侧开一些，手臂靠在后面的车壁上，随着马车的摇晃，穆长溪直直的躺进了尉迟衍的怀里。 感觉到终于稳固了，穆长溪迷迷糊糊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 尉迟衍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不自然的抬起下巴，等到怀里的人停止了，他才轻轻靠回去，穆长溪的头发上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气。 靠的这样进，尉迟衍越发觉得浑身难受，他瞥开视线，闭上眼睛长长的深呼吸几口，压制住身体里的那份不自然。 离开奎阳的第五天，他们才到达航县附近的淮安村。本来计划是在天黑之前赶 到航县，但是因为尉迟欣生病了，不得不放慢速度迁就着她。 淮安村小，他们找了户房子还算大的地方落脚，也给足了户主足够多的钱财。 屋子里，穆长溪给尉迟欣把脉。 片刻后，穆长溪收回手，脸上的神情甚是冷漠。 旁边，尉迟欣的侍女上前问道：“王妃，长公主的病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穆长溪冷嘲一声，“如果你家长公主再不遵从医嘱喝药的话，回到京都就给她准备一副棺椁吧。”穆长溪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衣服。 尉迟欣没好气的说道：“穆长溪你咒谁呢！” “实话实说罢了，你看看你，就连生气骂人都没有气势了，还说不是身子越来越差了？” 碧荷有些着急，“长公主莫要再任性了，药还是得吃的，就算伤心难过也不能那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怎么你也被她收买了？”尉迟欣质问道。 听了这话，碧荷差点就跪下了。 “皇姐要是不乐意听，大可以去找别的大夫，反正我是管不了了。”穆长溪甩了衣袖就往外走。 “不看拉到，本宫还不要呢！”尉迟欣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穆长溪前脚刚跨出门去，就看到一个浅紫色的身影飞快而来，拉着穆长溪又退回了房间里，而刚刚她站的地方先如今多了一根箭矢。 箭矢直直插在门口的土地上，可见力气之大。如果方才她被射中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断气了。 裘婷快速把门关上，吹了一声哨子，外头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发生何事了？” 裘婷拉着穆长溪往后走，走到尉迟欣旁边。 经过刚刚一系列的事情，尉迟欣已经傻眼了，她甚至连惊叫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紧接着，打斗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光听着声音就知道外面有多激烈。 “砰”的一声，能看到一个人影撞到门上，鲜血透过窗纸染红了一片。下一秒，门被打开。 尉迟欣和她的侍女碧荷惊叫出声，穆长溪虽然心中害怕但是在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是尉迟衍。 他身上的白衣只是沾上了一些尘土，可是手中的剑却还在往下滴血。 穆长溪捂住尉迟欣的嘴巴，怒声道：“别叫了！” 尉迟欣睁着大眼，手都在颤抖。 尉迟衍大步走过来，抓起 穆长溪的手，转而对他身后的陆明昇吩咐道：“你带着长公主从东边的大道走，和本王兵分两路，我们在航县汇合。” 陆明昇得令，带着尉迟欣就要走，可是尉迟欣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她觉得尉迟衍是打算抛下她。 她跑过来拉住尉迟衍的手臂，怒视着尉迟衍，“阿衍，为什么要分开走！你不在，万一那些人把我杀了怎么办？你不能只保护穆长溪一个人，本宫是你的亲姐姐啊。” “皇姐放心，那些人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尉迟衍非常冷静，若是换做平时他肯定懒得解释。 尉迟欣垂下眼眸，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她看向穆长溪，最后答应了，带着侍女跟陆明昇从窗户后面离开。 裘婷注意到尉迟衍的视线，她坚定的站在这里。 “属下的职责是要保护王妃。” “裘婷，”穆长溪适时出声，“你的功夫不比外面其他的暗卫好，此去非常危险还是跟着陆大人比较好。” “可是……”裘婷还想说什么，就见穆长溪朝着她使眼色，她瞬间明白了，她们还有嫩芽。 如果不把嫩芽带走的话，她也会有危 险。裘婷想明白了，拽着嫩芽的手往窗户后面拖。 裘婷的力气比嫩芽要大上许多，不管嫩芽怎么挣扎还是被裘婷拖着走。 “裘婷你放开我，我要跟王妃共进退，放开……” 嫩芽的声音渐渐被外面的打斗声掩盖。 尉迟衍看向穆长溪，他问道：“你怕吗？” “怕有什么用，努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穆长溪注视着前方，目光是无比的坚定。 尉迟衍微微勾唇，牵着穆长溪的手往外走去。 在刀光剑影中，尉迟衍抱着穆长溪躲过各种攻击跳上一匹马，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侍卫们全都接收到指令，纷纷避战上马。 “驾” 数十声同时响起，马儿急速跑起，四周扬起漫天的尘土。 尉迟衍带着穆长溪骑在最前面，马奔跑的速度很快，快到穆长溪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跑进了一个林子。 林中树木的叶子还没长出，月光透过纵横交叉的枝丫洒在山路上，好在还能清晰的看见前面的路。 可就算是这样，山路难走，他们骑马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穆长溪目视着前方，连她都能够感觉到这林中并不太平。 第130章 恐惧 方才身后追来的蒙面人早已不知踪影。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也越发显得不正常，诡异的气氛瞬间袭来。 穆长溪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马鞍，心跳也在不断加快，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吗？ 尉迟衍也夹紧马腹，拉着缰绳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突然间，四周一片明亮。 那些漫天的带着火光的箭矢直冲而来，漆黑的山林间一下子被照亮了，一下子就能看清躲在对面树干之后站着多少黑衣人。 尉迟衍带着侍卫闪躲抵挡袭来的箭矢，他们的人员未曾伤亡，可是马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箭矢射中的马沾上了火苗，马受惊了，前蹄高高扬起，马上的人就只能飞身而下。 没有了马匹就意味着他们跑不远了。 穆长溪的右手被尉迟衍的左手紧紧抓住，他将她护在身后，却忘记了他们二人性命相连。 对方的人开始逼近，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甚至还要多。 方才追击他们的分明没有这么多人，看来对方是算准了他们会往这里走，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诸位听令，随本王拼出一条血路，本王今夜要那个人的项上人头！” 尉迟 衍手执剑，对准不远处坐在马上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帽子的人。确实方才都是这个人在指挥，明显就是他们头目。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抬起一只手，落下之时周围的蒙面人便冲上来。 大战一触即发。 尉迟衍手起刀落，直接斩掉一个蒙面人的人头，鲜血喷涌出来。 紧接着，他飞身上去躲开攻击，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只见他长剑一挥便破开一人胸膛，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痕迹。 尉迟衍带着穆长溪落地，他松开她的手。 “记着，站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很快回来。” 白色的身影即可飞身而去，穆长溪抬起手只感觉白色的锦衣从手中划过，她什么都没抓住，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身影往敌方去。 不需要顾及其他，尉迟衍挥着长剑而去，他势如破竹，对方争先恐后的蒙面人冲上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人能在他手中过三招。 穆长溪明白了，他是想擒贼先擒王！ 很快，那抹白色的身影便在一堆黑色身影中模糊不清。 穆长溪也被侍卫拉开，躲过各种攻击。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再无心管尉迟衍的事情，只要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就说明尉迟衍 没事。 因为尉迟衍以一当十不断的逼近那些蒙面人的首领，致使原本攻击穆长溪的这些蒙面人都开始往回撤。 穆长溪跑过去，只见尉迟衍飞身而起，他们这边的侍卫拿起原本插在地上的箭矢往对面扔去。 穆长溪不知道尉迟衍是怎么做到的，他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竟然能全部躲开。 这一切似乎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外。 与此同时，尉迟衍已经站在蒙面人首领的前方。 他出剑的速度非常快，蒙面人首领翻身躲开，二人快速过招，刀光剑影之下，招招致命。 守在穆长溪这边的侍卫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不少蒙面人拦住去路。 所有人都在厮杀，无人注意到黑夜中，一个身影爬上树干，健硕的手臂大力拉开长弓，将箭矢对准了站在人群之外的穆长溪。 男人手臂松开，箭矢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去。 穆长溪根本反应不过来，还是他身边的侍卫以极快的速度去推穆长溪。 穆长溪摔到在地。这一箭还是射中了她的左肩，左肩的那块地方正不断的溢出血来。 与此同时，尉迟衍左肩出现一道伤痕，鲜血不断的冒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蒙面 人首领出剑的手停在空中。正好被尉迟衍抓住机会，长剑挥去，黑色的衣服上多出了一道伤痕。 蒙面人首领推开长剑往后退了几步。 “走！” 一时间，蒙面人尽数走光。 尉迟衍提着长剑猛然回过身去，紧张害怕的情绪充斥着他，他在黑夜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穆长溪！” 尉迟衍跪坐在穆长溪身边，看到她左肩上的箭，眼里充满了杀意。 “王爷恕罪，属下等没有保护好王妃。”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走。”尉迟衍伸手抱住穆长溪，他双手用力抬起，把穆长溪抱在怀里。 本来穆长溪都快痛的晕过去了，可是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放我下来。” 尉迟衍看着怀里的人，又抱紧了几分。 她看着尉迟衍的侧脸，伸手去推他。 “王爷这样只会让我更痛，放我下来，让我自己先把箭拔出来。”穆长溪的声音非常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尉迟衍把她放在地上，目光警示周围的侍卫，侍卫纷纷扭过头去，有两个自觉的先去前面探路。 穆长溪迅速从空间里拿出一颗止痛药，当她想要再拿别 的东西的时候，发消息怎么也没办法聚集思考。 是了，她太虚弱的时候，是无法凝聚思绪进入空间的。好在，有了止痛药，她不至于那么疼。 她直接吞下止痛药，很快药效发作，她便感觉不到左肩上的疼痛。 “王爷，有火折子吗？” 尉迟衍把火折子打开，折下那边的树枝点燃，周围变的明亮起来。 穆长溪朝着尉迟衍伸出手去，“匕首借我。” 尉迟衍有些担心她，“你真的自己可以吗？” “那你可以帮我吗？” “拔箭我还是有经验的。” 穆长溪微微勾唇，“好，那麻烦你了。” 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了，要是不能一次性拔出来，她会流更多的血，她在痛，尉迟衍也会在痛。 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能忍。 尉迟衍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下，拿在左手，右手抓住箭用力一拔。 穆长溪的身子随着拔出的动作往前带了一些，这种疼痛即使是吃了止痛药还是万分难受。 高温烤过的匕首按在她的伤口上，止住流出来的鲜血。 穆长溪再也扛不住来了晕了过去。她只记得，昏迷过去前，是尉迟衍扶住了她的脑袋。 第131章 负伤 晨光熹微时，山林中突然传出一声躁动，有鸟儿被惊起，飞上更高的枝头。 林间大雾弥漫，在山中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外，有几个黑色衣服的侍卫把守着。 山洞中，晨间的露水滴落下来发出“滴答”的声音。 穆长溪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渐渐集中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看到对方在对自己做着什么，穆长溪突然惊醒，她拽过自己的衣领，怒视着尉迟衍。 “你在做什么？”直到出声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尉迟衍缩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子看向别处，手里的金疮药在穆长溪面前晃了晃，“本王只是想给你上药而已，怕你伤口继续流血，本王也要跟着你没命了。” 穆长溪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坐起，只能用右手使力才勉强撑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多谢，但我可以自己来。” 穆长溪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山洞，自己正躺在尉迟衍披风覆盖的地上，但是底下的石头还是会隔着她，使她睡了一夜浑身难受。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那些蒙面人还有没有追上来吗？” “没走多远，不过应该也不会追上来了。” 应该？ 可是尉迟衍的语气在她听来却是肯定的。 昨夜尉迟衍受伤，如果他们真的是要杀他们的话，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那根箭明明是对准她的心脏的，如果不是有侍卫推她一把，导致箭设偏了，她现在肯定没命了。 所以说，或许那人的目标其实是自己吗？ 为什么呢？ 会是谁要杀自己呢？ “时候不早了，我们需要尽快启程赶往航县。” “走吧。”穆长溪刚要从地上爬起来，余光中瞥到有一只大手伸在她面前。 穆长溪把右手搭在尉迟衍的右手上，尉迟衍一用力就把穆长溪拉起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披风抓在手上，未曾抖落上面的灰尘，走出去的时候就扔给了外面的侍卫。 让穆长溪没想到的是，尉迟衍不知道从哪里搞搞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挺破的，又破又小。 只是现在她们的处境确实没得挑了。 穆长溪坐上马车，总感觉大风刮来，车顶都能飞了。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的更加厉害了。 才没走多久，穆长溪就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在作痛。 她赶紧拿出止痛药服下，药效起了作用，她终于不再感觉到疼痛。 想起来，她从京都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带着伤赶路，还真是有始有终。 穆长溪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她睁开一点缝隙，看到坐在身边的尉迟衍一动不动，而他的额头却在冒着汗。 从昨夜到现在，尉迟衍也是受了伤的。 她身手去探尉迟衍的额头，却把闭着眼睛的人弄醒，疲倦的目光落在穆长溪身上。 “你发烧了。” “你为何不觉得难受？” 穆长溪一愣，又掏出一颗止疼药。“把这个服下去就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不过你发烧了，还是要用别的药，我看看……” “到航县再说吧。”尉迟衍打断穆长溪说话，他转而望着窗外，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时，马车驶进了航县。 航县的夜晚街道两边都非常冷清，一路上最多只听到打更的声音。 马车的轱辘转动的声音非常大，它缓缓行驶停在一户人家门前。 穆长溪被搀扶着下车，跟着尉迟衍走进去。 这里院子不大，但是从进来开始，穆长溪就注意到这里的守卫比先前还要多了一倍，甚至走的人穿的是士兵的盔甲。 她看着尉迟衍的背影，心 中充满疑惑。 他们快到的时候，屋子的门已经先一步被侍卫推开，里面的人看到穆长溪的时候，哭着跑出来。 嫩芽一把抱住穆长溪，可是她的脑袋还没有靠在穆长溪的肩膀上就被尉迟衍从后面拎起来。 尉迟衍的眼神冰冷，他拎着嫩芽像是随意拎着什么一样，直接丢到旁边去。 嫩芽这才看清穆长溪左肩的衣服上有一块血迹，她的眼泪掉的更快了。 “王妃，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在哪里休息？”穆长溪四处张望了一下，其实是在观察这个屋子。 除了坐在后面一直探头探脑的尉迟欣，还有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站在后面，他站的非常挺拔，脸还有些黝黑，长的就是一副武人五大三粗的模样。 裘婷上前来，“王妃跟我来。” 等到她们都走了，尉迟衍才迈步走进去。 尉迟欣走过来，她早就看到尉迟衍肩上的伤，眼里露出些心疼。 “阿衍，你没事吧？” “没事，皇姐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尉迟欣努声道：“你都受伤了，还赶什么路啊！听皇姐的，休息几天，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再出 发。” “不行！”尉迟衍的语气非常严肃。“皇姐别忘了，此番回京是受皇兄的召令，一刻也不能耽误。” “这些都可以之后再解释的，阿轩难不成会因为这个惩罚他的弟弟吗？” 尉迟衍只能提醒道：“皇姐别忘了离京之前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皇姐也该长长记性了，别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尉迟欣的胸腔中升起一股怒火，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她，但是尉迟衍不可以，因为他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如今，尉迟衍用着无比冰冷且直白的语言说出这样的话。 尉迟欣感到很受伤，一甩手就走了。 屋子的门被摔的很响。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尉迟衍这才捂住自己的左肩，肩膀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的眉头紧皱。 “王爷，你这是？”陆明昇赶紧过去扶他。 “那些人的目标看似是本王，其实是想杀了穆长溪。” “不应该啊，王妃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些亡命之徒！” “杨铭，明日一早你们的人换上便装，暗中跟随车队保护，别让人发现端倪。” 被称做杨铭的人俯身抱拳，“是，王爷。” 第132章 召见 杨铭跟着陆明昇走出这间屋子，他们两人一前一后。 杨铭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他小跑两步追上去，“陆兄，我实在有些看不明白了，你说这王妃长的也不是美若天仙吧，怎么王爷就这么在乎她呢，方才就那个小侍女哭哭啼啼的跑过去，王爷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把人跟货物一样丢开，就是王妃走的时候，王爷的眼神也是一刻都没离开过，啧啧啧，什么时候见过王爷这样了。” 陆明昇笑着把手搭在杨铭的肩上，“你小子，多少日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还敢管到王爷的头上了。”陆明昇故意降低音量，“我跟你说啊，据我的观察，你最好对这位王妃好一点，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胡说八道。”杨铭推掉陆明昇的手，“我是王爷最器重的手下，王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杀我，你少骗人！” “爱信不信。”陆明昇吹着口哨扭头就走。 晨光熹微时，他们又继续启程了。 这一次在也不用做破烂马车，而且换回了穆长溪之前坐的舒适马车，她躺在车里，就是白天也在补觉，每次都是到点了起来给自己换药和吃药。 马车停在半山上 ，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来，这里距离京都也就不到十里的距离了。 穆长溪倚靠在车壁上，掀开车帘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目光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尉迟衍带着陆明昇和杨铭站在一颗树旁，三个人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裘婷。”穆长溪轻唤一声。“那个叫杨铭的是什么人？” 裘婷一边给马喂草，懒懒的抬眸看过去。“杨将军啊，是王爷从前麾下的猛将，王爷交还兵符之后王军一直是杨将军在管理。” “虽然兵符不在王爷手里了，可是军队中都是王爷当年的部下，还是唯王爷马首是瞻，就上次的蹴鞠赛，王爷不也是带着王军就去了。” 没有兵符，那这算不算是私自调兵？ 出神间，尉迟衍的目光的投过来，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表情特别严肃。 谈话结束，杨铭清点好人数，带着人走了。他们也开始启程回京。 京都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回到王府当天夜里，宫里就派人前来宣旨，要他们明日入宫觐见。 次日，是个阴天。 原本晴了几日的好天气，又开始变冷了。外头的风挺大的，嫩芽特地给穆长溪穿了一点白 色的披风，在身前系上了结。 “好了。”嫩芽走到另一边桌上拎着几个盒子交给裘婷，“拿好了，这些都是从奎阳带回来的，是要送给太后的礼物。” “我知道了，从昨晚就叨个不停。” 嫩芽吐了吐舌头。 谁让王妃出门就不带自己，嫩芽只能在这些方面操操心了。 穆长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差不多之后便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上，尉迟衍已经等候多时。 马车缓缓行驶出去，尉迟衍突然开口问道：“那天的止疼药还有吗？” “止疼药不能乱吃的，王爷的伤……应该还至于吃止疼药吧。” 穆长溪很清楚，他们伤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那是因为路途奔波的缘故，只要静养就会没事。而且现在只要不乱动，伤口就不会疼，她都不怎么疼，怎么尉迟衍还要吃药。 “别问了，有就拿出来。”尉迟衍已经朝着她伸出手来。“记得你自己也吃一颗。” 穆长溪虽然疑惑，但还是拿出了一颗止疼药，给出去时，穆长溪还是提醒了他一下，“药效你自己知道的。” 从宫门口进去一路走到承乾殿，穆长溪已经开始喘气了，两边脸颊也有些红润，反观尉迟 衍因为吃了止疼药的原因，感觉不到吃力，脸色比她要好太多。 穆长溪突然就意识到尉迟衍为什么要吃止痛药了，他是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他受伤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公公，他俯着身子恭敬道：“见过豫王，豫王妃，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尉迟衍略微点头，大步往里面去。 她随着尉迟衍站在大殿中，垂着眼眸看向面前的台阶。 “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 台阶之上，是坐在龙椅宝座的尉迟轩，他一身龙纹黄袍，头戴玉冠，神情肃然，皇家的威仪让人不寒而栗。他一直在大力的翻着手上的奏折，每次翻动的时候都发出很大的响声。 穆长溪直起身子，她清楚的感觉到，承乾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尉迟轩大手一挥，奏折从高处落下摔在地上，他双手撑在案桌上，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自己看看，多少奏折陈上来指责你私自调兵一事！豫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 尉迟衍双膝跪地，两手置于身前，微微俯身作揖。 看这情形，穆长溪也随之跪下。 尉迟衍的声音不紧不慢，“当时事态紧急臣弟来 不及先行上报，便自作主张，调用兵马，还请皇兄明鉴。” “奎阳一事，你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致使人心惶惶，是处事不当，后又私自调用兵马，你自己说私自调用兵马在元暨是何罪？” “重则视作谋反。” 尉迟衍还是那样的不卑不亢，他一点没有退缩和害怕，反而坦坦荡荡。他的背部挺的很直，一身玄色衣裳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庄重。 “你倒是很坦然，你可知外面的流言蜚语都传成什么样了？”尉迟轩站起来，从台阶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一直未曾说话的穆长溪抬起头来，“皇上，外面的流言蜚语如何能信，王爷在奎阳暗中部署才将一直隐藏在奎阳的奸细一网打尽，他如此做不就是为了元暨王朝吗？皇上何必因为外面人所云来怀疑王爷的忠心。” “你是说朕是非不分了？” “皇上，此行我陪在王爷身边，深知其中辛苦，私调兵马固然有错，别人不知道，但皇上不该怀疑王爷的用心。” “豫王妃还真是口齿伶俐！你别以为你是女眷，私自离京之事朕就不追究了！” 穆长溪这才知道，原来皇上召自己进来还将自己留下来的原因。 第133章 投其所好 适时，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柳嬷嬷走进来略微弯曲膝盖行礼，“老奴参见皇上。” “母后有何事？”尉迟轩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老奴奉太后之命前来问询，为何豫王和豫王妃这个时辰还没有去慈宁宫问安。” 他们从入宫门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大半的时间还都是在路上，进承乾殿更是没多久，这个时候太后让人来传话，就是来救场的，穆长溪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不曾想一切并未如她所想，尉迟衍开口说道：“你跟柳嬷嬷去，本王随后就来。” 穆长溪盯着他的背影，面露担忧。 事已至此，穆长溪只好独自已然跟随柳嬷嬷出去，走的时候穆长溪还回头看着尉迟衍的背影，这个时候，尉迟衍已经站起来了，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身姿挺拔，背部宽阔。 走到殿门口，穆长溪终于收回目光。 不知道尉迟衍究竟是什么打算，皇上一看就是不会轻易免责他们的。 直到今日，穆长溪才真体会到尉迟衍的心境，北境之行本就艰难险阻，可是皇上还是派自己的弟弟去了，甚至没派给一兵一卒。尉迟衍摆平了奎阳之乱，查出那么 多奸细，可是到头来却还是抵不过帝王猜忌。 私自调兵更是罪加一等，若非是当初因为猜忌卸了他的兵权，上交兵符，他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纵使王府中他培养了众多的暗卫，可是和整个王军想比，根本就少的可怜。奎阳的奸细网那么多，怎么可能是他们几个暗卫就能摆平的。 这个豫王做的，还真是如履薄冰。 穆长溪不禁扯出一抹冷笑，这里……真的不适合她。 慈宁宫内，传出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初闻是檀香，但是细细品过之后就会发现加入了一些薄荷，所以闻起来会更让人觉得清新不腻。 对于熏香，太后向来有自己的想法。 穆长溪行至太后面前不远处，福身行礼，“见过母后，见过皇后娘娘。” 秦皇后正帮太后捏着肩膀，从太后脸上的表情看来，甚是舒服。 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后，眼神根本没有落在穆长溪身上， 秦皇后温和的笑着，率先挑开了话题，“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宫宴上，这一晃都过去一两个月了，总感觉好像还在昨天似的。咦？这么看豫王妃好像清瘦了不少，出门在外也是要照顾好自己啊，太瘦 了可不行。” “多谢皇后关心。” 太后这才懒懒的把目光放在穆长溪身上，上下打量觉得好像真的如秦皇后所说的那般，瘦了不少。 太后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没见过那个皇室宗亲的家眷偷偷离开京都的，你到好开出个先例！” 穆长溪把脸垂的更下去了些，这幅样子像是恭敬的聆听教诲一般。 她的态度倒是让太后的脸色缓和许多。 秦皇后侍奉在太后身侧，给她捏捏肩膀。眼神始终温和。 看二人的相处，这普通百姓中的常见婆媳问题倒是没发生在二人身上，太后显然还是挺喜欢秦皇后的。 也是，秦皇后这样处处周到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讨太后的欢心呢？ 穆长溪看到秦皇后朝着她使眼色，顿时明白了。 她转身接过裘婷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听闻太后喜欢熏香，我在奎阳买了上好的熏香，希望太后您能喜欢。” 太后缓缓睁开眼眸，目光落在桌上的礼盒中。 包装还算精致，就是不知道是否真如穆长溪所言是上好的熏香。 太后喜欢熏香可以说是痴迷的程度，平日里寝殿内都要点上，就是每 日的衣服上都要有熏香熏过后才会穿，这习惯是当年在闺房就有的，半辈子了每日从不落下。 所以这么多年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熏香，香是怎样调处来的，用了什么料她一闻就知道。 看到太后来了兴致，穆长溪不紧不慢的拆开盒子，将几个瓷瓶一一摆好，然后拿起其中一罐，掀开盖子。 秦皇后也知趣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一旁，和太后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眼。 一直在旁边侍奉的柳嬷嬷端来工具，将香粉舀出一些倒在铁盘上，用火折子点燃。丝丝烟雾升起，飘来淡淡清香。 香粉用的不多，所以很快便燃尽了，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香味。 太后轻嗅着，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确实不错，用的配料都是上好的才能调出如此清香，你怎知哀家喜欢淡雅的香味，不喜浓香？” “儿媳只是没在母后这里闻到过浓烈的香味，以此推测罢了。” “说你心思细腻也不错，先前因为你行动不便，哀家免了你让你平日不用进宫请安，如今腿也好了，还是多来皇宫走动走动，免得落人口实。” 穆长溪应道：“母后放心，今后儿媳会做好的。” 太后会心的笑了，朝着穆长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待秦皇后落座之后，穆长溪才坐在太后的另一侧。 “哀家知道你是听闻阿衍受伤有危险，才不顾一切离开京都的，你担心自己的夫君这可以理解，可是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是豫王妃！你的出生虽然不高，但哀家看你如今也颇有王妃的气势，言行举止还算得体，今后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别忘了你的一言一行是多少人看在眼里，要时刻谨记自己是皇室的人，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 太后苦口婆心，句句都是真心话。 穆长溪乖乖应下，声称自己今后会注意的。 太后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笑容，太后虽然生气，但是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能体会一个女子担心自己丈夫的心情，若非如此，穆长溪此举必然是要受罚的。 可是如今，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太后想起来，不免有些担心，她望着门外，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阿衍还没有来，该不会是承乾殿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太后和柳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柳嬷嬷便退下了。 穆长溪的注意一直不全放在太后身上，自然看到柳嬷嬷离开。 第134章 痛上加痛 突然间，穆长溪感觉到左肩的伤口处有些疼痛，下一秒是更剧烈的疼痛，她一下疼痛难忍，捂着左肩眉头紧锁。 秦皇后率先发现她的异样，关心道：“豫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太后也注意到，眼看着穆长溪的唇色变得苍白，脸色都非常难看。 “宣太医来，快！” 穆长溪被宫女扶着进到里面的软塌上休息，可是左肩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出来，她知道有可能是尉迟衍那边出事了。 怎么办？尉迟衍到底出什么事了，该不会皇上要那这件事严惩她吧。 她想起出发的时候尉迟衍曾叮嘱她要吃止痛药，但是当时自己没当回事就没吃，事已至此，再后悔都没用了。 穆长溪倚靠在软塌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左肩上的那块布料也被鲜血染红。 秦皇后看到惊讶的捂住嘴巴。 “流血了，怎么会这样？” “这……”太后也有些着急了。“太医怎么还不来！”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宫女带着太医快速跑进来。 太医带着医女来的，之后便在外殿指导。 医女扯开穆长溪的衣领，里面的伤已经被纱布缠绕好，鲜血从里 面透出来。 医女直接先减掉了，撕开纱布的时候，穆长溪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的伤xx露在众人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血。 太后瞧见都惊的不行，连连退后几步，好在秦皇后还算稳重的，赶紧扶住了太后。见到这个场景虽然惊讶，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母后还是别看了，太医和医女都来会处理好的。” 太后推开秦皇后的手，坚持站在这里。 “王妃，我要上药了，你忍着点。” 穆长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手已经抓紧软塌的垫子。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穆长溪没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额头冒出更多的冷汗。 医女也慌了，按理来说药粉撒上去之后应该止血才是，怎么会越流越多。 穆长溪清楚的知道，如果刚刚是伤口裂开了，那么现在就是有人在伤口上又刺了一剑。 尉迟衍真是不要命了！ “伤口要缝合，你会吗？”穆长溪盯着眼前的医女。 医女愣愣的点头又摇头，“我不行的。” “连治伤都不会，太医院是怎么教你的！”太后难得的发起火来，这场面是十分可怕 的。 医女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母后，”穆长溪叫住她，“儿媳自己也可以缝合，还请母后和皇后到殿外等候。” 秦皇后问道：“自己给自己缝合？豫王妃你确定吗？” 穆长溪虚弱的点点头。 “那母后咱们先出去吧，豫王妃自己就会医术，相信她。” 太后被秦皇后说动了，扭头走了出去。 等到殿内没人了，穆长溪让裘婷过来，从医女留下来的医箱里拿出她需要的东西。 穆长溪直接进入空间拿出一根麻醉剂扎入自己的体内。裘婷看到眼前这陌生的东西十分诧异，但还是遵着穆长溪的吩咐递东西过去。 没有痛感之后，穆长溪才开始缝合。 所谓医不自医，大概就是如此吧。 因为视线有所遮挡不方便，本来能迅速完成的缝合生生慢了一盏茶的功夫。 缝合结束，穆长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裘婷帮她撒药粉包扎。 做完这些，裘婷走过去把门打开，“回太后，皇后，王妃没事了。” 太后快步走进去，看到穆长溪这幅虚弱的样子，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这伤是怎么来的？” “回太后，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一 些杀手，儿媳不慎受伤。” “杀手！”秦皇后惊声道：“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行刺，有查出是什么人吗？” 穆长溪摇摇头。 这个时候，柳嬷嬷小跑进来，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脸色大变。 她吩咐道：“皇后，你在这里照顾一下豫王妃。” 太后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可是能让太后如此脸色大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的伤口又被刺了一件，说明此事肯定是来自承乾殿。 兄弟相残？还是尉迟衍单方面被罚。 秦皇后坐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看到穆长溪在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豫王妃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我只是担心承乾殿那边……王爷出事。” 秦皇后覆上穆长溪的手，“别担心，母后已经去了不是吗？” 穆长溪抬起眼眸对上秦皇后的双眸，一双桃花眼下是如此的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就会发生一样。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够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处事不惊。 穆长溪对这位秦皇后又多了些好奇。 这边，太后赶到承乾殿的时候，太医也赶到了。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整个承乾殿混乱不堪，奏 折散落一地，连烛台都倒了，地上都是蜡油。 太后满眼的震惊，她走进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尉迟轩，虽然尉迟轩面色冷淡的站着，可是他身上的龙袍还是有些乱，衣领上的第一个纽扣都松开了。 太后观察四周，终于在一个柱子那里看到坐在地上的尉迟衍。 尉迟衍一身玄衣，若非是血从手臂流到手指上，都看不见他身上的血迹。 太后心疼极了。 “你们何必走到这一步啊，阿轩他是你弟弟啊，你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尉迟轩淡淡的看着尉迟衍，语气冰冷。 “母后不妨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太后意外的转头看向尉迟衍。兄弟相残还是来了吗？她老了，只是想要子孙承欢膝下而已，实在不想争斗了大半辈子老了还要看子孙相残的画面。 太后走过去，“阿衍，跟你皇兄认个错好不好。” 尉迟衍撇过头，“儿臣不过是希望皇兄广开言路，何错之有？” 说完，尉迟衍又捂着伤口，痛苦的闭上眼睛。 “罢了，罢了，太医赶快现在止血。”太后看到血流出来的更多，担心的不行，再没心思去追究其他。 第135章 苦肉计 “参见皇后，王妃。”一个身穿绿色宫女服的宫女走进来，“承乾殿那边传来消息，是皇上和王爷在殿前打起来，皇上刺伤了王爷的左肩。” 秦皇后站起身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不成是豫王说了什么惹怒皇上？”秦皇后看着穆长溪，“他们二人原本也是兄友弟恭，只是不知道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穆长溪垂下眼眸。秦皇后这个人太谨慎了，她的想法并非那么容易琢磨透的，但是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今日之事，秦皇后必定是知道七八分的。 穆长溪露出些许悲伤的神情，“皇后娘娘，我有些担心，皇上该不会……” 秦皇后覆上穆长溪的手背，轻轻安抚道：“你别担心，就算皇上真的要处置王爷，这不是还有太后在嘛，太后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相残。” “也对。”穆长溪苍白的脸上扯出一点笑意，可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忧心。 虽然有假装的程度，但是穆长溪的心中是真的担心。皇上忌惮尉迟衍并非一天两天了，此次尉迟衍正是把把柄交到了对方手里，对他非常不利，可是今日看他的样子，他并非是没有准 备。 难不成……是苦肉计！ 怪不得，进宫之前还叮嘱她要吃止疼药。 这个时候，柳嬷嬷从外面走进来，她福身行礼。 “见过皇后，王妃。因担心皇后和王妃会着急，太后特命老奴前来传信，王爷已经在出宫门的路上了。” 看来是没事了。 “那，我也该出宫了。”穆长溪由裘婷搀扶着起身。 忽然间，手臂上多出来一只纤细白嫰的手，她顺着手臂看上去，秦皇后正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 秦皇后说道：，“你身子多有不便，本宫送你到宫门口。” 穆长溪不好拒绝，任由秦皇后抓着手，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左肩处打过麻药，药效还没全过，所以不算太疼，但这一路走出去路程远，到宫门的时候，穆长溪的额头已经冒出密密的汗。 伤还没好又填新伤，她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这是要发烧的前兆。 秦皇后也注意到穆长溪身子的不适。 “豫王妃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都是自己处理恐怕不妥，本宫会向皇上禀明让太医去王府帮你瞧瞧。” “如此，便多谢皇后了。” “在寻常百姓中将你我之间的关系称作妯娌，大家都是一家 人，不必如此客气了。” 和秦皇后该别之后，穆长溪由裘婷搀扶着往宫外去。 马车停在宫外，穿过厚厚的宫门才能到达，走的时候，穆长溪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 直到穆长溪上了马车后，秦皇后才转身离开朝着承乾殿的方向去了。 穆长溪登上马车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尉迟衍，仔细一看，玄色衣裳里露出来的白色里衣染上了鲜艳的血色。 她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但是眼下她没有力气和尉迟衍计较这些，她一上来就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好，闭上眼睛休息。 与此同时，尉迟衍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穆长溪的脸上。 穆长溪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面纱，可是他似乎都能看清穆长溪面纱下惨白的脸色。 忽有风吹进来，掀开面纱的一角，尉迟衍清楚的看到她丝毫没有血色的嘴唇，他的眼眸渐渐变得黯淡下来。 从皇宫到王府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穆长溪身上的麻药药效也过去了，肩上的疼痛开始传来，她疼痛难忍，又吃了一颗止疼药。 马车停下，陆明昇早就在王府外等候多时，看到尉迟衍从马车出来的时候大步上前去扶。 后 面，穆长溪探出头来，一手搭在裘婷的手臂走下来。 她惊觉王府门外多了一些士兵。 不仅如此，方才她们乘坐的马车后面也是跟着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 这是从皇宫就开始跟来的，只是当时她出宫门的时候未曾发现，而现在王府门外的士兵，看来是皇上的旨意。 尉迟衍伸手牵住穆长溪的手，攥在手里。 穆长溪原本冰冷的手掌瞬间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尉迟衍手的温度烫的惊人。 他们前脚刚进了王府大门，后脚跟上来几个穿着兵甲的人。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动，外头喧闹的声音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声被阻隔在那边。 王府大门被关上了，他们这是被关禁闭。 穆长溪收回视线，耳边传来尉迟衍淡淡的声线，“走吧。” 暮色正浓，王府中一片平和安静。 房间的一处窗户没关紧，一阵风吹进来浅色的帘帐随风而动。 穆长溪走过去把窗户关紧，转身紧紧地看着不远处坐在床沿的人。 尉迟衍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外衣，然后是里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白色的纱布从左肩上缠绕到右掖下，伤口已经被止血了，只是尉迟衍 的身上还有白天血液留下来的痕迹。 门被打开，嫩芽低着头端水走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实在压抑，嫩芽心跳个不停。 她小心翼翼的把水放在床边，“奴婢告退。” 门被关上，房间里陷入寂静。 穆长溪走过来坐在床沿，熟练地为尉迟衍清理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她看的出来尉迟衍在极力隐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了很久，尉迟衍并非是会把自己推向被动一方的人，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更不会轻易在承乾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如果他想要对付尉迟衍的话，大可以借此事严惩，根本没必要在承乾殿大打出手。除非二人心中都要自己的目的。 穆长溪见尉迟衍不说话，便说道：“既然王爷不想明说，那我问，你答这总可以吧。” 尉迟衍阖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了。 穆长溪一边给尉迟衍换药，一边说道：“决定私调兵马的时候，是否想到会有今日？” “嗯。”尉迟衍轻声回应她。 她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可是真实听到的时候，手还是轻微的抖了一下，导致不小心碰到尉迟衍的伤口。 第136章 感觉 尉迟衍双眉紧皱，抬起眸子打量着穆长溪。 “抱歉，手抖了。” 穆长溪低头换了一个药，木棒在药粉中沾了一点，稍微抖抖控制用量，她的手抬起来，把药粉一点一点洒在尉迟衍的伤口上，之后她又轻轻吹了一下。 尉迟衍原本注视着前方，察觉到穆长溪吹气的动作，他的寒眸垂下去看她。 女子微翘的睫毛，长长的，一下一下的煽动着，嘴唇随着吹气的动作嘟起一点点，这个时候的穆长溪是没有戴面纱的，露出她本来的面容，干干净净的脸颊粉黛未施。 尉迟衍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但这些穆长溪都没有察觉到，她依旧沉浸在换药上，接下来到包扎了。 “我想你早就知道皇上对你有所猜忌，所以这一次你用的是苦肉计对吗？你故意激怒皇上，让他和你刀剑相对，然后故意让他刺你一剑，如此皇上多少会对你打消一些疑虑，我猜的对吗？” “差不多吧。” 穆长溪的双手绕到尉迟衍的身后，从左手接过右手的纱布，又缠绕一圈，如此反复绕了三圈才打上结。 “差不多？看来王爷还有别的我没猜到的计划。” 尉迟衍突然靠近穆长溪，两人的距 离瞬间拉进，这一切让穆长溪有些猝不及防，她一下愣住，呆呆的看着尉迟衍的双眸。 那一双幽眸看的她仿佛掉下一个空洞。 她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没告诉你，也是计划的一环，皇嫂是个聪明的女人，在他面前演戏可不容易。” 穆长溪忙移开视线，“不是这个！” 尉迟衍盯着她的侧脸，问道：“那是什么？” 穆长溪垂下眼眸，“天色不早，王爷早些去休息吧，我还要自己换药。” 尉迟衍视线落在旁边的东西上，想了想还是张口，“要不要……” “不要！” 没等尉迟衍说完，穆长溪就着急打断。 “不劳王爷费心，我自己可以。”穆长溪语气十分冷淡。 尉迟衍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穿戴好衣服很快离开房间。 屋子里清净了下来，穆长溪靠在床柱上，脑海里回忆着方才尉迟衍说的那些话，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你所谓的计划是拿两个人的性命做赌注，却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好像她就被迫绑在上面一样，没有挣扎的余地。 翌日早晨，一只白色信鸽落在一个小院子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信鸽上 取下信件，看过上面的内容露出震惊的表情。 男人身形矫健，跃上屋顶连着跳上几个屋顶最后稳稳落在豫王府后院。 陆明昇敲响书房的门，听到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王爷，有消息传来，今早早朝两位御史台的大人为王爷求情，要皇上从轻发落。”一入门，陆明昇就等不及直接开口。 闻言，尉迟衍的双眸渐渐布上寒霜，手上的书“啪”的一声摔在案桌上。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皇兄那边是什么态度？” “当时听到两位大人的求情之后，皇上脸色大变，当下没有下任何的旨意，就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尉迟衍冷笑一声，“好一个离间计，本王这一剑都白受了。不过也好，现在知道那两个御史台的是对方的人，就从这两个入手，查他们的上家是谁，顺便，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尉迟衍看向陆明昇，陆明昇心中了然他的想法，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陆明昇正要告退，却突然被尉迟衍叫住。 “等等！”尉迟衍清了清嗓子，“王妃她……从昨夜到现在做了什么？” “听裘婷说，王妃昨天夜里发高烧，然后就醒了， 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吃早饭。” 尉迟衍猛的站起来往外走，“简直胡闹！” 陆明昇笑着摇摇头，立刻跟上。 有好戏到了，怎么能不看？ 裘婷原本和嫩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干瞪眼，两个人想进去吧，但又不敢。 比较一个时辰前裘婷打算进去的，谁曾想王妃竟然在门口撒了药粉，一旦沾上浑身奇痒无比，为的就是不让她们进来。 第137章 中间人 “我不是说过不要进来打扰我吗？”穆长溪的脸色算不上好，但是声音却铿锵有力，还带着怒气。 陆明昇和裘婷面面相觑，交换过眼神，识相的退下了。 房间里，留下他们二人互相凝视着。 尉迟衍往前走一步，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过是在研制解药罢了，王爷若是没什么事，也别来打扰我。” 穆长溪的身边凌乱的躺着一些瓶瓶罐罐，她随便整理了一些，眼睛的余光还是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穆长溪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 “王妃需要静养，你们好生照顾着。” 承乾殿 尉迟轩坐在龙椅上，双手交叉撑在额前，双眉紧蹙着在思考着什么。 台阶之下，一个身穿黑红官袍的叶丞相笔直的屹立在那里，他面无表情，神情严肃。 “对于此事，叶丞相你怎么看？”尉迟轩抬起头来，深邃的幽眸空洞的望着前方。 “臣认为，皇上在殿中刺豫王的那一剑略有不妥。” “哦？”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尉迟轩被引起了好奇，“说来听听。” “豫王所犯之事 ，往小了说，事出有因，情非得已，但所做结果是为了我们元暨王朝，往大了说，意图谋反其实也不为过，不管是哪种，皇上都可以罚，只是罚轻或者罚重。” 叶丞相的话音落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尉迟轩的表情。 他深知皇上此举是为试探，一直以来，皇上对豫王有所顾忌，所以卸了他的兵权，许配一位对他无用的穆氏女，可说到底，还是没能下定决心除掉这个隐患，这其中除了有太后在，还因为这兄弟二人的自小的情谊。 古往今来，皇室之争有多惨烈不是没有考据，即使是荣登大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金灿灿的龙椅上谁又能坐的安心呢？ 更何况，豫王年少有为，赫赫战功，深受百姓爱戴，终是帝王心中的暗刺。纵使拥有年少的情谊，可随着皇室和朝廷的动荡加上人言可畏，这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帝王之心不过是多疑，他只要抓住了帝王的心里，扳倒豫王也只是时间问题。 叶丞相又继续说道：“臣认为，豫王毕竟是皇上的弟弟，又是太后抚养长大的，现在豫王已经没有实权了，在京都中也算是 个闲散王爷，皇上不如找个机会把面子做足了，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尉迟轩脸色忽然大变，“外面是如何传朕的？” “不过是些市井之言，皇上……” “市井之言！”尉迟轩打断了叶丞相说话，眼神都开始发狠。他的这位弟弟，少年英才，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比皇帝还要高。 “正所谓人言可畏啊。可是朕的这个弟弟太聪明了，太聪明就不是一件好事。” 叶丞相离开承乾殿的时候，尉迟轩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可是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他可以确定原本皇上心中消失的怀疑，又在生根发芽了。 尉迟衍啊尉迟衍，是你阻碍我的道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豫王府的大门被关闭的第三天，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尉迟欣出现在穆长溪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非常憔悴，以至于穆长溪还以为她是来看病的。 在这个节骨眼敢来，也能来豫王府的也就只有尉迟欣一个人了。 这边，太医给穆长溪把过脉后，收拾好东西跪在地上。 “王妃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气色也不错，按照之前开的金疮药每日继续换药，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只不过王妃的伤口太深，恐怕会留疤。” 穆长溪微微笑着，“这几天不劳太医挂心了，我穆家好歹也是毒医世家，有能祛疤的膏药。既然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太医就不必日日来了。” 太医微愣，看到穆长溪漫不经心投过来的眼神，低低应下是。 “我看皇姐脸色不好，也让太医瞧瞧吧。” 尉迟欣立刻拒绝，“不用了，我没病。” “大多数生病的人一开始都觉得自己没病！” 尉迟欣反应了一下听出穆长溪话中的深意，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暴跳如雷了，可是今日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不止今日，已经连续很久了。 趁着尉迟欣没反应过来，穆长溪就让太医给尉迟欣诊脉了。 “长公主这是日夜忧思导致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臣可以开一些安神和开胃的药方。” “那就有劳了。”穆长溪微微侧头，“嫩芽，带太医下去开方子。” 目送太医离开，穆长溪才卸下伪装，整个人送下来，捂着伤口喘了好几口气。 尉迟欣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心生疑惑。 “我看你的伤也没好嘛，为何要 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穆长溪解释道：“如果不这样，太医就会每天来王府。” “那又也怎么样？” 穆长溪无奈的笑着，“皇姐还真是心大啊，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豫王府的大门没有圣旨下来就被直接关上了，你觉得这个时候皇后派人每日来请脉查看我和豫王的伤势，就仅仅只是这个简单吗？” 尉迟欣的脸色变的有些沉重。 她和太后一样，只希望两个兄弟能够和睦，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二人变的如此的呢？她想不起来了，脑子也有点疼。 看到尉迟欣这个样子，穆长溪还是觉得算了，没必要把她卷进混乱的局中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无辜的人罢了。 “对了，皇姐今日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说起这件事，尉迟欣就更不高兴了。 “昨日本宫进宫被母后训斥了一顿，母后让本宫去京郊的青龙寺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本宫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顺便转告一下阿衍？” 感情是这姐弟两还没合好，让自己做中间人呢！ 可是去京郊佛寺，不就是变相的对外承认是长公主的错吗！尉迟欣竟然真的能咽下这一口气。 第138章 冬去春来 “你甘心吗？” 尉迟欣猛然抬头，双眸中多出了些不可思议。 穆长溪又继续问道：“皇姐，被叶知意摆布这么久，你真的甘心吗？” “可是……可是，颜故为本宫求情已经被贬官了，本宫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皇姐该不会真的以为颜宫公子被贬官仅仅只是为了帮皇姐求情吗？皇上不糊涂，不会把这种事牵扯到朝堂，更何况颜公子是颜家大少爷，出了这样的事颜太傅却闷不吭声，你决定合理吗？” 她顿了顿，那一双杏眸仿佛看破了一切，将尉迟欣所有的反应收进眼底。她又继续说道：“这件事不过只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皇姐若是忍了，就正中对方下怀。” 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沉思，尉迟欣越想越觉得不对。 那一天，在莲池附近遇见叶知意，她说她是受芸贵妃的邀请进宫的，可是从宫门口到祥和宫走莲池是最远的一条路，偏偏她们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而碰面之后，叶知意又说了很多不入耳的话。 现在想来，这一切确实没那么简单。 原来，原来她是被人算计了。 尉迟欣气的咬牙切齿，一想起叶知意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就恨的牙痒痒 。 “所以，这一切都是叶家设局，故意陷害本宫，可是他们怎么能笃定颜故就会站出来替本宫说话呢？” “他们算准时间，在颜公子下早朝的时候目睹这一切，以颜公子的性格，是非黑白必要分个明白，他会替你说话，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本心罢了。” 尉迟欣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你倒是和他说了差不多的话。” “事到如今，本宫要怎么做才好？” 穆长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红色的嘴唇勾出一抹弧度，虽然她的表情被面纱掩住，但是眼角带着的笑意却暴露无遗。 “皇姐还记得吗？游舟行的时候，我和叶知意同时落水一事。” 尉迟欣当然记得，当时出了很大的丑，把好好的游舟行弄的乌烟瘴气，害的最后游舟行提前结束，为了这事，尉迟欣还气了很久。 “这件事跟叶知意有很大的关系，我这里有一些证据，只要此事被传播出去，叶知意的名声受损，这个时候你在站出来澄清自己的事情，事半功倍。” 尉迟欣犹犹豫豫的接过穆长溪递过来的几张纸。 “这些你都是哪里来的？” 穆长溪笑笑不说话，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尉迟欣最后还是拿着那几 张纸走了，她走之后，裘婷凑到穆长溪身边。 “王妃你说，王爷怎么和谁都闹别扭。” 裘婷这话是意有所指，只不过穆长溪没有戳破。 “可能他就是个别扭的人吧。” 看着王妃离开的背影，裘婷失落的叹口气，王妃和王爷之间由她传信，王爷和长公主之间又是由王妃传信。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乱七八糟的。 不知不觉中，春天到来了，院中的树叶都染上了春色，开始冒出新芽，就连天气也开始回暖。 一夜之间，京都的百姓都脱去了厚重的冬装。 早上，穆长溪是被外头的一众吵闹声吵醒的，她无奈的翻转过身体，用被子捂住耳朵，可是那些声音好像无孔不入，总是能清楚的传送进来。 清早起床，本来就有些起床气的，她随意披上一件外衣，连面纱都没有戴，就径直走出去打开房门。 院中一片草色，还置办了一些新的装饰。 院子中间，一个大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在围着一只猫玩。 橘猫发出一声慵懒的“喵”，然后身体轻盈的躲开四只手，跃上了旁边的石桌。 “这猫有点不听话啊！”嫩芽气鼓鼓的，两手插在腰间。 这个时候，嫩芽注意到站在 门口的穆长溪，福身道：“王妃醒啦，王妃快来看，是猫，好可爱。” “看见了，不过是只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穆长溪径直走过来，停在石桌旁，伸出纤纤玉手，只是她的手指还没碰到猫，猫就躲开了跑到了另外一边。 嫩芽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看来猫也不太喜欢王妃呢。” 穆长溪淡淡瞥了她一眼，余光中又看到阿瑾在偷笑。 她突然来了兴致，“连阿瑾都在笑我难不成阿瑾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猫听话？” 从奎阳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起把阿瑾带回来了，经过了那些事情，阿瑾似乎也成长了很多，他也不再是那个不愿意说话的小男孩了。 这些日子，他跟着陆明昇练习剑术，看书写字，每日都过的很充实，也因为身边人的缘故，他的话变的渐渐多了起来。 阿瑾望着屋檐上的猫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说道：“猫也会怕生，我们现在这么多人她肯定不愿意亲近。猫喜欢吃鱼，投其所好，必能吸引它。” “好像有点道理。”嫩芽摸着下巴，“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小鱼干。” 嫩芽兴高采烈的往厨房奔去。没过多久，小鱼干就拿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阿瑾 要去学习，裘婷也被陆明叫走，院子里，剩下嫩芽一些别的侍女。 穆长溪向来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只留嫩芽一个人。 她把小鱼干放在石桌上，等着猫过来。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用，橘猫很快被吸引过来，因为知道是谁给的食物，看见穆长溪的时候也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于是，穆长溪就轻而易举的摸到了猫的后背。 嫩芽看到王妃终于露出笑容，心中无限感慨。 还好有裘婷出的这个主意，带了一只小猫来，今后有了猫的陪伴，王妃应该会更高兴不少。 只是……王爷和王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与此同时，豫王府的书房中，尉迟衍一边在给花盆里浇水，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 “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王爷怀疑是叶丞相，为什么不顺藤摸瓜？” “叶相为官多年，深受的皇兄信任，此事没有十足的证据都不可以轻易行动，现在本王处在被动一方，不可打草惊蛇，你们继续盯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告给本王。” 窗户被打开，尉迟衍的花盆往外推了一些，让外头温和的阳光能照在上面。 “不用着急，心里有鬼的人迟早会自己露出马脚的。” 第139章 东郊猎场 尉迟欣自离开豫王之后，思考了一夜，最后决定接受穆长溪的建议，把此状告到了大理寺，虽然并不是以长公主自己的名义，但因为证据确凿，加上舆论的原因，大理寺立刻立案。 此番舆论声势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仅仅几日之间，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只不过，叶家的姑娘在外的名声向来好，一时间，百姓谈论中出现多种说法。 此时有人站出来对长公主推叶知意落水一事表示疑惑，也开始不断有人怀疑此事件的真实性。 叶丞相府 “啪”的一声，叶知意脸上承受不住巨大的力气，被扇的摔在地上，她的左脸瞬间变红。 “知意。”叶尚宁蹲下去把妹妹扶起来，有些心疼。“父亲，这事也不能全怪妹妹。” 叶丞相尽管被气的不行，他走到叶知意面前，俯视着指着她的鼻子，“若不是你做的不干净，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实，我怎么教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被人翻出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当务之急应该彻查此事。父亲此事我会彻查清楚，看到底是谁要害我们丞相府。”叶 尚宁跪在地上。 叶丞相冷笑一声，“还需要查吗？长公主的事你们都忘了吗？豫王不在的时候，长公主吃了哑巴亏也只能一声不吭，豫王回来，就有人暗中报复了，这人还能是谁？” 闻言，叶知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父亲，是豫王做的？ 叶知意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叶尚宁把她护在怀里。 叶丞相看着这一对儿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甩手离开了。 叶知意靠在叶尚宁的怀里，很久才止住了哭泣，“哥哥，你说真的是豫王做的吗？” 没有证据，叶尚宁叶不敢打包票，但是父亲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豫王，你伤我妹妹至深，这笔账，我定是要还的， 叶尚宁凝视着前方，眼神渐渐泛出狠意。 所谓一场春雨一场暖，京都下了几场大雨之后，气温渐渐升高，迎来了数日的晴天。 这天，宫里派人来到豫王府送帖子。 尉迟衍看过之后把帖子放在一边，陆明昇上前看了一眼，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旨意来的比预料的还要快啊。 “看皇上的意思的是，这次围猎要带上王妃。” “既然如此，你便去一趟王妃那里， 让她做些准备。” 尉迟衍抬眸和陆明昇对视一眼，陆明昇点头示意，即刻去办。 春场围猎，历年都有，但今年的似乎不太一样…… 东郊围场是皇家的狩猎名苑，占地广阔，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从大门进入，一路的守卫，每个进入的车驾都要经过例行检查，就是豫王的车驾也不例外。 他们进入大门之后，车驾便开始缓慢前行，有的时候甚至要停上好一会儿。 “还请豫王和豫王妃下马车接受检查。” 马车外，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尉迟衍即刻起身下马车，在马车旁等候。 他一身墨色云纹锦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众多人的目光，不少后面的车驾中的女眷都掀开车帘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穆长溪探出头来就见尉迟衍朝着她伸出手来。 白皙的手指搭在大掌上，借着尉迟演的力气穆长溪走下台阶，二人站在一旁。 穆长溪今日穿的比较简单，青色蝶纹裙，裙摆不大，便于行走却又不失王妃的身份，简单的发髻盘旋在头后，又不失典雅，她脸上的面纱系在耳后，时不时有风吹过来 掀开了一角。 单是看着二人的背影，不少人就要感叹是如此的般配，可要是说起这位王妃的身世，不少人又要感叹，觉得她配不上。 二人已经成婚这么久，京中对于这桩婚事还是褒贬不一，主要是豫王在他们的心里终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可望又不可及。 检查结束，二人回到马车上往里面去。 围场内设营地，营地外围由禁卫军层层守卫。马车只能行到营地外围就要下车了。 穆长溪站在马车上，环看四周。 不远处是一处宽阔的场地，不少青壮年在上面策马，声势浩荡，他们行过的地方掀起一阵尘土。 穆长溪下了马车，远远瞧见有一队禁卫军从对面走来，为首的便是何勇，只是他们快到的时候换了个方向走去。 她没多注意，便跟着尉迟衍往自己的营帐去。 围猎共分五日，第一日是扎营，各位大臣带着女眷前往围场，在营地驻扎完毕，皇上在营地设宴，这一日也就过去。 穆长溪换了一身稍微隆重的裙子，换了配饰，随同尉迟衍前往赴宴。 宴会设在露天的场合，这会儿离天黑还有一会儿，但是不少的大臣 女眷都已经到达。 不远处，便是穆长溪下午看到的宽大场地，此时，已经有不少少年在上面赛马。 少年着各异戎装，骑着马在各个障碍中穿梭，他们座下的马各个精壮有力，一下一下就翻越障碍，引得围观众人连连叫好。 在这样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中，穆长溪注意到其中一个少年。 相比其他少年郎的策马英姿，这位少年明显很吃力，周围的其他少年早就超过他一两圈了，可是他依旧不放弃，还在努力的驾着马翻越障碍。 “吁”少年拉进缰绳，马前蹄扬起。 见此状，四座皆安静。 少年的那匹马没能翻越下一个障碍，淘汰出局。 少年把马交给下人，自己下马只有垂头丧气的往另一边走。 赛马场上还是同样的热闹，但是穆长溪却没什么兴致了，一个不大的场地，跑来跑去也就那样，一开始比的是技术，后来发现大家的技术都大差不差，能过的不能过的，前两圈就能看出端倪，剩下来的人比的就是耐力了，这样的赛马看过一两遍便觉得无聊了。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习惯性的在鼻间嗅了嗅，确定没问题才喝下去的。 第140章 喝醉 耳边，响起了几个少女讨论的声音。 “你们看论马术还是叶公子最厉害。” 不知何时，下面已经分出了胜负，穆长溪抬眸望去，正见为首的一位身穿白色戎装的青年走来。 “刚刚参与的那些人里，大多都是未满十八岁的少年郎，叶公子一个以至弱冠之年的，他们岂能比得过，依我看，要让叶公子跟豫王比一比，这才好看。” “说的也是啊，他们二人一同比拼场面一定非常精彩，绝对是毕生难忘。” 穆长溪嘴角扯出淡淡笑意，又仰头喝下一杯茶。 谁曾想，穆长溪刚刚放下茶盏，就见叶尚宁径直走来。 “见过豫王，豫王妃。” 尉迟衍略微点头。 “看豫王今日的装扮似乎没打算上马展示了，叶某觉得有些可惜。”叶尚宁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不知为何，穆长溪总觉得笑里藏刀。 尉迟衍毫无波澜，拿起手中的杯子引了一口酒，淡淡回复道：“那便可惜吧。” 叶尚宁倒也不恼，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意规矩的行礼退下。 “离叶尚宁远一点，记住了。” 穆长溪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向尉迟衍，“我何时和他走的近了？” “ 本王的意思是，若是遇见他，记得绕道走。” 穆长溪望着叶尚宁离开的方向，心中不断起疑，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不简单。 夜幕降临之际，皇上带着芸贵妃到来。 穆长溪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芸贵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她天生一双媚眸，一颦一笑中优雅却又不失妩媚，可是这份妩媚却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她生的很好看，是大部分人看到都会嫉妒的女人。 穆长溪跟随着众人行礼，听皇上在上面一番场面话，宴会开始。 即使处在宫外，宫里的乐师还是带来了，丝竹乐声响起，宴会一片热闹。 “原来这位就是豫王妃啊，”芸贵妃端起酒杯，“先前本宫怀着孕不便出门，豫王妃进宫时便都没见过，说来也是不巧了，如今终在这里得见，本宫敬王妃一杯。” 穆长溪也端起酒杯，和芸贵妃对举一饮而尽。 “王妃真是海量。”芸贵妃把酒杯放下，又给自己酌了一杯再次端起。 这一次，她是对着尉迟衍的。 “本宫收到豫王送来的平安锁，在此替小皇子感谢他的皇叔，本宫也敬你一杯。” 尉迟衍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芸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话又说回来，豫王和豫王妃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呀？” 穆长溪夹菜的手一顿，原本夹住的菜便掉落回去，她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芸贵妃的身上。 芸贵妃的话被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这话中的两位主人公。 只要是涉及到豫王的事情，就没有人不好奇的。 穆长溪收回手把筷子放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间，她感觉到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炙热的温度包裹着她，从手上暖到身上。 尉迟衍握住她的手，再十指紧扣，放在桌上。 “子嗣的事，我们二人向来随缘，并不着急。” “阿衍，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一直未曾说话的皇上，此时突然开口。 穆长溪笑了一下，女子清脆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楚。 “生孩子这种事情也得讲究缘分不是，我不像芸贵妃那样有福分，能诞下可爱的小皇子。” 这话但是把芸贵妃说的开心的，她乐呵呵的笑着。“皇上，豫王妃还在打趣臣妾呢。” 皇上似乎很受芸贵妃的娇声，脸上的笑容更深刻几分。 “此次围猎，正 是我元暨男儿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对了阿衍，明日围猎你可要好好露一手，给这些青年才俊们看看当今豫王的实力。” 皇上当着众人的年点尉迟的名，自然是不好拒绝。 “臣弟遵旨。” 春日的夜晚还是带着丝丝凉意的，芸贵妃撒娇说自己受不住，皇上便带着芸贵妃先行一步，皇上离开之后，宴会上便轻松了不少。 穆长溪一边吃东西，一边配着酒下肚。 几杯之后，穆长溪就感觉到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 不是吧，这酒后劲这么大。怪不得，刚刚芸贵妃夸她海量。 “王爷，”穆长溪一把抓住身边人精壮的手臂，“我好像喝醉了。” 尉迟衍这才发现穆长溪的两边脸颊已经泛上红晕。他皱起眉头，瞥到旁边倒在桌上的空酒壶。 “一般带来猎场的酒后劲都足，你都不知道什么酒就往肚子里灌。” 穆长溪打了一个酒嗝，手在面前胡乱指着什么。“别说了，我有点难受，麻烦带我先走。” 她把最后的理智都留在这里了，之后她就闭上眼睛。 尉迟衍打横抱起穆长溪，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人离开了宴会。 春夜的 风微凉，尉迟衍感觉到抱着的人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两手紧紧的环在他的脖子上，致使穆长溪的头便抵在了尉迟衍的下巴上。 毛茸茸的头发扫着尉迟的脖子，穆长溪时不时吐出的气息也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身上顿时产生了异样。 尉迟衍加快脚步回到营帐，把穆长溪轻放在床上，他正要起身，却不曾想穆长溪环住他脖子的两只手紧紧交和，他用力抬起却被她拉回。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尉迟衍一时间竟也不知呆住了。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摘掉穆长溪的面纱，近距离的观察着她的脸。 穆长溪真的喝醉了，一点意识都没有，她一用力，便把尉迟衍的头往下拉。 尉迟衍被她紧紧抱住，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他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方才被拉下来的时候，他的嘴唇应该是划过她的脸颊。 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尉迟衍头一次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身体。 他抬起头来，目光在穆长溪的脸上流转。当他再次感觉到脖子上的两手用力，他的薄唇已经覆上了穆长溪的红唇。 一股熟悉的药草香瞬间钻入鼻腔，他的呼吸逐渐沉重…… 第142章 大皇子 鼓声有节奏的响起，猎场之上声势浩大。 有不少人注意到后方整整齐齐的进来了一个小队，为首的就是叶尚宁。 他还是一身白色银线戎装，只是这身和昨天的略有不同。 有号角声响起，这是开始的信号。尉迟衍率先拉起缰绳，纵马向前方的林子里去。 穆长溪是被一阵阵躁动吵醒的。 她忍着头疼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子，环看四周，确实是在自己的营帐中，只是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她记得昨夜自己是喝多了，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自己让尉迟衍带自己回来，她是回来了，尉迟衍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穆长溪立刻起身，喊到：“裘婷。” 裘婷从外面进来，“王妃你醒啦，王爷特意交代王妃醒了之后要喝这个醒酒汤。”她指着摆在桌上的食盒。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喝酒误事。 外头时不时有马踏声，十分嘈杂，她记得昨日来的时候，营帐周围不会这么吵的。 “外面什么情况？” “围场外有不少巡逻的马队，围猎场上都是这样。”裘婷应着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穆长溪掀开被子从架子上拿起 一件外衫随意披在身上。昨夜酒的后劲太足，以至于她现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苍白的脸上毒疮就更加明显。 喝过醒酒汤后，穆长溪要沐浴更衣，便把裘婷支出去。 泡在温热的水里，宿醉的头疼也就好了很多，洗好之后穆长溪便换上一身青色银纹绣着桃花的长裙，淡淡粉色的桃花绣在裙子上给青色增添了点颜色，便不会觉得青色老气。 这个时候裘婷突然走进来，熟练的走过来给穆长溪垂下来的发丝挽了一个发髻。她一贯带着面纱，今日也不例外，所以脸上便不需要花时间打扮，也就节省下时间。 今日围场狩猎，众人早晨便入林，到了午后便会陆续回来，到时候按个数行赏，晚上才会回来。 出了营帐，今日的营帐附近除了马蹄声外，没有其他声音，有些不同寻常。 昨日来的时候，穆长溪注意过这附近都会有专门的禁卫军巡逻，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竟然连个人影都见到。 穆长溪突然停下脚步，她猛的一回头，便见角落里有个脑袋缩了回去，裘婷也发现不对劲。 她朝着裘婷使眼色，裘婷若无其事的往旁边走，待有东西挡住视线便从另一方绕过去，穆长溪则继续往前走。 才 走几步，就听见少年呀呀的求饶声。 少年被裘婷拎起来，拽着往这边走。 穆长溪走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她认得眼前的少年，就是昨日在赛马场上见到的那位，明明年纪小，吃力的追赶者比自己年纪大的，最后还是力不从心的出局了。 可是能够出现在这里，想来定是京中哪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跟在她后面。 “放开本皇子，”尉迟长明拼命挣扎，“皇婶，快让她放开我。” 穆长溪抬手拦住裘婷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皇子？” 尉迟长明终于从裘婷手中挣脱开来，他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啊。”少年扬着头，眼里带着一些怨气。 “奴婢却有听说过皇上有一个大皇子，一直养在皇家别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吗？”裘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还用手比了比自己和尉迟长明之间的身高差。 少年闻言，挺直的腰背，似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穆长溪莞尔一笑，看着少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尉迟长明环看四周，往前一步凑近穆长溪的耳边，小声道：“我昨夜无意听到有人要加害与你，所以，还请皇嫂小心。” 穆长溪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势都起来了，“是什么人？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尉迟长明把昨晚听到的事情前因后果全部同穆长溪道出来。 虽然说尉迟长明是听到一些消息，但是具体什么内容，对方打算做什么一概不知。不过既然知晓有人要这样做，具体目的为什么，穆长溪也应该有所防备才是，只是眼前的这位大皇子，自己素来未与他有什么交集，为何会特地跑来告知她呢？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就算有人要加害我，跟大皇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尉迟长明心头一震，很快又觉得自己头一次和皇嫂见面，人家不信自己也是应该的。 他解释道：“从前我住在行宫，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宫里一次，皇叔他没少来看我，还教了我很多大道理，你是他的王妃，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你受伤，但皇嫂若是不信我，那也没办法，只不过皇嫂不要拒绝我保护你。” 穆长溪觉得有趣。 “你要保护我？”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子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今天围场狩猎，大皇子不用参加的吗？” 被问到痛处了，尉迟长明的眼眸中黯淡了下来。 “反正，父 皇也不在乎。” 他声音虽然小，却还是一字不落的被穆长溪听进去了。 原来是一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 “不管怎样，谢谢你来告知我，不过要是真有人要加害我，大皇子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的，还是早些回去吧。” 尉迟长明抬眸望着她，眼前的人带着面纱，只露出那一双清明的眼睛，他被看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扭过头往回走了几步趁着后面的人不注意，尉迟长明又躲了起来。 他必须要时刻保护皇嫂，直到危机解除。 裘婷上前来，“王妃放心，王爷入林前已经部署好了，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王妃的。” 穆长溪定定的看着远方，点了点头。 “王爷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这个嘛，王妃你知道的，我只是听从陆大哥的派遣，具体什么事情，他们并不会告知我。” 穆长溪叹了一口气，“罢了，去看台吧。” 看台的台阶有些高，她上去时有太监高声喊道，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这些目光看起来十分复杂，想来是有事发生。 芸贵妃转动眼眸，迈着倩步走过来，“豫王妃可是听到风声来的，别担心，围场就这么大，王爷不会有事的。” “王爷出什么事了？” 第143章 危机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芸贵妃敛了眸子，交叠的手换了位置。 “王爷今早带领大家一同进山，没想到到了下午，突然传来消息王爷不见了，不过王妃别太担心，豫王武功盖世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围场北部的山上可是有猛兽的，万一出来伤人怎么办……”有人嘀咕了这么一句，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芸贵妃走过来和穆长溪站在一处，过程中剜了一眼方才那个说话的女子，又安慰了穆长溪几句。 穆长溪顺着芸贵妃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一身黄袍的尉迟轩身上，皇上周身沉寂，眼神冰冷的可怕。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沉声吩咐道：“加派人手进去找，务必在天黑之前传回消息，其余人都先回营帐等消息！” 她们这些女眷就算待在这里等到天亮也没有任何帮助，而且豫王在皇家围场失踪一事最好还是先不要宣扬出去。 尉迟轩深知豫王两个字在元暨百姓中的份量，如果今日真的在皇家围场出事，那今日驻守在围场内的王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外面的人也会有诸多猜测。 作为君主，他怕的 是失去民心。 这些年来，尉迟轩虽然不喜欢尉迟衍功高盖主，可是一直没有真实对豫王下杀手，一方面除了顾忌太后，还有就是民心，他需要尉迟衍在外巩固民心，虽然他内心当中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这个弟弟很多时候比他做的要好。 芸贵妃走到尉迟轩身边，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温声细语安慰道：“皇上，外头风大，还是到下面的大帐中等候消息吧。” 尉迟轩稍微点了头，站起身来，又看到那边站着的穆长溪，说道：“豫王妃也一同去吧。” 穆长溪弯膝行礼，走在芸贵妃身后一同去了大帐中。 与此同时，围场深处一片茂密的山林中，原本围住的北山入口大门已经开启，入口处鲜红的血液格外扎眼，环看四周，散落在各处的肢体，血浸湿一片。 有王军经过此处，其中一人下马查看，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早有所耳闻，东郊猎场的北山上有猛兽，凶狠至极，用嘴可撕咬下人的一个手臂。但是自多年前被杨老将军带人击杀之后，再没人见过这样的猛兽，难不成如今又出现了？ “立刻禀报杨大人， 不得有误！” 马蹄声响起，飞奔出去。没跑出去多远，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这声音像是某种嘶吼声。 骏马前蹄扬起，坐在马上的人被摔下在地上滚了几圈。 林中裹挟着静谧可怕的气息，偶尔还传来轻声的震动。 山林的动静在这边是听不到的。 这个时候裘婷从外面走进来，俯身低声在穆长溪耳边说道：“有人把大皇子带走了，对方训练有素，显然有备而来。” 穆长溪的声色终于有了变化。 和大皇子分别之后，她便派人暗中跟着大皇子，得知大皇子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便随他去了，没想到有人竟然支走他们的人，带走了大皇子。 穆长溪冷静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趁机往尉迟轩那边看了一眼，尉迟轩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 “派人去大皇子那边问，记得做的小心一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先知道大皇子不见了。” 裘婷略微点头，听从穆长溪的吩咐行事。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一个嬷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跪在地上。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皇子他不见了。” 尉迟轩睁开眼睛，一双黑眸中透露着不耐烦。 “ 连个人都看不住，朕要你们干什么用！” 嬷嬷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芸贵妃走到尉迟轩身边，轻声安慰道：“皇上先别生气，先问问情况，说不定大皇子只是一时贪玩，躲在哪个角落里了也未可知。” 看尉迟轩的脸色有所缓和，芸贵妃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问道：“你说说吧，最后一次见到大皇子是什么时候？” “早晨的时候，大皇子说要随着大家一起进林子狩猎，换了一声戎装来着，但是临走前却叫奴婢们不要跟去，奴婢当时心想自己也不会骑马就没有跟着，后来听说大家都回来了却一直没有大皇子的消息，奴婢去打听才知道大皇子早上根本就没有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芸贵妃思考了一下，“那也就是说，最后见到大皇子的时间是在早晨，现在过去这么长了时间，你们才来报？” “奴婢有罪，没有看好大皇子，还请皇上恕罪。” 嬷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把脑门都磕红了。 “来人，把这嬷嬷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等等！”穆长溪突然站起来。“皇上，贵妃，眼下并非是定罪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先找 人比较要紧。” 被穆长溪反驳了自己的决定，芸贵妃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但是她并不会立刻跳出来和穆长溪对着干，反而是把目光投到尉迟轩脸上。 她的脸上精致的妆容依旧显得高雅，看不出半分不悦。她隐藏的很好。 沉默了良久的尉迟轩终于有了反应，吩咐下面的人，“豫王妃说的对，先去找人。” “可是皇上，眼下大部分的人都被派到林子里去找豫王了，恐怕没那么多人手。”芸贵妃一手抱住尉迟轩的手臂，声音柔柔的，尤其那一双好看的媚眼中温柔如水。 芸贵妃一直是这样温柔中不失妩媚的模样，总是在宽慰尉迟轩，而尉迟轩好像很受用，只要芸贵妃开口说话，他再锋利的眼眸多少变得温和一些。 这下，尉迟轩陷入了沉思。 尉迟长明表面是大皇子，实际上是尉迟轩心中不想承认的孩子。帝王的头一个孩子并不是皇后或者哪个高门女子所生，反而是个小小的宫女，也正是如此，大皇子从出生便不受他的待见，一直养在皇家别院。 相比之下，一个没有母家权势依靠的皇子和能够帮助帝王稳固江山的王爷，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第144章 识破 就在尉迟轩要开口的时候，穆长溪率先一步走到中间，屈膝行了一礼。 “皇上，可否把寻找大皇子的任务交给我？” 尉迟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眼下生死未卜的是尉迟衍是她的丈夫，穆氏不仅没有着急，反而接下寻找大皇子的任务。 帝王多疑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穆长溪感觉到尉迟轩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她垂下眼眸。其实她的心中又何尝不着急，可是身上没有伤口，自己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就证明尉迟衍没事。 而且，就算尉迟衍他有自己的计划，但她不觉得尉迟衍会把大皇子作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她担心，大皇子口中说的那些人想要绑架她引诱尉迟衍的人，会不会对大皇子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皇子岂不是替她受过。 尉迟长明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愿意，也不希望他经受这样的事。 “皇上，既然豫王妃想要出一份力，那就让她去吧。” “罢了，朕给你一队禁卫军许你在营地中自由进出，任何人不得阻碍豫王妃行事！” 太阳正盛，照耀在整个围场内，不远处有禁卫军骑马经过，卷起一片尘土，肉 眼可见的灰蒙蒙的一片。 穆长溪身后带着一队禁卫军，走向营帐处。 据裘婷所言，他们的人最后见到大皇子是在看台附近，只是当时许多女眷在回去的路上，人多比较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大皇子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遇到危险肯定会挣扎大叫的，如果当时那么多女眷经过都没有听到动静的话，那就说明带走他的人武功很高，直接让他没有办法说话，又或者使用了某种手法。 但若是后者的话，一定要是大皇子认识且没有防备的人才能轻易做到。 禁卫军在营地附近搜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穆长溪冰冷的双眸环视一周，落在不远处那个骑着马飞奔过去的人。 此人穿着禁卫军的盔甲，往不远处的大帐去。显然是林中有什么消息了。 此时此刻，大帐外跑进来一个禁卫军，他单膝跪在地上。 “皇上不好了，拦住北山入口处的门不知怎么的被打开了，我们在附近找到了几具尸体的残肢，还找到这个。”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出去，手还在微微颤抖。 李公公走过去接过来，仔细看看，吓得老脸都变了。 “皇上，这是……这是豫王的玉佩啊。” 尉迟轩大步上前夺过，玉佩上沾上了几滴血，正如李公公所说，这玉佩是属于尉迟。 “那几具尸体查到是什么人了吗？”尉迟轩声音嘶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咬成碎片，还在拼凑尸体。” 尉迟轩紧紧抓住玉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弄清楚！” 侍卫慌乱起身往外走。 打听到消息的裘婷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穆长溪。 穆长溪缓缓抬起头，勾唇浅笑。 “来了。” 裘婷看着她不明所以。来了？谁来了？ 帐子中弥漫着血腥味，本来一个在拜访的禁卫军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出去，蹲在旁边干呕。 忽然，一双粉色的绣花鞋映入眼帘，侍卫惊诧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周身清冷的气质，一双杏眸没有任何温度的紧紧地盯着他，男人顿时被看的心里发毛。 他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是豫王妃。 男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福身行礼。 “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来此是有什么事？” “我听闻有人在一堆尸块里找到豫 王的玉佩，所以来看看。” 闻言，男人的脸色大变。 他一个大男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都忍不住恶心，说不定晚上还会做噩梦，何况豫王妃还是个女子。 男人着急的摆着手，“只是捡到玉佩而已，王妃莫急。” “只是捡到玉佩？”穆长溪重复着这话。 男人不解的抬眸看了一眼，又急速的低下眼去。 穆长溪转头望着旁边帐子的大门，眼神黯淡了些许。 “伸出手来。”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了一下，确定王妃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才伸出手去。 穆长溪用细细的银针在男人的手上扎下去，感觉到痛的瞬间，男人发现自己不觉得恶心了。 “这个穴位可以缓解你的症状，不过不可以一直按。” 男人频频点头，“多谢王妃。” 只是男人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穆长溪的背影了。 帐子中，架着几个由木头临时架起的平台，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血肉模糊的血块，整个帐子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场面触目惊心。 按吩咐来弄这些尸体的侍卫，都是禁卫军，他们虽然驻守皇宫，但是有些人其实并没有见过血肉模糊， 横尸遍野的场面。第一次见，难免觉得不适，很快，帐子里就没剩几人了。 以至于穆长溪走进来的时候根本没人拦着她。 “王妃，你怎么来了？” 穆长溪没接话，却见对方拿了一个面罩递过来。 对方同样也是戴着面罩。 她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面罩，刚要往脸上戴便觉得不对劲。 好在她原本就戴着一个面纱，她也并未取下，只是很快的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药丸，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穆长溪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听到后面的人说道：“王妃，还是等仵作来了把这些都拼凑好您再来看吧？” “不急，我只是听说你们在现场捡到豫王的玉佩，可否让我看看是哪一块？” “回禀王妃，玉佩已经交给皇上了，您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皇上。”那人声音不疾不徐，声线略有些熟悉。 “我现在问的是你，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是刻着衍字的羊脂玉玉佩。”说话间，那人抬眸打量了一眼穆长溪的。 她突然笑了一下。“是吗？可是王爷平日并不喜欢戴玉佩的，尤其是今日，身穿戎装进围场狩猎更不会带着。” 第145章 诱饵 那人瞳孔瞬间放大，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被掩盖过去，他紧紧盯着穆长溪，片刻后，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被黑色的面罩遮住，可是却能清楚的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瘆人。 “王妃你在说什么？玉佩是禁卫军在北山入口处捡到的，王妃是不是记错了？” 那玉佩的的确确是尉迟衍的，可是穆长溪很清楚，除了宫宴或者是一些重要场合，他会戴着，这是身份的象征，其他大多数时候，尉迟衍几乎不会佩戴。 但是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还是这些人比她预想还要厉害一些，竟然能够拿到这块玉佩。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大皇子是无辜的，放了他，我跟你们走。”她的目光十分坚定。 对方没想到穆长溪竟然猜到他们的计划，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可怕，手臂也因为紧握着的双拳爆出了青筋。 这个时候，男人看着穆长溪脚步不稳，目光开始涣散，颤颤巍巍的扶着旁边的柱子。 男人抓住穆长溪的手臂，直接把人塞进了一个箱子里。 随着木箱子被移动，一颠一颠的被人抬着往外走。 终于，她被放了下来，耳边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 “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紧接着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公子，那大皇子怎么办？” “把人随便丢在外面哪里，等一会儿被人发现就带回去了，反正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穆长溪听到一些动静，她赶紧闭上眼睛。 有一束光照耀进来，是箱子被人打开了，很快她就被带出去扔在马上。 那人骑马的速度很快，丝毫没有顾及她，马背上颠簸的穆长溪实在是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围场内的某一处。 尉迟衍听到马蹄声，抬眸看了一眼。 “方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 陆明昇利索的翻身下马，俯身作揖，回道：“王爷，他们把北山的山门打开了，放了猛兽进来，我们原先驻守在山门那一带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尉迟衍抬头望向天边，整个人周身散发出寒气？ “看来他们是因为找不到本王，所以出此下策，就算最后他们的计划失败，也可以在皇兄面前治王军一个守卫不利之罪。” 多年以前，围场出现巨物猛兽，皇室派兵进北山进行围剿，据说当时和猛兽斗了一天 一夜，最后是杨将军一手出神入化的长枪击中猛兽的要害，围场内才恢复了平静。 只是之后皇室还是有派人进北山查探，发现还是有巨兽的脚印，断定北山内还有猛兽，因此在沿途一带砌起了高耸的岩石墙，从东面的悬崖砌到西面的峡谷，留下了一座山门。 论谁也没有想到，叶家想要对付尉迟衍竟然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很好！”尉迟衍咬牙切齿，接着他翻身上马。 “你们先随本王去把那个畜牲解决了。” 一阵马蹄声在林中响起，他们朝着巨响的方向而去。 尉迟衍一手撑在一块大石之后，黑眸紧紧盯着不远处正在发狂的猛兽。 年幼的时候尉迟衍曾在宫中的藏书阁看过对此兽的记载，也曾经听杨老将军说过，他的弱点…… 就在这时，尉迟衍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穆长溪被人随意扔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终于等到对面停了下来，接着，她被人提起来随意的往下一丢。 她在地上连滚了几圈终于停下来，就是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嘶吼。 这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树都跟着摇晃起来，叶子大片大 片的落下。 她撑起半个身子，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惊了。 “你竟然没晕？” 男人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穆长溪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根本没打算理会身后的那个人，因为距她不远处的猛兽此时此刻已经注意到她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可以求求我。” 穆长溪不用看就知道男人现在的嘴角到底有多恶心。 求？不可能！ 她环顾四周，这个人把她带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尉迟衍而已，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计划就完不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猛兽已经往这边来了，它每走一步地都要震上一震。 叶尚宁本以为这种时候穆长溪应该非常害怕的跪下来求自己带她离开，可是怎么都没有等到穆长溪的求饶，反而是猛兽离得越来越近。 他很清楚，如果穆长溪现在死了，就真的找不到尉迟衍了。 他本来就是想借着今日狩猎，让尉迟衍在围场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事，但是没想到尉迟衍进入山林之后就不知所踪，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人把山门打开，依他对豫王的了解，尉迟衍肯定会现身 的，只要尉迟衍在斗兽的过程中死了，就没有人能查到他了。 至于穆长溪，不过是他为了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带来的。如果最后尉迟衍死了，穆长溪也没必要活着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尚宁抽出长鞭，长鞭急速而去，直接缠绕上穆长溪的腰，他一用力，女子就被拎起来。 穆长溪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最后又成为刚刚那个姿势趴在马背上。 “不过是留着你还有用罢了，想不到你还真不怕死。” 目睹这一切的尉迟衍暗自攥紧了拳头。 “竟然拿王妃做诱饵，真是阴毒！”陆明昇一拳打在石头上，“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办？” 尉迟衍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当年杨将军带领众多禁卫军也是和猛兽苦战许久，就凭他们几个人恐怕更不容易，而且前有猛兽，后有暗箭。 “这样，一会儿我出去把猛兽引开，你去救王妃，一定把人安全送回去。”说话间，尉迟衍已经翻身上马。 陆明昇大惊，“王爷，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畜牲的。” “放心，本王没打算硬碰硬，引开之后本王会想办法脱身。”尉迟衍夹住马腹，马儿飞快的跑出去。 第146章 斗兽 “我说你，打不过就别去招惹人家。” 穆长溪勉强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头又被人按了下去。 终于，马停了下来，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自己再一次被人丢出去。 但是这一次穆长溪像上一次那样掉到地上，反而是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尉迟衍一手拦住穆长溪的腰把人往上一带，穆长溪整个人就坐在了马背上，被尉迟衍抱在怀里。 她的这个姿势正好是跟尉迟衍面对面的，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尉迟衍紧致的下颚线。 尉迟衍整个人脸色很难看，一双黑眸更是泛出寒光，恐怖至极。 “你果然还是来了？”叶尚宁一声冷笑，毫不畏惧的对上尉迟衍的目光。 尉迟衍再没搭理叶尚宁，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另一边跑过去。 穆长溪这才发现，刚刚那只猛兽已经到达他们的身后，抓起旁边的石头扔过来，好在他们跑的比较快，石头并没有砸到他们，可是石头砸到地上惊到了叶尚宁的马。 叶尚宁的马前蹄扬起，高声嘶吼，这一声嘶吼也成功让猛兽叫出一声更大声的叫声。 这声音是人听到都会害怕的程度，更何况是马。 他们的马都受惊了！ 座下的马开始飞快跑起来，她担心自己被摔下去，紧紧的抱住尉迟衍的腰。 尉迟衍感觉到腰身一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儿。 穆长溪整个人都埋在尉迟衍的怀里，可是身子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穆长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的手不敢松开，但她知道尉迟衍肯定有办法。 尉迟衍是个隐藏的驯马高手，更何况他的坐骑跟了他这么久，很快就被尉迟衍安抚下来。 尉迟衍调转了马头，朝着那边的猛兽吹了一声口哨。 猛兽转头看见便跑过来。 “你要做什么？”看到尉迟衍把猛兽引过来，穆长溪心中又害怕又不解。 可尉迟衍只是忙着调转马头往林子深处去。 尉迟衍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盯着自己，便低头去看。 穆长溪脸上的面纱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又因为刚刚被人丢下去，脸上沾了些尘土，却能够清楚的看到两边脸颊因为害怕而变的红润。 尉迟衍移开视线，才解释道：“如果猛兽被人引到营地那边，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别担心，本王已经派人去找增援了。” 可是，计划往往赶不 上变化。他们竟然跑到了一处崖边。 穆长溪这个姿势正好能看的猛兽往这边跑。前是凶兽，后是悬崖。 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害怕，尉迟衍一只手松开缰绳，放到穆长溪的背上，加上这姿势正好就是把人抱在怀里。 “相信我吗？” 穆长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算不相信她也没得选了。 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拿自己换大皇子了，看那些人似乎也没打算对大皇子下死手。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尉迟衍的眼里，尉迟衍下意识的觉得她是不信他的，只不过是情势所迫，除了依靠他没有别的办法。 尉迟衍松开手，翻身下马，又把穆长溪带下来，拍了马屁，马就往另一边跑去，整个悬崖边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一只兽。 兽将他们二人当做猎物，也知道猎物被他逼的无路可退，正呲牙咧嘴的对着他们二人，嘴边还有残留的血迹。 “呜”猛兽仰天嘶吼一声，在他们二人面前来回走动，目光也紧紧跟着他们二人。 尉迟衍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长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穆长溪的手腕。 正是考验耐心的时候。尉迟衍也没闲着，他早已在心中开始计算 。 藏书阁中有记载，此兽的弱点在腹部往左下三寸，他的身体庞大，行动却比同等大的动作要灵活一些，力气也非常大，最重要的是他的体力惊人，不然当年杨老将军也不会带人鏖战一天一夜才杀掉。 如果硬碰硬的话，他根本讨不到好处，更何况还有一个人。 尉迟衍转头看向穆长溪，本来今日他是不希望穆长溪卷进来的，所以早就吩咐过裘婷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只可惜，穆长溪还是来了。 如不硬碰硬的话，他回过头往身后的悬崖看了一眼。 再回头，他带着坚定的目光，对着猛兽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猛兽明显被激怒，往这边跑过来。 尉迟衍把穆长溪往那边一推，穆长溪感觉到整个人跌出去，她摔在地上，回过头时就看到尉迟衍跟猛兽打在一起。 那一瞬间，她喉咙一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终归是个头大的缘故，相比之下，尉迟衍要灵活很多，他一边和猛兽打一边把它往崖边引去。 这个时候，穆长溪突然明白了尉迟衍的想法。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人与兽斗，要么一死，要么两败俱伤。 可是兽只有蛮力，没有 计谋。 只见尉迟衍的一脚已经踩在悬崖边上，崖边的石头已经往下掉。 他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在猛兽再次击打过来的时候，他转身躲开，猛兽的一手已然打空，悬在空中。他趁机用剑划伤猛兽。 猛兽彻底疯狂。 尉迟衍想要往另一边去，却被猛兽抓住了腿。 穆长溪感觉到到自己的呼吸一滞，腿部传来巨痛。 可是尉迟衍却露出一抹冷笑，把剑刺进了猛兽的眼睛。 巨大的兽发出一声嘶吼，尉迟衍把兽往悬崖下带。 “尉迟衍！” 穆长溪奔跑过去，在尉迟衍掉下去之前抓住了他的手。她整个人半个身子都在悬崖边上，吃力的拉住尉迟衍。 “抓紧。”她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尉迟衍往下看了一眼，那只猛兽掉下去之后已经看不见身影了，他再回过头来，淡淡露出一抹笑意。 “信我吗？” “什么？”穆长溪的双眸带着疑惑，感觉到身子往下滑，下一秒已经和尉迟衍一同往下坠落。 下落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尉迟衍还是把穆长溪抱在怀里，却不及穆长溪抱他的紧。 耳边充斥着坠落时的风声以及各种声音，穆长溪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147章 渡气 其实悬崖之底，是一方深潭，因为周围地势险要，鲜为人至，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悬崖下是什么。 二人落入水中之时，水花四溅。 四周冰凉的触感传来，穆长溪下意识的睁开双眼，却撞入一双深眸。 方才她闭着眼睛坠落的时候，分明听到尉迟衍在她耳边说过一句“吸一口气”。 她来不及照做，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以至于没多久她体内的氧气开始不足。 身子还在不停下坠，二人还是保持着方才落水的姿势，等到身子下坠速度开始变慢，尉迟衍才扶着穆长溪的腰往上游。 他识水性，而且水潭的流动性并没有很强，他想要游上去易容反掌。 穆长溪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拖后腿了。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有求生的本能，她的双臂不自觉的开始挥动，她总觉得只要快些往上游出了水面就没事了。 越是着急，四肢就越不听使唤，挥动好几下似乎离水面还有很长距离。 尉迟衍也发现了，穆长溪在逐渐脱离他。 他大手一捞，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昏暗的潭中，不知为何穆长溪就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尉迟衍的眼神，她抬眸 去看，下一秒便呆住了。 尉迟衍用他的双唇去盖住了她的红唇，正一点一点的往她嘴里渡气。突然涌入的氧气让她来不及思考，着急的抓住这颗救命稻草，她的双臂也不自觉的攀附上尉迟衍的肩。唇齿交合间，她全然忘记一切。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大把大把的空气让穆长溪彻底清醒，她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尉迟衍，浑身一震，飞快的松开尉迟衍的双唇。 尉迟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黑眸中清晰可见的欲望，却在看到穆长溪惊愕的目光之后瞬间消失。 上了岸，穆长溪才发觉悬崖底下是一方深潭，而潭水旁有一处天然的山岩洞，岩洞前的地上一滩红色的血水，腥味扑鼻。向上看去，生长在悬崖上透出来的树枝正插着那只猛兽，死状惨烈。 这里鲜有人踏足，树木草丛生长茂密，生长出来的树枝纵横，大概是因为猛兽体型庞大，掉落下来的时候将一整条的树枝都压断了，所以他们掉落下来的时候反而无事。 “吱嘎”一声，那根树枝也承受不住猛兽的重量断开了，落在地上，流淌出更多的鲜血。 穆长溪的 双眉忍不住蹙起来。 这样的神情落在尉迟衍眼里，他以为她是害怕。 他本来并不想穆长溪跟着他一同犯险，围场的地图他看过无数遍，他虽然清楚悬崖底下是深潭，但悬崖壁上生出许多的树枝这些他并不清楚，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因着方才在潭中的事情，穆长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说只是在渡气都是为了活下去才这么做的，但是，唉！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尉迟衍已经到一旁拾了一些干净的短树枝点上了火。 “先把衣服烤干。” 尉迟衍的语气还是如往常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说到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意刚才的事情，穆长溪的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她和尉迟衍拉开一些距离，把外衣脱下来拧的差不多了，挂在尉迟衍做好的简易架子上，然后凑近火堆烤身上的衣服。 良久，穆长溪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这附近有什么上去的路吗？” “不用担心，陆明昇会找过来的。” 穆长溪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这个人向来不打无准备的战，在悬崖上的时候想要和猛兽一起摔下来，相比早已留了后手。 不知何处传来一 声奇怪的叫声，吓的穆长溪浑身一抖，不自觉的往尉迟衍这边靠了一些。 尉迟衍虽然在认真的烤干身上的衣服，只是眼睛的余光始终追随着穆长溪，以至于穆长溪凑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环住她的肩，将穆长溪的上半身圈在他怀里。 穆长溪是真的有些怕了，若是活生生的人，她还有办法可以周旋，可对方若是野兽，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什么声音？” “不用怕，是本王的鹰。”尉迟衍的声音柔柔的，右手还轻轻拍着穆长溪的背，安抚着她。 穆长溪转过头来，眸子里带着疑惑。 他解释道：“以前在边境打战的时候，跟当地人学的养鹰，有的时候我们会用鹰在传递消息，当然和飞鸽传书的方法不太一样，比如今天，陆明昇只要看到鹰在这上空盘旋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所以他才会说陆明昇会找过来，原来是这样。 穆长溪终于放松下来，又惊觉二人此时靠的也太近了，顿时又往后撤一步，拉开距离。 尉迟衍的手一空，无奈的凭空抓了抓收了回来，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既然现在只能在这里等，左右没有其他 的事情，不如我们谈一谈。” 穆长溪认真的看着尉迟衍，她觉得，有必要再次提醒这位豫王。 “你想谈什么？” “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我知道传回去王爷失踪的消息是你有意为之，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有计划，却没有提前告知我。” 尉迟衍缓缓垂下眼眸，神色凝固。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本王不说，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跟你没关系，不过你既然想知道，那本王便告诉你。” “昨夜本王突然收到消息，叶家突然在围场里有所动作，他们是打算利用今日入林围猎对付本王，于是本王决定先发制人进入山林之后就在众人面前失去踪迹，他们计划不能实施就会临时改变主意，但是本王低估了他们，他们竟然冒着风险打开北山山门放猛兽出来，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治本王于死地了。” 他耐心的把事情说完，说完之后还打量了一眼穆长溪的表情，发现她原先紧蹙的双眉有所缓和。 “叶家？叶丞相？” 尉迟衍的语气突然冷了一些，“叶丞相老谋深算，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是他的儿子，叶尚宁。” 第148章 疑心 “王爷。” “王妃。” 那边山上传来几声呼喊声，看来是找到他们了。 穆长溪从架子上把自己的外衣取下来穿戴好，但是贴身的衣服还是没有全干，贴在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忍下这些不舒服，随着尉迟衍往外走。 尉迟衍站在一块岩石下朝着她伸出手。 穆长溪往下看了看，这块岩石比较大，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跳下去。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尉迟衍已经伸手把她抱下来，动作很快，穆长溪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下去了。 她站定，道了声谢。 就在这时，陆明昇从另一方高处跳下来。 “王爷和王妃都没事吧？” “没事，把那个带回去。”尉迟衍指着后方的猛兽尸体。 陆明昇是带着人从另一边摸索出一条路下来的，他们便从这里有原路返回。 林中的消息已经先一步被传回营地，待他们回去的时候，皇上和芸贵妃已经出了帐子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参见皇兄，芸贵妃，臣弟已经将凶兽制服。” 随着尉迟衍话音落下，他的部下便把兽的尸体推上来。 血淋淋的尸体，瞪大的眼睛，可见死状之惨烈。 那些听闻豫王无事已经归来，多少人好奇都从自己的营帐中出来，现在周围围观，看到猛兽的尸体时，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可接着又在心中感叹豫王的勇猛，能够制服这等猛兽可见其武功过人，实在厉害。 尉迟轩双手置在身前，手指不停的摩擦，他往前走来，神色晦暗莫测。 穆长溪不禁悄悄抬眸扫了一眼，总觉得不对劲。 尉迟轩走到尉迟衍面前，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朝着尉迟衍伸出手去。 “快起来，豫王能平安回来，朕很是高兴，只是今日围场中出了这样的事，朕定会彻查到底，今日你也累了，带着豫王妃先去休息吧。” “多谢皇兄。” 尉迟轩看着尉迟衍远去的背影，两眼眯起。 今日，在穆长溪离开后不久，便有消息传来，有人在林中看到豫王往猛兽所在的地方去，后来更是有人看到猛兽追着豫王和豫王妃。 穆氏为何要入山林？尉迟衍明明没事为何今日派了那么多人就是找不到？ 直到芸贵妃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 芸贵妃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皇上今日也累了吧，不如先回去，让臣 妾帮你按一按。” “也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营地中都点上了火，一片明亮。 偌大的营帐中，芸贵妃正在给尉迟轩按太阳穴，尉迟轩闭着眼睛享受着，不多时，外头进来一个人。 何勇单膝跪在地上，“回禀皇上，臣带人在悬崖一带找到许多打斗的痕迹，也在悬崖底下找到一滩血迹，这些种种都能说明豫王确实和猛兽有非常激烈的打斗，不过……” 何勇的欲言又止，引开尉迟轩的不快。 他厉声道：“有话就说！” “臣还查到，北山山门是被人故意打开的，而此次驻守那一方的正是王军。” “你的意思是，是豫王故意让人打开山门，引猛兽入围场伤人的是吗？” “臣只是就事论事。” 尽管察觉到尉迟轩此事的情绪非常不好，但是何勇还是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样子，他这副样子，但是让尉迟轩心中对他多了一些信任。 “那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自己去降伏？” “或许……是为了立威。”何勇眸子转动了一下，心中也有些紧张，却继续开口说道：“今日围场来了这么多大臣和女眷在，如若今日豫王只身斗兽的事 迹传出去，会有更多百姓爱戴豫王，豫王在百姓中的呼声本就高，在市井之中多少人提到豫王就赞不绝口，而且臣还听闻……” “够了！”尉迟轩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手拍开芸贵妃的手，猛的站起来，脸上狰狞。“朕不需要听这些，去把豫王叫来！” 这边，尉迟衍才刚刚沐浴出来，看到床榻上窝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的眉心便蹙在一块，他走进看到穆长溪的头发果然还是湿的。 她这样睡，明天起来估计会头疼。 尉迟衍又折回屏风后面，在架子上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走到床边。 营地中的床榻搭的都不大，他坐在床沿伸手就能摸到穆长溪露出来的头发，他怕吵醒她，只是轻轻的擦拭，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小心。 擦着擦着，尉迟衍眼前突然浮现出在悬崖边上的那一幕。就在他要掉下去的时候，穆长溪冲过来抓住他的手。 如果没有同心毒，她还会不会来冲过来救她，或许是会的吧，就是看到路边的生病的陌生人她也会出手相助。 那她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 尉迟衍越来越觉得自己变了，一想到同心毒解开之后，穆长溪就要离 开，他心里某个地方就开始难受，可是如果不解开同心毒，万一再出现今天的事情，甚至更危险的事情，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他确确实实不愿意她再为自己受伤了，可是要让她走，他真的能做到吗？从前，他必然不会是这样的人，为何一触碰到感情的事就变得这么犹豫和纠结。 “皇叔。” “大皇子你不能进去！” 尉迟衍回过神来，他转头寒眸一扫而去，站在门口的两人都是都吞咽了一口，被吓到的站着不敢动。 “出去！”尉迟衍压低声音怒吼。 陆明昇赶紧带着尉迟长明往外走。 尉迟长明定定的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问道：“陆大人你也看见了吧，皇叔他在给皇婶擦头发，你见过皇叔这个样子吗？” 陆明昇摇摇头，并不是表示没见过，而是觉得尉迟长明年纪小，少见多怪。 “大皇子还是担心一会儿王爷出来会不会罚你吧。” 说到这个，尉迟长明立刻就开始担心起来。 要不是今天自己一时大意被人抓走了，那些人也不会用自己去威胁皇婶，皇婶也不至于去犯险。 到底是好心办成坏事，尉迟长明又耷拉着脑袋。 第149章 问话 圆月高挂空中，星辰也在不停闪烁，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峰和近处的草地，大概是春天到来，仔细好像是能听到一些虫鸣声，却又不真切，也不能确定。 夜晚的风吹拂过来略带些凉意，尉迟衍身上披着一个墨蓝色的披风，从营帐中走出来，他的目光落在爱自己矮一个头的尉迟长明身上，让尉迟长明瞬间感觉到压迫感。 如果说，他的父皇是冷漠严肃加可怕，那么现在的尉迟衍可以用魔鬼来形容。 尉迟长明自小的时候就住在皇家别院，偶然一次机会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皇叔，他缠着尉迟衍才让尉迟衍教了他一些东西，后来偶尔，尉迟衍就会来考他的功课，每次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尉迟衍就大概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比起那位几年才见过的父皇，尉迟长明心里是更害怕他这个皇叔的，尤其是皇叔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的时候。 “皇叔，我错了。”尉迟长明率先认错，他知道就算认错快也免不了责罚，但是认错不快，会被罚的更重。 尉迟长明没有得到尉迟衍的回复，心中的恐惧成倍的增长。 倏的，少年感觉到到肩上一沉，诧异的抬起头来 。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低头弯腰。”尉迟衍神情严肃，有些令人无法忽视的庄重，“皇叔听说了，你是因为担心你皇嫂才被有心之人利用，皇叔不怪你，但是，今日的事也证明了你的功夫学的并不好，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人得手了。” 尉迟长明抿着唇，点点头。 “长明明白了，今后一定会好好练功夫。”少年诚挚的眼眸发出点点亮光，两眼也随着嘴角的笑意弯出了一个弧度。 适时，有脚步声往这边来。 尉迟衍和陆明昇率先察觉，二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陆明昇便走过来。 “大皇子，王爷还有事情，让属下送你回去吧。” 尉迟长明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点点头，便跟着陆明昇往另一边去。 他们二人方才消失，这边就走出来一个穿着公公服饰的人。 公公没想到尉迟衍就站在这里，连忙小跑过来行礼。 “见过王爷。” 尉迟衍一眼就认出这个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眼神稍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就被他隐藏。 “公公请起，皇兄有何吩咐？” 公公笑着答道：“皇上请王爷王妃过去一趟。” 尉迟衍略微点头，说了句“稍等 ”，就往营帐里去。 没过一会儿，尉迟衍带着穆长溪从里面出来。 穆长溪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因为来不及头发就随意绾了一个发髻。 夜里风大，才从被窝里出来的她觉得外面冷的很，不禁把披风拉高了一些。 走着走着，她感觉到前面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她抬眸看去，只见尉迟衍宽厚的背部。 走到皇上的营帐外，等候禀报之后，二人才走进去，二人双双行礼。 “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 尉迟轩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慢慢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抬眸将视线落在二人身上。 “起来吧，赐座。” “这么晚朕唤你们是有事要问，关于今日之事，啊衍可有什么要说的？” 尉迟衍方才落坐有迅速站起来，连带着穆长溪也站了起来。 “回禀皇兄，今日臣弟和昔日部下一同入山林狩猎，我们几人约定比试，没想到此到后面臣弟也有些沉溺其中，骑马越跑越远了，后来我们几人就在原地歇息了，直到听到林中有不寻常的动静，臣弟闻声而去，才知道有猛兽进入围场。” 他这番说辞，证人全是自己人，就算把陆明昇和杨铭抓过来 问话恐怕也是这番说辞。 眼下，他倒是坦荡的很。 穆长溪才知道原来堂堂豫王，说起慌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谓高手。 只是尉迟轩并没有就此停止问话。 “那豫王妃又是为何会出现在林中？你不是去找大皇子了吗？” 听到提到自己，穆长溪往前一步，“回禀皇上，我本确实在派人查找大皇子的下落，却被人打晕带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在林中，要不是当时豫王赶来，恐怕我现在早已是猛兽的口中之物了。” 尉迟轩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何大皇子会莫名其妙不见，之后豫王妃也不见了，而他的部下竟然一点都查不到踪迹…… 突然，尉迟轩灵光一现，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双拳藏在袖子中默默攥紧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所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视君上如无物。 空气中一片寂静，时而有风刮动外面旗帜的声音传来。 尉迟轩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今日也辛苦了，今日啊衍你斩杀猛兽有功，明日朕会开宴庆功，你们二人早些回去吧。” 说罢，尉迟轩摆摆 手，眉眼间有些疲惫。 出了营帐，裘婷送上来了披风给穆长溪披上，借着门口的光，她看见王妃眼底的倦意。 “王妃今日累坏了吧？” “还好，方才睡了一觉，现在没那么困了。” “既然如此，陪本王走走吧。” 穆长溪回过头去，眼底露出些许疑惑。 但皇家猎场之后，穆长溪也没有好好逛过这里，也就是现在闲下来她才发觉这里的夜景好看的很。 行至无人处，穆长溪和尉迟衍并肩站着，她仰着头望着天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好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守着规矩，需要偶尔与人虚与委蛇。 她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无奈的摇摇头。 耳边，慢慢传来一道声音。 “明日，本王教你骑马吧。” 尉迟衍这语气，是肯定不是问句。 “这么突然？” 尉迟衍回过头去，和穆长溪方才的姿势一样眺望着远方，只是周身多了些庄重。 “你从前坐在轮椅上，没学过骑马，甚至连坐在马背上的机会都很少，所以每次坐在马背上都有些紧张。本王只是觉得，以防万一，今后你可以用得上。” 穆长溪仔细想想，尉迟衍说的也不无道理，便答应了。 第150章 马厩 次日，天空晴朗，依旧是个大晴天。 经过昨天的那一出，许多人都觉得这次狩猎没有过瘾，但是皇上又下令今日不准任何人进林中狩猎，他们不敢违抗皇令，所以只能在有限的地方筹备别的活动。 皇上直说不能入林，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有些人组织了蹴鞠比赛，也有人觉得只是蹴鞠没意思，要打马球，在马上蹴鞠，主意一处，得到众人的赞成，很快，一些富家子弟就自发的组成了两队，准备好工具就开始比赛。 剩下那些女眷有的在旁边骑马散步，有的坐在看台上围观。 此时的穆长溪才刚刚起身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看着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毒疮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细小的痕迹，看来再用几个疗程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裘婷从外面走进来。 “王妃，今天外面了热闹了，那些富家子弟在打马球，属下方才在外面都能听到呼声。” 穆长溪漠不关心，只是把面纱戴上。 “今日约了王爷去学骑马，王爷有说在哪里学吗？” 裘婷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只是嘴角实在按耐不住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现在的开心。 “有 的有的，王爷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特地嘱咐今日未时先带王妃去马厩挑马，挑完马之后就是学习骑马，晚上再去参加宴会，哦对了，王爷还说今日长公主会来。” 穆长溪突然抬起眼眸，“知道了。” 她这次来围场并没有带太多的衣服，换上一身青色的骑装，腰间用腰带束紧，衬的她的腰肢更加纤细，头发高高扎起一个马尾辫，马尾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发带，面纱的带子从耳后绕到头脑勺系紧，整个人利落又显成熟。 裘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夜空下王爷和王妃并肩而立的背影，越发觉得二人非常相配。 最重要的是，今天王爷穿的就是一件鸦青色的劲装，和王妃的衣裳也甚是相配，这些还是嫩芽那个小丫头给她出的主意。 裘婷不敢表露太多，低头收拾着东西。 穆长溪就是再不想注意都能感觉到裘婷此时的兴奋，她无奈的摇摇头，越发觉得裘婷跟嫩芽待久了，胡思乱想的本事开始传染了。 时辰差不多了，穆长溪随便用了些食物便出发去马厩。 殊不知这个时间，正是饭后消食的时间，马厩里的人比平时 多些。 穆长溪到的时候比和尉迟衍约定的时候要早一些，便在马厩里的下人的带领下随便逛了逛。 她不会挑马，但是这方面裘婷比她更懂些，时不时在穆长溪耳边说一些注意事项，就连马厩的下人听了都忍不住称赞豫王府的下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豫王妃在这里。” 闻声，穆长溪停下脚步望着说话的人。 眼前的人，身穿浅紫色银线劲装，衣服上面绣着一些看不懂的纹路，面色比一般京中贵胄的小姐要黑一些，手中拿着卷好的长鞭，英气逼人。 京中鲜少有女子是这样的，但是穆长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认识的人里，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本郡主听豫王妃的下人津津乐道，说的颇有道理，想来王妃对马术也是有所研究的吧。” 穆长溪略微皱眉，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逻辑，只是听到对方自称郡主，心里也有些树。 她回答道：“我不会骑马。” 那女子突然大笑，连带着在旁边的人也附和的笑。 “我看王妃这一身装扮还以为很厉害呢，原来也是来凑热闹的呀，不过我想王妃的腿脚会不会不太方便 ，骑马可是很危险的。” 穆长溪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但是对方却十分了解自己，想来是有所研究。 她微微点头将礼数做的十足，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突然一下，周围便安静了。 方才那女子的声音不小，吸引周围的人看过来，众人都知道豫王妃鲜少参与这些活动，大多时候他们都只是在远远的看上一眼，所以一听到豫王妃三个字就都被吸引了过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女子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穆长溪不紧不慢的道：“抱歉，我平日鲜少出门，不少朝中大臣的家眷认不全，方才听你自称郡主，烦请告知是哪位郡主，我也好知道你见了我该行什么礼！” 她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波澜，可是听完她说的话的人都不禁感到惊讶，围观的一些人都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豫王妃用最稀疏平常的语气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旁边一位穿着粉色劲装的少女介绍道：“见过豫王妃，这位是平阳王之女，皇上亲封的长乐郡主。” “哦，”穆长溪故作有所思，“原来是外姓藩王之女，是最近才刚刚回京吗？京中的规矩想来是还 没有学会啊。” 长乐郡主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长鞭，嘴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我父亲平阳王身上赫赫战功，是元暨王朝独一位外姓藩王，就是王爷见到我父亲也要礼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要本郡主给你行礼？你个丑八怪你也配？” 真是许久没听到有人用丑八怪来称呼自己了，穆长溪一时间觉得这声丑八怪十分刺耳，本来想几句话就息事宁人的，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呢！ “看来长乐郡主这个规矩还得好好学学，要不要我介绍一个宫里的嬷嬷给你，免得今后贻笑大方。” 长乐郡主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气的直发抖。反观穆长溪露出来一双眸子依旧平淡如水。 这场短暂的口舌之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赢了。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想到。 众人只听到一声劲力的风声，就见长鞭已经出手，好在裘婷眼疾手快，直接带着穆长溪留躲开了长乐郡主的攻击。 长乐郡主见这一鞭落空，又扬起一鞭去，接下来的几鞭都落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旁边的人看了长乐郡主这个样子生怕自己被打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第151章 为什么 “住手！” 倏的，人群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色戎装，束黑色腰带，裙面绣黑线祥云纹的长公主骑马而来。 她从腰间抽出长鞭在空中挥出一个弧度，两个长鞭交合在一起，两边同时用力拉扯，长鞭被拉直，谁也不让谁。 尉迟欣居高临下的看着长乐郡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长乐郡主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在皇家猎苑对豫王妃动手，本宫竟不知平阳王府的教养是这般！看来回去是要和平阳王好好探讨探讨。” 长乐郡主对自己的父亲平阳王还是忌惮的，率先抽回自己的长鞭。 旁边一个女子见状上前拉住长乐郡主的衣袖扯了扯，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郡主还是收手吧，不然惹怒了长公主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惹怒她可不会有好下场，就比如丞相府的叶知意。 尉迟欣收起长鞭交给下人，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她走到穆长溪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穆长溪摇摇头，方才裘婷的反应很快拉着她全都躲开长乐郡主的攻 击，所以身上只是沾上了扬起的尘土，并没有受伤。 本以为长公主来了长乐郡主会就此收手，穆长溪都打算走了，却不曾想她甩开旁边人的手向前走来。 “豫王妃，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闻言，尉迟欣先是发出一声冷笑，“比？凭什么跟你比？哦，本宫知道了，你是不是心里还没放下豫王，所以才看长溪这么不顺眼的。” 穆长溪这才明白，原来长乐郡主不由分说的要针对她，原来是因为尉迟衍的缘故，这些爱慕者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是又怎么样！”长乐郡主仰起头，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心意，从前也是这样，长乐郡主喜欢豫王京都人尽皆知。 这下倒是让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现在不管怎么说豫王已经成婚了，人家出生再低也是名正言顺的豫王妃，长乐郡主这跟人比试算什么？比赢了又能怎么样？ 穆长溪往前走一步，毫不畏惧的对上长乐郡主充满敌意的目光，她的眉毛微挑，声音不疾不徐，“我很佩服你敢于表达自己心意的勇气，但是这场比试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我赢了还是输了，我都是名正言顺的 豫王妃，你，也只是长乐郡主。” “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穆长溪低声笑了一下，“激将法对我没用，长乐郡主有这种闲心还是用在别的地方，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耗。” 穆长溪转身就要走，却被长乐郡主一把拉住了手臂。 尉迟欣见状也抓伤长乐郡主的手，怒视着她。“你还想干嘛？” 长乐郡主直接忽视尉迟欣，“就比骑马怎么样？” 尉迟欣再也忍不下去了，疾声厉色道：“谁不知道豫王妃先前腿上有伤是坐在轮椅上的，怎么可能会骑马？你别欺人太甚了。” 穆长溪感觉到长乐郡主抓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被抓的地方也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豫王到。” 就在此时穆长溪感觉到手上一松，抬头看去，却见长乐郡主整个人收起了锋芒，变得温顺了许多，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所以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会有变化的是吗？ 尉迟欣扯了扯穆长溪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尉迟衍的方向，她转头看去，愣了一下。 尉迟衍身上的衣服怎么跟她的这么像，她又低头查看了 一下，不只是衣服像，两个人的装扮都透露着相似，这绝不是巧合，怪不得前几天让嫩芽给她准备衣服的时候，看见嫩芽和裘婷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偷笑，原来如此。 不只是她们两个人发现了，周围所有人都发现了，豫王和豫王妃的穿着打扮的相似度，都开始窃窃私语。 尉迟衍大步流星走来停在穆长溪面前，开口时声音有些温柔，“等很久了吧。” “还好，我也才来一会儿。”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对夫妻之间的亲昵，可是长乐郡主却好似看不懂一样，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豫王。” 这声音，和方才气势汹汹的长乐郡主全然不符，听得穆长溪浑身起鸡皮疙瘩。 尉迟衍这才将视线落在长乐郡主身上，可是他只是冷淡的点头，然后便伸手握住穆长溪的手。 “皇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哦，去吧，快去吧。”尉迟欣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去了，朝着她们连连摆手。 目送尉迟衍和穆长溪走远之后，尉迟欣带着嘲笑意味的眼神落在长乐郡主身上，方才还满是气焰的人现在像是蔫了的花一样。 尉迟欣和长乐郡主二人相识多年，二人在世人眼中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公主郡主，只不过长乐郡主每次在京都待得时间也不长，二人虽都是暴脾气但谁也不会去招惹对方，这些年虽然互相不喜欢对方但也没有什么冲突。 尉迟欣高昂着头，凑近长乐郡主低声说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好着呢，你就别在瞎搞了，若有下一次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尉迟欣带着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长乐郡主有些失落的垂着头。这次跟父亲回京都之后才听说豫王已经成婚了，虽说父亲是为了自己好才让人封住了消息，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在她知道豫王妃竟然是一个出生低微的女人时，她不知道有多生气。可是方才她看到豫王看穆长溪的眼神，那个眼神她再清楚不过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听闻那个女人奇丑无比，出门都要带着面纱，为什么豫王会喜欢这样一个人？难不成是用了什么下流的方法！ 想到这里，长乐郡主的眼神都变得阴狠起来，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第152章 变化 穆长溪跟着尉迟衍到马厩的另外一边后她才发现，这里的马无论是从成色还是体格都要比那边的看起来好很多。 她站在原地只见尉迟衍牵着一匹枣红马走过来，将缰绳递到她面前。 “这匹马是里面最温顺的，适合你这样的新手。” 见穆长溪一直没有伸手接过，尉迟衍又抬了抬手心，穆长溪这才接过缰绳。 “你若是怕它，它就越会不听你的指令，要驯服它，它才会为你所用。” 穆长溪郑重的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马，这才上前跟随着尉迟衍的指令踩着马镫上马。 她虽然没有自己骑过马，但是跟着尉迟衍坐过几次，也算是有经验，所以自己上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度。 “抓紧马鞍，把缰绳给本王。” 穆长溪一一照做，在尉迟衍的牵引下马开始缓慢前进。 按尉迟衍所说，要在马背上先熟悉骑马的感觉，再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 学了一个下午，穆长溪终于摆脱了尉迟衍的牵引，可以自己拉着缰绳带着马慢慢的前进。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要去参加皇上今日所设的宴会。 二人回去分别擦洗过后换了一身衣服，这才一同前往，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很多 人。 因为这次前来皇家猎苑的人数众多，大多都是按照一家一帐而坐，皇上和芸贵妃则坐在最上方。 豫王的位置在皇上之右下侧，他们二人需得从众人面前穿过才能到达自己的位置。 隔着一段距离，穆长溪已经看到尉迟欣在朝着他们招手。 她坐在尉迟欣旁边，刚坐下，尉迟欣就在她的腰间戳了戳。 “听说阿衍在教你骑马？” “是啊。”穆长溪在尉迟欣脸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表情，又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还有你小心一些那个长乐郡主，据本宫的了解她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尉迟欣大概和穆长溪讲述了长乐郡主的事。 原来当初长乐郡主随着父亲平阳王进京，在宫中对尉迟衍一见钟情后，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当时也是闹得京都人尽皆知，只不过尉迟衍并没有搭理她，后来长乐郡主随平阳王离京之后，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人遗忘，直到这次平阳王再次被召回京，长乐郡主也跟着回来才知道豫王已经有正妃了。 穆长溪静静听着，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抬起头看去时，长乐郡主正坐在对面看着她，眼神不太友好。 穆长溪没理会她，只是端起杯子喝 了一口。 就在这时，皇上带着芸贵妃走来，众人起身行大礼。 “众爱卿快请起。”皇上大手一挥，众人方才落座。 “今日宴会主要是朕要嘉赏豫王，昨日，豫王在林中智斗猛兽有功，朕要论功行赏，豫王，你想要什么赏赐？” 尉迟衍起身来走到中间，“作为王爷，在危险时挺身而出是本分，不过，臣弟确实有一个想要的东西。” 尉迟轩爽朗的笑了几声，“难得啊难得，阿衍你一般都不会向朕讨赏的，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只要朕可以做到的，朕都允你。” “臣弟想要马厩里那匹上好的枣红马。” 旁边的平阳王突然开口说话，“豫王拼命击杀的猛兽竟然只要讨一匹马？这样的马在本王那里可多的是，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不过既然是豫王想要的，就拿去吧，朕赏给你了。” “多谢皇兄。” 尉迟欣听得陷入深深的疑惑，“枣红马？什么枣红马？你知道吗？”她用手肘顶了顶穆长溪。 穆长溪默不作声，心中却在暗暗思量。 就在尉迟衍走回来的时候，长乐郡主突然起身。 “皇上，父亲，我看宴会没有舞蹈也怪无聊的，不如就让长乐献舞一曲为大家助 助兴如何？” 平阳王听了不禁皱了眉头，他这个女儿他真是再清楚不过了，突然这样准没好事。 “你做什么？”平阳王压低声音问道。 “父亲别管。”长乐郡主甩开袖子从侍从手中接过长鞭走到中间。“皇上，长乐所说的舞一曲并不是跳舞，而是长鞭武。” 尉迟轩含着笑意，看着平阳王，“平阳王若是没有意见，朕也挺想看看的。” 事到如今平阳王只能陪着笑，自知拦不住这个女儿，也就只能由着她去了，还能怎么办呢！ 接着，后面上来几个穿着同意的侍女，随着乐声响起，长乐郡主舞步翩翩，裙子也跟随着她的旋转而转动，她的几个侍女将她围住，突然一下乐声停住，待众人好奇望去，只见长乐郡主腾空而起抽出长鞭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后稳稳落地。 众人皆惊叹。 长鞭挥去时和乐声中正好融合，看的人不自觉的激动起来，乐声时急时缓，伴随着自身的舞蹈动作，时而柔，时而刚，刚柔并济。 长乐郡主往后面去，长鞭挥去几次都差点伤到人，可她偏偏把握的极好，对方只是惊呼出声并没有被伤到，接下来这一鞭直朝着穆长溪去，穆长溪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可 她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长乐郡主这一鞭被尉迟衍接住了！ 穆长溪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疼痛，一双好看的眉凝住了，她缓缓转头看向尉迟衍，尉迟衍神色凝重，叫人不寒而栗。 “长溪你的脸？” 随着尉迟欣惊呼出声，穆长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面纱被长鞭袭来带来的劲力掀开，她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你的脸好了？”尉迟欣不敢相信这是用自己眼睛看到的，曾经穆长溪丑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事实上穆长溪的脸并没有完全好，只不过比从前要好了很多，脸上只剩下一两道痕迹，只不过如此变化已经可以让众人惊叹万分了。 “长乐，还不快收回鞭子！”平阳王语气着急，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位子上出来。 长乐郡主也是愣住了，她没想到尉迟衍会出手接住她的鞭子，她方才那一鞭使得力气可不小，她清楚的看见尉迟衍的掌心流出血来，那抹红也刺激着她的视线，她嫉妒的快要疯了。 “小女功夫不精伤到了豫王和王妃，实在抱歉。”平阳王压下长乐郡主的手，把人往后面拽。 尉迟衍垂着眼眸，默不作声，这样更是让人觉得害怕。 第153章 冷漠 四周一片沉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尉迟衍还抓着那根长鞭，猩红的血滴落在桌上，触目惊心。 他缓缓抬起眼，声音及其冰冷。 “是真的功夫不精还是故意的，想必只有长乐郡主自己最清楚吧。” 松开手的瞬间，长乐郡主因为扯的太过用力整个人惯力往后退去，摔倒在地。 长乐郡主抬起头，眼里含着点点泪花，却见到尉迟衍眼神冰冷的毫无温度，她甚至在那一双黑眸中看到了杀意，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她未曾想过，他竟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她从前认识的豫王纵使有再多的不耐，却也会忍的极好，断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半点不给面子，甚至恐怖如斯。 长乐郡主被侍女搀扶着站起来，两双腿都是软的，她看到父亲不停的朝她使眼色，是要她立刻道歉的意思。 纵使心中再有不甘，可是尉迟衍的反应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那位传闻中丑陋不堪的豫王妃，事实上并非如此，她面纱下的容貌纵使有瑕疵，可是她还是看出她的底子是好的，如若脸上完全恢复怕也是个美人。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沉寂良久后 她终于屈膝道：“长乐武艺不精不慎误伤，还请豫王豫王妃谅解。” 见此情状，芸贵妃出来打圆场。 “既然长乐郡主已经道歉了，不如就此揭过吧，豫王手上的伤还是快些包扎才是。” 尉迟衍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心中却是想起穆长溪，他转头过去，有些担心。 这场闹剧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长乐郡主是故意的，但是她是长乐郡主啊，是平阳王捧在手心的幼女，就算追究下去不过只是小女顽劣这样的借口，但是此时此刻豫王的态度是众人最为好奇的。 高座之上，尉迟轩缓缓站起身走下来，黄袍衬托的他威严无比，有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尉迟轩走到平阳王面前，目光却是落在长乐郡主的身上。 “郡主平日顽劣胡闹也就罢了，既然武艺不精就不该轻易展示，好在今日有豫王在才免了豫王妃受伤，不过豫王因此负伤，朕也就不得不罚，长乐郡主，你可认罚？” 长乐跪在地上，声音都哽咽了，“长乐……认罚。” “好，那朕便罚你抄写经文一百遍，再罚你禁闭半个月，治治你这个急躁的性子。” “长乐多谢皇上。 ”长乐双手交叠跪拜在地。 既已惩罚过了，尉迟轩便看向尉迟衍，“宣太医来给豫王医治。” 尉迟衍离开宴会便直接回了营地自己的帐子中，跟过来的太医正要跟进去却被陆明昇拦住，太医诧异的望着陆明昇，十分不明。 陆明昇解释道：“太医在此稍等片刻。” 太医纵使心中众多疑惑但也是没办法，想着就等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再开口问，不然就这么回去皇上那边不好交差。 营帐中，穆长溪跟着尉迟衍进去之后就看到尉迟衍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上一道狰狞的血痕，表面的血以及凝固。好在当时尉迟衍徒手接住时她便拿出手帕悄悄给自己裹上，这才止住了血，也没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没多久尉迟衍拿着一个小瓷瓶走出来，抓着穆长溪的手，就在他要上药的时候穆长溪的手突然一动。 “王爷还是别让太医等太久，这点伤我自己可以。” 穆长溪收回自己的手往屏风后面的浴室去。 尉迟衍站在原地一双黑眸复杂不明。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屏风之后的身影，他很清楚，只要穆长溪 在自己身边一天就有很多危险，可是他也得教她如何保护自己才是。 教她骑马不过是因为担心穆长溪真要有一天要走了，出行不方便，除了骑马一下防身术也是要学的。 可是越是这样想尉迟衍心中便越是不爽，但是若是要他把她拴在自己身边，看着她一辈子不快乐他也是不愿意的，他不喜欢勉强，只要她不是自愿的他都不会勉强她什么。 穆长溪并不是甘心被困在后宅的人，她心中是向往更广阔的天地。 他不禁想起今日穆长溪初学骑马的时候，一开始很紧张也很害怕，可是当她开始自己能够让马动起来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是那样的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这样的笑他在奎阳的时候也见过。 尉迟衍轻声叹了一口气，顿时吓得对面帮他包扎的太医一身冷汗。 太医胆战心惊的抬起头悄悄打量尉迟衍的神态，并未发现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一些阴郁。 太医走后没多久尉迟欣就来了，她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她抓起尉迟衍的手，左右查看确定太医都处理好了，这才放心。 “那个长乐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公然对豫王妃动手，阿衍你是不知道，今天下午你到马厩之前那个长乐就已经对长溪动过一次手了，等本宫下次见到她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尉迟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皇姐他在了解不过了，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 “皇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才刚刚解除禁闭，难不成还想被关进去吗？” “我……”尉迟欣自然是不想的，可是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也是不愿意的。 “有了今日的事情，想必长乐郡主不敢再找麻烦了，皇姐也不必生气了。”穆长溪在里面听到声音，便走出来。 尉迟欣一看到穆长溪便迎上去，只是就在尉迟欣要碰到穆长溪的手时，穆长溪不动声色的把右手背在背后，用左手去接住尉迟欣伸过来的手。 自宴会上穆长溪的面纱掉落她便没有再戴上去，此时因为营账中蜡烛的光照着，穆长溪的脸看的更清楚。 “你的脸竟然好了这么多，原来长的也还挺好看的。” 突然被尉迟欣这么一夸，穆长溪还有些不适应。 “只是你脸上的并非天生的，那是为何会变得如此丑陋不堪？” 第154章 毒酒 穆长溪知道事到如今也不是随便什么理由能够搪塞过去的，按照尉迟欣的性子肯定是会刨根问底的。 “是毒，因为曾经脸上受伤，毒素盘踞在脸上生成丑陋的毒疮。” “毒？”尉迟欣眨着眼仔细思考，最后得出一个令她震惊的结论。“是有人对你下毒！你这毒疮也有许久了，是未出阁时就有的，那岂不是穆家的人干的。” 穆长溪没有接话，是默认了。 尉迟欣心生同情，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查到是谁了吗？”尉迟衍问道。 “没有，不过应该也就那几个人了吧。”她心中早有人选，只不过没有证据，而且现在的穆家根本不值得一提。 “那怎么行，要找出凶手狠狠惩治他才行，把好端端的人弄成这样，该让大理寺抓起来，话说你们穆家人怎么一个个都不安好心，真是……”尉迟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本宫没说你啊，本宫是说那些伤害你的人，你别误会。” 穆长溪自然清楚，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时候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 待尉迟欣走出营帐，这里又安静下来。 “今晚 多谢你帮我接住那一鞭。”如果不是尉迟衍及时接住，面纱掉了倒是没什么就是长乐郡主的力气估计她的脸上要留下一道疤，她辛苦医治好的脸又要伤了。 “没什么，对了，既然手伤了学骑马的事情就等伤好了再说。” “好。” 漆黑的夜里，几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人快速跑过，他们停在众多营帐中一个，为首的那位亮出一个令牌，原本守卫在营帐门口的人看到令牌顿时吓了一跳。 就这样，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进去直接把营帐中的人带出来，一直往营地外去。 殊不知，夜色中还有一队人马隐在暗中观察许久，看到营帐中的人被带走立刻回去禀报。 尉迟衍静静听着下面的人来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禀报的人走之后，陆明昇上前一步。 “看来皇上是想息事宁人，皇上依靠叶丞相，自然不会明面上惩罚叶尚宁，只是，属下觉得咱们吃了大亏。” 尉迟衍又何尝不明白，可是皇兄已经如此忌惮他，若是他再追究会引来更多猜忌，实在不利于他。 陆明昇面露担忧，明明自家王爷对皇位没有兴趣，偏偏只是因为是皇室中人是豫王 ，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皇上的猜忌，实在是太难了。 “不必计较这些，让人继续盯着就是了，后日启程回京，本王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明昇突然想起那天王爷跟他提过的，让他在王府名下的商铺中腾出一间，好在今日白日便收到管事送来的回信。 便笑道：“王爷放心，已经办妥了。” 尉迟衍淡淡回复了一个“嗯”，他仰头望向天空。 另一边，叶尚宁被人带到围场东苑的大殿，他身上穿的白色的寝衣，早就因为来的时候给弄脏了，现下身上一块一块灰斑。 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同样跪在大殿上的何勇，心中已然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从他知道自己设下陷阱后尉迟衍也有所防备开始，他便清楚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尚宁知罪，请皇上责罚。”叶尚宁扶在地上行了个跪拜大礼。 尉迟轩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的时候因为力气过大，茶碗直接裂开，里面的茶水流出来，蔓延整个桌子。 叶尚宁和何勇都不禁将头低的更低一些。 “朕竟不知道朕的禁卫军首领和叶家关系这么好？说吧，为何要对豫王下 手！”尉迟轩的声音算不上多严厉，可是却还是能从其中听出寒凉之意。 倒不如直接盛怒，这样的态度让跪在下面的两个人更加害怕。 “尚宁没想要豫王的命，只是想为小妹报仇，是豫王欺人太甚，导致我妹妹一个女儿家现在臭名昭著不敢出门，今后更是难以嫁人，只怕这一辈子便毁了。”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外面那些针对叶知意的传闻是从何处传出，只不过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办法。 尉迟轩突然就笑了，“可是朕觉得豫王也是为了给长公主报仇，如此说来，还得是从莲池落水一事说起，到底是长公主吃了亏还是你妹妹吃了亏，大家心中都有不服，评判不一啊。” “可是！”尉迟轩的神色突然严厉起来，“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豫王也毕竟是豫王，你不过是臣子，竟也敢对皇室中人动手。” “皇上息怒！”叶丞相快步跑进来，上前的时候狠狠的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尚宁。 “是臣管教不力，没能教好犬子，还请皇上看在臣的面子上饶犬子一个死罪，臣回去之后必定会好好管教他，绝不会再有下次。” “叶尚宁蓄意伤害豫王 ，其罪一，罪二，是勾结朕的禁卫军首领，这两桩罪朕可以直接抄斩。” 闻言，叶丞相双膝跪下，一张生着皱纹的脸露出苦色，“皇上，臣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叶尚宁望向自己的父亲，父亲明明才至不惑，可是两鬓已经生出白发，这次是他冲动了。 “来人。”尉迟轩像是没听到那般吩咐下人端上一壶酒。 叶丞相看到酒壶脸色全变了，两手甚至都在颤抖。 “想要朕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次的事情需要要有人顶罪，否则朕无法向众人交代，这里是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你们二人各自挑选一杯吧。” 何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尉迟轩，自己不过是这些大人物的掌中之物，他曾誓死效忠的皇上也根本不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 可这毒酒，他不想喝，他还不想死。 “皇上，属下身为禁卫军首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饶恕属下这一回。” 尉迟轩像是没听到似是，眼神早已看向别处。 何勇心如死灰，他颤抖着手伸过去，却在要接触要酒杯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夺过了两杯酒。 第155章 处罚 叶尚宁惊讶的看着旁边的侍卫喝下两杯酒，口中吐出一抹猩红，侍卫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属下甘愿为公子……赴……赴死。”说完，侍卫便断了呼吸。 这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贴身侍卫，叶尚宁心中无比难过。 何勇缓了一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差一点，或许倒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尉迟轩漠视着前方，两手背在身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无比威严，他从台阶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尚宁。 他一言为发，最后径直走出大殿。尉迟轩离开之后何勇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朝着叶丞相行礼便匆匆离开了，他很清楚，今日的事，皇上是放过了叶家，但是不会因此而放过他，他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夜渐深，东苑殿中传来蜡烛的燃烧的声音，此外，殿内一片死寂。 叶尚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附在侍卫的眼上。 “一路走好。”他眼角落下一滴泪。 叶丞相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啪”的一声，叶尚宁的脸被大力打的偏向一边。 “这些年我是怎么教你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怎么 这么糊涂，还伙同何勇一起谋害豫王，你以为皇上似乎好糊弄的吗？还敢在围场动手，你可知，这次若不是我早做打算，今夜你和何勇必须有一个人死。” 叶尚宁突然笑起来，可是他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抬起头，质问道：“父亲可有想过知意，有想过她以后要怎么办？难不成一辈子待在丞相府不嫁人，她现在每日被关在屋子里，整个人都快要疯了，父亲也见过她的样子吧，这些都是拜谁所赐，父亲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 说到叶知意，叶丞相的心中被刺痛了，都是他的孩子，他又如何不心疼。 “若是当初她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你该不会也和你妹妹一样天真的以为就算你妹妹和豫王情投意合，皇上就会同意这门婚事吧，别忘了，你们的父亲是丞相！我早就说过皇上忌惮豫王，绝对不会许配一个高门女子给豫王的，可她呢，偏不死心，如今有这下场也是她自找的！” “父亲！”叶尚宁一声怒吼。“难道我们就要咽下这口气吗？” 叶丞相长叹一口气，他往前几步蹲下来一手搭在叶尚 宁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大业将成，儿啊，在等等吧。” 叶尚宁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骑马的课程取消了，穆长溪因为手上有伤不能被人发现，便打算今日就待在帐篷里哪也不去，正好空出来的时间就进入空间研究一下毒。 她突然放下容器，瞪着白团子。 “你到底还要在我周围转多久，不帮忙就去睡觉。” “不是主人你听我解释，我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升级的太慢了，想要研制出同心毒的解药升级才是王道。” 穆长溪长叹了一口气，“我又怎么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也要有我施展的地方才是啊。” “不是啊主人，你想你现在都回到京都了，不如回颜氏医馆怎么样？” 穆长溪转动眼眸，沉思良久她还是摇摇头。 当初以溪溪大夫的身份在颜氏医馆替人看病，结果被人栽赃嫁祸，因此给颜氏医馆惹了很多麻烦，而现如今颜故不在京都，要氏医馆也交回颜府在打理，她又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就在穆长溪苦恼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 一些动静。 穆长溪赶紧从空间里面出去，正好这个时候裘婷进来了，她看到穆长溪呆坐在那里，心中疑惑了一下又很快隐藏去了。 “王妃，皇上突然下旨，这次的狩猎结束了，今日之内都要离开围场。” “这么突然？”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后天结束才是，怎么会突然要他们所有人都走？ “应该是那天的事情已经查明了，王爷一早就去面圣了，现在突然下达旨意，或许是又什么变故。” 皇上一向倚仗叶丞相，此次虽说是叶家所为，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证据证明叶丞相和这件事有关。但若是皇上真想追究，早在昨天圣旨就下来了，看来这件事最后就应该是不了了之。 “罢了，既然圣旨以下，我们收拾东西就是了。” 裘婷开始收拾东西，却在某一瞬间余光看到穆长溪手掌心贴的什么东西，她再看去时穆长溪已经收起自己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裘婷皱着眉头，继续埋头收拾东西去了。 从东郊猎场到京都城其中也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回京的人自发的排成一个车队，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也因此从远处看 去十分壮观。 只是尉迟衍身为豫王自然是要和皇上同行，黄色的马车出了围场之后，围场的大门被关上。 马车里，尉迟衍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很疲惫的样子。 穆长溪想到昨夜尉迟衍处理完伤口之后又离开了，今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尉迟衍也不见身影。 纵使尉迟衍闭着眼睛，可是身边的人一直看着他，他也是会有所感觉到，他突然睁开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了。 “你一直看着本王做甚？是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最近我研究同心毒遇到一些瓶颈，我想就算一直闷在屋子里研究，恐怕也很满意有所进展，所以，我想……” “你想出府？”尉迟衍已然猜到她心中所想。 “是。” 尉迟衍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说道：“你想要出府可以，但是必须要让裘婷陪同，若你同意，其他都随你。” “没问题。”穆长溪爽快的答应了，带着裘婷还可以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就在穆长溪高兴的时候，尉迟衍抓着手中的地契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 他无声的舒一口气，又再次阖上了双眼。 第156章 程府毒案 京都城一夜之间，桃花盛开，处处都是花的芬香。 穆长溪今日换上了一身便利的衣服，早早的便收拾一番以后带着裘婷和嫩芽出门去。 本来她是不想带着嫩芽的，但是这个小丫头偏偏拿之前的事情说事，说什么之前说两个人目标太大不方便，就不带着她出门，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人出去了，却又只带裘婷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能带她出去见识见识。 穆长溪也是实在拗不过她，便只好帮她们二人都易容之后带出王府。 “王……” 裘婷才发出一个字的音就被穆长溪瞪的硬生生的收回后面要说的话。 “在外面就叫我小姐就好了，用妇人的身边总归是不便的。” 裘婷看着她散落的头发，应道：“好的，小姐。”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摆摊。” 裘婷疯狂的眨着眼睛，十分不解，“什么！摆摊。” 一直到裘婷看着简陋的桌子和临时弄好的摊位牌，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家王妃做出来的事情。 她倒觉得，还不如让王妃去开店呢，这样摆摊真的会有生意吗？ 果不其然，三个人在凳子上坐了一个上午 真就一个人都没有。 穆长溪没有想到就算她重新拾回溪溪大夫的身份，也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有客人上门的，溪溪大夫在百姓眼中消失的时间太久，而且还不是因为什么太好的事情，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忘记了。 就在穆长溪打算今日就这么算了的时候，一个姑娘跑过来停在她们的摊位前，二人面面相觑，穆长溪不禁开口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我能帮你的吗？” 不曾想下一秒这位姑娘突然哭出来，她跪在穆长溪的面前，“姑娘，摆脱你救救我父亲，我父亲他被人下毒了，快不行了。” 穆长溪赶紧扶她起来，“边走边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从这位姑娘的口中得知，他们是住在城西的程府，家中是做布料生意的，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不久前他的父亲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当时请了大夫来家中诊脉，也没诊出什么问题，结果就在昨夜突然吐血了，一病不起，一夜中请了诸多大夫都说中毒太深没办法救了。 第157章 毒杀 旁边有个小厮往这边走了一些，裘婷快速抓住小厮的手臂往后掰，小厮顿时疼的五官都扭曲了，直叫疼。 周围的人看的出来裘婷是会功夫的，而且反应速度很快，他们不过只是府里打杂的，论真功夫并不是对手，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几个穿着丧服的女人，她们哭着跑进来有一个甚至撞开穆长溪然后跪在床前，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的。 看她们的样子，应该都是程员外的妾室了。 穆长溪直接忽略掉这些人，趁机提议道：“不妨请专门的仵作前来查看，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程员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吧？” 穆长溪的一番话彻底让程悦动容，她母亲过世的早，父亲自小对她宠爱有加，父女两个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好，如今父亲突然暴毙，万一真是被人所害，若不查明真相她怎配做女儿。 “你们现在谁都不许靠近，我要报官还要找仵作前来查验我爹的身体，若是有谁胆敢再阻拦，我便当他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哭声瞬间停止了，琴姨娘更是一时情急之下喊出，“程悦！” 但她很快 反应过来，露出为难的表情。“悦儿，你当真要如此吗？” 程悦的目光十分坚定，“是的琴姨娘，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去报官。”琴姨娘瞪了几眼跪在地上哭的几人，转身离开了，她走的很快，以至于步伐有些不稳。 人都离开之后，程悦转过身来，“溪溪大夫，今日谢谢你能来，都是我没用没能早些找到大夫救回我爹，不过事到如今我是一定要找到真相的，溪溪大夫时辰也不早了，请你先离开吧。” 穆长溪按下程悦的手，“程小姐你先别急，虽然我只是一个大夫，但是对毒还是很有研究的，若是你信的过我，可否让我先看看令堂的尸身？” “这……”程悦转过头眼里含着泪水，“好吧。几位姨娘不必在此惺惺作态，赶紧离开吧。” 原本跪在地上哭的其中一人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掉脸上的泪珠，生怕弄花自己的妆容。 “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老爷不在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等伤心难过吗？” “文姨娘！我记得我爹卧病在床的时候你来看望的次数最多不超过三次，这个时候你来哭又有几 分真心呢？” 文姨娘被说的脸上挂不住，她冷哼一声瞪了一眼程悦甩袖离开了。她一走，剩下的几个也都纷纷起身，其中有一个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穆长溪伸手去扶。 眼前的人，身子瘦弱，虽然脸上涂抹了一层粉，但是还是遮不住眼底的疲倦。 “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赶紧跟上文姨娘一行人。 穆长溪的思绪被程悦的一番话给打断了，“让溪溪大夫见笑了，我娘死后，为了开枝散叶，我爹他娶了几房妾室，只是她们都没什么良心，只是为了我家的钱罢了。” “那你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程悦摇摇头，“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 穆长溪略微点头，转身走到床边。 此时，白团子的声音响起，“主人，刚刚我已经查看过了，毒是在程员外体内扩散，应该是被人投毒并长期服用。” 一般慢性毒开始投入少量，中毒者只会觉得身体沉重四肢无力，像是风寒的症状，一般的大夫也是诊断不出来的，按照程悦先前所说的情况，若是到中期大夫还诊断不出来的话，要么就是投毒者严格控制剂量，也不排除和大夫 沆瀣一气要杀害程员外这个可能。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程员外确实是被人毒杀了，而这个人有能力每日把食物投在程员外的食物里，只能是程府的几个人了。 穆长溪在脑海里把方才见到的几个姨娘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将目标锁定在琴姨娘身上。若是按照程悦所说，其他的姨娘没来过几次的话，那就只有琴姨娘最有嫌疑了，可是她看这府中上上下下似乎都是琴姨娘在管，她虽不是正室，但是相比于其他的姨娘来说地位已经高出许多了。 “对了主人，团子还发现，方才主人搀扶的那位姨娘她好像也中毒了，只不过时间太短，团子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清楚。” 什么！下毒之人不仅仅给程员外下毒，还要给姨娘也下毒，这是为什么？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便来了，大理寺的官兵团团围住房间，一时间，原本宽敞的房间也显得窄小了许多。 “哪位是程悦？”门外一人高声大喊，随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程悦闻声看过去，高抬起手，“我是。” “去做笔录吧。”谢玄大手一挥，让手下带着程悦过去了解情况。 穆长溪把视线 落在来的人身上，总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当初的公主府宴上见过的谢玄。 想不到谢玄如今竟然在大理寺有了官职，穿上官服还算有那么回事。 谢玄一进来就感觉到这里面有一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他四处找了找最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的女人身上。 他径直走过来，停在穆长溪的面前，“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程府。” “回大人，我是程小姐请来看病的大夫。”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夫，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穆长溪震惊之余已经有几个官兵上前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机会碰到穆长溪就被裘婷拦在了原地。 裘婷满眼杀意，手已经摸上了藏在腰带里面的软剑。 谢玄眼尖的看出来裘婷是会功夫的，一下便警惕起来，他往后退几步，让侍卫挡在自己面前，一下便有了底气，声音也洪亮了不少。“还敢反抗，谁给你们的胆子医死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说什么？” “我说，”谢玄没什么耐心，“你医死了人，触犯元暨的律法，按律法我要带你回大理寺审问的。” 第158章 着火 在谢玄的只言片语之中，穆长溪大概了解到事情的走向，只不过这其中究竟是传达的人说话有误，还是有人故意引导大理寺的人把矛头引到她的身上？ 不过穆长溪相信清者自清，心中十分坦然，“想必大人搞错了吧，我来程府的时候程员外就已经没了，我都还没来的及医治，怎么就医死了人，就算你是官府的人也不能草草断了我的罪名。” 谢玄被穆长溪的目光盯着有些怀疑是不是手下的人传错话了，但是随即又即刻否定自己的想法，颜兄说过，为官者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眼前的人是不是凶手还需要进一步查探。 “可是程府的人前来报官的时候就是说人是被你医死的，还请你跟我走一趟，放心，若你不是凶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穆长溪突然笑了，“据我所知，元暨好像没有这样的律法吧，还请你拿出证据，证明是我医死了人我才能跟你回去接受你的审问，不然大人还是就在这里问话吧，我会把我知道的一一禀明。” 谢玄没想到一个小老百姓还是个女子，就敢这么跟官府叫板，偏偏人家又句句在理。一时间，谢玄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便 只好先问几个问题。 “说一下你为何会来程府吧。” “我本是在街边摆摊，正好遇见要找大夫的程小姐听说了程员外的病情便赶来程府，只是我到达程府的时候程员外已经身故，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就这样？” “就这样。” 谢玄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这也是他在大理寺任司直后处理的第一个案件，可不能一上来就丢脸，那不然今后怎么在手底下的人面前树立威严！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啊？” “程小姐就是我的人证，还有其他下人可以为我作证。” 此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附在谢玄耳边说了什么，谢玄的脸上也有些许变化。 “本官已经查明你说的是真的，那既然如此，这就没有你什么事了，大理寺办案闲杂人通通走开，赶紧走。”谢玄摆着手，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 她们三个人就被赶着往外走，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穆长溪只好先行离开。 穿过长廊前面就是程府大门，出了这扇门就离开程府了。 见穆长溪的脚步越来越慢，裘婷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不对。” 嫩芽没明白，忙问道：“ 不对？什么不对？小姐你在说什么？” “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不然程小姐会有危险的，下毒之人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会是程小姐，或许整个程府都有问题。” 嫩芽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目瞪口呆。 “这样，裘婷你功夫厉害藏就在程府里监视，务必保护程小姐的安危，我和嫩芽就在府外等候，等这位谢大人出来。如今我们的身份不便直接介入这个案子，若是他没有什么头绪，我便提醒他一下。” “好，那小姐你们小心。” 三人先在府中下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程府，之后，裘婷在从后院翻墙进去卸下易容换了一身下人的衣服。 穆长溪则在程府附近不远处等候。 终于等了半个时辰人出来了，除了谢玄和的他的手下还有琴姨娘，因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琴姨娘目送谢玄上了马车，转身就要回去却突然停住。 她目光一冷，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往回走，只是脚步又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吁”的一声，马被紧急拉住。 车夫看到前面突然冲出来的两个女子，瞬间怒吼出声，“干什么，不要命啦！” 穆长溪直接无视车夫绕过马车头走 过来，她站在马车窗旁用手敲了几下。 她一抬头，谢玄正好探出头来，看到是溪溪大夫的时候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当街拦官府的马车，还要不要命了！” “抱歉谢大人，我只是有话要说，可否让我上你的马车。”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程府的案子的。” 谢玄一听便有了一下兴趣。 方才在程府盘问了一番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怕这个案子做起来会有些棘手，这个溪溪大夫曾经在颜兄的医馆里做事，他也曾听颜兄提起过几句关于此人的事情，既然颜兄如此信任她，不如他便也听听看她是怎么说的。 “好吧。” 上了马车，穆长溪便开门见山。 “程员外在死之前曾有大夫诊出他是中毒，而我刚刚也查探过，确实是中毒导致的死亡，而且是慢性毒，这也就说明下毒之人是经过长时间在食物中下毒的手段杀害了程员外，并且我方才见到程员外众多的妾室中有一人也很有可能中毒了，或许整个程府中还有其他人也中毒了。” “那若是你说的这样，为何只有程员外一个人死了，其他人都没事。” “大人不妨想 想，如果府中有人陆续因为中毒死亡，那么尚且活着的程员外怎么可能不怀疑，一旦程员外有所防备，凶手的计划就失败了。” 谢玄恍然大悟，方才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整和了一遍，便有了大概的脉络。 “不好！程员外的尸体没有带回大理寺，万一被人动了手脚……”谢玄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回程府。 谢玄几乎是立刻冲下马车，只是他下马车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程府内正在燃烧这熊熊烈火，火势倒映在谢玄的眼中，大事不妙。 “救火，赶紧救火！” 穆长溪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十分震惊，她猜到凶手会有所行动，却不曾想会是想要毁尸灭迹。等等，那程小姐呢？还有裘婷！ 穆长溪抬脚就要往里面冲，她才跑几步就被谢玄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你做什么？没看到正着火呢！冲进去不要命了！” 穆长溪大力甩开谢玄的手，“我的侍女还在里面，我要进去就她。” 谢玄再次抓住穆长溪不让她往里创，谢玄也是头一次感觉到一个女子的力气竟然会这么大，但他的也不小，却也只能堪堪阻止穆长溪不挣脱他。 第159章 案件 “小姐！” 裘婷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她身上沾满的灰尘，连脸上也沾上了脏东西，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样子，只是她搀扶着程悦，在见到穆长溪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没有力气软了下来。 穆长溪跑过去抱住裘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话像是在对裘婷说的，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程小姐吸入太多的烟尘，我赶到的时候程小姐已经昏迷了。”裘婷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道：“而且这火势来的实在是太蹊跷了，火势一下子变得很猛，整个房间都烧了起来，我根本来不及，只能救出程小姐，那房间里的程员外的尸体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是说火是从程员外的房间烧起来的？” “对的。” 看来是因为官府的介入，凶手担心自己暴露，所以才想要毁尸灭迹的。 谢玄走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不要先上我的马车休息一下？” “也好，那就麻烦谢大人了。” 把程悦和裘婷送上去之后，穆长溪就开始给程悦扎针，在第二针落下去之后，程悦便醒了。 程悦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马车，刚才的记忆逐渐涌现，一下便哭了出来。 她把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头埋在里面，传来阵阵抽泣声。 “我爹……我爹的尸首都没有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穆长溪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道：“程小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有很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 程悦带着布满泪痕的脸抬起来望着穆长溪。 “你是说，凶手不止给我爹一个人下毒，还给其他人下毒了，那……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程小姐先别急，让我先给你把脉。” 程悦的脉象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再看却又感觉到隐隐不对，是中毒的现象，如若不是她对毒有研究，这个程度一般人还是真的难以看出来，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凶手确确实实在对很多人下毒。 见穆长溪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程悦大概猜到了。 “是不是我也中毒了？” “是。”穆长溪如实回答。 此时的程悦反倒是平静了，经过的那么多的事情，她早就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她清楚的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凶手，否则凶手继续投毒，不知是她，程府的其他人也要遭殃，身为的程府的小姐她必须坚强起来。 “溪溪大夫，我听说过的 你的事情，当初你被人诬陷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时候，你能够临危不惧的自证清白，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能不能帮帮我？”程悦抓住穆长溪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而这时，白团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主人，虽说破案不是咱们的特长，但是咱们可以解毒啊，不是说程府很多人都中毒了吗，要解开了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 还用你说！ 白团子晃着脑袋朝着穆长溪吐了舌头。 穆长溪握住程悦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现在凶手知道官府介入决定毁尸灭迹，如果再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你肯定会有危险的，所以我打算在暗中调查，期间我会派人和你保持联系的。” “好，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样，你先回去住持大局，然后开始给程员外办丧事，在这期间你要保持伤心，但请注意，整个程府你谁都不要相信，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对了除了今天那个穿着粉色衣服个子矮矮的姨娘。” 程悦想了一下，“你是说欢姨娘？” “你们府上的人我并不认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找这个欢姨娘套套话。” 程悦郑重的点了一下 头，“好，我知道了。” 程府 火势敢在天亮之前控制住了，但是此次的火灾将程员外房间附近的几件屋子都烧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程府上的人只在一堆废墟中找到尸骨，最后只能将尸骨拼好放进棺材里。 灵堂设在程府的另一边，挂满白布的屋子里，点了几只白烛，程悦只身跪在灵堂正中间，一点的一点的往盆里送纸钱。 不远处，琴姨娘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却看到灵堂里程悦的身子歪了一些，她十分担心，连忙跑进来扶住她。 “悦儿，从昨夜到现在你都没合眼，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程悦推开琴姨娘的手，“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走了谁来替我守灵堂，而且，都是因为我睡着了才没发现蜡烛倒了，才让父亲现在死无全尸，都怪我。” 程悦说着，泪水已经不断往下流。 琴姨娘抱住程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程悦的背部，突然她看到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程悦察觉到她的异样，从她的怀里直起身子，擦掉脸上的泪水，问道：“琴姨娘，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琴姨娘站起来，匆匆往外走，脚步有些慌乱。 这些都被程悦看在眼里。 琴姨娘在慌什么？难不成是她害死的父亲？父亲死之前琴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而且琴姨娘在程府待得时间是几位姨娘里面最久的，她真的会害父亲吗？若是真的，又是为什么？ 程悦擦干眼泪，眼神中闪过一抹冰冷。 程府中，有几个黑衣人登上屋顶，几人交换视线之后其中一人往程府外面去，最后从窗户进入了一家茶馆的二楼。 粉色的屏风后面，一个女子正在品茶，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她的脸上带着一层薄纱。 黑衣人单膝跪地，“王妃，琴姨娘一个人往假山去了，属下等在灵堂外面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现在已经跟过去了，琴姨娘应该是去见这个人的，王妃你看要不要等二人汇合之后直接抓住。” “不可以！”穆长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我们在明，凶手在暗，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等合适的时机我会通知你们的，你们只需要继续盯着，随时来找我汇报情况即刻。” “明白，王妃。” 第160章 入股 待黑衣人走后，嫩芽上前拍了拍穆长溪的肩膀。 “王妃，你这把王爷暗中派来保护你的侍卫拿去监视别人，这样真的好吗？” “程府的事情如果只靠程悦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我总觉得凶手还有下一步行动，只是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实在太少了。” “王妃，我是觉得琴姨娘很可疑。” 穆长溪笑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嫩芽，“不错啊，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那你就说说琴姨娘哪里可疑了。” 嫩芽拿起旁边的坐垫在穆长溪旁边坐下，“是这样的，程府上下是琴姨娘在管，她有很大的权力，而且程员外在生病的时候都是琴姨娘在日夜照顾，她要下毒简直易如反掌。”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琴姨娘既然深得程员外的信任，我想她要是想杀掉程员外，朝夕相处那么多的机会也有很多方式，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慢性毒花那么长的时间呢？” “这个嘛……”嫩芽挠挠自己的头，最后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明白。 “我也没想明白。”穆长溪抬起头看向窗外，从这个茶馆的二楼这件包厢窗外看去，正好能看见程府中的那一棵 银杏树。 豫王府 “王爷，这些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从南方传回来的消息，江南一带从今年入春开始就一直进入雨季，再这么下去沿河的一些村庄恐怕都有患水灾的风险。” 尉迟衍点点头，“今早下朝之后，皇兄特地留了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谈话，现在应该在定南下的人选。” 说到这个，陆明昇就面露担忧。 “王爷这次还是要去吗？” “如若皇兄有需要，本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本王还有其他的打算，你先去联系一下杨铭，让他早做准备。” 多年的默契陆明昇此刻已经猜到尉迟衍心中的想法，虽然南下巡查预防灾情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若是能借此机会拿回一部分兵权，他们也不会那么被动了，只不过这样的话势必要引起一部分的猜忌。 真是有利有弊，难办很。 “等等！” 陆明昇正要离开，却被尉迟衍叫住，他转回头，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她这两天在做什么？” 尉迟衍突然这么一句让陆明昇有点懵，顶着满脸的问道：“谁？”但是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王爷你是说王妃啊。” “既然王爷 这么好奇的话怎么不直接去问王妃，这样更好吧。” 尉迟衍抬眸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陆明昇，使陆明昇瞬间感觉到背后一凉，立刻赔着笑脸回答他。“据我所知王妃最近在忙着查案呢，城北有一户人家姓程，前几日这个程员外突然死了，说是死于中毒，如今已经交给大理寺查办了。” 尉迟衍的眉头立刻皱在一起，“命案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倒不是不喜欢穆长溪行为，就是觉得既然是命案，查起来多少会遇到危险，这样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让他有些担心。 陆明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些都是下面的人报上来的，说起来他也好多天没见到裘婷了，不知道这小姑娘过的怎么样。 尉迟衍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明昇走神了，他抓起旁边的毛笔丢过去，陆明昇头一歪左手接住毛笔抓在手里玩。 “王爷你不讲武德，还偷袭。” “滚出去。” 还有两天就是程员外的头七了，穆长溪约好了今夜在程府外的茶馆和程悦见面。 因为人多容易暴露，因此穆长溪临时决定不带嫩芽一同去，却在王府停着的马车旁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 穆长溪走过来时上下打量着陆明昇，眼里带着复杂意味。倒是裘婷见到陆明昇的一瞬间就跟开花了似的，笑的可开心了。 “陆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陆明昇自然是察觉到穆长溪的目光，只是他选择视而不见，伸手在裘婷脑袋上敲了一下，用着看似责备但实际上却是温柔的语气说道：“这么明显还要问，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又敲我！”裘婷摸着自己的脑袋，佯装生气的瞪着陆明昇。 穆长溪摇摇头径自上了马车，一打开马车车帘却生生定住了。 尉迟衍一本正经的坐在马车里，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的便装，可尽管如此，也难掩身上的贵气。 “本王正好要去城北，顺路。” 听到这话，陆明昇在外面“噗嗤”一声笑出来，引得尉迟衍坐在里面的脸色更难看了。 鬼才会信这种话呢！ 穆长溪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坐在尉迟衍旁边。 马车缓缓行驶出去，他们专门挑了晚上人少的街道走，因此周围十分安静。 行过闹市外面的时候，穆长溪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很快马车行过去她又放下。 这些都 被尉迟衍看在眼里。 “你先前不是想自己开一家医馆吗？本王这里有空出来的商铺，你可以拿去做生意。” 穆长溪诧异的转过头看他，严重怀疑这话是从尉迟衍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她其实也想过，出门摆摊终归不是长远之际，她想过了，从一家医馆做起，等到名声打响，今后可以开分店，说不定将来可以将字号开到京都以外的地方，这样她就不愁没办法升级了。 只不过这些想法当初出来之后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她虽然是豫王妃，却不能明目张胆的以王妃的身份做生意，而且开店初期肯定需要一大笔钱，王府账上的那些现银她也不好支配，她嫁妆里的首饰什么的，看起来好像值钱，其实都只是在外面镀了一层金，里面都是银的，拿出去当也换不了多少钱，她虽身为王妃却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今，尉迟衍竟然提出，她若是拒绝将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你……”穆长溪欲言又止，转而换了一种语气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便算王爷入股的吧，将来赚了钱给你分红。” “行。”尉迟衍在穆长溪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161章 信 风扬起程府门外的白绫，大门外的灯笼也随之摇晃，隐隐的灯光忽明忽暗。 此时的程府后门被打开一个小缝，身穿素色衣裳的程悦探出一个头来，见四周寂静无人，她从门缝中挤出来往巷子外的茶馆走去。 茶馆的老板正和老板娘在内间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进来一个一个素色衣裳的女子，她也没有出声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雅间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侍卫，里面的人早已打过招呼，侍卫见程悦来了便直接打开了门。 “抱歉，让您久等了，府内有事情耽搁了，这才来晚了。” 穆长溪翻过一个杯子往里面斟茶，递到对面，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程小姐请坐吧，今日约你出来相见是想问问这几日你在程府到底查到了什么？” “我爹尸首被烧毁，仵作也没能查出什么，只是我这几日观察府中的人，我总觉得琴姨娘有问题。” 穆长溪抬起头，盯着程悦的眼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琴姨娘负责我爹的丧事，但是时常找不到人，而且好几次都被我撞见她在房间里发脾气扔东西。我记得琴姨娘从前不是这种的人，她一直都很温柔的 ，此前我也从未见过她有过激的行为，还有，”程悦从怀中拿出一本账本，“我按照溪溪大夫你的吩咐去查了程府的账本，发现每个月都有一笔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穆长溪接过账本翻开看了看，账本中每个月缺少的银两数量不算太多，但是数月加起来便不是小数目了。只是这本账本上的账目却做的漏洞百出，就像是故意让人看出来一样，琴姨娘管理程府多年，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账本！ 穆长溪把账本放回桌上，脸色变的越发沉重。 见她这样，程悦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两手紧紧的抓在一起，紧张的问道：“溪溪大夫，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对方想要引我们入局，那便成全了她们的心意。” 程悦神情微愣，半晌后才收起了方才带来的账本。穆长溪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下一阶段的解药，你每日服用一粒，服用七日之后我再为你诊脉，看到时候的情况如何。” 程悦道谢之后便回去了，她如今不能离开太久。 程悦走后没过多久，茶馆二楼的窗户外跃进来一个身影。 裘婷把东西放在桌上，“王妃 ，按您的吩咐我取了程府的井水来。” 穆长溪凑近闻了闻水，发现其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然后用银针去测试，银针上其实并没有变化，她又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酸，在酸加下去以后，果然，水的颜色发生了变化，逐渐变成了紫色。 “我果然猜的没错！凶手不止给程员外投毒，但是同时投毒多份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把毒放进井水里，厨房每日做饭所用的水，这样毒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府里的人服下，但因为井水有自净能力，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凶手被必须重新投毒一次。可惜我们不知道具体周期，无法推算出下一次投毒的时间，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程员外的死只是凶手的第一步。” 裘婷盯着紫色的水看，有些疑惑，“我有点好奇，水既然遇醋会变色，为何厨房做了这么久的饭却没有发现，难道厨房做饭都不用醋的吗？” 穆长溪睨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慵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缓缓开口说道：“这是酸，不是醋。” 裘婷的表现更加疑惑了。 穆长溪这便耐心的解释道：“我这个可不是简单的醋，它比普通的 醋还要酸，并非正常人能够接受的。普通的醋浓度不够加入水中自然就不会产生变化，这也就是为什么程府的人吃不出来的原因。” 裘婷焕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只是王妃，程府上下那么多人，我们要怎么确定凶手是谁？” “那就要看程悦拿来的账本是真是假的。” 夜晚的月正圆，高高悬挂在空中，月光照在程府的大院中地面的砖石上，白茫茫一片。 此时茶馆的门被人敲响，穆长溪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的时候包厢的门正好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茶馆的老板娘，老板娘大概三十多岁，身材是比较匀称的，她走进来的时候不似每次见到穆长溪那般笑脸盈盈的，反而是一脸严肃，还有些……紧张。 老板娘端着东西走近，裘婷一下便警惕起来，富有气势的往前一步，注视着老板娘的一举一动。 老板娘把东西放下，抬头望了一眼穆长溪。 “我好像没有点过这些。”穆长溪淡淡扫了一老板娘端来的茶点。 “确实，但这是方才来的一位带着面纱的客人给小姐你点的，还让我把这封信给你。”说着，老板娘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 过去。 见穆长溪接过去之后，老板娘便先离开了。 “文姨娘是凶手，目标是整个程府。” “这……人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裘婷一跃跳出了窗台，在屋檐上往程府的方向去了。 穆长溪拿起纸在鼻尖晃了晃，有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同时上面的墨迹还没全干，看来这个人是发现程悦出来见她之后写下的，故意等程悦离开之后送来。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些动静，门就被人打开，裘婷拽着一个人的领子把人推进来。 那个戴着面纱的人往前跌了几步，这才缓缓抬头对上了穆长溪的双目。 穆长溪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淡淡的目光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琴姨娘，这里没有别人，还是直接摘下面纱和我谈谈吧。” 琴姨娘猛地抬起头来，瞳孔里透露着震惊，而后她又缓缓垂下视线，她伸手摘下面纱。 裘婷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是掩不住心中的震撼。 琴姨娘欠身行了礼，“溪溪大夫，别来无恙。” “我很好奇，溪溪大夫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穆长溪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这并不难猜。琴姨娘送来的纸条上，你的字迹我一看便知。” 第162章 凶手 “只是我想知道，”穆长溪抬起头审视的目光落在琴姨娘的脸上，“你明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去找大理寺，却要把消息递给我？” 琴姨娘的脸色变的狰狞起来，“因为大理寺那群都是废物，到最后他们都会拿了别人的钱，就这么息事宁人！若不是大理寺，我也不至于戴着面具在程府待这么多年。” “溪溪大夫你知道吗？人脸上的面具一旦戴久了，就真的会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就变的越来越像自己曾经厌恶的人。”说到后面琴姨娘自嘲的笑起来，笑声中却蕴含着悲伤。 琴姨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出声问，问的还是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 琴姨娘知道穆长溪旁边的这个侍女伸手不错，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还有两个黑衣侍卫，她就知道她不可能轻易跑走，今日她必须要说些什么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要你帮我，程府一旦出事，我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我要你保我！”琴姨娘十分严肃。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保的住你，若你是杀害程员外的帮凶，我想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我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你有办法的，溪溪大夫我知道你有能力，我听文姨娘说过你，她如此忌惮你，想必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不简单，对吧？”琴姨娘有些着急了。 见她这样，穆长溪反而更加冷静，她不紧不慢的问道：“文姨娘？你的信上说着文姨娘是凶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见穆长溪并没有打算妥协，琴姨娘也索性不说话，偏过头去望着窗外。 穆长溪也看出她的打算，她清楚琴姨娘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可是再这么耽误下去，程府上下的人都会有危险，就算她及时出手，毒素在人体内待的太久也会影响人的健康。 她怕琴姨娘想来个鱼死网破。 “我有个问题问你。” 琴姨娘的转过头来，示意穆长溪说出下去。 “如果真相大白，对于程悦，你会怎么做？” “程悦是程家大小姐，程府上下自然是要她来继承的，程悦是我来到程府之后遇见的很可爱的姑娘，我是真心希望她好的，否则，你放心我不会害她。” 看出琴姨娘眼中的真诚，穆长溪终于松口了。 “好，我可以帮你，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了吗？” “文姨娘，她给程府的人 都下毒，她想杀了整个程府！” 当年，琴姨娘是被程夫人带进程府的，因为那个时候程夫人身体不好，希望能有人给程员外续弦，后来她成功当了姨娘，后来程夫人离世了，程员外又带纳了几房妾室，其中就有文姨娘。一开始的时候，文姨娘人确实不错，还帮她打理程府上下，随着她们二人的关系越近，她发现文姨娘动机不纯，她竟然给程府的人下毒。 可是就在她知道之后，文姨娘就威胁她，如果不帮她就不给她解药，一开始的时候琴姨娘去找大夫看过并没有查出自己中毒，所以并不相信，直到后来程员外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才渐渐相信这是文姨娘做的，她暗中查下去却被文姨娘发现，再次被文姨娘威胁，所以她只能做个哑巴。只是如今她真的害怕了，要是到最后文姨娘反悔，还是把她杀了，所以她只能来找人帮忙。 琴姨娘说完这些嘴巴都有些干了，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却发现穆长溪一直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心虚的别开眼睛。 “你知道文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琴姨娘摇摇头，“文姨娘这个人表面上看似很亲和，其实 心思很深，我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 “若是我明日带着大理寺的人去抓文姨娘，你可愿意替我作证。” 琴姨娘激动的抓住穆长溪的手，“我自然是愿意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激动，忙收回自己的手，垂着眼眸。 “我可以相信你吗琴姨娘？” 琴姨娘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池水被风吹过有了起伏。 “当然。” 待琴姨娘的走之后，裘婷坐在穆长溪的旁边。 “王妃你真的相信这个琴姨娘吗？” “其实那个有问题的账本应该是她故意让程悦发现的，上面漏洞百出也是她故意的，但应该不是假的账本，而她来送信告发文姨娘想来一定有自己别的原因。但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现在问，我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害程悦，所以暂且相信她，等明日大理寺的人上门，先抓了文姨娘，然后我们再为程府的人解毒。” “好。”裘婷应下，“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其实王妃，我方才去抓琴姨娘的时候，其实是陆大哥给我指路的，他说王爷在下面等王妃一起回去呢。” 裘婷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十分开心，可是看到 穆长溪的反应平平，一下子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穆长溪如今新的心里满满都是程府的案情，她在想只要找出凶手之后，她就可以为程府其他人解毒，这样对她才有好处。 次日，程府 大理寺的人早早便到了程府外，把程府上下围的水泄不通。 穆长溪今天是提早出门，所以赶在大理寺的人来之前便以惦念的名义进了程府，此时正和其他前来悼念的人站在后院的花园里。 裘婷从那边假山处出来，一路快步走到穆长溪身边，压低音量在她的耳边说道：“查到了查到了，琴姨娘有一个儿子养在外面，大概十岁，孩子应该不是程家的，而且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 十岁？那岂不是大概在琴姨娘到程府之前就有一个儿子了。 所以，琴姨娘隐瞒的就是她这个十岁的孩子，而她之所以被胁迫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文姨娘知晓了她儿子的存在。 而此时的程府前厅，程悦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带着木簪子，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眼底是一抹乌青。 她狠狠地瞪着文姨娘，此时此刻她巴不得上去打文姨娘，可是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打的再重也回不来了。 第163章 复仇 “打听到了，听说是抓到给程员外下毒之人了，这才把整个程府包围住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纷纷凑上前去，想探听更多的消息。 “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周围人殷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人。 “听说是文姨娘干的。” 瞬间，周围一阵唏嘘。 今日前来悼念的人大多都是和程府交往甚密的人，多少知道些程府的事情，原以为，程夫人死后，程员外纳了多房的妾室，只想等着谁生下儿子谁就能当上继室夫人的位置，大多数人都认为程府后院定会乌烟瘴气，却不曾想在琴姨娘的治理下，程府后院的氛围没有那么难看，但如今看来，是有人无心后宅斗争，一心想要害死一家之主，这样想来，似乎更可怕了些。 这个时候，程府的管事走过来。 “抱歉各位，因为今日府内突然发生变故，故而今日还请各位先行回府，待明日出殡时再来吧。” “抱歉各位，抱歉。”管事恭敬有礼的送各位离开，一边送还一边点人数。 院子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管事回过头抓住其中一个小厮问道：“还有一个去哪里了？” 小厮一头雾 水，忙环顾四周。 “没有人了。” “不对，还有一个，快去找找，快去！”管事的语气有些着急。 前厅 “文姨娘，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程悦她用力气死抓住文姨娘的衣领，吼的声嘶力竭。 谢玄担心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赶紧上前拦住程悦。 “程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容本官先审问清楚。” 程悦紧了紧手指，很不甘心的放开了手走到一边。 “文姨娘，本名文殊，江南人士，本官问你，这毒药可是你的？”谢玄拿出一包药粉展示在文姨娘面前。 文姨娘抬眸睨了一眼，不屑的笑了一下，却什么都不说，她歪过头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寒意。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将此人带回大理寺审问，来人……” “等一下！” 忽然大厅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迈进了前厅。 前一个女子身穿素白色衣裳，青丝及腰，她的手中拿着一朵白色的花朵。后一个女子将头发高高束起，用白色的发带绑住，手中带佩剑，眼神冰冷。 谢玄看到是穆长溪的时候嘴角扯了扯，质问道：“无关人员不 得入内。” 程悦在大理寺的人动手之前快步走到穆长溪身边挽住她的手臂。 “大人，溪溪大夫是我请来的，这次能找到证据也多亏了溪溪大夫给我支招，她有权利站在这里。” 如此，谢玄也就不好再赶人了，只是问道：“如今证据确凿，本官要带人回大理寺审问是正常流程，为何溪溪大夫你要出面阻拦？” “回禀大人，我只是觉得这其中还有其他内情，我觉得，只凭文姨娘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容易给程员外投毒的，她一定还有同伙，若是现在把人把人带回大理寺，只怕就算大人严刑拷打审问问出了同伙，到时再回来抓人恐怕也抓不到了。” “那你想怎么做？” 穆长溪往前走几步蹲在文姨娘的面前，她审视的目光和文姨娘四目相对。 文姨娘也看着她，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原来是你在背后指点，我就说程悦怎么一下子变的聪明了，我派了那么多人盯着她，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你联系的，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们了。” “事到如今就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文姨娘你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程员外当年害死你 全家，你就也要害死程府上下，我说的，对吗？” 文姨娘瞳孔睁大，惊讶的看着穆长溪。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长溪又继续说道：“当年你经历家破人亡后几番辗转来到京城，为了实现你的复仇计划你委身与程员外，在府中的井水下毒，但是长时间的投毒必然会让你暴露，所以你还有同谋，出了事你不跑想来也是想保护这个人吧？” 文姨娘藏在袖子里的手暗自紧了紧，而后她释然一笑。 “证据呢？我确实是给他下毒了，但是我没有同伙，都是我自己干的。” “是吗？”穆长溪突然低下身子靠近文姨娘的的耳边说道：“住在临水巷十号宅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你弟弟吧？” 这次，文姨娘突然激动的抓住穆长溪的手臂，“你想对他做什么？” “琴姨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替你照顾弟弟，每个月从程府账本上支出的钱中应该都是为了给你弟弟看病用的吧？我想你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琴姨娘，让她替你做事，绝对不是你用毒控制她这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吧，她来给我送信指认你是凶手 的事情，也不过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之后的计划，你以为牺牲自己，这件事情就再无人怀疑了吗？” 穆长溪的语气始终温和，在得知文姨娘的遭遇时，她确确实实同情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又怎会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文姨娘盯着眼前的人，她不知道穆长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很担心自己所剩无几的家人被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可鱼死网破。 就在文姨娘眼神变化的一瞬间，穆长溪不准到一丝不寻常，她立刻将银针插入文姨娘的身体，致使她动弹不得。 “你已经成功报仇了，没必要再扯上无辜人的性命，就此收手吧。” “你不懂！”文姨娘的眼泪含在眼眶里，说话的时候正好落下来。“你没经历过这些又怎么会明白，反正过了今天，他们都得死。” 穆长溪突然直起身子，她瞪大的眼睛看着文姨娘，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旁的谢玄并没有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只是看到穆长溪突然变了脸色感到疑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穆长溪神情着急地向这边走来。 “琴姨娘呢？” 第164章 真相 文姨娘突然大笑起来，她回过头，眼神阴鸷的可怕。 “来不及了，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穆长溪眉头一皱，抓住程悦的手激动的问道：“我问你琴姨娘在哪里？” 程悦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微微愣住，她转头询问自己的贴身侍女，侍女也不清楚琴姨娘的去向。 穆长溪只好转头对着谢玄说道：“谢大人，我怀疑琴姨娘和文姨娘勾结想要谋害整个程府，而且很有可能琴姨娘已经离开了程府，现在耽误之急是将所有程府的人集中起来，文姨娘给整个程府的人都下毒了，我担心这是最后一次下的量很多，很有可能会害了所有人的性命。” 谢玄一下拿不动主意，心中犹豫不决，主要是没有证据证明穆长溪说的是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当中竟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相信她。 “没时间了，我要尽快研制解药。程悦，给我安排一个空房间，我要绝对安静。” 程悦点点头，“好。” 穆长溪进入房间后，裘婷在门外值守等待，在此期间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和谢玄说了一遍，得知事情真相后，谢玄心中不免一阵唏 嘘。 终归是程员外当年的一念之差害死了文殊的家人，她的复仇计划中就是要让整个杀气整个程府，他不敢想象，如果程府的人一夜之间中毒身亡那会在京都掀起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 “不好了，不好了，”程悦的贴身侍女急匆匆的跑来，“我家小姐她晕倒了还口吐白沫，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说起胡话来了，这症状和老爷之前的一样。” “这……”裘婷着急的回头看了一样禁闭的房门，上前去敲了几下。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穆长溪从里面走出来。 “走吧，带我去你们小姐房间。” 一行人到达程悦的房间，谢玄身为男子不便进入便在门外等候。 穆长溪见到程悦的时候她的症状要比侍女方才前来禀报的还要严重。此时的程悦脸色苍白，嘴唇呈现紫色。距侍女所言，程悦的症状和程员外的相似，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记得程员外死的时候嘴唇是没有发紫的。 “主人，按理来说她身上的毒经过你这几日给的解药应该是好了不少了，但是我现在看她中毒的程度又加深了，显然是有人给她加大了剂量促使她的毒发更加迅速 。” “至于她和程员外的症状为何不同，我觉得是因为程员外他慢慢服用毒药，毒一点一点进入体内，根本不是毒发身亡，而且毒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所以死时的状态才不像被毒死的。” 经过的白团子的解释，穆长溪便明白了。 眼下耽误之急是要先解毒。 她瞬间的给程悦扎针，排毒血，用给她服用解药，待程悦的脸色有了好转，嘴唇上的紫色也渐渐淡下去，她才把银针拔出。 才做完这些，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谢玄的声音响起，“溪溪大夫，还麻烦你到前厅看一下，很多人现在都在说不舒服，我想应该是……” 谢玄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刮过去，他接上自己的话，“毒发了。”就赶紧抬脚跟了过去。 等到穆长溪把程府上下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暗了。 程府上下少说也有几十口人，这个数量搞下来，她整个人都没了精力。 穆长溪累的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睡着了，正好被谢玄看见。 谢玄走过来在距离石桌一丈远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穆长溪的容颜。 溪溪大夫这个名号估计没有哪个京都的人会不知道 了，当初在医毒大赛比过赫赫有名的穆家小姐，后来被人诬陷杀人自证清白之后便失去消息，谢玄借着给自家老爷子求医的名义也问过颜故溪溪大夫的去向，但颜故并不知情，这事也只好作罢。 忽然，风吹动树梢，有几片落叶落下，眼看着落叶要砸到穆长溪的脸上，谢玄一个大步上前抓住了落叶。 而他的动作却惊醒了穆长溪，穆长溪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这只离得自己非常近的手，她抬眼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的这一幕正好被在程府屋檐上的尉迟衍看见，霎时间，手中的玉佩便碎成两半落在了屋檐上顺着屋檐的弧度往下掉。 尉迟衍的眼神冰冷无比，一个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留下陆明昇站在屋檐上，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把那一半的玉佩捡回来。 穆长溪立刻拉开距离，一下子警惕起来。 “大人这是做什么？” 谢玄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把刚刚拿到了落叶举在她的面前，“帮你拿树叶而已，那个，时间不早了，溪溪大夫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今夜大理寺的人会一直驻守在这里的。” “还不行，我要确认程府的井水还 有食物有没有问题才行，我先告辞。” 不等谢玄开口，穆长溪便大步离开。 谢玄望着那纤细的背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做出的事情，要是惹了误会那就不好了。 厨房里，裘婷紧紧跟在穆长溪的身后，却一直不见穆长溪停手，心里有些着急了。 “王妃，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再等一下。” “还要等啊，可是马上就子时了，要是被人知道王妃您夜不归宿，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王妃呢。” 听到这话，穆长溪一下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迂腐了？” 怕穆长溪误会，裘婷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迂腐，是我方才听小六说王爷傍晚的时候来过，我想王爷应该是担心王妃才来的，所以王妃你要不要回去给王爷报声平安。” 穆长溪抬起头来，“王爷来过了呀。” 裘婷立刻猛点了几下头。 “既然来过了应该就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等我处理完这些我就回去了，实在不行就让小六回去禀报一声。” 见她这样，裘婷真是恨铁不成钢，她磕的这对怎么不甜呢？ 第165章 罪名 京郊的小道上，有一辆马车正飞快的行驶着，马蹄声响彻整个山林。 马车内，一个男孩靠在琴姨娘的怀里，二人跟随着马车摇晃，琴姨娘又将男孩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些。 一想到此时此刻，程府发生的事情，琴姨娘就痛哭的流下眼泪。 三天前 琴姨娘独身一人进入假山，沿着黑暗的小道往深处走，一直到假山的最深处，她转动旁边的开关，原本应该是尽头的墙却被打开，琴姨娘走了进去。 此时，里面的文姨娘转过头来，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外袍，唇上也抹着红艳的颜色，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透露着寒意。 “来了，坐吧。” 琴姨娘不为所动，文姨娘明艳的眸抬起打量了她一眼。 “月琴，你与我之前何时需要这样吞吞吐吐的？有话不妨就直说吧。” “小姐，这几日程府上下每日都有人监视着，程悦定是找了旁人来帮忙，我担心要是她们发现了什么，我们计划不就……”琴姨娘跪坐在软垫上，面露担忧。 文姨娘冷笑一声，“什么旁人，不就是那日她带回来的叫溪溪的大夫嘛，这个人我知道，在毒术上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你也不 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小姐是有什么计划？” “月琴，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多年，文家被灭族之后你也一直跟着我，帮我做事，如今我们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我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为了能够顺利进行，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出面出面顶了这个罪名，只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凶手，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 琴姨娘敛了眸子，她伸手抓住文姨娘的手，“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顶罪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文姨娘轻轻摸着琴姨娘的手，看着上面几块冻疮留下来的疤痕，思绪渐渐飘远。 她原本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月琴则是自幼服侍她的婢女，二人年纪相仿虽为主仆，其实心中早就把月琴当成是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文家家破之后月琴对自己不离不弃。她们二人从江南来到京城的路上受了多少的苦，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往事到如今都历历在目。 她抬起眼眸，流下一行泪水。 “月琴，如今你是整个程府最受人信任的琴姨娘，若是你出面顶罪，程府的那些下人之后只会听从程悦的，我们 想要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就更难了，所以，顶罪的事情只能我来。” 文姨娘的眼神渐渐泛出寒意，琴姨娘看着手不禁颤抖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开始颤抖。 “小姐，这是死罪啊。” “别哭月琴，记得照顾好的弟弟。” …… 突然，急速前进的马车前出现一排人，他们身穿黑色的便服，蒙着面，腰间别着佩剑。 车夫立刻拉进缰绳这才免于撞上这些人，只是车子里的两人因为突然停下而摔倒前面去，尽管如此，月琴还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男孩。 在确定男孩没有磕到，月琴才出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车夫见他们各个凶神恶煞，一时间慌了神，指着前方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他……他们……” 月琴掀开车帘子看见对面人，瞳孔瞬间睁大。 “你们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驾着马走过来，“你就是程府的琴姨娘吧？” 月琴不敢回答，只把男孩往身后藏了一些。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在这里拦截你，但你若想活命，最好跟我们走。” 月琴警惕的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何人？你们 的主子又是谁？” “这你就无需知道了，只要跟我们走就是了。” 月琴知道眼下是逃不掉了，只是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她断不能那少爷的性命开玩笑。 月琴走下马车，朝着车夫使了一个眼色，月琴往前走，突然整个人撞上了黑衣人身下的马，马受惊后直接把黑衣人摔下来，车夫见状直接驾马调了个头。 月琴看着远去的马车，再次回过头来。 有几个人黑衣人追了上去，月琴两只脚是根本比不上了，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祈祷少爷能逃过去。 眼看着方才的那个黑衣人走过来，月琴闭上了眼睛，只是预料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被人绑住了手脚丢到马上。 “你们要做什么？” “我早说过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若是你执意不听劝再往前走离开京都，就不知道会不会死了。” “你什么意思？” 另一个黑衣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说道：“你们今日离京的路线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吧，这么跟你说吧，在往前三里有一队杀手伏击，所以我们在这里拦截你们是不想你们去送死罢了，不识好人心。” “小六！跟她说这么多做 什么？” “五哥，我就是为王……”说道这里小六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了，“替主子感到不值罢了。” 被唤作五哥的黑衣人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小六昨日替王妃传话惹怒了王爷，也不至于派他今日来做这个事情，祸从口出这个教训竟还没学会。 程府 经过一夜的救治，程府的下人们身上的毒都解了，只有程悦到现在还没醒。 今日是程员外出殡的日子，他只有程悦这么一个女儿，出殡之时程悦必须出面，只时她现在的情况恐怕是难了。 这个时候裘婷走进来，停在穆长溪面前，“小姐，管事又派人来问程小姐醒了没有。” “这么着急，一个早上来问过五回了。裘婷你去回复，半个时辰之后，程悦小姐会出现在出殡队伍中。” 裘婷大概猜到穆长溪的打算了，点点头便出去回话，连带着一同带走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穆长溪往前走几步停在床榻前，她望着躺在床上的程悦，神色复杂。 “程悦，我想你一定很想亲自送你父亲下葬，只可惜你现在身中剧毒躺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帮你，顺便再送你一份大礼！” 第166章 真与假 “今日程老爷出殡，在座各位能来送我家老爷真是感激不尽，我程显在这里代老爷谢过各位了。”程显朝着厅中各位行了个大礼。 “程管事啊，我们都听说了程府发生的事情，你也是太不容易，赶快起来吧。” “是啊，不过这马上要出殡了怎么不见程大小姐？” 听到有人提及程悦，其他人也环顾四周寻找程悦的身影，确定程悦不在，都开始疑惑。 “大伙儿有所不知，昨夜我家小姐伤痛欲绝之下昏倒过去了，不过据大夫说已经醒了，一会儿便会来。”程显露出十分心疼的神情。 “程小姐也是个孝女啊，父亲突然离世这丧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这些日子倒也有程兄当年的风范了。” 周围众人也都纷纷附和，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聊起了程悦。 程显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转瞬即逝。 突然，传来一声通报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程小姐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程悦一身白色的丧服，上面的头发用木簪挽起，后面的头发随意散落下去，她跨进门的那一刻，发丝飘起来，额前散落几缕。 一时间，里面的众人都有些看呆了。 程悦的容貌在京都这样的大地方根本算 不上惊艳的，只能说是小家碧玉型，但方才进来的那一瞬间，众人的眼中都有些被经验到了，尤其那一双眼睛，扫过众人脸颊的时候，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程显多看了程悦一会儿，像是想把对方看穿那般，可是盯着看许久都没有看出端倪，一时间感到疑惑。 侍女绿珠说道：“我家小姐昨夜其实是中毒了，经过溪溪大夫的救治，眼下虽然是醒了，但是没法开口说话，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面面相觑，感到疑惑。 “方才程管事说程小姐是悲伤过度导致昏迷，怎么这下告诉我们是中毒？还把嗓子给弄坏了。” “究竟为何中毒这件事我家小姐之后会查明的，眼下还是老爷出殡的事宜要紧，耽误可就不好了，还请各位见谅。” “自然自然，悦儿是我等一同看着长大的，平日里既然叫我们一声叔父，今后有事定要和叔父们开口。”这人说着，轻轻拍了拍程悦的肩膀。 程悦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时辰到了，程悦应该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抱着东西往外去，走下程府台阶的时候目光稍稍往天上看了些。 在那不远处的屋檐上，远远站着两个人的身影，这二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送葬的 队伍。 “王爷，墓地附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不会有差错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王妃要自己以身犯险去试探。” 尉迟衍沉默良久看着底下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这才吐出几个字。 “多管闲事！” 墓地建在郊外山上一块风水宝地，送葬的队伍一路往上，走了许久，直到艳阳高照时到达目的地。 漫天的白纸，空气中飘动的灰烬，穆长溪一个转身扬手洒出白纸，白纸随着风飘走最终缓缓落在地面。 不知何时，周围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悦儿啊，想显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程家上下也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程显往这边走过来。 穆长溪转过头，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当年，我们程家还在江南一带做生意遇到些麻烦，就想跟吴县的文老爷合作，不曾想文老爷油盐不进就是不肯，最后是我查到文家背地里走私盐的证据，我将此事告知官府，满门抄斩啊，那一夜，文家血流成河。” “可是你知道吗？文家其实根本没有走私，走私的是当时吴县的县令，他担心事情会查到自己头上便诬陷了文家，我也不过是渔翁之利罢了。”程显突然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神逐渐变得 阴狠起来，他一把抓起穆长溪的手臂，用力捏着。 穆长溪被捏的生疼，开始挣扎，可是力量的悬殊，她一时间挣脱不开。 “可是你知道吗？你爹，我的堂兄竟然拿这件事威胁我，他堂而皇之的接受我得到的钱去做生意周转，世人只知程家嫡子是他却不知道有个我，他还将我安排在程府做个管事，管事！不就是下人，要我卑躬屈膝的伺候他！” 程显步步紧逼，“那个文姨娘也是傻，被我骗的团团转，还踢我铲除了那个老不死的，现如今程家只剩你我，除掉你，程家就是我的了。” “是吗？程管事？” 听到声音不对，程显的突然松开了手，错愕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人。 “你不是程悦？你到底是谁？” 穆长溪摇摇头，“我是谁还重要吗？” 话音落下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关闭一下便包围住了这里，谢玄随之从人群中出现。 他双手背立在身后，“程显，我以听到你亲口承认是杀害程员外的真凶，同时涉嫌诬陷当年吴县走私一案，要带你回大理寺调查清楚，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别过来！”程显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刀来架在穆长溪的脖子上，“你们再过来我就杀 了她。” 谢玄抬手制止手下继续往前，担心程显真的会做出疯狂的举动，他开口劝说道：“何必再执迷不悟伤害他人性命，回头是岸。” “回头？”程显觉得十分可笑，“我已经没法再回头了，从我和吴县县令勾结的那一刻这些事情就都无法回头了，我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再多一个也不会多……啊……” 谢玄眼前闪过一道银光，程显手上的刀就被打落，没等他反应，穆长溪就已经摆脱程显的劫持。 看到唯一的筹码落空，程显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他无奈的笑着，笑声中尽是凄凉。 “我这一生都在隐忍，就因为出身低就要被人看不起，世人总说我能留在程家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叫我不要强求其他，可是我就不甘，不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是程家嫡长子，注定是要继承程家的财产，而我，不过是我那个赌鬼父亲和侍女生的孩子，下人的孩子，终究也还是下人。” “不好，他要自尽！”穆长溪率先察觉。 只是，待官兵冲上前去时，众人只见那一抹白色身影跳下去，这里是一个陡坡，程显跳下去后在下面滚了几圈，身子直直的插入一个粗壮的树枝，鲜血流了一片。 第167章 约定 “爹！爹！”程悦在梦中惊叫，伸手抓着却什么都抓不着。 绿珠看的很是心疼，在一旁轻声抽泣着，一边哭还一边感叹着，“我家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呢？自出生就没了娘亲，如今老爷也不在了，家中还藏着各种毒蛇要小姐的命，小姐你快点醒过来吧，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 这时，穆长溪抬脚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绿珠迅速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起来。 “大夫，我家小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 “她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至今未醒是因为前几日太过劳累的原因，等到她睡够了自然就会醒的，你放心吧。” 这下绿珠不安的心终于得以平静，随之，绿珠跪在地上。 穆长溪伸手去扶，却被绿珠拦住。 她深感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要不是大夫，我家小姐恐怕早就不在了，溪溪大夫的恩情绿珠没齿难忘。”绿珠连磕了三个头，头接触到地上的时候发出响声。 穆长溪拉着她站起来，“不必谢了，今后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就是了，她一个女子从前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将来做起事情来恐怕会很难，我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今后若是 需要帮助的，就到南街的医馆找我吧。” 豫王府 夜里清风朗朗，月色清明。 穆长溪坐在案桌旁清算着手中的账目，明日就是医馆正式开张的日子，这几日的开销账目还没算清楚。 虽然店面不用店租是省了一笔，但是她将这笔钱用在了别的地方，以至于到最后也没省下什么钱。 嫩芽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一个茶碗放在桌上。 “王妃，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穆长溪眼睛都没抬一下，就忙着手上的事情，“再等一下。” 嫩芽知道自己也劝不动，不再说什么，默默的走到旁边陪着。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影子投射在地上，可见来者身材的高大。 嫩芽率先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尉迟衍，一下子从椅子上腾起来。 穆长溪被她的反应吓到，抬眸顺着嫩芽的视线看过去。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随便坐吧。” 尉迟衍环顾四周也找不到第三张凳子坐下，走过来。 嫩芽见状便把自己方才坐的凳子用袖子擦了擦递过去，“王爷请坐。” 尉迟衍的眼神中稍微有些不满，这凳子摆放的位置离穆长溪也太远了，中间还隔着一大摞的本子。 “不必了。本 王说几句话就走。” 闻言，穆长溪放下手上的事情。她以为尉迟衍又是过来问同心毒的进度的，便让嫩芽先推下去。 穆长溪递给尉迟衍一个药方，“王爷放心，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耽误研制解药的，我还在寻找这张方子的药引，一旦有任何进展便会立刻汇报给王爷的。” 尉迟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接过了穆长溪递过来的纸，他对药物又没有研究，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便把药方放在桌上。 穆长溪觉得话题结束了，可是尉迟衍却迟迟没打算离开，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还有话说。 尉迟衍手握成拳头在摩擦，思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上次说好要教你骑马，因为手伤耽搁了，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继续学习。” 被这么一说，穆长溪这才想起来当时因为某些原因耽搁的学骑马的事情。 “后天吧，明日新店开张应该会有很多事情。” “新店开张应该会很忙，你忙的过来吗？” 穆长溪耸耸肩，微笑着，“王爷不是已经帮我推掉了各种宴会，少了应酬的事情，便只有医馆这一件事，抽空学骑马的时间还是有的。” 原来她都知道。 尉迟衍心中还 有些高兴，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 其实这些都是嫩芽整日待在王府无聊的时候，和王府的下人们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嫩芽每日都会把在王府知道的事情告诉穆长溪，也因此穆长溪虽然人在外面，对王府的大小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继续，后日本王会直接派人到医馆门口接你。” 走出卧室，尉迟衍的心情好了不少，以至于今夜在跟手下的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都非常温和，这让小六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总觉的王爷很不对劲，一直提心吊胆的。 在见到陆明昇出现之后，小六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陆明昇的眼神中都带着些崇拜。 若是换在从前，陆明昇见到这个场景一定是要调侃一下的，可是今日他得到消息便立刻亲自赶回来，不敢有片刻耽误。 他一贯鲜少这样沉重的模样，让房中众人见了都有些担忧。 尉迟衍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神色立刻变了，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何事？” “回禀王爷，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大理寺牢狱发生火灾，有不少犯人死在大牢里，其中就有穆依依。” “尸体都确定了吗？” “大理寺那边已经安排这些囚犯的家 人前来认领，穆家安排了穆依依的父亲和弟弟，穆长明看到尸体之后就受不了晕过去了，穆澄的反应倒是有些奇怪，甚至反复跟狱卒确认尸体的位置是否是关押穆依依的位置。” 大理寺守卫森严，尤其关押想穆依依这样长期关押犯人的地方更是阴暗潮湿，想要让这里着起火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这次的大火来的实在蹊跷。 “此时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查清楚。” “是！” 尉迟衍刚走后没多久，嫩芽便跑回来。 她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妃，穆府来人了，现在大厅候着。” 穆长溪的眉头肉眼可见的快速皱起来，自从穆家落魄她表明自己的态度，很长一段没有来往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人了。 穆长溪换了身衣服带着嫩芽往前厅去，跨进前厅之后，穆长溪才看清来，穆家这次来的人竟然是穆澄。 穆澄也看见了她，立刻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堂姐。” 距上次见到穆澄大概过去有小半年了吧，少年的容貌有了些许的变化，眉眼间尽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的个子也长的迅速，现在都已经跟她并肩高了。 只是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让穆长溪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68章 合作 穆澄是穆家如今难得的明白人，他也很有骨气和自尊，经过二房的事情之后，二房在穆家更是没有地位了，据说她的二叔已经把穆澄的生母接过来扶成正室，他如今也不再说庶子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并没有找别人帮忙，全靠自己的努力在京都开了自己的医馆。 如今回来找她，想来定是有很大的事情。 穆长溪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什么事吗？” 穆澄的神情严肃，看了一眼周围，穆长溪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我堂弟有些话要说。” 待周围的侍女都退下之后，穆长溪走到主位坐下，抬手示意穆澄可以说了。 “堂姐，今夜大理寺着火了，我随同父亲去认尸体，但是我发现大理寺送来的穆依依的尸体有些不对劲！” 穆长溪震惊，“你如何确定尸体不是穆依依？” 穆澄垂下眼眸，“穆依依自小受众星捧月长大的，她的左腿小骨上怎么可能会有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疤，而且据我所知，穆依依被抓如大理寺之后并未用刑，我后来也去见过她几次，都能确定她并未受伤。”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用大火遮挡众人视线，用一具相似的女尸去换穆依依 。可是我不明白，有谁要救她。” “是谁我不知道，只是穆依依若是真的逃出来，她绝对不会放过我和堂姐你的。” 穆长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打量的目光投射到穆澄的身上。 “她入狱并非全然拜我所赐，而且我是豫王妃，她想对我动手恐怕也不容易吧。” “堂姐化名溪溪大夫的事情，真的以为无人知晓吗？”穆澄露出一抹笑意，少年的眼中充满了精明。 穆长溪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年少的翩翩少年，是蛰伏多年的猛兽，若是用的好，会是一个可用的雄鹰，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成为最可怕的毒蛇。 穆澄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和精明。 穆长溪缓缓垂下眼眸，良久她不禁浅笑了一声。 “你今日特来提醒我，恐怕不止这个目的吧？”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穆澄也就摊牌了。 “我也就不跟堂姐绕弯子了，我听说堂姐要开店，我想我们二人可以合作，无论穆依依她有什么目的和打算，我们消息互通，她一旦出手，我必会帮堂姐，同样，我的医馆也需要堂姐的庇护。” “当然，堂姐肯定会觉得我们医馆给不了堂姐什么，但是堂姐要知道，如今我经营的医馆背地里是京 都最大的药材商，我能做的还有很多。” 京都最大的药材商怎么可能是几日就成的，看来穆澄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了，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好，我同意跟你合作！” “堂姐，合作愉快。”少年起身伸出手来，白皙的手上布满了茧子。 穆长溪伸手回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次日 宁良敲着铜锣，发出震耳的响声，一时间吸引了过路客人的目光。 “今日溪溪医馆正式开张，本店宣布，进行一日义诊。” “当真有义诊？” 宁良笑道：“这位老太太，我开门做生意还能骗你不成，看病不收钱。” 老太太眼中立刻泛光。“那给我找个大夫瞧瞧，我最近腰酸背痛的，浑身难受。” “老太太你别着急，”宁良抬头招呼道：“梁邵，快来帮老太太瞧瞧。” 梁邵听到声音就立刻跑出来了，“老太太跟我这边请，您说说您哪里不舒服……” 店铺的二楼上，有一处空台，穆长溪此刻就站在这里，望着楼下的街道。 “哎呀，原来老板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啊。”钱掌柜走过来，福身行一礼。 穆长溪感到十分惊喜，从台子上走下来。 “钱掌柜你怎么来了？” “好歹你也是从颜氏医馆出来的人，如今自立门户了，当初的老东家怎么也得出面捧个场吧。”钱掌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露出两条皱纹。 “那就多谢钱掌柜啦。” “你呀你，当初突然就消失在京都，谁都找不到你的消息，如今又突然出现，一出现就抢了我店里的两个得力干将，”说到这里，钱掌柜的眼神有些悲伤，“自从颜大公子走之后，颜氏医馆的客源又被其他的医馆给分走了，颜氏医馆又跟从前你没来一样，倒也不需要那么多员工了，我呢，也得了个清闲。” 穆长溪知道当初她被诬陷成杀人凶手的事情对颜氏医馆的影响很大，虽然之后这件事被官府澄清，但是她没回到颜氏医馆，那些冲着她去的人也就不愿意再去了，久而久之，颜氏医馆的客源就越来越少，生意也变得惨淡。 若不是偶然间听说，她还不知道宁良和梁邵二人都打算回老家去了，好在她现在自己开了医馆需要人手，她想过了，如果重新招人还要考查一段时间，用曾经用过的才比较放心，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宁良和梁邵二人配合默契又在颜氏医馆锻炼了这么久，早就熟能生巧了。 “ 还是得多谢钱掌柜，到里面喝杯茶吧。”穆长溪做出请的姿势。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二楼的房间，殊不知在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屋檐上一闪而过。 黑影推开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楼梯，楼梯两边只点了一盏灯。再往下是昏暗又潮湿的环境。 漆黑的地下室中，有一个身穿黑色的斗篷的人，她缓缓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走进来的人同样身穿着黑色斗篷，只是在走过来的时候她将斗篷摘下，露出一张左脸有刀疤的脸。 “你将我救出来就是为了看她如今在京都混了有多好吗？” 女人把玩着手上的小珠子，露出一抹讥笑。 “在牢里的这些时间，你当真是变得懦弱了不少，这不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个穆依依吧。” 穆依依的双眸中充满了怨恨，她能有今天都是那个叫溪溪的人害的，若不是她，她会是第一个蝉联医毒大赛第一名的人。 越是想起曾经的事情，穆依依就越是怨恨，以至于浑身都颤抖起来。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女人摇摇头，“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 “我要让她品尝跟我一样的痛苦， 我要她身败名裂！”穆依依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第169章 赴约 医馆内，宁良正在盘算今日份的营业额，算盘的声音在店内缓缓响起。 “今天开业第二天，生意相较昨天是少点，但还是不错的，若是今后也能保持这个盈利的话，我们的医馆很快就能回本了。” 梁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才刚刚开张，过了这几天还不知道后面的生意会怎么样，不过大家可都是冲着溪溪的名号来的。” 穆长溪面露担忧，她走过来坐下，一手随意放在桌上。 “我正是担心这个，先前咱们说好的，若是来瞧寻常病痛我是不会接待的，主要负责出诊，尤其是需要解毒的地方，所以在这方面你们二人要替我多多照看。” 梁邵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放心，咱们在颜氏医馆做了那么久跟着钱掌柜也学了不少，都能做好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穆长溪微微一笑。 说话间，这时正好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驾马的车夫是一张熟悉的脸，她便想起今日还要去赴约，便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今日我还有约，先走了，剩下的就麻烦你们二位了。” “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有约便快些去吧。” 为了方便，梁邵和宁 良二人把先前的房子退租了，住在了店里，医馆的后院收拾好后，一人一间便住下了。 出了医馆，穆长溪就直接上了马车。 城北皇家马场临近皇宫，这里马场中的马大多都是皇亲贵胄养的，这里平日是到夜里都灯火通明，今日马场的大门关的却格外的早。 几个侍卫在巡逻至马场大门时看到禁闭的大门，几人交头接耳十分好奇。 “话说今日的大门怎么关的这样早？难不成是，马场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这可是皇家马场，胆敢在这里闹事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小命不保，指不定就是哪位贵人今日心血来潮，将马场中的其他人清掉，好自己骑马。” “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这皇上晚上来骑马，是何用意？” “哎哎，你们快看。”一人指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那是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马车看起来低调奢华，驾驶马车的正是豫王的副将陆明昇，这位陆大人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这些人怎会认不得。 原来是豫王要来骑马，只是豫王精通马术是众人皆知，这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独自在马场驰骋？ 一时间，让他人捉摸 不透。 只是在一炷香后，他们看到另外一辆马车驶进马场，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豫王和与豫王妃一同前来，真是好有雅兴。 穆长溪早在马车上换了一身便利的衣服，又把头发扎起来卸掉了脸上的易容。 嫩芽搀扶着穆长溪走下来，迎面走来一个小厮。 小厮恭敬行礼，“奴才见过王妃，王爷已在马场等候多时，还请王妃跟着奴才过去。” “有劳。” 临近马场，瞧见一个玄衣男子坐在马背上，他轻抚骏马的毛发，目光眺望前方，男子目光如炬，加上清俊的容颜十分养眼。 待他们走近时，尉迟衍感知到，他转过头来，示意旁边的人牵过来一只枣红马。 对于这匹枣红马，穆长溪再熟悉不过了，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可以自己上马，只是稍微有些费力，坐在马鞍上也没有之前的恐惧感。 她握着缰绳调整了一下位置突然发现今日的马鞍有些不同，马鞍跟上次相比显然是个新的，而且更舒适也更合适她的。 “一直以为这匹马会被送到豫王府，先前听说是送到了马场这边，我还觉得意外。” 尉迟衍解释道：“这 是皇家马场，里面的人对于饲养马匹很有经验，而且马匹养在这里，你便可以随时来此练习，这里场地大又有守卫。” 听尉迟衍的意思是，今后她来练习骑马他便不会陪同了？ 这样想来，穆长溪心中竟有些失落。 当初是他自己提出要教她骑马的，如今她不过只是学了个大概都还没熟练呢，就打算不教了？ 穆长溪盯着他，眉间微微凝了起来。 “按本王上次说的那些先熟悉一下，本王见你许久没碰马匹了，不知道有没有陌生，让本王看看。” 穆长溪按着尉迟衍上次所教学的内容，夹紧马腹拉紧缰绳，让马缓慢的往前走。 穆长溪往前走多远，尉迟衍就跟在她身后走多远。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裘婷眼中，她直接无奈的摇着头。 真是想不明白，王爷怎么就不开窍呢，这种时候不是最适合两人同乘一匹，让王妃拉着缰绳，王爷抱着王妃，这样不是最好的保护吗？ 同样的一个画面落在另一边偷看的侍卫眼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果然传闻不假，王爷亲自教王妃骑马，还为王妃将整个马场清空，偌大的马场只有他们二人恩恩爱爱，你侬我侬， 真是美好。” “是啊，哎，你们知道吗？上次我去皇家猎苑值守，我听说王妃脸上的面纱掉下来了，听说是个大美人，看来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王爷和王妃恩爱着呢。” 几人偷笑着，全然把值守的事情丢在脑后去了。 随着天边最后一缕晚霞消散，天空彻底变的黑暗，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天空，泛出银白色的月光，月光照耀在马场上，明亮无比。 尉迟衍替穆长溪拉着缰绳朝着她伸出另外一只手。 穆长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过去，只是稍有些笨拙的从马上翻下来。 下马时有些高，她一下没站稳。幸好这时尉迟衍伸手过来扶住，才免于她往后跌。 她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尉迟衍淡淡回应一声，听着后方有脚步声传来，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明昇问道：“王爷，王妃，咱们这是要回府了吗？” “嗯。” 穆长溪紧随尉迟衍的脚步往前去，在无人注意时悄悄用左手捏了几下右手的手臂。 今日骑了这么久，明天起来之后定会浑身酸痛，看来今夜要让嫩芽给自己准备一下，她要洗个热水澡。 回去的时候，穆长溪上了尉迟衍的马车。 第170章 告示 黑夜中，不远处的屋檐上一个人穿着黑色斗篷，她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几乎与黑夜融在了一起。 而她的身边则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同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只是她左脸上的刀疤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了吗？豫王妃和那个大夫溪溪其实是同一个人。” 穆依依的双拳迅速收紧，从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至始至终她的敌人就只有一个，那就穆长溪。 穆长溪你一定很开心吧，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要让你占尽！ 她真的恨啊，凭什么命运要对她如此不公！她出生在穆家二房，自打生下来就低穆长溪一等，若不是她这些年她努力钻研毒术还帮穆家经营医馆，她用尽了办法成为世人口中的天才少女，为了这个名号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而穆长溪呢？就是嫁给了豫王，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啊，当时豫王才会替穆长溪撑腰，她竟到现在才知道，真是可笑。 什么妙手回春绝世神医！什么名扬京都的溪溪大夫！穆长溪本应该是个废柴的，她就只能是一个废柴，她究竟从哪里学了这些本事！ 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穆长溪我一定要揭开你的面具，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穆依依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心中的恨意如同熊熊大火不息不灭。 皇宫 几位大臣站在承乾殿前。 其中一大臣问道：“你们可知皇上深夜召咱们入宫所为何事？” 其他几位大臣纷纷摇头，都表示自己不清楚。 而其中有一个大臣看到走来了叶丞相，便立刻相迎上去。 “丞相大人请等等。” 叶丞相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叶丞相，敢问今夜皇上突召我等深夜入宫所谓何事？” 周围众官员闻声纷纷望去，在他们心中，叶丞相是皇上最为信任之人，他一定知道这个消息。 “诸位稍安勿躁，不知各位是否有听闻江南的灾情。” “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前两日不是传来消息说灾情已经控制住，沿岸的许多百姓都就近迁到各个县上安置，还有什么问题？” 有人突然提出，“难不成是灾民暴动，像在奎阳那次那般？”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灾民暴动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一个个如狼似虎，很可能发生踩踏事件，到时候伤及无辜百姓那可就 不好了。 叶丞相摇了摇头，“不是暴动，是瘟疫。” “什么！” 诸位大臣脸色纷纷变化，原以为灾情控制住就好了，却不曾想会有地方发生瘟疫。 瘟疫的可怕是难以想象的，稍有不慎，附近的百姓也会受牵连。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有公公走出来高声大喊。 “宣各位大臣进殿。” 承乾殿内 “诸位，今日朕接到江南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称江南一带发生瘟疫，此次瘟疫迅猛除吴县以外的周围几个县都有人得了瘟疫，现如今，各个召令已经将得了瘟疫的人安放在一起，召集各地的大夫前去诊治，但效果甚微，朕今夜宣召各位入宫，是想问问众爱卿可有对策。” 一位大臣走出来，“臣以为将这些人关在一个地方就是了，当务之急应该是保护好剩下的人。” “魏大人的意思是要舍弃掉这些人的性命吗？” “只是为了更多人着想罢了，若是传染更多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激烈。 尉迟轩眉头紧锁，他大手一挥，制止了这些人的争吵。 “都住嘴！叶丞相，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丞相这才往中间一步回道：“回禀皇上，臣以为自古瘟疫传染甚是危险，就是死在瘟疫手上的人死后都要焚烧尸体，生前用过的衣物和物件都要处理掉，否则都有可能会感染，瘟疫实在是可怕，但历史上记载也有可行的法子，只不过各种瘟疫不大相同，臣以为只要召集我元暨王朝有能力的医士定成研制出解药。” “召集有能力的医士。好，朕即可就让人发布皇家告示，请各方医士前往江南控制疫病！” 众臣跪地齐声高喊，“皇上英明。” 次日 穆长溪带着嫩芽在去医馆的路上，突然有一群人挤过她们飞快往前面去。 嫩芽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小姐我也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一溜烟的功夫，嫩芽的小身板就挤到了前面去，穆长溪则在后面的铺子上随便逛逛。 “小姐小姐，”嫩芽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小脸都被挤的通红，她喘着气接着说道：“小姐我看到了，是江南一带发生瘟疫，宫里颁布告示，说是鼓动各地医士前往江南一带去控制瘟疫并且成功研制出解药的人，可以获得黄金千两和大宅一座，甚至可以入宫 成为太医。” 穆长溪的心思全然被瘟疫二字勾住，此时的白团子又被炸出来了。 “主人，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啊，若是能够治好瘟疫，团子的等级定能大.大提升，就可以解锁下一本医术了，主人不是一只很想找到同心毒的药引吗？说不定里面就有。” 好是好，只是她若是想去，她豫王妃的身份怎么办？ 现在她虽可以每日出府，但到夜里都是会回到王府的，有尉迟衍的命令，她的院子明日里是不会有人进去的，但偶尔她还是会故意在王府的下人中露露脸，只是若是离开太久，肯定会有人发现起疑，这该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嫩芽见她走神，用手在穆长溪面前晃了晃。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问完这一句突然想到，“小姐该不会是想去吧？不行不行，小姐不能去，瘟疫也太危险了，不能去不能去！” 穆长溪拍拍嫩芽的头，“别想了，先去医馆吧。” 适时，大街上有一辆马车行驶过来，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避让。 穆长溪抬眸看去，这辆黑色的马车她再熟悉不过了。 而这个方向，尉迟衍是要入宫吗？ 第171章 犹豫 一进医馆便听到宁良和梁邵激烈的探讨声，见穆长溪进来时，二人便立即凑上前来。 梁邵问道：“你可有看到今日粘贴的告示？” “看你这样子必然是看过了，我二人方才还在说，这次朝廷招募各方医士不限男女，条件还十分丰厚，想来溪溪你可以去试试，以你的能力定能解了这疫病。” “只是瘟疫十分危险，你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若是真去了，才真叫人担心呢。” 梁邵赞同的点点头，二人说完一同看向穆长溪，却见后者眸色沉沉，似乎有些心事。 就在二人不得其解的时候，嫩芽上前一步说道：“我家小姐不能去。” “为何？”梁邵和宁良二人直勾勾的盯着穆长溪。 为何？ 她若是以溪溪的身份前去，那么豫王妃要怎么办，谁来假扮豫王妃来掩人耳目，而且瘟疫之地，凶险万分，她如今并未看到疫病的症状也没有接触过病人，确实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治好，会产生的意外也很多，需要考虑的地方也很多。 她若是以豫王妃的身份前去，那有些东西就瞒不住了，首当其冲，就是这间医馆。虽然元暨王朝没有律法严明她身为豫 王妃不可以经商，但她心知肚明，如果豫王妃开医馆的事情或者她溪溪的身份暴露，会给豫王府带来怎样的麻烦。本来就是腰间顶着一把刀在做事，实在是不好冒险。 最后穆长溪只是回答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我考虑考虑。” 临近傍晚，穆长溪独自一人从接外诊的孙府出来，便随意在街上逛，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巷子口。 从这个巷子进去便是济慈院，想想也许久没来了，不知道那些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想着，穆长溪便走了进去。 济慈院的门口有几个护卫守门，他们并未见过穆长溪真容也并不知道她易容化名一事，等穆长溪靠近时，自然是拦住了她。 “你是何人？来此做甚？”护卫各个高大威猛，凶神恶煞，两边的护卫执剑相拦十分有气势。 穆长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对方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微笑着转身先行离开，只好待日后有时间再来。却在转身那一刹那，济慈院的门被打开，老妇带着两个孩子走出来给护卫送吃的，那小女孩一眼便认出了穆长溪，小跑过来拉住穆长溪的 衣裙。 “大姐姐好久没来了，怎么到门口了还不进去？” 话音落下，穆长溪瞧见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风护卫和老妇脸上都有些异样。 许久没见，小女孩似乎是忘记了曾经的约定，只是看见她便一时欢喜便跑了过来。 如此，穆长溪只好掏出豫王府的腰牌。 “我是豫王府的人。” 护卫上前仔细看确实是豫王府的腰牌，只是眼神中还带着些许不信任。 “可我却从未见过你？” 这里的护卫虽然并非是豫王府安排的暗卫，但都是听从豫王府的调令，他们与豫王府的暗卫虽然不知性命，但都是见过容貌的，来来去去会来济慈院的也就那么几个，对于没看过的便会提高警惕，就算有令牌也不会轻易放她进入。 小女孩挡在穆长溪面前，“几位大哥哥，她确实是好人，你们别为难她。” 穆长溪蹲下身子将小女孩拉到自己面前，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她小声说道：““没事的，今日我本来也就是偶然经过，等下次我换个装扮他们就会放我进去的。” 小女孩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到老妇身边。 穆长溪站起身朝着老妇点头微微一 笑，转身就要离开。 巷子的那头，不知何时已经停着一辆玄黑的马车，马车旁一个穿着玄色锦衣的男人正注视着她，他的目光深远悠长，似沉寂又似在翻腾。 穆长溪只见对方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时辰怎么还在外面闲逛？” 倒也不全然是闲逛。 穆长溪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只是脸上的易容还在，实在不好直接跟他人说她就是豫王妃，可是方才她又已经掏出豫王府的腰牌，便只能恭敬行礼。 “见过王爷。” 尉迟衍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来了，便随本王进来。” 有了尉迟衍的首肯，穆长溪很顺利的就进来了，一进来便被小女孩拉着去了他们的屋子里。 院中，老妇看着眼前的一幕，颇有感慨。 “小静这个孩子怕生，除了之前和王妃如此亲近之外，倒也没见过她对其他人也如此亲近，这位姑娘我倒没什么印象，是哪次来过我不记得了吗？” “她是本王的人，今后若是她想来，让她进来便是了。” 一听到尉迟衍的声音，老妇立刻福身应下。 “王爷这个时候来，可用过 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做一些？” “不必了。”尉迟衍立刻拒绝，“本王府上还有其他的事情，去把她叫出来吧。” 穆长溪随着尉迟衍往外走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上，是尉迟衍率先打破了寂静。 “一会儿你要跟着本王一同回府，还是要把脸上的易容弄掉。” “还是算了吧，一会儿王爷把我放在王府外来了巷子里，我走后门。” “不可。” 穆长溪意外的抬眸看向他。 尉迟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实不相瞒，今日本王进宫受皇兄召见商讨江南灾情一事，就在一个时辰前，皇兄已经下令让本王去江南赈.灾并且控制瘟疫。” 虽说今早看到尉迟衍的马车往皇宫方向去的时候，她已经猜到大半，但真实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有所波动的。 一种隐秘的心思悄悄萌发，她开始有所期待。 “上次整顿奎阳难民一事，在朝中被人拿出来反复说，摆明就是想要本王前往，本王倒也不是不愿意前往，只是瘟疫之症变数太多，本王一时间也拿不准，故而今日在承乾殿的时候，本王向王兄提了一个条件。” “本王要你一同前往，你可愿意？” 第172章 南下 “事发突然，本王没有率先问过你的意见，你若是想要拒绝皇兄那边，本王自会有交代。” 穆长溪知道，他这是给了她选择，也给了她充分的尊重。 当然，她是想去的，于公于私，若她能控制好这次的瘟疫，对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只是，她还有一个顾虑。 “王爷，对着医者来说，这是责任，实不相瞒，今天早上我看到告示的时候是很心动的，只是……” 穆长溪的这一停顿，钓足了尉迟衍的胃口，只是他向来隐藏的很好，敛了眸子，静静的只看一个地方。 “只是我想以溪溪的身份去参与瘟疫的救治。我可以以王妃的身份随同王爷一同前往，但到达之后，我需要乔装易容成溪溪，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对外说我被感染了瘟疫，这样也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听到这里，尉迟衍突然笑了。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吧，就算本王没有提，你迟早也会来找本王的。” 穆长溪太清楚这是一次多难得的机会，一方面，她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另一方面，还可以提升自己。她不想浪费。就算今日，皇上派去赈.灾的人并非是尉迟衍 ，她也是会想尽办法要去看一看的，只是恰好，一切如她所愿。 既然穆长溪已经想好这一切，尉迟衍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出发的时间定在后日，时间紧迫，府中收拾带去的东西就交给嫩芽去做，她悄然出府去医馆跟宁良和梁邵交代一些事情。 “宁良梁邵，你们记得，我离开之后每日都需要做记录，每隔十日将医馆的情况传信告知于我，一旦医馆发生什么事情，记得先去两条街外拐角的那家药铺找人帮忙，如果他们那边解决的不了的，就去豫王府找人帮忙。” “豫王府？” 穆长溪虽从未说明，到宁良和梁邵也并不是傻子，知道眼前的这位溪溪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他们只不过看破不说破，毕竟他们认识的溪溪大夫，是个好人，就这一个原因就够了。 农历五月十三，从豫王府整顿出发，在京都城外集结王军精锐共同赶往江南灾区一块赈.灾。 马车越往南行驶，温度便越热，只是在往南去的之后，抬头看去便看不到晴天了，阴雨连绵的江南，致使河水涨潮淹没两岸村庄，屋舍冲垮，良田被淹，百姓苦不堪言。 行驶到华县地界时，天边下起了小雨。 连夜的赶路，穆长溪有些难受，想吐吐不出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马车车轮陷入一方泥泞，车身产生剧烈的晃动。 车上的人身子也跟着摇晃，穆长溪本应该被撞到车壁上的，只是在车身摇晃之时，尉迟衍出手拉住她，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这才让她免于受伤。 只是另一边的嫩芽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她的位置靠下，直接被甩到门上。 “嫩芽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王妃，奴婢皮糙肉厚，不怕撞？”嫩芽拍着自己的胸脯笑道。 此时，外面传来陆明昇的声音。 “王爷，连夜的雨把前路都弄的泥泞，马车在这里实在不好走，属下的建议是咱们分两波，一队骑马先行赶在天暗时到达华县，还有一队带着马车和上面的东西往回走，退到驿站，等雨小了之后再和我们汇合。” “便按你说的做吧。” “这样那就辛苦王妃和嫩芽姑娘骑马前行了。” 穆长溪换上一身蓑衣，这次出行，她把枣红马带上的，就是担心会有各种状况发生，只是，原先她都是在平地上骑马的，而 且速度相较会慢一些，如今开始实战，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 山路泥泞，恐怕容易摔到。 嫩芽并不会骑马，所以打从一开始便让裘婷带着她。裘婷是他们这里唯一的女侍卫，在没有另外的人方便带她。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人。 穆长溪转过头去，看着尉迟衍。 尉迟衍感受到她的目光，牵着马走过来。 “不敢骑？” 穆长溪点了点头。 “罢了，陆明昇，你带着王妃马一起走吧，本王带她。” 下一秒，尉迟衍的两手扶住穆长溪的腰，用力往上一拖，穆长溪整个人就腾空起来，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尉迟衍一个翻身上马，十分利落。 他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所有王军听令，往华县前进。” “是。” 这一声，硬生生是喊出了出征的气势。 此次下江南赈.灾，尉迟衍得到皇上首肯领了一百王军精锐先行，这些人里，当年可都是冲锋杀敌的骁勇战士，王军的精锐骑兵那可是让敌人听到都闻风散胆的。 没有了马车，王军的行军速度要比之前快上很多，穆长溪这才意识到，先前都是在照顾自己，否则以他们的 行军速度，估计早就到达华县了。 终于，赶在黑云压城，华县大门关闭之前，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华县。 初入华县之时，百姓夹道，四周静谧无声。 雨还在下，两边的人有的人撑着伞有的人穿着蓑衣，有老者，有孩童，有妇孺就是没有青壮年。 从这些人的眼里只能看到空洞，毫无波澜，一潭死水。 听闻华县这里还没有遭受到瘟疫的肆虐，也是几县中最为安全的地方，可是这里却全然不像一个正常的地方。 这就是初入华县带给穆长溪的感觉，每个人好像都和死神做过斗争。 街道的尽头便是县令府，他们到达之时，华县孔敬便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了。 孔敬是一位刚刚过完五十五岁生辰的男人，在华县当值已有十余载，听闻是百姓特别信赖的父母官。他两鬓发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和眼下的忧思清晰可见。 连月的大雨和瘟疫带给华县太多的打击，身为华县的父母官该做的都做了，只能仰仗朝廷。 “下官孔敬见过豫王，豫王妃。”孔敬做出请的姿势。“豫王和豫王妃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备好饭菜和厢房，请二位移步。” 第173章 漏雨 跟随着孔敬的指引，他们二人入住县令府的东厢房，没过多久，下人们便端着饭菜上来。 孔敬站在不远处，毕恭毕敬的说道:“华县小地方，因为洪水冲垮屋舍良田早就没有庄稼了，华县物资有限，还望王爷和王妃多多担待。” “孔县令言重了，本王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赈.灾的，既知这里的灾情又怎么在意这些，再等几日便会有物资送到华县。” 孔敬的脸上终于展露笑脸，“下官替华县的百姓谢过王爷。” 尉迟衍起身伸手去扶，“孔县令不必如此，本王只不过是遵从陛下的旨意。” “是是是。”孔敬连说三声是，心中更是开心不已。 有了豫王的一句话，他华县的百姓就不用再受饥饿之苦了。 “如此，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说着，孔敬便行礼要离开。 待孔县令走后，尉迟衍突然走到屋子的后面，四处查看一波后，尉迟衍才坐回来。 才一坐下，便听到穆长溪开口问道：“不知道王爷方才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华县的百姓，从他们的面相来看，他们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好。” “本王确实注意到了，按理来说， 华县是受灾严重的五县中最靠近北边的县城，也是赈.灾物资最先经过的地方，如果物资到位的话不应该会是这样。” 出了灾情之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夜色渐浓，外头的雨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四周都笼罩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去年冬天，北境的山脉被冰雪封住，等到今年春天的时候，冰雪融化，原本下游的河床就要比往年要高一些，记得当时皇上还下令要加固河堤，只是工程才做到一半，春日的雨便开始下了。 连天连天的雨让河床上升的更加快了，水坝崩塌更是压死下游的最后一根稻草。逃难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们聚集在潮湿的环境中及其容易滋生细菌，这样一来，瘟疫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穆长溪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朝廷这次事先的准备并没有做好，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瘟疫。 穆长溪坐在灯前走了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去，只见嫩芽抱着被褥远离床榻。 穆长溪皱起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回禀王妃，床榻上方的屋顶漏水了，水把被褥打 湿了一块。” 穆长溪立即走过来查看，果然如同嫩芽所说，屋顶上时不时有水珠落下，刚开始是缓缓的一滴，慢慢的滴落的速度开始加快，雨水很快把床榻弄湿。 嫩芽实在是生气，说话时的语气也重了几分。“这个孔县令怎么敢给王爷和王妃住这样的地方，这要如何睡人？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嫩芽一副急冲冲要去找人干架的姿态，穆长溪赶紧拉住她。 “你先别冲动，我看孔县令并非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不觉得一个小小的县令有这样的胆子敢得罪豫王，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等一会儿王爷回来了再说。” “好吧，那今夜王爷和王妃要睡哪里？” 穆长溪微笑着，没有说话。 另一边，在窄小的客间中，几个高大的男人聚集在一起，为首的便是尉迟衍。 他一身玄色的衣裳，笔直的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此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这敲门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和外面的雨声混在一起，只是里面的人都是练过功夫的，耳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众人默契的停止了说话。 陆明昇走过去拉开房门， 看到外面站的是嫩芽，一下子变笑嘻嘻的看着她。 “嫩芽姑娘，可是王妃有什么事啊？” 陆明昇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嫩芽的视线，她微微福身，“回禀陆大人，王爷和王妃的房间漏水，将床榻打湿大半，王妃遣我来问问，可否帮她移床？” 这…… 就在这时，尉迟衍走过来，陆明昇给他让出一条路，这一让也让嫩芽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屋子不大也就点了一支蜡烛，蜡烛点在桌上泛出微弱的光芒，却依旧能看清桌子旁还站着四个黑衣男子，这四个人的长相，都是嫩芽没见过的。 下一秒，尉迟衍高大的身影便遮挡住了嫩芽的目光，嫩芽也赶紧低下头来。 “你带几人随本王去看看，顺便让裘婷看看还有没有房间也有漏水的。” “是。” 嫩芽小跑进来，“王妃，王爷来了。” 尉迟衍进来，带着几个黑衣侍卫，经过几番查看，发现这个房间的屋顶还有几个地方会很可能会出现漏水的现象，于是便绕开这些地方将床移至安全的地方。 只是，床榻上已经被淋湿了大半，剩下的地方睡两个人也是有些拥挤了。 侍卫都退下之后， 嫩芽重新铺床，穆长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好。 “要不今晚我去和裘婷还有嫩芽一起睡吧。” 原本正要离开的裘婷一下子便惊动了起来，她连连摆手，“不行的王妃，我和嫩芽的床小，睡不下三个人。” “我们三个的身量也不大，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绝对不行！”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裘婷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方才去看的时候，我和嫩芽的房间也漏水了，床榻湿了一些，挤不下三个人。” “既然这样，那还是本王去和陆明昇他们挤一挤。” 这话一出，裘婷顿时朝着门口的陆明昇挤眉弄眼。 陆大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陆明昇立刻接收到，笑着说道：“王爷咋们都是六七个大男人挤一块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要不你就和王妃挤一挤，你们就两个人，挤一挤应该没什么吧。” 陆明昇在看的尉迟衍杀人的目光时，还不忘调侃的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在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裘婷见状赶紧拉着嫩芽往外走，“王爷王妃早些休息，我们先告退啦。” 人都走光了，徒留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第174章 拥挤 “无妨，今夜你睡床，我睡地板就行。” 尉迟衍往另一边走去，她打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还飘出一股潮湿的味道，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里面爬着几只虫。 看来这里是没有多余的被褥可以给他睡地板。 尉迟衍面无表情的关上房门，到屏风后面净身。 屋顶上滴下来的水落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桌边的蜡烛燃尽失去光亮，让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屋子更加昏暗了些。 穆长溪合起书准备上床睡觉，只是心中一直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尉迟衍今晚睡哪里呢？ 她倒在床上根本阖不上眼，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尉迟衍洗过澡之后出来了。很快，身后就没有了动静。 “要不要把蜡烛吹了？”尉迟衍突然问道。 他以为穆长溪转向那一边是因为嫌烛火的光照的睡不着。 “不用了，也没很亮。” 屋中又陷入了沉默，徒留门外的雨声和屋中的水滴声，黑夜的静谧将这些声音无限放大。 良久，穆长溪还是微微撑起身，她的长发撒在枕头上，目光流转落在地面。 尉迟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若隐若现的胸肌时而起伏，他一手撑在脑后，就这么枕在头后面躺在地上睡觉。 “王爷。”穆长溪轻唤一声。 下面的人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 “要不你还是上来睡吧，挤一挤应该也是可以的。”穆长溪又往里面躺了一些，给外面和湿漉的地方空出更多的位置。 “好。”尉迟衍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起身上床，他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到里面的温度和一股清香，是独属于穆长溪身上的药香。 高大的身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本来剩下不大的床榻更加的拥挤了，穆长溪感觉到身后一股炙热的温度凑了过来，可是他却没有碰到她，留给她一个后背和一些空间。 其实，穆长溪不知道的是，对于尉迟衍来说，比这还要恶劣的环境他都待过，区区地板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在穆长溪问他的之前，他心中便一直在期待着，以至于终于等到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答应，但是上了床榻之后，心中又有些后悔。 就这样，二人心思各异，就着外头的雨声和水滴声，平稳的呼吸相继传来。 翌日清晨，天空终于不再下雨了，却也不是晴天，是个 压抑的阴天。 孔敬一早就听闻昨夜东厢房漏雨的消息，赶紧穿戴好衣服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往东厢房来。 “你怎么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要是王爷王妃怪罪下来，整个孔府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管家也是十分无奈，“老爷，我也是今天早晨起来才听到的消息，据说王爷的手下已经在修屋顶了。” 孔敬的脚步骤停，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加快的脚步。 到达东厢房的时候，便看到屋顶上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侍卫在修屋顶，他视线往下，一眼就看到大门敞开的厢房中，尉迟衍坐在中间。 孔敬赶紧上前去，带着管家一起跪在尉迟衍的面前。 “王爷恕罪，是下官不察竟让王爷住在漏水的屋子里，下官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今早本王看过了，这东厢房应该本来是孔县令住的地方吧，也算的上是县令府最好的屋子了，只是本王这里都在下小雨，不知道孔县令昨夜住的地方又是怎么样的？” “这……”孔敬没想到这么一大早豫王就已经把县令府上上下下都看过了。 一旁的管家趁机发声，“王爷恕罪，昨日在检查 的时候并未发现这东厢房漏雨，或许是昨夜雨势突然加大，才会这样吧。” “归根结底还是县令府年久失修，孔敬你堂堂华县县令住在这样的破房子未免也太失身份了吧。”尉迟衍摆了摆手，是让他起来的意思。 孔敬听出尉迟衍话中并未有责怪的语气，心中便悄然松了一口气，此前他虽没有亲眼见过豫王，但还是听说过豫王的美名的，豫王宽厚，并没有因此等小事怪罪他，真是和那些贪腐的高官大不相同。 “实不相瞒，下官这府上确实年久失修，实在是不愿把多余的钱花费在修缮上，只等实在用不了了才请匠人来，让王爷见笑了。” 尉迟衍抬眸示意孔敬坐下，孔敬也不多推脱，便坐下了，他这么一坐才发现自己连坐着都比豫王要矮上许多。 多年的操劳孔敬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他的脸上长出老人斑，也开始驼背，终究不是少年人了，许多事情也力不从心，但是眼前的这位意气风华剑宇星眉的豫王，是百姓口中的贤王亦是真正有才能之人，他真就是拯救华县百姓的救世主。 孔敬再次跪下，这一跪明显跪的更沉重了些。 尉迟衍伸手去扶，却遭到孔敬的推脱。 “王爷，且听下官说完。”孔敬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下官四十岁的时候当上华县的县令，在这里一待就是十五年，十五年了，在华县大.大小小经历过六次洪灾，这一次也是最为严重的一次，下官本以为在面对这样的天灾的时候，华县的百姓与下官都做好了准备，可瘟疫来的太突然，王爷可知华县至今为何没有瘟疫吗？是因为下官在接到消息之后便封锁了华县的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也因此惹怒了其他四县的县令。此前的每一次洪灾，朝廷派人来赈.灾，五县平分物资，但上头经过一层层的剥削再到我们五县的时候，那物资是少之又少，如今，其他四县的县令因为生气将本属于华县的物资夺走，华县百姓已经没有多余的口粮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华县也不久矣。” 说到这里，孔敬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下官自知有罪，本以为这是为了华县的百姓，却不曾想这也害了华县的百姓，而今真是走投无路了呀，还请豫王帮帮华县的百姓，经此一事，下官定会以命谢罪告慰华县百姓。” 第175章 发烧 孔敬即是华县的县令，为华县百姓着想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天底下的百姓又何止华县这一个地方，若是所有的地方官员都弃他人于不顾，那么天下又何以归顺朝廷。 今日孔敬所言，尉迟衍早有耳闻，只是若要定罪也不是现在的事情，他原本的计划本不会在华县多待，如今的华县如果失去孔敬，那才会出事。 孔敬感到意外，看到尉迟衍朝着自己伸出手的瞬间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心中饱含感谢之意。 “王爷，下官……” 尉迟衍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孔县令不必多说，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华县百姓口粮的事情，明日，本王就要出发赶往吴县，孔县令就自行和华县百姓分配物资吧。” 孔敬是被管家搀扶着走出院子的，他抬头望着天边，山头的云雾散开，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老爷，你这是何苦呢？” “你以为就算我不说，豫王就查不到吗？豫王乃人中龙凤，他绝对没那么好糊弄的，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好。” “老爷也是华县的百姓着想啊。” 孔敬摇摇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现在终究是自食恶果。”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前走，背部早已佝偻，年纪的增长加上日夜忧思，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 望着那抹憔悴的身影，管家默默的擦拭掉了眼泪。 华县今日并未下雨，天空的云雾逐渐散开，家家户户都把被褥挂在院中，就算没有太阳也是要拿出来通通风的。 穆长溪走在路上看见各家各户都在修补屋顶，大多都是妇女上房，她们挽起袖子将头发扎起，修补屋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熟练。 街道拐弯的时候，穆长溪一时没注意，迎面撞上来一个孩童。 小孩跑的快也没有注意到这边拐弯有人，撞上的那一刻小孩直接跌倒在地整个人摔到地上的水坑里，污泥一下浸湿小孩的衣裳。 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三五个妇女围上来，其中一个蹲下身子查看小孩的情况。 “怎么样？是不是哪里摔疼了？” 小孩依旧哭着不给回应。 穆长溪微微弯下身子，“我是大夫，若是哪里受伤了，可以告诉我。” 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这些 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华县百姓，但是大家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这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穿华贵，身上的衣料就能顶的上他们几个月的口粮，更何况头上的朱钗发饰，各个价值不菲。 几个妇女交换过眼神之后，便纷纷跪了下去。 “草民见过王妃。” 穆长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没有因此收回，反而继续说道：“你们先起来吧，我看看这个孩子身上是否有受伤。” 抱着孩子的妇女把孩子往后护了些，她垂着眼眸掩饰眼底的慌张。 “不必劳烦王妃了，咱们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都挺健壮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音刚落，原本哭闹的孩子突然就没了声音。 后面有一个妇女发出惊讶的声音，“哎呀，这孩子是怎么？怎么晕过去了？” 众人一听，瞬间慌了，都纷纷围上去查看。 孩子紧闭着双眼，脸颊红通通的，倒在妇女的怀里一抖一抖的，众人见了便有些着急。 “这孩子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晚娘不在家这可不如是好啊。” “这个样子得请大夫吧。” “现在华县哪里还有什么大夫，都去了其他四县了。”闻声而围观 过来的越来越多。 穆长溪拨开人群往里面走，高声喊道：“诸位，且听我一句。” 众人皆转向看着她。 “我虽是豫王妃，但我也是一位大夫，孩子现在刚刚昏倒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请大家散开不要围在这里，注意流通周围的空气。” 穆长溪朝着裘婷和嫩芽使了眼色，二人立刻会意，转身驱散周围围观的人，将这里隔离开来。 这其中只剩下三两个原先抱着孩子的妇女，想来是和孩子的母亲关系不错的人。 “几位，听我一句，现在先把孩子放平，容我给她诊脉。” 几个妇女面面相蹙，眼神交流一番之后便还是按照穆长溪所言去做了。 穆长溪把手搭在孩子的脉搏上，又查看了他的瞳孔和身体上的其他状况，虽说是发烧了，可是这烧的却不同寻常。 此时白团子突然出现。“主人主人，团子刚刚看过一番，这孩子得的不像是普通发烧，但是是不是瘟疫还有待确定。” 穆长溪的指尖突然一颤，然后面不改色将孩子的衣服整理好，她抬起头问道：“各位，请问这孩子的父母所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面前的妇女眼 神中便充满的悲伤。 “孩子的父亲死了，母亲……还没回来。” “没回来？是去何处了，有没有人知道，能否通知一声？” 她肉眼可见面前的妇女脸色有些变化，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这样吧，麻烦各位先把这个孩子带到他的家中，我会为他诊治，还请带路。” 妇女抱着孩子站起来，“王妃这边请。” 穆长溪跟着人往前走，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交谈的声音，只是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后面的人又立刻止住了声音。 抱着疑惑，穆长溪跟着进入了这个孩子的家。 院子不大，但看院中积水以及其他物品的破损程度，这个家里应该许久没有大人回来了。 把孩子放在屋子里之后，穆长溪把所有人赶到门外，她记得方才那几个接触过孩子的人，便吩咐道：“在我出来之前，麻烦各位在门口等候，毕竟这个孩子的家人不在，我这样为他诊治是处于紧急情况，如果时候孩子的母亲问起来，也好有个证人。” 几个妇女连连点头，都表示自己会好好在这里待着的。 穆长溪转身进去之前朝着裘婷使了眼色，裘婷便立刻跟了进来。 第176章 瘟疫 “王妃，有何吩咐？” “我记得你们暗卫营都有分发一个特殊面罩对吧。” 裘婷点了点头，“是的，”她从怀里把面罩拿出来递过去。 穆长溪把自己的面纱脱下放在怀里让后戴上面罩。 “如今四县瘟疫横行，华县虽然早早就闭了门，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我眼下还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沾染上瘟疫，你听力好，方才可有听到她们在交谈什么？” 裘婷在心中暗自消化这些信息，听到瘟疫二字时一下子便警惕了起来。至于方才那些妇人说的话，她确实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我听到她们说这位孩子的母亲应该也就是晚娘，前夜里有一人起夜看到她偷偷回来看孩子，还给了一些钱，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了，这个晚娘好像是从四县偷跑回来的。” “若真是如此，这个孩子便极有可能已经染上了瘟疫，晚娘应该是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想回来看看孩子吧，真是这样的话，情况恐怕不乐观，总之，在我确诊之前，不得走漏风声，你且去外面守着吧。” 裘婷行礼后便离开了屋子。 门外，几位妇女将院中的石凳擦拭干净，几人推推搡搡，推出一人走过来。 “二位姑娘，应该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吧，石凳已经擦拭干净了，坐着等吧。” 裘婷扫了一眼并未坐下，嫩芽一看也没有坐下。 这下让几个妇人有些不知所措了，都说贵人们的丫鬟也都是趾高气扬的，她们不过是寻常百姓，就算是丫鬟也是得罪不起的。 嫩芽怕自己这样吓到她们，便立刻笑道：“还是你们坐吧，王妃还在里面诊治，我们站着就好。” 如此一来，几分妇人更不敢坐了。 嫩芽挠了挠眉心，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去。 “裘婷，打些干净的水来，我给孩子降降温。”穆长溪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外头的人一听到便着急要上前抢着打水。 “我来，我来，你们坐着便是了。” 妇女打完水正要端进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身影拦住。 裘婷自小习武，加之她长的又比较高挑，站在妇人面前一下子高出许多，而且她手上拿着佩剑，一下子气势便吓住了对面的人。 裘婷顺手夺过妇人手中的盆，并说道：“还是给我吧，王妃诊治的过程中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不了解王妃的习惯，进去恐怕会影响她。” 妇人早已被她的威严恐吓住，呆呆的 望着她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裘婷把水送到门口假装关门，把水放在门口这边就出来，等到门关上之后，穆长溪才走过来端过去。 她细心的替孩子擦拭身子，又给他喂了退烧药，没多久，孩子身上的温度就没有那么高了。 她经过多次诊脉结合症状和白团子的观察，确定这就是瘟疫。 普通的风寒发热虽然也大概是这样的症状，但是脉象上还是能看出端倪，尤其是小孩，瘟疫及其容易感染，万一小孩接触的人已经被感染，那么华县也就不安全了。 思来想去，穆长溪还是把裘婷叫了进来，让她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尉迟衍，裘婷也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去县令府传消息。 县令府中，尉迟衍收到消息便立刻带人赶来，将小屋周围围住。 原本在院中的几个妇女看到这个情况一下子便慌了神，缩在院中的一角，十分担忧。 尉迟衍带着面罩走进来，目光扫过院中的几个妇女，朝着手下使了眼色，手下将这几人中的其中一个带进了院中旁边单独的柴房。 几个妇人知道情况不对，面面相觑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名妇女跟随着进来，看到柴 房中站着一个纤细的背影。 她一下便立刻跪在地上。“草民见过王妃。”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你，你如实回答便是。” 妇女垂着眼眸猛点了几下头。 “孩子的父母现在所在何处？” 其中一人答道：“孩子的爹跟着县上的人去救灾，结果遇到大洪水一去不回，孩子他娘听到消息之后一时间接受不了，就把孩子先托付给我们去找孩子的爹了，之后华县的大门封闭，就再没见过晚娘。” 妇女口中的晚娘就是孩子的母亲。 穆长溪走过来，她沉着的眼眸给人一种压迫感，说话的妇女心虚的垂着脑袋，手缩在袖子里瑟瑟发抖。 “可我怎么听说，有人见过晚娘回来看过孩子。” 此话一出，妇女的手再也止不住的颤抖，她身子一软，整个人瘫下去。 “王妃恕罪，草民确实见过晚娘，前天半夜草民夜里起身的时候发现那孩子不见了，便出去寻，没想到在院门下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她见到我之后就赶紧走了，留下那孩子在角落哭泣，当时我便猜测是晚娘回来了，但是因为华县大门已经关闭，不知晚娘怎么回来的，我便不敢做声。” “你 可知晚娘很有可能已经感染上瘟疫，你这样隐瞒很有可能会害了华县的百姓。” 妇女如雷灌顶一下子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情况，那那个孩子突然晕倒该不会也是……而她这些天都在和这个孩子一起生活，那岂不是也…… 妇人再也不敢往下想下去，她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华县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县令带兵包围一事很快便传开了，瘟疫已经来到华县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百姓纷纷紧闭大门再不敢出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县令府中，尉迟衍和穆长溪坐在主位上，孔敬站在下方。 孔敬问道：“不知今日一事，王爷和王妃打算怎么处置？” “如今华县既然已经查出瘟疫，再做过多责罚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应该是主攻瘟疫，而不是追责，我的建议是在华县设立专门的地方，一旦华县内部有人出现高烧和不适的情况，即刻隔离起来，王爷，您觉得呢？” 尉迟衍的想法和穆长溪一致。 “除此之外，安抚好民心才是重中之重，孔敬你是华县百姓尊敬的父母官，你的话如今最有份量，此事务必办妥。” “下官领命。” 第177章 瘟疫扩散 华县连夜紧关城门，百姓也纷纷闭门不出，瘟疫的噩梦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穆长溪给小男孩诊治完之后，就将情况记录下来，以便后续能够用得上。 当天夜里，尉迟衍就命人设立了专门隔离的场所，一旦发现有人染上了瘟疫，即刻就带来此处。 这个瘟疫传染性极强，他们丝毫不敢马虎。 穆长溪清点了华县的物资，这点物资远远不够，因而她急忙列好清单，并吩咐孔敬去附近的县调取一些上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药材，其次要保证百姓的口粮以及一些可供预防装备。 孔敬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从别处运来了几大车的物资。 穆长溪拿着清单逐一核对，因为时间有限，所以药材准备得并不多，好在粮食准备得稍微多了点。 这些粮食，足够华县百姓撑一周了。 “王妃，大棚已经搭建好了。”嫩芽从外面进来，汇报着进度。 尉迟衍和孔敬是连夜搭建的大棚，为的就是方便给华县的百姓救治。 穆长溪微颔首，沉声吩咐道：“把这些物资分发到每个百姓手里，并嘱咐百姓，最近没有大事，尽量不出门，如有发烧 的情况，尽早到大棚处等待救治。” “是！”嫩芽即刻着手去办。 刚开始的一两天，华县还是处于风平浪静之中，但第三天开始，逐渐有人开始有了反应，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小孩这些抵抗力弱的。 大棚外渐渐排起了长队。 穆长溪不辞辛苦地为他们诊治，并挨个写下方子，让他们及时治疗。 这些人的症状大多都是一样的，高烧不退，但也有小部分人出现了腹泻的情况，这些问题都不大。 “王妃，喝口水吧。”嫩芽心疼她，给她泡了一杯热茶。 穆长溪写完手中的方子后，简单喝了几口，茶水甘甜，沁人心脾，缓解了她这几日来的疲惫。 “王爷已经派人出去找药材了，但库房的药快不够了，这么多百姓可如何是好？”嫩芽看着大棚外等待救治的百姓，一时间有些心急。 这几日，天空并不作美，一直狂风暴雨，给寻找物资的队伍也增加了不少难度。 已经两天了，寻找物资的士兵们还没有回来，可库房的药材根本撑不了多久了。 瘟疫开始初期是可以用药控制的，要是在初期不能把控住，后续一旦爆发，整个 华县可就遭殃了！ 到那个时候，就算穆长溪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别急，我有办法。”穆长溪沉着冷静，看了一眼嫩芽，吩咐道：“在我房间里有个红色的木匣子，里面有我随身携带的一部分药材，可以先拿来应急。” 这些药材，都是她从空间偷偷运来的，虽然不多，但能解燃眉之急。 嫩芽听到这话，急忙去取。 这些药材足够珍贵，穆长溪急忙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并按照百姓们的病情对症开药，整整一周的时间，华县的病情才总算得到控制。 这段时间，穆长溪如同一个陀螺似的连轴转，几天几夜的忙碌，即便是个铁人也是扛不住的，因而在看诊之时，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尉迟衍迅速赶到，搀扶着她回去稍作休息。 “王妃还好吗？”孔敬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忧心。 “休息会儿就好。”穆长溪揉了揉眉心，现在药材暂时够用，她也给每家每户发了药以备不时之需。 但就怕后续瘟疫大爆发，她一个人忙不开。 “孔敬，你有办法调来一些医士吗？” “华县的医士都被 调去了其他四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调不回来的。”孔敬这些天也一直在寻求可以用得上的医士，可都没有好的人选。 就连很多药房的抓药大夫，都被调走了。 “现在瘟疫逐渐扩散开来，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前期还好，能够得到有效控制，但是如果人手不够，后期可不好说，王爷，除了四县以外，附近可还有别的县城可以调派一些医士过来的？” 尉迟衍眉头紧蹙，思虑了会儿，才道：“或许，可以去吴县看看。” 吴县离这儿并不近，但目前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可供选择了。 “吴县前不久也出现了瘟疫，恐怕不是一个明智之选。”孔敬有些担忧，万一去了回不来，不是前功尽弃吗？ “我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去，我是大夫，对治疗瘟疫也有经验，先去吴县看看，万一那里可以试一试呢？”穆长溪倒是觉得尉迟衍的提议可行。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没准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孔敬面露为难：“王妃离开华县，那这边百姓怎么办？” “我会安排陆明昇在这儿坐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 现在华县的药材暂且充足，再加上前期穆长溪控制得好，所以县城并不像其他四县似的那么惨绝人寰。吴县距离他们这儿也就两个时辰的距离，如果速度快的话，也许当晚就能回来。 孔敬分析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么做可以一试：“那我吩咐下去，让人带着一些物资过去，不然吴县不一定会接纳我们。” “速速安排，现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华县顶多也只能撑上几天了。”穆长溪一脸的严肃。 孔敬一顿，不敢再迟疑片刻。 一大早，穆长溪就和尉迟衍出发前往吴县，为了避免引起轰动，他们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出发没多久，就发现山路被前几日的大雨冲毁了。 “山路现在也被堵住了出口，要想出去，不太容易。”袭婷观察了四周一番，不由脸色严峻。 尉迟衍沉声道：“来不及等了，我们自己开路。” 一声令下，大家急忙主动搬起石头。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几乎每个关卡都需要自己开路，因而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硬生生地走了六个时辰，等到达安县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第178章 吴县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袭婷看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盏灯都没有，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宛若一座死城。 尉迟衍和穆长溪对视一眼，顿时也感觉不妙。 要知道，吴县之前的夜生活可是出了名的丰富热闹。 “我去四处打听打听。”袭婷立马上前随意敲了敲一家人的门，但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她并不死心，又连续敲了好几家，但是也都得不到回应，这些人家就好像没有活人似的，给人感觉空荡荡的。 “我刚刚四处看过了，几乎每家都不开门，吴县这是发生了什么？”袭婷很快带来了消息。 “是瘟疫。”穆长溪蹲下身来，闻了闻地上泥土的气味，秀眉紧蹙，这里就连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都不同寻常。 看来，吴县的情况要远远比华县还要惨烈！ “该不会县里的人都死光了吧？”袭婷大吃一惊，她看了一眼吴县的街道，街道上空无一人，沿途连个灯火都没有，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吓人得很！ 穆长溪没有说话，她顺着路往前走，直走到县衙门口。 衙门里有个小厮 正打着盹，袭婷直接过去摇醒了他，吓得小厮惨叫连连。 “叫什么，惊扰了王爷和王妃你有几条命够还的？”袭婷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小厮这才缓过神来，刚才的瞌睡早就被吓没了，他抬头打量了几人一番，虽然穆长溪和尉迟衍穿着朴素，但是两人的气质摆明了不是普通人。 “参加王爷，王妃！” 穆长溪没有时间玩这些虚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陶县令在吗？” “在在在，陶县令刚刚吃完饭，现在正在和师爷商量着瘟疫的事情呢！”小厮连忙点点头，指了指县衙里面。 “吴县的瘟疫扩散到什么地步了？”尉迟衍扫了他一眼，沉声问道。 小厮的脸上划过一抹悲伤：“别提了，老惨烈了，家家户户几乎都染上了，就连我们县衙内也有好多兄弟中了招，这几天到处都是死人，整个县城都没了生气。” 说着说着，他还摸了一把泪，他的老母亲也是几天前死的，这场瘟疫简直是惨绝人寰。 穆长溪倒吸了口凉气，瘟疫的扩散实在是太快了，如果前期没有得到有效地控制，的确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吴 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人比较愤怒。 “让陶县令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尉迟衍直接大跨步地走进了县衙内。 陶县令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跟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会被问责，这次瘟疫的残暴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可真怕保不住头顶的乌纱帽。 “安县的其他人在哪儿？”尉迟衍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追问。 “都被集中到灾区了，那里有医士看诊。”陶县令连忙回道。 “把生了病的百姓都赶到一处去，你这个县令当的可真不错，你难道不知道，这种病是会互相传染的吗？”尉迟衍的声音上扬了一个度。 陶县令顿时吓得心中一颤，额头上冷汗直冒：“当时情况紧急，下官也没想这么多，只能保证吴县其他没有被感染的人是安全的。” “吴县还有多少人是没被转移到灾区的？”尉迟衍冷声问道。 陶县令瞬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整座县城几乎成了空城。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袭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她脸色有些严峻：“王爷，王妃，刚刚属下出去巡查的时候看到远处山 头那边有火光。” “火势大吗？”穆长溪急忙站了起来，心中一沉。 “反正不小。”袭婷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这火是怎么回事？”尉迟衍看着陶县令逼问道。 陶县令哪敢有半句隐瞒，急忙解释：“这两日死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感染瘟疫走的，所以为了避免二次感染，我们集中将这些死尸在山头焚烧，方才这位姑娘看到的就是焚烧尸体的火光。” 袭婷顿时心中一紧，那么大的火势，这得死多少人啊！ 穆长溪听到这一消息，压根儿就顾不上休息，换了身衣服便去灾区查看情况。 灾区外有着重兵把守，穆长溪也只能远远地躲在一侧观望，只见里面的男男女女紧挨在一起，一个个脸色发黑，口吐白沫，一群医士戴着面罩给他们送药，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挨不住闭上了眼睛。 而这边人刚去世，那边就有几个官兵把他拖上了车，直接拉到山头焚烧。 眼前的一幕足够震撼，就连白团子也忍不住冒了出来：“这里的瘟疫太严重了，治疗起来也很困难，恐怕这些人是凶多吉少了。” 穆长溪心中有些不忍，医者父 母心，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她立马让人对外宣称她感染了瘟疫在房中闭门不出，随后便以普通大夫的身份再度去了灾区。 走进灾区内，情况要远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一个老人突然翻着白眼，整个人倒在地上不断地抖动，穆长溪见状，匆忙上前想要诊断，然而却被一个医士给拦住了。 “你是新来的医士？”男人戴着面罩，打量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的惊喜，反而是有些嫌弃。 穆长溪倒是态度恭敬，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正是，听说安县瘟疫横行，特来帮忙的。” “你去那边帮忙捣药，别在这儿添乱。”男人眉头紧蹙，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到了一边。 穆长溪微顿，想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发现这儿的医士一个个都对她有着意见。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沉不住气，想出头想疯了，什么地方都敢来，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可不是，每天治疗这些病人我们已经够忙的了，还要应付一些想来沽名钓誉的公子哥，简直是不像话！” “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几名医士一个劲地把穆长溪往外赶。 第180章 一剂猛药 “有了，我想到法子！”穆长溪面上一喜，挥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十几种药材。 陆明晟瞧着眼前女子的模样，欣喜之余又有些心疼。 这几天穆长溪衣不解带，就连吃饭睡觉都惦记着药方的事。只盼这场瘟疫能尽早过去，也算是没白费她的努力。 “走，去给其他医士瞧瞧。”穆长溪扬着笑，大跨步往外走。 她的脚下生风，足见她的喜悦，陆明晟加快步子才跟了上上去。 只是，那几位医士看着眼前的药方，却是眉头直皱，对视一眼，之后便是摇头：“这方子只怕是不行。” “为何不行？现下疫.情蔓延如此迅速，城中百姓日夜受尽煎熬，只有这方子能救他们的命。”穆长溪有些心急。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眼睁睁看着感染瘟疫的人数不断增加，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中一位白胡子医士顺了把长须，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医者仁心，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在场众人又何尝不想拯救天下苍生。可你写的这方子，我们从未见过，且其中好几味药材药性猛烈，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从未见过不代表它无用 。而那几味猛烈的药材恰恰是治病的关键。各位，咱们能等，百姓不能等！”穆长溪不由得拔高几分音量。 如今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冒险。而且她有八成的把握，这方子能行。 可那几位医士还是摇头，一个两个都对她的药方表示质疑。 可他们若是不点头，光靠她一个人，就算方子研制出来了，也无法实施。 眼看着陷入僵局，陆明晟开口道：“我相信她。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又何尝想要冒险。这么多天过去了，各位远近闻名的大医士不也束手无策吗，诸位究竟是不相信这份方子，还是害怕事成后，被人质疑医术？” 闻言，众人下意识反驳：“你！胡说八道，我们岂是那种人！” 他们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看向陆明晟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怒气。 穆长溪自然知道陆明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可现下若是得罪了这几位医士，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好处。 她沉吟片刻，随后开口：“这样吧，我们先征集几位自愿接受治疗的病人，由我全权负责，如此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有人把过错归咎到各位头上，如何 ？” 听到这话，几个老家伙又是一番眼神询问，却是谁都没说话。 穆长溪知道，他们这是内心动摇了，只是心里还存着其他的忧虑。 半晌，白胡子医士才开口道：“你这是要把他们当成小白鼠啊，你这实在有背医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诸位倒是给出个稳妥的办法来。各位倒是谨记医德，可曾救下一位病人，可能抑制住这场瘟疫的蔓延？光说谁不会。我来只是通知各位，方子我研制出来了，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我一人承担，可若是成了，谁也别想从我这揽走半点功劳！”穆长溪着实是怒了。 这些老家伙实在是顽固，全然不懂得变通。 她把方子从对方手中抢回来塞在衣袖，叫上陆明晟转身就要往外走。 身后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声：“诸位不信，我信。” 男人的嗓音温润。穆长溪循声回头，便对上一双如泉水般温柔的眉眼。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药材香气，想来应该也是位医士。 “邱山，你莫不是疯了？”白胡子医士率先开口。 名叫邱山的男人转而将视线转移到穆长溪身上，道：“穆 姑娘所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有邱医士这句话，我自然是不会客气的。”穆长溪脸上重新挂上笑，眼底带着感激和敬佩。 她到吴县不久，就听说过邱山的名号，他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年轻大夫，一开始发现瘟疫之后他便来到吴县，也是他及时控制住吴县的瘟疫。 可以说吴县的百姓对其是万分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穆姑娘的法子办吧。” 即便他们再不情愿，可邱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话落，几人并未再做停留，结伴离开。目的达到，穆长溪才不在乎他们的去向，救人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多谢邱医士。要不是你出面，只怕那几位是不会松口的。” 邱山一手放置腰前，一手负于身后，语气态度温和的很：“穆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曾听说过穆姑娘的名号，没想到竟有幸在这里见到穆姑娘。能否让我瞧瞧你的方子？” “当然。”穆长溪答的干脆，直接将方子递了过去。 陆明晟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俨然成了个局外人，干脆先走一步，去为接下 来的行动做准备。 邱山看的很细致，将所有药材一一看完，心里头更是大为震惊。 确实如那几位医士所说，这方子猛的很，可按照他对这场瘟疫的了解，也恰恰是这几味猛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勾起唇角，将方子叠好还了回去：“穆姑娘果然厉害，短短两三日的功夫，就能研制出对应的药方，确实名不虚传。” “过奖了。只不过方子是有了，我还需要几位自愿接受治疗的病人……” “这个包在我身上。”邱山主动包揽。 这场瘟疫跟他之前碰到过的都有所不同，若是穆长溪的方子成了，他也正好趁此多积攒经验。 穆长溪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一大截，便趁机向邱山询问起这场瘟疫的源头来。 “这次疫.情爆发的突然，传播速度极快，实在是棘手。”邱山轻叹口气，语气里透着些无奈。 穆长溪又怎会不知，她垂眸，又问了些其他问题。 二人你来我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全然没有察觉，不远处多出来的一道挺拔的身影。 对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正落在穆长溪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 第181章 黑衣人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因着吴县百姓对邱山的信任，再加上病痛的日夜煎熬，很快就征集了一小部分愿意试药的百姓。 连着几天，穆长溪和邱山都一门心思扑在那几个病人身上。二人配合的很是默契，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两人的配合之下，那几位病人的病情也有效地得到了控制。 穆长溪心中有些喜悦，这么看来，控制住瘟疫也指日可待。 此刻病人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有些抗拒，逐步变得配合，这也让穆长溪和邱山越来越有动力。 但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两个人难免有些疲惫。 看着面露疲色的穆长溪，邱山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已经连续好几晚没合眼了，这里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你能行吗？”穆长溪有些不放心。 她没合眼，邱山又何曾合过眼。 这关系到万千百姓的性命，他们是半点不敢怠慢。 邱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思忖片刻，随即开口说道：“不如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到晚上你再过来换我，如何？现下那几个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我们俩再这样耗下去， 没有半点好处，只会拖慢后续的进度。” 穆长溪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推拒，点头应下了：“那我晚上再来。” “嗯。”邱山温柔回应，扭头又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走出那道门，浓重的药材味道并未从鼻尖散去。她缓缓松了口气，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泡了个澡，换了身舒爽的衣服，就准备好好睡一觉。 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桌上，放了封信。 穆长溪拿起一看，上面龙飞凤舞，赫然是尉迟衍的笔迹。 原来是有一批朝廷送来的药材迟迟未到，他便亲自带人前去查看。情况紧急，只来得及给她留下一封书信。 两弯秀眉微蹙，穆长溪这心里越发的不踏实。 在这种时候，药材卡在半路，别是又生出什么事端。无论是华县还是吴县的百姓，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过，有尉迟衍出马，定然不会有事。 但她不敢保证在尉迟衍离开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穆长溪抬手将信销毁，随即躺下休息。 眼皮子刚合上，连日的疲倦席卷而来，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时，已经暮色四合，外 头已经点上了烛火。她快速梳洗一番，就去替换邱山。 邱山也不同她客气，打着哈欠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夜渐渐深了，四处都是静悄悄的，穆长溪靠着门框，脑子里尽是连日里的忙碌，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方子，眼里闪过一丝的欣慰。 再等几天，只要这批病人痊愈，就证明她的方子确实有效，整批难民就都有救了，届时，她身上的担子也能卸下不少。 “窸窣……”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穆长溪的耳朵。 在这样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明显。 她循声看了过去，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对方身手敏捷，动作迅速，看着倒像是个练家子。 黑影在院子里逗留了会儿，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随后才翻墙跑了出去，他的动作很快，穆长溪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 短暂的犹豫，穆长溪顺手从空间拿了把手术刀藏在衣袖内，便悄悄跟了上去。 黑影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七拐八拐地就把她带进了一条小巷。 她没记错的话，前面好像是条死胡同。 穆长溪眉心紧蹙，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这要是被发现了，她也不能保证对方 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在她犹豫之际，巷子内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穆长溪急忙探出身子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她的前脚刚迈出去，就被一双手拉住了，她心中一惊，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刚准备刺下去，却发现是邱山，立马停住了。 “嘘！”邱山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藏在了角落里。 两人挨得很近，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穆长溪有些不太舒服，想要拉开点距离，却被邱山一把按住了，他捂住她的嘴，冲她摇了摇头。 很快，他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邱山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心跳猛然间内加速，低头瞅见一个影子正朝他们走来。 原先的那个杀手不知道何时拿了一把刀，明晃晃的刀在这个夜空中显得格外锃亮。 此人是个练家子，武功绝对属于上乘，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穆长溪脸色凝重，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所在，所以心中格外得紧张。 邱山连忙翻了个身，把穆长溪藏在 了身后，屏住呼吸，眼瞧着那个黑影越来越逼近，他连忙握紧了手上的短刀。 他已经做好了要跟他殊死一搏的准备。 “咚！” 就在杀手逐步逼近他们之时，突然另一边传来了一些动静，他的眸子顿时一敛，一个闪身就追了过去。 “吁……” 邱山顿时松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探出头看了看四周，忙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住处，心里都有些后怕，刚才那个杀手要是再向前一步，他们的性命都会不保。 “你怎么会去那儿？”穆长溪扭头看着邱山，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我是跟着你出来的。”邱山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丝毫的杂质：“原本是想来找你说些关于瘟疫的事情，看着情况不对就跟着你出去了，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一个人追出去，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当时的穆长溪可没有想这么多，她现在只担心尉迟衍前脚刚走，这边就有人要闹事。 “刚刚那个杀手你看清正脸了吗？”邱山眉头紧蹙，心中充满了疑虑，好端端地怎么会有杀手来这种地方呢？ 第182章 还有救 穆长溪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严峻，看来是有人想要趁着瘟疫闹事了。 正好此时巡逻的杨铭路过此处。 穆长溪急忙拦住了他。 杨铭态度极其恭敬，对着她点了点头：“穆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有个杀手潜入了院子，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你派人仔细查探一番。”穆长溪指了几处杀手逗留的地方，让他仔细查探。 杨铭心中一惊，立刻吩咐手下不要放过一丝角落，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穆长溪：“穆姑娘，此处不安全，需不需要在下多安排几人护在你左右？” “不必，保护好百姓要紧。” 杨铭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照办。 邱山感受出两人之间的微妙，不由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穆姑娘跟杨铭很熟吗？” “之前有见过一两面，我觉得他是个挺靠谱的人。”穆长溪简单地解释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呢？杨铭平时可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可他对你却充满了敬畏。”邱山观察细致入微，他不免对穆长溪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穆长溪的脸色一沉，沉声道：“你想多了，大概是我研究出了治 疗瘟疫的方子，他对我本能地敬重吧。”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 穆长溪扫了他一眼：“你快去歇息会儿吧，明天早上还有的忙呢！” 邱山打了个呵欠，把记录着每个病人情况的小册子递到了她的手里便回去睡下了。 深夜，袭婷赶来跟穆长溪汇报情况。 先前那个杀手就是被袭婷给引走的。 “怎么样，查到什么东西没有？”穆长溪心里有些不安，这个杀手一日不查出来，她片刻也得不到安生。 袭婷摇了摇头：“那个人谨慎得很，而且轻功了得，我什么也没查到。” 穆长溪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王妃莫急，我刚刚跟他交手的时候，试探了对方一番，下次在遇到，我应该能凭借记忆认出他来！”袭婷连忙道。 “罢了，这些人也不会只有一次动作，接下来加强警戒，他们迟早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穆长溪现在只担心尉迟衍那边的情况。 物资被扣在半路，估计也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穆姑娘，不好了，有病人快不行了！” 突然，陆明昇着急忙慌地赶来，因为跑得太急，他的额头上都是汗。 “什么？” 穆长溪脸色一变，急忙跟了过去。 此刻不少医士聚集在一起，一看到她就一脸的不忿。 穆长溪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愿意理会，她走到病人身边，挨个检查他们的状况。 那个药方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病人的这个反应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早就说了这个方子不行，你们非得尝试，这下好了，棚中的病人突然猛烈咳嗽不止，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药方当初是你拿出来的，现在出了事，可别想让我们替你背锅。” “穆姑娘，这些病人的家属可都在棚外候着呢！这要是引起群愤，你拿什么来平息！” 白胡子老者捏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作为这里年纪最长的长者，最有话语权：“穆姑娘，现下这种局面，你想如何收场！” “我的药方不会有错，一定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穆长溪闻了闻药味，果断地说道。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固执己见，依我看，这个药方趁早断了得好！” “不能断！这个药方对治疗瘟疫有很好的作用，要是断了就前功尽弃了！”穆长溪立马坚定地拒绝，她不能让所有的 心血都白费。 但医士们却不这么想。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你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不是在拿这些病人开玩笑吗？” “胡大夫此言差矣，穆姑娘的方子虽说猛烈了一些，试问到现在为止，有人因着方子去世吗？既然没有，又何来草菅人命一说？”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邱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听到消息立刻赶来的。 “这些病人现在的情况加重，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胡大夫的脸色铁青，他是个老顽固，最是不喜穆长溪这般胡来的做派。 “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邱山压上自己的信誉担保，穆姑娘的方子绝对可行！”邱山力挺穆长溪。 邱山在吴县毕竟是个名人，他的话很有分量。 胡大夫顿时冷哼一声：“我劝你，可别随便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穆长溪给病人把完脉，脸色很是严峻，按照道理，她的药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便匆忙地离开了大棚，赶往月琴那边，月琴和小少爷也是同样服用了这个方子的。 而此刻月琴和小少爷并没有任 何反应，尤其是小少爷，身体明显好转了不少。 “不对，一定是有个细节我们没有看到。”穆长溪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打开邱山给她的小册子，挨个对比每个人的情况，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 “棚中的食材有问题！邱山，你知道棚中的百姓吃完的剩饭剩菜都在哪儿吗？” 邱山一顿，想了会儿点了点头，“在后院的木桶里放着呢，明儿一早会有人过来取走。” “那我们需要抓紧去查查了！”穆长溪急忙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邱山紧跟其后。 如果说月琴和小少爷服了方子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明大棚里的百姓的吃食有问题。 两人找到还没被处理掉的剩饭剩菜。 穆长溪盛出一小碗，拿出银针试探了一番，饭菜里没有毒。 邱山放到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一变：“里面掺杂了鱼腥草！” 鱼腥草跟他们方子里的一味药相克，难怪病人吃了会猛烈咳嗽，这不是纯纯要取他们的命吗？ “还好量不多，还有救。”穆长溪立刻和邱山展开救治。 知道了问题的所在他们也能对症下药。 不知不觉，又是忙到了天亮。 第183章 归来 “你也忙活了一个晚上也累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穆长溪接过邱山送来的水道了声谢谢。水吞下去的那一刻，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顿时感觉好受多了。 “我挺好奇的，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关头下这样的毒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这个问题困扰邱山一个晚上了，他实在想不明白。 别说邱山想不明白，穆长溪也想不明白，不过好在下药之人用量不多，大家都没什么事，否则要是出事了，当即就是他们这些医士的失职，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听说豫王被困在县城之外，不知道现在如何了。”邱山的目光悄悄打量了一眼穆长溪。 穆长溪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 总而言之，她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的不适也就说明尉迟衍现在是安全的。 “杨大人，你怎么亲自来这里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闻声，穆长溪放下手中的活看过去，在大棚的另一边，杨铭身穿盔甲，腰间佩戴着剑，整个人身姿挺拔魁梧，充斥武将之风。 杨铭略微点头，眼神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穆长溪的身上，高声道 ：“溪溪大夫，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稍等。” 之后杨铭便转身先离开，在外面等候。 “邱山……”穆长溪没得到邱山的回应，又再叫了一次。“邱山。” 这次邱山才缓过神来，连忙应道：“怎么了？” 穆长溪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便没有多想，只是嘱咐道：“现在这里药材有限，我把每份剂量都减少了，剩下的你按我的去分配，然后煎药给病人服下去，这里就先麻烦你照看了，我去去就来。” “好，你去吧。” 邱山看着穆长溪远去的背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越发觉得奇怪。 大棚之外，一个小小的巷中，四下无人，周围寂静无声。 杨铭福身行礼，“昨夜的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做饭的厨子都是吴县本地人，也不懂得什么药材相克，而且这棚中戒备森严，每日进出都会排查，外面的人很难把东西带进来。” “是吗？那夜的刺客杨将军不也没查到什么，一个大活人可以在戒备森严的吴县消失不见，那么想要将药材带进这里面并且悄无声息的下到饭菜中，想来也不是难事。” 杨铭一下就被堵的哑口无言，他向 来知道豫王妃能说会道，只是真轮到自己被堵的时候，真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有陆明昇那样能说会道的嘴。 “杨将军，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王爷如今不在这里，我担心突然发生这些事情会引来很多麻烦，还麻烦杨将军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吩咐下面的人严加守卫，每日进出都必须严查，每日送来的食物都必须要经过我的检查才可以给病人服下。” “属下明白。” 穆长溪转身离开，窄小的巷子中，杨铭逐渐握紧手中的剑。 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吴县终于不再下雨，久违的晴天终于到来，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出来晾晒衣物和家具。穆长溪也召集得了瘟疫的病人到专门的地方去晒晒太阳，顺便动动筋骨。 病人里有一个老人走路有些不稳，穆长溪上前去扶住他。 “小心。” 老人看到是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多谢大夫了。” 她搀扶着老人坐下，余光便看到一个身影出现，穆长溪放下这边的事情走过去。 “邱山，有什么事吗？” 邱山指了指外面，示意穆长溪借一步说话。 穆长溪隐隐觉得邱山有什么重要消 息，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听说那位杨将军抓了一个厨子，外面的动静闹得还挺大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穆长溪转动眼眸，心想难道是下药的人找到了？ 她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往外走，只是速度并没有很快。 穆长溪并不着急，她想等到杨铭审出一些什么之后再说，只是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情况。 “现在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不知道那批药材到了没有？”已经两天了，一点尉迟衍的消息都没有，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你是说豫王去护送药材吧，似乎还没有消息，真是奇了怪了，话说豫王也已经出发有两天的时间，该不会路上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吧。” 穆长溪赶紧抓住邱山的衣服提醒他。 “这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事情发酵恐怕会扰乱民心。 邱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又担心，只好小声说道：“据说豫王出城之后遇到山体崩塌，至今人和车队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药材什么时候能到，光靠施针还是远远不够的，患者必须要服用药物，我实在有些担心。”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做好 自己分内的事情，豫王英勇神武，肯定会平安回来的，这样的话，今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走到门口的尉迟衍听到这样的话，原本要踏进来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那一抹白色的倩影上，不知为何，明明才没过多久，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王爷，药材都清点好了，您看……” 说话的人声音不小，穆长溪一听到王爷二字便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她回过头来，看到身上满是泥土，就连头发上也沾上了些尘土，虽然尉迟衍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穆长溪确认对方就是尉迟衍的那一刻，心中尽是欣喜。虽然，她知道他没事，但是这几日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那么危险的山里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耽误这么多的时间。 邱山在看见尉迟衍的时候心中倒也是有些庆幸，药材有望了，他转过头想问穆长溪还去不去看情况，却发现穆长溪的视线正在和豫王交汇，在那四目相对的中间，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他一时间就觉得胸腔中被某种东西堵住了，酸酸涩涩的难以言说。 第184章 如隔三秋 “王爷……”旁边的侍卫再次出声提醒，又把手上的单子递到尉迟衍的面前。 尉迟衍接过之后朝着他摆摆手，侍卫离开之后，尉迟衍径直走了过来。 太阳的光影透过缝隙时不时的照到尉迟衍的身上，他漆黑的双眸似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潭水晦涩难明，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影便笼罩下来，穆长溪被迫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将单子摆在她的面前。 “既然两位大夫都在这里，本王就不另外派人告知了，药材和单子都在这里，你们去核对之后便可以使用，之后还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本王。” 穆长溪伸手接过单子。 “王爷辛苦了。” 尉迟衍突然愣了一下，该是没想到穆长溪会突然说这么一句，本来不觉得这两日在山间遇到的事情是辛苦，但是穆长溪这么一说，他突然就觉得累了。 就因为山路难走，他带着人出去之后马在山涧打滑，一下手下受伤了，便不得已只能下马行走，他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一汇合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这样想来，真的很累。 穆长溪肉眼可见尉迟衍的眼下浮现了疲惫，她也感觉身上有 些异常，是疲惫感。 “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没有问题的。”见二人之间迟迟没有回话，邱山开口便打断了。 目送尉迟衍离开之后，穆长溪往那个方向还是看了好几眼才走回去。 在整理药材的时候，邱山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穆长溪身上，几次想要张口却还是忍住了。 穆长溪虽然一直在整理东西，但是她还是感觉到邱山的异样。 第八次，邱山又带着犹豫的样子看着她的时候，穆长溪终于开口问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听到穆长溪这么说了，邱山心中觉得与其自己一直去猜测，不如直接问个明白，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 邱山放下手中的药材，目光十分认真的盯着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和豫王是不是旧相识？” 穆长溪的手一顿，她的这个动作落在邱山眼中，大概也是猜到七八分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去年医毒大赛最后一关的时候，本来与我竞争的那位医士最后被揭发造假一事？” 这件事情，邱山略有耳闻，之后是豫王出来主持公道，还比赛一个公正 ，这毕竟是事关医毒大赛，是所有医士关注的事情，邱山当时得知豫王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还惊讶了好一番，在众人眼里看来，这样民间的比赛就算弄的再大，也很少有贵人会插手，豫王还是头一个。 “其实，豫王是我的东家。” 邱山愣住。 穆长溪扯着唇角一笑，她自然不会自爆身份承认自己是豫王妃，不过说尉迟衍是她东家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的医馆所用的铺子，是尉迟衍名下的商铺，他们之间虽然按照正常流程签订租铺契约，但是实际上这笔钱是从豫王府的账上流出最后还是到豫王府的账上，只不过是出去走了一个流程罢了。 按照尉迟衍的话来说，就算官府的人查起来，也找不到任何破绽，因为如果不走的话，才会叫人生疑。 “所以你其实是豫王的手下。” 穆长溪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邱山得到答案，心中豁然开朗，这么说来，溪溪大夫只是豫王的手下，因为医术毒术的高超受到其他人的尊敬也是理所应当，所以才会跟豫王的手下那么熟悉。那么，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穆长溪没 注意到邱山此时的心境，只是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后面进来的是其他医士，听闻有新的药材到了便过来帮忙煎药的。 等到他们忙完这些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穆长溪找了个借口往县令府那边去。 穆长溪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卸掉脸上的易容，让嫩芽给她绾了一个发髻，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贵气。 “王妃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奴婢还以为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王妃呢。” “也该回来露露脸了，这些日子让你陪我做戏辛苦了，你每一个认待在这后院应该很无聊吧。” 嫩芽使劲摇头，说到这个就开心，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王妃有所不知，驻守在县令府的侍卫知道我闷，偶尔轮岗休息的时候会进来找我打牌，我现在牌技还不错呢。”嫩芽有些自豪的扬起脑袋。 “应该是裘婷让他们进来吧。” “肯定的呀，不然他们哪里敢，不过王妃，既然这里的瘟疫已经有了好转，那是不是您不能再装太久的病了？” 嫩芽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穆长溪，现在瘟疫已经得到控制，没有百姓再发烧不适，按 理来说，她的身体也应该恢复了，如果再过几日再不出现，恐怕会引人怀疑，但是这样的话，她就不方便以溪溪的名义出现。 这样变得有些伤脑筋。 嫩芽蹲在穆长溪的身边，抓住穆长溪的手，“不然王妃把我易容成王妃的模样，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注意王妃旁边的小丫头在不在吧，实在不行就说我因为照顾王妃病倒了。” 穆长溪让嫩芽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 “傻子，你跟我差了身高，而且我的衣服你也不合适，你怎么扮做我的样子？” 嫩芽恍然大悟，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王妃本来就是蒙面的，所以易容的到底像不像也无所谓，主要是身量，这要是差太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这就有些伤脑筋了，那王妃，咱们要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外头传来裘婷的声音。 在看到裘婷走进来的那一刻，穆长溪突然想到了，她看着裘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半个时辰之后，嫩芽看到从里间走出来的两个人长相相似的人，一下子就惊呆了。 第185章 拥抱 嫩芽不可思议的走上前去，在穆长溪和裘婷二人之间来回查看，若不是她日日侍奉王妃，对王妃了如指掌，恐怕裘婷易容之后连她都可以骗过去了。 “像，太像了。” 裘婷扯着自己身上的锦裙，总觉得十分别扭，她抱着怀疑的心态问道：“你们确定，这样真的可以？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裘婷自小习武身上穿的都是便于行动的便服，何时穿过这样的裙子，而且王妃也不知道给她头上戴了什么东西，还沉沉的，这样走路真的不会摔倒吗？ 嫩芽跳过来抓住裘婷的手，“你那是因为没有这样打扮过，所以才觉得怪怪的，等你适应几天之后，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裘婷看看嫩芽又看看穆长溪，在后者那里看到肯定的眼神，只能心虚的挠挠脖子。 她这一个动作被穆长溪看到，立刻制止。 “不能这样，”穆长溪抓住裘婷的手，“你脸上的易容都不能随便碰的，也不能碰水，不然很容易掉。” 裘婷反握住穆长溪的手，十分不自信的说道：“王妃我真的能扮演好你吗？” “等到吴县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们就要启程前往禾县，虽然那里已 经使用我的药方但是各地瘟疫症状均有不同，我还是需要利用溪溪的身份才更好行事，而且那天的杀手还没有抓到，我担心他们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 “说起来，我听说今天早上杨将军抓到下药之人，查的怎么样了？” 裘婷这才想起来她就是来报告这件事情的，结果被穆长溪拉去易容一下就把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人就是吴县本地人，人到中年一直没成婚也没有孩子，一直都是独身一人，被杨铭一打之后就全招了，瘟疫之后他一直在帮厨，前几天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下药，为了这笔钱，男人就这么做了，只不过对方一直是蒙着面的，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裘婷往前一步，“王妃，其实王爷担心这个人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恢复王妃的身份，这样侍卫们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你。” 穆长溪松开裘婷的手往另一边走了几步，仔细想来，如果对方是想要对她下手的话，那么应该是知道她双重身份的事情，不知为何在知道对方是个女人的时候，穆长溪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她的 话，她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院中，穆长溪假意在附近闲逛，另一边路过几个侍女远远的朝着他们行礼，并未上前。 她就是要在这些人面前露脸，才能不让人起疑。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穆长溪也要回去了，她正要往屋子里走，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尉迟衍。 尉迟衍脸上并没有戴着面罩，他身上穿的衣服显然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他靠近的时候，身上透露着淡淡的清香，可是他眼底的疲倦依旧明显。 二人默契的先进了房间，嫩芽识趣的守在外面。 一进门，尉迟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穆长溪，他缓缓开口说道：“本王听说了，你打算让裘婷假扮你。” “是。” “也好，禾县那边的情况据说还没有控制的很好，这些还需要你的帮助。” “那……既然王爷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怕出来太久不太好。”穆长溪说完一直没收到尉迟衍的回复，抬脚就要去换衣服，可是她刚刚往前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 下一秒，穆长溪就感觉高大的声影笼罩下来，尉迟衍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一手环抱住她，那淡淡的呼吸从耳边传 来。 穆长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住了。 尉迟衍并未将全部的重量压在穆长溪身上，只是轻轻靠着。 “王……王爷……”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借本王靠一下，本王已经两天未曾合眼，很累。” 这还是头一次，她从尉迟衍的嘴里听到累的字眼。 那语气中满满的疲倦感，让她感觉到心疼，她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在尉迟衍的背后轻轻拍了拍。 穆长溪就这么任由尉迟衍靠着，一直到尉迟衍均匀的呼吸传来她才觉得不对。 尉迟衍竟然这样睡着了！ 只有穆长溪自己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尉迟衍挪到床上，才把尉迟衍放到床上，她就感觉到手上有一个力道将自己拉下去，她重心不稳的直接往下跌去，可是她又担心这样会砸醒尉迟衍，赶紧另外一只手撑住，这样一来，她睁开眼的时候，尉迟衍的脸就近在咫尺。 穆长溪低头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的手腕一直被尉迟衍紧紧的抓着，她叹了一口气，双眸往上抬的时候，却在尉迟衍的面庞上停住了。 这么近的观赏尉迟衍的容貌的机会几乎少之又少，浓郁的眉毛下紧 闭的双眼有着浓郁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弧度刚刚好，以及那微粉的薄唇。 穆长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脑子在想什么，立刻直起身子拍拍自己的面颊。 都想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世界去了，一定是最近累坏了才会这样的。 穆长溪扒了几次尉迟衍的手还是怎么都扒不开，最后实在不行放弃了，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想着也不差这个时间，不如进空间研究一些同心毒，正好看看升级到什么程度了。 想着，穆长溪眼睛一闭便进入了空间。 白团子立刻就出现在她的周围，“回禀主人，团子已经成功升级，并且解锁一本隐藏的医书，团子现在已经把医书中的所有内容都记在心里了，有什么能帮助主人的呢？” “我想知道同心毒的药引究竟是什么？” “是血，以血融药成为药引再使用其他的药材加以辅佐方能解毒。” 血？难不成是他们自己的血？ 这不是扯淡吗？ 白团子笑而不语，靠在架子上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他其实并未全部说明，所为的血确实是中毒之人的血，可是也是有条件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取血就能当药引的。 第186章 出发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来洒在床上，阳光刺眼的让尉迟衍难受的用手挡住，待他熟悉这里的光线之后想要起来，才发觉有一重物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稍微抬头便看到穆长溪白皙的面庞正靠在他的胸膛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躺回去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惊讶于自己竟然靠在穆长溪的肩上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这样的熟，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过去他带领军队在边境驻守时，常常担心敌人会夜袭，所以就算是晚上，就算身体已然疲惫，他也从不敢睡得这样的沉重。 好像在他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他对穆长溪的信任程度正在不断加深。 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他现在更是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真到要分道扬镳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坦然放手又或者会很快适应这样的改变，他习惯每天听手下报备她的行踪，习惯偶尔暗中观察她的小动作，习惯她这里有一股闻着让人安心的药香味。 想到这里，尉迟衍的手不知不觉的就抬在了穆长溪脸颊的上方。 看到她长而浓密的睫毛有了轻微的颤动，尉迟衍赶紧闭上了双眼。 穆长溪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情 形她猛的坐起，脑海中浮现昨夜睡着之前的场景，才惊觉昨夜她进入空间之后，没过多久就困得不行睡着了，没想到这一睡就是天亮，还靠在尉迟衍的身上。 昨夜一整晚这个姿势，穆长溪缓了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脖子有些疼痛，她轻轻转动几下，又瞧见自己一直被尉迟衍握着的手。 她抽出自己的手，这次轻而易举就抽出来了，看到尉迟衍似乎没有醒的迹象，她舒了一口气。 她放轻动作，小心翼翼的走到后面换了一身衣服又戴上面罩，出来的时候还特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尉迟衍的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姿势这才离开。 房门被合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才睁开双眼。 拐过几条巷子，又往大道上走了一小段路，穆长溪终于到达身为溪溪的住所。 一进院子，她便看到站在她房门前的邱山。 看样子，应该是刚来。 穆长溪走过去，在邱山敲门之前叫他。 邱山走过来，说道：“是这样的，吴县这边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且病人也有好转的迹象，几县的路也都通畅了，我想接下来去其他三县看看情况，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邱山明媚 的双眉带着笑意，视线落在穆长溪的身上，虽然刚才那一番话他已经练习许多遍，可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按奈不住心中的紧张。 穆长溪犹豫的这段时间是邱山最难熬的时候，感觉有几年那么长。 其实穆长溪是在想着尉迟衍说的那些话，她让裘婷假扮她就是为了方便她继续用这个身份做事情，只要没战胜瘟疫，接下来的地方她都是要去的，不过就是到底是要自己单独行动还是跟着尉迟衍，如果跟着的话，那也就是意味着裘婷假扮她的时间就要变长。但其实如果不跟着的话，万一真有需要她的时候，她好方便装扮回来，所以还是跟着吧，总归是要在禾县汇合的。 “是这样的邱山，王爷也有要去其他三县的打算，所以接下来我会跟他一起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邱山有些失落，但很快便隐藏掉自己的情绪，展露出一个笑容。 “也好，跟着豫王随行也有了保障。” 得知离开的计划后，穆长溪就在这边做首尾的工作，有一些医士在听闻情况之后决定跟他们同行，自然也是需要有人留在这里，穆长溪就把这边所有的事情交接好才放心 的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作为溪溪带来的东西很少，大多都在她自己的空间里，所以整理了之后也就一个包袱。 清晨，车队集结在县令府的大门，穆长溪就一个包袱丢上马车，抬脚便要上去，突然就听到周围有人提到“王爷”二字，她的动作下意识便停了下来。 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县令府大门中尉迟衍牵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男子一身墨蓝色的云纹锦衣，健硕宽大的肩膀，身量挺拔。他的出现，引得周围一阵唏嘘。 今日豫王和豫王妃要离开，一些百姓便自发的出门欢送，一睹豫王真容之后，都在议论纷纷。 果然无论在哪里，只要尉迟衍露出他那一张脸，就会引得无数人侧目唏嘘，穆长溪对这点倒是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尉迟衍牵着别人的手出来的时候，竟觉得喉咙某个地方涩涩的。 明明站在尉迟衍身边的是裘婷，还是自己亲自装扮的，但是这一幕看在眼里，竟会让她觉得不适。 穆长溪别过脸去压制住这份不适，打算先上马车，马车里，邱山正好探出头来。 一双长着茧子的大手朝她伸出来，邱山问道：“需要帮忙吗？” 穆长溪那包袱交到邱山的手里，笑着回答道：“多谢。” 邱山有些失落，但很快便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把穆长溪的包袱拿进马车放好，又调整了一下马车里面的东西，把准备好的垫子拿出来铺好。 这辆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车身并不宽厚也十分简陋，邱山在上面试了一下，担心山路摇晃穆长溪坐着会不适，便带上了垫子，想着穆长溪坐的会舒服一些。 邱山拍拍垫子，“坐这里，特地给你准备的。” 这话清清楚楚的传到外面，本在假扮豫王妃的裘婷转头看了这边一眼。 他们的马车就在尉迟衍的后面，所以尉迟衍和裘婷走到马车的时候正好是能看到穆长溪马车这边的情况。 尉迟衍眼睁睁的看着邱山给穆长溪准备的垫子，还一阵嘘寒问暖，那股无名之火便在胸腔里面燃烧，握着的拳头也在作响。 裘婷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松开了手，她猛地吞咽了一口，心中默念着希望自己和王爷同乘一辆马车不会有事情。 也不知道王爷看到她和王妃相似的脸会是什么感觉，想到这里，裘婷赶紧检查面纱戴着有没有问题，生怕真上了马车之后惹怒王爷，她吃不了兜着走。 第187章 禾县 裘婷这一松手，上马车的时候因为鞋子不合脚有些吃力，但是尉迟衍早就生气的直接坐了进去，为了不在众人面前露出端倪，她只能眼巴巴的求着嫩芽帮她一把。 嫩芽忍着笑意扶过裘婷的手，小声说道：“我说裘婷，这双鞋底下是有针吗？你怎么走的这么吃力，我看之前王妃穿的时候走路都是十分正常的呀。” “我自小习武，哪里穿过这么名贵的绣花鞋，尤其走路还得保持优雅，简直是比练剑还难，要是有的选，我肯定选择扎马步。”经过这一次的经历，裘婷是真心佩服王妃，一想到宫装是比这更要命的东西，王妃穿在身在还行动自如，心中对穆长溪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嫩芽极力压制着自己低声笑着，引得肩膀也一颤一颤的。 裘婷在嫩芽的搀扶下顺利上了马车，可是外头的议论声并未停止。 声音传到马车里，车里的其他大夫免不了一阵感叹。 “人果然是要亲眼见到才知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王妃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只要王爷得空就会去照顾王妃，亲自照顾，县令府里的人都说二人恩爱的很。” “我还听豫王 妃出生毒医世家，这次随同王爷前来也是想要为瘟疫出一份力，只是可惜到现在都没能看到她出手，我倒是真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豫王妃是不是真有本事。” 穆长溪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没多久，马车开始行驶。 从吴县出去往南走，过了江便是禾县的地界。 如今，江南过了雨季，江水也退了潮，江面上也能看到一些过往的船只。 他们一行人在快到河岸的小镇上停了下来，在这里修整片刻，等到船只靠岸便可登船过江。 江面一片平静，在一阵喧闹中远处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时间的流逝黑点越来越多，映入眼帘的是数十艘小船。 船只靠岸之后，大家都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登船。 船身不大，每搜仅能容纳几人，是因为雨季刚刚过去，江面退潮船只才恢复行走，而且这里一带大多都是这样小的船只过江，大船都是商户运送东西的，时间紧迫，便没有调大搜的船只过来。 终于在夜色到来之前，他们一行人到达了禾县。 禾县是距离江最近的一个县城，因此发洪水的时候这里也受到洪水的迫害，不久之前，县上地势低的地方 刚刚恢复正常，地面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清理，街道一片泥泞。 穆长溪从县令临时准备的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脚就踩到了泥坑里，鞋面一片泥泞。 她皱了皱眉，但没有立刻去擦拭，只是转身去接后面的人递下来的药箱。 迎接他们的是禾县曹县尉，曹县尉看起来还尚年轻，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大家都带着面罩，曹县尉只知道人群中气质最不同的那个便是豫王了。 “王爷王妃，路途辛苦了，下官已经备好饭菜，这边请。” 尉迟衍带着假王妃进去之后，这边另一个看着也应该是县衙上的人走过来。 “你们几位就是大夫吧，曹县尉也给几位准备了饭菜和房间，这边请吧。” 邱山率先站出来制止了他，说道：“我们想先看看禾县的百姓现在的情况，麻烦带我们先去看看。” 他们是医士，自然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本就是前来支援的，自然是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这个上面，还是救人要紧至于吃食，方才在来的路上就大概猜到这个情况，大家在马车上都吃了一些东西垫肚子，现在也不是很饿。 这小厮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 那边发现曹县尉已经带着豫王先进去了，他也只好自己做主现在几位医士去了县城北面的临寒巷。 一边走一边还给他们介绍道：“这里原先是一大块旧房子，正巧去年刘县令上任时上报上去之后准备翻新，建成之后这一带的商铺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发生洪灾接着发生瘟疫，之后刘县令就把这里给瘟疫的病人，把这边隔离开了。” 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翻新的地方，只不过拿来做瘟疫隔离的地方会不会有些浪费了，之后还怎么开铺子做街市，也不知道这位刘县令是怎么想的。 说到刘县令，为何方才前来迎接的是曹县尉，不见刘县令。 她问道：“你一直在说刘县令，为何不见他人？” 小厮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悲伤。 还是邱山告诉她，“这位刘县令感染了瘟疫，所以禾县的大小事情现在是曹县尉在把控，我们一会儿应该就能见到了。” 果然，穆长溪在众多病人中见到了这位刘县令。 刘县令还不到四十，可已是骨瘦如柴，脸颊上凹陷下去，身上更是一点肉都见不到。 邱山拉着穆长溪往外走，小声说道：“我听说瘟疫刚 开始的时候，这位刘县令就染上了，他当时主动站出来试药，先前的大夫不懂，几次药下去他就变成这样了，如今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到底也是一个好官，这样就没了话有些可惜了。” 穆长溪沉默着，眼神复杂。 就像邱山所说的那样，亲身为百姓试药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就没了确实有些可惜。 她思来想去，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想试试看。” 邱山大为震惊，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穆长溪是一个了不起的医士，若非她写出药方，吴县的百姓到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肯定还要死更多的人，但是据他的观察，这位刘县令现在也只是凭借的补药吊着一口气罢了，想要救活，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既然穷途末路了，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可以跳下去赌一把，万一底下是深潭，水性又极好呢。我想刘县令能够撑到现在，他想活下去的愿望应该比任何人都强烈吧。” 邱山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动容了，好像又回到刚学医术的那个时候，那股冲劲又回来了。 他郑重的点点头，“好，我帮你！” 第188章 争吵 禾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的湿气并未退去，路面也有些打滑，穆长溪走的慢了些，也因此落在了队伍的后。 方才替刘县令诊脉之后，发觉刘县令已是虚弱不堪，就如同邱山所说的那样，在瘟疫开始时，刘县令替百姓试药，各种药物进入他的体内，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这些毒性慢慢的侵入他的肺腑，将他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事到如今，想要救刘县令只能兵行险招，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忽然，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吵闹声，穆长溪闻声而去，正是他们要去的县令府传来的。 走在众人前面的几位医士不知缘何竟然和县令府的守卫吵了起来。 那侍卫拿着武器，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位去过临寒巷，按规矩是不能再进县令府的！赶紧走！” “规矩？这是什么规矩，咱们可都是从吴县前来支援的，你们把我们拦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咱们日夜赶赴禾县都这么累了连饭都没吃就先看瘟疫的情况，到现在你们竟然连茶水都没有，还把我们拒之门外，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曹县 尉吩咐的，几位要是不从那我也没办法！我劝你们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几人就这样争执起来，三言两语之后竟然有动手的势头。 邱山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拉架，场面一片混乱。 县令府的侍卫好歹是官兵，各个手握武器力气惊人，他们几个医士在这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穆长溪担心闹下去会不好看，想上前去制止，却不曾想几个大男人拉扯起来力气大的惊人，她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往后推，一时间重心不稳的就要摔下去。 她已经做好了摔的一身泥的准备，眼睛在那一刻已经闭上。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她反而是被人扶住，拦腰而起。 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墨蓝色的衣料，上面绣着熟悉的祥云纹路，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尉迟衍正低头看着她。 “王爷。”穆长溪下意识的出声，只是她的声音很小。 尉迟衍和她靠的这样近自然是听到的，他从喉咙中低低的发出一声“嗯”，却见穆长溪似乎是愣住了。 该不会是吓到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不应该吧，到底也是生死场面的人，怎么 会小小的摔到就没了反应？ “你没事吧？” 穆长溪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和尉迟衍拉开距离。 她现在的身份不宜和尉迟衍靠的太近，容易引来怀疑。 陆明昇这边看的正精彩呢，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的目光投射过来，下意识的背后一凉。 陆明昇高声喊道：“豫王在此，谁敢放肆！” 原本那边争执不休的人一听到“豫王”二字统统都松了手，众人心虚的低着头，不知所措，竟然连行礼都忘记了。 尉迟衍往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冰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医士立刻告状，“回禀王爷，他们这个守卫拦着不让我们进县令府，今早来的时候我们剩下的包袱都在县令府中，他们不让我们进去也就算了，东西也不给我们，实在过分。” 那侍卫一听也赶紧解释道：“王爷恕罪，这是曹县尉下的命令，不让我们跟去过临寒巷的人接触，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尉迟衍扬了语调，这样的他反而更吓人。 “曹县尉所在何处，本王倒想问问，这是什么样的规矩？” 几个侍卫吓得立刻跪在地 上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县令府中，曹县尉小跑出来。 他在府中已经听闻了这里的消息，知道豫王来了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跑出来。 曹县尉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县令府中好好休息？” 尉迟衍轻笑一声，“你这意思是，本王不能在禾县随意走动？” 曹县尉赶紧把腰弯了更低了，“下官不敢，只不过下官觉得外面瘟疫危险，担心王爷的安危。” “听闻曹县尉不让手下的人接触去过临寒巷的人，甚至本王带来的医士也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本王倒是想要问问，这几位医士都是在吴县日日夜夜照顾病人的有功者，如今更是带着治疗瘟疫的药方前来，现在这个时辰了，他们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却被拒之门外，你该给本王一个怎样的交代呢？” 曹县尉惊恐的吞咽了一口，手心早已湿润。 “这是刘县令一早定的规矩，下官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王爷放心下官定会安置好这些医士，给他们另寻住处的。” 听到这话陆明昇心想另寻住处，那岂不是王妃又要离王爷很远了？ 果然，尉迟演的 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是更加难看了。 穆长溪站出来说道：“既然曹县尉发话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治疗瘟疫的，住在哪里都是一样，还麻烦曹县尉把我们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曹县尉悄悄抬眸打量了一下尉迟衍，发现尉迟衍并未反对这个女医士说的话，赶紧遣下面的人去拿东西，没过多久，他们的包袱就被尽数送出来了，然后由一个小厮指引着去了曹县尉安排的住处。 夜晚，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连灯火都没有，此时的雨夜中出现两个撑着伞的人，他们脚步很轻，即使在这样的雨夜里也听不到脚步声。 两个男人在一个小宅前停了下来。 陆明昇说道：“王爷，这里就是曹县尉给几个医士安排的住的地方，以为王妃是唯一的女子，所以单独安排了东边的厢房。”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陆明昇前面的人一下飞身上了屋顶，他微微仰起头时早就不见尉迟衍的踪迹。 陆明昇笑着摇摇头，随即往另一边走去，视察宅子附近的情况，他的一身黑衣也彻底融在了黑夜里。 第189章 送鞋 没有嫩芽的照顾，穆长溪只能自己铺床，许久没有做这样的事情，真做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生疏，铺床的速度也慢了些，带她铺好直接坐在床上观察这间屋子。 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这座宅子各处都比较低调，屋子里除了一些必要家具也没有另外的陈设，可以说是十分简单。 穆长溪正要脱衣服准备睡觉，却感觉到一阵风刮来，那边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她还觉得奇怪，正要走过去查看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影出现。 风吹动帘帐在空中飞舞，隐约的透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人左手拿着一个包袱，右手拿着一把剑，身姿挺拔，高大健硕。 “王爷？你怎么来了？” 只一眼，穆长溪便从轮廓认出来站在她面前的是尉迟衍。 尉迟衍回头把窗户关上，这才走过来。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人都进来了才发觉，要是来的不是本王是刺客你现在就没命了。” 穆长溪笑了出来，“要是能避开你的暗卫直接进到我的房间，想来我也是躲不过这一劫的。” 尉迟衍没有反驳，因为穆长溪说的也没错。 他走过来观察四周，这个曹县尉还算是会做事 的，给医士住的地方倒也不算太差，起码不会漏雨，家具看起来也挺结实的。 “话说王爷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尉迟衍把手上的包袱丢在桌子上，穆长溪带着疑惑去打开，发现包袱里竟然是一双鞋。 今日初到禾县她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弄脏了，后面因为忙着去临寒巷看情况，也就没有顾忌到鞋子脏了，没想到尉迟衍竟然注意到了。 一时间穆长溪竟然不知道做何反应，只是道了一声“谢谢”。 “对了，”尉迟衍从怀中掏出一袋东西，“这是你的婢女一定要本王送过来的，说是怕你饿着没东西吃。” 穆长溪接过，惊喜出声，“芙蓉糕。” 一直忙到现在她确实有些饿了，还是嫩芽会心疼她，都这种时候也是挂念着她。 “麻烦王爷回去帮我跟嫩芽说，让她自己好好待着，不要乱跑，也不用太担心我。” 穆长溪拿起一块芙蓉糕吃起来，发现尉迟衍没什么反应，她一抬头看到尉迟衍正看着自己。 “让本王给你们传话，好大的面子。” 穆长溪拍拍尉迟衍的手臂，“顺路而已，王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尉迟衍冷切一声，没再说 话。 但是穆长溪能够感觉到尉迟衍的心情好像很好。 外头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尉迟衍看完穆长溪吃完最后一块，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也该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尉迟衍突然警惕起来，一下抓起原本放在桌上的剑。 穆长溪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只是她发现，她站起来之后就下意识的往尉迟衍身后躲，尉迟衍高大的身材挡在她的前面，一手抬起来也做了保护的姿势。 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发出声音，静静的看到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尉迟衍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半分，时刻做好准备。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邱山的声音。 “溪溪你睡了吗？” 一听是邱山，穆长溪立刻按下尉迟衍的手，尉迟衍收回了出鞘的剑。 “还没呢？邱山你有什么事吗？” “今晚还没吃东西，我方才在厨房那边给大家煮了面条也给你送一碗，你现在方便吗，我给你送进来。” 穆长溪一听她要进来，立刻慌了，感激制止住。 “等一下，那个……” 她转头看向尉迟衍，后者似乎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穆长 溪朝着尉迟衍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只是尉迟衍好像没明白她这个动作的含义，站在原地不动。 “溪溪？” “邱山，我在换衣服，等一下。”情急之下，她只好扯了这一个慌。 外头的邱山一听立刻红到脸颊，有些尴尬的回道：“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穆长溪赶紧把尉迟衍往窗边推去，一边推还一边说道：“王爷赶紧走，要是邱山看到你在这里就不好了。” 就在她要开窗的时候尉迟衍突然抓住她的手，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尉迟衍。 尉迟衍指了指窗和门的位置，穆长溪这才恍然大悟，尉迟衍要是从窗户出去正好会遇到来送饭的邱山，可是这房间就这么一扇窗，也实在是太不凑巧了吧。 尉迟衍突然弯腰下来俯身在穆长溪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担心他发现，就让他在门口别进来不就好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半夜进有夫之妇的房间算怎么回事，不对！就算没成亲随便进姑娘房间也是不对的。” 这话从尉迟衍嘴里被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就有些不正经的意味。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说这样的话，有些暧昧是怎么回事？ 穆长溪推了一把 尉迟衍，她没使多大的力气，只是往回走，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实在是一览无遗，能够藏的下尉迟衍这个大高个的地方只有床了。 她拉着尉迟衍往床的方向去，“好好在这里躲着不要出来，等他走了你再走，拜托了，王爷。” 看着穆长溪的背影，尉迟衍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扭头看着铺的乱七八糟的床，慵懒的用两手撑着身子坐着，目光一直落在穆长溪的身上未曾离开片刻。 随着房门打开，邱山收回视线，看到穆长溪的那一刻立刻展露出笑容。 穆长溪不敢把房间门开的太大，只稍稍打开一些。 “这个给你，吃完早些休息吧。” 穆长溪接过去道了谢，目送邱山往院子里去，这才关了门。 邱山走到院子中间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视线落在那边廊中靠在窗户边的伞上，伞上还往下滴水，而雨也才停不久。 方才在门外他等候的时候无聊四处看看，便看到廊中的伞，这把伞的材质不同，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用的。 邱山突然觉得心一痛，到底有些东西不该是他所奢望的，终将是失望而归。 第190章 宵夜 穆长溪把面放在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看着面前的这碗面，多少有些犯愁了。她刚刚已经那么多快芙蓉糕，现在也不饿，但要是不吃实在是浪费邱山的一片好意。 “怎么？吃不下？”尉迟衍缓缓走来，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吃不下就别吃了，大晚上吃太多东西不好。” 穆长溪看到尉迟衍心生一种想法，她拉着尉迟衍坐在凳子上。 “距离王爷今晚用膳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如就王爷替我吃了吧。” 尉迟衍抬眸打量了一下她，浅浅一笑。 他拿起筷子，夹起面条之后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她这样倒是让穆长溪感到疑惑。 突然想到在王府的时候好像王爷的食物都是有人验毒的，她从那边桌上拿过来银器在面条里试了一下。 “没毒，可以吃。” 尉迟衍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笑了，方才他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平时约束自身，从来不吃宵夜的，如今却因为眼前的女子破戒了。 尉迟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一碗朴素的面条竟给他吃出了高贵感，看他这样吃穆长溪也没办法等他吃完，就边往床边走便说道： “王爷慢慢吃，吃完放着就行，我先睡了。” 她随意脱了外衣就往床上躺，突然发现这床榻上的被褥好像被弄整齐了，她自己铺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了，看来是尉迟衍偷偷帮她了。 她扬了唇角把脸埋进被子里。 只是穆长溪没有立刻睡着，身后偶尔有一些动静传来，这种感觉给她一种安全感。 待她发现身后没了动静的时候，穆长溪迅速转过头去屋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那碗被吃的剩下的面条。 来时连招呼也不打，走的时候没有说一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有些失落。 尉迟衍翻出窗外的时候看了眼放在窗边的伞，弯腰拿起，再看了眼这不大的院子，眼神中有些变化。 临寒巷 经过昨天对这里病人的了解，她按照每个人生病程度的不同调整药方的用量，尤其老人和小孩，不能一下太猛，不然很可能适得其反。 统计差不多之后就让医士们煎药，然后分配下去，她自己则在另一个房间专心研究如何救治刘县令，邱山偶尔会过来帮忙，但更多时候也还是在另一间房间里和其他医士一起煎药。 据 穆长溪的了解，刘县令是因为给百姓们试药才连续服下各种药方，她把先前医士写下的药方都拿过来摆在桌上，统计出其中药方相克的药性，再结合刘县令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一排除。 “主人，据团子的观察，这位刘县令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最重的还是肺部，这也是导致他一直咳嗽不止的原因，只是想要治疗，目前最妥善的方法还是施针。” “这样咱们先用最保守的方法去治疗，你把穴位统计出来给我，我在分析一便。” 白团子立刻转头去干。 第一次施针之后，刘县令的脉象有了些许变化，比先前要好上一些，起码刘县令现在没有那么会咳嗽了。 只是也就只有一点效果，她用的方法太保守了，更本不可能一次就见效，只是这个效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小。 她多少有些失落，站在一旁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沉默不语。 邱山将这些看在眼里，有些担心。 这天，刘县令的精神要好上一些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屋子里有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在那边整理药箱，他轻轻咳嗽了几声。 穆长溪缓缓抬 眸，惊喜的转过头走过来。 “刘县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刘县令想笑的，只是那力气多少有些使不上来，这笑容在他凹陷的脸颊上竟有些吓人。 “感觉好一些了，这几日也没有怎么咳嗽了，只是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溪溪大夫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倒不如去看看外面那些孩子，我这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也不必多费心了。” 从开始诊治到现在第五天了，每日施针的过程中，病人自己才是最痛苦的，昏睡过去的时候还好说，可是醒来之后，身上的穴位被扎的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跟死亡差不多。 穆长溪垂下眼眸，一只手已经抓紧了袖口。 如果能活，谁又想死呢？她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她就是怕这几日施针效果甚微会影响刘县令求生的意志，人如果失去求生意志，那就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救不回来了。 她遥看窗外，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几片叶子落下来顺带着被送进了这个房间。 这间房间外的院子里正好种着一颗梨树，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落下来的时候甚是美丽。 “刘县令你在临寒巷这么久了，可有见过自己的妻儿？” 刘县令的瞳孔瞬间睁大，脑海中随即浮现过那个身穿浅紫色，头上带着梨花簪子的女子，还有那个喜欢射箭的儿子，许久没见，不知道儿子的箭术有没有精进。 当初，瘟疫刚刚在禾县发生的时候他不慎染上，为了禾县的百姓，他以身试药，自此住进了临寒巷，过了这么久了，一直未能见到自己的妻儿，可是如今他就要死了死后尸体直接焚烧，恐怕最后一面都难见。 他这一生为官仕途不算顺利，他的发妻更是少时便跟着他一直到如今二人依旧恩爱如初，他没有什么宏大志向，只希望一家人能够相聚相伴。 想到这里，刘县令悲痛欲绝落下两行泪水，泣不成声。 “你……你可是见过他们？”刘县令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几乎使上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勉强强的撑起来一些。 “是。” 刘县令没了力气又躺回去，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来。 “是我对不起他们啊，对不起他们。” “既然觉得对不起他们，为什么不想着弥补？你如今毫无求生的念头对的起他们吗！” 第191章 决心 “你可有想过，如果你死在这里面，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该是有多难过。”穆长溪站起来，目光坚定。 穆长溪也是偶然发现的，她每日按照惯例到临寒巷的巷子口去迎接送进来的食物和药材，每日当值的人不同，虽然大家都蒙着面罩，但是体型和声音也不一样，自然是能认得出来，但是，有两个人，他们并不是当值的人，却每天都来在那边帮忙，而且，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多少带着些恭敬。 穆长溪注意过他们几次之后就记住了，一次向那边刚刚跟那个妇人说过话的医士抓过来问，才知道那妇人是打听刘县令的情况，而且，那个妇人的头上始终戴着一直梨花样式的发簪，自此穆长溪记住了这个妇人。 “刘县令，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这世界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 刘县令沉默良久，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好，我会坚持下去的，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会坚持的。” 穆长溪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悲伤，差不多是时候了。 这天，穆长溪照常在临寒巷清点送进来的物资，果然见到了刘县令的妻儿， 东西差不多清点完之后，她走到那个妇人面前。 刘夫人感到眼前有一个身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诧异的抬起头。 她对穆长溪是有印象的，也听说过她，听闻她最近正在给自己的丈夫看病，一时间有些激动。 刘夫人早就想找穆长溪问问情况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每一次见到穆长溪的时候她都离自己很远。 “溪溪大夫。”刘夫人激动的站起来，只是一下太过于激动了站起来的时候感觉眼冒金星，连带着身子也有些不稳。 穆长溪伸手扶住她，“刘夫人小心。” 过了一会儿刘夫人缓过劲来，抓着穆长溪的手，激动的问：“你认得我？” “是，我听刘县令说过你。” 一听到刘县令，刘夫人脸上更加激动了，她抓着穆长溪的手都开始颤抖，声音也及其颤抖还带着哭腔。 “他……他还好吗？” 穆长溪环顾四周说道：“刘夫人，借一步说话。” 穆长溪带着刘夫人到另一边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刘县令这几日的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但是病情并没有好转多少。” 刘夫人的心情随着穆长溪的话起起伏伏，听到没有好转的时 候，眼泪再次落下，痛哭的哭泣。 “刘夫人你先别哭，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生听着。” 见穆长溪严肃的神情，刘夫人的心也跟着紧了几分，她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十分认真的看着穆长溪。 “刘县令体内五脏六腑被药物侵蚀，虽然经过我这几日施针有所好转，但是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恢复需要进行更艰难的治疗，这治疗过程病人会很难很痛苦，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 “你的意思是治疗的过程是会死的是吗？”巷子的那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少年，少年一身青衣，身姿挺拔，个子比穆长溪还要高了。 看来这个人就是刘县令的儿子了。 “是，这次的治疗十分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我觉得要不要实行需要问过家属的意见，所以我来找你们，如果你们信的过我又或者信的过刘县令自己，就同意这次的治疗，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会把你们的意愿告诉刘县令，让他自己做抉择。” “本来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大夫，不会用药乱用才导致我爹现在躺在里面，每日靠着补药续命，我怎么相信你！”少年一下子便崩 溃了，冲着穆长溪大吼大叫，甚至冲过来，像是想要动手的样子。 还是刘夫人拼命拦着不让他过来，少年就算气愤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担心自己伤害到母亲，也并没有挣脱开母亲的制约，只是愤怒的指着穆长溪。 “不妨告诉你们，刘县令现在已经不需要服用补药了，你们送进来人参等一应补药全都没再用了。”穆长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只是不动声色的将手上方才拿好的针又悄悄放了回去。 少年听到这个消息难以置信的看着穆长溪，“你说的真的假的？” “是药三分毒，刘县令本来就是服用药物伤了身，每日服用补药虽然可以续命，但是毒性还是会继续伤害他的五脏六腑，我可以说就算他继续服用补药，也最多撑不过半个月。” “半个月？”刘夫人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如果按你说的做，把握有几成？” 穆长溪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四成。” “才四成！”少年冲到穆长溪面前，胸腔不断起伏，“你是在拿我们开玩笑吗？” “别着急这位少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穆长溪往后退一步和少年拉开距离，才继续说 道：“如果刘县令求生的意志强烈的话，我就有六成把握。” “试或不试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是你们要明白，如果博就有一线生机，如果放弃，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穆长溪转身往外面走。 “试，我们试！”刘夫人哭着追出来，她抓着穆长溪的手，就要跪下去。 穆长溪赶紧去扶，却没扶住，连带着跟刘夫人一起蹲了下去。 “我愿意试，就算……就算最后失败了也只能是老爷福薄没能长命百岁，无论结果怎么样，我就在那边的巷子口等消息，或许可以我还想见见他，可以吗？” 年少时的爱人相伴走过半生，亦是十分珍贵的感情，如今想见却不能见，如同隔一条银河，事到如今，也只剩见一面这样小小的愿望了。 “好，我答应你。” 这样的爱情本就是时间少见，她也有所动容。 “娘……”少年抱着娘哭泣，一个大男孩哭起来脸颊通红。 穆长溪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那是一种寄托，亲情的寄托，少年哭泣着抬起头看着穆长溪，“拜托了。” 少年扶起自己的母亲往另一边走去，穆长溪这才缓缓起身目送他们远去。 第192章 眩晕 远处的云层压下来，天色逐渐暗沉，那从远方传来的一声闷累响彻天际。 穆长溪站在院中的梨树下，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大腿外侧，她闭着双眼，在闭目养神。 一阵风吹过，吹落院中的梨花，梨花落一地，有些落在她的头上，她全然没有在意，只是尽可能的缓解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和紧张。 邱山从房中走出来，环顾四周将视线落在穆长溪的身上。 她一贯穿的都是浅色的衣裳，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手腕上戴着看似有些旧的手镯，邱山虽然和穆长溪相识的时间不算久，但是却注意到她紧张不安的时候会把手附在那个手镯上，好像这样就会缓解一些。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邱山走过去，出声道：“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穆长溪转过身去，正要抬脚走进去，却被邱山拉住了手臂，她诧异的回过头。 “真的要这样做吗？”邱山认真严肃的语气，同样身为大夫他知道穆长溪这一次到底有多难，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也很难下定决心去做，临到了他再问一次，也是想着穆长溪能够更坚定自己的行为。 “嗯。”穆长 溪没有过多的言语，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神情。 她走进房间将门带上，又给屋子里点了几盏蜡烛。 床榻上，刘县令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了，穆长溪为了减少他的痛苦，先让刘县令服用了令他昏睡的药物。 银针在她手上缓缓落下，每一步她都极为小心，过程中穆长溪都出了汗水，好几次她都紧张的手抖，但是好在这些她都克服下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对病人的挑战，对她来说也是极难的。 窗外的天空渐渐开了，穆长溪走出来的时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外面明亮的天让她有些恍惚，导致她走出去的时候一下没站稳，竟然往旁边跌了几步。 好在邱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关心道：“没事吧？” 这治疗一做就是几个时辰，过程也是及其耗费她的心力的，她确确实实感觉到身子有些疲惫，轻飘飘的随时可能会倒下去。 可是她还是回了一句，“无妨，刘县令挺过了最难的一关，接下来的恢复治疗也很辛苦，如今事情也算成功一半，我的先去告知刘夫人，免得她太担心。” 她正要往外走，却被邱山拉住。 邱山见她一副摇 摇欲坠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 “你现在的样子只怕还没走到临寒巷就不行了，还是我去吧。” “不行！”穆长溪拦住他，“你没见过刘夫人，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如果贸然去县令府很可能会被官兵驱逐，你放心，我有方法能见到她。” 邱山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穆长溪已经往外走了，他担心的跟上去几步走到院子外看着穆长溪的背影，伸了伸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放了下去。 穆长溪边走边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还是拿出一颗药丸服下，服下之后就感觉好了很多，她离开临寒巷之后抄着小路往县令府去。 后来刘夫人特地告诉她，在县令府有一个后门，如果有事情找她的话，可以在后门敲五下门，刘夫人知道之后就会立刻赶来和她想见。 穆长溪只是不想刘夫人担心太久，所以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眼看着快要到县令府的后门，突然一下她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就往旁边倒下去。 裘婷从屋顶跳下来就在穆长溪要晕倒在地上的时候扶住她的头，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 穆长溪有了片刻的清醒，看清楚来人 之后还感到有些奇怪。 “裘婷？你怎么在这里？” 裘婷不满的看着穆长溪，“这话该是我问王妃吧，怎么王妃把自己搞得这样难受，该不会是也染上瘟疫了吧？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下好了，王妃真要住进临寒巷出不来了。” 裘婷一直在穆长溪耳边念叨，弄得穆长溪头都大了。她强撑着自己起来，示意裘婷不要再说了。 “我只是有些累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对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假扮我吗？怎么还能出来这样随意走？” 裘婷本来是应该在县令府中假扮成王妃的，可是她不能每天不洗脸吧，脸上的易容很快就全都没掉了，不过反正大家也没见过王妃的真容，她一直带着面罩，谁也没怀疑。 后来裘婷直接拉着嫩芽还有其他的暗卫们在房间里打牌，结果被尉迟衍抓个正着，他们除了嫩芽之外的所有人都被罚了，只是这一罚有个好处就是她不用一直假扮王妃了，不过好像是因为曹县尉现在忙的不可开交，县令府中他们的住处也不让任何人进来，所以裘婷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她跟嫩芽 在房间里打叶子牌的时候，陆明昇突然冲进来，看样子十分着急让她去找王妃，她才出县令府就看到原本跟在王妃身边的暗卫出现就立刻拐到了县令府的后门，结果真的看到了穆长溪，只是却不知为何，王妃的脚步如此虚浮。 裘婷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穆长溪猜测是因为自己身子不适让尉迟衍那边有了感觉，所以他派人来寻自己，也怪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不过王妃既然回来了，不然今夜就在县令府住下吧。” 穆长溪摆摆手，“麻烦你去找县令夫人，告诉她刘县令现在很好叫他放心，我先回临寒巷看刘县令的情况。” 裘婷拦住穆长溪的去路，“王妃现在这样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而且，王爷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是为了自己这个小命着想，裘婷也不能轻易放穆长溪回去。 穆长溪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让裘婷另找人去找刘夫人，再由裘婷送自己回去。 “王妃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嫩芽现在天天可担心你了，晚上就知道一个劲的哭，担心您吃不好，穿不好的，搞得我也睡不着……” “知道了。” 第193章 深情 刘县令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已经能够自己从床上坐起甚至在院子里走一走，也不用再继续吃流食。 这天，邱山搀扶着刘县令在门口走走，他突然望着院子里那颗梨树说道：“我夫人是不是还每日来临寒巷？” “大概是吧。”其实他也只是听穆长溪说过几句，每日清点物资的事情一直都是穆长溪在做，他很少去巷子口，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又担心刘县令难过，所以还是这样回答他。 “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们？” 穆长溪一脚踏进院子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笑着走进来把手中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您自己定的规矩，不得出临寒巷的巷口。” 就是这样刘县令也已经很开心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妻儿，恨不得赶紧冲过去。 第二天上午，按照一贯的按例，辰时一刻，官府会派人送东西来。刘县令一早醒来便坐不住了，快到辰时时就已经站在临寒巷的巷口里面等候，遥遥望着木扎子外的世界。 辰时一刻，官府的人准时到达，在一众男子中娇小的刘夫人格外显眼。 穆长 溪感觉得到旁边的刘县令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她担心病人这样的情绪不太好，提醒道：“刘县令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要太激动！” 刘县令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连连应道：“记得记得，我不激动，我不激动。”这话更像是刘县令提醒自己的。 他只远远看着，脚步都未曾抬起来，片刻之后，穆长溪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感叹。 “她瘦了很多。”话语中充满了悲伤。 那边的刘夫人一直在帮忙，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在看着她，一直到有人看到里面站着的刘县令赶紧提醒刘夫人，刘夫人惊喜的跑过来，她进不来便站在木扎之后看着，眼中充满了泪水。 “老爷……”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刘县令不敢往前一步，他脸上的面罩早已被泪水浸湿，这个时候，有个少年走到刘夫人身边，他同样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的父亲。 刘县令抬起手在空中画出母子二人的轮廓。 “再等等我，很快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刘夫人连连点头，抱着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穆长溪再也没办法这样看着，她转过身去掩去眼底 的悲伤。 这天，在院中的墙角处，有两个医士整理药材的闲聊了几句。 “这几日送来的药材越发的少了，再这样下去药材也会不够的，你说这三天两头这样该不会是上头出了什么问题吧。” 另外一个医士左顾右盼看四周无人这才说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旁人，本来已经向各地征收了一些物资和药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地方的药材迟迟不到，我听说，是因为在半路上遇到了山匪，被山匪劫走了。” “什么！”那医士听到这个消息气愤的站起来，“我们在这里治病救人，他们竟然抢别人救命的药。”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医士赶紧扯着另外一个医士的手，示意他小声一些，只是这位医士早已被气的不行，根本就不受控制。 这里面的声音惊动的外面的人，穆长溪和邱山相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男人看到走进来的人顿时感到头疼不已，只是后悔已经无用了。 穆长溪走过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溪溪大夫你来的正好，我方才听说有地方送来的物资被山匪劫走这是不是真的？” 穆长溪也是 第一次听说，这些日子她都在和邱山研究如何让药材变成更方便的东西，很少管其他的事情，初次听闻她也是十分诧异，转头看向邱山求证。 邱山在这一带的名号大，来到禾县之后深受其他医士的信任，自然是把临寒巷这里的大事都交给他定夺，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去找的邱山。 邱山拉着穆长溪往旁边走了一些，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有所耳闻，昨日也问过曹县尉情况，看曹县尉的意思物资被山匪劫走的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穆长溪有些气愤，双眉紧皱。 “实在是过分！瘟疫泛滥他们竟然只顾自己的性命，只是我担心如果这件事情在不解决真的会影响这里情况，到时候我们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实行。” 穆长溪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越发觉得如今的行事办法实在是耗费人力物力，而且临寒巷以外的其他百姓每日提心吊胆，如果能够一种办法可以让百姓减少被感染的可能，这样一来很快瘟疫就能够得到全面的控制。 而且，从瘟疫开始到现在，很多来帮忙的医士也都染上瘟疫，他们在里面自己身体还不舒服， 但是还是坚持为其他百姓煎药辛苦的很。 “这件事情还是要看朝廷的态度，如果朝廷出兵镇压，我想这批物资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对了，这次被山匪劫走的物资是从何处送过来的？” “我记得应该是奎阳吧。” “奎阳？”穆长溪有些诧异。 “奎阳怎么了吗？” 穆长溪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与奎阳刺史颜大人有些交情，听到物资来自奎阳，一时有些激动了。” 邱山转动眼眸，想起来什么，“我记得你参加医毒大赛崭露头角的时候，便是自称来自颜氏医馆的大夫，这个颜氏可是那位颜大人。” 穆长溪一时间睁大双眼，没想到邱山对自己的事情竟然这么清楚。 邱山看她这个样子怕她有所误会，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自从你写出这个方子让五县的瘟疫得以控制，你的事情就不再是秘密了，他们私底下都会交流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 没想到就算是如今闭塞的五县，这些八卦交谈起来传播的速度也是十分快的，她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谈论她，她一向认为用实力说话是最好的，对于这些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第195章 利剑 “好，既然你想知道的话，本王就告诉你，其实一直以来，皇兄都将本王当做一把剑。” 曾经，皇帝初登皇位需要平定江山，可是朝廷未稳，尉迟轩不敢随随便便把兵权交给他人，当时能够信任的只有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个时候青年和少年站在城楼上指点江山曾放豪言壮志。 少年说，他会用五年的时间换元暨王朝边境的安稳，守护这座江山，他会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青年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将手中的兵符交给他，站在城楼上目送少年出征。那一年，兄友弟恭，没有任何猜忌。 后来少年训练出一批训练有素的精英，他们是王军的领袖，但凡这批队伍出现都会令敌人闻风丧胆。少年大破四方，真的用五年的时间稳定了元暨王朝的边境，将那些外族人拦在外面。 至此他驻守边关多年未曾回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将他神话，直到他被召回京，一切都变了。一晃多年过去，那个披着黄袍的青年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猜忌，收走了他引以为豪的军队，自此皇城宫外，如履薄冰。 江山稳固，四方安定，他这把剑已然需要藏匿锋芒，但 是却总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挑拨离间，指使试探猜疑永无止境，他做或者不做都身不由己，可是他早已不知道该如何逃避，他这把剑不该在这个时候收敛锋芒。 原来，一直到现在就算皇上并没有将他当成剑，他还是为了完成当初的诺言，不惜把自己卷入这些深不见底波谲诡异的朝堂之中。 深夜，穆长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从床上坐起，房间里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地上白茫茫一片，照亮了整个屋子。 她覆上手上的手镯，陷入了纠结。如果不是因为同心毒，她恐怕现在早就和尉迟衍合离，离开王府去外面的世界过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现在解开同心毒，她真的能就这么离开吗？ 可是如果不走的话，尉迟衍真的能守住王府的安宁吗？从前她觉得尉迟衍总是能化解所为的危险，只要他在一切都非常可靠，可是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是和天子斗，和朝堂斗。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走到门口。 打开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进来，掀开额前的碎发。 庭院中空空如也，只有从地砖中挤出的杂草，银白色的月光撒下，一片空明。 她微微抬 头，下一秒便愣在原地。 对面的屋顶上俨然站着一个人，黑夜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仅凭轮廓穆长溪就能断定这个人就是尉迟衍。 这大概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天清晨，禾县外集结人马，为首的尉迟衍坐在马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城楼。 陆明昇过来问道：“王爷，差不多时辰了，王妃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尉迟衍收回视线，沉声命令道：“整顿！出发！” 马蹄声整整齐齐响起，数十道黑色的身影整齐划一的朝着前方奔去，即使是在马背上，他们依然能保持相近的速度两个或者三个并排而行。 另一边，穆长溪还在院中碾药，来来回回的重复这个动作。 门外走进两个人。 其中一人说道:“听说豫王今早已经出发了，据说这次随行只带了不到二十个人。” “才二十个？能打赢那些山匪吗？”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穆长溪碾药的动作一顿，一些药碎掉了出来。 谈话的两个人几乎没注意到这边的穆长溪，反而是自顾自的聊天。 “听闻那一带的山匪及其猖狂，朝廷之前的发兵去镇压但是都以失败告终，如今豫王只带了这点人马 纵使他有超凡的本事，也难赢吧。” “豫王是何人，他用兵如神岂需要你来担心，咱们还是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今早邱大夫又分配了任务，现在还没做完呢。” “说到这个，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溪溪大夫有些奇怪。”说话的人降低了音量。 “什么奇怪的，你是说邱大夫喜欢溪溪大夫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这里面这么多医士，只有她一个人特殊，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过也是，人家确实有本事，能把刘县令治好这件事咱们也就没话可说了，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二人郎才女貌，倒是挺般配的。” 另一个人推了推说话的人，皱着眉头，“我说的才不是这件事，我是说有人看到昨天豫王去了临寒巷边上的院子，大晚上的和溪溪大夫相会。” 这人听了目瞪口呆，嗅到八卦的味道后忙拉着那人人再说一些。 那人把自己听到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穆长溪在这边听着才知道，原来有几次在临寒巷巷口杨铭巡察经过的时候和她说话被人瞧见，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次数多了就变得不平常。 在杨铭的眼里她依旧是豫王妃，所以 说话时恭敬的态度便没有改变，原本穆长溪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听到有人这么议论，就觉得这是个问题。 只是她没想到，除了杨铭对她的态度之外，尉迟衍半夜出现在她院子的事被众人八卦，传来传去竟然变成她是尉迟衍的外室。 说尉迟衍带着王妃出来，结果趁着豫王妃得瘟疫的时候，找了别人。 穆长溪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他们知道豫王妃和溪溪就是同一个人岂不是该惊讶死。 她没理会这些，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正巧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走进来，原本在聊天的两人听到声音立刻停止了谈话。 邱山走进来一下就注意到了角落的穆长溪，他径直走过来。 “我看过你关于刘县令下个治疗阶段的方子，里面有几处地方觉得奇怪，想来问问你，有时间吗？溪溪？” 穆长溪把东西整理好，便在那边两个人差异的目光中跟着邱山出去了。 院子里，方才的那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她该不会什么都听见了吧，这怎么这么倒霉，讨论别人的时候就被听到了，应该不会有事情吧。 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196章 祝福 走到没人的地方，穆长溪停下脚步。 她说道：“多谢。” 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刘县令的药方有问题，穆长溪一直很清楚是邱山为了不想她尴尬才找的理由，毕竟她就坐在那里，那二人迟早会发现的，到时若是只有他们场面会更加难堪。 邱山并不意外穆长溪已经看出来，他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背后略含深意，但是被脸上的面罩挡住，穆长溪并未察觉。 “其实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如今禾县的瘟疫也被控制在临寒巷，百姓吃了你开得药方也有好转，虽然之前也派人去过辽县，但是那边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太多，我想过去那边帮忙。” 穆长溪点点头，“这挺好的，这样一来话，或许能更快将瘟疫去除。” 禾县这边关于临寒巷中所有的事宜，邱山都分配的差不多，接下去按照之前的安排只要药材到位，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所以他们兵分两路是利大于弊的。 邱山也是考虑到这些，只是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看到穆长溪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心底到底是有些失落的。 有些感情一旦滋生就很难消灭，尽管他已经尽量压制住自己 的情感，可是还是会不受控制，直到最后他最好的选择还是离开。 穆长溪见邱山一直不讲话，觉得疑惑，伸手在邱山眼前晃一晃。 “还有什么事情吗？”穆长溪一双大眼睛眨的一下一下的，眼里带着疑惑。 邱山紧了紧自己的手往后退一步，连续摇晃了好几下脑袋。 “没什么，我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 “好。” 次日清晨，临寒巷外停了一辆马车。 邱山把计划跟临寒巷中的医士说了之后，并没有什么人愿意随他去辽县，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大部分的医士都是禾县本地人，他们不愿意离开，还有一些从吴县过来的，也不想再往前走了，他们都商量好等差不多的时候要回吴县的，毕竟一家老小还在家里。邱山尊重他们的想法，所以到最后只有两个医士跟着他一起去。 曹县尉到底还是派了几个官兵护送，官兵之间有个穿着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格外显眼。 这里原本就凄凉，官兵又是穿着清一色的衣服，所以邱山一眼就看到了穆长溪，顿时有些高兴，走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不用送了吗？” 穆长溪从袖中拿 出一张纸摊开，这是她昨夜连夜写出的方子，上面写着如何把药材弄成药丸的形式服用，制药过程中需要耐心，制药制成之后，就可以救急用，也是很方便的。 邱山之前就有听穆长溪说过这个想法，但是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出来，心中实在惊讶，而且上面每个地方都有标注，以防他在制作的时候出现困难。 他看着方子，一时间有些自愧不如，即使很早就知道她很厉害。 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吧，看见她身上的闪光点明明一直被吸引，可是看见她越优秀，心中越是容易产生一种自卑，好像自己并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邱山把方子收好，目光一直垂着。 这个时候有几个过来相送的医士看到这一幕，竟然调侃道：“邱大夫，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何不干脆二人一起去呢？” 穆长溪犀利的目光已经投射过去，昨日听到那样背后的议论，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今天听到这么一说，想起昨日听到的一些话，是说邱山对自己的心意。 她一直以来都是把邱山当做一起共事的，而且邱山也是这些医士中能力出众的，而且并不是陈规守旧的人 ，所以和他共事起来也有很多便利，她的一些前卫的想法他也都能接受，但是从没想过二人的关系会被想成这样。 一时间心中竟升起了反感。 其他人并未注意到穆长溪的厌恶之情，邱山是最先感觉到的，她和穆长溪离得近，能够感觉到她已经产生一些不悦。 邱山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们不要乱说，溪溪是女子，这样有损她的清誉，我们二人只是朋友的关系。” 见他这样说，原本那些医士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笑着在一旁寒暄几句。 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穆长溪始终垂着视线，不见任何情绪。 待周围的人寒暄过后差不多时间要出发了，邱山才再次走过来。 “我想了又想，可能这一次分开之后如果瘟疫好了，我们也就见不到了吧，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邱山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确实喜欢你，但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所以我喜欢你也就只是喜欢你，至于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大概是不想留下遗憾吧，只是我希望这些不会困扰你，因为我也不会纠缠你，你 就当听过就罢了。” 邱山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穆长溪叫住。 邱山转过头来，深情的目光再也隐藏不住。 穆长溪才发现，原来看向喜欢的人时候，是这样的眼神。 尽管这样，有些话她还是要说，或许正如邱山所说，不想造成她的困扰的话，有些话就是要说清楚的。 “谢谢你邱山，”她的声音很柔和很轻，也十分的认真。“其实这次来到五县我很高兴遇到你，也是把你当做朋友来看待，希望你今后能够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 邱山展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的笑意明显。 “我祝福你和豫王。” 穆长溪愣住，不可思议的看向邱山。 邱山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小声道：“此事只有我发现了，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她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时候，想到这里还是觉得接下来应该更小心一些才是。 穆长溪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挥挥手，待看不到马车身影的时候才转身往临寒巷走。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边只剩她一个人了。 往前走几步，突然感到一阵风，她刚一转头就发现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知觉。 第197章 绑架 元荡山脚下杂草丛生，这里阳光明媚，虫叫声都格外的吵。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到近十分整齐，只见那些人骑着马踏进草丛，为首的人突然加紧缰绳，后面的人也迅速停止。 尉迟衍一手抬起示意停止前进，他警惕的观察周围。 四周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这样的情况下是非常容易藏匿人的。 他把眼睛闭上，除了虫叫声以外还有别的更加清晰的声音便传来。 他突然拔剑一挥，远处飞来的箭便他击落。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都把剑拔出来，下一秒四面八方突然出现更多的箭矢，颇有万箭齐发之势。 只是这些箭矢发射的似乎并没有那么整齐，他们很快就感觉到这些人应该就是山匪了。 他们这些人各个训练有素，这么多的箭矢发过来没有一个受伤，只不过有些座下的马受伤不得不下马继续抵挡攻击。 尉迟衍一个飞身躲开所有的攻击直接上树，站在高处一下就能看到箭矢的发射地。 他对着底下的侍卫发送暗号标记敌人的位置，一下子侍卫便分散开来，组成几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只是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 计划，没有继续射箭，在杂草丛生的地方中一下失去方向。 紧接着，四周想起脚步声，尉迟衍在高处看到他们正在撤退，他手中抓着刚刚接到的箭矢往草丛中的一个地方扔出去，那箭矢直接扎进了一个人的小腿，那人直接没办法行动。 侍卫很快上去控住这个人，尉迟衍姗姗来迟，他的视线落在这个人身上。 冷声道：“带走！” 云荡山脚下往北三里地，是奎阳官兵驻扎的地方。 尉迟衍一早便飞鸽传书给颜故求兵马，颜故的速度很快，官兵没几日就集结在山脚下，就等着尉迟衍赶来。 哨兵远远就看到有几个人骑着马往这边来，立刻上报给颜故，颜故出来迎接，正好看到尉迟衍骑马而来。 尉迟衍翻身下马，颜故等人行礼。 “见过豫王。” 尉迟衍大手一摆，“进来说话。” 颜故身为奎阳刺史，这次的剿匪事宜是全权交给他办的，这里能说话和调令的人也都是他，所以进账中和尉迟衍商量的也只有他，剩下的都是尉迟衍自己的人。 比起颜故带来的人，尉迟衍还是更相信自己的人。 他自己所有的计划跟他们说明结合这 里的地形，做出来几个方案全部都吩咐下去，这个会一开就是到了半夜。 按照尉迟衍的计划，他的人每个人都带领一部分的队伍，然后按他的吩咐分多处进攻，然后不断汇合。 山匪人数不多，只是借助这里的地形有了便利，只要他们能够出其不意，山匪就会招架不住，很快就能不够不攻自破。 半夜，尉迟衍让侍卫都先去吃东西，自己则还是在案桌前研究地图。 颜故看的出来，尉迟衍有些着急了。 “王爷，恕下官直言，只有一个计划是不够的，这些山匪常年盘踞在云荡山，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擅长隐匿，容易借助地形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尉迟衍头都没抬一下便说道：“本王没打算明天就进攻。” 颜故大概猜到尉迟衍应该是想先部署，让奎阳的官兵和他的人有所磨合，这样不至于到真正行动那天出现士兵不服将领的情况。 颜故不得不感叹在打战这方面，尉迟衍确实更精通，他就从未考虑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王爷不如休息一下，我派人送些食物进来。” “嗯。”尉迟衍的态度依旧冷淡。 出了帐篷，颜故见 到迎面走来的陆明昇，拦住了他。 “陆副将，我有话想问问你。” 陆明昇点头随颜故走到旁边。 “我从未带兵打战，只是看过一些兵书，所以剿匪的事情还是得仰仗你们，只是王爷打战之前向来如此吗？” 陆明昇挠挠自己的后脖子，“倒也不是吧，颜大人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了吧，王爷应该比较担心王妃，所以才想快些回去。” 颜故恍然大悟，低笑了一声。 以陆明昇的直觉，事情肯定是这样的。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尉迟衍在帐外接到一个飞鸽传来的信，看到上面写着关于穆长溪的事情，他看的很仔细，生怕漏掉了什么。 陆明昇自认为悄无声息的走到尉迟衍身边，只是在马上要靠近的时候，尉迟衍收起了手上的信。 他转过头，连目光都没有多给一下就往帐子里面走。 陆明昇耸耸肩，端着早餐跟进去。 “砰”的一声，陆明昇一进帐子就看到高大的身影倒下去，手上端着的早餐也不管不顾的直接扔掉，赶在尉迟衍倒到地上之前护住尉迟衍的头。 “王爷……”他不敢叫太大声，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去剿匪，打 战之前主帅出事，很容易扰乱军心。 这个时候颜故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万分。 陆明昇让颜故不要声张，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这次出来，颜故是有安排军医的，他们尽量避开其他人把军医请过来。 军医把过脉之后，疑惑的“嘶”了一声。 陆明昇着急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脉象上并非是中毒，只是奇怪的是王爷是不是误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像是被人下了迷药，昏睡过去了。” “迷药？”陆明昇和颜故异口同声。 陆明昇立刻去检查帐子里的茶水和杯具，检查一圈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这下就跟奇怪了，王爷明明什么都没有吃。 “会不会是有人放在帐子里被吸入的？”这是大夫能想到了另一种方法了。 为了确定，陆明昇把帐子周围都检查了一遍，尉迟衍的帐子都是他们自己的人驻守的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可能，那么迷药是从哪里来的呢？ 三人陷入了疑惑。 陆明昇在帐子中来回走了两圈，最后视线落在尉迟衍手中的纸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 这个想法也是最可怕的想法——是王妃被人下了迷药！ 第199章 交易 云荡山外三里，一直鸽子穿过树木飞向了营帐处。 陆明昇把从鸽子腿上拿到的消息送到尉迟衍面前，尉迟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桌上，桌子都抖上三抖，可见他之用力。 “王爷信上如何说？” “那些人打伤本王的暗卫劫走王妃，现已不知去向，最重要的是曹县尉知情不报，很是可疑。” 陆明昇小声低估道：“曹县尉。” “看来劫走王妃的人很清楚她易容的事情，而且在我们身边潜伏了很久，才能准确掌握暗卫的位置对其下手，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没事。” 陆明昇往前走几步，“王爷，属下觉得您前脚刚走王妃后脚出事，而且就在您去剿匪的这个时间点，这二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尉迟衍陷入沉思。 原本一直在旁不说话的颜故开口道：“王妃易容的事情那些山匪去和得知？他们劫走药材到得知是王爷前来剿匪，期间还要找人掌握暗卫的位置再找时间绑架王妃，这些都需要时间，下官不觉得这是短短数日能做到的，而且，山匪也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颜故的想法和尉迟衍一致，那日和山匪交手的时 候，尉迟衍很明显的感受到，那些山匪只是长的比较壮，他们并未得到规范的训练，射箭攻击的时候十分混乱，但是每一箭的力气都非常大，只是光用蛮力而已。 而且山匪大多都没有什么学识，都是山野莽夫，怎么会有如此精妙的计划，并且在短期内实行。 但是如果这些事情有别人介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尉迟衍转动手上的扳指，脸上的神色晦涩难明。 他问道：“之前在吴县遇到的杀手有眉目了吗？” 陆明昇立刻答道：“没有，之后杨严查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消息。”他突然恍然大悟，“该不会山匪和那些人勾结吧。” 颜故听了个大概，觉得眼下的情形不是很乐观。 如果穆长溪真的在那些山匪手里，那么尉迟衍会怎么办？云荡山地形复杂，就算想要暗中潜入也并非易事。 这边，穆长溪被带到寨子的牢里，那个驮着她的男人好不怜香惜玉的给她扔在地上，她再也装不了昏迷，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屁股。 男人看到她是醒的也并不惊讶。 “果然，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还装昏迷。”男人言语中满是不屑。 穆长溪地上坐起来，她只 是观察着四周，这里说是监牢但是却不是建在底下的，而是就在地面上，但是周围都被围了死死的，屋顶也是简单的用茅草盖的，应该也不防雨。 怎么看都想是用来关畜生的地方。 男人见她不搭理自己，倒是来了些兴趣。 “这京都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都是细皮嫩肉的，要不是老大说了现在还不能动你，否则咱们哥几个也得好好享受一下京都的女人。” 他身后两个男人也猥琐的笑起来。 穆长溪感觉到一阵恶心，她强压下这些，尽量保持镇定。 “我要见你们老大。” 她话音落下，三个男人突然大笑起来。 “你想见我们老大？我们老大是什么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给我老实待着吧，不然有你好受的。” 男人离开牢房把门锁上。 穆长溪走到另一边坐下，这里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空气中一直有一股药味传来，只是这股药味在深夜的时候就消失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未曾再有。 究竟是谁得了什么病，她倒是很好奇，或许这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穆长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牢房里研究云荡山的地形，上次在尉迟衍书 房见过的地图，她凭借记忆花出来，简单规划了路线，又花了很长的时间观察这里的守卫换岗的时间。 他们大概每四个时辰换一次岗，在夜里的丑时的时候是第一班换班的时候，这个时候天黑，如果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她或许能逃出去。 只是穆长溪的计划还没有实行，外面就出事了。 她在这里面看到有一个人被拖着回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流血。 “老大，老五被人扔在山脚下，身上浑身是伤，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都昏迷不醒。” 那个被叫老大的人就是云荡山的山匪头子，陈尚。 陈尚紧紧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他报了句粗话，“把人带进去让那两个大夫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可是……”手下犹豫着。 “可是什么说！”陈尚根本没有什么耐心。 “老大您忘了，那两个女大夫昨夜就走了。” “该死的！”陈尚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树上顿时掉下数片落叶。 穆长溪在这边看着，嘴角勾勒出一抹一个微笑。 她的机会来了。 “我说你们偌大个寨子怎么连个大夫都没有？” 陈尚听到声音看 过来，目光落在穆长溪身上，没什么好脸色，他根本没想要理会穆长溪转身就要走。 穆长溪叫住他，“等等，我可以救他，只是我想跟陈老大你做个交易。” 陈尚的神色有些松动，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穆长溪，不屑的一笑。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不过是整日待在后院的王妃，还会医术，骗鬼呢。” 听到这些话，穆长溪更加确定陈尚对她并不了解，只要稍微打听，谁不知道豫王妃出身毒医世家，看来这些山匪在山中闭塞的消息，同时也确实并不清楚她易容的事情，看来就是还有一伙儿在帮他们。 对了，方才他们说的两个女大夫，看来应该就是她们了。 穆长溪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从绣间取出一个小小的医疗包，打开医疗包展示在陈尚面前，里面是清一色的银针，只是有大有小。 陈尚看到的时候果然眉头皱起来。 “陈老大可能不清楚，我出身毒医世家，这次随着豫王南下就是为了瘟疫出自己的一份力的，你想想普通人怎么会随身携带银针呢？” 陈尚还是有些怀疑，就在这时，有人突然着急的跑过来。 “不好了老大，五哥快不行了。” 第200章 蒙面人 穆长溪倚靠在旁边的木桩上，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陈尚。 山寨里没有大夫，如今山下几条路全都被官兵围住，他们根本出不去，眼下只有这个女人能救。 陈尚只能如此。 他说道：“整个山寨都是我的人，谅你也不敢耍花样，把她带出来！” 陈尚旁边的手下过来把牢门打开，想伸手去拽穆长溪。 她往旁边躲了一些，“我自己走！” 那手下也没有为难她，给她让出一条路。 穆长溪跟在陈尚身后往前走，她左右查看，可惜已经闻不到药味了，找不到方向。 陈尚察觉到穆长溪的异样，他微微侧过头，警告道：“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让你立刻死在这里！”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件屋子，屋子的装饰很简单不过是个单身男人的房间，其中还站着几个粗汉子，里面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看到陈尚把穆长溪带来，其中一人质疑道：“老大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来了？” “她说他自己是大夫，且让她试一试，要是救不活就让他给老五陪葬。” “说到底还是她男人把老五打成这个样子的，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是不是他们来示威。” 说话的又是另外一个。 陈尚不愿手下的人在穆长溪面前谈及这些事情，便制止了那人继续往下说，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守在屋子里。 穆长溪并不担心，她往里面走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鲜血都透过衣服渗出来和衣服黏在一起。 她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撕开一下，衣服和伤口分离，露出里面的伤痕，就算是这样床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彻底昏死过去。 仔细看伤口也只是看着吓人，密密麻麻的纵横交错，主要是鞭伤，最为严重的还是腿上的箭上，但其实都没有打到实处，更是没有伤到筋骨，至于这个人会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血流的过多导致的。 只要止血再把伤口包扎好就可以，也就是这个寨子没人会医术，看到这么多伤痕就吓得不行。 穆长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从小包里拿出银针在出血多的附近扎进去，止个血，随后她起身走出来。 “敢问这里可有纸笔，我需要一些药材给他止血，然后请帮我准备水和纱布。” 陈尚往里看了一眼，吩咐人拿来纸笔。 她写下之后没过多久药材就被送来 了。 穆长溪把药材研磨之后敷在伤口上，然后做了处理把伤口包扎起来。 白团子的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主人做的对，咱们的药怎么能给这些匪徒用，就该给他们用这种效果不太好的药。” 穆长溪淡淡的笑着，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 山寨中有一间很大的屋子，两边摆放着座椅，看样子应该是山匪议事的地方。屋子的正前方有一个宽大的座椅，椅上雕刻虎像，上面披着虎皮。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陈尚坐在上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穆长溪。 “和你做交易的将我从禾县带出来的人是谁？” 陈尚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穆长溪会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放她离开，但是却没想到竟然问这个问题。 只是因为穆长溪知道就算自己提出放自己离开的条件，陈尚也不会答应的，他如此费劲心思把自己绑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呢？ 陈尚摸着扶手上的虎像来回摩擦，他深沉的目光看着台阶下某处。 片刻之后，穆长溪才等到陈尚的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她们一直蒙面示人我也未曾见到真容，只知道是两个女人，她 们会医术擅用毒，手下各个是高手。” 穆长溪好看的眉头拧起来，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清楚她的身份，事到如今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气喘吁吁十分着急。 “不好了老大，官兵集结在山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要开战，二当家已经去了，让我还回来通传一声。” 陈尚立即从椅上站起，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只是在经过穆长溪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望了一眼穆长溪，这一眼让穆长溪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穆长溪就被陈尚抓着往外走，山匪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大力拽着穆长溪直接把她扔到马背上，就这么劫持着她往山下去。 陈尚并未到山脚下，而是在半山腰寻了一个高处，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山脚的情况也距离不是太远。 穆长溪正被他用刀劫持在脖子上，动也动不得。 她朝底下看去，清一色的官兵中为首的是颜故，人群中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时间她的心里竟有些失落。 尉迟衍没有出现的事情，让陈尚也是很好奇。 他在云荡山这个地界做山匪也不 是一年两年得了，对于奎阳刺史他还是知道的，在没有看大传闻中的那个王爷的时候，他便担心起来，担心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很快颜故就注意到半山腰被挟持的穆长溪，他紧了紧手指，但是又想到豫王的交代还是保持的原本的姿态。 穆长溪隐约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声音，大概了解到颜故的意思是想要招安，只是这些山匪这些年在云荡山恣意惯了想要把他们编入官府管辖，他们这种山匪性子如何会答应，两边都不肯让步，一时间僵持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穆长溪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痛。 这是……尉迟衍干的吗？ 是尉迟衍在提醒她。 她依旧在人群中未曾找到尉迟衍的身影，反而山匪这边撤兵了，官兵也开始往回走。 陈尚依旧没什么好脾气的把穆长溪往马背上扔，回到山寨就直接把她丢进了牢里。 又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穆长溪陷入了沉思。 方才定是尉迟衍在提醒自己，而颜故正是来商量招安的事情，难道他的想法确实是要招安，只不过山匪实在太固执，如果她在这里面能够说服陈尚和官府谈判，或许剿匪的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 第201章 说服 夜间的云荡山有些微凉，偶尔有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天边悬挂一轮圆月，月光洒在山寨中，显得格外明亮。 穆长溪蜷缩在角落里，这牢不像牢的，四面通风，吹得她不得不抱紧自己以取暖。 牢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扔了一个毯子进来。 “老大交代的，你还不能出事。” 穆长溪把毯子披在身上，倚靠着望着天边的月亮，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眼下她必须再找机会，只有得到陈尚的信任才能成事。 与此同时，山寨后方有一个屋子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黑衣人，随后跟着出来的是陈尚。 “这次是最后一个疗程，吃完这个阶段的药你的女儿就会好起来。”说着，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出，小瓷瓶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稳稳的落在陈尚的手中。 “多谢。” “药也不是白给的，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陈尚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神情严肃。“什么条件？” “这几日官兵正在集结，不日就会攻上山，我要你在两边对峙的时候刺穆长溪一剑，只不过要避开要害，不能让她死。” 陈尚心中十分疑惑，豫王妃可 是他的筹码，要是真有好歹，豫王拿他兄弟开刀怎么办。 “可是……” “陈老大！”女人的语气狠厉直接打断了陈尚的话。“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既然救你女儿自然也能让她死！” 女儿就是陈尚的软肋，对方以此要挟，陈尚只能答应。 一转眼，那两个女人就不见踪迹。 后面走上来一个人，“老大，官兵跟咱们耗这么久山寨里的粮食也用的差不多了，再这么耗下去，还没开打，兄弟们就要饿死了。” 他们这些山匪基本都是靠抢夺过路人的财物过活，自从抢了官府的药材之后，官兵便堵在云荡山下，日子久了，寨子里的存粮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后山的路开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 云荡山正面都被官兵围住，就连原先他们自己开的一条小道都被官兵发现，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从山后找路，只不过山后的路在几年前因为山体崩塌给埋住了，他们只能重新开路。 “到时候我带人在山前和官兵对峙，你就带着人他们从后山逃跑，记得保护好瑶儿。” “大哥，这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尚摇摇头，“我还有别的 事情要做。” 只是一连过了几天，山脚下一点动静也没有，陈尚等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们都在怀疑豫王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女人，怎么敢放任在山寨里待这么久。 陈尚等的越来越着急。 就在这时，有个手下跑进来说道：“老大，那个王妃在牢里闹呢，说是要见你。” “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样？走跟我去看看。” 陈尚往外走，后面跟着三五个男人。 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穆长溪还意外的很，但是想来这些人应该也是坐不住了，这两天送给她的食物越来越少，看来他们也等不及了。 陈尚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老大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 “你少得寸进尺！”陈尚突然发怒，他感觉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妇人。 自从被抓到这里之后，她一次都没有闹过，也一直很平静，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吓得昏过去了，可她没有，反而十分冷静的在这里和他做交易。 可是陈尚怒归怒却没有立刻离开，心中还是想听听穆长溪说什么的。 穆长溪也是拿捏住她这一点，只要陈尚越着急她的机会就越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寨子里应该有一个病人吧。”果然，穆长溪说完的时候，陈尚的眼神狠厉了许多。 她继续说道：“我猜你们这里消息闭塞，恐怕不知道我，我是豫王妃出身医毒世家，就在一年前我还需要靠着轮椅代步，脸上也生者毒疮，但是你看我现在，四肢健全，脸上也好了很多，我的医术不会差，你们的病人我可以帮你医治。” 陈尚双眸渐渐眯起，显然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我现在人都在你手上，定然翻不出什么花样，但是跟我做交易你百利而无一弊。” 陈尚突然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就连来路不明的人你都愿意相信，我想你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求医无门，求药无果，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官府的赈.灾药材上，但是陈老大你要清楚，那些认来路不明对你都是利用，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绑了我官府就会撤兵不剿匪了？你要知道你的对手是连外族人都闻风丧胆的豫王。”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尚没什么耐心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些人是不会真心救治病人的，因为一旦病人的身体有了好转，她们 手上就没有有利的筹码，她们就是靠这个吊着你，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我想陈老大你也不想一直被人这样挟持着吧。” 穆长溪敢断定生病的人一定对陈老大很重要，否则他怎么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陈尚身边的人对穆长溪一直都是不信任，纷纷劝说陈尚不要相信她，只是陈尚到最后都没有表态，而是沉着一张脸离开了。 到了夜里，穆长溪一直都没有等到陈尚回来找她，心中还在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原本在外面守着穆长溪的人喝多了趴在桌上睡觉，那钥匙就这么掉在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努力靠着木桩之间的缝隙够过去拿，这钥匙竟然真的被她拿到手了。 “主人，我担心这里面会有诈，还是不要走了吧。” “赌一把。” 穆长溪轻而易举的打开牢门，凭借着记忆和月光找着路往寨子后面去，这一路上，竟然真就空空如也，没有巡逻的人。 穆长溪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问道：“老大，咱们真就这么放任她这样吗？万一她想害瑶儿呢？” “我总觉得她不会是那样人。” 第202章 入局 这一路上两边的房间都是一片昏暗，唯有中间的那一间开着灯，之前白天的时候也是这间房间守卫最森严，看来应该就是这间了。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里是清一色的粉色装饰，还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绕过屏风，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不大的小姑娘。 想不到生病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走近时看，眉眼间竟和陈尚有些相似，看来是陈尚的女儿。 原来看似凶狠的山寨老大竟然是个女儿奴。 小女孩的脸色苍白，宛如一个纸片人。 替她把过脉之后发现小女孩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应该是孩子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从娘胎里有的病症。 “主人，团子发现这小姑娘应该正在服用一种缓解的药物，可是这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短期内确实能见到一些效果，如果长久服用很可能会使身体的部分功能衰竭，我想陈老大就是被这药的假象骗到了，那些人根本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白团子说的义愤填膺的。 这一切，穆长溪大概猜到了。 如她所料，对方只是想要拿捏住陈尚，并非想要真的救人，而且能研究这个药的，看来她们 的医术也并没有很厉害，也就只能糊弄这些没有学识的山匪了。 罢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先给孩子施针。 穆长溪做完这些收拾好东西打算先回去，她正起身，不料有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屏风前，她要离开的动作骤然停止。 那黑衣人也是没想到穆长溪竟然会在这里，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低着头快速往外走，剩下的那一个，穿着大.大的斗篷带着帽子，脸上也带着面罩却抬着头直视穆长溪的眼神。 “穆长溪！”那人咬牙切齿。 这声音！穆长溪一下便认出来。 “穆依依，竟然是你。” 原本离开的黑衣人折回拖着穆依依往外走，穆依依纵使心有不甘但敌不过对方力气大，只能任由她拖着自己。 穆长溪追出去的，可是院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只见到匆匆赶来的陈尚。 看到陈尚的那一刻，穆长溪心中有了猜想。 这个山寨看似普通，但是这些山匪也是身经百战，虽然没有系统的训练，但是白天都守卫森严，不可能到了晚上反而松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陈尚故意的。 看来陈尚已经对穆依依她们产生怀 疑，这样一来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既然是穆依依的话，能开出那样的药也就不奇怪了，想不到穆依依逃出大理寺之后竟然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看来自己易容化名溪溪的事情，穆依依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穆依依这么恨她断然不会放过她的。 陈尚走过来，脸上夹带着怒气，“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穆长溪不知道穆依依她们有没有走远，只能任由山匪推着往牢的方向去。 穆长溪走之后，陈尚进了房间，看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心中才有所放心，只是这个时候黑衣人竟去而复返。 女人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陈尚，你想反悔吗？敢跟我耍花样，还想不想要你的女儿活命了。” 陈尚眼神逐渐泛恨，他尽量压制住心中的不满转过身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女人冷笑一声，但她心里清楚眼下没必要跟陈尚撕破脸。 “最好是真听不懂，方才我得到消息，明日官兵就会在山脚集结准备开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女人迅速离开。 陈尚望着不断被风掀起的纱帘，心中一片复 杂。 山脚下的官兵驻扎地，灯火通明。 穿着玄色锦衣的男人站在夜色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尉迟衍望着天边的圆月，想起那天穆长溪被人劫持的场景。 陆明昇半夜从帐中出来看到尉迟衍的身影，便走过来。 “王爷，禾县那边已经着人封锁了消息，王妃一直在县令府未曾离开，其他人只知道溪溪大夫不见的消息，至于这边，颜大人也已经封锁了消息，不会有人知道王妃被人劫持的事情。”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皇上自然是希望山匪尽快剿灭为好。” 尉迟衍沉默的望着天边，心中更是无比忧愁。 从前行军打战前，尉迟衍总有半夜望月的习惯，陆明昇见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可是这一次王爷竟多了些忧思，明日就要正式和山匪会面，不知道会不会一切顺利。 夜色渐浓，有无数的人今夜难眠。 次日，天气晴朗，无风，也无云。 穆长溪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只是睡得很浅，一直被吵醒，一大早又听见很大动静，山寨中仿佛很忙的样子，总有人来来回回。 不久后，牢门被打开，陈尚出现在门 口，只是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陈尚走进来了。 他脸色深沉，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青色，想来昨夜定然是没有睡好。 “今日官兵集结山脚下，看来是要生死一战，你若是想活命，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否则若是就算是我拼上性命，就算山寨覆灭我也要拉你陪葬！” 话音落下，外头进来几个手下用绳子把穆长溪手绑住。 “陈尚！”穆长溪叫住转身就要离开的陈尚。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我敢保证如果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陈尚没打算理会，抬脚就要走。 穆长溪也被人推着往外去。 “老实点。” 穆长溪边走边说，“昨夜我看过你女儿的病，自打娘胎落下的病根需要长期以往的调养，你以为仅凭那些人给的几次药就能起作用吗？我不妨告诉你，她们给的药只会让你女儿短期内看起来好一些，实则治标不治本，长期服用甚至会害了你女儿性命。” 穆长溪只感觉到一阵风，之后就是脖子被掐住死死的抵在后面的墙上。 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本能的用手去扯陈尚的手，可是他们的力量悬殊，这点挣扎根本就是无用的。 第203章 招安 山脚下，尉迟衍藏身在另一边，他没打算亲自现身。 先前他们部署的几个计划，派人数次查探云荡山，之后更是把捕来的山匪打晕扔回去，为的就是通过这次机会派人暗中跟随找到探清云荡山的情况。 如今，云荡山各个角落都有了他们的部署，让山上的山匪插翅难飞。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再次会谈，如果最后没有谈拢要打起来的话，他要确保穆长溪的安危，并且不能在众官兵面前大摇大摆的把人带回去。 堂堂豫王妃在山寨待数日，就算并没有出什么事情，在世人眼里，她的清誉也会受损，他必须要杜绝所有可能。 突然，一阵疼痛自脖子上传来，尉迟衍痛苦的半跪在地。 陆明昇立刻过来查看，“王爷你怎么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尉迟衍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王妃出事了！” “咳咳咳”穆长溪弯曲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难受的通红。 就在穆长溪快要疼的晕过去的时候，陈尚突然放开了她。 陈尚方才也是一时激动了，只要是关于他女儿的事情，很多时候都难以保持冷静，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冲动了。 穆 长溪调整过来，她继续说道：“陈老大何必如此生气，昨夜不就是你放我去的吗？” 陈尚还是挺意外穆长溪竟然都知道她的计划，但是他并未做出回答，因为他还想知道穆长溪的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你也不完全相信她们对吧，说起来也可笑，昨夜我见到那黑衣人，其中一个是我的妹妹，她本是大理寺的囚犯，要在大理寺被关数年，可是前不久大理寺突发大火她从中逃了出来，在她进去之前曾视我为敌，处处针对我，这一次想来也不例外。” “我对我的妹妹还是很了解的，她根本没有什么本事，也不会治病救人，倒是制毒害人倒是厉害的很，你把你女儿的性命交给她必死无疑，眼下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保你兄弟平安，也救你女儿性命。” 陈尚旁边的手下站出来说话，“老大咱们不能轻易相信她，她可是那什么王妃，怎么可能保咱们平安。” “就是啊老大，你别信这个女人！” 陈尚抬起手，示意手下不要说话，他盯着穆长溪良久，最后问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 “招安！” “我呸！”旁边的手下反应及大，“咱们当山匪跟 官府斗了这么多年，从前不招安，现在招安，怕就怕咱们同意之后弟兄们都下山了，然后一网打尽！” 穆长溪冷笑一声，带着些不屑之意。 “陈老大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们借助云荡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又如何，官兵只要守在山下，很快你们没有粮食就只能活活饿死，就算你们开辟了山后的道路，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跑不掉的。” “一朝为寇，终身就不得良民身份，侥幸逃脱又如何，官府下令追击，你们这么多兄弟目标大官府只要各地通缉，你们一辈子都是逃犯，难不成偷偷摸摸躲一辈子，你想你的孩子一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的做人吗？” 陈尚倒是算比较冷静的，但是他身边的手下便坐不住了，拽着穆长溪的领子差点把人拎起来。 那人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山后有一条路的？” 穆长溪挣脱开那人的禁锢，解释给他们听。 初来山寨时，穆长溪凭借自己对地图的记忆大概描绘过一遍云荡山的地势，前面易守难攻，山后有崖，但是不完全是崖，只是路有些陡，稍加开发也是可以走人的。 经过他几天的观察发现山寨中的人有一部分在山前 巡视，并且每日换岗，有极少数的人在寨子内巡视，而剩下一部分人，偶尔便看到他们提着工具回来，身上沾满了尘土。 山匪依靠打劫生活，山上纵使有开垦一些田地，但是下地耕作的大多都是妇人，那些山匪的妻子，男子都是在外巡逻驻守，通过种种，穆长溪有了这样的想法。 具体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两天的时候，山寨里的妇人开始收拾东西，吃的用的各家互换，穆长溪这才更加确定他们要逃。 陈尚这下完完全全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他也从未想过穆长溪竟然会从中看出这些端倪。 “你如何断定官府招安之后，不会再对我们下手。” “凭我对我丈夫的了解，他向来一言九鼎，而且堂堂豫王，他没必要跟你们耍这些花样！” 艳阳高照，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洒在地上一片斑驳。 山匪终于如约而至，颜故为首，陆明昇在颜故身边，看到山匪出来之后始终未曾见到王妃。 果然如王爷所料，山匪不会把穆长溪带到这里。 和颜故谈判的是山寨的二当家，陈尚则是带着穆长溪到那天的半山腰，陈尚有些谨慎的四处观察，他察觉到周围有异样，不多 时，从林中走出来一个身影。 “王爷？” 尉迟衍始终和他们保持一个距离未曾靠近，这才让陈尚稍稍放心，他还不时暗中打量这位传说中的豫王。 听着下面的人谈条件，陈尚的眉头始终没有松懈，偶尔二当家回头看向陈尚，陈尚点头回应，让他同意颜故提出的条件。 不多时，山下的人条件谈完，也是时候该放人了，陈尚过去给穆长溪松绑。 “看来这位豫王很在意你。” 穆长溪疑惑的看了一眼尉迟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尚浅浅笑了一下，“我虽为寇也遇见过心爱之人，懂得这些东西，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表达的什么，只有男人最清楚。” 穆长溪意味深长的望着尉迟衍，那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回望过来。 突然，空中一劲风而过，修长的箭矢飞快而来，直直的插进穆长溪的右肩胛，她连连退后几步跌倒在地，鲜血流出染红一片。 陈尚立卡拔剑四顾，却只看到远处离开的黑色身影，他的双眸沉了下来。 穆长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肩，余光中看到不远处的尉迟衍半跪在地，也同样捂着右肩，只是他穿着黑色，看不清鲜血的红。 第204章 守护 “果然。”黑衣人收起弓箭，嘴角露出一抹恐怖的笑意。 昔日传闻中有一种特殊的毒，便是将二人性命绑在一处，一旦有一人受伤另一人就算远在天边身体相同的部位也会出现伤痕，一旦一方中有人死去，另一个人也会死掉。 本以为这种毒已经失传，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只是这毒究竟从何而来，无人知晓，许多医书上也未曾记载过关于这个毒的解法。 如此一来，想要杀掉穆长溪是不可能了。 黑衣人转身消失在这片山林中，树枝随着震动在摇晃惊起一群鸟儿飞向天边。 尉迟衍忍痛来到穆长溪身旁，猩红的血也染红了他的双眸，眸中布满寒气，尽是杀意。 他扶起穆长溪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箭矢折断一半，不敢随意拔出箭矢怕血流过多。 “撑住，我带你回去。” 尉迟衍正要抱起她，却被她按住。 穆长溪看着他，缓缓开口，“王爷也受伤了，这样会让你的伤口裂开，我自己可以。” 她尝试着想要起身，却才使力就吃痛的不行。 尉迟衍不想看她这样受苦，直接抱了起来，他的肩上虽然有伤，但 是他***惯了，所以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对不起王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迟迟未能研制出解药，也不至于让你陪我受苦。” “不要说了。”尉迟衍的心颤动了一下。 穆长溪的视线落在尉迟衍的右肩上，是那样的刺眼，满是心痛和抱歉。 山脚下的官兵和山匪并不知这里的情况，只是谈到后来二当家没看到陈尚一时间不敢下决定，这犹豫期间，双方竟然拔出了兵器。 陈尚突然出现策马而来，眼尖的二当家发现他的衣服上有几滴血迹，但都不是陈尚他自己的。 “老大，怎么回事？” “无碍，我来是跟颜大人谈的，我同意招安，但我有一个条件。” 颜故转头看向身侧的陆明昇，陆明昇点头示意。 陈尚说道：“我同意招安，但我只跟随一人，我只跟豫王！” 奎阳城，刺史府 屋外，陆明昇走来看到小五端着食盒又走出来，他接过食盒发现里面的菜没有被动过，担忧的神色爬上眉梢。 “王爷还是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行，王妃还没醒自己的身子就要垮了。” 小五道：“大夫说王妃的伤并 无大碍，箭伤不深血也止的及时，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才昏睡多日，可是王爷非要自己贴身照顾，换谁都不行。” “除了咱们王爷谁也不信，刺史府人多眼杂，咱们又都是男人，无人可照顾王妃。” 小五担心的往后看一眼，“那可如何是好啊。” “眼下只能希望王妃快些醒，王妃醒了王爷也就安心了。” 屋内，尉迟衍一直坐在床边，他一手一直抓着穆长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眼神并未抬起。 “王爷，颜大人求见，似是朝廷送来了旨意。” 尉迟衍的眼神才有了微微变化，他放下穆长溪的手起身，大步往外走。 在尉迟衍离开没多久之后，穆长溪便醒了。 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她还一时有些不习惯，环顾四周内室宽敞，银色镂空香炉点上檀香，简单的陈设没有过多的点缀，内室往里是洗浴室，轻纱隔着内室和外室，叫人看的不真切。 这是何处？ 想来是离开云荡山，是往禾县回去了，还是在奎阳？ 穆长溪支撑着自己起身，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只是这点疼还是可以忍受的，她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新的寝衣。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外头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看到穆长溪醒了小五开心的笑出来。 “王妃终于醒了，您要是再不醒，王爷就要不行了。” “你说什么？王爷他怎么了。”穆长溪一下紧张起来。 小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找补，“不是的不是的，是因为王妃昏迷不醒这几天王爷一直在这里照顾王妃，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咱们也劝不动。” “原来这几天都是王爷在照顾我。”那她身上的衣服岂不是也是…… 想到这里，穆长溪便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那王爷现在人在哪里？” “在刺史府前厅接旨呢？” “可是封赏的旨意？” 小五摇摇头，“不知道。”他一直守在这间屋子外面，并未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穆长溪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担心，怕就怕朝廷本不想招安，眼下也不知道皇上的态度如何。 说到招安一事，穆长溪想起了被自己忘掉的事情。 “陈尚他们现在在哪里？还有他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小五看穆长溪脸色苍白的样子，自己都没恢复好怎么还担心别人。只是这话他只 敢在心里想，并不敢说出来只是如实回答。 “陈尚一干人在城外安置着，至于王妃说的他的女儿，我并不知晓。”小五从云荡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房外，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以小女孩之前的情况来看，几日时间倒不会出事，只是这病越早医治越好，拖得久了也比较麻烦。 前厅接完旨意，尉迟衍便和颜故前往书房议事，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就在这时，陆明昇快步走来，他俯身行礼道：“王爷，王妃醒了。” 尉迟衍原本阴沉的眸子渐渐散开，脸色也缓和不少，只是看到陆明昇好像还有话说。 “王妃说她想见陈尚的女儿。”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找一辆马车把人接到城里……” 颜故见尉迟衍犹豫，猜到他的担心，便上前一步。 “王爷若是担心小姑娘的身份被人怀疑，可以说是下官远方亲戚，再找个脸生的假扮孩子的爹或者娘。” “就按颜大人说的去办吧。” 因为尉迟衍知道，就算他阻挠穆长溪去做这件事情，最后她还是会去做，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遂了她的心思，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办事，也好叫他放心。 第205章 卷土重来 陆明昇的办事效率迅速，在傍晚前就把人接近了刺史府，陪同小姑娘一起来的是山寨中的一个妇人，是二当家的媳妇。 人看着比一般女子要壮一些，身材也略显魁梧。 对于这个人，穆长溪是有一些印象的，山寨中的妇女大多都是听从她的指令下地干活， 她一开口，讲的便是方言。 “大当家说了，让俺在这里听你的，除了你之外不能把小姐交给任何人。” 穆长溪淡淡的笑着，让她先把孩子放下，小姑娘脸色依旧苍白，闭着眼睛没有要醒的迹象，看到这样，她的一双眉便蹙了起来。 “她这样一直睡觉多久了？” 妇人想了想，“有三四日了吧，中间醒来过几次，但是时间不长。” 穆长溪给小女孩诊脉过后才知道，小姑娘虽然服用穆依依给的药的时间不长，但是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尤其这样停药之后没有及时进行下一步治疗，才导致她现在长时间睡觉的情况。 到底是她昏睡太多天了，今天向小五打听了才知道她昏睡了两日，整整两日，耽搁太久了。 “那个，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年纪比俺小，唤刘大姐便是。” “刘大姐，刺史府上下人多 眼杂，小姑娘的身份特殊不便被其他人知道，我在诊治的时候你就在外面等着，帮我打下手。” 刘大姐拍拍胸膛，衣服豪爽的样子。 “没问题，妹子你有事吩咐就是，大当家说了让俺都听你的。” 穆长溪先给小姑娘施针，尽量减少之前药物对小姑娘身体的伤害，这么一弄便到了晚上。 天黑的时候小五来送过饭，但都被穆长溪拒绝了，两次之后小五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书房那边找王爷。 “王妃刚醒，身子还虚呢，这样不吃饭也不知道撑不撑的住。” 果然，尉迟衍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今日，宫中传来皇上密信，要他尽快将山匪剿灭，可是密信从京都送出时已是多日前的事情，事情有变，宫中还没收到消息。 一个下午，尉迟衍都在和颜故商量这件事，他们原先的想法是将山匪编入奎阳军，由颜故带头管辖，但是后来陈尚等人提出只愿跟随豫王，其实陈尚落草为寇虽有听闻豫王每名在外，可终究没有亲眼见过，比起豫王，陈尚或许更愿意跟随豫王妃。 可是在世人眼里豫王妃眼下远在禾县，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豫王妃便会受人诟病，要是传过京都恐怕会闹出更大的事端。 这个下午他们二人商量出一个对策，那便是豫王上书建议把陈尚等人归入奎阳军，然后再由颜故上书拒绝，最后豫王再找个由头将人编入王军，反正王军四散，他也没有实权，但可以交给杨严照看，也算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颜故看尉迟衍心不在焉的，低眉笑着摇摇头。 “王爷明明担心王妃，在王妃身侧日夜照顾，可是自从王妃醒来王爷就表现的满不在乎，明明是在乎的为何不去看看呢？” 这些日子，颜故在奎阳外和尉迟衍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更加了解他的脾性，尤其是在知道同心毒之后，更是震惊大过于担忧。 从前他在京都身处朝堂旋涡，有许多事情看的不明白，自从远离朝堂后很多事情便清晰了很多，从前只知道豫王每名在外，为元暨做出许多贡献，实则是看似辉煌背后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无道理。 如今这样奇特的毒发生在二人身上，在这样的局势下对豫王来说十分不利，因为对方只要掌握了穆长溪就是拿住了豫王的性命，或许这种时候确实是把人推了越远越好，但世上真情真有那么轻易断吗？ 尉迟衍已然大步往后院去了，颜故淡淡笑着，“恭送王爷。” 刺史府邸算不上太大，没走多久便到了他们住的院子，尉迟衍往里面走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叹息声传来。 是刘大姐的声音，她同穆长溪说起陈尚妻子的事情。 没多久，谈话声音停止，尉迟衍身后的门被打开。 穆长溪手一顿，门就这么半开着，她呆呆的望着面前人的背影。 尉迟衍双手背在身后仰天望着天边的弯月，逐渐收回目光，他转过头，眼神平静的毫无波澜。 四周很安静，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不讲话，一时间有些尴尬，加上穆长溪又想起是尉迟衍帮自己换衣服的事情，更是不好意思。 为了打破这僵局，穆长溪还是率先开口。 她说道：“王爷怎么站在门口？” “有人来，本王不方便，听说你未曾用膳，正好本王也未用，要不要一起？” “好啊。”尉迟衍突然邀请，恐怕是有事，加之他严肃的表情，事情应该不简单。 她让小五给刘大姐送吃的，顺便帮看陈瑶什么时候醒来，若是醒了便来通传一声。 尉迟衍带着她到另一间房间用膳，这件房间不比她住的那间，想来刺史府上常年冷清，府中后院房屋也未曾布置。 她倒是不怎么介意，落座便用膳。 从前在王府 ，她鲜少同尉迟衍一起用膳，后来出来之后用王妃的身份一同吃过几次，从未拘礼。本来她不觉得饿，但是看到吃的之后不知怎么食欲就起来，又或者是因为又吃到奎阳的美食，食欲大增。 尉迟衍简单动筷看穆长溪吃的差不多之后，才跟她说了关于陈尚的事情。 穆长溪先是惊讶的，因为当时她被箭射中之后被尉迟衍带走，并不知道山脚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陈尚会提出这个条件，之后又归于平静。 “王爷既已想好如何安置，是怕这件事告诉陈尚之后他们会不同意，所以想让我出面说服对吧。” 尉迟衍轻点头，穆长溪猜对了。 “陈尚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想他会同意的，眼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在山寨里见到了穆依依，她不知道投靠了什么人，那些人也正是这一次将我绑出禾县的人，我问过陈尚，他告诉我当时做交易的时候他们未曾袒露身份，但可以知道的是，除了穆依依以外，另一个也是女子。” 尉迟衍手指逐渐握紧。 “其实本王早已猜到，那些人应该是蒙铊人。” “什么！”原以为当初在奎阳重挫蒙铊奸细之后，他们应该要好久才能恢复，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第206章 测试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陆明昇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那小姑娘醒了。” “好，我这就过去。”随即穆长溪起身出去。 因为就在隔壁的房间，离得近，出了这扇门就直接进了另一扇。 小姑娘上半身被扶起靠在床榻上，一双灵动的大眼自穆长溪进来时便一直盯着看，她似乎并不害怕。 穆长溪走到床边，冲着她微微笑着。“你不害怕？” “来之前阿爹跟我说过，您是好人叫我不用害怕。” 穆长溪摸摸她的脑袋，之后才给她把脉。 片刻之后，她把刘大姐叫到外室去，叮嘱了她几句。 “她现在身子弱，受不得寒，也不能随意乱跑就是需要静养，她的药我明日做好给你，你每日亲自照顾她服下，到亥时我会来给她施针，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门口的侍卫讲，刺史府不比你们山寨，你们虽是以颜大人的亲戚住进来的，但是还是需要注意，非必要不要乱走。” 刘大姐看她的样子十分严肃，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山下的人喜欢弯弯绕绕，心中狡邪的很，更何况她这次就是保护小姐平安的，自然是听从穆长溪的吩咐。 “俺知道了，放心吧。” 他们住的院子里腾出一间房间给刘大姐和陈瑶住，离穆长溪的房间很近，出门便是，方便她晚上是施针。 整个刺史府，就这东边的梦亭院守卫最是森严，院子内有小厨房，尉迟衍手下的侍卫多少都会做饭，因此做饭一事也是他们自己弄。 白天，穆长溪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制药，并且想办法解同心毒。通过这一次，穆长溪越来越觉得同心毒是个累赘，从前尉迟衍以身犯险的时候她虽然担心自己也会受伤，也很想解毒，但是从来没有想这一次这样，有这样的迫切。 在半山腰空地的时候，她倒地的那一瞬间心中想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而是担心尉迟衍被她连累，事后想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想来想去，便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尉迟衍在她心中变得重要了。 难不成…… 穆长溪使劲摇头，似乎是想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甩出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尉迟衍这件事，不知道有多震惊，可是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白团子的声音传来，“我说主人，何必那么着急否认，要想知道自己动没动心， 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怎么试？ “这样，团子先问你几个问题。” “如果有别的女人靠近尉迟衍，你会不会生气？” 尉迟衍的人气向来不错，有不少女子视他为梦中情人，先前的叶知意和郡主都有意靠近，除了她们针对她的时候，其他好像没什么感觉吧。 团子无奈的叹口气，可怜主人过去这么多年都泡在实验室里，不知男女之情。 “那两个人尉迟衍看都没看一眼，主人心中早已知道尉迟衍不喜欢她们自然不会觉得什么，团子是问，如果现在出现另外一个女人，和尉迟衍亲密的站在一块，主人会不会生气？” 穆长溪真的很认真的思考，甚至接受白团子的建议开始想象那个画面，想着想着她就想起在吴县的时候看到尉迟衍牵着裘婷假扮的王妃出现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确确实实有些……倒是有些说不上那种感觉。 团子一拍手，“就是这种感觉！如果主人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那就说明你丝毫不在意这个男人，但是主人你不高兴了，是心里泛酸了，是吃醋了。” 穆长溪惊讶的手一抖，手中的小药瓶从手中掉落，里面的药丸 滚了出来散落各处。 她如梦初醒，赶紧蹲下身去捡。 一个，两个，三……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进入她的视线，随着视线上移她看到尉迟衍那张俊美的脸庞，方才才被白团子那般试探，穆长溪一下看到尉迟衍心中竟然心虚了起来。 她想的太入迷，根本就没注意到尉迟衍已经进到屋子里来了，但好在她和白团子的对话都是在她的脑海中，尉迟衍根本听不到。 一下子，穆长溪又恢复过来。她接过尉迟衍手中的药丸，在手指触碰到手掌的时候，她觉得被尉迟衍触碰到的手掌的那个地方，在发烫。 尉迟衍把药丸放在穆长溪手上便很快收回了手指。 “可是本王进来把你吓到了？” “啊，哦，没有，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索性直接转身过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尉迟衍环顾了四周，这屋子的采光好，但是外面的天已然开始暗下来，他过去开始点蜡烛，屋子里被照的很亮，穆长溪这才意识到外面的天开始暗了。 她总是这样，一旦做起研究来就会忘了时间，尤其进入空间之后，里面的时间和外面流逝的不一样，好 几次都是直接在空间里睡着，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第二天。 屋子里很安静，谁也不曾说话，尉迟衍只是静静的擦拭自己的剑。原先穆长溪昏迷的时候，尉迟衍都是住在这里，因此他的东西也都在这件屋子里，包括这把剑。 “今日王爷同我说去说服陈尚的事情，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我好有个准备。” “不急。”尉迟衍手上的动作未停。“等本王的密信传回京都禀告皇兄之后。” “那也就是说，咱们要在奎阳待上一阵子？”奎阳这座城他们原先也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离开的时候，穆长溪还在想到时候同心毒解了离开王府之后，还要再来奎阳城逛一逛，只是没想到下一次来竟然还并非是她预想的情况。 “目前来说是的。” 穆长溪点点头，这次意外来到奎阳，也不知道禾县那边的情况。 尉迟衍猜到她心中所想，把剑放回剑鞘走了过来，在穆长溪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尉迟衍的气息一过来，穆长溪就紧张不少。 “今早传来消息，杨铭已经把曹县尉控制住，也查到他和蒙铊人勾结的证据，发现他蓄意加害刘县令，证据已经上呈回宫中。” 第207章 犹豫 属实没想到一手造成刘县令病入膏肓的竟然是曹县尉，原先穆长溪只是觉得曹县尉这个人圆滑且有野心，却不曾想到他为了升官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引来尉迟衍探究的目光。 她解释道：“真是让人唏嘘，这世间像刘县令那样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又能有几个呢！可是就算是这样，却还有有心之人要加害他，置他于死地，在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时，曹县尉他一心想的是自己的私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穆长溪诧然的抬起头，这话从尉迟衍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奇怪。 “那你呢？可有想过为自己。” 自从尉迟衍跟她说过他从前的事情之后，穆长溪越来越觉得，愚忠这个词安在他身上也是可以的。 他忠的是那个满心怀疑的他的皇兄，可他依旧为此拼命。 尉迟衍垂下眼眸，他不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着。 夜幕降临，到了穆长溪去给陈瑶施针的时辰，等她施针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心中那种空虚感又浮现。 之后几天，穆长溪除了必要的时候回到旁边的房间看陈瑶，其他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同心毒，这次因为瘟疫一路以来白团子也有所升级， 她能查阅的医书就更多了，她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泡在这里面，废寝忘食的。 尉迟衍听下人来报说是穆长溪有没有按时吃饭，便立刻过去，到了房间并未看到人，掀开纱帘也未曾见到内室中有人在，转身便去了旁边的房间。 尉迟衍在门口敲门，门被从里面打开，是刘大姐。 刘大姐看到是尉迟衍单独来的，也有些诧异，她来这除了第一天的时候见到尉迟衍，之后再也没见到，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尉迟衍生的高视线一下越过刘大姐的头顶扫视，没看到屋子里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径自收回了目光。 刘大姐将这一切收进眼底，一下便意识到尉迟衍是来找人的。 “王爷是来长溪妹子的吧，她这几日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亥时前来施针，俺也没见到她。”刘大姐在这也有几天了，有些事情她作为过来人看的也算清楚。但她始终不曾理解，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这日子得过的多么无趣。 尉迟衍点头转身正要走，却被刘大姐叫住。 “是这样的王爷，来之前俺的男人跟俺说过一些话，本来俺是想跟长溪妹子说的，但是俺看她每次来都挺累的，就没多留她说话，你是长 溪妹子的丈夫，这话同你说也是一样的。” “先前来找大当家做交易的那两个女人，曾向大当家提出要在和官府对峙的时候在王爷面前刺长溪妹子一剑，但是要避开要害，俺和俺男人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何，问大当家吧他也不知道。” 云荡山的山匪并非像外界传闻的那般是穷凶极恶的人，若是能够生活的下去，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 刘大姐在这里的几日也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好人，所以这话也就说出来了，倒是没想那么多，所以她也未曾注意到的是，尉迟衍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脸色变得难看了些许。 除了脸色变得难看，尉迟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回复她之后转身离开。 在院子里，尉迟衍正好遇到要来寻他的颜故，颜故一下便察觉尉迟衍的心情不好，正好有事商量，二人便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颜故并未着急说事，反而给尉迟衍泡了一壶茶，茶香四溢，弥漫整个房间。 他们上书朝廷已经数日，可是朝廷到现在都未曾回复，还是颜故传书信回京都给祖父颜太傅才得知皇上盛怒，眼下除了丞相一党谁也不见，未曾有任何消息。 他担心再耽搁下去，城外官兵和山匪之间的 怨气会越来越重，是时候让穆长溪出面，二人聊完正事，接着是私事。 “上次见王爷这幅神情是在王爷听说王妃被山匪抓去，这一次又是为何？”方才谈事的时候颜故就发现尉迟衍的神情不对，好歹认识这么久了，颜故自认为比从前更了解一些尉迟衍了。 尉迟衍端起茶杯，热气升起，叫人看不清他的双眸，他浅尝一些，便将茶杯放在桌上。 “本王同她的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虽然同心毒一事并未清晰告知，但是尉迟衍知道以颜故的聪明，定然能猜到大概。 “是。” “先前本王始终不曾想明白蒙铊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把身在禾县的穆长溪绑来，如今却是知道了，因为他们也知道了同心毒的存在，这一次是为了确认，他们已经知道了。” 不知为何，颜故从尉迟衍的话语中听出来悲伤。 他认知里的豫王，其实和众人一样，都是高高在上鲜少吐露出情绪的人，后来接触的多了，他才渐渐改变了一些认知，坊间喜欢把豫王神话，但却忘记了撇开王爷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人，并非是神。 他的战无不胜是无数个日夜精心训兵，苦读兵法而来，在与山匪接洽之前，颜故曾几次进入尉迟衍 的营帐中听他的作战计划，在云荡山脚下的营帐中，他亲眼所见尉迟衍手下的侍卫，各个都是能带兵的能将。 可就算是这样的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有软肋，也有犹豫的时候。 颜故察觉自己的心思飘的有些远了，收回思绪才问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直到杯中的茶水凉了，尉迟衍才开口说道：“本王不想耽误她，京都早已不似从前，与本王而言处处凶险，本王不想她跟着本王冒险，回京之前本王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同心毒已解，用她无法威胁本王。” 颜故轻轻放下杯子，眉间拧成了川字。 “不知道王爷可有想过，对方既知同心毒一事，为何在云荡山时没有趁机杀掉王爷，而是避开了王妃身上的要害。” “此事正是本王所疑惑的。” 颜故起身作揖，“下官任凭王爷吩咐。”他清楚的知道，尉迟衍既然愿意在此与他长谈便是信任他，而他也有心站在尉迟衍这边，他也预感到尉迟衍有事情交代他。 “引蛇出洞，但本王的人已经被他们盯上，所以要动用颜大人的力量。” “下官明白。”颜故站直看着凉了的茶水，突然笑了一下，“王爷，今夜要不要同下官一起喝点酒？” 第208章 喜欢 夜色渐浓，酒过三巡，尉迟衍和颜故二人谁也不曾停止饮酒。 尉迟衍记得上一次喝的这样痛快还是在皇城，彼时的他心无旁骛，酒喝的痛快，人也痛快。 颜故则也是许久未曾这样饮酒，在京都的时候他常常和其他世家子弟一起饮酒，但却从未贪杯，后来来到奎阳之后因为奎阳情况复杂处理起来常常不知昼夜，也就没什么机会饮酒了。 难得二人默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无需多言。 二人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喝很快就醉了，颜故这个人喝醉了脸颊两边就会变得通红，尉迟衍则不同，从外表上看他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颜故喝的爬下去，尉迟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而后起身往外走。 房门被打开，小五便闻到浓浓的酒气，他好奇的往里看一眼，问道：“王爷可还走的动，属下可以扶您。” “不必了，”尉迟衍抬手制止，“你去把颜大人扶回去，本王自己可以。” 说罢，尉迟衍往前走，只是他虚浮的脚步依旧暴露了他喝醉的事实。还好这个时辰刺史府中鲜少会有人乱走，从书房到梦亭院一路上未曾遇到半个人。 进梦亭院的时候， 值守的侍卫闻到这浓浓的酒气一时间诧异的交换视线。 从他们跟随尉迟衍到现在，从未见过王爷喝醉的样子，他们还以为王爷海量，千杯不醉。 换做从前，尉迟衍或许真就千杯不醉，可是今日却不同。愁在心头，酒入腹中，想醉便醉了。 穆长溪本在房中研究解毒之法，她这里从未有人打扰，因此便放心的进入空间，可是她却听到开门的声音，连白团子都在催促她说是有人回来了，她即刻从空间出来。 出来的那一刻，空气中充斥着酒味，她微微侧头便见尉迟衍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崴了一下，吓得穆长溪赶紧扶住他，把他扶在椅子上坐好。 浓烈的酒气让她不免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个样子的尉迟衍还真是从未见过，她一下便来了兴趣。 “王爷是跟谁在喝酒，喝的这样多？” 尉迟衍摇摇头，并未开口回复他。 “不想告诉我？” 尉迟衍还是摇头。 “那你为什么喝酒，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他还是摇头。 穆长溪轻笑一声，“问什么都不说，你是不是只会摇头！从前也没见酒量差过，酒气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等等……” 穆长溪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为何尉迟衍喝醉了，她却没有事情。 “白团子，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这毒在你们二人体内这么久，或许也在产生某种变化，所以醉酒并不会使二人一同醉呢？” 说起来，穆长溪唯一一次喝醉是在皇家猎苑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把烈酒当普通酒喝，结果后劲太足就醉了，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幅身子的酒量如何，那个时候尉迟衍应该也是没有醉的，或许正如白团子所言那般。 难不成尉迟衍真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他也不像是会借酒消愁的人啊，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罢了，先不纠结了，眼下还是先把这尊大佛送走，不然到亥时她还得给陈瑶施针。想到此处，穆长溪便要往外走去叫人。 一直半眯着眼在点头的尉迟衍察觉到她的离开，即使意识不清晰还是伸手去拉。 穆长溪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大力，她一下子就被拉回去，她在原地旋身，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坐在了尉迟衍的大腿上，让她惊讶无比。 而接下来尉迟衍突然的靠近更是叫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把手拦在自己和尉迟衍之间，她的 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尉迟衍近在咫尺的脸庞。 两个人靠的近，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是本来的呼吸就是这样沉重，还是尉迟衍的靠近打乱了她，连呼吸都好像不正常了，他的呼吸能够尽数打在穆长溪的脸上，痒痒的，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尉迟衍，你要干嘛？” 尉迟衍慢慢睁开眼睛，双眸的视线涣散，他却开口，“你有没有后悔过？” 穆长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觉得莫名其妙，后悔什么？ “你喝醉了，我去叫小五他们扶你回去。” 穆长溪要起身，却感觉腰上有一个力道按住她，她诧异的回过头，唇上却被另一个唇堵住，她呆呆的愣在原地，任由尉迟衍在她的唇上亲吻，全然没了反应。 上一次在湖底，她为了活下去从尉迟衍嘴里抢空气，后来想起也是如此安慰自己，所以当时无论何种感觉都不想现在这般，她现在紧张不知所措，手也是紧紧抓着尉迟衍身上衣服的布料，那一块被她抓的都皱了。 她望着前方，尉迟衍已然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随着尉迟衍传来的呼吸声她的心情渐渐平复，刚刚… …她摸上自己的唇，可他只是喝醉了，明天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 到了亥时，穆长溪去了隔壁的屋子，出去的时候顺便吩咐小五照顾尉迟衍。 给陈瑶施针其实根本不用花费什么时间，可是刘大姐发现今日穆长溪却做的格外的慢，尤其施针之后没有立刻走，还给陈瑶把脉把了一会儿，期间心不在焉，把脉也把了好几次。 刘大姐看她这个样子不由的发笑，她在乡野生活，自小的性子就是有话直说，刘大姐走到床边拍了拍穆长溪的肩膀示意她过来。 陈瑶是小孩子，睡觉向来睡的熟，在加上有穆长溪施针的效果，这点声音是吵不醒她的，二人说话便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长溪妹子今日可是跟王爷发生了什么？俺是过来人，你瞧就明白。” “是吗？”穆长溪摸摸自己的脸颊。 “照俺说你们这夫妻不像夫妻的，像俺和二当家，虽然常常吵架但是心里想着对方，俺这还是跟二当家成亲之后第一次俺二人分开这么多天呢？” “那你想他吗？” “想啊，当然想了，分开的时候会担心他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好，这就是喜欢这就是夫妻。” 这就是喜欢吗？ 第209章 酸涩 穆长溪晚上和刘大姐聊了很久，听刘大姐讲她和二当家相识的过程，再讲到二人为何上了山寨，甚至连二当家在成亲之前是有个喜欢的姑娘的事情都说了。 让穆长溪没想到的是，像二当家那样的粗汉子也有这样柔情的时候，她越听越起劲，二人竟然相谈到天明。 等到穆长溪会去的时候发现门口的侍卫换人了，推开门屋子里被点了檀香，全然没有酒气，醉酒的人自然也就不知所踪，她一时有些失望。 吃过早饭她稍稍睡了几个时辰又起来进入空间研究解毒之法。 白团子今日看着穆长溪心不在焉，几次都弄错了，终于在穆长溪出现第五次错误的时候出声劝她。 “主人不然还是休息休息吧，这样出错下去也是白搭，不如好好休息，也不差这一时。” 可是穆长溪却不愿放下。先前因为级别不够所以研究没办法继续，但是现在已经升级这么多，有了这些便利条件，这几日她也整合出几个办法，只不过有了失败的第一次她便更加谨慎，现在在一次一次的测试。 白团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便自己到另一边去了，就在他往空间的另一边去的时候忽 然一声“砰”，东西碎的声音传来。 白团子着急的回头，“主人。” 一条划痕出现在穆长溪的手指上，方才她一个不小心把手上的仪器给弄碎了，鲜血 便流了出来，往下滴。 她赶紧拿出抽屉里的碘伏清理然后用纱布缠绕包住。 处理完这些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她便继续清理桌上的玻璃，只是，她清理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动作骤然停止，她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团子还以为怎么了，以为是她伤口很深，担心的跑过来。 “主人，你怎么了？很痛吗？” 穆长溪激动的抓过白团子在空中晃，“你快看，我的血在试剂了有了反应。” 别说看了，白团子被穆长溪摇晃的连穆长溪都看不清。 “主……人……” 穆长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抱歉，但是你快看。” 白团子顺着穆长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摆在桌上的几种容器中装着穆长溪研究出来的不同的解毒试剂，应该是她刚刚不小心刮破手指鲜血流下去滴进其中一种试剂里，产生了反应。 “对了，团子你先前说药引是血，难道是中毒者自身的鲜血？如果真是这 样的话，这毒很快就能解了。”穆长溪低头看到手上的伤，想起了什么。 “我先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说着她便离开了空间。 出了门，门外的侍卫俯身作揖，“王妃，有何事吩咐？” “王爷现在在何处？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王爷应该就在前面院子里，要不要属下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 刺史府并不大，所以梦亭院也小，出了这边的房门往前走一个小道出了半圆拱门便是外头的院子。 穆长溪站在拱门处未曾继续往前，只因看到那边院中看到尉迟衍和一个女子的身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她望去，那个女子的脸是从未见过的，正在帮尉迟衍包扎手指上的伤，期间二人还谈话，言语间不嫩察觉二人相熟，还时不时的开玩笑。 不知怎么，尉迟衍脸上的那抹笑看着怎么这般刺眼，心中那股酸涩感有出现，叫人怪难受的。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走过来的是小五。 她这里正好旁边正好有花圃，正好能挡住她，她转过身来，余光已经没有那边二人的身影。 她敛了眼眸，“没什 么，麻烦你帮我通报王爷一声，说我有事找他，过后有空了便让他来寻我。” 说完，穆长溪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七一脸懵，忙问小五，“方才王妃还跟我说自己去找王爷讲，着急出来，结果怎么就变卦了？” 小五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那边院中的情况，该不会……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换岗，我可不想再被王爷责罚了。”小五想起之前被尉迟衍惩罚的事情就后怕，忙叫小七赶紧离开。 等到尉迟衍回来的时候直接要回他住的屋子，被小五叫住。 “王爷，王妃说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尉迟衍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进房中拿了东西这才去了穆长溪那里。 尉迟衍进来的时候穆长溪正在发呆，听到身后的动静才回过神来，她身边的人会不敲门便直接进来的只有尉迟衍。 倒不是尉迟衍无礼不敲门，而是穆长溪常常在空间里未能及时听到敲门声，尉迟衍几次之后知道了敲门几声未应他就自己直接进来了，但是今日，尉迟衍确实未曾敲门便进。 他脸色沉沉，全然没有方才在院中那边轻快含着笑意。 穆长溪一下 心中又觉得不太好受。 尉迟衍自己坐下，见她不说话便问道：“小五说你有事找本王，是何事？” “两件事，一件是我今日研究同心毒有了新的进展，但是我先这里还缺几味药材，若是回到京都我倒是可以找穆澄解决，但是现在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麻烦王爷帮我买来这些药材。 “第二就是你打算何时让我去见陈尚，若是有了定夺要提早告诉我，陈瑶的病情第一个疗程已经结束，后续的治疗我还要根据她的情况定，这件事情我要告知陈尚的。” 尉迟衍，“这第一件事本王知道了，倒是你写好交给陆明昇就是，至于第二件事，本王也正要说，明日便可以启程。” 穆长溪大概猜到就在这几天了，但是没想到会是明日这么快。 “也好，事情定了也好放心。” 说罢，房中便又寂静下来，谁也不曾开口再说话。 穆长溪自己心里也混乱的很，有些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沉默片刻，尉迟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封放在穆长溪的面前，那三个大字“和离书”十分醒目。 穆长溪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有些不正常，下意识的摸上手腕上的镯子。 第210章 和离书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衍眸色晦暗不明，他沉着一双眼眸，叫人看不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 “本王给你这和离书不是着急叫你离开，而是给你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权力。” 听到这里，穆长溪握着镯子的手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明日你就乘坐马车出城，替本王去说服陈尚，之后便直接回京，本王会派人在禾县假扮豫王妃，到时候你们就在落霞谷汇合，你再换回豫王妃的身份直接回京。” 此番南下尉迟衍是领着圣旨前去赈.灾的，当时他在诸位大臣面前主动提出要带着豫王妃一起南下，以穆长溪会医书为由把她带在身边，之后按照他们的计划，到了吴县之后豫王妃便染上了瘟疫，有消息传来，宫中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对豫王妃颇有意见。 当初，穆长溪在宴会上救下国公夫人，在百官面前都是露过一手的，可是这次南下不但没有立功反而还拖累了豫王，要知道，当初穆家出了那样的事，坊间已经有人在议论纷纷，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反倒是证实了穆家已经无人了。 穆氏医馆倒闭，豫王妃的出身便更会 遭人诟病，文武百官中已经有人认为穆长溪不堪为豫王妃，豫王并非君主，就算穆长溪不堪为王妃，那文武百官也管不到豫王的头上，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为了皇家颜面，定然有人会私下将此事呈报给皇上，也正是穆长溪离开的最后机会。毕竟他们当初是皇上赐婚，就算二人同意合离签下合离书，也要经过皇上的同意的。 本来穆长溪是盼着能够早日脱离豫王府，可是这一天好像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为何她的心中竟是那样的不悦。 她盯着看和离书片刻才伸手将它移过来，她从未觉得手臂是那样的沉重，胸腔中泛起的酸涩以及双眸渐起的的一层雾都在告诉着她，她的心中是不愿的。 可是若不走，尉迟衍马上就要开始他的计划，就算他不并不想皇位，可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接下来的路会很难很难，她留在王府也就要过着这样举步维艰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过的吗？ “明日何事启程，我去告诉刘大姐让她准备准备。” “不必了，本王会派人去通知她们，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尉迟衍 全程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可是刚一出门他便绷不住了，捂着心脏的位置，缓缓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小五看到担忧的上前一步，可是尉迟衍好似预感到他的动作，抬手制止他，直接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五见屋子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有些担心。 这天都暗了，屋子里怎么不点灯？难不成王妃是在睡觉？要不要送晚膳进去顺便看看，这门敲了王妃能听见吗？ 小五就这么和小七争论起来，都在鼓动对方去敲门，可是到最后谁也不敢。 穆长溪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边，天边是一轮弯弯的月亮，这月亮倒是和她在山寨上彻夜看月的那晚相像，连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她现在已经找到解毒之法的药引，等到回京的之后若是真的能走她便今后便能认真经营自己的医馆，行事也不用受到拘束，天高任鸟飞，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一想到就很不开心。 今天下午见到尉迟衍和一个姑娘在一起， 说话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以及二人时不时亲昵的举动…… “穆长溪你在想什么！”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一点。” 就在小五和小七激烈拉扯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他们二人的动作立刻停止。 “王妃可是饿了？属下去给你做饭？” “做好送到旁边的屋子，我和刘大姐一起吃。” 小五喜出望外，赶紧去了厨房。 次日，奎阳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穆长溪也因为昨夜睡得晚，今日天气又这样便多睡了一会儿，一直到小五看着时辰差不多再等一会儿怕耽误了，才来叫人。 她收拾很快，也没什么东西，所以很快就出门了。为避开刺史府的其他人，穆长溪从后门上车，陈瑶和刘大姐从前门走，两辆马车在城外汇合，一同往营地去。 汇合之后，刘大姐看到穆长溪是只身一人，眉头便皱了起来，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多少次晚上她起夜的时候看到王爷撇开门口侍卫，自己在王妃的房门口站着，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等到天要亮的时候又换回了侍卫。 对于刘大姐来说，她实在不明白，夫妻共住一件房间本事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这两人这里就是这么别扭 呢！ 那天她故意把陈尚交待的事情告诉尉迟衍，为的就是给尉迟衍去找穆长溪的借口，结果这两个人也还是这样。 穆长溪上了刘大姐的马车，刘大姐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她，马车就这么大，穆长溪想感觉不到都难。 直到刘大姐第八次看过来的时候，她无奈道：“刘大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长溪妹子你是不是和王爷吵架了？” 突然被这么一问，穆长溪愣住了，她不知道刘大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吵架，反而是很冷静的把事情说完，可是却比真吵架还难受。 这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这犹豫期间，刘大姐就继续说下去。 “这夫妻间吵架最忌讳什么都不说，就冷着对方，冷着冷着这感情就淡了，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不过王爷也真是的，好歹是个男人哄哄夫人又能怎么样……” 刘大姐看出穆长溪的不开心，又把尉迟衍为人夫做的不好的地方一一指出来，说的穆长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低着头无奈的笑着。 很快，他们便到了陈尚等人驻扎的营地。 第211章 心事 这边的人得到消息出来迎接，是奎阳的守城副将，他得到消息豫王派了人来和陈尚等山匪相谈，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若是会功夫长的壮一点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瘦的，看起来连剑都提不动，这样的人能谈好事情吗？ 这里的人都没见过穆长溪，所以就算她以真容面对，他们也不识得她就是豫王妃。 阮副将悄悄打量了几眼穆长溪，长的倒是挺不错的，身材高挑，难不成是豫王隐藏的军师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身份。 不过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豫王派来的，必须得好生招待才是。 阮副将让人把刘大姐和陈瑶带走，就亲自引着穆长溪到他准备的营帐去，一边走还一边跟穆长溪介绍这边的情况。 如此，穆长溪才知道，在正式给陈尚他们安排去处之前，他们都是在这里监视陈尚的，避免他们反悔想要冲进城中迫害百姓，所以会限制他们出行。 听了这些穆长溪不免皱起眉头。 “所以，他们每日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阮副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都是上面的吩咐他就是按吩咐办事的，而且这又不是什么美差， 听闻那些山匪凶残说不定还会食人，他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整日盼着豫王派人来，等啊等，盼啊盼终于来了，却是个女子。 阮副将虽然尊敬穆长溪，那也是因为她是豫王派来的，可是骨子里还是对女子带有偏见，她这么一问反而让阮副将心中产生一些反感。 他回答道：“属下只是按照上头的吩咐办事，若是姑娘有带来王爷的新指使麻烦快些说。” 不止穆长溪察觉到了，小五他们几个也都有所察觉，小五想要站出去，却被小七拦住。 “麻烦今夜辛苦阮副将帮我准备丰富的食物，我要在营帐中小设宴席，邀请陈尚等人。” 阮副将直起身子，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应下了。 等到阮副将走了之后，小五气冲冲的站出来，“这个阮副将咱们一来就摆脸色是个什么意思？他要是知道坐在这里的王妃，恐怕都得吓死。” 小七抓着小五的手臂，“都说了姑娘的身份不能暴露，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穆长溪站起来看着他们两个，“我无所谓他对我的态度，反正事情这两天应该就能结束，今后也不会再见，你们也不要意气用事跟人家起冲突 ，尤其是你小五，咱们是王爷派来的人，再不济还有刺史颜大人给的令牌，他们对我们只会服从，至于心中是不是真的福气，无所谓。” 她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小五仔细想想觉得王妃说的有道理。 晚上，南边的营帐燃起篝火，在空地上摆满了桌子，桌上酒食丰富，落座的各位有的划拳，有的聊天，有些高歌十分热闹。 就在这边空地旁边一个较大的营帐里，同样摆了几张桌子和食物，坐在最高位置的便是陈尚，左边坐着山寨的二当家，右边坐着穆长溪，依次往下有三当家，四当家和五当家。 “穆姑娘，这次瑶的事情，我陈尚真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恐怕我的女儿现在就危在旦夕，我陈尚欠你一命，今后若姑娘有需要陈尚的地方，陈尚必定赴汤蹈火。”陈尚举起酒杯。 穆长溪不敢喝多，拿的是果酒。 “大当家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姑娘忘记了，这里已经没有大当家了，现在咱们都是普通的百姓。” 二人隔空碰杯，都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该是聊正事的时候了，营帐中静了下来，外头的声音就听 的格外清晰，氛围也渐渐的变得不同。 “当初我的条件便是要跟着豫王，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跟着姑娘你的，不过既然能编入王军，陈尚也是愿意的，只不过我这手底下的兄弟们未必各个都想参军，等我统计过他们的意见再回复姑娘你吧。” 穆长溪知道对陈尚来说这意味着，当初的云荡山的兄弟们就要分离。 无论是编入王军还是奎阳军，他们将来都是要被管辖的，不会像在云荡山那样自由，但是在奎阳有一个好处，毕竟他们从前居住的地方离奎阳不远，甚至有些人在上山之前就在奎阳住过一段时间，这里无论空气还是居住环境都和云荡山相近，生活也会你叫习惯。如果去了王军，就要启程去往京都又或者边境。 穆长溪应下陈尚，今夜吃的有些多了，她便出去外面走走，坐在那边的石头上远看空地上的人们在游戏说笑，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夜里空气好，风也微凉，这样舒适的环境下她竟有些犯困，又或许是有些受到果酒的影响，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尉迟衍的脸，她伸手去摸，最终还是在半空中就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第二天穆长溪在营帐中醒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是阮副将给她安排的那一间，可是昨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坐在一个石头上，怎么醒来就在营帐里了。 洗漱过后，穆长溪出了营帐，看到小七她走过去问他，“昨夜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是刘大姐，她送姑娘回来的。” 穆长溪点点头，转头便离开了。 她走之后，小七长舒一口气，把原本藏在后面的手拿到前面来，手臂上黑色的衣袖上沾了一些鲜血，虽然黑色的料子是难看出来的，可是他还是担心被穆长溪发现，想着他加快会营帐的脚步，赶着回去换衣服。 他们几个侍卫住的营帐内，陆明昇褪去上衣，小五正在给他背后的伤上药，陆明昇的伤不浅，包扎的时候额头上都冒出密密的细汗却是一声未吭。 营帐的另一边，一脸沉重的尉迟衍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此人正是那日出现在刺史府和尉迟衍说话的女子。 女子眉眼间带着英气，嘴唇薄薄的上面还破了皮，头发被梳成世家女子喜欢的风格，带着各种发饰，她的左手手臂上也有一个伤痕，只是已经被很好的包扎好了，她嫌发饰累赘用着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直往下摘。 第212章 杨轻云 “想不到那些蒙铊人竟早做了准备，这次动手咱们是两败俱伤，没一方讨到好处。” “杨轻云，瞧你这话说的，自己身上的伤白挨了！”陆明昇一边说着一边穿上自己的衣服。 他口中的杨轻云便是眼前的这位女子，纵使处在一群男人中间也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和他们相处的十分自然。 杨轻云头发散落，三两下便束起了高马尾，用发带绑着。“我这不是想着既然都出手了，怎么的也要给他们狠狠一击，最好是落荒而逃，现在的局面，我们到底达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清楚呢？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围其他人的目光皆看向尉迟衍。 尉迟衍脸色沉沉，叫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接下来安排王妃回京的事宜，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说完，尉迟衍起身走了出去。 见人不见了，杨轻云走过来捅了捅小五的手臂，“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 小五抿着唇摇摇头，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说。 杨轻云见也没什么意思，她这次来就是帮忙的，事情既然做完了就该离开，她也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离开。 穆长溪在空地上舒展了一下腰身，这段时 间她确实累的很，之后要是回了京都定然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眼下马上就要启程了，她倒是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便在营帐周围走走，就当是缓解宿醉。 突然，她的脚步停止，目光注视着从不远处的那个女子，霎时间，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有印象的，正是自己在刺史府见到的那位女子，和尉迟衍十分熟稔的那个。而现在她的衣服显然有些脏，左臂上的伤格外醒目，她的马尾高高扎起和身上的衣服不搭，整个人看起来潇洒恣意。 这片空地上没人，杨轻云一下就注意到穆长溪，她远远瞧着目光早已打量了几回。她本来特地挑了这边空地没什么人好溜出去的，却没想到这里没有巡兵却遇见了王妃。 对于穆长溪她虽然没见过，但是看穆长溪的打扮就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毕竟她还模仿过她的打扮，杨轻云的嘴角禁不住的上扬。 王爷看管的这么紧的小娇妻倒确实是个美人，先前只在大哥送来的信中提到过寥寥数语，眼下见到真人，杨轻云倒是一下来了兴趣。模仿了那么多日她的行为，这下见到真人怎么叫她忍住好奇不上前。 穆长溪 看到那女子走过来的时候，心中产生了疑惑，她就站在原地看着杨轻云靠近。 走的近了，杨轻云看的更真切，她随意的把东西背在身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见过王妃。” 穆长溪感觉挺诧异的，“你认识我？” “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我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 穆长溪的双眉就皱了起来，更多的感觉眼前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说她是来宣誓主权的。 “你好，我叫杨轻云，是杨严的妹妹，杨严，王妃应该知道吧。” 竟是杨严的妹妹，她全然未看出二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杨轻云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倒也是自以为常，她耸耸肩说道，“看不出来也是正常，我与他是同父异母，恰好都长的比较像母亲，所以兄妹二人不像。” “轻云！”尉迟衍寒凉的声音响起，二人同时抬头去看。 此时的尉迟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些压迫感。 杨轻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方才才见到尉迟衍，这会儿再见到也就懒得行礼。他觉得尉迟衍是来催她赶紧走，毕竟她是杨家人，平时都是随着杨家军驻守在西北的，现在出现在这里 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只是尉迟衍走过来的时候，目光从穆长溪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杨轻云的身上。 穆长溪将二人对视间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只感觉心中有些酸涩，她瞥开眼去，眼不见为净。 “那我走了。”杨轻云在尉迟衍的目光中读出众多东西，她不过过来打个招呼而已，难不成还会把王妃给吃了，她可从不欺负弱小，尤其像王妃那样瘦瘦的女子，恐怕她一用劲王妃手腕就断了。 杨轻云朝着他们挥挥手，却见穆长溪未曾看向她，看这两人这个样子恐怕是吵架了，这下她跑的比谁都快。 杨轻云虽然没有夫婿也没有爱慕的男子，但是从前见过父亲和母亲之间吵架的样子，这夫妻间吵架要么吵得不可开交，要么就是冷战，她的父母就是属于后者和王爷王妃一模一样。 很快，杨轻云就消失不见，这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穆长溪问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事要办！” 穆长溪心中产生怀疑，昨夜见到尉迟衍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昨夜……”穆长溪停顿了一下，“王爷可是昨夜就来了？”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穆长 溪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点失落，可是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 “既然王爷你在这里，我就直接把东西给你了，”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陈尚统计的他的手下每个人的意向，我大概看过了，有几个人想要留在奎阳，有些人想回家乡，剩下的人不多都想跟着陈尚，我想问若是他们编入王军，今后要去往何处？” “京都城外。” “做杨严的部下？”这一次，尉迟衍奉皇命前往赈.灾，皇上派了杨严和一部分人跟随，但是她知道，杨严带来的这一部分人都是来监视尉迟衍的。 其实杨严虽为将军，美名其曰驻守京都，实则备受监视，毕竟他是尉迟衍的心腹。此番他们动静这么大又是剿匪又是招安的，朝中已经出现众多声音，现在再带山匪进京，就怕宫里的那位又会多想。 可是她能考虑到的，尉迟衍定然也会考虑到，却又不知道他作何打算。 “比起本王陈尚想要追随的人是你，若是将他安排在很远的地方，恐怕他们不会服气，而且他们之前的身份比较敏感，有心之人定会那此做文章，只有把人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造谣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213章 落霞谷 官道上的路平坦宽大，一辆马车在上面平稳的前进，周围还这么几名侍卫。 不远处的密林中，有两人站在高处望着这边的马车。 其中一个黑衣人气愤的扯下面罩，露出她那有些伤疤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把穆长溪放回京都去了，等回到京都还怎么动手？” “动手？难不成你只想要她就这样死掉，你别忘了了，你变成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她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轻易了？” 穆依依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不想杀她！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射偏的，射在她的右肩。” 黑衣女子嗤笑一声，“是，我就是故意的射偏的，因为我不想她就这么早死，死太容易了，而且痛苦是短暂的，你难道不想看她身败名裂，成为丧家之犬被赶出王府然后成为众人的笑柄吗？” 穆依依眼神中出现了光芒，“你想怎么做？” 黑衣人阴鸷的笑着，阴邪恐怖的气氛在密林中蔓延。 落霞谷 落霞谷深处建了一座以竹子打造的大房子，四周种满了杉树将这里遮的严严实实，这是在山林深处建立而起的一处房子，寻常人是不敢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救就鲜为 人知。 早年他们无意间发现了这里，尉迟衍便下令在这里建立竹屋，作为落脚点。尉迟衍虽然有这些暗卫，其中一部分掌握着豫王府的守卫，剩下的人在按照尉迟衍的吩咐在外执行任务，这里离京都不远也方便联络京都中的人。 这些都是在进入落霞谷的时候小五跟穆长溪说的，一路上，穆长溪掀开车帘看周围的风景，可惜都被茂密的树林遮挡。 进入落霞谷的路弯弯绕绕，她根本记不住，便问道：“这路这么弯弯绕绕，你们是怎么记得住的？” “小的时候有专门训练过，所以兄弟们方向都很好。” 旁边的小七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力在小五的胸膛上拍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咱们这群人里就属你最不记路，怎么都练不会。” “王妃，其实沿途都是有做标记的，只不过是咱们特有的标记，一般人不容易发现。” 这么一听，穆长溪倒是有些好奇了，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沿途的路面上除了杂草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连树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这里树木茂密，就算是阳光正盛的午后也很难看到阳光，想要通过太阳辩位是不太 可能，特殊的记号，是什么样的特殊记号？ 小五一直没得到穆长溪的回应，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便看到穆长溪一手拖着下巴靠在车窗上，兴致不高的样子。 本来一路上就见到王妃心情不好，他才故意扯的慌，没想到被小七这个榆木脑袋给搅和了，想着，他气愤的瞪了一眼小七。 小七觉得莫名其妙也瞪了回去。 不行，他可不希望王妃就这么不开心下去，他正要开口却听到背后传来穆长溪的声音。 “是树，对吗？这些树咋一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每一次拐弯和分叉口都会出现一颗油杉。” 小五瞪大了双眼，惊讶的回过头，朝着穆长溪竖起大拇指，“王妃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侥幸罢了，是你们提醒了我。” 小七问道：“可是王妃是怎么想到会是不同的树作为标记。” “我本来想你们会不会在树上刻下什么记号，但是如果是留记号肯定不会太显眼，既然记号不大，那骑马的时候断然不会一下就注意到，那么就容易出错且迷路，所以记号只能是既显眼却又叫人猜不到的。” 小五听了连连拍掌，要知道当初为了认路他被陆大哥丢在林中五 次，五次啊都是他自己靠着脚走出来的，鞋子都磨破了，想起来都是泪。 很快，他们便到达，穆长溪还未下车便听到嫩芽的声音。 嫩芽一看到有马车来了，一路小跑而来，她站在马车下，“王妃……” 穆长溪掀开车帘下车去，都还没站稳就被嫩芽直接抱住，她差点都站不稳了。 “王妃，我可担心死你了，”说着，嫩芽在穆长溪身上摸了摸，“王妃怎么又瘦了，一定吃了很多苦了吧。”嫩芽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穆长溪一边给她擦脸泪一边安慰，没想到这边还没哄好，裘婷又抱住了她。 没想到裘婷这个大高个平时看着强硬，这种时候也是红了眼眶，眼泪掉几滴下来。 “王妃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才让你被歹人掳走，王妃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妃的，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裘婷举着四指发誓，十分认真。 穆长溪无奈的笑了笑，“好了，我都平安回来了就不要说这些了，”她抻了抻了腰，“我这几天一直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让我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嫩芽立刻来了劲，“奴婢这就去准备。” 很快，嫩芽就 端上来一桌的吃的可谓是琳琅满目，可是这深山中怎么有这么多的吃的。 裘婷说道：“这些都是嫩芽沿路买来的，说是要等见到王妃后统统做给王妃吃。” “可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这么多，你们也一起坐下吃吧。” 小五和小七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行礼，“属下去外面和其他一起，你们吃。” 说完，二人一溜烟就没影了，搞得她好像会吃人一样。 “路上不还好好的吗？” “王妃恐怕是不知道，你被人掳走前，原本守在王妃身边的暗卫都出事了，这次是咱们没有守卫好没有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王爷已经传信对咱们这次做出惩罚，尤其是杨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直自责，兄弟们之间气氛也不太好。” 说起不好的事情，饭桌上的气氛又有些凝固，裘婷笑了笑，“不说这个了，王妃先吃饭吧。” 穆长溪夹起东西一点一点的吃起来，本来连日赶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耐不住嫩芽一直劝最后吃了很多，躺在床上撑的不行。 夜幕降临时，山间响起蝉鸣，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唯有这座房子的上方能够看到天空，正好一轮圆月挂在天边。 京都，又要回去了。 第214章 回京 穆长溪自落霞谷出发之后便换了一辆更加宽敞舒适的马车，这辆马车做了加固走起来没有之前的晃。 她的马车前脚刚刚进入京都城的大门，皇宫里便得到消息，等到穆长溪到豫王府还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宫里就派人送来了太后的旨意。 一听到宫里来了人，便先提出要去沐浴更衣，结果来传话的嬷嬷嘴巴厉害的很，偏是要让穆长溪尽快出来，把皇上和太后都搬出来，穆长溪只好先接旨。 太后的口谕，要她明日进宫前往寿康宫。 本来她身为王妃，按理来说回到王府整顿好后第二天便要自己进宫，而且她也正有这个打算，可是太后的懿旨来的这样快，恐怕是早就等着她回京，这样宣进宫绝对没什么好事。 穆长溪派人把嬷嬷送走便往自己的院子去，裘婷几步追上来。 她小声道：“王妃，属下觉得太后这次宣进宫的懿旨来的这样快一定是因为赈.灾的事情，毕竟在外人眼里王妃得了瘟疫，一直在静养，太后和皇上恐怕会问罪，王妃得想个法子。” “法子？我看倒是没必要。” 裘婷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为何？” “我不 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无论想什么法子事实没办法改变，既然免不了罚那不如直接请罪。” “可是这样王妃就要受些苦了。”裘婷有些担心。 穆长溪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毕竟我现在还是豫王妃，又不会对我使用酷刑。” 第二天，穆长溪起了个大早还在打呵欠就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前几天一直在赶路是直到落霞谷之后马车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可是几天的赶路也让她的身体越发疲惫，昨夜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可是今日却要起个大早。 她一路直接去了寿康宫，却在门口被人拦住。 “太后娘娘还未起，烦请王妃在门口等等。”说话的是昨日那个凶神恶煞的嬷嬷，她一双浓眉拧着，不太好的眼神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盯着穆长溪，夹着些凶狠。 从前来寿康宫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个嬷嬷，但是既然是太后宫里的人，来者不善还是小心为好。 她大概料到将她拦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是惩罚了。 寿康宫内，秦皇后在帮太后按着太阳穴，二人听着下人的禀报，太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秦皇后开口，“母后，这也半个时辰，一 直叫豫王妃站在外面也不好，再说了等到艳阳高照，这豫王妃的身子刚刚痊愈恐怕无法在太阳底下站这么久。” 太后摆摆手示意皇后停止，秦皇后便收回了手。 “倒不是哀家想为难她，可是当初衍儿出发去五县的时候是向皇儿求得让她陪同，谁曾想她才到五县没几日就染上瘟疫，她一个王妃又不得和平民百姓住在一起，整日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穆家出事之后，她的出声又被拿出来诟病，这一次哀家若不好好惩罚她恐难堵悠悠众口。” 秦皇后温和的笑着坐在太后身边，“母后心软，这都是做给别人看得，可是臣妾觉得让王妃在太阳底下晒万一身子真受不住，太后还怎么抱孙子。” 说到子孙的事情太后的脸色果然变了，哪有什么比子孙更加重要的。 秦皇后继续道：“臣妾觉得王妃身子弱，不如罚她抄写经文如何，一来王妃抄写为这次灾情瘟疫逝去的百姓祈福，二来母后惩罚了豫王妃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两全其美。” 这么一听，太后颇为满意。 当初皇上下旨给尉迟衍赐婚，赐了穆家女，太后心中并不是很开心，后来穆家落魄， 太后也向皇上提出要废除穆长溪王妃的提议，可是被驳回了。 其原因是，穆长溪从未参与穆家的生意，穆家的事情跟她无关，她又未曾德行有亏没有犯七出。事到如今这件事情，被瘟疫感染也并未穆长溪自己所愿，更何况这个王妃衍儿自己也是十分喜欢，听闻五县的时候紧的很，就算王妃得了瘟疫还是常去照顾，如此，太后也不想拆散他们。 太后摆摆手让身边的宫女出去叫穆长溪进来，可是没想到再进来的还是只有宫女一人。 宫女回道：“豫王妃她说自己感染瘟疫才刚刚复原，毕竟是病体不好见太后，怕把病气过给太后不肯进来，现下在寿康宫门口跪着呢，国公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都在门口候着呢。” 太后这才想起几日前她派人去宣国公夫人进宫叙叙旧，这不正好都在今日撞上了。 “罢了罢了，就依皇后之言，领着豫王妃去佛堂领取佛经，回到王府好好抄写一百遍为百姓祈福。” 宫女把太后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穆长溪，穆长溪跪拜谢恩，旁边的国公夫人看见赶紧上前来扶她起来。 穆长溪本来就睡得少，刚刚 晒了很久的太阳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脚步踉跄，好在国公夫人搀扶着她，才不叫她太狼狈。 国公夫人一脸心疼，凑近她耳边说道：“王妃受苦了，此次五县之行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但是太后还是要罚你的，回王府之后就好好休息，我改日去看你。” 穆长溪笑着回应，之后便跟着宫女去了寿康宫里的佛堂。 其实太后让她在王府里抄写佛经也是变相的将她关在王府面壁思过，不过她正好想好好休息一下，至于医馆那边的事情就让裘婷去取账本回来她白天抄写佛经，晚上看账本。 这天，裘婷从外面回来很是气愤，一边走一边踢旁边的墙还用手砸出了小坑，看到墙面凹陷一点，裘婷这才意识到自己干坏事了，连忙要逃，可是她还没逃就被人拎住了衣领。 会这样对她的除了陆明昇没有别人了，她瞬间反向出招，一个低头旋转就挣脱开陆明昇的手，她往后退几步摆出战斗的姿势。 “警惕性这么低，要是我真出手你早就没命了。” “才不是，因为我在走神。” 陆明昇哭笑不得，“走神？谁走神把墙面砸出一个坑？” 第215章 流言四起 裘婷无力狡辩，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也没有和陆明昇斗嘴的心情，气愤的坐在一边。 陆明昇是今天刚刚回到京都，如今穆长溪身在京都，尉迟衍不放心，便让陆明昇以养伤的名义先回来。但其实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看到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这样闷闷不乐，他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走过去坐在裘婷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是这样的，我今日按王妃的吩咐去医馆取账本，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王妃，说王妃被人掳到云荡山失了清白。” 裘婷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竟忘记注意京中有人已经知道穆长溪被掳到云荡山的事情，可是陆明昇一下便察觉了不对。 “糟了。” “消息明明已经封锁可还是传到了京都，要是这件事被有心之人发酵传到宫里，王妃恐怕……” 裘婷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气愤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 “那陆大哥，咱们应该怎么办？” “我先把这件事飞鸽传信给王爷，你派几个人去京都城中查一查这消息的源头在哪里。” “是！” 一连几天穆长溪都是在抄写佛经，除了每天看裘婷送来的账本几乎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有客来访豫王府。 听到是穆澄，穆长溪的眉头便皱起来。 穆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此时突然到来肯定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见到穆澄之后，穆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穆长溪。 “我知道长姐化名溪溪大夫行医的事情，可是在后来某一天溪溪大夫突然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不到溪溪大夫到底去了哪里，知道几日之后有人说收到溪溪大夫的来信说是有要事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长姐就如传闻中的那般被掳到了云荡山吧。” 既然穆澄已经猜到，也无需在他面前隐瞒。 “确实如此。不过你竟然来找我，怕不是有了对策？” 穆澄在京都的能力恐怕比她曾经预想的还要厉害，既然他能猜到这些以穆澄的性格，如果什么都没有恐怕不会上门的。 “对策我是没有，但是我昨日在京都见到穆依依了，我在对面的茶楼看到她盯着看长姐医馆上的牌匾许久，而且我派人跟着穆依依发现她进了一家客栈，经我查证关于长姐 的消息最早就是从这家客栈传出来的。” 原来如此！ 当时她被掳到云荡山这其中也有穆依依的一份，如今京都四起穆依依又出现在这里，说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她也是不信的。 “多谢你将此事告知我，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打算，时候不早了，要不要留下来用膳。” 穆澄站起身来行礼，“不必了，店中今日账目还未对齐，我先回去了。” 等到穆澄离开之后，穆长溪叫来裘婷了解情况，裘婷先是惊讶而后又想明白了，她吩咐王府下人谁也不准将此事告知王妃，却没料到王妃弟弟会上门说，百密一疏！ “我方才说的那家客栈着重查一下，既然穆依依自己回到京都，这一次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裘婷还以为自家王妃怎么转性了竟然想要穆依依的性命，却听到穆长溪继续说道：“她既然和蒙铊人勾结，想来这些时日一定知道不少消息，若是能从她口中套出点什么也是好的。” “还有处理事情的时候千万小心，尤其注意不要让消息传入宫中，被宫里的人知道了才是真完蛋。” 裘婷领命之后便立刻去执行。 陆明昇带着人在 客栈周围观察两日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甚至没有看到穆依依的身影，到第三天，陆明昇乔装去问才知道他要找的人早就退房离开，他们扑了个空，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国公夫人来了。 国公夫人从外面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担心的赶来，同行的还有国公，就在他们下马车后，尉迟欣也出现在豫王府。 对于在这三人她单独在房间外室接见。 国公夫人一见到她便上前拉着手，“长溪啊，我们今日来就是问问，这传闻中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对于国公夫人和国公还有尉迟欣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被掳到云荡山是真，失清白是假，云荡山的陈尚只是想用我来牵制王爷，所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尉迟欣还是愁眉不展，“就算是这样，你只身在山寨待了数日，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合规矩的，本宫实在想不明白，阿衍既然知道你在山寨里，就该直接打上去把你救上来才对。” 穆长溪只是笑着不说话。 国公的脸色深沉，“虽然是这样，但是外头的人不知情况就会乱说，尤其阿衍他还将她单独送回来，外头对阿衍的态 度也是多种猜测，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绝对不是这样想的，一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担心你在身边会施展不开才让你先回的。” 穆长溪还是头一次见到国公一下说这么多话，好像在他们二人的眼里，虽是相信她的清白，但是心中是担心她跟尉迟衍吵架，弄得穆长溪哭笑不得。 “虽然我不知道王爷在做什么，但能猜到是危险的事。不过你们既然来了，我想请国公帮我一个忙。” 穆长溪小声说完，国公脸上的神情变幻无穷。 “这事闹到皇宫是迟早的事情，你竟要我在这之前参丞相一本？”聪明如国公，穆长溪这样突然说这两件事必然是有关系的，穆长溪没明说，或许是因为证据不足，怕就怕事情真如穆长溪所说，那元暨王朝可就岌岌可危了。 丞相位高权重，他的根基在朝中盘生错节实在难对付，就算他真知道丞相手上生意不太干净，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将他拉下丞相之位，参丞相一本应该只是权宜之计，可他却又不知道穆长溪的计划。 “总之麻烦长公主和国公帮我在宫中周旋，至于其他的，你们放心，我定会证明我的清白！” 第216章 猎物上钩 不日，宫中传来消息，御史大夫上书弹劾叶丞相在京都中的几家铺子恶意抬价一事，皇上震怒，当即宣叶丞相入宫。 据说皇上在承乾宫发了很大的火，但是最后只罚了叶丞相面壁思过，叶丞相的儿子叶尚宁却因为此事被关入大理寺监牢。 穆长溪听着小五的回禀，心中不禁感叹，虎毒还不食子，想不到出了事情叶丞相竟然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儿子推出去。不过她心知肚明，仅凭几家铺子恶意抬价是绝对撼动不了丞相的地位，等着看吧，过不了几日叶尚宁也会被放出来。 这些都不过是穆长溪的缓兵之计罢了。其实就算尉迟衍没有明说，她心中也是知晓叶丞相究竟是何许人也。 利用叶丞相出事的时机让他们自乱阵脚，并且要让他们相信这件事情是巧合。 叶家靠叶尚宁这些年在京都经商，暗中在黑市交易收购相同行业，然后推出商品将商品价格吹高从中牟利，这种事情本就做不长久，叶家应该也是想尽快收手避免被人发现。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就会被人察觉。 嫩芽理不清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看到自家主子愁眉不展便 心疼不已，她上前去。 “王妃，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所为缓兵之计，不过是因为叶丞相和他们有所勾结，在这么节骨眼上丞相府出事，皇上下令彻查商户，蒙铊人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必然会求助叶丞相，他们只需静等猎物上钩。 “穆依依！”她声音冰凉，“她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只要找到她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嫩芽想不明白，问道：“为何？就算她与外族勾结，可是王妃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裘婷捅了捅嫩芽的手臂，“你傻啊，王妃无需自证清白，只需要把这一切的事情推到穆依依身上不就好了，她本是大理寺的犯人却设计越狱，就这一条罪行便可就地处决，如今还勾结外族谋害王妃，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说世人怎么会相信一个罪犯呢，更何况世人皆知穆家二房对王妃怀恨在心，故意构陷也是有可能的。” 第217章 状告 蒙铊人虽然狡诈，但是对于生死这样的大事上，还是会信守承诺的，第二天一早，穆依依就被扔在了王府后巷，穆长溪吩咐人把人带进来。 穆依依被侍卫随意丢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些神志，她漠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直到看到穆长溪的时候眼神一下子狠厉起来。 昨夜最后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没想到那些蒙铊人竟然为了自保就这样弃她不顾，什么结盟什么共谋大事都是假的，那么当初又为何要把她从大理寺监牢里救出来！ 她阴狠的眼神等着穆长溪，咬牙切齿道：“穆长溪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穆依依起身冲过来。 可是她没跑几步就被裘婷扔过来的石头击中膝盖，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这个方向正好是朝着穆长溪跪的，穆依依气的不行，她想要爬起来，却被裘婷一脚踩住了背部，强迫她趴在地上，这个动作像极了行大礼。 穆依依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裘婷这样习武之人，挣扎了几下发现无用，便恶狠狠的说道：“穆长溪！就算我落到你手上又怎样？你如今的名声已经臭了谁不知道你在云荡山被人玷污了清白，这事如今已经传入宫中，你这豫王妃也做不了多久了。 ”她大笑起来，身子一抖一抖的。 穆长溪依旧冷眼的看着她。 “你该不会以为仅凭这些谣言，就能拿我怎么样吧？穆依依你太天真了。”她上前蹲下身，抬起穆依依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疤痕。 脸上的疤痕一直是穆依依心头的一根刺，她失控的朝着穆长溪扒拉手，“不准看我的脸，不准看！” “当初我的脸上布满毒疮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今自食恶果，你的脸也毁了，天道好轮回，穆依依你尝过这些滋味觉得如何啊，我本来有意放你一条命，是你自己非要走上歪路，事到如今，你说我将你推出去，世人会相信一个逃犯说的话吗？” “穆长溪！你害死我娘，害的整个穆家落魄至今，你妄为穆家子孙！”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说起不肖子孙，比起你有过之而不及，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得到穆家的一切假意收买他们塑造你天赋异禀的形象，背地里穆家医馆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真正搞垮穆家的人是你！撒谎撒的多了，就真以为自己是神童了？” “穆长溪，就算我死了，你也洗不白的，皇家最注重颜面，悠悠众口你是堵不住的。哈哈哈，穆长溪你也 要身败名裂了。” 穆长溪冷笑一声，“你以为蒙铊人救你出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帮你复仇？别做梦了，她们不过是因为知道你更了解我，想要从我这里入手扳倒豫王罢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现如今已经成为弃子，我能把你弄到这里自然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穆依依挣扎累了也说累了，她低着头无力的笑着，“你说这么多其实无非是想从我这里知道蒙铊人的一些事情，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穆长溪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下令让陆明昇把人送到大理寺，并且上告穆依依构陷一事。 早上他们把人送去，不到午时宫里便收到消息，尉迟欣早晨在太后那里知道消息之后便自请代替太后前往大理寺观审。 听闻太后知晓此事之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现下正倒在床上起不来。 大理寺卿刘大人坐在案桌前，严肃的看着庭前，一个是前不久大火中被宣布死亡的穆依依现如今正好好的跪在堂下，还有一个是最近京都议论纷纷的人物，豫王妃，而这两人还有一层关系便是堂姐妹。 刘大人汗颜，竟然又一次摊上这样棘手的案子，颇为无奈的看向旁边的谢玄。 谢玄如今颇得刘大人信赖，自然是在一旁帮助一同审理此案。 “敢问王妃状告何事？” “回刘大人的话，我状告此人在民间散布谣言，造谣我，损毁我名誉。” 话音落下，穆依依冷笑一声。 刘大人急速敲案，“大胆逃犯穆依依，竟敢在公堂上对本官不尊，你可知你私自逃狱造假尸体是死罪！” “横竖都是死罪，反正造谣一事我不认。” “这……”刘大人差点没被气死，求助的看向谢玄。 若是寻常百姓家都还好说，可是这事偏偏事关豫王涉及皇家颜面。 谢玄走到刘大人身边，附在耳侧小声说道：“大人，如今这事已经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今日状告一事还是不要外传，属下觉得不如先把穆依依压入大牢再将此事上报皇上，皇家事还是由皇上裁决比较好。” 虽然谢玄的话说的有道理，可是刘大人十分为难，在开堂审理之前才收到皇上密旨要他审理此案，若再上书，岂不是说明自己无用，到时候大理寺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呀。 刘大人摆摆手示意谢玄退开而后又拍案问道：“王妃你说是穆依依构陷于你有何证据？” 穆长溪看向旁边的裘婷，裘婷得到指令 从怀中拿出几张纸送上去。 “这些都是穆依依亲手所写，她将此物交给说书人，再由说书人在酒楼乃至街边传播造谣，毁坏我的名声，大人可以比对穆依依的字迹，一查便知，不仅如此我还有人证，可以请那些被收买的说书人来当面对质。” 穆依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穆长溪所说的东西那些都是那些蒙铊人让她做的，当时她巴不得让穆长溪身败名裂从未怀疑过，却不曾想到蒙铊人抛弃她时竟然把这些都交给了穆长溪。好啊，那些人为了自保竟然做出如此事情！ 穆长溪让那些被收买的说书人上来，说书人虽没见过穆依依的真容，但是纸上的字迹确实是当时收买他们的人给的那一份。 “砰”的一声，刘大人重重敲击案桌，“堂下罪犯穆依依，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还有话说！” 穆依依突然就跟发疯了似的仰天大笑起来，她笑了很久知道喘不上来又猛的咳嗽起来。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穆依依就是个笑话，穆长溪你赢了，你彻底赢了……但那又怎样，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变成厉鬼日日缠着你，我要诅咒你不得善终。” 穆长溪察觉不对，大声喊道：“拦住她！” 第218章 深意 裘婷快步上前用手臂去拦，她的速度很快，使得穆依依没有撞到墙上而是撞到裘婷的手臂。 谢玄也很快反应过来，让几个侍卫上前去拉住穆依依。 穆依依拼命挣扎着，嘴里喊着“去死”，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可即使她拼命挣扎也敌不过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听候刘大人的发落。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迅速，刘大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穆依依被制服住在迟迟的站起来放心的轻拍自己心脏的位置安抚着。 “来人，把罪犯穆依依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准她死！”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断然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卿随意定罪的，此事还需要向皇上禀明由皇上定夺穆依依的罪。 谢玄闻言走到刘大人身边，附耳说了什么，刘大人脸色大变。 “好啊，赶紧让他进来，本官倒要问问为何当时认尸的时候他们没有认出来！” 刘大人所言应该就是穆家二房的人，穆长溪本来要走的，但还是没动想看看情况。 当初大理寺监牢大火，穆依依所在的牢房被火势所攻，之后穆家来认领尸体，她在穆澄那里知道穆依依并没有死，但是当时为了 不节外生枝，他们并未说明尸首并不是穆依依，想不到现如今竟也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这大理寺的刘大人向来都没有什么主意，畏惧权势虚张声势，糊弄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这位谢玄，一段时日不见，升官升的这样快，也是有些许本事的，不知道好不好糊弄。 谢玄也猜到穆长溪的意图，只是他并未阻拦，而是默许了这件事情，毕竟穆长溪也是穆家的人。 很快穆澄便来了，刘大人看到堂下只来了一人，便问道:“你父亲为何没来？” 穆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父亲感染风寒这几日不便下床，便由草民我来大理寺接受询问。” “好，那本官问你，当初认尸时为何谎称那具尸首就是穆依依，你可知因为你们认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京都中流言四起破坏王妃甚至皇家的名声，你该当何罪！？” 第219章 盛怒 当晚穆长溪睡得很好，她安慰自己毕竟要和宫里的贵人周旋，还是要养精蓄锐才是。她一觉睡到天亮，起身后由嫩芽替她梳妆打扮。 “王妃今日要梳什么发髻，要不要楚楚可怜的那种。”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如同往日一般。” 宫里的贵人各个都是人精，就算是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太后也是从女人堆里出来的，那点小伎俩想要在她面前摆根本就是无用的，还是规规矩矩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宫门口，只是她在宫门口下车正要往寿康宫去时，却被一个内侍拦住了去路。 她认得这个内侍，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官。 内侍官行礼，“奴才见过豫王妃，皇上有旨宣豫王妃到承乾殿觐见。” 穆长溪觉得事情不对，试探道：“陛下今日不早朝吗？怎的宣我去见？” 内侍官的脸色严肃，语气也有些刻薄，“这就不是豫王妃该操心的事，王妃还是随奴才来吧。” “可是太后昨夜就命人到豫王府传话，我应该先去寿康宫才是。” 内侍官的脸色变的厉害，“太后那边皇上自会派人去告知， 王妃莫要再耽搁了，要是皇上怪罪下来，王妃也担待不起。” 宫里的人都是眼高于顶的，尤其是常年服侍在皇上身边的人，他们习惯被宫里娘娘捧，偶尔也有官员会私下向他们打听皇上的态度，见过盛宠的妃嫔是如何作茧自缚，因此看到穆长溪也不会阿谀奉承，更何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又知道她能在豫王妃的位置上做多久呢？ 内侍官已经往前走了，穆长溪只好跟上。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即将要独自一人面对帝王，也不知道皇上的态度是什么，但是想来也不会太好，她是不是应该进去之后先请罪比较好？ 承乾殿外，领穆长溪来的内侍官在门外和另外一人低声交谈了些什么，神色有些变化。 “这位公公，可是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承乾殿内传出一道响声，像是器物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方才带穆长溪来的内侍官让穆长溪进去，她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裘婷被侍卫拦在殿外。 “皇上说了，只召豫王妃一人见，婢女就留在外面等候。” 穆长溪给了裘婷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才转身进去。 皇上正是盛怒， 眼下进去岂不是往他枪口上撞？ 可是眼下也已经无处可逃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偌大的殿内除了坐在上方龙椅上的皇帝还有一个人，这人竟是尉迟衍。 他不是应该还在五县处理后面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自己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今早到现在裘婷也未曾跟她吐露过半分。 谁也不知尉迟衍是连夜从五县赶回来的，夜以继日的赶路才在今天一早宫门开启时直接进宫面圣。 而今，承乾殿内的情形十分诡异，不知道二人方才究竟说了什么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火。 穆长溪怀着疑惑走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穆长溪的膝盖一直是弯着，一直没有等到皇上说起身，她担忧的将视线落在尉迟衍身上，而后者则是一直目视前方，神色丝毫未变。 尉迟轩的目光落在穆长溪的身上，“砰”的一声，尉迟轩又把桌上的奏折砸在桌上，有些被撞的还掉到了地上。 穆长溪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奏折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今日京都中关于她的传闻，并且要求皇上下旨废掉豫王妃。 “先前穆家出事时朕让你休掉她，你不肯，说穆家的事跟 她毫无干系，现如今外面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朕要你休妻你还是不愿，豫王你到底要如何？” “臣弟还是方才的那一番话。” “你是在气朕当初将她许配你吗？”皇上凌厉的目光投下，扫视面前的二人。 穆长溪始终垂着眼，一言不发。 她未曾想到，尉迟衍竟然会为了不休妻一事和皇上闹得这般僵。 “臣弟不敢。” 他说的是不敢，并没有否认。 本来以为发生这样多的事尉迟眼底饿态度也会有所改变，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不过是因为同心毒罢了，也是休书都在自己手上了，为何还要有什么期待呢？ 皇上似乎被气的不轻，最后罚了尉迟衍俸禄，同时让二人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眼下陈尚等人就要到京都外驻军中，眼下他们被罚闭门思过，看来皇上是有意拿此事说事。 出了承乾殿，穆长溪三两步追上尉迟衍，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王爷又是什么时候回的京都，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尉迟衍终于停下脚步，只是他的神色一直冷冰冰的，像是从冰窖里刚出来一样，眼神 似乎是在说“发生何事你自己心中没点数吗”。 “情况有变所以本王就提早回来了，你先回府。” 穆长溪今日可是太后召进宫的，中途被皇上拦了不说，现下若是直接回府怕是不妥。 “可是……” “太后那边本王自会去说，你先回去！”尉迟衍神情严肃的吓人，更是以命令的语气。 尉迟衍朝着裘婷使了眼色，让她把人带回去，自己则转身快速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太后是召的她进宫，尉迟衍让她走是一回事，可她若真不去恐会落人口实，想了想穆长溪还是转身往寿康宫去。 裘婷十分苦恼，这要是在宫外她大可以将王妃强制拖走，可是这是在皇宫，她便不能动粗，又拗不过王妃只好跟上。 只是穆长溪实在没料到，今日入宫竟有这么多人想要见她。快到寿康宫的时候，竟然被皇后叫住。 “妹妹。” 穆长溪心中一惊，转过身行礼，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也是来向太后请安的吗？” “不是，本宫在这里等你。”皇后直言。 “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所谓何事？” “本宫是来劝妹妹的。” 第220章 最后的机会 “皇后娘娘这句妹妹，长溪担不起。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长溪还要去寿康宫请安。”穆长溪心中有所戒备，一下警惕起来，就怕来者不善。 穆长溪这才把目光落在秦皇后的脸上，许久未见，秦皇后的皮肤似乎要比之前好很多，眉间见好像多了一份韵味，二人视线交叠，穆长溪清晰的看见秦皇后一双黑眸中含着笑意，只是这笑意落在她眼里便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据她和秦皇后之前几次的交手，秦皇后这个人喜欢玩弄人心，表面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实则心机叵测，就是利用这种贤良，来换取旁人的怜惜。 秦皇后往前走了几步，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仪态端庄，这是久处宫闱养成的仪态，旁人是断做不到这样的，同时也让她的气势要高上几分。 只可惜，穆长溪全然不在意。 “本宫虽然和你没有深交，但是本宫看的出来，世人皆说你与豫王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其实不然，本宫也是过来人，爱与不爱看的一清二楚，妹妹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为何不赶紧离开？” 皇后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仔细想想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和尉迟衍的关系，皇后如何看 的清。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是个聪明人，这皇城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以你的出身本来就不适合豫王妃的位置，再加上你大义灭亲弃穆家与不顾早就没了母族这个靠山，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百官早已上书指责说你德不配位，若换做是本宫的话，早就想办法离开了。” 秦皇后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她想起秦皇后的出身，如今她也是母族落寞，或许是因为觉得同病相怜，可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用心，她不敢乱下定论。 穆长溪觉得奇怪，秦皇后今日反应倒是和她先前认识的有所不同，这宫里的人没一个可信的，她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秦皇后的用意。 “皇后今日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您自己的意思？” 秦皇后微愣，心中猜到穆长溪断不会轻易相信她，可是言尽于此。 “重要吗？妹妹还是好好想想，是离开之后得到的多，还是留在这里得到的多。” 秦皇后欲转身离开，却被穆长溪叫住。 “可是皇后可有想过若此时此刻我自请休书离开，岂不是证实外面的传言，您这是在把握往火坑里推，我亦不想失了名节。” “有得必有失 。” 穆长溪微微一笑，“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皇后娘娘。” 天边飞过一排大雁，大雁排成人字飞向远方，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连抬起头来都只能望到一小片天，时常还会压的人喘不过气。 秦皇后望着穆长溪嘴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妹妹虽然已经自证清白，可悠悠众口难堵，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越难听对豫王就不好，妹妹难道不为王爷想一想吗？还是说妹妹其实只是想要王妃的位置，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王爷的？” 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穆长溪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这个秦皇后倒是知道怎么惹的她不快。 “皇后严重了，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而已，比起我一走了之，我还是更愿意和王爷一起面对这些，我想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流言会不攻自破的，毕竟流言终究只是流言。” 秦皇后一双黑眸深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得僵硬。 穆长溪行礼之后径直经过秦皇后往寿康宫去了，留在原地的秦皇后这个时候眼神才渐渐变得阴狠起来。 旁边的婢女抬起手，微微低着头，“皇后，方才王妃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叫 本宫不要多管闲事。”秦皇后冷笑着摇摇头。 “这个豫王妃太不识抬举了，皇后这是在帮她，她丝毫不领情。”婢女气愤的说道。 秦皇后把手搭在婢女的手臂上，主仆二人慢慢的往前走。 “本宫只是不愿这皇城再多一个可怜人，可是既然她一定要卷入这场斗争，那也没办法了，注定我们只会是敌人！” 走出一段距离后，裘婷观望四周已经没有旁人了，她这才问道：“王妃你说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说这么些有的没的话？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回想起秦皇后说的话，裘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又或者是来当皇上的说客，只是眼下我是断然不会抛下这一切一走了之。” 同心毒一日未解，她便不能离开，怎么说都不行！ 到达寿康宫门外，穆长溪在门口等候婢女进去传话，片刻后，婢女出来将她领了进去。 寿康宫内，太后靠在榻上，一手撑着头，神色十分疲惫，脸色也略有些苍白。 尉迟衍把视线落在穆长溪身上，到底还是跟了过来。 “参见太后。” 太 后把二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知道尉迟衍是铁了心的要护着自己的这个王妃，想当初皇上赐婚长公主又直接把人迎娶上门，她本以为穆氏待不了几天，虽说穆氏现在还多有不足，但是却是尉迟衍愿意以命相护的人。 可是除了这些，太后还是更希望他们兄弟二人不要因为一个女子离了心。 “方才衍儿已经同哀家说了一番话了，既然你们二人心意相通，哀家也不愿意棒打鸳鸯，只是豫王妃，你可愿意将功补过？”太后伸手，被旁边的婢女扶着坐起来，她缓缓走到穆长溪面前。 穆长溪跪下，“长溪自然愿意。” “好，京都郊外的静安寺一直安顿着北上的难民，你且代表皇室前去慰问，如若此次再发事端，倒是哀家便也保不住你了！” 显然，这是穆长溪最后的机会，她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穆长溪紧了紧手指，“是。” 太后摆摆手，声音带着倦意，“都下去吧。” 二人双双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你不该跟过来的。”尉迟衍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穆长溪抬头看去，可是尉迟衍加快了脚步，等到宫门的时候早已经见不到尉迟衍人了。 第222章 药材 “几位稍安勿躁，今日的诊脉并非是真的为大家诊治身上的疾病，而是排除大家感染瘟疫的可能，只要在我这里把过脉的人我会派人一一登记然后上报，这对于大家今后进入京都做生意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诸位离开五县的早，没有经历过瘟疫所以不知道瘟疫的可怕，我们当中一旦有人感染，其他人恐怕也很难幸免，想来大家住在静安寺这样久也听说了京都城中的百姓因为惧怕瘟疫迟迟不让你们进城，所以只要朝廷排除了你们有瘟疫的嫌疑，今后就可以直接进入京都了。” 周围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我们都是想在京都谋个营生的，可是没想到却在静安寺耽误这么久，有些了着急了，今日口不择言，还请王妃恕罪。”说话的正是方才议论的几个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无妨，我能够大家的心情，我也希望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皇室不会抛下大家不管的。” “是啊，咱们就听王妃的好好看完，王妃今后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好好配合的。” 穆长溪会心的笑了，带着裘婷往那边走。 “抱歉王妃，刚刚我也有些着急的。” “无妨，你 继续巡视吧。”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穆长溪看诊完所有的难民，将大家的情况整理好，其中有一些人身体本身就有不适的也写了药方，想着今夜会京都之后准备好药材，明日送来。 告别住持之后他们乘着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只是，穆长溪入城之后并没有着急回王府，反而绕到去了溪溪医馆。 回来这些天，都是裘婷暗中把溪溪医馆的账本送到王府，她自己还没有来看过。 进门的时候，宁良还没认出她，只是上前说道：“这位夫人身子可有不舒服，我们快要打烊了但是还是能为诊脉的，这边请。” “宁良，是我。” 宁良愣了一下，这熟悉的声音！ “溪溪？是你。”宁良这才看到之前频繁来取账本的裘婷和嫩芽，这才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穆长溪。 “你这样我都认不出你了。”宁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城中是否有恶意抬高药材价格的情况？” “没有吧，咱们医馆的药材都是从穆公子那里进的，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售卖的价格也一直没变，没有听说恶意抬高价格的情况。 ” 当初成立医馆的时候，穆长溪三令五申，医馆是治病救人，若没有其他情况不可赚黑心钱，所以和穆澄达成交易，进货价一直未变。 既然穆澄掌管了京都大部分的药材想来一定知道些什么。 “宁良，我需要一些药材全都写在上面了，明日以溪溪大夫的名义捐药材到静安寺。” “明白。” 和宁良寒暄几句之后穆长溪又坐着马车往穆澄府上去了。 穆澄自从离开穆家之后便自己立府了，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立府的少之又少。穆澄为人谨慎，守卫府上安危的都是自己的亲信，看到穆长溪拿出一个令牌，便直接引了进去。 穆澄闻声匆匆感到堂前，“堂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以派人告知一声，我去王府就是了。” “方才我正好到溪溪医馆便顺路过来了，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可知城中有人恶意抬高药材的事情。” 穆澄神色有些变化，“堂姐如何得知的？” “还真有，天子脚下谁这么大胆！”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五县疫.情，所以城中的药材都多多少少涨价了一些，但是都在合理的范围内，直到后来事情越发蹊跷，我派人去打听过 只是都无功而返，甚至派去的人中又被暗杀的。不过后来我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城中医馆众多当然也不是全都从我这里进货，那些卖的贵的药铺打着神仙药的名号买药，说是一粒可以敌的过寻常药物的三倍。” 穆长溪的瞳孔一下睁大，就连她用现代科技的手段也不能保证可以把药物做成寻常药效的三倍，她自然是不信这些人有这种本事。 “你有没有办法能弄到你说的这种药？” 穆澄点头，“来人，从我书房把东西拿来。” 片刻后，下人拿来一个小盒子，穆澄把盒子递给穆长溪。里面是一刻棕色的药丸。 白团子观察了一下声音便传来，“主人，这药丸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可能需要主人亲自检测一番。” 穆澄见穆长溪一直没说话，便道：“我先前派人去购买了三颗，那两颗都查过没发现什么，堂姐若是有办法，这颗便交给堂姐带回去查验。” 穆长溪转而合上盖子把盒子交给身旁的裘婷。 “竟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堂姐慢走。” 待到穆长溪离开院中，穆澄旁边的侍从上前来问道：“公子，咱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王妃真 能查出那药丸里有什么东西吗？” 穆澄勾唇一笑，少年的脸庞上透露着不合年纪的沉稳，“你别忘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她可是溪溪。” 出了穆府，马车上裘婷还是忍不住问道：“无奸不商，王妃真相信那个穆澄和这件事没关系吗？” “从前的穆府就是急功近利，一心想要赚钱走了歪路最后自食恶果，穆澄看在眼里应该懂得吸取教训，更何况他最近还在争取皇商的资格，天子底下动手脚除非他嫌命太长了。” 回到王府，穆长溪便投入检测药丸成分的工作中，经过一番检测，她发现药丸中添加了几位稀有药材，这些药材的功效确实可将本来固有的药材药效发挥到最大，但是有一个问题这药会让人上瘾，让人戒不掉欲罢不能，因此就必须继续购买，一直购买，直到身体被完全吃垮。 想不到用药之人如此狠毒，为了牟利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眼下最可怕的是，如果人人都吃这种药上瘾的话，那么百姓再无力耕作，元暨王朝的国本也会收到损害。 事到如今她能想到做这些事情的只有蒙铊人！ 不行！ 穆长溪从椅子上起来，拿了架子上的薄披风往外走。 第223章 神仙药 打开门的时候，她才发现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山峰上依稀可见的微光，她沉浸在检验药丸成分中，没察觉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天就快要亮了。 清晨的风总是带着一股潮意，当下院中种的牡丹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穆长溪舒展了一下腰身抬脚往台阶走下去。 没走两步她便停了下来，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醒。 驻守在外头的侍卫察觉到里面的动静，探出头来看到是她也觉有些奇怪。 两个侍卫眼神交流后，其中一人走进来问道：“王妃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有事吩咐？”侍卫话落才看到王妃眼底的乌青，这才知道原是一晚没睡。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她便转身进屋。 她找出纸笔把事情写下，然后拿出另一份昨天整理好的难民名单，上面记录着难民的身体状况，检查无误之后才拿出去交给侍卫。 她叮嘱道：“这一份交给王爷，另外一份给王爷看过之后送到皇宫中去，呈给皇上过目。” 侍卫小心收好领命告退。 眼下时间尚早，还有时间睡一觉。 经过昨天的事情，寺中的百姓对穆长溪这个豫王妃也恭敬了不少。穆 长溪自马车下来便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 今日是带着城中的粮食前来在这里施粥放粮，大理寺也派来谢玄前来整顿秩序。 “把东西架好赶快的！”谢玄一边指挥这边，一边朝着穆长溪的方向看过去。 女子戴着面纱，眼神中带着丝丝笑意，眉眼间总有种熟悉感，就在穆长溪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时，谢玄很快就移开了。 穆长溪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经过的住持，便赶紧叫住他，“住持。” 住持闻声停下脚步，“阿弥陀佛。” “住持现在可有时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王妃跟贫僧这边来。”住持做出请的姿势，带着人往后院去了。 寺庙中有一间静室，这里本是建给僧人自省用的，所以四处都是花草树木，只有一条小路通过来，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因此也很安静。 静室中点着檀香，淡淡的香味飘起来有种令人舒适的感觉。 住持双手合十随后坐在了穆长溪的对面。 “阿弥陀佛，不知道王妃可有什么事要问？” 穆长溪开门见山，“住持昨日说京都中的药材价格上涨一事，请问你们都是去哪些药铺问的价格 ？价格上涨多少？” 住持低头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寺中以往会去东街上的几家药铺买药，贫僧记得那日去买药的时候药材的价格同以往上涨了两倍，当时连问几家都是这个价格。” 两倍！这可不是一个小弧度的上涨，已经可以称作暴利。可是穆澄不是说涨价都在合理范围内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住持可有曾见过一种药丸？据说是神仙药，一颗可以抵普通药效的三倍。” 住持点了点头，“见过，当时药铺的店家向贫僧推荐过此药丸，只是贫僧买不起便婉拒了。” “那住持可还知道别的什么？”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穆长溪便也没有再问，只是目送住持离开这里。 “王妃可是知道了什么？”裘婷问道。 穆长溪摇摇头，“关于涨价的事情，你再派人去查一下，还有现在药材的价格是怎样的一五一十的查清楚告知于我。” “是，王妃。” 东街某巷，一个小院子里有两个大汉正在搬东西，他们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又折回去搬了几个布袋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婆子，手中拿着帕 子在指挥他们，“你们手脚都给我利索点，东西都别磕了碰了，要是坏了小心我扣你们工钱！” 两个大汉把东西搬进去之后走出来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对于婆子说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 其中一人说道：“我说王婆子，卖药赚了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给咱们涨工钱？” “就是啊，”另一个人附和道。“我们天天给你送货，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工钱分文不涨。” 那个被叫王婆子的用帕子打了那汉子一下，眼神透露着不耐烦，却好似没有真生气。 “我哪次让你们送货之后没请你们吃的喝的，也不看看你们自个身上的肉都长了多少，还好意思叫我涨工钱。” “那吃的喝的一下就没了，我家那位天天问我怎么工钱还不涨，天天跟我闹。”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天，殊不知在不远处的屋顶后面，有几个黑衣人正在观察着他们，将他们说的话悉数听了去。 就在三人谈笑间，那小院子中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此人穿着湖蓝色长裳，身材高挑，只是背对着这边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男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外头三人有说有笑的一点 没克制，一下便严厉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尽管男人的声音不大，可是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威严，致使方才聊天的三人一下便住了嘴。 “说过多少次了要低调行事，你们说话这样大声是要让着附近的人都知道咱们在做什么吗！” 男人威严的样子让那两个大汉一下也不敢说话，甚至是有些害怕，比起王婆子，这位老板才是真正发工钱的人，开罪不起，倒是王婆子对付这样的人很有一套，她立刻换上笑嘻嘻的模样。 “哎呀，我说掌柜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次是我们不对，今后不会这样的，”王婆子说话时往男人的方向去，“那掌柜的，今天工钱……” 男人瞥了王婆子一眼扯了扯嘴唇，几锭银子便落在王婆子手上，王婆子开心的掂量着手中的银子，笑开了花。 “还是掌柜的大气，那我们先走了。” 王婆子带着人出了门，后脚屋檐后的黑衣人便派了两个人跟过去，剩下陆明昇继续盯着这里的情况。 他在远处看到那个掌柜的好似要四处张望，他反应迅速一下便躲了起来，等到他再次探出头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撤退！”他沉声道。 第224章 端倪 静安寺 寺中有几个僧人经过，后面带着几个百姓，是要去后院摘些菜。寺庙后面有一片空地一直以来都有种菜，尤其是难民来了之后，住持带着百姓在后院继续开垦一块地。 这边，穆长溪正在帮一个婆婆看腿。 “婆婆，你这腿不能再劳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再给你针灸几次之后便不会这样疼了。” 婆婆握住穆长溪的手，十分感激的说道：“多谢王妃了，王妃可真是大好人，阿显，快来感谢……”婆婆的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身边早已没了儿子的身影，婆婆一时感到奇怪。 “刚才还在这儿的，这孩子又不知去了何处。” 穆长溪一心在针灸上，倒是也没注意这个叫阿显的男子去了何处，她望向裘婷，想来裘婷在她身边应该是知道的。 裘婷指着寺庙的后院，“往那边去了，需不需要我去找他。” 婆婆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叫他。”婆婆正要站起来却发现腿使不上力。 “婆婆莫要乱动，您才针灸完还要休息一下才行，这样我去找阿显你在这里等着，正好我也去后院看看今天城里送来的药材数额对不对。” “那就多谢王妃 了。” 到了寺庙后院，住持正在和宁良对药材的数量，看到穆长溪走过来都停下手中的事情。 “见过王妃。”宁良把单子递给穆长溪。“王妃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穆长溪仔细看过之后确定无误又还给他，“没有问题。” 她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婆婆的儿子，这才收回的目光。“无妨，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 说完，她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过了一道门便是寺庙最后面，她看到还是没人便要往回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人谈话的声音。 这里四周很静，所以说话声一字不落的落在穆长溪的耳里。 “显哥，咱们这样真的能混入京都城中吗？我有些害怕。”听声音像是个少年。 “怕什么！京都那么多人，谁知道咱们不是静安寺的僧人，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了药立刻回来就是了。”这说话的又是另一个人，听起来年纪要稍大些，便是阿显了。 “可我还是有点害怕，而且咱们把头发剃了明天回来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胆小鬼，你要是怕就别去了！到时候你娘疼死了我可不管。” 少年似是怕了 ，声音十分着急。“我去就是了，显哥你别生气啊。” 外头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声音，穆长溪还没从方才听到的消息中缓过来余光便瞧见后门被人往里推开。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拽过去，没等穆长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拽进了一间小屋子，接着，小屋子的门就被关上了。 穆长溪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挣扎，可是对方在背后钳制住她的手腕然后捂住她的嘴巴，使她无法动弹又无法开口说话，一下便紧张起来。 “嘘，别说话。” 熟悉的声音传来，穆长溪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传来少年的声音，“显哥，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我看你是草木皆兵了吧！” 随着外面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穆长溪感觉到手腕上一松，她才缓缓转过头来。 “王爷怎么在这里？” 其实刚刚的情况她根本不需要躲的，现在躲了倒显得自己有些心虚。方才那两个人明显就是要做傻事，假扮静安寺的僧人混入京都城买药。她可以理解这两人是有孝心为了自己的母亲少受点疼，但是这药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有用。 尉迟衍垂着眼视线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但是很快移开视线。 接着，尉迟衍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穆长溪并说道：“这是这几天调查出来的结果，这药是来源于黑市，售卖此药的几家药铺都是和黑市有着长期交易的药铺，比如客人若是需要稀有药材只要肯出钱，药铺作为中间人，黑市去找药。” 信中写的几家售卖神仙药的药铺几次交易地点，对方很谨慎，总是挑在不同的地方，但还有一个问题，这些药究竟是如何被运送进城的？ 商旅夹待私货倒也是稀松平常，放在往日或许不会查的这么严，但是在五县瘟疫泛滥的时候，各地的药材有所紧缺，入城门的药材会被一一严查，神仙药想来已经在京中流行一段时间了，想要源源不断的供应出去，一定需要花费很多的经历将药材运送进城。 要么就是有官府勾结，暗中放宽城门限制，要么就是这药根本就不是运送进城的，而是一开始就是在城里被制作的。 想到这里，就开明了许多，毕竟在城里制作比运送进城要容易的多，不过是将药材磨成粉状然后混合做成药丸形状再经过加工，这过程并不难。 穆长 溪把纸放回信封中交还给尉迟衍，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上次检测出来药丸的成分中只有几位药材是稀有的，其他都是很常见的药材，如果这些药材分别几次运输进城，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药铺运输进来，那样官府也很难发现端倪。” 突然，穆长溪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何有一段时间那几家药铺的几位药材都涨价至原先的两倍，是因为他们大量使用这些药材去做成药丸，再加上当时因为五县瘟疫的事情，京都中的药材都涨价的了所以他们趁着这次机会把价格打上去，这样短期内便不会有人来买这些药材，他们便可以大量生产神仙药，制造之后的暴利，反正钱都会赚回来的。” 这么一说，尉迟衍也明白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究竟是在哪里制作的药丸，若是有官府的帮助或许会好很多。” “黑市鱼龙混杂，就算有官府介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只能暗中查访。” “那……此事是否要告知那位？” 尉迟衍一下便明白穆长溪口中所言的那位是何人。 “眼下还不是时候，一旦打草惊蛇，再继续调查恐怕会很难。” 第225章 眼睛 “还有一件事情，”尉迟衍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药材的事情本王不希望你卷入进去，就算是有也只能是以证人的身份，否则会带来麻烦。” “我明白。”她知道尉迟衍的想法，如果这件事情是豫王府或者说她去告状，在这个皇上刚刚处罚过的时间点不就是在告诉皇上他们并非安分在豫王府中思过，同时也会家中皇上对豫王府的忌惮程度。 该说的都说过之后，一下子这里面变得沉默，是该分开还是…… “你……” “那……” 二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王爷先说。” “你先回去，本王从后面走。”尉迟衍指了指小房间后面的窗户。 穆长溪打开门先往回走，她径直走着全然不知道背后方才出来的门被打开一个缝隙，一双黑眸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那条缝隙才被合上。 等到她离开院子之后，尉迟衍才从这个小屋子后面的窗户离开，寺庙后面是山林，他往里走，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下来。 “怎么样见到了吗？”陆明昇没正经的笑着。 尉迟衍瞪了他一眼，压迫感瞬间上来，陆明昇耸了耸 肩嘴角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先往前走。 “王爷倒是也不着急回去，有消息传回来那只眼睛在刚刚离开了王府去了皇宫，王爷可以多待一会儿的。” “少废话，走了。” 茂密的山林很快就看不见这两个身影，只留下鲜艳的翠绿以及时不时自林中飞起的鸟儿。 穆长溪回到前院，那婆婆看见她开心的朝着她招招手。 “王妃前脚刚走我儿子就回来了，想来你们应该是没碰上面，我还担心王妃到处去找，还好没有。” 穆长溪微微笑着扶着婆婆坐下，她四处看了看，“婆婆，你儿子现在去了何处？” “他说去帮寺庙的僧人去挑水，往外面走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穆长溪给了裘婷一个眼神，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她把裘婷带到一边没人的地方降低了音量。 “方才你可有见到婆婆的儿子？是否如婆婆所说的那样去挑水了。” 裘婷回想了一下，“刚刚是见到了，他带着帽子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当时正好有僧人去挑水他们说去帮忙就出去了，应该是去挑水了。”裘婷预感到不对，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 “我问你王爷安排在我身边的暗卫有多少？” 裘婷没想到穆长溪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毕竟王妃从来不过问的，一般都只是吩咐事情然后她安排人去照做。 “除了王妃看到的咱们从王府带来的人，林中还有十五个，另外还有三个是传消息的。” 王府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一敌三绝对没有问题。 “我的身份不方便到处走，还有你和外面的侍卫也一样，你传个消息让林中的暗卫去跟踪婆婆的儿子和那个少年，他们要伪装成寺中的僧人混进城中去买神仙药，我不希望他们上当受骗但是眼下也不能告诉他们神仙药是假的，所以想个办法阻止他们，也别让他们受伤。” “属下明白。”裘婷很快便消失在附近。 皇宫 尉迟轩一如既往的在批阅奏折，不多时，有太监走进替他添茶。 “皇上，何侍卫在门外求见。” 尉迟轩拿着笔的手停了一下，但马上就继续，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声音依旧是冷淡，“让他进来。” 自从发生皇家围猎的事情之后，何勇便不再是禁卫军首领了，现在被革职之后便是皇上的侍卫，但暗中 又帮皇上探消息。 何勇进殿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等候了一会儿没听到皇上的回答，何勇悄悄抬起了一点头，看到皇上没半点反应，这是在等着他自己说的意思。 “昨日，豫王妃初次去静安寺，一整天都在给静安寺的难民看诊，只是离开静安寺之后王妃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去了溪溪医馆，随后又去了穆府，是王妃堂弟自立门户的穆府，随后便离开穆府回到王府，第二天，溪溪医馆的人送了药材去了静安寺，属下觉得奇怪的是，穆澄明明就是卖药材的，为何王妃要去溪溪医馆买药材？属下查过但没有任何发现，至于豫王一直在豫王府中未曾外出。” 话落的时候，尉迟轩手上的笔停了下来，他的头渐渐抬起来，神色晦暗不明。 以何勇对皇上的了解，这个时候便是生气的时候，一下他的心又被掉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封奏折甩在何勇的面前，何勇的立刻垂下头不敢抬起来。 “这些事情还需要你查？！”尉迟轩的音调抬高，皇家威仪立显。 何勇心中一惊，目光渐渐落在地上的奏折上，奏折扔下来之后被打开上面的字 正好能看的一清二楚，竟然是穆长溪借由豫王的名义呈上来的奏折，上面明确写了静安寺难民中没有瘟疫感染者，并且每个人都做了户籍统计，有些年纪稍长的身体都有些问题所以前往溪溪医馆采买，并且想请溪溪大夫前往帮助诊治，只是溪溪大夫不在所以作罢。 何勇看完这些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立刻行大礼，“皇上恕罪，属下一时心急。” “下去吧。” 何勇心中一惊没想到皇上今日竟然没有惩罚自己，但是凭借自己对皇上的了解，越是没有惩罚越说明自己犯了多么低级的错误。 他不敢有片刻的逗留立刻起身离开。 这位豫王妃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而且他担心会不会是豫王府发现了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后自己的动作要更加小心，能不能回到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就看这一次的任务了。 待到何勇离开承乾殿之后，那边的太监送上来一碟点心。 尉迟轩淡淡了扫了一眼点心，桃花样式一看就是芸贵妃送来的，只是他向来不喜欢甜食，只是余光瞥到李公公，他抬起头看过去。 “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何不惩罚何勇？” 第226章 动静 李公公立刻笑道：“奴才怎敢多嘴，皇上的决定必然是有皇上的打算。” “你自小服侍朕，你的心思朕还会不知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李公公低头笑了一声。 “何勇是个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为了他的野心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朕能满足他的野心他就可以为朕所用，这样朕也不必怀疑他的用心，也好拿捏。” 自小服侍尉迟轩的李公公怎么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皇上在皇位做的越是久，身边越没有可信任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哪一天有别人也能满足何勇的野心，那是不是何勇也会倒戈相向？到时不就危险了吗！只是这些话李公公不敢明说只能悄悄咽回肚里。 “皇上说的是，奴才明白了。” 茂密的林中有一条小路，小路都是台阶，有一个青年和少年从上面走下来，穿着暗色粗布衣裳，脖子上带着佛珠串头顶光滑。 少年下山的速度不比青年，但还是尽力赶上去，不一会儿就开始喘着粗气。 青年听到便开始有些不高兴，“你这身子板真是不行，才走多久就不行了，咱们可是要赶在天黑前回来的，按照你这脚程明天才回的来，要是晚上被发现不见了， 咱们的事就暴露了，赶紧的！” “显哥，不是我说你走的真的太快了，我也是没办法。” 青年冷冷瞥了他一眼，脚上的速度并未降低，没多久二人就走到平地上了。 “这小路已经是最近的，从这里过去再往那条小路过去就能看到城门了，等咱们进城之后还要找人打听一下神仙药在什么地方卖，赶紧的！” 少年又小跑追上去才勉强和青年平行，但是没过一会儿又落后下来。 突然，林中某处的鸟儿被惊起往另一边飞去。 少年突然抓住青年的衣服，眼神中有些惊恐，“显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青年十分不耐烦，“哪里又有什么声音，不过是鸟而已，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了！” 青年抓住少年的手甩开，自顾自的往前走，只是这一次少年没有立刻追上去，他环顾四周越发觉得不对劲。 少年往前跑去追上青年拦住他的去路，“显哥真的有声音，这林子里真的有声音！” 青年不管他一把推开继续往前去，可是少年踉跄几步之后就马上追上去。 “显哥你相信我，我自小耳力就比一般人要好，这林中真的有声音。” “你说有声音那是什么声音？” “这……”少年说不上来，“就是有声音，真的，真的显哥！” 少年十分着急，可是青年却完全不在意。 “显……”少年的话戛然而止。 青年再也没有耐心，他已经被气到了极点，“你又……” 青年的话也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之后便没有知觉了，青年倒下之后他的身体旁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看着不远处和自己穿着同样的黑衣人竖起了大拇指。 阿瑾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竟然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小五走过来拍拍阿瑾的肩膀，只是拍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小伙子都快有他高了。 “做的不错。” 阿瑾推开小五的手臂，“小五哥那现在要怎么办？” “搜身。” 裘婷姐交代过，城门的关卡会检查百姓的户籍和文书，这两个人肯定不会只是伪装成僧人的模样这么简单，果不其然，搜身搜出来僧人的户籍和文书。 “想不到他们还真的去偷了僧人的东西，这些出家人也不知道长个心眼，，只不过这户籍是要偷偷放回去还是交给王妃好呢？” 阿瑾道：“当然是交给王妃了，让王妃决断。” “好吧。” 很快这户籍和文 书就交到穆长溪的手上，穆长溪见到许久没见到的阿瑾还有些意外，但是随后又有些不高兴，跟随暗中保护她的任务怎么说也不算安全，怎么能让阿瑾这半大点的孩子来做呢？ “阿瑾，许久未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也健壮了不少。” 小五闻言，立刻上前邀功，“那还是因为我每日都监督阿瑾弟弟吃饭，教他习武。” “胡说，习武明明是陆大哥教的，有的时候裘婷姐会跟我切磋，你每日就知道吃，根本没做过。” “谁说的，我明明也有跟你切磋。” “跟你切磋没意思，太差！” 小五听了就急了，二人便吵起嘴来，谁也不让谁。 看到阿瑾现在比从前活跃的不要太多，但是看到这样的他让穆长溪觉得很欣慰，其实陆明昇把二人安排在一起也是正有这样的用意，小五也是在穆长溪认识的暗卫中觉得最活泼的，和这样的人一起相处时间久了都会被影响。 裘婷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是王妃脾气好能容忍他们，就是她自己都嫌吵，要是换做王爷现在二人早就完蛋了。 穆长溪无所谓他们的争吵，只是先翻看发现上面的新旧程度确实不是伪造的。 裘婷问道：“王 妃可有什么打算？” “他们既然有了想法，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咱们如果用强硬的手段就怕他们会反抗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可就不好了，眼下我的想法是去找住持将此物交给他，希望住持能把东西藏到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裘婷认可的点点头，随后便去请住持过来。 住持进来的时候福身行礼，“阿弥陀佛，不知王妃找贫僧所为何事？” “住持请坐，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还是希望住持能够重视起来。”说着，穆长溪便把户籍和文书放在桌上。 寺庙僧人的户籍都是住持代为保管的，所以在看到的时候住持大为震惊，连忙拿过来查看。 “这……这怎么会在王妃的手中？” 穆长溪自然不会把实际情况告知，只说自己是在外面捡到的，但同时也告知住持自己担心有人想要伪装成寺庙僧人的身份混入京中。 伪造或者盗窃他人户籍可是重罪，同时也会连累家人的，今后家中人也无法再进入京都，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就是为了进入京都做生意，如此便是再无可能。 她能理解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可是这并不能作为宽恕盗窃者的理由，律法终究是律法。 第227章 对策 “这是我手下人在静安寺附近捡到的，这种东西还是挺重要的，住持可要收好了。” 住持脸上的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接过东西，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王妃可否同贫僧说实话？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穆长溪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眼角始终带着丝丝笑意。 住持看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若是文书和户籍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么也会害了静安寺其他的僧人。 “这东西真是我手下的人捡来的，住持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住持见穆长溪仪态端庄神色自然目光始终坚定不移，而且对方身份尊贵没有道理去拿僧人的户籍文书，住持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只是他感觉的到这件事情定然是没有王妃所言那般简单，可是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王妃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 住持也就不再多问，他将东西收好，说道：“既然如此，贫僧就不多问了，阿弥陀佛，贫僧先行告退。” 穆长溪微微点头示意，目送住持离开。 这时嫩芽开口问道：“王妃故意隐瞒也是保护大家，只是希望那两个人也能明白王妃的苦 心吧。” 说起阿显和那位少年，穆长溪才想来，“小五，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一炷香前来报说是醒了，发现手上没有户籍和文书现在正往静安寺这边回来呢。” “这样，你们让人暗中盯着静安寺这边的情况，尤其是他们两个前往不能放进城。” “是。” 傍晚时分，王府书房 陆明昇着急走进来，自己跪下请罪，“王爷我把人跟丢了。” 陆明昇武功高强，又是尉迟衍的暗卫统领，武功比暗卫只高不低，连他都能跟丢了，说明对方也并非等闲之辈。 “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继续查下去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对方太狡猾了，他们把制作好的药放在指定地点然后才有人来取，之后又把药送到各家药铺，这前后时间的差距我们很难查到上家是谁，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又断了。” 尉迟衍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他把京都地图摆在桌上，招呼陆明昇过来看。 地图上用朱砂标出几个地方都是暗卫这几天查到的交易地点。 “你看这几个地方，交易点的距离一般不超过三条街，送货的人每次的路线都有所不 同，在时间上也没有什么规律，如果是你的话，要想交易不被人发现，你会选择远距离还是近距离？” 多年的默契让陆明昇一下就明白了。 “王爷的意思是，制作药的工坊其实就在附近！” “黑市之所以称之为黑市是因为他们交易大多见不得人，是因为他们里面卖的是都是一些所为奇珍异宝，不保证真假，所以物品真假都是由顾客自己承担，只是后来黑市逐渐演变，开始贩卖一些高价炒作的东西，越发违背律法，在京都更是出现夜市也就是黑市的存在，但是一直以来朝廷都是默许它的存在，也就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王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尉迟衍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儿。 书房内有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 尉迟衍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既然蛇太狡猾，不如就引蛇出洞，把东西连夜送到杜尚书府上。” 差不多是时候该让朝廷介入其中了。 可就在这时，宫里派来人来说是明日宫中设宴，请豫王和豫王妃一同进宫赴宴。 这次的宴会来的蹊跷，尉迟衍有些担心，便让 人去给穆长溪传话，让她做好准备。 次日 穆长溪穿着青色莲纹宫裙，腰间系纱制腰带，别上玉佩和香囊，香囊中有着淡淡的药香味，头上带着玛瑙镶金流苏样式简单，依旧是将面纱戴着。 她鲜少这样打扮，但毕竟是参加宫宴，若是没有打扮倒显得她有所怠慢。 她到王府的门口时，尉迟衍早早在此等候，等了许久脸上也没有不耐烦的神情，依旧是冷淡的神色。 他看到穆长溪走出来看到她脸上戴着的面纱，微微皱眉。 穆长溪走到他的身前见他伸出手自然的把手搭上去，道了声：“多谢。” 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穆长溪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自从上车之后尉迟衍便一直盯着她，这眼神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眉头拧起来，问道：“王爷为何这样一直盯着我？” “为何还要一直带着面纱？” “从前也是这样示人，现在再戴着有什么不对吗？” 尉迟衍收回目光，“上次在皇家猎苑的时候，你的面纱掉落已经被很多人看到，前些日子去静安寺的时候毕竟要见到外男，你戴着便没有不妥，但今日是去皇宫。” 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她的脸若是还没好是不是就能一直戴着。 她没说话只是别开眼去，她的沉默不语让尉迟衍心中感到更是疑惑。 “还请王爷帮我一个忙？” 宫宴设在熙和殿内，熙和殿离御花园最近，所以从宫门口下马车经过御花园便直接到达。 殿内摆着很多花朵，各色各样，其中还飘着淡淡的香味。 穆长溪跟在尉迟衍身后走进去，殿内才到了长公主尉迟欣和皇子尉迟长明。 尉迟欣看到他们二人来了之后开心的朝着穆长溪招手让她过来，只是穆长溪还是跟着尉迟衍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才走到尉迟欣身边。 而那边的尉迟长明本因为鲜少入宫和参加宫宴，这次来也是十分开心的，尤其在看到尉迟衍和穆长溪之后，他从位置上起来走过来行礼。 “皇叔，皇婶，长明给二位请安。” 尉迟衍点头示意，没什么表情，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殿内的人纷纷扭头望去。 殿外有几人正往里面走，为首的是国公和国公夫人，紧接着跟着一些皇亲国戚。 本以为只是简单简单的家宴，没想到还来了这么多人。 第228章 异常 尉迟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长溪你看，那边后面的穿着淡紫色流仙裙的女子，她是云安县主，荣安老王爷的独孙女，宝贝的很，就连我也嫌少见到她，你看她皮肤白皙的吓人那是因为鲜少出门的缘故。” “还有那边那位是宁小侯爷，别看他生的好看，其实是混世魔王，差点没把宁侯给气死，可是没办法呀，他是独子只能宠着呗，还有那边那个是个断袖，然后那个……” 尉迟欣似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拉着穆长溪滔滔不绝，最后人都走进了穆长溪才把尉迟欣压着不让他继续说。 那些人行过礼纷纷落座，差不多时间了，穆长溪才回到尉迟衍的身边。 等了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到了，众人起身行礼。 “今日不过是寻常宴会，大家不必拘束。” “是。” 话虽是如此说，但皇家宴会规矩众多，有歌舞欣赏相互间的谈话便少了一些，倒是尉迟长明因为鲜少来到宫中，正好又是坐在穆长溪和尉迟衍旁边，今日开心话便多了一下。 穆长溪离得近，尉迟长明便总是找她说话，一开始穆长溪还耐心的同他的聊天，可是到后面许是没话找 话问的都是些无聊的问题，穆长溪也不太想搭理他，却又不想伤害孩子，只能淡淡的笑着。 “皇婶，今日宴会结束我又要回行宫去，你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我想在京都待几日。” 尉迟长明的这个要求若是换在寻常百姓家中自然不会过分，但是在皇室可就不好，尤其他的出身。 近日京都不太平，尉迟长明自然是不能待得，穆长溪便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的尉迟长明十分落魄，连带着话也少了一下，穆长溪自然也是察觉到的，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话安慰，便纠结住了。 她感觉到尉迟衍的目光经过她看向尉迟长明，眼神中不太友好。尉迟长明看到尉迟衍的眼神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端起杯子喝水。 “你倒也不用如此生气，他还是一个孩子。” “可他也是皇子，醉心玩乐并非好事。” 穆长溪沉默了一下，“皇子就要如此被拘束吗？若是我的孩子，首先他要是个好人，其次过的开心就行。” 尉迟衍听到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其实他们二人除去交易，交心是少之又少，或许是因为局势，或许是因为身份。可若是他也出生在 寻常人家，或许也会这样想吧。 突然，一个公公急匆匆的身影吸引了穆长溪的目光，只见那个公公着急走到皇上身边说了什么，皇上脸色大变，当即离开了宴会。 皇上虽然没有叫停宴会，但是他的离开也让在座的众人议论纷纷，这殿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皇后在上面始终一言不发。 穆长溪和尉迟衍对视一眼，这眼神的交流中便明白了许多东西，她镇定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酒。 承乾殿内，传来摔响东西的声音，皇上怒发冲冠。 “混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杜尚书不敢隐瞒，将神仙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他说完时殿中的气氛更是恐怖，他不敢抬头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头顶有道炙热的目光。 “好一个神仙药，传朕旨意让大理寺彻查此案！” 杜尚书惊讶的抬起目光，但又很快垂下去。 “爱卿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杜尚书直接跪下，“皇上，恕臣直言，此案不能交给大理寺卿。” “为何！” “大理寺卿的刘大人……，据臣所知，大理寺的案件不过是由大理寺卿拍 板，但是过程刘大人却并没有参与，也就是虚职，陛下明鉴，臣绝没有私心，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人查证，臣只是实话实话，问心无愧。” “杜爱卿先请起，你的为人朕很清楚，至于刘大人朕心中有数，此事就交给大理寺查办。” 既然如此，杜尚书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现行告退。 宴会上，本是丝竹乐和歌舞声，而方才急匆匆来传话的公公又去而复返，李公公到尉迟衍身边，恭敬地说道：“王爷，皇上请王妃过去一趟。” “皇兄有说是什么事吗？” 李公公笑道：“奴才也不知道。” “那本王和她一同去。”说着，尉迟衍就要起身，但立刻被李公公拦住。 “王爷且慢，皇上说了，只召见王妃一人。” 正好这时丝竹乐声停止，李公公的话清楚的落在周围人的耳中，大家纷纷好奇。 穆长溪和尉迟衍对视一眼便起身，“公公请带路吧。” 承乾殿 “皇上，豫王妃到了。” 随着女子一身青色的长裙缓缓移动，她两手搭在身前行宫中的礼仪。 “参见皇上。” 尉迟轩凝视着她，纵使穆长溪不用抬头都能 感受的到尉迟轩那恐怖的眼神。 “起来吧，朕找你来是有事问你，来人，给豫王妃赐座。” “多谢皇上。”穆长溪移步到殿中的坐垫上坐下。 “先前你呈上来的折子中写道药材物价上涨致使静安寺中的僧人无处买药的事情，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是，回禀陛下，自从我到达静安寺了解情况之后，根据静安寺住持所说当时药材的价格有上涨到平时的两倍，但我前去溪溪医馆买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药材有上涨两倍的情况，后来问过我的堂弟穆澄，他告诉我价格确有上涨，但绝对没有两倍的情况，因此我怀疑住持可能是被骗了。” “穆澄？”尉迟轩发出疑问。 “是的，他是我的堂弟，从穆家独立出来之后自己做了药材商。” “哦？”尉迟轩语调上扬，“朕倒是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朕有一些好奇，既然你的堂弟是药材商为何你买药的时候不直接去找自己的堂弟。” 果然如穆长溪所料，皇上找她来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问话，她除了不能透露自己早已知道的事情还要防备着皇上的试探。 好在一切她都有所准备。 第229章 谣言 “回禀皇上，穆澄是我的堂弟，他若是知道我要买药材肯定不会收我的钱，一码归一码，我买药材捐赠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若是被人说我拿娘家人的东西去救护难民，那岂不是不太好？更何况穆澄如今正在争取做皇商的资格，若是此时我直接向他拿药材，岂不是会让其他竞争者认为我给堂弟开了后门，觉得皇家厚此薄彼，争夺皇商只是过程其实已经内定？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才不愿意到穆澄那里买药材的。” 穆长溪句句在理，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初太后让她去静安寺时一方面是为了皇家出面，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将功补过，弥补豫王妃在五县无所作为的事情，而尉迟轩心中也是十分清楚，让皇室中人出面，除了皇子就是豫王，再不然便是长公主尉迟欣。 皇子当中年龄适合的只有大皇子尉迟长明，可是大皇子母亲出身不高，常年养在行宫不受宠，加上皇上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大皇子，至于长公主就更不要说了，此事定然是会办砸，可若是直接让尉迟衍出面他也不愿，所以到最后便默许了太后的举动。 可是尉迟轩多疑，断然 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但他也不会直接挑明。 “自从穆家出事之后，你从未向朕求情，甚至和穆家断的一干二净，为何独独和这位堂弟关系甚好？” 当初穆长溪眼睁睁的看着穆氏医馆一落千丈，在穆长远几次请她出手相救视而不见，有人认为她是为了自保，娘家出事起码抱住自己王妃的位置，有人却觉得她这样是理所应当，毕竟当年的穆长溪臭名远扬，容貌丑陋不说还是残疾，及其不受家里的宠爱，以至于穆家倒台她不愿出手相救。 外界众说纷纭，可是当事人却从未曾出面解释过，天天躲在王府中不见外客。 既然话讲到这里了，穆长溪便不得不再演的真一些，她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 “其实原先我与穆澄的关系并不是这样的，皇上也知道从前我的腿不好，在穆家也鲜少出门，穆澄在家则也是受到欺负，我与他未曾有过多的联系，只是后来穆家出事，我重新认识了这位堂弟，也许是同病相怜所以很快便熟悉起来。” 尉迟轩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位穆澄幼时过的并不好。不过他如今能够将生意做成如此，说明也 是有能力。今日杜尚书向朕禀明京都中出现的神仙药，据说这神仙药一颗能够顶普通药物的三倍，朕很是忧心，不知道豫王妃是否愿意替朕出面说服穆澄，让他帮助朕暗中查明真相。” 虽说二人心思各异，但是在找出真相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若是能够推穆澄一把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当为皇上效力。” 尉迟轩交代了几件事情之后便让穆长溪先回去。 她行礼过后，有个太监过来引着她往外走，送她的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将她送到承乾殿外又往外走了一些，他转过头来说道：“王妃，熙和殿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宫门口往这边走，承乾殿还要奴才伺候，就不送王妃了。” 穆长溪声音柔和，带着些许恭敬，“李公公慢走。” 穆长溪朝着宫门口的方向去，因为突发的事情宴会提早结束，所以现在时辰尚早，她不急不缓的朝前走去，没过多久目光中出现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两人都是男子，穿着官服脚步匆匆，朝着承乾殿的方向去。 离得远的时候，二人都未曾注意到这边走来的穆长溪，直到进 了些，高的那位先认出眼前的豫王妃，便伸手去扯前面矮的那位的衣服。 刘大人十万火急，全然不在意谢玄的动作，甚至还觉得谢玄的动作让他慢了一些。 快到穆长溪跟前的时候，谢玄用力拉住刘大人，在刘大人发作前快他一步说道：“参见豫王妃。” 刘大人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他的目光在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在心中惊讶了一番，这才匆匆行礼，“见过豫王妃。” 穆长溪微微点头，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说话，径直走过。 身后也就是急匆匆的脚步，越来越远，她知道，这是皇上召见大理寺卿，看来神仙药一案是要交给大理寺查办了，可是就这位刘大人恐怕是不行，但是谢玄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穆长溪走路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熙和殿那边过来的人，熙和殿过来的路在前面交汇，她正好走在这些人后面，前面人的话便传入她的耳朵。 “你们方才看到那位豫王妃了吗？上次在皇家猎苑我明明看到她的脸好了很多，生的还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宴会又戴上了面纱，主要是皇 上和皇后都未曾问过，好是奇怪。” 一个穿着紫色蝶裙的女子接话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豫王妃染上了怪病。”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来了兴趣，都凑的更近了些，却不知道何时穆长溪已经走到她们的身后。 “什么怪病？”另一个女子问道。 “先前豫王妃就闭门不出，后来五县瘟疫的时候王爷特地带她前往，之后说染上瘟疫也不外出，也不和其他得了瘟疫的人住在一起，就只是封了院子，有传闻说她是因为染上怪病见不了人，但是此事宣扬不得，便对外宣称是染了瘟疫，以瘟疫掩盖怪病。” “真的假的？那是什么样的怪病，症状都在脸上？应该是不会传染的吧？”女子担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生怕变丑。 “你傻呀，当然不会了，要是会的话皇上怎么会让她来宴会。” 那位紫衣女子又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豫王妃是去找溪溪大夫诊治的，说不定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位溪溪大夫还真是厉害，能治瘟疫不说，各种疑难杂症都能治。” 听到这里，穆长溪勾唇一笑，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第230章 怪病 若是她们知道她们口中一个议论的两个人都是她会是怎样，不过若不是必要的时刻她也不想挑破自己的身份。 她放慢脚步，并不想理会这些人，她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这些人不过是些天天待在闺房中的无聊小姐，何必跟她们一般计较。 本以为眼看着宫门口就要到了，上了马车就行了，没想到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长溪。” 一时间众人回过头去，穆长溪也回头看到是尉迟欣。 方才那些贵女们看到穆长溪的那一刻，脸色各异，多少带着些窘迫，属实没想到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那人就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尉迟欣自然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高兴的走过来挽住穆长溪的手臂。 两人往宫门口走去，经过那些贵女身边的时候那些妇人纷纷福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见过豫王妃。” 尉迟欣高傲的扬起下巴，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去，忽而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大风，吹乱众人的头发和衣裙。 风把穆长溪脸上的面纱吹开，人群中有一人惊呼出声。 “豫王妃的脸？” 旁边的尉迟欣往穆长溪 看了一眼，瞳孔瞬间放大，“长溪，你的脸怎么了？” 穆长溪淡淡的往那边的方向瞥了一眼，不急不缓的抓住被风吹动的面纱戴好。 “没什么，就是先前的好了之后会产生的症状。” “你确定，你这脸上又肿还有褐斑，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走吧。”她轻拍尉迟欣的手背，让她放心。 待尉迟欣和穆长溪离开之后，原先在场的其他人议论纷纷，众人都认为豫王妃身染怪病又变回曾经奇丑无比的模样了，真是吓人。 在马车前，尉迟欣拉住穆长溪阻止她上马车，她的眉头皱起，脸色十分难看。 “长溪你实话告诉本宫，这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真是后遗症那本宫让太医去豫王府给你诊治，实在不行本宫去给你溪溪大夫，不是说她会治疑难杂症吗？本宫去找她她敢不来！” 尉迟欣说着性子又开始犯冲，要不是她拉住尉迟欣，恐怕尉迟欣真的会冲出去到溪溪医馆。她深知尉迟欣的性子，只能将她拉到一边向她说明刚才的情况。 方才在那些妇人贵女之后听到她们谈论的话，便心生一计，自行服下会让自己脸暂时变 样的药物，这药是她自己研制的，无毒，等到时辰过了便会好的。 她向尉迟欣解释，既然外界都觉得豫王妃有怪病，不如就坐实，她隐晦的跟尉迟欣说南山那边发生了事情，她这是为了不去想的办法。 听过之后，尉迟欣表示理解。 尉迟欣认为穆长溪一介女子，独身去做这些和难民打交道多少有些危险，既然母后罚也罚过了，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不去南山。 只是以上都是穆长溪找的借口，此番神仙药的事情，皇上虽然同意让穆澄协助暗中查案，但却不代表允许了豫王府介入，皇上那么介意豫王府，这件事自然是他们瞥的越干净越好，流言一出她便可名正言顺的一直待在王府，然后暗中做别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没事本宫也就放心了，不过你的想法真是和常人不同，哪有人希望自己被别人觉得丑，被嫌弃的，你越是这样外面的人越觉得你配不上阿衍，就越是有人想打他的主意，懂不懂。” 想当初尉迟欣可是头一个不同意她成为豫王妃的人，现如今是头一个支持她成为豫王妃的人。 那边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些，尉迟衍抬 眸看过去视线落在那边青色的身影上。 “她们在说什么？”尉迟衍微微皱眉，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 小五愣了一下没回头，“啊，”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便将头伸过去一些，脚步未动。 “听不到啊王爷，需不需要属下靠近些？” 尉迟衍这下倒是有些不耐了。 小五感觉到尉迟衍的视线，讪讪的看回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尉迟衍已经回到马车里，只有他冷冷的声音传来。 “本王就不该带你出来，回去自己去领罚。” “啊，王爷，属下又做错什么了吗？”小五一脸苦涩，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王爷责罚。 这边穆长溪和尉迟欣分开便往马车这边走，走近时看到小五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五，你怎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五连连摇头，方才他也想明白了，就是陆大哥说的，他就是说多错多，以后少说些就能免罚。 见他不语却依旧愁眉不展，穆长溪觉得奇怪但没有多问。和小五的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猜的到是因为什么，她做好了被尉迟衍骂的准备。 上马车时穆长溪 的视线特地上尉迟衍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却发现尉迟衍没有生气的迹象，还觉得有些奇怪。 马车缓缓行驶出去，除了宫门之后，尉迟衍沉着的声音响起，“皇兄和你说了什么？” 穆长溪一五一十禀报，听过之后，尉迟衍的脸色不太好。 “你当真要让穆澄介入这件事情吗？” 穆长溪垂下视线，陷入沉思。 她知道若是穆澄立功这将会对他竞选皇商有很大的帮助，但是毕竟穆澄姓穆，只要他参与外界就一定会产生流言蜚语，说他竞选皇商名不正言不顺要堂姐开后门。可是若是拒绝，那便是抗旨，也就失去了皇商的资格。 “眼下我更觉得让穆澄自己选比较好。” 不管他们任何人都不能为穆澄做决定。 尉迟衍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睁开眼，视线移到穆长溪的脸上，越发觉得不对劲。 穆长溪本是闭着眼睛假寐，可是突然感觉面纱被扯掉，她惊讶的睁开眼。 “你的脸怎么回事！”尉迟衍质问道，语气十分严厉，眼神甚至有些吓人。 面对尉迟衍的态度，穆长溪还不以为然，但是随即看到尉迟衍的脸又不好意思的抿住了唇。 第231章 小把戏 “王爷放心，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没什么大碍。”穆长溪说话的同时，又将面纱重新戴了回去。 她对自己研发的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她这副样子，比起原主最初那副模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有约莫一个时辰，她就能恢复原貌。 尉迟衍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可目光依旧深邃，叫人猜不透他的情绪：“这就是你所想到全身而退的办法？” “我倒是觉得这办法挺好用的。”穆长溪耸耸肩，对此颇为无所谓。 反正又不是真的毁容。到明日，所有人都知道豫王妃怪病缠身，就连好不容易医治好的容貌，也再度变得丑陋不堪。 如此一来，她要外出行事，可就方便的多了。 尉迟衍又看了她几眼，对方微低着头，眼睑深垂，就差把“算计”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略一思忖，他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穆长溪不傻，她如此这般，自然有她的打算。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掉神仙药的事情。通过陆明晟调查回来的信息，他越发觉得这事不简单。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却都心系于当下之事。 次日大早，穆长溪就乔装打扮，亲自往穆澄的 医馆去了一趟。 “堂姐是说，让我帮忙调查神仙药一事？”穆澄又重复了一遍，可神色里，瞧着并不意外。 穆长溪心知，以他的能力，只怕是已经打听到了些什么。 她点点头，细细将利弊讲与他听：“做与不做，选择权都在你。” 以她对穆澄的了解，他未必会不答应。 果然，只见他思忖片刻，随后点头应道：“送上门的机会，当然要做。” “好。”穆长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欣赏。 能在短时间内自立门户做到这个份上，靠的就是他这份魄力。 看在这面上，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二人跟穆澄打听了一番现在外头的情况，神仙药的名头已经深入百姓内部，与之相关的药材甚至隐隐也有上升的趋势。 一颗神仙药，甚至能掏空普通百姓的全部积蓄。可即便如此，依旧是供不应求。 这背后谋划之人，心思可真是深沉。他们必须要加快动作了。 告别穆澄，穆长溪重新回到豫王府。尉迟衍格外繁忙，天擦黑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如今神仙药一事有了朝廷和穆澄的参与，想必也持续不了多久，她难 得放松，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就开始研究起自制面膜来。 奶白色的泥状物糊了一脸，就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对鼻孔露在外头。 尉迟衍进门时，就见女人着粉色纱衣，半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格外入迷。 就是那张脸…… 他皱了皱眉，不禁开口：“你这是又耍什么把戏？” 那些东西脏乎乎的，甚至闻着还有股草药味。可他早晨出门时，明明见她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常。 现下弄成这副鬼样子，又想干什么。 闻声，穆长溪投去视线，就看见尉迟衍颀长的身姿，他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真是不识货，这些可是她好不容易研制出来的，只要坚持敷，可以让皮肤吹弹可破，这要是放在21世纪，她绝对能靠着这东西摇身一变，成为大富婆。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穆长溪还是把脸上已经干成泥块的面膜揭下来，一边说道：“闲着无事，养养皮肤。” 话落，尉迟衍语气当中便多了几分揶揄：“你倒是自在的紧。” 穆长溪：“？” 她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让他不要卷入神仙药一案的是 他，现下反而责怪起她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 “那自然是不比王爷你公务繁忙的，这会儿怎么得闲往我这来了？”穆长溪抬起眼皮子淡淡看了一眼，用同样的语气回敬过去。 尉迟衍又怎会听不出来，冷哼一声，施施然在桌旁坐下，甚至示意她给自己倒水：“什么时候这豫王府，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了？” 这男人还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穆长溪朝天翻了个白眼，但转念一想，尉迟衍有空上她这来，或许是调查出了什么新线索，当下也不同他打嘴仗，坐下的同时还是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水。 茶是刚泡好的，用的是上好的茶叶，正往外冒着馨香。 尉迟衍满意地端起品了一小口，竟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 还是穆长溪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可有调查到什么新线索？” “没有，但你前脚刚离开穆澄的医馆，后脚，就有人找上了门。”尉迟衍语气淡淡，但看他那样子，对方似乎并非是他们的敌人。 “是谁？”穆长溪不由得往他跟前凑了凑。 尉迟衍扫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谢玄。” 竟然是他。这还 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皇帝能让他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可见对他是格外器重的。他这个人，倒也还算是可靠。 既然谢玄能私下里找到穆澄，十有八。九是要商量神仙药一案。 就是不知尉迟衍的人，打听到了多少。 “他们打算怎么做？”她追问道。 尉迟衍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茶，才重新开口：“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嗯，”尉迟衍点点头，“无论如何，此次必须把那群人一举拿下。穆澄那边，我会派人私下保护他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好，我相信穆澄的能力。”穆长溪语气坚定。 既然穆澄打定主意要搅合进这件事情，那么他就一定想好了完全之策。 倒是这个引蛇出洞的法子，不知是否如她所想那般。 若是那些神仙药真的跟蒙铊人有关，这都城，只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穆长溪紧抿着殷红的唇，全然没察觉到男人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脸上。 那劳什子东西竟真的有奇效，近距离一看，穆长溪那张脸，似乎确实是白嫩了些许，淡淡的草药味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竟也不算难闻。 第232章 引蛇出洞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眼看着时间也不早，穆长溪便打算下逐客令：“王爷可还有……” 转头的瞬间，却没注意到，两人不知在何时逐渐拉近了距离，她的面颊恰好擦过男人的薄唇，冰冰凉凉的。 她赶紧往后退了退，偏偏凳子又在这个时候不给力，凳子腿一卡，她整个人直直地就要往后倒，慌乱间，本能地抓住男人的衣襟。 尉迟衍的大掌也已经搭上她的腰际，长臂一捞，就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 穆长溪心头一个咯噔，赶紧松手把人推开，抱歉地说道：“抱歉。” “无妨。本王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尉迟衍同样收回手，神色波澜不惊。 穆长溪点头，站起身看着男人朝门口走去。就在她放松下来的瞬间，尉迟衍却突然回头，冷不丁来了句：“你那东西……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让下人买就是。” 虽说糊在脸上丑是丑了点，可方才那一下触碰，倒也算得上是柔嫩顺滑。 “啊？”穆长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制面膜，当下点了点头，“好，那就多谢王爷了。” 这样的话，买药材的账，是不是就能顺其自然地记在尉迟衍头上了？ 嗯，也算他做了件好事吧。 穆长溪打了个呵欠，还真是有些困了，索性也不管其他那些，翻身上床睡觉。 她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全然不知京城内，正孕育着一场腥风血雨。 “事情办得如何？”黑夜中，男人身穿一件黑色长袍，隐于黑暗当中。 另一人则是小厮打扮，他点点头，态度恭敬：“都安排妥当了。” “嗯，”男人微点了点头，一双狭长的眸子带上了几分锐利…… 第二天早上，穆长溪就从裘婷口中得知，有位神秘人连夜通知了京城各大药铺，放话要大量收购神仙药，只要药铺能够提供，甚至能够用高于市面一倍的价格收购。 此消息一出，各大药铺虽是蠢蠢欲动，但毕竟神仙药的价格摆在那，倒也没有人敢轻易出手。 穆长溪夹了块糕点，若有所思地细细咀嚼着。以她对穆澄的了解，她推断，穆澄只怕是要出手了。 就是不知这幕后之后，是否会上当。 “王妃，您想什么呢？”裘婷突然开口，打断了穆长溪的思绪。 她摇摇头，思虑再三，还是 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 一来她身居王爷府内部，不好出手。二来朝廷那边对此事甚为关注，以皇帝的手段，任何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还是等着最终结果吧。 不过一直闷在王府，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穆长溪嘴角一撇，倒是想起了个人。 “大理寺那边，现下对穆依依作何处置？”她转头看向裘婷。 裘婷方才还笑逐颜开的，这会儿听到穆依依的名字，简直是恨的牙痒痒，语气里尽是厌恶和不甘：“能怎么处置，还在牢里关着呢。” “那几个蒙铊人呢？”穆长溪又问。 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直觉那几个蒙铊人背后，还藏着更大的人物。 只有暂时妥协，才能顺着这几个人，找出背后的端倪。 “王妃放心，在朝廷介入神仙药这事之前，咱们的人就已经把他们送出城去了，一直暗中监视着呢。” 提到尉迟衍的暗卫队，裘婷那是颇为得意的。 穆长溪也安心了不少，而外界对于她的议论，因着神仙药一事，也被压的差不多了。 她却不认为这是好事。现下是更大的事件干扰了群众的视线，难保事后还会 有人旧事重提，拿这事来膈应她。 毕竟咱们的豫王爷，那可是京城一票未婚少女眼中的香饽饽，她可不就得成为被针对的那一个吗。 “但奇怪的是，这几个蒙铊人出了城门后，丝毫不做停留，果真彻底离开了。”裘婷接着说道。 闻言，穆长溪秀眉微蹙，难道是她的直觉错了？又或者，这只是蒙铊人的障眼法？ “无妨，继续盯着，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总能露出马脚来。” “是，王妃。”裘婷痛快应下，同时又给穆长溪投喂了一块糕点。 神秘富商求购神仙药的事情越传越广，很快就传到了那王婆子耳中。 毕竟那位神秘富商是要大量收购，且是以市场价的一倍购买。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不愁赚不着银子。 趁着送货的功夫，王婆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心思立马活泛起来。 她凑到掌柜的跟前，将这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上去：“掌柜的，这可是笔大买卖，要是成了……” 这些人知晓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没听说。 只是这事来的突然，虽说利润丰富，对他们万分有利，他也不得不多做考虑。 男人用余光打量了王婆子一眼，语 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怎么，你对这事倒是上心的很？” 王婆子嘿嘿一笑，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掌柜的盆满钵满，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多少也能分上点汤渣不是。” 虽说掌柜的给她的不算少，但谁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放着更多的钱不赚。 要不是这些人盯的太紧，她还真想自己操作操作，哪怕只卖出去一颗，也能保她一整年吃喝不愁了。 男人看穿她的贪婪，冷呵一声，开口警告：“王婆子，有些钱，挣了也得看你有没有命花。” 他的语气森冷，活像来索命的阎王。再瞧他那刀子一样的目光，王婆子怕的直接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的手段她是亲眼见到过的，因此她那点子小心思，也只敢牢牢地藏在肚子里。 “掌柜说的是，我清楚着呢，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王婆子急忙开口。 掌柜的冷哼一声，瞧着她那副样子，倒是突然想到了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他抬着下巴，睥睨着她：“我自然清楚。这些日子你也辛苦，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闻言，王婆子面上一喜，实际还是多了个心眼，但还是按照男人的示意，把耳朵贴了上去。 第233章 鱼儿咬钩了 随着男人的尾音落下，王婆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掌柜的，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何时说过假话？”男人眉头一挑，嘴角带着笑意。 这若真是笔大买卖，错过了定然是可惜的，倒不如先拿这王婆子开刀，试试真假。 “得嘞，这事包在我王婆子身上，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王婆子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掌柜的可说了，这事要是办成，就给她十两银子。那可是十两啊。 王婆子带着笑，马不停蹄地就办这事去了。 她到医馆的时候，穆澄正写着药方。 “可是来看诊的？稍等片刻。”穆澄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王婆子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穆澄跟前，神秘兮兮地说了句：“神秘富商高价求购神仙药的事，穆大夫可知道？” 闻言，穆澄手上的动作一滞，心中了然：想必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心动了。不过派这么个妇人上门，怕是有意试探。 他放下笔，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自然是知道了的，我们医馆也接到了话。怎么，婶子这是有门路？” “若是没有门路，我怎会找上门来？”王婆子一脸得意，随即 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老婆子我也是听闻穆大夫你医德甚好，这才想着来找你做这笔生意。”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穆澄的神色。 什么医德甚好，都是假的。不过是因为穆澄这医馆成立不久，她想着借这件事，让穆澄承了她这份情，也能多分点好处。 至于其他的医馆，要么是群老狐狸，要么憨厚太过。她观察了一圈，还是这穆家医馆，最为合适。 穆澄一听这话，表现的大为欣喜：“此话当真？” “我王婆子还能诓你不成。回头同你那位主顾说，今夜戌时，咱们在繁昌酒楼交易。” 这也是掌柜的交给她的任务之一，必须让那位神秘富商露面。 届时他们的人就暗中调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富庶商贾。当然这话，他并未跟王婆子说。 穆澄却是有些为难了：“为何一定要主顾出面，万一……” 这王婆子直接越过他跟商贾交易可如何是好。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王婆子却是清楚他的顾虑。 “穆大夫放心，该咱们挣的一分都少不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这要求也是上头要求的。这次要是成了，下一次，可真就是笔大买卖了。”提 到钱，王婆子简直是两眼都在冒着金光。 穆澄心里则是一片清明。果然如他所料，这王婆子不过是他们用来试探的工具，就是这找的人，实在是太蠢了些。 他垂眸抿唇，故作思量，好半晌才点点头，道：“那我就信婶子一回。就是不知婶子这回，能卖多少颗神仙药？” 王婆子冲穆澄比了几根手指。 这么点数目，是远远引不出幕后人的。 “好，今夜戌时，我一定将人带来。”穆澄笑着回应。 王婆子简直比他还要高兴，就跟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进了她的口袋似的。 将人送出医馆，穆澄立马将这事禀告给了谢玄，让他进行部署。 穆长溪那边，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真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她斜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正拿着本话本子。 “能买得起神仙药的人少之又少，现下有这么个阔绰的买主，他们自然是不能放过的。”裘婷给她倒了杯茶水，一边接过话去。 表面上那些人似乎求的是财，可实际，她却觉得未必。 但这话，她并未跟裘婷说。 她把话本子往旁边一放，翻身坐起：“我们去找王爷一趟。” “啊？”裘婷还没反应过来，穆长溪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外头去了。 尉迟衍正在书房处理公文，见穆长溪进去，也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何事？” 穆长溪开门见山：“今晚他们要在繁昌酒楼交易。” “对他们的试探罢了，幕后之人，可比我们想象当中藏的还要深。” “我当然知道。今晚他们交易，那位明面上的大掌柜肯定会躲在暗处观察，这对我们来说，不也是个好机会？”穆长溪轻挑眉头，眼里隐隐泛着兴奋。 尉迟衍很快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 人不在，那么他们的巢穴定然是空着的。可若是这个时间就把对方的老巢端了，未免太过打草惊蛇。 因此他摇了摇头：“不妥。” “自然不是要端了他们的老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就是那只黄雀？”穆长溪莞尔一笑。 既然明面上是那位大掌柜做主，那他们就先从大掌柜下手。人性都是会有弱点的，她就不信他没有。 “陆明晟会带人盯着。这事你无需再操心。”尉迟衍这一句话算是将她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还想亲自上现场看看去呢。 穆 长溪撇撇嘴，正欲转身离开，无意间瞥到他书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陵县舆图。” 陵县？那不是国家边境吗，也是最靠近蒙铊国的县城。他突然查看起陵县的舆图来，莫非也是觉得这神仙药，跟蒙铊人有关系？ 穆长溪蹙起眉头，凑近也跟着看了起来。这才发现，陵县可以说是蒙铊人进入国城的唯一路径。 若这些事情真的跟蒙铊人有关，是不是也意味着，陵县有人跟蒙铊里应外合。 这是出了内奸！ 不知怎的，穆长溪一下子就想起了还在牢里的穆依依。 “明天我想去一趟地牢。”穆长溪倏然开口。 尉迟衍知道穆长溪向来心思细密，自然猜到了她的意图，点点头：“好。” 兴许从穆依依嘴里，还能套出些什么来。 “王爷，王妃，先用膳吧。”门口突然传来下人的声音。 穆长溪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她中午胃口不大好，就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儿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说实话，她这位王妃的待遇相当不错，饭菜也是格外丰盛的，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尉迟衍的规格。 她当下就摸着空荡荡的肚子，脆生生地应下了。 第234章 设计 尉迟衍最近尤为忙碌，两人能在一起用膳的机会不多，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也让穆长溪跟着蹭了一回王爷仪制的饭菜。 两人一齐回到房内，饭菜汤羹齐齐端上了桌。 烧鸭、孜然羊肉、炖肘子，配有山药木耳、土豆丝、白灼白菜三道素菜，还有一道汤羹，是松茸蘑菇汤。 考虑到了穆长溪的口味，小厨房特为她做了一道冰镇蜂蜜小番茄开胃。 瞧见这一大桌子菜肴，穆长溪吞了吞口水，又睨了一眼尉迟衍。 当着他的面，她多少要端着些，总不能放肆地大快朵颐，有悖大家闺秀之仪。 “即是饿了，不妨就先吃吧。”尉迟衍自然明白穆长溪心中想着的是什么，两人相处已久，早就了解颇深。 穆长溪眸子轻动，一手执起银筷，夹起一个小番茄送入口中。 小小的番茄分两口咽下，对面的尉迟衍嘴角抽了抽。 “你……”他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到底是无奈道，“你与本王算是老夫老妻，为何还要如此装出一副样子？” 穆长溪险些被小番茄噎死。 这男人还真是！ 不解风情，妥妥的大直男。 穆长溪被他这一句话气的食 不知味，草草扒了两口饭，撇下筷子，“我饱了，王爷慢用吧。” 说罢，带着裘婷回到了卧房。 望着穆长溪离开的背影，尉迟衍莫名其妙地收回视线，深邃的眸子盯着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不明觉厉。 “送桌同样的饭菜到王妃房内。”尉迟衍朝身边的小厮交代着。 翌日一早，穆长溪前往地牢，地牢的看守早得了尉迟衍的命令，在门口候着。 “豫王妃。”一左一右的看守行了礼后，分外有眼色地闪开，将空间完全交给了穆长溪。 关押穆依依的地牢是单人单间，由于她越过一次狱，所以被关押在了这样的牢房之中。 “穆依依，有人来探监了！”一个狱卒敲了敲牢房的铁门，将上面躺着的人惊醒，而后朝穆长溪行了个礼，“豫王妃，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事您叫我就成。” 狱卒离开后，穆长溪负手而立，视线落在那蜷缩在破旧草席上的身影。 她早已不是往日风光的穆府二小姐，如今她光芒尽失，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可怜地缩在牢房的一角。 被那狱卒摇醒后，穆依依翻身坐起，眼里满是迷茫与恐惧，直到察觉 到自己附近的人是穆长溪后，迷茫的眼神才变得狠戾起来。 “你这贱人，又来干什么？”穆依依一个翻身站直身子，她的身上布满狰狞的血痕，估计在狱中也吃了不少的苦。 穆长溪淡然扫过她的全身上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说到底，穆依依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若是当初她没有犯下种种错误，又怎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我来看看我的好妹妹，怎么了？”穆长溪抱着双臂，打量着她这位穿着粗布衣服的妹妹，嗤笑一声。 穆依依挣扎着扑了过来，头发散乱着，恶狠狠道，“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穆长溪，你这该死的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呲着牙说道，原本称得上可人儿的脸蛋如今变得狰狞至极，一眼望去丝毫没有少女之感，反倒是像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般。 “你到底与蒙铊人相互勾结，做了什么？”穆长溪眼底尽是冷意，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 穆依依兀自尖笑出声，“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穆长溪，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到死也不会说的！” 她这点小心思被穆长溪尽收眼底，若是今日穆 依依和盘托出，她便是失去了最后一张底牌，到那时，才是她真正失去性命之日。 如今穆依依不肯说出她与蒙铊人之间的交流，也算是保住了她的一条贱命，纵使是大理寺少卿没有得到尉迟衍的命令，也不敢轻易将穆依依处死。 她母亲杨氏早已自尽，穆依依深知这些人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就借此机会在狱中苟且偷生。 “你当真不说？”穆长溪眸光一闪。 她这次决心来到地牢，就是为了能让穆依依吐出些真东西来。 穆依依不从，她只能上些手段了。 “穆长溪，你是不是疯了？你觉得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巴不得你被碎尸万段，扔进猪圈去喂猪！”穆依依瞪大了双眼，狠狠咬着牙啐了一口。 裘婷护着穆长溪，两人后退了一步。 “裘婷，我们走。”穆长溪像是动了怒，拂袖而去。 走出地牢，裘婷几步跟上了穆长溪的步伐，犹豫着，“王妃，咱们就这么走了？” 穆长溪轻轻摇头，忙着装点手上提着的那个食盒子，趁狱卒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白团子研制出的新药送入饭内。 “狱卒大哥，本王妃今日特意来看看妹 妹，纵使是她进了监狱，这姐妹情分也是在的。”穆长溪转过身去，面上的狠意化作柔情，“虽说她那般对我，但这么久没见面了，我还是想给她送顿好吃的进去。” “我与妹妹还有误会，她岁数小，还没解开心结，您把这饭菜拿进去，别说是我拿来的。”穆长溪掩面欲泣，“我怕她听说是我送来的，就不吃了。” 狱卒正为姐妹情深而感动，手上又被一旁的裘婷塞入一锭银子，“狱卒大哥，我们王妃重情义，今日之事就拜托您了。” 接了银子，狱卒连连点头，没想到豫王妃如此重情，出手也是阔绰。 目送着狱卒进入地牢，穆长溪收回视线，“走，咱们在附近找个驿站，稍作休息。” 裘婷似懂非懂提步跟了上去，“小姐，这饭菜给穆依依那种人吃，岂不是浪费了？” 纵使她聪明，也没察觉到穆长溪手下动作，故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先别急，估计午后便能传来消息，先吃过午膳再说。”穆长溪摸了摸自己饿到痉挛的肚子。 昨夜与尉迟衍置气，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后来他差人送来的饭菜，也没有胃口咽下。 第235章 用点手段 裘婷还未答话，穆长溪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入一个包子，直至吃的两颊鼓起如仓鼠一般，才察觉到裘婷并未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呀？”穆长溪抿了口花茶将包子送了下去，抬眼望去，总觉得裘婷像是有什么心事，“莫不是心有所属，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对于裘婷心事重重的模样，穆长溪很快给出了推测，拍着胸脯打了保票，“若是看上了谁，你便说出来，我去找尉迟衍为你指婚。” 这些日子，裘婷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效得是犬马之劳，她心里有数。 裘婷被穆长溪逗笑，而后却又摇头叹息，“我没有，我是担心王妃您，这神仙药愈是深查下去挖出的真相也就愈多，再往下怕是更为危险。” 如今豫王府彻查神仙药一事，牵扯诸多，裘婷对于形势判断向来敏锐，作为被派来保护穆长溪的暗卫，她不禁隐隐担心着。 穆长溪这才反应过来裘婷是在关心自己，旋即莞尔，“莫怕，调查神仙药一案虽说敌人在暗，但我们也未在明处，何况尉迟衍心中有数，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裘婷回过神，应下一声而后颔首，“是 我杞人忧天了，王妃莫怪。” 借此机会，穆长溪又是安慰几句，两人用过午膳后，才折返回了看守穆依依的地牢。 穆依依与蒙铊人交往甚密，其中的玄机多少一定会有所了解，她如今要做的，便是从穆依依嘴里套出真话来，越多越好。 “先前放回去那几个蒙铊人如何了？”穆长溪侧目。 “确确实实回到了蒙铊，并未再有其他的动作。”裘婷微微颔首，紧跟在穆长溪的身后。 看来，这蒙铊人还真是按捺得住，估计幕后主使也猜得出会有眼线跟来，故意要使障眼法让人放松警惕。 “王妃，您回来了。”狱卒大老远看见是穆长溪回来，急忙狗腿子般迎了上来，“这狱中没有什么好的吃食，不然今日定是要留下您安排顿酒席的……” 穆长溪抬手阻了那狱卒剩下的话，“我要进去看看我妹妹的情况如何，麻烦你了。”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走入拐角，狱卒顺势望去，只见到她身着那鹅黄色宫装的一片裙裾。 —— “痒，好痒，怎么会这么痒？”狱中的穆依依坐在草席上，不住地抓挠着自己的胳膊和脖颈，本来白嫩的肌肤已经因 她的动作而留下了道道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大抵是手上的力度还不够，她一把抓起了地上的一堆稻草，用力在胳膊上磨蹭着。 “穆依依。”清冷的声音传来，穆长溪向前倾着身子，勾起唇角，凤眼微微向上挑着。 她笑意盈盈，看戏般睨着她这位妹妹的动作。 “穆长溪，你又来做什么？”穆依依紧咬着牙关，极力克制着自己身上的瘙痒，却还是不住地抓挠着皮肤。 她恨透了穆长溪，自从这个女人嫁给了豫王，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阴狠而又毒辣，哪里还是曾经任人宰割的土包子？ 而且，自己母亲也毁于她手。 穆依依的心中全然没有自己所做的错事，如今剩下的，只有对于穆长溪滔天的恨意。 “你别以为能从我嘴里问出来什么，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的。”穆依依咬牙切齿，一双眼死死瞪着穆长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穆长溪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竟鼓起掌来，“没想到你的意志力如此坚定，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稍一用力打开了瓶盖，一阵异香宣泄出来，顿时充 盈了整间牢房。 穆依依还想再骂，异样的感觉自头顶传来，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痒，太痒了！ 若是说刚才的瘙痒是来自于皮肤表面，那么现在的痒意则是来自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各个脏器都传来痒意，纵使是穆依依如何想缓解，都无法触碰到其中。 “我的好妹妹是医术天才，对于金焱花也有所了解吧？这种花虽是美丽动人，可这花茎上长着的毛刺却会让人奇痒无比，难受至极。”穆长溪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穆依依的反应，又悠悠道，“碰巧的是，我发现了一种蛇尾草，若是二者结合，这金焱花的作用便能发挥更甚，直至极致。” 这可是她和白团子特意为穆依依准备的大礼。 金焱花与蛇尾草功效也是她近日才发掘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先是将金焱花花茎上的绒毛和毛刺放入饭菜之中，待毫无防备的穆依依吃下后，便会在她的体内和肌肤上留有这种绒毛，奇痒无比。 而刚才她打开的那瓶异香，就来自于蛇尾草，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金焱花的效果。 “你、你还真是狠毒！”穆依依难以忍受， 在草席上打着滚儿。 穆长溪故作哀伤地叹息一声，“这种痒意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但是会让你日夜难受，生不如死。” 若是没有解药，这药的效力就会一直发挥。 穆依依面上满是痛苦，她甚至想从喉咙之中伸手到喉咙里抓挠，却仍然是无济于事。 “王妃，站着也累了，不妨坐下稍作歇息。”裘婷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穆长溪身后。 还真是贴心啊！穆长溪心中暗想，顺势坐了下来。 既然穆依依不说，她也不介意打持久战，坐在这里欣赏一会儿穆依依的痛苦。 毕竟，她的时间很多。 尉迟衍不让她插手穆澄卖药一事，她就只能专注于穆依依，希望能够从穆依依嘴里撬出来些东西。 “穆依依，是死是活，你自己定夺。”穆长溪从怀中掏出一只琉璃小瓶，里面装着的淡绿色液体正是解药，涂在身上，瘙痒感会瞬间消失。 穆依依连连打滚，不惜把自己的肌肤蹭在地牢潮湿而又肮脏的墙上，只为了缓解不断传来的瘙痒感。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一柱香的功夫过后，穆依依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满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伤口。 第236章 新进展 穆长溪和裘婷对视一眼，看来是等到了。 “终于是打算说了？早点说，不是能少受不少苦吗？”穆长溪睨着跪趴在地上的穆依依，一双凤眸中尽是寒意。 对于穆依依这种滚刀肉，穆长溪清楚要另辟蹊径，不能以寻常办法来对付她。 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一旁的裘婷望着自家主子杀罚果决的模样，忍不住感慨，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穆依依被瘙痒折磨的体无完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穆家二小姐的风范，如今的她，像一只丧家之犬。 “蒙铊人并未让我接触核心人物，而是派了几个手下与我互通消息，他、他们让我绘制一张豫王府和皇宫的平面地图……” 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 “啪——” 穆长溪的手越过地牢的铁栏，结结实实打在了穆依依的脸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元暨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与蒙铊人里应外合，出卖国家的？”穆长溪深吸一口气，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愤慨，“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出来。” 穆依依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后面的你不都知道了？我与蒙 铊人联系被你发现，被你送入了大牢。” 说这话的时候，穆依依满目怆然，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尤为明显，触目惊心。 看样子，她把话吐的差不多了。 穆长溪的身形欣长，目光炯炯看向角落里的穆依依，“那我问你，你可曾听过神仙药一事？” 神仙药？ 听见这个名词，穆依依的瞳孔骤然一缩，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一般，却紧抿着唇不出声。 “怎么了，不想说？那蒙铊人说将你丢在元暨就丢在元暨，你为这种阴险之人保守秘密有必要吗？”穆长溪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说的话句句在点子上。 她知道，穆依依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还没有被击溃，若是想问出真东西来，必须让穆依依明白，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 “我对那神仙药也了解颇少，唯独听见过一次，便是在那两个蒙铊人的对话中偶然得知的。”穆依依心如死灰，靠在地牢潮湿的墙上，手指仍然用力抓挠着皮肤。 “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你也学过医，这特质好的痒药若是没有解药，就会持续性的发挥作用，就算你挠破皮肉露出森森白骨，也不会因此而停止。 ”穆长溪放缓语速，娓娓道来，“直到你死前，都会伴随着这样瘙痒难耐的感觉。” 被穆长溪这么一说，穆依依甚至觉得身上各处都更痒了不少，如同上百只蚂蚁在爬。 穆长溪与裘婷都不着急，地牢之内又陷入了寂静，穆依依的眼神空洞，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当时那蒙铊人找到我，让我为他们寻两味药，一味是罂粟，一味是香锋草，说是要用这来制作神仙药，出售给元暨的人民。” 良久，穆依依终于是开了口，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听上去拖沓而又懒散。 罂粟和香锋草。 穆长溪的心里一动，这两味草药都能够使人上瘾，结合起来药效更甚，而且，食用过多还能逐渐摧毁人的身体，使强壮之人变得虚弱无比。 这幕后之人，还真是狠毒！ 怪不得那偷走僧人证件的孩子说神仙药能够止疼，原来这二位药就是其中的关窍，罂粟和香锋草让人上瘾，也能暂时麻痹痛苦！ “之后呢？”穆长溪又将视线投在穆依依身上，她身体上被抓挠出了很多伤痕，一些地方伤口颇深。 但穆依依像是毫不在乎，仍然在不 停地用手搔痒，哪怕鲜血流出，仍然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地牢里潮湿阴暗，为了避免犯人翻窗逃脱，窗子设的高且小。 由于窗子的高度，平常地牢里晒不到太阳，使地牢更加潮湿。这也是酷刑的一种，无论酷暑与寒冬，地牢里都是高冷的，透出一股子湿意来，犯人在地牢里的时间久了，极易得上风湿病。 这样一来，这种阴森环境就成为了风湿犯人的噩梦，愈发潮湿，风湿愈犯。 “之后就没有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穆依依垂着头笑，“穆长溪，你还真以为那些蒙铊人会信任我，让我接触其中的核心？别傻了。” 穆长溪认为她说这话有理，从始至终她都是蒙铊人的一个棋子。 棋子，简而言之，就是能利用的时候利用，利用不了的时候就要及时舍弃。 “解药，你拿好了。”穆长溪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个小瓷瓶，顺着监狱的栏杆扔了进去，“早晚各涂一次，就能恢复如初了。” 小瓷瓶摔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穆依依捡起瓷瓶，往身上涂去，瘙痒感很快就消失了。 “穆长溪，你的医术还是如 此了得，真让人羡艳。”穆依依自嘲般开口，甚至被自己这话逗得笑了出来，“你一直都这么厉害，不过小心遭报应。你若是想继续查那蒙铊人和神仙药，或许会陷入其中，到时候自顾不暇，更别说是想全身而退了。” 她这话说的像是为穆长溪着想。 阳光透过圆形的窗柩照射进来，但并不能照入昏暗的地牢，仅仅只能照射在牢房外。 光线打在穆长溪的半边脸上，衬得她宛如神衹，而地牢的铁栏便像是一道结界，将地牢内外隔离成了不同的两个世界。 地牢内的穆依依，半躺着靠在阴冷的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好生休养吧。”穆长溪丢下一句话，兀自朝外走去，裘婷提步紧随其后。 那狱卒正把脸托在刀把上打盹儿，听见动静吓得是一个激灵，立马起来行礼，“王妃。” 穆长溪微微颔首，算作回答。 狱卒提刀进入地牢巡视，片刻后，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快来人，快来人，穆、穆依依自尽了——” 穆长溪的脚步一顿，面上仍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径直走出了地牢，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 第237章 接头的人 “王妃，穆依依她——”裘婷倒是回头望了眼那漆黑的地牢，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长溪猜到了心思。 “她已经把情况和盘托出，又失去了蒙铊人的庇护，最终只有死路一条。”穆长溪打断了裘婷的话，解释道。 主仆二人顺着大路往豫王府而去，穆长溪鲜少坐轿子，一来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二来也是因为被人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要怪就怪她这个二十二世纪的神医道德感太强了吧。 裘婷聪慧，被穆长溪这么一点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不得不说，自家主子还真是严刑逼供的一把好手，不过是用了个痒药，就达到了目的。 “主子，当时穆依依入狱，若是您当时来问，岂不是能省下不少时间。”裘婷还有一点没想明白。 穆长溪在路边买了个糖葫芦边走边吃，“那时候穆依依对我还存有恨意，贸然去问没准会起到反作用，而且让她多在牢里呆上一段时间，也会消磨她的意志力。” 作为医学奇才，穆长溪对于心理学也略有涉猎，能够依照人的心理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裘婷瞬间了然，又在心里感叹着，自家主子 不愧为人精，连细枝末节都考虑的非常到位。 回到豫王府，穆长溪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到裘婷手中，“你先帮我拿着，我要去找尉迟衍。” 昨夜穆澄与人交易，尉迟衍派人去盯着，她还没来得及问结果如何。 正好，她也有新消息要与尉迟衍分享，自己的那个好妹妹死了，可是件大事。 院内。 尉迟衍伏案看着书信，闻声抬头，深邃的眸子落在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的女人身上，她正缓步而来，素净的脸蛋儿上倒是略显焦急。 “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见她过来，尉迟衍放下纸笔，认真看着她。 穆长溪顺势坐在了尉迟衍对面的矮凳上，“我上午去见了穆依依，她说蒙铊人让她找了两味草药，一味是罂粟，另一味是香锋草。蒙铊地处边境，土壤并不肥沃，所以这种原材料是从我们元暨找到，再制成神仙药的。” 尉迟衍点头，身旁服侍的小厮端了一壶茶来，又帮着二人倒茶，这才退出书房。 “是了，蒙铊人若想达到目的，定会和元暨的人里应外合，依我看，这人的身份并不低。”尉迟衍顺着穆长溪 的话往下说，有关于这个人，他略有头绪，只是暂时不能确定，所以并未打算这会儿告诉穆长溪。 “这是新到的毛尖，你一向喜欢品茶，特意拿来给你尝尝。”男人将杯子朝前推了推，“穆依依还说了什么？” 在尉迟衍眼中，穆依依或许能吐出更多东西来。 穆长溪确实口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微微喘息着道，“她什么都没再说，甚至于，她在说过这些后，选择了自尽。” 自尽？ 尉迟衍震惊，他没想到穆依依那种女人能有自尽的勇气。 不过转念一想，穆依依已经没了靠山，如今孤苦一人，又被蒙铊人当作弃子随手丢弃，确实唯有死路一条。 与其等着被大理寺判死，不如自己早些寻个痛快。 提起穆依依的死，穆长溪全无怜惜，甚至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她这样的卖国贼死有余辜，出卖国家，是没有好下场的。” 听到这句话，尉迟衍不禁抬起头，近日穆长溪说的话，让他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昨夜穆澄带着谢玄的人前去交易，前来接头的仍然是那个婆子雇了个马车拉了不少货物，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并没有见到第四个人。”尉迟衍眼神深邃，昨夜并没有什么关键性收获，他安排陆明昇继续盯着，自己则是回到豫王府处理公务。 “看来，你这招引蛇出洞也不怎么样嘛。”穆长溪瞥他一眼。 男人感受到了她话里话外的嘲讽，抬眼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难道王妃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穆长溪眨巴着眼睛，圆圆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依我看，不如叫穆澄下个大订单，以不相信中间人为名，让王婆子把那幕后主使叫出来一见，如何？” 男人眼神一凛，这确实是个办法，只是…… “昨夜我派人紧盯交易场地，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处角亭内发现一个男子，在交易结束后，他就消失了。”尉迟衍品着茶，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我已经派人盯上，谢玄那边也已经差人去调查，估计不久以后便会水落石出。” 既然是这样，就没有了继续引蛇出洞的必要了。 只需要紧盯着那男人的动向，解决神仙药一案，也就有了眉目。 王婆子得了甜头，第二日就去找了掌柜的，将昨日的成果一一道来。 “掌柜的，您就 说说，我这老婆子这件事情做得怎么样？”王婆子呲牙一笑，贪婪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这一下就卖出去了四颗神仙药，啧啧啧……” 掌柜的也分外满意，目前这神仙药的制作工序繁杂困难，一颗药的价值不菲，并且还不能大面积销售。 但是只要等待院内的罂粟和香锋草成熟，就能够大批量的生产神仙药，倒是再略一降价，定然会吸引许多人购买。 那些穷苦的傻老百姓，还真当这是救命的药呢！ 掌柜的兴奋地搓了搓手，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板起一张脸提点着，“每一次交易你都必须小心谨慎，免得被人发现。若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这银子我可是一分都不会给你。” 说着，掌柜的从袖子内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王婆子手中，“好好干，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婆子双眼放光，急忙把那银子塞进自己裤腰，连连点头，“是是是，掌柜的说的对，我看昨日那人还有想买的念头，待我这几日好好打听打听，再安排下一次交易。” 她被这利益蒙蔽了眼睛，一口黄牙笑的呲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讨好着眼前的男人。 第238章 商量 夜幕下，男人三角形的老鼠眼中闪出一丝精光，“这次你办的不错，日后也要加大宣传，争取为咱们神仙药多揽几个卖家。” 这一批的神仙药卖出了四颗，还余下六颗没有卖完，眼下前阵子种出来的罂粟与香锋草即将成熟，新一批的神仙药即将出炉，必须要打好基础，到时候能尽快销出才是。 王婆子一听这神仙药往后的销售重担放在了自己身上，心下也是激动万分。 越来越多的神仙药，可就意味着塞进兜里的好处更多。 “是是是，掌柜的，您说的话我老婆子肯定记在心上，还有这神仙药的宣传，就包在我身上了。”王婆子用力拍了几下胸脯，以表诚意。 掌柜的满意的眯了眯三角眼，“行了，你先回去吧，下次碰头前我会通知你。” 掌柜的比王婆子心眼多了不知多少，这神仙药刚刚问世，虽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引来了许多顾客，但是若真的让朝廷注意到了下令彻查，定会查出其中的成分不对劲，到时候有王婆子挡枪，自己还能将祸患推到她的身上。 王婆子腰间坠着沉甸甸的银子，激动的连一丁点儿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成日盼着能从中牟利，发家致富。 售卖神仙药能给这么大的好处，再多找几个卖家，自己岂不是离成为富婆不远了？ 到时候在京都买个大宅子都不在话下，幸福生活这不就在眼前了嘛！ 心中有信仰，王婆子这干劲更足了，第二日一早就赶到了穆澄的医馆。 “王婆子，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穆澄正在台上翻着账本，一见王婆子过来，瞬间站起身，佯装热情地迎了上去，“前夜不是才交易过，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新消息？” 王婆子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后，这才伏低了身子凑近穆澄，“穆老板，我这次过来，是告诉你我又想办法弄到了六颗神仙药，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比了个“六”的数字。 穆澄心下思虑几秒，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睛，“没想到王婆子您这么有门路，上一次的神仙药刚入手，就被几个老板抢购一空，看来真是好东西。” 见他有兴趣，王婆子更是激动，“肯定是好东西，不然，我怎么会来找穆老板？我会坑您吗？” 两人低头商议了半天，穆澄勾起唇角，放下手中的毛笔， 开口切入正题，“即使如此，我也确实是有心从您这里继续购入几枚神仙药，实不相瞒……” 穆澄一派神神秘秘的模样，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还有好几位老板每日找我，说是想再买些神仙药呢，把我烦的不行。” 王婆子几乎要尖叫出来了，穆澄的门道这么多，那剩下的神仙药岂不是又有了稳定的销路？ 她仿佛已经见到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景象，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好，那好，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再交易一次。”王婆子心里谨记掌柜的说过的话，明白不能把这神仙药放在明面儿上交易，最多也就在交谈之中提上几句，不会说得太多太多。 穆澄看出王婆子谨慎，便做出一副更加感兴趣的模样，急切地凑了上去，“我确实有心交易，但是这心里也有所忌惮，您看能不能让我和这神仙药的制作者见个面呢？也好让我更了解神仙药，方便找到买家呀。” 王婆子闻言倒是略加停顿，脸上的表情一时一变，看上去十分纠结。 “若是您拿捏不了主意，不如回去商量商量，这样一来，咱们都方便。”穆澄像是不着急的样子， 甚至劝着王婆子商量过后再来。 放长线钓大鱼，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王婆子不知该如何抉择，眼睛转了一圈，试探道，“你确定想买剩下的六颗神仙药？” 她可不做不确定的买卖，甚至还面临着被掌柜责怪的风险。 “那是当然了，这神仙药卖的好，保不齐我以后都要从您这里进货，咱们可是长期合作的关系呀。”穆澄将语气放缓，一字一句说的分外诚恳。 第239章 新的成分 送来了东西，穆澄又将王婆子近几日的动向告知了穆长溪，姐弟俩聊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穆澄便起身告辞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与穆长溪见面越少，越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嫩芽，去送送穆澄。”穆长溪目送着自己的堂弟离去，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小小的药丸上面。 这颗药丸通体暗红，大概有半个拇指那么大。 这若是直接咽下去，岂不是会把人噎死？ 穆长溪拿起药丸端详着，思绪已经进入了药房，白团子正在其中忙前忙后的整理着各类药物。 “主人，你可来啦！最近主人好忙，都不怎么来看我呢！”白团子一听到穆长溪进来的动静，立马钻进她的怀里撒着娇。 穆长溪也忍不住揉了一把白团子，旋即很快拿出了穆澄送来的丹药，“这是我新得的丹药，咱们得弄清楚里面是什么成分才行。” 虽然昨天在地牢里听穆依依提起了罂粟和香锋草，但是穆长溪心里也明白，这两味药是远远不够的。 跟白团子解释了一句后，穆长溪便直接跨坐在了椅子上，一脸认真的盯着分解仪器，等待着解析报告的出现。 有了 白团子，确实方便了许多，而且这小胖子还会升级，其中的医疗器械也会随着升级而逐步提升，如今，白团子的能力更强了。 穆长溪拿着手中的检测报告，果然如她所想，这药丸之中不仅仅只有香锋草和罂粟，还有古xx 和大麻。 这全都是能够让人上瘾的药物，并且会让人产生依赖感，进而一步一步地摧毁人的神经和身体。 穆长溪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这神仙药的制作者还真是坏到家了。 正坐在实验室里，白团子飞来飞去地取报告、做检测，和穆长溪一起忙碌的不行。 没过多久，正朝试管内滴入试剂的穆长溪听见了一阵木门传来的响动。 抬头望去，是尉迟衍来了。 “听说穆澄来看你了？”尉迟衍自然而然地走到穆长溪身边坐下，眸子落在她面前的这颗药丸上，“看来，他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的。” 穆长溪微微点了点头，“这药丸里害人的成分有许多，而且还会使人上瘾产生依赖，最好还是早点解决神仙药一案较好。” 作为一名医者，医者仁心，穆长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不希望有那么多人因为神仙药而面临危 险。 何况，这神仙药的组成完全无异于是二十二世纪的毒品，虽然说吃下去可能会产生快感，但接踵而来的便是强烈的依赖和痛苦。 男人的目光一滞，听穆长溪这么说，确实十分严重。 “我刚得到消息，谢玄那边的人像是被发现了。” 怎么会？ 穆长溪一个激动，差点站起身来。 好在，她压下情绪，望向尉迟衍，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原来，在谢玄的人继续暗中跟着掌柜的时候，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正中那人的肩头。 穆长溪皱起眉头来，山地的地势尤为复杂，就算是当场冲上去寻找，也极其容易被人脱身，白白浪费了时间。 至于那支箭射入了肩头而并非要害，则有待考究了。难不成暗处的人仅仅是想起到提醒的作用，还是忌惮着大理寺的地位不敢下狠手？ 见穆长溪沉默，男人挑了挑眉毛，“你在想什么？” 穆长溪也不隐瞒，一股脑儿地将自己考虑到的全说了出来。 尉迟衍的眸子微眯，果然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想法都差不太多。 “暗处的人可能只是提醒，这一开始是射在肩膀上的箭矢，日后 再是什么，谁也说不准。”穆长溪心里犯着嘀咕，大理寺的人肯定有几下子功夫，这都能被人暗算，足以证明暗处那人的身份不俗。 男人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一开始他们想要引蛇出洞，可殊不知，这也面临着极大的风险。 “没办法，现在是大理寺在明而敌人在暗，估计对方已经知道了有人探查，穆澄刚刚前来时也说，他与王婆子约好了三日后碰头，这三日，是他交给王婆子和那制药之人商量的时间。”穆长溪想了新的办法，“不妨就等到三日之后，若是三日后那幕后之人仍未出现，我们再走下一步棋。” 尉迟衍沉吟片刻，“我一开始不让你参与神仙药一事，表示已经看出来了这背后牵扯众多，我怕你会受伤。” 他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说这话时深邃的眸子中仿佛暗含情绪。 穆长溪心头一动，“这些王爷倒是不妨担心，只不过三日后的碰头，仍需要多加小心才对。” 尉迟衍黑了一张脸，怎么这女人就听不懂自己对她的关心，还是一副如此淡定的模样？ “我先走了，还有暗卫要部署。”尉迟衍莫名觉 得一股火气窜了起来，压着怒意往外走去。 虽然说这尉迟衍面上不悦，回去仍又多给穆长溪的院子拨去了几个精心培养的暗卫，以保护她的安全。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穆长溪瞥了一眼尉迟衍的背影，话虽这么说，眼神却一直落在那离去的背影上。 裘婷在一边看的着急，自家王妃和王爷都是含蓄派的，这什么时候才能有新进展啊！ “王爷这是在关心您，您没有回应又提起了三日后的碰头一事，大概是王爷心里不痛快。”裘婷干脆利落地解释了一句，不住地打量着穆长溪的神色。 穆长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点事？ 这男人还真是小气，关心不关心的，大不了她也关心关心他就是，算作是补偿。 “我知道了，你命小厨房炖一剂银耳雪梨汤送去，就说天干物燥，让王爷小心上火。” 裘婷嘿嘿一笑，领了命令急忙往小厨房赶去。 半个时辰后，尉迟衍望着自己桌上的一剂梨汤，反复琢磨着穆长溪差人给自己带来的这句话。 天干物燥，小心上火？ 这岂不是说他性格暴躁易上火的意思！ 好像又什么误会更深了些。 第240章 碰面 王婆子从穆澄这得了消息，急忙找人去给掌柜的递了话儿，约定好了今晚见面。 破旧的院子之中，王婆子摸着黑钻了进来，掌柜的早已到了，正坐在颓圮连廊旁候着。 “掌柜的，你可来了，我有事想问问您。”王婆子面上堆起笑来，恭敬地迎了上去，“那买家还想买剩下的六颗神仙药，还有新制出的，他也想预定。” 掌柜的眉头微皱，这王婆子是从哪里找到了个冤大头，对神仙药这么感兴趣？ 一听到后来的神仙药都有了销路，掌柜的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犯着嘀咕，紧盯着王婆子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你还真有本事，从哪找到了这样的销路？” 王婆子还以为这是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糟乱的头发，又很快就收起了笑容，试探道，“但是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夜色寂静，只能听见王婆子的声音。 “什么事？”掌柜的眉头微皱，看出来王婆子的脸色不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最好尽早告诉我。” 他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得了那人的信任，可不能被王婆子给毁了他的大计。 “买家想再下次交易的时候见见您， 说是见了您也能放心了。”王婆子扯着自己的衣角，满目犹疑，“您看，这该怎么办？” 王婆子分外纠结，一方面她希望交易能够顺利进行，另一方面，她更怕掌柜的会斥责她。 若是惹恼了掌柜的，自己岂不是断了财路？ 想到这里，王婆子更为忐忑了。 掌柜的略加思索，这与不与买家碰面，实际上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得问问那人的意思，若是他不同意…… 那自己也不能贸然行动，再者说，突然出现的卖家，也值得考量。 “我知道了，你回去先稳住买家，若是我决定去碰面，会派人递消息给你。”掌柜的尤为谨慎，又及时的补了一句，“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再说。” 王婆子对于这话自然是惟命是从，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耳语几句，很快就散开了。 凉亭内，一抹黑色也随之离开。 回到住处，掌柜的左思右想之下，写了一封书信，放入信鸽脚上的信筒之中。 院内，掌柜的放飞信鸽，鸽子朝皇城内的一处飞去。 信鸽扑腾着翅膀，却在此时，被一块石子击落。 鸽子落下后，黑衣人从暗处闪出，捡起鸽子。 “还想 起来用信鸽了，真是狡猾。”小五摘下面罩，仔细地检查起信鸽的伤势，他的一粒石子不过砸晕了鸽子，对它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更不会被另一头的接信人敲出来。 这功夫他跟陆大哥学了半年之久，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一手握着信鸽，小五一手把信件从信筒里取了出来。 “神仙药已寻得买家，买家希望能与我见面，我左思右想，只怕其中有陷阱待君入瓮，惶恐不敢决断。您意下如何？” 还真是狡猾，什么事情都要和上头的人商量？小五紧皱着眉头，将信件上的内容记在心中，他时刻记着王爷的要求。 引蛇出洞，引蛇出洞。 看来现在与蛇沟通的小喽啰已经动摇了，就看那蛇，下一步的部署如何了。 很快，小五又将信件装好，小心翼翼的安抚了信鸽一番，重新将信鸽放飞。 训练有素的信鸽纵使是被打断，却仍然会重新朝着目的地飞去。 翌日。 穆长溪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忙而来。 抬眼望去，正好对上男人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穆长溪垂下眸子，扫了一眼自己穿戴整齐的衣服，“嫩芽也不通报一声 。” 若是再晚一秒，这男人就该看到自己换衣服了，进门来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 嫩芽一听这话急忙跪了下来，“王妃，这……” “不是她的错，是我怕你还在休息，就没让她打扰你。”男人这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穆长溪，“……” “我们的人得了消息，已经查出了幕后主使之人。”打趣过穆长溪之后，尉迟衍将话题切入正题。 第241章 中毒的妇人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穆长溪被惊得微微一怔，按理来说，她是应该和尉迟衍一起去参加太后的寿宴。 毕竟，他是豫王，她是堂堂正正的豫王妃，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这神仙药一案还没有解决，穆长溪悬着的一颗心迟迟不肯放下。 那支射过来的箭矢，那些有销路的丹药，还有从未露面的幕后主使……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雾里看花，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始终看不清楚。 穆长溪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自然是会和你一起的，到时候，好好的为太后贺寿。” 尉迟衍深深的望她一眼，随后又点了点头，放在穆长溪腕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拿开。 “这神仙药一案扑朔迷离，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这案子我会时刻盯着，何况还有大理寺。”尉迟衍犹豫半晌，还是抿了抿唇道，“你就放心的为我准备太后的贺礼，不要再担心神仙药的事情了。” 穆长溪诧异而又不解地盯着尉迟衍看去。 这案子她关注了许久，怎么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尉迟衍反倒是劝她退缩？ 是那支莫名而来的箭矢吓坏了他，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穆 长溪根本不得而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茶盏里袅袅升起的烟气消弭，穆长溪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尉迟衍放下心，“那你考虑考虑要送什么贺礼，我先回去了。” 这才呆了多久，又要走？ 穆长溪望向男人的玄色蟒袍，他即刻站起了身，束起的长发划过她的手指，而后传来了一声响动。 是他关了门走出去的动静。 “裘婷，你过来。” 穆长溪轻声一唤，原本坐在房顶上晒太阳的裘婷一个翻身下来，立于她的身侧，“王妃，怎么了吗？”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我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的？”穆长溪的双手不安地微微攥拳，眼神落在男人未喝完的那盏茶上。 裘婷被这话问得一头雾水，王妃都不知道王爷的动向，她区区一个暗卫如何得知？ “罢了，或许是我想的太多。”穆长溪收回视线，端起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这古代抬眼望去便是四角四方的天，尤其是在院内，呆久了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裘婷应下，跟在穆长溪身后走着，还不忘拿了件 兔绒洋缎斗篷，进入深秋，京都的风寒了些。 出了豫王府，裘婷快步跟上穆长溪的步子，将斗篷披在了她的肩头。 穆长溪一步步走着，始终觉得心里有什么乱成了一团，得不出来个确切的结论，尉迟衍说过的话还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 他说，不让她再插手神仙药一案。 他说，让她好好的为太后的生辰准备寿礼。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没有阻止她调查神仙药？甚至还让她用上了穆澄，虽说这案一成能够让穆澄在皇商竞争中增强力量，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亲戚。 “王妃您看，这小狗窝在树丛里呢，估计是老狗怕它受到伤害，故意将它藏起来了。”裘婷的耳力惊人，听见树枝沙沙的响动声，便是探头过去，看见了草丛里趴着的几只小狗。 怕它受到伤害？ 穆长溪如被雷击了一般立在原地，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尉迟衍这样要求自己，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调查出了幕后之人，只不过那幕后之人或许位高权重，或许阴狠毒辣，总而言之就是一号危险人物。 理顺了这么一层关系，穆长溪的心里一沉 ，回头道，“咱们回王府一趟，我有事想和王爷说。” 裘婷摸不着头脑，穆长溪不做解释，快步往回赶，而裘婷迷茫的跟在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句实话，她觉得今天的王爷和王妃都挺奇怪的。 “哎哟，哎哟——” 穆长溪正着急，转了个弯儿就听见一阵痛苦的哀嚎声，继而，一个肥硕苍老的老妇映入眼帘。 她看上去十分痛苦，正倒在地上不住地哭嚎着。 “您是哪里不舒服？”穆长溪思忖几秒，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善意，上前扶了一把。 这古代社会怎么也没有碰瓷的吧？ “裘婷，你先回王府，就说王爷所顾忌之事我已明了，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去再商讨。”穆长溪一边扶着老妇，一边回头将话一股脑的倒给了裘婷。 裘婷根本不知道她说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好在是记忆力不错，默念了几遍穆长溪的话后用力的朝她点了点头，快步朝着王府而去了。 她离开了没有关系，小五瞬间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翻身而下，落在穆长溪身前还行了个礼，“裘姐走了，我来守护王妃！” 穆长溪来不及跟他玩笑，她早就看 出老妇的状态不对，估计是中了毒了。 眼神遍寻一番，穆长溪发觉，老妇的手上扎着一根刺，刺的周围是干涸了的鲜血，而创口处已经发黑发紫，一只手肿的老高，如同个发面馒头似的。 “您这是在哪里扎的刺？”穆长溪略扫一眼伤口。 这是寒冬草的刺，这种草药为了保护自己，进化出了一种剧毒汁液，汁液存储在每个花刺之中，若是被人摘下，花刺定会刺入皮肉，剧毒也就渗入了人体。 中毒后，毒液会迅速攻击人的呼吸系统，不加诊治，很快就会窒息而亡。 老妇已经说不出话，不住的喘息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脖子，估计是已经喘不过气来。 “白团子，咱们这里有没有寒冬草的解药？”穆长溪救人心切，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与白团子沟通着。 白团子在药房里飞来飞去，很快从一个巨大的货架上找到了一瓶粉末，“主人，这是解药。” “这老妇与主人不认识，为什么还要救她呀？”白团子不太理解穆长溪的心情，绕了好几圈儿，忍不住问道。 “回头再跟你解释！”穆长溪留下一句话，瞬间退出了意识空间。 第243章 十个红鸡蛋 穆长溪抬眼望去，下人一脸恭敬，微微颔首，“是个老妪，不过很面生，没在附近见过。” 老妪？ 她的思绪瞬间想到了那手掌青紫肿胀的老妇，她上午才救了人，怎么下午就寻过来了？ “你让她进来吧，我在大堂见她。”穆长溪拍了拍裘婷还在捏着肩膀的手，站起身来，朝大堂而去。 等穆长溪到时，老妇已经在大堂候着了。 老妇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服，穆长溪顺着她的手臂看去，那中毒的手掌已经好了大半，虽说上面还带些青紫，却已经不似当时那么触目惊心。 “小姑娘，我老婆子可找到你咯……”一看见穆长溪，老妇瞬间红了眼眶，蹒跚着上来要拉穆长溪的手。 穆长溪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后又堆起笑容，“您怎么过来了？” 老妇像是有些扭捏，伸出袖子来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偷偷跟着你回来的，看到了你住这儿之后，才回家换了身衣服，拿了些谢礼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上提着的篮子递了上来，献宝似的看向穆长溪，“这是家里的母鸡新下的鸡蛋，我 捡了十个给你拿来。” 看上去，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穆长溪心中一动，抬手示意裘婷接下谢礼，“我帮助您也不是为了这些礼品，您实在不必要拿来。” “我知道姑娘的身份尊贵，但您是帮了我的忙的，我怎么能白白接受了您的帮助呀！”老妇连连叹着，苍老的手也拉着穆长溪的小手不放。 既然是老妇执意要答谢，穆长溪也没有再客气，毕竟十个红鸡蛋于她还是于老妇来说，都不是什么异常贵重的物品。 “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要接受您的谢礼。”穆长溪安慰似的摸了摸老妇的手，“以后怕是我要帮助别人之前，都得考虑考虑人家是不是会登门道谢了！” 这话说的幽默，引得老妇笑了起来。 “我知道姑娘你是好人，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我老婆子死在路边都没人管喽！”老妇叹息一声，“我无儿无女，好在是碰上了好心人。” 她的身世如此凄惨，穆长溪也跟着惋惜，便让裘婷拿了些散碎银子，“我感觉与您有缘，这些钱您拿着，就算是我再帮您一把，以后有什么事，您也可以来 这里找我。” 老妪微微一惊，反应过来后连忙把银子往回推，“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我怎么好意思！” 穆长溪轻轻摇了摇头，“平日里我也会拿出银子救济灾区和贫苦百姓，这次给了您，也算是免去了中间麻烦的环节，直接交给您了。” “何况，以后或许有机会，您也能帮我的忙呢？”穆长溪高深莫测的一笑，“万一有了那么一天，这就可以算作是谢礼了。” 话说到这一步，老妪犹豫了几秒，还是将银子收了下来。 “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 一旁的裘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老者，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我老婆子就先走了，姑娘，那红鸡蛋你可要记着吃，对身体好着哩。”老妇千恩万谢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着穆长溪。 穆长溪微微点头，回头望向裘婷，“裘婷，送送大娘。” 裘婷跟上了老妇的步伐，朝堂外而去，穿过长长的连廊，便是偏门的出口了。 按照规矩，平民是不能走正门的，老妇十分懂事，跟在裘婷身后慢慢走着。 “你是那姑娘的侍女吗？看上去倒不像是其 他大户人家的侍女，反倒像是个习武之人。”老妇跟裘婷搭着话，“我看你这身强体壮的，倒像是我们村里经常干重活儿的汉子。” 裘婷闻言，抬眼淡淡的扫了老妇一眼，而后又极快的收回了视线，“大娘，到门口了，我就不往外再送您了。” 另一边，嫩芽手上拎着一篮子红鸡蛋，“王妃，这些红鸡蛋该如何处理呀，该不会要拿回去吃了吧。” 外人送来的东西，她总是格外小心，生怕会出了什么意外。 “丢出去吧，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会吃的。”穆长溪看都没看这一篮子鸡蛋，摆手让嫩芽拿走。 “是，王妃。” 嫩芽这心里虽然是带着疑惑，但也明白穆长溪这举动并非空穴来风，到底是听话的将一一篮子鸡蛋全扔在了外面。 “嫩芽，我乏了，先去睡一会儿。”穆长溪见嫩芽回来，起身便往自己的寝宫走，“怕是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咱们得提前准备着才行。” 这一番话，又把嫩芽给说蒙了。 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她总是觉得，王妃像是神神秘秘的。 —— 男人回王府时，暮色已经西垂了，他刚 踏入穆长溪院内的月亮门，一眼看见她屋里黑着，还未燃灯。 “王爷，今儿下午王妃累了，正在寝宫休息。”裘婷上前行礼。 尉迟衍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吵她了。” 说着，尉迟衍带着陆明昇，一齐进了书房。 “王爷，制药之处也已经查清了，就在西郊的一处废弃别院内。”陆明昇将今天下午探到的情报一一告知，“那厂房看起来并不起眼，似是荒废了多年，但我一连派人盯了几日，那厂房内都隐隐透出灯火，应该是有人趁着夜色在里面制药，并且，周边也发现了些许王妃所描述的草药。” 男人的眸子一暗，“我知道了，先继续盯着，等着时机到了，一招制敌。” 陆明昇拱手拘礼，“王爷放心。” 随后，陆明昇踏着夜色而去。 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了尉迟衍一人，他翻看着兵书，却依然觉得心中复杂。 这跟进了许久的神仙药一案终于有了眉目，可他这心里仍然是不觉得踏实，除去了豺狼，谁知豺狼身后的虎豹会不会受到影响？ 前有叶丞相哄抬物价送儿子入狱顶罪，谁又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如何？ 第244章 太后急召 翌日一早，穆长溪还没睡醒，就被嫩芽从睡梦中喊了起来。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宫里出事儿了！”嫩芽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穆长溪睁开双眼，迷茫的看向她。 “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着急。”她下意识的感知身上有无不舒服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难受之感后，才放下心来。 起码，能够证明这出了事情的不是尉迟衍。 “听说是小皇子殿下的咳疾已经有段时间了，本以为是寻常风寒便找太医开了几副温补的方子吃着，谁知道近日来愈发严重，今天晨起，小皇子竟咳血了！”嫩芽手上拿着件衣服，伺候着穆长溪更衣，“太后说您出自毒医世家天资了得，加之上次五县瘟疫是您经手处理诊治的，大骂宫中的太医无能，非要请您过去看看！” 嫩芽这一番话把穆长溪的睡意全部赶走，她眨了眨眼，没想到太后到了这么一会儿还能想到自己。 究竟是这宫里的太医无能，还是小皇子根本就不是咳疾而是被人陷害，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是太后有令让她即刻前往皇宫，她也不能耽搁，任由嫩芽往她身上套了衣服，又梳好了发髻，这 才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院门，就见一道欣长的身影正站在马车旁。 “我也得了消息，陪你一同进宫。”尉迟衍的声音沉稳，话说出来竟像是给穆长溪一颗定心丸般，她心底的一丝慌乱顿时消弭。 马车脚力极快，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赶到了皇宫。 这才一大早，就有几个太监在宫门外候着，一见到马车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慈宁宫禀报，“太后，皇上，豫王殿下和豫王妃来了。” 尉迟轩高坐在榻上，而太后满面焦急，母子俩之间隔了一道桌子，尉迟轩身侧放着一方矮凳，矮凳上坐着的正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芸贵妃。 尉迟轩冷着一张脸，听说豫王和豫王妃过来，面色好歹是缓和了些，“快把人请进来。” 话音未落，尉迟衍和穆长溪一同进来，两人齐头并进，虽说一路奔波而来，但依然是风姿卓越，尉迟衍一身宝蓝色的素面杭绸夹袍，长发高束，原本修长高大的身躯在娇小的穆长溪身边更显傲岸，整间屋内，唯有尉迟轩的帝王之气更够与之匹敌。 尉迟轩虽也着急，却也有着帝王的喜怒不惊，见二人进来，先是开口问道，“大早上叫 你们过来，实为匆忙。” “皇兄说笑了，这小皇子的事就是元暨臣民的头等事，我与长溪自然是在所不辞。”尉迟衍说着，行了一礼，而穆长溪随之点头欠身。 “你心系国家自然是好事，平身吧。”尉迟轩抬手，又看向了内室，“长瑞还在睡着，今晨起来刚咳了血。” 他的话音还没落，太后便是一脸着急的催促道，“豫王妃，你可好好给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哀家就怕这亲孙是被人给下了毒，所以才特意叫你来瞧瞧，这宫中的太医一个顶一个的草包，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还狠狠的剜了一眼旁边卑躬屈膝的刘太医。 刘太医吓得当即跪下磕头，“皇上赎罪，太后娘娘赎罪，老臣的年岁大了，怕是难当太医院院判的重任，臣该当领罚。” 太后心急如焚，哪里还有空理会这刘太医的处置，急忙看向穆长溪，“豫王妃，你快去看看，哀家的孙儿如何了？” 算来，这尉迟长瑞也有三岁多了，如此小的孩童，确实经不起这么一番折腾。 穆长溪递过去了个眼神，尉迟衍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朝着内室走去。 太监十 分有眼色的搬来一把椅子，“豫王殿下，豫王妃进去诊治，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请豫王殿下坐等。” 穆长溪正要进入内室，芸贵妃以手帕覆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穆长溪的手，“长溪，我就将长瑞交给你了，你万万要替本宫治好这孩子。” 穆长溪刚想开口回答，未成想，芸贵妃又拉着她靠近了些，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警告道，“若是治不好，本宫也不会放过你的。” 芸贵妃唇畔勾起一抹笑意，“话又说回来，你要是帮本宫救回了长瑞，本宫和皇上，还有太后娘娘，肯定会重谢你的。” 她还以为是救子心切，没想到是追上来的威胁。 穆长溪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快步进入内室，放下了床边的帷幔。 芸贵妃瞪了一眼房门，又弱柳扶风般的回去，恹恹坐在了矮凳上。 一进内室，穆长溪便闻到了一股奇诡的香气，凑近尉迟长瑞的身边嗅了嗅，才确定这股香气是他身上散发而出的。 尉迟长瑞的双目紧闭，脸蛋烧的发烫，看样子已经是高烧不退了。 穆长溪低下头去，在尉迟长瑞的衣襟上沾起鹅黄色的花粉，这大抵是 孩子不小心时碰到的。 听着外面的动静，芸贵妃也在咳嗽，只不过是症状不重，并不像是尉迟长瑞这般严重。 经过一番检查，穆长溪心下了然。 确实不是普通的风寒感冒，而是中了毒了。 “白团子，来活儿了。”穆长溪拍了拍自己的镯子，进入了药房之中，看着飞来飞去的团子，她微微蹙起眉头，“我需要消炎药，给我找些出来，还有治疗咳疾的特效药，上一次我们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 白团子这才结束了动作，用力点了点头，“主人，这药是能找到，这孩子中了韩惜草的毒，这烧退了倒是容易，但是要解韩惜草的毒，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需要抽血化验一下，制作起来解药就容易多了。”不知何时，白团子又架起了它那副黑框眼镜。 穆长溪微微一怔，随即点了头，“好，抽血就抽血。” 就算是在宫内，内室也坠了帷幔，外界应该是看不到才对，她手脚麻利些，速战速决。 要是被外人发现了这抽血的针管，估计可就没法解释了。 这时间耽误不得，穆长溪拿起针，寻找着小皇子的血管。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第245章 干扰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就在穆长溪打算抽血之时，帷幔外却突然传来了那刘太医的声音，“能不能让臣也进去学习一番，看看到底应该如何解决？从皇子殿下出生以来，这身体都是臣负责的，就算是臣无能，却也放心不下皇子殿下呀！” 刘太医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真的被穆长溪治好了皇子殿下的病，那他岂不就是要玩完了？ 无论如何，他这一辈子在太医院勤勤恳恳，马上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绝对不能落下口舌，被人诟病。 说出去，这太医院的院判如此无能，还需要借助外人之手治好皇子殿下，成何体统？ 他必须要进去看看，出来也有得话说，无论如何，也能得个帮助治疗皇子殿下的名声吧？ 尉迟轩担忧着小皇子的情况，闻言便投来一道充满寒意的视线，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说这种话有何作用？ “皇上，让臣进去看看，无论如何也能帮豫王妃医治皇子殿下的病，而且也能看清楚豫王妃是怎么施针下药的，一来二去，也更加安全些。” 话里话外的，不就是不信任穆长溪的意思吗？ 尉迟轩本就对豫 王府有所忌惮，如今不得不搬出豫王妃为自己儿子诊治，被刘太医这么一说，心里也泛起了涟漪。 “这倒是有理，你不妨就进去看看，若是有可取之处，也能让太医院的众太医学习一下。”尉迟轩竟是点头允了刘太医的要求。 刘太医瞬间兴奋起来，“谢皇上，臣一定好好学习王妃的诊治技术。” 这…… 穆长溪刚绑好皮筋，将针头插入了尉迟长瑞的血管之中，就听见这逐渐过来的脚步声，眉头紧蹙。 若是此时刘太医掀开帷幔，一定会发现自己正在给小皇子抽血，到时候要解释可就困难了。 现在她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阻止着不让刘太医进来，二是迅速拿开针管。 拿开针管不按压皮肤，就会渗血，到时候还是会被刘太医察觉。 穆长溪努力保证着自己集中注意力为小皇子诊治，可这逐渐而来的脚步声不断的影响着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她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太医，好巧不巧的，为什么偏要进来学习什么技术！ “刘太医，长溪诊治病人的时候，是不喜欢人叨扰的。”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是尉迟衍 ！ 尉迟衍这话一出，脚步声戛然而止。 “何况长溪正在为小皇子治疗，你这般贸然进去，岂不是会影响她？”尉迟衍的声线平稳，其中却充满了威严。 刘太医只觉得从头麻到脚，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皇帝，怎么还有个豫王殿下阻拦？ 趁着这个功夫，穆长溪眼疾手快，抽出血液样本后瞬间拿着一根棉签按住了针孔处，约莫几十秒后拿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而此时，外面寂静的吓人。 刘太医不知该往前还是往后，而尉迟轩被尉迟衍驳了意见，心里自然是不忿，好在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儿发火。 “主人，团子会尽快研制解药，估计五分钟后，就能研制出解药了！”白团子接过样本，满目认真的坐在了显微镜前，“韩惜草是一种长得很像兰草的植物，或许是弄混了，才会导致中毒。” 有了白团子的帮忙，穆长溪也舒了一口气。 转念，她便想到了外界的尴尬景象，刚才尉迟衍可是为了自己，驳了他皇兄的面子！ 这可怎么是好…… 穆长溪将白团子交给自己的消炎药和止咳药喂给小皇子，紧接着，就瞬 间拉开了帷幔。 “皇上赎罪，是臣妾冒失，考虑到皇子殿下的隐私问题，便拉上了帷幔。”穆长溪欠身行礼，“没想到因此而引来了刘太医对臣妾医术的怀疑，真是万万不应该，臣妾应该在一开始就请求刘太医一同诊治，确实是欠考虑了。” 谁也没想到她能把这话放在明面儿上说，只不过说的委婉了些，刘太医怀疑她的医术不精，这暗地里，尉迟轩怀疑尉迟衍有了二心。 尉迟轩自然是不能承认这样的想法，岔开话题道，“长瑞现在的情况如何？” 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也是焦急，“豫王妃，如今哪里是道歉的时候，你赶紧告诉哀家，哀家的孙儿如何了？” “诊治很顺利，皇子殿下是中毒引起的发热及咳疾，臣妾刚才已经施针缓解了皇子殿下中的毒，只需要再服下解药，就会好了。” “长瑞，长瑞！” 芸贵妃一听长瑞的情况，急忙起身去看。 而太后也是一脸激动，在侍女的搀扶下前往内室。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快步而去，尉迟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阔步而去，查看着尉迟长瑞的情况。 尉迟轩也松了口气 ，看向还在行着礼的穆长溪，“解药在哪里，快给长瑞服下。” “这解药需要臣妾去药房配置，估计要借太医院里的药物一用。”穆长溪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她若是直说解药在自己身上，岂不是会引起尉迟轩的怀疑？ 到时候怕是诬陷自己陷害尉迟长瑞都有可能，只能是去太医院走个过场，再将解药拿出来就是了。 “你平身吧，长溪，刚才你说，这长瑞中了毒了，是真的吗？”太后抓住了重点，心里还是禁不住的着急。 好在她坐在床边看了看尉迟长瑞的小脸儿，确实是比之前要红润了许多。 “回太后的话，臣妾发现皇子殿下中的毒是韩惜草，这种植物长相与兰草相似，若是摆在寝宫之中，久而久之就会吸入其花粉，造成喉咙处瘙痒难耐，还会危及肺部。” “而且皇子殿下还是孩童，受到的影响要比成年人大得多，显得症状也会眼中许多。”穆长溪低眉顺眼的答道。 此话一出，慈宁宫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放肆，给朕查，胆敢陷害皇子，是何居心！”一枚茶盏应声而碎，再看去，是尉迟轩愠怒的面容。 第247章 这肚子怎么没动静 太后被她这话说得合不拢嘴，心底对于穆长溪的印象也是逐渐改观，“你这孩子倒是懂事，快去把解药给长瑞喂了。” 穆长溪点点头，快步而来，芸贵妃一直担忧地守在塌上，寸步不离。 见到穆长溪过来，她这才挪了挪，给穆长溪留出来了一个位置。 “多谢。”芸贵妃的双眼猩红，其中布满了血丝，看样子是因为小皇子尉迟长瑞的情况而不断忧心着。 穆长溪拿出解药，又端了杯温水喂入尉迟长瑞口中。 “这毒解了后，再服几副温补的方子，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穆长溪宽慰着她。 芸贵妃微微应了一声，焦急的上前查看着尉迟长瑞的情况，服下解药后，尉迟长瑞的状态显得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小脸儿如今也红润了些许。 “瑞儿真的见好了，你、你……”芸贵妃瞬间站起身子，满脸的颓唐消失不见，“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瑞儿当真是好了？”太后也是心里惊喜，急忙被身旁的嬷嬷搀扶着过来瞧了瞧，“这气色倒是好得多了，长溪，你再给瑞儿把把脉，看看如何了。” 穆长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的解药下 去必然药到病除，何况还吃了消炎药和止咳药，放在古代这种病毒还处于幼年期的时代，已经是非常够用了。 与现代比起来，古代的病毒更弱些，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一些病毒才逐渐发育成长，变成了现代的超级病毒。 所以说，用现代的药去治疗古代的疾病，完全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长溪无奈，到底是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尉迟长瑞的脉搏，“小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基本上是脱离了危险，只需要再吃几剂温补的方子就是了。” 有了这么个好消息，慈宁宫里的三个女人皆是眉开眼笑，太后吩咐下去，给穆长溪准备了不少的奖赏，已经让太监下去准备了。 穆长溪听着一长串的奖赏品名，愣是一个都没有记住，浅笑着福身行礼，谢了恩。 只不过这宫里的女人本就勾心斗角，皇后和如今盛宠的芸贵妃自然是不对付，穆长溪坐在慈宁宫中，总觉得一阵火药味儿传来。 皇后嫁给了尉迟轩多年仍然没有子嗣，如今芸贵妃诞下皇子，皇后更是心有戚戚，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芸贵妃在盛宠之下也不将皇 后放在眼里，有了皇子后甚至还得了娘家的重视，吃穿用度金银财宝一马车一马车的往宫里拉，积年下来，这芸贵妃的穿衣打扮简直比皇后还要气派了。 穆长溪不想掺和进这错综复杂的宫斗之中，起身告辞，“太后娘娘，既然是皇子殿下的身子转好，那臣妾先行告退，若是皇子殿下还是不舒服，一定要告知臣妾。” 客气话说了一遍，穆长溪起身便想离开，却被皇后一把拉住，笑吟吟道，“长溪，你难得来宫里一趟，不如今天就留在慈宁宫用午膳如何？” “前儿你去配药，我与太后还说，要留你用膳。”皇后笑了笑。 穆长溪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下，拒绝岂不是不给太后和皇后面子？ 芸贵妃眼见尉迟长瑞恢复了些，便抱起了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先带着瑞儿回宫休息了。” 她倒是有眼色的，但穆长溪可是叫苦连天，这太后从来没留自己在宫里吃过饭，今天突然这样，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总而言之，肯定又是个麻烦事。 “既然是皇后娘娘盛情，臣妾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 有办法，穆长溪只得是暂时答应了下来。 皇后已经叫人布下了饭菜，见穆长溪答应，当即请了太后一起，三人前往皇后所住的坤宁宫而去。 一路上，皇后与太后聊着天，穆长溪默默无语，并不想插话。 忽然，她想到了尉迟衍。 这人跟着皇上去上朝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到了坤宁宫，桌上的午膳已经备齐，整整八菜一汤摆满了整张桌子，有荤有素。 穆长溪扫了一眼，早上起床急了些，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拉来了慈宁宫，眼下确实有些饿了。 落座，又陪着说了好几句客气话，太后和皇后终于是动筷吃饭，穆长溪也逮了机会多吃了些。 “长溪，你头一次在宫里用午膳，不过也不用紧张，权当是在自家吃饭，不必拘束着。”太后刚说完这话，一抬眼就看见穆长溪夹了一块大肘子放在自己碗里，正配着米饭往嘴里送。 穆长溪本人不觉得如何，本来她吃饭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一个现代人，难不成还要学习古代这些繁文冗杂的规矩？ 实在是难为她了。 何况尉迟衍在王府内也不拘着她，两人一起吃过这么多 饭，早就见惯了穆长溪这狼吞虎咽的模样。 太后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反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长溪今天是起早了，没吃早饭吧？多吃点。”皇后在合适的时候递过来了一个台阶，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穆长溪顾着埋头吃饭，听了这话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无论太后和皇后这次叫自己过来是为何，她都得先填饱了肚子才行。 “长溪，你最近和衍儿的关系如何，可有吵架？若是吵架了，你定要告诉哀家才行，哀家替你撑腰。”太后慈爱的看向穆长溪，话说到这又转了个弯儿，“有哀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穆长溪听得莫名其妙，太后一开始便看不上自己，怎么如今像是转了性了一般，开始拉拢自己了呢？ “没有，太后娘娘，我和豫王殿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穆长溪摇摇头。 太后眯了眯眼睛，疑惑道，“那你嫁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肚子还不见有动静？” 穆长溪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合着这太后和皇后费尽心机叫自己过来吃了顿饭，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情？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第248章 想探口风？ “母后，您问的也太直接了些，看给长溪吓得。”秦皇后出来圆场，还拍了拍穆长溪的背，“这你倒是不必着急，你还年轻，日后的机会多了去了。” 穆长溪顺过来气，倒也没有想好如何搪塞过去，胡乱点了点头后又是吃了几口米饭。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太后便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情，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长溪，你与衍儿夫妻和睦是好事，平日里也要多提点衍儿，别太劳累，皇上虽然希望他能为朝廷分忧，却也怕他累坏了身子。” 穆长溪不动声色的听着太后的话，抿了口茶。 她这话说的意义明显，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尉迟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让皇帝有所忌惮了？ 少年将军功高盖主，这么多年来，尉迟轩的疑心病从未消退过。 何况当年九子夺嫡，尉迟轩能够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剩下几个兄弟削爵的削爵，入狱的入狱，基本上也没剩下几个了。 唯有尉迟衍的年岁尚小躲过一劫，年仅十三岁便被发配边疆征战，没想到几年后归来，已经成了名震一方的少年将军。 如此威慑，尉迟轩不得不防。 “太后娘娘 说笑了，我与豫王殿下为朝廷殚精竭虑，在所不辞，如今能够有闲暇生活全是仰仗着皇上的关照。”穆长溪心里一紧，当即起身行礼，“承蒙圣恩，豫王殿下也想为殿下分忧，效犬马之劳。” 她这一番话，将尉迟衍摘了个干干净净。 就算是做得事情多了些，那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尉迟轩，为了天下百姓。 何况尉迟衍从未有什么逾越的想法，从前没有，现在依然是没有。 两人朝夕相处了如此多的时日，穆长溪一开始觉得自己是与虎谋皮，分外小心，可现如今她的步调愈发与尉迟衍一致，才明白了他的诸多无奈。 太后一听这话，瞬间笑开了，“你说说，我这随口一句关心，怎么还让你行了礼？快坐下，一家人吃饭，动辄告谢行礼还有什么趣儿。” 穆长溪这才起身落座。 这一顿午膳吃下来，比在家里吃饭要累上几倍，穆长溪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事已至此她才明白，是尉迟轩起了疑虑，太后忧心自己的两个孩子自相残杀，所以说特意叫自己来吃了顿饭。 一是提点，二是试探。 若是她真没听出来太后的言外之音 ，估计今日太后也会起了疑心病，再往下就更难控制了。 用过膳后，穆长溪客套了几句，准备打道回府。 太后得了自己期望的答案，也已经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上轿撵，往慈宁宫而去了。 “多谢皇后娘娘留臣妾午膳，时候不早了，臣妾告退。”穆长溪起身告辞，正要走时，却又被秦皇后叫住了。 “长溪，你等一会儿，本宫还有话想问你。”秦皇后面露难色，秉退了身边的几个宫女后，才拉过了穆长溪的手，“你精通医术，本宫就是想问问你，为何多年以来，本宫都没有子嗣？” 穆长溪懵了懵，怎么皇后还上赶着和自己说这种话？ 再一想，今日皇上对尉迟长瑞如此在意，日后若是要立太子，估计便是尉迟长瑞了。 毕竟另一位皇子尉迟长明向来不受圣上待见，唯一的选择就是尉迟长瑞。 “皇后娘娘，这……”穆长溪并不想卷进这一场纷争之中，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皇后的话。 秦皇后见穆长溪这样的态度，忍不住垂泪，“在宫中没有子嗣，日子将有多么难过，你是体会不到的。” 穆长溪应了一声，她确实是 体会不到，但是她看了不少的宫斗剧，没有孩子确实很难混得开。 “本宫虽贵为皇后，但是年岁已过二十五，再往后怕是难以怀孕。”秦皇后难得地向穆长溪袒露心迹，“再者说，皇上唯有初一十五会宿在本宫这里，其余时间全都陪着芸贵妃和新宠瑛贵人，哪里来的时间陪我……” 穆长溪眨巴着眼睛，原来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一辈子被困在深宫之中无法脱身，就连心爱之人也无法陪在身边。 她可是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要么寻一人终老，要么她宁愿自请离宫，也断断不受这样的委屈。 “臣妾委实能够理解您的想法，但是这怀不怀孕也不是人为能够决定的。”穆长溪学的可是现代医学，从不偏信古人那一套玄学方子。 若非是这秦皇后无法生育？ 穆长溪思忖着，或许是秦皇后本身的原因，导致难以受孕，也有可能。 “是，你说的这些本宫也明白，但你的医术高明，能不能帮帮本宫？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秦皇后忍不住开了口，她没有遮掩，反而是拿穆长溪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想必今日皇后请自己吃饭就是 这样的用途，只不过是太后随着一起来了，便提点了一句有关于尉迟衍的事情。 “你就帮我看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秦皇后求子心切，对穆长溪许下了承诺，“若是能成，本宫肯定不会亏待于你。” 穆长溪摇了摇头，“我对女子妇科之事并不了解，怕是不能帮上皇后娘娘。”穆长溪胡诌了个理由。 秦皇后见此，悻悻作罢，又交代了几句，遣人将穆长溪送了出去。 正殿门外，尉迟衍负手而立，正等着穆长溪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皇后与太后请我过去吃饭，便耽误了些时间。”穆长溪快步跟上去。 尉迟衍应了一声，“我出来时便得了消息，说是你过去用了午膳，左右也是无事，便在这里等了你一会儿。” 穆长溪点点头，“这次过来倒是得了不少的信息，正好与你分享。” 她稍作整理，将所得的信息一一说给尉迟衍听过后，男人面色如常，像是完全不为之而触动。 “你怎么听了也不觉得惊讶？”穆长溪难以置信，今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这么大，连她都觉得尤其意想不到，怎么尉迟衍仿佛料到了全局一般。 第249章 前夜 二人一起上了马车，穆长溪侧头看向尉迟衍，他的眸子微闭，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 穆长溪试探地看向他，他,的眼底微紫，看样子是熬了许久。 她倒是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这些我都已经明了了，而那神仙药一案，也有了眉目，谢玄那边计划的是，今夜收网。”男人略带疲意的声音传来。 “至于皇上疑心我一事，我自然是心知肚明，这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一直都有。”紧接着，他解释起另一件事情，“皇后与你说的，你确实不该掺和，她在宫中这么久，没有子嗣实为反常，天灾还是人为，就不是你我该想的了。” 坐在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二人，他说的话便显得尤为明晰。 穆长溪静静的听着他将自己的疑虑一一解释清楚，待他说完，却没有继续往下问。 “你怎么不问问神仙药一事？”尉迟衍小憩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眼中少了些许疲惫。 听见了他的话，穆长溪悠悠投来视线，“我以为你在休息。” 尉迟衍轻轻摇了摇头，“马上快到府上了，我再与你细谈。 ” 说罢，他又闭了闭眼，靠在软枕上眯着。 马蹄声哒哒传在耳边，穆长溪随之闭上了眼，她有种感觉，这像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宁静的一刻。 因着神仙药这起案子，尉迟衍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两人碰面的时间也少之又少，甚至交流都没有几句。 此时此刻，两人虽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穆长溪却又不敢开口了，她生怕打扰了这少有的宁静时刻。 “王爷，王妃，到了。” 外面传来奴才的小声低语，穆长溪瞥了眼旁边熟睡的男人，轻声掀开窗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守着的小厮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 穆长溪舒了口气，身子朝后一靠，安安静静的坐在尉迟衍身边等着他醒来。 这古代的生活，还真是百无聊赖，若是有部手机玩，时间也好打发些，穆长溪盯着马车上琉璃顶，心里闷闷地想着。 神仙药一案没有了结，她的心里总觉得没底似的，整个人宛如飘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身旁才传来细微的动静，“我睡了多久？” 尉迟衍揉了揉眼睛，脸上有种刚睡醒的迷茫感。 “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吧，你还是太累了。”穆长溪吸了吸鼻子。 尉迟衍很快摆脱了困意，拉上穆长溪的手，“走，去书房再说。” —— 书房。 两人没有进去，而是坐在院子处的石凳上，佣人端来沏好的茶水，放在了石桌上面，这才退了下去。 “你说今天晚上神仙药一案即将收网？”穆长溪总算是提起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既然是谢玄负责，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说到底，由谢玄负责收网，她总觉得有些困难，这源头恐怕是难以查到。 “神仙药并不像是看起来这么简单，就算是我们知道幕后主使，也抓不到的。”尉迟衍的眸子一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尽是失望。 穆长溪心头一紧，瞬间明白了尉迟衍的意思。 再怎么抓，估计也只能抓到那替罪羊了。 “可是幕后的人……” 是谁，她想问。 “是叶丞相。”尉迟衍的面色毫无波澜，甚至低头啐了口茶。 原来如此。 穆长溪只觉得自己心里那条线在一瞬间明晰了不少，她一开始便怀疑叶丞相与神仙药一案有关，没想到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而且， 那被抓到的叶尚宁估计就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是叶丞相找来顶包的。 连自己的嫡子都能拿来顶罪的人，什么做不到呢？ 穆长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今晚你会留在府中，还是参与收网？”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尉迟衍这段时间来奔波各处，委实太累了，她希望尉迟衍能够多休息休息。 “你希望我去，还是希望我留在府里呢？”尉迟衍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脸，让她惊了惊，下意识想要摇头。 左不过，她还是纠结了几秒，大.大方方道，“我不希望你去。” 男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视线一怔，才点头，“我知道了，这一次不过就是捉拿个出面售药的掌柜而已，我不去便是了。” 穆长溪眯着眼笑笑，“那就好。” 短暂的交谈后，穆长溪和尉迟衍就各回各处休息。 “王妃。”从书房出来后，裘婷便跟了上来，“我刚让你跟着那老太医，你发现什么不对劲了没有？” 裘婷应了一声，“我发现那老太医离开了之后，直接去了一栋宅子，我叫小七去查了，那栋宅子是叶丞相之子叶尚宁名下的。” 叶尚宁？ 穆长溪 吸了口气，没想到这一切都与叶丞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裘婷，今晚你易容为我的模样，在我床上睡觉。”穆长溪马上给裘婷下达了任务，“我今天晚上要出去一趟。” 裘婷一听这话，马上瞪大了双眼，“王妃，您是要去哪里啊？” 要是这次再被尉迟衍发现，她可得受重罚了。 “这你先别管，反正我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穆长溪笑了笑，“若是尉迟衍因此责怪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今夜尉迟衍答应自己会呆在王府，那么她定然要出去看看，那神仙药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然，岂不是白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力气？ 裘婷心里忐忑极了，有了上一次打牌被抓的经历，她哪还敢让王妃一个人出门！ “王妃，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裘婷犹豫着。 “不行的话，让小五陪我去。”穆长溪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为了让裘婷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小五的口风不严，不如我答应你，寅时前我一定回来。” “你就帮我这一次嘛！”穆长溪摇晃着裘婷的胳膊。 第250章 大量草药 到底，裘婷还是禁不住穆长溪的央求，答应了下来。 “那我去给你准备人皮面具，你等我一下！”穆长溪瞬间开心，如同只小麻雀一般雀跃起来，“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了，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裘婷无奈的笑了笑。 穆长溪给裘婷放了半天假休息，自己则进入药房内开始制作人皮面具。 “主人，主人，你今天又要出去玩吗？”白团子在穆长溪身边晃来晃去，东看西看的尤为好奇。 穆长溪提着精神专心制作人皮面具，她不求多么逼真，只求不让尉迟衍或者旁人看出来便是。 只不过，尉迟衍今天应该也不会进自己的房间，他这么累，大概会早早睡下。 想到这里，穆长溪的心里舒了口气，又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白团子找了个活儿干，“白团子，你去给我拿十八根淬了毒的毒针。” 今夜她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还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上。 “好的，主人！”白团子有了任务瞬间活动了起来，前前后后的忙活着。 制作好了人皮面具，穆长溪先戴上试了试，“白团子，你看我这面具怎么样，逼真吗？” 白团子绕着穆长 溪转了一圈儿，“主人，这……感觉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穆长溪又摘下来左右看了看，终于是决定摆烂，“好了就这样吧，不比上一次的好看许多么？能挺得过今天晚上就好。” 听了这么半天，白团子总觉得主人今天晚上会去做什么极为危险的事情。 “主人，额，你要注意安全。”白团子斟酌了半天自己该如何表述，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穆长溪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说着，她拿起人皮面具，退出了药房。 她与裘婷约好今天晚上在院内见面，随口塞了些晚饭后，穆长溪便坐在门口候着裘婷过来。 夜深，裘婷如约而至。 “你戴上这个，在我房内睡觉就是了，我已经告诉了嫩芽，若是有人来，就说王妃的身子不适，不让进来。”穆长溪交代过后，以黑色纱巾覆面，悄无声息的顺着偏门摸了出去。 裘婷被逼无奈，只能是拉着嫩芽在屋里聊天。 王妃不在，她哪敢堂而皇之的睡大觉？ 万一是有了什么突发情况可怎么好！ 穆长溪离开王府，趁着夜色往尉 迟衍所说过的那栋宅邸而去，下午离开书房前，她听见他与手下的对话，收网之处就在京郊的那栋废旧宅邸之内。 据说是上一次派人跟踪王婆子，找到了那掌柜的所在之处，便确定了收网的位置。 她提前派小七叫了架脚程快的马车，借着夜色的掩盖，前往西郊。 到时候在那制药工厂，或许还能拿到几味稀有的药材，扩充白团子的知识库。 马车悄无声息停在了距离制药工厂两条街的偏僻之地，穆长溪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万一被那谢玄的手下发现，又会引发不少的事端。 两条街的距离并不算远，穆长溪抄了两条近道，便到了制药厂的侧门。 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穆长溪心下猜测，收网行动或许并未开始，谢玄的人应该正在伺机而动。 越靠近厂子，穆长溪越能听见其中传来的微小动静，她吸了口气，屏息顺着栅栏边缘钻进了院子。 “最近上面查得紧，咱们也得小心着才是，别被人发现了……”一道声音传来，穆长溪心底一紧，侧身将身子隐入另一边的阴影之中。 来人穿着一袭暗红色襕衫，脚踩一双黑色靴子，身边 还跟着一个穿着稍差些的小厮，穆长溪随意扫了一眼，紧接着便尽力隐匿着自己的身形。 两人边说边聊，很快就离开了附近。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循着草药的香气而去，很快发现附近一间大门紧锁的房间。 估计，这就是这制药工厂存储药物的地方。 房间的木门上挂着一个大铁锁，穆长溪从头上摘下来一支银钗，轻轻地插入锁眼一提，铁锁应声而开。 穆长溪轻手轻脚的进入房间，草药香气逐渐浓厚了起来，屋子里暗的极了，她不敢点灯，只能借助外界的月光看清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存储药物的房间，草药摆放比较散乱。 罂粟、香蜂草、冰魄草…… 一样样草药看去，穆长溪有点失落，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竟然要空着双手回去吗？ 总不能光看热闹吧。 今日听裘婷提起那刘太医与叶丞相之间也有关联，除去感慨叶丞相在朝廷的眼线众多之外，穆长溪还有一种直觉，那便是这制药工厂，或许也存着些名贵的药材。 在屋内转了一圈儿，穆长溪发现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藏红花、天麻、冬虫夏草，灵芝…… 看来， 她猜得没错。 这地方除去制药这个功能之外，还是一间存储药品的仓库，穆长溪的心中一动，她揉了一把镯子，“白团子，做好准备，我给你搬点药材进去。” 反正今天就快要收网了，她顺走点药材也不过分吧？ 白团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大灵芝就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诶诶诶，主人……” 为了抓紧时间，穆长溪将草药一股脑儿的扔了进去，各种草药堆了一地。 “等等我再来和你一起整理。”穆长溪匆忙丢下一句话，又回到了大药房里，打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穆长溪翻了半天，才翻出来了一个红绒布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门口传来响动，穆长溪将红绒布盒子塞进怀里，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掌柜的，我刚才听见这里面有动静，您要不要进去看看？”一个男声响了起来。 而后，又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穆长溪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这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该不会是有东西溜进来了吧？”两人的议论声又近了些，穆长溪朝角落里又缩了缩，小心翼翼听着外面的响动。 第251章 千钧一发 她不能坐以待毙！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顺着窗外扔了出去。 “喵，喵！”她捏着嗓子学道，希望能够以此迷惑过门口的两个人。 脚步声停了停。 “是只猫？”被称作是“掌柜的”的那道声音响了起来，“好像已经跑出去了，你去那边看看。” 男人嗯了一声，朝着远处走去。 穆长溪总算是放松下来，这种是非之地绝对不宜久留，她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悄无声息的出了门，穆长溪顺着刚才来的那条小路而去，她微微猫着腰，生怕被什么人看到。 无论是被谢玄的人，还是被这掌柜的察觉，都不算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渐渐加快了。 这处废弃的宅邸如同个庄园一般，占地面积极大，有八间房，后院生了许多极长的杂草，若非认真看，是看不出穆长溪在其中行走的。 何况她今日为了隐藏自己，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穿过这片杂草地，再往前去，便是她钻进来的那处栅栏，穆长溪抿了抿唇，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她与裘婷约定好寅时便会 回到王府，若是过期未归，恐怕裘婷会担心。 到时候若是被尉迟衍知道了，更是会生出不少事端来。 深秋已经微微有些凉了，穆长溪裹了裹衣服，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往前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穆长溪耳中，她下意识的伏低身子，停下了脚步。 “掌柜的说了，要好好检查检查这附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像是两个人走了过来。 穆长溪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这院子虽说是空旷又长满了杂草，但是真来了人，自己是绝对藏不住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穆长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未免也太倒霉了！ 那两人马上就要走过拐角，不消多久就会与穆长溪正面撞上…… 穆长溪将怀中的绒布盒子紧了紧，她今日虽然穿的是方便行动的夜行衣，但是这双拳难敌四手，恐怕还是会被那两人制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穆长溪只觉得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随后身子被人轻轻一带，便轻而易举的登上了房顶。 落地之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穆长溪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这人是敌是友亦是分不清楚，难道是先入龙潭再入虎穴？ 正忐忑着，熟悉的檀木香在空气中荡漾，穆长溪皱了皱鼻子，回过头去，这才反应过来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是谁。 男人一身暗黑色锦袍，与穆长溪的夜行衣色系相似，腰间缀着一条玄紫色的腰带，更衬得他腰肢纤细，整个人身形尤其挺拔。 “你不是说今夜会好好呆在府上？”穆长溪嗔怪地开口，决定恶人先告状，不给男人质询的余地。 尉迟衍闻言，却不说话，一双丹凤眼饶有兴趣的看着穆长溪。 穆长溪也不怵，扬起一张小脸儿来盯着他。 “这里不宜久留，等安全了再说。” 说罢，尉迟衍一把牵起了穆长溪的手，拉着她朝前而去，直到下了房顶，来到另一条街上时，男人才悠悠开口，“你试探我今夜会不会前往，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王府？” 这话里带着几分质问。 穆长溪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她难得被尉迟衍训斥一次，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总不能承认—— 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吧？ “我还要回去盯着收网一事，你 先回到府上，这件事明日再与你从长计议。”尉迟衍松开了她的手，抬了抬下巴。 对街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尉迟衍早有准备。 穆长溪别开视线，听话的上了马车，既然是尉迟衍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她还不如是先回府上再说。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 如此想着，穆长溪挪了挪步子，忍不住回头道，“那你也早些回来。” 尉迟衍点头答应下来，今日收网本就不是他负责，等会儿谢玄的人到了，他便也可以回府了。 马车在豫王府门前稳稳停下，穆长溪打了个哈欠，掀开门帘，就见嫩芽在门口台阶上坐着。 “王妃，你可回来了，把我急死了。”嫩芽赶紧上来搀扶着穆长溪，“你前脚走，王爷后脚就来了，虽然我按照您说的，跟王爷说您的身子不舒服，但我还是害怕王爷会发现呀。”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现在倒是不用怕了，毕竟，那人已经发现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走吧。”穆长溪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嫩芽的手，两人一起回到了房内。 裘婷还在桌子旁边坐着，一听见两人回来，总 算是舒了口气，“哎呀，真是紧张死我了，王妃。” 穆长溪刚坐下，嫩芽便倒了一杯热茶，“外面冷，王妃想必也是凉着了，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抿了口茶，穆长溪好歹是平静下来了些许，才把刚才的事情跟嫩芽和裘婷说了。 “原来王爷早就发现了，我们俩还……”嫩芽捂住了嘴巴，神色慌张，“明天恐怕王爷就要怪罪下来了。” 穆长溪被嫩芽的反应逗笑了，“怕什么，若是他怪，肯定也是怪我，我会替你们解释的。” 三人凑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穆长溪这才秉退了二人，摩挲着镯子，进入了药房中。 “主人，你可来了！”白团子飞来飞去，“你都不知道那些药材多重，把我脑袋都砸出来了个包。” 白团子委屈巴巴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又挺直了身板道，“不过还好，主人递来的药材很多，白团子的知识库又升级了呢！” 穆长溪也跟着高兴，揉了一把白团子的脑袋，这才把怀里的那个绒布盒子拿出来了，“白团子，你看看这是什么药材？” “这东西是我最后拿来的，还没来得及看，就一路回到府上了。” 第252章 我看谁敢动她 白团子疑惑的挠了挠头，接过那个绒布盒子打开，一颗暗红色的丹药映入眼帘。 “这是……” 看见这颗丹药，白团子的眼睛一亮，“这是止血丹，就和我们现代医学之中手术时止血输血的作用差不太多，术后难免会失血过多，而这止血丹则能起到让伤口凝血速度加快，同时加强造血功能的作用，虽然与现代科技比起来差多了，但在古代，基本上已经是很厉害的神药了。” 白团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来，主人这次收获不小嘛！” 听了白团子的介绍后，穆长溪也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那就先留着，一来能够供咱们研究，二来以后也难免会用到。”穆长溪很快下了定论。 没想到，那掌柜的居然藏了这么多的珍惜药材，可惜他被抓后这些药材不是充公就是惨遭变卖，还不如是交给自己，多少能够起到点作用。 有了不少新的草药，白团子的心情不错，忙忙碌碌地去收拾着药品。 穆长溪正好也不困，索性在药房里继续研究着同心毒的解药，对于她来说，她仿佛已经把研制解药当成了一种任 务。 将一滴血滴入试管内，血液仍然并未与这次研制出来的解药相溶，看来，还需要再费些功夫。 “王妃，王爷回来了。”裘婷在外面敲了敲门。 闻言，穆长溪放下试管，从药房之中退了出来。 尉迟衍回来，她还能放下心，不至于像刚才一样一直担心着。 没过多久，穆长溪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 穆长溪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嫩芽见她醒来，便端了温水进来为她洗漱。 正穿着衣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裘婷急急忙忙的敲了三下门，没等应声，便推门而入。 “怎么了，这么着急？”穆长溪投去视线，裘婷的表情上罕见的带了几分慌乱。 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穆长溪下意识的寻找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并未有什么不适，这才松了口气。 “王妃，大理寺的谢玄来了，说是找您有事。”裘婷好不容易喘允了气，“他还带了两个侍卫一起来，看样子是专门为了找您的。” 专门来找自己的？ 穆长溪随手拿下嫩芽往自己头上插的一根金钗，“若是我去大理寺，带这根钗子难免太招摇了 。” 嫩芽应了一声，又换了一支银钗，连头上的装饰都少了些。 她知道穆长溪一向不喜欢复杂，连穿衣打扮与首饰上都是这样的习惯，今日又要去那大理寺，便是又摘下去了不少。 “行，走吧，咱们去问问谢大人有什么事。”穆长溪起身，带着裘婷走了出去。 二人到正厅时，谢玄正带着两个侍卫候着，一见穆长溪来了，便鞠了一礼，“王妃，昨日臣缉拿了几个制作销售害人药物的小贩，根据他们的供词，恐怕此事与您有关。” “臣特意来请王妃，也是想查明此事。”谢玄的态度恭敬。 好歹穆长溪是王妃，在案子没有彻底查清之前，谢玄都无法对穆长溪做什么。 “是，本王妃配合大理寺的调查也是应该的，就请谢大人在前带路，我跟着走一趟便是了。”穆长溪对此早有预料，面上也是波澜不惊。 “那臣就多谢王妃的配合了。”谢玄又是客套一句，这才带着人往外走去。 穆长溪自顾自的跟着谢玄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在本王爷的地界带人走，岂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几人的脚步 一顿。 尉迟衍冷着脸阔步而来，站定在穆长溪面前，“这是本王爷的人，岂非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脸色皆是难看。 谢玄勾了勾嘴角，又是行了一礼，客气道，“王爷有所不知，昨夜收网，那掌柜的被捉拿归案，当夜审讯供出了王妃与他是同僚，事关重大，臣不得不查。” 此话一出，尉迟衍的表情更为难看了。 “所以，得罪了。”谢玄话说得客气，可是这行为上却是一点余地没留，“臣只能把王妃带走，回到大理寺好生问个清楚。” 穆长溪还没有开口，尉迟衍的面色黑了几分，“我看谁敢把她带走？” “臣秉公行事，还望王爷能够配合。”谢玄的态度依然是恭敬。 两方人马便这么僵持着，谢玄也不想得罪尉迟衍，尉迟衍也不允许他如此擅自带走穆长溪。 “王爷，臣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毕竟这不是小事。”谢玄继续劝道，“若是王妃与此案无关，我们必然将王妃安然无恙送回府上。” 尉迟衍更是坚决，“本王爷是不会让你带人走的，今日我让你带长溪离开，就等于是 我默许了你认为长溪有罪。” 穆长溪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听见尉迟衍如此袒护自己之时，心中难免感动。 “……” 谢玄实在被尉迟衍怼的没了话，沉吟了片刻后又开口，“确实不是我想为难您二位，根据那掌柜的供词，我们已然在王妃院内发现了少量的罂粟壳和大麻叶，若非王妃与此时并无干系，又为何会留下这些证据？” 大麻叶和罂粟壳？ 尉迟衍连问都没问穆长溪一句，便为她辩解道，“长溪出自毒医世家，家中有少量草药本就合情合理，谢大人何必又要紧紧抓着不放？” 区区三言两语，竟说成了是谢玄的不是。 连穆长溪都不得不感慨尉迟衍这说话的艺术，实在是厉害。 见这二人实在是僵持不下，穆长溪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好是淡淡的开口，“即使如此，我便跟谢大人走一趟也无妨，有了什么误会，也好及时解决。” 穆长溪这话一出，尉迟衍便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她。 “不过既然是我们家的王爷不放心，还得劳烦谢大人让他一起过去，以免王爷在家担忧。”穆长溪说的十分合乎礼数。 第253章 配合调查 这句话显然浇灭了男人的大半怒火，见她这么说，也算是没再反驳，“行，那便按王妃说的做。” 谢玄颇为无奈，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帮自己安排好了，他也无法再提什么别的意见，只得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在，是能把王妃带回去调查了。 尉迟衍和穆长溪二人也不用谢玄领路，悠悠来了一句，“谢大人先一步回大理寺便是了，本王爷与王妃的马车随后就到。” 谢玄，“……” 迫不得已，谢玄只能是带着自己的人跟在马车后面，一路慢悠悠的来到了大理寺。 刚到门口，大理寺少卿刘大人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想到上次穆长溪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穆长溪能够做出这与人勾结出售神仙药的勾当。 但污点证人和证词就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走个过场，让谢玄把人请来。 如今不仅是穆长溪来了，连王爷也跟着来了！ 刘大人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平添了几分紧张，此时一见尉迟衍，他这心里更是没了底。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案子审完了。 “穆长溪，此案与你有关，你还不快点？”刘大 人面带威严，高声喝道。 尉迟衍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偏头去看旁边的穆长溪，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刚下了马车，穆长溪便一左一右被两个侍卫看着，往大堂走去。 男人的脸色难看，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大理寺，“正大光明”匾额正挂在上面，而地上跪了两个，一个是那掌柜的，另一个则是王婆子。 穆澄作为与王婆子交易的卧底，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见被带上来的是自己的堂姐，穆澄微微一愣，随后面色恢复如常。 “是她，就是她！”王婆子一见到穆长溪过来，激动极了，“就是她出售给我们罂粟和大麻还有那些草药的种子，给我们指了一条出售神仙药的路！” “她还说，若是盈了利，要分她三成，她就可以免费为我们提供种子！” 王婆子哭天抢地，连连哀嚎着，“要是没有她，我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错事啊！” 说到这里，她还声泪俱下的继续控诉着穆长溪的恶行。 穆长溪听着便觉得想笑，若非她是这次案件的主人公，恐怕她都要相信王婆子说的话了。 “我老婆子对天发誓，说的话都是真的，否则全族无 后而终啊！”王婆子跪在地上，又是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跟在穆长溪身后的裘婷一眼便看出了这老婆子的身份，她不就是那天那个被王妃救下的，中了毒的老婆子吗？ 到底是恩将仇报，还是早有预谋？ 裘婷正欲说话，穆长溪却先一步拦下了她的动作，“无妨，咱们再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提醒过后，穆长溪便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老婆子。 “穆长溪，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刘大人坐在高堂之上，满目威严地开了口，“这神仙药一案，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穆长溪清脆地开口，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坚定。 她的眼神睨过王婆子，后者则是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与穆长溪对视。 还真是个没胆量的，穆长溪在心中嗤笑，难保是被那掌柜的拉来垫背，王婆子又早有准备，准备拉自己下水。 看来，那天在王府附近救了她，并非偶然。 “王婆子，不知道你那被刺伤的手好了没有。”穆长溪幽幽地看向她，“我那日在王府附近发现你，你的手被毒刺刺中，已经肿的老高。” “如果没有我，恐怕你早就撒手 人寰了吧？”穆长溪讽刺的勾起了唇角。 说罢，她又无辜的看向刘大人，“大人，那日的真相是，我在家门附近发现了这位大娘，她不慎中毒，已然晕了过去，而我为她治疗了伤口。” “下午，她便带了谢礼来豫王府感谢我，我本奇怪她为何知道我的住处在哪里，但她人很热情，说话也客气，便没有多问。” “这位大娘声称她没有子嗣，一个人在乡下做农活，可她拉着我的时候，手上并无做农活的老茧，我便知道了不对。” 穆长溪抱着双臂，踱步到王婆子身边，她还伏着身子跪得极低，大概是心虚所致，不敢抬头。 “而那些罂粟壳和大麻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在那她来送谢礼时留下的。”穆长溪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婆子的头也越来越低。 “你说这些都没有证据！”王婆子突然抬头，充满皱纹的脸煞白，“你就是为了逃罪，才扯了这些用不着的！” 刘大人一时也犯了难，确实，穆长溪所说的都没有证据，不过是她一人之词。 而王婆子那边说了之后，他们的人可是实打实的找到了罂粟壳和大麻叶的证据。 “穆长溪，你 说的话可有证据吗？”刘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问了出来。 无论如何，这案子都得继续查下去才行。 神仙药一案牵扯众多，甚至其中有毒药的成分，再加之这是以价格便宜的药来谋取巨大利润的行为，更是罪上加罪。 若是差不清楚，恐怕上面追责下来，他这顶乌纱帽都快要保不住了。 “我自然是有证据，前几日王婆子这样算计我，我如果不留证据，不是正中了王婆子的下怀？”穆长溪朗声答道。 这王婆子和掌柜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估计二人就是打算破釜沉舟，拖自己下水。 而这背后的主使之人一定不是掌柜的或是这没用的老妇，应该是叶丞相。 穆长溪瞬间在脑海之中完成了全部的推演，这才缓缓道，“王婆子那日受伤经过我的诊治才恢复，而我给出的解药采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王婆子中的毒被我的毒中和，二者平衡，这才救了她的一条命。”穆长溪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晃了晃，“但如果我现在消除掉她体内的其中一种毒，另一种就会发作，让她痛不欲生。” 穆长溪笑弯了眼睛，“王婆子，要不要试一试啊？” 第254章 水落石出 王婆子一听这话，眼神之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恐，手指也不自然的摸上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因毒发而留下的伤疤。 穆长溪仍然抿唇笑着，面上分外慈善似的，又摇了摇手上的瓶子，“这药若是给您下了，可比坐牢要难受多了，那药会一直折磨你，直到你死去。” 以往对待穆依依她就用了这一招，如今对待王婆子，她还是用了同样的招数。 但是，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穆长溪说过这话后，就不再开口，站在原地安然等着王婆子的反应。 毕竟，直接原地问斩可没有等待死亡折磨人。 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刘大人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候着接下来的变动。 王婆子环视了一圈，终于是在等待之中崩溃了。 “我说，我说，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全都是那掌柜的让我干的！”王婆子吓得浑身如筛糠似的抖了起来，还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这一切都是掌柜的指使我的，他指使我去找人购买神仙药，然后还让我诬陷她！” 王婆子的手指指向穆长溪，面色惊恐如同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你快给我解毒，那样的痛 苦，我可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穆长溪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一手将那白瓷瓶子扔在了地上，“王婆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且那日我也直接解了你体内的毒。” 与穆依依那次不同的是，她没有给王婆子下毒，仅仅只是依靠着她对人性的拿捏和把控，才让这次王婆子不打自招了。 王婆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伫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盯着穆长溪。 “你、你这狡猾的贱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王婆子头发散乱，发疯似的要扑上来，却被旁边的两个侍卫拉开了。 穆长溪靠近了些，微微低着身子，将头靠的离王婆子近了些，“你要是不害我，我会留这么个后手吗？大娘，我最开始可是想救你的命的。” 她缓缓说完，一字一顿。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尉迟衍神色如常，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欣赏。 他总将自己代入到保护穆长溪的角色之中，但每一次都能发现，这女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独善其身。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刘大人气的一拍桌子，指着那掌柜的吼道，“赶紧把你那些腌臢事都给我说 出来！” 掌柜的低了低头，他一直伏在地上，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言不发。 这样的态度，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刘大人的脸色登时变了，手指都微微发颤，“来人，给我打，打到说了为止！” 两边的侍卫闻言就要上前，却被掌柜的抬手拦下。 侍卫们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动手。 穆长溪知道已经没了自己的事，便自动退居一旁，站在了尉迟衍的身边。 男人伸出手来，捏了捏穆长溪的手心。 穆长溪抬眼望去，尉迟衍神色不变，两人的手贴在一起，掌心都出了汗。 —— 掌柜的如芒刺在背，回头望去，正好对上了穆长溪一双看戏般的眸子。 “你最好是赶紧招，别浪费本官的时间！”刘大人的脸上挂不住，忙指挥两个人上去。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了掌柜的，他的头低着，面色阴沉。 “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还要说什么？”掌柜的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在场的众人一般。 掌柜的抬起头来，目光扫视了一圈儿，最终停在了穆长溪的脸上。 很快，他又收回了视线。 谢玄一步 上前，拱手道，“大人，据属下的调查，确实没有掌柜的与其他人有关联的证据。” 穆长溪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尉迟衍。 她记得，上一次尉迟衍所说的，劫下的那只信鸽，还有刘太医与叶尚宁的联系，还有一开始叶尚宁顶了哄抬药价的罪…… 穆长溪的眸子暗了暗，“掌柜的，你如果今天把你幕后之人供出来，或许还能少判你些罪。” 安静的朝堂之上，穆长溪朗声开口，让刘大人都因此投来视线。 刘大人，“？” 这仿佛该是他说的话吧？ 不过刘大人也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刚才误会了人家豫王妃，现在若是再有什么意见，他还真不用坐在这位置上了。 没办法，人生之中充满了无奈，刘大人心下思虑着，觉得谁说这句话也都无所谓了。 “我已经说了，无人指使，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想通过销售神仙药获取大量的利润。”掌柜的将理由说的头头是道。 说过之后，掌柜的又低下头去，“如今我已经认罪伏法，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从一开始的制药，到销售，都是我主使的，这王婆子 不过就是一个帮我卖药的罢了。” 掌柜的将所有罪名全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穆长溪只觉得气不过，本来调查了这么久，就是打算一举拿下那叶丞相的，谁知道这掌柜的突然之间把罪全都认了？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意义？ 虽说她心里明白扳倒叶丞相并不是那么容易，可她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情完全对叶丞相毫无影响。 正想着的时候，尉迟衍又捏了捏她的手，穆长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不要再纠结下去。 现如今谢玄给出了调查结果，而掌柜的也已经完全认罪，纵使是穆长溪和尉迟衍如何努力，还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你已供认不讳，那本官宣部，本次庭审结束，即刻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侍卫们得了命令，一左一右的拉着掌柜的下去了，又来了两个侍卫，也拖着那哭天抢地的王婆子走了。 穆长溪与尉迟衍对视了一眼，估计本案到此结束，也就到这里了。 “豫王殿下，豫王妃，还真是误会一场。”刘大人搓着手，赶紧下来道歉，“在下以后定会好好调查，绝对不错怪任何一个人。” 第256章 西番来犯 尉迟衍准时到了养心殿门口。 “皇上，豫王过来了。”小福子过来通报一声。 尉迟轩正被芸贵妃喂着参汤，听了这话后，便拍了拍女人的背，“你先回去，朕晚上再去陪你。” 芸贵妃娇笑着出了养心殿，在门口碰上尉迟衍，还欠了欠身，“王爷吉祥。” 尉迟衍同样行礼喊了一声贵妃，除去皇后之外需要称为皇嫂之外，其余妃子一律称为封号。 “来了。”尉迟轩见尉迟衍进来，淡淡的开了口。 尉迟衍行了一礼，道，“不知皇兄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何事。” 正说着的功夫，叶丞相也进来了。 “皇上，老臣来晚了。”叶丞相颤颤巍巍的扭动着肥硕的身子，给尉迟轩行礼。 尉迟轩抬了抬手，“今日过来的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自然不用这么拘束，有话说话便是了。” 叶丞相笑了笑，在一旁落了座。 尉迟衍也坐在了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中间坐着的则是尉迟轩。 “此次过来，朕是想同你们商量一件事。”尉迟轩放下手中的毛笔，“今年以来，西番屡屡来犯，虽说是个小国，但朕也不得不提点着，以绝后患。 ” 西番是元暨西边的一个边陲小国，上一任可汗在位时，与元暨的关系极好。 到如今老可汗去世，新可汗即位，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体现的淋漓尽致，不仅仅是斩首了几位曾经的重臣，更是铁腕之治，与元暨谈起了条件。 “依你们看，这情况应该如何定夺？”尉迟轩将问题抛给了在座的两人。 尉迟衍略加思索，沉吟道，“既然是皇上担忧，臣弟愿率兵出征，为皇兄分忧。” 叶丞相一听，连连摆手，“哎哟，哎哟！元暨积年大旱，加之前段时间瘟疫流行，民不聊生，这节骨眼儿上，怎么还能打仗？” 一句话，将尉迟衍的建议给驳了回去，更是让尉迟衍下不来台了。 “臣弟以为，如此小国不自量力，出兵打服即可，让他们不敢来犯，何况区区小国并不需要我元暨多少兵力，起到威慑作用即可。”尉迟衍毫不理会叶丞相的话，将他视作透明人一般。 叶丞相啧啧出声，“你们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依老臣来看，不如择个年龄到了的公主嫁过去，以和亲为由，以免战争啊。” 这话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仿佛叶丞相真是 为了元暨考虑一般。 尉迟轩半天没有说话，在听了二人的意见后，看了看尉迟衍，又看了看叶丞相。 “那叶丞相认为，应该选哪位去和亲呢？”尉迟轩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叶丞相诚惶诚恐，当即起身行礼，“皇上，臣以为尉迟欣作为先帝的嫡女，且一直没有婚配，这年龄上也与西番的可汗相仿，不如就让长公主和亲，以表我们元暨期望和平之意呀！” 说罢，他又是磕了几个响头。 尉迟轩的面色和缓几分，“朕知道了，你也起来吧，都说了是请你们过来共商事宜，动辄跪下起来的，算什么意思。” 叶丞相这才堪堪起身，“皇上，老臣这都是为了元暨考虑，希望皇上能采纳臣的意见，从长计议！” 尉迟衍的表情大变，“尉迟欣是元暨的长公主，让她下嫁西番小国岂非可笑？叶丞相，我还真是怀疑你的目的是什么。” 提起自己的姐姐来，尉迟衍再也无法忍受，开口便反驳着叶丞相的举措。 叶丞相苦着一张脸，连连拍手，“皇上，王爷，臣，臣这也是为了国家大计考虑呀！难道长公主不愿意为了国家效力 吗？” 尉迟轩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微微一抬手，“你们二人都先退下吧，朕再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尉迟衍与叶丞相起身告退。 “王爷，臣的举措不过就是个建议，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叶丞相拱手，毕恭毕敬的跟尉迟衍说道。 尉迟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与叶丞相本不是一路人，对于这种人，他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叶丞相冷眼望着越走越远的尉迟衍，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紧接着，又转头折回了养心殿。 “你怎么又回来了？”尉迟轩刚打开一张奏折，见叶丞相回来，便抬头问了一句。 叶丞相立马行礼，“皇上，臣有话想说。” 他低着头，态度十分恭敬，与尉迟衍的高傲比起来，高下立判。 好歹是尉迟轩今日愿意听他说话，便又放下了奏折，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叶丞相开口。 叶丞相连起身都并未起身，伏在地上道，“皇上，刚才豫王殿下的话，臣觉得有待考究。” 尉迟轩挑了挑眉，“哦？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给朕听听。” “皇上，豫王殿下本就自年少领兵征战， 现如今才在京城呆了几年？如今他又想掀起战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皇上！”叶丞相低下头去，身子紧紧伏在地上，“臣以为，豫王殿下想要发起战争，就是想去西番边境建立威信，若是哪日真的存了不臣之心，若想有什么动作岂不是更容易些？臣说的全都是掉脑袋的话，但臣是真心为了元暨考虑啊！连年的大旱和前段时间的瘟疫已经消耗了许多银子与粮草，国库空虚，哪有钱再去征战？这点道理老臣都懂，想必豫王殿下更是清楚！” 这一番话说出来，尉迟轩的脸色微变。 “你不是向来认为豫王骁勇善战，如今来和朕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尉迟轩到底是带着忌惮的。 “臣仰仗的是皇上的恩德，就算是认为豫王殿下能力出众，却也明白臣的身份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和元暨殚精竭虑，是臣的毕生追求，愿皇上三思！” 说罢，叶丞相又是磕了个头。 尉迟轩沉默下来，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到底是开口道，“你的意思朕也知道，你先下去吧。” 叶丞相连连点头，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是，皇上，臣告退了。” 第257章 保护好她 尉迟衍出了皇宫，并没有回到王府，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 一炷香的功夫后，尉迟衍已然坐在半山腰的角亭上，与人品茶了。 “我说王爷，你今儿把我叫出来，不会是为了陪你喝茶的吧？”端起茶杯的男子生得一双凤眼，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过之时，宽大的衣袍随风飞扬，手边还放着一柄玉骨折扇，触手生温。 “自然不是。”尉迟衍的眸子深邃，慢悠悠抿了口茶，“你们杜家是出了名的武器世家，连唐门都从你们这里定制暗器，本王倒想问问，有没有趁手的武器，适合女人用的？” 杜诀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适合女人用的？难不成你要……” 尉迟衍一记眼刀丢了过去，“我想给长溪择一件趁手的武器，若是改日她一个人，也好保护自己。” 给穆长溪用？ “你就对你那太后指婚的王妃那么上心？还真不像是你的性格。”杜诀转着茶杯，“但是你家的暗卫众多，还怕你的王妃有什么危险不成？” 杜诀作为尉迟衍的至交好友，自然知道他对穆长溪的心思。 只不过杜诀还真的理解不了，尉迟衍为 何对一个指腹为婚的丑女如此痴迷？ 就算是她的脸好了，可不也是旧疾频发，反复无常吗？ “近日来朝廷局势瞬息万变，叶丞相又蠢蠢欲动，我晨起上朝，他与我意见相悖，竟想把长姐送入西番和亲，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尉迟衍的脸黑了大半，望着山下繁荣的皇城，他只觉得心里阴郁的紧。 “叶丞相啊……” 杜诀打了个哈欠，“那人本来就老谋深算，这九子夺嫡就剩下了你和皇上，还有个长公主尉迟欣，本来先帝的子嗣就不多，如今尉迟欣与你的关系也不错，大概是急于剪去你的羽翼吧。” “毕竟这朝廷内外除去你这么个王爷，权势最高的可就是他叶丞相了，他自然是忌惮着，想尽快除掉你了。” 虽说杜诀并不是朝廷命官，但他作为兵器世家的公子，自然也是有钱快意逍遥。 再加上，杜家的一部分兵器也是为朝廷打造的，故而杜家在社会上，地位也是不俗。 “是，所以我想让长溪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万一我这里有什么变动，她也不至于无所依靠。”尉迟衍抬头望了望天空，“或许，皇上对我的疑心又重了几分 。” 杜诀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怕这些，再怎么疑心，能把你怎么样？” “我确实是不会怎么样，但是我担心长溪……”尉迟衍的眼底一暗，“无论如何，我得让她学着保护自己才是。” 杜诀重新上下打量了尉迟衍一番，怎么也没想到这平日里如同榆木疙瘩般的男人如今学会了关心别人。 秋风徐徐吹过，尉迟衍站起身，“所以，你有没有称手的兵器？” “这让女人练兵器，你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些，不如去唐门找一门暗器学学？”杜诀只觉得无奈，哪里有让女人练兵器的？ “明日我带长溪去你那里看看，让她自己挑。”尉迟衍做了决定，“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放下茶杯，朝下走去。 杜诀总觉得他有种卸磨杀驴的意思，这刚让自己办完事儿，就准备走了？ 还真是符合尉迟衍的性格。 “依我看，不如把先帝赐给你的那柄寒霜剑给你那小媳妇用了得了。”杜诀跟在身后，闷闷的翻了个白眼，“还有，你这次敢来我家，不怕……” 杜诀是杜家的嫡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这二妹已然十六岁 了，三妹也十四岁，都是花一般的年纪。 而杜诀的二妹自小便喜欢尉迟衍，近几年更是动了嫁给他的念头，只可惜杜家老爷跑断了腿，尉迟衍也没有松口。 尉迟衍别开视线，“我带长溪一起去，没关系。” 杜诀默默，感觉尉迟衍是真不了解自己的那个妹妹，她若是上头起来，那还真是…… 难以让人接受。 杜诀的爹娶了三房老婆，大房就是杜诀的母亲，当家主母，而二房生了一儿一女，三房则生了个女儿。 几个孩子的关系倒是不错。 —— 豫王府。 穆长溪百无聊赖，在府上敷了片面膜。 刚敷上，就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 尉迟衍一愣，这女人又把自己打扮的像妖怪一样做什么？ “王爷来了？我这刚敷上面膜不好卸，你等我敷完了再说。”穆长溪忙不迭的藏好话本子，“嫩芽，你去拿些糕点来。” 她一下午都提心吊胆着，好在是见尉迟衍并没有触发同心毒才能稍稍放下心来，慢慢也明白了这徒劳的担心并没有用，还不如是放松些等着尉迟衍回来。 毕竟，她越是担心，也会影响尉迟衍的情绪 ，到时候闹得大家心情都不怎么样。 穆长溪对心理学也有所涉猎，自然能明白这个道理。 “你……”尉迟衍犹豫了一番，不知道要不要将今日朝堂上之事和穆长溪提起，若是他提起来了，估计又要引得她担心。 穆长溪看出他有心事，默默道，“王爷有什么不妨都说出来，你我二人之间，也不应该存有什么秘密。” 尉迟衍的心头一动，悠悠看了穆长溪一眼，“今日皇上让我过去，是问我对那西番屡屡来犯有什么看法。” 穆长溪一手撑着头，应了一声，“那王爷是什么看法？” 说着，嫩芽端了新泡的茶和糕点过来，“王爷，这茶是王妃今晨收集的露水泡的，香味尤为独特。” 尉迟衍很赏脸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而后才点了点头，“确实风味不同，像你的风格。” 穆长溪揭下了面膜，“是了，茶叶本就香气浓郁，配上这露水，香气就更加诱人了。” 放下茶杯，尉迟衍看向穆长溪，她的面膜被拿了下来，一张小脸儿倒显得白里透红，素净而又不失可爱。 “对于西番屡屡来犯一事，我认为只需要以武力解决就好。” 第258章 亲自下厨 穆长溪抬了抬下巴，西番不过是个区区小国，还存了这样不自量力的想法来招惹元暨，大概率就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这么件小事，尉迟轩还有过来询问的必要？ “但是，叶丞相与我意见不同，他认为应该以和亲的方式博取安宁。”尉迟衍冷哼，“这简直是可笑至极。” 穆长溪坐直了身子，“和亲？可宫里根本就没有年龄适合的公主，皇上不是只有两位皇子吗？” 尉迟轩的手兀自攥成了拳，用力的砸在了桌上。 “叶丞相建议，可以把尉迟欣送去和亲，到底是顶着个长公主的名号，想必西番也能满意。” 穆长溪也觉得好笑，这尉迟欣是先帝的女儿，元暨的长公主，难道要屈尊和亲，去讨好那西番小国？ “这种话皇上也能采纳？真要是把尉迟欣嫁过去，才是天大的屈辱。”穆长溪满脸认真。 虽说自己刚嫁入豫王府的时候，尉迟欣对自己并不好，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明白了尉迟欣的性子。 尉迟欣不过就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公主罢了，没有做什么实在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是经常被人当枪使，遭人利用。 “皇上目前还没 有定论，不过叶丞相的言语蛊惑，难保皇上不被他所迷惑。”尉迟衍叹了口气，“若是皇上执意要让长姐去和亲，那我一定出兵去拦。” 穆长溪难得全力支持尉迟衍的看法，点点头道，“我同样认为不能让长姐去和亲，但是你这样做，会不会驳了皇上的面子？” 她考虑的事情很多，虽不想让尉迟欣踏入龙潭虎穴，但也不想让尉迟衍过于冲动，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尉迟衍沉默而下来。 穆长溪所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但难道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尉迟欣下嫁西番？ “先别想这件事情了，皇上的决定咱们暂且还不知道，到时候真的下了圣旨再想对策也不迟。”穆长溪拍了拍尉迟衍的手，“看你这么担心，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的手很暖，碰到尉迟衍的手背上时，不由得引得男人一顿。 好像，确实是穆长溪说的这个道理。 尉迟衍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来了些许，而后又直视着穆长溪的眸子，“你想吃什么？我可以让小厨房去做。” 穆长溪看出来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这才眨巴着眼睛 ，“不如今天让我给你做顿饭如何？” 上一世，她除去辛苦钻研医学之外，这做饭也是一把好手，连同事朋友都时不时来她家蹭饭。 尉迟衍抬头，正对上了她一双认真而又存着几分调皮的眸子。 “你还会做饭？”这着实让男人吃了一惊。 穆长溪嘁了一声，“你看不起谁呢？” 要不是看尉迟衍最近的心情不好，她还真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好好好，我也沾你的光，尝尝王妃的手艺。”尉迟衍无奈，只好是哄了穆长溪几句。 穆长溪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拢起袖子就要往小厨房钻。 “王妃，您还真要做菜呀？”嫩芽急忙快步跟上，她一个为奴为婢的，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干活儿？ 穆长溪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她的厨艺在曾经说是第二，简直就没有人敢争第一了。 “今天大厨房送来的是一条大鱼，王妃千金之体岂能干这种杂活儿？那奴婢帮王妃整理好鱼吧。”嫩芽跟在穆长溪的身后，主仆二人一起进了厨房。 房内的尉迟衍自己一个人坐着，只觉得好像不太合适，便也起身，钻进了小厨房。 “王爷，您、您怎么也来 了。”嫩芽感觉压力山大，今天这王爷和王妃都是怎么回事，争着抢着要做饭不成？ 让她这个丫鬟情何以堪呀！ 小厨房里的其他下人一看尉迟衍和穆长溪过来，还以为是食材出了什么问题，吓得直接跪了一地。 “你跟着来干嘛？”穆长溪瞥见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行了，王爷在房内等着吃便是，这些杂活儿都让臣妾来吧！” 她说的倒是轻巧，尉迟衍从未让人这么伺候过，何况是自己的妃子？ 尉迟衍觉得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我在这帮你打.打下手总可以吧？” 这下，小厨房里的下人更为惊讶了。 怎么今日轮到王爷和王妃做饭了？ “那也行，给你们放一晚上假，都不必在小厨房里伺候了。”穆长溪大手一挥，让跪成一片的下人们赶紧起来。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欢呼着，又跪了下去，“谢王爷，谢王妃。” 连连谢过之后，这才离开了小厨房。 很快，小厨房里就只剩下了嫩芽，尉迟衍和穆长溪。 看着案板上放着的那条大鱼，穆长溪兴奋的搓了搓手，想当年她也是炖鱼的一把好手，无论 是清蒸还是红烧，油炸还是火烤，她都一一尝过。 作为老家靠海的人，穆长溪基本上是把海鲜吃了个遍，这鱼肉也是她的心头爱之一。 要论起最爱吃的，还是麻麻辣辣的水煮鱼了。 “你的压力这么大，不如让我来给你做道可口的菜，保证你吃完酣畅淋漓，还能起到排毒祛湿的作用呢。”穆长溪自信满满的拿起菜刀挥了挥。 这小厨房里的用具和食材都是上乘，拿起这把玄铁菜刀的时候，穆长溪就感受到了有钱和穷的差别。 用刀身拍了拍这条鱼，穆长溪很快认出，这是一条鲤鱼。 倒是有点可惜，若是能弄一条海鱼过来，做成水煮鱼，恐怕味道会更加鲜美。 河鱼也还能凑合，毕竟鲤鱼的味道不错。 论起吃鱼来，穆长溪可算是一个行家了。 穆长溪拎起鱼尾，熟练的清洗干净，又拿起玄铁菜刀将鱼肉改刀剔骨，最后切成了一段一段的，扔进了她特制的酱料里腌上。 一旁的嫩芽和尉迟衍简直是目瞪口呆。 难道自己的媳妇儿在没嫁过来之前连一日三餐都没人伺候，还需要自己动手？尉迟衍皱着眉头，心里对穆长溪的心疼又多了一分。 第259章 同房入眠 穆长溪回头一看，尉迟衍和嫩芽都满脸崇拜的盯着自己，忍不住摆了个姿势，还朝这两人眨了眨眼。 等着鱼肉腌制的过程中，穆长溪还找到了不远处放着的一块野猪肉，估计是小厨房的下人们准备制作晚饭的材料。 拿起野猪肉，穆长溪撸了撸袖子，几下就切成小块扔进锅里焯水，待拎出后又热锅翻炒。 闷上锅盖，穆长溪随后拿来两个土豆，三下五除二便切成了土豆块，掀开盖子一齐扔了进去。 待这一套流程结束后，她看了看腌制的鱼肉，已经变了颜色，入了味儿。 穆长溪另起一锅，鱼肉和热油在锅内发出兹兹声响，等到薄薄的鱼片盖在冒着热气的菠菜豆芽上时，她又舀起一勺热油，连同辣椒和花椒一起浇在鱼肉上。 霎时，香气填满了整个小厨房。 “天啊，王妃，您也太厉害了吧？”嫩芽惊呼出声，本来想来帮穆长溪打.打下手，没想到王妃实在是厉害，简直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已经完成了两道菜！ 另一锅大米饭是已经焖好的，盖着盖子仍然保着温。 穆长溪眨眨眼睛，回头看向尉迟衍，“王爷，这两道 菜够不够吃？要不要再炒个青菜，做个汤？” 尉迟衍已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惊讶之中，听见穆长溪说这话，摇了摇头，“这些已经够了，长溪。” 这下穆长溪才收了手，嫩芽十分有眼色的将野猪肉炖土豆和水煮鱼盛了出来，叫上裘婷一起端着往房内走去。 “嫩芽，裘婷，你们也在小厨房尝尝我的手艺，我做得那么多，两个人一定吃不完。”穆长溪回头吩咐着，“还有树上那两个，一起叫下来吧。” 穆长溪抬了抬眼，树上还有两道黑影，是小五和小七。 嫩芽激动的点点头，拉着裘婷一起下去了，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她们俩叫小五和小七的声音。 房内，穆长溪面对着尉迟衍而坐，两人面前是两万大米饭和两道硬菜，每道菜都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今日你做了好菜，本王若是不拿一壶好酒来，当真是辜负了。”尉迟衍眼中含笑，吩咐人去取了一壶清酒来。 精致的酒盅摆上了桌，尉迟衍端起酒壶，一人倒了一杯。 穆长溪本不想喝酒的，毕竟她的酒量实属不怎么样，若是喝得多了漏了怯，可就不好了。 倒好了 酒，穆长溪并不急着喝，而是帮尉迟衍布着菜，“王爷最近公事劳神，可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是，这青菜能够补充维生素，还有土豆是粗粮对身体好，还有这野猪肉吃了能够强身健体，鱼肉蛋白质含量极高，王爷多吃多吃。” 布来布去的，尉迟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维生素，什么蛋白质？ “长溪，这蛋白质和维生素是何物？”尉迟衍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耐着性子开了口。 这下穆长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好好的说什么现代话，现下该如何解释？ “王爷有所不知，这是这食物里面营养成分的一种别称，我也是在一本医书上碰巧看见，所以才知道的。”穆长溪睁着眼说瞎话还毫不脸红。 尉迟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医学这方面他比不上穆长溪，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来，我敬王爷一杯，希望王爷不要过度操心公务，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猛猛吃了几口鱼肉后，穆长溪这才想起自己手边还放着杯酒。 一仰头，一盅清酒尽数喝了进去。 尉迟衍自然不甘落后，拿起酒杯与穆长溪的轻碰了 一下，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穆长溪喝了一杯后，还觉得这酒的味道不错，且和水似的并不上头，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这在现代吃鱼都能配上一杯奶茶，如今条件不允许，那便用这酒来凑合一下吧。 “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尉迟衍夹起一块土豆，赞叹道，“之前还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土豆绵软，且入了味，野猪肉也炖的软嫩，尤为可口。 穆长溪忙不迭朝自己的口中送入鱼肉，心中暗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了，难不成要全让你知道？ 这么想着，穆长溪又抿了一杯清酒。 “长溪，你……”尉迟衍慢条斯理的吃着，眼见穆长溪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犹豫道，“要不然，你少喝点酒？” 可惜这时已经迟了。 穆长溪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上头感，伴随着酒气而来。 她一把揽住了尉迟衍的肩膀，“我跟你说，你认我当大哥，以后我罩着你，你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男人猛地被拉近了穆长溪怀里，头碰到了一片柔软，鼻腔之中充斥着的也是穆长溪身上特有的香气。 尉迟衍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却被穆长溪搂的更紧了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儿，我会保护你的，我医术这么高超……” 穆长溪胡乱把自己吹了一通，又让尉迟衍不要害怕，硬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那片柔软不住地蹭着他的脸，尉迟衍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长溪，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我可是千杯不醉的，老板，再来两瓶勇闯天涯。”穆长溪的豪情壮志按捺不住，拉着尉迟衍说了半天。 尉迟衍感觉自己不太能理解穆长溪说的话，便将她说的自动归结为了喝醉后的醉话。 眼看着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尉迟衍叹息一声，站起身子来，打横将穆长溪抱起，朝床上走去。 “长溪，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清醒了。”尉迟衍把她放在床上，还贴心的盖好了被子，“以后可千万别喝这么多酒了。” 安顿好了穆长溪，尉迟衍准备转身去书房，却被穆长溪伸手一把拉住。 “你别走嘛，在这陪陪我！”穆长溪做了个梦，梦里是小时候的她，在四处寻寻觅觅，就是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人。 就在这时，她抓住了一个人的手，便不放开了。 第260章 哥哥好久没来了 穆长溪的童年时光并不快乐，她的父母忙于工作，经常加班，连晚上都鲜少回家。 而穆长溪便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关上灯，四处的家具和衣服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怪兽，她吓得不行，只能自己缩在角落里抱着头哭泣。 久而久之的，她终于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可是这样的阴影，一直留在她的心底。 “别走……”穆长溪咂咂嘴，嘟囔着。 尉迟衍没来得及反应，又被穆长溪一个大力拽得踉跄，半个身子跌在了床上。 “长溪，没事儿了。”尉迟衍慢慢的拍了拍穆长溪的背，索性也上了床，撑着头靠在她的身边。 随着尉迟衍这么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穆长溪还真的慢慢进入了深度睡眠，没有再继续嘟囔了。 尉迟衍听着穆长溪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也越来越宁静，往日里纠缠不清的那些事情都逐渐飘远，直至消失不见了。 奇怪的是，他自己入眠时，都要耗费上一段时间来思考这些，可是在穆长溪身边时，却完全没了那么多的胡思乱想。 尉迟衍合了眼，没多久，竟也睡着了。 翌日一早。 穆长溪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她皱着眉揉 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在不经意之间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好像还软绵绵的，像是肉。 回头一看，尉迟衍那张俊美的脸庞竟在她眼前！ 这这这…… 穆长溪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尉迟衍被她这动静弄的醒了些，下意识的又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别怕，长溪。” 感受到他的动作，穆长溪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张小脸儿瞬间发烫，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长溪摸了一把镯子，进入了药房之中，“白团子，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 白团子正在桌前忙着分拣药材，闻言便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主人，我能够感受到你昨天晚上的精神力尤为动荡，一会儿激动一会儿难过的。” 穆长溪深吸了一口气，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我现在头疼的紧，吃一粒头痛药再说。”穆长溪翻找一番，从架子上拿下来一颗药服下，“我肯定喝了很多酒。” 白团子应了一声，又给穆长溪找了点草药，“主人，你拿这草药泡水饮下，能帮助解酒哦！” 穆长溪接过草药，决定之后再也不喝酒了。 “长溪 ，你醒了？”尉迟衍迷迷糊糊说道。 “我先走了白团子，一会儿再见。”穆长溪急忙退出了药房，回到现实世界，就看见尉迟衍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穆长溪心里生起一阵羞愧，“王爷，昨日我喝多了……” 她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了，两颊微红地将半张小脸儿都藏进了被子里，一脸娇俏的模样使她看起来更为可爱了。 尉迟衍的心头一动，“无妨，到底是本王拉着你喝酒的，你何必愧疚？” 他这话很快将穆长溪的心理负担消除了大半。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又坐直了身子，吃下了头痛药后，她觉得自己的头痛已经好多了。 “王爷，既然是醒了，就起来用早膳吧。”穆长溪揉了一把眼睛，起身，朝尉迟衍伸出了手。 她的簪子已经落下，如瀑的头发披在脑后，看上去分外温婉动人。 “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嫩芽在外面的小厅内准备着早饭，听见帘内传来的动静，便是开了口。 “今日还有事情，我打算带你到杜诀那去一趟，挑一件趁手的兵器给你。”尉迟衍开了口，拉上穆长溪的手，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穆长溪 偏了偏头，“去挑个兵器，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尉迟衍看出了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穆长溪疑惑的眨巴着眼睛。 “如今时局动荡，我怕不能时时保护你，纵使是派了暗卫在你身边，也仍然是放心不下。”尉迟衍的话说得分外真诚，“所以，我也想让你学一门能够保护自己的兵器。”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确实，尉迟衍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 用过早膳后，穆长溪便和尉迟衍坐上马车，前往杜府。 —— 杜诀在门口候着，见马车远远过来，便派了小厮上前迎着。 “这怎么才来，可让我好等。”杜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尉迟衍白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这杜诀一向毒舌，两人相识已久，早就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秉性。 下了马车，杜诀在前面带路，而穆长溪和尉迟衍跟在身后，两人郎才女貌，看上去尤为般配。 “阿衍哥哥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杜诀的二妹杜青儿便整理着衣裙便走了出来，往前门而去了。 身后的婢女一路小跑的跟着，小心翼翼解释道，“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主要是大少爷昨日回来，也并 未提起这件事情呀！” 杜青儿哼了一声，快步走到了门口，正碰上大哥带着尉迟衍走来，身后还跟着那招人厌恶的豫王妃。 “阿衍哥哥，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这次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杜青儿软糯糯的上前，娇声撒着娇。 穆长溪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就突然看见了个女子扑过来，没想到，竟然是冲着尉迟衍来的。 果然，这长得帅的男人到哪里都是祸水，穆长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杜青儿？我好像本来也没来过几次吧。”尉迟衍急忙开口解释，还十分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身后的穆长溪误会。 裘婷跟在穆长溪身后，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她差点被这嗲声嗲气的恶心吐了。 “阿衍哥哥，你小时候还常来找大哥玩呢，最近都不来了。”杜青儿完全无视了身后跟着的穆长溪，一脸娇羞的凑在尉迟衍身边，“我小的时候，你还经常抱我呢。” 杜诀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笑了。 昨天他就已经提醒了尉迟衍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谁想到他护妻心切，非要赶着时间过来挑选个什么武器呢？ 第261章 孩子打小就绿茶 穆长溪听了会儿，终于是感兴趣般的投去视线，来人一袭粉裙，面上还点缀了珍珠与蝴蝶装饰，看样子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没想到这京都思慕尉迟衍的人还不少，穆长溪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阿衍哥哥，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呀？要不要去我院子里玩？”杜青儿娇笑着撒娇，一双眉眼弯弯，衬得她的娃娃脸更加可爱了。 尉迟衍黑着一张脸，“我是带着人一起来的，你叫嫂子了没有？” 话说到这，杜青儿仿佛才发现后面跟着个人似的，手帕微微捂住了嘴巴，“哎呀，看我这糊涂样子，还以为是阿衍哥哥的随侍，没想到嫂子这么漂亮！” 她又赶紧过来拉着穆长溪的手，“嫂子，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呢，虽说之前听大哥说过几次，但也听外面的人说，阿衍哥哥的妻子其丑无比，没想到嫂子这么漂亮！” 穆长溪呵呵干笑，这话说的，是夸她呢，还是臊她呢？ “是了，我平日不怎么出来，妹妹没见过我也是应该的。”穆长溪好歹是答了一句，又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杜诀瞥了一眼尉迟衍，“我也是第 一次见嫂子，以后可以多来玩玩。” 穆长溪笑着点了点头，她出门面上都会戴一层薄纱面罩，不知道这杜青儿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自己长得漂亮的。 还真是有点离谱了。 尉迟衍这会儿才想起或许应该给几个人做个介绍，刚才一进门就被杜青儿打乱了思绪，实在是有些不礼貌了。 “我……”尉迟衍犹豫着开了口。 “阿衍哥哥，你好不容易来了，要不要去大哥院子里吃点水果糕点？是刚送去的呢。”杜青儿一把挽住了尉迟衍的胳膊，十分亲昵的说道，“还有阿衍哥哥喜欢吃的蝴蝶酥和藕粉莲子羹，我早早就让准备好了。” 随后，她便朝自己身边的丫鬟翠竹使了个眼色。 穆长溪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这未免也太明显了，是根本就没准备吧？ 还未等尉迟衍开口，杜青儿又将问题抛了过来，“嫂子，您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毕竟我和阿衍哥哥都已经这么久没见了……” 一见她哭丧着小脸儿瘪了瘪嘴，穆长溪就忍不住想要怼她的冲动，急忙别开了视线，“这是自然，既然是青儿妹妹盛情，我们也应该去一趟才是。” 杜 诀叹了口气，感觉今天这场闹剧是不会很快结束了。 虽说他院里准备了糕点和下午茶，但是居然被杜青儿拿去借花献佛……还真是意想不到。 —— 柳园内。 杜诀的院子很大，中间有一片花园，花园中放了石桌石凳，不远处还有一架秋千。 因为是嫡长子的缘故，杜诀一出生便受到了极大地宠爱，不禁分配了偌大的别院，且院子里装饰点缀一应俱全，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标配。 尉迟衍和杜诀刚一落座，穆长溪还没有动作，这杜青儿就先一步坐在了尉迟衍的身边。 这下，尉迟衍的左边是杜青儿，右边是杜诀，完全没了穆长溪的位置。 穆长溪倒也不恼，顺势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朝杜青儿笑道，“妹妹和阿衍的关系还真是好，想必小时候也玩的极好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杜青儿还就和看不出来似的，满眼天真无辜的点了点头，“阿衍哥哥对我是极好的，小时候一起玩，还说长大了要娶我当老婆呢！可惜我还没有到及笄之年。” 穆长溪看了看尉迟衍。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 一趟过来，还碰上了个尉迟衍的青梅竹马？ 难以置信。 “没有这回事。”尉迟衍朗声反驳。 杜青儿的一张小脸上的天真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撒娇道，“没关系，阿衍哥哥，不记得也无妨。” “妹妹这一片痴心真是难得，不如今天我做这个主，让妹妹早点嫁进王府来，也好为王爷开枝散叶。”穆长溪笑的奸诈。 尉迟衍投去视线，隐隐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又在想什么？ 听过这话后，杜青儿的眼睛亮了亮。 早就听京都人说这豫王妃丑陋无比，如今看起来还是个没有地位的草包，竟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正在几人说话聊天之时，翠竹端上来了几盘糕点，里面果然有尉迟衍喜欢的蝴蝶酥和藕粉莲子羹。 大.大小小的糕点摆满了石桌，唯独那碗藕粉莲子羹独独放在了尉迟衍的面前。 穆长溪忍不住勾起嘴角，这点小心思，就以为能巴结了尉迟衍么？ 实在是滑稽。 “翠竹，再拿些爹爹新拿来的雪顶含翠来，给阿衍哥哥尝一尝。”杜青儿发号施令，又转了转眼睛，看向穆长溪，“没想到嫂子这么大度，都能为如此阿 衍哥哥着想。” 穆长溪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等着妹妹嫁入王府做王爷的妾室，咱们也就是亲姐妹了，到时候我这做姐姐的，肯定会好好心疼妹妹的。” 这下不仅仅是尉迟衍，连旁边的杜诀都目瞪口呆，他一把拉过了尉迟衍，压低声音道，“你这王妃这么大度？” 尉迟衍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还没弄清楚穆长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不过妹妹嫁过来是小，这皇上同不同意还是一回事，毕竟当年我嫁给尉迟衍，可是太后指腹为婚的。”穆长溪狡黠的眨了眨眼，“若是皇上皇后还有你的阿衍哥哥同意，我是自然愿意欢迎妹妹入府的。” 这一番话说的尉迟衍哭笑不得，原来她说来说去，还是把问题抛给了自己。 “就是不知道，妹妹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能让这三个人同意呀？”穆长溪学着杜青儿的样子，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杜青儿的笑很快就要维持不住了，她干巴巴的笑着，藏在袖中的两手早已经攥成了拳。 她这么说，不就是有意要难为自己吗？ 杜青儿咬了咬牙，冷着一张脸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第262章 不小心的 杜诀的笑快憋不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看似是在后退，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了。 还真是有意思，不愧是尉迟衍能够看得上的人。 虽说外界都在传闻穆长溪长得其丑无比并不受豫王的宠爱，但是如今见了真人，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毕竟，能够让尉迟衍开口要求自己给她配一件兵器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何况还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区区几天，便能看得出来尉迟衍对这位豫王妃是上心的。 自己的这个妹妹…… 杜诀心里想着，又瞥了一眼杜青儿，她还是半倾着身子，和尉迟衍说着话，可是这脸上的表情怎么也不似刚才那么放松了。 确实是不自量力。 “小姐，茶来了。”杜青儿正尴尬着，翠竹便端了茶进来，好歹是让她舒了口气。 杜青儿站起身，从翠竹怀里接过了茶壶，趁着这个机会，还狠狠地瞪了穆长溪一眼。 想起来刚才穆长溪说的话，再看看她脸上带着的面纱，杜青儿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和自己抢阿衍哥哥！ 就凭她是太后指腹为婚的？ 杜青 儿冷哼了一声，这指腹为婚嫁过来了有什么必要，能够留得住阿衍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刚拿过茶壶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听说豫王殿下和豫王妃来了，大哥和二姐怎么也不告知一声？让我们过来一起喝口茶呢。”人还未到，声音先是来了。 很快，一个身穿红色襦裙，头戴藕粉色蝶翠簪子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宝蓝色衣袍的少年。 “你们倒是消息灵通，都过来了。”杜诀啧啧两声，招手让他们过来，“这是我三妹杜巧儿，四弟杜渊。” 说着，杜巧儿便走了过来，先行了个礼，“早就听说豫王殿下娶了亲，不过殿下低调未办酒宴，我们都不能去贺一贺呢。” 穆长溪看着，便觉得这女子不一般，说话聊天都让人极为舒服，要比杜青儿要强的多了。 虽说杜家的四个孩子关系都不错，杜青儿和杜渊是一母所生，杜巧儿则是杜家老爷的第三个姨太太生的，但是要真论起来，杜巧儿和杜渊的关系更好一些。 关于杜家的情况，穆长溪从前也听尉迟衍提起过，杜家的主母虽然是大房，但是二房手上也 有些许权利，这些年来，二房一直蠢蠢欲动，想争夺这个位置。 而三房则是非常佛系，不争不抢，仗着娘家的财力，活的尤为舒服。 再加上，三房年轻漂亮，杜家的老爷格外喜欢她，也就又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穆长溪心下考虑着，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三房的太太和这杜巧儿都十分桀骜不驯吧？ 她倒是觉得这样的性格挺好，不像是古代的女人一样那么卑躬屈膝，有个性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快起来吧，以后若是办了酒席，一定请你。”穆长溪将人叫了起来。 杜巧儿起身，朝着穆长溪一笑，“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妃呢。” 穆长溪也抿了抿唇，这孩子看上去起码没有什么坏心思。 “二姐怎么自己拿着茶壶倒起茶来了，难不成是看见豫王殿下，魂儿都飞了？”杜巧儿啧啧摇着头。 杜青儿被这话堵得一时愣在了原地。 穆长溪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看起来，这杜巧儿和杜青儿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而另一边，杜渊满脸的“与我无关”，捻起来一片饼干塞进嘴里，又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目前的形势。 “阿衍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帮他倒茶又怎么样了？”杜青儿咬紧牙关回应，当着尉迟衍的面儿，她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好不容易见到尉迟衍，她却先被穆长溪明嘲暗讽了一遍，又被这杜巧儿阴阳怪气了一番…… 杜青儿紧紧地握住手里的茶壶，无论如何，她都要忍着才行，怎么能当着阿衍哥哥的面儿发火呢？ “行了，都别说了，尝尝爹爹新拿来的茶叶如何？”杜青儿扬起笑脸来看向尉迟衍，“阿衍哥哥，你先来尝尝，毕竟你是客人。” 尉迟衍垂着眉眼不吭声，面对杜青儿的热情，他看上去并不上心。 眼看着尉迟衍这么冷淡，杜巧儿笑出了声。 给尉迟衍倒了茶，杜青儿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险，又拿着杯子走向了穆长溪，“姐姐，你也尝尝，这茶很好喝的。” 穆长溪抬眼望向杜青儿，她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人畜无害，甚至还笑弯了眼睛。 但不知怎的，穆长溪就是觉得杜青儿没憋什么好屁。 “哎呀！”杜青儿尖叫一声，穆长溪随即便感觉滚烫的热茶浇在了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我不是故意的！”杜青儿手忙脚乱的拿手帕帮穆长溪擦着脸，“姐姐，你这面纱先取下来吧，不然……” 说着话，杜青儿就要摘穆长溪的面纱。 这面纱取下来，无论如何都得让大家看看你长得有多丑！ 杜青儿在心里将穆长溪骂了几遍，很快就要揭下她的面纱了。 “别！”穆长溪捂住脸，惊呼了一声。 她越是这么说，杜青儿就越是来了力气，她用力扯了扯穆长溪的面纱，关心道，“姐姐，你这面纱好歹也是得拿下来的，要不然热水烫伤了你的脸可怎么是好？” 穆长溪的眼神之中写满了惊恐，连连摆手，急声说道：“这面纱就别揭了，我的脸……若是吓到了大家可怎么是好？” 杜青儿心中想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要不然，她怎么让穆长溪难堪？ 她倒是想看看，这么个丑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让阿衍哥哥喜欢上的！ 两人如此争执，剩下的几个人也愣住了，皆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杜青儿和穆长溪。 尉迟衍暗暗担心，下意识想要阻止杜青儿的动作，却猛然看见“慌乱之中”的穆长溪朝自己摆了摆手。 这…… 第263章 她竟然长的这么好看 尉迟衍兀自沉默了下来，他还没弄清楚穆长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既然是摆手，大抵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嫂子，你就先把面纱摘了吧，我来帮你擦擦。”杜青儿趁着穆长溪不注意，一把扯下了她脸上覆着的一层薄纱。 面纱落下，穆长溪面露惊愕，一张小脸儿因羞赧而微微泛红。 穆长溪本就生得漂亮，高挺的鼻梁，一双剪水双眸含情脉脉，再往下的樱桃小嘴粉粉嫩嫩，再配上她的巴掌小脸儿，一眼便能看出是个美人儿。 “你、你……” 杜青儿止不住的震惊，甚至连嫂子都忘了叫了，呆愣愣的看着穆长溪。 除去杜青儿之外，在座的其余三人也是怔了怔。 谁能想到，京都里出了名的丑女，如今竟出落的如此漂亮！ 杜诀心头微颤，忍不住多看了穆长溪几眼，这样的女子，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怎么了，妹妹？” 穆长溪抿唇一笑，“刚才不是要给我擦脸吗，怎么不动了？” 杜青儿如梦方醒，赶紧拿帕子胡乱给穆长溪擦了擦脸，“真是对不起，嫂子，把茶水倒在你的身上了。” 穆长溪也不 生气，反而是安慰道，“没关系的，这水也不烫，何况也没有洒在我脸上多少。”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倒显得杜青儿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了。 “第一次见到豫王妃，没想到姐姐生得如此漂亮呢。”杜巧儿毫不吝惜夸奖之词，又捻起一块糕点塞入了口中。 杜青儿吸了吸鼻子，为了掩盖尴尬，也跟着吃了一块糕点。 随后，她又找了个话题，“嫂子身上淋了水，不如和我去换件衣服吧。” 穆长溪的眼睛转了转，她几乎能猜到这杜青儿又要生事，但是反正她也无事可做，不如将计就计就是。 “妹妹考虑周到，我这也没有淋湿多少，不如就算了吧。” 先是假意拒绝，然后请君入瓮。 穆长溪最常做的便是扮猪吃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也是一样。 第264章 反咬一口 尉迟衍舒了口气，好歹是看见穆长溪没事，他也不至于那么担心。 “可是、可是……”杜青儿紧咬着下唇，“我明明看见，是嫂子推她下去的。” 穆长溪，“？” 她还没说是翠竹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这杜青儿先开始倒打一耙了？ “哎哟，不一定是谁把翠竹弄进去的呢，二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啊？”杜巧儿嘲讽的笑了笑，“二姐姐是不是吓坏了，就乱说话？” 穆长溪在一旁听着，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想，这杜家的两姐妹关系并不怎么样。 大概也是二人不是一个母亲的缘故，再加上杜巧儿的性格本就张扬，两人不能玩到一起去也是应该。 “我们走到这里时，嫂子指责翠竹刚才并没有帮忙倒茶，说是若翠竹倒茶了，这茶水定然不会洒在她的身上……”杜青儿分外难过的皱着眉头，“紧接着，还没等翠竹说什么，嫂子便一把将翠竹推入了水中。” 这些话很显然震惊了在场的众人，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穆长溪推了翠竹入水，便就这么僵持着。 尉迟衍很显然并不相信，上前一步来将穆长溪护在了身后， 脸色难看的看向杜青儿，“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还没等杜青儿再开口，吓得颤颤巍巍的翠竹反倒是先出了声，“奴婢，奴婢……”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将视线都投了过去。 “你倒是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青儿一脸焦急的拉着翠竹的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翠竹晃了晃神，愣了几秒后才坚定的点了点头，“确实，就是王妃推奴婢入水的，和小姐说的一模一样。” 穆长溪几乎要瞳孔地震了，这主仆俩怎么编瞎话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强？ “长溪不会做这样的事。”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男人坚定的说道。 穆长溪眯了眯眼，抬起下巴看向翠竹，“翠竹可是被吓得失了神智，开始说胡话了不成？” 而此时，翠竹身边的杜青儿也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拧了一把。 翠竹当场大哭，面对着两方的压力，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方面是自己家的小姐，另一方面则是被王爷袒护的王妃，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是惹不起的。 没了办法，翠竹胳膊被掐的生疼，索性瘫坐在地上流着眼泪。 杜青儿急的 跺脚，“到底是怎么回事，翠竹，你倒是说呀！” 很显然，她已经察觉自己落了下风。 “行了，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杜诀看够了热闹，好歹是发挥了嫡长子的作用，开口训斥着几个弟妹，“豫王殿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们一个两个的，别失了礼数。” 他话音还没落，杜巧儿便笑的婉转，“是呀，大哥说的对，这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能是会遭报应的呢。” 杜青儿的脸色瞬间难看极了。 她如今骑虎难下，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是，是。”杜青儿紧咬着后槽牙，“嫂子教训个下人也是应该的，定是翠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一边说着，她又拿起旁边的枝条，用力的抽在了翠竹的身上，“你这没用的丫鬟，惹了豫王妃，不怕丢了自己的脑袋吗？” 翠竹吓得不行，又白白挨了一顿打，此时有苦说不出，只能是任由杜青儿在自己身上宣泄着怒气。 穆长溪悠悠的收回了视线，说到底也是她推翠竹入水的，所以她也懒得辩解什么。 “走吧，我带你们挑个兵器。”杜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青儿， 又朝身后的尉迟衍和穆长溪道。 尉迟衍点点头，又睨了睨这主仆二人，“下次若是本王再过来，还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话里话外，警惕之意尤甚。 穆长溪提步跟了上去，眼底含笑，只觉得这杜青儿幼稚且手段低劣，简直比不上曾经的穆依依。 还真是个蠢笨的。 杜家的兵器室储存着不少的兵器，几乎都是这些年来打造出来的最优秀的兵器，若非尉迟衍和杜诀的私交甚好，甚至无法进入这里挑选兵器。 一踏入院子，便看到了兵栏上展示着的，大.大小小的兵器。 峨眉刺、双刃剑、硬鞭软鞭、双钩、青龙戟…… “长溪，今日过来，就是想给你选一种兵器，你看看这里，可有你喜欢的？”尉迟衍回头，望向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穆长溪。 穆长溪闻言，便抬起头来看了看院子里摆着的十八般兵器，总觉得这些冷兵器并不适合自己。 若是像现代一样有手枪步枪，那才算好玩。 所以对此，穆长溪并没有多么大的兴趣，随手拎起了一把单刀晃了晃。 “长溪……”尉迟衍惊了惊，这单刀的重量及重，通常都是 精壮的男子所使用的，若是使用不当，没准还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刚想阻拦，却见穆长溪如同玩耍般舞着单刀，顿时吃了一惊。 不仅仅是尉迟衍，连同旁边的杜诀，都是略显震惊，这女人竟然能耍的动单刀？ 穆长溪觉得无趣，便一把将单刀扔了回去，正好卡在了兵栏的凹槽里。 这…… 转了个身，穆长溪很快发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针包，其中放了六六三十六根金针，其中长针二十，短针十六，整齐的摆在针包之中。 “这是什么？”穆长溪看着便觉得喜欢，拿起针包把玩着。 杜诀一愣，随后赶紧解释着，“这是为唐门特制的暗器，名叫天擎针，是纯金制成的。” 穆长溪觉得这金针不错，拿着便不放下了，又看了看尉迟衍。 男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开口道，“杜诀，这次得让你忍痛割爱了。” 杜诀一脸的痛心疾首，这套金针可谓是精品中的精品，光说这金子制成，造价就是不菲，而与普通的中医针灸的银针不同，这每一枚金针都制出了倒钩，一旦插入，不钩下一块肉来，简直是难以抽出。 第265章 掌柜的死了 穆长溪看出了这金针之中的关窍，顿时对这金针更为感兴趣了。 “只不过我们只负责制作，并不懂得唐门秘术，这金针再配上淬毒，才是最佳。”杜诀遗憾。 尉迟衍点了点头，“没关系，她会。” ？ 杜诀没了话说，事已至此，只能是将自己家里的一套金针拱手相让，“既然是王妃喜欢，那我就将这套针送与王妃吧。” “这本就是我与王妃第一次见面，就当做是见面礼，也极为合适。”杜诀说得一口漂亮话，让穆长溪听着也觉得十分顺心。 自然，尉迟衍不愿欠下这个人情，掏出了一张银票，“这银票你先拿着，算是本王买下这金针的钱。” 杜诀连连摆手，他这话都说出去了，怎么好意思再要尉迟衍的钱呢？ “这钱我就不要了，若是改日有空，去豫王府找你喝酒，你可得好好招待。”杜诀笑了笑。 尉迟衍应允下来，他与杜诀的关系本就极好，如今杜诀既然是不要银票，他也就没有再客气。 收了金针，尉迟衍便准备离开了。 “怎么走的这么匆忙，也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杜诀喜欢热闹，眼看着快到晚上，便 邀请尉迟衍和穆长溪留下吃饭。 尉迟衍看了看刚才来的那个方向，“不了，你家不太方便，还是下次去我府上再说。” 杜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尉迟衍的意思。 看来，是自己的二妹不太惹人喜欢了。 不过杜诀也可以理解，尉迟衍既然已经迎娶了王妃，自然就要以穆长溪为主，哪里还能陪杜青儿个小孩子胡闹？ “杜公子，我见你印堂发青，走路虚浮，大有肾虚之像，这些进补的丹药你拿着，定能有所缓解。” 穆长溪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完成了对杜诀的面诊，又去找白团子拿了些六味地黄丸，塞在了杜诀手里。 杜诀，“……” 怎么他白搭了一副金针，还确诊了自己肾虚？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便收了下来。 这未免也有些太尴尬了…… 杜诀哭笑不得，讪讪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 “杜诀当真肾虚？”两人坐上了马车，尉迟衍实在是憋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穆长溪欣赏着自己新得的这副金针，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估计他生活不规律，所以肾气不足，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尉迟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了窗外。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豫王府门口。 尉迟衍刚握着穆长溪的手将她扶下马车，陆明昇便快步而来，搭在尉迟衍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顿时，男人的眉头紧锁，脸都黑了几分。 “怎么了？”穆长溪抬眸望去，察觉到他的变化，便关心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先别急，跟我说说。” 二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对对方的脾性了如指掌，如今尉迟衍这番反应，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穆长溪将针包收入怀中，等待着尉迟衍开口。 “掌柜的中毒了，在大牢里。”尉迟衍的眼底掠过一丝危险。 掌柜的？ 穆长溪稍稍一怔，手却被尉迟衍拉住，“我得去大牢一趟，长溪，你与我同去。” “现下的这些医生之中，我只信你。”他低声在她耳边补上了一句。 穆长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人带着，速度极快的朝前而去。 尉迟衍的轻功了得，穆长溪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被他托着来到了大理寺的大牢门前。 而后，在衙上跟着而来的，是陆明昇和裘 婷。 陆明昇一个翻身从墙上下来，在尉迟衍身前落定，“王爷，已经通知了大理寺的人，您和王妃快进去吧。” 尉迟衍点点头，脚下的步子极快，他还记得掌柜的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刚得了消息，掌柜的毒发。 而这掌柜的是重要的人证，日后若是要扳倒叶丞相，掌柜的绝对是重要的一环。 毕竟，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已知的，和叶丞相有密切关联的人，且还是为叶丞相做事的人。 一进大牢，一股腐烂而又颓圮的气味传来，穆长溪皱起眉头来，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很快，她又从白团子那里拿了几条无纺布，“等一下。” 尉迟衍的脚步应声而定，回过头来关切的望向她。 “暂且不知道是什么毒，若是吸入性的，咱们难保都会受到影响，所以现在先做好防护措施才是。” 说着，她将手中的无纺布分发给了尉迟衍，陆明昇和裘婷，又率先将无纺布覆在自己的口鼻上，绕到脑后去系了个扣儿。 好在是眼前的三人理解能力都很强，见到穆长溪这样的做法后，也都学着她的动作将无纺布戴好，而后才又朝着大牢深处 走去。 关押掌柜的这种重刑犯的地方，一般都在最里面，而且是单人单间，不会和其他的犯人一起关押。 走到最里面，牢房旁边还守着一个狱卒。 穆长溪快步而去，“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她深知掌柜的对尉迟衍的意义重大，对于扳倒叶丞相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掌柜的不能死。 谁成想，这狱卒哭丧着脸，“完了，人已经没了！” 穆长溪紧紧地皱着眉头，又攥紧了双拳，“打开牢门，我要知道他的死因。” 狱卒哪里敢耽误时间，急忙把牢门打开，还十分贴心的给几个人让开了一条路。 穆长溪踱步进去，掌柜的看样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额头和嘴唇青紫，五个手指发黑，是明显中毒死亡的征兆。 “他应该是死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穆长溪得出结论，这毒发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身中剧毒，所以说有所体现，而且体现得很明显。 穆长溪分析过后，又上前翻开了掌柜的的眼睛，瞳孔已经扩散，确实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会不会是服毒自杀？”穆长溪猜测着，暂时，不能确定掌柜的是死于哪种剧毒。 第266章 中毒 但是，掌柜的主动服毒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若是要服毒，为何当日不服，非要选择这么一天？ 尉迟衍冷眼看着尸体，摇了摇头，“不可能，人在送入大牢之前都经历了完整的检查，身上不能藏有任何东西，而且为了避免他有其他举动，这牢房里没有关押其他的犯人，他的手脚也被束缚住，嘴里也塞了东西……” 好像确实，没有任何能够使他毒发身亡的条件。 穆长溪的眸子一凝，若说她刚才还没把掌柜的这次毒发放在心上，但听了尉迟衍这么说后，她还真的有了兴趣。 在这样不可能的情况下，掌柜的是怎么死的？ 穆长溪抽出一根随身带着的银针，取了些血液样本出来，先一步递给了白团子化验。 “这还真是奇怪，他今天有什么异样吗？”穆长溪看向一旁的狱卒。 狱卒吓得浑身一颤，立马摇了摇头，“王妃，咱们这牢房都是严加看守的，怎么会出现什么异样？” 看来，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穆长溪扶额。 她还没有继续往下问去，白团子那里就很快给了答复，“主人，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毒法，他的血液中存在着 一种剧毒，这种剧毒平常不会发作，但一旦与叶酸融合，则会瞬间发作，快速夺取人的生命。” “我在一本古籍上查到了只言片语，这种毒应该叫做叶毒。” 穆长溪听着白团子的叙述，瞪大了双眼。 纵使是她博览医书，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毒素，这样的制毒方式虽然是常见，可与叶酸融合既能发作，实属是厉害。 而且，这并不是现代，是科技发展缓慢的古代。 若非这朝中还有制毒高手？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看向一旁的狱卒，“你们大牢里今日吃的是什么？” 狱卒被吓坏了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回王妃的话，大牢里每日供应的都是些剩米熬制出来的稀汤，但是咱们刘大人仁厚，特许每逢初一十五给犯人改善伙食，每间牢房可以分得半个苹果……” 苹果！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穆长溪发现了关键，狱卒却还在磕着头，“小的是按照上面的要求配餐，一丁点儿都不敢疏忽，这根本是跟小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呀！” 确实和他没有关系，穆长溪抬手将人叫了起来，“你再去给我拿半个苹果来。” 这次，她要亲自试验一下 。 狱卒起身，连滚带爬就跑了出去，几分钟后，拿着半个苹果跑了回来，“王妃，苹果拿回来了，苹果拿回来了！” 穆长溪将苹果放在地上，又将刚才那根沾有血液的银针插了进去。 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苹果的果肉瞬间变成了暗黄色，再等了一会儿后，就变成了黑色。 “果然，这是一种毒素，名字叫做叶毒，提前溶进了他的血液之中，今天恰好牢房发放苹果，他就中毒了。” 穆长溪叹了口气，“今日他吃苹果前，有没有什么反应？” 狱卒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也牵连不上自己，倒是显得放松了许多。 狱卒擦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发了之后就吃下去了。” 这下，尉迟衍抓住了另一个关键，“是他自己主动想要寻死，终于等到了机会？” 穆长溪摇头，“应该不是。” “若是我中了这种毒，一定是把所有绿色蔬菜和水果都避而远之，因为这种毒素一旦发作，就会痛苦万分，想必，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腐烂了。” “毒发后，就要忍受这种活生生看着自己的内脏腐烂的痛苦， 最终因为失去内脏的支撑而痛苦死去。” 所以说，掌柜的一定不会采取这种死亡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如果不吃苹果，就永远不会中毒？”尉迟衍好歹是听懂了一部分。 穆长溪应了一声，“实际上，是所有的水果和蔬菜，吃下去都有中毒的概率，只是苹果之中的叶酸含量更多，所以他的毒发更快了而已。” “王爷，这背后之人……实力不容小觑。”陆明昇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忍不住担忧，若是这制毒高手真的有这么强的能力，肯定要引起警惕才是。 听了陆明昇的话，穆长溪的眸子一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眼下能够这么陷害掌柜的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叶丞相。 难不成叶丞相有这样的能力？ 这叶毒并不是寻常毒物，能够简简单单的配置出来，就连白团子都说，古书上的记载鲜少，若非白团子见多识广，估计真的难以确定掌柜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穆长溪和尉迟衍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猜测。 掌柜的已死，完全丧失了利用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吩咐狱卒去处理掉了那人的 尸体，穆长溪和尉迟衍神色复杂的走出了牢房，身后跟着的裘婷和陆明昇，也失去了往日的轻松。 —— 书房内。 尉迟衍秉退了下人，拉着穆长溪进了内室，“长溪，你觉得这一次，是叶丞相的手笔吗？” 他心里也不能确定。 想到那掌柜的惨死的情况，尉迟衍忍不住一阵遗憾，若是他能够早点发现这一点，或许还能让穆长溪帮忙，把人给救回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叶丞相竟然如此的狡诈，连这一步都想好了。 掌柜的对他，算是衷心，连这样的衷心之人都要毫不怜惜的除掉，叶丞相果然是城府极深。 “或许不是他，但一定和他有关系。”穆长溪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有人能使出这奇怪的毒法。 尉迟衍沉默下来。 一时间，他也察觉到了叶丞相的难以对付。 “或许我们当时没有因为掌柜的而牵扯出叶丞相是对的，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男人沉声道，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之中写满了危险之意。 穆长溪跟着点了点头，“确实，或许……这毒是从蛮夷之地传来的，叶丞相不是与蒙铊人有勾结吗？” 第267章 罕见的毒素 蒙铊人，尉迟衍的神色顿时一变。 “听闻蒙铊那边地处西南，确实有南疆善巫医蛊术之人，但以叶丞相的本事……”尉迟衍有所犹豫，“有关此事，我会去尽早查清。” 穆长溪应了一声，“嗯，你也要多注意安全才是。”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明亮亮的盯着尉迟衍。 男人的心头不由得为之一颤，下意识思考着，如何不牵连到穆长溪。 他们二人已经成婚，自然是夫妻一体，从成亲那日起，两人的命运就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有了穆长溪后，尉迟衍就多了一块软肋。 他总是担心，有人会对穆长溪下手。 “要不要多给你派几个暗卫，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尉迟衍与穆长溪对视着。 再多派几个？ 干脆在她宫里安上个监控算了。 穆长溪不以为然，“还是算了吧，你不是刚给我择了称手的兵器？我还是能够保护我自己的。” “那不然，让裘婷教你些功夫也可以。”尉迟衍继续建议道。 这倒是个还不错的提议，穆长溪点了点头，“嗯，有空的话，我会找裘婷问问的。” 尉迟衍总算是放下些心来，虽说他是英勇善 战的少年将军，可面对穆长溪时，他竟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还要去与陆明昇商讨，就不在这里陪你了。”尉迟衍说毕，便起身朝外而去，“这几日，你还是尽少出门。” 提醒过后，尉迟衍的身影逐渐远去。 穆长溪望去，只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略显疲态。 确实，这些天来，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从神仙药一案，到皇上叫他与叶丞相商讨西番之事，再到现在的掌柜的毒发身亡。 一桩桩一件件，看上去是毫无关联的事情，但是这细想下来，竟都能串联成一条线了。 穆长溪叹了口气，至于那掌柜的惨死，其实也有迹可循。 叶丞相向来是心思缜密，他难道考虑不到掌柜的终有一日会东窗事发入狱？ 恐怕是在计划筹备神仙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考虑到了有一天掌柜的会被抓，所以就先行埋下了毒素。 还真是恐怖。 穆长溪只觉得那掌柜的也是被当枪使的可怜人，若非他跟了叶丞相，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只是这叶丞相，心思缜密的程度要比普通人高多了。 如此想着，穆长溪转动镯子，进入了药房之中 。 “主人，你来了！”白团子正四处飞着整理药材，听见动静后便落在了穆长溪的身边，“主人昨天拿来的毒素很有参考价值，我感觉我的知识储备又丰富了许多呢！” 白团子看上去很兴奋，“这种稀有的毒素本就不常见，但是主人却能碰见，真是好厉害啊！” 穆长溪听见白团子拍着自己马屁，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还真不是她厉害的缘故，而是因为那叶丞相的手段良多。 “白团子，目前咱们能够解析这种毒素吗？”穆长溪眯了眯眼睛。 这次掌柜的已经毒发身亡，要查出这毒素的成因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还需要点时间，这种毒素十分稀少，所以要研制解药或研究出其中的成分还得费些功夫。”白团子扶了扶黑框眼镜，一脸认真的说道。 穆长溪因此而点了点头，拿过了昨天留下的血液样本，放在显微镜下面看了看。 虽说能看出其中的毒素，但是要分析具体，确实像白团子所说，需要一定的时间。 目前，探查出毒素并不是最主要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找到对付叶丞相的办法。 叶丞相老谋深算，朝廷内外都遍 布了他的眼线，这…… 穆长溪一边操作分解着毒素，一边考虑着，这扳倒叶丞相还需要一步一步来，若是操之过急，恐怕会打草惊蛇。 “主人，目前能够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毒素与含有寒青素的草药相似，但是二者还有细微的差别，应该是经过提纯萃取获得的。” 白团子很快得出了个结果，“这种含有寒青素的草药一般生长在阴凉潮湿之处，或许京都内没有，要在偏僻之处找一找才行。” 穆长溪抿了抿唇，“咱们这里没有这种草药吗？” 白团子连连摇头，“还真的没有，这种草药本就稀少，现代社会更是已经灭绝，或许主人只能去户外碰碰运气了。” “这种草药名叫‘紫蛇草’，叶子是圆形的，像是个大圆盘，除去圆形的叶子之外，叶脉通体发紫，很独特。”白团子摆弄着血液样本，他昨天已经把样本做成了玻片，“要是能找到的话，或许对咱们研究这种毒素很有帮助。” 白团子的话也让穆长溪十分动心，若是真的能找到这种自己知识领域之中从未发现过的草药，或许在各个方面都能有所提升。 “白团子， 资料上有记载这种毒素是哪里的人研究出来的吗？”穆长溪想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或许能够查到些许相关的信息。 白团子叹了口气，“主人，资料上记载的本来就不是那么完善，而且只有寥寥数语，完全无法确定这些信息。” 闻言，穆长溪也有些沮丧。 退出系统后，穆长溪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坐在矮凳上托着下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妃，你怎么了？”端着茶点进来的裘婷感觉到不对劲，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觉得王妃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似的。 穆长溪悠悠换了个姿势，“裘婷，你说，你有没有见过那种草药，圆形的叶子，而且叶脉是紫色的？” 刚才听白团子说过了之后，她搜索过了自己记忆里的各个角落，没有任何有关于这种草药的记载。 裘婷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又摆了摆手，“王妃，您弄错了吧？哪有草药是紫色的经脉呀？” 穆长溪收回视线，裘婷说的也有道理，这种奇异的草药，大部分人应该都没有见过才是。 正想着，裘婷突然拍了拍手，“我想起来了，小五生活在乡下，或许可以问问他？” 第268章 檀溪村 听过这话，穆长溪又燃起了希望。 “既然如此，你把小五叫来，我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穆长溪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屋顶，却并没有看见什么。 裘婷领了命令，走进院子里大吼了一声小五的名字，瞬间，一道身影顺着院墙翻了下来。 “小五，你过来。”穆长溪招了招手。 小五自然是顺从而又疑惑的走了过来，按理说，王妃平日里有事都是找裘姐的，找他还是第一回。 穆长溪拿起纸笔来，画了个紫蛇草的图像，又特意把经脉描了描，“小五，你看看，可见过这种植物吗？” 小五拿起宣纸左右看了半天，挠了挠头，“好像没见过。” 穆长溪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的小五也没有见过，难不成这真的是什么蒙铊秘术，只有蒙铊人会用？ 可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草药，更别提是见过了。 就连穆依依与蒙铊人勾结的时候，她也没有见穆依依用过这种名叫紫蛇草的毒药。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穆长溪哀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五很遗憾自己没有帮上忙，急忙开口建议道，“ 王妃要找这种草药，何不把这图放出去，若是知道这草药的人，定会来提供线索的。” 这或许是一种办法。 “小五，你拿了这张图出去，在小范围内先问一问，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只挑着你信得过的人问就是。”穆长溪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或许，去药王谷打听打听，也能有些线索。” 她从未涉足过药王谷，更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机，只知道药王谷中汇集了名医毒医，并且，坐落于绵阳山上的药王谷中长着不少的奇绝药材。 “是，我知道了，王妃。”小五小心翼翼的接过穆长溪递来的宣纸，又折叠好后，才放入了怀中。 穆长溪喊住了他，“你一定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小五又是应下，这才离开了房间，朝外而去。 裘婷看向穆长溪，她还不知道王妃又调查出了什么，但看着王妃的表情，她总觉得有些隐隐担忧。 “裘婷，你去帮我把穆澄请来。”穆长溪还未说清，又仔穆澄细想了想，“罢了，你陪我去那里一趟。” 穆长溪换上一身墨色常服，头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挽成了一个发髻，而 后，她又戴上了自己的面纱。 “走吧。”穆长溪将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喊上裘婷一起朝外走去。 —— 不久后，两人到达了穆澄的医馆。 “您……堂姐，你怎么来了？”穆澄一开始还没有认出穆长溪来，待她轻轻摘下了面纱，这才惊了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穆长溪压低声音，“这说来话长，你且不要声张。” 穆澄心领神会，当即附耳过去，就听见穆长溪小声道，“掌柜的死了。” 听了这个消息，穆澄的震惊更甚，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掌柜的便出事了。 有了上一次协助大理寺调查案件的经历，穆澄成功获取了皇室及尉迟轩的信任，竞选上了皇商。 虽说已经给穆长溪递过了消息，在成为皇商后，穆澄和穆长溪的交流倒是更少了。 避嫌这个词，姐弟俩都分外熟知。 而这一次，穆长溪的突然造访已经是让穆澄来不及反应，而掌柜的死了这个消息则是更加劲爆了。 穆澄一把拉住了穆长溪的手腕，将她带入了医馆后面的内室，这才急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掌柜的为什么突然死了？” “他是毒 发身亡。”穆长溪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穆澄讲了一遍。 穆澄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他是提前被埋下了那种名叫紫蛇草的毒，所以才会在吃下苹果之后当场暴毙？”穆澄摩挲着自己的扳指，边得出了结论。 穆长溪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草药？” 一边问着，穆长溪一边描述了出来。 “紫色经脉的草药……”穆澄像是在思考，“我仿佛在附近乡下的溪边见到过类似的，却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种。” 穆长溪的眼睛一亮，“具体是哪里？” “好像是在檀溪村的附近，我那时候觉得这种草药长的新奇，所以还多看了几眼。”穆澄不确定的回忆着，“好像是你描述的这个模样。” 穆长溪与裘婷对视了一眼，二人仿佛已经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知道了，我先过去看看，若是有了什么头绪，再回来告诉你。”穆长溪舒了口气，连说话都轻快了几分。 若是没有线索，她便会一直考虑着这与紫蛇草有关的事，好在，是穆澄对这种草药有所了解。 穆澄应了一声，又斟酌着开口，“你也得小 心行事才是，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去调查。” 目前的局势穆澄多少也明白几分，故而如此提醒穆长溪，让她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穆长溪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便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才告别了穆澄。 “王妃，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呢？”裘婷跟在身后，“难道要按照穆澄少爷所说，去那乡下看看？” 两人一路朝王府而去，穆长溪思索了几秒后，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必须要查清那紫蛇草是怎么回事才行。” 有了紫蛇草，才有接下来的线索。 要不然，线索就直接中断在这里了。 裘婷明白了穆长溪的意思，便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我去准备马车。” 檀溪村里这里不远，当天去的话，叫上脚程快的马车，几乎当天就能回来了。 “那您，要不要和王爷商量一下？”裘婷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话很显然也提醒了穆长溪，她的眸子扫过了尉迟衍的书房，最后坚定的否定，“还是不了，既然我们当天便能回来，何必要让他担心。” 最近压在尉迟衍身上的事情太多，穆长溪并不想给他徒增烦恼。 第269章 是关心她吗 翌日一早，穆长溪起了个大早，顺便还把正在睡梦中的裘婷叫了起来。 “裘婷，咱们走。”穆长溪压低声音来了一句。 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尉迟衍起了床，她要出门就没这么容易了。 裘婷揉了揉眼睛，倒是顺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了那身黑色的夜行衣。 就算是不在夜里，裘婷也习惯穿上夜行衣。 今日穆长溪穿的也十分轻便，适合在乡下劳作。 主仆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豫王府，还没出门，远远的就看见了裘婷叫来的那辆马车，正在门口候着。 既然是不想告诉尉迟衍，所以自然不能用王府里的马车，这辆马车还是裘婷花钱雇来的。 确定好了目的地是檀溪村后，穆长溪坐在马车里，十分纠结。 她心里自然是希望这次能够找到线索，还在房里给尉迟衍留了纸条，上书道，“我去找线索了，勿念。” 穆长溪如今分外后悔自己头脑一热留下的纸条，感觉颇有种狂妄自大之意，若是到时候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败兴而归，估计又要丢了好大的脸。 马车的速度果然很快，几乎才过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檀溪村门口。 裘婷扶着穆长溪下了 马车，檀溪村的风景还算不错，除去一片平整的小民房之外，正直秋天，枫叶红了一片，乍看上去，倒是真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穆长溪一时贪看，还是裘婷拽了拽她的袖子，她才朝着溪边赶去。 穆澄的记忆力一向是不错，既然是他回忆起来的，那必然就有根据。 所以，对于这一次的出行，穆长溪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 檀溪村的村民并不多，如今进了村后，穆长溪却发现，村子里也热热闹闹的，有人下地，有人正拿着零碎物件在附近叫卖，这溪边，还有几个妇人，正浣洗着衣物。 找了一处僻静地，穆长溪脱下鞋袜，光着一双白藕似的脚丫踩在了冰凉的溪水里。 要找到那种草药，必然是在较为潮湿的地方才行。 穆长溪按照白团子的指导，两手微微提起自己的裙裾，朝着摸过脚踝的河流走了进去。 河里尽是些圆滑的鹅卵石，穆长溪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只不过她的平衡能力还算可以，所以走这种水路并不在话下。 走着走着，穆长溪甚至一阵恍惚，有了一种小时候在河边玩耍的感觉。 只不过，这里远比她小时候还早了几个世纪。 身后的裘婷见穆长溪动作极快的下了水，犹豫着要不要跟上。 但很快，她本着要贴身保护王妃的职责，还是跟着一起下了水，在冰凉的溪水里跟在穆长溪的身后。 “好像在这里！” 穆长溪的眼神瞥到一处紫色叶子的植物，瞬间就来了劲头，快步朝那植物而去。 到了后，才发现这虽然是紫色的，可是叶片和筋络尽是紫色，完全不像是白团子描述的那副模样。 穆长溪垂头丧气，却也不忘询问着药房里的白团子，这种草药是不是紫蛇草。 白团子很快就给了否定的答案，“主人，刚才你过来后，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环境怎么也不像是能够长出来紫蛇草的地方。” “紫蛇草生长的地方阴森潮湿且寒冷，这里的气候还算是温和，应该是无法让紫蛇草生长的。” 白团子这话成功浇灭了穆长溪的最后一丝热情。 她不信邪的在四周找了一圈儿，果真如同白团子所说，完全没有见到那紫蛇草。 穆长溪颓废的坐在石头上，感觉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 “王妃……”察觉到穆长溪的情绪不对，裘婷下意识的想要关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 。 穆长溪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又长出了口气，“裘婷，咱们还是走吧。” 看来，她是已经放弃了在檀溪村寻找紫蛇草了。 裘婷的心情也跟着低落，本以为这次的行程能让王妃开心起来，却不成想，还是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 穆长溪的双脚还泡在河里，裘婷伸手过去拉她。 “哎呀！” 一声尖叫，穆长溪心想着紫蛇草，走了神，脚下瞬间一滑，整个人险些跌入水池之中。 好在是裘婷动作极快，一把将穆长溪拉住，另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腰，才将身形稳住，而后，又将穆长溪带上了岸。 “嘶……”脚踝处传来疼痛感，穆长溪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紧咬着下唇，“裘婷，我应该是崴脚了。” 裘婷顺势望去，穆长溪的脚踝肿了起来，红紫着肿起来了老高。 “王妃，这……这可怎么是好。”裘婷着急，在周围看了一圈儿，打算叫人过来帮忙。 可这地方本就偏僻，哪里能有什么人呢？ “没关系，我回去抹些药便好了。”穆长溪反倒是安慰起了裘婷来，“你先扶我回去，咱们回到王府再说。” 穆长溪匆匆套上鞋袜，在裘婷的支 撑下，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 马车上晃晃荡荡的，穆长溪找不到机会从白团子那里取药，只能是紧咬着牙，准备回到王府后再处理自己的伤势。 —— 马车停稳。 还未等两人出去，门帘就被人掀开，尉迟衍的脸出现在了马车前，“穆长溪，你的胆子可越来越大了。” “额，我……”穆长溪被他吓得紧张，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尉迟衍的脸黑了黑，“这一大早，你便离开王府，还给我留下了张什么纸条？” 穆长溪更是着急，瞬间站起身子来，几乎忘记了自己脚上的伤势。 “嘶！” 这一动不要紧，脚上的伤势还没好，又被这么猛地一激，疼痛感瞬间传来，逼得穆长溪跌坐在了马车上。 裘婷吓得半死，急忙拉着穆长溪稳住她的脚踝，“王妃，你的脚崴了，可断不能这么折腾呀！” 此话一出，男人的表情微变，一丝担忧闪过眼底。 而后，便有一双手打横将穆长溪抱起，两人出了马车。 穆长溪极少有机会和尉迟衍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登时红了一张脸，“王爷，我自己能走路……” 男人听了这话，手臂反而钳得更紧了些。 第270章 争吵 就这么被男人一路抱着回到别院，穆长溪羞红了一张脸。 这一路上，院子里的小厮丫鬟纷纷投来视线，实在是让人觉得分外羞涩。 “你的脚怎么样了？”抱着她坐在床上，男人才问了一句。 尉迟衍的体力极好，纵使是抱着穆长溪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也仍然是丝毫不喘。 “你力气还挺大的。”穆长溪不自然的揉了揉眼睛，意图掩盖自己发烫的脸颊，“我之前的体力就不怎么样，直到来了这里后才有所提升。” 穆长溪指的从前是生活在现实社会里的时候。 确实，比起古人来，现代人的运动量远远达不到标准。 只是，尉迟衍倒回想起了曾经穆长溪在穆府受委屈的那段日子。 刚进王府，尉迟衍就吩咐小厮去拿跌打损伤的药来，如今已经送来院子，递到了嫩芽手上。 “王爷，金疮药来了。”嫩芽的声音脆生生的，眼神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对于穆长溪的担忧。 穆长溪看出了她的担心，不禁莞尔，“嫩芽，你别担心，我的脚没什么大碍。” 不过就是崴了脚而已，将养几天也就好了。 嫩芽这才应了声，又看了好 几眼，这才退到了一边。 尉迟衍手上捏着装药的青花瓷小瓶，从中倒出淡粉色的粉末来，“把鞋袜脱了，我来替你上药。” 让尉迟衍替自己上药？ 穆长溪怔了怔，两团红晕烧上了双颊，“王爷，我自己来就是了。” 尉迟衍倒是不在意这些，一双大手仍然捏着穆长溪纤细的脚腕，“这又有何妨？你我夫妻二人，我作为夫君，帮你上药又如何？” …… 这话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 话说到了这一步，穆长溪没了办法，只得是半推半就的褪下了袜子，露出了雪白的玉足。 穆长溪的身材纤细，脚也白嫩，此时脚腕上有了淤血，肿了老高，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淡淡叹了口气，“这恐怕要养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养多久，穆长溪倒是不太在意，总归是没伤及骨头，顶多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尉迟衍在手心处抹上了药粉，小心地将手搓热，才敷在了穆长溪的伤处，“我用力些，你忍着点疼。” 说着，他的手果真微微用了力，按摩着她的脚踝。 “你这里受伤了，就要将淤血揉开，才会好得 更快。”尉迟衍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不消一会儿，穆长溪便觉得自己的脚踝一片暖意，刚才的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尉迟衍专心按摩着，他低垂着头，穆长溪顺势看去，才发现他的睫毛极长，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倒显得沉静而又安稳。 比一开始认识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好多了。 “你的手法倒是很厉害。”穆长溪忍不住赞叹。 尉迟衍微微抬头，“是了，之前在战场上，若是出了什么小问题都是我自己解决，这样的跌打小伤，倒是见得多了。” 说话的人没什么反应，穆长溪的心中倒是一阵酸楚。 他年少时就当了将军，外出征战，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而这大部分，全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自己处理掉的。 穆长溪叹了口气，这在现代，十八岁才能算作是成年，而尉迟衍，简直可以算作是未成年就当了将军，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 “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尉迟衍的视线凝在穆长溪骨节分明的脚上，她的脚虽白嫩可爱，却也太瘦了。 穆长溪察觉到他的观察，几乎是瞬间便红了脸，支吾着半天都说 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流氓！ 她又急又气，在心底将尉迟衍骂了一遍，不住地后悔起刚才让他帮自己敷药的决定。 “长溪，我有事想与你商量。”尉迟衍兀地抬眼，满目认真的看向穆长溪。 他突如其来的正式让穆长溪也一时放下了羞涩，抬眼与尉迟衍对视着，“嗯，你说吧。” 裘婷和嫩芽见状，分外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房间内此时就剩下了穆长溪和尉迟衍两人，她屏息凝神，等着尉迟衍开口。 “长溪，你……”尉迟衍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像是在顾忌什么一般闭了闭嘴。 穆长溪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便伸出小手来握住了尉迟衍的手，“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一说。” 她的手还带着些凉意，触碰时激得尉迟衍微微动了动。 “你别再查下去了，查了这么久，非但是没有眉目，还经常弄伤你自己……”尉迟衍犹豫着，最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穆长溪的表情一变，握着他的手也随之一僵。 这么久以来，她都在关注着这么多的事情，从神仙药，到现在的紫蛇草，牵扯到 了太多的人和物。 现如今，尉迟衍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嫌她做了无用功，拖了他的后腿？ 她没有说话，耐心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这次又受了伤，我还会为你担心。所以下一次，还是不要去查这些了，好好呆在王府就是。”尉迟衍的眼睛漆黑而又深邃，如同一颗黑曜石般，让穆长溪无法轻易探知他的情绪。 穆长溪紧抿着嘴唇，刹那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紧紧盯着尉迟衍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这话问得尉迟衍一时间语塞，他是担心她的情况，怎么便让她理解成了另一层的意思？ 刚想解释，穆长溪就冷笑了一声，“原来是我拖了王爷的后腿，以后我会注意，断断不会影响王爷的生活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认为的，她是在帮尉迟衍的忙，在他的眼里却成了这么一番光景。 “长溪，我……” 尉迟衍斟酌着想要解释，却被穆长溪一把将他手中的瓷瓶，“若是没什么事，王爷就请回吧，免得被我的事情，耽误了王爷的功夫。” 她一字一顿，将每个字咬的极硬，说罢，又嘲讽般的笑了出来。 第271章 绿豆汤 尉迟衍直勾勾的盯着穆长溪拧巴的小脸儿，“长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是，王爷认为我这是在做无用功，不但是对调查没有进展，反而会弄伤自己。”穆长溪满脸嘲弄，“既然是王爷不想让我帮忙，我也就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免得给王爷带来麻烦。” 她的几句话，将尉迟衍的辩解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堂堂豫王，哪里在女人身上受过这样的气？纵观整个京都，盼着嫁进豫王府的姑娘数不胜数。 尉迟衍的眼神冷了冷，“长溪，你果真把我想成这幅模样？” 他从没有想过，在穆长溪心中，竟然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更是将她自己放在了这样卑微的位置上。 他何尝嫌弃过她？ “我要休息了，王爷就先回去吧，不送了。”穆长溪撇开自己的视线，自顾自拿起旁边的一床被子罩在自己身上。 她连同整个身子一起盖住，黑暗笼罩四周时，她竟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起码不用再面对尉迟衍那样的视线了。 穆长溪的脑海中回忆起这个视线，总觉得其中充满了厌弃和不耐，她忍不住 闭了闭眼。 尉迟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良久，穆长溪只听见了一阵沉重的关门声，再抬起头来时，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嘶……”穆长溪撑着身子坐起来，满目痛苦地看了看自己的脚踝。 有了尉迟衍刚才的按摩，她的伤处好了许多，却也禁不起这么突然之间的动作，于是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此时，嫩芽才急急地进来，“王妃，刚才王爷……” 一看到穆长溪这了然于心的表情，嫩芽突然间又闭了嘴。 “我已经知道了，嫩芽。”穆长溪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尉迟衍的反应她几乎都能猜得出来，无异于就是生着气拂袖而去，再也懒得踏入自己的院门一步罢了。 嫩芽垂着眉眼，到底是紧抿着唇侯在了一旁，她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 只不过，嫩芽也不敢问。 “嫩芽，我有点饿了，给我拿点吃的来吧。”穆长溪终于是收回了视线，望向一旁的嫩芽，“随便拿些糕点来就是了。” 嫩芽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正巧碰上了回来的裘婷。 “这么急，是干什么去？”裘婷拦下嫩 芽，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感觉你不大高兴呢？” 嫩芽哎呀了一声，赶紧将刚才的情况跟裘婷说了一遍。 好在是裘婷回来了，不然自己面对着闷闷不乐的王妃，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有裘婷在，起码还能让气氛活跃些。 “王妃和王爷吵架了？”裘婷感觉不太对劲，“这倒是很奇怪，明明王爷对王妃很好的呀。” 裘婷想不明白，快步走进了房间，正巧看见穆长溪靠在床头发呆。 “王妃，我回来了——”裘婷大着嗓子朗声喊了一句，一脸活力满满的看向穆长溪，“王妃，今日天热，烤的人心焦气躁的，我去做些解暑的绿豆汤来如何？” 穆长溪咂咂嘴，确实觉得口干舌燥，便朝裘婷点了点头，“你想做的话就做吧，你做了，我肯定会吃的。” 裘婷也瞬间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王妃，闲着也是无事，一会儿喝了绿豆粥，咱们叫小五下来放风筝怎么样？” 穆长溪定定的看着她，“今天太阳大，没风。” “……”，裘婷尴尬的眨眨眼，又伸出头去看了看天气，确实如同穆长溪说的那样。 而且，穆长溪的脚崴了 。 “那我一会儿去寻点新的话本子来，让您解解闷儿！”裘婷拍着胸脯，“我先去做绿豆汤了，等会儿让嫩芽来陪你。” 说着话的功夫，嫩芽已经端了糕点回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嫩芽瞬间明白了裘婷的意思，又朝她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承担好哄王妃开心这个任务的！ “王妃，这是今儿新来的蟹粉酥，还有玫瑰花饼，你快尝尝。”嫩芽先将糕点盘放在了桌上，又走过来，扶着穆长溪从床上下来了。 穆长溪好歹是吃了口糕点，又抿了口茶。 虽说是有了好吃的，但她的心情仍然没有改善，仍然觉得一片阴郁笼罩在自己心头，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王妃，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看你的脚，我总觉得还是很严重的样子。”嫩芽忍不住担忧着。 穆长溪兀自摇了摇头，“无妨，你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裘婷就从院子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好大一捧芍药花，“王妃，你看，外面的芍药花开了，好看的很呢。” 嫩芽看见粉嫩的花朵，顿时笑了，“这花儿真好看，王妃你看看？” 说着，便拿了朵芍药花走到 穆长溪身边，递了过去。 穆长溪瞥了一眼开的正盛的花朵，微微点点头，“嗯，还确实是很好看。” 嫩芽皱起了眉头，她看出了这花朵对王妃的吸引力并不大，那该怎么办呢？ “我去找个瓶子将花朵插起来，这几天王妃一抬头便能看见了。”嫩芽想到了个好办法，总而言之，看到花朵是会让人的心情变好的。 想到了这个好办法，嫩芽找来了一个琉璃花尊，将花儿插在了瓶里，“王妃，你看看，这样好不好看？” 穆长溪顺势望去，这才觉得确实很漂亮，便朝着嫩芽莞尔，“嫩芽，你还真的很有品位，粉色的芍药配上透明的琉璃花尊，真是分外合适呢。” 看见王妃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嫩芽也裂开嘴笑了，“所以呀，芍药花这么漂亮，王妃就不要不开心了呢。” 裘婷也很快端来了绿豆汤，放在穆长溪面前，“王妃快尝尝，这是用深井水镇过的，正是冰凉可口的时候呢。” 绿豆的香气弥漫，充斥着穆长溪的鼻腔，她被这香气吸引，瞬间就来了胃口。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穆长溪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充盈了不少。 第272章 高热 一连几日，穆长溪都闷在房间里没有出门。 而尉迟衍也根本没有踏入过穆长溪的房间一步，两人便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迈出第一步。 休养了几天，穆长溪的脚踝好了许多，她百无聊赖，便在院子里走了走，权当做是散步了。 她已经答应了尉迟衍不会离开王府，如今心里堵着一口气，更是不想出门了，索性闷在院子里，连离开院子的想法都没有了。 小五为了让穆长溪开心起来，在院子不远处的花园里安了一架秋千。 “王妃，秋千安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嫩芽一跃而入，一脸期待的看着穆长溪。 最近穆长溪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几个暗卫和侍女便也想变着法儿的哄她高兴，希望能够以此改变她的情绪。 穆长溪也想明白了些许，起身便跟着嫩芽出去。 一片绿意之间，正摆着一架秋千。 对于穆长溪这个现代人来说，这架秋千显得太无趣了些，她抿了抿唇，还是坐了上去。 秋千摇动，嫩芽在身后悄悄一推，穆长溪便顺着秋千的动作而朝前去，“哎呀，嫩芽！” 穆长溪一声惊呼，随即便笑了出来。 嫩芽看出来穆长溪的 心情有所改变，这心里也高兴了不少，“王妃，要不要再高一点？” 裘婷在旁边拢着个汤婆子递给穆长溪，“现在天冷，何况王妃胆小，你又干嘛推得那么高，吓唬王妃？” 听了这话，穆长溪瞬间就起了胜负欲，一脸倔强的开口，“这倒是不必了，再高些，我根本就不怕。” 嫩芽也笑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穆长溪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风声仿佛已经吹散了耳边的众多声音，一时间，她的耳目都清明了不少。 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过去，穆长溪玩得尽兴，心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 回到房内，小厨房里已经做好了穆长溪喜欢的饭菜。 糖醋鱼、百合炒蘑菇、青椒肉丝…… 一道道菜都依照着穆长溪的口味而做，近几日，嫩芽都特别提点过小厨房，让他们做些可口的食物。 经过一下午的运动，穆长溪倒是也饿了，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嫩芽和裘婷见穆长溪这么胃口大开的模样，终于是放下心，相视一笑。 —— 当夜，外面电闪雷鸣，一场秋雨轰然而来。 “轰隆隆——” 穆长溪被一道天雷劈醒，从床上坐 起，腹部传来了一阵异样，才发现自己来了月事。 处理好后，穆长溪又躺回了床上。 从前，每天嫩芽都会在门口守着，穆长溪觉得并不人性化，于是便取消了这条规定，同时也取消了小五在廊下守夜的规矩。 所以，她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了自己，并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动静来。 回到床上，穆长溪突然生出了一种惆怅感，外面电闪雷鸣，而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孤苦伶仃。 她不禁想念起现代里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若是在现代，一定要比如今要有趣的多了。 …… 也不会和尉迟衍吵这样的架。 不知过了多久，穆长溪终于是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连鼻子都被鼻涕给塞住了。 “嫩芽……” 穆长溪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也沙哑的要命，隐隐的疼痛自喉咙处传来，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嫩芽掀开帷帐，“王妃，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穆长溪清了清嗓，“没事儿，应该是发烧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嫩芽一听这话，瞬间就捂住了嘴，“风寒高热可怎么是个个好，王妃，我去外面请个郎中来。 ” “嫩芽，你糊涂了，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的。”穆长溪无奈的扶额，“你去给我煮些热水来吧。” 秉退了嫩芽，穆长溪坐在床上，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来姨妈撞上了高烧，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她的小腹发凉，疼痛难忍，更何况这发烧带来的重重难受的感觉，让人觉得腰快要断了一般的疼痛。 穆长溪摸了摸镯子，找到了白团子。 “白团子，给我拿些退烧药吧，还有消炎药。”穆长溪咳了两声。 白团子听见穆长溪的声音，瞬间就回过头去，“主人，你的嗓子怎么哑成了这样？” 听上去，炎症已经很严重了。 穆长溪揪了揪自己喉咙上的皮肉，很快就揪出了一片红色的痧来，她照了照镜子，“昨天下雨，可能是着凉了。” 毕竟她今天早上醒来时，才发现昨晚睡觉之前，没来得及盖上被子。 白团子叹了口气，“主人也不注意些，真是让人担心呀!” 刚说完，白团子就去找了药来，两枚白色的药片放在了穆长溪的手心，“这药估计要吃上几次才好呢，先把烧退下来好啦！” 穆长溪嗯了一声，仰头将药咽下，而后才退出了药 房。 嫩芽已经端了水来，“王妃，喝点水吧？我等会儿去给您煮点姜丝糖水来，驱寒作用最好了。” 接过嫩芽递来的金丝粉瓷茶具，穆长溪吹了吹，而后才将热水慢慢喝了下去。 “我还是头疼，再睡一会儿。”退烧药的药效很快发作，穆长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先出去吧，嫩芽。” 嫩芽应声退下，在门口守着。 穆长溪微微一动，便觉得头痛难忍，索性躺在床上停下了动作，等待着睡眠的到来。 很快，她进入了梦乡。 —— 嫩芽靠在廊下，心里还在担心着穆长溪的病情，远远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玄色衣袍，男人的脸上带着疲态，“王妃病了？” 一看到是王爷过来，嫩芽激动难忍，急忙行了礼，“是，王妃感染了风寒，已经烧起来了，这会儿正歇着。” 尉迟衍的眉头微皱，朝紧闭着的房门看去，“她可有服药？” “王妃说她服过药了，本来奴婢想请个郎中来，但王妃说她自己可以，就没有请。”嫩芽随之叹了口气，“最近，总觉得王妃的心情不是很好。” 她这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意有所指。 第273章 梦里的人 男人的脸色黑了黑，又犹豫着望向房内，“王妃染了风寒，你们这些下人都难辞其咎，怎么照顾的？” 他这话一出，吓得院内的丫鬟跪了一地。 嫩芽紧抿着唇，也不敢出声儿，她终于是大着胆子把话说到了这一步，至于能不能领悟，那就要看王爷自己了。 “王爷赎罪，确实是奴婢照顾不周。”嫩芽赶紧领罪，而后又道，“但王妃已经发了高热，还是请王爷进去看看吧。” 说过这话后，嫩芽就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尉迟衍伫立在门前良久，终是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他本就会轻功，这会儿又刻意将脚步放的极轻，生怕自己的动作吵醒了穆长溪。 缓步轻声走到床前，尉迟衍将双手背在身后，静默的看着穆长溪。 她此时紧闭着双眼，眉头也微微皱着，小脸儿仍然发红，远看上去，倒添了几分娇俏可爱。 平日里的穆长溪常板着一张脸，就连外出时，也常常以薄纱覆面，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尉迟衍的眸子凝着她看了良久，这才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两人吵架以来，尉迟衍憋着一口气不来看她， 如今真的见了，才觉得后悔和她吵了这场架。 男人悠悠叹了口气，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还烫着。 望着她烧的通红的小脸儿，尉迟衍无奈的起身，不久后，又拿了快浸了水的毛巾回来，叠成个小方块放在了穆长溪的额头上。 纵使是在睡梦中，穆长溪依然是睡得并不安稳，她不住的翻着身，像是怎么也睡不踏实。 尉迟衍坐在床边，见到穆长溪这幅模样，不禁也跟着着急。 不知是不是来了月事的缘故，穆长溪这次的高热仍然没有褪去。 穆长溪不安分的又翻了个身，尉迟衍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好是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让嫩芽端了盆水进来，方便他替换穆长溪额头上的那块毛巾。 就这么贴身照顾了几个时辰，穆长溪的烧好歹是退了下来。 待她睁开眼时，床边伏着的正是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的尉迟衍，他趴着睡着，却紧皱着眉头。 穆长溪的心头一动，兀自产生了些想将他的眉头揉开的冲动。 —— 下一秒，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长溪……”尉迟衍被弄醒了，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 穆长溪一愣，下意识的想要 收回自己的手，无论怎么说，他们俩应该还是处于冷战之中吧？ 想到这里，穆长溪冷冷地把手从他的眉间拿开。 “长溪，你莫要生气了，上次的事，是我的错。”尉迟衍的声音仍然是哑的，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就将头又埋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穆长溪的动作停了停。 他是在给自己道歉？ 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尉迟衍对谁如此低头过，就算是对他的长辈太后，亦或者是尉迟轩也没有这样过。 纵使是上次尉迟轩持剑刺伤了他的肩膀，他也梗着脖子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一时间，穆长溪突然变了想法，她或许也没有和尉迟衍争吵的必要。 “行，那我就原谅你了。”穆长溪倒是很大方，抱着双臂看向尉迟衍时，才察觉到他的状态好像是不太对劲。 穆长溪兀地想起了他刚才沙哑的声音。 难不成，是被自己传染了？ 穆长溪急忙伸手去探尉迟衍的温度，摸了摸，确实温度要高于自己。 还真是乌龙，现如今自己的体温降了下来，谁成想，尉迟衍却是发了烧。 “你发烧了，快上床来烫着。”穆长溪倒吸一口冷气，手上 不由分说将尉迟衍拉了上来。 男人也不舒服，下意识的顺着穆长溪的动作而来，躺在了穆长溪床的边缘。 “嫩芽。”穆长溪下了床，朝外面喊着。 嫩芽快步而入，见穆长溪站在地上，赶紧拿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王妃这身子刚好，怎么能这么快就下地？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做就是了呀！” 穆长溪指了指尉迟衍，“王爷是怎么回事，他发烧了。” 嫩芽顺势望去，透过垂下来的帷幔，王爷正躺在床上，瞧着很难受的模样。 “王妃有所不知，您今天早上高烧不退，一直是王爷在身边照顾着。”嫩芽急的不行，“我们想来帮忙，王爷也不许，坚持要一个人照顾您。” 穆长溪看了看天色，从早上到现在，几乎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照顾自己？ 她回想起在梦中，始终觉得有一阵暖意自手上传来，从未消散过。 如今看起来，就是尉迟衍在拉着自己的缘故了。 “我知道了，嫩芽，你先下去吧。”穆长溪挥了挥手，“我已经退烧了，接下来由我照顾王爷就是，你让裘婷出去买些冰糖葫芦回来， 这会子我倒是想吃了。” 嫩芽点点头，又犹豫，“王妃您的身子刚好……” “你别担心我，我肯定是没事了。”穆长溪抬抬下巴，“我是医生，这点道理，我还不清楚么？” 对于穆长溪的能力，嫩芽自然是信服的。 于是，嫩芽又换了盆新的水进来，这才又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又静了下来，穆长溪叉着腰看向尉迟衍，又摸着自己的镯子进入了空间。 “白团子，拿一支温度计来给我。” 白团子很快从货架上找到一支温度计，递到了穆长溪手上，“主人，你的烧应该是退下来了，要不要再吃颗药巩固一下？” 穆长溪此时来不及考虑自己的事情，摇了摇头后，又退出了空间，出去将温度计塞进了尉迟衍的嘴里。 “你好好含着它，别咬，一会儿我就能知道你发烧到多少度了。”穆长溪哄小孩一般的教育着尉迟衍。 实际上，此时尉迟衍烧的糊里糊涂，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能感受到穆长溪朝自己嘴里放入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约莫着五分钟后，穆长溪拿出了体温计，盯着上面的数字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四十度！ 第274章 刮痧 这要是这么烧下去，尉迟衍非得变成个傻子不可。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穆长溪决定亲自为尉迟衍治疗。 “白团子，他能吃咱们现代的退烧药吗？”穆长溪抱着双臂，看向了昏迷在床上的男人。 白团子认真的扶了扶眼镜，最终给了个否定的答案。 “不行，主人，他没有吃过退烧药，有可能会造成不良反应，到时候更加难以解决了 。”白团子坚定的晃了晃脑袋。 穆长溪这下可是犯了难，她自己吃下退烧药倒是没什么，起码能她了解自己的情况，而尉迟衍是个完全没有吃过现代药的古人，万一吃了药反而有什么副作用了怎么办？ 一时间，穆长溪也没有办法直接给尉迟衍吃药。 其他情况下，穆长溪还能够配制中药治疗，但是眼下尉迟衍烧的这么厉害，要是不及时退烧，恐怕也会出事。 “白团子，你先帮我配些退烧的中药，就以金银花、生石膏、连翘、黄连为主，再加些清喉厉咽的，熬出来给我就是。”穆长溪朝白团子说道。 白团子立马应下，忙着去寻找合适的中草药了。 而这边的穆长溪则是撸起了袖子，她必 须为尉迟衍尽快退烧才行。 她洗了洗手，先是按在了尉迟衍手指上的十冥穴，按摩了一会儿后，又转向了合谷穴和曲池穴。 这几个穴位对退烧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对于尉迟衍这种高烧患者，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王妃，晚膳我吩咐小厨房做的清淡可口些，正好王爷也在这里，我便让他们一个时辰后送晚膳上来。”嫩芽站在门口，和穆长溪说道。 穆长溪正好有疑问在心间，便叫住了嫩芽，“嫩芽，王爷今日怎么突然高烧，你去问问王爷的随从，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尉迟衍是因为照顾了她几小时而烧成了这样，穆长溪觉得不大可能。 他自小便习武，又在少年时去边疆征战，无论如何这抵抗力也不能低成这幅模样。 “是，奴婢去问问，稍后就来。”嫩芽领了命，急忙退了下去。 穆长溪关好了门，又命几个侍女在室内烧上银碳，这尉迟衍发了高热，必须要保证室内的温度才行。 炭火烧起来时，屋内的气温顿时升了几度，穆长溪将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又用一根银簪随意插上。 她把手在炭火笼子前烤了烤 ，而后才来到了尉迟衍身边。 这是行医救人，这是行医救人！ 穆长溪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好不容易是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手脚麻利的搭上了尉迟衍衣服的边缘，将他的蟒袍褪至腰间。 目前最好的退烧方法，就是刮痧了。 褪下衣服后，穆长溪又拿起了刮痧板，在倒好的烈酒中蘸了蘸。 望着男人宽厚结实的后背，穆长溪脸上发烫，他的背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白皙的脊背上留有几条刀疤，估计是当年出征时留下的。 顾不得其他，穆长溪闭了闭眼，坚定地将刮痧板微微倾斜，放在了尉迟衍的背上。 紧接着，顺着他的骨骼纹理，穆长溪缓慢而有力的刮了下去。 一道道红痧出现，穆长溪依着他的肾俞穴刮着。 不久，尉迟衍的背后泛了红。 打听到消息而来的嫩芽透过帷幔看见了穆长溪正坐在尉迟衍的身上忙碌，当即羞红了一张脸，关紧了门埋头出去了。 男人闷哼一声，抬起头来，正对上穆长溪慌乱的眸子。 怎么治着病，他突然醒过来了？ 两人如此这么大眼瞪小眼，分外尴尬。 “额，你刚才发烧了，我在帮 你退烧。”穆长溪的视线游离，不敢与尉迟衍对视。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刚扒光了他的上衣，为了帮他退烧吧？ 尉迟衍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猛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嘶了一声后又趴了下来，“那你对我的背做了什么？” “刮痧，你知道吧？是一种泻火的方式，能让你尽快降温。”这话问到了穆长溪的专业上，她把刮痧的好处给尉迟衍滔滔不绝讲了一通。 男人的眼神深邃，带着些不解，仍然在看着穆长溪。 穆长溪的嘴角抽了抽，满脸不自然的一把给尉迟衍盖上了被子，“刚刮痧后不能着凉，你就盖着这被子吧。” 尉迟衍倒是很听话，盖着被子趴在床上，一声不吭。 这会儿倒是轮到穆长溪奇怪了，怎么她把他的衣服自作主张的脱了，他都不问一句？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良久，久到白团子的声音在穆长溪耳边响起，提醒她已经配好了药。 穆长溪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尉迟衍没说话的空档儿接过了白团子配好的中药，“对了，我刚才还给你抓了药，等会你吃了就是了。” 为了方便，白团子并没有在药房 之中煎好，而是把中药配齐就交给了穆长溪。 好不容易逮住了个溜走的机会，穆长溪拿起装中药的小纸包翻身下床，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对了，你还不能下床，等会我煎了药会拿过来给你吃的。” 交代过后，穆长溪脚底一抹油，一溜烟儿就离开了房间，前往小厨房给尉迟衍煎药去了。 小厨房内正煨着小米粥，嫩芽看着火候，一见穆长溪进来，瞬间就红了一张脸，“王妃，你、你来了……” 穆长溪盯着嫩芽看了看，“嫩芽，你的脸怎么也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嫩芽被这么一问，倒是更加尴尬了，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刚才您和王爷……我不小心进了房间，还想着要告诉您刚从陆副将那里问来的消息。” 眼见着嫩芽一脸歉疚，说着说着就要给自己跪下认错，穆长溪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急忙解释道，“嫩芽，你误会了，我刚才是在帮尉迟衍刮痧……” 此话一出，小厨房内的气氛仿佛更加尴尬了。 嫩芽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连脖子都红了一片，急忙转移了话题，“王妃，刚才我去问了陆副将。” 第275章 细作 “陆副将说什么？”穆长溪拿起勺子搅了搅小米粥。 “陆副将说王爷刚抓了几个蒙铊来的细作，这几日忙着审问他们，却没有什么结果，估计是太累了，才会导致风寒。”嫩芽小心翼翼的转述陆大哥说的话，她简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面对穆长溪了。 穆长溪拿起砂锅煎了中药，抬了抬眉毛道，“抓了几个细作，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刚问出来，穆长溪自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这段时间她在和尉迟衍冷战。 “好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穆长溪自问自答，在旁边守着砂锅，“那两个细作被关押在哪里了？” 嫩芽挠了挠头，“这我还真的是不知道，要不王妃您直接去问问王爷？” 穆长溪应了一声，嫩芽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丫鬟而已，不知道这些内幕也是正常。 二人正说着的功夫，裘婷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几日降了温，她进来时，挟着一阵寒风，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阵寒意。 “王妃，让我好找，原来你躲在这里。”裘婷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两个糖葫芦，“诺，王妃想吃的糖葫芦，我买到了。” 穆长溪不禁莞 尔，接过了裘婷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酥脆酸甜的口感顿时在唇齿间迸发开来。 “裘婷，你知不知道，王爷抓了几个蒙铊来的细作？”穆长溪无意间问了起来。 对于这细作的事情，她还想了解的更多些，起码让自己明白来龙去脉才是。 裘婷哎呀一声，当场行礼请罪，“那日抓到细作我是知道的，但是王妃您的心情不好，我便也没有说。” “陆大哥说我的职责是负责保护好王妃，所以也不用参与到审讯细作之中去，我便专心照顾您，不了解其他。”裘婷歉疚的开了口。 穆长溪本来也没有在意这些，抬抬手让裘婷起来，而后才道，“这也没什么关系，何况你刚给我买了糖葫芦，我就原谅你了。” 还没说几句，砂锅里的中药便剪好了，穆长溪将中药倒入瓷碗中，又端着托盘，朝房中而去。 回到房间里，尉迟衍还保持着刚才那种趴着的姿势，听见穆长溪进来，才抬眼来看着她。 他的眼下青紫，看样子是熬了好几天。 “药煎好了，我来喂你喝下吧。”穆长溪的语气都放柔了些。 尉迟衍摇摇头，称着身子坐起来，接 过了穆长溪手中的瓷碗。 “这里面放了黄连，或许会有些苦。”穆长溪提醒着，一双凤眼定定的盯着尉迟衍，仿佛欲言又止。 男人的手搅动着汤匙，随后端起碗来，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穆长溪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样，味道如何？看你现在的状态，估计明天还要喝上几顿才行。” “而且，熬夜是不可取的，你还是要多休息，才能尽快好起来。”穆长溪叮嘱了几句，总归是没有问出来那个问题。 男人放下瓷碗，抬眼与穆长溪对视。 他的眸子深邃而又耀黑，如同一汪泉眼，内涵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尉迟衍收回视线，将自己的袍子穿好，翻身下了床。 “你……” 穆长溪气结，这才刚刚刮了痧，他就这么不注意，简直是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眼里。 “你的身子还不能着凉，如今已到深秋，外面天寒露重，今日王爷就宿在这里吧。”穆长溪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尉迟衍像是吃了一惊，“你想让我留宿在这里？” 穆长溪耸耸肩，“不然你再回去，不又会感染风寒 ？我这是医者仁心，你应该谢我才对。” “或者你也可以用别的作为回报，比如说告诉我那细作有关的事情。”穆长溪期待的看向尉迟衍。 男人勾起唇角，果然是被她知道了那些细作的事。 “也没什么可说的，那日我的暗卫早就有所察觉，一直盯着他们这支队伍，那日正好是个机会，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了。”尉迟衍说的轻描淡写，“抓回来后，我虽是单独提审了几次，但是都没有什么成效。” “这些人的口风很紧。”尉迟衍又补充了一句。 穆长溪边听边点了点头，“蒙铊人如此蠢蠢欲动，咱们也该抓几个细作过来细细查问，不然，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审问那几个细作，毕竟上一次，穆依依的嘴，可就是我撬开的。”穆长溪抿唇一笑，邀功般的看向了尉迟衍。 她可不想被尉迟衍小看，更不想听他再说什么，让自己停止调查的话。 实在是伤人。 尉迟衍的眸子暗了暗，“这次的事情，我不想你也掺进来。” 他这话说出时，穆长溪突然沉默了。 怎么，难道他还是和曾经一 样的看法，觉得自己会拖他的后腿？ 穆长溪想起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这一周的时间，虽说是将皮外伤养的差不多，但那日尉迟衍说的话仍然在她的心头萦绕。 难不成，尉迟衍是嫌弃她多事了？ 察觉到穆长溪的情绪不对，尉迟衍连忙开口解释，“我所想的事情并不像是你猜测的那般，只是这几个细作并不是普通人，他们十分危险。” 穆长溪蹙起了眉头，什么叫十分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不都是正常人么？”穆长溪翻了个白眼，“他们是不是被你关押在豫王府的地牢？” 豫王府内是地牢的，专门供尉迟衍审问那些捉拿过来的犯人，每天都有人把守，可谓是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这地牢朝廷也清楚，就连尉迟轩也知道豫王府内有个地牢，用于关押尉迟衍捉拿归案的犯人。 尉迟衍的眼神变了变，一把拉住了穆长溪的手，将她朝着自己这边一拉，才低声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犯人，而是蒙铊专门饲养的毒人。” 毒人？穆长溪如被雷击了一般愣在原地，有关于这个词汇，她仿佛什么时候听白团子提起过。 第276章 审讯 穆长溪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小嘴儿也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她抬起头来，将尉迟衍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毒人？” “嗯。”男人应着，“有关于这毒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在蒙铊时曾经见过一次。” 看来，这蒙铊，并不简单。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一种不安感萦绕心头，穆长溪担忧的看向尉迟衍。 他的风寒还没有好，眼下又抓到了几个细作，后续还要牵扯到审讯一事，实在是耽误时间。 而且，还会耗费更多的经历。 “明日一早，我便去审讯那几个毒人，或许能够从他们口中获取到什么关键信息。”尉迟衍低垂着眼，心中计划起了下一步的动作。 “抓到细作的那日，陆明昇便察觉到了不对，这些人的颈后都有一个梅花形的印记，且被抓后，还有人突然死亡。”尉迟衍沉声，将情况大致告诉了穆长溪，“发现有人死了后，我们就控制住了剩下的人，还用毛巾塞入他们口中，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有关于毛巾这一点，还是穆长溪教给他的。 穆长溪点点头，“明日你去审讯，到时候我与你 同去。” 既然是毒人，那她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必要的时候，还能帮上尉迟衍一把。 男人默然，“好，那到时候我们一起。” 两人正说着话，嫩芽便在外面敲了敲门，“王妃，王爷，饭菜弄好了。” 穆长溪回过头去，“送进来吧。” 听着嫩芽的声音，穆长溪兀自想起了刚才她说的那一番话，隐隐红了红脸。 晚膳很快上桌，按照穆长溪的意思，做了些清淡可口的吃食，小米糕、米粥、腌好的小菜…… 看着规制，倒不像是王府里的。 可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其中的端倪，米粥里放了些海参扇贝，还有鱼肉，一碗下去，营养价值颇丰。 这可是寻常老百姓都一生都无法品味到的美食。 穆长溪拿起汤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惆怅。 这饭菜味道鲜美，可因为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只有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才能够品味到美食，享受到种种方便。 而寻常百姓，就只能过极为普通的生活，甚至有时会因为附中的徭役而食不果腹。 “怎么了？”尉迟衍刚抿了口粥，就感受到了穆长溪的情绪，便是抬头来，一本正 经的问了一句。 “长溪，若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疲惫，本王处理过这件事后，便陪你南下，好好游玩一番。”尉迟衍认真道。 穆长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便笑开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朝廷无论如何兴旺，下面的百姓都面临着疾苦。” 尉迟衍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没关系，我不过是随口感慨罢了。”穆长溪明白两人所处的时代不同，便是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叹息道，“吃饭吧。” 尉迟衍的目光沉了沉，没再多说什么。 —— 翌日一早。 穆长溪起了个大早，伸手摸了摸另一边，还带着些许温度。 看来，尉迟衍也起床没有多久。 她坐起身子，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尉迟衍的身影。 “王妃，您起来了。”嫩芽端着一盆水进门，见穆长溪起了床，便是打了个招呼。 穆长溪点了点头，又道，“王爷去哪里了？” 该不会是不想带着她一起去审讯，就先走一步了吧？ 若是这样，她以后都不打算跟尉迟衍说话了。 “王爷说还有公务要 处理，等着一会儿提审犯人的时候，提前派陆副将来接您。”嫩芽笑了笑，将盆子放下，“奴婢来帮您洗漱吧。” 穆长溪应了一声，如此看来，这尉迟衍还算是懂事，不至于再惹她生气一次。 梳洗过后，丫鬟又端来了早饭，虽说也清淡，但并不同昨日。 小厨房基本上不会做什么重复的菜肴，通常是变着花样的给穆长溪做菜。 吃过早饭没多久，就见府上的李嬷嬷快步而来，“王妃，王爷让老奴过来接您。” 穆长溪放下手上的话本子，站起身来跟李嬷嬷一起往外走去。 本来，李嬷嬷是尉迟衍分配过来照顾穆长溪的，但穆长溪本就不习惯有人伺候着，何况这还是比自己大了这么多岁的长辈，实在是有些别扭，便又让李嬷嬷掌管府上的其他丫鬟，不必专门来自己院里伺候。 跟上李嬷嬷的脚步，两人一起前往了王府西边角落里的地牢。 豫王府极大，从穆长溪所住的院子出发，几乎要走上十五分钟，才能到达那处地牢。 “长溪。” 男人站在地牢门口，负手而立，目光沉稳地看向穆长溪，昨日的玄色袍子已经换成了宝 蓝色的蟒袍，看上去倒是活泼了几分。 穆长溪简简单单的套了件青绿色的襦裙，头发也随意梳在脑后，给她平添了几分慵懒和随意。 “这地牢里不比大理寺的大牢，莫要吓到了你。”尉迟衍淡淡地开了口。 穆长溪一愣，他这是怕吓着了她？ “无妨，王爷在前带路就是，我会跟着的。”穆长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自己在他心里胆子如此之小？ 她还以为她早就树立了有勇有谋的女强人形象。 再者说，这地牢又有何不同之处？ 没吃过猪肉，她总是见过猪跑吧？在电视上，她看过不少的地牢，大部分都是阴森恐怖。 在来这里之前，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一脚踏入地牢，穆长溪瞬间觉得身边的温度降下来了几度，大抵是因为这地牢比较深的缘故。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长溪，别怕，这地牢里比较潮湿，所以会冷一些。” 黑暗之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头顶处又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穆长溪的心头一动，霎时觉得温度似乎恢复如常，她的一张小脸儿，也微微发着烫。 第277章 逼供 两人齐头并进，朝地牢深处走去，而陆明昇在前带路，裘婷在身后跟着，倒也没什么恐怖之处。 地牢深处没有打出窗户，也就代表了，囚犯们只能呆在充满黑暗的环境之中，不能有任何的光照。 按照尉迟衍的意思来看，这是为了摧毁囚犯们的心理防线。 穆长溪也能够理解，毕竟，人是不能够长时间呆在黑暗阴森的环境之中的，若是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内，就会产生心理问题。 一些被关押时间长了的囚犯，也有失去理智疯了的，尉迟衍自然不能将这种人留在地牢里，都交由大理寺处置了。 “前面就到了，王爷。”陆明昇开口道，“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我已经在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塞入了毛巾，以备不时之需。” 尉迟衍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放开了穆长溪的手。 他并不想被蒙铊人知道自己的软肋，也不想被人察觉到他与穆长溪的关系，否则，会招来许多的麻烦。 尉迟衍自然不想穆长溪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对外降低她的存在感，隐藏自己的感情，就是对穆长溪最好的保护。 一 共五个犯人，分别被安置在了各自的牢房之中，互相被堵住了嘴巴，并不能交流。 而且，每间牢房都有专门的狱卒，看守囚犯。 尉迟衍站住脚步，“他们这几日招了什么？” 他这话是在问身旁的狱卒。 狱卒紧张的擦了把汗，“王爷，这些人都是经过俘虏训练的，早在来之前，应该就被折磨过多次，不会轻易开口。” 穆长溪抬起头来，眸子盯着不远处的牢房。 牢房内的囚犯或坐或站，若是表现不好的，就会被放在一个大木板上绑起来，坐不下来，也没有办法弯下身子。 这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折磨，虽说几小时内没有什么影响，可一旦是站立时间过长，就会觉得尤为痛苦。 原来，早在古代，就有了这种类似于虐俘训练的行为。 为了防止俘虏说出真话或者是交代信息，人们一般会在一开始将虐俘训练与常规训练并行。 穆长溪一向认为这是一种十分残忍的行径。 “押一个人上来。”尉迟衍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其中透出一股寒意来，让人听了就觉得身上一寒。 狱卒应下，从腰间拿下了钥匙，打开了一扇地牢的 门，将里面坐着的人拉了出来。 “一会儿王爷问你话，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别想搞什么花招。”狱卒朝着那人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险些将人踹得摔倒在地。 陆明昇贴心的搬来两把椅子，请穆长溪和尉迟衍落座。 坐下后，穆长溪眯了眯眸子，眼前的囚犯垂着头，身着一身夜行衣，在阴影之下，看不清容貌。 根据身材，倒是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好好的姑娘要走这条路，蒙铊人确实是残忍至极。 “把她嘴里的毛巾拿开，我看她在我面前，能耍什么花招。”尉迟衍冷着脸下了命令。 或许是因为穆长溪在身边，他下达的命令也大胆了些。 若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控制的因素，穆长溪还能帮得上忙，男人安心了许多。 “呵，我不会告诉你的。”被狱卒控制着的女人嗤笑了一声，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看来进入地牢这段时间，她也受了不少委屈。 穆长溪的眼底一暗，一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是不容易的。 只可惜，她走错了路。 “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尉迟衍不理会女人的挑衅，直截了当 道，“若是你能说实话，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在外，尉迟衍的自称永远都是“本王”，只有在穆长溪面前时，他的语气才会稍微变好一些。 女人的面罩被狱卒强行扯下，发丝也随之甩了出来，她的样貌还算是不错，具有蒙铊人那种五官深邃的特点。 可是，此时的女人面目尤为狰狞，五官都因为夸张的表情而变了形。 “你们这些元暨的猪猡，我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女人话说得尤为流畅，穆长溪蹙起了眉头，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尉迟衍不急不躁，甚至没有生气，面上还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女人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众人，最终停在了穆长溪的身上，“你就是外界传闻之中，那个所谓的豫王妃？” 尉迟衍下意识地，朝穆长溪投来了关切的视线。 “原来长得还不错，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丑陋嘛！”女人说着说着，又是笑了出来，“要是我能逃出生天，定然会把你这女人千刀万剐，看看你们这所谓的豫王殿下痛苦的模样。” 话说到这一步，尉迟衍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你这么嘴硬 ，不如试试本王的刑罚。”说着，他便示意旁边的狱卒动手。 几个狱卒心领神会，快步走了出去。 女人狂笑出声，紧接着，嘴里微微一动。 穆长溪瞬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快，按住她的嘴！” 控制着女人的那个狱卒吓了一跳，瞬间就扒住了女人的嘴巴，将自己的半个拳头都塞了进去。 女人发了疯一般的挣扎起来，浑身颤抖着，牙齿也用力咬着那狱卒的手。 须臾，那女人的口中渗出血来，狱卒疼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将手拿出来。 穆长溪起身，缓缓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你刚才如此慷慨直言了一番，是有把握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才这样，对吧？” 听见穆长溪的话，女人兀自移开了视线，坚持着不与她对视。 “怎么，被我看穿，所以不说话了？”穆长溪的脸上荡起了一抹笑意，“你们蒙铊人用毒，是将毒放入最后一颗大牙中，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还能用牙中的毒了结了自己，是不是？” 女人瞪了瞪眼，她怎么也不知道，穆长溪竟然猜出了她们的自尽方式！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278章 狸猫 尉迟衍也投来视线，这样的自尽方式尤为新颖，他也从未听说过。 “你是蒙铊的毒人，牙齿中的毒液受到挤压就会渗出，瞬间毙命。”穆长溪悠悠道，“刚才你挑衅我们，就是想在临死前出一口恶气。” 直到现在，她的话并没有使用疑问句，而是直接用了陈述句。 根据女人的表情，她已经洞悉了一切。 女人瞪大了眼睛，受了惊一般看向穆长溪。 她没有想到，这位豫王妃竟然如此恐怖，根本不像外界传闻那样！ 难道豫王妃不是长相奇丑，性格孤僻？ 一瞬间，女人终于感觉到了恐惧，这次穆长溪没有让她自尽，之后一定有更加严厉的处罚，在等着她！ “把她的这颗牙撬下来。”尉迟衍的声音传来。 几个狱卒得了命令，一个人掰住了女人的嘴，另一个人则是拿出腰间别着的小刀，直直的伸入了女人的口中。 穆长溪朝前走了几步，一颗颗看着女人的牙齿。 其中有一颗牙，很明显的，有了松动，且颜色都比其他的牙齿要白一些。 看来，就是这颗牙了。 穆长溪确定之后，便跟几个狱卒指了一下，“就是这颗牙 ，你们动手吧。” 她说过后，就回过头来坐在了位置上，接下来的画面太血腥了，她根本不想看到这一幕。 “王爷，这就是那颗有毒的牙齿。”狱卒的手上满是血痕，他举着一颗牙来到了尉迟衍面前。 “知道了，你先放在这里吧。”尉迟衍抬了抬下巴，狱卒便将牙齿放在了一个干净的茶杯之内。 “长溪，这牙齿交给你，或许你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尉迟衍将茶杯递了过来。 穆长溪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茶杯，准备一会儿带去让白团子化验。 而这颗牙齿被硬生生的剜了下来之后，女人因为巨大的痛感，已经晕了过去。 “把她给我弄醒，本王还有话要问。”尉迟衍看向那女人，又指挥着几个狱卒动手。 穆长溪偏头望去，此时的尉迟衍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之中，眼神之中充满了阴郁，仿佛是地狱而来的罗刹。 狱卒拿起一盆凉水，朝着瘫倒在地的女人用力泼了过去。 “嘶……” 女人瞬间清醒，堪堪站直了身子，整张脸看上去鲜血淋漓，尤为恐怖。 穆长溪直视着女人的眼睛，才发现那女人也正在观察着她。 “你 盯着我做什么？”穆长溪莫名的厌恶这种凝视。 女人扯了扯嘴角，“很难想象，豫王身边还有你这样的得力干将。” 穆长溪悠然笑了笑，看来，他们蒙铊的消息并不怎么灵通，连这一点都没有预料到。 “我看，你还会医术？”女人又是问道。 听了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穆长溪倒是不想回答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进入了这个地牢，你是出不去的。” 莫非，还想套自己的话，出去告诉她上面的人不成？ 女人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失落，她又摇了摇头，“我进来了，自然是没想出去，而且你们，也别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 说罢，女人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尉迟衍朝旁边的几个狱卒使了个眼色，“你坏事做尽，还想离开？那日我碰上你们之时，你们正骗了个老妇的孩子，打算扬长而去。” “那孩子，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制作成和你们相似的毒人？”尉迟衍的眼底一寒。 此时，穆长溪才弄清楚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刚才她还对这女人有所同情，听到了真相后，她才皱起了眉头。 陷害成人也就算 了，为什么连尚在襁褓里的孩子都要被她们盯上？ 穆长溪闭了闭眼，这些人有被抓捕的一天，也是罪有应得。 女人不耐的转过了头去，“能够被制作成毒人，也是那孩子的幸运。” 执迷不悟！ 尉迟衍不再废话，冷冷开口，“你们动手吧，让她吐出点真东西来。” “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一行有几个人，又是什么目的，都给我说清楚。”尉迟衍问了几个问题。 几个狱卒推来了一个极大的铁笼，笼子密不透风，仅仅只有一边，被开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小洞。 这是什么东西？ 穆长溪看了看，没看出这铁笼的用途。 还没等她开口问出，就见狱卒又推来了一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的是一只壮硕的狸猫，看上去，要比普通的狸猫大的多了，长着一身的黑毛。 而且，狸猫的嘴边还有两颗巨大的獠牙，根本不像是普通温顺的猫咪。 这是什么？ 穆长溪盯着那只狸猫看去，只觉得这狸猫莫名其妙的有种恐怖的感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连周围的几个狱卒，也距离这只狸猫很远，看上去像是不敢靠近它的样子。 两个 笼子对接到一起，狱卒打开了狸猫笼子上的一扇小门，这道小门能够支撑狸猫将脸或爪子探出去，却不能整个身子完全出去。 而另一边，大笼子的小洞也被打开，狸猫嗅了嗅，随即便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用牙齿啃着铁笼的边缘。 看样子，是被关的太久了，狸猫很想逃离关押自己的铁笼，所以看到了一个小洞，就忍不住要钻进去。 只可惜，他的体型太大了，完全不能离开笼子。 狱卒深吸一口气，从拎着的小桶里拿出了一块生肉，扔进了大笼子里面，狸猫能够够到的位置。 很快，狸猫就像发了疯一般抓住了那块生肉，一仰头，就将整块生肉都咽了下去。 穆长溪吞了吞口水，这生肉怎么说也有一斤，它就这么连嚼都不嚼，直接吞进去了？ “这狸猫是吃你们特质的生肉长大的？”穆长溪看出了些端倪。 一个狱卒拱手，“王妃好眼力，确实是这样。” 穆长溪的脸色变了变，真要是像自己猜测的那般，未免也有些太残忍了。 这狸猫吃肉的速度如此之快，看上去就是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若是真的将那女人塞进去…… 第279章 他的手段 做好准备工作后，几个狱卒站在两个笼子边，其中一个狱卒向前一步，向尉迟衍行礼道，“王爷，要不要动手？” 尉迟衍的眼底阴暗，又好整以暇的看向了那个女毒人，“你是招，还是不招？” 女人倔强的别开了视线，冷哼一声，“想要我招，下辈子吧！” 尉迟衍随之冷笑，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狱卒进行下一步。 穆长溪投去视线，她本来猜测，或许会将那狸猫和女人关入一个笼子之中，让女人被啃食至死。 可没想到的是，狱卒一把揪住了女人的头发，将她死死的按在了铁笼子之中。 紧接着，狱卒打开了那两个笼子连接处的铁片，大笼子处的那个不足半米的洞口瞬间和小笼子连在了一起！ 趁着那狸猫还没有过来，狱卒狠下心来，扯着女人的脑袋，将女人的上半身贴在了那处洞口上！ 这…… 囚犯在身后死死的抵住了女人的身体，她的整个上半身将洞口堵得死死的。 穆长溪看着，忍不住背后一寒。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尉迟衍审讯犯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恐怖残忍。 女人的身子靠近过去时，刚被生肉 提起兴趣的狸猫瞬间就朝她的身子扑了上来，两颗獠牙刺入女人的身体，顿时，鲜血四溅！ “放开我……放开！”女人尖叫着，疯狂的想挣扎开，眼睛瞬间瞪大了，脑袋也朝着穆长溪和尉迟衍的方向转了过来，疼痛让她说不出来任何话，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穆长溪偏头看向尉迟衍，他正盯着那女人受刑，一张瘦削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是没有在意女人恳求的眼神。 很显然，女人已经决定松口了。 又过了几秒，尉迟衍才稍稍抬了抬手，狱卒心领神会，将一大块生肉扔向了那只狸猫。 浓郁的血腥味儿和生肉特有的香气很快就吸引了狸猫的注意，狸猫回过身子去，很快扑向了那块生肉。 狱卒的手脚麻利，趁着狸猫分心这个空档儿，将女人猛地向后一拉，又将两边笼子的厚铁片放了下来。 女人的脸色惨白，面露悲切，整个人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向后倒去。 而后，她仿佛回想起了刚才的悲惨遭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瑟缩在铁笼子的角落里，一脸恐惧的盯着四周。 穆长溪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看向她的前胸， 已经被那大狸猫抓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形状了。 她侧头，看向另一只铁笼子里的硕大狸猫，它正贪婪的品尝着刚扔进去的那块生肉。 这是只吃人的老鼠。 穆长溪觉得一阵恶心，急急地别开了视线。 尉迟衍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对于第一次进地牢的穆长溪来说有些过于残忍了，站起身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你若是不舒服，就让裘婷先带你回去休息。” 穆长溪摇了摇头，在古代的地牢里，折磨人的身体和心灵的刑罚层出不穷，今日不过是见到了这一幕，她就承受不了了？ 人总是要有个接受过程的，如今她看到了这一幕，虽说觉得有点恶心，但肯定能够慢慢的接受。 “走到了这一步，你是不是该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尉迟衍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寒意，知道了这些，他便能更了解那些人的目的。 调查起来，也更加轻松了。 女人闻言，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来，只是低垂着脑袋，动都未动一下，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可能是，吓傻了？ 穆长溪上下打量着女人。 没想到，穆长溪还是想得太 简单了，这些能够成为毒人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不会因为这样程度的虐待而吐出真东西来。 须臾，女人慢慢的抬起头，还将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缕到了耳后，刚才还面露可怜的她，如今的表情却是换了一副，正死死地盯着尉迟衍和穆长溪。 紧接着，她便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连搭理都不搭理尉迟衍一句。 若是不想说，刚才又何必做出那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尉迟衍的脸色微微一变，狠狠喝道，“既然是不想说，那就继续审，直到给我吐出真东西来为止。” 狱卒很快就拎起了女人的身子，拖着她继续朝那铁板而去。 女人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到最后也没有哀求一句，或许在她的心里，尉迟衍是不会轻易弄死她们几个人的。 毕竟，尉迟衍这次只关押了这几个抓来的囚犯，怎么可能轻易把她们弄死呢？ 没想到，这一次，狱卒完全没有用与上一次相同的招式，反倒是将她用力一推，把她的脸用力的按在了那洞口上！ “不要！” 女人瞬间就看出了这狱卒的用意 ，吓得急忙朝后面挣扎着，想要挣脱狱卒的控制。 这大狸猫一上来，岂不是就会直接把她的脸啃烂？ 刚才狸猫的一翻动作，已经是让她丢了半条命，这竟然还有后招！ 女人很快就后悔了，她刚才若是告诉尉迟衍，一定也没有这么多的事端，没准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狸猫嗅到了女人的气味，却还捧着刚才狱卒丢进来的那块生肉啃食着，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女人。 狸猫一边啃着生肉，一边还不忘朝着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要，不要……” 女人想要挣扎着离开这里，身子用力的朝后拱着，可完全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身后的狱卒整个身子的力量都抵在她的身上，根本让她动弹不得。 穆长溪就这么看着，她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只吃惯了肉的狸猫在吃完手上的生肉后，肯定会转身过来，再去撕咬女人的脸。 这种站着等死的过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松开我，松开我！” 女人不住的挣扎，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而根本等不及她挣扎，那只狸猫就已经吃完了生肉，后脚猛地一蹬铁笼，朝着她的脸扑去！ 第280章 杀鸡给猴看 穆长溪习惯了些，眼睁睁看着狸猫撕咬着女人的脸，渐渐的吃净了女人的脸皮，露出了脸上的肌肉组织。 红色的肌肉，中间穿插着白色的筋脉，看上去尤为触目惊心。 此时，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不动了。 还未等尉迟衍开口，陆明昇便率先踢了踢不远处的另一个铁笼，“看够了吧？怎么样，你也想试试这酷刑不成？” 穆长溪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女人本就是要用来做范例的，尉迟衍辛苦演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要杀鸡给猴看。 他真正想要审讯的，竟然是笼子里的人。 穆长溪朝尉迟衍投去视线，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思缜密，冷酷无情，可今日真的见着了，才感觉到了一种冲击感。 在他对待敌人时，一如早年当少年将军那样，同样的果断和冷静。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么残酷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最终回到了京都。 连年的征战为元暨赢得了如今的安定局面，周围几个小国都十分安生，并没有贸然来招惹元暨的。 陆明昇的话刚说完，被关押着的犯人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她们 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那个被虐待致死的同伴。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尉迟衍会如此心狠手辣，直接杀掉了一个，就是为了对她们起到震慑的作用。 可是，她们若是都死了，尉迟衍不也就查不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几个囚犯觉得，自己还是有底牌的。 随着尉迟衍的动作，狱卒心领神会打开了门，一把摘下了另一个囚犯口中堵着的毛巾。 “怎么样，现在你想说了吗？”尉迟衍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仿佛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女囚犯，“若是你不招，就也和她是一样的下场。” 女人吐出口中堵着的毛巾，嗤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说吗？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说的。” 尉迟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意，撑着扶手站起了身子，一边鼓掌，一边走向了那女人。 阴暗的地牢里，鼓掌的声音尤为明显，听上去倒是有种威胁之意。 他的步子很稳，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刚行刑过的铁笼子，一把将那面目全非的女人拉了下来，猛地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瞬间，他又放下了笼子的铁板，狸猫一见到尉迟衍，就朝后缩了缩，像是 很惧怕尉迟衍的模样。 女人狠狠地摔在角落里，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一张脸了，舌头也被啃掉了一大半，正往外冒着血。 但是，女人还没有死，穆长溪甚至能够听出，她厚重的喘息声。 “来，把她带下去，找郎中给她致伤。”尉迟衍的语气柔了些，很快，却又厉声道，“等着养好了伤，就继续过来受刑，直到你们想吐出些真东西来为止。” “不要……”目睹着同伴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女人的脸色极为难看，连连摇着头，“我答应你们，我可以告诉你们。” 怎么这么痛快？ 穆长溪投去视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女人朗声道。 尉迟衍被她这话逗得笑了出来，“你还有本事和我谈条件？” “我都好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能不能拿些水果和蔬菜来，我想尝尝……”女人哀求着。 好像这要求也没什么问题，被关押了这么几天，连一口热饭都没有吃过。 对于这些囚犯，尉迟衍为了避免她们有什么花招，便要求狱卒每天掰开嘴喂米汤进去，喂进去后，再拿毛巾把嘴塞住。 穆长溪莞尔，“你们 是被下了叶毒吧？以为我们不知道，想钻空子吗？” 若是没有掌柜的那前车之鉴，她或许还会觉得这要求十分正常，可是有了掌柜的的案例，她自然是知道了这女人的想法。 “还有你那颗毒牙，是不是该拔掉了？”穆长溪笑的阴险，她整个人舒展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向一旁的狱卒发号施令，“把她的牙掰了吧。” 尉迟衍朝她投去了视线，没想到，刚才他还担心会害怕的女人，如今却学着他的模样发号施令，像是他的翻版一般。 狱卒很快得了命令，拿着匕首剜下了女人的那颗毒牙，同样放在了那只空茶杯里。 闻言，女人的面色大变，怎么叶毒能够被他们知晓？ 说到底，这叶毒也是十分隐蔽的毒药，何况这古书古籍上都没有任何的记载，怎么可能被他们得知？ 女人忍住被剜下牙齿的疼痛，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尉迟衍和穆长溪，分外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的话。 “行了，也别浪费时间，动手吧。”尉迟衍背着双手，懒得理会这个女人。 就算是她现在还有铁骨，但是也架不住一次两次，甚至三次的行刑吧？ 反正他拿捏 着分寸，不会将囚犯弄死，那就慢慢折磨，直到她们说了为止！ 在这里，想死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求。 狱卒不给女人任何犹豫和后悔的空间，一把将她从铁栏里拽了出来，拖过去的时候，女人的一张脸都吓得惨白了。 “正好，让你也感受一次这狸猫的能力。”尉迟衍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女人被拖着，从那面目全非的同伴身边经过，此时的同伴已经动弹不得了，仰面朝上，正喘着粗气。 看见同伴的模样，女人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即用力的挣扎着，两股战战，最终，一股尿骚味儿竟然在这地牢里弥漫开来。 她吓尿了？ 穆长溪嫌弃的掩住口鼻，这女人还真是表面威风，说出来的话这么厉害，可胆子却小的可怕。 说到底，还是尉迟衍这杀鸡儆猴起到了作用。 “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女人吓得连连开口。 若是真的熬到她死，得承受多少次这样的酷刑？ 尉迟衍微微一笑，这才走回来，坐在了木凳上，后背放松，靠在了椅背上。 “既然是如此，你便别想着再耍任何花招。”男人阴郁地提点到。 第282章 吹箭 穆长溪也听过这个名字，宋旭。 她忍不住看了看尉迟衍，男人的侧脸瘦削，半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但是穆长溪知道，此时尉迟衍的心情，也同她的差不多。 看来，这朝廷内外，还真是动荡不堪。 尉迟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又交代了几句，目光扫向了不远处的几间牢房，淡淡地开口道，“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看来这出杀鸡儆猴演的还算是不错，好歹是让那女人吐出了点真东西来。 而且，还成功地对剩下的几个女人起到了威慑作用。 此话一出，被关押着的女人们都瑟瑟发抖，连连摇头，“没有了，肯定没有了。” 毕竟她们已经见识过了尉迟衍的残忍，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说什么假话呢？ 尉迟衍这才淡然的收回视线，朝着旁边的狱卒道，“先看好她们，目前，还不能让她们死掉。” 话音未落，穆长溪的余光便扫到了不远处的木质窗栏上，这是打出来为了透气的窗子。 此时，窗子外伸进来了一个细竹筒。 这是吹箭！ 很快，其他的窗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细竹筒。 “保护好王爷！” 穆长溪 大喝一声，瞬间站起身来挡在了尉迟衍的面前，手腕一翻，一枚银针便飞了出去，直直的朝着窗外而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窗子特意设置的小而高。 就算是这样，却也没有阻挡住外面那几个人的动作。 穆长溪顺势望去，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能看见刺眼的阳光，以及那竹筒里吹出的银针。 直到银针刺向一个女囚犯的脖子上时，穆长溪才察觉到，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尉迟衍。 而是那几个囚犯！ 穆长溪的脸色顿时一变，等到她去查看那几个女囚犯时，她们已经没了气息。 “给我追。”尉迟衍很显然也发现了情况，吩咐一下，几个狱卒和陆明昇瞬间就追了出去。 尉迟衍也站起身来，“长溪，我出去看看，你和裘婷呆在这里。” 交代过后，他的长腿一迈，瞬间踏出去了几米之远。 他们走后，地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偶有一处渗水的滴水声都能听得清楚。 “王妃，我会保护好你的。”裘婷拍着胸脯保证着，“这些刺客还真是大胆，竟能来咱们王府伤人。” “那些不是刺客。”穆长溪走上前去查看着一个女人的伤 势，“是和她们一伙的，专门过来做个了断。” 脖子上扎着的银针已经微微发黑，是已经毒发了的表现。 “应该是怕她们吐出来更多的东西，所以赶紧要了她们的命。”穆长溪盯着银针，暂时看不出上面的是什么毒。 但是能有这么强烈的、一招毙命的毒性，肯定不是一般的毒药。 “咱们先回房去吧，你打点个小厮，去等着尉迟衍回来，跟他知会一声。”裘婷点了点头，眼神犀利的上下扫视了一圈，察觉到没有任何问题了之后，才带着穆长溪一起朝外走去。 刚进了屋，穆长溪便找了个借口，“裘婷，你帮我去沏壶花茶来，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穆长溪一边说，一边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大概是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全。” 裘婷应一声，满脸关切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去找嫩芽，沏一壶花茶来。” 关上了门，穆长溪拿起那装着女囚犯牙齿的杯子，去找了白团子。 “白团子，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毒？”穆长溪递过杯子，又从手帕里拿出自己刚才在那女人脖子上取下来的银针，“还有这 支银针，上面应该也有很大的毒性。” 白团子推了推眼镜，“主人，你这每天都在经历什么事情呀？” 看着这两种毒物，白团子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主人在最近好像更忙了起来，连之前一门心思研究的同心毒都没有时间研究了。 “主人，你每天还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白团子分外担心的叹了口气。 穆长溪被它的话逗得微微笑了笑，转念一想，自己所处的环境确实很危险。 毕竟这里不像是现代生活一般，有严格的法律法规，在这古代，死个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长溪。” 尉迟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的，是木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吱呀作响声。 穆长溪抬起头，“你记得帮我化验啊，白团子，一会儿我再过来。” 她急急忙忙地从药房出来，刚回过神来便对上了尉迟衍的一脸担忧，“你怎么了，仿佛魂不守舍的模样。” 尉迟衍关心的盯着她。 两人对视之间，穆长溪被尉迟衍的注视烫的红了脸，低了低头，“无妨。” 尉迟衍却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他一手拉住了穆长溪的手，低声道，“是不是我今日带你去地 牢，把你吓到了？” 见穆长溪摇了摇头，尉迟衍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最后追到那几个人了么？”穆长溪垂着眸子，她几乎能够猜得到答案。 若是捉到了那人，尉迟衍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了。 男人果然摇了摇头，“并没有，对方的动作极快，等我们出去时，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的面上略过了一丝怆然，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已经派陆明昇继续去查，或许能够查到什么线索。” 听他这么说，穆长溪的心里也有了安慰。 或许，陆明昇真的能够查到什么。 “那几个女人，我也觉得蹊跷。”穆长溪分析着，“她们的普通话说的极好，而若是蒙铊人，都带有些许口音，这一点就很奇怪。” 尉迟衍应了一声，认真的听着穆长溪的话。 “或许，她们一直被养在咱们国内也说不定。”穆长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任何的依据，能够佐证她这样的猜测。 “是了，你说，为什么成为毒人的都是女人？”尉迟衍同样有疑惑。 穆长溪睫毛颤了颤，“至于她们为什么是女人，倒是很好解释。” 第283章 线索中断 “因为女人更好掌控，而且，女人和孩子更容易博取其他人的信任。”穆长溪很快得出了答案，“或许，能够更方便她们寻找和培养下一批毒人。” 这就和现代的拐卖妇女差不多，人们大多都觉得拐卖妇女的是男人，其实在骗术层出不穷下，这女人和小孩便成为了骗人的主力军，原因就是，女人能够快速博取其他人的信任。 尉迟衍这才明白了过来。 穆长溪惆怅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抓住了几个细作，却又被人陷害，线索就在这里中断了。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努力，又一次作废。 “你能够查得出那毒人牙齿里的毒是什么吗？”尉迟衍看向她。 眼下，或许也就只剩这一条线索，可以继续往下查下去了。 穆长溪下意识的想喊白团子，可是，在尉迟衍面前，总归是不方便的。 “还没有，待我化验一番，有了结果就会告诉你。”穆长溪直接说了出来，有关于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尉迟衍的必要。 男人也不急，点了点头，“长溪，这一次你也受惊了，不要太累，慢慢研究就是。” 至于穆长溪说的化验，他也不太 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或许就和研究差不多吧。 正说着话，裘婷端了花茶进来。 “王爷，王妃，花茶沏好了，都是用雨后的露水沏的，香味扑鼻呢。”裘婷放下花茶，给穆长溪和尉迟衍一人倒了一杯。 今日的情况，裘婷也是心知肚明，自然明白王爷和王妃现在的心情。 只可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是想办法转移着二人的注意力。 尉迟衍倒是很给面子，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确实，香味尤为明显。 “长溪，这花茶不错，你也尝尝。”尉迟衍端起另一个茶杯，递给了穆长溪，“今日那细作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想了，一切就交给我来处理。” 安慰了穆长溪几句后，尉迟衍起身，“我去看看陆明昇回来了没有，晚些再来看你。” 穆长溪也跟着起身，行礼将尉迟衍送了出去。 刚送走尉迟衍，穆长溪就又进入了药房之中，打算去看看白团子的化验情况。 “白团子，你化验的怎么样了？”穆长溪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眼神顺势望去，白团子正在显微镜前用着功。 听到穆长溪过来，白团子从显微镜前挪开，“主人 ，化验结果出来了，这应该是蛇毒。” 蛇毒？ 穆长溪眉头蹙起，蛇毒的毒性极强，毒发也就在分秒之间，若是毒发，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人基本上是救不回来的。 回忆起来今天在地牢里的情况，确实，在那根毒针被吹出去没过多久，那些女人就没有了声息。 不知道死亡对于她们来说是不是一种解脱。 幸运的是，在这之前，尉迟衍已经调查出来了不少的线索，尤其是，那位工部尚书宋旭。 或许这个人与叶丞相也有勾结，穆长溪的眸子一寒，这古代官场基本上是官官相护，官与官之间结成党羽，便能将权利放大。 若是这些杂碎不除，对元暨来说，肯定是个极大的威胁。 “这是什么蛇的蛇毒，能判断出来么？”穆长溪在显微镜前看了看。 白团子一脸专业的拿起玻片，“主人，你看这毒素，应该是七步蛇的蛇毒，而这银针里的，应该是响尾蛇的蛇毒。” 穆长溪顺势望了过去，“这蛇毒是需要萃取出来，还是直接注入毒液就能使用？” 能够想到运用蛇毒，说明对方也是极其聪明的人。 白团子晃了晃试管里 提取出来的一部分蛇毒，幽幽道，“是直接提取，每条蛇的毒牙之中都有毒液。” 说着，白团子还拿了一条绳子出来，给穆长溪演示了一遍如何提取蛇毒，“主人你看，抓住蛇的这里，这边的第一颗就是毒牙……” 穆长溪仔细的看了看，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提取毒液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若是能有一条毒蛇来练手，她也可以尝试一番。 “这蛇毒有解药吗？”穆长溪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白团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主人，虽然说蛇毒是有解药的，而且解药基本上在毒蛇出没的范围之内，附近稀有的草药，肯定能够解掉蛇毒。” 穆长溪嗯了一声，这和她印象之中的并没有什么偏差，“那我们这里有这两种蛇毒的解药吗？” 白团子哭丧着脸，这就是他刚才摇头的原因了。 “虽然说有解药，但是咱们这里并没有很多关于蛇毒的记录，也就没有对应的解药了。”白团子快哭出来了，“主人，可能是我的系统还没有升级到那一步呢。” 这也在预料之内，穆长溪托着下巴发呆。 白团子与自己应该是互相进步的关 系，若是她一味的依赖白团子，肯定是无法让白团子的系统升级的。 “我知道了，白团子，我肯定会让你尽快升级的。”穆长溪坚定的开口。 白团子听了这话后，眉开眼笑道，“那是当然啦，我最相信主人了哦！” 又看了看蛇毒，穆长溪退出了系统，时间并没有过多久，茶杯之中还袅袅的冒着热气。 茶香扑鼻，穆长溪抿了一口，顿时，花香和茶香一起在口中绽放开来，倒是让她放松了些许。 裘婷守在门口，正一条腿搭在长廊的连凳上，抬头望着天空。 “裘婷。”穆长溪走出房间，跟她一起坐着。 裘婷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腿，挠了挠头道，“王妃，怎么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是了嘛。” “没事，正好我也坐在这里，看看天空。”穆长溪的眸子追寻着一只飞过去的鸽子，半晌，才开了口，“我是想问问你，京都有没有什么善于蛇艺的人？” 穆长溪心中想着，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裘婷听了这话，认真的回忆着，随后很快拍了一把大腿，“好像还真有一个玩蛇的，平常在西边的集市上……” 第284章 蛇艺人 穆长溪睁大了双眼，“你是说真的吗？裘婷，现在能不能带我过去一趟。” 她的言辞恳切，裘婷听了，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才点了头。 毕竟是王妃的要求，裘婷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穆长溪换了身月白纱的绣花长裙，又以纱巾覆面，提步跟上了裘婷的步伐。 比起穆长溪来，裘婷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显得尤为简洁，大部分是以白色、黑色、青色为主，这样更方便她的活动。 主仆二人一起出了王府，朝集市走去。 穆长溪特意穿的低调而又不失典雅，她并不想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她只想快速完成任务，然后赶紧回到王府去研究这蛇毒。 如今白团子的资料库中缺少一味解药，对于她来说是尤为致命的，如果碰巧身边的人中了这种蛇毒，她便连解决的办法都没有了。 距离集市不远时，就能听见其中的喧闹声。 “王妃，那边有糖葫芦，要不要吃呀？”裘婷还记得穆长溪喜欢吃糖葫芦这件事情。 穆长溪被她的话逗得莞尔，“今日便不吃了，咱们还有任务在身，赶紧找到那蛇艺人是真。” 而后，她又提醒道，“裘婷，以后在外， 你记得不要叫我王妃，不然，引人注意便不好了。” 穆长溪尤其谨慎，这尉迟衍都能在大街上抓到细作，由此可见，社会还是十分动荡的。 在这古代若是想独善其身，必然要小心谨慎，安全为上。 裘婷犹豫，“这……” 她若是不叫王妃，难不成直呼大名？未免也太失礼数了点。 “你叫我长溪便是，咱们面上尊卑有别，但在府里，我便拿你当亲生妹妹。”穆长溪碰了碰裘婷的手，“你也为我出生入死，所以你在我面前，又何必拘束？” 裘婷的嘴张了又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底只得是从喉咙里憋出来了句，“长溪，但我这样叫你，总归是不对的。” 穆长溪并不在意这些，听见裘婷喊了自己的名字后，一张精致的小脸儿上露出了笑容，“对，就这样叫。” “你这样叫我，就是在不知情的老百姓面前降低咱们俩的存在感，不让大家知道我的身份，岂不也是一种保护？”穆长溪苦口婆心。 被这么一说，裘婷也觉得似乎是有道理的，便接受了这么个称呼。 “好，长溪。”裘婷仍然叫不顺口。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这 集市上的花样儿繁多，除去平常吃的用的，还有不少的新花样儿。 很快，一个画糖人儿的摊子吸引了穆长溪的注意。 她站在原地望了望，到底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事务在身，拉着裘婷快步朝前走去，“这蛇艺人在哪里？咱们得尽快找到他。” 第六感告诉她，这蛇艺人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裘婷伸出手来一指，“听说就在不远处，没几步就到了。” 穆长溪顺势望去，果然发现这前面的路旁围了一小片人，像是在看着什么热闹的模样。 “裘婷，那是不是就到了？”穆长溪踮着脚朝前看，却被堵得死死的，一丁点儿都看不着。 裘婷原地跳了几下，用力的点了点头，“长溪……算了，以后我还是喊你小姐吧。” “前面就是那蛇艺人，咱们走快点，我带你挤进去。”裘婷拉着穆长溪的手，两人一起朝前而去。 挤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穆长溪和裘婷很快占据了前方的最佳观赏地。 人群中央坐着的，是一个将头发盘在头顶的男人，他穿着白色大褂，下面是束脚裤，又穿了双布鞋。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脖子上还盘了条足足有 碗口粗的金皮长蟒。 在他的身上，蟒蛇却像是小宠物一般，十分温顺，甚至还微微放低了蛇头，将头贴在了他的下颚边。 男人手持一柄箫，伴随着风声，箫声也起，而前面的竹篓里，缓缓立起的，正是一条眼镜蛇！ 穆长溪心中大骇，他这蛇艺人，怎么敢用如此毒蛇来表演？ 万一是咬了人，可怎么办才是！ 转念一想，用这种毒蛇，或许更能体现男人御兽之术的精进，毕竟这样的毒蛇都能够驯服，足以体现这能力之高。 穆长溪候在一旁，打算等蛇艺人演出结束，找他单独谈谈。 “小姐，我去问问他。”裘婷不忍穆长溪站在原地等着，上前一步，伏在那蛇艺人耳边私语了几句。 须臾，蛇艺人放下箫，收拾着蛇篓和一个装着铜板的竹篓，将两个竹篓背在背上，朝着穆长溪的方向而来。 “这位师傅，我们家小姐就在这儿，有事找您详谈。”裘婷跟在穆长溪身边，又介绍了一遍。 养蛇人操着一口西北口音，上下打量了穆长溪一番，“你找我有何事？” 穆长溪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这里不适合说话，于是低声道，“大师可否 借一步说话，这集市喧闹。” 养蛇人点点头，“那就请二位带路了。” 裘婷在附近找了处僻静的茶楼，三人落了坐。 “大师，我也对蛇艺有兴趣，今天倒是想问问您，这些蛇都是从哪里来的？”穆长溪一脸认真，语气尤其谦卑的问道。 她知道，若是想问出些真东西来，必须要先得到这养蛇人的认可才行。 “这蛇都是从深山里抓的，你若是想抓，只能上山去了。”养蛇人一口喝下了茶水，“只不过这山上的路途惊险，估计不是你这样的女娃能承受的。” 说罢，养蛇人又看了看穆长溪，“你一个女子，还是养些温良的宠物，不必在蛇身上动心思。” 他叹了口气，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上面是一片青紫，“你看，这是曾经被毒蛇咬的，虽说我逃过一劫没有去见那阎王，却还是留下了这么大的一块疤。” 确实，这疤看上去狰狞而又触目惊心，青紫的颜色像是永远不会消退似的。 “那您是如何解了这蛇毒的？”穆长溪对此十分感兴趣。 一旁的小厮过来倒茶，养蛇人又抿了一口，道，“这毒中的不深，用嘴将毒液吸出来就是。” 第285章 季家大少 穆长溪闻言，她曾经也听说过这样的解毒之法，但是吸出毒液后，还应该用草药敷上，才能完全去除毒性。 若是能够得到蛇毒，相信白团子也能够研制出血清来。 到时候，要解毒就容易得多了。 “最后，我还有一事相求。”穆长溪的视线放在了养蛇人的竹篓上。 若是能够从这蛇嘴里提取一些毒液，想必对自己的研究也有极大的帮助。 “不可。”养蛇人察觉到了穆长溪的视线，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背篓，“这是万万不可的，蛇就是我的命根子，平常不能轻易示人。” 裘婷蠢蠢欲动，从怀中摸出银票，打算给这养蛇人些许好处。 穆长溪抬手，按下了裘婷的手，“罢了，人家有人家的原则，我们也不必给人家添麻烦。” 见穆长溪这么说，裘婷只得是停下了动作，又起身道，“我们小姐也没有其他问题了，您先请回吧。” 蛇艺人刚收了裘婷的一锭银子，如今见她们无话再问，就也起了身，告辞后转身便离去了。 送走蛇艺人，穆长溪叹息一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本来以为今天能够在这里找到突破口，却没想到，仅仅只得到了 一句有关于毒蛇出自深山的消息，就再无其他了。 “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眼看着没有有价值的消息，裘婷也很沮丧。 穆长溪起身，“既然是查不到线索，我们先回王府去便是了，若是什么时候再有消息，你再告诉我。” 从茶楼离开，穆长溪和裘婷计划着打道回府。 沿着小路朝王府走，要经过一处僻静之地，每每路过这里，裘婷总是提起一颗心来，生怕又碰上什么危险之人。 正想着，一片青色映入眼帘。 “这位小姐，请留步。”身着青衫的人手持一柄折扇，狐狸般的凤眼含着笑，站在距离穆长溪和裘婷不远的地方。 裘婷顿时警惕，上前一步，立于穆长溪的前方，“你是谁？” 男子拱了拱手，“是在下的错，突然出现，吓坏二位姑娘了。” 紧接着，他又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季慎之，刚才偶然听见二位姑娘提及对蛇有兴趣一事，碰巧在下家里饲养着毒蛇，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前往寒舍一观。”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要邀请我们？”裘婷警惕着，将男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个遍还不够，又盯 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季慎之也不恼，大.大方方的被裘婷看了个遍，这才笑道，“这位姑娘看过了，也尽可放心了吧？我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裘婷本来放下了戒备，一听这话反倒是又提起一颗心来，看了看旁边的穆长溪，“小姐，咱们……” 比起裘婷来，穆长溪反倒是多了几分无所谓，当即点头，“既然如此，就劳公子带路了。” 嗯？ 裘婷目瞪口呆的看向穆长溪，怎么自己如此提心吊胆，王妃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只不过，既然是穆长溪这么说了，裘婷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于是就默默退了一步，准备一会儿跟上穆长溪，一起过去看看。 反正她有功夫在身，这若是有了什么突然状况应该也能保护好穆长溪才是。 季慎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的住处就在不远处，还请二位姑娘与我一起过来。” 穆长溪微微点了点头，提步跟了上去。 越是朝前走，这穆长溪的心里越觉得熟悉，这一片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最次也是个有钱人家，难道季慎之住在这里？ 穆长溪略微扫了几眼，确实，这里的宅院一片接着一片，全都采用琉璃瓦及红砖 建造，每一处宅邸都造价不菲。 季慎之走在前面几步，可这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穆长溪身上。 远远的，穆长溪便看见了匾额上写着的是“季家”两个大字。 至于这季家，穆长溪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季家老爷子曾是帮助先帝打下江山建功立业的元勋，但是，新帝登基后并未启用季家。 季家也及时转换思路，转而从商，近些年来也赚的盆满钵满。 那季慎之如今邀请自己的用意何在？穆长溪边走边想着，她自然不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人。 凡事都要留心，这是穆长溪作为医护工作者的信条。 “二位姑娘，请吧。”季慎之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等着穆长溪和裘婷走来，这才带着她们一起进去。 穆长溪刚踏入门槛，便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侧头看去，是季府的一处大花园，里面种植的居然不是观赏类的花卉，而是不少中草药，不乏有许多名贵品种。 “穿过这道连廊，另一处别院便是我饲养奇珍异宠。”季慎之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在下那些宠物的胆子极小，你们二位要不商量一下，选择一位与我同去？” 只能去一个人？ 裘婷下 意识的看向穆长溪，“那……” 比起裘婷的小心警惕，穆长溪倒显得是冷静许多，拍了拍她的手，“裘婷，那我进去，你在这里候着我。” 裘婷眨巴着眼，压低了声音，“小姐，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她虽说是刻意小声，但面上略显担忧和不安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迹。 “这位姑娘是信不过我？这光天化日的，难道我会吃了她不成。”季慎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是看喜欢这种异宠的人不多，咱们有缘分，若是二位不相信在下，大可以离开。” 说罢，他一脸惋惜，仿佛是错过了什么一般。 裘婷闻言，悄悄拉了拉穆长溪的手，目前的情况是什么尚且未可知，他怎么能带着王妃去冒险呢？ 最安全的选择，便是在这一刻放弃，回到王府去。 穆长溪却蹙起了眉头，又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别院，脆生生道，“既然季公子的宠物怕人，那我自己去便是。” 季慎之饶有兴趣的倚着柱子，眸子在穆长溪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才落了下来，鼓掌道，“好，姑娘果然是个痛快人。” “小欧，去给这位姑娘倒茶，请她在花园的凉亭下坐等。” 第286章 我知道你的身份 安顿好了裘婷后，穆长溪又去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放下心来，跟在了季慎之的身后。 裘婷坐下喝茶，可这心里仍然是不安定，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似的。 但如今王妃已经有了决定，自己若是再说什么，恐怕会显得多嘴。 裘婷朝旁边坐了坐，努力听着另一边的别院中的动静。 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立马闯进去，救王妃于水深火热之中！裘婷一边往嘴里塞了个桃花酥，一边在心里想着。 不过该说不说，这季家做出来的桃花酥味道还真是不错。 —— 穆长溪默默跟在季慎之的身后，踏入院门后，她顿时闻到了一股异香，像是某种奇珍草药的味道。 这季慎之…… 到底是什么来头？ 穆长溪在心中猜测着，眸子微抬，环视了一圈儿，这院子里确实放着不少的竹笼竹篓，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动物。 “你对草药的研究颇深吧？”季慎之停下脚步，突然回过头来，盯着穆长溪的眸子悠悠道，“若是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便将这毒蛇展示于你，可好？” 穆长溪微微一愣，怎么自己还没有开口，这男人已经 擅自主张替自己做了决定？ 她没想到，要调查个蛇毒，居然要耗费这么多波折。 但是，若离开了季家，她还能不能找到可用的毒蛇？ 这倒是不一定了。 穆长溪纠结的功夫，季慎之很显然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便是开口道，“姑娘若是觉得能够去其他地方寻到这毒蛇，大可从这里离开，另寻他处，不必与在下耗费时间。” 说着，他倒还真是优哉游哉的踱步过去，坐在了不远处的木凳上，边扇着扇子，边笑吟吟的看向穆长溪。 他这话，还真的激起了穆长溪的斗志，她扬起一张小脸儿来，“考就考，我倒是想知道，你能考我什么？” 他刚才提到了中医…… 穆长溪的心底大致了然。 “我想与你比比医术，就比这对于草药的了解程度如何？”男人的狐狸眼微微上挑，显得他像一直在笑着似的。 “在下知道这不远处有一座药山，不如我们去百药堂找药佛先生，出一张药方，你我二人同时在山上寻找，先找全者为胜，如何？” 季慎之说着，甚至拱手拘了一礼，“自然，虽说在下平日里与药佛先生的私交甚好，但他 也不会因此而徇私舞弊，偏袒在下的。” 找草药？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她对于草药的研究颇深，上一世，她便看完了几本有关于草药的著作，出门亲自摘挖草药的经历也有许多。 何况她有白团子这个活地图，有什么可畏惧的？ 至于那个药佛先生的名号，她其实也有所耳闻，京都里的草药活字典，对于中草药的了解颇深，写出的药方极为名贵，且只给有缘人，若是有缘，免费赠送，但若是无缘，便是千金也难求了。 “那便请公子带路，咱们去见药佛大人。”穆长溪淡淡开口。 见她如此气定神闲，季慎之更为感兴趣，脚步极快的带着穆长溪来到了百药堂。 “先生。”季慎之先一步到了药佛先生面前，穆长溪也朝前望去，正好看见了那药佛先生。 老先生约莫六十多岁，下巴留着一撮白了的胡子，身穿一间白色长衫，打眼望去，倒是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季慎之说明来意后，药佛倒是抬起头来望了穆长溪一眼。 看见穆长溪时，药佛的心中倒是微微一惊，面对自己，这个年轻人显得过于气定神闲了。 要知道， 他的地位在京都之中极高，就算是朝廷内外的官员，见了他也得毕恭毕敬的打个招呼。 药佛皱起眉头，很快将穆长溪归到了不懂事的后辈那一类之中。 药佛自然知道季慎之的实力，再加上想要为难穆长溪，提起笔却没有落下。 这世间有许多的草药，难以找到的药物也有许多，比方说这隐藏性很好的草药，近在咫尺却很难发现，还有这生长在难以寻找之处的药物，例如悬崖峭壁之上，难以获得，又或者是千百年才会生长一株的草药…… 要是想为难这个后背，他自然是要选择一些不好找的药物，最好是兼具以上集中特点的。 药佛落笔，从纸上写下了几味药材，一共写在了两张纸上，一份给了穆长溪，另一份则是交给了季慎之。 季慎之看了看手上的药方，喃喃道，“踏雪寻踪，鬼谷散，水腥草……” 他一连念了几个极少出现在生活中的名词，叹息了一声，“药佛先生，这确实有点难度。” 药佛高深莫测的一笑，眼神又扫了扫穆长溪，并未再开口。 “既然是如此，咱们就出发吧。”季慎之看向穆长溪，她的眉眼 低垂，正在看着那药单上写着的几位药材。 须臾，穆长溪定了定神，点头道，“那就走吧。” 说过之后，她又回过头来，看向药佛，幽幽道，“这次还是要多谢您了。” 药佛微微一怔，不明白穆长溪说这话的用意何在，但等他想再问起时，穆长溪已经走的极远了。 远远地，就只留下了一抹月白色的背影，让人看不真切。 “药山在什么地方？”走出百药堂后，穆长溪将药方折好放入怀中，而后又看向了季慎之。 季慎之略加思考，“这样吧，药山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不如我用轻功带你过去，我们也能节省些时间。” 穆长溪皱了皱眉，“你用轻功该如何带着我？” 话音还没落，季慎之便揽过了穆长溪的腰，脚下微微发力，便将凌空而起，踩着屋顶，直朝着那不远处的青山而去了。 穆长抿了抿唇，这男人的动作……似乎是有点轻浮。 但她还没有表示自己的不满，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男人轻轻的松开了她的腰，拱手道，“还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一时性急，冒犯姑娘了。” 还没等穆长溪盘问，他倒是先一步道了歉。 第287章 寻药 虽说道歉的态度很是不错，但穆长溪依然觉得被冒犯到了。 就算是放在现代社会，也不能有这么近的身体接触吧？ 穆长溪淡淡收回视线，“我与公子第一次相见，公子如此做确实是冒犯了，何况我只是想借毒蛇来做研究罢了。” 说着，穆长溪欠了欠身，拘了一礼道，“若是公子不想相借，也不必如此苛待于我，我走就是了。” 这话说完，穆长溪还真朝不远处望了望，提步打算离开。 季慎之没想到穆长溪脾气这么大，待他反应过来时，穆长溪已经朝前走了几步了。 还真要走？ 季慎之赶紧追了上去，一脸笑意道，“在下都道过歉了，怎么姑娘还是不能原谅？” 话锋一转，季慎之又道，“是不是姑娘觉得药佛先生出的题太难，想趁机溜了？” 听到了季慎之说的话，穆长溪还真是站住了脚步。 瞬间，穆长溪转过身子，径直朝着药山走去，“去就去，走吧。” 药山是一座不高的山峰，虽说是不高，但要绕上一圈儿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更别说是在山上仔仔细细的找这些草药了。 穆长溪懒得继续理会季慎之，这山 上的草药众多，而眼见刚才药佛先生的神色…… 这草药估计也并不是好找的。 刚踏入药山，手镯便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主人，这里毒草众多，要注意！” 穆长溪任由白团子在自己脑海之中乱窜，却也在心中增加了几分警惕。 这药山上的毒草能够被白团子察觉到，看来是因为系统升级的缘故，白团子的草药库也因此而扩充了。 “姑娘，那在下可就不防水了，先走一步！”声音自身侧传来，待穆长溪回过神时，一道身影已经从身边闪过。 穆长溪的眉头一皱，又听见声音自远处传来，“谁若是先找到，便在刚才的地方等着，先到的人算赢！” 望着那道已经窜上榕树的身影，穆长溪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遇上了一个怪人。 第288章 找到毒草 有了白团子的指引，穆长溪很快将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丛狗尾巴草上。 若是白团子的信息无误，那么，那所谓的鬼谷散，没准长在这丛狗尾巴草之中。 穆长溪的目光在草丛之中搜索了一圈儿，几乎是瞬间，她就看到了一株与其他狗尾巴草长得不同的毒草。 深红色的根茎…… 对，就是这个了！ 穆长溪掏出随身携带着的手绢，将那个深红色茎干的毒草连根拔起，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才收入到了手绢之中。 站在不远处的药佛先生险些惊掉了下巴。 怎么可能？ 这么隐蔽的草药，居然能够被这个小丫头片子轻而易举的找到！ 药佛先生想起穆长溪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瞬间就来了火气，他微微攥紧了拳头，“你能找到这一株，我就不信你能再找到接下来的两株草药！” 药佛先生低声暗道，眼神又追随着穆长溪而去了。 他设定这样的难题，目的就是为了让穆长溪好好的丢个脸，但如今穆长溪非但没有丢脸，反而是比季慎之先找到了草药！ 再这么下去，自己设定这题目的意义又何在呢？ 药佛先生压低了脚 步，慢悠悠的跟上了穆长溪的步伐，就算是这个小姑娘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这个鬼谷散，他就不相信，她还能够继续找到剩下的两株毒草！ 穆长溪朝前走了几步，抬起头来望了望天上的太阳。 按照初中学过的物理知识，这山分为阳面和阴面，此时，自己所在的正是山的阳面。 如果想要找到水腥草，估计要到山的阴面去。 穆长溪看了看前方，阴面距离自己并不远，不出百米，就是很明显的阴阳分割线。 将手绢中的鬼谷散收好，穆长溪提步朝着远处走去。 不多久，穆长溪就来到了山的阴面，阴面的气温比起阳面来要低上几度，穆长溪紧了紧自己身上穿着的兔绒斗篷。 如今已是深秋，山上的不少植物即将枯萎，估计不久后，就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 没走多远，穆长溪的目光落在了一处阴暗的小山洞里。 这山洞的位置隐蔽而又不易发现，而且，若是没看错的话，山洞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的露水，应该是过于潮湿，没有及时被太阳晒干的缘故。 穆长溪顺着小路走了过去，还没到那小山洞旁，就听见了一阵动 物的哀嚎声。 听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大型的动物，穆长溪顺着声音寻去，才发现了一团白色的绒球伏在地上。 这哀嚎声，正是绒球发出来的。 走近一看，穆长溪才看清，这是一只小兔子。 这兔子与寻常的兔子不同，不仅仅它的眸子是宝蓝色的，且它的耳朵并不长。 最明显的是，兔子张了一个很大的粉色鼻子，看上去滑稽而又可爱。 穆长溪又走近了些，才发现，兔子的腿被一个捕兽夹夹住，此时正朝外渗血。 这…… 穆长溪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山洞，又看了看自己脚下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几秒钟后，就有了决断。 草药又不会长腿跑了，她得先帮了这只兔子的忙，再说其他。 如此想着，穆长溪蹲了下来，先是伸出了一只手，试探着兔子的接受程度。 兔子也活动着巨大的粉色鼻子，嗅了嗅穆长溪的手。 或许是察觉到了穆长溪并没有什么敌意，兔子放下了戒备，伏在原地不动了。 穆长溪这才放下心来，两手一掰，便将捕兽夹给掰开了。 得到穆长溪救助的兔子一瘸一拐跑了几步，又蹲在一旁啃食起了 地上的草药。 这一幕看得穆长溪勾起唇角，难不成这小兔子腿上受了伤还想着要吃？真是可爱极了。 不过，很快穆长溪就发现，兔子吃草并不是仅仅为了果腹，它将草药嚼碎后，又十分费力的将草药敷在了自己的腿上！ 好聪明的兔子。 穆长溪蹲在原处盯着兔子良久，才大着胆子起身，一把将兔子抱了起来。 “小兔子，你这古代疗法实在是太慢了，等我用现代医学来帮帮你。”穆长溪说着，转动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将小兔子带入了药房之中。 白团子正戴着眼镜观察着显微镜里的细菌，却突然之间被这闯入的兔子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躲了躲。 “主人，这、这是来干什么的啊！”白团子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来盯着这只兔子，还是不敢靠近。 穆长溪揉了揉白团子，开口解释，“这是我刚发现的一只小兔子，它的腿被捕兽夹夹住，受伤了。” “你帮忙找些消炎止血药来，我帮它包扎一下。” 穆长溪又摸了摸兔子的脑袋，一阵柔软的触感自手上传来。 在白团子找药的时候，穆长溪顺便又把刚才看到兔子敷药 的场景跟它大概讲了一遍。 白团子满脸惊讶，“主人，这不会是个什么新的系统吧？没准是过来帮助主人的。” “主人会不会有了新系统就不要我了，呜呜呜……”白团子假装抹了抹眼泪，又一脸敌意的看着面前的兔子。 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戳了戳兔子毛茸茸的屁股。 “这就是一只兔子而已，白团子，你太敏感了。”穆长溪无奈，若是这兔子真是什么新科技，难不成不会给自己用现代医学包扎，还要采取那种用中药消毒的笨办法？ 白团子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主人，消炎药找到了！” 穆长溪接过了消炎药，拿起一旁放着的草料给兔子喂了进去，又拿起消炎药粉，洒在了兔子的腿上。 “小兔子，消炎药可能会有点疼哦，你要忍一忍了。”穆长溪摸了摸兔子的毛以示安慰，又将消炎药和绷带一起缠在了兔子的腿上。 这样一来，消炎效果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包扎完成后，穆长溪这才松了口气，小兔子十分配合，让她的消炎工作做的非常顺利。 第289章 有灵性的兔子 白团子在旁边观察着这只奇怪的小兔子，随即抬起头来，“主人，这兔子上了药，过不了几天，腿上的伤应该就好了。” 穆长溪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白团子，我还有事。” 抱起小兔子，穆长溪退出了药房。 白团子给的特效药还算有效，小兔子被穆长溪放在地上，很快就一瘸一拐的跳了起来。 看出小兔子的情况有所恢复，穆长溪的心放了下来，提步打算离去。 没成想，她走一步，小兔子便跟着跳一步，亦步亦趋的跟着穆长溪，俨然一副要赖上她的模样。 穆长溪本以为小兔子不过是为了答谢自己，所以跟着自己走了几步罢了。 却没想到，小兔子一步一步的跟着，一路跟着穆长溪来到了小山洞的附近。 “小兔子，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穆长溪蹲下身子，与小兔子宝石蓝色的眼睛对视着。 小兔子倒是不会说话，借着穆长溪蹲下来的机会，一下蹦到了她的裙裾上。 穆长溪无奈，望着怀中的小兔子和它的脚踩下来的泥点子，顿了顿，只得是抱着小兔子继续朝前走去。 靠近了那处小山洞，穆长溪瞬间就嗅到了一 阵潮湿的味道。 或许，水腥草就在这附近。 “你等一下，我找到鱼腥草，再带你朝前走。”穆长溪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尖儿，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将小兔子放在了上面。 小兔子仿佛听懂了穆长溪的话一般，安静的伏在石头上，眨了眨宝蓝色的眼睛。 小山洞并不大，需要穆长溪微微弓着身子才能钻的进去，她低垂着头，发丝自耳边滑落，又被她一手捋了上去。 “水腥草……”穆长溪喃喃自语着，好像这么念叨一番，便能更加容易的找到水腥草一般。 刚进入山洞，穆长溪扫视了一圈儿，山洞内光秃秃的，看不出来任何植物的踪迹。 难道，是自己找错了方向？ 穆长溪的眸子微眯，山洞内的光线本就不好，再加上山洞狭小，她的身子就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更是难以看得清了。 若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此时的穆长溪无比怀念现代科技。 借着有限的光线，穆长溪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植物，这里仿佛是一片贫瘠之地，连杂草都长不出来。 不远处传来滴水声，是山洞更深处的动静。 很快，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 “诶，小兔子！”穆长溪反应过来时，小兔子已经从自己脚边窜了出去，她伸出手想拦，却还是没有抵得过小兔子的动作迅速。 穆长溪的一颗心又是提了起来，这山洞里不知深浅如何，小兔子钻进去，若是受了伤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帮它包扎好的！ “小兔子，你快出来，别躲在里面。”穆长溪不住的呼唤着，希望以此来叫出小兔子，让它不至于跌进山洞之中。 半晌过后，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穆长溪望了望山洞深处，颓然走了出去，坐在刚才放置小兔子的那块石头上。 这次过来，她非但是没有找到水腥草，还没准害了一个小动物。 想到这里，穆长溪的心中愧疚更甚。 正在穆长溪颓废之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洞里面传了过来。 穆长溪瞬间抬起头来，听过了几次这样的动静后，她已经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小兔子在地上挪动发出来的响声。 果然，是小兔子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嘴上还叼着什么东西。 “这是……水腥草？”穆长溪睁大了眼睛，满脸错愕的看着小兔子口中含着的一株草药。 茎叶 极细，上面长着一片巨大的叶子！ 小兔子轻车熟路的跳上了穆长溪的膝盖。 “你也太厉害了吧？”穆长溪惊喜道。 小兔子仿佛听懂了穆长溪的话，伸出头来蹭了蹭她的手心。 穆长溪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水腥草，抱起小兔子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小兔子用硕大的粉色鼻子嗅了嗅，它已经熟悉了穆长溪的味道。 将水腥草收好后，穆长溪抱着小兔子，继续朝前走去，现在她只剩下了最后一味毒草，踏雪寻踪，没有找到。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又揉了揉怀中的小兔子，“还多亏你帮我找到了水腥草，不然，我可能就会错过这味草药了。” 那山洞里面不知是什么光景，好在有小兔子在，还能钻进她进不去的地方，帮她找到这么名贵的草药。 这只小兔子竟然这么有灵性。 身后不远处，药佛先生躲在树后，看见穆长溪又找到了一味珍贵的草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怎么可能？ 她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可能一连两次，都这么顺利吧？ 药佛先生的眼睛眯了眯，就算是她 能找到这两种毒草，但是这踏雪寻踪，她一定不会找到！ 因为，踏雪寻踪生长的位置极为奇怪，他也是偶然在药山上发现过一次，而且还仔细的掩盖住了，不可能被人找到。 就算是这小丫头再厉害，她也不会发现，那踏雪寻踪的位置。 如此想着，药佛先生冷哼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跟上了穆长溪的脚步。 “哟，这么巧？”穆长溪刚走入一片花丛，树上便传来了季慎之的声音。 抬头望去，季慎之正坐在一枝粗大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穆长溪。 下一秒，季慎之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穆长溪的面前，“姑娘，你找的怎么样，可找全了？” 穆长溪别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季慎之的模样。 “看你这么胜券在握，是不是已经找全了？”季慎之故意用话激她，“那看来，季某还是要输你一头了。” 虽说不想理会，穆长溪却也不想让他误会，便开口解释道，“并没有，仅仅只找到了两株而已，那最后一株踏雪寻踪，还没有找到。” 季慎之听了这话，便笑开了，“看来我和姑娘还真是有缘，在下也仅仅只差踏雪寻踪一味药。” 第290章 这是异宠 说罢，季慎之才发现穆长溪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小球，顿时来了兴趣，“姑娘怀中抱着的不知是什么，可否让在下一观？” 穆长溪白他一眼，“我与公子现在是竞争对手的身份，还是不要有过多的交流了吧？” 季慎之吃了一瘪，却也并不在意，仍然眉眼含笑，趁着穆长溪不注意，伸手戳了戳小兔子的身体。 小兔子像是有被冒犯到，抬起头来看向了季慎之，还朝着他呲了呲牙。 “你竟然找到了一只异宠？”季慎之微微震惊，“这异宠可不好找，看来，还是姑娘更胜一筹。” 穆长溪看了看季慎之，又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兔子，“什么是异宠？” 难不成长得奇怪了些，就能称之为是异宠了？ 眼看终于有了个穆长溪不了解的领域，季慎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兔子，“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吧，异宠与其他宠物不同，比如你怀中的这只兔子。” “依在下来看，这只兔子的鼻子这么大，应该能够嗅到草药的气味，有了它，要找草药就更加容易了。”季慎之晃了晃身子，“姑娘还真是厉害。” 季慎之的眼中，闪过了一 丝惊艳。 虽说这里是药山，最适宜异宠的生长，但是在有生人进入药山时，异宠也并不会露面，普通人要找到异宠，是难之又难的事情。 可是穆长溪刚进入药山，就寻到了这么一只兔子，还真是不容易。 “它能够嗅到草药的气味？”穆长溪若有所思。 季慎之点点头，“因为是在药山上生长着的动物，所以多少会对草药更为敏感，这种能力超群的宠物，我将其称为异宠。” 穆长溪明白了过来，回想起刚才在山洞之中，还是因为有这只小兔子，所以自己才能找到那珍贵的水腥草…… 过了晌午，日头逐渐西沉，季慎之摘了个野果，递给穆长溪，“你饿不饿？可以先吃点垫垫。” 穆长溪摇了摇头，她心中想着的全是那踏雪寻踪的事情。 找到了踏雪寻踪，她再研究起蛇毒，一切就都会变得明晰些了。 “我先去找踏雪寻踪，公子且歇息吧。”穆长溪微抬下巴，道了别后，就抱着小兔子逐渐走远了。 身后，季慎之饶有兴趣的看着穆长溪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有意思的女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何况，除了有 趣之外，她对医药的了解颇深，通过几次接触，季慎之能够体会到她对草药的熟知程度极高。 穆长溪绕到了山的另一侧。 刚才的两柱草药很快扩充了白团子的资料库，白团子对于踏雪寻踪的了解也更多了些。 “主人，这踏雪寻踪一座山上仅仅能生长出一株，若是再生长出一株来，则全部的踏雪寻踪都会枯萎，这种花的领地性极强。”白团子唠叨着，“所以，主人和季先生之间，肯定是有一方要输的。” 穆长溪这才明白了药佛的用意，药佛大抵不知道她的能力，特意弄了这么一道难题，摆了明儿的是要看她的笑话。 到时候若季慎之能够找全三株草药，自己手上只有两株甚至更少，岂不是丢了人？ 穆长溪皱起眉头，“白团子，但这踏雪寻踪应该去哪里找？” 白团子瞥了一眼正蹲在地上啃草药的兔子，“主人，这兔子就相当于是个小型雷达，你不如好好利用。” 穆长溪这才想起，小兔子还有这样的作用。 刚才她已经与白团子商量过，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周围。 因为，就白团子所说，踏雪寻踪这种领地性极强的植物 也很有灵性，一般不会长在低处，它会选择比众多植物高出一头的方向生长。 就仿佛是，俯瞰整个药山的王者。 不远处遥遥跟着穆长溪的药佛捏了把汗，他怎么也想不到，穆长溪竟然这么快就能锁定了一片范围，在这里寻找了起来。 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药佛的视线紧随着穆长溪而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穆长溪还没有察觉到身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地上的一片区域。 正找着，穆长溪才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兔子跳到了石头上来，抬起头，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 穆长溪顺势望去—— 不远处的山崖上正长着一株草药，她定睛一看，很快看出了那草药的模样。 褐色、白色！ 就是它了！ 这世界上褐白色的草药本就不多，穆长溪估计着，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那个踏雪寻踪了！ 有了这株草药，估计白团子的资料库又能再升一级。 “小兔子，多亏你了！”穆长溪激动的跳了起来，抱起小白兔便朝着山崖跑去，一路攀登到了山顶，那踏雪寻踪就生长在这处山顶下方。 穆长溪将小兔子安顿好， 又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 那就是，该如何拿到那株草药呢？ 站在山崖边，穆长溪叹了口气，要拿到那踏雪寻踪，恐怕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那该怎么办？ 就算是小兔子能够找得到踏雪寻踪的方向，但它也未必能够帮自己拿到那草药。 坐在崖边思考了一会儿，穆长溪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这种情况，放在古代确实是难以解决，可自己一个体验过现代科技和制造业的人，怎么可能受困于这样简单的问题？ 两米外的大榕树后，药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穆长溪。 这丫头……真的发现了踏雪寻踪？ 他当年在药山上寻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了这个位置，在看到踏雪寻踪之后，特意将这里点缀了不少其他的草药，以免有人发现。 怎么这么简单，就被穆长溪发现了？ 药佛心中浮现起了刚才穆长溪的一脸淡然，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丫头，好像真的有几分本事。 显然，她已经发现了草药的位置，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计划着如何才能拿到那株名贵的草药。 药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丫头确实不一般！ 第292章 他不高兴了 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穆长溪和裘婷回到了王府。 刚踏入王府的门槛，就见一个小厮守在门口，一见二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今日王妃不在府上，王爷担心的紧，就叫小的守在这里了。” 穆长溪的心里一沉，道了声知道了，就快步前往自己所在的别院。 还没进屋，透过窗上的剪影，穆长溪就看见了那坐在桌边的人。 “裘婷，你回房休息就是，有关今日的遭遇，不要与任何人说。”穆长溪压低声音，一把拉住了裘婷，交代道。 裘婷也点了点头，应下一声后，这才退下。 今日在季府吃的糕点太多，转过身时，裘婷忍不住打了个嗝。 “怎么才回来？” 穆长溪刚站在门前，还未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男人不含感情的声音。 他的话凉凉的，像是冬日没有融化的雪花，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不过是去外面转了一圈而已。”穆长溪推开房门，跨过门槛，“今日你怎么得空了，没有忙于公事，反倒在我屋里守着。” 尉迟衍的眼神在穆长溪身上扫了一遍，而后才落下，“厨房里暖着饭，我让他们送来。” 穆长溪应 了一声，“今日我与裘婷一起出去，想着若是能够找到些许关于毒蛇的线索也是好的。” 听着她的解释，尉迟衍看向了她怀中的兔子，“那这只兔子也是王妃在调查毒蛇的过程之中得来的？” 小兔子过于安静，穆长溪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抱着这么个小东西。 “这小兔子是在药山附近发现的，它受了伤，我就索性把它救了回来。”穆长溪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向尉迟衍解释道，“而且，它的能力与众不同。” 穆长溪想起季慎之和自己讲过的异宠，很快将得知的信息告知了尉迟衍。 男人微微一顿，认真的端详着穆长溪怀中的兔子，“哦，原来动物还有这种功效。” 他的面色淡淡的，像是对这只兔子并不感兴趣。 穆长溪索性也没有再跟尉迟衍介绍，将兔子交给了嫩芽后，顺势坐在了尉迟衍的对面。 “你还在为那几个细作的事情而忧心么？”穆长溪看着尉迟衍，眸子中带着担忧，“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调查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穆长溪也担心尉迟衍的身体会承受不来，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恐怕他的身子都会受到 影响。 “我不是担心这个。”男人坐直了身子与穆长溪对视，“长溪，我担心的是你。” 他的眸子炯炯有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穆长溪，最终，还是以穆长溪害羞别开视线结束了这次对视。 良久，穆长溪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分寸，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尉迟衍仿佛松了口气，下人这会儿也一道道的端了菜肴上来，他这才舒了口气，“长溪，你自己用晚膳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男人起身整理着衣袍，站直了身子后，径直朝外走去。 穆长溪还没来的及问他去哪里，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尉迟衍走后，裘婷悄悄地探了个脑袋出来，“王妃，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怪怪的。”穆长溪眯了眯眸子，抬眼望向裘婷，“裘婷，今日我们的行动并未被他察觉吧？” 裘婷用力的点了点头，“今日出去前，王妃说过了不让别人跟着，我便遣散了几个暗卫。” “反正以我的身手，保护王妃是绰绰有余了。”裘婷微微一笑，十分自恋的跟穆长溪说着话。 自然，裘婷的实力，穆长 溪是知道的。 听见裘婷的话后，她到底还是放松下来了些许，最近的事务繁多，尉迟衍的情绪不对也是正常的。 她总不能逼着人家一直保持个好心情吧？ 眼看着一道道饭菜摆在桌上，穆长溪累了一天，便吃了些饭菜，早早上了床。 —— 翌日一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床上时，穆长溪睁开了双眼，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穿戴整齐。 古代这些复杂的头饰她一律不会佩戴，平时若非嫩芽帮忙，她一般会选择一根素簪，能把头发挽起来不遮挡视线就是了。 拿起簪子，穆长溪熟练的在头上挽起了一个发髻。 “王妃……”嫩芽推开房门时，穆长溪已经梳妆完毕，站在房内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了。 嫩芽愣了愣，一句该起床了硬生生的憋进了嘴里。 “嫩芽，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所以起的早了些。”穆长溪坐了下来，吩咐道，“现在你就让小厨房传膳吧。” 昨儿累了一天，穆长溪的睡眠极好，第二天醒来时，便觉得胃里空空荡荡的。 只不过，昨天这一趟下来，也大有收获，完全不像是穆长溪所料想之中的白白浪费了时间 。 毕竟，这上了一趟药山，不仅仅是扩充了自己的资料库，还获得了一只灵宠。 最重要的是，她的目的也即将达到了，也就是那检验蛇毒的目标。 研究出了蛇毒的解药，以后若是再遇见什么问题，她也能更加方便的解决了。 穆长溪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嫩芽身后走出了房间，“嫩芽，昨天晚上我让你照顾的那只小兔子呢，你把它安置在哪里了？” 嫩芽的脚步一顿，转而面向了不远处的角落，“我把小兔子放在笼子里了，就安置在了那个地方，那里能够晒到太阳，小兔子也不至于会冷。” 穆长溪顺势望去，院子的角落里果然放了一个铁笼，笼子里面的兔子正啃着一根菜叶，宝蓝色的眼睛闪着光。 “小兔子，你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穆长溪蹲下来，看着笼子里的小兔子，伸出手来。 没想到，小兔子像是有感知一般，用粉红色的、湿润的鼻头贴了贴穆长溪的手指。 “王妃，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一样诶，真聪明！”嫩芽惊呼一声，也蹲下来看着这只兔子，“这个笼子还是我让小五临时出去买的呢，家里的笼子都不合适。” 第293章 别有洞天 穆长溪逗弄着小兔子，还真觉得嫩芽说的话有道理，这兔子确实很有灵性，若非它在，自己可能都找不到那么名贵的草药。 “王妃，这小兔子的名字叫什么？”嫩芽尤其感兴趣的盯着小兔子，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它的尾巴。 名字？ 穆长溪一怔，昨天她才把小兔子给带了回来，自然还没来得及取名。 望着小白兔白绒绒的尾巴，穆长溪灵机一动，“就叫团绒吧。” 团绒，一大团白绒绒，确实很符合这只小兔子的形象。 “不过它可真是很肥，又白乎乎的，王妃这名字起得很贴切呢。”嫩芽也喜欢这个名字，笑眯眯的又拿起一根菜叶来，顺着笼子递了进去。 团绒倒是不挑食，给什么菜就吃什么菜，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啃掉了半根菜叶。 穆长溪站起身，这会儿过来看看团绒的功夫，早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面。 清粥小菜和包子，作为早饭再合适不过了。 草草吃了几口包子，穆长溪又喝了些粥，她还惦记着去季府的事情，添了添肚子便要往外走去。 “裘婷，走，咱们出去一趟。”穆长溪整理着衣服，边喊来了裘婷 ，压低声音道，“你告诉另外几个暗卫，今天也同样不许跟着，我有你跟着就够了。” 裘婷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跟小五做了个手势后，又重新跟上了穆长溪的步伐。 二人到达季府门口时，季慎之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就这么在自家府邸门前仰面晒着太阳。 穆长溪的脚步稍稍一顿，这季慎之现在的模样，放在古代，实在是有些超前了。 毕竟，哪个古人闲来无事，会搬着椅子来外面晒太阳呢？ “二位，来了。”季慎之仰面半躺着，一柄折扇展开来放在脸上遮挡着太阳。 他没有拿下折扇来，却也听出了穆长溪和裘婷的脚步声。 好耳力!穆长溪站定，“季公子，昨天我们下的赌约，今日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吧？” 闻言，季慎之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下来，拱手道，“我可是在这里恭候姑娘多时了，姑娘快请进吧。” 进了季府，季慎之一边吩咐小厮将外面的躺椅抬进来，一边又叫了几个丫鬟，给裘婷上了些上好的糕点。 裘婷坐在石登上，“……” 估计出不了几天，自己就会胖的被王爷发现端倪吧？裘婷望着 石桌上堆叠着的糕点盘子犯了难。 可是，糕点的香气偏偏又钻入了裘婷的鼻腔之中。 “裘婷，那你现在这里吃吧。”穆长溪看出裘婷喜欢这糕点，便没有让她跟着进去。 何况，眼看着季慎之派人来上糕点的模样，他估计也不想让裘婷陪同自己，穆长溪在心中想道。 两人踏入了一个月亮形的拱门，走入这熟悉的，有着中草药奇香的院子中。 闻到这沁人心脾的香气，穆长溪顿觉身心舒畅，“季公子，这毒蛇可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穆长溪不想耽误时间，直奔主题，“不知今日，公子能否兑现承诺呢？” 她的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在季慎之脸上转了一圈儿。 季慎之明白，穆长溪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为了故意嘲笑自己一番。 只不过他也不恼，朝着穆长溪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这异宠还要继续往前走些，就麻烦姑娘受累，跟着我一起了。” 穆长溪倒是无所谓，提步便跟了上去，只要是她今日能够研究出蛇毒来，多走几步也无妨。 再穿过一条连廊，鸟鸣声自不远处传来，穆长溪抬眼望去，前面的院子里长了不少的 高大树木，看上去倒显得与整个府邸的建筑格格不入了。 但，当真正走进去时，穆长溪才察觉到，这府邸内别有洞天。 除去季家的大宅之外，穿过走廊，便能抵达一处美轮美奂的庭院，这院子的大小，估计能跟现代社会的一个小型公园媲美。 高大的榕树，垂髫的柳树，还有成片的竹林…… 院子里，季慎之特地叫人打通了水渠，引了一汪清泉进入院子，更衬得多了几分韵味。 穆长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院子之中的植物多为草药，味道比之前自己刚进门时还要浓郁。 看来，这院子是经过季慎之精心打点过的。 站定了脚步，穆长溪开口道，“季公子还真是对中医药学颇有研究，肯花重金打造这个院子，估计造价不菲。” 季慎之悠悠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在下的心血，今日在姑娘面前献丑了。” 穆长溪环视了一周，这院子打造的美轮美奂，亭台宣泄，大有一种徽式建筑的风格。 “姑娘跟我来，在下在池塘附近养了几条毒蛇，可供姑娘赏玩。”季慎之在前方引路，“这几条毒蛇已经去除掉了毒牙，姑娘尽可放心。” 穆长溪确实是松了口气，这毒蛇的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 何况，她现在手上还没有毒蛇的解药，若是真的被毒蛇所伤，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走着，穆长溪便看见，一条青红花色的毒蛇从自己脚边窜过。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旁边躲了一步，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以为姑娘骁勇果敢，却没想到，姑娘竟被这一条朝思暮想的毒蛇吓到了。”季慎之笑了笑，将毒蛇从地上拿起，“你看，毒蛇的毒牙已除，虽说毒液还在，但是它已经无法刺破人的皮肤，也不怕毒素进入血脉了。” 穆长溪缓了口气，她听着季慎之的这一番分析，也看得出来，他对于毒蛇颇有研究。 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 她已然开始思考如何拉拢季慎之了。 这样的人才，她可不想错过，“季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不知能否帮我收集些毒液，以供我回去研究？” 穆长溪说的分外诚恳。 季慎之自然是没有推脱，将毒蛇放在地上后，点了点头，“在下愿赌服输，自当为姑娘效劳。” 毒蛇被季慎之制住，在他手中动弹不得。 第294章 提取毒蛇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那条青红花色的小蛇被季慎之驯服的极好，此时就乖巧的呆在他的脚边。 果然，异宠都是有灵性的。 从腰间拿出准备好的试管，穆长溪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蛇的七寸，紧接着，便将蛇的头靠近了试管，用力一挤—— 毒液很快滴入了试管。 按照这样的办法，穆长溪又一一采集了几条其他毒蛇的毒液。 穆长溪拿着试管，一一按下了塞子，这才找了处阴凉坐了下来，舒了口气。 对于穆长溪来说，她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恕在下冒昧，我倒是想问姑娘一句，为何对这蛇毒如此执着呢？”季慎之好奇的看向穆长溪，“不过若是姑娘不想说，在下也不会强求的。” 整理着试管，穆长溪顿了顿，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实际上，她并不想和季慎之有太多的交集。 若是被尉迟衍察觉，恐怕是难以解释，穆长溪并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这是古代，不比现代，可谓是充满了封建思想，若是被传出什么绯闻，便会对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穆长溪垂下眼帘，穿越过来这么久，哪一步她都走得小心 翼翼，生怕发生了任何意外。 如今，也必须要小心才是。 如此想着，穆长溪摇了摇头，“我与公子本就素不相识，虽然我感谢公子帮我这个忙，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请公子以后莫要来找我了。” 她一一收起了试管，虽说不知道季慎之饲养的是什么毒蛇，但这些毒液，基本上也能支撑她和白团子研究上一段时间了。 季慎之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被掩盖过去。 “既然姑娘这般推辞，我也就不再强求了。”季慎之叹息一声，又拱了拱手，“虽说是萍水相逢，但我也希望姑娘一切顺利。” “若改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在下开口就是。”季慎之话说的十分客气。 穆长溪点点头，“多谢公子。” 她又说了些客气的场面话，这才起身计划告别。 季慎之将她与裘婷送到了门口，穆长溪微微欠身，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王妃，这次过来，收获怎么样？”裘婷好奇的看着穆长溪。 这一番折腾下来，若是王妃的研究再没有进展，她都快吃成个胖子了。 穆长溪点点头，应了一声，“算是不错，起码采集到了些蛇毒 ，回去便可以研究出治疗蛇毒的血清了。” 这样一来，穆长溪也能稍稍放心些，起码不会受制于人，手上有了解药，再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她也就不会束手无策了。 两人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王妃，昨天你和王爷是不是吵架了呀？”裘婷提起了另一件事，“毕竟，昨天王爷在房间里等了您很久呢，这还是我听嫩芽说的。” 穆长溪霎时明白了昨天尉迟衍情绪异常的原因，她本以为是最近太忙所致，却怎么也没想到，尉迟衍的情绪可能是因为自己。 她陡然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没吵架。” 闻言，裘婷才放松了些，抚着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我还以为王爷会生气呢。” 王爷若是生了气，她也得跟着倒霉，裘婷忽然之间想起了那次打牌被抓包的遭遇，实在是心有余悸。 “裘婷，一会儿你回到王府上，先帮我问问王爷是不是在书房，回来告诉我。”穆长溪希望能够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 起码也得做点什么，让尉迟衍舒心些不是？ 两人的脚步很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回到了王府。 时至深秋，院子里积了些落叶，正有几个丫鬟在打扫，扫帚碰触到树叶时沙沙作响，听起来尤为舒服。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一阵秋风吹过，扬起了她鬓间的长发。 秋高气爽，正是调理身子的时候。 裘婷一进王府，就按照穆长溪的吩咐，去了尉迟衍的书房。 而穆长溪快步回到自己的别院，摸着镯子进入了药房之中。 白团子打了个哈欠，“主人，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按照白团子的记忆，穆长溪通常是晚上才会过来，要么就是有了什么突发情况。 想到这里，白团子瞪大了双眼，“天啊，主人，难道又有了什么危险？” 穆长溪无奈的看了看白团子，“并没有，只不过是我刚得了些蛇毒，想送过来给你研究。” 有蛇毒？ 白团子瞬间激动，“太好了，主人，我就说今早起来为什么系统又升级了一次，原来是主人获得了蛇毒！” 白团子几句话把穆长溪夸得云里雾里，又接过了蛇毒，“主人，你去好好休息，我来研制这蛇毒。” 看着白团子这么懂事，穆长溪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白团子，你拿些温补身体的药材 给我，有安神补气功效的最好。”穆长溪思考着。 尉迟衍的身体最近熬了太久，若不及时温补，恐怕会造成亏空。 到时候若想补的话，就很难再补得上来了。 作为一个医生，穆长溪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白团子应了一声，在药房之中四处翻找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给穆长溪拿来了一篮子的药材。 “主人，我已经帮主人配好了哟，按照这个方子，就能起到温补的效果啦！”白团子乖巧的将药材递了过去。 穆长溪接过篮子，还不忘揉一把白团子的脑袋，“这次多亏了你帮忙，接下来你可能还要辛苦些，帮我研制出血清蛋白来，这样以后咱们也不怕蛇毒了。” 穆长溪抿抿唇，“若是你一个人在空间中寂寞，我可以把小兔子带过来陪你，你觉得如何？” 她还是上一次才偶然间发现，能够把小兔子也带入这个空间之中来。 “不过为什么，能把小兔子带进来呢？”穆长溪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白团子也跟着挠了挠头，“可能是因为系统升级的缘故，所以小兔子可以进入这个空间了。” 穆长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295章 女人心 “你先研究这蛇毒，等一会儿我再来看你。”穆长溪交代道，而后便拿着篮子离开了药房。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哄好尉迟衍再说。 穆长溪想起尉迟衍一副别扭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至极。 回到房内，裘婷也带回来了消息，“王妃，刚才我去看过了，王爷就在书房里呢。” 裘婷眨了眨眼，“只不过杜少爷也在，不知正在和王爷说什么呢。” 杜诀来了？ 穆长溪并没有放在心上，应了一声后，就拎着篮子走入了小厨房，“嫩芽，你帮我烧火，我想熬些中药。” 嫩芽脆生生的答应，很快蹲下来朝着灶台内放了些木材。 拿起一口砂锅，穆长溪洗净草药后，才一样样放入了砂锅内。 “这中药要煨些时候，左不过也是等着，不如咱们去摘些雪梨来，做川贝雪梨，如何？”穆长溪灵机一动。 在这守着火候是最无聊的，她可不想在这里白白等着，浪费了时间。 嫩芽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提议，王府内的花园中种植了几棵梨树，如今正值秋天，是梨树成熟的季节。 说着，嫩芽拿起了一个花篮，跟上了穆长溪的脚步。 花园内的梨树长 势正好，上面结了几个雪白的梨子，穆长溪稍微踮起脚尖，就摘下了一个梨。 “这梨的味道闻上去就十分清香呢！”嫩芽拿起一个梨来嗅了嗅。 穆长溪点头，“这梨树的品种极好，听说王爷很喜欢吃梨，先帝特意赏了些蒙铊进贡来的优质树苗，种植在了这院子中。” 嫩芽从未听过这种故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穆长溪，“原我以为这梨树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呢，没想到是从蒙铊跋山涉水而来。” “听说先帝甚是喜欢瓜果清香，所以周边的小国投其所好，经常上供时新瓜果，还有些优质品种。”穆长溪介绍着，“这也是我进入王府后才知道的，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穆长溪一边说着，眼睛微微眯起。 她一开始说的时候不疑有他，可刚才和嫩芽复述了一遍后，才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瓜果清香，蒙铊进贡…… 还有这几棵梨树！ 穆长溪的呼吸一滞，瞬间拉起了嫩芽的手，“嫩芽，我问你，先帝是因为什么而驾崩的？” 嫩芽被穆长溪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声音都颤了颤，“王妃，这先帝哪里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呀，若是传 了出去……” 眼下的穆长溪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嫩芽，你要是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就说出来，事关重大。” 她若是今天不来摘梨，也想不到这一层。 “先帝驾崩时，我才几岁大，只听说是积劳成疾，一日在养心殿批奏折时，竟口吐一口黑血。” 嫩芽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了看，察觉到没有人注意这里时，她才继续往下说。 “那日之后，先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来了好些太医，都说看不好。”嫩芽叹息一声，“最后，无力回天。” 穆长溪皱了皱眉，“嫩芽，你刚还一副不敢说的模样，如今说出来了，倒是也知道的挺多的嘛。” 嫩芽面露恐惧，“王妃，这话可不敢乱说，我能知道这些，是家里恰巧有个亲戚在御前伺候，才知道了这么多的细节。” 听过嫩芽的话后，穆长溪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 若是嫩芽说的是真的，她不得不猜测，这先帝的去世和蒙铊有关。 看着眼前的梨树，穆长溪只觉得毛骨悚然。 或许，这梨树上也有蹊跷。 穆长溪将篮子扔在一边，里面的梨一个个滚落。 嫩芽哎哟了一声，“王妃，怎 么好好的梨，你竟都给扔掉了呢？” 直到现在，嫩芽仍然没有摸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她毕竟是个丫鬟罢了，对于这些的敏感度远远不如穆长溪这位医生。 “先不说这个了，嫩芽，你帮我找一把锄头来，我想拿些树枝回去。”穆长溪的眼睛盯着这些梨树。 如果蒙铊想在这方面动手脚，那必然会留下痕迹。 只不过，不知道这痕迹过了这么多年，是否还能够查验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嫩芽的动作迅速，没过多久，就拿了一把锄头过来。 手起锄头落，穆长溪一把砍断了这梨树的枝桠，抗在肩上往别院走去。 —— 书房内。 尉迟衍黑着一张脸，对面坐着的是笑的前仰后合的杜诀。 “你是说，王妃想给我做川贝雪梨。”尉迟衍再次确定了一遍。 小五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亲眼看到的。” “那你倒是给本王爷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去摘梨，摘了一半不摘了。”尉迟衍强忍着火气，一字一顿道，“然后，又找了一把锄头来，把我的梨树砍断。” 他这话显然也问住了小五。 “这……”小五无奈的挠了挠头，他只是看到了 这一幕，并不是能揣测王妃的意思啊！ 小五十分委屈的低下头去。 尉迟衍无奈的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直到小五走后良久，杜诀的笑仍然是止不住。 “再笑就滚出去。”尉迟衍的脸色更黑了。 杜诀的肩膀一抖一抖，“没想到你的王妃如此有趣，勾得我也想早日成亲了。” 尉迟衍打算叫人把杜诀架出去。 好不容易等杜诀止住了笑，尉迟衍才抬眼看了看他，“你说，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说来说去，他还是在意着穆长溪的事，连一开始叫杜诀过来的目的都没有再提 。 今日，他叫杜诀过来，原因在于尉迟轩约他午后在上书房见面，说是新得了一幅字画，想邀他一起赏玩。 尉迟衍自然觉得情况不对，故而叫来了杜诀，希望二人商量，能够揣度圣意。 虽说这杜诀并未在朝廷中效力，但他似乎天生有种敏锐力，在许多时候，能为尉迟衍提供不错的建议。 杜诀顿了顿，犹豫道，“女人心，我怎能体会？” “若是你真好奇，还不如亲口问问她，还能更快的明白她心中所想。”杜诀说着，展开折扇，扇着风。 第296章 召见 尉迟衍郁闷的抿了一口茶，又看向了杜诀，“果然，你还是在感情上欠缺点天分。” 眼下，尉迟衍也没有心思继续和杜诀探讨下去了，于是便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先不陪你了。” 话刚说完，旁边的小厮心领神会，准备好送客。 杜诀没了话，也懒得和尉迟衍计较，收起折扇来，“王爷这感情和朝堂上的事如此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 两人平日里也这样惯了，尉迟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送走杜诀后，提步便朝着穆长溪的别院而去了。 穆长溪刚扛着树枝回到院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听得出尉迟衍的脚步声，当即放弃了准备进入系统让白团子查验一番的想法。 “王爷过来，也不提前通报一声。”穆长溪放下树枝，埋怨的看了一眼跟在尉迟衍身后的小厮，“真是不知礼数。” 这番话，吓得那小厮瞬间跪了下来。 “无妨，是我不让人来通报的。”尉迟衍的视线落在了地上放着的树枝上，“我是想来看看，你折了我的梨树，是有什么目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难不成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尉迟衍很 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穆长溪眨了眨眼，信口胡诌道，“这梨木是极好的药材，而且挂在屋内能起到驱邪的作用。” 尉迟衍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他不通医术，但是这话听起来便有些离谱。 “王爷，我熬了些调理身子的中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王爷太累了，还需要好好调理才是。”穆长溪满脸心疼的看着尉迟衍，又招呼着，“嫩芽，快把小厨房内煨着的药汤盛出来，王爷要用。” 嫩芽轻快地应了一声，旋风似的走出了房间，朝着小厨房而去。 两人坐了下来，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 “那日我回来晚了，王爷莫要生气。”穆长溪直截了当提了出来，倒是闹得尉迟衍一愣。 男人的神色微变，“下次不要出去那么久了，本王会担心。” 须臾，他又睨了睨穆长溪，“何况，还是在你屏退了本王安插在你身边那些暗卫的情况下。” 穆长溪心虚的勾起了唇角，“这我自然是清楚，以后定然不会让王爷担心了。” 说着话的功夫，嫩芽端着中药走了进来，金边白瓷碗里装着的是墨色的中药汤，闻上去便觉得味道不佳。 “嫩芽， 你去拿些爽口的水果来，这中药苦的很。”穆长溪吩咐着。 尉迟衍的眉头微动。 这是说自己受不了苦的意思？ 男人瞬间产生了胜负欲，眼神落入这难看的中药汤之中，不出三秒，他端起了白瓷碗，苦涩的味道钻入鼻腔，刚熬制出的中药不断蒸腾着热气，他皱了皱鼻子，到底还是将中药放下了。 “王爷不急，这中药刚熬制出来，稍等片刻再喝也无妨。”穆长溪眯着眼笑了笑，刚才尉迟衍的小动作被她尽收眼底。 她努力憋着，才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那么夸张。 尉迟衍到底是应了一声，听话的等着中药晾凉。 “下午我要去上书房见皇上，你若是有事，就和裘婷或者小五说。”尉迟衍交代道。 去见皇上？ 穆长溪的脑海之中乍然浮现出了上次那不欢而散的经历。 既然是他与叶丞相的想法相悖，为何又叫他进宫？ “皇帝的要求，你不得不从，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穆长溪警觉起来，她不想再让尉迟衍经历上次那种情况了。 闻言，尉迟衍缓缓摇了摇头，“皇上既说得了些新的字画邀我一同去赏玩，再无其他。” 穆长溪的手 指敲了敲药碗，“王爷，这药可以喝了。” 望着尉迟衍喝下汤药，穆长溪的心还是无法安定。 本以为最近皇上已经不再关注与尉迟衍有关的事情，可是今日，皇上怎么又突发奇想，让尉迟衍进宫？ “即是如此，我和你一起去。”穆长溪的声音坚定，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写满了无畏，“若是有什么事，也好与你相互照应。” 男人的眸子一暗，“你与我同去倒是可以，只不过，难免皇上会因此而疑心更重。” 他考虑的颇深，若是他再与穆长溪一同入宫，皇帝或许会以为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算计，更会加深他与皇帝的误会。 “我可以进宫为皇后娘娘诊脉，毕竟上次，她曾问起我子嗣的事情。”穆长溪低垂着眼眸，“上次我拒绝了，若是这一次我主动帮忙，想必皇后娘娘不会拒绝。” 穆长溪也经过了考虑，不管以何种理由进宫，只要是能与尉迟衍在一起，她就觉得心中安定。 男人听了她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既是你想去，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看来，他是答应了。 穆长溪点点头，“那我稍后便去收拾，午后，与 王爷一起进宫。” 而后，穆长溪又将收集到蛇毒一事简单的讲给了尉迟衍，只不过她略去了季慎之的那一部分。 还是不应该让尉迟衍知道的，穆长溪垂着眼帘想到。 有关于她对梨树的猜想，穆长溪也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若非有完备的证据，否则还是不要说出来引得尉迟衍担心的好。 —— 午后，穆长溪穿戴整齐，站在正殿门前等着尉迟衍。 她一袭翠绿色宫装，头戴着一根铃兰簪花步摇，整个人显得灵动而又落落大方。 而像是与她相对一般，尉迟衍身着一身墨绿色衣袍，长发高束。 两人并肩而行，仿佛一对佳偶天成，十分般配。 既然是进宫，穆长溪和尉迟衍便没有要求暗卫跟着，吩咐人守在宫门外，便齐头走了进去。 “我去上书房与皇上会面，烦请李公公知会一声皇后娘娘，就说长溪过来给她诊脉。”尉迟衍先是安顿好了穆长溪。 不出多久，李公公便前来回话，“王爷吉祥，王妃吉祥。这皇后娘娘一听说王妃过来，高兴地不得了，赶紧让奴才来请。” 穆长溪与尉迟衍交换了个眼神，提步跟上了在前带路的李公公。 第297章 皇后盛情 随着李公公的脚步，穆长溪由侧门进入了皇后寝宫。 “这凤仪宫王妃您不常来，其实皇上前阵子才命人翻新过，里面可是气派着呢！”李公公边走边和穆长溪聊着天，“皇后娘娘一听说您要过来，赶紧命奴才过来请您，奴才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对您是颇为重视啊！” 穆长溪垂眸听着李公公的一番彩虹屁，心下却思虑着另一件事。 若是李公公说的没有虚构成分，那么皇上为皇后娘娘修缮宫殿是为何？ 她思考了片刻，道，“多谢李公公带路，等我见了皇后娘娘，定也要跟她说说李公公您的。” 李公公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那奴才就多谢王妃了。” 由李公公带到侧门，前朝还有些公务要忙，李公公向穆长溪请辞后，这才离开。 穆长溪抿了抿唇，同样和李公公道了别，这才顺着长廊前往凤仪宫的正殿。 正殿距离偏门还有一段距离，穆长溪也不急，慢慢悠悠走着，她考虑更多的，是尉迟衍为何会被皇上叫去赏画。 “豫王妃，奴婢恭候您多时了。” 正想着，一道声音打断了穆长溪的思绪，抬眼望去 ，才发现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秋菊。 春花、弄夏、秋菊、冬雪是皇后的家生奴才，自进宫以来就跟在身边儿的，皇后尤为信任。 虽说穆长溪不在宫中，但裘婷作为她的耳报神，帮她收集到了不少的情报。 穆长溪扬起脸儿，朝着秋菊一笑，“秋菊姑姑，怎得您也出来了。” 秋菊快步迎了下来，主动托着穆长溪的胳膊，“王妃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娘的心里可高兴着呢，这不早早的让我出来等着。” “王妃这老远过来，也不带个丫鬟伺候着。”秋菊跟穆长溪拉着家常。 穆长溪点点头，“这次皇上邀了王爷赏画，我才一同过来，平常我久居王府，不太出来。” “既嫁入了王府，我便成了王爷的人，相夫教子罢了。”穆长溪满脸贤惠，“劳姑姑操心，我也不太习惯他们伺候着，总觉得拘束了似的。” 关于秋菊的话，她暂时揣测不出意思来，但谨慎点总归是好事。 在皇家的人面前，她准备打造一个没有野心的贤妻良母人设，若是皇后在皇上耳边吹枕边风，也能让皇上放下些忌惮。 如今这皇上偏心于叶丞相，对 尉迟衍还存着疑心病，他们没有完善的证据足以推翻叶丞相，只能是暂时降低皇上的疑心程度，让尉迟衍不至于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穆长溪暗暗叹了口气，这与皇上相处，就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才能步步为营，赢取信任。 只不过这皇帝，偏心外臣，疑心自己的兄弟，也是件挺搞笑的事情。 聊了几句话的功夫，穆长溪就和秋菊一起进入了正殿。 “长溪，你好久才不来一次，本宫想你想的紧呢。”一见到穆长溪，皇后便迎了上来，“快坐下。” 穆长溪点点头，“皇后娘娘，我早就想来看看您，正好今日王爷入宫，我便随着一同来了。” 她说话都斟酌考虑着，生怕自己说差了什么，被皇后听去，又会误会一番。 皇后拉着穆长溪坐了下来，“日后王爷不来，你也可以过来，常与本宫走动走动，我一个人无聊得紧。” 话音不落，皇后又朝旁边道，“豫王妃好不容易来一次，把皇上赏下来的雪顶新茶拿过来，我和长溪一起品尝。” 在旁伺候着的春花应下，快步离开了。 “我心里惦记着皇后娘娘上次说的事， 这次便是特意过来给娘娘看看身体的。”穆长溪莞尔，“娘娘身体康健，怎么可能没有子嗣呢？” 她最近一段时间反复咀嚼着皇后上次提起子嗣的意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打算帮皇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码先看看再说，若是真的牵扯到了什么，再说能不能治疗的问题。 眼下，尉迟衍和尉迟轩的关系如此焦灼紧张，穆长溪知道，拉拢皇后的重要性。 “真的么？长溪，这可太好了。”皇后当即激动起来，看得出来，她是极力压抑着心里的喜意。 穆长溪拿起自己的手帕叠成了个小方块，“皇后娘娘，请您把手搭上来，我先给您诊脉。” 她猜测着，皇后这也不可能是什么大毛病，若是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面色就能看得出来。 皇后连忙将手腕搭在了手帕上，穆长溪又拿起一块手帕，隔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二指搭上了皇后的脉搏，穆长溪停留了约莫一两分钟，这才把手抬了起来。 还没等穆长溪开口，皇后便急急的开口，“长溪，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 这么着急？ 穆长溪蹙起 了眉头，她明白子嗣是人生大事，宫中的女人更是。 虽说有皇上的宠爱和地位固然重要，可是这有了孩子后，便能根基更稳。 古有“母凭子贵”的道理，皇后若是诞下了皇子，便是嫡出，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再加上她皇后的身份，嫡子立为太子，不就是指日可待了？ “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穆长溪收起了手帕，笑道，“但是，皇后娘娘是否有月事不调的毛病？偶尔也会有几月不来的情况。” 趁这个时候，她仔细看了看皇后的脸。 不禁是妆容卡粉，而且还出了油，毛孔粗大。 看上去，就是多囊卵巢综合症的表现。 穆长溪垂下了眸子，皇后这病应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而是她自己的生活习惯所致。 “还真是，长溪！”皇后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穆长溪的手，“长溪，你可真是神医，这都能看得出来！” 听了皇后的话，穆长溪有些无语。 实际上，这放在现实世界里，是很常见的病，基本上通过几个特质就能看得出来。 望着皇后卡了粉的脸，穆长溪颇为无奈。 若是她在古代卖化妆品，是不是能赚大钱？ 第298章 好好调理 “长溪，这病能不能治？”皇后面露担忧，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我身为皇后，却没有子嗣，只能被那芸贵妃踩一头……” 确实，芸贵妃盛宠，加之有了儿子，若是皇后没有子嗣，日后可能会被芸贵妃欺负。 “这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了，依太后的意思，这次要大操大办。”皇后压低了声音，“太后说了，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穆长溪这才明白过来，是明年要选秀女，皇后有了危机感。 “是，皇后娘娘，有了子嗣确实心里也能踏实许多。”穆长溪随之应和着。 但是皇上这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太后便如此着急子嗣了？ 春花端了茶盏过来，一杯放在皇后面前，另一杯放在了穆长溪面前。 “皇后娘娘，王妃，茶好了。”春花欠了欠身，又放下了几盘糕点，“这糕点是小厨房新制的，不知道合不合王妃的口味，王妃且先尝尝。” 春花尤其会说话，穆长溪道了谢，她知道这宫里的全是人精，像这样的奴才，更是。 皇后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又招呼着穆长溪赶紧尝尝这新茶。 趁着喝茶的功夫，穆长溪环视了一周，这皇后宫中确实是新修缮过，比起自己上次过来时，气派得多了。 “长溪，你觉得这茶如何？”皇后问着，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明。 穆长溪瞬间察觉到了异样，斟酌了几秒后，才道，“这茶真是顶尖的好茶，我平日在王府竟没尝过。” 皇后这才笑道，“想喝就多喝些，春花，给王妃包些回去，让豫王也尝尝。” 见她这般反应，穆长溪暗自舒了口气，“是，那就谢过皇后娘娘了。”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皇后想试探她，这茶极为名贵，若是她在王府内就喝过，说明豫王府和皇室享受一样的配置，何况这茶是从何而来？ 若是皇上赏过还好，但若是皇上没赏，可又需要好好地推敲一番了。 为了避免麻烦，穆长溪还是找了个万全的答案。 “皇后娘娘，您这毛病并不严重，只不过需要好生调理一段时间，而且在饮食上，也应该有些忌口。”穆长溪的视线扫过了皇后娘娘丰腴的身材，暗自腹诽着，怪不得皇后能得这样的毛病。 看来，是嫁入宫里后过得太舒坦了…… 皇后的嘴角 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热情的拉过了穆长溪的手，连头上的步摇都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 “长溪，那本宫就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了，如何？”皇后和蔼的笑着，“若是你能帮了本宫这个大忙，本宫什么都依你。” 穆长溪听得出来这话不过是客气客气，若是皇后真的想赏赐些什么，估计早就直接拿出来了。 “是，皇后娘娘，日后我会抓了药送来，您按时服用即可。”穆长溪嘱咐道，“但是，除去服药外，娘娘您也需要忌口，像是这样精致的糕点，以后不可吃的太多。” 一边指了指盘子里的桃花酥，穆长溪又说道，“还有烧鸡、烤鹅、炖肘子之类的菜，还是少吃为好，饮食以清淡为主。” 穆长溪说的足够委婉，她总不能当着皇后的面儿要求她减肥吧？ 皇后略显失落的应了，“好，我知道了，长溪。” “那这调理需要多长时间呢？若是能赶在太后寿宴前怀上孕，想必她老人家也能高兴些。”皇后犹豫着问道。 自己着急就着急，不用扯上太后这个理由，穆长溪在心里吐槽着。 “皇后娘娘，这调理是需要一 段时间的，何况怀孕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我能够决定的。”穆长溪说的干脆。 她可害怕到太后寿宴时皇后怀不上孕，把这口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皇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倒是也明白穆长溪说的这个道理，所以也并未继续往下要求着。 “那就麻烦你了，长溪。”皇后拍了拍穆长溪的手，“稍后你与我一起去看看皇上和王爷，给他们送道参汤如何？” 穆长溪一听这话，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一趟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能够去看看尉迟衍和皇上谈得如何，自己心里也能放心些。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长溪担心着尉迟衍的原因已经不仅仅是同心毒，更是添了些其他理由。 两人一拍即合，皇后立马招呼着春花去一趟小厨房，温两盏参汤。 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一来能够表达对皇弟的体恤，二来也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刷刷存在感。 皇后的算盘打得极响。 何况，今日穆长溪说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皇后更想趁着最近的机会，怀有龙胎，坐稳自己皇后的宝座。 穆长溪观察着皇后的表情，自己答应她帮 忙调理身体后，皇后显得高兴了不少。 确实，这宫里芸贵妃盛宠，若是皇后再不想办法，恐怕之后更是会受气。 “皇后娘娘，您这凤仪宫还真是恢弘气派，是什么时候翻新的？”穆长溪以拉家常的口气说了出来。 她似乎记得，最近一次过来时，还没有听说凤仪宫要修缮的消息。 皇后面上荡起了一抹甜蜜的微笑，“前儿月初，皇上就说要重新装点，谁承想那些奴才们手脚还算利索，不出半月，竟然已经完工了。” 穆长溪淡淡扫了一圈儿，果然，一切看起来都还崭新着。 但是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皇上突然要修缮凤仪宫的原因。 该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那怎么不修芸贵妃的宫殿？ 穆长溪乍然回想起，皇后的母家也是朝廷重臣，她父亲是当朝太尉，兼翰林院士。 这样高的官级，他的女儿嫁入宫中做了皇后，一点儿也不奇怪。 可是皇上对于皇后一直淡淡的相敬如宾，说到底就是大面儿能过得去就行，并不像芸贵妃那般盛宠。 这…… 穆长溪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可能，大概是皇上想讨好皇后的母家，所以才突然如此。 第299章 封为女官 而皇后如今如此着急子嗣，应该也是从母家那里得了消息，希望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吧？ 穆长溪越想越觉得杂乱无章，索性放弃了思考。 起码自己得到了这条情报，日后若是有了什么情况，还能尽早处理，不至于一无所知。 皇后的心情大好，又拉着穆长溪聊了半天家常，待春花过来禀报参汤熬好了时，这才起身。 “走，长溪，我们去上书房见皇上。”她接过了食盒，招呼穆长溪。 —— 彼时，上书房内。 尉迟衍刚进来不久，李公公上了茶，尉迟轩仍在西宫内面见另一位大臣。 “王爷，皇上还有公务要处理，让您坐等片刻。”李公公在旁边陪着笑脸。 尉迟衍微微点了点头，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得李公公心惊胆战，巴不得皇上即刻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尉迟衍在上书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尉迟轩才匆匆来迟。 “朕来迟了。”尉迟轩阔步而来，坐上龙椅，才开口道，“让你久等。” 尉迟衍并未放在心上，“皇兄国事繁忙，臣弟不过是闲人一个，等等是应该的。” 显然，这话说的尉迟轩很 满意，他笑了笑。 “李实成，豫王杯子里的茶都凉了，还不赶紧去换一盏？”尉迟轩扫了一眼尉迟衍未动的茶。 李公公赶紧应下，端着尉迟衍的茶杯快步离开了上书房。 跟这二位共处一室，不出一会儿，他的后背便被冷汗湿透了。 “快来，朕得了一副上好的字画，你来和朕一起观赏。”尉迟轩站起身来，手拿一个锦盒，打开盒子后，里面躺着一幅画。 尉迟衍起身，从锦盒之中掏出了画卷，当着尉迟轩的面儿展开。 “这是张白的《富丽江山图》？皇上好品味，臣弟可是馋这幅字画很久了，没想到，竟被皇兄寻到了。” 画面展开，二人皆是眼前一亮。 “那是自然，这幅画朕也找了许久，这不，刚找到，就找你过来赏玩。”尉迟轩皮笑肉不笑道。 尉迟衍还未揣度出皇帝的意图，便也在旁边附和着尉迟轩说的话。 兄弟二人面上皆是带着笑意，可这心里都在思考着其他事情，倒显得这场面十分诡异。 “听闻这张白有一兄弟，兄弟俩兄友弟恭，煞是和谐。”尉迟轩意有所指道，“而且，这幅画就是由张白的兄弟所提出 的构想，张白执笔，最终成了这旷世名作。” 尉迟衍随之而笑，“皇兄对历史颇有研究，臣弟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 正赏着画儿，李实成便从外面快步进来，低下头行礼，“皇上，是皇后娘娘和豫王妃来了，说是给皇上和豫王殿下炖了参汤。” 尉迟轩合上画卷，放入锦盒中，“既是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李实成应了一声。 而后，尉迟轩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尉迟衍，“这幅画朕就送给你，你回去好好欣赏。” 尉迟衍面无表情的接过了锦盒，这才行礼道，“多谢皇上，臣弟定当好好珍惜。” 话音未落，穆长溪就跟在皇后身后走了进来，见到皇上，欠身行礼。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豫王妃也来了？”尉迟轩朗声笑道，“若是早知你们夫妻二人都来，朕定要留你们用膳才是。” 尉迟衍拿着画退下，立于穆长溪身边。 “都坐下，站着干什么？”尉迟轩看了看几人，“都是自己家里，何必这么拘束。” 穆长溪和尉迟衍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倒是皇后拎着食盒娇笑着上去，“皇上，臣妾给您炖了参汤，尝 尝味道如何？” “还有豫王，本宫知道你要来，特意也做了些。”皇后十分会做事，说出来的话也格外让人舒服。 尉迟衍的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穆长溪的手背。 “还是你最关心朕。”尉迟轩夸奖一句，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你来坐朕身边，他们夫妻二人很少进宫，今儿正好朕有空，咱们一起说说话。” 按道理来说，皇后作为后宫妃嫔，是不能和其他男性交谈过多的。 “皇上，长溪虽然来的少，但是这次来，还为臣妾把了脉呢。”皇后提起刚才的事，“难得长溪有这份心，臣妾也真是感动。” “长溪，你以后要常来，别客气。”说罢，她又看向了穆长溪，交代道。 穆长溪甜甜一笑，“我见到皇后娘娘就觉得亲切，如同是自己的姐姐一般，在家里时，我也常和姐姐说话呢。” 这话哄得皇后笑容更深，“是了，本宫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与你分外投缘，每次见你，都忍不住想多和你说几句。” 尉迟轩听着她们的对话，看向了穆长溪，“既然是你这么有能力，上次救了朕的儿子，这一次又念及着皇后，朕也该给你点 赏赐才是。” 回想起上次，若是没有穆长溪的帮忙，这尉迟长瑞的身子恐怕就难以救得回来了。 要知道，皇上目前只有两位皇子，这尉迟长明不受重视，尉迟长瑞就成了唯一的宝贝。 “这样吧，朕封你为女官，享受五品官员待遇，许你随意出入太医院，如何？”尉迟轩想了想，许给穆长溪了一个闲职。 穆长溪微微一愣，这元暨还没有女官，今日尉迟轩能这么说，也让她尤为惊讶。 “怎么，连谢恩都忘了？”皇后递给穆长溪一个眼神，出言提醒着。 穆长溪一头雾水的站起身来，欠身谢恩，“谢皇上隆恩。” 与此同时，尉迟衍的视线也随之而来，他看着穆长溪，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情绪。 —— 离开皇宫后，尉迟衍的眉头一直皱着。 “你说，今天皇上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穆长溪眨巴着眼睛，纵使她聪明，也没有揣度人心的本事。 何况还是心机和城府极深的皇帝。 “我也觉得奇怪。”尉迟衍开了口。 看来，尉迟衍也并未看出，尉迟轩的真正意图。 只不过，二人都觉得，事情并不像大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第300章 挑选料子 “快到太后寿宴了，会不会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兄弟二人和睦？”穆长溪蹙起眉头，“起码要在太后面前装装样子吧。” 她唯一能够分析的，也只有这种目的了。 “皇兄和我提起张白这位画家，这幅《富丽江山图》就是他画的。”尉迟衍的眸子阴郁，“但是，他说起张白时，还顺带告诉我张白还有一位兄弟，这幅画就是由他的兄弟提出构想，张白执笔画出来的。” 两人沿着小路缓缓走着，步伐不疾不徐，像是带着股天然的闲适之感。 就算是皇帝如此，尉迟衍也丝毫不急，仿佛早有预料般淡然。 “皇兄所说，意在告诫我，纵使是这张白的兄弟提出了构想，名垂后世的也只有张白一人，无人知道他兄弟。”尉迟衍满脸无所谓，仿佛说起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穆长溪的呼吸一滞，这古人说话还真是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难道不好么？ 比起她的心焦来，尉迟衍倒显得冷静多了，他闲庭阔步的朝前走着，悠悠来了句，“不必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穆长溪翻个了白眼，还真是多余关心他了。 “这次太 后寿宴会在京郊的皇家园林举办，关于太后的寿礼，你准备的如何了？”尉迟衍换了个话题，似乎是觉得刚才那个话题过于沉重。 最近，他渐渐地将穆长溪排除于种种事情之外。 “正在着手准备，太后寿宴还有半月之余，一定能赶得上。”穆长溪自信满满。 尉迟衍收回视线，这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口。 “我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去看你了。”尉迟衍嘱咐着，“你若是有事，便来书房找我。” 穆长溪点点头，只不过她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了。 搞事业多香，干嘛天天缠着尉迟衍？ 何况，她新研制的蛇毒还不知有没有结果，穆长溪在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去问问白团子了。 还有就是，把团绒那只小兔子送进去陪陪白团子。 回到自己院内，裘婷赶紧迎了上来。 王爷和王妃离开这段时间，她这提着一口气始终不敢放下来。 “今日倒是奇怪，皇上的态度像是变了个人。”穆长溪舒了口气，坐在矮凳上抿了口茶，将新得的消息告诉了裘婷。 裘婷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不会吧？王妃，我听说海上要有大 风浪来临之前，海面都是分外平静的。” “会不会皇上已经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裘婷担忧着。 穆长溪微微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皇上命我做女官，可以出入太医院，这倒是一件好事。” 裘婷眼睛亮了亮，“这还真是该恭喜王妃了，有了这道身份，以后干什么都能更加顺利些。” 窗外的梅花落下，穆长溪抬眼望去，京郊的梅花应该也快开了。 皇家园林内种植着许多梅花、樱花和桃花，开起来时满目的浅粉深粉交叠在一起，煞是好看。 “裘婷，在过半月便是太后的生辰，我已经择了一条上好的白貂围脖。”穆长溪转了转眼睛，“这太后向来喜佛，不如咱们出去择个料子做里，有关佛教的就更好了。” 裘婷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这城里以彩蝶轩的料子最好，王妃若是有兴趣，我们就去逛一逛。” 主仆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前往彩蝶轩，为太后挑上一块料子。 毕竟，太后的寿辰，还是要重视些的。 穆长溪在心里想着，或许那皇帝是迷途知返想在太后寿辰之前做些善事也不一定。 出了王府的 门，穆长溪由裘婷带路，朝集市中央的彩蝶轩而去。 彩蝶轩是一处经营首饰、胭脂和布料的店铺，说起来，这竟然还是杜家的产业。 虽说杜家主要出售兵器，可为了讨好杜家主母，杜家老爷专门开了这么一家店，为的就是哄主母开心。 穆长溪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这杜诀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店里的人更是根本没有见过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没成想，还没走进彩蝶轩的门，就见到一抹红色从中窜出，慌不择路的扑进了穆长溪的怀中。 “什么人？”裘婷顿时一步挡在了穆长溪身前，一把那红色团子揪了出来。 穆长溪也被吓了一跳，眼神也看向了那红色团子。 待她定睛一看，才看清了来人是谁。 “杜巧儿，你怎么在这里？”穆长溪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虽说这彩蝶轩是杜家的，可这杜巧儿怎么如同是见了鬼般的从里面窜了出来，被吓得如此草木皆兵？ 穆长溪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将杜巧儿拉到了一边，关心道，“你先别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杜巧儿惊魂未定，正大口大口 的喘着粗气，半晌后，才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王妃……” 她看清穆长溪的面容后，瞬间眼圈一红，“豫王妃，那里面有鬼……” 穆长溪瞪大了双眼，这杜巧儿说的是什么，难不成是被吓坏了脑袋？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绝对无法相信杜巧儿的话。 “你先别急，慢慢说，那里面有什么？”穆长溪仍然不敢相信。 杜巧儿的眼泪糊了一脸，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双小手拉着穆长溪不松手。 “那里面真的有鬼，我看见了，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衣……”杜巧儿越说越害怕，她刚描述出来的，不就是那话本子里的女鬼嘛！ 穆长溪看向裘婷，给她使了个眼色。 裘婷很快心领神会，一个翻身就钻进了彩蝶轩的二楼，不消片刻，便从中揪出了一个人。 青面獠牙，脸颊微红，披头散发，一袭白衣。 看着怀中可怜兮兮的杜巧儿，穆长溪回想起了上次见她时，她那飒爽的模样。 看来，女孩儿总是有软肋的，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坚硬。 “抬起头来。”穆长溪冷冷喝道，听着杜巧儿的描述，她便猜出来是有人装神弄鬼。 第301章 装神弄鬼 待人抬起头来时，穆长溪的嘴角勾了起来。 这不是别人，居然是她的熟人，杜青儿。 “青儿妹妹，这段时间没见，怎么学了装神弄鬼的招式，打算吓唬谁呢？”穆长溪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杜青儿紧紧低垂着头，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看穆长溪。 而此时，杜巧儿也终于是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气的站起身来，青葱似的手指指着杜青儿，“你我同是姐妹，你却要做这种手段来吓唬我？” 她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而微微颤抖着。 杜青儿闷着头不吭声，双手紧张的搅着自己的衣角。 穆长溪好整以暇的看着杜青儿，今天让她碰上了这么一出大戏，还真是有趣的紧。 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家都伸着脖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杜青儿的一身装扮，着实是十分吸引人们的目光。 杜青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就连杜巧儿都受不了了，恨不得上前去一把将杜青儿揉碎，看看她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按理说两人平常在杜府内也是相安无事，不知道今日，杜青儿为什么偏偏 弄了这么一出。 “青儿妹妹，你和巧儿是一家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穆长溪笑弯了眼睛，看着杜青儿如此狼狈的模样，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便是上次杜青儿对待尉迟衍的那副谄媚样子。 眼看着杜青儿半天说不出个话来，穆长溪悠悠站起身，“青儿妹妹，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 “依我看，你要是好好的给巧儿道个歉，她应该是不会怪你的。”穆长溪和稀泥一般的说了几句后，便拉着裘婷进入了彩蝶轩。 至于杜青儿，就完全留给杜巧儿去处理好了。 “王妃，你说这杜家为什么要闹这么一出？”裘婷压低声音在穆长溪身边说着。 她还回头看了看，随后笑道，“王妃，这次杜青儿被杜巧儿好好整治了一番，应该能够安生一段时间了。” 显然，裘婷也记得上次发生的种种。 穆长溪啧了一声，她实在是不明白杜青儿为什么要作妖，还是在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两人走进了彩蝶轩，这才发现与自己得知的情报有些许的偏差。 这彩蝶轩并不是杜老爷开给当家主母的，而是开给杜巧儿的母亲的，上次去的 时候，穆长溪也记得，杜老爷是偏宠杜巧儿的母亲些。 要不然，也不会惯得杜巧儿这骄纵的性子。 “王妃，要说起这杜巧儿还真是个泼辣的，听说她有一柄皮鞭，平时若是下人犯了大错，就会拿鞭子抽人呢。”裘婷一边回想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一边打了个寒颤。 穆长溪拿起一块莲花料子细细摩挲，“性子骄纵是好事，起码不会受人欺负。” 刚才那杜巧儿对待装神弄鬼的杜青儿，不就挺好的么？ 若是有朝一日穆长溪有了女儿，也不想她性子柔弱，讨好别人。 总归是要活出自己才好。 正说着的功夫，就见杜青儿身边的宫女翠竹快步跑了出去。 “这还有同伙，看来是主仆二人商量好的。”穆长溪一边挑着料子，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估计是因为她们俩的母亲争风吃醋，引得孩子也有了这样的心思。” 估计，杜青儿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想着来彩蝶轩搅局。 不一会儿，穆长溪便看上了一块西番莲花的料子，“这料子是莲花，莲花有佛性，用来做里子再合适不过了。” 穆长溪正和裘婷念叨着，便见一个穿 着妖娆的女人手持一柄团扇而来，“二位，想买点什么？” 女人的眼尾上挑，不远处长着一颗红痣，徒增了几分风韵。 而她的衣着并不像是寻常女人那般略显宽大，而是设计成了修身的旗装，看上去，倒颇有点早期旗袍的模样。 “我想做一个白貂围脖送给家里的老人。”穆长溪笑了笑，“因着家中的老人信佛，所以我便想着，过来挑一个有佛性的料子做里，也好表示老人向佛之心。” 穆长溪大概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又让裘婷从篮里拿出了那条白貂围脖。 “您看，就是这样的一条围巾，可以做么？”穆长溪将围脖递了过去，“这料子触手光滑，绣在围脖里，想必也会十分舒服。” 女人见到这白貂，眼前一亮，“这是上好的白貂，恐怕是北边的雪山上才有，看来您很有眼光，挑出来的也是我们新上的一批料子。” 女人耐心的给穆长溪讲解着，而后，又让店内的伙计拿来了几匹差不多风格的料子供穆长溪挑选。 “还是这个吧，我觉得这个最好。”穆长溪选好了料子，很爽快的付了钱，并且将白貂围脖交由彩蝶轩，缝制上 内里后再过来取走。 “娘——”门口传来了一声，穆长溪回过头去，正看见了杜巧儿从外而进，“您是不知道，我刚在二楼碰上了什么。” 杜巧儿扑进女人的怀中，“刚才杜青儿故意吓我呢，肯定是想影响咱家的生意，把别的顾客都吓跑。” 母女俩说着话，穆长溪和裘婷又在店里绕了一圈儿。 这彩蝶轩建的尤为气派，是京都罕见的二层小楼，其中的面积不小，屋内更是五脏齐全。 “青儿年岁也小，你平常应该让着她才是。”女人环着杜巧儿，将她的碎发拢入耳后，“虽说青儿比你大，但是你要懂事些，所以也不能怪她知不知道？” 穆长溪的耳力惊人，隔着一条走廊都能听见女人的话。 没想到，这女人教育起孩子来，好像还确实是有一套。 “无妨，娘今晚带你去找爹爹，咱们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女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穆长溪这才投去视线，她本以为是高风亮节，没想到是先礼后兵。 又选了两根簪子，裘婷得心应手的付了钱—— 这是王爷交给她的银票，目的就是用于穆长溪的日常消费。 第302章 新思路 穆长溪收回视线，将注意力从那对母女身上转回。 裘婷拎上穆长溪挑选的几匹料子和胭脂，两人并行，计划回到王府。 “裘婷，那银票是王爷给你的？”穆长溪头一次见裘婷拿出银票来，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尉迟衍交给她的。 裘婷非常实在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王爷特意交代过，若是王妃您有什么需要的喜欢的，就直接买下来。” 穆长溪，“……” 有钱真好。 尤其还是古代，这种真金白银的钱。 “王妃，看来这杜家的三小姐也挺有意思的，不像是之前给人的感觉那般难相与呢。”裘婷没察觉到穆长溪的心思，仍然像个小鸟儿一般叽叽喳喳着。 穆长溪的眸子一沉，“那也说不定，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为好。” 裘婷点点头，脆生生的应着，“王妃说的是，我肯定会注意的。” 除了身手了得外，裘婷还算是这世俗内难得的天真，穆长溪平常多提点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回到王府，穆长溪又了却了一桩事，她舒了口气。 刚坐在塌上，嫩芽便匆匆而来，“王妃，今儿您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娘娘就差 人过来，说是宫里御花园的花儿朵儿都开了，计划着召开一场赏花宴，邀您同去呢。” 穆长溪随手捻起一枚杏仁送入口中，抿着唇嚼碎，“我知道了。” “那王妃要去吗？”嫩芽拿了一束百合来，插入花瓶中，边和穆长溪聊着天。 闻言，穆长溪点了点头。 既然是皇后盛情，那她去一趟也是无妨。 “好，那我去回了皇后和王爷的话。”嫩芽拘了一礼。 她跟着穆长溪久了，行事也十分妥当，临出门前，又道，“王妃，那日王爷怕是不得空，让我和裘婷陪您一起。” 穆长溪哦了一声，这尉迟衍陪不陪着，其实都大差不差。 毕竟他那副阴狠沉默的性子，很少有能融的进去的场合吧？ 嫩芽旋即才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别院。 裘婷端着一盘瓜果点心进来，“王妃，这些日子可是热闹起来了，每日都有事做的感觉正好。” 裘婷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人又有些欢脱，最近跟着穆长溪虽是累些，可这心里倒是充实的很。 “刚嫩芽来，说过几日的赏花宴邀我过去，你和嫩芽与我同去。”穆长溪伸手捻起一个杏仁送入口中。 裘婷面露喜色，“那实在热闹，王妃且去就是，我和嫩芽一定保护好你。” 比起刚认识时的高冷，裘婷像是最近才有了血肉，之前的完全是一副被培养出来的空架子。 倒是穆长溪也不骄矜，所以也就对下人并没有什么要求，伺候在她院里的几个下人，都有血有肉的，很有个性。 豫王府内都说仆随主人，这几个丫鬟被穆长溪教育的服服帖帖，倒是性子也变得更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嫩芽快步走进了正厅，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各个手里捧了布匹而来，紧接着一字排开，站在了穆长溪面前。 “王爷说了，这些料子是新来的，全都送给王妃您，让您择一身赶制出衣裳来，喜欢穿就穿，不喜欢就罢了。”嫩芽原样复述了王爷刚刚说过的话。 喜欢的就穿，不喜欢就罢了？ 罢了是什么意思，扔了？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这王爷还真算是人傻钱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送了这么多布匹来。 难不成上午自己去彩蝶轩挑布被他误会了？ 想来想去没有个头绪，穆长溪索性放弃了思考，扫了一眼眼前放着的几匹布，“那就这 件青色的吧。” 一行丫鬟应声下去，穆长溪托着腮，打了个哈欠。 若是去参加赏花宴，想必皇上那些妃嫔都要过去，还有些王妃公主的，估计人数不少。 而她穿的太过艳丽，可就算是喧宾夺主了。 所以，那件水青色的正好。 何况皇后现在有拉拢她之意，她必须得小心行事，才能避免被尉迟轩怀疑。 到时候，又闹出些麻烦来，可是不好。 —— 皇后将赏花宴定在了一个日头极好的下午。 穆长溪揉着太阳穴，不知这大秋天的百花凋零，到底有什么可赏的。 莫不是去观赏那御花园里的几株青松吧？ 看来，皇后在这宫里也无聊得紧。 不过，皇后盛情邀请，她也不得不去，去了也没有任何坏处，没准还能多认识几个人呢？ 穆长溪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天皇后脸上的卡粉，她或许能跟皇后提一提这有关于胭脂水粉的事儿。 守着白团子这么个实验室，她还愁研制不出来这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么？ 她今日去，可是去做市场调研的！ 穆长溪的事业心熊熊燃起，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王妃，今日就戴着几个花钿， 再配上这根簪子如何？”嫩芽找了几个簪子在穆长溪的头上比量着。 穆长溪叹了口气，“嫩芽，要不然咱们就戴一个簪子，能把头发扎起来就行了。” 嫩芽这下急了，“王妃，这怎么行？今日去那赏花宴的，应该都是女眷，何况还是重要的场合，会不会……” 可是，这一大堆的东西堆在头上，实在是太沉了啊！ 穆长溪转念一想，自己这还是头一回进宫参加这种宴会，若是过于随意，好像是不太好。 无奈之下，穆长溪只能认命的坐在矮凳上，任由嫩芽在自己头上盖楼。 待站起时，穆长溪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堆了几层楼，光是走几步，都觉得脊椎上传来一阵哀嚎声。 戴完了这复杂的头饰，穆长溪那日挑好的料子已经被制成了成衣，送到了别院。 还真别说，这看上去普通的料子缝制成衣服后，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除此之外，嫩芽还拿来了一对翠玉镯子，戴在了穆长溪的左手上，两只镯子碰在一起，叮当的响了起来。 头顶簪着的是一根东珠簪子，这东珠的价格不菲，是不久前尉迟衍为了哄穆长溪高兴，特地送来的。 第303章 上好的料子 整个元暨，能够戴得起东珠的，除了穆长溪，估计也只有宫里那几位了。 戴上这东珠，华贵的身份顿显。 穆长溪许久不打扮的这样正式，刚起身还有些不习惯，只得是被嫩芽搀扶着，才堪堪觉得减少了些压力。 出了豫王府，马车已经候在门口。 皇后将宴席设在了御花园，这还是穆长溪第一次来宫西的御花园。 因为先帝煞是喜欢赏花，故而宫中建了不少赏花之处，这宫里的花儿朵儿，也都是元暨的极品。 抵达宫西，穆长溪抬眼望去，头顶的匾额是先帝亲笔题词“暖花阁”。 进去后，穆长溪才感受到了一阵暖意，原来，这是一处四周都有火炉慢慢温着的暖亭，亭子的四周都被玄妙的五彩琉璃包裹着，形成了一个较为密闭的空间。 怪不得，这里能够赏花。 穆长溪缓步进入，不住地感慨着古人的聪明，这暖亭里四季如春，周围的花儿上甚至停着蝴蝶。 “咱们府上怎么没有这么神奇的地方？”穆长溪好奇道，以尉迟衍的能力，建造一个这样的地方应该不在话下。 身后的裘婷突然开口，“王妃原来也喜欢赏花？王爷 是不喜好这些的，所以咱们王府也从来没这样装点过，不过王妃若是喜欢，回去让那些奴才们去着手建造就是了。” 可惜，穆长溪没有这样的雅兴。 她一门心思都在考虑着自己的新事业，眼下皇帝封自己为五品女官，虽说是个闲职，但总归也能体现些地位。 “皇后娘娘还真是上心，你看这四周盛开的花儿，应该都是最近才栽培的。”穆长溪大致观察着周围的布置，“还有这宫灯和窗花，也分外精致。” 裘婷八卦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妃可别说这样的话，这暖花阁中不是皇后娘娘布置的，应该是芸贵妃。” “最近皇上与皇后相处得紧，皇后就把这活儿甩给了芸贵妃，让她去操办。”裘婷说完，还四处看了一圈儿。 她警惕的很，生怕隔墙有耳。 穆长溪被她这话说的一愣，裘婷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的？ “裘婷，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穆长溪错愕。 虽说上次来时就察觉到了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有所转圜，可是这没来由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能全部听信。 “王妃有所不知，晚上轮到小五和小七当值 的时候，我闲下来就会翻墙到皇宫房顶上看月亮。” …… 穆长溪险些滑了一跤。 这皇宫的房顶上，看见的月亮更漂亮还是怎么着？ 裘婷她到底听见了多少东西！ “裘婷，以后小心点。”穆长溪忍不住提点，“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玩完了。” 她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裘婷过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想吃吃这皇家的瓜。 裘婷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王妃，您就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顺着长廊一路走向中间的暖亭，这长廊的两边和头顶也都铺上了五彩琉璃做墙体，穆长溪的眼神看过去时，总感觉自己在看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王妃今日还真是好看，若是到了宴席上，肯定能艳压群芳。”嫩芽压低声音娇笑着。 还没等穆长溪回答，远处便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天呐，姐姐这斗篷是什么料子做的？竟如此精致！”女人的娇声由远及近。 穆长溪抬眸望去，一众艳丽颜色中簇拥着一个粉衣女子，听见周围的应和，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你们都没见过吧？这可是蜀锦，近儿都不是供蜀锦的季节，皇 上特意让人从蜀中快马加鞭送来的。” 话音还没落，粉衣女子又摘下了头上的一支步摇，“看看，这也是皇上送的，翠玉透雕万花簪，你们连见都没见过吧？” 周围的女人们顿时羡慕的惊叫出声来，“姐姐，皇上还真是对你上心，连这么名贵的簪子都赏给你。” 穆长溪站定在一棵桃花树旁，回过头去望着，她有种正处于吃瓜第一线的感觉。 “呀，姐姐，你里面这件夹袄的面儿是用浮光锦做的吧？这么名贵的布料！”又一声惊呼传来，“听说这浮光锦是尤为珍惜的布料呢，听说行走间就如波光粼粼，若是下了雨后，更显得妩媚动人！” 粉衣女子的娇笑声尤为明显。 声音越来越近，穆长溪看向面前的桃花树，佯装成在赏花的模样。 吃瓜不能太惹人注意，穆长溪分外低调的站在一旁，打算让这一群妃子先过去。 “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浮光锦？”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穆长溪顺势投去视线，才发现这群人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视线也停在自己的身上不动了。 “王妃，这是珍嫔，前不久刚从答应抬上来的。”身后的裘 婷及时的跟穆长溪说了一句，她之前在宫里房顶上打盹儿的时候，听到过类似的话。 穆长溪不动声色的抬眼，一双淡棕色的眸子中写满了不解。 “你是哪宫的妃子，怎么以纱巾覆面，难不成是见不得人吗？”珍嫔嘲讽道，紧接着，便开始咯咯的笑出声来。 为了应和她，周围的一众妃子也笑的极其开心，纷纷上下打量着穆长溪，全然是一副没将她放在心上的模样。 一群深宫女人，平日里消息闭塞，自然是不知道穆长溪的身份。 “这名贵的料子怎么能被你穿在身上，定是偷的！”珍嫔气得不行。 要知道，她这身夹袄上的浮光锦还是她求着皇上，皇上才把上次剩的边角料赏了她，不然，哪里轮的上她的份儿？ 平常一个皇后一个芸贵妃就足以压她一头，她哪里还能来的自信，拿到这浮光锦？ “而且你见到我们，怎么不行礼？”珍嫔身边的一个紫衣女子开了口，“这么没规矩，是不是新进宫的？” 这位出声的是沈答应，入宫不久就攀附上了珍嫔，但是不得皇帝的宠爱，所以对于一切宫中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熟悉。 第304章 为何不行礼 穆长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料子，难不成这料子十分名贵？ 但尉迟衍差人送来的时候也没说清楚，仅仅只是说让她挑出一匹尽快制成成衣罢了，剩下的也一应留下，给她做衣服。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沈答应冷哼了一声，就差用鼻孔看穆长溪了。 穆长溪闻言，好整以暇的看向了沈答应。 虽说身上穿着宫装，但是就头饰便能看得出来，她的位份并不高。 “哎呀，这又有什么的？咱们珍嫔姐姐的浮光锦多得是，这斗篷就是浮光锦做的，若是只有一匹，谁舍得把上好的料子做成斗篷呀？”另一个黄衣女子不屑道，“依我看呐，有些人就算是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呀！”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穆长溪成为她们的头号公敌。 确实，几个女人的思想都差不太多。 如今皇上便能把这么名贵的料子赏给她，改日还不知道会给些什么东西，难道一直任由她这么造次下去？ 可不行！ 宫里受宠的女人，有一个两个就够了。 珍嫔听了黄衣女子的话，脸色瞬间更不好看了些。 只不过 ，她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继续上下打量着穆长溪。 穆长溪的眉头一皱，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体会到这宫中女人的勾心斗角，尤其是，这一次她好像是处在风暴中心的。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妃子，你母家又是什么人，怎么容得你这么没有礼貌？”先前的沈答应又是开口。 穆长溪瞥了她一眼，“你这样说话，是和本王妃说话的态度？” 眼前的众人眼中顿出惊愕。 王妃……？ 皇上的兄弟本就不多，如今入狱的入狱，削爵的削爵，年龄对的上的，基本上只有那么一位了。 也就是那喋血王爷，尉迟衍。 沈答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怎么，难不成要让本王妃给你行礼问安不成？”穆长溪的眼底尽是嘲讽。 沈答应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连带着身后的一众妃嫔都瞬间闭上了嘴，生怕牵连到自己。 更有甚者，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风斥责穆长溪。 “你又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妃子，你母家是什么人？”穆长溪笑着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这 么没有礼貌？” 瞬间，尴尬的气氛在人群之中蔓延，再也没有出头鸟敢和穆长溪叫嚣了。 几个妃子往后一看，穆长溪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穿着皆是不凡，尤其是那位身着黑衣的，完全不像是宫女，更像是个暗卫。 豫王府的暗卫！ 说到豫王府，在场的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尉迟衍的手段，可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 沈答应的呼吸一滞，黑着一张脸，又看了看身后的珍嫔。 珍嫔娘娘，您倒是帮着说句话呀！ 只可惜，沈答应的心思并没有被珍嫔体察到，反而，珍嫔还移开了视线。 尉迟衍曾是帮尉迟轩打下江山的将军，所以也被尉迟轩赐予了极高的地位，宫中的女眷除去太后和皇后，一应要向尉迟衍行礼问安。 而穆长溪，作为尉迟衍的妃子，自然是享受很同等的待遇。 “珍嫔娘娘，这里属您的位分最高，您还不给这几个小辈做个表率，先向我们家王妃问安？”裘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最终停留在了那穿着浮光锦斗篷的女子身上。 既然是她刚才叫得最欢，其他人也狐假虎威，那就拿她先开刀好了。 裘婷 抬了抬下巴，“既然是见到王妃了，珍嫔娘娘的身体不适，还是膝盖弯不下去，怎么还不行礼？” 珍嫔被臊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紧紧攥着手上的帕子道，“你、你这丫鬟，竟然是如此和本宫说话的，好歹也是王爷府出来的，怎会如此……” “多谢珍嫔娘娘点评，不过娘娘要是想见王爷，卑职自然不会介意差人将王爷请来。”裘婷笑眯眯的，可眼底却满是寒意，“还有就是，卑职并不是丫鬟，而是王爷特地派来保护王妃的侍卫。” 果真是侍卫！ 几个妃子更是乍然，没想到，王爷居然能够派人，专门为了保护这个丑八怪？ 她们的消息闭塞，对穆长溪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丑陋的容貌上。 “但是想必珍嫔娘娘也明白，这王爷对我们王妃再上心不过，若是王爷真的来了，珍嫔娘娘该如何和王爷说呢？”裘婷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她的言语之中，威胁之意明显。 在场的人也都能听得出来。 只不过人家豫王府的人，就是有威胁的资本，皇上赋予豫王极高的权势，纵使是这些年来豫王并未出征打仗，可是这权利依然存在 。 而且，豫王的地位也是几位王爷之中最高的。 这样有钱又有权的人，还真是她们小小嫔妃招惹不起的。 穆长溪抿唇一笑，裘婷跟着自己这段时间，嘴皮子倒是越发伶俐了。 “无妨，既然是珍嫔的身子不好，不便行礼，本王妃便免了你的行礼。”穆长溪垂眸扫过其他人，“只不过这其他人，今日都得给本王妃行李问安，免得你们失了本分。” 堂堂王妃教训几个位分低的妃子，再合适不过。 除去珍嫔外，几个妃子面面相觑。 如今已经被架到了这份上，他们若不行礼，也完全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几秒后，几个人齐齐给穆长溪行了个大礼。 穆长溪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转身朝前方的暖亭而去。 她低垂着眸子，压低声音道，“你经常进宫，那这珍嫔是受到了皇帝的盛宠？所以才这般趾高气昂的。” 裘婷差点笑出声来，“王妃误会了，这珍嫔的出身低微，本是倚梅园的宫女，有一日对上了皇上的诗，才被抬成了官女子，最终成了今天的地位。” 倚梅园的宫女？ 穆长溪勾了勾唇角。 第305章 孟采薇 “这女人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看上去长得不错，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内秀。”裘婷笑了笑，“平常是被皇上宠着，不过依我看，皇上对她，大抵就像是对待个听话的宠物一般。” “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 毕竟没有傲人的家室，也没有贴心的性格。 穆长溪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这珍嫔，估计也不会在位多久。 这宫里，从来都容不下锋芒太利，却缺乏实力的人。 —— 待穆长溪缓步进入暖亭中时，已经有几个妃嫔坐在了位置上。 这暖亭中的碳燃的极好，琉璃又能蓄温，刚进来，就感觉暖如春季。 穆长溪刚进来不久，珍嫔那一行人也紧随其后，缓缓的走了进来。 有趣的是，珍嫔黑着一张脸，却完全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就连她脱下了身上的那件浮光锦斗篷，都没有人过来问她一句。 大家的注意力，多半集中在穆长溪的身上。 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可是完全用浮光锦裁剪出来的，穿在身上确实犹如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这位是谁，竟然能穿上这么好的面料。” “嘘嘘嘘，小点声！在京都之内，愿 意以纱巾覆面的，除去豫王府的那位，还能有谁？” “哎呀，没想到王爷对她如此上心，连这么名贵的料子都愿意赏——是不是王爷就喜欢这种长相奇丑无比的？” 除去妃子外，皇后还请了几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议论纷纷的，讨论着穆长溪身上的那件浮光锦的衣服。 想当年，王爷可是婉拒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儿，没想到，最后还真的取了个样貌丑陋的。 很难让人不猜想，王爷确实是对长相丑陋的有特殊的情感。 “若是王爷真的喜欢长得丑的，那我估计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孟采薇估计是没机会了，可怜三小姐这么多年来心系王爷。”一个女子开口，“为了王爷，三小姐都过了适嫁的年龄，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呢！” “要我说呀，想让王爷喜欢上还不简单么？直接把自己的容貌毁了不就成了！”另一个姑娘立马回道。 很快，姑娘们笑作了一团。 但是这样的构想，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毕竟镇国公家的三小姐孟采薇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若是真的对王爷上了心，做出什么偏执的事情来，或许还真的情有可原。 “大老远的就 听见你们笑，在说什么有趣儿的事，不妨也说给我听听！”不远处，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几位小姐齐齐转过头去，没想到，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镇国公家的三小姐，孟采薇。 孟采薇语气虽是笑着的，可面上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反而是冷然看了她们几眼。 而后，她的视线向更远处望去，很快，就落在了那位穿着浮光锦的女子身上，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前几日有几匹浮光锦入宫，王爷挑了好的全部拿了去，就连她看上的，也一并被挑走了。 她还眼巴巴的看着王爷把浮光锦拿走，还特地差人去问了，能不能分她一匹。 不成想的是，王爷完全没给她这个面子，直接回绝了。 难道拿回去就是为了分给这个丑八怪？ 孟采薇的拳头攥得极紧，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漂亮的料子就给了这种丑八怪，王爷连分自己一匹都不愿意！ 她的指甲嵌入手心，可她却毫无察觉般的狠狠瞪着穆长溪。 就连落座时，她还紧咬着牙关，拉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阵怨气。 镇国公的地位也不俗，故而孟采薇身边总有几个跟着的小 姐，希望能够学着她们父亲的模样，巴结好孟采薇。 “呵，一个丑八怪，也配得上用这么好的料子。”一个姑娘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她说着话的声音大了些，暖亭里本就不大，周围的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不是指着穆长溪的名字说出口的，但是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没等周围的人有所回应，她又啧啧摇着头开口，“唉，这浮光锦是上好的料子，但是好马配好鞍，好料子也得是上好的美人儿穿才行，若是长相其丑无比的穿上，根本就是配不上嘛。” 穆长溪眼角含笑，将一枚杏仁送入口中。 她丝毫不对自己的身材有什么误解，虽说这不是她自己的身子，但是她也在镜子前看过千万遍了，原来的穆长溪本就瘦弱，可瘦归瘦，这该有肉的地方，还都十分懂事的长上了肉，整个身材看上去凹凸有致，分外诱人。 就这样的身材，也称得上是配不上浮光锦了？ 穆长溪的眉头一挑，难不成古代也这么内卷，女人都巴巴的盯着自己的身材看？ 身后的裘婷受不住这气，上前一步就要发作，可被穆长溪手快 地拦了下来。 “这位妹妹不会是在说我吧？这名贵的料子难道与本王妃如此不般配，让妹妹这种身份的人，都忍不住能说出这样的话。”穆长溪抿唇一笑，“不过这衣服，本王妃房内还有不少，若是妹妹喜欢，自然可以寻个如意郎君，让他相送嘛，不必在这里闲言碎语的。” 这话看似是在说刚开口的那位，实际上却是连同孟采薇一同骂了。 裘婷感觉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顿时在心里给穆长溪点了个赞。 不愧是自家王妃，就是会说话！ 而且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孟采薇没有生气的理由，只得是坐在座位上紧咬着后槽牙，气的不行。 下一秒，孟采薇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笑道，“那还真是了，我都觉得羡慕，长溪姐姐能找到王爷那么好的夫君呢。” 长溪？ 这也是她能叫的？ 穆长溪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这孟采薇下一句说的，更是意有所指，“不久前儿我还见了王爷呢，他被家父请来家中喝酒，家父说我的手艺不错，还让我给王爷做了几道菜。” “那时候，王爷还大为赞扬我的手艺呢。”孟采薇小脸绯红。 第306章 不知悔改 听闻孟采薇这话，席上霎时安静了下来，大半的视线全部落在了穆长溪和孟采薇的身上，各个都紧闭着嘴支着耳朵听着。 什么意思？ 外界不是相传豫王殿下对豫王妃极好，难不成是假消息？ “王爷这么忙，哪里有空去陪人吃饭？”裘婷念叨了一句。 “豫王妃的侍卫都说了王爷忙的很，但是再忙也要吃饭不是？父亲叫王爷一同用膳，也是为了探讨公务的，不过就是我下了厨而已。”孟采薇脸上的笑意更深，“而且，那日王爷夸赞我的厨艺，也是真儿真儿的呢。” 穆长溪骤然皱起了眉头。 “你简直是……”裘婷心直口快，听了这话就要怼上去。 “多谢采薇妹妹，赏！”没等裘婷说出来话，穆长溪就一句话回了。 “赏？”孟采薇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在捉摸着穆长溪的用意。 穆长溪低垂着眸子，嘴边还带着一抹淡笑，“三小姐的身份高贵，竟然能够屈尊给王爷当厨子，若是平日里豫王府里的下人做事好了，我都是要赏的。” “如今三小姐做了厨子，哪里有不赏的道理？正好今日提出来了，就连同 饭菜的价钱，一起给了吧。” 一旁候着的嫩芽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句爽。 不愧是王妃，就是有说话的艺术！ “嫩芽，你平日里操持院里的大小事宜，你给三小姐算算，这一顿饭需要多少钱。”穆长溪勾了勾唇，“咱们总不能是亏待了这么好的厨子。” 嫩芽赶紧应下，手上微微一经掐算，报了个数字出来，“王妃，这镇国公家的饭菜都是最高级别，若是招待王爷，起码也得十菜两汤，大概造价在五百两银子左右吧。” 其实也用不了这么多，嫩芽这做的也是粗略估计，把什么都当了最好的来计算。 镇国公家的肉菜全部是当天现杀现采，除去本身的价格之外，这车马劳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错，这五百两加上三小姐亲自下厨的辛苦，二一添作五，直接给两千两银子，就当是我答谢三小姐留我夫君用膳了。”穆长溪的眼神满是笑意，“稍后，我会差人把银票送到府上。” 嫩芽的笑快要藏不住了，却还是努力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家王妃越来越解气了，今日这一出，实在是精彩！ 嫩芽是一 路跟着穆长溪过来的，自然明白一开始穆长溪是什么样的性子，现在她又变成了什么样的性子。 王妃还真是逐渐强大起来了！ 嫩芽尤为高兴的应和着，“咱们王爷在外吃一顿饭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价格，多谢三小姐的款待了。” 孟采薇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什么意思？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的，不是摆了明儿的说她跟外面的厨师没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王妃的意思，竟是拿我当成了厨师了？”孟采薇抿唇一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穆长溪无辜的眨巴着小兽般的眸子，“难不成是本王妃误会了，还以为这会做饭的就是厨师呢，不然，妹妹自己说说，是什么？” 孟采薇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她的心意还表示的不够明显吗？ 当然是她心悦豫王殿下已经许久了。 在穆长溪还未嫁入豫王府时，她和豫王殿下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虽说现在也能跟豫王说上几句话，但她总觉得，穆长溪就如同是个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我们家小主也是为了豫王殿下和镇国公着想，讨论公事太费心力，小主念及，所以才洗手做了羹 汤。”站在孟采薇身边的一个丫鬟急忙开口圆着场。 但是这场，还真是挺难圆的。 穆长溪听着，都觉得一阵难受，忍不住开口道，“哦，孟小姐是担心这个啊，我居然还想着，孟小姐可能是单纯的心系王爷，巴望着嫁入王府呢。” 周围的人满是哗然。 天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哎呀呀，我真是说错话了，孟小姐可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理应该是嫁入世家大族做正妻的吧？”穆长溪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孟采薇被她气的七窍生烟，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采薇姐，都说这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咱们也不必忧心，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嘛！”一个女子凑近了孟采薇，宽慰着。 不远处的另一个赶紧回应，“就是就是，咱们倒是看看，她能嚣张几天？” 这话听着，倒是让孟采薇舒心了些许。 眼看着巴结上了孟采薇，这两个人旁若无人似的交谈着，离得近的，完全听了个一清二楚。 穆长溪歪了歪头，当着自己的面儿巴结孟采薇，真当她这个豫王妃不存在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穆长溪满脸人畜无害的看 向了那两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种场合妄议本王妃？” 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吓得两个姑娘缩了缩脖子，“我们不过是随口一说，说错话了，王妃千万不要怪罪呀。” 她们二人倒是仗着人多，以为穆长溪不会对她们如何，便肆无忌惮了起来，“但是我们说的这也是在理，何况有没有说王妃您，您又何必对号入座呢？” 穆长溪倒没想到这两人被揭穿了还能如此猖狂，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不知悔改，我都提点过你们了，你们怎么还是不听话呢？” 说着，穆长溪撇开了视线。 两个女子微微一怔，又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穆长溪这是什么意思。 “裘婷，咱们这也是第一次跟他们见面，不如还是教训教训吧。”穆长溪的面上仍然是带着笑的，“在这里挨顿打，总比出去丢人要强的多了。” 在场的一干人，“？？” 怎么这话还没说了几句，惹了穆长溪的不高兴，她就要打人了？ 比起围观的人们，在场的二位小姐更是瞪大了双眼，呆愣愣的看着已经在磨拳擦踵疏松筋骨的裘婷。 不会要真的动手吧？ 第307章 教训 裘婷刚进来就觉得憋气的很，如今穆长溪终于给她了机会，她还不牢牢的抓住？ 要不是看在自家王妃的面子上，依着裘婷这个脾气，早就上前去一人赏上一耳光了。 只见裘婷一个翻身，越过那桌台就翻了过去，几步跨到了那两个姑娘的面前。 她是暗卫出身，被锻炼了多年，武功自然是高深莫测，几乎连几个大内高手都不能与之匹敌。 两个姑娘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裘婷越走越近，这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很，下意识的后退着，朝孟采薇的方向而去。 “小姐，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一个姑娘紧紧抓着孟采薇的袖子，双腿发软的颤抖着。 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坐在地上了似的。 孟采薇皱了皱鼻子，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自然是明白这两个姑娘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巴结自己罢了，这心思昭然若揭，若是放在平日，她定然是理都不想理的。 可如今，穆长溪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打压她，她怎么能让这抢了豫王殿下的女人得逞！ 孟采薇冷哼了一声，堂而皇之的站在两位姑娘身前。 她就不相信，这豫王府的人，还真敢打她不成！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豫王府，还真当这里是你们说的算了？”孟采薇冷声喝道。 与此同时，孟家随着而来的侍从也赶了上来，意图保护他们家的小姐。 可…… 孟家的侍从完全不能与裘婷匹敌。 裘婷几乎是一下打晕一个，待拨开这么多碍事的摸到孟采薇身前时，孟采薇也快绷不住面上的表情了。 这穆长溪的侍卫，还真敢打人！ 孟采薇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没等她继续兴师问罪，就见裘婷一把拉出了她身后躲着的那两个姑娘。 “你们俩是好大的胆子，敢和王妃作对。”裘婷咬着牙吐出这么一句，紧接着，便是一个耳光抡圆了，抽到了那二人脸上。 两声脆响还不够，裘婷左右开弓，又是一人给了四五下，这才收了手。 “呀——” 尖叫此起彼伏，两位姑娘娇嫩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了清晰的巴掌印，几乎打得出了血痕。 孟采薇紧抿着唇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崩掉，她怎么也想不到，穆长溪居然真的敢让侍卫当场打人！ “王妃娘娘，您可真是目中无人，这宫中的女人都由皇后娘娘管理，纵使是你想惩罚， 也应该是经过了皇后娘娘的许可吧？”孟采薇堪堪行了礼，咬紧了牙关看向穆长溪。 “稍后我一定禀明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如何决断！”孟采薇似乎坚信皇后会为她撑腰。 而且，她不仅是要告诉皇后娘娘，还要亲口告诉王爷！ 让王爷看看，他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穆长溪认真的听完，唇角仍然勾着，“那三小姐何不赶紧过去，一会儿皇后娘娘过来还要召开宴会，哪里顾得上管你这事儿。” 穆长溪撑着头，优哉游哉的往自己口中送入了一枚桃花酥。 听说，这桃花酥是刚从桃树上摘下来，就制成糕点的。 穆长溪无所谓，一旁的裘婷更是无所谓，她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很快回到了穆长溪的身后站着。 整个暖亭之中，就只剩下了那两个姑娘哀嚎着。 这一个个巴掌，裘婷都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完全没有留有余地。 裘婷是什么手劲儿？当年她和小五掰手腕，竟硬生生的把小五给掰哭了。 就连尉迟衍都说，裘婷的手劲儿比男人都大，武功更是高强，所以才安排裘婷过来，贴身保护穆长溪。 由此可见，尉迟衍对 于穆长溪的重视。 这一出闹剧开播，暖亭之中的其余人都安安静静的，像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招惹了穆长溪，白挨了一顿毒打。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珍嫔，此时也噤声了。 从前听闻穆长溪的容貌丑陋可怖，今日见到真人，才发现这手段也是异常的毒辣，让人觉得恐怖如斯。 穆长溪嫁入王爷府后就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所以这些传闻就全靠大家想象或者杜撰。 但是，在看到穆长溪的手段后，众人才感觉到，外界传闻的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 这穆长溪长相其丑无比，手段也是尤其的阴狠毒辣。 这样看来，倒是相辅相成。 珍嫔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猜测着穆长溪在王府内或许还真的得了豫王的宠，要不然，哪里来的这藐视一切的底气？ 难道王爷真的如同外界传闻那般喜欢这一口？ 珍嫔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转念一想，皇后娘娘估计也快到了，若是皇后来了发现这一出…… 珍嫔缩了缩脖子，感觉这好戏还没演完，接下来，好像还有戏可看了。 —— 待皇后及仪仗队走入暖亭之中时，暖亭里仍然静悄悄 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皇后微微一怔，看了看周围略显杂乱的布置，以及被拉开却无人坐的矮凳，开口道，“那几个人去哪里了？” 不应该是没到吧？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更有甚者，悄无声息的看向了那边坐着的穆长溪，才发现穆长溪正悠哉的品着茶，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芸贵妃也还没到，静妃作为四妃之首，好歹是将刚才的情况说了说，“除去没到的，还有两位小姐刚被罚了，脸上血腥的很，估计是怕打扰了皇后娘娘的雅兴，就借故离开了。” 被谁罚了？ 皇后略显疑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儿。 “皇后娘娘赎罪，是臣妾派人动了手。”穆长溪嚼碎了口中的榛仁，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围观的人们，“？” 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有点论功行赏的意思？ 这穆长溪动手打了人，怎么还这么骄傲啊！ 皇后又是一怔。 今天起猛了，刚来暖亭就听说长溪打了人，不如回去再睡一觉。 肯定是没睡醒导致的。 “刚进来不久，这二位姑娘就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稍加提点，她们仍然是不知悔改。”穆长溪低垂着眉眼。 第308章 竹林中 “不过皇后娘娘放心，不过是略施小计惩治了一番，不碍事的。”穆长溪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珍嫔的脸色变了变，“确实，脸上都打出血印子了，再多打几下，恐怕是会吐血。” 这刀补的极好，裘婷差点没憋住笑。 但是为了自家王妃的威严，裘婷还是强忍着把自己这几天的难过事全想了一遍。 穆长溪自然听见了珍嫔的话，只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两位姑娘出言不逊，还不许本王妃按照宫中的律法略加惩治了？” “若是不加惩治，往后人人都目无遵纪王法，岂不是要翻了天了。”穆长溪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 珍嫔被她的话噎了一口，没再接话。 哼，等着皇后娘娘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必然会惩罚你的！珍嫔恨恨的想道。 “你们都别说了。”皇后摆了摆手，又将视线放在了穆长溪身上，“那二位对你不敬，确实是应该惩戒。”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又惊了惊。 还真是难以置信，皇后居然向着穆长溪说话？ “春花，稍后去那二位的府上看看，千万不要留疤了才好，这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皇后 朝身后的春花交代道。 穆长溪抬了抬眼，皇后确实是有手段的，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既周全了自己，又没有忽略那二位。 既然是皇后这么说了，穆长溪又是豫王殿下的人，自然没有人再敢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眼见皇后过来，伺候着的丫鬟们心领神会的开始上茶和糕点，在场的诸位埋头喝茶，再也没有谁敢做出头鸟。 “本宫都来了，这芸贵妃怎么不来？”皇后一手撑着头，懒洋洋道。 如今皇帝确实是对皇后上心了些，可是她依然比不上芸贵妃盛宠。 “回娘娘的话，前儿芸贵妃说皇子殿下生病了，特意叫了几个太医去瞧，就连皇上刚才也过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太监答道。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没再说什么，可穆长溪还是看出，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嫉妒。 宫中的女人服侍的都是皇帝，这么多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自然就会生出妒恨和嫌隙来。 穆长溪摸了把手镯，进入了药房之中。 上次离开皇宫，她便让白团子配好了给皇后的药材，如今也到了该给皇后的时候了。 眼下皇后正烦着，穆长溪抬手叫来了今日跟 在皇后身边伺候着的春花，“春花姑姑，这是我为皇后娘娘配制好的药材，麻烦回去为娘娘煎服。” 芸贵妃目中无人，皇后正头疼着，春花带过去的草药，总算是给她带来了些许的慰藉。 皇后抬起头来，望向了穆长溪的方向。 察觉到皇后的视线，穆长溪起身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我的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好不容易过来了这一趟，穆长溪将在场的妃子妆容全都扫视了一圈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的护肤水平不高，这些妃子的皮肤看上去都不怎么好。 做完了市场调研，穆长溪已经可以回去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了。 溪溪医馆许久没有推出新药，近一段时间，因为调查种种案情，也搁置了下来。 是时候推出新药了，穆长溪心中想着。 —— “王妃，咱们就这么走了啊？”裘婷略显失望的跟在穆长溪的身侧，她微微皱着眉头。 刚才那一番还真是痛快，让她也随之出了一口恶气。 穆长溪点了点头，她倒是对这赏花品茶之类的古人行为没什么好感，有这功夫，还不如是回家看看话本子呢。 而且她今日过来，就是想 看看古代的护肤水平如何。 今日看到这妃子们都是这样的水平，想必外界的姑娘们更是如此，穆长溪端着手向前走去，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家的产品大卖的场景了。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顺着小路朝外走去。 “王爷，今日……简直是……她还……” 一到熟悉的声音从一处竹林传来。 裘婷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穆长溪就顺势望了过去。 这声音确实是她听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宴席上受了好大一番气的孟采薇。 穆长溪站在竹林旁边，顺着缝隙看了过去，瞪大了双眼，“我的天啊，她怎么这么娇柔做作？” 确实，刚才那一番娇嗔，听着便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裘婷也顺着望了过去，只不过她没看见孟采薇，反倒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也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王爷。 尉迟衍身穿一身玄色袍子，这会儿正站在竹林旁边，略低着头，看着面前娇嗔着的女子。 碰巧的是，今日孟采薇腰间的绶带也是玄色的，乍一看上去，竟有种相映成趣的感觉。 裘婷吓得差点跌 了一跤，这王爷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呢？ 还有这孟采薇！ 穆长溪紧皱着眉头，听了半晌，才明白这是孟采薇在和尉迟衍告状的声音，告的还就是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透过竹林，孟采薇也不难看见，那熟悉的浮光锦料子。 她略微勾起了唇角，可怜兮兮的看向尉迟衍，“豫王殿下，你觉得上次薇儿做的菜好吃么？” 尉迟衍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发出一声鼻音。 “那以后，豫王殿下还想不想吃薇儿做的饭了？”孟采薇将声音放大了些，似乎是故意说给穆长溪听的。 而尉迟衍的回答仍然敷衍，只有一个“嗯”字。 “还有，马上就要到太后娘娘的寿宴了，到时候爹爹也会带我进宫祝寿，豫王哥哥什么时候有空，陪薇儿去挑一身合适的衣服如何？”孟采薇满脸期待的看着尉迟衍，一张小脸儿也因此而涨得通红。 尉迟衍良久都没有反应，直到那一刻，他提步靠近了孟采薇，又抬起一手，攀附上了她的肩头。 孟采薇心中受宠若惊，几乎要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力量。 紧接着，她就摔了个屁股蹲儿。 第309章 惊喜 “本王爷不愿理，怎得非得巴巴的贴上来？”尉迟衍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惊得坐在地上的孟采薇瞳孔骤然一缩，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一脸冷漠的男人。 来不及顾及上孟采薇，尉迟衍深吸一口气，循着穆长溪的脚步而去了。 “长溪！” 终于，在小路的尽头，尉迟衍赶上了穆长溪的脚步。 一旁的裘婷也满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尉迟衍。 穆长溪别开脸去，“王爷若是有事儿，今天实在是不必来的。” 他不是一早就说了他有事，不能陪同自己一起过来么？ 现在又巴巴的赶过来干什么？ 穆长溪心里窝了一股子无名火，正愁无处宣泄，如今碰上了尉迟衍，便一股脑儿的说了不少。 尉迟衍皱着眉头，委屈道，“长溪，我是想过来给你个惊喜的，谁承想被那女子绊住，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王爷事多繁忙，这我自然是能够理解。”穆长溪茶言茶语，“只不过王爷要找谁，更是与我无关。” 她这几句话说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儿上微蹙着眉头，纵使是个眼神不好的，也该看出来她的情绪不对了。 男人叹了口 气，伸出手来拉着穆长溪的手，软声哄道，“长溪，事实真的如同我所说那般，你怎么还不信我？” 裘婷很有眼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主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自然是信王爷的。”这话说完，穆长溪又翻了个白眼。 尉迟衍急急地将穆长溪的小手钳在他的手中，又轻轻的揉了几把，“好了，莫要生气了。”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了两个七彩鎏金镯子，“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特地准备着这会儿送给你。” 穆长溪瞥了一眼，仍然冷着脸不出声。 到底，她耐不住尉迟衍缠着，还是任由他抓起了自己的手，将镯子小心的套了上去。 “果真好看，我就说么，长溪最适合这样的镯子。”帮穆长溪戴上后，尉迟衍还不忘夸了几句。 穆长溪的气消了大半，却依然端着不和尉迟衍说话，慢慢的跟在他身边走着。 不远处，珍嫔和沈答应赏花路过此处，刚好听见了这番动静。 “娘娘，这鎏金镯子，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沈答应不自然的瞥了一眼珍嫔手上带着的镯子，面色略显犹疑。 珍嫔 嗤笑了一声，“贵又怎么样？我这镯子可是皇上赏的，皇上赏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沈答应一听这话，连忙迎合着，“是呢，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任凭他送多金贵的东西，这镯子代表的可是皇上对娘娘的心意！” 几句话，哄得珍嫔心里舒坦了些，两人透过密密匝匝的竹林，悄悄地朝内看去。 可不成想，刚才还在竹林之中的两人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了。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妄议王妃？”尉迟衍的声音传来，犹如从地府之中传出来的声响一般，让人听着便为之一颤。 穆长溪垂着眸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珍嫔，“我当是怎么了，原来珍嫔娘娘看上了我手上的这对鎏金镯子。” “还真是不巧，这镯子若不是王爷送的，我定当摘下来转赠给珍嫔，但可惜了，这也是王爷的心意呢。”穆长溪满面天真的笑着，仿佛先前才惩戒了几个姑娘的人不是她一般。 珍嫔没来由的浑身一颤，眸子震了震，狡辩道，“怎么会是这样呢？我根本没这意思，王爷对王妃的心思天地可鉴，我们姐妹是羡慕都来不及。” 说着，她又讨 好的看向穆长溪，“这镯子万分金贵，王妃还真是好福气。” 穆长溪笑了笑，“那自然是比不上珍嫔姐姐有福气，皇上送了姐姐这么名贵的镯子，自然也是心里有姐姐呢。” 虽说这话是奉承，可依然让珍嫔和沈答应觉得分外不自在。 有尉迟衍在这，她们两个更是不好发作，只好又是客气了几句，才道，“既然是王妃与王爷在此赏花，我们姐妹二人就不打扰王妃和王爷的雅兴了。” 好不容易客套完，珍嫔赶紧福了福身，行礼之后拉着沈答应就走了。 穆长溪盯着二人的背影，禁不住莞尔一笑，“看来王爷对我这么好，让我树敌颇多呢。” 尉迟衍无所谓的收回视线，“本王爷对你好是应该的，若是以后谁再招惹你，便像今天这般直接惩治便是。” 刚才小五来汇报穆长溪当场整治了几个乱说话的世家小姐，登时便让尉迟衍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穆长溪如此飒爽的一面。 只不过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王爷还真不怕我惹事太多？”穆长溪歪了歪头。 尉迟衍勾起唇角，“难不成本王还怕你惹事？为你 配了这么多暗卫，就是怕你受了别人的欺负。”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前方慢慢走去。 这花园里开的花倒是不多，但是也有几株值得观赏的树木，听着尉迟衍的话，穆长溪倒是觉得，这些树木越看越顺眼了。 同时，穆长溪也想起了家中院子里的那几株梨树，不知上次砍下来交给白团子去化验，它有没有验出什么不同来。 想到这里，穆长溪也没有了逛花园的兴致，“王爷，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回王府如何？” 她心里惦记着其他事情，便找了个借口打算开溜。 “稍后我还要去皇兄那里一趟，门口为你准备好了马车，你先行一步便是。”尉迟衍看了看上书房的方向，“今晚我会回去陪你用晚膳的。” 穆长溪这才点了点头，可一提起皇上来，她这心里就没有个底儿。 “你放心，皇兄纵使是对我多有疑心，可他也不能奈我何。”尉迟衍轻笑，“上次要送皇姐去和亲一事，不也是搁置了下来？” 穆长溪微微一想，仿佛确实是有道理。 “那我先回去，珍重好自己。”穆长溪交代过后，这才朝着不远处的宫门走去。 第310章 奇怪的侍卫 裘婷从宫墙上翻下来，伸了个懒腰，“王妃，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是要回王府么？” 穆长溪微微摇头，“先不回去，我仿佛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尉迟欣了，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她？” 尉迟欣也没有住在宫内，而是住在长公主府上，略加思忖起来，穆长溪与尉迟欣已经好久没见了。 裘婷应了一声，“我刚才也觉得奇怪呢，明明皇后娘娘连世家小姐都请来了不少，唯独没有见到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不正常。” 一边聊着天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宫门外。 确实，一架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应该就是尉迟衍安排好的这一架。 穆长溪报了地名后，马车哒哒的朝前走去。 裘婷跟在马车外，边走边打了个哈欠。 做暗卫真的太难了，不仅要保证王妃的安全，还要时刻关注着王妃和王爷的动向，及时的躲开为他们二人营造相处的时间。 裘婷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着自己的反应能力极强，刚才瞬间就翻身上墙，找了个凉快的僻静之处休息。 不然，又要被陆哥骂没有眼色了。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公主 府门前。 穆长溪犹疑的盯着公主府的大门看了看，这偌大的宅邸门可罗雀不说，大白天的还关着门，不知到底是什么用意。 整个公主府，就只有两个侍卫守在门前。 穆长溪从马车上下来，走向大门。 “干什么的？长公主抱病，下了命令，谁也不见。”一个侍卫看见穆长溪，顿时拦在了门前。 穆长溪稍稍一睨，侍卫感觉脊背一凉，却还是坚持着。 “你且前去报告一声，就说是豫王妃来了，看看长公主是见还是不见。”穆长溪的声音清冷，眼神在两个侍卫身上转了一圈儿。 虽然是守在门口的侍卫，看上去官职不高，可是两个侍卫皆是带刀，且虎口处有老茧，一看便知是练刀多年。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又上下打量着穆长溪。 到底，还是钻进去了一个侍卫。 “请豫王妃在此稍候，若是长公主允许，小的会立马开门。”另一个侍卫仍然是坚持着，右手还搭上了腰间的配刀。 纵使是个蠢货，也能看出来这其中有诈。 穆长溪也不急，甚至是后退了几步，“那本王妃便在此候着就是，不会给侍卫大哥添麻烦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身后的裘婷已然准备动手了。 没过多久，先前钻进去的侍卫快步出来，停在了穆长溪的身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见过豫王妃，我们长公主有令，即刻请您进去。”侍卫说罢，又站起身来，用力拉开了大门。 沉重的实木门被打开，穆长溪阔步而进，裘婷则是紧随其后。 进入长公主府后，穆长溪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依然是丫鬟侍卫都在做着各自的工作，完全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那门口，为何大门紧闭，还专门派了两个有功夫在身且训练有素的侍卫把守？ 刚进入公主府，身后的朱漆实木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穆长溪挑了挑眉头，不动声色朝前走去。 很快，便有一个丫鬟迎了上来，“豫王妃，长公主特地叫我过来接您。” 这是长公主身边的奴才小池，从小跟着长公主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甚密，而小池也是难得能够得到尉迟欣信任的奴才。 穆长溪应了一声，垂着眸子跟上小池的步伐，裘婷也跟在穆长溪的身后，三人穿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这才走入了大堂。 大堂内的雕花木椅 上，尉迟欣正坐着品茶。 可她看上去，脸色极差，原本的明眸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穆长溪微微一怔，连忙上前，“皇姐，你怎得瘦成了这般模样？” 尉迟欣放下茶杯，呆呆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穆长溪，“豫王妃……长溪！” 她突然一把拉住了穆长溪的手，动作之大，让穆长溪腕上的镯子都跟着叮当作响。、 穆长溪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收回自己的手。 这尉迟欣看起来，怎么都不太正常。 一旁的小池抹着眼泪，“豫王妃可来了，快帮帮我们家长公主吧……” “小池，你别着急，慢慢说。”穆长溪连忙安慰着小池，目前尉迟欣的精神状况并不好，能够说清楚情况的，估计就只有小池了。 小池的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她啜泣着说道，“自从两个月前叶知意上门一次后，小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知意？ 穆长溪蹙起眉头，她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本来以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加上叶知意很久没有再露过面，或许，她已经得了教训沉寂下去了。 但是，叶知意 怎么突然来找了尉迟欣？ 明明自从尉迟欣得知真相，她们二人的关系便决裂了。 “叶知意过来，说了什么？”穆长溪认为，这件事情的关窍或许还是在叶知意的身上。 她过来一趟已经十分可疑，何况叶知意还是叶家的人，莫不是从叶丞相那里得了什么消息，特意过来告诉尉迟欣？ “她们二人交谈时，叶小姐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便屏退了几个下人，当时房内就只有长公主和叶小姐两个人在。”小池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自从叶小姐走后，长公主就每日草木皆兵，发展至今日，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穆长溪眨了眨眼，她唯一能够想到和叶家以及尉迟欣有关系的事情，就是那叶丞相提出的送尉迟欣去和亲一事了。 难道，尉迟欣就是被这和亲吓成了这样？ 应该不至于吧…… 穆长溪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尉迟欣拿着鞭子准备教训自己身边的丫鬟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尉迟欣便是个泼辣的性格，应该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没有定数的和亲就吓成这样才是。 “小池，裘婷，你们先下去吧。”穆长溪叹了口气。 第311章 你是真的疯了吗 小池应下一声，行过礼后退下。 而裘婷也离开了尉迟欣的房间。 瞬间，偌大的正堂里就只有穆长溪和尉迟欣两个人了。 “长公主，你是真的疯了吗？”穆长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 “那自然是没有。”尉迟欣瞬间换了声调，满脸寒意道，“本公主怎么可能说疯就疯了？” 穆长溪勾起了唇角，倒也没有继续端着，收起手帕就坐在了尉迟欣旁边的木凳上。 看来，还是她猜对了。 “你是觉得公主府内有别人的眼线？”穆长溪压低了声音，目光炯炯的看向尉迟欣。 她自然是知道，尉迟欣十分聪明，并不像是个一吓唬就疯掉的草包。 既然如此，那尉迟欣如此装疯卖傻，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尉迟欣沉下脸来，淡淡的看了穆长溪一眼，紧接着，便立刻拉了她的手，快步走到了内室。 “你听我说，上次叶知意来了我房内后，倒是没说什么其他的。”尉迟欣的声音也放的很轻，“她告诉我皇上有意选我作为和亲人选出使西番，还告诉我是有意提醒我，害怕我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最好早做准备。” “很快 ，她又给我讲了几件事情，一是前朝有公主被送去和亲，不过是招惹了可汗，就被做成了人彘，挖了眼睛毒哑了嗓子，专门放入个花瓶之中养着。”尉迟欣继续说道，“我不知她说这话是劝我投诚叶家还是如何，当天她走后，我就察觉到了我平日喝的药汤之中味道不对。” 穆长溪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嘴，“为什么你会觉得药汤的味道不对，很明显吗？” “倒也不是很明显，只不过是比平日里的味道稍微酸了些，能够尝的出来。”尉迟欣面色严肃，“可我府上做这些事务的都是我的亲信，无一例外，所以我怀疑是叶知意买通了其中一个，专门为了弄疯我，或者直接弄死我。” “为了保全自身，我只能装作是被叶知意吓到的模样，实际上从那天起，药膳我从未喝过一口，都是偷偷倒掉的。”尉迟欣终于说完，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茶水，“我也想过把消息放出去给你们，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算了。” “毕竟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谁也不知道叶家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又收买了多少人。”尉迟欣叹了口气。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当初听了叶知意的话，和穆长溪作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若是早就与穆长溪交好，她也不至于走这么多的弯路。 穆长溪点了点头，自从上一次出了事后，叶知意便被叶家的人关在了家里，对外宣称是让叶知意静思悔改，没想到，叶丞相还留了这么一手。 “既然是你觉得你的药膳里被人下了毒，那咱们就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穆长溪冷静分析过了目前的形势后，觉得调查药膳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了。 好在是尉迟欣聪明，想出了这么一招应对，既能够降低叶知意的警惕心，又能够借助装疯卖傻来做到不少的事情。 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 穆长溪拿起手帕来，“你把手搭在手帕上，我来为你把脉，看看情况如何。” 尉迟欣自然是信任穆长溪，便直接将手臂放在了手绢上，“我知道你与阿衍都是值得信服之人，但是这消息我也着实不敢传出去，若非你今日上门，还不知何时才能互通消息。” 穆长溪抿着唇笑了笑，这确实是巧了，今日她也是一时兴起，不知怎得就想过来看看尉 迟欣了。 没想到，过来一趟，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你的脉象还算是平稳，应该是没有用过太多药膳的缘故。”穆长溪撤下手绢，“那药膳每日什么时候送来？” “也就是晚膳前，估计这会儿，就快了。”尉迟欣朝门外张望了一番。 旋即，她拿起一个茶杯来，杂碎在地上，“不要，我不要，我不想去！” 穆长溪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尉迟欣的用意，于是也站起身来，陪着尉迟欣演了下去。 “长公主，你先别急，小心伤了你自己的身子！”穆长溪拼了命的阻拦尉迟欣的动作。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小池红着眼圈走进来，“让豫王妃见笑了，现在也快到了公主用药膳的时间，她们已经将药送过来了。” 穆长溪的眸子一暗，尉迟欣的动作也停了停。 小池配合着穆长溪“控制”住了尉迟欣，很快，便有人端上来了药膳。 “今日我来服侍长公主用药膳，尽一尽弟妹该尽的职责，你们就先下去吧。”穆长溪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进来的一应下人。 小池见穆长溪过来，也舒了口气，得 知并不需要帮助后，还贴心的带好了门。 目送着下人们离开，尉迟欣瞬间恢复了正常。 “长溪，你先看看，这药膳有没有问题。”尉迟欣的视线落在那青花瓷碗里装着的药膳上，浓浓的中药汤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可她一连尝了好几天，都觉得不大对劲。 穆长溪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着的针包，“我带了银针，是否有毒，我们一试便知。” 说着话的功夫，穆长溪将银针探入了中药汤之中。 几乎是一瞬间，黑色的印记攀附上了银针，穆长溪和尉迟欣皆是略显震惊。 “公主猜测的没有错，这药膳里确实是被人下了毒了。”穆长溪收起银针来，拿起青花瓷碗嗅了嗅。 “若是我没判断失误，这里面的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虽说吃一次不会致死，但是会逐渐让你的身体变得虚弱，最终走向死亡。”穆长溪分析着，当年她在实验室之中研究过类似的毒物，是从一种花的汁液中提取出来的。 穆长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尉迟欣，压低声音道，“目前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揪出幕后黑手，长公主可有兴趣一听？” 第312章 药罐子有毒 尉迟欣点点头，“是什么办法？只要是能够抓住那幕后黑手，我每日也不至于如此提心吊胆了。” “你且看着我行动便是。”穆长溪的目光看向门口。 下一秒，她拉开了木门，看向一旁站着的小池，“小池，这为长公主熬药的平日是谁？” “她干活细致小心，我这次过来，也能感受到她的用心，打算赏她。”穆长溪笑了笑，“眼下长公主是这样的情况，就是缺乏得力的丫鬟帮忙，我如此赏罚分明，也能让这里的下人们都更有规矩些。” 小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紧接着快步而去。 很快，小池带着一个低垂着眉眼的丫鬟走了过来。 “长得这么俊俏，你叫什么名字？”穆长溪和蔼可亲的问候着。 丫鬟诚惶诚恐，紧张道，“奴婢叫吉祥。” 吉祥被带入房中，穆长溪坐在尉迟欣的身边，“都说这剩下的药渣倒在地上任人踩踏，便能踩去病气，让病人的身体恢复，依我来看，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欸，不如你把那药渣拿来，我们将药渣扔到外面的路上可好？”穆长溪抿唇一笑，“为了能让长公主尽快恢复健 康，不得不麻烦你一下了。” 吉祥闻言，赶紧跪下磕了个头，“回豫王妃的话，这药膳的药渣都是每日用完后就扔，今日突然提起，奴婢先一步已经将药渣倒了。” 穆长溪眯着眸子，“既然是药渣子倒掉了，就麻烦你把药罐端来吧，我还知道一个偏方，能够去除病气。” 吉祥的眼神飘忽，犹豫了几秒，才道，“这药罐子又不是什么名贵之物，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莫要拿过来惊了公主病中休息了。” 果真不正常。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到底你是豫王妃，还是我是豫王妃？莫不是本王妃说的话已经不好用了？” 这话一出，吉祥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既然是能对长公主的身体好，我们何必不试试？”小池瞪着眼，“吉祥，你不去拿，那便是我去拿，总要抓住机会为长公主治好身体才是。” 穆长溪冷眼看着两个丫鬟互相推诿，确实发现，这小池还算是个对尉迟欣衷心的。 只不过这吉祥，可就成分难辨了。 说着，小池抬腿便去，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药罐子拿了回来。 穆长溪与尉迟欣对视了一眼， 由穆长溪拿着银针插入药罐子之中，果然，不出三秒，银针就黑了。 确实如同穆长溪所推演的那般，是药罐子被人下了毒，动了手脚。 “小池，叫几个侍卫来，当场捆了她。”穆长溪沉着的下达命令，这仅仅只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找几个信得过的，别被人听了风声。” 先解决掉吉祥，若是还有剩下的，她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抓住。 “吉祥，若是你能够供出这件事情谁是主谋，谁指使你做的，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穆长溪悠悠说着，她的面上没有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能直接定了他人的生死。 吉祥确实和普通人一样，都分外怕死，听见穆长溪说出了这句话后，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是双手撑着地才勉强维持着跪下的姿势。 “豫王妃娘娘，我对长公主可是一片忠心的，不过就是被利益所困……”吉祥似乎明白自己是不占理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尉迟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一片忠心，你的忠心就是拿来陷害我的么？” 吉祥的身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不受控制的 一直磕着头，仿佛多磕几个头，尉迟欣便能放了她似的。 几个侍卫很快走上前，拿着一根粗糙的麻绳勒在了吉祥的身子上，冷声道，“老实点儿，别让我们动手！” “说吧，你是怎么做到的？”穆长溪扫了一眼跪着的吉祥，“要是你能够供出你的上家来，我们或许还能够饶了你这条狗命。” 吉祥听了这话，疯狂的摇了摇头，“这整件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主意，因为我想让尉迟欣死！” 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自己的人生经历，从出生到现在，无论如何，她也抵达不了尉迟欣的程度。 “凭什么尉迟欣能够出身豪门，和所有人都那么交好，而我就能做这卑贱的下人！”吉祥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尉迟欣，“所以，我想让你死，特地在药里增加了几个成分，若是你每天定时服用，必然会伤及根本，再也无法恢复。”、 穆长溪挑眉，“这么好的办法，竟然是你自己想的。难道你对中药学也颇有研究?” 若非是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吉祥决不能一个人完成制药和下药两种工作。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穆长溪的心里想 着。 吉祥梗着脖子，“这是自然，我父亲便是前朝有名的太医，但在一次为后妃保胎的过程中失利，妃子滑了胎，我的父亲也因此被处死，家中男丁斩首，女眷一律为奴。” “而这位妃子，碰巧就是尉迟欣的母妃。”吉祥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尉迟欣，眼中布满血丝，“所以，我不想让她好过！” “那你是如何下毒的？”穆长溪缓缓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她的心里仍然不相信，这吉祥一个人能够布这么大的一局棋。 “将药罐子每日放在毒药之中蒸煮，久而久之的，毒药便会渗入到中药罐子之中，这样一来，再煮药时，毒药便会进入药膳。”吉祥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是可惜，没有要了你的命。” 穆长溪听了个大概，而后又是问起，“那这毒药叫做什么名字？” 吉祥一怔，很快自嘲的一笑，“我已然是将死之人，凭什么告诉你这么多？” 穆长溪的眼底露出一丝了然，果不其然，吉祥很有可能并不是幕后黑手，不过是一个拉出来顶包的人而已。 “行了，把吉祥带下去吧。”穆长溪朝着走进来的几个侍卫挥了挥手。 第313章 吉祥的弟弟 “你们捆好了她，捂住她的嘴，别让她暴露了。”穆长溪警惕道，她的心中所想颇多。 将吉祥带下去后，穆长溪这才遣散了几个丫鬟，又看向了尉迟欣，“长公主可还记得这吉祥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尉迟欣闻言，也陷入了深思。 这些年来，她给公主府添了不少的下人，但是要一一想起来是从何买来的，可算是有些困难了。 小池端了茶壶而来，“长公主，豫王妃，这茶是皇上新送来的。” 穆长溪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我想起来了。”尉迟欣的眸子一暗，咬着牙道，“这丫鬟是当年有一日我和叶知意一起在集市上赎的。” 原来如此，这便是其中的关键了。 或许从那一刻起，尉迟欣就已经进入了叶知意的算计之中。 “起码咱们是揪出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些年来，怕是她一直和叶知意互通消息。”穆长溪想想，就替尉迟欣感到后怕。 这做主子的，最害怕的就是手底下的奴才们不安分，若是奴才们能够安分守己，主子也能免去不少的麻烦。 尉迟欣叹了口气，这才拿起旁边的一根华贵银簪将自 己的头发重新挽了个发髻，“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装疯卖傻的，真是累死我了。” 穆长溪被她这话逗笑，“好在是你聪明，没有被人暗算。”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若是尉迟欣真的落入了叶知意的圈套之中，才算是恐怖。 一旦尉迟欣死了，朝廷内外恐怕又要动荡一番，到时候不知道那叶丞相还有什么话可对皇上说。 “眼下我们已经绑了吉祥，最主要的，是要查清楚吉祥有没有同党。”穆长溪很快就关注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上，“若是还有同党，估计长公主您的处境仍然是堪忧。” 尉迟欣好不容易纾解的眉头，此时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长溪，这公主府内这么多的下人，该如何权衡才是？”尉迟欣一时头疼，若是还有余党未除，恐怕她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穆长溪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不如，咱们去提审吉祥。” 尉迟欣瞪大了眼，“我们，提审吉祥？” 穆长溪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供出叶知意来的，想必叶家给了她不少的好处，就算是她死了，他们也会妥善的安排她的家人。 ” “她一个人死，就能换来全家的荣华富贵，这是多么好的一笔买卖。”穆长溪揣度着叶知意的所作所为，“所以，我们就算是如何逼问，她也无法将叶家说出来。” 穆长溪抬眼望去，门外仍然热热闹闹的，不少下人正忙碌着准备中秋佳节的事宜。 “那我们问同党，她就能说出来了？”尉迟欣还是没有明白穆长溪的想法。 穆长溪应下，“既然是叶家能够用家人威胁她，我们也能。” 说罢，穆长溪一脸认真的看向尉迟欣，“吉祥在这里服侍了多年，你可知道她有什么家人吗？” 尉迟欣摇了摇头。 穆长溪又是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尉迟欣仍然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门口的那个小池，你信任她吗？”穆长溪无奈，只能将这打听消息的重点放在了公主府的下人身上。 下人们平常无事了也会聊天，她就不相信，这吉祥能够忍得住几年都不与其他人谈论起这自己家的情况？ 尉迟欣看向门外，此时木门关着，透过窗柩，她能看得到小池的剪影正守在门口。 “小池是值得一信的，她是我的家生奴才，从小在宫中和我一起 长大的。”尉迟欣的面色坚定。 “那你把她叫进来，我们跟她打听打听。”穆长溪蹙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些。、 她忍不住想要叹气，这尉迟欣也确实是过于迟钝了。 不过，尉迟欣确实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如今，估计也难以改变了。 “小池，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你。” 尉迟欣的话音还没落，小池就快步而来，“长公主，有什么吩咐？” 确实，小池很有分寸，且做事效率极高，能够让人信服，这是穆长溪对小池的初步判断。 “你对吉祥的了解有多少？”尉迟欣懒得再装疯卖傻，随手拿起一枚榛仁送入口中，“你知道的，尽数告诉我就是了。” 小池微微一怔，忍不住先关心道，“长公主，您的身子……” “刚才我给她吃了一剂补药，现在长公主的思绪已经和正常无异。”穆长溪开口解释着，“只不过日后会不会再犯，可就不一定了。” 她将话说的隐晦，且留有了余地，若是之后再有了什么意外情况，还能以此来继续装疯卖傻。 穆长溪在心底感慨了一句自己的贴心。 “吉 祥？”小池疑惑道，“她家里好像挺穷的，而且父母也不在了，只有外祖，但是她还有个弟弟。”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吉祥的这个弟弟，或许就是这次的突破口。 “她的弟弟？”穆长溪好奇一般问起，“她的弟弟多大了，可上过学堂？” 小池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有个弟弟。” “不过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将她弟弟带过来一同用膳，因为这两天公主府犒劳下人，会吩咐厨房将下人餐做的可口些，还有鸡鸭鱼肉可以吃。”小池回忆道，“一般来说，她弟弟都会来公主府门口等着，由吉祥出去将他带进来。” “公主府是不允许外人进的，但是吉祥家里穷，加之她弟弟年岁小，也没什么人说她。”小池补充了一句。 尉迟欣歪了歪头。 这件事情怎么没有人来询问她的意见，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吉祥会把她弟弟带来公主府。 “小池，以后有这样的情况，务必先告知我再说。”尉迟欣提醒道。 小池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赶紧答应了一句。 “好了，这情况我们也基本上知道了，你去忙吧。”穆长溪开口将人打发走了。 第314章 同党 “裘婷。”穆长溪朝着房门外轻唤了一声。 裘婷瞬间从门口闪身进来，“王妃。” “你现在即刻去长公主府门口盯着，若是有个少年过来，即刻绑了带过来。”穆长溪冷眼下达了命令。 裘婷领命而去。 眼见着事情有了眉目，尉迟欣的心情反倒是放松了许多。 “长溪，还多亏了你，不然我还要蒙在鼓里多久?”尉迟欣哀哀叹了口气，“幸好你还想着我，不像是我那混蛋弟弟，每天都看不见个人影。” 穆长溪听着想笑，却还是将最近发生的种种大致给尉迟欣讲了些。 “我未出府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尉迟欣惊呼出声，“那你和阿衍一定要好生珍重，不要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穆长溪和尉迟衍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看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出一刻，裘婷就捆了个少年回来，一把扔在了地上。 “裘婷，你对人家也不温柔些。”穆长溪眼看着少年白嫩的脸在地上擦红，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到底，吉祥的弟弟都是无辜的。 “不好意思。”裘婷直接道了歉，又把吉祥的弟弟扶了起 来。 少年紧抿着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请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吉祥的弟弟？”穆长溪环抱着双臂站起身来，走得离少年近了些，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看。 少年愣了愣，不知该不该应下。 到底，他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穆长溪与裘婷对视了一眼。 “裘婷，带上他，跟我们一起走。”穆长溪起身，在尉迟欣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吉祥的下人房。 吉祥正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内，那是平常堆放杂物的，此时，她与一堆扫把抹布一起挤着，被尘土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砰——” 一声巨响，裘婷用力踹开门时，老旧的木门吱呀作响，险些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穆长溪叹了口气，“裘婷，你先去看着他，回头我喊你了，你再过来。” 若是要让裘婷审问吉祥，估计会直接把人打死吧…… 尉迟欣的脸色尤为难看，却还是沉寂着并未开口，准备将这任务交给穆长溪去做。 “吉祥，我们过来，是有几件事想向你确认。”穆长溪勾起唇角来，缓步朝着吉祥走去，“你要是配合我们，我也可以考虑放你 一条生路。” 吉祥用力别开脸，嗤笑道，“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些人说的话，既然是捆了我，还能放我一条生路，可笑！” 果然，这吉祥还算是个聪明人。 穆长溪的面色一黑，“有关于你被谁指使，我们心中都有数，眼下我们想知道的便是，你的同党都有谁？” 既然是无法用吉祥的事扳倒叶家，还不如是先保证尉迟欣在公主府的人身安全。 叶丞相那么狡猾，就算是吉祥招供也于事无补，恐怕还会借此反咬一口。 所以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还不如是不做。 区区一个下人是无法撼动叶丞相的。 穆长溪深谙这一点，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别浪费功夫了，我烂命一条，任凭你们怎么办。”吉祥梗着脖子，连正脸都没有给穆长溪和尉迟欣。 穆长溪早就料到吉祥会如此，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你是无所谓了，但你的弟弟，你也不关心了？” 吉祥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裘婷，把人带进来吧。”穆长溪脸上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吉祥浑身一颤。 少年被裘婷一把扔了进来，身子 撞在杂草堆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似乎是吃了痛，少年闷哼。 吉祥的眼睛瞪得极大，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会被他们找到！ 还是她少算了一步…… 吉祥心中万分后悔，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是垂下眼眸，态度也变得比之前好了许多。 “你们想问什么，就说吧。”吉祥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唯一的一点就是，别伤害我的弟弟。” 穆长溪挑了挑眉头，“怎么现在想说了，刚才不是硬气的很呢？” 说着，她微微低下了身子，距离吉祥很近，道，“若是你再耍什么花招，我定会把你的弟弟当着你的面儿凌迟。” 听了这话，吉祥瞬间开始挣扎了起来，“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弟弟！” “这就看你如何配合了，你若是配合的好，我自然就会放了他。”穆长溪重新站直了身子，幽幽道，“现在，告诉我们，你的同党都有谁。” 看着吉祥的反应，穆长溪忽而觉得，似乎尉迟衍的方法，在某种情况下还是很有用的。 就比如现在。 吉祥看了看穆长溪，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弟弟，到底是垂下头， 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如果牺牲自己和其他同党能够保全弟弟，她也是愿意的。 尉迟欣站在穆长溪的身后，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欣赏。 在一开始她和叶知意一起为难穆长溪的时候，她就看出了穆长溪的与众不同，没想到，穆长溪竟然有这般狼性手腕。 看来，一开始确实是她错了。 “同党倒是多了，东厢房的如意、后厨的樱桃、马厩的李二……”吉祥一连串的，说出来了将近十个人名。 据吉祥所说，这八个人之中，都是她一个个找来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害死尉迟欣，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而八个人各司其职，配合完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发现。 穆长溪听完，虽说明白吉祥隐瞒了叶家指使，但是以目前供出来的人可见，叶家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听清楚了么，一一捆过来，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尉迟欣轻描淡写的朝旁边的侍卫下达了命令。 看她的表情，就仿佛是杀了一只鸡那么简单。 随后，尉迟欣取下了腰间别着的鞭子。 “小池，你先带豫王妃去堂上尝尝小厨房新制出来的糕点。”她罗刹般的笑了，“我随后就到。” 第315章 长溪还真是厉害 穆长溪和小池离开后，便听见了杂物间内传来了一阵嘶声裂肺的尖叫声。 这姐弟二人处理叛贼的手段还真是差不太多，都如此恐怖，穆长溪在心中想着。 回到正堂时，这糕点和茶水都已经上了桌。 穆长溪伸了个懒腰，经过了这么一下午的折腾，她倒是有些疲乏了。 捻起一枚栗子糕放入口中，穆长溪懒洋洋的倚坐在踏上，又抿了一口菊花茶。 一刻后，尉迟欣风尘仆仆而来，腰间别着的鞭子上，已经沾了血。 “让你见笑了，长溪。”尉迟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已经处置了那几个下人，往后便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穆长溪对她如何处置下人并不感兴趣，既然是奸佞已除，她便也能放心了。 尉迟欣跟着坐在了踏上的另一边，“长溪，今晚你在这里用晚膳如何？我一个人每日在这府上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有了你过来陪我，我定要留你用了晚膳再走的。” 盛情难却，穆长溪只好点头答应。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太后寿宴，你准备了什么贺礼？”尉迟欣大.大咧咧的开口，“我正发愁送什么贺礼呢，不知是送上月刚到的天山好茶，还 是送大佛寺求来的开过光的鎏金手串。” 尉迟欣纠结道，“不如长溪来帮我选一选，看挑选哪一种比较好呢？” 穆长溪略加思考，“既然是太后的寿宴，不如您就喜上加喜，把这两件礼物一同送出，也有双喜临门之意。” 说实话，她也选不出这两件礼物哪一件比较好。 既然是挑不出来，索性都送了就是。 遇事不决，就都送！ 反正长公主府财大气粗，并不差这点。 尉迟欣很快表示了赞同，“你说的也有道理，长溪果然聪明。” 紧接着，尉迟欣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听闻那镇国公府家的三小姐仍然没有对阿衍死心，还想巴巴的嫁入豫王府？” 哪壶不开提哪壶，穆长溪知道尉迟欣心直口快，可这话听着，她心里便觉得一阵不痛快。 “王爷有女子喜欢是好事，当年豫王殿下风流倜傥，不是京都之中众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么？”穆长溪得体的回答。 尉迟欣撇撇嘴，嘲笑道，“什么人都想嫁入豫王府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段儿？依我来看，就长溪你与阿衍最配。” 虽说一开始她也不同意穆长溪和尉迟衍在一起，可经过时间 的推移，她还真的觉得，这姑娘及其对自己弟弟的胃口。 她可是从小看着尉迟衍长大的，仅仅这一点，完全可以确定。 “不过长溪你放心，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只认你这一个弟妹。”尉迟欣冷哼一声，“剩下的都是什么劳什子，我看不上。” 穆长溪哭笑不得，她仿佛还能回忆起来，自己刚进入豫王府时，是被尉迟欣如何刁难挖苦的。 不过，她也随着尉迟欣笑了笑。 两人正聊着天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 下一秒，穆长溪就看到了那一身玄色袍子的男人阔步而来，“回家了一趟未见长溪，没成想是跑到皇姐这里来了。” 尉迟欣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可当你是忘了我这位皇姐，果然，为了长溪才愿意踏入公主府一步，平日里便是怎么求着也不来的！”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故意，穆长溪眨巴着眼睛，看着尉迟衍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还自然而然的拉过了他的手。 这是打算在众人面前打造一副夫妻和睦之景象？ 穆长溪在心中如此想着，也就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是任由尉迟衍拉着。 “每日公务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 挤出时间来探望皇姐呢？”尉迟衍笑笑，“只不过这夫妻一体，长溪替我过来，自然是说明我心里也想着皇姐。” 穆长溪身子一僵，感觉一阵尴尬。 这话说的，也太酸了吧！ 尉迟欣听过这话后，果真用帕子捂着嘴笑出声来，“我告诉你，这次还多亏了长溪，若是没有长溪，我肯定要遭罪。” 说着，尉迟欣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大概都和尉迟衍讲了一遍。 第316章 药王谷 说完这话后，尉迟衍的琥珀色眸子又与穆长溪对视了良久。 “阿、阿衍……” 直到穆长溪涨红着脸喊出了这一句名字后，尉迟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长溪真聪明，以后便这么叫。” 穆长溪的一张小脸儿绯红，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她低垂着小脸儿，生怕被尉迟衍看出了端倪。 二人上了马车，尉迟衍掀开窗帘，微风钻进马车内，穆长溪身上裹着狐裘大氅，热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回到王府，穆长溪缩着脖子往自己的别院而去。 可身后的尉迟衍亦步亦趋的跟着，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穆长溪紧张的不行，被男人拉着的手上也出了汗。 “长溪，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到院门时，尉迟衍的脚步一停，“明天我再来陪你。” 回到房内，穆长溪的心跳极快，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王妃喝酒了，奴婢去煮些解酒汤来吧。”嫩芽迎着穆长溪进屋，见到她的双颊绯红，还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 穆长溪并没有解释，喝了嫩芽煮好的醒酒汤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 在穆长溪起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王妃起床。”嫩芽朝外轻唤了一声，立马有几个丫鬟端了水盆和毛巾过来，服侍着穆长溪洗漱。 穆长溪伸了个懒腰，“日头都快中午了，嫩芽也不叫我。” 嫩芽为穆长溪梳着头发，“早上王妃正睡觉时，王爷来过了，特意叮嘱了不要吵您睡觉，说过几天便是太后寿宴了，这几日让您好好休息一番。” 提起尉迟衍来，穆长溪的脑海之中忽然又浮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绯红又蔓延上了她的小脸儿。 嫩芽一下一下的为她梳着头，动作十分轻柔。 如瀑布一般的黑发被一根樱花簪子束起，穆长溪十分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好了，嫩芽，你先出去歇着吧。”穆长溪站起身子，“昨儿新买了几本话本子，还没来得及看。” 嫩芽会心的一笑，点了点头后，快步朝着外面而去，“刚才厨房准备了马蹄糕，我去拿些给王妃做珍珠圆子吃。” 嫩芽走后，穆长溪捧着本话本子看着，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十分悠闲的晃了晃。 没成想，这嫩芽刚走了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 “王妃，一位名叫季慎之的公子候在门口，想请王 妃出去。”嫩芽压低声音道。 穆长溪抬起头来，心下却不知这季慎之用意如何。 “季公子和王爷认识，今日季公子是受王爷邀请，特地来府上的呢。”嫩芽又补充了一句。 ？ 等等，这季慎之和尉迟衍认识？ 穆长溪的眼睛都瞪大了些，很快，她又收起了震惊，看向嫩芽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让季公子稍候片刻，我马上出去。” 不情不愿的放下话本子，穆长溪在心里将季慎之骂了几遍。 好好的偏要来打扰她看话本子的雅兴！ 穆长溪身着月白色裙装，头上仍然带着那根简单的樱花簪子，朝外而去时，远远就看见了尉迟衍那身墨蓝色衣袍旁站着的那张欠扁的脸。 “长溪，你过来了。”尉迟衍轻笑，“这位是药王谷的谷主，季慎之。” 这话一出，穆长溪惊愕的看向那人，才发现季慎之面上的表情同样震惊。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如同自己不知道他药王谷谷主的身份一般。 穆长溪淡淡的抬起小脸儿来，行礼道，“见过药王谷谷主。” 季慎之还在惊愕之中没有缓过神，虽说穆长溪以纱巾覆面，可他还是认 出了那一双眼睛。 小狐狸似的，古灵精怪又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劲儿。 很快，季慎之也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豫王，这位就是写出了那解药药方的女子？” 尉迟衍点头，大概跟穆长溪解释了一番。 大抵就是，季慎之无意间发现了穆长溪写的解药药方，大为震惊，央着尉迟衍一定要让他见见这位大夫。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夫，就是穆长溪！ 那日从自己这里取走了蛇毒的女子。 她的药方写的实在是妙。 “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穆长溪勾了勾唇角。 季慎之开门见山，“你这解毒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三人寻了一处花园坐下，下人端来了上好的茶水，穆长溪尝了一口，又将视线投在了季慎之身上。 “我是穆家的人，虽说现在穆家已经不复存在，但在家里学到的本事还在。”穆长溪十分低调的淡然道。 季慎之脸上的惊愕更多了些，“穆家，你是穆家的女儿……” 曾经的那个不受重视的丑女。 “不瞒太子妃说，家父是药王谷的上一任谷主，药王谷由鄙人接手后，正愁缺少个继承衣钵的弟子，一身的能力无 处传授……”季慎之算盘打得啪啪响，“不知王妃是否有意，拜我为师？” “王妃若是愿意，这药王谷中的药材全部供你研究。”季慎之搓着手给穆长溪画了个大饼，“若是王妃有什么需要的，我定当全力以赴。” 尉迟衍睨了睨季慎之，合着他吵着嚷着要见写这解药方子的人，是为了让自己媳妇儿给他当徒弟？ “咳咳咳……”某人十分不悦的开口提示。 穆长溪也垂下眸子，“季公子，我既然嫁入了豫王府，就是豫王府的人，您若是想收我为徒，还是要过问王爷的意思的。” 很显然，她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尉迟衍。 不过，她也觉得加入药王谷没有什么坏处。 一来能够提高自己的身价，抱上一个粗壮的大腿，另一方面也是能继续充实白团子的知识库…… 眼下，就看尉迟衍的想法了。 尉迟衍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知道挑着自己爱听的话说。 但是，尉迟衍确实也觉得，让穆长溪加入药王谷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够让她和同好一起交流医学，不至于在王府内闲着无聊。 “此事，本王没什么意见。”尉迟衍缓缓道。 第317章 药王谷 此话一出，穆长溪和季慎之都看向了尉迟衍。 这人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穆长溪低垂着眸子，决定顺水推舟，“既然是王爷同意，那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能够跟着谷主学习更多知识是我的荣幸。” 这样一来，豫王府也能够得到药王谷更多的帮助，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那就这么定了！”季慎之高兴的不行，“以后你便是我的徒弟，有什么事，找为师便是。” 上一次季慎之开始注意到穆长溪之时，就是因为看出了穆长溪在医术方面的天赋，但穆长溪一直都淡淡的，他也不好提起让她加入药王谷一事。 如今有了尉迟衍牵线搭桥，他居然真的收了穆长溪为徒，收了这位穆家仅剩的小姐，穆长溪。 “作为为师的徒儿，你可以随意出入药王谷。”季慎之拍着胸脯，“为师就住在不远，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为师。” 穆长溪点点头，她和季慎之倒是可以聊得投机，便也顺势聊了几句有关于蛇毒的知识。 确实，她从季慎之这里得知了不少新鲜的看法。 三人一连聊了整个上午，直到快要用午膳时，季慎之才起身告辞。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穆长溪有事就去找他。 穆长溪无奈，她确实看出了季慎之的热情了。 尉迟衍陪着穆长溪一起吃了午饭后，又回到书房去忙碌了。 “王妃，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嫩芽收拾过碗筷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 不冷不热的，尤其适合出去走走。 穆长溪倒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下午打算潜心医术。” 溪溪医馆可是许久都没有推出新药了！ 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药王谷这么个靠山，一定得充分利用资源才行，穆长溪心中暗自想着，觉得自己应该多赚点钱。 嫩芽也没有继续要求，还贴心的帮穆长溪关好了门。 穆长溪进入药房，拿出来了不少的药材，都与护肤有关。 玫瑰花露、芦荟、金银花、金盏花…… 将这些材料配比好捣碎，穆长溪拿了个小瓷瓶来，小心翼翼的将做好的药妆面膜装了进去。 穆长溪十分有献身精神，决定先拿自己做个实验，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面膜涂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错，冰冰凉凉的触感，敷在脸上很舒服。 穆长溪分外享受的半躺在床上，她之前也做过这样的自 制面膜，不过为了迎合那些世家小姐的喜好，又在其中加了几位药进去。 这样一来，就能够更加润肤，味道也变得更为清香好闻。 一刻过后，穆长溪从洗下了覆着的面膜，拿起铜镜看了看，还确实觉得自己的脸蛋变得白嫩了些。 还真是不错。 穆长溪瞬间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抓起自己制成的面膜，穆长溪戴上面纱，朝外走去，“裘婷，我要去一趟季府，你与我同去吧。” 裘婷点点头，主仆二人很快抵达了季府门口。 看清来人是穆长溪后，季慎之心中激动，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我的好徒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想来请教师傅了？”季慎之引着穆长溪来到正厅。 裘婷守在门口，季家的丫鬟像是已经认识了她一般，分外妥帖的端来了一盘子糕点。 裘婷，“……” 不至于她一过来就吃糕点吧？ 无奈，裘婷还是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找了个石凳坐下来，尝了一块。 味道不错。 屋内，穆长溪拿出了自己配置的面膜，放在了季慎之面前。 “这是什么，你新配置出来的毒药？”季慎之瞄了 一眼。 穆长溪无语，“这是我新做出来的面膜，过来就是想问问，药王谷之中有没有类似的面膜或者是护肤品之类的，我可以借鉴一下药方。” 季慎之这才明白了过来，立马拿出了几张方子，“自然是有，你可以看看。” 一共五张，白纸黑字的放在穆长溪的面前。 穆长溪满意的挨个看了看，“这方子能不能给我，我回去一一配置出来，瞧瞧效果。” 季慎之越看自己这聪明的徒儿越是高兴，听见了穆长溪的要求后，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拿回去，看多久都行。” 达到目的，穆长溪收起方子，装好，行礼，“多谢师父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待季慎之点头时，她已经走到门口了。 “我还要回家去研究这面膜，就不在这里陪着师父了。”穆长溪一口一个师父叫的尤为乖巧，季慎之连忙将人送了出去。 “徒儿，你要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再过来！”季慎之站在门口目送着穆长溪离开，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而穆长溪已经是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回到王府，穆长溪拿出了几张方子，又钻进了药房。 “主人，你这是在干 什么呀？”白团子看着穆长溪一趟一趟的，感觉都快要被她转晕了。 穆长溪稍作解释后，好歹是停了下来，“白团子，上次我交给你的梨树，你化验的如何了？” 白团子略显沮丧，“主人，这梨树已经生长太久了，若是从树苗之中下毒，目前已经无法检测出来了。” 原来如此。 穆长溪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好，那我知道了。”穆长溪点了点头，“我拿了几张新的面膜方子来，咱们可以研制出些新的面膜，大赚一笔！” 她将这话告诉白团子后，白团子也瞬间就来了兴趣，“真的么？主人，赚更多钱，能不能给我换一间更大的实验室！” 穆长溪眨巴着眼睛，“这好像是不太行，要是想给你换个大实验室，可能只能依靠升级系统来做到。” 白团子瞬间难过，躲到角落去戳了戳穆长溪送进来的小兔子。 “白团子，别难过嘛，我们的系统已经升级了这么多次了。”穆长溪宽慰道，“一次比一次更好，下一次，系统肯定会奖励你一个大实验室的。” 白团子倒是很好哄，听了穆长溪的话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318章 研制面膜 一下午的时间，穆长溪和白团子在药房之中忙活，又将从季慎之手中拿来的药方配置出了几瓶面膜。 “白团子，你分析一下这几瓶面膜哪个最好。”穆长溪有些累了，坐在实验室台旁边，看着白团子戴着黑框眼镜飞来飞去的。 白团子应下，很快从几个瓶子之中拿出来了些许，放入了仪器之中检验。 “主人，已经得出结论了哦！”白团子嘿嘿一笑，“主人要不要猜一猜，检验出来的哪个面膜最好用呢？” 穆长溪一手托着下巴，猜测着，“我猜是红色这瓶。” 白团子瞬间跳了起来，“主人果然就是主人，红色这瓶的补水保湿效果最好，而且还能够修复肌肤的屏障。” 眼见得出了结论，穆长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那就这瓶了。 锁定了一个方子后，穆长溪退出了系统，外面暮色四合，天已然是黑了下来。 看来，她已经在系统中钻研了一个下午。 能够得出来结论就是好的，穆长溪收起了红色的小瓶子，打了个哈欠。 —— 储秀宫中。 珍嫔气的在宫中连连走了几圈儿，榻上坐着的德妃忍不住嗤笑，“你这一趟一趟走下来有 什么用？” “臣妾就是气不过，怎么能被那王妃踩到头上！”珍嫔好歹是坐了下来，可这手上依然是用力的揪着自己的手绢。 仿佛，那手绢就是穆长溪似的。 “德妃娘娘，您说这豫王妃进了宫，先是惩治了几个世家小姐，紧接着又把矛头对上了我！”珍嫔既委屈又生气的抱怨着。 她完全省略了自己偷听穆长溪和尉迟衍讲话的那一段。 此时的珍嫔，心中充斥着的满是对于穆长溪的嫉妒。 自己求了半天皇上，不过才堪堪让皇上赏赐了一块浮光锦的料子做了个斗篷，可她豫王妃却能够让王爷给了她好几匹浮光锦？ 凭什么！ 她可是连夜赶制出来的斗篷，就是为了在赏花宴上在一众嫔妃们面前好好出出风头，结果，全让豫王妃给毁了！ 这该死的穆长溪！ 珍嫔紧紧皱着眉头，恨不得当场将穆长溪手刃。 “你这么着急，人家倒是也在王府内好好的，你又奈她何？”德妃嘲讽的一笑。 原本德妃也不愿意管这种破事儿，好巧不巧的是，那日穆长溪惩戒的两位小姐中有一位是她的远亲。 当日，那小姐的家人就传来了消息，希望德妃能 够好好整治一下穆长溪。 德妃自然是想拒绝，可是若是拒绝了，她德妃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堂堂皇帝的妃子，难不成还对一个王爷的妃子卑躬屈膝？ 她可不想让自己被娘家人看不起！ 德妃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德妃娘娘，那您说应该怎么办嘛——”珍嫔哭丧着脸，向德妃寻求帮助着。 说到底，这珍嫔不过就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夺得皇帝的喜欢，其实论起心思来，完全比不过德妃。 “你先别急了，咱们若是想教训一下她，就必须想个完全的招式才是。”德妃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瞬间，一个办法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 “附耳过来，本宫告诉你该怎么办。”德妃的眼角闪过了一丝狡诈，珍嫔倒是如获至宝一般靠了过去。 —— 翌日。 穆长溪倒是起了个大早，她昨日让裘婷把自己做了面膜的事情告诉了几个小宫女，想必已经是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毕竟，她可是皇帝专门请去为尉迟长瑞看病的人，她的医术难道不值得信服么？ 果不其然，裘婷快步进来，“王妃，咱们的办法有效果了！” 穆长溪抬起 头来，“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裘婷一笑，“王妃，珍嫔娘娘请您去宫中一趟，说是想试试您新制成的面膜。” 珍嫔？ 穆长溪的眉头微微一蹙。 她对珍嫔那个爱炫耀的性子没什么好印象，何况上次珍嫔还偷听了她和尉迟衍的对话，自然是让她觉得，珍嫔并不是什么好人。 略加思考，穆长溪还是决定前去。 这可是为她打响招牌的第一步，到时候若是有了效果，再让穆澄代自己拿到溪溪医馆去售卖，肯定会大赚一笔。 眼下她和尉迟衍不过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她也不能太过于攀附尉迟衍，还是要自己努力才行！ 穆长溪拿上药箱，“裘婷，去叫马车，咱们过去一趟。” 裘婷脆生生的应下，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很快抵达了宫门外。 储秀宫。 珍嫔并不是储秀宫的主位，德妃才是储秀宫的主位。 所以，穆长溪便来到了珍嫔居住的西偏殿。 “珍嫔娘娘。”穆长溪欠了欠身，“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昨日配好了面膜，今儿娘娘就传我进宫了。” 今日距离珍嫔近了些，穆长溪这才察觉，实际上珍嫔确实长得十分漂亮。 她 是个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且身材也极好，就算是穿着较为宽松的宫装，仍然能看出其中的风情。 怪不得，是尉迟轩盛宠之下的女人。 实际上，在宫中并不需要有多聪明，只需要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就足以让皇帝宠幸了。 但是，穆长溪心中也明白。 漂亮的脸蛋只能维持一时的盛宠，若是想让皇帝的宠爱经久不衰，必然得配上个聪明的脑袋。 只可惜目前珍嫔似乎还不理解这个道理。 穆长溪笑了笑，任由珍嫔满面熟稔的拉着自己的手聊起家常，偶尔也回应一两句。 “珍嫔娘娘还真是出水芙蓉一般的漂亮，现在脸上不施粉黛，也能看的出是个美人儿。”穆长溪这说的是真话。 “看来，日后娘娘的宠幸还长着呢。”这句就不一定了。 珍嫔被穆长溪逗得咯咯笑，“前段时间我还与王妃心生嫌隙，今日聊了几句，才发现我们二人如此投缘，日后王妃可以常来储秀宫呢。” 穆长溪笑着应了下来，“是了，娘娘盛宠，带的这储秀宫的地界儿也满是旺盛之气，我多来几次，能够得到娘娘的福祉就好了。” 第319章 手段 “王妃还真是会说话，依我看，你这才是正直最好的年华呢。”珍嫔眯着眼笑，“就是不知道你这肚子什么时候有动静儿，想必王爷会更高兴。” “我这还不急，随缘便是了。”穆长溪客套着，“娘娘的皮肤这么细腻，一看平常便是包养的极好，平日里您是如何保养的呢？” 珍嫔在与穆长溪拉家常的过程之中，也努力想要看清穆长溪纱巾下的面容。 虽说这穆长溪的长相丑陋，可偏偏就不知为何招了王爷的喜欢，她还真是好奇的紧，到底是什么原因？ 珍嫔怎么想也没想明白，索性放弃了思考。 “不过娘娘，我猜您的护肤品之中有一样美颜粉，这种粉扑上去虽然显得皮肤白嫩，久而久之却会堵塞毛孔，得不偿失呢。”穆长溪观察着珍嫔的脸色。 裘婷只觉得听天书一般，怎么也听不明白穆长溪说的是什么。 珍嫔反倒是在意起来，一把拉住了穆长溪的手，“不会吧，那你看看该怎么办才是？” 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或许，珍嫔心里也明白，自己能够获得宠爱，是因为这漂亮的脸蛋。 “不过您也不用太过于着急，这小 红瓶中装着的是我从药王谷特意求来的方子，对皮肤极好，能美容养颜，更能延缓衰老。”穆长溪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如今日就让我来为珍嫔娘娘护肤吧。” 正好，她也能试试这面膜的功效到底是如何。 珍嫔赶紧如获至宝一般的想从穆长溪手中接过小红瓶，却没成想，穆长溪完全没有要交给她的意思。 “珍嫔娘娘，这面膜可不能给您，这是我费尽了千辛万苦才配置出来的一瓶，也就是和娘娘有缘，所以今日才给娘娘试用的。”穆长溪高深莫测的开了口。 她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吊人的胃口。 这样有了需求，珍嫔才会愿意掏更多的钱嘛！ 珍嫔皱起了眉头，合着今天她过来就是给自己试用的？ “那……你想怎么办？”珍嫔小心的问着，生怕因此而影响了自己和德妃的计划。 穆长溪笑了，“那就让我在寝宫之中为娘娘敷个面膜，看看效果如何？” 紧接着，穆长溪又吹嘘了一番，将这面膜吹嘘成了一次见效的神药。 珍嫔对此深信不疑，招呼着穆长溪到榻上坐下，而她则是躺了下来，“娘娘，日后就别用那神仙玉女粉了， 会堵塞毛孔，让毛孔变得更大的哦。” 穆长溪说的及其专业，但是这都是为了侧面衬托她的面膜有多么好用罢了。 在现代社会之中，穆长溪可没少接到那些推销电话。 所以，她深谙这推销的套路。 珍嫔盯着小红瓶看了看，惋惜道，“哎，我还以为能够拿走这面膜，回去好好用一用呢！” 穆长溪勾起唇角，看看，这不就有了饥饿营销那味儿了吗？ 珍嫔躺下，趁着穆长溪打开小红瓶的功夫，朝着不远处侍奉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 尉迟衍正坐在地牢之中，面前是位浑身被割的体无全肤的男人。 “还不打算招么，若是不招，就再凌迟一遍。”尉迟衍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口，手指微微一勾，拿着小刀的侍卫又是上前一步。 男人已经被凌迟了一遍，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块完整。 这是尉迟衍前几天才抓到的细作，他还不知道此人是来自蒙铊还是西番。 男人操着一口奇怪的普通话，被抓到时，怀中还藏着一份刚绘制出来的京都地图。 尉迟衍在地牢里呆了一个上午，略有些疲乏了，便让副将陆明昇继续审问， 自己则从地牢走了出来。 凌迟那男人时，弄得整个地牢满是血腥味儿，就连尉迟衍的身上，都沾染了不少。 尉迟衍正想去换身衣服，就见小五从房檐上跃了下来，“王爷，王妃进宫，碰上了些许麻烦。” 尉迟衍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王妃在为珍嫔护肤时，珍嫔突然整张脸红了起来，奇痒无比。”小五面露担忧，“如今此事惊动了皇上，王妃已经被押在宫内了。” 储秀宫中，尉迟轩匆匆而来。 穆长溪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她刚为珍嫔做好了面膜，珍嫔便称肚子疼匆匆离开了储秀宫，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回来后，珍嫔的脸上很快过了敏，看上去恐怖极了。 珍嫔刚说不舒服，就有几个丫鬟嚷嚷着说穆长溪蓄意陷害，不仅仅是折腾出来了德妃，德妃还表示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请皇上来定夺。 因此，尉迟轩刚出了上书房，就匆匆来到了储秀宫。 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抱着药箱诚惶诚恐的太医。 “王妃莫急，王爷已经得了消息，想必不久后便会过来。”裘婷微微压低着身子，在穆长溪耳边说道。 穆长溪点了点头，她倒 是不着急，只不过看来她对于面膜的推广操之过急，反而是被珍嫔利用了这一次。 尉迟轩来时，一眼便看见了分外平静的穆长溪。 她平静到，仿佛这件事情与她全无关系似的。 一开始皇帝没来，珍嫔和德妃还不能拿穆长溪如何，此时见皇上来了，双双跪倒在了地上，哭嚎道，“皇上，皇上为臣妾们评评理，这王妃……”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唠唠叨叨的，好歹是把事情给说了个大概。 尉迟轩的眼神放在了穆长溪身上。 她戴着纱巾，唯一一双能够看清的双眼，也写满了平静，波澜不惊的站在原地。 “豫王妃，有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话可辩驳？”尉迟轩来的路上，已经听小太监将事情的发展过程说了个大概。 珍嫔直接跪扑在了地上，一张脸红肿着，看起来恐怖至极，“皇上要为臣妾评理，若是臣妾的脸恢复不了了，可如何是好？” 她最重要的可就是这张脸了！ 珍嫔嘤嘤哭泣着，旁边的德妃也跟着添油加醋，“珍嫔妹妹是听说王妃制成了新的面膜，所以说才将人请到了宫里，本以为豫王妃的医术高明，可谁承想……” 第320章 霸王花 穆长溪听着她们二人哭诉，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这样拙劣的手段，也只有她们二人能够想出来了。 “臣妾也以为王妃是有意交好，没想到王妃居然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有意想要毁掉臣妾的容貌……”珍嫔越说越难过了。 尉迟轩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瞥了穆长溪一眼，“穆长溪，你居然动了这样的手脚？” 这一声询问，虽说不是怒喝，但也充满了寒意和威胁之意。 穆长溪这才挺直脊背跪了下来，朗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珍嫔娘娘，竟造此无妄之灾。” 说着，她的目光坚定，眸子上却蒙上了水雾。 尉迟轩瞧见她这副委屈的模样，愣了两秒，才又开了口，“总而言之，这面膜是你做的，也是你为珍嫔涂上去的吧？” “这是自然，是珍嫔娘娘亲自请臣妾过来的。”穆长溪面不改色，十分有底气道。 尉迟轩冷笑一声，“所以，你也承认就是你这东西毁了珍嫔的容貌。” “皇上赎罪，这臣妾不能承认。”穆长溪坚定，“这面膜是臣妾从药王谷谷主季慎之手中所得，也是谷主的弟子亲手配置的 ，在给珍嫔娘娘用前，臣妾自己上脸过，确实会起到极好的护肤作用。” “如果皇上心有疑虑，要不咱们将季慎之叫来问问便知。”穆长溪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尉迟轩冷静些许，朝旁边的李公公道，“传季慎之过来。” 没过多久，季慎之阔步走了进来。 李公公亲自到了府上，他先是惊了惊，而后听说是穆长溪所为后，这才明白了些许。 那姑娘—— 现在是该叫徒弟了。 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季慎之在中央站定，先是行了一礼，余光扫过穆长溪时，察觉到她没事，好歹是舒了口气。 “季慎之，你瞧瞧，这红瓶中的内容，是否如穆长溪所说，是你们药王谷的药品？” 季慎之忍不住叹气，难道他的好徒弟在外就是这么编排他的？ 突然之间，他有点后悔自己和穆长溪说过那样的话，让她有困难就来找自己。 好徒儿，不是这样的困难啊！ 但是徒弟收都收了，季慎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拿起了小红瓶。 检查一番后，这小红瓶还真是没有什么异常。 他侧目过去看穆长溪，穆长溪也递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这小 红瓶并没有问题。 “回皇上的话，这面膜是药王谷中的药物。”无论怎么说，这药方都是他交给穆长溪的，按理来说，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尉迟轩的眼神都变了变，莫不是他真的冤枉了穆长溪？ “皇上若是真的想找出这其中的问题来，不如是找一位太医，为珍嫔娘娘诊脉再说。”季慎之及时的提了个建议。 穆长溪接上话，“依臣妾愚见，珍嫔娘娘这像是过敏的症状，或许是昨日在万花阁中赏花，碰触到了花粉过敏。” 一个太医得了皇帝的命令，颤颤巍巍的上前为珍嫔把脉。 珍嫔身边跪着的宫女道，“我们娘娘从未因花粉而过敏过，就是今日王妃把那个东西弄到了娘娘的脸上，让娘娘变成了这副模样。” 约摸着两分钟过后，太医紧张道，“臣为珍嫔娘娘把脉后，发现珍嫔娘娘像是碰触到了霸王花的花瓣或者是花液，才让面上红肿的。” 霸王花？ 太医收回视线，跪在了尉迟轩面前，“根据臣对于霸王花的了解，这种花并没有任何美容的效果。” 言外之意，就是面膜之中若是含有霸王花，就是穆长溪蓄意陷害 嫔妃了？ 季慎之皱紧了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为穆长溪开脱。 纵使是他开脱说穆长溪并未在药品中加入霸王花，那这些人也可以说是藏在了手中、袖中或者是其他地方。 显然，这太医也是珍嫔的人。 季慎之努力想着万全的法子，却听见穆长溪朗声道，“太医好眼力，臣妾还确实在面膜之中加入了两滴霸王花的花液。” 季慎之差点没反应过来，一头栽在地上。 这姑娘是要干什么，不知该如何开脱，就直接承认下来了？ 就连珍嫔和德妃都一时间止住了哭声。 “你承认你谋害了朕的爱妃？”尉迟轩怒目而视。 如今珍嫔正是盛宠，皇上可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儿上，穆长溪若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皇上，臣妾加入霸王花的花液，是翻阅了医书古籍，并且询问了季慎之才做的决定。”穆长溪柔声道，“季公子告诉臣妾，这霸王花的花液能够起到消炎镇静的作用，同时能够去除皮肤上的角质，让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 “至于刚才太医所说的，这霸王花的花液其实作为面膜 放在皮肤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若不慎入口，便会造成过敏。”穆长溪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涂抹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唇齿周围，这丫鬟们都看得见，也能为臣妾佐证，就是不知道这面膜怎么到了珍嫔娘娘的嘴里？” 她说完，还无比纯良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下，太医也被噎得没了话。 季慎之无奈，这又往自己身上甩了一口锅！ 这便宜徒弟，还真是…… “确实，豫王妃所言无误。”季慎之忙不迭的为穆长溪作证。 珍嫔身边牙尖嘴利的丫鬟闻言，立马瞪着眼睛，“既然是这霸王花这么恐怖，豫王妃怎么能用其制作面膜，甚至也没告诉我们这其中的成分是什么！” “你这么说，就是珍嫔娘娘将这面膜吃了的意思？”穆长溪抓住了盲点。 丫鬟顿时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连忙寻求着珍嫔的帮助，“这、这……” 季慎之勾起唇角来，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招。 “到底是吃了没有？”季慎之催促着丫鬟，“连这你都不能确定，这丫鬟怎么做的？”、 那丫鬟顿时被架了起来，只得是承认，“确实，娘娘不小心舔到了些！” 第321章 善后 穆长溪了然于心般的一笑，不紧不慢解释着，“若是霸王花造成的皮肤过敏，只需要用紫苏叶子泡水敷面，半柱香后即能恢复原样。” “你这就是想要加害珍嫔娘娘！”小丫鬟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闻言，穆长溪咦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妃不过就是好心想要帮珍嫔娘娘护肤，现下珍嫔娘娘出了问题也及时在帮娘娘解决，你怎么一直插嘴个不停，莫不是你存了心思，故意想借机毁了珍嫔娘娘的脸蛋吧？” 小丫鬟吃了一惊，差点跌坐在地上，连忙扑跪在珍嫔身后，“皇上，珍嫔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这位太医，依您所见，这紫苏叶子是否能解霸王花的毒性？”穆长溪偏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太医。 刚才，可就是他言之凿凿的说了一番。 太医被穆长溪点名，身子微微一颤，而后才道，“确实，这紫苏叶子能够缓解霸王花的特性，若是用紫苏叶子洗脸，确实能够镇静脱敏，让珍嫔娘娘的容貌恢复原样啊。” 他拖着长音说完，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边是皇上和德妃、珍嫔，另一边则是药 王谷的季慎之，他说什么都不是，只得是顺着穆长溪的意思说了实话。 “有这法子，刚才怎么不说？”尉迟轩面露不悦，“若是太医院都是这样做事的，朕也不必养着你们了！” 太医吓得膝盖一软，连忙磕头请罪，“皇上赎罪，臣也是一时着急，竟然忘了这么个法子，多亏王妃的提醒。” 穆长溪收回视线，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尉迟轩扫视了一圈儿，才惜字如金道，“好了，都起来吧，赶紧拿紫苏叶子来，为爱妃洗脸。” 经过了紫苏叶子洗面，珍嫔脸上的红肿顿时好了大半，不到一刻，红肿消去，脸蛋仿佛比之前还要白嫩了不少。 “确实，爱妃的脸不仅是好了，比之从前更加美艳动人。”尉迟轩满意的看向珍嫔的脸蛋，好歹是露出了个笑脸儿来。 珍嫔和德妃坐在皇帝的一左一右，这视线都放在了穆长溪的身上。 她们二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得出来穆长溪居然能够找到这么完美的解释。 毕竟，那小红罐子之中并没有霸王花的汁液，是她们为了陷害穆长溪，特地朝珍嫔的脸上滴上去的。 这怎么可能！ 非但是没 有让穆长溪得到皇上的惩罚，反而是让她独善其身，居然洗的干干净净！ 现下已经查实了这件事情完全不是穆长溪故意所为，而是珍嫔的角质层脆弱，不过是误会罢了。 珍嫔看向穆长溪，察觉到她正在盯着自己时，才不好意思的开了口，“这件事情是我误会了，本是一场误会，还连累了王妃妹妹，还真是抱歉。王妃今日前来本就是为我护肤的，为表感谢与歉意，我这里有些珍奇珠宝，还有刚进贡来的茶叶与水果，稍后我派人送到豫王府上。” 她柔声道着歉，配上这我见犹怜的长相，还真让人觉得生不起气来。 除了穆长溪之外。 她今日过来不过就是想试试这面膜的功效如何，顺便拉拢个顾客，没想到这珍嫔居然是要陷害她？ 这个道歉，她可不准备接受。 穆长溪挑了挑眉，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什么珍奇珠宝，还是珍嫔自己留着赏玩吧。”一道玄色在穆长溪身旁站定，“还有茶叶水果，豫王府更是不缺。” 尉迟衍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可这声音之中却透出一股子的寒意来，听上去便 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知，这肯定是尉迟衍不悦于珍嫔诬陷，专程来为豫王妃出气的。 珍嫔和德妃都是一愣。 怎么把这位给招惹过来了？ 尉迟轩抬眼看去，见尉迟衍前来，懒懒的抬了抬下巴。 只不过尉迟衍也并未打算多做停留，冷冷道，“王妃的身子本就不好，刚才还跪了许久，小王先带王妃回府上了。” 这话撂下，尉迟轩揽着穆长溪的细腰转身离开，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留下。 尉迟轩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旁边的德妃，眉头紧紧蹙起。 得罪了穆长溪还不算，这局没有扳倒穆长溪，还一同得罪了豫王府的这位，恐怕是招惹了更多的麻烦。 站在一旁的季慎之嘴角抽了抽。 这大老远的把他叫了过来，怎么走的时候还把他给忘了！ “皇上，既然是珍嫔娘娘无事，在下也先告退了。”季慎之上前一步，开口告辞。 尉迟轩摆了摆手，示意季慎之可以走了。 “对了，珍嫔娘娘。”季慎之满是笑意的回头，“在下配置面膜的时候，也在面膜之中添了不少药物，其中有微毒的。” “只不过这些微 毒的药物对于皮肤绝无任何害处，若是不慎进了口，可就有可能中毒了。”季慎之分外关心的投去视线，“在下这里有解药，不知娘娘您可否需要啊？” 珍嫔瞪大了双眼，身子犹如被雷击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这面膜之中还不仅仅只有霸王花这味毒药？ “这、这……”珍嫔一时间愣住了。 “作为药王谷的谷主，在下擅长以毒攻毒之术，解药里含有不少的毒素，这些毒素可是双刃剑。若是用作以毒攻毒，便能够发挥其最大的疗愈作用，可若是单单吃下去，没准还会七窍流血、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珍嫔浑身一震，“我、我没有吃下那面膜，想起来了。” 闻言，太医也赶紧开口应和着，“皇上，娘娘，这霸王花的汁液沾染到面部，也是有可能过敏的，大概是珍嫔娘娘的皮肤太过脆弱所致。” 季慎之悠悠的投去了视线，“这位太医，好像你对霸王花的了解也是颇深啊，怎么刚才没说呢？” “不过珍嫔娘娘没有误食，在下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药王谷向来是服务周到。”季慎之又是行了一礼，才离开了大殿。 第322章 投入市场 珍嫔还没反应过来时，尉迟轩审视的目光就落在了太医身上。 他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皇上，这件事情肯定是个误会。”德妃察言观色的本事极高，赶紧开口道，“珍嫔妹妹也是想和王妃打好关系，特地叫王妃入宫赏花，分享了王妃新制成的面膜。” “珍嫔妹妹的胆子又小，咱们宫里又曾经有姐妹出了类似的事情，定然是吓坏了，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德妃站起身来，行礼，“这件事情臣妾也难辞其咎，明日一早，臣妾便带着珍嫔妹妹去给王妃赔礼道歉。” 尉迟轩的脸色好歹是缓和了些。 至于德妃话里的类似事件，还真让尉迟轩回忆起了许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他刚登基时，就纳了几位朝廷重臣的女儿入宫，以稳朝政。而其中有一位林姓女子，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儿坯子，得了不少的宠幸，可就在一天清晨化妆后，皮肤上突然起了红疹，紧接着便是长起个一个个黄包，溃烂生疮。 尉迟轩自然是重视，叫了一位又一位的太医诊治，却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那位女子的脸一步步恶化，她 本人终于是禁不住刺激，在不久后就自缢而亡。 尉迟轩想到了这一桩，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安抚过德妃和珍嫔后，才离开了后宫，又往上书房去了。 —— 穆长溪和尉迟衍并肩走在宫内的红砖小路上。 “还要多谢王爷百忙之中前来救我。”穆长溪笑眯眯的开口，刚想再说，季慎之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我说好徒儿，你把为师叫来，就是为了让为师帮你处理这件事情的？”季慎之微微喘着气，他可是紧赶慢赶，才赶上这二位的步伐的！ 穆长溪眨巴着眼睛，“那是自然，你不是告诉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师傅的吗？” 紧接着，她又一派天真道，“而且还强调了好几遍，说无论什么事都可以！” 季慎之瞠目结舌，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反驳穆长溪的理由。 这徒弟还真是…… 伶牙俐齿。 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 不过，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对，为师就是想夸奖你的，以后有了这样的情况记得也来找为师。”季慎之闷头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穆长溪自然是笑吟吟的点头，而后回想起了今天的情况，才攥紧了自己 的小拳头，“本来我就是想把这面膜的名气打出去些罢了，没成想，这德妃和珍嫔好像是专门针对我，想要我的命。” 尉迟衍的眸子一暗，他也未曾想到，他的溪溪突然被人针对了。 看来，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依我看，这珍嫔和德妃就是闲的。”穆长溪忍不住吐槽，“若是之后我的面膜卖得好，一定要专门说明，不卖给她们两个人。” 这话一出，季慎之和尉迟衍都笑了。 “长溪，有我在，她们不敢拿你如何。”尉迟衍温柔的哄着，“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记得告诉我。” 季慎之突然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急忙也应和一句，“好徒儿，也可以告诉为师。” 穆长溪嘿嘿一笑，连忙答应了下来。 回到豫王府，季慎之和尉迟衍便钻进了书房，不知盘算起了什么。 穆长溪也乐得清闲，回到别院后，盘算起了这面膜的销售问题。 “裘婷，你下午把穆澄请来，就说我有事情要找他商议。”穆长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眸子微微眯着，倚靠在软塌上晒着太阳。 裘婷点了头，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穆先生 本就繁忙，如今又被自家王妃托付了溪溪医馆的差事，每日忙的人影都不见。 好在是裘婷一找一个准儿，在溪溪医馆的后院找到了正在除草的穆澄。 “穆先生，王妃请您过去一趟。”裘婷从房顶上探出脑袋来，着实把拔了一棵草的穆澄吓了一跳。 “……”，穆澄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裘小姐，你下次过来，其实不必这么另辟蹊径的。” 比如说，可以从门走进来。 裘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穆先生，您是有所不知，这溪溪医馆每日的病人络绎不绝，我若是不找个好走的路，恐怕要被堵在外面半天。” 来了这么多次，裘婷早就已经有了经验。 穆澄无奈，吩咐医馆的落落负责看店，自己则是提步跟着裘婷往豫王府的方向而去。 —— 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穆长溪这才从午休之中惊醒。 上午和珍嫔她们折腾了半天，头脑风暴实在是闹得她疲乏，靠着软塌竟就睡着了。 “王妃，穆澄过来了。”裘婷先一步进来通报时，穆长溪迷迷糊糊的刚喝下去一杯茶，算是醒了醒目。 “堂姐今日怎么有兴致叫我过来？”穆澄紧赶慢 赶，甚至还在集市上提了两包元宝斋的糕点过来。 穆长溪招呼着穆澄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才是神神秘秘道，“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穆澄歪了歪头，“什么想法？” 穆长溪从怀中拿出了小红瓶来，放在了穆澄手中，“这是我新制成的面膜，可以美容养颜，让女人的皮肤白皙。” 打开小红瓶，里面是扑面而来的中草药香气。 “面膜，那你的受众就只有女人吧，会不会太局限了些？”作为皇商，穆澄考虑的更多了些。 穆长溪摇了摇头，“怎会？男人若是爱美，也可以尝试呀！” “而且，你不知女人的购买力有多么的强！”穆长溪信誓旦旦道，“咱们可以先试一试，若是后面卖的好了，还能推出更多不同功效的面膜，卖给不同年龄和需求的女人。” 穆澄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叹为观止道，“堂姐妙思，我居然一时没想到这么多。” 两人一拍即合，穆澄拿了几个小瓷瓶回去，里面装着的全是穆长溪制成的面膜。 按照穆长溪的计划，先把面膜投入市场进行尝试，若是卖的好了，再进行大规模的售卖。 第323章 试用装 穆澄将几个小瓷瓶摆上溪溪医馆后，便有不少的姑娘前来询问，偏偏穆澄也不懂得这女子护肤养生之道，一个两个的问题还能随口敷衍几句，可是这问得多了，就应付不来了。 无奈之下，穆澄只能让落落往豫王府跑了一趟，将消息告诉了穆长溪。 穆长溪本来边看着话本子边品着嫩芽新研制出来的奶茶，听了落落这话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这种事？本王妃亲自出面，过去一趟。” 看来，把这个差事交给穆澄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行。 穆长溪跟着落落一路往溪溪医馆的方向而去，此时的溪溪医馆已经被修缮了好几遍，比穆长溪刚建起来时要气派的多了。 望着头顶巨大的牌匾，穆长溪叹了口气，看来穆澄这个皇商是真的有钱。 “堂姐，你可来了！” 穆长溪到时，穆澄正在柜台被一群女人围着，好不容易从中挣脱了出来，急忙去快步把穆长溪这个救兵搬了过来。 “大家先别吵了，溪溪大夫来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穆澄介绍过穆长溪后，急忙开溜。 一连应付了好几天女人，穆澄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救兵，急忙把穆长溪推进了女人堆儿里。 “堂姐，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过来了！”穆澄找了个理由溜了。 穆长溪还没准备好，便被一群女人围着问问题，面上带着的面纱都险些掉了下来。 “听我说，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问。”穆长溪揉着太阳穴，坐在了医馆柜台旁的藤椅上，“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稍后我会分发些面膜的试用装，听过我的解释后，大家可以回去试用再决定是否购买。” 试用装？ 一众女人面面厮觑，这试用装还是头一次听说。 “溪溪大夫，这试用装是什么意思？”打头的女人当了众人的嘴替。 毕竟是第一次听说，她们也不太知道这试用装是不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穆长溪扶额，感觉这跟古代人对话就是费劲。 “试用装就是一次的用量，我免费发给你们，你们回去先试一试再说。”穆长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给众人做了解释。 毕竟这可都是小钱钱，她必须要抓住机会，才能赚到更多钱！ 要不然一直花豫王府的钱，她也觉得不自在，总感觉花的每一笔钱都要和尉 迟衍报备似的。 此时，坐在书房内的尉迟衍打了个喷嚏。 女人们都“哦”了一声，紧接着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穆长溪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忍不住开口维持着秩序，“大家都静一静，有问题的排队问，都会回答到的。” 这一屋子女人的议论能力无异于一群鸭子。 “溪溪大夫，真是好久没见你了。”打头的姑娘又是开了口，“您这面膜都有什么功效呀？咱们姐妹都是第一次用，你给我们介绍一番就是了。” 后面的一排姑娘倒是也听见了她的话，齐齐的应了，让穆长溪给介绍介绍。 穆长溪点点头，“好，这面膜的功效呢，就是补水护肤，长期坚持使用能够让皮肤更加白嫩细致，也能延缓衰老。” 这话一出，姑娘们更是激动了起来。 “真的能这么有效？那可比涂脂粉要好的多了！” “对呀，若是真的能让皮肤白皙，以后咱们都不用涂脂抹粉，光上个口红就是了！” “溪溪大夫，你快给我们发发试用装，让咱们姐妹都试一试嘛！” 穆长溪回答过问题后，又找了个借口，“那接下来我就去为大家制作试用 装，请大家稍作等待。” 一众少女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听了这话后反而是更加高兴了。 毕竟，能够领取免费的试用装，谁能不开心呢？ 穆长溪拍了拍落落的手，“落落，你先招待着她们，我先去准备试用装。” 落落答应的脆生生的，她的脸上像穆长溪一样戴着面纱，有不知情的姑娘，还以为这是溪溪医馆的特色。 穆长溪躲入楼上的房间，转动镯子，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白团子的面前。 “白团子，快帮帮忙，咱们配置些面膜出来。”穆长溪的语速极快，“用最小号的瓷瓶装就是了，不过就是个试用装。” 白团子这次省去了些小动作，手脚麻利的帮穆长溪分装着面膜，一个一个的，正好就是一次的用量。 他得替主人省着原料，才能赚到更多银子，升级数据库！ 白团子和穆长溪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装好了二十个小瓷瓶。 穆长溪将小瓷瓶们收入怀中，“那我先走了，白团子，一会儿再来看你。” 而后，她很快就戴好面纱，走下了楼。 在落落的招待下，十几个姑娘还真的乖乖坐在位置上，并不像是之前那 么吵闹了。 “行啊你，落落。”路过落落身边时，穆长溪低声道，“都说女人是最难搞的，你居然把她们安排的服服帖帖。” 落落呲牙一笑。 将试用装分发给了十几个姑娘后，穆长溪挨个送走了客人，又将剩下的试用装放在了店里。 “落落，以后要是我不在的话，有客人来问，你也可以把试用装发给她们。”穆长溪摆好几个小瓷瓶，跟落落交代着。 落落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茜茜大夫！” 听见她脆生生的声音，穆长溪这才莞尔，不禁对落落提起了兴趣。 落落是穆澄在集市上买下来的姑娘，当时落落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个大板子。 板子上写着的是，“卖身葬父”。 穆澄的心软，就给了钱把落落买下来，安排在了溪溪医馆之内，平日里做些杂活儿。 若是穆长溪和穆澄有时候有事来不了，落落就负责在店里盯着。 “落落，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纱？”穆长溪撑着头看向落落，这姑娘生了一双极其美丽的翦水秋瞳，不说话时，眼睛里仿佛也饱含着情绪。 细细想来，她仿佛还没有见过落落摘下面纱的模样。 第324章 落落的毒疮 落落闻言，身子先是僵了僵，才一脸尴尬道，“我长得不好看，所以才常常带着面纱，就是怕吓到别人。” 穆长溪偏了偏头，难不成，这落落和自己的遭遇差不多，也是中了毒？ 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眸子，脸怎么会长得丑呢？ “落落，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摘下面纱来给我看看怎么样？”穆长溪饶有兴趣的看向落落。 这会儿店里也没有了其他的客人，刚才的那批姑娘刚走，穆长溪坐下来稍作休息，落落则是站在一旁候着。 至于一起过来的裘婷，穆长溪猜测着，或许已经上了哪里的房顶，去晒太阳了。 落落犹豫了片刻，“溪溪大夫，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都是女人，若是你有什么疑惑，或许我还能帮你解决呢。”穆长溪笑开了，“你就放心的把面纱拿下来吧。” 闻言，落落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将自己面上覆着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溪溪大夫，我确实长得不好看。” 落落的垂着眼帘，目光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 随着面纱落下，穆长溪这才看清了落落的脸。 那 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 除去这一双美丽的双眸之外，她的脸颊上布满了疤痕和毒疮。 看上去，是经历了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 “落落……” 穆长溪忍不住一阵心疼，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一张漂亮的脸蛋对于女人的重要性。 “没什么的，溪溪大夫，这已经很多年了。”落落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而后又小心的戴上了面纱，“我这面纱从未在人前摘下过，您还是头一个见过的。” 虽说她是戴上了面纱，可那疤痕和毒疮，仍然徘徊在穆长溪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你这毒疮已经有几年了？”穆长溪诧异道，“那每次发作时，你不会觉得奇痒无比么？” 她善于用毒，自然也明白这毒疮长在脸上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落落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的。 穆长溪紧蹙着眉头，“如此难受，你怎么也不找个医馆看看？你把面纱摘下来，我好好帮你看看。” 她还不知道这毒疮属于哪一种，若是能够治疗的，她也能帮了落落这个忙。 毕竟是在她医馆里帮着的，据穆澄所说，落落也不求每月 多少银子，只想要个能挡风避雨之处就是了。 这样的姑娘，让人怎么不心疼呢？ 落落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愕，“溪溪大夫，我也看过许多的郎中，郎中都说，没办法治疗。” 说着，落落又分外落寞的低垂着头，“我还是不让您费事了。” “快点，若是我能看，你岂不是能舒服不少？”穆长溪催促着，“就算是你的脸不能恢复，也不至于让身上这么难受不是？” 禁不住穆长溪的热情，落落还是将面纱揭了下来。 那满脸的疤痕和毒疮重新出现在了穆长溪的视线之中。 “这毒疮，像是龙葵香留下的。”穆长溪仔细观察着落落的脸。 她脸上的毒疮青青紫紫，伴随着不大不小的疤痕，像是蛇皮一样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张脸。 穆长溪深吸了一口气，“这龙葵香很少见，虽说是枝条软硬适中有韧性，可也很难被用作工具，你到底是怎么碰到龙葵香的？” 龙葵香，是一种植物，柔韧程度与柳枝差不多，但是却具有不小的毒性。 尤其是汁液接触到皮肤，就会让毒性渗入身体。 眼看着落落脸上的伤痕，应该是长期接触龙葵 香所致的。 穆长溪紧抿着唇，“这一般的市里是见不到这种植物的，因为龙葵香有毒，且接触过后绒毛会留在皮肤上，让人觉得奇痒无比，所以更是无人养殖……” 落落到底是怎么中了龙葵香的毒？ 她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罢了。 落落紧张的揉着自己的衣角，头都快要埋到衣服里去了。 “落落，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也好尽早帮助你。”穆长溪叹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给白团子传了消息，让它找一找龙葵香的解药。 被穆长溪这么一问，落落一眨眼，豆大的泪珠滚落，滴在了穆长溪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刚好搭在落落的胳膊上。 “落落，你怎么哭了？”穆长溪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见到落落哭了，忍不住慌乱拿了条手绢给落落擦着眼泪。 落落沉默了几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自己的衣袖卷了上去。 她的胳膊上，也布满了和脸蛋上相同的毒疮，还有些许刀割留下的疤痕。 “落落，你的身上……”穆长溪话还没说完，落落便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大半白皙的臂膀来。 只可惜，这白皙上，也布满了 同样的青紫毒疮。 “主人，我找到解药了哦！”穆长溪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了一句。 穆长溪拍了拍落落的肩膀，“没关系，这还是可以救治的，你方不方便说说，这毒疮是怎么来的？” 趁着落落低头的时候，穆长溪进入了药房之中，就看见白团子找了一大堆的中药出来。 “主人，这些中药搭配而成的解药每日洗脸就可以解毒哦。”白团子拿了个大篮子，装起了这些解药来。 穆长溪悄无声息的将药篮子放在身后，抬头看向落落，“落落，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我会帮你解毒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像他人揭开的伤疤，穆长溪也能够理解落落的想法。 “这些毒疮，是我之前在别人家做下人时，那家的大公子性情无状，专门用龙葵香来抽打我们，若是心情不好，更是会抽出血痕，亦或是直接用刀划出伤口……” 落落边说边哭，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穆长溪瞪大了双眸，虽说古代责罚下人是正常，可是这情况…… 已经能够称之为是专门的虐待了吧？ “落落，你之前……在哪户人家当差？”穆长溪小心的问道。 第325章 沉重的定金 落落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看向穆长溪，一张恬静的小脸儿上满是局促与紧张。 “你若是不想说，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穆长溪叹了口气，这落落也是个苦命的人。 既然是遇上了自己，碰巧专业对口，她就必然不能让落落这般受委屈。 “你身上的毒疮不必担心，用这些草药药浴即可。”穆长溪将身后的小药篮子拿出来，放入了落落手中，“医馆楼上好像有个废弃的大木桶，打烊后你可以在里面药浴，应该不会有人半夜前来。” 穆长溪的声音沉稳而温柔，让落落莫名地有了一种安全感，她接下了穆长溪递来的小药篮，用力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落落对自己多了几分信任，穆长溪叹了口气，“你的身子，好好调理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她这话说出来时，落落的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了一道光芒。 “我能看看你身上的疤痕吗？”穆长溪偏头望向了落落脖子上的一道刀疤，心疼道，“你岁数还这么小，留疤了多麻烦。” 落落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她低着头，“我这一生或许也就这幅样子，没有办法……” 听 着落落这话越说越伤心，穆长溪赶紧叫了停。 “你先别想那么多，最近先药浴，剩下的疤痕，或许也有办法。”穆长溪宽慰着落落。 落落不再回应，沉默了良久，才扑通一声，给穆长溪跪了下来。 “溪溪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来生若是能够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就好了。”落落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嘴小声的啜泣着。 穆长溪无奈，伸手将落落拉了起来，“落落，你老是说这种话干什么，没有必要。” “叮铃——” 门口的风铃一响，一袭粉衣的女子缓步而来，唯一奇怪的是，她的脖子上围着一片丝巾。 还未等女子靠近，穆长溪便嗅到了一阵香气，这味道扑鼻而来，经久不散。 看来，是上好的香料。 穆长溪抬眸望去，女子长着一张素净的小脸儿，面上不施粉黛，却仍能看出来五官的优越。 “您好，请问溪溪大夫在么？”女子站定，朝着穆长溪和落落一笑。 穆长溪悠悠开口，“我就是，您需要什么？” 这女子的身份大概是不俗，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头上佩戴的，都是一等一的精致料子所制。 “溪溪大夫，我有一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女子看向穆长溪，一双眸子澄澈而幽深，宛若一池清泉。 闻言，穆长溪微微点头，“您但说无妨。” 感觉这一单会赚到不少的小钱钱，穆长溪勾起了唇角。 女子看向屏风，欲言又止。 穆长溪眼观鼻鼻观心，了然道，“既然是您想借一步说话，那便随我来吧。” 起身，将女子引入屏风之后，而落落也很贴心的退开，整理起了台前的药材。 “您看，这种疤痕能够去掉么？”女子见四下无人，掀起了一片衣角，“这疤痕是小时候留下的，已经伴随我许久了。” 穆长溪顺势望去，她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一片疤痕，且已经增生，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而且，还是长在了雪白的脖颈上。 怪不得她要围着丝巾…… 穆长溪沉吟片刻，“去除倒是能够去除，只是速度不会那么快。” 说到这里，女子显然是顿了顿。 “只要是能去掉，要多少银子，费多少时间都可以。”女子抬起头来，坚定道。 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穆长溪瞬间感觉自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难道不就是新世 纪的医疗美容项目吗？ 对于她来说，去除个疤痕，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是定金，您拿着。”女子从袖口摸出了一锭金子，放入了穆长溪的手中。 望着自己手中的金子，穆长溪瞪大了双眼，“这是定金。” 她重复了一边女子的话，心中的震惊经久不散，这一锭金子都可以买下一个较大的宅院了。 可眼看着这女子，花钱就如同流水一般。 果然，她的身份或是家世都是不俗。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女子像是舒了口气似的，悠然问道。 穆长溪收起了定金，“既然是姑娘着急，自然越早越好，不如就现在开始诊治如何？” 人家定金都给了，她哪里有不治疗的说法呢？ “好。”女子哑然一笑，点头应下。 穆长溪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遍应该如何处理，紧接着就将女子引到了二楼的小阁楼之中。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穆长溪在二楼的阁楼准备了几张床，其中一张被落落占用，剩下还有两张。 “你先躺下吧。”穆长溪放下了床边的帷幔，温柔的说着。 女子躺在床上，合了眼，“那就全都仰仗溪溪大夫了。” 穆长 溪趁着女子合眼的功夫，进入了药房之中，吩咐白团子准备好一会儿要用的手术用具。 “主人，又要干什么呀？”白团子十分八卦的凑了上来，认真的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工具都准备好了哟！” 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穆长溪需要的工具，白团子眨巴着眼睛，一副等待着穆长溪夸奖的模样。 穆长溪倒也十分配合的摸了一把白团子的脑袋，“你的动作还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弄好了呢。” 白团子笑吟吟的，晃着脑袋给穆长溪敬了个礼，“主人，我这就叫使命必达！” 卷起刀具包，穆长溪拿了会用到的材料，和白团子打了声招呼，这才退出了药房。 “稍后我会给你涂上些麻药，你的疤痕已经增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增生的部分切除掉，而后涂上利于伤口愈合和皮肤新生的药物。”穆长溪向女子解释着。 女子缓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穆长溪的意思。 穆长溪端详着女子身上的疤痕，这疤痕犹如火焰一样，热烈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脖子，留下了炽热的伤疤。 抬手抚了抚，伤疤果真如她所想的一般，微微鼓了起来。 第326章 祛疤手术 穆长溪眯起眸子，这疤痕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像是沸水烫的。 除去沸水烫伤之外，她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能导致如此大的伤疤。 触碰到这道疤痕时，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头，恬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 穆长溪收回手，她向来是没有什么八卦之心，既然是客户不想提起，那么她定然不会问起。 “若是真用刀把这伤疤给剜下去会不会痛？”女子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道。 穆长溪正整理这一块纱布，将其叠成了小方块敷在了女子的双眸之上，“不会的，我会在你的伤疤上涂些麻药。” 这局部麻醉，只需要涂药即可。 “那就好。”女子缩了缩脖子，“我很怕疼，所以希望你的动作能够轻柔些。” 边擦拭着银色的手术刀，边是应了一声，穆长溪抬眼望去，才察觉到女子一脸紧张的抿着唇。 “别怕，很快就好了，只不过是将这疤痕片下去而已。”穆长溪扫了一眼，只将这疤痕增生严重的地方切除即可，剩下的都可以依靠涂药来解决。 准备好了手术用具，穆长溪下楼去从中药柜找了几味药材 ，“落落，你就守在这里，若有客人过来，你就和寻常一般为他们介绍就是了。” 落落乖巧的点了点头，溪溪大夫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自然是要听溪溪大夫的话。 交代过落落后，穆长溪放心的来到楼上，钻进帷幔。 拿起麻药涂在了女子的伤口处，穆长溪小心的为她消着毒。 “这并不是很复杂的手术，所以你不必如此紧张，只需放松即可。”穆长溪感受到了女子的紧张。 她的身体紧绷着，像是一条放在案板上待宰的鱼。 穆长溪不禁莞尔，稍稍捏着她的肩颈，“放松些，别紧张。” 女子听了穆长溪的话，舒了口气，可这呼吸仍然是零碎而急促。 “而且，这钱作为定金实在有些过于多了，就当做是全款，后续你就不必再给我什么钱了。”穆长溪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若是真收了女子这么多的钱，她恐怕会难以入眠。 德需配位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溪溪医馆的收费一向合理，不会出现什么乱收费的情况。 每一种药，她也是明码标价，再告诉穆澄和落落。 手上触到女子的脖颈，穆长溪察觉到了一丝异动，这是 她大动脉的位置，其中像是与常人不同。 穆长溪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而后又趁着按摩的由头，感受了几分女子的脉搏。 这脉搏，绝对是不正常的。 她的心率要比普通人快许多，并不是紧张所致。 若是紧张所致，不会如此规律。 穆长溪手上的动作未停，心中却也在快速的思考着。 她的心率如此之快，是什么原因？ 手指离开女子的大动脉，穆长溪旋开麻醉膏的盖子，顿时，一股中草药的香气裹挟着药膏的气味而来，她两指挽起一抹药膏，均匀的涂抹在女子的伤疤处。 药膏接触到女子的肌肤，她不自然的一抖。 穆长溪涂抹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打着圈儿将药膏涂抹均匀，“大概片刻，你这里就没有知觉了，到时候我就会帮你刮下这疤痕。”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溪溪大夫，您看着来便是，我相信您。” 片刻后。 银色的手术刀闪过一缕寒光，穆长溪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抵着刀背，控制着手术刀的走向。 过了这么久，她的肌肤已经没了感觉。 穆长溪的动作小心而又谨慎，呼吸甚至都屏住了些，生 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女子。 确实，女子并无反应，反而是呼吸越来越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 轻轻挂下了疤痕的增生，穆长溪呼了一口气，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连同擦过血迹的帕子一同放在了一旁。 紧接着，她涂上了些止血的粉末。 不过是小小的皮外伤，连血都没有流多少，穆长溪在一旁擦拭手术刀的功夫，血就已经止住了。 “溪溪大夫，好像有些疼……”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穆长溪嗯了一声，“麻药的劲儿应该是已经过去了，不过也差不多可以涂药了，稍后就会好的。” 说罢，她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涂在了伤口处，又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上了。 “三日后来医馆换药，不要碰水。”穆长溪叮嘱着，“你可以起来了。” 女子轻柔的从软榻上坐起，双眸上覆着的纱布也因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多谢您了，您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穆长溪摇了摇头，“无妨，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既然是给了报酬，就不必言谢。” 有关于这一点，穆长溪一向是拎得清的。 “那我便先回去了。”女子朝穆长溪欠了欠 身，堪堪行了礼后，才朝楼下而去。 穆长溪收好手术刀和手套，跟随在女子身后下了楼，“这位小姐，您还是留下个住址和姓名作为登记，下一次过来时也好核对。” 女子的脚步一停，转身道，“溪溪大夫，我住在春花巷十六号，名叫顾淑慎。” 淑慎…… 好名字。 穆长溪在心底将这名字默念了一遍，才点了点头，“我们会做好记录，三日后再见。” 实际上，溪溪医馆从没有登记备案的规矩。 她不过是想得知这女子的住处和身份信息罢了。 “落落，今日我先回去，明日再过来。”穆长溪回到台前，落落正整理着账册。 “好，我会照顾好店里的。”落落朝着穆长溪一笑，“明日见！” 然而，就在穆长溪即将转身出门之际，落落又突然叫住了穆长溪，“溪溪大夫，我还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穆长溪兀然看了过去，“落落，你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落落要说起与她身上的伤疤有关系的事情。 “溪溪大夫，我之前……”落落的话说一半，又沉默了几秒，才鼓起勇气道，“我之前，是在叶尚宁府中做丫鬟的。” 第327章 曾经 叶尚宁。 怎么又和叶丞相有关系？ 穆长溪的眸子中有几分错愕，瞬间又恢复如常，“我知道了，落落。” 一脚踏出医馆，穆长溪的脑海之中猛然回想起了曾经尉迟衍审讯细作时，用过的手段。 人这种生物，是最知道如何折磨自己的同类的，无论是为了审讯，还是为了……单纯发泄自己的情绪。 穆长溪的眸子暗了暗，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比起她生活过的现代社会，古代的刑罚更多，也更为残忍。 听落落的一番话，她不难得知，叶尚宁惩罚下人，不过就是因为他当日的情绪不好，亦或者是单纯的想要惩罚罢了。 若是人的手中掌握太多的权势，便会有一手遮天之感，以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遭到报应。 更有可能，在叶尚宁这种人的心中，已经将这样惩罚下人当成了一种习惯，当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一路走着，裘婷从房顶上翻了下来，“王妃，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难不成是，又和王爷生气了？ 穆长溪悠悠抬起脸来，“裘婷，你觉得做主子的，惩罚下人是应该的吗？” 裘 婷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穆长溪会突然问起这样的一个问题。 但她还是仔仔细细的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认真道，“这自然是应该的，主子惩罚下人也是因为下人做错了事情呀。” “那如果是莫名其妙的惩罚呢？”穆长溪紧接着问。 裘婷又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那应该……也是应该的吧？毕竟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她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又小心地打量了一番穆长溪，才又道，“但是王妃从来没有体罚过下人，我们都觉得王妃很好呢！” 裘婷此刻后悔自己读书太少，简直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王妃的高尚。 穆长溪长叹一声，“这本就不应该，人与人应该是平等的才是。” 裘婷如被雷击了一般钉在原地，王妃刚才说…… 人与人应该平等？ 眼眶一热，裘婷快步跟上了穆长溪的步伐，“自古以来都很少有人这么想，大部分人都认为奴才就是奴才，应该任由主子支配。”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妃能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人人平等很难达到。”穆长溪很快说道，像是在和 裘婷说，又想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觉得这个环境无比的压抑，如此鲜明的等级制度，还有如此森严的惩罚体系。 “可是王妃您就做的很好啊，无论背景如何，您做的很好不就可以了吗？”裘婷听得云里雾里，却依然宽慰着穆长溪。 穆长溪收回自己的视线，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深吸一口气道，“咱们先不回王府，去另一个地方。” 裘婷挠了挠头，“这都快到傍晚了，王妃要去哪里？” 穆长溪回忆起刚才顾淑慎所说，沉吟了片刻，“咱们去春花巷16号。” 春花巷？ 是与豫王府距离较远的一条街道，要走过去，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王妃要去那里干什么？”裘婷犹豫，眼下天就快要黑了，若是再不回到王府，保不齐王爷会担忧。 到时候可能还会克扣自己的例银…… 裘婷哭丧着脸，想起陆大哥一脸的严肃，就觉得后怕。 “无妨，回头我去和尉迟衍解释。”穆长溪像是看出了裘婷的心思一般宽慰着。 两人朝着春花巷的方向而去，脚程极快的情况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 “王妃，这里是老城 区，虽说有几户富贵人家，但也仍然是……”裘婷扫视了一圈儿，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完全和豫王府不能比，不知王妃傍晚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何况，老城区巡逻的侍卫也比闹市区要少了一批，裘婷暗暗摸到腰间的暗器，准备着随时保护穆长溪的安全。 若是真有了什么情况，她也能及时应对。 “十六号……”穆长溪默念着，看向眼前的房子，“这里是八号，咱们再朝前走走。” 顾淑慎的脉搏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她觉得，必然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从她进行手术开始，到顾淑慎的呼吸平稳下来，脉搏一直都没有改变，心率也一直维持在并不正常的幅度上。 “十三号，看来还要继续往前。”裘婷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势，一边替穆长溪瞟了一眼不远处老楼上标着的数字。 暮色四合，黑夜如漆黑的帷幔般降了下来，除去零星的人家门前挂着的灯笼外，四周几乎没有什么光源。 这样的情境，忍不住让裘婷心中发毛。 穆长溪一心扑在找到十六号上，竟连周围的黑暗都未察觉，借助着星星灯火，她一路摸了过去。 “ 抢劫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空，穆长溪和裘婷对视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不是特别好看。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裘婷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巷中像是停留了两个人，看身形，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裘婷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王妃，您朝后退退。”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不想被前方的人察觉，身形也弓了弓。 “裘婷，要不要去帮忙？”穆长溪的声音细微，她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闻言，裘婷一动未动，“不，这种地方危险无比，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穆长溪不放心的投去视线，女人的身影抖了抖，而男人的身影则是迅速离开了小巷之中，像是已经得手。 “那男人好像走了。”穆长溪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亮了亮，她躲在裘婷身后，暗暗开了口，“咱们不如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裘婷舒了口气，好歹是安全了些，又听见了穆长溪的话，“好，那王妃跟进我，不要跟丢了。” 黑暗之中，裘婷的手晃了晃，触碰到了穆长溪的手。 下一秒，她拉着穆长溪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第328章 春花巷十六号 穆长溪和裘婷小心地靠近了那发出尖叫声的女人。 她们俩的脚步声就算再细微，在这宵禁之后的空旷街道之中也是尤为明显，很快就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你们、你们又是谁？”女人炸了毛，朝着墙的位置缩了缩，“再过来，我可就报官了！” 随着裘婷走进了灯笼的照射范围内，女人才发现，来的也是一位姑娘。 “大姐，您刚才是被人抢劫了？”穆长溪担忧的看向瑟缩在墙边的女人，“我们刚才在那边听到了动静，就赶紧赶了过来，但是没有赶上。” 她轻描淡写的抹去了裘婷的谨慎，又找了个不错的理由搪塞。 “是，这段时间不太平。”女人应和着裘婷说的话，视线还是不断望向那抢了她钱袋的人远去的方向，似乎还想找回她的钱袋。 裘婷叹了口气，“那人抢了您很多钱吗？” “是……二两银子。”女人上下打量了穆长溪和裘婷几眼。 本来她打算说那人抢走了她不少钱，可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将这话完全说出口来，她窘迫的搅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不住的朝另一方看着。 瞧见女人这悲怆的表情，穆长溪深 吸了一口气，从钱袋中拿出三两银子来放在女人手上。 “大娘，我向您打听一件事情，这就当是给您的报酬。”穆长溪笑着道。 女人警惕的盯着手上的银子，又认真的看了看穆长溪。 穆长溪还想解释，裘婷抢先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 “我们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想找那春花巷16号的女子，但是她好像不在家，所以想问问您。” 裘婷一脸客气道，说完这话又努力露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女人犹豫着瞧着自己手心放着的银子，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春花巷16号，那不就是这户人家吗？” 这户？ 裘婷和穆长溪同时抬眸望去，“这便是春花巷十六号？” 夜色太黑，想要看清眼前的牌子并不容易。 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穆长溪眯着眸子努力分辨，好像确实写着的是繁体字版的春花巷十六号。 “是呢，您看里面连灯都没有燃，好像是没有人在。”裘婷装作认真般朝里面看了几眼，疑惑的说道，“这里面住着的人去哪里了，您知道么？” 女人回头看向身后的木门，“这里好 像已经很久没人回来过了，曾经是住过一个姑娘，可能搬家了吧？” 穆长溪的心一提，面上却是淡然道，“既然是如此，我们也就不打扰您了，大概是我们找错了地址。” “这银子就当答谢您为我们指路，您拿着吧。”穆长溪也是一笑，“她大概是搬了住处，我们再回去问问。” 女人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到底还是将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谢谢，谢谢。” 连连道谢后，女人这才打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两人道，“这附近最近不太平，二位姑娘也不要停留太久了，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目送着女人离开，穆长溪递给了裘婷一个眼色。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凌空而起，翻入了春花巷十六号的院子之中。 穆长溪站在原地，等候着裘婷出来。 另一边，小五坐在房檐儿上，眼看着裘婷翻入院子里，瞪大了双眼，赶紧跳了下来。 陆哥说过，裘姐不在，他就得负责保护王妃！ 穆长溪，“？” 从哪冒出来的？ 小五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来，“王妃，你也饿了吧？” 说着，小五 将烧饼塞在了穆长溪的手里，“王妃，你尝尝，这烧饼可好吃了，里面是肉馅的呢。” 穆长溪盯着烧饼哭笑不得。 这小五，怎么像是个哆啦A梦似的，口袋里什么都有？ 她还记得上次裘婷说想打牌，小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纸牌来。 不过，看天色，确实是已经很晚了。 烧饼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穆长溪举起烧饼来，打算送入口中，却猛然听见了小五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你也饿了？”穆长溪瞥了小五一眼。 小五梗着脖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王爷说了，一切要以王妃为主，所以小五不饿。” 穆长溪听着他这一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诺，给你。”穆长溪伸手将烧饼掰了一半儿，递给了小五。 小五错愕，盯着烧饼看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收下还是该拒绝。 这可是王妃，王妃愿意分给他半个烧饼？ “行了，你都饿了，拿着吃吧。”穆长溪又将烧饼朝前送了送，“你每日跟着我本来就辛苦，若是再不吃饱饭，可真是受了罪。” 王妃盛情，小五思考了几秒，还是没有抵挡住烧饼的诱惑，接过咬 了一口。 “唰——” 一声，裘婷从墙的另一边一跃而出，一掌拍在了小五脑袋上，“又偷吃东西，王妃在这里也不知道收敛些。” 小五捂着脑袋哭出了声，“这烧饼可是王妃分给我的啊，裘姐。” 裘婷很快就模模糊糊的看着穆长溪手中也捏着半个烧饼。 “你小子，跟王妃抢吃的。”裘婷又是补上了一巴掌。 小五，“……”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呢？ 裘婷懒得继续理会小五，回身对穆长溪行了一礼，“王妃，我进入院墙之内，发现里面确实如同那女人所说一般，已许久无人居住，地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不过我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观察了一番就出来了。”裘婷补充了一句。 裘婷做事向来是小心谨慎，穆长溪对她也十分放心。 “好，我知道了。”穆长溪缓缓点了点头，“咱们回去吧。” 今日的种种，都让裘婷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好奇道，“王妃，咱们这一趟是为何？” “不过是我一个患者，许是我想得太多了，无妨。”穆长溪收回视线，往前走去，同时说道，“已经很晚了，咱们得快点回去才是。” 第329章 礼物 裘婷与小五对视了一眼，提步跟上了穆长溪的步伐。 到了闹市，裘婷叫了一辆教程快的马车，不出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豫王府门前。 “王妃可回来了，王爷晚上说想找您用晚膳，没成想您半天都没回来，担心得紧。”嫩芽正站在门口张望，一见到马车停下，赶紧迎了上来。 待穆长溪到达别院时，男人的剪影出现在窗棂旁，他正执了一卷书在看。 听见脚步声，尉迟衍抬起头，望向了门口。 “久等了。”穆长溪翩翩而来，手上还捏着小五给的半个烧饼。 他仍然喜欢穿那身玄色的衣袍，此时撩袍而坐，长发高高束起，以一根红绳束之，鼻梁高挺，一双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微微的茶色。 尉迟衍看向她手上的烧饼，又看了看她那张风尘仆仆略带疲态的小脸儿，“饭菜我让厨房温着，即刻便可以吃了。” 放下手上的书，尉迟衍随手把书放在了软榻上，走向穆长溪，拉着她的手坐在了矮凳上。 “吃完了便早点休息，这几天来，你都累了。”尉迟衍的言语中带着些许心疼。 他的手掌大而厚，接触到穆长溪 的手，才发觉她的小手微微发凉，便将她的两只手都圈过来暖着。 “我下午去了趟医馆，将新品面膜摆上去了。”穆长溪悠悠解释道。 奇怪的是，从前尉迟衍主动询问起她的去向时，穆长溪甚至觉得有些烦躁，可今日他的关心如瀑般涌来，她竟没有了曾经的那种不耐。 反而，是自顾自的谈起了自己的去向。 那种被他控制的感觉被关心清理干净，直至消失殆尽。 “原来如此。”尉迟衍点了点头，感兴趣道，“这种面膜的效果如何呢？” 一边说着话，尉迟衍一边在心里回忆起来季慎之交给自己的“恋爱秘籍”。 自从收穆长溪为徒后，季慎之真正接触到了这夫妻二人，才觉得尉迟衍的交往方式，真是让人窒息至极。 于是便把自己多年来积累的经验传授给了尉迟衍。 尉迟衍听得认真，学得也快，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真谛。 “还可以吧，可以改善皮肤。”穆长溪托着下巴回答，又转了转眼睛，认真道，“要不要我为你做个面膜，感受一下？” 在穆长溪的思想之中，男人敷面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也可以美嘛 ！ 一边说着，穆长溪上手捏了一把尉迟衍的脸颊，“你的皮肤还算是不错，很柔软，有弹性。” 穆长溪还没察觉，男人难以见得表情的脸上隐隐映出了一抹红晕。 紧接着，她的手就被男人紧紧握住，“那就麻烦爱妃了。” 爱妃？！？！ 她的脸瞬间发烫，下意识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越是想抽出手，便被尉迟衍握得越紧。 “你我二人，成亲已久。”尉迟衍没来由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穆长溪的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紧绷着神经，半点不敢乱动。 进来送饭的嫩芽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定了定，埋着头将盛着清蒸鲤鱼的白瓷盘放下，快步走了出去。 饭菜一道道上桌，嫩芽很有眼色的将房内的丫鬟屏退。 穆长溪的脸更红了几分。 “成亲以来，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尉迟衍双眸炯炯，饱含感情地看向穆长溪，“所以今日，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旁的黑色锦盒内适时地响起了一声。 “呱。” 呱？！ 穆长溪的眸子瞬间睁大，难不成是什么动物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尉迟 衍修长的双手拿起锦盒，看向了穆长溪，“这里面便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亲手打开它吧。” 听了他的话，穆长溪将信将疑的伸手打开了锦盒。 “呱。” “啪——” “呱？” 穆长溪一下将锦盒的盖子盖好，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其中，确实是一只金蟾吧？ 看见穆长溪的动作，尉迟衍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长溪，难不成你不喜欢这个礼物？” 他很好的藏起了眼底的情绪，别扭道，“既是不喜欢，我就即刻放生了它，让它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闻言，盒子里的金蟾仿佛听懂了般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呱了一声。 穆长溪瞥了一眼金蟾，又收回了视线，无奈道，“……算了，这金蟾留在家里，也算是个吉祥物。” “长溪，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尉迟衍托着下巴，面上的笑意都添了几分。 一人一蛙对视了半晌，穆长溪打了个哈欠，“不如就叫发财吧，金蟾都是能招财的，保佑我们溪溪医馆生意兴隆。” 反正在现代社会之中，这种蛤蟆随处可见，嘴上还叼着一枚铜钱。 “发财？”尉迟衍乐不可支 ，“好，那就叫发财。” 果然，听人劝吃饱饭。 听季慎之的话还是有用的。 尉迟衍在心底感慨，这五千两花的值了。 毕竟，这个好主意还是季慎之给他提供的，说是穆长溪对于药材灵宠颇有研究，若是投其所好，奉上一只灵宠，她定然会十分高兴。 得了名字的金蟾发财一跃，跳到了穆长溪的手掌之中。 彼时开心的穆长溪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手掌上的这个小东西居然花费了整整五千两白银，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师傅因此而敲了尉迟衍一笔。 “长溪，你我二人结婚已久，不如你搬入正殿，每日我们见面也方便些。”尉迟衍面露怆然，“近些日子我总觉得心口发紧，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你也可以及时帮我。” 尉迟衍笑了笑，蛊惑般开口，“毕竟，你我二人可是有同心毒在的，若我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会连累到你。” 穆长溪瞥他一眼，本想直接拒绝，但一想到日后还需仰仗着尉迟衍的势力和庇护，犹豫着，“我住在这别院还住的惯，无需麻烦王爷再为我迁居别处了。” 见穆长溪拒绝，尉迟衍的眸子一暗，却再未言其他。 第330章 王爷也敷面膜？ 穆长溪只觉得，周身的气氛骤然冷下来了许多。 “王爷与我的心意交织，自是不必住在一起都能相通，何况王爷为我安排的住处也距离正殿不远。”穆长溪笑吟吟的劝解着尉迟衍。 尉迟衍闻言，心中的烦闷似是消弭了大半，“无妨，我有心来，不怕远。” 刚才的小矛盾算是解决了些许，尉迟衍又朝着穆长溪笑弯了眼。 奈何穆长溪再迟钝，如今也看出了尉迟衍对她的心思。 她垂下眼帘，隐去眼底的几分娇羞，才道，“自是如此，王爷懂得这个道理，我与王爷便更近了些。” 说罢，穆长溪抬起小脸儿来，“我今儿还真的带了些特制的面膜回来，刚好，试试你们男人的皮肤如何？” 尉迟衍的面色一暗，为自己刚才的话而感到些许的后悔。 “长溪，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尉迟衍假笑着打算拒绝，他一个男人，做什么面膜？ 穆长溪来了兴趣，便无论如何也不应了，央着尉迟衍满足自己的这个心愿。 面对穆长溪可怜巴巴的面容，尉迟衍无奈，到底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了下来。 两人用过晚膳，穆长溪一步跨上了软 榻，拍了拍玉骨枕，“阿衍，快过来，我帮你做面膜！” 这一声阿衍，叫的尉迟衍的骨头都酥了。 他不自觉的挪动着脚步，坐在了穆长溪的身旁。 从小到大，就只有亲近的人这么叫他，如今听见穆长溪如此唤他，像是激起了他心底的柔软。 “长溪，然后怎么做？”他的眼神缱绻，一双茶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面前的女人。 她出落得比刚嫁给自己时更要漂亮许多，不单单是没有了那丑陋的疤痕，就连腰肢儿看上去都柔软了不少。 在穆长溪穿越过来之前，原主是个在家里受气的，自然是面黄肌瘦的，身材也干干瘪瘪。 倒是换了灵魂后，穆长溪不想亏着自己，便是什么好吃好喝的全往自己怀里招呼，不出多久，已然是吃的白嫩圆润了些。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距离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如此之近，他几乎都能嗅到穆长溪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香气。 穆长溪分外热情的看着尉迟衍，“然后你就躺下，等着我帮你敷面膜即可。” 她已经眼馋尉迟衍脸上的那个闭口好久了，眼下终于有机会，能帮他去除掉了。 穆长溪忍不 住吞了吞口水，先让嫩芽打了盆水进来，用冒着热气的毛巾敷着尉迟衍的脸，清洁过后，她便用手用力一挤，清理掉了他脸上的闭口。 “嘶……”尉迟衍吃痛，睁开了刚合上没多久的眸子，好奇的眨了眨眼，“长溪，好像有点痛。” 穆长溪瞪了眼，这在外征战多年的大将军怎么还嫌了痛？ “无妨，你忍着些。”穆长溪笑眯眯的安慰着尉迟衍，“想要美丽，这就是代价。” 尉迟衍，“……” 其实美不美丽的，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清理过后，穆长溪拿起自己随身揣着的小瓷瓶。 这本来是她准备随时推销的，可今日居然在尉迟衍的身上派上了用场。 一阵凉意传来，尉迟衍索性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穆长溪。 此时的她一脸认真，涂抹面膜之时，还微微张着粉嫩的小嘴儿，长长的睫毛微垂，可爱极了。 尉迟衍不禁看得愣了。 “你睁着眼睛干嘛？闭上。”穆长溪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忍不住责怪道，“若是一会儿那面膜进了眼睛，可极难处理。” 尉迟衍没有办法，只得是听话的合了眼。 面膜敷上 后，冰冰凉凉的，尉迟衍缓缓呼了口气，好像确实有种舒服的感觉。 穆长溪又盯着尉迟衍看了看，发觉他并未睁开眼后，自顾自的捧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长溪，太后的寿宴将至。”尉迟衍说道，“听说京城内左都御史家失踪的那个三女儿回来了，那孩子从小就走失，直到前一段时间，竟然自己摸着找了回来。” 尉迟衍平躺着，给穆长溪分享自己刚得知的情报，“那孩子小的时候就被太后抱过，消息传入宫中，母亲高兴的紧，特意邀了左都御史一家参加宴席。” 穆长溪撑着下巴，虽说是扫了几眼话本子，可这注意力却全然被尉迟衍勾了去。 左都御史家回来的女儿？ 还真是有趣。 放下话本子，穆长溪凝眸看向尉迟衍，他脸上的面膜已经结成了膜，约莫着敷上一刻钟，便能揭下来了。 第一次敷面膜，尉迟衍显得紧张而又窘迫，双手攥着衣服微微发力，仿佛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穆长溪不禁莞尔。 “这也算是好事，太后寿宴，自然是要让太后娘娘高兴的。”穆长溪打了个哈欠，并未将这左都御史的女儿 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姑娘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居然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穆长溪又将尉迟衍的话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分外惊奇的发现了一个很bug的地方。 若是小时候走失，能够自己寻路回家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太后寿宴上，估计会让左都御史家的三女儿出场介绍自己。”尉迟衍的睫毛轻颤，这面膜虽说是凉凉的，可敷在脸上，他总是觉得发痒。 穆长溪点了点头，“可能还会让她表演个什么节目之类的，参加这种宴会就是麻烦，还要表演才艺。” 她的思绪猛然将太后的寿宴与现代社会的公司年会联系到了一起，反正总归都是耍猴般站在台上，任凭众人欣赏。 约莫着到了时间，穆长溪取下了尉迟衍脸上敷着的面膜，“好了，你整个人都帅气了很多。” 听见穆长溪的夸赞，尉迟衍下意识的在铜镜中扫了一眼。 虽说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长溪既然说帅气了，那便是帅气了吧。 “多谢长溪。”尉迟衍撩袍，盘腿坐在了软榻上，“那以后，长溪能经常为我做这个么？” 第331章 上门赔罪 这问题，问得穆长溪一愣。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盒子里的金蟾发财倒是适时地“呱”了一声。 穆长溪被发财逗笑，好像这金蟾，也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是自然，王爷什么时候有需求，尽可以告诉我。”穆长溪伸出手指来摆弄着发财，又拍着胸脯对尉迟衍承诺。 尉迟衍眯起了狭长的眸子，“长溪，今日天色已晚，本王露夜前行空有危险，不如留本王住一晚？” 穆长溪挑了挑眉。 原来，他是怀着这个心思。 “当然可以。”穆长溪笑着应道，洗净了手。 反正又不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穆长溪心里想着，又道，“我让嫩芽去添一床被子来。” 嫩芽抱着被子走进房间时，满脸震惊的看了看穆长溪，又看了看尉迟衍。 难不成，她马上就要照顾小世子了么？ 放下被子，嫩芽欢欣鼓舞的走了出去，准备向裘婷他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穆长溪看出了嫩芽的心思，啧啧了两声，总感觉有些人的希望快要落空了。 “睡了王爷，晚安。” 这句话说完后，穆长溪瞬间进入了睡眠模式。 舟车劳顿了一整日，先是去了溪溪医馆招待客 户，又做了台除疤的小手术，紧接着，便是去调查那春花巷十六号的情况。 尉迟衍听着旁边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也难得很快的进入了睡眠。 这几日以来，他都思虑着种种，难以入眠。 今日，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 晨起，穆长溪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时，身旁的那一块被褥已经凉了许久。 穆长溪望向窗外，已然是日上三竿。 “王妃起床。”嫩芽朝门外唤了一声，便有几个丫鬟端着水盆、毛巾和换洗衣物前来，伺候穆长溪洗漱。 “王妃，王爷特意说了不让吵醒您睡觉，还让我们几个都轻一些呢。”嫩芽脸上的笑意尤甚。 穆长溪感觉，嫩芽好像依旧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她也懒得解释，起了床后，便抱着医书翻看。 除去白团子所在的医药系统之外，她认为，自己还需要多翻看医书古籍，才能够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存在的药材。 毕竟，元暨并不存在于任何的历史记录之中，在穆长溪的印象里，完全没有见过这个朝代。 及时充电是没有错的！ 穆长溪坚定了信念，努力啃着眼前枯燥无味的书本，立志于要挖掘出几 个适合做面膜的药材来。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药材确实是挖掘出来了几棵，可大多都是名贵的中草药，连记载都极少的那种。 穆长溪悠悠叹了口气，她派裘婷去打探了一番，若是要将这药材一棵棵买过来，可需要不少的银子。 她目前手里的钱，连将这些药材买全都不够。 得想个办法找点钱来。 刚用过午膳后，嫩芽快步而来，行了一礼，“王妃，德妃娘娘带着珍嫔过来了，说是要登门给您道歉。” 穆长溪眼睛发光，这钱不就来了嘛！ “行，你把人请进来吧。”穆长溪睨着自己指甲上涂着的蔻丹，吩咐着嫩芽。 候在殿外的德妃和珍嫔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皆显得有些奇怪。 这次来没有见到那凶神恶煞的女侍卫，来的这个丫鬟还算是慈眉善目。 德妃抬了抬下巴，算作是回应，提步带着珍嫔朝里走去。 穆长溪望着两人进来，就如同是看见了两根金条一般。 只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道，“不知道二位娘娘远道而来是所为何事？” 穆长溪的目光扫了一圈儿，最终落在了德妃手腕上缀着的吉祥如意双环佩上，分外满意的点了点 头。 看来，这次可以薅个羊毛了。 德妃感觉自己被穆长溪的视线盯的发毛，急忙在背后拧了珍嫔一把，“你来都来了，赶紧去给王妃道个歉。” 珍嫔不好意思的上前一步，“豫王妃，上次的事情还真是抱歉，我误会你了。” “这次过来，专程是想给妹妹赔个罪的。” 穆长溪收起笑意，这光是赔罪，也不给点银子金子之类的？ 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 德妃瞥了穆长溪一眼，微微抬了手腕，镯子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来。 而后，一行宫里带出的丫鬟一溜烟儿的走了进来，手上的托盘中都摆着各式礼品，一一在穆长溪面前过了一圈儿，才排成一队站好。 穆长溪托着腮看过去，终于在最后一个丫鬟站定后，悠悠道，“就这？” 德妃和珍嫔如被雷击似的定在了原地，谁也没想到穆长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豫王妃，这可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好东西，打眼儿第一个便是西番进贡的羚羊木雕，接下来是翡翠手镯，蓝田暖玉笛……”珍嫔顾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解释道。 虽说这有些是拿来敷衍穆长溪的，可也不乏有好东西，是她为了表 示心意特地割爱。 怎么，这女人还不领自己的情？ 一边介绍着赔礼清单，珍嫔一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 她还是特地找了个豫王出门不在王府的时候过来，为的就是不想被豫王说教上一番。 谁成想，现在倒是豫王妃也不乐意了。 这些东西，木雕不过是赏玩之用，翡翠手镯和玉笛都是皇上赏的—— 穆长溪在心里一一点评了一遍，说到底，珍嫔送来的礼物连一个能拿出去换钱的都没有。 皇帝赏的虽说是好东西，可谁又敢拿皇上赏的东西出去换钱？ 除非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德妃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察觉到，穆长溪似乎并不满意她和珍嫔准备的这些赔礼。 这些可都是稀罕玩意儿，若是豫王妃连这都看不上，那还想要些什么？ 穆长溪心烦意乱，手上蹂躏着旁边的茶杯盖子，杯子和孩子，不断接触，发出声响。 德妃和珍嫔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到底也是美摸透穆长溪的心思。 “王妃对这些赏玩之物并不感兴趣，还请二位娘娘把东西收回，要不然，放在王府也是耽误了。”嫩芽脆生生开口，话里话外却带着一股寒意。 第332章 上门赔礼 穆长溪满意的抬了抬下巴，眼神轻扫过在座的珍嫔和德妃，没有说话。 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又恢复了原样，笑道，“原以为王妃身边儿贴身服侍是前儿的那个女侍卫，怎得还换了人了？” 上一个女侍卫显然是尉迟衍的人，而现在的丫鬟…… 德妃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丫鬟的穿着打扮虽是不错，看得出来是十分受穆长溪重视，但是，并未见她跟在豫王身边儿过。 该不会是，豫王也因着上次的闹剧暗里埋怨豫王妃？ 德妃微微转了转眼，这夫妻二人大多都表面上和谐，在外人面前不得不装装样子，摆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 难不成，豫王和豫王妃也是如此？ 德妃很快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底荡开了一抹笑意。 穆长溪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才嗤笑着道，“那德妃娘娘现在的意思，是觉得本王妃不得王爷的宠爱了？” 珍嫔在这两人的低气压下完全不敢说话，不住地喝着茶掩盖着面上的尴尬。 若是情况允许，她恨不得能够挖个地洞钻进去。 本来珍嫔就是被德妃扯着来的，平白给她夸张其词戴 了个冲撞王妃的帽子，硬是要让珍嫔跟着自己上门道歉。 豫王的能力出众，若穆长溪真是盛宠，德妃自然不想得罪人。 但…… 现下看来，倒是不一定了。 德妃抿唇一笑，并未回应穆长溪的话。 余光瞥见珍嫔不住地喝水，德妃不自然的也想拿起茶杯。 只是这刚端起来，脑海之中便浮现了一个想法。 既然是穆长溪并未得到豫王宠爱，那她们何必要忌惮着她呢？ 想到这里，德妃的手一松，那茶盏便被“咣当”一声，搁在了红木茶几上。 穆长溪自然是明白这德妃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看在尉迟衍的面子上才过来给自己道个歉罢了。 估计，现在德妃的心里不知在怎么骂自己不知好歹。 “依我看，德妃娘娘仿佛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想法。”穆长溪悠悠道，声线里透着一股寒意，“既然是德妃和珍嫔没有诚意，这赔罪本王妃承受不得，赔礼更是不必收了。” “裘婷，送客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德妃和珍嫔未到时，裘婷便觉得人来的多了这屋里闷得发慌，自己去房梁上坐着了。 德妃吓得颤了 颤。 虽说她猜测穆长溪不得豫王的喜爱，但也不过就是猜测罢了。 何况，现在那女侍卫就抱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 偷鸡不成蚀把米。 德妃心中暗自后悔，若是真的招惹了豫王殿下，她回去也不知该如何和皇上提起这次的赔罪了。 皇上到底是不想和尉迟衍闹得那么难看，所以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那，自己不就置于不仁不义之地了？ 珍嫔在一旁也转着眼珠，她本来还想道歉过后，再向穆长溪要些上次的面膜，自从敷过后，皮肤确实白嫩了不少。 连皇上都多来了几次！ 珍嫔憋了半天，涨红着脸打圆场，“王妃怎么要动这么大的气，我和德妃姐姐这次过来，也是想解决上次的矛盾，真心实意的赔礼道歉。” 穆长溪的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珍嫔。 真心实意？ 她可完全没有看出来。 若是说这德妃没憋什么好屁，那么珍嫔便是不弄清形式就胡乱随波逐流的傻蛋。 一个坏一个傻，还真是绝配了。 再者说，她们俩今日能够出现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安抚好尉迟衍，回去给尉迟轩交差罢了。 交差就交差，走流程还办 得这么敷衍，完全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穆长溪毫不掩饰的当着两人的面儿翻了个大白眼，而后站起身来，毫不顾忌的在二人之间穿过，朝门外走去。 她参加皇后举行的宴会，不过就是为了宣传自己新制作的面膜，想赚点银子而已。 没想到差点被这坏傻二人组算计了。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想起了家世极好又得宠的芸贵妃，或许能把新制成的面膜给她用一用。 上次过去倒是没见到。 恰好，她和芸贵妃之间还有上次为二皇子诊治的恩情，大抵芸贵妃也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裘婷，你什么时候有空，记得进宫一趟，让芸贵妃试试新做的面膜。”穆长溪压低声音道，芸贵妃一定是个可以薅羊毛的小绵羊。 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穆长溪准备去收拾几个试用装出来。 德妃一愣的功夫，穆长溪都快要走出门了。 “王妃，不知如何您才能感受到本宫与珍嫔的诚意？”德妃忍不住，还是喊住了穆长溪。 穆长溪脚步一顿，“既然是有诚意，先送五千两银子过来，看看诚意。” 五千两？ 闻言，德妃和珍嫔对视了一眼，两人 都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个年代，后妃的月例甚至没有超过一千两的，而穆长溪一开口便是五千两，让她们二人如何自持？ “豫王妃，这五千两，让我们何处去筹？”德妃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月例银子全算上，也需要几个月才能攒够。” 穆长溪无奈，头都没回道，“您是没钱，但您母家地位显赫，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除去母家给的支持外，珍嫔受宠许久，德妃德高望重，平日里皇帝赏下来的银子也十分可观。 这二人准备了些零碎来道歉，不过就是想着自己不会追究，故意想要敷衍了事。 德妃一怔，她怎么好意思问母家去要钱？ 穆长溪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想从自己这里得些银子作赔礼。 真是狡猾！ 一时间，德妃不知道是自己为穆长溪布了局，还是她早早走进了穆长溪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她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德妃递给珍嫔一个眼神，示意珍嫔跟着自己走。 珍嫔还在犹豫，德妃便已经与穆长溪擦肩而过，径直朝着门口而去了。 既然是穆长溪不给这个面子，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第333章 五万两银子 未等她出门，一阵软靴踏出的脚步声翩然而来，下一秒，尉迟衍身着一袭宝蓝色衣袍，出现在了月亮门前。 德妃诧然定在了原地。 珍嫔默不作声的往后挪了挪，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尉迟衍这双审度的眸子盯上。 “豫王。”德妃咬着后槽牙欠了欠身。 尉迟衍冷然扫了德妃和珍嫔一眼，眼神之中的不满几乎快要溢出。 他越过两人，径直来到穆长溪身前，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小手揽入怀中，“一下朝我就来看你了。” 她的小手柔软而又温热，不似太瘦的人那般骨节分明，摸上去却让人的心底也跟着一软。 当着珍嫔和德妃的面儿，穆长溪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一双小手，眼睛微微瞪了一眼尉迟衍，又收了回来。 平常在屋里拉拉也就算了，现在也不知道注意点儿影响！ 穆长溪一双小兽般纯洁温润的眸子亦怒亦嗔，蒙上了一层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能拧出一股水儿来。 尉迟衍晨起上朝的焦躁消弭了大半，反而是看着穆长溪笑道，“长溪，今儿个有点不高兴，是谁惹你了？” 平日里，长溪才不会对他这 样的态度。 男人盯上了旁边站着的两个，眸中的柔情蜜意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寒意。 珍嫔和德妃浑身一震，对视了一眼后，德妃从身后猛然推了珍嫔一把。 珍嫔险些跌了出去，一个滑跪扑在了穆长溪和尉迟衍的面前，“王爷，王妃……我们这次的赔礼不合王妃的心意。” “啊，刚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穆长溪伸出小手来微微捂住了嘴巴，感慨道，“刚才我可是听着，德妃娘娘的气焰很盛呢。” 穆长溪好整以暇的看着德妃和珍嫔，脸上挂着笑意。 德妃低着头不吭声，半晌后才答道，“刚才是我们的不是，豫王妃所提起的五千两银子，我们定会尽快凑齐。” “五日内……”德妃话刚出口，就感受到了一阵浓厚的杀气袭来，赶紧改口道，“三日内，会将银子送到豫王府上。” 第334章 她的人？ 尉迟衍微微一顿。 她还真是有本事，把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最后还不忘给自己扣一顶帽子。 打着为豫王府着想的名号，心安理得的收下德妃送来的赔礼。 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即使如此，你便回正殿住，这几日又抓到了几个细作，我怕你危险。” 穆长溪打量他一番，表情倒是十足的正派，宛若真是为她着想一般。 “纵使是回了正殿，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大可以再搬回来。”尉迟衍笑道，“本王爷也想多与长溪在一起。” 每日奔波在正殿、别院和书房之间，委实是会浪费些时间。 穆长溪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 “正好我需要一味草药，不知王爷能否替我寻来……”穆长溪提起了一个条件。 尉迟衍几乎是斩钉截铁的瞬间答应，“那是自然，我派季慎之去寻，药王谷这么大，定能找到爱妃所要的草药。” 若是找不到，他就把整个药王谷给翻过来！ 彼时，吃着饭的季慎之猛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最近喷嚏打得有点多？ “行，那我搬回正殿住。”穆长溪也是个爽快人，见 尉迟衍应了，脆生生的开口。 —— 用过膳后，尉迟衍就匆匆前往地牢审问那几个细作。 而穆长溪的手脚麻利，当即指挥着别院的丫鬟帮自己搬着东西，进了正殿。 正殿前段时间刻意翻修过，不知是不是尉迟衍那会儿就已经有了将穆长溪请回去的念头。 好在她的东西不多，满打满算不过几件金银首饰，还有些尉迟衍派人送来的名贵衣裳。 人还没走入正殿，穆长溪便瞧见了这一溜儿的小厮不断往自己所住的殿内搬着箱子，一趟又一趟的出去进来，箱子里摆满了金银珠宝。 “王妃，王爷说了，这些都是给您赏玩的，若是喜欢，下次再送新的来。”为首的小厮笑了笑，将礼单奉上，“您能搬过来，王爷高兴的紧呢。” 穆长溪应了一声，接过礼单来扫了一眼。 上面浩浩汤汤的记录着尉迟衍送来的礼物，穆长溪懒得再看，将礼单交给了一旁的嫩芽。 这种暴发户式的送礼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既然是尉迟衍主动送的，穆长溪也没有什么不收的道理，于是便自然而然的收了下来。 反正，这就算是尉迟衍补偿她的！ 德妃和珍嫔凑够了五万两银票，在第三天的傍晚卡着点派人送到了豫王府。 穆长溪第二日就拿银票买了几株珍贵的草药以供白团子研究。 虽说是有点肉痛，但起码能让白团子丰富资料库，升级系统，无论如何也算是一桩好事。 下午，穆长溪便离开了豫王府，前往溪溪医馆。 她早上就派裘婷给落落带去了消息，表示自己今天会过去一趟，让她准备好免费的试用装并在门口贴上告示。 为了能够扩大影响力，免费赠送试用装十分有必要。 这次穆长溪下了血本，决定让落落在告示上写清，免费试用装会持续发放三天。 抵达医馆时，里面的顾客熙熙攘攘，落落个忙了个不停。 一听见穆长溪进来的动静，落落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过来，站在穆长溪身边压低声音道，“溪溪大夫，您来了。” 两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走向柜台，穆澄正忙着登记，手忙脚乱。 “我依照着您说的，每个过来领取试用装的姑娘都留下了名字和住址，应该不会出现一人领取多次的情况。”落落的声音压得极低。 穆长溪点点头，“这样最好，能够 避免其他人冒领多领，公平公正。” 前来领取试用装的顾客颇多，穆长溪组织着所有人站成一列长队，挨个领取。 她在医馆内准备了不少的试用装，为的就是这次的宣传。 “你，是不是来过一次了？”裘婷站在穆长溪的身边，正优哉游哉的晃着腿，眼神却突然之间停留在了一个女子的脸上。 话音未落，她阔步而去，一把将那女子给揪了出来。 第335章 效果还不错 瞧见玢儿这幅模样，穆长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若是让玢儿拿了试用装回去，让珍嫔察觉到面膜相似，可就不好了。 “好，那你便先拿着，有什么问题，再回来找我。”穆长溪平易近人的说着，还不忘将玢儿送到了门口。 见人走远了，穆长溪才打着哈欠进了医馆。 “您就是溪溪大夫？”一个姑娘认出了穆长溪。 确实，穆长溪气宇非凡，身穿一袭粉彩金丝襦裙，头上佩的是镶金琉璃珐琅簪，手腕上海缀着两个飘花翡翠叮当镯，打眼望去，穿着打扮便与寻常人家的姑娘不同。 何况穆长溪的皮肤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瞧着便是经过精心护理的。 闻言，穆长溪笑着点了点头。 面对自己的顾客，她总是有一百二十分的耐心来解决她们的各项问题。 穆长溪有信心，这些顾客听了她的解答，领取了试用装后，肯定会掏腰包过来买的。 “真是溪溪大夫！” “溪溪大夫的皮肤这么好，这面膜肯定也很好用！” “这次的用完了，咱们姐妹再过来买！” 一群少女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又争先恐后的去排队了。 穆长溪 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自己的试想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了。 做大做强指日可待！ 没成想，自己很快便成了店里的活招牌，或许这些少女，都认为只要是用了面膜，就能有倾城倾国般的容貌。 见到穆长溪，医馆内的少女们更是叽叽喳喳的躁动个不停。 穆长溪虽说是喜欢自己的顾客，却也被这些姑娘们吵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吸了口气，决定钻到楼上去忙里偷闲的喝茶吃点心。 裘婷心领神会，扶着穆长溪往楼上走去。 屁股还未坐热，便看见了一道黑影闪身上楼，急吼吼的坐在了穆长溪的对面。 穆长溪刚倒了一杯的好茶，被来人直接端起，对着壶嘴儿往嘴里灌了个一干二净。 穆长溪，“……” 季慎之，是吃错药了？ 望着眼前的灰袍男子，穆长溪翻了个白眼，撑起个笑意道，“我的好师傅，是天塌下来了吗？” 季慎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急忙开口，“我爹听说我收了个徒弟，急忙要来京都看看你，说不定还会试一试你的水平如何。” 本来老爹就不想再收外姓的弟子，可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偏偏又收了个 女徒弟，急的修身养性的季老爷子连夜备了马车，往京都过来了。 季慎之收到消息时，老爹已经日夜兼程快要到京都的城门了。 “无妨，我已经告诉了父亲你的实力，想必他老人家也会接受你的，说不定还会交给你什么传世绝学哦。”季慎之忙不迭安慰着瞪大了双眼的穆长溪。 自家老爹手中确实有不少的手艺还没传给自己，虽说是坐上了药王谷的谷主之位，可季老爷子为了提点儿子，刻意留了几手，美其名曰要等着时候到了再教给他。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好徒弟，好好准备几天，惊艳那老头子一番。”季慎之拿起一块茶点心塞进了嘴里。 穆长溪垂眸盯着自己空了大半的盘子，这人进来没说几句话，盘子里的糕点却吃下去了大半。 早知道拜师学艺要有这么多的破烂事，她还不如不拜这个师傅。 不过，来都来了。 穆长溪叹了口气，她并不紧张，也没有多么恐惧见到季老爷子。 毕竟，她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实在不行就让白团子拿出几味珍藏的草药出来，或者直接把当代消炎药给老爷子看看， 足够老爷子研究上三天三夜的。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瞧见优哉游哉的季慎之，便一把将他从躺椅上抓了起来。 “楼下这么忙，你倒是挺悠闲的。”穆长溪冷哼一声，“既然是来了，就下去帮忙吧？” 季慎之哭丧着脸，被穆长溪当成了苦力，只得是无奈的给落落打着下手。 忙碌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是发放完了当日的试用装，连穆澄都累的坐在了矮凳上，一口气连喝了好几杯茶。 看着穆澄一脸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膝盖，穆长溪抬眸，“你这腿不舒服？” 守着自己这么个大夫不看病，他这忍着给谁看？ 穆澄皱着眉摇了摇头，“也就是累的极了的时候会酸痛，还有每逢下雪下雨之日也会疼痛罢了。” 他说的轻飘飘的，倒仿佛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一般。 下雪下雨的时候会酸痛？ 穆长溪一拍手，这不是妥妥的风湿关节炎么？ “那你不早说，若是及早治疗，你这估计都好了。”穆长溪无奈，对于她来说，治疗个风湿骨痛的还不在话下。 随手摸出来了一张膏药放在一旁，穆长溪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灸包。 这针灸包 ，还是上次从杜决手中拿来金针时一块儿顺来的，听杜决所说，也是极好的银制出来的银针。 穆长溪捻起一根较为短细的银针，插在了穆澄膝盖的穴位上，轻轻一捻，穆澄瞬间感觉自己常年透着寒凉的膝盖传来了阵阵暖意。 “堂姐，这、这，好像真的有效果！”穆澄惊喜的盯着自己的膝盖，又试着活动了几下。 银针扎着的穴位传来酸酸麻麻的感觉，可是却是一种极为舒畅之感，并不类似于曾经感受到的阴冷酸痛了。 穆长溪又用银针戳了几个穴位，这几个穴位都是治疗风湿骨痛的，疏通了寒气后，膝盖就会好许多。 “再施几次针，你的双腿也就好了，不必担心。”穆长溪让银针在穆澄双腿上停留了十几分钟后，才拔下了银针。 穆澄惊喜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腿，甚至还站起来走了几步。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刚才还累的站不起来的双腿，竟然完全没有了疲倦之感。 “还有这膏药，若是你的膝盖再疼了，可以贴一贴。”穆长溪将几贴膏药塞进穆澄手中，“平日里多穿条裤子，注意膝盖的保暖，你还年轻，肯定恢复的极快。” 第336章 不自量力 季慎之在一旁看着，嘴里险些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一套治疗下来，未免有点过于行云流水了吧！ 落落也盯着穆澄的双腿看去，她也被溪溪大夫治疗过，如今再看见溪溪大夫为人施针，总觉得分外的亲切。 看来，溪溪大夫确实是个好大夫，落落心中分外感动。 日上三竿时，嫩芽端了食盒进来，里面是做好的饭菜佳肴，特意按照王妃的口味制成的。 一上午没见到王妃，她可是心疼的紧！ 众人用过午膳后，才发现医馆内门可罗雀，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穆长溪坐在躺椅上摇着扇子，俨然一副快要睡过去了的模样。 “你们也都别候着了，下午若是没什么人，就休息一会儿。”穆长溪打了个哈欠，她并不在意店里的顾客多少。 只要是领了试用装的顾客能够成为回头客就好。 本来这次的活动，就是为了打响名气而已。 先前溪溪医馆只卖药，如今上了新的面膜，必须要让大部分姑娘都知道这个新业务才行。 “怎么这一到下午，就连个人都不来了。”裘婷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上午热热闹闹的时候多好玩， 这到了下午，还真是冷冷清清的没意思。 落落皱起眉头，“按照王妃的吩咐，试用装发放结束后，没有领到试用装的姑娘可以原价购买，可是大家都想要这免费的……” 嫩芽啧了一声，“这些人还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你们也别说了，若是王妃听见了，恐怕会不高兴。”嫩芽考虑着穆长溪的情绪，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着身边的两人。 吃过饭后，穆澄就去忙了自己的事，此时偌大的医馆内就剩下了穆长溪几个，还有房顶上晒太阳的几个暗卫。 嫩芽忙不迭的将医馆内大.大小小收拾了不少，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外面候着几个富家少爷，虽说是并未站得多近，可这目光却时不时的往里面瞧着。 嫩芽瞬间嗅到了商机。 正巧，那几个少爷没过多久，就晃晃悠悠的进了医馆。 “你们这里的面膜要多少银子？”为首的公子哥儿打量几眼，寻了个距离最近的落落询问着，“我们有意买些，你给介绍介绍。” 落落一看来了生意，便将穆长溪教给自己的知识一股脑儿的说了一遍。 可再看向那询问之人，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并 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不住地朝着医馆内部张望着，视线逡巡一圈儿，最终落在了正在躺椅上小憩的穆长溪身上。 “您是想送给心爱的女子吗？”落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客气道，“您可以告知我心仪女子的年龄，我为您推荐一款合适的。” 落落十分专业的询问，已经颇具专业素质了。 “不用了。”公子哥儿冷冷道。 但他的目光扫向穆长溪时，又分外炽热，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笑道，“你介绍的不够，能不能换个人来？” 落落闻言一惊，小鹿般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水汽，还以为是自己介绍的不够充分。 “这，恐怕是不行。” 穆长溪正在小憩，嫩芽和裘婷对于这面膜完全不懂，唯一看上去懂得些许的季慎之也不是她能够请得动的—— 落落抿了抿嘴唇，惶恐道，“若是您还有哪里有问题，我再给您介绍就是了……” 公子摇着扇子正欣赏着穆长溪的侧颜，听见了落落这话后便是不耐烦的合上了扇子，“本公子说话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着？换个人来介绍。” “是啊，我们王公子说的话你不听是吧？”后面的一 个随从急忙上来拍着马屁，“信不信王公子一生气，砸了你们这店？” 他这话明显掺了些吹牛的意味，能在这黄金地段开店的人非富即贵，还真不是他一个小小公子能够撼动的。 只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一步，为了巩固自己的威严，他也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了。 落落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何况曾经还被那样的人虐待过，便紧抿着唇思考着该如何道歉，越是看见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越不敢开口了。 “赶紧的，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给我介绍。”为首的公子哥儿又是吼了一声，险些把落落的眼泪都从眼眶之中震了下来。 话音还没落，他就觉得胳膊一痛，再下一秒，他的胳膊已经完全脱了臼。 裘婷在他身后嗤笑一声，“就你这样的水平，还想让我们掌柜的出来给你介绍？” “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裘婷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他，如此这般，就连给王爷府提鞋都不配。 这样一来，几个公子哥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煞白的吓愣住了。 “怎么，还不走？”嫩芽朗声道，“今儿老板娘是不能招待你们了，要不要把我们主 子喊来，好好招待招待各位？” 这番话，显然是穆长溪名花有主，且这背后的主子，身份也是不俗。 不然，手下的人能动不动就拧人胳膊么？ 慌乱之下，几个公子少爷的纷纷逃窜，那为首的，就连胳膊都顾不上了，晃荡着一根胳膊朝前跑去，估计是稍后还要去寻医馆接上胳膊。 “你看这几个人，还真是狼狈。”裘婷笑意更深，摇了摇头，走回台前坐下。 嫩芽望着眼中噙着泪的落落，叹了口气，忍不住安慰道，“你别怕，不过就是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草包罢了。” 落落愣是用力将眼泪给憋了回去，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嫩芽姐。” “下次见到他们，我肯定学着你们的样子，把他们给轰走！”落落坚定道。 彼时，穆长溪和趴在桌上的季慎之也醒了过来。 “掌柜的可醒了，刚才落落受了好大一番委屈呢。”嫩芽瘪着嘴凑过来，将刚才发生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穆长溪眉头一挑，看向裘婷，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怪不得是她手下的人。 而受了委屈的落落，也被穆长溪安慰了一番。 第337章 交给小五的任务 翌日一早。 尉迟衍从床上起来时，才发觉穆长溪的位置已然凉了下来。 “去哪里了？” 怎么刚被他半哄半威胁的搬回了正殿居住，她就突然变得异常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尉迟衍的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儿，又看向了殿外的院子之中。 到底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 小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王爷，王妃最近正忙着溪溪医馆的业务呢，她上次不是还给您试了新品的面膜？” 尉迟衍大抵是想起来了，原来，穆长溪这几日都在溪溪医馆内忙碌？ 虽说当年穆长溪想开医馆时他还表示了支持，但是这天天往医馆跑，总归不是个办法吧？ 哪家的王妃日日往医馆里跑的？ 尉迟衍微微眯着眸子，难不成，长溪是觉得自己养不起她了？ “她怎么对溪溪医馆这么上心，还每日去盯着。”尉迟衍啧了一声，“若是想要银子的话，尽管向本王爷开口不就是了？” 小五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尉迟衍的话，又斟酌着道，“可能王妃就是对此有兴趣呢。” 尉迟衍觉得小五说的有道理。 “那昨天面膜售出了几份？” 小五兀自没 了声音。 “王妃昨日举行免费领取的活动，不过也可以购买，”小五斟酌着，“但是，昨天没有人来购买面膜，大概是大家都想先领取试用装吧？” “没有人？”尉迟衍无奈，“这样吧，你找几个伶俐的，去把她今日摆出的面膜全包了，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小五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 这么明显，恐怕会被王妃看出来吧？ “王爷，若是真全买下来，恐怕王妃会有所察觉。”小五试探性的劝着，要是真被王妃发现了，保不齐回来还会责怪王爷。 到时候，场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尉迟衍束起长发的动作停了停。 须臾，他似乎是终于觉得小五说的话有点道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做的干净利落些，别让她发现。” 小五哭丧着脸，好像自己莫名地接下了个什么苦差事。 —— 彼时，溪溪医馆门庭若市。 有了昨日的试用装赠送，再加之不少姑娘看见了穆长溪这位容色倾城的老板娘，今日来的人，比昨日要多了几倍。 除去回头客之外，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都要尝试穆长溪新制成的面膜。 “ 溪溪大夫这推出的面膜可好用了，我昨儿拿回去就用了，感觉现在脸上滑溜又白嫩呢！”一个姑娘边摸着自己的脸，边开口朝旁边的人炫耀着。 旁边的小丫头惊呼一声，“哎呀，还真是！昨日我见你这脸颊上好大一颗痘，今儿倒是都消了。” 周围还有不少昨日来过的，听了这话后也附和着。 “吹得神乎其神的，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大效果。”一个第一次来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姑娘几眼，冷哼道。 话音未落，姑娘便一记眼刀丢了过来，“大姐，你还是别哗众取宠了，真当自己说话声音小，别人就听不见么？别自己抢不到试用装，还在这里嚼舌头根子！” “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溪溪医馆的面膜，比那什么肌研阁的要好得多了，不信你们都去试试！” 肌研阁，可算是京都之内数一数二的。 若是溪溪医馆的面膜真的能与之匹敌…… 正想着，落落和穆澄就搬出了一块大牌子，宣布营业了。 按照穆长溪的计划，昨日的试用装是消炎镇静的，而今日，就轮到了补水美白，明日，她准备了除皱抗老的面膜。 一日接着一日 ，循序渐进。 昨日领取过试用装的人们都给了好评，倒也是真的好用，确实是有了十来个名流贵族家的小姐拿了银票过来，在穆长溪这里专门订购了几份正装版面膜。 只不过，也只有十来个罢了，真正想掏钱的顾客不多，大多都是冲着免费领取的噱头过来的。 穆长溪也在店内跟着忙碌了一整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豫王府后，匆匆用了晚膳，粘上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待尉迟衍忙完回到殿内，才发现殿内连蜡烛都熄了。 尉迟衍，“？” 无奈之下，尉迟衍只能是去偏殿用了晚膳，又蹑手蹑脚的回到正殿睡下，生怕吵醒了穆长溪。 —— 第三日早上。 穆长溪起了个大早，按照她的推算，今日掏腰包购买面膜的人，应该要比前两日还要多才对。 与此同时，穆长溪也更新了大牌子上的内容。 三日免费领取试用装的活动后，接下来的五日，但凡是过来购买面膜的，都可以享受五折优惠，同时会推出更多的产品种类，以供更多人选择。 而且，穆长溪又强调了一遍，目前的产品只出售给女子。 有关于男子能用的 护肤产品，她还没有研制出来，何况这个朝代重视自己长相的男人也并不多，保不齐前来的男人存了其他的心思，还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就算是有想为夫人购买护肤品的，也只能是吃了闭门羹，穆长溪特意要求，这样的情况，要带着自己的夫人或是心仪女子过来一起挑选。 这样贸然售卖，一是不能探查其中的真实性，二来也有可能会出现肤质不符合的情况。 落落一连跑来问了几趟，穆长溪仍然坚定立场没有松口，无奈之下，落落也只能又出门拒绝了那些满脸期待的男人。 “我说这几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不要脸的东西！”一个尖利的嗓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店内的顾客本熙熙攘攘着，听见了这样的动静霎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探出头看向门口，希望能看到不远处的热闹景象。 果然，在溪溪医馆门口的空地上，一个肥硕的女人拎着一个清瘦男人的耳朵，脸上的妆容都因为愤怒而变了形。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来看看，这不中用的贱男人一连三天都往这儿扑，保不齐是在这儿找了个狐媚子！” 第338章 闹事 她这一声喊，引得众人的注意力更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别喊了，我是来给你买面膜的。”清瘦男人红了大半边的脸颊，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平日里家中的钱都把在她的手上，他连个摸钱的理由都没有，若是想送礼，岂不就是要来抢这种免费面膜了？ “我呸，听你在这放屁！”女人险些又是一个巴掌抡圆了打在男人脸上，嗤笑了一声，“你还当我不了解你呢？什么面膜要你天天过来买啊！” 站在门口的嫩芽朗声开口，“溪溪医馆上了新品，一连三天都可以来领取试用装，每天都是有定量的，若是来得晚了些，抢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高瘦的男人巴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如此让他丢人显眼，他还怎么在京都做人？ 何况，他的初衷便是要领取个试用装回去，讨面前这个女人的欢欣，可没想到她完全不理解，还在众人面前让自己这么下不来台。 男人用力的拉着自己的夫人，用力地朝外面挪去。 事已至此，肥胖的女人冷哼一声，“哎哟哟，你看，刚才还说要给我买什么劳什子面膜， 怎么我一过来，反倒是不买了？” 嫩芽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这摆明了是男人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特意过来抢试用装，怎么这胖女人还不依不饶的？ 看出男人心思的嫩芽，连解释都不想再解释一句。 她还本来想着，要对这夫妻俩解释一番，男子带着女眷是可以购买面膜的。 眼见这样的情况，她还真不想再费自己的口舌。 “行了，先回家去吧。”男人忙不迭地往外扯着女人，他的脸红到了极点。 他的人都快要丢光了，这周围站着的，哪个不是为了看笑话的？ 这会儿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给别人留乐子？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老娘给你丢人了？”胖女人怒瞪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这溪溪医馆的老板娘，就是嫌老娘搅了你的局了吧！” 排着队的姑娘们闻言，有的满脸嫌弃，有的也用扇子挡着小嘴儿窃窃私语起来。 嫩芽翻了个白眼，准备下场将这两人赶走，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笑意，“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穆长溪以纱巾覆面，眉眼含笑的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打眼便看见了那浑身肥硕的胖 女人。 胖女人看见了穆长溪，从喉咙里传出了一声尖利的笑，瞧着这身打扮，浑身名贵的绫罗绸缎和金银佩饰，估计这位，就是溪溪医馆的掌柜了。 穆长溪的眼神落在胖女人身上，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胖女人微低了低头，没敢抬起头来看着穆长溪，不过，刚才那一眼，她已经看清了这女人的长相。 这样姣好的容貌，加之穿得如此名贵，瞧着便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是哪家有钱的男人养在外面的…… 胖女人想到这里，更是胆子大了几分，猛然间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哎哟哟，这长得俨然一副祸水的模样。” 她的话音未落，穆长溪身边的几个暗卫都隐隐凑了过来，等着动手的那一刻。 听了胖女人这几句话，穆长溪自然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听这位大娘您的意思，是您家先生日日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穆长溪笑吟吟的，“但是这话可不能瞎说，您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就是在污蔑。” 胖女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穆长溪能这么说。 “你还要什么证据？你要是不勾引男人，还 能在这么好的地段儿开店？”胖女人的嗓门极大，方圆几里几乎都能听得见动静。 穆长溪微微勾唇，“我想大娘您是误会了，空口无凭，说话可要注意些。” 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穆长溪一口一个大娘，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叫谁大娘呢？别以为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就能横着走路！” “我告诉你吧，我在宫中那可是有亲戚的，我妹妹就在宫里！”胖女人说着，冷哼了一声，“你还当老娘是什么好欺负的？” 穆长溪这下来了兴趣，抱着双臂，走下一级一级的台阶，站定在了胖女人面前，“哦？那你的妹妹，是当朝的皇后，还是宠冠六宫的芸贵妃啊？” 胖女人挤着眼睛看了看穆长溪，“你脑子不正常吧？” 她妹妹要是皇后或者贵妃，她还能站在这里啊？ 裘婷快步而来，趴在穆长溪耳边道，“王妃，这位的身材如此重量级，看上去应该和浣衣局的小翠儿差不多。” 浣衣局…… 穆长溪无语。 这都能拿出来说么？ “你记上点，这位是浣衣局小翠的姐姐。”穆长溪朝身旁的嫩芽说着，“把这位拉进咱们店 的黑名单，与其有关系的一律不准来购买面膜。” 周围支着耳朵听的各位姑娘们还以为这胖女人来历不小，听说是浣衣局后，笑的花枝乱颤。 胖女人略显窘迫的扫了一圈儿周围站着的姑娘们，忍不住叉着腰，骂道，“你别在这里转移话题，我告诉你，还真当自己卖的是什么好东西了？就算是白送我，我也不惜的要！” 不知是不是穆长溪的话戳痛了胖女人的心，她光说还不痛快，说完后，还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穆长溪顿时皱起眉头。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狐媚子勾三搭四，今儿我就替大家教训教训你！”胖女人说着，手上的动作极快，撸胳膊卷袖子的就朝着穆长溪来了。 还不等她靠近穆长溪一步，一柄银剑就搭上了她的脖子。 “我的天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准备杀人不成？”胖女人气得不行，叉着腰还往前凑了凑。 只可惜，银剑异常锋利，加之裘婷根本不想惯着她的毛病，腕力托着银剑，愣是丝毫未动。 刹那间，胖女人的脖颈上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339章 不一样的法子 血迹顺着银剑渗出，周围看着热闹的姑娘们微微惊呼，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不成，今儿这溪溪医馆，还会闹出人命来？ 如此想着，周遭的顾客们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溪溪大夫，和她的那位女侍卫。 胖女人的尖叫声哀转久绝，她怕的要命，却丝毫不敢动弹，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穆长溪手腕一翻，翩然打中胖女人的一道穴位，刹那间，医馆内安静了下来。 胖女人瞪大了双眼看着穆长溪。 怎么动不了了？ 她失去了支撑力，整个身子轰然倒塌，险些砸在周围看热闹的姑娘身上，吓得姑娘们连连后退，一旁的瘦高男人也惊了惊，下意识用手去拦住胖女人的身体。 却因为重量悬殊，随着女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穆长溪点中了女人脊椎处的穴位，这会儿女人正四肢发麻难以动弹，穆长溪借着这个机会，瞥了眼她正渗着血的脖颈。 好在是刮破了些皮而已，完全没有伤及要害，加之胖女人皮糙肉厚，根本不会伤到太深之处。 “你想告到衙门去？”穆长溪幽幽扫了女人一眼，站起了身子。 裘婷也瞬间将银剑 入鞘，宛若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候在穆长溪身边。 穆长溪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嗤笑道，“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药王谷应该不归官府管，你得去五岳盟主那边告状。” 胖女人惊了惊，等大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这溪溪医馆，居然是药王谷的？ 说完这话，穆长溪便不再多言其他，一双眸子好整以暇的盯着胖女人，虽不言不语，却给了胖女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胖女人下意识的将眼神挪开，不知道该如何自持。 单单只是“药王谷”这个名号，已经足以震慑周围的人了。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神医云集，且各个都身怀绝技，不说能使人死而复生，也差不太多了。 “这、这！”周围有人惊讶道，“从未听说溪溪大夫是药王谷的人……” “对呀，如果溪溪大夫真是药王谷的，怎会一直没有听说过。” “你们想得太多，或许是溪溪大夫低调也说不定。” 一时间，周遭的议论声炸响。 裘婷勾了勾唇，朗声道，“以药王谷的实力，能够纵容冒牌货在京都大摇大摆的开医馆么？何况这药王谷谷主就在这 京都之中住着呢，但凡又不信的，大可以去问嘛！” 这番话出来，议论声渐熄。 天子脚下，就算是有这个胆子，也不敢冒用药王谷的名号。 想通了后，姑娘们更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这可是药王谷推出的面膜！ 那效果，必然是极好的！ 穆长溪挥了挥手，“今儿的闹剧扰了大家清净，为做补偿，每位领取到试用装或者是购买了面膜的顾客，我们都会额外送出一份补偿。” 待医馆内恢复了秩序后，胖女人才堪堪缓过来了，她不敢再惹什么事儿，讪讪的看了看穆长溪的方向，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溪溪大夫，咱们这里的面膜有专门针对脸上这些红印的么，一连几日我都没有抢到试用装，所以想买一份正装试试。” 一个姑娘挤开纷纷扰扰的人群，站在了穆长溪身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听见有客上门，穆长溪转过身来，便看见了这个穿着藕粉襦裙的少女，再一细瞧，才发觉她脂粉涂抹的过于厚重了些，整张脸惨白的要命。 这厚重的脂粉下，隐藏着红红肿肿的瘢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穆长溪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这不是红印，是痘印留下的瘢痕，若是单纯的想用面膜的话，是无法去除疤痕的。” 少女微蹙着眉头，低下头去，“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 她本想离开，却又听见穆长溪的声音想起，“只不过我可以专门为你调制一种面膜，消炎镇静祛疤，三效合一，坚持使用的话，会有效果。” “你若是得空，可以来每三日过来一次，我为你涂抹面膜。”穆长溪大概想好了调配的方子。 少女略加沉吟，“溪溪大夫，请问有见效特别快的方法么？” 穆长溪，“？” 这除痕祛疤本来就是个慢功夫，若是想求稳，就必然不能操之过急。 若是想快的话…… 也不是没有办法。 穆长溪的脑海之中乍然想起了那个对自己谎称住在“春花巷16号”的那个女子。 “快的话，可能要做个小手术，估计要你吃点苦，所以我还是觉得，你用慢一些的方法就好。”穆长溪好言相劝道。 小姑娘为了美，吃那么多苦头做什么呢？何况这不过就是时效问题罢了，并不是效果问题。 姑娘紧抿着自己的嘴唇，还是试探性的开了口，“那……若是慢 慢调理，需要多久呀？” “大概需要半年时间吧。”穆长溪打量着少女的脸颊，粗略估计了一个时间。 “那就来不及了！”姑娘突然声音大了些，察觉到自己失态后，才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四处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我在三个月后有婚约，不能耽误那么久。” “那如果是快一些的话，能快多少呢？”姑娘斟酌着开口。 穆长溪勾起唇角，“那一个月便足以了。” 只不过每个人对动刀子的接受程度不一，穆长溪并不想在那么多人的脸上开刀，一来古代科技不发达人们的接受水平本就达不到，二来便是手术耗时更长，会更加麻烦一些。 所以，她一开始还是为这位姑娘推荐，让她采取时间较长的治疗方式。 “但是若想快些，得在脸上动刀子，把你这凸起的瘢痕全部刮下去，剩下的再用药调理，才能赶得上在你婚期之前，让你的脸达到最好的状态。” 这用的药，也是分外刺激的药，敷在脸上可能会对皮肤角质层造成刺激，产生疼痛感。 可不等穆长溪解释完，姑娘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340章 惩罚 穆长溪无奈，为何非要在婚约前把脸上的疤痕去掉呢？ “王妃，刚才那胖子爬起来溜了，要不要把她叫回来？”裘婷可是咽不下这口气，压低声音在穆长溪耳边说着。 穆长溪反倒是没当回事，摆了摆手道，“她能掀起来什么风浪，不过就是个市井泼妇罢了，没必要追究。” 听到这话，裘婷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旁边的姑娘眯了眯眸子，低头等着穆长溪的回应。 她还真的很想把自己脸上的疤痕去掉，在婚约之前。 “溪溪大夫，您看这……” 穆长溪瞥了她一眼，又朝她招了招手，“跟我到楼上来吧。” 送上门来的钱，她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二楼的床收拾的干干净净，穆长溪招呼着姑娘躺下，又道，“你好生躺着，一会儿我会为你敷上些麻药，到时候再动刀子，你的脸上就没有知觉了。” 解释过后，穆长溪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里面是她之前从白团子那儿要来的麻药，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敷上麻药，说话聊天的功夫，穆长溪才得知了姑娘的姓名，她的名字叫做沈香梅，今年才十六岁。 穆长溪拿出手术刀，用 酒精稍稍消了毒，才开口询问，“你的脸上现在是不是觉得麻麻的，没有太大的感觉？” 说着，穆长溪戳了戳沈香梅的脸。 沈香梅点了点头，满眼期待的看着穆长溪，“溪溪大夫，我脸上这伤疤真的能全部去除掉吗？” 穆长溪应了一声。 手术刀消过毒后，她拿着在沈香梅的脸上比划了几下，虽说这古代医疗器械稀缺，但她能仰仗着白团子这么个极好的系统，也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不消十分钟，就将那些凸起的疤痕全都剜了下来，再敷上消炎镇静的面膜，就算是完事了。 “后续你再继续过来敷面膜去除疤痕就好，不必太过于担心了。”穆长溪抿唇一笑。 沈香梅敷完面膜后，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 送走沈香梅，穆长溪才下楼来招待了几个客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 “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宫里的吧？这料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呢。”议论声传来，穆长溪抬眼望去。 都说冤家路窄，这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德妃！ 穆长溪面上戴着纱巾，不急不慌的看向了立于自己身旁的裘婷，“这是德妃，上次 咱们见过，你和嫩芽都别露面。” 说完后，才叫来了落落，“落落，你稍后去接待一下。” 她不屑的瞥了德妃一眼，德妃面上也戴着纱巾，可看眉眼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德妃的手上仿佛是长了些许红疹，若是没猜错的话，恐怕她的身上也已经遍布红疹了。 她身边儿还跟着一个宫女，看模样，是新来的。 起码穆长溪在曾经没有见过。 “这是浣衣局新提拔上来的宫女，据说是给内务府塞了些银子，才提到了德妃宫里打杂。”裘婷小声说着，“大概是德妃也不想抛头露面，特意找了个面生的丑丫鬟跟着，若是平常，不得是她最贴身儿的宫女跟着过来？” 穆长溪闻言一笑，没想到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定数，这么巧，就被她碰上了。 这胖丫鬟的模样，不就和那胖女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必浪费口舌，直接赶出去吧。”穆长溪向落落说着。 落落略一惊愕，却也不多问，提步便朝着德妃走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跟着嫩芽和裘婷一起，还真学会了不少，如今这气势上，还真是不输她们二人。 德妃身边儿的丫鬟一 只脚还没迈进溪溪医馆的大门，就被落落抬手拦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接待我们么？”那丫鬟冷哼了一声，叉着腰道，“这么没规矩，你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吗？” 落落负手而立，就这么拦在丫鬟的身前，连条路都没有让给她。 甚至，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上次裘婷姐姐和她讲的，她可全都记在心里呢，这次必然不可能让德妃这种人抢占了先机。 “区区一个杂役，装成个什么样子。”丫鬟满脸不乐意的看向落落，站在德妃的身边撇了撇嘴。 德妃皱起眉头来，这周围人山人海的，全然都没有被阻拦的意思，怎么偏偏自己就被拦在门外了？ 还真是奇怪了。 她甚至都没有让丫鬟开口！ 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到了这个打杂的。 “我是宫里来的，远道而来，就是想找溪溪大夫看病。”德妃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她确实是远道而来，而且，还是求了皇上良久，皇上才松口让自己出了宫。 她身上的这些红疹痘印，好几个太医看了又看，药都吃了好几副，但是就是不见好。 而她还是听珍嫔说起，这宫外有个大夫的技 术尤其之好，才决定特意过来碰碰运气的。 没成想，连溪溪大夫本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这打杂的给拦在了外面。 “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本……我们特地来找溪溪大夫看病。”德妃说着，一边给丫鬟递了个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袖子里藏着一锭银子，快步走到落落面前，将她的手握住，小心的递了银子过去。 落落的眉头一蹙，反手便将银子塞回了那丫鬟手里，“这银子你自己留着，我也不便收，总之你们已经登上了溪溪医馆的黑名单，说不能放你们进来，就是不能放进来。” 闻言，德妃又是一愣。 “那能不能请溪溪大夫出来？”德妃换了个方式。 落落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们溪溪大夫说了，不见。” 她甚至也没进去问一声，就直截了当的给了答案，更是让德妃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人都到门口了，竟然连一面都不让见？ 还真是可笑之极！ 德妃身边那胖丫鬟气的不行，上前一步，一把扯着落落的袖子，“你这贱婢，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了？” 落落猛吸一口气，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反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第341章 奇怪的女人 店里嗑着瓜子的裘婷震惊了，连忙站起身来打算看得更远些，还不忘给嫩芽也分了一把瓜子。 “这落落最近学的越发厉害了。”嫩芽及时的点评，“都是跟你学的。” 裘婷倒是不反驳，反而是笑吟吟的看着落落。 落落这一巴掌把那胖丫鬟扇蒙了，捂着脸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德妃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丫鬟，半晌才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您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落落干脆利落的抬了抬下巴，随后便抬脚回了店内。 德妃被皇帝宠幸多年，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扬声便想开口反驳。 可还未等她说出口，就见尉迟欣缓步而来，摘下了头顶戴着的斗篷上的绒帽，“哎呀，这不是……” “这么巧，你也来买药妆？”德妃赶紧抢过话茬堵了尉迟欣的嘴，她可不想让尉迟欣说出自己的身份。 作为后妃，她本就不应该随意进出紫禁城，何况还是她求了几天，皇上才松了口的。 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今天这么一出闹剧，保不齐会如何生气呢！ 尉迟欣心领神会，却还是上下打量了德妃一番，她早就看 德妃不顺眼，没想到，今儿还在这里碰上了。 “这溪溪医馆可不比其他地方，上了黑名单的人，定然是无法购买药妆的，我劝你呀，还是早些回去吧。”尉迟欣笑眯了眼，“何苦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呢？” 德妃蹙着眉头，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来，怎么就上了溪溪医馆的黑名单了！ 真是可笑之极。 且不说一个普通医馆的黑名单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药王谷的谷主，她若是想要，皇上也是会请进宫来为她看病的。 尉迟欣看向德妃身边的那个胖丫鬟，道，“平日还没见过你，你是哪里来的，内务府专门派你来照顾德妃？”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在和眼前的主仆二人小声耳语罢了。 胖丫鬟敦实的一笑，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开口回答，“奴婢是浣衣局宫女出身，因着干活利落，才被抬到了娘娘宫里干些杂事。” 今日德妃能带她出来，还真是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胖丫鬟美滋滋的想着，或许回去，自己便能迎来升迁了。 傍着德妃这么个受宠的妃子，她也能跟着吃香喝辣。 尉迟欣见她回 答的这么痛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早就瞧着这胖丫鬟和刚才那泼妇如出一辙，没想到，二人还真是沾亲带故。 只是可怜这胖丫鬟，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鹿死谁手。 “德妃，你被拉上黑名单，可能就是因为你身边这能干的丫鬟。”尉迟欣拉了拉德妃的衣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胖丫鬟还沉浸在自己梦中时，猝不及防被德妃回手扇了一个耳光，一左一右，刚好和不久前落落打的那个耳光对称上了。 随即而来的，是德妃用力的掐上了她的身体，不消几下，浑身都疼痛难忍。 胖丫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是忍着德妃一下又一下的发泄。 旁边的德妃气的一张巴掌小脸儿都扭曲了，她身上本就红肿瘙痒难受得紧，好不容易问出来了一个能够帮自己治疗的名医，却又被这蠢笨丫鬟的亲戚给得罪了！ 最可气的是，那亲戚还好死不死的供出了自己宫里的这位妹妹！ 溪溪医馆门前门庭若市，正是人来人往喧嚣之时，德妃完全发了疯，逮着胖丫鬟狠狠地打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旋即，德妃连忙将脸上 的纱巾往上提了提，快步扯着那胖丫鬟，两人跌跌撞撞的走了。 店内，裘婷见落落进来，丝毫不掩饰欣赏之色，“落落，你还真是厉害，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落落被裘婷这么一夸，耐不住红了脸，“裘婷姐姐就知道笑话我。” 实际上，刚才她也紧张的紧，手心都出了汗。 —— 德妃忍着身上的瘙痒疼痛，拉着胖丫鬟钻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胡同，这才一巴掌又抽了过去。 “你这没用的贱婢，明儿一早你就给我跪在溪溪医馆门口，求她治我的病！”德妃气的浑身更痒了些，忍不住伸出手来抓挠着，一双眼睛血红，紧盯着胖丫鬟看。 她多么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把这丫鬟叫过来伺候！ 胖丫鬟被打的脸上红肿，如同个发面馒头一般，但她还是不敢违抗德妃的命令，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德妃，“娘娘，您别生气，我一定按照娘娘说的话做！” “若是求不来，你和你姐姐也别想给我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定会让你们承受比我百倍还多的痛苦！”德妃紧咬着牙关，忍着疼痛说道。 胖丫鬟完全不了解发生了什 么，却也不敢在此时和德妃顶嘴，她心中明白，若是这会儿顶撞了德妃，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德妃痛苦的用力挠着自己的脖子，浑身如同上百只蚂蚁在啃食一般。 没成想，她话音还没落，就感觉一阵寒意丝丝缕缕的，爬上了自己的小腿。 低头看去，竟然是一条手指粗细的红蛇，正吐着信子望向她。 与此同时，一个女人悄然靠近，她轻易地扯下了德妃脸上戴着的面纱，欣赏艺术品一般端详着她面上的红疹。 “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女人勾起唇角来，娇笑着看向德妃，“这红疹还真是天下奇绝，让人欣赏。” 德妃惊了惊，到底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便强装镇定道，“我的脸不过是一种过敏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在宫里，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女人的笑意更深，眼前这穿着打扮艳丽漂亮的人看起来像是没什么脑子，中毒颇深，竟然自己都无知无觉。 只不过，这种毒素，确实是难以辨别。 “您、您能解决我的病痛吗？”德妃心里也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但是，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第342章 季白来京 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德妃的求饶，唤回自己的赤蛇后，哼着歌儿走出了小巷。 这用毒之人的手段奇绝，且不易被人发现，她还真想知道，如此厉害的毒，是谁制成的。 —— 京都的一家驿站之内，一个上了些年纪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床沿儿品茶，忽而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撞开了房门，“师傅，师姐去瞧了大师兄刚收的徒弟，说是有点意思呢。” 紧接着，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闪身进来，笑道，“什么大师兄刚收的师弟？师傅认不认这个所谓的徒弟且不说，那姑娘可是打着咱们药王谷的旗号在京都开了医馆出售面膜呢，师傅还不管管？” “若是她的产品出了什么事儿。可都得算在咱们药王谷头上了。”楚晗哄着自己袖中的赤蛇，笑道，“所以，这冠名也是师傅您默许的咯？” 季白听了这话，连忙从床沿儿上蹦了起来，“打着药王谷的名号？” “落言，你刚才和楚晗一起去，这说的可是真的？”季白横眉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好在这卖的是面膜，没直接把药王谷的配方卖出去。” 说到这里，季 白哀哀叹了口气，自己虽说早早将药王谷谷主之位传给了儿子季慎之，却也没有让他收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子啊！ 药王谷之中从未有重男轻女之说，可这楚晗已经是自己发现的用毒天才，自家儿子又收了个女徒弟，到底这姑娘的来路如何，尚且不得知。 “师傅，咱们药王谷的弟子什么时候抛头露面地开过店呀？偏她还堂而皇之的打着药王谷的名号出去开了什么店，这不是败坏咱们药王谷的形象嘛！”林落言嘟着一张小嘴儿，不满道。 药王谷的众弟子都是大隐隐于市之人，不常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所以，穆长溪一打出了药王谷的旗号，就吸引来了如此之多的顾客前来。 一方面是为了穆长溪亲手所制的面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药王谷弟子的这个噱头。 季白听了林洛言的嘀嘀咕咕，也开始怀疑了起来，自家儿子把这姑娘夸得天花乱坠，几乎要捧到天上去了，难不成事实并不是如此？ “哎呀师傅您别想了，咱们要不要去她店里看看真人到底如何？”林洛言到底是个孩子心气，央着季白去溪溪医馆转一圈儿。 楚晗嗤 笑一声，揉了一把林洛言的脑袋瓜儿，“你再嚷着出去，小心碰上了祁景煜，把你抓走做成毒人。” 林洛言哎哟哎哟的坐在了季白身边，“师傅，你看师姐呀！” 再者说了，祁景煜当年可是和大师兄争夺药王谷继承人之位才用了暗招被逐出药王谷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抓去当毒人，也应该是抓大师兄才对。 季白对于自己的几个徒弟一视同仁，更是没有好坏偏袒之说，当年祁景煜和季慎之的能力最为出众，可惜后来…… 林洛言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心下思忖，没准儿祁景煜也会盯上这位新的小师侄女儿才对，真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已经当上师叔了! 思考半天，林洛言得出了一个结论。 还是要早点去见见那名不见经传的师侄女儿，万一到时候真被抓走了，可就连一面都没见上了。 季白斟酌半晌，“行，那我们即刻出发，去见一见她。” —— 豫王府内，尉迟衍斜倚在软榻上。 小五叹了口气，将这几日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王爷，王妃这几日是在举行促销活动，且要求不允许男人来买，若是为女眷挑选， 则要亲自带人来，王妃说，会提供专门的肌肤测试。” “属下本想混进去买上几份，没想到被裘姐发现了，裘姐还说让我不要插手，要是王妃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下来的。”小五低了低头，“裘姐的意思是，王妃能够处理好这些，而且也能顺利将面膜售出。” 小五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不容易得到了个王爷交给自己的任务。 可惜，混不进去，根本混不进去。 王妃如此警觉，裘姐更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察觉清楚，哪里会给他混进去的机会啊！ 尉迟衍听着小五禀报，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可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焦躁，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把玩着一个翠玉扳指。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小五察言观色的本事极高，见状又低了低头，思忖着要不然将这活计推给陆大哥去做，或许，陆大哥去了还能产生什么奇效呢。 这会儿，小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间过了良久，尉迟衍重重地将翠玉扳指放在桌上，忽地起身，道，“走，随本王爷出去一趟。” —— 溪溪医馆内，穆长溪捧着账本 ，旁边一盏茶已经凉了，她却是无暇顾及。 一脸三日的面膜出售，确实是赚了些钱，不过不多，区区我五千两银子罢了。 甚至都没有珍嫔和德妃给自己的赔礼多。 绝大多数人选择的是穆长溪出售的面膜，但是按照肤质和具体情况进行的美容项目，却没多少人感兴趣。 毕竟普通面膜的价格并不高，可要是量身定制，则会花上一笔大价钱—— 穆长溪暂定的价格是，五十两一次，十次一个疗程。 能一下拿出五百两做美容的人，还占少数。 目前，也就只有几位顾客对此感兴趣，预约了一个疗程，不过仅仅做了一次，效果便是奇绝。 有了这几个活招牌出去宣传，穆长溪也不担心后续找不到顾客。 事业方面渐有起色，可她和尉迟衍的同心毒，还未解开。 而最近，她觉得尉迟衍有些不太正常，无论是要求自己搬回正殿，还是…… 想到这里，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事业有所发展，她也能将重心放在研制同心毒的解药上了。 穆长溪手执毛笔，一下又一下漫无目的的胡乱画着，她觉得，还是赶紧解开同心毒，连夜跑路的好。 第343章 冒充谷主 可是，就连穆长溪都并未察觉，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尉迟衍的存在。 穆长溪不知道的是，被种下了同心毒的两个人，是难以轻易分开的。 打了个哈欠，穆长溪终于想起了自己旁边放着的那盏茶，她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这会儿店内的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试用装的面膜发放完毕，她准备回豫王府去瞧瞧。 没成想，这刚站起来，落落就快步而来，压低声音道，“掌柜的，有位名叫季白的，想要见您。” 季白？ 一个人在穆长溪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这不会就是季慎之提了好几次的父亲，药王谷的前任谷主吧？ 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 穆长溪心中一紧，提步往楼下走去，刚走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老人，身穿白色衣袍，微微发白的头发被一根簪子簪起，宛若从天而降的仙翁。 “你这些面膜，都是药王谷的秘方所制？”老人上下打量着穆长溪，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穆长溪正站在楼梯上，不知这人是什么目的，却还是朗声道，“这是自然，我身为药王谷的弟子，还会骗人不成？” “哦哟哟——”老人啧啧几声，伸出手指来指向穆长溪，“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小小的年纪，竟学着别人撒谎骗人，真是可笑，可笑！” 还未等穆长溪开口，老人又道，“我乃药王谷前任谷主，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徒弟？” 此话一出，在场的顾客都是惊了惊。 溪溪医馆是打着药王谷的名号出售面膜的，眼下竟然来了个药王谷的前任谷主，说溪溪大夫不是药王谷出身？ 那可就…… 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了。 更何况，追究下去，还是溪溪大夫的责任，冒名顶替了药王谷弟子的名号。 “不会吧，难不成溪溪大夫真是冒名顶替的？” “哎呀，这都被找上门来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冒名的吧？” “不过这老头儿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看他好像也不太靠谱的样子。”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有人支持穆长溪，也有人支持这个老头。 “可是，都说药王谷一向隐世，没有什么人出来做生意的吧？” “这老人看上去也并不像是个骗子，反而是很有底气的样子。” 穆长溪和老头僵持着的这段时间，顾客们更加好奇 了，到底谁说的话才是真的。 毕竟看哪一方，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 穆长溪浅浅一笑，落落大方道，“不知您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还是认错了人，我确实是药王谷的弟子，可不知道为何，从来没有见过您呢。” 三言两语间，就把这口锅甩给了老头。 穆长溪的话，说的仿佛老头是个江湖骗子一般，完全不值得信任。 这大概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围观顾客们的纷纷倒戈，认为穆长溪说的才是真话。 “你可真……” “你身上散发着一股中草药的清香，或许还真是个大夫。”穆长溪嗅了嗅，“党参，黄芪，还有一味阿胶，或许您最近瞧过不少妇产科的病例，只不过奇怪的是，若真是个药王谷的谷主，怎么会随随便便为别人看病。” 穆长溪疑惑一般的歪了歪头，看向老人，“不是说药王谷的谷主不轻易出山么，您这是……” 她故意话说一半，仿佛是要将想象空间留给在场的顾客一般。 果不其然，有人应和道，“确实，堂堂药王谷的谷主，怎么可能轻易看这种病？” 纵使是见过了大场面的老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 应对，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一针见血？ 他也就是听说了这间医馆最近赚了不少钱，还打着药王谷徒弟的名号，所以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罢了。 若是运气好的话，他揭穿了这姑娘，或许还能骗点封口费离开，可不成想，这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居然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她的伪装？ 难不成，她还真是药王谷的！ 老头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惊惧来，他从未听说过药王谷还有这么一个弟子，而且还出来抛头露面地开个了店。 无论怎么说，他都觉得奇怪至极。 区区一个女人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还不如是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此抛头露面，简直不遵从女德！ 她能治疗疾病？没准连草药都不认得几个！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老人的底气又足了许多，嗤笑道，“谷主之位已经传给了下一任弟子，闲暇之余为民解忧，有何不可？” “倒是你这小姑娘，岁数不大，口气还不小。”老人冷哼一声，抱着双臂道，“你连自己是否是药王谷的弟子都无法证明，还有什么理由来怀 疑我呢？”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季府就在溪溪医馆不远处，您有空来我这里找茬儿，不如去问问我师傅季慎之，我到底是不是药王谷的弟子。” 这老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是不敢去，还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打算跑到正主面前去冒名顶替啊？”穆长溪懒得再纠结此事，挥了挥手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胆敢冒充药王谷前任谷主，裘婷，捉了他，直接送到大理寺。” 老头气的胡子发颤，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穆长溪，只得是边跺脚边道，“你还在这里强词夺理，还想把我送去大理寺，我看最该去的是你这个骗子！” 只可惜，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恐惧之色。 裘婷不想浪费口舌，抽出银剑抵在老人喉头。 一瞬间，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可不敢再说些什么，生怕自己再说一句，整个喉管便会被割开，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这么吵？”悠然一声传来，一抹红色翩然而至，下一秒，一群青蛇从外朝内涌入，大.大小小的蛇群顿时占领了溪溪医馆之内的大半部分地面。 穆长溪挑眉，看向了那满地的毒蛇。 第344章 师叔 医馆内的顾客们吓得尖叫出声来，无一不朝外拼了命的奔跑着，生怕自己被那毒蛇所缠上。 几条毒蛇攀附上了老人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的将他缠绕在其中，如同梦魇一般如影随形。 穆长溪反手拿起一个瓷瓶砸在地上，这是她研制出的驱蛇药粉，其中夹杂了分量极多的雄黄。 “砰——”一声脆响，脚下的蛇群对穆长溪的药粉毫无惧意，反而是更加迅速的活动了起来。 女人勾起了唇角，又拿起一瓶特质的毒药，将毒药尽数洒在了毒蛇之上。 这毒药的毒性极强，就算是一只大象，触碰到后也活不过三秒。 在现代，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百草枯。 可是穆长溪没想到的是，地上的毒蛇们对这种毒药置若罔闻，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甚至这种毒药对它们完全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穆长溪诧然，紧接着很快想到，这些毒蛇或许就是专门用毒药浸泡出来的，与制作毒人是差不多的方法。 看来，制出这些毒蛇的人，也并不简单。 穆长溪不急不躁，又拿起几个瓷瓶一并砸了下去。 这次倒是起了效果，一众毒蛇恐惧的朝后瑟缩着 ，不敢再往前半步。 “没用的东西们。”黑袍白靴男子慢步而来，每走一步，就踩在了一群毒蛇身上，他还撒气般用力的捻了捻。 而后，随着他的动作，毒蛇们来不及逃跑，便融化成了一团又一团的血块，宛若是高温蒸煮过的一般。 穆长溪没太看懂对面的动作。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经病？ 黑袍男子的目光落在穆长溪身上，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圈儿，而后才扯了扯嘴角，道，“你就是药王谷新来的弟子？” 周围的暗卫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蓄势待发般的准备战斗，只等裘婷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上前来保护穆长溪。 而裘婷，也紧绷着身子，右手悄无声息的摸着那腰间的银剑。 “祁景煜。” 穆长溪也学着他的模样，打量了他一遍，而后才确切的喊出了他的姓名。 祁景煜曾经是药王谷的二把手，能力几乎与季慎之不相上下，而当年季白老爷子在选择未来的谷主继承人时，在他们二人之间纠结了许久。 压力之下，祁景煜不断地想证明自己，竟不惜用禁术制作毒人，最终被季白察觉，直接逐出了药王谷。 季慎之 和她提起过这号人物，还特意叮嘱她，祁景煜的手段毒辣高深莫测，离开药王谷后仿佛更加变态了些，让穆长溪小心点。 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儿还就碰上了。 没等穆长溪再说什么，祁景煜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在穆长溪面前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一道身影急速靠近，未等近身，便被裘婷双掌挡过，力道之大，让裘婷都后退了几步。 而后，祁景煜没有继续发起进攻，而是后撤回原来的位置，一双凤眼紧盯着穆长溪。 这人的武功不低。 穆长溪得出结论。 紧接着，她就瞟到了裘婷微微发乌的手掌。 难不成这厮是把自己也做成毒人了？ 穆长溪捏了把汗，一枚金针出手，挡住了毒的满眼，而后，从袖中摸出了一颗丹药放入裘婷口中。 裘婷深吸一口气，觉得胳膊上传来的酸痛感顿时消散了大半，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这是白团子特质的百毒解，一些放在古代时奇绝的毒药，放在现代就很好解决了，穆长溪为了有备无患，就让白团子做了不少类似的解药。 “她的毒就这么解了？”祁景煜如同个乖巧的孩子一般探出头 来，笑眯眯的问着穆长溪，“其实说到底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的，这次的毒药可是我亲手所致，我的好侄女，你能不能解了这毒？” 他仿佛是在探究穆长溪的能力似的，特地来打探她的底细。 “那我的前任师叔，你的本事也没有多大。”穆长溪看了看裘婷的伤势，笑道，“毒素已经得到了抑制，再服下一颗丹药，即可解毒。” 说着，穆长溪又递给了裘婷一颗丹药。 祁景煜这才微微抬眼看向穆长溪，原来自己的这个侄女，确实是有点本事傍身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季慎之那心高气傲的人瞧上吧？ 如此回想着，祁景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起自己当年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幕，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毒狠辣的目光。 裘婷身上的毒解了大半，自然是再想出招，却被穆长溪按住了手。 作为药王谷的弟子，这毒药并不是祁景煜的全部实力，若是他再用毒，恐怕裘婷的身子是扛不住的。 而且，他能够瞬间杀死那么多的毒蛇，估计全身已经遍布各种奇毒，随便拿出来一种，就能置人于死地。 穆长溪眨眨眼，他们 占了个人数优势，要是想当场捉了祁景煜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肯定会有人中了祁景煜的毒。 按照裘婷刚刚中的毒来看，这毒的发展速度极快，一旦毒发就必须迅速解毒，不然的话，肯定会威胁生命。 更别说是祁景煜身上的各种毒素加在一起了。 “我与你本就素不相识，你也不必用药王谷的身份与我套近乎。”穆长溪冷声道，“突然前来，还带了不少毒蛇，你的目的是什么？” 穆长溪向来开门见山，她懒得多费口舌，更何况是面对祁景煜这种心理有问题的。 若是心理没问题，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做成个毒人吧？ 祁景煜扯了扯嘴角，“听说有人冒充我的师傅，便急忙过来看看，也能帮侄女你解解围么。” 说着，他像是刚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吓得不行的老头儿似的，投去视线道，“刚才闹了个乌龙，没有让你一招毙命，现在，你就死吧。” 不等穆长溪动手阻拦，祁景煜一枚银针脱手而出，直直的打中了那老头儿的命门。 “这毒可是我最毒的毒蛇上提取下来的，你不用受什么罪就能死，不必谢我。”祁景煜嘿嘿笑了。 第345章 银针封喉 话音未落，他就将银针脱手而出，下一秒，银针牢牢地射入了老人的喉咙处。 速度之快，完全没有给周围的人反应的时间，银针刺入喉头，不出片刻，老人的七窍漫出黑血，他抽搐了几下，又摊在原地不动了。 “呀！” 不远处站着的姑娘们纷纷朝后退了几步，这毒针不长眼，谁知道会不会扎到自己的身上？ 祁景煜一脸兴奋地欣赏着老人死去的痛苦，又略一抬眼皮瞟了一眼发出声音的方向，笑道，“你们也太吵了。” 这一句话，逼的众人纷纷抿着唇不敢吭声，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不久前他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不过少顷就死了一个人，这若是再说…… 几个姑娘吓得打了寒颤，连呼吸都轻了些。 “学会了吧？妄图冒充咱们药王谷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祁景煜笑吟吟道，满脸的轻描淡写。 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不足为奇的蚊虫鼠蚁一般。 “下次再碰上这样的情况，你可要自己把握好，别再让我这个师叔替你出手了。”边说着，祁景煜边朝着穆长溪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穆长溪险 些吐出来。 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一直自称是药王谷的人就罢了，怎么这会儿还说教起她来了？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悠悠道，“这我自然是明白，也不用你来教。” 从前季慎之就告诉过她，冒充药王谷的神医出去招摇撞骗，一来是玷污了药王谷的好名声，二来，则是有可能误诊，平白耽误了病人。 被穆长溪这么奚落一番，祁景煜倒是不恼，反而又是笑了笑，两颗虎牙挂在唇畔。 待他还想再开口时，却猛然间回过头去。 “这老头儿的动作还真迅速。”祁景煜埋怨般开口，旋即一跃到了梁上，“剩下的，师叔有空再来教导你，只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了哦，要是你没有在药王谷生存的本事，师叔就要把你制成毒人，为师叔所用了……” 说罢，他略一发力，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剩下了那渗人的笑声，还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穆长溪无奈，这人怎么看上去多少有点精神问题？ 裘婷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打算清理老人的尸首，却被小七抢先一步从房顶翻了下来，道，“裘姐，我来处理吧。” 见小 七这么上道儿，裘婷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这孩子，还真的懂事儿了。” 落落吓得不轻，被嫩芽安慰了几句后，这才亦步亦趋的拿了拖把来，小心翼翼的拖着溪溪医馆的地面。 “嫩芽，你拿些我准备好的其他小样分发给大家。”穆长溪吩咐着，又朝一众吓得瑟瑟发抖的客人道，“还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 姑娘们满面含笑的接过了分发下来的赠品，穆长溪吩咐发的赠品大多有好好几种，一人分了几种不同的样式，顿时，惊恐消散了大半。 不出几秒钟，穆长溪就明白了祁景煜慌不择路离开的原因。 门口的风铃一响，一个褐色衣袍的老人掀起门帘阔步而来，紧随着他的是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 老人刚进来，就看见满目血淋淋的，却也不怕，单是沉声问道，“这是……蛇，祁景煜刚才来过？” 正为裘婷解毒的穆长溪颇为无奈，折腾了一上午，居然真等来了师爷。 裘婷吞下了另一颗丹药，身上的毒性已经全部清除，后脑勺传来的眩晕感也好了大半。 穆长溪眉头一挑，这段日子跟着季慎之一 起混，她基本上将季慎之的经验和能力都学了不少。 但是，只有季慎之，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能找到突破同心毒的方法，她只有不断的接受新知识，再将这些知识与白团子的能力结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完全的解除同心毒。 谁承想，不等她寻机会去见见这位师爷，他就自己过来了！ 穆长溪顿时热情了不少，连忙上前一步，挪着步子走到了季白的面前。 “师爷。”穆长溪低眉顺眼的行了个大礼，“我名叫穆长溪，这还是第一次和师爷您见面。” 林洛言诧然，这这这…… 明明听师兄说，他新收的徒弟身世可怜，从小到大连顿饱饭都没有吃过。 这就是他自动脑补出来的那凄惨可怜、面黄肌瘦的师侄吗？ 季白顿了顿，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扫了穆长溪一个遍，她的长相倒是不俗，但是这身子未免显得单薄了些，这若是去药山寻几味药材，还不累的散了架？ 穆长溪乖巧的微微抬起下颚任由季白打量，她打着药王谷的名声开店许久，让季白好好审视一番也是应该的。 “还算是机灵。”季白懒懒道，“说说，你是怎么知 道我是谁的？” 穆长溪笑了笑，双手交叠着不吭声。 这能让祁景煜闻声丧胆连忙闪人的，除了他季白还有谁啊？ 再者说，他这长相，和季慎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似的，谁能不认识呢？ “店内顾客多，喧闹，还请几位随我上楼聊吧。”穆长溪扫了一眼林洛言及他身后一言不发的楚晗，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女子虽然是话也不多说一句，可目光却是放在穆长溪身上一直并未离开过。 穆长溪不清楚她眼神之中存着的是什么情绪，倒也是没加注意，转身跟在几人身后走向了二楼。 —— 华贵的轿辇缓缓停在了溪溪医馆的不远处，马夫训着马匹停下脚步，稳稳当当的落了轿。 马夫下车，掀开纱帘，第一个下来的是个青衫青年，这一下马车，他便手执一柄羽扇慢慢扇着风，丝毫未察觉这会儿天阴下来了些，路边路过的人们都裹了裹衣衫。 眼前溪溪医馆前不断往来着客人，季慎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徒弟如此优秀，他也能放心些了。 “你怎么动作那么慢？”季慎之不满的催促着，“等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第346章 坏消息 在他的催促下，轿辇内慢慢悠悠下来了一个玄袍男子，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慵懒，“这急什么，长溪还能跑了不成？” 季慎之无奈，更是懒得和他废话，丢下尉迟衍，自顾自地一溜烟儿朝溪溪医馆去了。 尉迟衍的步子稍快些，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溪溪医馆。 “这、这味道……”季慎之的一只脚迈进了医馆的大门，顿时愣在了原地，皱着鼻子闻了闻味道，皱起眉头道，“是祁景煜的味道。” 闻上去，除去血腥气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味道，是毒药裹挟着药酒长时间浸泡出的味道，专属于祁景煜的味道。 季慎之心里一沉，按照着地上的血迹来看，这祁景煜，应该是离开没多久。 发生了这般情况，季慎之忙不迭回过头去，想将祁景煜来过的消息告知尉迟衍，更严重的是，有可能穆长溪也受了伤。 这血腥气太浓……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瞧见了一个暗卫快步走向尉迟衍身边，两人距离很近，正小声低语着。 禀报过后，一道黑影便回到了溪溪医馆之中。 季慎之的心安定了些许，这暗卫像是跟在穆长溪身边的，他也见到过几 次。 不过看尉迟衍的脸色如常，自家徒弟大概是没出什么问题才对。 季慎之这才放心，继续十分臭屁地摇着羽扇朝医馆内溜达，可还没走几步，身后的人便沉声道，“慎之，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别贸然进去。” 季慎之的脚步一顿。 这话说的！ 难不成，他的徒儿已经被祁景煜伤着了？ 季慎之气血上涌，撸起袖子就要去找祁景煜算账。 尉迟衍，“？” 怎么提起他爹，就吓成这样，连门都不进就跑了？ 男人的眼底一暗，“你不会是这么害怕吧？” “什么害怕，我要去找祁景煜，帮徒儿报仇！”季慎之拍着胸脯道，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处理一个祁景煜不在话下。 …… 起码。 打个五五分成是可以的。 尉迟衍颇为无语。 “你心里除了祁景煜，还有其他东西吗？”尉迟衍这话问的，直击季慎之的灵魂。 季慎之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除了祁景煜，自然还有我的好徒儿，徒儿都因为那人渣受伤了，我还不赶紧去报仇！” “还有你，也别往里走了，你家溪溪都受伤了，你还有空在这打趣我？ ”季慎之气得不行，一把拉住了季慎之的胳膊就往外薅。 季慎之心里不断为穆长溪打抱不平，这尉迟衍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嘛！ 真是个纯粹的混账！ 下次有时间，他一定得劝徒儿赶紧和离，逃离这种冰冷的男人。 “谁告诉你，长溪受伤了？”尉迟衍瞥了季慎之一眼，“本王爷在她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的暗卫保护她的安全，你真当他们都是白养的？” 下一秒，男人收回视线，提步朝着医馆内走去，“与其担心长溪，不如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季慎之本来跟在尉迟衍身后，听了这话又是立在了原地，“什么意思？” “刚才暗卫来报，说是你爹来了。” “我当然知道我爹来了，他早就来京都了，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估计就是特意躲着不想见我。”季慎之嘟囔了一句。 要知道，他老爹自从把药王谷的烂摊子扔给了他之后，就闲云野鹤云游四方去了。 只不过季慎之也没有那么担心，毕竟他身边还跟着楚晗和林洛言两个弟子。 走神片刻后，季慎之总算是慢热的反应了过来，尉迟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说，我爹来找穆长溪了吧！”季慎之后知后觉，连忙往楼上窜去。 溪溪医馆的面积不小，一楼二楼是独立开来的，二楼除去穆长溪的手术室外，还专门设置了会客处和休息处。 一般来说，休息处就只有落落一个人在用，她是整天都呆在医馆里的。 季慎之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说他已经跟老爹说过了自己收徒的这件事情，而且还破罐子破摔的告诉老爹，自己已经将季家的祖传绝学都交给了穆长溪大半。 但是，如果老爹真的不喜欢穆长溪的话…… 那可是分分钟会把她掐死的地步啊！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若是徒儿不能过了老爹的这关，那老爹肯定会把她灭口，以保季家绝学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 二楼。 穆长溪站在季白面前，不遗余力地感受到了老者身上蔓延着的一股杀气，忍不住开口道，“您倒也不必对我这么抵触，一来我不会武功，对您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二来您是师爷，我也不会对您如何。” 穆长溪不卑不亢的说完这句话时，季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少。 “你身为药王谷的人，居 然连习武都没有习过？”季白一拍桌子。 要知道，药王谷虽说是个医学门派，但要在江湖之上混出一片天地来，哪里不需要武功呢？ 这武功，可是最要紧的！ 眼下这小姑娘连武功都不会，而且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再学武功也是晚了。 眼瞅着师傅气得不行，一旁的林洛言连忙帮季白倒了杯茶，“师傅，这茶不错，您尝尝。” 一边奉茶，林洛言一边瞥向穆长溪。 师傅动了这么大的气，偏她还沉着声不说话，这不是要把师傅给气死么！ “你连武功都没有，还妄图挤进我药王谷的门？”季白抿了口茶，好歹是将气喘匀了些，又挑着眉看向穆长溪，“你觉得从季慎之那里学会了些许皮毛，我们药王谷就不得不把你留下了？” “这种想法我倒是没有，但是学都学了，师也拜了，您看还能怎么办呢？”穆长溪完全摆烂，“何况您若是想除我，估计也要费些功夫，这医馆附近少说也有几十个暗卫，若是动起手来，您可能都不占上风。” “何况，您尚且不知道我的实力，怎么就如此急于否定我呢？”穆长溪的眼底荡起了一片笑意。 第347章 考验 季白忽而认真打量了穆长溪一番，能够如此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几个。 除去季慎之那个逆子之外。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季白收回视线，“那今日，我便好好瞧瞧，你的能力如何。”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 这老头儿，是想考验自己哪方面的能力？ 若是考些中医学的知识，她还真的没准儿说不上来，这现代的医学技术和古代总归是有差异的，她也不能如此贸然。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道，“那得看您考察哪方面的能力了，人毕竟不是万能的，这针灸把脉之术我善用，用毒解毒也还不错，若是您考我理论知识的话，恐怕我会稍逊一些。” 穆长溪一番坦言后，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季白刚抿了一口茶，险些全部给喷了出来。 “你这说来说去，会的就没几个！要是按照季慎之描述出来的，你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苗子，我倒是不知道了，这苗子好在什么地方？” 穆长溪微微叹了口气。 她平常最烦的就是医书上的种种理论知识，看上去密密麻麻又枯燥难学，还不如是直接实操来的酣畅淋 漓。 若是季白真的在这方面上下功夫，那她肯定是落了下风的。 “不然，您直接拿病例出来，让我亲手医治吧。”穆长溪扶额，“在这方面上，我的能力还算是可以。” 季白忽而一笑，“你刚才说，你会用毒？” 穆长溪瞧见他的脸色一寒，开口解释道，“我看您脸色不好，莫不是在心里把我和刚才来过的祁景煜给归位了一类？这毒药可谓是一把双刃剑，能救人也能害人，不知您能不能理解我的话呢？” 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反倒是让季白一愣。 季白朗声笑了，从怀里摸出了一粒丹药，“洛言。” 被喊了一声的林洛言立马从季白手中接过了丹药，一仰头，瞬间将丹药吞入腹中，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穆长溪。 穆长溪瞪大了双眼。 这未免也太拼了吧？ 让自己的徒弟亲口试药？ 不加犹豫，穆长溪伸出两指搭上林洛言的脉搏，生怕错过了一丁点时间。 下一秒，穆长溪的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这毒还真是…… 能要了人命的。 穆长溪从怀中捻起一根银针，瞬间插在了林洛言的几个穴位之上。 “封住穴 道？”季白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倒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立于身后不远处的楚晗也抿唇轻蔑的一笑。 在她的心里，这所谓的新徒弟，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穆长溪笑了笑，“确实是没有什么效果。” 她的手一直搭在林洛言的脉搏上，封住穴道后，仍然无法阻止毒素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边搭着脉搏，穆长溪边在心里分析着，这种毒素并不是什么不常见的毒，可是难办的是，这种毒适合以疏通之术解毒，若是盲目堵住穴道的话，很有可能使毒素全部堵在血液之中，最终毒发身亡。 这种毒素放到现代解决起来倒是容易，可古代的医学技术完全不足以解毒。 “姐姐，你看这毒好解吗？”林洛言闭了闭眼，眼看着穆长溪完全没有办法缓解自己体内的毒素，他就急得不行。 若是再拖下去，他这条小命估计可就完蛋了。 “现在是解毒最好的时间，若是这会儿耽误了，估计师傅也回天乏术。”林洛言哭丧着脸，“你要是没办法解毒的话，不如是向师傅认输吧，反正你是大师兄收的徒弟，师傅也不会 真的拿你怎么样的！” 季白的脸都黑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季白砰地一声放下茶盏，再让这小子多说几句，岂不是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抖出去了。 平日里挺沉稳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会儿这么聒噪呢！ 穆长溪笑了笑。 而林洛言倒是紧张的不行，盯着穆长溪道，“你明知道这没什么效果，干嘛还拿针封住我的穴道啊！” 穆长溪叹了口气，“这封住了穴道，一会儿手术起来方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拿起了一把亮锃锃的手术刀。 林洛言，“？” “不是，你想干什么？”林洛言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这这…… 这女人简直是疯子啊！ “你不知道刮骨去毒法么？”穆长溪擦拭着手术刀，“我先是封住你的穴道，抑制住你体内毒素的扩散，紧接着再给你服下麻沸散，你体内的这种毒素不能停滞太久的时间，所以得立马开膛破肚，把你体内存在着的毒素刮出来，你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一边说着，穆长溪还笑了笑，手术刀的光影投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渗人了。 林洛言听了这话险些吓哭了，“ 这是什么招式，简直就是酷刑！” 听起来就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穆长溪摊了摊手，“这可是在考试诶，而且你这么害怕毒素扩散，只能是想个万全之策替你疗伤了，不过这种方式大多都是从胳膊和腿开始的，你倒是不用，因为你刚服下毒药不久，只需要从这里划开一刀……” 穆长溪拿着手术刀在林洛言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把你胃部附近的毒血全都刮下来就好了。” 季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你也不用害怕，这只是第一种办法罢了，还有第二种。”穆长溪看着林洛言惊惧的眼神，笑着递给他一杯茶，“你先冷静冷静。” 随后，她又将视线放在了季白身上，“可以展示另一种解毒方式了吧？” 季白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正好这时，穆长溪刚扎进银针的那几个穴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阵阵暖意，林洛言放松了些许，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原来，这银针刺中的地方并不是封住了穴道。 相反，是为了活血化瘀！ 林洛言终于是松了口气，结果还没等他舒服多久，就看见穆长溪起身，往楼下走去。 第348章 以毒攻毒 这…… 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林洛言紧张的往嘴里塞了个茶点心，不自然的瞥了自家师傅一眼。 反正，万一出了什么情况，师傅也会出手救他的，林洛言不住地自我安慰着。 片刻，穆长溪又端着些药材从楼下跑了上来。 各式各样的草药全部堆在盘子上面，连分类都没有分，一时间，连季白都没来得及分出其中有什么药材，就被穆长溪全部倒在了捣药的石臼之中。 随后，穆长溪凭空拍了拍手。 …… 林洛言眼巴巴的，“师侄，你是用巫术治病的吗？” 他确实见过几个自称是会巫术的医生，在治病的时候兼具唱跳功能，声称能够沟通地府和人间，神乎其神。 穆长溪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不过就是，拍了拍手而已。 而且这拍手，也不是这个意思！ 穆长溪抿了抿唇，不忿的望着窗外，“你们，能不能进来一个人？” 望着一个翻身进了窗外的黑衣人，穆长溪耐不住叹了口气，“你们都机灵点，下次我再像这样拍手，就过来，明不明白？” 黑衣人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王妃也从来没有说过，有这条规矩呀！ 提醒完 了这个后，穆长溪无奈，“回去也告诉剩下的，别忘记了。” 还不等眼前这个答应，窗外就齐刷刷的应了下来。 季白，“……” “来，你拿着这个，把中药捣成粉末。”穆长溪一股脑的将石臼和石杵都塞进了暗卫的手里，“认真一点。” 暗卫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捣着药。 穆长溪也很满意，毕竟自己身边儿的那些这会儿都在楼下忙着招呼顾客，那剩下的活儿，就都交给尉迟衍安排的这些暗卫来干好了。 毕竟，这些暗卫也不能白吃饭吧！ 穆长溪心安理得的使唤着暗卫大哥们。 好在是这暗卫也没有让穆长溪失望，很快就将中药捣碎，交回了穆长溪的手中。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把药粉加了些热水一冲，中草药的香味儿四溢。 林洛言两只手端着水碗，抬起头来瞥了眼自己的师傅，又看了一眼在身后站着的师姐。 这两个人，怎么也没有人打算帮自己看看这药粉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师傅……”林洛言可怜巴巴的，“要不然您掌掌眼，再说喝不喝的也不迟……” 季白眼皮都没抬，“别耽误了时辰。” 林洛言被这么一说，眼泪差 点吧嗒吧嗒掉了出来，却还是犹豫着不敢把这药粉送入口中。 等季白再次睁眼时，林洛言依然没有喝下去。 “你这孩子，还等什么？你就算是喝了，有什么事情，为师还能坐视不管不成！”季白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喝，耽误了时辰，就只能开膛破肚的治疗了！” 季白已经等不及了，他还真想瞧瞧被那逆子夸到了天上去的好苗子能够制成什么样的解药！ 林洛言害怕这解药，更是害怕真把自己开膛破肚，稍作了几秒钟的思考后，瞬间一仰头将药粉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后，林洛言赶紧跑到了季白面前，乖巧的伸出手，“师傅，您看看我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可不想因为试药，把小命给丢了啊！ 季白双指搭上林洛言的手腕，少顷后，瞬间睁大了双眼。 林洛言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师傅的表情，眼看着师傅的表情变化如此之大，眼泪都从眼眶之中滚出来了。 “师傅，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林洛言瘪着小嘴儿，“真是太可惜了，我不想跟您分开啊，师傅，还有师姐。还有好久没见面的大师兄……” 眼瞅着林洛言快要把自己家 的七大姑八大姨挨个念了一遍，季白连忙往他的怀里塞了一块糕点，堵住了林洛言的嘴。 随后，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穆长溪一眼。 “你这种解毒之术，是以毒攻毒？”季白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曾经，他也培养过这样的苗子，就是祁景煜。 当年祁景煜的天资聪颖，人又好学勤奋，进了师门不多久，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可是，到最后还不是走火入魔，成了如今的这番模样…… “是，这是最优解了。”穆长溪笑了笑，有季白在这里，她不方便进入系统去和白团子研究，何况这研究起来时间太长，恐怕林洛言的身子会遭不住。 所以，情急之下，她想出了这么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穆长溪所选取的毒药，进入了林洛言的体内之后，恰巧能和之前的毒素抵抗，待两种毒素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后，再服下一剂清淤散，仅剩的毒素也会被清理掉。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选择的还真是绝妙。 穆长溪眼看着季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还是不满意，难道是嫌弃我不是男人？” 她这话一出，身后的楚晗便是一记眼刀丢了过来。 半天没吭声的楚晗冷哼一声，“师傅怎么会歧视你的性别，我也是女子，怎么也能进入师门？” 穆长溪哦了一声，“那肯定就是觉得我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不好。” “用毒也是治病的一种，无论是用毒，还是正常治病，能够治好病不就行了？”穆长溪狐疑，“我又不是祁景煜，您也不用谈起这个人就色变，以为全天下用毒的全都和他一个德行。” 回想起来祁景煜的那些手段来，穆长溪都觉得不屑一顾。 季白意味深长的看向穆长溪，刚想再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得愣是没说出口。 “爹，您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季慎之手持一柄羽扇快步而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季白的身边，“您看，您过来看我的徒弟，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季慎之笑吟吟的和自家老爹套着近乎，谁成想老爹并不吃这套，反而是瞪着眼睛道，“你小子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怎么也不说她如此擅长用毒药治病？” 季慎之的心底一慌，他知道穆长溪善于用毒，还是在上次珍嫔和德妃那儿知道的。 只不过，穆长溪不过是用毒药治病罢了，和祁景煜有着天壤之别。 第349章 王妃不必跪 “这，我怎么记得我说了呢？”季慎之优哉游哉的扇着扇子，一副疑惑的模样，“我难道没告诉您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徒儿人美心善，上次我和徒儿一起去药山，她还救了一只受伤的兔子，还有上上次，她在路边碰上了一个中毒的老妇，还帮老妇解了毒……”季慎之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着穆长溪的优点。 穆长溪站在原地一怔，原来这些季慎之都有所察觉，就连那农妇的事情，都知道。 忽地，穆长溪觉得，有这么个师傅，好像还不错。 “你这浑小子！”不等穆长溪说完，季白一巴掌就拍在了季慎之的脑袋上，“别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老夫说的是她善于用毒的事情！” “爹，您就放心吧，我这徒儿可不是祁景煜那种人，她心地善良，怎么可能用毒药去做那样不好的事情？”季慎之知道自家老爹是个顺毛驴，连忙一边帮扇着风，一边解释道，“您放心，我的徒儿是不会向祁景煜那样的。” 季白冷哼了一声。 说起祁景煜，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虽说这穆长溪的能力出众，可到底还是个会用毒 的，万一日后再和祁景煜走上了同一条路，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也不想错过了这么个好苗子，可是万一自己用尽了余热和心血培养出来，她又成了第二个祁景煜，岂不是要直接把他气死！ 季白越想越气，一把从季慎之手中夺过了那把羽扇，径直扔出去了老远。 “爹，您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么有天赋的徒弟，简直是百年难遇。”季慎之叹了口气，感觉自家老爹是真动了气了。 没办法，有祁景煜那个前车之鉴在这里，老爹一时间无法接受长溪，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资是一方面，用的什么手段又是一方面！”季白环抱着双臂，气得不行。 穆长溪在旁边低眉顺眼的看着这一幕，估计在季白心里自己拜师学艺是已经告吹。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下去招呼客人，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穆长溪无奈，她不过就是用毒药解了另一种毒药的毒性罢了，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在现代医学里也是有的，难不成让她放弃这些知识从头开始学？ 何况，她能想出这个办法，也是因为这是眼下最合适，也是速度最快的办法。 其 余办法，她也能想得出来，不过是会浪费上一些功夫罢了。 有能够一招制敌的办法不用，为何要费功夫去琢磨其他的法子？ 穆长溪收回视线，也不准备继续劝说季白了，心中思考着或许可以换个师傅，继续研究这同心毒的解药。 同心毒作为她亲手研制出来的毒药，她潜心研究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琢磨出来该如何解除这种毒，定是遇到了瓶颈。 多学多看，或许是解毒的良方。 她可不想继续维系着这同心毒了。 要不然，尉迟衍去何处她都要提心吊胆，简直是完全没了自己的生活。 在穆长溪心中，自由是最重要的，她可不想被古代这四角四方的天所困住，一生耗费在这深宫王府之中。 想通之后，穆长溪转过身便打算下楼，稍后让嫩芽上来招待着几个人便是了。 “诶，你要去哪儿？”人还没下楼，便被一声喝住。 穆长溪站定脚步，略带疑惑的看向季白，他有意不容自己进入药王谷，她便走就是了。 难不成，真要因为她从季慎之那儿学来的知识，把她杀了不成？ 穆长溪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四周的暗卫，确 定这些人能够保护好自己后，才又踱步回到了季白和季慎之的面前。 还没等穆长溪开口问出声来，就见季白快速的将她上下看了一遍，而后才偏头看向季慎之，“既然是让她入药王谷，可行过拜师礼了？” 季慎之瞬间又被问住了，当时他急着把穆长溪收入麾下，再加之她是豫王府的人，他哪里还顾得上那繁文冗杂的拜师礼，巴不得穆长溪赶紧加入药王谷呢。 现在想来，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 “爹您还没来，我哪里敢私自让长溪拜师？还得是等着您过来了掌掌眼，看您点头了才能拜师不是？”季慎之心里一慌，连忙找了个最为合适的理由。 对付自家老爹这种顺毛驴，就必须要顺着他的意思来才是，不能跟他对着干。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季白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既然是如此，今日就在这里，把拜师礼结了吧。”季白满眼期待的看着穆长溪。 季慎之扫了一眼穆长溪，看她没有动作，连忙提醒道，“长溪，拜师礼，你得跪下为我和父亲敬茶才是。” 穆长溪一愣，还这么麻烦？ “ 快点，别耽误了时辰。”一旁的楚晗满眼不屑，催促着。 还没等穆长溪弄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她的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反应，既然是跪下拜师，那她跪了便是了。 穆长溪的膝盖一软便要往下跪，可还没等双膝接触到地板，整个身子便被一个力量托起。 旋即，她的腰肢被人一揽，整个人都被带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这下，轮到季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季白自然是不满，看着穆长溪身后的玄衣男子，“你这是不想让她加入药王谷了？” 尉迟衍勾起唇角，“长溪贵为王妃，哪里有说跪就跪的道理？” “若是让长溪拜师，那站着拜就可以了。”尉迟衍又补充了一句。 穆长溪鼻尖充斥着扑面而来的檀香气，一时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尉迟衍突然来了？ 季白难以接受，“拜师礼是每个徒弟都必须要做的，何况只是跪下敬茶而已，已经足够简练。” “就连这，王爷也不能容忍么？” 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本王爷说过了，她是王妃，哪里来的说跪就跪的道理？”尉迟衍分毫不让。 第350章 跪就跪呗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尉迟衍此番话，意味深长。 可若是深究，岂不就是季白一干人等的身份不配让穆长溪跪下么？ 季白偏过脸去，“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难不成这都不能让王妃一跪？” 要是真的身份如此尊贵，连跪下都不行…… 那还不如别进他药王谷的门！ 季白平日里就一根筋，如今听见了尉迟衍的话，更是上纲上线的不肯让步。 季慎之看向穆长溪和尉迟衍，“确实，拜师是要跪的，这不是药王谷的规矩，是江湖上的规矩。” 闻言，尉迟衍一记眼刀丢了过去。 季慎之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 “当年，长溪的亲爹都要给本王爷下跪，你还觉得如何？”尉迟衍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 季白，“？” 合着穆长溪不能跪，他一把老骨头还要反过来给穆长溪和尉迟衍下跪？ 这是哪门子道理！ 尉迟衍的一手把着穆长溪的腰，大掌忍不住摩挲着腰间的软肉，这腰肢盈盈一握，似是又瘦了许多。 难不成，是每日的饭菜不够可口？ 也不应该，他倒是瞧着，与穆长溪同吃同住的几个近身暗卫，都跟着胖了不少。 怎么 反倒是她，还是这么瘦。 穆长溪感受到了男人的动作，小脸上的绯红瞬间蔓到了耳朵尖儿。 下一秒，穆长溪挣脱了尉迟衍的怀抱。 穆长溪懒得再和尉迟衍周旋，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接过了嫩芽端上来的一杯茶，恭敬的递到了季慎之手上，脆生生喊了一句，“师傅。” 而后，她也没闲着，又拿了杯茶敬给季白，恭敬道，“师爷。” 一人一杯，季白怎么也挑不出来毛病。 穆长溪自然也不自持金贵，她进入药王谷就是想拜师学艺的，人家把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秘方传授给自己，这跪下拜个师又有什么要紧？ 她若是真的用这王妃的头衔高调的不行，估计就和电视剧里那些活不过几集的倒霉蛋们没有什么区别。 穆长溪这幅态度，倒是让季白黑着的脸稍稍变了神色。 尉迟衍见状，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脸色千变万化，又盯着穆长溪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拂袖而去。 季慎之眼见穆长溪跪也跪下了，茶也敬了，连忙快步走来将人给搀扶了起来。 一边扶着，还不忘一边低声骂了尉迟衍几句，“他这脾气也太差 了点儿，长溪不跟他一般见识，别理他。” 穆长溪揉了揉膝盖，微微点了点头。 —— 入夜，穆长溪回到王府，还没进门，便看见了男人的剪影打在窗上，他盘腿而坐，手上不知在看着什么书。 掀开门帘，穆长溪轻而慢地走进房间。 尉迟衍正背对着她坐，听见了细微的动静，耳尖动了动，却执意没有回头。 “王爷该不会是生了长溪的气吧？”穆长溪放下手中端着的大瓷碗，里面摆放着切好的水果，“动气小心上了身子，这水果是晌午后刚送来的，酸甜可口。” 尉迟衍瞥了一眼那水果，才回头，看向穆长溪。 他的眼底，有几分寒意。 穆长溪一愣，不知尉迟衍这气是哪里来的。 “王爷莫不是因为我今日给季慎之和季白跪下，觉得我拂了王爷府的面子？”穆长溪猜测着尉迟衍的心思。 不过，很快穆长溪便觉得自己这番猜测也是没来由的，她进入豫王府这么久了，从来都不觉得尉迟衍是个爱面子的人。 那究竟是为什么？ 穆长溪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的时候，尉迟衍抬起头来，满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看来，是她猜错 了。 可若不是这种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穆长溪可怜巴巴的坐在了尉迟衍的对面，惆怅道，“我是觉得我的医学水平不够精进，若是能够加入药王谷，不仅能够用上那些名贵的药材，更是能够得到季慎之和季白的指点，到时候，对解除王爷和我身上的同心毒也有所裨益呢。” 听了穆长溪这一番话，尉迟衍看上去倒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本王已经说过了，你贵为王妃，没有向他们下跪的道理。”尉迟衍淡淡道，“那你怎么执意要跪？” 穆长溪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心思。 可当时她与尉迟衍在一起，又不小心种下了同心毒，二人那时已经达成了共识，便是同心毒解除后，穆长溪离开豫王府。 她不知道尉迟衍记不记得，但是她的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呆在王府里的生活，始终不是她所希望的。 一开始她还思考着该如何回到现代去，可眼看着是没有了眉目，她更是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都困于这王府之中，没有自由。 思来想去，穆长溪选择了旁敲侧击。 “我进入药王谷后，医术又精 进了些许，不知何时就能解开同心毒了。”穆长溪悠悠的开口，解开同心毒后，你我就要和离了。” 她使用的是陈述句，并没有询问尉迟衍的意见。 男人闻言后，似是没想到穆长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穆长溪。 穆长溪一愣，她本想是提醒一下尉迟衍的，怎么还闹得他生了气了？ 这…… 这该怎么是好！ 穆长溪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言语打算再次开口，却听见尉迟衍闷声道，“你是觉得我对你哪里不好吗？” 他们两人不在一起时，尉迟衍大多使用“本王”自称，对外也是如此，而两人单独相处时，却选择了用“我”自称。 大抵，是尉迟衍也想尊重穆长溪的意思。 “这倒是没有，挺好的。”穆长溪笑了笑，感觉尉迟衍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劲儿。 于是，她赶紧开口又补充了一句，“王爷对我确实是很好，几乎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她感觉尉迟衍好像有点儿生气，不过她哄的这么及时，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穆长溪又舒了口气。 可谁承想，听了这话后，尉迟衍又是脸色一黑，拂袖而去。 第351章 这么晚了才回来 翌日，穆长溪起了个大早。 听嫩芽说，尉迟衍大概是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睡的，不知道去哪里睡觉了。 穆长溪并未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起了床，将自己堆积那些尉迟衍送来的稀罕玩意儿的大木箱打开了。 这样的木头箱子，穆长溪几乎有十来个，全都是尉迟衍平日里赏下来的东西。 嫩芽和裘婷见穆长溪总算打开了那落了灰的木头箱子，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过来帮穆长溪撑着。 三人一起忙活，终于，穆长溪从一堆家伙什儿里面翻出来了一柄折扇。 她好像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着新奇，就拿出来了。 “王妃小心，这扇子可不同于其他的物件，这是一柄扇刀，您看着它平平无奇，实际上这扇面无法伤人，可扇刃却是十足的锋利。” 裘婷接过扇子看了几眼，这东西她有印象。 是上次王爷从杜决处拿来的，说是让王妃挑选，但最后王妃好像是选了金针作为防身武器，这一柄扇刀也就搁置了下来。 穆长溪打量着这柄扇刀，确实如裘婷所说的，扇刃异常锋利，只是这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厉害。 “王妃平白 翻出这东西来做什么，小心伤了自己。”裘婷好奇的问道。 穆长溪垂着眸子没吭声，她想再拿个防身的武器，起码下次碰见祁景煜，不至于如此被动。 虽说昨天她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其实她这心里也在打着鼓。 祁景煜是药王谷出来的，也是制毒的一把好手，虽然她能够解除祁景煜的毒，可是，祁景煜除去用毒之外，还会武功。 她对武功并不敏感，能够防身的，也就只有尉迟衍上次为她拿来的金针，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为了避免祁景煜再来找麻烦，她必须要寻找另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才是。 下次祁景煜再次过来，她起码也能用这种武器吓退他吧？ 祁景煜的那些奇珍异兽，她倒是可以用药粉驱赶，可是祁景煜这个人阴狠毒辣，必须要早作打算。 穆长溪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裘婷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穆长溪不小心伤着了自己。 “王妃，这扇子极为危险，您还是要小心才是啊。”裘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着，“要不然，我来告诉您这扇子该如何操作？” 裘婷心慌极了，要是王妃真的因为这把扇子受了 伤，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这黑锅还不是得自己背着？ 好在是穆长溪把玩了半天也没玩明白，最终还是把扇子交到了裘婷的手中，“行，你给我好好地示范一下。” 裘婷诚惶诚恐的接过了扇刀，手上按下了一个暗扣开关，“王妃，您看，这里有个开关，按下就可以收起刀刃，化为普通的折扇。” 展示过后，穆长溪点了点头。 看来，这把扇子还算是有点作用。 学会了一些基本操作后，穆长溪把玩了几下，感觉差不多，便离开了王爷府，直奔季府而去。 季慎之的武功还算是不错，她或许可以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彼时，季家大少爷正坐在石桌旁品茶，就看见穆长溪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季慎之，“？” 这是要干什么。 穆长溪表明来意后，季慎之眯着眼睛笑了，面上一副“徒弟终于开了窍了”的表情。 “这扇刀还真是不错，若是你不玩，也可以交给为师把玩几天。”季慎之接过折扇把玩了几下。 穆长溪淡淡然喝了口茶，“这折扇是尉迟衍送的，若是要借，你还是告诉他一声比较好。” 提起尉迟 衍来，季慎之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那冰山似的人，瞬间把折扇递了回来。 “这么好的东西，徒儿你还是自己留着，为师就不夺人所爱了。”季慎之避之不及般说道。 好歹，季慎之是个会武功的，拉着穆长溪聊了一下午，还教给了她几个基本的招式。 “我的好徒儿，回去记得勤加练习啊！” 夜幕彻底黑下来时，穆长溪才告别季慎之，搭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豫王府。 马车摇晃，如同襁褓一般，让穆长溪犯了困。 偏她揉着眼睛回到正殿时，就见男人正倚靠在贵妃榻上，手执一卷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你今日去季府了？”尉迟衍一双桃花眼瞥向穆长溪，若无其事般的问着。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这些他都和暗卫打听明白了，干嘛还过来问自己？ 神经病。 而且她不过就是去季府找了季慎之而已，那么安全的一个人，又没有去找什么别人。 “干嘛？”穆长溪嫌烦，自顾自走到贵妃榻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夜色刚刚降临，她也没有晚归，干嘛管得这么严！ 穆长溪瘪着嘴不吭声，一脸不悦的别开小脸儿，一副懒得理会 尉迟衍的模样。 尉迟衍也跟着不说话，默不作声的和穆长溪对视。 最终，还是穆长溪败下阵来，悠悠的将视线挪了挪。 穆长溪思来想去，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狠狠地和尉迟衍对视着。 她可不能这么输给尉迟衍！ 但是她困得狠了，双眼再怎么瞪，都显得迷迷瞪瞪的。 尉迟衍看见穆长溪这幅模样，莫名的想笑，可他又笑不出来。 他有一种焦躁感，闲暇下来缕清自己思绪时，他想不通为何长久以来，长溪和自己的关系都十分密切，可是，她却能风淡云轻的说出那种话。 “等同心毒解了，我们就分开。” 这句话不断在尉迟衍的脑海之中回旋，虽说当年就是这么说好了的，可…… 尉迟衍越想越生气，何况这大晚上的，穆长溪居然和季慎之那小子聊天聊到这么晚才回府！ 简直了。 尉迟衍的怒气无处宣泄，恨不得现在赶去季府把季慎之揪出来暴打一顿。 如此想着，尉迟衍又朝穆长溪投去了视线，可只一眼，怒气便消弭了大半。 眼前的人儿瞪着双眼，双手叉腰，眼神因困倦而变得略带疲态，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呆萌。 第352章 脉搏正常,精神不正常 “麻烦你让让，我要睡觉了。”穆长溪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你老是盯着我干什么？” 尉迟衍不知该如何向穆长溪表达自己的心境，深吸了一口气，却仍然无法缓解自己耳边传来的清晰的心跳声。 望着穆长溪这幅呆萌可爱的模样，他的火气不知怎的消弭了大半。 穆长溪不知他这视线到底是什么意思，大眼瞪小眼和他对视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老看着我干嘛！” 这人，简直是不正常。 穆长溪忽地站起了身子，双手叉腰，一双琥珀色的杏仁眼瞪着尉迟衍，道，“我要去睡觉了，可不在这和你耗着！” 尉迟衍忽然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穆长溪，“？” 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 还没等穆长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下一秒，一个力道将她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尉迟衍的力道极大，穆长溪顺势就被他带着，坐到了他的腿上。 穆长溪吓了一跳，呼吸连着一停，她的鼻尖充斥着男人身上的檀香气，感觉连自己的身体都被渲染的热了起来。 她的脸烫的极了， 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男人自然不会留给她这样的机会，一只大手牢牢地钳制住了她，另一只手则是攀上了她的脸颊。 穆长溪感觉脸颊传来一阵疼痛，他手上的老茧不断摩挲着她的脸蛋，加之他又恶意的捏了捏，一时间如同吃了山楂糕一般，半边脸传来了阵阵酸涩。 果然是不正常了！ 穆长溪暗道一声不好，耐着性子任由尉迟衍揉捏着自己的脸颊。 倒不是她情愿，实在是因为就算她想挣脱也完全无济于事，尉迟衍的力气太大了。 少年将军的臂力不是常人能够达到的。 待尉迟衍终于是泄了心中的不悦松开穆长溪，自顾自的回到床上准备就寝时，穆长溪还在一脸奇怪的盯着他。 喜怒无常！ 穆长溪认真的端详着尉迟衍，感觉就面色来看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那估计就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穆长溪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尉迟衍刚裹好的被子，小手朝里伸去，径直摸到了他的手腕处。 尉迟衍诧然，身体的肌肉反应让他险些对穆长溪出手，却在即将翻腕捉住穆长溪时收住了手，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 “长溪，你这是做什么？” 烛光明灭，在墙上打下了摇曳的光影，尉迟衍长发垂在脸旁，衬得他的脸庞更加妖艳动人，他浑身松懈下来，敛着眉目垂眸望向床边的少女，大有一副宠溺的态势。 穆长溪专心致志的搭着脉搏，连头都没抬一下，自然是并未察觉到尉迟衍眼中的浓情蜜意。 搭了半天的脉，穆长溪心下奇怪。 这脉搏没什么问题，说明尉迟衍没什么毛病。 那他今天这喜怒无常的干嘛，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的？ 神经病！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尉迟衍，兀自走到了靠里面些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这是穆长溪要求的，要和尉迟衍分床睡。 豫王殿下一开始自然是不答应，可耐不住穆长溪坚持，只能是在正殿内又多添了一张床，二人的床距离不超过两尺。 几乎算是紧挨着了。 穆长溪倒是挺满意，起码不是同床共枕，自己怎么睡都觉得方便。 躺在床上，穆长溪又琢磨了半天，有关于尉迟衍最近难以捉摸的情绪问题，最终将其归为了尉迟衍这人本来就情绪不正常。 这么一想，还算是合理。 穆长溪很满意 自己的推演，翻了个身，便睡着了过去。 尉迟衍皱着眉依靠在软枕上，目光瞥向那纱帘另一端若隐若现的身影，耳边传来的，是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这就完了？ 合着她跑过来掀开被子，就是为了帮他诊脉？ 尉迟衍气的牙根痒痒，总觉得哪里好像是不太对劲。 但是从未谈过恋爱的王爷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气从何来，难不成要把穆长溪一把拎过来？ 思来想去，尉迟衍放弃了思考。 偌大的正殿寝宫内，就只剩下了尉迟衍磨牙的声音。 他实在是烦闷的紧，眼前仿佛就盖着这一层纱帘，他努力想要看清楚其中的东西，却仍然是无法看得真切。 “哎呀，好吵！”穆长溪在睡梦中被尉迟衍的磨牙声吵醒，不悦的翻了个身，咂咂嘴道，“半夜磨牙，明天我帮你扎几个穴位，肯定保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尉迟衍斜了穆长溪一眼。 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又被她这翻身打断，尉迟衍索性也跟着躺下，裹上被子，直接闭上了双眼。 睡觉睡觉！ —— 第二天一早。 穆长溪揉着眼睛睡醒时，掀开纱帘，便看见了正襟危坐在红木 桌前看书的男人。 看上去，好像他的脸色更差了。 揉着眼睛的少女一愣，“？” 怎么睡了一晚上的觉，他的情绪不但是没有缓和，反而是好像更不对劲了呢。 要不要叫季慎之过来看看？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季白过来给他扎两针。 尉迟衍察觉到穆长溪醒了，放下书卷抿了口茶的功夫，又朝她投来了一个幽怨的视线。 “你今天有没有空？”穆长溪试探性的问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正好季白也在京都，让他帮你把把脉。” 这么幽怨，绝对是有问题的。 还没等穆长溪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吆喝。 “徒儿，为师来了!” 屋内的两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季慎之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师傅，你来得正好。”穆长溪小跑过去，站在季慎之身旁，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给尉迟衍把个脉，我感觉他不太正常。” 穆长溪猜测着或许是自己的技艺不精，才导致了没有诊出尉迟衍病情的情况。 或许让季慎之试一试，能够有什么意外收获。 季慎之闻言，上下打量了尉迟衍几眼。 第353章 吃什么飞醋 “不正常就对了，你看他什么时候正常过？”季慎之摇着羽扇看热闹不嫌事大般说道，“听为师的，你也不必在意，由着他去便是了。” 穆长溪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说的是这两天，之前还没这么古怪。” 这话说出，穆长溪还回过头去，悄无声息的瞥了尉迟衍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这个方向，视线凉而深邃。 很显然，季慎之也察觉到了尉迟衍的变化。 “哎哟，这你还不知道？”季慎之了然于心一般的看了一眼穆长溪，而后，又转过身去瞥了一眼尉迟衍。 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季慎之摇着羽扇，忽地朝着穆长溪的方向猛一靠近—— 就察觉到了一阵杀气席卷而来，他反应极快地后撤一步。 下一秒，一枚翠玉扳指凌空飞来，越过了季慎之站过的位置，因着强劲的指力被击入了红木朱漆的廊柱之中。 穆长溪和季慎之对视了一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翠玉扳指，好像是某人经常放在手里盘着玩儿的。 果然，就见尉迟衍的右手拇指上空荡荡的，俨然已经不见了那个熟悉的翠玉扳指。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连忙又取 了个新的过来，尉迟衍黑着脸把扳指套在了手上，又瞥向了季慎之。 季慎之这下是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立马一跨步，与穆长溪保持着一米距离。 “徒儿，这很正常，你不必害怕。”季慎之高深莫测的开了口，“没关系，他就是这样的。” 穆长溪满眼奇怪的看向了尉迟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她倒是顾不上尉迟衍了，她要早早去拜访季白他老人家，勤学苦练，才能修成正果！ 正戴着面纱时，尉迟衍踱步到梳妆台前，仔细的打量着穆长溪。 “你这面纱太薄了，还是戴个厚一点的好些。”尉迟衍眨巴着眼睛，提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中肯的建议。 穆长溪，“？” 拜托，你要不要去看看外面的太阳多大，戴个厚面纱岂不是热死？ “外面的太阳太大了，王爷莫不是想热坏我吧？”穆长溪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尉迟衍倒是真十分认真的抬眼望向窗外，确实，日头是大了些。 结果他还想再说，穆长溪就已经戴了片薄如蝉翼的面纱溜了出去。 穆长溪在府内时，身份可要淳朴的多了，是豫王的王妃，可在外，她便又是成了 药王谷的小徒弟，溪溪医馆的掌柜的。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穆长溪在外会稍作些易容。 季慎之目送穆长溪走出去，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来。 “我说你就是这么追长溪的？险些把人家给吓跑了！”季慎之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就翻了过去。 尉迟衍，“……” 他确实是习惯了穆长溪存在的，最近偶有向她示好，也全是因着这个原因，不为旁的。 可昨日长溪却突然提起了最开始的那个约定，他自然是不希望穆长溪走的，若是解开了同心毒长溪就会离开，那他宁愿这同心毒一直都无法解开。 季慎之在旁边打量着尉迟衍的表情，忍不住惊了惊，“你、你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得不到就毁掉，想除了长溪吧！” 他下意识的回想起了尉迟衍对待那些抓来的细作是什么模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不成是得不到就要毁掉？ 季慎之是越想越害怕，他得想个好办法保护徒儿才行！ 尉迟衍眯了眯眸子，一掌拍在了季慎之胸口，“你这小子，能不能别去戏台子看戏了？” 看来看去的，都把脑袋看傻了。 上次声称教自己谈恋爱，半天想出来了什么招数，说是送给长溪一个什么灵兽癞蛤蟆，看上去就丑陋不堪，他又不太明白，却以为是长溪喜欢，还是买了下来。 正好的是，他刚想到这里，住在宽敞大木箱里的发财适时地“呱”了一声。 —— 穆长溪来到溪溪医馆时，沈香梅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上次约定好的时间，她几乎是日日数着日子过来的，今天还来得提前了些。 最近天气热了些，穆长溪担心沈香梅的伤口感染，见到了她之后，连忙将人叫进了二楼，敷上了消炎镇静的面膜。 经过了之前的治疗，沈香梅脸上的疤痕好了不少，她的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许多，整个人如同一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和穆长溪聊着天。 送走了沈香梅，季白才拿着一柄小茶壶，优哉游哉的晃了进来。 自从有了季白教导穆长溪后，季慎之还就每日去豫王府找尉迟衍下棋品茶，完全将自己这个徒弟甩给了老爹。 而溪溪医馆内，上次穆长溪自称是药王谷弟子的一番话语宣扬出去，加之贴出了招聘启事。便来了不少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的，但经过嫩芽 筛选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天资聪颖的人才，这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店里有落落和嫩芽、裘婷忙活，偶尔穆澄也会过来，再加上尉迟衍布置下来的那些暗卫也全都被穆长溪利用起来在店内打杂，人手暂时还是够用的。 安分了还没几天，德妃又披着个斗篷来到了医馆之中。 只不过，这次她身后伺候着的胖丫鬟，变得更加低眉顺眼了些，瞧上去也异常的憔悴，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德妃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由胖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和嫩芽耳语着，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德妃进去就诊。 而她的姐姐，也已经被德妃身边的人给收拾了一通，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是残了一条腿，至于其中的内伤，估计是不计其数。 作为妹妹，她自然是心疼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德妃身上的红疹未除，连皇上都很少再来探望，德妃稍有不悦，就用她撒气，她这身上都被掐出了不少青青紫紫的疤痕，触目惊心。 胖丫鬟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若是再求不到进入溪溪医馆的资格，可就快要被德妃给打死了。 第354章 再拒德妃 没办法，这次就算是死，她也要闯进溪溪医馆去！ 德妃环保双臂站在后面，冷冷的睨了一眼那翘首以盼的胖丫鬟。 她还不知道这满身的红疹是从何而来，可听着那日的红衣女子如此惊奇，估计是及其难以解决。 所以，她必须要来溪溪医馆碰碰运气，看溪溪大夫能不能治好。 再者说，这溪溪医馆不是说明了溪溪大夫师从药王谷，这病，交到药王谷，怎么都能治得好了吧？ 德妃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又朝着回过头来的胖丫鬟抬了抬下巴，“别耽误时间，今日若是谈不拢，你就别活着回去了！” 胖丫鬟碰了一鼻子灰，连忙回过头来朝德妃道，“娘娘，不行的话，咱们去找豫王妃，听闻豫王妃的能力出众，或许可以帮上忙呢？” 德妃翻了个白眼，去找穆长溪？！ 且不说她拉不下这个脸来，就算她真的去求了，穆长溪难不成还真能为她诊治？ 不平白羞辱她一番，都算是好的了！ 德妃被胖丫鬟出的这个主意气的咬牙，忍不住一巴掌打了上去，“蠢笨的东西，本宫会不知道豫王妃会医术？若是能找她，本宫不早就找了！ ” 在德妃的指使下，胖丫鬟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落落的面前，哀求道，“求求你了，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瞧一瞧吧！” 前几日还打了她一巴掌的落落此时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你们已经上了溪溪医馆的黑名单，饶是怎么求饶，都没用了。” 胖丫鬟实在是挨不住，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您若是能行个方便，便进去给溪溪大夫通传一声，我在这里等着。”胖丫鬟哭丧着脸，大有一副不见到溪溪大夫不走的态势。 身后的德妃，却还是趾高气昂的站着，紧紧地盯着落落身后的那个拿鼻孔看人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是什么来路，怎么比自己还拽？ 德妃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到底是明白了收敛锋芒这个词的含义，紧紧皱着眉头没吭声儿。 胖丫鬟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穆长溪在后院啃完了一卷医书，出来吃个茶点心的功夫，才看见胖丫鬟还跪在原地，压低声音啜泣着。 而德妃，则是一脸悠闲的找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坐下，手上拿着一柄团扇扇着风。 今日的天气虽说是日头大了些，可也不至于到了需要扇 风的地步，纯粹是因为德妃的斗篷太过于厚重。 她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穆长溪若无其事般的投去了视线，“怎么单你一个跪着，你家主子反而是不跪？” 德妃见是溪溪大夫出来，终于是站起身一路小跑来到了穆长溪的面前，笑吟吟道，“您就是溪溪大夫吧？若是您有空，能不能帮我好好的看看我的脸？” 说着，德妃就要摘下自己面上的面纱。 “既然是诚心过来的，那便和奴才一同跪着吧，不然，怎么能看得出诚意来呢？”穆长溪悠悠投去嘲弄的视线，“若是真想诊治，应该是不介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说完这话，穆长溪又与落落耳语了几句，才朝着后院走去了。 她还有几本书没啃完，按照季白的话说，就是她不啃完书，他就不教给她知识。 穆长溪并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和德妃周旋，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德妃诧然，这说的是什么话？ 居然让她和丫鬟一起跪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何况她是皇上的嫔妃，怎么能跪在地上，而且还是给区区一个大夫跪下！ 德妃冷哼了一声，用脚踢了 踢旁边的丫鬟，“全都怪你这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是你，怎么会牵连到我呢？” 胖丫鬟被她又打了几下，始终是一声不吭，她知道，她痛苦的哀叫声越大，德妃就会打得更狠。 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了。 这溪溪医馆门口人来人往的，德妃象征性的打了几下，到底是没有多么用力，她也害怕众人审视的目光。 穆长溪整个人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之中，也顾不得门口站着的是德妃还是什么妃，捧着书一连看了一整天。 日暮落下时，落落才快步而来。 穆长溪揉了揉眉心，看向落落，“怎么了？” 落落叹了口气，“王妃说了没多久，那胖丫鬟还跪着，德妃像是身上的红疹发作，气的甩袖子走了人，胖丫鬟才连忙追了上去……” 她说的绘声绘色，穆长溪也听得津津有味。 穆长溪所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特意为难德妃的，既然是将人拉入了黑名单，还有什么继续治疗的道理？ 落落明白穆长溪的心思，实际上，落落是个极为聪明的，不仅是知道穆长溪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也能根据穆长溪的意思做出决断。 穆长溪合上医 书，感觉今日的知识灌得有些多了，她这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只不过，多学点知识也是好事。 季白早就已经离开了溪溪医馆，临走前还扔给了穆长溪几本书，叮嘱她在这几天看完，他会过来验收成果。 穆长溪叹了口气，这季白可是比季慎之要严格的多了。 按照季慎之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这些知识要让他来讲，估计要拖几个月有余。 刚出了门，穆长溪便看见了一辆马车，嫩芽快步凑到她耳边，“王爷过来了，但不让打扰您，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穆长溪愣了愣。 怎么这日理万机的王爷大人今儿这么有时间，还过来接她了？ 不对劲！ 穆长溪蹙着眉头抬步往上走去，刚迈了一步，整只胳膊便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托住，随即稍稍一拉，她整个人便也进了马车。 她好像还没忘记她早晨出门时，尉迟衍那难看的表情。 现在，怎么又双眼含笑的看着她了？ 穆长溪倒吸了一口冷气，可还没等她震惊结束，男人便递来了一块糕点—— 送到了她的嘴边。 “辛苦了一天，尝尝元宝斋新制的蛋黄酥。”男人柔声道。 第355章 武松 穆长溪诚惶诚恐，深吸了一口气。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偏男人还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便就这么捻了糕点送到她的嘴边，大有一副她不吃就不松手的态势。 斟酌之下，穆长溪还是张口，将糕点抿了进去。 见她如此，男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喝口茶吧，润润喉咙。” 穆长溪瞥他一眼，完全没有喝茶的兴致。 她垂着眼帘摇了摇头，什么茶不茶的，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尉迟衍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 要是没问题的话，怎么看上去这么奇奇怪怪的？ 两人共处一室，听着马蹄的哒哒声，穆长溪回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在马车中的场景，那时候尉迟衍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气氛安静而又祥和。 穆长溪微微叹了口气，那会儿的尉迟衍起码还是个正常人，而现在…… 穆长溪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满眼笑意的男人，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看起来，怎么都不太正常。 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回到豫王府，尉迟衍先是跳下了马车，而后，又朝着穆长溪伸出了手。 “王爷……”穆长溪被尉迟 衍拉下了马车，却还是心怀愧疚的开了口。 尉迟衍顺势投来了视线，从鼻腔之中淡淡的哼出了一个音节，一双丹凤眼饶有趣味的看着穆长溪。 半晌，他的薄唇轻动，“你说吧。” 穆长溪的眸子闪了闪，叹了口气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你生气，还故意跟你闹脾气的。” 先道个歉，看季夜珩会不会恢复正常再说。 她本想再说，却见尉迟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长溪，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尉迟衍拉着她的手往豫王府的百花园走去，穆长溪眨巴着眼睛任由他拉着，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钻进了百花园之中。 穆长溪完全弄不清楚尉迟衍在搞什么花招，却也无法挑明，被他的大掌裹着小手，来到了一处黑布蒙着的笼子前方。 “你猜猜，是什么礼物？”尉迟衍神秘兮兮的说道，一边掀开了黑布。 映入穆长溪眼帘的，是一只幼年期的花豹。 “豹、豹子……？”穆长溪呆了呆。 尉迟衍隔着笼子戳了戳花豹的脑瓜顶，“怎么样，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么？” 穆长溪的大脑有些宕机。 什 么正常思维的人，会选择一只豹子做礼物啊！ “金钱豹，好的象征。”尉迟衍朝她挑了挑眉，“而且，你们姑娘家不是都很喜欢毛绒绒的动物么？” 这个重要的知识点，是今天上午，季慎之亲口告诉他的。 季慎之的原话是，“既然徒儿不喜欢金蟾这类动物，你便送个毛绒绒的，手感好些的，不就是了？” 穆长溪默默，低头看了看豹子，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尉迟衍。 她就是不明白，尉迟衍老是给自己送礼物做什么？ 这送礼物也就罢了，还送这种猛兽！ 难不成是离不开她了，想让她一辈子留在王府里为他所用！ 穆长溪左思右想，怎么也没想到尉迟衍对她有其他想法那一层去。 “怎么，不喜欢？”尉迟衍盯着穆长溪沉默而又拧巴的一张小脸儿，叹了口气，“罢了，不行就宰了吃掉，豹子肉的味道应该也不差。” 他的话音未落，原本伸着舌头的豹子“腾”的一下窜了起来，脑袋一下撞上了笼子，却还呲牙咧嘴的嗷呜嗷呜着。 金钱豹这么一动，穆长溪反而是来了兴趣，微微蹲下身子看向笼子里的金钱豹。 它生了 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如此一来，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穆长溪对视着。 “这是季慎之训练出来的灵兽，不但对中草药敏感，智慧大抵和六岁孩童差不多，能明白你我的意思。”尉迟衍解释了一句。 穆长溪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聪明机灵的小豹子，她狠狠地动了心。 能听懂人话，还认识中草药？ 简直是天使！ 虽说屋里的发财也算是聪明，经常在合适的时候“呱”一嗓子，可是这毛绒绒的金钱豹，也很勾人好不好！ “既然是和小孩儿一样，吃掉了多残忍。”穆长溪忍不住也撸了一把豹子的脑袋，“但是无功不受禄，为什么王爷突然送我礼物？” 而且，还是在她早上刚闹了脾气的情况之下。 尉迟衍抬头望天，心口胡诌，“季慎之说家里的灵兽太多放不下，央着我留下这只豹子，本来我想给家里的暗卫开开荤，却也想着问你喜不喜欢……” “那行，我便把它留下了。”穆长溪装作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手上也不闲着，忙撸了金钱豹几下，嘴里啧啧啧出声。 虽然不知道这对豹子有没有用处，反正穆长溪曾经呼唤 小猫小狗时，就是用的这种方法。 穆长溪一连摸了几把，小豹子似乎有了意见，从喉咙里发出了警告一般的呜呜声，又后撤了几步。 “哎呀，你怎么还不高兴了？”穆长溪挠了挠头，她也没养过小宠物，如今来了一只豹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饲养，“这豹子怎么驯服呀，会不会咬我？” “这倒是不难。”尉迟衍眸光温柔的凝视着穆长溪蹲下的小小身形，“若是你放心，我便派人来饲养，先饿上几顿就是，后面就听话了。” 穆长溪皱起眉头，“你这根本不是人道主义，它万一是被你吓坏了怎么办。” “而且它的身体也不知道如何，这岁数还不大，一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肯定已经是害怕了……”穆长溪看着金钱豹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为它求情。 尉迟衍轻笑，看来，穆长溪还是心软的。 比起他来，心软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们能把它带回寝宫养吗？” 穆长溪满眼期冀的看向尉迟衍，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尉迟衍的脸黑了大半，就在穆长溪的期待即将转为笑意时，他斩钉截铁道，“不行。” 第356章 脾气还挺倔 有了尉迟衍的拒绝，穆长溪悻悻放弃了把小金钱豹带回寝宫养着的念头。 “它的岁数还小，你要记得给它喂些牛奶和羊奶，食物也要尽量挑软些的，而且它刚换了新环境，有可能不适应，食物放在一边就好，它若是饿了，自己会去吃的。”穆长溪一连拉着伺候金钱豹的丫鬟絮絮叨叨讲了半天，“还有，这天渐渐冷下来了，你也别把它放在室外，记得把它挪到屋里去。” 这王爷府地下都埋了地龙，屋内四季如春，暖和而又安全。 直到看着那丫鬟连连点头的答应了下来，穆长溪才稍稍放下心，依依不舍的跟着尉迟衍回到了寝宫。 尉迟衍黑了黑脸，果然季慎之说的不错，姑娘家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但他的长溪对那只畜生未免有些太上心了吧？ 就连在晚间用晚膳的时候，穆长溪还在兴趣满满的和嫩芽讨论着，这只小金钱豹叫什么名字。 尉迟衍有点后悔将金钱豹领回家了。 早知道长溪会对它如此感兴趣，还不如是别听季慎之的一番谗言。 “不如就叫武松吧，武松打虎。”尉迟衍随意夹了一块肉，放在了穆长溪的盘 中，“吃饭的时候，便不要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 穆长溪倒是十分配合的一口将肉送入了口中，嘴里还道，“这武松听起来确实不错，可是攻击型太强了，感觉不太适合它的样子……” 那么呆萌，怎么可能叫武松嘛！ 尉迟衍夹菜的手猛地一抖。 明天就让季慎之来把它领走！ “那就武松吧，听起来也不错，有种威武雄壮的感觉。”穆长溪并未察觉到尉迟衍的情绪，自顾自说道。 结果第二日，穆长溪再去瞧时，才发现笼子上一片血迹。 而武松本松正伏在笼子边缘，肚皮因呼吸而起起伏伏，可是，额头却是血淋淋的。 “它昨日撞了一夜的笼子，我劝了许久，却也是劝不住。”一旁尉迟衍请来的训豹女愧疚道，随即又是一跪，“奴婢知道王妃喜欢这只豹子，可却也无法阻拦，还请王妃责罚。” 穆长溪心疼得紧，却也明白这不完全是训豹女的错，便宽慰道，“你也起来吧，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单是你的责任。” 说罢，穆长溪便挥了挥手，将训豹女打发了下去。 她独自一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摸了 摸武松的小脑袋瓜儿。 武松额头上的毛发都已经被干涸的血迹沾染的一缕一缕搭在上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嗷呜！” 武松似是被穆长溪的触摸吓到，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冲她嚎叫了几声。 穆长溪也不恼，顺了顺毛后，趁着武松的动作，将手心里的麻醉针推入了它的脖颈之中，“小东西，你的脾气还挺倔。” 没多久，武松嚎叫的声音逐渐变小，身体也摇摇晃晃地，最终倒在了笼子里。 趁此机会，穆长溪连忙打开了笼子，为武松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而后又招呼人过来，把武松的笼子给彻底打扫了一番。 打扫过后，还不忘叮嘱人在笼子里面的四周包裹上一层鹅羽软垫，为了避免武松清醒过后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穆长溪可谓是煞费苦心。 安顿好了武松后，穆长溪才换了一身宫装，戴上面纱，朝医馆而去。 今日，是她和顾淑慎约好的，再次过来面诊的日子。 穆长溪抵达医馆较早，早到穆澄正坐在台前啃着一个烧饼，抬头便看见了穆长溪。 “堂姐。”穆澄放下烧饼，唤了一声，“今日怎么来的 这么早？” 前段时间，穆澄身为皇商，到了送货进宫的日子，也忙了些，这还是姐弟二人这段时间第一次见面。 穆长溪微微点头，“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这批货送完了，也不至于那么忙，所以过来帮忙盯着嘛。”穆澄扬起笑脸，几口吃掉了烧饼。 “堂姐吃过早饭了么？”很快，穆澄便意识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实属没有必要。 在王府内，尉迟衍什么时候让穆长溪饿着过？ 果然，穆长溪点了点头，“在王府内用过了，才赶着过来了呢。” 穆澄明白今日穆长溪有约，应了声后，便去后院忙活采摘草药了。 而落落也从楼上下来，见到穆长溪便道，“掌柜的，顾姑娘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楼上等着您呢。” 穆长溪提步上楼，这顾淑慎来的还算是守时，自己特意来早了些，没想到，她来的更早。 “顾姑娘。”穆长溪打了声招呼。 楼上的茶几上放着落落端上来的茶和点心，顾淑慎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溪溪大夫，您看我的脖子，恢复的如何？” 她今日仍然裹着厚重的纱巾，不过天气渐渐凉下来后，看上去倒也 不显得突兀。 穆长溪抬眸看去，她的脖子白皙而又纤细，如今被治疗了一次后，那烫伤般的疤痕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上一次，她片下的是增生鼓起的疤痕，如今已经长了新肉，脖子上除去留下了些淡淡的疤痕颜色外，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确实很好。”穆长溪仔细观察后，得出了结论。 顾淑慎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雀跃和兴奋，她连忙道，“溪溪大夫，您说过的话我可是都记着呢，一丁点儿都不敢忘了。” “那您看，今日能进行下一个疗程了吗？”顾淑慎笑吟吟的。 穆长溪应了一声，“你先躺下，我为你敷药。” 她增生的疤痕去掉后，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敷上一些能够淡化疤痕和色素的药物了。 这样进行几个疗程后，疤痕就会淡下去许多，直至消失不见。 顾淑慎听话的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向穆长溪，“溪溪大夫，这一次，不会疼了吧？” 穆长溪一边搅拌着药泥，一边回答着顾淑慎的问题，这次不必用手术刀，自然是不会再疼。 她原以为还要进行几次手术，没想到，顾淑慎的伤口恢复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第357章 月牙图腾 “你的脖子恢复的很好，大概是你体质也很强的缘故呢。”穆长溪眯着眼笑，手上抚摩着顾淑慎脖子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摸不到凸起的感觉了。 顾淑慎像是很高兴的模样，“那太好了，这样赶在夏天之前，就可以摘 紧接着，她像是感觉不大对劲一般，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的，在夏天把这种薄纱裹在脖子上，也是很热的。” 穆长溪点头表示了理解，可就在下一秒，她的目光一偏，瞬间瞥向了顾淑慎的胸口。 她原本就是躺着的，比较容易看得清顾淑慎胸前的位置，她的胸前有一个银色月牙般的标记。 见到这个标记，穆长溪没有声张，默不作声的等着到了时间，把顾淑慎脸上的面膜清洗掉后，还一脸笑意的将人送到了门口。 “溪溪大夫，那我就先回去了，何时再来呢？”顾淑慎的心情更好了，期待的望着穆长溪，等着她回答。 穆长溪估计了一下，开口道，“也不必着急，七日后再来即可。” 送走了顾淑慎后，穆长溪回到店内，唤来了正在房梁上挂着的裘婷。 “你以后别老在房梁上呆着，险 些吓坏了客人。”穆长溪提醒道，又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房梁上的其他几个人，“还有他们几个，你也记得说好了。” 裘婷点点头，又给房梁上的几个使了个眼色。 上面的也十分配合，得了裘婷的命令后，蹑手蹑脚的走了。 穆长溪这才收回了视线，将裘婷带到了后院，小声道，“你有没有见过胸口有银色月牙标记的人？” 裘婷被这么一问，先是一愣，而后十分实在的摇了摇头。 “我倒是见过额头上刻着一个‘狠’字的，好像是什么地痞流氓，而且之前的青龙帮，好像也喜欢在左臂上留下一个青龙图腾……” 虽然说裘婷并未提供什么与银色月牙图案有关的线索，可是这图腾二字，却提醒了穆长溪。 或许，这也是什么组织的标记。 裘婷挠了挠头，像是很苦恼自己没有帮上穆长溪的忙。 “王妃，我有一计。”裘婷拍了一把脑袋，看向穆长溪，压低声音说道，“江湖上有个组织，名叫听风阁，或许在那能打听到些许的消息。” 听风阁？ 穆长溪沉吟片刻。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行，咱们走。”穆长 溪提了一口气，径直朝溪溪医馆外走去，“你在前面带路，咱们去一趟听风阁。” 穆长溪回到账台前取了些银两，这些日子以来她赚了些钱，加之之前德妃交上来的赔礼，七七八八的也有不少。 更何况，她还有顾淑慎给的那锭银子。 一路上，裘婷都在给穆长溪介绍与听风阁有关系的事宜。 这听风阁是江湖之中的交易场所，不仅交易看得着的东西，而且，还有许多见不着的东西。 例如，一些情报消息。 穆长溪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听风阁就如同是百晓生一般，能够得知江湖之中的种种消息。 这么一听，还算是不错。 起码给了自己一个获取消息的途径。 至于那顾淑慎，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这若是深查下去，恐怕大有文章。 穆长溪回想起了京城内连绵的动荡，还有尉迟衍上次抓过的那几个细作…… 这件事情若是提前告知了尉迟衍，恐怕他也不让自己去查。 所以，还不如是早点下手，以免尉迟衍得知，再过来阻止。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近日来尉迟衍的情绪都不大对劲似的，她本来就不想招 惹尉迟衍，这样一来，就更不想和他说话了。 裘婷一进来，轻车熟路的带着穆长溪来到了一楼的雅座。 听风阁内有不少的小房间，里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穆长溪和裘婷选择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这里的房间虽小，却也有屏风或门隔绝，一共五层高。 “这里的每一层，交易的都不是相同的东西，像咱们这样过来购买消息的，一楼就可以了。”裘婷端起桌上的茶壶来，给穆长溪倒了杯茶。 穆长溪点了点头，刚想问个问题，小木门便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哟，两位贵客呢。”扎着双环髻的少女朝她们二人笑了笑，“不知二位过来是想买哪一种消息呢？我叫青柳，贵客喊我柳儿便是。” 穆长溪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进门来的柳儿，这姑娘刚才推门而入，可她先前并未听见什么脚步声，而人进来后，呼吸声也是棉若无骨，不认真听，根本察觉不到。 眼前这位姑娘，轻功定是了得。 既然是来到了听风阁，穆长溪也不想多做废话，径直开口，“我想买一则消息。” 柳儿一听这话，脆生生的应下，“是，贵客尽管 说！” “是什么人的身上，有银色月牙形状的图腾标记呢？”穆长溪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心中也在盘算着这种消息的价格如何。 毕竟是第一次来，她还是要小心为上。 “奴婢知道了，二位贵客请稍作休息，我一会儿便来。”柳儿笑了笑，欠身行礼后，就从房间之中退了出去。 穆长溪朝着裘婷一挑眉毛，“你说，咱们这次能找到相应的消息么？” 裘婷抿了口茶，“这倒是不知道，但是听风阁已然是元暨最大的消息集散点了，若是在听风阁都查不出端倪来，肯定也是难以找到的。” 穆长溪因此而犯了愁。 若是找不到线索，她总不能去亲口问问顾淑慎吧？ 不一会儿，柳儿从门外闪身进来，“抱歉客人，今日没有查到与此相关的消息呢~要是还有疑问，不如明天再来试试？” 穆长溪眼底的希望因此而变成了失望。 她还真没想到，还有听风阁办不成的事情。 “其实也不应该是查不到的呢，世界上可没有听风阁查不到的消息哦！估计是有人刻意隐藏了消息，花了大价钱。” 柳儿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 第358章 现身 而穆长溪和裘婷没有查询到有价值的信息，此时已经打算打道回府了。 起身朝外走去时，穆长溪还回头和裘婷说着话，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带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修长，脖颈处的皮肤白皙，身穿一袭宝蓝色束腰锦袍，整个人看上去干练而精明。 就在险些撞上的一瞬间，穆长溪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是他身上传来的？ 穆长溪皱了皱鼻子，顺势回过头去。 身后的柳儿已经跟上来送客，见穆长溪站定了脚步，顺势也望了过去。 “两位贵客有什么问题么？刚过去的那位是夜袭的人，若是不认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柳儿娇笑着解释。 夜袭的人。 穆长溪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词，瞬间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搜索了起来。 而裘婷看出了穆长溪的困顿，低声道，“夜袭是江湖上有名的赏金猎人，靠及其高额的悬赏为人办事，只要是上了夜袭的追杀名单，就无法逃过他们的追杀了。” 穆长溪皱起了眉头，脑海之中回荡着的，全是刚才那个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淡淡一瞥的视 线。 他的视线之中充满了寒意，就连那双罕见的湖蓝色眸子，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阵阵凉意。 穆长溪打了个寒颤，感觉那个男人，确实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起码，自己是惹不起的。 坐着轿辇往豫王府的方向走，穆长溪轻手轻脚的掀开了帘子，眨巴着眼睛朝外看了看。 她许久没有来逛过集市，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心里也痒痒的。 下午有空的话，倒是可以早点过来逛逛街之类的。 穆长溪伸了个懒腰，却没发现此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穆长溪所坐的轿辇。 “祁景煜！”裘婷正跟在轿子后面，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后，瞬间惊呼了一声。 这声叫来了周围的不少暗卫，暗卫们一圈又一圈儿的将马车团团围住，像是要以人海战术抵挡住祁景煜的招式。 有几个看热闹的百姓，眼见着真要打起来了，也吓得抱头鼠窜，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幸好祁景煜是孤身行动，周围的几个暗卫忙着把百姓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没有让祁景煜的毒药碰到周边的百姓。 穆长溪扒着轿子的窗框看过去，颇有 些无奈的看着祁景煜。 他不是擅长暗算么，怎么今儿搭错了神经，居然选择正面刚了？ 这可不是个好的策略，毕竟尉迟衍派过来保护穆长溪的暗卫有这么多，起码在人数上占了个优势。 祁景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的毒粉一扬，接连毒晕了前排的几个暗卫。 穆长溪虽然身处于暗卫保护圈的最中心，却始终没有掉以轻心，她生怕祁景煜又弄出些什么奇怪的动物来，所以时刻提防着。 很快，她就看见了空中飞来了一只八条腿的蜘蛛。 穆长溪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扇子一扬，瞬间把蜘蛛挡了一下，她也不再犹豫，直接按下暗扣，扇刃展开，将那蜘蛛切成了好几半。 她最讨厌这些脚多的生物了！ 幸好上次和季慎之研究过了这扇子后，她就每日都贴身带在身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这把扇刃有了用武之地。 虽说这蜘蛛被切成了几半，却还有残存的生命一般，几只脚颤抖了半天，才彻底停止了动作。 “真是恐怖。”穆长溪翻了个白眼，挪的离那蜘蛛远了些，又掏出怀中的手帕 好好擦擦这扇刃。 “若是有人中毒，就让他们进来。”穆长溪朝着外面的暗卫招了招手，虽说在这武功方面她确实没有什么造诣，但是帮人解解毒还是可以的。 自从上次帮裘婷解毒后，穆长溪基本上已经对于祁景煜手中的毒药有了些许的了解。 要解毒的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暗卫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好不容易蹭到了穆长溪面前，终于一下倒了下去。 穆长溪把了把脉，才发现这祁景煜这次下的毒并不严重。 或许，是因为上次对裘婷下的毒也不是那么好下的，所以对于这种人海战术，祁景煜也舍不得用那种奇绝的毒药。 穆长溪稍作了解后，便从怀中拿出丹药，让几个暗卫一一服下。 没想到，这祁景煜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罢了，早知道他那种奇绝的毒药不能大面积的使用，上一次穆长溪一定让暗卫们一拥而上，把祁景煜给拿下。 “你们使点劲，能让祁景煜挂彩的，回去统统有赏！”穆长溪大手一挥，设置了极其诱人的赏罚机制。 这祁景煜实在是让人来气，好不容易能把他抓住，肯 定要借此机会好好地揍一顿才是。 此话一出，暗卫们瞬间被鼓舞了一般，下手更加用力了。 穆长溪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祁景煜双拳难敌四手，一番周旋下来到底是落了下风的，他的脸上被划出几道伤痕，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 但是，他却不急也不恼，一双眸子尤为淡然的看向了穆长溪，盯着她半晌后，居然还扬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穆长溪，“？” 怎么越被打越高兴了，打坏脑子了？ 穆长溪感觉不大对劲，是不是祁景煜还有什么后招打算用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隔着这么多人，他就算是有后招，也无法施展吧？ 何况此时穆长溪连祁景煜在想什么都顾不上分析，她忙着帮几个过来的暗卫解毒，祁景煜身上的毒素众多，每一种都有差别，她必须对症下药才是。 穆长溪低头寻找着药材，这药材可都是白团子连夜为她配置的，她不能浪费！ “主人小心！”白团子的声音突然传来，穆长溪惊觉，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个暗卫正朝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走来。 不同的是，他的神色迷茫，看上去，倒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第359章 被绑架了 穆长溪兀地抬起头，那正等着自己解毒的暗卫此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迷茫的眨着眼，而下一秒，他就一剑刺向了穆长溪。 穆长溪，“？” 这是要干什么？ 她手中捻着淬了毒的金针正要回击，可速度却怎么也不敌剑。 就这样，穆长溪瞪大了双眼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银剑即将刺入自己的身体—— “罄！” 接踵而来的，是另一把坚硬的银剑，银剑随手一翻，就将那暗卫手中刺来的剑掀飞。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传来，是那把剑落地的声音。 还没等穆长溪反应过来，那暗卫如同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轰然倒在了地上。 穆长溪收回金针，将视线从暗卫身上移到了那柄银剑的主人脸上，却猛然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猫头鹰面具。 这…… 这不是昨天刚遇见的那个人么？ 一个叫什么夜袭的组织…… 所以这是为了与自己的一面之缘，专程过来救自己的？ 刚想开口道谢，穆长溪刚想称着身子站起来，整个人就被那戴着面具的男人随手一揽，下一秒，已经腾空飞起。 …… 穆长溪险些惊呼出声来，耳边传来的是呼啸而过的猎猎风 声，眼前的飞速掠过的是一排排民房。 原来这不是来救人的。 是来抢人的！ 穆长溪的纤腰被猫头鹰面具的男人攥在手中，男子的速度极快，整个人如同梁上飞燕，穿过一片又一片喧闹的居民区，直朝着城外而去。 他的轻功尤为了得，此时双脚交替踩在瓦砾上，竟然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而且，他还当着一众王爷府的暗卫和祁景煜的面儿，如此堂而皇之的将她带走，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的甩开了及其远的距离。 穆长溪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迅速审度了情况，自己似乎暂时是安全的，若不是这男人对自己没有杀意，她刚才应该就已经成了他剑下的一缕亡魂了。 “诶，那个……”穆长溪打算问问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刚开了口就被风吹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反应，深褐色的眸子淡然看去，而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路程上，步伐隐隐有所加快。 片刻后，速度稍缓。 穆长溪抬眼望去，面前是京郊的一处竹林，而竹林深处，居然有一个小屋。 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奔波，穆长溪早已被呼啸的风声吹得头脑发沉，此时被 男人放下来后，愣是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 “您回来了。”小木屋门前候着的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见头戴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回来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而后，墨似的漆黑眸子才落在了他身后的穆长溪身上。 “这……” “把最里面的那间房打扫出来，让她暂且住在里面。”猫头鹰发号施令，“好生伺候着，都让她委屈了。” 夜行衣稍微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穆长溪。 他还以为是虏回来的人质，可听了这么一说，难不成是主子的…… 听这猫头鹰一说话，穆长溪才察觉到了这人的声音算是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先别进去！” 没等夜行衣问出来，穆长溪倒是先一步将两人拦了下来，“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绑架吗？” 只不过，对人质还算是认真负责。 穆长溪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这里也不至于是饿死冻死，或许只需要好生生的等人来接便是了。 “绑架？”猫头鹰听了这话，唇角却是又勾起了一抹笑意，“你若是将其当成绑架也行。” 也行？ 穆长溪皱起眉头来，“可我听说夜袭 干的是赏金猎人的营生，拿钱杀人，怎么还干起这绑架赚钱的行当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是本人的私事，与夜袭有何关系？”猫头鹰淡然丢下了一句。 说完这话，他转头便想离开，可却被穆长溪一把攥住了手腕，“那你抓我过来是什么目的，是想要钱，还是什么宝贝物件？” 她的脑海之中猛然回想起了那日嗅到的血腥气，与这种人共处一室，她觉得有些危险。 按照穆长溪的猜测，这种暗杀组织应该不缺钱才是。 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绑架的，难不成，是准备要一大笔钱？ 一边想着，穆长溪一边在心里把自己兜里的钱算了算—— 她倒是想瞧瞧，她手中的钱，能否把她自己赎出去。 没想到，她刚搭上了猫头鹰的手腕，就被男人乍然甩开。 他看上去并未使出多少力气，可是穆长溪却被这阵力道击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瞬间感觉屁股上传来了剧痛。 猫头鹰见穆长溪摔成这般模样，却连询问都没询问一句，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身便离开了。 穆长溪，“？” 神经病吧？ 他是有洁癖还是怎么着，被碰一下手都 不行？ 她不就是想拉着他多问几句吗？ 又不是要杀了他！ 穆长溪连连抱怨了几句，皱着眉头撑着地板站起身来，又揉了揉疼痛的屁股。 站在身边儿的夜行衣，连搀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他还当是主子带回来的少夫人呢，没成想，居然只是一个人质罢了。 “看来你也知道夜袭，那就机灵点，别有什么旁的想法，平白让自己受了委屈。”夜行衣冷冷的晲了穆长溪一眼，“我们夜袭并不是没有人性，你若是听话，我们自然不能为难你。” 穆长溪也看了看他，勾了勾唇后，并未回答。 —— 入夜。 “主子。”夜行衣快步而来，步子快而轻巧，听不见半点声响。 他站定了身子，恭敬的低头。 “她睡下了？” “这是自然。”夜行衣笑笑，“我在她的吃食之中掺了些蒙汗药。” 猫头鹰回过身来，笑意更甚，甚至，轻轻笑出了声。 “主子？”夜行衣吃了一惊，不知这笑意是何用意，便下意识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还真信了她的把戏，堂堂的药王谷谷主之弟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你算计一番。” 这下，夜行衣愣在了原地。 第360章 听风公子 药王谷的弟子！ 主子为什么绑来了药王谷的人啊？ 可能是想治病……？ “把人看好了。若是明日有人上门来赎她，你便好好招待就是，切莫失了分寸。若是对方拿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就把她放了。”猫头鹰风淡云轻的交代道。 夜行衣很显然的还想再问，却忍住了。 “对方是听风阁的人，你别疏漏了，平白招惹了听风阁。”猫头鹰似是不放心，又叮嘱道。 这下，夜行衣瞪大了眼。 刚说完了药王谷，这会儿又提到了听风阁？ 主子今日带回来的人，到底有多么雄厚的背景，既是药王谷的徒弟，又能和听风阁扯上联系？ 这到底是什么人？ 房内。 穆长溪卷起一片巨大的叶子作为听筒，放在了自己的耳边，另一边，则是正对着这扇门。 她早就看出了饭菜有问题，提前服了解药后，就假装已经中了计，果真听见了外面两人的话。 听风阁…… 她不就是前几天去听风阁打探了一个消息吗？ 难不成，是顾淑慎那边的人？ 好像也不太可能。 既然是费尽力气把自己给带了过来，就为了要个什么物品？ 所以他想要的是什么 ？ 穆长溪听得云里雾里，心中虽然说是盘算着计谋，可在这荒郊野岭之外，她就算是跑出去了，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思虑再三，穆长溪觉得，自己还不如是在这里等着那男人口中所说的“听风阁”的人，拿着东西来这里赎自己比较好。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床上。 床上还算是干净，有一床不厚的被子，头顶上还有一扇够不到的窗户。 看上去，却像是个牢房似的。 想到这里，穆长溪轻笑了一声，自己所在之处，不就是个牢房嘛！ 只是这时候，不知道尉迟衍在干什么。 或许裘婷和嫩芽已经回去，报告了自己被绑的消息吧？ 穆长溪想着想着，这才缓缓睡去。 不知何时，木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抹白色闪身进来，又关上了门。 床上的人呼吸起伏十分有节奏，一道月光自窗子照射进来，正巧打在了穆长溪的半边脸上。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柔美的面容显露无疑。 她合眼而睡时，脸上平添了几分恬静，看上去，倒显得分外可爱。 “穆长溪，尉迟衍的妃子，同时还是药王谷的弟子。”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勾 起唇角，“还真是有趣。” 就着月色，男人伫立许久，而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 翌日一早。 穆长溪打了个寒颤，瑟缩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里不比豫王府什么都齐全，连地下都埋了弯弯绕绕的地龙，可这破木屋不仅是不御寒，而且就只有这么一床小被子，完全不足以取暖。 屋里空无一人，大门仍然紧锁着。 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那木桌上被人放了一碗热汤面，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也勾起了穆长溪胃里的馋虫。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加入任何东西进去，这才吸溜了一口。 直到吃完了整碗热汤面，穆长溪这身子才暖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僵硬。 不远处，像是传来了动静。 穆长溪踩了个小矮凳，顺着窗户看了过去。 窗外是一片雪松和翠竹，下了些斜雨，那个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正在雨中练剑，手中的一柄银剑挽了个剑花儿。 看上去，锋利之中，还带着几分柔软。 他一套有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看上去尤为漂亮。 穆长溪扒着窗户看着，不知这位什么时候才能心情好，把自己从这个冷清的地方放 出来。 她若是再不出去，恐怕尉迟衍也会着急吧？ 穆长溪还在发愁，一道玄色身影凌空飞来，辗转之间，平稳的停在了猫头鹰的身后。 他的手握着剑鞘，像是随时要抽剑一般，腰间明黄色的腰封钳住细腰，一头黑发以一根红绳高束在了头顶。 而恰巧的是，他的脸上，也覆着一张墨黑色的银质面具。 “你倒是守时，听风。”猫头鹰收势，长剑入鞘，“你还没来，我自然是把人伺候的极好，就等你带着东西过来。” 而后，他投去视线，“我那日所说的东西呢？” 听风的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这个木屋上。 “若是我不给，你还能杀了她不成？”听风嘲讽的一笑。 他漆黑的眸子紧紧锁在穆长溪所在的房间，像是看透了木屋，看清了她一般。 穆长溪忍不住朝下缩了缩。 这又来了个谁？！ “确实是不能。”猫头鹰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听风还不是带着东西过来了，可见你对她的重视。” 听风的眉头一皱，一步后撤，手搭上了剑鞘。 而另一边的猫头鹰也不犹豫，双手做出拔剑之姿，两人如 此对垒，大有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默默良久，直到听风再次投来视线，穆长溪才又缩了缩。 这窗户纸又不是玻璃做的，他应该是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偷窥他们吧？ 她小心的捂住了嘴巴，看向窗外。 这会儿两人倒是不想打架了，听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随手扔了过去。 猫头鹰很快接过，上下打量了一番。 穆长溪皱了皱眉，感觉这锦盒好像是从什么地方见过。 这么小的锦盒，里面能装什么宝贝？ 但是，自己好像从没有和这位听风打过交道，怎么他还大费周章的过来，就是为了把她从这里救除去？ “我是把东西给你带来了。”听风的声音里莫名透着一股寒意，连眼神之中都升腾起了一股子杀气，“等会我见了人，若是人有半分闪失，你也不必留在这世界上。” 猫头鹰像是懒得和听风周旋，一指微微用力，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穆长溪努力的抬头望去，却也看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只能堪堪看见打开着一瞬间，隐约闪过了一丝金光。 装着的该不会是金子吧？ 穆长溪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小盒金子，也不值钱呀！ 第361章 你偷了法海 穆长溪扒着窗户边儿盯着看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了那小小的锦盒之中装着的是什么。 “呱——” 仿佛感受到了穆长溪的注视，那锦盒里的东西声音嘹亮的刷着存在感，瞬间让穆长溪瞪大了双眸。 那…… 不就是她的发财吗！ 把她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她的发财也一起偷过来了！ 穆长溪紧皱着眉头，不知这会儿武松的情况如何了。 还真是丧心病狂。 穆长溪难以忍受，一溜烟儿的从小椅子上跑了下来，又急急忙忙的摸到了那扇木门前，用力一拉—— 门居然开了！ 合着她以为自己是被关在这里的，实际上这门根本没锁？ 穆长溪忍不住眯了眯眸子，事不宜迟，她一路小跑出去，就这么停在了正僵持着的两人中间。 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竟消减了大半。 穆长溪顾不得那么多，转过头去看向那所谓的听风公子，皱起眉头道，“这是金蟾？” “这是发财吧？”穆长溪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张面具，声音里充满了寒意，“你从哪里把发财带过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自从尉迟衍把发财送过来 ，她可都是小心翼翼放在正殿的，而且最近天冷发财不爱动，这人是怎么越过豫王府的一众暗卫把发财偷出来的啊？ 更离谱的是，夜袭的这位大兄弟费尽心机的把自己从京都劫到这偏远山区来，就为了一只癞蛤蟆？ “什么发财……”听风公子似乎是愣了愣。 穆长溪皱起眉头，“这就是我的发财，它认识我，不然你把这锦盒打开，让我看一看！” 被穆长溪针对的男人此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原本以为穆长溪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对于正殿里的发财并不怎么上心，尉迟衍才决定顺水推舟刚好把发财送出去。 没成想穆长溪最近又经常和发财一起玩，尉迟衍与夜袭的人商量无果。 而夜袭的人也察觉到了听风阁不想交出金蟾，竟直接将穆长溪本人绑了过来以此威胁。 尉迟衍觉得，有了武松之后，穆长溪对于发财的关注会少上一些，可是没想到，如今她居然又这么宝贝发财了…… 女人心，海底针。 “你是不是想要钱？你想要多少钱，你说。”穆长溪又一脸坚定的回头看向猫头鹰面具，“我是豫王府的，若 是你想要钱，我让他给你。” “我不要钱。” “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若是喜欢金蟾的话，去药王谷寻一只来不得了？” 在穆长溪的印象之中，季慎之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灵兽。 世界上又不止这一只癞蛤蟆，干嘛非要来抢她的发财！ “那你今日能找来另一只金蟾也可以。”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传来，一如这刚下过雨的竹林般透着一股寒意。 穆长溪瞪大了双眼，这金蟾的品类本就不多，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能去哪里找一只过来。 而且这苦九寒天的，也不是金蟾活动的季节。 “这……等春天了，我肯定给你整一只过来。” 男人绷着脸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要。” 穆长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又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锦盒之中的发财，它还是一如既往的鼓着腮帮子，看见穆长溪探头过来时，还十分配合的“呱”了一声。 穆长溪忍不住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她才和发财混熟了些，这怎么就要送出去了！ “你也不是大夫，干嘛要带走金蟾？”穆长溪紧盯着那猫头鹰面具的男人，“我是季慎之的徒弟，不如我就当跟你交个 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找我就是了。” 穆长溪拍着胸脯保证。 猫头鹰面具勾起了唇角，“交朋友这都是后话，只不过这金蟾可是听风公子亲口答应的，难不成，公子还想反悔？” 穆长溪左看右看的，到底是没弄清楚形势，这两边的人她都不认识，干嘛把这黑锅往她头上甩呢！ “这我也管不着，但发财是我丈夫送给我的，你要是想要，就问豫王去要！”穆长溪眼巴巴的盯着锦盒之中的金蟾，想去拿回来却又不敢，只能是这么瞧着。 而穆长溪不过也就是用尉迟衍的名衔压一压这人的锐气，若是真让她怎么样，她也是断然不敢的。 她没想到的是，这话说出来，那听风公子的指尖颤了颤。 “王爷又如何……”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勾起唇角，正想开口，手心里躺着的那锦盒已然被人夺走。 而下一秒，穆长溪便被人打横抱起，整个人凌空而起，下一秒，便跃到了那房顶之上。 紧抱着她的男人也没有犹豫，径直朝着远处奔袭。 “呃，主子，咱们要追上去么？”一旁候着的黑衣男人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家少主，总觉得这无论如何 也有点过分了。 “这么卑鄙无耻，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黑衣男人紧盯着那逐渐远去的两人，忍不住打抱不平。 这也太离谱了！ 听风阁的听风公子打着交易的旗号，过来后居然连人带蛤蟆全都给带走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给我追。” —— 彼时，穆长溪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带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不过，发财倒是拿回来了。 穆长溪舒了口气，清唤了一声，“发财。” 锦盒里传来熟悉的呱，让穆长溪瞬间笑开了。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打在脸上时，凛冽而又锋利，如同刀子似的。 忙着赶路的男人像是终于想起他怀中的女人一般，手臂微微发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诶，男女授受不亲！”穆长溪下意识的往后一靠，险些从他怀中跌了出去。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又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她的金蟾？ 穆长溪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猜测着听风少爷有可能和尉迟衍熟悉，所以暂且将这金蟾给借了过来。 想到这里，穆长溪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第362章 这个吻 她的发财怎么能随便借给别人？ 穆长溪正皱巴着一张小脸儿为发财打抱不平，余光瞥见那男人略显上扬的唇角，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流氓。 就算是他和尉迟衍交好，也不能这么搂着别人老婆呀！ 穆长溪皱着眉左思右想，却听见自己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压低声音的低笑。 “你穿的少，若是再不靠我近些，岂不是会染了风寒？” 这就是耍流氓的理由吗！ 穆长溪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这风迎面吹来，都快把她整个人给吹成傻子了。 本来昨天被那戴着面具的折腾了一路，今天又得重新再来一遍，这么回去，肯定是要感冒的。 穆长溪皱皱鼻子，下意识的感觉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可大脑被风吹得宕机，一时间还真对不上号。 她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贴的这么近过，此时这番动作，让她觉得颇有些不舒服。 “好像听起来有点耳熟，咱们俩是不是见过面？”穆长溪的脑袋发胀，整个人也变得迟钝了些许。 “现在才听出来？”男人减慢了些许，带着穆长溪落地，两人走入一处避风的墙后。 下一秒，男人摘下了脸上银色的面具， 熟悉的脸庞才展露了出来。 穆长溪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听风阁…… 未等她将问题问出，男人的大掌盖住了她的双眸，随之而来的，是蜻蜓点水般的接触。 她的嘴唇一热，脑袋好像更加沉闷了起来。 一时间，她竟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穆长溪的整个身体一僵，小手下意识抵上了他的胸口，可仍然比不过男人的力气，被一只大掌捏住了两只手腕，放在她的头顶。 这下，穆长溪便再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她的呼吸急促而又热烈，几乎不知道这紧促、带着回音的心跳声到底是来自于自己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唇瓣上，是男人身上特有的檀木香气。 穆长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换气，加之染了风寒有些鼻塞，眼前本就模糊的俊颜周边伴随着几颗星星。 紧接着，眼前骤然一黑。 还没等尉迟衍反应过来，穆长溪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穆长溪揽入怀中，快步朝豫王府的方向赶去。 —— 待穆长溪悠悠转醒之时，人已经在豫王府了。 穆长溪的脑海之中自动回想起了那个吻，整个 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因为男人的力气过大，唇瓣已经微微红肿。 穆长溪气的攥了攥拳，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且，穆长溪隐隐觉得，尉迟衍这亲吻的技术也并不怎么样，亲的自己嘴唇都快要破皮了。 真是个神经病！ 过去救人就算了，还专门飞下来亲自己一口是什么意思啊？ 偏偏她还被亲的晕了。 或许是染了风寒的缘故…… 穆长溪的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明白。 刚想翻身下床找尉迟衍好好的问个清楚，就听见门传来响动，吓得赶紧翻身躺下，裹紧了小被子。 话虽然是那么说，可真要她去找尉迟衍打架，她也…… 没有这个胆子。 来人走起路来中气十足，脚步声很容易便能被分辨出来。 他在床前站定，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在穆长溪身上扫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穆长溪是在装睡的这个事实。 倒不是尉迟衍观察的多么细致，在这寂静的屋内，穆长溪紧张的呼吸声尤为明显，让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何况，她的唯一露出来的耳廓，也染上了些许羞涩的红 色。 尉迟衍勾起唇角来，垂着手帮穆长溪盖好了被子，趁乱又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穆长溪紧皱着眉头满脸紧张的等着尉迟衍离开房间，关门声再次响起来时，她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人，系统检测到你好像感冒了哦，要不要一粒贴心的四季感冒片？”白团子的声音在穆长溪脑海之中响起。 穆长溪转动手镯，进入了系统。 “白团子，你现在说话，我怎么都能听得见了？”穆长溪好奇的看了看周围，像是药房又扩大了些许，柜子之中整齐的摆放着各类药物。 白团子绕着穆长溪飞了一圈，“主人的知识储备扩大了之后，系统自然就升级了哦！” “现在，主人不用进入到系统中来，也能够听得见我说话了。”白团子兴致极高，笑眯眯道，“而且，主人戴着镯子的时候，我还能感知到周围有没有危险，从而提醒或者保护主人呢！” 穆长溪撑着下巴听着白团子介绍，倒是感觉这是件好事，她以后使用起白团子来，就更加方便了。 “系统升级之后，对于同心毒的解药，有什么眉目了么？”穆长溪连忙问道 ，她觉得尉迟衍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毒素的原因。 还是赶紧解开毒素，让他们二人都变成正常人多好！ 白团子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同心毒是一种很复杂的毒素，我们目前对于它的了解只到百分之三十。” 穆长溪泄了气，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棵草药，“好吧……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争取早点突破同心毒！” 白团子也跟着穆长溪一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即，它一溜烟儿的飞了上去，从药房的最上端拿下来了一颗感冒药。 “主人，这是特效感冒药，你的是风寒感冒，若是不吃药，可有得难受呢！” 穆长溪点点头，将感冒药攥在了手心之中，跟白团子打了个招呼后，又退出了药房。 临走前，还不忘撸了一把小兔子的脑袋。 这小兔子和白团子相处的还不错，虽说白团子总是去招惹小兔子，好在小兔子也并没有和它一般见识。 回到房间后，穆长溪倒了一杯茶，仰头将感冒药给送了进去。 入夜。 穆长溪的感冒好了些许，正裹着一条毯子坐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子。 第363章 封建男人真该死 尉迟衍阔步而来，坐在了穆长溪身边，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只不过，两人各干各的，倒是没有人提起今日的那个亲吻。 穆长溪一边翻书一边小心的瞥了尉迟衍一眼，这占了自己的便宜，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反而男人倒是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穆长溪，目光悠然自在的和她对视着，看她又红了双颊，便不打算解释了。 她那么害羞，不如就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到时候再说。 尉迟衍禁不住抿了抿唇，仿佛还能感受到穆长溪唇瓣的触感。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手中的话本子翻来覆去看不进去，索性便“啪叽”一下，把话本子砸在了茶几上。 可惜的是，尉迟衍完全没有看出她的情绪来，反而是抬眼察觉到穆长溪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又低头往嘴里送入了一个茶点心。 穆长溪，“？” 她这边如此之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提醒这男人，谁承想他居然无知无觉？ 还真是神经病！ 难道就想让这件事情这么过去了？ “长溪。” 过了一会儿，男人沉声唤她的名字。 穆长溪如被雷击一般，一听见他如此沙哑而又沉稳的声音，她的脑子里面又自动播放起 了今天下午的那个经历！ “干嘛？”穆长溪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尉迟衍勾起唇角，自顾自上了床，拉下了他和穆长溪之间的纱帘，“晚安。” 穆长溪险些一巴掌打了过去。 她本来以为尉迟衍怎么也会好好解释一番，都已经做好了跟他争论的准备，怎么到最后，就说出来了一个晚安？ 穆长溪的脸蛋微红，更是气不过尉迟衍的这个态度，气的冷哼了一声后，瑟缩在了床沿，努力离尉迟衍远一些。 她的身上，还裹着那条厚厚的毯子，从远处看，便像是个蛋饺一般，看不出表情来。 尉迟衍靠在床上挠了挠头。 长溪害羞他是知道，可是这看起来，怎么像是生气了似的？ 细想下来，他刚才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说了个晚安而已…… —— 穆长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这尉迟衍亲了自己一口，却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连思考到后半夜，穆长溪仿佛才终于是想通了些。 她和尉迟衍，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她可是接受了现代新思想的人，和尉迟衍这种封建帝王制毒下的老迂腐不一样。 对于 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女人不过就是附属品罢了，女性的地位极低，根本就没有反抗意识可言。 就连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哪个古代的男人不娶几个老婆呢？ 何况她还是光明正大的嫁入豫王府的，已经是尉迟衍名义上的老婆了，他是不是觉得，这么亲自己一口也是正常？ 借着月光，狠狠地剜了尉迟衍一眼。 这该死的封建男人！ 穆长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赶紧解了尉迟衍的毒快跑，否则他万一是哪天来了兴致，还想跟自己这个“老婆”做点别的事情呢？ 她可不想生活在这种莺莺燕燕成群的人家！ 到时候，若是尉迟衍和谁看对眼儿了，还得再纳进来几个新姑娘，大家每天就是凑在一起勾心斗角…… 穆长溪决定火速研究出同心毒的解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从知道了有人窥伺自己的法海后，穆长溪专门做了个能够随身携带的小锦盒，天天把法海带在自己身上。 她可不想哪天又被尉迟衍那个神经病卖了去。 “裘婷！”穆长溪嗷一嗓子，裘婷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 “那天去听风阁，你怎么不告诉我，尉迟衍就是那听风阁的阁主！” 穆长溪吼了一声，她感觉，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听风阁。 若是那天她不去打听消息，那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就不会盯上她，也不会牵连到法海了！ 穆长溪很是生气。 “王妃，王爷的这个身份本来知道的人就少，你看这家里有这么多暗卫，能知道此事的也就只有我了。”裘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而且，王爷建立这听风阁，也是为了扩散势力，多一重保障。” 穆长溪感觉也有点道理，毕竟朝中动荡，尉迟轩也并不是那么相信尉迟衍，还有那倒霉的叶丞相…… 确实，腹背受敌。 穆长溪喝了一口米汤，“那上次咱们见过的那个夜袭的，脸上戴着个猫头鹰面具的是谁？” “那应该就是夜袭的当家人林彦之子林清玄，之前没有见过这号人，听说是林家将林清玄派出修炼，年初才刚刚回到夜袭的总部，再加之林彦上了岁数，往后这夜袭，大概就是林清玄说了算了。” 穆长溪悠悠点了点头，“那天想伤害我的暗卫在哪里？” “押回来就送进地牢了。” “叫季慎之来瞧了吗？”穆长溪最关注的，是那暗卫中了什么毒，居然能够被人控制。 “季谷主瞧了，说大概是祁景煜弄出来的新玩意儿，中毒后能够控制人的大脑。”裘婷一股脑的将情报都说了出来，“不过季谷主也说，这毒素如今才是刚刚研制出来，并不是那么好用的，可能控制时间也就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穆长溪听了便觉得后怕，这裘婷口中的几秒钟，若是林清玄不出现，自己的小命恐怕就丢了。 说着，裘婷将那日掉在地上的扇刃还给了穆长溪。 穆长溪擦了擦扇刃，脑海之中回想起来祁景煜的种种动作，实在是觉得这人精神不太正常。 听完了裘婷所说，穆长溪坐在位置上思考了片刻。 她却觉得，这祁景煜所控制人的方式，和自己曾经研究过的借助蛊虫操控人的方式大差不差。 而这种方式，是从蒙铊传过来的。 那种地方的人，就喜欢弄这种新鲜的玩意儿。 穆长溪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丝丝缕缕的关系到底从何谈起。 “那林清玄也够变态的，为什么想要我的法海？”穆长溪啧啧出声。 裘婷在一旁立着，突然来了一句，“林少主好像是从蒙铊刚回来的，会不会想借助法海身上的毒素做什么？” 第364章 相约 穆长溪定下心神来思考着，或许这林清玄是想借助法海身上的毒素炼制某种毒药？ 幸好被她中途截下，要不然，法海可就要遭殃了。 穆长溪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另一只小宠物来，便关切道，“那武松呢，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 裘婷瞥了一眼窗外，道，“最近被丫鬟们照顾的不错，倒是这几天没见到您，武松的情绪好像比较低落。” 这话一出，穆长溪心里忽而想到了上次武松对自己呲牙咧嘴的那副模样。 见不到自己会觉得愧疚？ 有点离谱了。 虽说是心有怀疑，可穆长溪还是跟着起身，打算去瞧瞧武松的情况。 —— 穆长溪离开房间后，尉迟衍叫来了嫩芽。 “王妃今日的心情怎么样？”自从昨日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颇为关心穆长溪的情绪问题。 嫩芽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尉迟衍这么问，她便是如实说了。 “王妃今日确实怪怪的，似乎是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嫩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尉迟衍的眉头微蹙，如此看来，她还真是还在生气的模样。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不成是他太冒失 ，不小心吓到了长溪？ 他承认，他接近长溪时确实有些冒失，这个亲吻也没有任何提前的预警，所以让她觉得不开心了？ 尉迟衍想不明白，长溪不是他的妻子么，既然是妻子，那亲吻也不算是什么尤其严重的事情吧…… 下一秒，尉迟衍就想起了穆长溪曾经说过的，解开了同心毒后便离开。 她真的是想离开自己的？ 尉迟衍心中莫名其妙的赌了一口气，怎么也纾解不开。 眼见着王爷越皱越紧的眉头，嫩芽在旁边出谋划策，“不如王爷您带王妃出门玩玩？” “最近王妃忙于溪溪医馆的生意，您和王妃都没有时间接触呢。”嫩芽叹了口气。 她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么下去，怕是王妃和王爷的关系，会越来越不好。 尉迟衍听到嫩芽的建议，也眯了眯眸子。 这个想法听起来还算是不错，而且她最近不高兴，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没有陪着的缘故？ 虽说还不知这原因的真伪，可尉迟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毕竟，在他的心中，能够多陪陪穆长溪也是好的，他自然也想与自家的王妃亲近些—— 近些日子以来，无论是 溪溪医馆的事情，还是药王谷的事情，都耽误了他和溪溪的相处。 “既然如此，那明日，本王就带她……”尉迟衍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去处。 而且，什么地方适合带穆长溪一起去呢？ 嫩芽看出了尉迟衍的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听说明天夜里梦湖有花灯宴，昨儿下午就已经开始布置上了，不仅是可以在集市上逛逛，还能坐船在湖上周游呢，王妃见了，一定喜欢。” 尉迟衍听后，缓缓点了点头，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嫩芽跟着一笑，她可是早盼着王爷和王妃的关系能缓和些了，不然每日相敬如宾的有什么趣儿？ 谈恋爱嘛，就是要轰轰烈烈才好！ 嫩芽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面大抵都是那么说的。 尉迟衍的眸子中透出一丝满意来，他这次终于没有听季慎之那个狗头军师的话，准备自己出手，估计情况应该也不错。 他可不再学什么含蓄的表白方式了，这一次，他要乘胜追击！ —— 嫩芽得了命令后，连忙赶往放置武松的小花园。 “去逛什么赏灯宴啊？”穆长溪皱起了眉头，“我不想，你帮我推了吧。 ” 这天气一日日的冷下来了，她可不想去什么赏灯宴上乱逛。 嫩芽稍微一愣，瞬间感觉王爷交给自己的这个差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可她也想着让王妃与王爷的关系缓和下来些呀！ 嫩芽站在旁边干着急，连忙想了几件有趣儿的事，“王妃，那赏灯宴还是挺好玩的，四周都是明亮的花灯，还有各色美食，据说他们连教坊司的花魁都请来了，那可是一水儿的漂亮……” 恰巧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季某刚才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花魁？”季慎之适时地钻了进来，站定在穆长溪和嫩芽面前。 还没等嫩芽回答，穆长溪边撸了一把武松的脑袋，一边道，“刚才嫩芽说，明天晚上有赏灯宴，还说有教坊司的花魁。” 季慎之嘿嘿一笑，“只听说了有赏灯宴，还真没有听说会有花魁过来，这样的美差，怎么能不叫上为师？” 嫩芽在旁边紧张的紧，感觉自己办错了事，连忙开口，“季少爷，可是王爷单说邀请了娘娘，倒是也……” “你想去？”穆长溪托腮，而后才道，“你去的话，那我也跟着你们去。” 趁着这个机会，她 还能问问季慎之，有关于法海身上的毒素和蒙铊人养蛊之事。 “那就明天再见，我的好徒儿。”季慎之本是来找陆明昇的，先下和陆明昇说完话后，又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嫩芽目送着季慎之离去，又看向了正蹲着喂武松生肉的自家主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头碰上了裘婷，嫩芽把这事一说。 “哎呀！”裘婷惊叫一声，“你怎么把季谷主给拉过来了？若是王爷明天看见季谷主也在，非把人直接扔进梦湖里去不可……” 到时候还说什么赏灯，估计要闹出不小的乱子来。 嫩芽闻言，也紧蹙着眉头，抿了抿唇，“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就被季谷主给听见了呀！” 裘婷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这件事情也不能跟王爷说，只能是私下和季谷主说了，有空我过去一趟，让季谷主明天……还是不要露面了。” 她这也是为了季慎之的生命安全考虑，万一是惹得自家王爷生了气，可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 “是了，我也觉得季谷主不该去，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嫩芽叹了口气，幸好有裘婷在，不然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365章 发财的毒素药方 吃过特效药后，穆长溪的感冒已经好了大半。 因为吃药吃得快，她连发烧都没有，单单就只流了些鼻涕，说起话来带了些许的鼻音。 比起她之前说话雷厉风行的语调，带上了些许鼻音后，反倒是显得她整个人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尉迟衍在房内听着她带着鼻音讲话，一方面觉得颇为可爱，一方面又觉得整颗心一揪一揪的疼着。 趁着穆长溪蜷缩在房内看书之时，尉迟衍实在是按捺不住，卷了佩剑出门而去。 当初和那林清玄可是说好了的，不能让他的人受伤。 眼下，这都染上风寒了！ 尉迟衍放不下心，几步就去了夜袭找茬，而穆长溪又被白团子投喂了一颗感冒药，顿时鼻塞的症状也好了大半。 彼时，裘婷已经翻身出宫，一个人来到了季慎之院内。 她倒挂在窗前出现时，着实将半倚在软榻旁边的季慎之吓了一跳。 他“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穆长溪身边儿的。 “你过来，起码让人通报一声。”季慎之扶了扶胸口，感觉自己险些被裘婷吓死，“是不是我的爱徒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穆 长溪，他又认真了起来，连忙将裘婷拉进了房内，“你先别急，慢慢说。” 裘婷犹豫了半晌，还是斟酌着开口道，“季谷主，你明日还是不要去赏灯宴了。” 季慎之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听了这话后反而是一顿，脸上焦急的神色都僵住了。 他不过就是想去赏灯宴上看看那些教坊司的花魁，他有什么错？ 怎么还不让人去了呢？ 半晌，季慎之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明日哪个花魁是你家王爷看上的？你直接说便是，我到时候就不看她了，专看别人。” 季慎之在心里骂了尉迟衍几句，这不是妥妥的大渣男么？ 原本对自家徒儿那么上心，怎么没几天，又转而去追求教坊司的花魁了？ 如果是真喜欢，直接赎身出来放在家里不得了，还要弄这些有的没的。 季慎之一个没忍住，当着裘婷的面儿，又把尉迟衍骂了几句。 裘婷，“……” 这人也太迟钝了吧！ “可是王爷原定的计划是，和王妃一起，两人前去。”裘婷憋了半天，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她可不能耽误了王妃和王爷的约会。 “原来如此！”季慎之晓得 颤了颤，“原来你们王爷是想和我的徒儿独处，好好好，终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裘婷懒得和季慎之废话，又开口提醒道，“所以季谷主，明日还是不要再去了。” 季慎之“啪”地一下开了扇子，边摇边笑道，“我知道了，不会影响你们家王爷和你们家王妃独处的。” “明日的赏灯宴，我不与他们同行便是了，我自己去。”季慎之斩钉截铁的说道。 紧接着，又拉着裘婷吃了半天的茶点心，才将人放了回去。 —— 翌日一早，季慎之登门，和穆长溪解释了自己要先走一步这件事情。 “听说今日如意也在，我得早点过去看看。”季慎之笑吟吟的开口，“所以，不能和你还有王爷同去了。” 穆长溪正拿着一张刚撰写的毒素分析，递到了季慎之的眼前。 “这是我刚研究的发财身上的毒素，你看看，或许未来，发财还能在医学方面立功呢。”这张方子，还是白团子刚研制出来的。 虽说是有现代医学，可她也想听一听季慎之这位老中医的想法。 毕竟，中西合璧，才能解决燃眉之急。 例如她和尉迟衍身上的同 心毒。 一说起药方，季慎之瞬间来了兴趣，一屁股就坐在了穆长溪的身侧。 “这区区一只金蟾身上能够提取出这么多的毒素？”季慎之望着药方微微一呆，“你研制这些毒素，是想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毒素可好可坏，一些药方上，也可以用上毒素，以毒攻毒呢。”穆长溪打了个哈欠。 过了片刻，两人研究得以结束，季慎之望着稍晚下来的天色，这才反应了过来，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裘婷的提醒。 季慎之心里一惊。 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季慎之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打算找机会开溜。 可未成想，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尉迟衍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尤为精彩。 不过尉迟衍很快就敛了神色，一张脸上晦暗不明。 穆长溪这才发现他过来了，连忙收起了两张纸，“行了，把这拿上，路上还能再研究研究。” “那个。”季慎之连忙开口，“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过去了，我还有点私事，稍后再过去。” 穆长溪狐疑，“去哪里？” 而后，她又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尉迟衍，一把拽过了季慎之， 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尉迟衍不太对劲儿？是不是因为吃错了什么药。” 季慎之哎哟一声，“这怎么可能，你没来的时候，我还给他调理过一段时间的身子呢……” 这话匣子一打开，就难以关上了。 季慎之一路巴巴的，待自己和穆长溪一起上了马车后，才反应过来。 急的他一拍脑袋，连忙找了个理由胡诌，“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去了。” 穆长溪眉眼之中写满了疑惑，“刚才不是还说要去见如意吗，怎么这会儿又有事了？” 季慎之局促的看了一眼穆长溪，又看了看脸黑如锅底的尉迟衍，赶紧道，“就是因为要去见如意姑娘，所以说不得备上些礼物才是？我刚才忘了，先下补上。” 穆长溪眨巴着眼睛，开口说道：“这礼物自然是不急，你若是真喜欢她，何必赶着这会儿巴巴的送礼物过去？何况这方子还没说完呢。” 还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她打算好好和季慎之讨论一番。 季慎之倒吸一口冷气，他不看尉迟衍，都能感受到这随之而来的一股寒气。 若是继续呆在这马车上，还不让尉迟衍生吃了？ 第366章 句句恭维 季慎之尴尬的看了看尉迟衍，连忙在心里盘算着计划，一开口便是胡诌道，“好徒儿，为师的肚子疼，准备去出个恭……” “啊，你肚子不舒服吗？”穆长溪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金针，拿出个酒精棉片来消了消毒，“正好我知道一个治疗肚子疼的方法，过来，我给你扎一针。” 听了这话，季慎之护住自己的肚子，情急之下惊呼，“哎哟，你这话一说，我居然突然好了，好徒儿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啊！” 说完，季慎之无数次的使眼色给穆长溪，示意她看一看尉迟衍。 你倒是看看啊好徒儿，你旁边那个男人快要把我给生吃了！ 穆长溪装作若无其事的别开了视线，她确实是根本不想看尉迟衍的，生怕两人又一对上了眼，让他有了什么非分之想。 她反正是不会接受这种封建礼教下的婚姻！ 好歹是个接受过新思想洗礼的三好青年，她怎么能因为一朝穿越过来就忘了本，答应了尉迟衍的要求？ 要是一退再退，他真的一连娶了几房妾室进门怎么办？ 正好有季慎之这么个好人在这里，一来是能避免她和尉迟衍两人独处，二来还能探 讨一番新研制出来的成果，何乐而不为！ 季慎之的眼珠都转的累了，穆长溪也没有给个反应。 他颓然坐在马车上，朝着尉迟衍投去一个服软的视线。 尉迟衍更是不加理会，眼神如利刃般扫了季慎之一眼，紧接着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季慎之只能是一边扇着风，一边掩盖自己的尴尬，很快又无声的朝着尉迟衍说了句，“等会儿我帮你拿下她。” 看他这幅模样，尉迟衍好歹是收起了要杀人般的视线，不再盯着季慎之看了。 季慎之放松了些许，收起自己的扇子，做好了一会儿马车一停，他就赶紧跑路的准备。 就算是他怎么帮忙，尉迟衍这占有欲一出来算是收不住了，若是他继续在这明晃晃的当靶子，肯定没有好下场！ 就这样，季慎之坚定了自己要开溜的决心。 穆长溪在一旁捧了卷医书细细读着，一张小脸儿上满是认真。 阳光透过马车开了的小窗打进来，正巧打在她的侧脸上，连她脸颊旁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尉迟衍忍不住侧目，宠溺般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他特地命小厨房为穆长溪做好的糕点。 食盒内 的糕点精致而又小巧，刚好能一口一个，尉迟衍伸手拿起一枚桃花酥来，递到了穆长溪的唇畔，“新制的糕点，你要不要尝一尝？” “不用了，我还不饿。”穆长溪眼都没抬。 马车内的气氛一瞬间尴尬的下来。 季慎之连忙打着圆场，从尉迟衍手中把桃花酥接了过来，“我倒是挺饿的，多亏了你这么细心。” 尉迟衍的脸黑了一分，又看向穆长溪道，“那你渴不渴？” 穆长溪摇了摇头，这次，像是连话都懒得说了。 她的一双眸子，始终停在医书上，动都没动半分。 尉迟衍瞬间熄了火。 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他亲了自己的王妃一口，何罪之有？ “我倒是渴了。”季慎之打着哈哈，又端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这说了一路的话，他本来就已经有些渴了。 再加上刚才还吃下了一块桃花酥，若是不用茶往下送送，险些把他给噎死。 季慎之喝完茶，连忙放下茶杯，装作倦怠了的模样靠在马车的软枕上。 亲爱的阿衍，不如你就当我死了吧…… 没过多久，马车骤然一停。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那季某就先走一步，去瞧 瞧如意……”季慎之脚底一抹油，打算开溜。 穆长溪抬眼，“师傅，我刚才看医书，倒是有个地方不太明白……” 季慎之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穆长溪的问题仿佛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忍不住又多讨论了几句。 眼下，好像再开溜显得有些太假了。 穆长溪坚持着不想让季慎之离开，无论是找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总之能把人留下就是了。 何况这不过就是来逛灯节嘛，又不是小情侣腻腻歪歪的要约会，就算是多了季慎之一个人也无妨。 穆长溪很快就想通了这件事情，于是便干脆利落的邀请季慎之同游，还不等剩下的两个人发表意见，就自作主张的敲定了方案。 季慎之哭丧着脸看向了尉迟衍。 后者的满脸写着不悦，就连身后跟着的裘婷也缩了缩脖子。 裘婷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为季慎之祈祷了几遍。 —— 下了马车，再走几步，便到了梦湖边。 湖边大.大小小设置了不少的摊位，从街头摆到了街尾，正直好时候，一时卖叫声、吆喝声一片，好不热闹。 而梦湖之中，是一艘装点完成的游船。 这艘船并不是普通 人能够登得上去的，偏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才配上去。 若是尉迟衍和季慎之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还可以去游船特设的包间之内休憩。 游船旁，正有一位身着淡粉色月华蝴蝶裙，头缀珠翠的少女被几个姑娘拉着，往船上走。 姑娘们的娇笑声中，不乏有阿谀奉承之色。 “采薇姐姐，今日这裙子可真是华贵，应该是采蝶轩专门定制的吧？这样的料子，京中可没几条呢！” “还有这粉蝶步摇，也是最流行的限量款……” “今儿游船上，姐姐的穿着打扮如此艳丽，定能艳压群芳呢！” 说完这话，几个姑娘以扇掩面，笑得更加开心了。 中间被人簇拥着的孟采薇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笑开了花，只不过面上却还是谦虚着，徐徐笑着说了声哪里。 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 孟采薇上了游船，站在边上垂眸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听闻，今日的赏灯宴声势浩大，京都之中或许有许多权贵都会来参加。 其中，或许就有她心仪的那一位…… 孟采薇顺势投去视线，却很快将眸子眯起，看向了岸边一闪而过的鹅黄色。 第367章 与人幽会 “师父，你觉得我刚刚开的这个针对寒症的方子如何？” 看着渐渐后退的季慎之，穆长溪开口问道。 季慎之脚步一顿，干笑两声，“这个方子开的不错，但若是体虚体弱之人，怕是要煎熬咯！” “那师父觉得应该如何改？”穆长溪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说起这个，季慎之就来了兴致，絮絮叨叨的讲了起来，人也走到了穆长溪的身边。 至于尉迟衍，他则是浑身散发着冷气，阴沉着一张脸跟在两人身后。 “王爷，小五刚刚来报，您安排的烟花已经就绪了，等会儿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放烟花，王妃一定很感动！” 裘婷凑到尉迟衍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出着主意。 尉迟衍冷哼一声，“感动？我看她现在倒是高兴的很！” 啧啧啧，瞧瞧这酸味儿，熏得裘婷都想离远点儿了。 两人这么一说话，穆长溪和季慎之已经上了船。 吃醋归吃醋，但是媳妇儿可不能跟丢了！尉迟衍迈开步子，跟着一起上了船。 刚在船上站稳，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花枝招展的人。 尉迟衍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听到她开了口，“王爷，您也来游湖啊！” 这声 音矫揉造作的让人皱眉，尉迟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却不出声。 “王爷，我是采薇，您不记得了？”孟采薇咬咬唇，还是坚定的向尉迟衍介绍着自己。 尉迟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事？” 孟采薇眼神转了转，故意凑近尉迟衍，小声说道，“王爷，臣女方才见到王妃了，她，她竟然跟个外男一起进了包间！” 裘婷上前，正想要解释，却被尉迟衍拦住。 他看着孟采薇，“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 孟采薇摇头，“那谁知道啊，但是我想，他们两个能进包间，一定是借用了王爷您的名头，要我说，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您！” 呃，在尉迟衍的面前说这种话，裘婷不知道孟采薇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根本就没长脑子。 第368章 有人撑腰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跟穆长溪……”孟采薇一心只想扳倒穆长溪，哪里真的听明白孟鹤朗的话。 只是她还没说完，尉迟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季谷主与我是知己好友，今日约着一起来看赏灯宴。” 孟采薇剩下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这男人，跟尉迟衍是知己好友？他们相约一起看赏灯宴？ 见到她的表情，尉迟衍接着道，“若非是孟小姐纠缠，本王应当是与王妃前后脚进包间的。” 周围人这时候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就说呢，这船上都是达官显贵，若是真的私会外男，这豫王妃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哎呀，谁不知道这孟三小姐自小就爱慕豫王，做出这种事情，就是想败坏王妃的名声，这样王妃要是被废了，她不就有机会了？” “噢哟，这种话可不好乱讲的！女人家的名声很重要的！” “你都知道女人家名声重要，这孟三小姐还大声嚷嚷，心眼子坏得很！” …… 周围的议论让孟采薇憋红了脸，怎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 孟鹤朗叹了口气，朝着尉迟衍三人再次道歉 ，这才拉着孟采薇绕到了船的另一头去。 “都跟你说过了，豫王已经娶妻，你也不要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了，怎的还是这么不听话！” 看着孟采薇，孟鹤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孟采薇却根本听不进去，她嘴巴一噘，“娶妻又怎样，休了不就是了！” “那穆长溪有什么？论家世，论样貌，她有哪一样能比得上我！要不是当初皇上赐婚，豫王这样的人物，她想都不敢想！” 孟鹤朗气的发抖，“不管她当初敢不敢想，如今她都是堂堂正正的豫王妃！反倒是你，若是不想整个镇国公府因你而覆灭，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二哥！”孟采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孟鹤堂，“二哥你一向最疼我的，怎的现在竟然说这种话？穆长溪那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豫王！” 孟鹤朗轻笑一声，“丑八怪？是谁告诉你，豫王妃是丑八怪的？” “整个京城都在说，穆长溪自小就生了满面的毒疮，双腿残废，是穆家厌弃的废物大小姐。”孟采薇开口说道。 这些话，曾经的确是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孟采薇却忘记了，如今穆长溪在 豫王府地位稳固不说，便是曾经弃她如敝履的穆家，也早已经倾覆。 “采薇，别想了，为兄曾经参加过一次宫宴，那时候见到过豫王妃真容，她脸上的毒疮已经治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比家世，尉迟衍不需要王妃的母族有多强大，比容貌，孟鹤朗就算再怎么宠孟采薇，也说不出她比穆长溪好看这种违心的话来。 “不可能！我不信！”孟采薇后退一步，“她要是脸上的毒疮好了，为什么还要戴面纱！” “或许，只是王妃习惯了带面纱而已吧。”孟鹤朗回道。 这边，习惯戴面纱的穆长溪正跟尉迟衍和季慎之坐在包间里。 “长溪，刚刚我……” 尉迟衍刚开口，就被穆长溪打断，她拿着手中的医书，递到季慎之的面前，“师父，这个地方我还有些不太明白。” 季慎之脖子一缩，小心的看了尉迟衍一眼，咳嗽两声，这才开口道，“徒儿啊，那个今日赏灯宴，还是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你说是吧？” 穆长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季慎之脖子又是一缩，却还是颤颤巍巍的道，“医书明日还能再看，今日这盛况明日可就没了。” 说完 ，他甚至不敢看穆长溪的眼神，慌慌张张的起身，“也不知道如意有没有出来，我得去外面看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也出了包间。 尉迟衍的表情这才稍微好了一点，烦人的家伙走了，他也不要脸的凑到了穆长溪的身边坐下，“长溪。”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句。 穆长溪回头看他，表情还是平静，“王爷有何事就直说吧。” 尉迟衍叹了口气，“长溪你就是会气我，说好了没人的时候叫我阿衍的，你又忘了，该罚。” 听到这话，看到他慢慢凑近的脸，穆长溪的脸色也变的不自然了起来，她咳嗽一声，“裘婷还……” “裘婷出去了。”尉迟衍抢过她的话说道。 穆长溪一愣，裘婷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尉迟衍薄薄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软软的，还带着温度…… 一吻结束，穆长溪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看向尉迟衍，“王爷！” 尉迟衍摇摇头，“长溪要是再不记得，那本王可就要再罚了。” 再罚？ 想到刚才，穆长溪也忍不住红了脸，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尉迟衍。 难得见到穆长溪这么 可爱又别扭的样子，尉迟衍低低的笑出声来，“好了，咱们也出去赏灯吧。” 穆长溪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密闭的小空间，省的她浑身不自在的难受。 几乎是在尉迟衍说完的一瞬间，穆长溪就起身走了出去，尉迟衍摇摇头，心情不错的跟着走了出来。 赏灯宴算是京城的一大盛事了，哪怕是尉迟衍和穆长溪出来，众人也甚少注意到他们。 被孟鹤朗一番警告的孟采薇却是眼尖的看到了穆长溪那身亮眼的鹅黄色。 “二公子也真是的，方才怎么还帮着外人欺负孟三小姐呢！”有相好的小姐妹为孟采薇抱不平。 孟采薇也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也是正常，谁让穆长溪是豫王妃，而我，不过是区区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呢。” 周围的几个小姐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孟采薇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区区”镇国公府？ 平日里孟采薇说的可都是“堂堂”镇国公府！ 其中有一个小姐眼神转了转，也看到了穆长溪，甚至还看到尉迟衍去了男宾那一边。 她开口道，“依我看，穆长溪也不过是仗着王爷撑腰，这会儿王爷不在她身边，咱们去会会她！” 第369章 这不可能 孟采薇正有此意。 刚刚穆长溪可是一直躲在尉迟衍的身后，装的一副温柔大度的样子，这会儿没人给她撑腰，看看她还怎么维持自己的假面具！ 来了元暨王朝这么久，大.大小小的节日穆长溪也经历的不少，这会儿看着河上的船只来来往往，上面的人衣香鬓影的，她也弯起了嘴角来。 京城，就是这般热闹，而尉迟衍守护的，就是这份热闹。 她这时候也有些理解他的心思了，哪怕皇上对他多番猜忌，他也依旧要做个守护元暨王朝的王爷，不是因为他对皇上愚忠，而是为了元暨的百姓。 尉迟衍，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人！ “王妃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赏灯呀？” 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穆长溪转身看了过去。 说话的小姐她不认识，但是站在那小姐身边的孟采薇，刚刚可是出尽了风头。 她没有理会那说话的人，直接把冒头对准了孟采薇，“孟三小姐这是觉得，刚刚不够丢人，所以又来找本妃的麻烦了？” 孟采薇一滞，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虽说她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来，可穆长溪这样明晃晃的 说出来，倒让她有些无法出手了。 另一边的小姐也赶忙帮腔，“瞧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孟三小姐出身高贵，心胸宽广，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能比的。” “就是！也就是那些心眼子小的，才会小人之心！”一开始说话的那小姐赶忙跟了一句。 有人帮着说话，孟采薇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 看着三人一唱一和的，穆长溪忍不住想笑，“孟三小姐心胸宽广，这才拦住我的夫君，在船上诋毁我的名声。这份心性，这份本事，本妃的确是不能比。” 孟采薇的脸色又变了，她恶狠狠的瞪着穆长溪，“你不要太过分了！” “孟三小姐，此话，还是说与你自己听吧。”穆长溪说罢，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抬眼去看河中央那艘装扮的华丽的花船。 第370章 沾了污秽 其实穆长溪也就是看着狼狈，并没有受什么伤。 她几乎是刚落水，就被尉迟衍捞上来了。她甚至怀疑，要是尉迟衍再快点的话，自己贴身的衣服都不会湿。 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她就大度的放过孟采薇。 孟采薇喜欢尉迟衍这很正常，可舞到她这个正主面前，还不止一次，这就不合适了。 她佯装虚弱的靠在尉迟衍的怀里，假装没听到孟鹤朗的声音。 至于孟采薇，她相信尉迟衍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 正想着，尉迟衍抱起她，理都没理孟鹤朗，转身大步下了船。 回到马车上，尉迟衍担忧的看着穆长溪，“都是我不好，不应该离开你身边的。” 他这么温柔的说话，穆长溪倒有些适应不来了，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没有，谁也不知道那孟采薇这么丧心病狂。” “不说了，我们马上回王府，你先泡个热水澡！”尉迟衍说完，就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这就回去了？”穆长溪有些不甘心，这赏灯宴她还没怎么玩，那个花魁如意姑娘也没瞧见，这一趟出来的有些不值了。 尉迟衍拿起车里的帕子给她擦着头发，“没关系，以 后有的是机会出来玩。” 扁扁嘴，穆长溪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尉迟衍前脚离开，众人后脚就把那三位小姐给捞了上来。 只不过比起穆长溪，她们都在水里泡了许久，回去少不得要生上一场大病了。 季慎之是第二天才知道穆长溪落水的事情，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豫王府。 “徒儿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人还没进门，就先嚷嚷起来了。 穆长溪放下手中的医书，看着进来的人，“师父，我好得很，倒是那三位，想来不是很好。” “哼！谁管她们死活！要不是她们先害你，又怎会自食恶果！”季慎之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穆长溪让嫩芽去端了点心过来，季慎之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骂，“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敢这么欺负你！以后，我药王谷的人绝不会给她们治病！” 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却不知道，药王谷是不给她们治，甚至还又去祸害她们了。 季白和林洛言坐在茶馆里慢悠悠的喝着茶，没多久，一身黑斗篷的楚晗就推门走了进来。 “师姐，喝茶。”林洛言狗腿的站起来让 座，还倒了一杯新茶。 楚晗坐下喝了一口，这才看向季白，“解决了。” 季白嗯了一声，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我药王谷的弟子，也是能随便折辱的么？” “铁定不能！”林洛言义正言辞的说着，“师侄那么懂事那么乖巧，肯定是这些人嫉妒她，才会下此毒手！” 楚晗瞥了他一眼，“你闭嘴吧，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刚刚干了什么吗？” 林洛言这才紧紧的抿着唇，不再出声。 季慎之吃完一盘点心，想来想去，又问道，“真不要师父帮你出头？” 穆长溪摇头，“不用，那孟二公子说了，会上门道歉，这么好的机会，不敲一笔多浪费。” 听到这话，季慎之朝着穆长溪竖起大拇指来，“果然还是徒儿你看的长远啊！” 穆长溪就这么等着孟家的人登门道歉，可是这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她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孟家的说话不算话，想要赖掉？ 这可不成！ 穆长溪想着，就喊了裘婷过来，“你去镇国公府看看，孟采薇是不是不想来给我道歉了。” 裘婷摇头，“这次您可是错怪孟三小姐了，她啊，听说是全身长疮，不 能出门了。” “全身长疮？”穆长溪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好好的就全身长疮了？是中毒吗？” “不是，镇国公请了太医去瞧，说是身上沾染了污秽之物，才会长疮。”裘婷说着。 穆长溪眯起眼睛来，“不应该啊，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让家中小姐沾染污秽之物呢，而且听说孟采薇很是受宠，家里肯定都是仔细伺候的……” 还不等她分析完，裘婷就又开口了，“听说是因为赏灯宴那晚落水，在河里沾上的，因为另外两个被我丢河里的小姐，也长疮了。” “那我怎么……”穆长溪张口就问，话说道一半却又停下了。 她在脑海中呼唤白团子，“我落水的时候，你有检查到周围有什么毒物吗？” 白团子飘来飘去，然后认真的摇摇头，“没有哦，那条河的水质极佳，就算是直接喝，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呢！” “好，我知道了。” 退出跟白团子的对话，穆长溪更疑惑了。 河里的水水质极佳，那孟采薇她们三个，又是如何接触到毒物长疮的呢？ 除非是…… 对了，她这会儿才记起来，季白身边跟着的楚晗，也 是个用毒高手。 想来是老人家听到她被推进河里，所以特地为她出气去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别看季白平日里让她背医书分外严格，但其实，也是个慈祥的长辈嘛！ 这话要是说出来，怕是能惊掉别人的大牙。 指使徒弟去给人下毒，这种老人，哪里能用“慈祥”这两个字来形容啊！ “王妃你要说什么？” 裘婷见她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后半句，忍不住问了一声。 穆长溪摇摇头，“没什么，太医看过之后怎么说？开了药了吗？” 刚端了一壶热茶进屋的嫩芽听到穆长溪的问话，忙接起话头来，“王妃你是不知道，太医说让孟三小姐泡药浴，一日三次，一次一个半时辰！” 按这个说法，那岂不是一日要泡四个半时辰的药浴？ 穆长溪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真狠啊，这一日除了吃饭睡觉，怕是就要泡在浴桶里了。” 嫩芽捂着嘴轻笑一声，“不止呢，太医说了，先药浴十日看看情况，若是情况不好，怕是要洗一个月呢！” 穆长溪想想就觉得窒息，“等孟采薇身上的疮好了，大概人也要被腌入味儿了！” 第371章 你这兄长真没用 正如穆长溪所想的那样，孟采薇现在身上自带一股药味儿，只不过比起大夫们身上的药箱，她身上的味道却是带着苦味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这还要归功于楚晗这个用毒高手，那毒疮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皮肤病，但是要救治，泡药浴的那些药，却都是出了名的难闻。 若是旁人，早就应该后悔在游船上跟穆长溪起冲突了，可是孟采薇不一样，她却是恨透了穆长溪，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会天天泡这臭的离谱的药浴呢？ “等我好了，我定要穆长溪好看！”孟采薇恶狠狠的说着，用力的咬下一口鸡腿上的肉，好像那不是鸡腿，而是穆长溪。 听到这话，刚进门的孟鹤朗皱了皱眉头，在她的身边坐下，“我看你还没有受到教训，穆长溪不管如何都是豫王妃，而且那日的情形你还没看明白吗？” 孟采薇顿了一下，不高兴的看向自己的二哥，“看明白什么？” “豫王亲自下水救穆长溪，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很在意这个王妃。”孟鹤朗叹了口气说道。 “才不是！那，那不是，别人去救不合适么……”孟采薇的声音 也小了许多，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 孟鹤朗侧着眼看她，“豫王的身边会没有合适的人去救人？那个把你扔下船的女侍卫不能救人吗？” 这话问出口，孟采薇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 她哪里不知道孟鹤朗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相信尉迟衍真的心系穆长溪罢了。 看着孟采薇的样子，孟鹤朗又道，“行了，你好好养病，等好了，就跟我去豫王府给王妃赔礼道歉。” “我才不要！”孟采薇突然喊道。 孟鹤朗皱起眉头来，“你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怎可这般任性！” 他还想要说教，外面的人就敲起门来，“二公子，国公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好，我这就来。”孟鹤朗说着，又看了孟采薇几眼，这才离开。 等到孟鹤朗离开，孟采薇身边的丫环才凑了上来，在她耳边道，“小姐莫气，奴婢瞧着，二公子应当也是怕豫王妃会借豫王的势欺负小姐，才会想要带小姐去道歉的。” 孟采薇眼睛一瞪，“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去道歉！明明就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到河里去的，关我什么事！” “小姐说的 对，您别急，这事情国公爷一定不会答应的！”丫环一边安抚着孟采薇，一边给她打包票。 听到她这么说，孟采薇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她也相信，祖父不会让她低声下气的去给穆长溪那个女人道歉的。 孟鹤朗在书房里，听到祖父的话，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此事我看分明就是尉迟衍借故要打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你身为镇国公府的二公子，竟然还低声下气的道歉？” 国公爷的声音满是怒意，好像是他们镇国公府受了多少委屈一样。 孟鹤朗抿抿唇，“祖父不知当日的情形，其实当时是……” 他刚要说明，国公爷就摆摆手，“我不想听那些没用的，采薇是我国公府的三小姐，也是你妹妹，你这做兄长的不说为她出头，还拉着她道歉，真是没用！” 说完，国公爷从墙上拿了鞭子下来，“今日我便小惩大诫一番，让你知道要如何做个兄长！” 看到鞭子，孟鹤朗也不再说话，而是认命的跪了下来，任由那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自己的后背…… 孟采薇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并不觉得祖父有什么错，不过还是有 些担心孟鹤朗这个兄长，当即便去了孟鹤朗的院子探望了。 趴在床上，孟鹤朗已经换过衣服了，但还是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见到这惨状，孟采薇也是倒抽一口气，她知道祖父对兄长严厉，但以前也很少见他受罚的样子，没曾想，竟然会是这样…… “祖父虽然严厉，却也并非不讲道理，定是二哥你顶嘴了才这样的。”孟采薇说着摇摇头，“二哥你也是，祖父说什么，你顺着他的话就是了，挨了打不还是自己难受么！” 她说着，就让丫环把自己那里的玉容膏拿了过来，“虽说这玉容膏多是女子用的，可它对伤口愈合还是很有效的，二哥你记得用。” 虽然孟采薇性子偏执，但对孟鹤朗这个兄长，却是十分依赖，不然这千金难求的玉容膏，也不会说给就给了。 孟鹤朗被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穆长溪的耳朵里。 不是她有意让人打听的，而是府中暗卫听闻孟鹤朗请假，这才去镇国公府打探来的消息。 “他一个大男人，被打的请假在府上休息，那得是下多重的手啊？”穆长溪忍不住问道。 裘婷撇撇嘴，“这就得问镇国公 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现在越发的偏激了。” “嗯？怎么说？”穆长溪来了兴趣。 见穆长溪问了，裘婷就絮絮叨叨的说起了镇国公府来。 “说起镇国公孟乾安，那可是跟着先帝的老人了！” 孟乾安参军之时，先帝还只是个皇子，后来也是有孟乾安的帮助，才能荣登大宝。 也是因为这，孟乾安才被封了镇国公的爵位，并且可以世代沿袭。 而且孟乾安很是厉害，不光会带兵打仗，对治国也有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他的儿子在多年前受了重伤，也是因为这个，镇国公一下子就颓废了下来。 不再理会国民疾苦，整日就呆在镇国公府，若非必要，甚至不会出府，也是同年，孟采薇出生，镇国公对这位三小姐十分宠爱，可以说是溺爱了，这才让孟采薇养成了现如今的性子。 穆长溪并不怎么在意孟采薇，不过一个小丑罢了，“那镇国公府其他的子嗣呢？就算再宠孟采薇，这爵位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子继承吧？” 这就是裘婷要说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这就更有意思了！”裘婷说着，眼睛里都闪着光。 第372章 一百两黄金也不治 穆长溪换了个姿势，看着裘婷，“说说看。” 说起来，这国公府的子嗣比起其他的高门大户，是有些单薄了，国公爷只有一个独子，有两个孙子两个孙女。 大公子孟鹤堂，如今是领兵在外的将军，镇守在湿热的西南边境，已经多年没有回京了。 二公子孟鹤朗，是穆长溪见过的，此人文采斐然，曾拜在颜太傅门下，现在官拜翰林院侍读，在京城这一众年轻人里，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那还有一位小姐呢？”穆长溪问道。 如果那位小姐比孟采薇年长，那孟采薇就应该是四小姐，而不是三小姐，可若是比孟采薇年幼，身受重伤的人应该是没有那本事让夫人再次怀孕的吧？ 裘婷喝了一口水，接着讲，“这位小姐啊，可是镇国公府不外传的秘辛呢！” 原来这位小姐，是庶出的，她的母亲是镇国公儿媳的陪嫁丫环。 因为国公爷自己只有一位夫人，哪怕膝下只有一子，也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所以自己的儿子纳了姨娘，生了女儿，他也不是很高兴。 这位庶小姐和她的母亲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在镇国公府几乎是隐形的存在。 直到七年前，国公爷独子过世，少夫人积郁成疾，也病入膏肓，这位庶小姐出城祈福，之后就失踪了。 大公子孟鹤堂派人寻找了一段时日却一无所获，国公爷本就对这位庶小姐不冷不热，找不到也就不找了，孟鹤堂还因此跟国公爷发了脾气，然后就领兵出征，再也没回京城了。 “那，这位庶小姐的生母呢？”穆长溪问了一句。 裘婷几乎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听说那位姨娘知道庶小姐失踪后就疯了，关在镇国公府西北角一个废弃的院落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吃了这么一个大瓜，穆长溪有些撑了，她起身，抖了抖有些褶皱的衣衫，“行了，故事听完了，我也该准备一下，去溪溪医馆了。” “王妃您的身体……”裘婷有些担心。 穆长溪笑着摇头，“我自己就是大夫，还是药王谷的弟子，你觉得我会出什么问题吗？” 裘婷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孟采薇她们的情况，让我有些担心而已。” 一边给自己做着伪装，穆长溪一边开口道，“没什么好担心的，相信你家王妃！” 听到这 话，裘婷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也到了要给顾淑慎再次治疗的时候了，穆长溪装扮好，就从王府的后门出去，绕了几圈，才到溪溪医馆。 自从有了面膜面霜这些护肤的东西，溪溪医馆每日都是熙熙攘攘的，自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看到穆长溪从马车上下来，落落就走了过来，“溪溪大夫，您来了。” 穆长溪点点头，“顾淑慎来了吗？” “来了，在楼上等着，您要先休息一下吗？”落落贴心的问着。 “不用了，我这就上去给她治疗。”穆长溪说着，就走上一边的楼梯。 容的跟她打着招呼。 推开门，顾淑慎已经坐在里面了，看到穆长溪，她脸上的笑容盛开，“溪溪大夫你来了！你快看看我脖子上的伤，是不是好很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脖颈上的轻纱，伤口的位置恢复的很好，再一次超出了穆长溪的预料。 “嗯，很好，你这伤口的恢复程度总是超乎我的预料，可见你是精心护理着的。”穆长溪说着，让顾淑慎在一旁的床上躺下，继续帮她做修复。 眼 神再次看向她胸口的那个图案，穆长溪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可那个图形就像是烙印在她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好了，回去小心护理，七日后再来。”穆长溪洗了洗手，交代道。 顾淑慎嗯了一声，抬手想要摸伤口的位置，却又停了下来。 “溪溪大夫，我的伤还要治几次？”顾淑慎小心翼翼的问道。 穆长溪想了想，“应该很快了，你每次的恢复都超出我的预期，若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最多三次就能痊愈了。” 听到这话，顾淑慎明显很高兴，她裹好纱布，戴起幂笠，“多谢溪溪大夫，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下去。”穆长溪说着，跟在了顾淑慎的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医馆门前空出一大片地方，周围站着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她看了一眼站在中的落落，还有她对面那趾高气昂的人，开口问道，“怎么了？” 不等落落说话，跟穆长溪走在一起的顾淑慎却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脚步也往后退了些。 看到她的样子，穆长溪却并没有揭穿，而是继续看向落落。 “你就是溪溪大夫？”那男 人嚣张的开口问道。 穆长溪点点头，“我就是，阁下是来治病？” 男人翻个白眼，“既然是了，那就跟我走吧，我家小姐还等着你医治呢！” 听到男人的话，穆长溪有些不悦，这人是求人看病的态度吗？ “你家小姐哪位？我又凭什么要现在去给她治病？”穆长溪毫不客气的回怼。 男人大概也是没有遇到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是镇国公府的管家，要看病的是我家三小姐。” 孟采薇啊。 穆长溪轻笑一声，“不去，不治！” “不治？给你一百两！” 穆长溪还是摇头，“不治，一百两黄金也不治！” 男人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人，你可知你要是得罪了镇国公府，你这药铺子能不能开的下去还不知道呢！” 这话说出来，穆长溪更是要笑了，她嘲讽的看着那人，“是么？既然这样，那我倒是要看看，镇国公府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了！” 周围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有震惊。 这溪溪大夫还真是厉害，连镇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溪溪医馆的背后是什么大人物了。 第373章 师爷他不是傻子 这下，那男人的表情就越发难看了。 说出威胁的话，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一般人听到他这么说，都忙不迭的上来巴结说好话了，可是这溪溪大夫却…… 难不成，这溪溪医馆的背后，真的有什么比镇国公府还强的势力？ 场面一度安静，落落见状便上前赶人，“你也听到了，溪溪大夫说了不治，你们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 想来请溪溪大夫，就是因为她在医毒大赛上拔得头筹，对毒物的研究肯定比太医深，这才来请她的。 其他还会有什么人比溪溪大夫更懂下毒解毒呢？ 他烦躁的抬手就是一推，“一个杂使丫环也敢来赶我！” 落落没想到这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穆长溪眼睛一眯，上前扶起落落，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人，“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你镇国公府的人，上了溪溪医馆的黑名单，莫说百两，便是万两黄金，我也不会救！” “你个臭……”男人还想说话，就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 等到定睛看去，打他的，是刚好过来看看溪溪医馆的季慎之。 男人捂着自己迅速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的 看着季慎之，“季谷主，你这是干什么？” 季慎之一甩扇子，在胸前打开扇了几下，冷冷的看着男人，“溪溪大夫为何不给孟采薇治疗，你们镇国公府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不等男人说话，季慎之就先一步道，“你家三小姐在游船上污蔑豫王妃与本谷主，溪溪作为我的好徒儿，又怎么会给污蔑师父的人治病呢？” 那人张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本已经有些平息的笑话，被季慎之这么一提，众人就又想起来了，忍不住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看着情况越来越糟，那男人也顾不得别的，一招手，带着国公府的其他下人离开了溪溪医馆。 很快，医馆又恢复了秩序，众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碌了。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穆长溪问道。 季慎之收起扇子，笑眯眯的在穆长溪的身边坐下，“知道你出来一趟不方便，我没事就过来瞧瞧。” 说完，他又想起刚刚那人说的孟采薇的事情，咳嗽一声，“对了，孟采薇还有那两个小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她当然不会管了！穆长溪弯起嘴角，“我知道，师爷这是替我出气呢，我不会这 么不识好歹。” “你知道了啊。”季慎之尴尬了起来。 穆长溪挑挑眉，“这事情多简单，我也落水了，怎么我就没有长疮呢，而且，她们的疮也是第二日才长出来的，河里能有什么毒物，压制一日才发出来呢？” “我爹说的对，你脑子是好使。”季慎之说道。 听到这声夸奖，穆长溪并没有回话，她总觉得季慎之还有别的话要跟她说。 果然，等不到她回答，季慎之就先挠挠头，开口道，“我爹等下过来，要是问你如意是谁，你就说是你的一个病人，好吧？” 穆长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季慎之，“师父，我脑子是好使，但是这种一听就假的话，还是不要跟师爷说吧？毕竟，师爷也不是傻子。” 季慎之的表情难看了起来，“那，那咋办？我爹要是知道我总惦记一个花魁，肯定要打断我的腿的！”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穆长溪看了看门口出现的人影，“师父，我想，师爷应该已经知道了。” 看到穆长溪看向门口的眼神，季慎之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果不其然，下一刻，门就被打开，季白气红了一张脸，冲着季慎之就吼，“好 你个臭小子！整日里不干正事，就在想这些龌龊东西是吧！” “完了！”季慎之干嚎一声，直接从窗子跳了出去。 眼看着季白还要追，穆长溪不得不扮演一下她师父的好徒儿，上前拉住季白，“师爷，师爷，您别担心，师父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也并非是不靠谱的人，对那花魁如意，不过是好奇而已。” 季白这才停下脚步，气呼呼的在一旁坐下，冷着脸看向穆长溪，“那臭小子的事情我自会找他算账，现在我来考教你近日的所学！” 听到这话，穆长溪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老师考教，应该是每个大夫的噩梦吧。 考教了半日，送走季白，穆长溪这才松了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落落端了一杯茶过来，穆长溪喝了一口，这才看向落落，“你身上的伤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说起这个，落落就高兴不已，原本像是蛆虫一样爬满全身的伤疤，在穆长溪的治疗之下，竟然渐渐变得平缓了许多，连发黑的颜色都浅了许多。 “恢复的还不错，等下我给你换个方子，你按新的方子熬药，身上涂的药也要换了。”穆长溪说着，就从白团子这里扒拉扒 拉，翻出几个小玉瓶丢给了落落。 “这些够你涂几天的了，等到下次我来再给你瞧瞧。”穆长溪说着伸了个懒腰，正要离开，就见落落跟了上来。 “还有事？”穆长溪问道。 落落满脸震惊道，“溪溪大夫，这，这是玉容膏啊！” 穆长溪点点头，“是，这东西对疤痕很有效，怎么了？” “这也太贵重了，玉容膏是千金难求，便是在京城，那些大家族也只有两三瓶。” 落落说着，眼圈就红了，噗通一声跪在了穆长溪的面前。 “在叶府的时候，我听叶尚宁说过，玉容膏叶府也只有一瓶，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根本就不配用。” 呃…… 千金难求…… 穆长溪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做做玉容膏的生意？反正这玩意儿，她手里多的是。 脑海里，白团子也跟着感动，“主人你真是太好了！” 玉容膏的成分他是清楚的，虽然配置不难，但其中用到的药材都是好东西。 穆长溪无奈的翻个白眼，扶起落落，“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若是真的感动，那就好好学习，好好做工报答我。” 用力的点点头，落落看着穆长溪，“我会的！” 第374章 状告豫王 镇国公府的人铩羽而归，听说溪溪大夫不光不愿意来给孟采薇治病，甚至把整个镇国公府都拉入了黑名单，镇国公也是气得不行。 “不过一个小小的大夫，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镇国公气呼呼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挥挥手让管家出去，他则是上前一步，凑到镇国公身边小声道，“国公爷，说不好这溪溪医馆真有厉害的背景呢。” “周先生想多了，方才你也听到了，不过是药王谷的人罢了！”镇国公满不在乎的说着。 那位周先生却是摇摇头，“应该不止，能在那条街上开铺子，还有独家方子不被人抢，现在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治镇国公府，国公爷，这些事情可不是有脾气就能做的。” 听他说的在理，国公爷抿抿唇，“说的也是，还是稳妥一些，让人去查一查好了。” 溪溪医馆的背景并不难查，或者说，尉迟衍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溪溪医馆和豫王府的关系。 于是，在天色还没暗下来的时候，镇国公就得到了消息。 “你说，溪溪医馆的背后，是豫王府？”镇国公瞪大了眼睛看向说话的探子。 探子点头 ，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等到打发人下去，镇国公这才看向一旁的周先生，“您说的果然不错，也只有豫王府撑腰，那个溪溪大夫才敢这么不给老夫面子！” 周先生只是低着头，却没有说话，只等着镇国公开口。 过了片刻，镇国公还是咽不下心里的气，“不行，此事老夫一定要去皇上面前告他豫王一状！” 他的宝贝孙女受了这么大的苦，可那豫王妃倒是好吃好喝的在豫王府享受，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么想着，他当下就提笔写了一封折子，隔天一早就进宫求见皇上了。 听闻镇国公来了，尉迟轩都有些疑惑了。 他看向身边的公公问道，“镇国公已多年不上朝了，可知这次进宫是为何事？” “回皇上，听闻，是为了三小姐的事情。”公公回答道。 赏灯宴当晚孟采薇推穆长溪落水一事他也是知道的，还派了太医过去瞧瞧。 穆长溪倒是没什么，反倒是第二日，孟采薇和另两个被尉迟衍丢下河的小姐听说全身长疮。 “宣镇国公倚翠轩觐见吧。”尉迟轩说着，就抬脚往倚翠轩走去。 见到身着明黄的尉迟轩过来，镇国公 马上就行礼下跪，随后将手上的折子交给了尉迟轩身边的公公。 “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尉迟轩随意的抬了一下手，“起吧，爱卿今日进宫，是为何事啊？” 他这么一问，镇国公马上就委屈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老臣自七年前家中突发变故以来，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开灾祸，可谁曾想，还是被人陷害，老臣，老臣实在是冤啊！” 看着他声泪俱下的模样，尉迟轩蹙了蹙眉头，“国公爷是我元暨王朝的肱股之臣，谁敢陷害你，朕一定不放过他！” 镇国公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这才开口道，“老臣要状告豫王！” 这话一出，尉迟轩都有些意外，他看着一脸坚决的镇国公，“国公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臣知道！”镇国公回道。 “采薇失手导致豫王妃落水，确实是采薇的错，可采薇年幼不懂事，好好教导便是了，豫王竟是让人将她丢下河去，还有另外两位小姐也被牵连。” 说到这里，镇国公再度跪下，“他还不让旁人去救人！皇上， 这可是草菅人命，无视王法啊！” 看着镇国公又下跪，尉迟轩头都开始疼了，他看着镇国公，开口道，“如今三小姐情况如何了？” “托皇上洪福，采薇如今只是身上的毒疮还需要药浴几日，其他并无大碍。”镇国公回答道。 虽是如此，可一想到孟采薇身上的味道，他也有些难顶。 “既是如此，那此事就作罢了吧，孟三小姐害豫王妃落水，豫王让她落水也是合理，至于国公爷说的草菅人命，朕以为，豫王还不会如此糊涂。” 听到尉迟轩这么说，镇国公一愣，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尉迟轩。 不是说皇上跟豫王不合么？自己送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可以整治豫王，怎么皇上反倒是替豫王说话了？ 见他还看着自己，尉迟轩皱了皱眉头，“国公爷这是不满朕的决定？” 镇国公忙低下头，“老臣不敢！只是……” “好了，国公爷为了独子的事情意志消沉了这么久，如今朕瞧着，国公爷是老当益壮，还是应该多为我元暨王朝献计献策，重拾当年镇国公的荣光啊！” 尉迟轩打断了镇国公的话，甚至说起了其他，镇国公顿了顿，这才恭敬 行礼，“老臣明白，定当为元暨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镇国公离开，尉迟轩自言自语，“这老东西突然唱这么一出，当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女讨公道么？” 他想了半晌，没能想明白，倒是身边的公公小声提醒，“皇上，叶丞相还在御书房等着。” 思绪被拉了回来，尉迟轩嗯了一声，就摆驾御书房了。 叶丞相要说的，自然也是这件事情。 “皇上，虽说镇国公久不入朝，可身份地位却是摆在那里的，豫王此次，虽然是因为豫王妃的原因，可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就将孟三小姐扔进河里，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听着叶丞相这么说着，尉迟轩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戴着玉扳指的手，却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看着他看不出喜怒的脸色，叶丞相接着道，“老臣以为，豫王此举，不只是震慑镇国公，还有更深的意思。” 尉迟轩这才看向叶丞相，“更深的意思？” 叶丞相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开口道，“或许，也是试探皇上您对他的态度。” “若是皇上放任不管，下次被扔进河里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第375章 再入听风阁 此话一出，，尉迟轩的手就停住了，他看向叶丞相，脸色也一点一点的暗下去，“豫王，不会如此的。” 叶丞相慌忙起身下拜，“皇上，老臣也愿意相信豫王，可人总是会变的，若是放在从前，豫王会做出将旁人家姑娘扔进河里的事情么？” 从前，自然是不会，尉迟衍的身边，也没有弱到会被人轻轻一推，就落水的人。 至于那些世家小姐，也只会往尉迟衍身上扑，又哪里会惹他生气呢。 见尉迟轩不说话，叶丞相再接再厉，“西番和亲一事，豫王百般阻拦，难道真的是舍不得长公主吗？” “皇上您收回王军兵权不是一日两日，可王军至今却还是念着豫王，眼下豫王虽然不曾做些什么，可若是等到豫王真的想做什么，做了些什么，那就迟了啊皇上！” 叶丞相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恰恰好的说在了尉迟轩的心坎上，让他那颗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渐渐的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尉迟轩挥了挥手，“叶卿先回去吧，此事，容朕好好想想……” 豫王府。 穆长溪回想起顾淑慎的种种，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留的地址是春花巷16号，可那边却是无人居住 ，派出去的暗卫跟踪顾淑慎，竟然被甩开了。 要知道，豫王府的暗卫，个顶个的都是好手，顾淑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也能将人甩了。 穆长溪越想越不对，她胸前那银色月牙的图腾也找不到出处，连听风阁都…… 听风阁！ 她突然站起身来。 尉迟衍不就是听风阁的主人听风公子么？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去听风阁打探消息的时候，那柳儿说过，没有听风阁查不到的消息，但眼下确实没有消息，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掩藏了消息。 普通人是没办法知道被掩藏的消息，可若是听风公子想要知道的话，没道理不告诉他吧？ 这么想着，穆长溪直接出了寝室，往书房去了。 “王爷，我有事找你！”穆长溪说着，推开了门。 尉迟衍正在看信，听到穆长溪的声音，抬起头来，“长溪有何事？” 穆长溪走到尉迟衍的身边，笑眯眯的问道，“听风公子，听风阁的消息，你想知道都能知道，对吧？” 点点头，尉迟衍看着穆长溪，“这是自然。” “那要是有人花大价钱掩藏的消息，你也应该能知道，对吧？”穆长溪继续问。 听到这里，尉迟衍就知道，穆长溪之前应该是去听风阁没打探到想要的消息，这才跑来问自己的。 他眼神转了转，站起身来，本就靠得很近的穆长溪，这会儿的脸几乎是贴在尉迟衍的胸口，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穆长溪的脸有些发热，也跟着站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尉迟衍，“王爷，你不会想说，要遵守规矩，所以不会告诉我任何消息吧？” 她不相信的皱起了眉头，尉迟衍看的好笑，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本王可不是那种迂腐之人，长溪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听到这话，穆长溪满意的点点头，“那我正好有事情想要问问。” 说着，她就把上次在听风阁一无所获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知道那个银色月牙是什么意思吗？”穆长溪问。 尉迟衍摇摇头，“不知道，虽然我是听风阁的主人，但并非事事都要经我的手。” 还以为能马上得到想要的消息，结果，尉迟衍也不知道。 看着穆长溪有些失望的小脸，尉迟衍不忍心，“好了，我带你去听风阁？” 穆长溪点点头，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眸也瞬间亮了起来。 这次进听风 阁，穆长溪跟着尉迟衍，是从另一道门进去的。 尉迟衍的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穆长溪也有一个同样款式的面具带着，是尉迟衍一早就准备好的。 上次从正门进来，然后被人带着进了一间小屋子，随后就有柳儿过来招待她，一路上也只遇到了夜袭的少主，没见到其他人。 这次从后门进，穆长溪这才发现，听风阁的人其实并不少，而且他们的衣裳都是以颜色区分。 上次见到的柳儿，穿的是青绿色的衣裳，后面见到的并不多，也就五六人。 其他还有穿白衣，红衣，和黑衣。 短短的观察了一阵，穆长溪就发现了他们应该是不同的工种，分工合作，支撑着整个听风阁的情报系统。 人虽然多，但却是有条不紊。 听风阁的人并不经常见听风公子，但是都知道他的银色面具。 这会儿看到穆长溪和尉迟衍，路过的人都会朝两人行礼，然后恭敬的喊上一句，“公子，夫人。” 尉迟衍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他们，然后带着穆长溪进到了跟上次一样的小隔间里。 “我还以为，听风公子会有自己专属的房间，原来跟我上次来的，也没什么不同嘛。” 穆长溪打量 打量左边，再打量打量右边，满不在意的说着。 就在她话音将将落下的时候，左边的墙壁动了动，然后开了一道门，一个身穿绿衣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笑着看向穆长溪，“夫人此话可不对，这间屋子，就是公子专属。” 虽是男子，但他唇红齿白，皮肤娇嫩，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看谁都是一副深情模样。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你是听风阁负责接待的吧？” 听到穆长溪的话，男子抬手掩唇，娇媚的笑了笑，“夫人何以见得？” “方才后院，我瞧见好几位身着青衣的侍婢，应该都是负责接待之人，而你身上的颜色，比他们要更深一些。” 说着，穆长溪又看向他刚刚走出来的那面墙，“这间屋子是听风公子专属，你们也都有各自的专属通道，并不像来买消息的那些人，接待都是从门进。” 眼神对上男子那双桃花眼，穆长溪的笑容更盛，“我这个理由，你觉得可有信服度？” 男子就这么看着穆长溪，似乎是隔着面具，都能将她看的透彻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听风公子，笑道，“公子眼光很好，夫人很是聪慧。” 第376章 银月宫 夸穆长溪，也就等于夸了自己。 尉迟衍心情不错，看着男子道，“绿意，今日带夫人来，是有个问题要问。” 绿意恭敬的弯下腰，“公子请说。” “你可知银色月牙的图腾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组织？”穆长溪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了一眼尉迟衍，见他点头，绿意这才开口，“银月宫，门中皆是姿色姣好女子，身上绘以银色月牙标志。” “江湖门派？”穆长溪问道。 绿意摇摇头，“算，也不算。” “银月宫有独门秘技，可以让女子容貌提升，样貌平平者，入银月宫一载，便可姿容倾城，故而引得无数女子前去拜求，想要进入银月宫。” 听到绿意的介绍，穆长溪就更不明白了，“这么出名，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还有人想要掩藏银月宫图腾的消息？” “何人花钱隐藏消息，听风阁没有记录，但是这银月宫，已于两百年前销声匿迹了。” 绿意接着讲，“银月宫位于西番，无数女子求去银月宫，也只是为了容貌，原以为银色月牙只是图腾，后来才知道，那银色月牙之下，养着的是一条毒虫。” 穆长溪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毒，毒虫？” “不错，将毒虫养于人身体之中，再以银色月牙图腾封印，待到毒虫长成，便会吸食脑髓，操控躯体。西番皇室得知此事，直接出兵歼灭银月宫，当时的西番皇后，也曾入过银月宫，被秘密处死，银月宫成了西番的禁忌，再也无人提及。” 听完了这样一个故事，穆长溪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尉迟衍让绿意下去，自己带着有些恍惚的穆长溪离开了听风阁。 这边绿意才从通道出来，一红衣女子便拦住他，“我听说公子今日带了夫人来？喊你过去是为何事？” 绿意眯了眯眼，方才面对穆长溪和尉迟衍时，满是笑意的眸子也变的冰冷了起来，“红蕊，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还被绿意下了面子，红蕊瞪着绿意远去的背影，满是不甘的跺了跺脚。 直到回了豫王府，穆长溪还是眉头紧皱，思索着银月宫的事情。 “还在想银月宫？”尉迟衍看着面前的人，问了一声。 穆长溪看向他，“如果消息无误，那银月宫两百年前就销声匿迹，现在突然出现在京城，定是当年有漏网之鱼，才会到现在还有这种恶毒的法 子。” 以人身养毒虫，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到底是多狠毒啊！ “那你见到的这个，是什么人？”尉迟衍也觉得事情蹊跷，开口问道。 想起顾淑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穆长溪怎么也不会觉得她是坏人。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只是医馆的一个病人，我上次替她诊治的时候发现她胸口有银色月牙图腾，观其脉搏也快于常人，这才起了好奇之心。” “但她肯定不是西番人！”穆长溪无比笃定。 尉迟衍的神色也严肃了许多，眼下蒙铊与朝中大臣勾结，搅得一团乱，现在又扯出来一个西番的神秘组织入了京城。 再想想先前叶丞相极力撮合尉迟欣和亲西番一事，这时局，越发的混乱了。 “下次的诊治约在五日后，我想，让季慎之和季白一起帮我看看，或许能有什么突破。”穆长溪说道。 尉迟衍点点头，“也好。” 两人才说着，宫里就来了人，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他笑着看向尉迟衍和穆长溪，“豫王爷，豫王妃，皇上说您二位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进宫了，特命奴才来王府走一趟，请二位进宫。” “多谢皇兄惦念，未曾进宫请安，是我 们夫妻的错，我们这就沐浴更衣，进宫请安。” 说话的是穆长溪，说完，让人领李公公去偏殿休息，她这才看向一旁的尉迟衍。 “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前阵子才赐了一幅画给你么，这满打满算，也才将将十日。” 尉迟衍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他看了穆长溪一眼，“不必担心，既然是派了李公公亲自来请，今日定不会有什么差池。” 穆长溪叹了口气，“今日是不会有差池，可日后呢？皇上是真想你这个弟弟，还是另有所图，咱们都应该心里有数才是。” 换好了衣服，两人跟着李公公一起上了马车入宫。 “阿衍来了！” 见到皇上的时候，他正跟皇后一起在逛御花园，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这可让穆长溪愣了愣，直到听见尉迟衍行礼的声音，这才跟着行了礼。 尉迟轩伸手去扶尉迟衍，“不必多礼，今日喊你们进宫，也是朕想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而已，没那么多虚礼。” 一旁的皇后也跟着开腔，“是啊，本宫可还惦记着让长溪帮忙调理身子呢！” 看着皇上跟皇后一唱一和的样子，倒显得尉迟衍和穆长溪有些草木皆兵了。 四个人就这么一路说着一路逛着到了太后这里。 听说兄弟两个其乐融融的逛御花园，太后可是高兴了，她叹了口气，跟身边的柳嬷嬷说道，“这兄弟两个啊，以前也是这般好的，可自从阿衍外面回来，就变了。不过现在又回到了从前，好啊，好啊！” 太后高兴，柳嬷嬷也跟着附和，不一会儿，尉迟轩和尉迟衍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后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是何物件让母后这般高兴？”尉迟轩看到太后，笑着问道，“若是儿臣知道了，回头日日送上一件来母后宫中，好让母后日日这般高兴。” 听到这话，太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尉迟衍，“你们兄弟二人要是能日日都这样一起来看哀家，那哀家就高兴了！” 尉迟轩在太后一侧坐下，“日日怕是不行，不过隔三两日倒是可以，毕竟儿臣国事繁忙，阿衍那边也忙……” 不等他话说完，太后就佯装生气的打断，“行了行了，哀家也就是这么一说，哪里还真能让你们放下公事，天天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尉迟衍神色微动，看向太后，“母后，皇兄说了，隔两三日我们就一起来看您。” 第377章 你是我的妻子 听到尉迟衍这么说，太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不住的点着头，“好，好，那阿衍你都这么说了，母后就等着你时常来看母后了。” 尉迟衍还挺孝顺，穆长溪想着，就听到太后喊她。 “长溪，你也跟着阿衍一起来。” 呃……穆长溪想说，我能拒绝吗？ 她面上一副乖巧模样，朝着太后屈膝行礼，“儿臣遵母后懿旨。”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这么多规矩！”太后拉着穆长溪到自己身边坐下，皇后也凑过来，给太后捏着肩膀。 再看看不远处坐着的尉迟轩和尉迟衍，太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天伦之乐。 如果穆长溪能再给尉迟衍生两个孩子，那才真正是儿孙绕膝！ 心里这么想了，太后也就这么问了，“长溪啊，你跟阿衍成婚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能给哀家添两个孙子啊？” 这就催生了啊…… 穆长溪嘴角抽了抽，不等她开口，尉迟衍就先开口道，“母后，此事儿臣与长溪会自己看着办的，您若是想看孙子，皇兄不是有两个么。” 尉迟轩轻笑一声，“阿衍，你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朕的儿子母后时时都能看到，芸贵妃日日抱着长 瑞来请安，倒是你，什么时候能让朕当上皇伯伯啊？” 听着一个个事不关己的催生，穆长溪不得不开口，“母后，儿臣身上的毒和伤虽说是治好了，但到底绵延太久，便是调理也需要时间。” 说着，她含羞带怯的看了尉迟衍一眼，“儿臣也想为王爷开枝散叶，可奈何身体却不允许……” 穆长溪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可听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显得是他们有些咄咄逼人了。 尉迟轩咳嗽两声，“明年便是三年一期的选秀了，阿衍到时候可要跟朕一起瞧瞧？” 呵，一听自己身子不行，就琢磨着要给尉迟衍纳妾啊。 若是放在之前，穆长溪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反正等同心毒解了，两人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他尉迟衍娶多少个老婆，都不关她穆长溪的事儿！ 可是现在，听到这话，她心里怎么有点儿酸酸的呢？ 心里不舒服，穆长溪就抬头看向了尉迟衍，却正好跌进他深邃的眸光之中。 “多谢皇兄，只是臣弟的心不大，只放得下长溪一人，也不好耽误旁的姑娘。”尉迟衍说话的时候，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穆长溪。 而穆长溪，也是呆愣的看 着尉迟衍，快要被他眼中的深情溺的透不过气。 皇后忍不住的开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倒也不必在我们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听到这话，穆长溪猛地低下头，“才，才没有。”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脸颊却是一片羞红。 太后年纪大了，最想看到的，就是兄弟和睦，夫妻情深，今日算是得偿所愿，用膳的时候，都多吃了半碗饭。 等到回到豫王府，穆长溪看向身边的尉迟衍，“王爷，你说皇上这段时间这么反常，会不会在酝酿什么阴谋？” 尉迟衍看向她，“这种话不可乱说，皇上，应该也只是想要宽慰太后吧。” 见他说的勉强，穆长溪心里忍不住腹诽，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进了府，嫩芽就迎了上来，“王妃，季谷主和老谷主都来了。” “师父和师爷都来了？”穆长溪疑惑的挑眉。 一旁的尉迟衍这时候开了口，“你先前说要跟他们商量银月宫那个人的事情，我就让人先去请了。” 穆长溪看着尉迟衍，他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穆长溪一时间有些愣，仿佛是听见了尉迟衍在说，“快夸我！” 她在心里摇头， 这不对，尉迟衍这个冷面杀神，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 不再去看尉迟衍，穆长溪咳嗽一声，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声，“谢谢。” 尉迟衍果然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些，“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你是我的妻子，我理应帮你。” 你是我的妻子…… 这不过是句普通的话，放在眼下的情况，也的确是事实，可是穆长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脸蛋烧得慌。 她不敢再看尉迟衍，脚步匆忙的往里走，“我去见师父和师爷了。” 看着穆长溪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尉迟衍轻轻的笑出声来。 跟在他身边的陆明昇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尉迟衍竟然会笑？还是笑出声？ 见到了等在屋里的季慎之和季白，穆长溪已经忘了刚刚跟尉迟衍的那些事情了，转而说起了银月宫，和那银色月牙的图腾。 “师爷，您知道银月宫吗？”穆长溪看向季白问道。 思索了片刻，季白摇摇头，“没听说过，王爷说你有麻烦事情找我们，就是这个银月宫吗？” 穆长溪点点头，将听风阁那边绿意说的那些都跟季白讲了一遍。 “我遇到个病人，脖颈处有凸出型的疤 痕，治疗的时候无意触碰到她的脉搏快于常人，胸前又有银色月牙图腾，这才想着查查看的。” 听到这些，季白的眼睛微微眯起，“虽然不知道这银月宫是什么情况，但是以人身养毒虫，听起来倒是跟祁景煜一路货色！” 想到祁景煜能以毒控制暗卫反过来刺杀她，穆长溪的心情又沉重了一些。 季慎之也对这人身养毒虫的事情好奇了起来，如果不是那银月宫神秘，他怕是现在就要去找顾淑慎，好好研究研究了。 “你说那病人住在哪里来着？”季慎之开口问道。 “她留下的地址是春花巷16号，但是我们去过，那里是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面也无人居住。” 听到这些，季白眉头皱了皱，“那下次给病人瞧病的时候，我们一起来看看。”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穆长溪也把下次为顾淑慎看诊的时间告诉了两人，他们这才从豫王府离开。 “爹，你说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可怕的秘术吗？”季慎之不禁问道。 季白叹了口气，“未必没有，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他说着，就想起了祁景煜，他的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第378章 一无所获 等到顾淑慎再次来的时候，季慎之和季白早就在隔壁的房间等着了。 见到穆长溪，顾淑慎也不再紧张，她揭下头上戴着的幂笠，打开包裹着脖颈的轻纱，“溪溪大夫你看看，我的伤恢复的还可以吗？” 原本凸起的部分，现在只有一片颜色稍深的红，若不去看，只是用手摸，与旁边的皮肤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仔细检查了一番，穆长溪刻意在她颈部的脉搏处压了压，这才露出笑容来，“恢复的很好，只要你继续保持，再来做两次治疗，就能痊愈了。” 顾淑慎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她在床上躺了下来，然后算着时间，“再做两次，那也就是还有二十多日，我的伤就能好了！” “是的，还能赶得上上巳节，到时候外出游玩也不耽搁。”穆长溪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蘸透麻药的布巾覆在她的鼻息处。 “今日的手术稍微有些复杂，所以要给你做麻醉，你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手术就做好了。” 顾淑慎十分信赖穆长溪，嗯了一声，就吸入了麻药，然后慢慢陷入了昏迷。 看她完全睡着了，穆长溪这才让季慎之和季白过来，两人轮流给顾淑慎把了 脉，又按了按那银色月牙的图腾，然后对视一眼，神情有些沉重。 他们在把脉的时候，穆长溪就在处理顾淑慎脖颈处的问题，等到她做完，顾淑慎也差不多醒了。 叮嘱一番护理的要点，送走了顾淑慎，穆长溪这才来到旁边的房间里，看向季慎之和季白，“怎么样，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没有错，她的脉搏的确快于常人，而且时轻时重，很是诡异。一般正常人若是有这样的脉搏，都会心慌心悸，面色发黄唇色偏白，严重者，甚至会影响行动。” 季慎之说的这些症状，顾淑慎都没有，她表面看起来，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健康。 接过话头，季白接着道，“她那个银色月牙的图腾，位置在心口偏上一寸的位置，方才触碰，图腾处的皮肤比起其他部位略微发硬，就像是盖了一个壳子，无法探触肌理。” 听了这些，穆长溪眉头紧锁，“那岂不就是，一无所获？” 这话一出，季慎之和季白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不就是在说，他们药王谷的人，也不过如此么？ “那是她没说自己有病，如果，如果她配合诊治的话，我们肯定能查出来是什 么问题！”季慎之梗着脖子说道。 一旁的季白也跟着点头，“不错，诊病讲究个望闻问切，眼下她的情况，我们不能问，自然影响诊断。” 穆长溪点点头，“也是，既然没什么头绪，您二位……” 不等她说完，季慎之就抢先打断，“我有事，这就回去了。” 季白看了他一眼，跟着点头，“我也有事。” 打量了两人一番，穆长溪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却也想不明白，只能顺着两人的话，“那好吧，我让落落送你们……” “不用，我们这就走！”季慎之再次打断穆长溪的话，直接从窗户那边跳了下去。 看见季慎之离开，季白也咳嗽一声，“不用麻烦了，我也走这里。” 看着两人离开，穆长溪疑惑的皱皱眉头，“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不知道的是，季慎之和季白回去，就忙着翻古籍，试图找到银月宫或者以身养毒虫的记载。 自从那日答应经常来看太后，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确是隔三差五的就进宫看望太后，而尉迟轩也总是会抽空一起跟着。 太后的心情越来越好，人也比从前精神了许多。 这天，她看着身边坐着的皇后，开 口道，“如今看着皇上和阿衍关系融洽，哀家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能放下了。” 说着，她拉起皇后的手，“就是你和长溪，到现在膝下也没个孩子，哀家还是放心不下啊。” 皇后笑着握住太后的手，“母后莫要忧心，皇上膝下已经有了长瑞，臣妾也在积极调理身子，子嗣总会来的，长溪自己就是大夫，她肯定也不想自己没个孩子傍身，母后您就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尉迟轩就走了进来，“母后你也别着急，儿臣跟皇后已经在努力了。” 在努力什么，在场的人自然都是明白的，皇后更是脸色羞红。 她起身给尉迟轩行了一礼，尉迟轩也上前扶住了她，“没有外人，皇后不必如此拘礼。” “礼数不可废，便是没有外人，臣妾也不可无礼。” 看着夫妻两人说着话，太后笑眯眯的道，“好了好了，礼也行过了，都坐吧。” “皇上今日得空来看哀家了？”太后问着。 尉迟轩笑着点点头，“是啊，虽说国事繁忙，可看望母后的时间还是有的，我还让人去喊阿衍，想来一会儿就到。” 他这才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声音，“豫王到！” “您 看，这不是来了么。”尉迟轩说罢，转头看向外面，尉迟衍正大步走了进来。 看着他的身边没有人，皇后还问了一句，“长溪今日怎么没有来？” “她染了点风寒，所以就不进宫了。”尉迟衍面不改色的说道。 而穆长溪，只是单纯的不想进宫而已。 听到这么说，皇后又多问了几句，“不严重吧？要不要让太医过去瞧瞧？” “不用，长溪自己也是大夫，她自己已经开了药了，过两日就能好。”尉迟衍难得有耐心的说着。 听到这话，太后也开口了，“我看她就是仗着自己是大夫，才这么不注意的！最近的天气时冷时热的，自己也不知道注意，这不就病了！” 尉迟衍朝着太后笑了笑，“母后的话，儿臣一定转告给长溪，让她好好听您的话！” 几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皇后身边的人就过来，面色有些难看，“启禀皇后娘娘，祺贵人和愉贵人在御花园吵起来了，嚷嚷着要您去主持公道。” 皇后站起身来，眉头微蹙，“怎么又闹起来了，一个个的，都不顾自己的脸面了吗！” 尉迟轩的脸 第379章 臣妾没有意见 看着尉迟轩和皇后都离开了，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后宫的女人啊……” 尉迟衍抬手给太后添了茶水，“母后不必想这么多，皇兄和皇嫂定能处理好这种事情，您只要看顾好自己的身子，等着皇兄多给您添几个金孙就是了。” “你啊，难得这么会说话。”太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着道，“别光说你皇兄，你也要抓紧啊！” 尉迟衍只是笑，却并不接话。 留着又跟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尉迟衍这才告辞出宫。 穆长溪今日虽然没陪着进宫，但她也没闲着，在空间里等着白团子做血液分析。 至于血样，自然是她上次给顾淑慎诊治的时候，偷偷抽的血。 “白团子，分析结果出来了吗？”穆长溪一边看着书，一边问道。 白团子推了推黑框眼镜，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主人你别着急。” 穆长溪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着急，可是最近系统升级太慢了，同心毒的解药研究也停滞不前，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解药来。” 听到这话，白团子自责的低下了头，“都是我没用，如果我争气一点的话，就能帮到主人，脱离同心毒了！” 一 听他这么说，穆长溪就知道，小家伙又委屈上了，可真是个小麻烦。 “好了，你不用自责，如果不是有你，我怕是早就没命了，又怎么能治好脸上的毒疮，治好残废的双腿呢！” 穆长溪一边哄着，一边扬起笑容来，“白团子，你有着最先进的技术，最精密的设备，你可是我最大的后盾啊！” 它，是主人最大的后盾？！ 这话让白团子感动的无以复加，一双眼睛也瞪的大.大的，闪烁着盈盈的泪光，“呜呜，主人你太好了！” 穆长溪可受不了白团子这副模样，忙哄着它，“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咱们还得一起努力，努力升级，获取更多知识，然后解了同心毒！” “嗯嗯！白团子会努力的！”白团子认真的说着。 “叮——” 提示音响起，白团子马上转身朝着仪器那边去了，“主人，血液分析结果出来了！” 穆长溪正准备说要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嫩芽的声音，“王爷，您回来啦！” “白团子，分析结果我等下再看！”穆长溪说着，就离开了空间，人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医书。 才摆好姿势，房门就被打开，尉迟衍走了进来。 看到穆长溪 ，尉迟衍的神情都柔和了下来，“在看医书？” “是啊，师爷有多严苛你也知道，唉，我可真是辛苦呢！”穆长溪说着，眼睛始终不离手上的书本，生怕对上尉迟衍，就会被他发现自己在撒谎。 “今日进宫，太后又提到了子嗣的事情。”尉迟衍开口说道。 穆长溪身子一僵，尴尬的转过头，看向尉迟衍，“可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身子弱……” 说到这里，她眼睛突然眯起，“太后娘娘，是想让你纳妾吧？我不能生，就找个能生的？” 尉迟衍也想知道穆长溪对自己是什么态度，眼神转了转，也不说其他，而是问道，“长溪你觉得此事如何？” 此事如何？ 纳个妾室来给她添堵吗？ 穆长溪撇撇嘴，重新拿起书，“若是王爷想要子嗣，那就纳妾吧，臣妾没有意见！” 听到这话，尉迟衍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心情一下子就变的糟糕了起来。 是了，他怎么会忘记，穆长溪虽然是他的豫王妃，可她却从未喜欢过这个身份。 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解开同心毒，然后跟他和离，远走高飞，做她潇洒自在的溪溪大夫么。 这么想着，尉迟衍也没了声音，他站起身来 ，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 这个举动在穆长溪看来，正是自己如了他的意。 “这么没品！好歹总要道个谢吧！”穆长溪气呼呼的说着。 守在门外的嫩芽看着尉迟衍神情萎靡的出来，心里还在想着王妃是怎么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穆长溪气的不轻的样子。 “王妃，您跟王爷吵架啦？”嫩芽问道。 穆长溪恶狠狠的道，“怎么会吵架，我可是最为王爷考虑了，吩咐下去，王爷想要纳侧妃，让京城有想法的姑娘都准备起来吧！” 说完，她也不看书了，转身就上了床，还一个翻身冲向了墙壁。 现在，谁也别跟她说话！ 嫩芽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王爷好好的竟然要纳侧妃了？ 不是一直在努力讨王妃的欢心吗？ 难道说，讨王妃欢心，就是为了让王妃松口纳侧妃？ 不怪嫩芽这么想，毕竟是打小伺候穆长溪长大的贴身侍婢，所有的想法，自然也是以穆长溪为主。 于是主仆两个，一个在屋里生气，一个在门口生气，总之就是，现在别招惹！ 穆长溪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不禁翻了个身，看向相距不远的那张尉迟衍的床。 当初尉迟衍哄着她搬回主殿，她不愿意跟他一张床，尉迟衍就又放了一张床。 自从她搬回来，不管多晚，尉迟衍都会来陪她一起睡觉的，可是今日…… 眼看着都快要三更天了，尉迟衍竟然还没有回来，难不成，真的是在琢磨选哪家的姑娘做侧妃吗？ 穆长溪猛的坐起身来，怎么想怎么生气，正想要出去找找尉迟衍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王妃睡下了吗？”小七问道。 嫩芽翻了个白眼，语气也不好，“麻烦你看看时辰，这都什么时候了？” 小七的声音有些着急，“那个，能不能请王妃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现在起来？”嫩芽气呼呼的道，“你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我明天就让裘婷揍你！” 穆长溪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开口问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小七哭丧着一张脸，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时候来找王妃啊，可这不是情况紧急么！ “王爷出事了！”小七开口。 这话可是让穆 第380章 奉旨办事 “王妃，您怎么起来了？”嫩芽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又推进了屋里。 “夜里风大，王妃还是不要站在门口了。”嫩芽满是担忧的道。 一边被嫩芽推着进了屋里，穆长溪开口道，“小七，进来回话。” 小七应了一声是，就跟着进屋了。 点亮了烛火，嫩芽熟练的给穆长溪挽发，这边小七说起了前院的事情。 “禁卫军统领何勇带人来围了豫王府，这会儿正在前厅叫嚣，要将王爷押入天牢！” 说到这里，小七也着急了起来。 “王妃您也知道的，何勇一直跟王爷不对付，之前蹴鞠大赛的时候，他就出过阴招，要是王爷真的被他带去天牢，那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穆长溪眉头皱了皱，“王爷是犯了什么错了，能让禁卫军大半夜的来拿人？” 说到这里，小七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说是，说是王爷今日进宫的时候，给太后娘娘下毒了。” “放屁！”穆长溪直接爆粗口，惊的嫩芽差点把梳子扔掉。 她缓了缓神，这才道，“不可能，王爷最重孝道，谁都可能给太后下毒，唯独王爷不可能！” 小七点点头，“是啊，可是何勇他根本不听， 还说是得了皇上的圣谕，来拿王爷的，这会儿王爷正跟他在前厅对峙。” “你这意思，何勇是不带走人不罢休？”穆长溪皱起了眉头来。 若是换个人，她倒是不担心，可是何勇，就不好说了。 现在她跟尉迟衍身上还有同心毒，要是何勇给尉迟衍动什么私刑，那她岂不是也要遭殃？ 真是麻烦！ “王爷不让我们吵醒王妃，但是王妃您今日没有进宫，肯定没有嫌疑，王爷自身存疑，他的话，旁人未必愿意听，所以属下这才私自来请王妃。” 听明白了，穆长溪嗤笑一声，合着她今日找借口没有入宫，倒是一件好事了。 等到头发挽好，穆长溪披上一件深红色的外袍，“走吧，去看看我们的何大统领，究竟有多嚣张的气焰！” 前厅。 何勇瞪着面前的尉迟衍，“豫王，请不要为难我！” 尉迟衍神色平静，“何统领，我并没有为难你，只不过我说了，我有嫌疑，我可以留在豫王府不出去，等到事情真相查清。” “不行！皇上下旨命我前来捉拿！”何勇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就看何统领有没有这么本事，拿下本王了！”尉迟衍不甘示弱。 何勇脸色涨红，“王爷莫要太过分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快要动手的时候，穆长溪从后院走了过来。 身边的嫩芽提着灯，昏黄的光照在穆长溪的脸上，冰冷的神情竟是有几分尉迟衍的气势。 “何统领既然说是皇上的旨意，那就请拿出圣旨，我与王爷一同接旨吧。”穆长溪走上前，站在尉迟衍的身边，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何勇。 听到穆长溪这么说，小七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何勇下一步当真拿出圣旨来。 然而何勇却是梗着脖子，“是圣上口谕，并无圣旨！” “是么？”穆长溪一点儿也不怕他。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小七，“备车，既是圣上口谕，没个凭证，本妃也无从考究，不如进宫问问皇上，是否确有这个旨意。” 小七愣了愣，这才开口道，“王妃，这个时候，宫门早已落锁，没有圣旨，是不得进宫的。” “嗯？”穆长溪一副不懂的样子，“这就奇怪了，王爷身份尊贵，若是要下天牢，必定要有圣旨在手，才好让禁卫军统领来捉拿，如今没有圣旨，又无法求证……” 她说着，看向何勇笑了起来，“莫非，何统领 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公报私仇，挟私报复，想要带走王爷，然后私下用刑！” 她每说一句，声音就高一些，直到最后，说的何勇都有些慌了。 他愣了许久，才开口道，“王妃可莫要胡言乱语，微臣一向是遵旨办事！如今太后娘娘中毒昏迷，有人见豫王给太后娘娘倒茶，皇上这才命微臣来拿人的！” “中毒？” 穆长溪眯了眯眸子，“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端茶的人，煮茶的人，这么多人的嫌疑都排除了？” 不等何勇回答，她接着说，“王爷不过是有嫌疑而已，案件尚未审理，何统领便摆出一副捉拿罪犯的姿态，这是希望天下人都觉得王爷是罪恶滔天，好煽动百姓情绪，是吗？” “微臣只是奉旨办事……”何勇翻来覆去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穆长溪冷笑，“何统领，本妃说过了，若是你能拿得出圣旨，王爷自会跟你走，可你只说是皇上口谕，本妃无从分辨！” 她就这么站在尉迟衍的身前，明明是一副纤细的身子，却能将他护的好好的。 尉迟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当这个王爷，只想 跟穆长溪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僵持了许久，穆长溪道，“既然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这样，何统领今夜就暂居豫王府，明日一早，咱们一同进宫，若是皇上当真说要王爷入天牢，那本妃便磕头给何统领认错，如何？” 让堂堂豫王妃给他一个近卫军统领磕头认错？ 何勇不禁看向尉迟衍，只见他瞬间黑了脸色，心里一爽，便应承了下来。 “好！王妃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了，微臣若是不应，倒显得是微臣无理取闹了。” 见他高兴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嫩芽和小七，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何勇这副姿态说明了什么，不就说明他的确是奉旨办事的么！ 两人想要劝穆长溪，可此情此景，却根本没法开口。 “小七，你去安排一下客房给何统领。”穆长溪说完，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尉迟衍，“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进宫呢。”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何勇身边的副手凑了上来，“大人，此事……” 何勇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着什么急，明日我就 第381章 太后吐血了 见他为了比过尉迟衍，已然有些癫狂了，副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退下。 而跟着穆长溪回了正殿寝房的尉迟衍，满心的感动还未消散，就看见穆长溪合衣躺在了她自己的那张床上，然后翻身向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长溪，你……”尉迟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穆长溪粗暴的打断，“别说话了，赶紧睡吧，距离天亮可没多少时间了。” 行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尉迟衍叹了口气，也跟着在床上坐下，正要躺下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穆长溪脸一黑，猛的坐起身来，“谁啊？” 她这一问，门就开了，陆明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隔着一道门，着急的问道，“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瞪了门口的身影一眼，穆长溪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事的吗？” 陆明昇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不像。” “那不就是了！”穆长溪说着，刚要躺下，陆明昇就又开口了，“明日，王妃不会真的要给何勇下跪吧？” 很好，这是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睡了！ 穆长溪凶狠的瞪着陆明昇，“等明日你仔细瞧着吧，今日，现在，马上给我滚出 去！” “可是……”陆明昇还想说话，就听到尉迟衍那冰冷的声音，“出去！” 他马上闭了嘴，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 等到穆长溪睡醒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床铺，尉迟衍人已经不在了。 她赶忙下床，“嫩芽，王爷呢？” “王爷在前厅陪着何统领用早膳呢。”嫩芽一边说，一边进来给她换衣服，再整理一下睡乱的发型，穆长溪这才动身去了前厅。 见到她，何勇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的笑，“王妃睡的还真是踏实，这个时候才起身。” 穆长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比不得何统领勤快，半夜要拿人，一早还要起来作陪。” 何勇脸色僵了僵，笑意也收了起来，“王妃还是快些用膳，微臣还要带王爷进宫复命呢！” “急什么，豫王府的厨子不错，何统领可吃出了这些早膳的美味之处？”穆长溪说着，伸手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自己的碗里。 听到穆长溪的话，何勇眼神眯了眯，却不说话。 穆长溪嗤笑一声，“瞧我，忘了何统领事务繁忙，平日里用饭应该也不会吃的太仔细，倒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美食。” 这么明晃晃的嘲讽， 何勇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他冷哼一声，“王妃还是莫要耍嘴皮子功夫，等见了皇上，怕是就要笑不出来了！” 听着何勇的话，穆长溪不禁嗤笑一声，还做着自己给他下跪的美梦呢？ 用完了早膳，何勇就忍不住的连声催促他们进宫。 穆长溪把嫩芽叫到一边，嘱咐了一番，这才带着裘婷，跟着尉迟衍一起进了宫。 尉迟轩一早就在等着何勇回话了，这会儿听外面的公公说，何勇带着尉迟衍和穆长溪一起来了，尉迟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昨日，明明不是这么交代何勇的！ 见到尉迟轩，穆长溪行了一礼，随后便说起昨天夜里的情况。 “皇兄可有口谕给何统领，让他押下王爷，送入天牢？”穆长溪一脸认真的看着尉迟轩，好像真的是不相信他会下这样的旨意。 何勇不说话，就站在一旁，嘲讽的看着穆长溪。 只要皇上开口，他马上就能把尉迟衍关进天牢，还能让穆长溪这个豫王妃给自己下跪，想想就觉得爽！ “朕可没有下这种旨意。”尉迟轩的声音响起，何勇的笑就这么凝结在脸上，整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昨日，皇上明明不是 这么说的！ 不等他开口，穆长溪就抢先一步道，“何统领，本王妃没有猜错，你就是公报私仇！” 她说着，委屈的看向尉迟轩，“皇兄，何统领说母后中毒，昨日王爷是进宫探望母后，有嫌疑我们也认，要怎么协助调查都没关系，可何统领一来就假传圣谕，分明是已经认定王爷是凶手了！” 她低低的啜泣两声，继续道，“也不知道母后若是知道何统领如此，会不会生气……” 尉迟轩很是尴尬的看着穆长溪哭哭啼啼，他不悦的瞪了何勇一眼，“何统领，此事是你的错，还不给豫王和王妃赔礼？” 对上尉迟轩的眼神，何勇就知道，自己又被放弃了。 他不甘心！ 可那又能如何呢？自己不过是禁卫军统领，外人瞧着厉害，对皇帝来说，不过就是一条狗！ 他朝着穆长溪躬身行礼，“是微臣之过，还请王妃见谅。” 嗯？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穆长溪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罢了罢了，本妃出身低微，当不得何统领这礼。” 尉迟轩眉头皱的更紧了，“何勇！” 咬咬牙，何勇一掀衣袍，直接跪了下来，“微臣此番错的离谱，还请王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 尉迟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才看向尉迟轩，“皇兄，母后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喊了太医来诊治，只能查出中毒，还没发确定是什么毒。”尉迟轩说着，看向尉迟衍的眸色有些深沉，“阿衍，太医说了，若是能尽快服下解药，母后的身子也不会损伤的太过严重……” 他这副样子，不就是表明了，他认为凶手是尉迟衍么？ 穆长溪抿抿唇，“皇兄，能否让长溪去看看？” 尉迟轩点点头，带着他们二人一起去了太后宫中。 皇后坐在一旁守着，也是满面愁容，太后平日里身子健朗，她还从没见过老人家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旁人都说婆媳是天敌，不论如何都相处不好，可是太后待她却一向温和，也甚少说她的不是…… 正想着，床上的太后猛的抽搐了起来，皇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想要扶住太后，却见她的嘴里涌出血来，吓坏了众人。 “血，血！ 第382章 你想利用她 穆长溪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偏殿守着的太医已经早一步过来了，正在给太后扎针。 “母后她怎么样了？”穆长溪担心的问道。 见到是她，皇后摇摇头，“不知道，还要看太医怎么说，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呢！” 尉迟轩和尉迟衍两人也随后跟了进来，太医这边终于控制住了太后，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了出来。 “太后情况如何了？”尉迟轩看着太医问道。 他这一问，太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尉迟轩的面前，“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中毒颇深，若是再没有解药，怕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尉迟轩抬脚就是一踹，太医直接被踹的仰躺在地上。 胸口剧烈的疼痛也不敢说话，又慌忙跪好。 “朕让你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的吗？朕是让你来救治太后的！”尉迟轩脸色铁青的吼道，“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陪着太后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太医直接吓白了脸色，不敢出声。 尉迟衍开口道，“皇兄，母后中毒，你就是把太医凌迟了也没用，不如召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他这话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尉迟轩想了想，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豫王的话没听到吗？还不赶紧去！” “是，是！微臣这就去，这就去！”他一边说，一边颤抖着起身，慌忙朝外跑去。 尉迟轩烦躁的走来走去，皇后和穆长溪又道了太后床边伺候着。 看着太后的样子，穆长溪眉头皱了皱，趁着给太后擦手的功夫，把了一下脉。 “皇后娘娘，太医可曾说母后是中了什么毒吗？”穆长溪又帮太后擦脸，一边翻翻眼睑查看，一边问道。 皇后叹了口气，“没有，若是能查出来是什么毒，早就能找到解药了，哪里还至于这样啊。” 看太后的脉象和瞳孔的情况，穆长溪的心也沉了下来，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再不施救，最多能捱三日。 但要想救，也不能真的拖到第三日去，到时候就算毒素能清除，体内脏器受损严重，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要是能给太后抽个血，丢给白团子去做个分析，那解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抽血…… 这边想着，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就熙熙攘攘的全都赶了过来。 尉迟轩连行礼都免了，让他们直接过来给太后诊治。 然而一个个的把脉查过去，却都纷纷摇 头，显然，他们也找不到解毒的办法。 “废物！都是废物！”尉迟轩吼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看着他的样子，穆长溪相信，尉迟轩对太后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可是何勇的事情，又让她认定了，这事情是皇上设局，想要陷害尉迟衍的。 这……有些矛盾啊！ 她不着痕迹的挪到了尉迟衍的身边，小声道，“王爷，太后的情况不容乐观，此毒不解，过了明晚，怕是救不回来了。” 穆长溪的本事尉迟衍自然是清楚的，他眼神微眯，“若是让你来诊治，可有把握救活母后？” “救活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确定要我出手吗？”穆长溪问道。 第383章 有人能救太后 “德妃姐姐应该知道我的面膜吧？你不如差人去溪溪医馆买些回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穆长溪说着，还故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听到这话，德妃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原来就是让她去买面膜？ 想到溪溪医馆，就想起了当时在门口被百姓们围观嘲笑的屈辱，偏偏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没买到面膜也就算了，没过多久，后宫里几乎人人都用上了，她想找人匀都匀不到！ “下回还是得去请溪溪大夫亲自帮我做，她亲自动手，效果可比自己敷好多了！”穆长溪还在说着。 溪溪大夫！溪溪大夫！ 德妃现在满心的怒火直冲溪溪大夫。 见到一旁的那些太医全都愁眉不展的，她眼神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子。 “启禀皇上，臣妾知道一个人，或许能救太后娘娘。”德妃满脸带笑的凑上前，在尉迟轩的面前拜了下去。 听到这话，尉迟轩也顾不上身边的芸贵妃，忙开口问道，“什么人？” “溪溪医馆的溪溪大夫。”德妃回到。 尉迟衍眯了眯眼，原来，这就是穆长溪说的办法 。 利用她的另一个身份来给太后治疗，这样豫王妃也还是那个略懂医术皮毛的穆长溪。 “这是什么人？”尉迟轩从没听过这个溪溪大夫。 穆长溪抢在德妃之前开口道，“只是开了个医馆的普通大夫罢了。” “豫王妃此言差矣，臣妾可是听说了，那溪溪大夫在毒医大赛上一举夺魁，当时，可是逼的穆家天才都不得已作弊了呢。” 德妃说完，凑近穆长溪，接着道，“这么大的事情，豫王妃跟溪溪大夫关系这么好，又怎会不知呢？还是说，豫王妃您根本就不想太后好？” 穆长溪脸色煞白的看向尉迟轩，“皇兄，臣妾没有这个意思，溪溪大夫是得了毒医大赛的头名，但那比的是制毒，又不是解毒，如今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普通大夫……” 才说到这里，尉迟轩就摆摆手，“来人，去请溪溪大夫！” 看到穆长溪满脸的焦急，德妃更是高兴，她觉得自己这一把赌对了，那溪溪大夫肯定治不好太后！ 等到她进了宫，再发现治不好，那她的小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皇兄……”穆长溪还想要劝，尉迟轩却已经不耐烦了起来，“长溪，你跟阿衍一早就进宫，现 在肯定累了，来人，带豫王和豫王妃去休息！” 这就是不由分说，想要让她闭嘴，不要给溪溪大夫求情了？ 穆长溪看了尉迟衍一眼，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尉迟衍拉住，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就跟着进来的宫女离开了。 路过德妃的时候，德妃还朝着穆长溪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王爷，王妃，请在这里休息片刻。”那宫女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到人走了，尉迟衍无奈的看向穆长溪，“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穆长溪撇撇嘴，“当然是出去，变成溪溪大夫来给太后治疗啊！”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脱衣服，“裘婷呢，让她假扮我在这里顶一下！” 就知道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尉迟衍朝着外面吹了个口哨，裘婷就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跟穆长溪去里屋换衣服了。 “好了，你就说你头疼歇着，去床上躺着等我回来！”穆长溪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转头就走了出去。 看到她过来，尉迟衍也不多问，抱着人就上了屋顶。 当穆长溪装扮好了到溪溪医馆的时候，圣旨也到了。 听到说是要进宫给太后治病，落落还很紧张，她知道太医院里不乏能手，能到外面找 人，那多半是这病不太好治。 看着穆长溪跟着宫里来的人走了，落落紧张的不行。 看到来闲逛的季慎之，落落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冲了上去。 “季谷主！”落落抓着季慎之的手臂。 看到落落的样子，季慎之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溪溪大夫，溪溪大夫被带进宫里了！”落落开口说着。 进宫啊，穆长溪是豫王妃嘛，进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才想着，就发现不对了。 落落是不知道溪溪大夫的身份的，那么，穆长溪就是作为溪溪大夫，被带进宫的？ 季慎之也有些稳不住了，他定了定神，“我知道了，你别慌，我这就进宫去瞧瞧。” 说完，他也不再瞎逛了，转头就去了太医院。 还好他有个药王谷谷主的身份在，太医院那边他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如今都到宫外找大夫了，那就说明太医院也束手无策，自己这时候去，他们应该是巴不得呢！ 穆长溪这边进了太后宫里，态度自然，不卑不亢。 尉迟轩也没心情管她合不合礼数了，抬手指了指内室，“你去给太后看看，这毒能不能解。” “是。”穆长溪应声后就走了进去 ，依照惯例的把脉检查，她看向一旁等着的柳嬷嬷，“太后之前都有什么反应？” “昨日送走豫王之后，太后就说头有些不舒服，老奴就服侍太后睡下了，等到晚膳的时候，老奴来喊太后娘娘，却怎么也喊不醒，这才找了太医来看。” 说着柳嬷嬷擦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太医说是中毒，太后一直昏迷，直到半个时辰之前，突然吐血不止，是胡太医扎针，这才止了血。” “吐的血可曾留下？”穆长溪又问。 听到这话，皇后忙开口到，“有的有的！” 拿到血，穆长溪看向众人，“这毒血我需要做个分析，能否给我腾一间空屋？” “准！”尉迟轩开口，马上有公公带着穆长溪就要走。 看到身后跟着的太医，穆长溪眉头皱了皱，“其他人就不用跟着了。” “可是……”后面的那太医正要开口，就被穆长溪打断了，“毕竟，这是我的独门绝学，太医您明白的吧？” 太医也不敢说话，转头看向尉迟 第384章 娘娘此举何意 “我，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德妃慌张的喊道。 穆长溪才不惯着她，眼睛一翻，“所以，我现在能去作分析了吗？” 周围没人敢出声，尉迟轩使了个眼色，刚才那公公继续带着穆长溪去了隔壁的偏室。 又被下了面子，德妃心里十分不高兴。 在外面也就算了，根本没人知道她是谁。 可是现在不一样，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被下了面子，几乎所有的后妃都在门外瞧着，自己这可是威严扫地了！ 回头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嘲笑呢！ 她看向尉迟轩，“皇上，臣妾还是觉得，应当派太医在一旁看着才行，万一那溪溪大夫做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不过是太后已经吐出来的毒血，她能做什么？”尉迟衍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就知道，这德妃不安好心！ 听到尉迟衍说话，德妃心虚的低了头，“这，这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她能怎么做。” “溪溪大夫是你推举的，人接进宫了又是你在百般阻挠，本王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尉迟衍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身上的气势本就不弱，现在刻意展露出来，德妃直接惊的后退两步。 “ 皇上，臣妾……”她伸手抓住尉迟轩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芸贵妃打断。 她微微弯腰，扶起德妃，“德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呢，溪溪大夫既然已经在想办法了，那就等等看，若是没有救治的本事，再让皇上治罪就是了。” 说着，她觑了一眼尉迟轩的表情，接着道，“反倒是姐姐现在的样子，心急则乱啊！” 咬了咬下唇，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那就等着看好了。 溪溪大夫或许做面膜是一绝，但中毒这么凶险的事情，连太医都没有办法，她就不相信，那个女人能有什么法子！ 穆长溪进了屋子就关上了门，带着血直接进了空间里。 “白团子！快帮我查查太后中的毒！” 方才的情况白团子也是清楚的，没有多言，就去做分析了。 虽然空间里的仪器设备都是顶尖的，但分析血样还是需要时间的。 外面的人都在等着溪溪大夫，可是她进去的那扇门却始终紧闭着不曾打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有人已经等不住了，尤其是站在外面的那些妃子。 本就身子娇弱，又站了这么久，还顶着太阳，一个个忍不住的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们说，那 个什么溪溪大夫进去这么久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她到底在干嘛啊？” “那谁知道呢，反正她是带着太后吐的毒血进去的，或许，真能检查出点什么呢？”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检查不出来的东西，她就能检查出来了？我怎么不相信呢！” “呵，哪儿轮得到你信不信啊，只要皇上信就行了。”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第385章 还有一味洛神香 季慎之还在想办法帮着拖延时间，穆长溪这边已经在听白团子的分析报告了。 “主人，报告显示，太后娘娘的血里面有天川草，刺羽藤，烈麻叶这些毒素。” 白团子认真的盯着机器，看着屏幕上的报告念到。 穆长溪眉头皱了皱，“但是这些，都不是致命的毒，就算会导致昏迷，也不能让太后吐血吧？更何况毒发进程这么快，也不符合这几种毒的特性。” 这时候，白团子推了推眼镜，“主人说的不错，这些毒素的含量并不算高，但因为有了一味洛神香，所以对毒素起了催化作用。” “洛神香……”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穆长溪整个人都惊了。 这，不就是那个蒙铊独有的香料吗？ 跟治病救人的药用在一起，疗效便可加倍，跟毒药放在一起，就会更毒更烈更难解。 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解毒的时候需不需要解洛神香…… “那，先针对这几种毒素做解，若是还不行，就再想办法解洛神香。”穆长溪说着。 白团子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可是主人，这几种毒素相对应的解药，也很难找，我刚刚看过药材库了，烈麻叶的毒可 用苦槠子来解，刺羽藤可用水腥草茎解，就是这天川草有些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这两样药材递给穆长溪。 “天川草要如何解？”穆长溪忽略白团子说的麻烦，直接问道。 “艳血花的花蕊，这花生长在山崖处，一天的时间里要有一半日照，一半阴凉，生长周期内少淋雨，才能熬到开花。” 听到白团子这么说，穆长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生长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一些。” “谁说不是呢，要是主人真的能找到一朵艳血花的话，那白团子就能在空间里，利用人工种植手段，养出一大批艳血花！” 他说着，语气又低落了下来，“可惜，咱们没有。” “不要气馁，你忘了，那位药佛先生可是有一整座药山，那里说不定就能找到呢？”穆长溪说完，就退出了空间。 她这边打开门走了出来，众人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溪溪大夫查出什么结果了？”尉迟轩开口问着，声音平静听不出起伏，但穆长溪知道，他肯定也很着急。 朝着尉迟轩行了一礼，穆长溪开口道，“太后的毒血里共查出三种毒素，烈麻叶，刺羽藤，天川 草。” 这边听到动静的胡太医也看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这三种草虽然含毒，但毒性不至于让太后吐血，年轻人，你确定你查明白了吗？” 穆长溪看向胡太医，嘴角是自信的微笑，“太医给太后娘娘看诊，可曾闻到娘娘周身萦绕着一股香气？” “香气？”胡太医仔细想了想，是有香气，但，那不是太后宫里的熏香吗？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穆长溪就知道，他或许是闻到了，只是没有在意罢了。 不过想想，若不是白团子分析出来了，她未必也能想到洛神香上面去。 “这位嬷嬷，太后宫中的熏香，应当都是同一种吧？”穆长溪看向柳嬷嬷闻到。 看了一眼尉迟轩，柳嬷嬷点点头，“是，太后宫中的熏香都是檀香，除非是睡不好的时候，会换成太医院送来的安神香。” 她这么一说，胡太医就明白过来了，太后身上的香气不是檀香，也不是他太医院的安神香！ “还是溪溪大夫查的仔细。”胡太医的话风马上就变了。 他并不觉得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反倒是觉得这样，才能证明元暨医术一 代比一代强！ 听到穆长溪刻意提及香气，尉迟衍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而就在这个时候胡太医又到了太后身侧仔细闻了闻，之后脸色大变。 “皇上！太后娘娘身上的香气，是蒙铊独有的洛神香！” 说罢，怕尉迟轩不能明白这香料的厉害，便又解释道，“不论是跟毒一起使用还是跟药一起使用，洛神香都能让释放的效果增强数倍不止！” “难怪溪溪大夫查出的三种毒都不算剧烈，可太后娘娘的反应却如此强！”胡太医急切的说着。 穆长溪挑了一下眉，这胡太医倒是厉害，能知道洛神香的功效。 “朕不想听这些，朕只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救活太后。”语气虽然还是冰冰冷冷的，但明显，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 胡太医看向穆长溪，“既然是溪溪大夫查出来的毒素，溪溪大夫应当是有解决之法的。” 他不是为难穆长溪，不过是想让穆长溪在尉迟轩这个皇上面前多露露脸，若是将来能进太医院做个医女，也是不错。 穆长溪也不推辞，就将对应的几种解药说了出来。 胡太医刚刚还笑着的脸，听到穆长溪的话，又垮了下来 ，“启禀皇上，这三种解药，太医院只有一味苦槠子，其他两种，怕是还要外出去寻，这时间……” “我这里有药可以延缓太后娘娘的症状，但也支撑不了太久，最多到明晚，还有一天半的时间，皇上可以安排人寻药。”穆长溪开口说道。 “皇兄，臣弟愿外出寻药！”尉迟衍上前一步说道。 看到他这么积极，尉迟轩表情不是太好看，他想了想，便喊了何勇过来。 “何统领，昨夜叨扰豫王府，朕还未罚你，如今这寻药的差事，你跟豫王分头行动，尽早找来艳血花，将功折罪，你可愿意？” 他倒是想不愿意呢，可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皇上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除了答应，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看了一眼尉迟轩的表情，何勇掀开了袍子，单膝跪下，“微臣遵旨！” 穆长溪皱了皱眉头，尉迟轩这是在添乱吗？何勇和尉迟衍分头寻药，那她这个大夫帮谁？ 才想着，就听到何勇的声音，“溪溪大夫，不知这艳血花是什么模样，长在何处，能否劳溪溪大夫与我一同寻药？” 跟何勇一起寻药？ 还是别了吧？ 第386章 奇毒复发 “不行！溪溪大夫要留在宫里，太后娘娘情况凶险，溪溪大夫的药也要时刻关注情况！” 不等别人说什么，胡太医直接就否决了何勇的提议。 尉迟轩也跟着点头，“嗯，胡太医说的有理，溪溪大夫，你只需将那艳血花的情况告知就是了。” 了解了情况，何勇和尉迟衍就离开了，想到还在休息的“豫王妃”，穆长溪有些头疼。 尉迟衍这边去寻药了，豫王妃又不好独自出宫，若是等下尉迟轩要见她怎么办？ 正在着急的时候，就见有公公匆忙的跑了进来，“胡太医！豫王妃，豫王妃突发急症，脸上长了许多红斑！” 一听这个，胡太医慌忙就要往那边走，穆长溪眼睛转了转，“我也去瞧瞧，先前豫王妃还在我医馆采买了不少面膜，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方法上出了岔子。” 听到她这么说，胡太医也不拦着，让她跟了上去。 胡太医上前把脉，穆长溪也不敢抢先，只在后面等着，等到胡太医收了手，她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情况如何？” “脉象很是复杂，时急时缓，忽轻忽重，到底是什么问题，老夫一时也断不明白。”胡太医说着，看了一眼穆长溪，“溪溪 大夫你也瞧瞧吧。” 装模作样的搭上了“豫王妃”的脉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刚刚胡太医摸到的，是裘婷故意控制内力，让自己的脉搏变的紊乱。 “我还需检查一下王妃的面部。”穆长溪说着，低下头，凑近“豫王妃”的脸。 果然，裘婷靠在她的耳边小声道，“王爷说了，让我装病，好送我出宫。” 穆长溪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明白！ 再站起身，她神情有些严肃，“胡太医，这怕是王妃体内的奇毒复发了。” “奇毒复发？”胡太医愣了愣。 他倒是听说过，豫王妃自小就双腿尽断，因为中毒，脸上也生了毒疮。 穆长溪点点头，“王妃体内的毒本就奇异，又伴随王妃自小到大十余载，先前我是帮王妃解了毒，但王妃体弱，祛除余毒要缓之又缓，没想到，还是太快了一些。” 听她说了这么多，胡太医问道，“那王妃现在要如何医治？” “停掉所有药物，让复发的毒慢慢平静下来，再调整之前的药量，放缓祛除余毒的速度。”穆长溪说罢，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豫王妃”，“让人送她回豫王府吧，等她醒过来再看情况，这双腿，说不 好也……” 闭眼装晕的裘婷听到这话，心里就明白了，王妃这是要装瘸了。 一番折腾，“豫王妃”可算是被送回豫王府了。 嫩芽还以为真是自家主子出了状况，出来接人的时候就眼泪汪汪的差点没哭出来。 等到把人抬进了主殿，看到她毫发无伤的坐起身来，还开口喊她帮忙拆头饰，这才发觉回来的人并不是穆长溪，而是裘婷。 “怎么回事？王妃呢？王爷呢？”嫩芽着急的在裘婷身边转圈圈。 裘婷洗了脸换了衣服，这才舒服了。 简单把宫里的情况讲了一遍，裘婷拿起桌上的佩剑，“行了，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做，你好好在豫王府待着，谁找王妃都不行，知道了吗？” 尉迟衍出宫就往药山附近去了，这是先前穆长溪说起那艳血花的时候，偷偷告诉他的。 而何勇，则是二话不说，直奔听风阁。 他看着尉迟衍往城外的方向去，心中还在嗤笑，药材长在山上是没错，但京郊的山也不少，难不成就这么一座一座的去找么？ 还不如先到听风阁打探打探消息，说不定有人就有那艳血花，他直接找人去买，不是方便的多？ 何勇大摇大摆的进了听风阁，跟着接 待的人入了小房间，随后便问道，“听风阁可知道何人手中有艳血花？” 听到这个问题，接待摊开手掌，“一两金。” 何勇不情不愿的给了她一锭金子，接待才回道，“目前没有人手上专门留有艳血花。” “那艳血花长在何处？”何勇又追问道。 接待依旧摊开手掌，“一两金。” 虽然不情愿，但听风阁的规矩不能破，何勇还是肉疼的再拿出一锭金子放在那接待的手里。 “艳血花生长在山崖处，一天的时间里要有一半日照，一半阴凉……” “等等！这个我知道，我是想问，京郊附近哪里能找到这种花！”何勇直接打断了接待的话，她说的这些，不就是溪溪大夫说的么，他要知道的，是去哪里找！ 被他打断，那接待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又伸出了手来，“一两金。” “你！”何勇气的脸都红了，但是也没办法，这接待的回答，也能对应的上他的问题，是他自己没有问清楚。 深吸两口气，他不得已，掏出了第三锭金子放在接待的手里。 “从京城的北门出去，走上三十里地，就能看到一座不高的山，那座山就是药山，或许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 接待说完，见何勇就要离开，她又多说了一句，“不过那山上毒草不少，客官要去采药的话，还要小心一些才是。” 多看了这接待一眼，何勇便离开了听风阁，直奔北门而去。 而尉迟衍，不光早一步到了药山，更是直接找到了那位药佛先生。 “药佛先生，本王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找先生要一味药材。”尉迟衍彬彬有礼。 药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半天，才开口道，“受何人所托？又要找什么药材？” “京城溪溪医馆的溪溪大夫，她想要艳血花的花蕊，还请药佛先生行个方便。”尉迟衍回答道。 听到溪溪大夫，药佛的眼神闪了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溪溪大夫让你来找我的？” 尉迟衍笑着拿出了三样草药，正是当初他让穆长溪在药山上找的那三种毒草。 “水腥草，鬼谷散，踏雪寻踪，这三味药材世间难寻，溪溪大夫也是沾了您的光，这才在药山上侥幸得到。” 亏得穆长溪对这药佛先生有些了解 第387章 你真的救了太后 尉迟衍跟着药佛一路到了药山的最顶上，他指着崖缝中探出头的一朵鲜艳的红色花朵，“那个，就是艳血花。” “多谢先生指点！”尉迟衍说着，就飞身上了悬崖。 那朵花的颜色是艳丽的鲜红，就像是浸透了鲜血一般，怪不得叫艳血花。 花中心的花蕊是纯白色的，有些弯弯曲曲的从花朵中间探出来，花蕊纤细的好似碰一下就会断。 尉迟衍观察了一下艳血花长的位置，思索了片刻，就伸手将花连同根茎一起拔了出来。 看他的手法，药佛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他，尉迟衍将艳血花放入了盒子，就打算离开。 可就在动身的前一刻，他疑惑的看向药佛，“据闻此药十分稀有，先生就这么送与在下了？” 药佛嘴角抽了抽，他当然也不想送啊，可奈何他先前曾经答应过溪溪，要帮她三个忙啊。 “人在江湖，信义最是重要，我与溪溪大夫是忘年之交，她有事要我帮忙，我自当尽力！”药佛说的一脸慷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痛的在滴血。 提到穆长溪，尉迟衍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先生大义，若是先生他日有需要，在下也定 会相助！”说完，他朝着药佛一抱拳，转身就离开了。 何勇到药山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要往山上去，恰好被下山而来的药佛看见了。 他上前拦住何勇，“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山？” 一看是个白胡子老头，何勇就没什么好口气，“让开让开，我着急有事，别挡着路了！” 药佛脸色微沉，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好心问你，你竟是这个态度！” “我是要上山，可这又与你何干！”何勇一贯的急脾气，对上谁都跟吃炮仗似的。 药佛冷哼一声，“我是想告诉你，这山上毒草甚多，便是白日里上山，都要仔细注意，更何况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我劝你，还是明日天亮了再来吧。” 明日天亮？ 等到那时候他找到药再回宫，别说那溪溪大夫来不来得及救治太后，就是皇上，也未必会给他好脸色！ 想到这里，何勇看了一眼有些阴森的药山，咬咬牙，“不行，时间有限，我现在就要上山！” 见他怎么劝都不听，药佛也懒得理他了，转身就离开了药山。 何勇喊上身边的副手，点燃了火把一起上了 山。 药山不愧是药山，他们进山没多久，就有三个人因为被草叶划伤，中了各种各样的毒。 情况轻一点的，是伤口肿大的像馒头一样，情况严重一点的，已经没法行动了。 看着手下的人如此，副手不得不跟他商量，“统领，咱们还是下山吧，我看方才那老人家说的有道理，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再来……” “你懂什么！”何勇怒气冲冲的吼道。 可是看了一眼已经在相互搀扶着的几个人，他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你带他们先下山，我自己上山找药材。” “可是统领……”副手还想说什么，何勇已经往山上继续走了。 副手没办法，只能带着受伤的人先下山，然后进城找大夫看伤。 尉迟衍赶在宫门落锁前进了宫，也带回了艳血花。 看到尉迟衍回来，尉迟轩便是不高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再给何勇记上一笔。 “溪溪大夫，药材是齐了，但这解药要如何配置，老夫怕是还要请教你才行。” 经过白天一系列的事情，胡太医现在对溪溪大夫，已经是和颜悦色的，比面对季慎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穆长溪看了胡太医一眼，“一 样一样来。” “一样一样来？”显然，胡太医不太明白穆长溪的思路。 季慎之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就是一种毒素一种毒素的清，配到一起要考虑药效是否相克是否相容，还要考虑配比问题，若是一种毒素一种毒素的清，自然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要让他来解毒，那肯定不是这么解的。 不过眼下看穆长溪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他看向穆长溪，穆长溪点点头，“师父说的没错。” 按照她的要求，解毒属于独门秘技，不能被外人瞧见，于是，她又是独自一人关了门，把白团子制出的药剂注射进了太后的身体。 算着时间差不多起效了，再抽了血丢给白团子作分析。 “用了第一味药，需要等上两个时辰看看情况，情况乐观便可再用第二味药。”穆长溪有些疲惫的跟众人解释道。 尉迟轩已经去休息了，毕竟明日还有早朝，还要处理国事，太后这边是皇后陪着。 她安排人在偏殿给穆长溪专门留了一间屋子，既然要等两个时辰，就让她去休息了。 穆长溪也不推辞，跟着宫女就离开了。 睡了 一觉，白团子这边的血液分析也出来了，他们做的很好，天川草的毒素已经清除了。 再次来到太后的身边，穆长溪又用了第二味药苦槠子。 之所以把水腥草留在最后，是因为水腥草本也是毒，用量若是不合适的话，反倒是容易中毒。 若是其他的毒素都清除了，只一味水腥草，中毒了也好解决，可若是提前用了水腥草，中毒再跟其他的毒素反应，就不好处理了。 所以，最后一次用水腥草的治疗，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第三次用了药，穆长溪就不敢再休息了，一直守在太后身边，时不时的把个脉。 另外又让胡太医他们准备好温补的药，太后这次中毒，身子损耗的厉害。 趁着她身上的洛神香还未散尽，用些补药，说不定还能增强功效。 时间差不多了，她给太后把了脉，除了稍稍虚弱一些，其他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再看看脸色，唇色有些淡，却也不再是之前那种泛着紫的暗色了。 保险起见，她还是抽了血给白团子化验，一边又让胡太医过来诊脉。 “太后的脉象正常，只是有些虚弱 第388章 你是故意的 穆长溪摆摆手，“术业有专攻，解毒我的确比胡太医你略懂一下，可若是换了其他的病症，我可就不如胡太医了。” 听到胡太医的声音，皇后和尉迟衍也都凑了过来，仔细看看床上躺着的人。 除了面色还有些白，其他就跟一个睡着了的老人并无差异。 季慎之也帮着又把了一次脉，然后朝穆长溪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眼看着太后的情况好了，穆长溪也就提出要出宫，尉迟衍便提出送她，皇后也不拦着，等尉迟轩过来，知道太后的毒解了，再给溪溪医馆送些赏赐便是了。 尉迟衍走在穆长溪的身边，开口道，“这次多谢你了。” 穆长溪弯了弯嘴角，“没什么，太后娘娘是个好人，救了她，也是救你。”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尉迟衍也就不再开口了，他想过尉迟轩会找理由陷害他，却没想过，尉迟轩为了陷害他，竟然能对太后下毒。 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借此陷害他，还是说，本就想杀了太后。 毕竟，太后对他和尉迟欣两个一直都很好，要不是太后从中斡旋，估计尉迟轩早就对自己动手了。 看 着尉迟衍眉头紧锁的样子，穆长溪又道，“此事牵扯到了蒙铊香料洛神香，效用你也听到胡太医说了，太后的宫里，怕是也不干净。” 她才说着，两人就看到脸色灰败，还一瘸一拐的何勇。 看他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没找到艳血花。 穆长溪眼神一转，就朝着何勇走了过去，“何统领，瞧你这样子，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她说的真诚，脸上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何勇就是想要发难，也不敢在皇宫大内，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尉迟衍。 “不必了，本官还要去找皇上复命！”何勇语气冰冷。 穆长溪笑弯了眼，“何统领这是采到艳血花了？” 她不问也就罢了，这一问，何勇的脸更黑了，别说采到艳血花了，他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座山上！ 听风阁明明告诉过他，那座山长满了各种草药，所以得名药山，可谁知道那些草药，有一半都是毒草！ 要不是他的副手在山下一直等不到他出来，带人上山去找，他根本就没命回来！ 越想越是生气，他凶狠的瞪着穆长溪，“你是故意的吧？” “嗯？” 他这一问，倒是给 穆长溪整不会了，不明白他说的故意是什么意思。 何勇冷哼一声，“你是知道艳血花不好找，或者说根本找不到，才会让我们去找艳血花的是吧？实际上，太后中的毒，跟艳血花根本就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穆长溪都要气笑了。 自己是大夫，艳血花是自己要的不错，可在场除了她还有别的大夫，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还有药王谷的季慎之。 没有一个人提出艳血花有问题，偏偏何勇这个一点儿都不懂医的人说她提出艳血花有问题？ “王爷，原来何统领也懂医术啊？”穆长溪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尉迟衍。 但尉迟衍根本不给何勇面子，他嫌弃的打量了一番何勇，这才开口道，“他不懂，只是想给自己没采到艳血花，找个借口罢了。” 他这一说，等于是把何勇本就剩的不多的面子撕下来，扔到地上踩。 何勇脸色漆黑，也不管穆长溪和尉迟衍这是要去干什么，直接嚷嚷着要找皇上主持公道。 尉迟衍本想说自己已经拿到了艳血花，太后的毒也已经解了，但穆长溪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何勇。 先前就害过尉迟衍不止一次，她这 人可一点儿都不大度，逮到机会了，还不报复回去？ 抢在尉迟衍开口前，穆长溪皱着眉头，“既然何统领不懂医术，又怎么知道艳血花没用？若是想要证明，那还请何统领拿出艳血花，我们给太后娘娘一试便知！” 看到穆长溪这有些着急的样子，何用心中原本只有三成把握的猜测，一下子就变成了七成。 他冷笑着，“此事还是请皇上定夺吧！” 说着就要去抓穆长溪的手，却被尉迟衍挡开了。 “王爷这是何意？”何勇神色不善的看向尉迟衍。 “没什么意思，溪溪大夫是女子，何统领这样，难不成是想要强逼溪溪大夫嫁给你不成？”尉迟衍眸色冰冷的看着他，倒是让何勇不敢动手了。 不悦的瞪了穆长溪一眼，“本官倒还没有这般饥不择食。” “主要是，这食物也不想进你的嘴啊！”穆长溪毫不客气的反怼道。 尉迟轩刚得到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后的毒已经解了，他一直沉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瞪了一眼跪在前面的叶丞相，尉迟轩挥挥手，“叶相先回去吧。” 叶丞相也不敢多说话，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就 起身离开了。 他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了何勇带着尉迟衍往这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个面生的女子。 “叶丞相？奴才送您出去吧？” 看到他看着远远走来的人，身边的公公笑眯眯的催促道。 叶丞相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和蔼的看向了公公，“有劳。” 尉迟轩这边才稍微歇了歇，就有人来报，说是何勇带着尉迟衍和溪溪大夫来了。 太后的毒已经解了，那何勇和尉迟衍来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抢采到艳血花的功劳吗？ 尉迟轩嘲讽的笑了笑，尉迟衍这是真不怕自己偏袒何勇啊！ 这么想着，他就让人进来了。 几人行了礼，不等尉迟轩问，何勇就抢先一步开了口，“启禀皇上！臣要告溪溪大夫胡乱用药，草菅人命！” 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尉迟轩疑惑的看着何勇，又看了看穆长溪和尉迟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穆长溪往前挪了一步，“皇上，其实是……” 还不等她说话，何勇就直接打断道，“皇上，您不知道，溪溪大夫让我们去采的那艳血花，对太后娘娘的毒根本就没用！” 第389章 该换把刀了 “没用？”尉迟轩眉头皱了起来。 皇后那边明明派人过来说太后的毒已经解了，怎么现在又说那艳血花没用？ 难不成，解毒的时候没有用到这一味药？ 尉迟轩看向穆长溪，“溪溪大夫，何统领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穆长溪瞥了何勇一眼，这才开口道，“皇上，太后娘娘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虚弱，需要温养身子，这个方面，我想太医院的太医们应当比我懂，所以皇后娘娘就让王爷送我出宫。” 何勇脸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的毒竟然已经解了！ 但他确实没在药山上找到艳血花，那不正好能说明，这个溪溪大夫解毒，并没有用到艳血花吗？ 他刚想要开口，就听到溪溪大夫又开口了，“我与王爷是在路上遇到何统领的，想来，何统领并不知道太后娘娘的情况，这才会对我有诸般质疑。” 尉迟衍也适时的开口道，“何统领，你没能找到艳血花，不代表旁人找不到。”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听尉迟衍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找到艳血花了？ 甚至，还因为他找到了艳血花，所以太后娘娘的毒才能解？ 尉迟轩看着三人变换的脸色，还有什么 不明白的，看向何勇的表情满是失望。 “有劳溪溪大夫了，让阿衍送你出宫吧。” 听到尉迟轩的话，穆长溪也不多留，跟着尉迟衍转身就出了御书房。 等到两人走远，尉迟轩怒不可遏的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何勇砸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何勇知道，自己接连两次搞砸了皇上吩咐的事情，哪里敢躲，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砚台砸中他的额角，黑色的墨混着他的血往下流，可他却不敢抬手擦一下。 “微臣有罪，还请皇上恕罪！”何勇乖乖认错。 看着他这样子，尉迟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吩咐他的事情本就是暗地里的事，就算是没做好，他也没法光明正大的罚他。 他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憋屈！ 这么想着，尉迟轩烦躁的摆摆手，让何勇退下了。 既然这把刀已经生锈了，钝了，那他是应该考虑考虑，换一把锋利又趁手的刀了。 何勇一脸黑红的出了御书房，恰巧就对上了副手看过来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儿？”何勇心情不好，询问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副手没有回话，却是看着他的脸道，“统领，你这还是去太医院，找个太 医瞧瞧吧。” “用不着你管！”何勇硬邦邦的说着，“我没事，你没事就回去休息。” 听了这话，副手正要离开，一个小公公就迈着细碎的步子跑了过来。 “何统领，萧副统领。” 何勇认得此人，是皇上身边大太监的徒弟，也是跟在尉迟轩身边伺候的，不出意外，等那大太监没了，应该就是此人顶上了。 “鲁公公可是有事找我？”何勇问道。 鲁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何勇，“何统领受了伤，还是快些去太医院瞧瞧，杂家来，是来找萧副统领的。” 萧远一愣，看着鲁公公笑眯眯的模样，“鲁公公何事找我？” “错啦错啦，不是杂家找萧副统领，是皇上召见，萧副统领，这就跟杂家走一趟吧？” 鲁公公自始至终都是带着笑的，对何勇和萧远两人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看着萧远跟鲁公公离开，何勇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来。 皇上每每有事，都是找他何勇，从来没找过萧远这个副统领，怎么这次偏偏绕过他，找上萧远了呢？ 再想想自己接连两次都没能办好差事，何勇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阵恐惧来。 难不成…… “何统领？”身后有人在叫他 ，何勇马上切断思绪，转头看了过去。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叶丞相。 他抬手朝叶丞相抱了一下拳，“叶丞相，您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叶丞相并不回答他，只是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伤，然后道，“何统领这伤的不轻啊，可是被迁怒了？” 被迁怒么？ 何勇想说不是，其实就是他的差事没办好。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就不是迁怒呢，要不是尉迟衍不配合他下天牢，要不是尉迟衍抢先找到了艳血花，那他也不会被皇上砸砚台！ 他不禁苦笑的看向叶丞相，“丞相莫要乱猜，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何统领武功高强，这受伤肯定也是有内情的，不如，到丞相府，老夫请府医给你瞧瞧？”叶丞相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何勇看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才朝着叶丞相点了点头，“有劳丞相大人了。” 穆长溪从溪溪医馆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豫王府里，可是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嫩芽放下了心来。 她拉着穆长溪左看右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王妃，你可吓死奴婢了！昨日听说你旧毒 复发，我都着急死了，还好回来的是裘婷，她说您没事……” 嫩芽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您回来了就好，您这个旧毒，是不是也可以好了？” 穆长溪坐在梳妆镜前，认真的往脸上点着红色的斑痕，“还不行！” 说着，她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嫩芽，“你去把我之前用的轮椅推出来。” “啊？王妃你还要装病啊？”嫩芽有些不情愿。 自家王妃自小就被人骂丑八怪骂瘸子，这好不容易治好了，还没舒服多长时间，怎么又要坐轮椅了？ 穆长溪笑了笑，“我可是旧毒复发，这次的状况可比之前严重的多，毕竟，之前也只是脸上重发毒疮，这次，却是走不了路呢。”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嫩芽还是听话的去仓库把穆长溪的轮椅给搬了出来。 倒不是穆长溪有多喜欢坐轮椅，而是太后的毒解了，人应该也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候说不定要召见她跟尉迟衍。 等到嫩芽推着轮椅过来，裘婷还装模作样的把穆长溪抱上轮椅，就好像穆长溪真 第390章 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嫩芽不禁张了张嘴，她家王妃可真是料事如神，才让她把轮椅搬出来，这就派上用场了！ 裘婷走到穆长溪的身后，推起轮椅，“我陪王妃进宫吧，毕竟王妃现在这样子，嫩芽你也抱不动。” 嫩芽脸色一滞，不高兴的看着裘婷，“那你可仔细一些，别磕到碰到！” 推着穆长溪去了前院，来接人的公公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人，笑着凑了上去。 “豫王妃，奴才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特来接王妃入宫的。” 穆长溪点点头，假装不经意的咳嗽两声，“有劳公公了，不知太后娘娘情况如何了？” “多亏了那溪溪医馆的溪溪大夫，太后娘娘的毒解了，人也醒过来了。听说豫王妃您旧毒复发，太后娘娘很是关心，这才……” 公公的声音随着马车渐渐远去，方才报信儿的丫环还站在门口。 “馨儿，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 门房的小厮准备关门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馨儿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小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王妃不容易，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治好的腿和脸，说复发就复发了。” “嘘！”小厮慌忙阻止她继续说话，“这些话可不敢乱说，更不能在外 面乱说！王府的规矩你忘了？” 馨儿这才一脸紧张的捂住了嘴，摇摇头，“我错了，我不说了！” 门房小厮也没再说什么，赶忙催促着人进了豫王府，随后关上了大门。 到了宫里，太后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她靠在床头，看着不远处又坐上轮椅的穆长溪，忍不住的叹气。 “这好好的，怎么又……”瘸了。 差一点那后面两个字就说出来了，但太后还是及时的停住了。 穆长溪笑着看向太后，“不妨事，能治好一次，就能治好第二次，母后莫要担心。” “哀家能不担心么，你这身子若是总这么反反复复的，阿衍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子嗣？” 呃…… 这话，穆长溪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 太后叹了口气，“不然还是给阿衍娶个侧妃的好。” 她这话音才落下，就听到门口传来尉迟衍的声音，“母后不必操心儿子的事情，儿子的子嗣，只能有一个母亲，那就是长溪！” 话音入耳，穆长溪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这尉迟衍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说这么露骨的话呢！ 好在穆长溪带了面纱，还点了红色的斑痕，这才不容易看出她发烫的脸。 只是抬起头 ，就对上皇后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是羡慕。 穆长溪干咳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尉迟衍，“王爷怎么来了？” “听闻母后接你进宫，我便过来了。” 对上穆长溪，尉迟衍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尉迟轩来的时候，心情还不是太好，看到尉迟衍和穆长溪卿卿我我的凑在一起说话，心情就更不好了。 朝着太后行了一礼，他这才看向尉迟衍，“阿衍，母后中毒的事情，你怎么说？” 穆长溪疑惑的看了尉迟轩一眼，怎么，这是还打算给尉迟衍扣屎盆子呢？ 尉迟衍还没说话，太后就先开口了，“皇上，哀家相信阿衍不会给哀家下毒的！” 尉迟轩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拍了拍手，就有侍卫带了一个宫女上来，那宫女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带着血痕。 “交代吧！”尉迟轩冷冷的道。 那宫女抬起头看了一圈，然后直接跪爬到尉迟衍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袍子，却被尉迟衍一脚踢开。 他面无表情，“皇上让你交代，你好好交代便是，作甚来拉本王？” 这好不怜香惜玉的做法，穆长溪只能说，干得漂亮！ 那宫女听 到尉迟衍的话，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尉迟衍一脸嘲讽的看着她，“是么？那本王之前是怎么说的？” “您先前说，只要奴婢假装没看到，到时候太后娘娘出事，皇上定然心乱，您，您就能……” 后面的话她没细说，但在场的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尉迟衍眼皮都不眨一下，又问道，“那本王可曾许你什么好处？” “您说了，若是事成，奴婢就不是奴婢，奴婢也能尝尝当主子的滋味儿。” 说完，她痛哭流涕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奴婢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才会相信王爷的话，才会不顾太后娘娘您啊，奴婢有罪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好像真的痛心疾首一般。 “尉迟衍！你还有何话好说！”尉迟轩勃然大怒，抬手指着尉迟衍的鼻子吼道。 见此情景，穆长溪看向那宫女，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见到，王爷给太后娘娘添茶的时候，倒了一些粉末进茶里。”那宫女虽然还是在哭，但说话倒是说的清楚。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是什么时候 的事情？” 那宫女还在抽抽噎噎，“就，就是前日，王爷进宫陪太后说话，原本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的，只是后来有事离开，只有王爷陪着。” 她抬起头看向穆长溪，“奴婢本想给太后娘娘添茶的，但是王爷抢先一步，主动要给太后添茶，便是那会儿，奴婢看见的。” 人证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太后就是有心维护，也没办法毫不在意。 即便她心里还是不相信尉迟衍会下毒害她，可总不能说凭感觉就免了他的罪。 就在太后满心焦急的时候，穆长溪又朝她看了过来，“母后，那日王爷给您添了茶，您在喝茶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喝茶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太后皱着眉头想了半晌，随后摇摇头，“没有，阿衍给哀家添了茶，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哀家口干，随手就端起茶喝了。” 穆长溪又看向柳嬷嬷，“那嬷嬷可曾记得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吗？” 柳嬷嬷也摇头，“没有，王爷最近常来陪太后，那日揶揄往常并无二致。” 见 第391章 受谁指使 穆长溪眉头皱了皱，“皇兄，到底是要给阿衍定罪，弟媳总该问清楚才好，不然怎么被连累的都不知道，您说是吗？” 她的语气古怪，古怪到尉迟轩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辩驳。 “那如今你问清楚了，现在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只想马上定罪，马上解决了尉迟衍，哪怕这个局，现在已经漏洞百出。 穆长溪摇摇头，“皇兄，长溪还有些地方不明白。” “长溪，阿衍那日进宫你并未随行，此事与你无关，朕可以恕你无罪！”尉迟轩开口说道。 左右不过是个没家世背景的女子罢了，便是恕她无罪，往后也翻不起浪来。 他以为穆长溪会感恩戴德的谢他，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穆长溪铿锵有力的话语，“皇兄，王爷是否有罪，尚未定论，我也未必就会被牵连吧？” “人证在，物证也有那日母后喝的茶碗，太医检测出其中有毒，你还有何话说？”看着穆长溪，尉迟轩开口道。 “我只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位人证看到王爷下毒，为何当时不提醒太后？若说是王爷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总应该是在太后没有喝那口毒茶的时候才 行，你说是不是呢？” 她说着，看向那还哭的伤心的宫女。 这话一说，众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宫女，想想她之前说的话，确实有漏洞。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梨花，豫王妃问你的话，你解释解释。” 梨花张了张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想了许久，才又开口道，“是，是事后，事后王爷跟奴婢说的那些话。” “事后？” 穆长溪轻笑一声，“事后，太后娘娘已经中毒，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王爷跟你说，若是你不阻止太后喝茶，就能让你当主子？” “不是的，不是的。”梨花矢口否认，“是，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穆长溪突然一拍桌子，“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王爷的！” 她这一下，可是吓坏了梨花，她不由自主的转头要往尉迟轩那边瞧去。 尉迟轩一个激灵，马上开口道，“好你个大胆奴婢，竟敢欺君！朕看你才是毒害太后的罪魁祸首！” 梨花的脸色迅速的灰败了下去，身子也卸了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是，是奴婢做的，是奴婢给太后娘娘下的毒。” 柳嬷嬷一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睛，“你为何要这么做？太后娘娘对下人一向仁慈，宫里的人，哪个不想来太后宫中做事？可你……” “上个月，奴婢打扫时，不小心碰坏了太后娘娘的兰花，被罚了一个月的俸银。”梨花慢悠悠的说着。 在场的都没想过，这个小宫女，竟然会因为罚了她一个月的俸银，就对太后下此毒手。 “不过一个月的俸银而已！”柳嬷嬷气愤不已。 梨花轻笑了一声，“是啊，不过一个月的俸银而已，可您并不知道，我们这些宫人，每个月也只有这些俸银，要紧着自己花，还要送出宫给家人花，您不懂，您也不会懂……” 尉迟轩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侍卫，“带下去好好审，谋害太后，按律要诛九族！” 梨花好像是已经失了神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一声求饶都不曾说…… “阿衍，方才是皇兄说话太重了。”尉迟轩看向一直冷着脸的尉迟衍，开口说道。 尉迟衍摇摇头，“皇兄也是被那宫婢蒙蔽的，如今能真相大白就好。” 太后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明白，梨花竟然会为了一个月的俸银，就害自己的性命。 平日里，她也给过不少的赏赐， 细算起来，可比一个月的俸银多多了，难不成，是她对下太过宽容，才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么？ 穆长溪看看太后，又看了看尉迟轩，试探的开口道，“母后大病初愈，支撑这么久想是也乏了，长溪就跟王爷先告退了吧。” 尉迟轩也不再看他们夫妻，点点头，“去吧，倒是你，忧心太后导致旧毒复发，让胡太医跟着去一趟豫王府，好好给你看看。” 穆长溪想要拒绝来着，一旁的尉迟衍却抢先一步道，“那就多谢皇兄了。” 出了皇宫，穆长溪这才放松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她脸色不善的看向尉迟衍，“那宫女肯定不是为了俸银就要谋害太后！” “是什么原因不重要，这件事，只要有个凶手认罪就可以了。”尉迟衍神色冰冷的道。 他看向穆长溪，“高处不胜寒，那个位置，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其实事情究竟如何，他们心里都清楚，只不过，那真相不能说出来罢了。 “太后宫中的人你查过了吗？那个梨花是蒙铊的细作吗？”穆长溪又问。 尉迟衍摇头，“她不是，查出来了两个，都已经处理了，就怕，还有藏的深的没查出来。” “虽然太后中毒咱们都知道是谁的手笔，可那洛神香，却是蒙铊的东西。”穆长溪说着，忍不住叹气，“蒙铊在元暨的根，藏得太深了。” 话音刚落，尉迟衍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穆长溪一愣，抬起头看向尉迟衍，“你……” “你不必担心，不管蒙铊有什么阴谋，我都会护你周全！” 尉迟衍这话说的温柔，穆长溪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眼神四处乱飘，尴尬的道，“你当然会护我周全了，毕竟咱们现在还是同心同命，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握着她的手稍微松了松，穆长溪也不知道尉迟衍是怎么回事。 她转过头看向尉迟衍，他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说的对，这同心毒始终是个麻烦。” “我在努力了，你别着急，总能解开的。”这次换了穆长溪去握尉迟衍的手。 她的手比尉迟衍的小，又娇娇软软的，覆在尉迟衍的手上，一阵阵的暖意传到他的手里，让他忍不住翻转手掌，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是不解开这同心毒，那穆长溪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不会离开豫王府，她就 第392章 金蟾毒素 才回豫王府，白团子就在穆长溪的脑海里蹦跶了起来。 “主人！主人！” 见他如此兴奋，穆长溪猜测，会不会是系统又升级了？ 这么猜测着，白团子就听到了她的心声，忙接话道，“是啊主人！因为这次救了太后娘娘，又拿到了艳血花扩充药材库，系统又升级啦！” 穆长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回到屋里就借口自己累了需要休息，把人通通赶了出去，这才进入空间查看情况。 比起之前，空间里又多了一些仪器，最让穆长溪震惊的，是多出来了一道门。 她看着那熟悉的门，忍不住的问道，“白团子，那里，是什么？” “主人，你不会不认识那是哪里吧？”白团子笑眯眯的问着。 穆长溪当然不会不认识，可她却也不敢相信，系统空间里，竟然会有一间手术室！ 她顿了顿，“手术室？” “答对啦！”白团子激动的蹦跶了起来，“这间手术室配备了最先进的仪器，准备间也有完善的消毒措施，可以保证手术室内的无菌条件！” 他邀功一样的晃悠到穆长溪的面前，“怎么样，这次的升级还可以吧？” 何止是可以，简直就是太棒了！ 穆长溪激 动的进了手术室，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还有许久未曾拿起过的手术刀…… 然而这激动的情绪不过才持续了十几分钟，她就平静了下来。 有手术室自然是好的，但问题是，她能给谁做手术呢？ “白团子，这间手术室规格的确很高，但是，我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用到这间手术室呢？” 听着穆长溪的问话，白团子也愣住了。 对哦，这是系统空间，只有主人能进来，总不能，让主人自己给自己做手术？ 看到白团子的反应，穆长溪明白了，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这间手术室到底能怎么用。 她有些泄气的出了手术室，“白团子，这次升级，除了手术室，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些医书，资料，跟之前升级时候差别不大，我都给主人放好了，主人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看。” 见穆长溪无精打采的，白团子也换上一副乖巧模样。 又多看了几眼手术室，穆长溪摇摇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带别人进空间，不然这手术室多浪费啊！ 她随手翻着这次更新的书籍，一旁的白团子就围着她转悠。 “对了主人！你上次让我分析的血样结果出来了！”白团子可算是找 到能引起穆长溪注意的话题了。 果然，穆长溪放下书，抬头看着白团子，“你说顾淑慎的血样？结果如何？” “主人，你肯定猜不到，顾淑慎的血样里，可是有金蟾的毒素呢！”白团子开口说道。 “金蟾？”穆长溪一愣，“你说发财？” 白团子点头，“是这样啦，不过其他的毒素就没有分析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掩盖了。” 提到发财，穆长溪就又想到那杀千刀的夜袭少主林清玄。 他刚从蒙铊回来，就想要金蟾，而这身上有西番银月宫图腾的顾淑慎，体内又有金蟾的毒素，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一个蒙铊，就够让人心烦的了，现在又掺和进来西番，穆长溪一个头两个大。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季白的声音。 “王妃旧毒复发了？老夫来看看！” 穆长溪连忙闪出系统，在床上坐着，随后又听到季慎之的声音，“爹，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她若是自己搞不定，肯定会找我们帮忙的。” “哼，等她来找？不是都说她又瘸了吗！”季白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穆长溪有些好笑，开口道，“请季谷主和季老先生进来吧。” 话音才落，门就 打开了，季白和季慎之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馨儿。 看到她，穆长溪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在前厅伺候的么？” “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在前厅伺候，看到季公子和季老先生硬要往后院闯，这才一路跟着过来的。” “原来这样，罢了，你下去吧。”穆长溪没再多问，挥挥手就让人离开了。 让嫩芽和裘婷端了茶上来，穆长溪这才看向坐在桌边的两人，“师父和师爷过来，可是为了顾淑慎身上的蹊跷？” 季白盯着穆长溪好半天，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并未中毒。” 穆长溪下了床，走到两人身边，“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如今豫王处境艰难，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老夫不懂，也不想管。不过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银月宫，老夫回去查过古籍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门派，只是书上并未提及太多。”他有些挫败的说道。 穆长溪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查到银月宫的什么消息，毕竟，听风阁知道的，也就那么一点点。 她眼神转了转，“那她的脉象诡异，可是因为体内有毒虫？” “与其说 是毒虫，不如说是蛊虫。”季白又道，“你不是说，她每次来，伤势的愈合情况都远超你的预期么，想来应该是她体内蛊虫的原因。” 季慎之跟着开口道，“我弄了些老鼠尝试了一下，的确是有毒素可以达到顾淑慎的那种状态，但是中毒的老鼠活不过三日。”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你拿来试验的，可是金蟾的毒？” “你怎么知道的！”季慎之瞪大了眼睛看向穆长溪，要不是先前穆长溪给了他一份金蟾身上毒素的单子，他都未必能这么快想到用金蟾做试验。 “那就是了。”穆长溪现在觉得，那顾淑慎未必就是好人，或许是来溪溪医馆打探的，也不一定。 见她不愿多说，季慎之也没有再问，拉上季白就要离开。 看到两人的动作，穆长溪赶忙提醒，“千万别说我是装病的啊！” 季白嘲讽的嗤了一声，不屑的看向穆长溪，“老夫虽然不管你们那些破事，但也不是碎嘴的人，你放心好了，有人问起，就是你旧毒复发，毒根深重，难以拔除。” “ 第393章 被夜袭阻拦 最近这段日子，穆长溪一直待在豫王府，甚少出门。 便是出门，也只是以溪溪大夫的身份，去医馆坐诊一日罢了。 说是坐诊，但更多时候，只是为了等顾淑慎。 她脖颈的伤一次比一次恢复的好，甚至于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完全好透，皮肤光滑细腻的与其他部位并无两样。 “溪溪大夫，我感觉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过你说还有一次治疗，我还是相信你。” 她说着，熟练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穆长溪先是给她敷了一点麻药，随后又涂涂抹抹了半天，装作治疗的样子。 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穆长溪眼神转了转，开口道，“顾小姐家中殷实，怎么每次过来都是独自一人？” 顾淑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便回道，“家中虽然薄有资产，但爹娘忙碌，甚少管束，所以我才能独自出门。” 穆长溪摇头，“便是令尊令堂无暇顾及，也该给顾小姐安排个丫环婆子才是啊。” 听到这话，顾淑慎的笑容变的有些苦涩了起来，“我也想啊，可……”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了，穆长溪知道，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再问，就显得她别有目的了。 等到顾 淑慎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穆长溪在一旁的盆里洗手，嘱咐道，“这次结束，顾小姐的治疗便完成了，回去还是要注意保养，伤口处是新皮，脆弱一些，好好将养上一月，就可与其他部位一样了。” “谢谢你！谢谢你！”顾淑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虚虚抚上脖颈处的位置。 穆长溪将人送出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希望这最后一次，暗卫不要再被甩了。 就在她这么希望着的时候，暗卫还是铩羽而归，一个个垂头丧气。 “小五哥，怎么办，这个女人咱们又跟丢了。”小七懊恼的说着。 小五也是面色沉重，“回去如实禀报，王妃若是要罚，也认了。” 小七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不想认罚，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夜袭的人会突然出来扰乱我们啊，他们不是专做杀人的勾当吗？” 说到这里，小五脚步一顿，眉头微皱，“这个也要说！我看夜袭就是跟我们作对，先前还掳走王妃！” 送走了顾淑慎之后，穆长溪收拾收拾也就回了豫王府了。 最近尉迟衍好像很是忙碌，她这个整日待在王府的人，都甚少见到他。 才换下伪装，恢复她豫王妃的装扮， 小五就过来了。 “王妃，是属下办事不利，顾小姐，跟丢了。”小五满是惭愧。 穆长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这样。 “丢了就丢了吧，时时警醒着些便是了。”人都丢了，顾淑慎这条线，怕是就这里断了。 然而小五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王妃，其实我们跟着那位顾小姐，本来都很顺利，是半路上遇到了夜袭的人，他们故意阻拦，这才跟丢了那位顾小姐。” 夜袭？ 穆长溪眉头一皱，看向小五，“所以，是夜袭阻止你们继续跟着顾淑慎的？” “虽然这么说，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事实确实如此，属下没能办好事情，甘愿受罚！”小五说着，再度低下头去。 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顾淑慎，无人居住的春花巷16号，银月宫，夜袭，金蟾毒素，这些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见穆长溪迟迟不出声，小五也不敢擅自起身，更不敢随便离开，就这么跪在那里。 直到，尉迟衍进了书房…… “参见王爷！”小五朝着尉迟衍行了一礼，又跪的板板正正。 显然，穆长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别说跪着的小五，就连尉迟衍她都没发现。 上前走到穆 长溪的身边，尉迟衍这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过神，穆长溪就看到尉迟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穆长溪忙后退一步，转过头，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小五。 “你说遇到夜袭的人，可知道，是夜袭的什么人吗？” 她随便问了一句，想要缓解自己的尴尬。 小五却并不知道，还认真的道，“那几个，应该是林清玄的亲卫，他们平日不接单子，都是跟着林清玄做事。” “知道了，你忙去吧。”穆长溪随意的说道。 “那惩罚……”小五又问。 穆长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罚你们，去休息吧。” 等到小五离开，穆长溪这才跟尉迟衍说起这一团乱麻的事情来。 “银月宫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又牵扯到了夜袭，尉迟衍，我脑子都要炸了！”穆长溪抱怨道。 才说完，头上就传来了令人舒适的按压，尉迟衍在帮她按摩。 穆长溪想要离开，却被尉迟衍控制住了动作，“别动，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穆长溪看不到背后人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温柔，一点儿也不像尉迟衍。 “我刚刚说的那些，你要不要好好查一查啊，我总觉 得这之间有什么关系，算来算去，牵扯最多的竟然是我的发财，唉，万一我保护不了他了怎么办？” 尉迟衍有些好笑，穆长溪忙活这么半天，原来就为了一只金蟾么？ “没关系，我会保护它的，一定不会让人抢走它。”尉迟衍认真说着，就像是许下了一个慎重的誓言一般。 尉迟衍的按摩技术的确不错，被他这么按着按着，穆长溪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尉迟衍，你记得，好好查一查……” 话都没说完，人就靠在尉迟衍的怀里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人，尉迟衍难得的露出笑容，俯身将人抱到床上，又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了被子，尉迟衍这才出了屋子。 吩咐嫩芽和裘婷在外面候着，他则是喊了陆明昇和小五他们过去问话。 “这夜袭也是奇怪，好好的杀人行当做着，怎么还横插一杠子干起别的事情来了？”陆明昇也不理解。 尉迟衍思索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就盯着林清玄。” “林清玄可不好跟，别到时候……” 话说了一半，对上尉迟 第394章 需要你自证一番 自从那日哄睡了穆长溪，尉迟衍又是连着几日都不曾出现了，穆长溪也每日待在豫王府里，拌好她备受旧毒困扰的王妃。 “王妃，您待在府里闷不闷啊？咱们要不要出去转转？”嫩芽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穆长溪挑了一下眉毛，“不闷，你要是想出去逛就让裘婷陪你一起去。” 嫩芽噘起了嘴，“奴婢是想让王妃出去逛的。” “我想出去还不简单，换身衣服换张脸，不就能大摇大摆的出去了么。”穆长溪一边说，手上的书页也翻个不停。 自从太后中毒事件之后，她这个豫王妃可是一直在府上将养着，但溪溪大夫没少去医馆坐诊啊！ 嫩芽又叹了口气，干脆不说话了。 这倒是让穆长溪来了兴趣，她放下手里的书，疑惑的看向嫩芽，“你说说看，为什么一定要豫王妃出去逛呢？” 不等嫩芽开口，一直坐在外面树上的裘婷就翻了下来，开口道，“王妃你要是再不出去，外面大概就要传您已经驾鹤西去了。” 穆长溪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裘婷，“你说什么？我放出去的消息，明明是旧毒复发而已。” “是啊，您是说旧毒复发来着，但这么久 了也不见人出门，外面都在猜您什么时候走，您是不知道啊，有几家姑娘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做准备了。”裘婷平静的说着。 “准备什么？”穆长溪似乎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嫩芽着急的不行，“还能准备什么啊，准备着等您一走，她们就好到王爷面前献媚，然后进豫王府，做下一任的豫王妃！” 穆长溪是没想到，尉迟衍这都成亲了，竟然行情还这么好。 不过想想也是，他人长得好，又是王爷，不说她这个王妃要是没了，就是之前她还好好的时候，不也有人想要往豫王府里挤么。 “王妃，咱们就出去逛一圈，好歹让人知道，您好着呢，也别总把那龌龊心思放到咱们豫王府！”嫩芽忿忿不平的说道。 尉迟衍不知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的穆长溪，开口道，“是该出去转转的。” “怎么？王爷也需要证明我没有病入膏肓啊？”穆长溪还在开玩笑。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季慎之听到穆长溪的话，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得要带着你出去证明一番，不然下次要是再有姑娘扑上来，可不一定能躲得开。” 季慎之笑的 奸诈，尉迟衍却是皱起了眉头。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穆长溪看看季慎之，再看看尉迟衍，想了想道，“那行吧，就出去转转，给皇姐买些东西，咱们去看她。” 尉迟衍的眉头这才松开，点点头，“好。” “师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总不至于，是为了在我面前嘲笑王爷吧？”穆长溪看着季慎之问道。 季慎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尴尬的收了笑，然后拿出一本书递给穆长溪，“这是药王谷仅存的制蛊书籍，可能对你有用，你拿去看吧。” 看着手上的书，穆长溪疑惑的问道，“之前怎么不见你给我？” “还不是因为出了个祁景煜，我爹就草木皆兵，这些毒啊蛊啊的，谁都不让看谁都不让学了。”季慎之撇撇嘴。 “不过他这阵子一直教你，觉得你品行不错，这才愿意让我拿过来给你。”他话锋一转，又说起老爷子的好来，“别看他对你特别严格，那是因为他觉得你有天赋，这才想努力督促的。” 尉迟衍看了一眼穆长溪的反应，转头冰冷的开口道，“书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哎，尉迟衍你怎么过河拆桥呢！别忘了刚刚是谁……” 季慎 之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衍直接拎着脖子丢了出去。 解决了季慎之，尉迟衍又抽走了穆长溪手上的书，“这书放在府里，随时都能看，咱们现在出门，去长公主府。” 看着尉迟衍的样子，穆长溪相信，他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应当不太好受，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证明豫王妃没事，豫王府也不缺女主人。 突然的，穆长溪就笑了起来，没想到，尉迟衍竟然还有需要别人帮忙搞定的事情！ 两人要出府的事情经过刻意的宣传，还不等他们整理好出门，外面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对旁人来说，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孟采薇，心情可就十分糟糕了。 “不是说那穆长溪旧毒复发，命不久矣吗？怎么还有心思出门呢！”她气呼呼的道。 身边的丫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小姐，说不定，是外面的消息传到豫王妃的耳朵里，她担心真有人跟她抢，这才硬是求着王爷出门的吧？” 孟采薇冷笑一声，“说的也是，活是活不了了，倒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躲让王爷陪陪。” “是啊是啊，一定是这样的！”丫环信誓旦旦的 附和。 结果孟采薇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不管是不是这样，穆长溪那个贱人都不配！她不是病入膏肓了么，走！咱们这就去豫王府看看，要是能直接气死她最好！” 莫名其妙挨了一个巴掌的丫环满心的委屈，话是孟采薇自己说的，结果还要打她一巴掌。 她也不想想，若是当真去把人气死了，豫王爷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娶她孟采薇做继王妃啊！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就怕说出来，孟采薇再没来由的给她一巴掌。 反正都是她自己作的，结局如何，不是她这个小丫环能左右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说话了，捂着红肿的半张脸，跟在孟采薇的身后，往豫王府去了。 穆长溪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的时候，豫王府外面乌泱泱的都是人。 看着好像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穆长溪还是能感受得到，他们时不时就看过来的目光。 看样子，尉迟衍这消息散布的，有些快啊。 裘婷推着穆长溪到了马车前，也不用别人搀扶，尉迟衍直接弯腰就将人抱 第395章 这豫王府我进定了 “我看豫王妃好像也没到病入膏肓那么惨吧？” “是啊，这不还能跟王爷一起出门么。” “王爷是真的宠王妃啊，上马车还要亲自抱上去。” “王妃双腿不良于行，不抱上去怎么办？要她爬上去吗？这也不合适吧？” “瞧你说的，王府就没有个女侍卫啦？王妃上马车，也不一定非要王爷亲自抱。” “我觉得也是，王爷什么身份，王妃又是什么家世？要不是真心喜欢王妃，我看王爷才不会屈尊降贵，亲自抱王妃上车呢！” …… 听到周围的这些言语，孟采薇气的脸色都白了。 她转过身，恶狠狠的吼道，“胡说！你们胡说！王爷才不是喜欢那个没用的丑八怪！” 这一声着实突兀，刚才还聊天聊的高兴的人，一下子就惊住了，诧异的看向孟采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孟采薇跺跺脚，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人走了，众人才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这人好奇怪，王爷跟王妃夫妻恩爱有什么问题？” “是啊，豫王高兴不就好了，哪儿轮得到她瞎咧咧！” “你们可小声点儿吧，那姑娘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开罪的起的！” 众人相 互看看，那些平日里就喜欢聊这些事情的人一听到这个身份，马上就了然了。 “难怪呢，这孟三小姐可是一直都盯着豫王的，前阵子传出来豫王妃不行了，就听说她整日里高高兴兴的逛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的，估计就打着做继王妃的心思呢吧？” “嘘！可别说了，这话不管是谁听了去，你可都没好果子吃！”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咱们关系好，才这么说说的么，走了走了，没热闹看了！” 就这样，聚在豫王府前的那些百姓，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众人散去，却有一个青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留了下来。 她的身边是同样穿着青色衣衫的侍婢，那侍婢抬头看她，开口道，“小姐，那豫王妃确实不像重病之人，咱们回去吧？” 杜青儿眼睛一横，那丫环就不敢说话了。 “回去做什么，被杜巧儿嘲讽吗！” 这段日子，她可没少在家里说要去豫王府照顾尉迟衍的话，也没少被杜巧儿笑话。 可那时候人人都说豫王妃命不久矣，她就是被嘲讽了，也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 可是现在，穆长溪都好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杜巧儿的耳朵里了。到时候 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呢！ 她越想越是难受，可偏偏，最怕什么，还就来什么。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杜巧儿，她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咦？二姐你怎么在豫王府门口？”杜巧儿开口问着，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豫王府的大门。 杜青儿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了起来，她不悦的瞪着杜巧儿，“你不也在这里？杜巧儿，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这话倒是让杜巧儿有些懵了，她眨了眨眼睛，“二姐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告诉你，这豫王府，我进定了！” 说完这话，杜青儿趾高气昂的离开，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杜巧儿一下。 看着离去的人，杜巧儿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次还真不是她要嘲笑杜青儿，她也是出来逛街，这会儿要去采蝶轩才会路过豫王府。 甚至，她还没有看到穆长溪好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听到百姓们那些闲聊。 “杜青儿她有病吧！”杜巧儿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也不再多想，迈步去了采蝶轩找她娘去了。 杜青儿走了好远一段距离才停下，可是想想自己吹出去的牛，心里又着急了起来。 嘴上说 着一定能进豫王府，可她也知道，这京城里，想要嫁入豫王府的姑娘可不少，旁人不说，那镇国公府的三姑娘，可是最出头的一个。 想到孟采薇，杜青儿刚刚焦躁的心又缓了下来。 她想，她找到法子了，能入豫王府的法子。 这边穆长溪跟着尉迟衍出行，每到一家店铺，尉迟衍都不辞辛苦的亲自将人从马车里抱出来，安放在轮椅上。 然后亲手推着穆长溪进店里挑选东西。 两人这一圈逛下来，已经过去了大半日，眼瞧着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回去，而是进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最负盛名的，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就好比现在，除了尉迟衍和穆长溪，还有不少人。 孟采薇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尉迟衍，眼睛都亮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起身走了过去。 “王爷，您也来吃饭啊！”她故作温柔的道，仿佛是没有看到尉迟衍对面坐着的穆长溪一样。 尉迟衍冷着一张脸，瞥了孟采薇一眼，压根儿就没想跟她搭话。 然而孟采薇却不死心，干脆在尉迟衍这一桌坐了下来，“王爷，我和二哥出来吃饭，不如跟王爷拼一桌…… ” 她话还没说完，穆长溪就开口道，“孟小姐，我跟王爷点的菜桌上都要摆不下了，你过来拼桌，点的菜往哪儿放？你自己捧在手里吗？” 她这毫不客气的话让孟采薇变了脸色，她一扭头对上穆长溪带着面纱的脸，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红色的斑痕。 想起赏灯宴那日见到穆长溪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再看看面前这面纱都盖不住的斑点，孟采薇心里一阵痛快。 她眼神转转，“你这副样子怎么还出来吃饭啊，就不怕王爷对上你这张脸没了胃口吗？” 这话说的穆长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到嘴的话又打了个转，这才笑眯眯的开了口。 “唉，孟小姐说的是，我这张脸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我也很是难过，不想出门，但是王爷心疼我啊，怕我在府里闷坏了，非要带我出来逛街。” 话说这些还不够，看到孟采薇没了笑，穆长溪接着道，“都逛了一早上了，什么衣裳啊，首饰啊，胭脂水粉的都没少买，我都劝王爷别浪费银子 第396章 伉俪情深 听着穆长溪这矫揉造作的话，站在她身边的裘婷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孟采薇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你！”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哼唧半天也只说出一个你字来。 穆长溪换上一副委屈模样，“我也知道花这么多银子不好，但是王爷他根本不听我说的话啊，原本我还想说逛累了回去的，可是……”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我这上下马车都是王爷亲自抱的，轮椅也是王爷亲自推的，王爷都没说累，我又怎么能说累呢。” 到这时候，孟采薇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瞪着穆长溪喊道，“你真是不知羞！” “不知羞？”穆长溪无辜的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孟采薇，“孟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与自己夫君一同出门逛街，我双腿不良于行，也不曾让旁的男人抱我，怎么就不知羞了？” 说完，她的眼神变的锐利起来，“倒是孟小姐，这醉仙楼还空着许多桌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来跟有家室的男人说拼桌，到底是谁不知羞？” 被她这么说，孟采薇的脸哪里还挂得住，再加上这会儿 周围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朝这边看过来的表情也都不是太好，孟采薇就更是难堪。 孟鹤朗就是这个时候找了过来，方才他在书肆那边给孟采薇买笔墨，就让孟采薇先过来点菜了，谁知道进来醉仙楼，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他脸色一沉，走到孟采薇的身边，小声问道，“采薇，怎么回事？” 一见孟鹤朗，孟采薇就委屈了起来，她拉着孟鹤朗的袖子，扁着嘴，“二哥，我，我只是想要跟王爷一起拼个桌而已，穆长溪就羞辱我！” 孟鹤朗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看向穆长溪。 “你看我干什么，你看桌子啊，上面可还有地方留给你们点的菜？”穆长溪抬手点了点桌子，孟鹤朗也不傻，满满当当一桌子，自然是没有空位。 尉迟衍也开了口，“醉仙楼座位多的是，没必要跟本王挤一桌，更何况，本王不喜欢拥挤。”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让孟鹤朗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但这件事的确是孟采薇的错，他也不好说什么，道了一句抱歉，就带着孟采薇离开了，连午饭都没有在醉仙楼吃。 看着人走，穆长溪不高兴的哼了哼，“吃个饭也这么麻烦，早知道应该要 包厢的！” 尉迟衍倒是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笑着道，“是我的问题，让王妃受委屈了。” 这话一出，穆长溪瞬间挺直了脊背，不敢相信的看向尉迟衍，不住的怀疑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可是看了好半天，尉迟衍还是那个尉迟衍。 她摆摆手，“也不怪你，是孟采薇脑子有问题。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证明我死不了么，要真进了包厢，外人倒是瞧不着了。” 话音才落，尉迟衍就夹了一块肉放在了穆长溪的碗里，“王妃体弱，多吃一些。” 对上他温柔的快要化开的笑，穆长溪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这人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关心她。 一顿饭，两人吃的要多慢有多慢，周围用饭的都换了两三拨了，这才慢悠悠的吃完起身。 不多时，就又有关于豫王和豫王妃的消息从醉仙楼传出来。 “王爷和王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呢，吃饭的时候，王爷可没少给王妃夹菜夹肉！” “是呢，我瞧着王爷自己都没怎么吃，光顾着王妃了！” “要我说啊，王妃还真是好命，虽然身子不是太好，但王爷对她好啊，这可是多少身子好的女人求都求不来的！” “真是太羡慕王妃 了！” “还是咱们豫王太好了！” …… 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一句话，豫王妃虽然旧毒复发，但还未病入膏肓，王爷对豫王妃情根深种，处处照顾，都不假手于人！ 忙活了大半天，穆长溪跟尉迟衍这才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跟上次穆长溪来时没什么区别，门口有士兵把守，这些都是尉迟衍的人。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守着长公主府，不允许人进出，平日里的吃食也都要经过检查才能送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 尉迟欣处理了那些下毒害她之人的消息也没有泄露半分。 见到尉迟衍和穆长溪，尉迟欣可算是有了精神。 她本就是爱玩之人，这么长的时间都困在长公主府早就忍不住了。 之前还因为担心着被人下毒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没了隐患，更是无聊的紧。 “长溪，你可算是来了，我在府里都要无聊死了！”尉迟欣说着，就上来拉住了穆长溪的袖子。 看着她又布满红斑的脸，还有身下的轮椅，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又中毒了？” 穆长溪摇摇头，“不是，以防万一找的理由。” 听她这么说，尉迟欣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起先 前太后中毒的事情，她又忍不住骂了起来，“要我说，肯定是叶丞相那老匹夫干的好事！” “皇姐怎么想到他的？”穆长溪笑着问道。 尉迟欣冷哼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咱们元暨，谁不知道阿衍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只要有阿衍在，就没人敢撒野！” 她说着，喝了一口茶，“只有叶丞相那老东西，一心就想着弄死阿衍，平日里有太后从中说和，阿衍跟皇上再怎么也不会在明面上翻脸，要是太后不在了，那老东西再挑拨上几句，说不好皇上就能翻脸不认人！” 尉迟欣虽然跋扈，但并不是没脑子的，这些事情，就算她人没有出去，也能想到一二。 听她这么说，穆长溪和尉迟衍对视一眼，心里也忍不住庆幸着太后没事。 “我听说，太后是溪溪大夫救治的，长溪，你可得小心了，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你这就是欺君之罪！”尉迟欣严肃的说道。 这一点她也知道，不过被拆穿，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她伪装的挺好的。 穆长溪不当一回 第397章 我有法子帮你 “皇姐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处理的。”尉迟衍在一旁插话道。 尉迟欣撇撇嘴，“你知道处理就行，就是不知道我还要装疯装多久，唉……” 看着她一脸向往的看着外面，穆长溪笑了笑，“皇姐就这么想出去？” “当然了！”尉迟欣说着，“出去我就去砍了叶丞相那老匹夫！再扒了叶知意的皮！还有……” 穆长溪无奈的摇头，“皇姐，你若是当真这么做了，王爷怕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嘁，说的好像我不做，他就会放我出去似的。”尉迟欣翻了个白眼。 “若是皇姐答应，放你出去了，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你。”穆长溪说着。 一听有机会恢复到从前，尉迟欣的眼睛都亮了，她忙抓住穆长溪的手臂，“是吗？那你快说，有什么法子！” 穆长溪抿抿唇，看向一旁的尉迟衍，“还要王爷帮忙才行。” 尉迟欣又委委屈屈的看向尉迟衍，“阿衍，你帮帮我吧，再不出去，我就真的憋疯了。” 知道穆长溪不会无的放矢，她说有办法，那应该就是真的有办法。 看了看尉迟欣，再看看穆长溪 ，尉迟衍抿着唇想了想，“说说看。” 见他愿意松口，穆长溪心里一喜，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尉迟衍带着穆长溪逛街，又去长公主府看了尉迟欣，直到暮色四合，这才回了豫王府。 穆长溪再次到溪溪医馆坐诊的时候，就见到了长公主府的侍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他的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吓得周围那些买面膜的女人们一阵尖叫。 “溪溪大夫！溪溪大夫在不在？”那侍卫高声喊着。 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落落赶忙走了出来，看到那身上染血的侍卫，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这是？”落落话都说不全了。 穆长溪也跟着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侍卫，开口道，“我就是溪溪大夫，你这是受伤了？” “我身上的伤不打紧，还请溪溪大夫帮忙去长公主府，替长公主瞧瞧。”那侍卫有些慌张的道。 “长公主怎么了？”穆长溪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落落帮着把药箱拿过来，穆长溪背上就跟着侍卫往外走去。 周围的人还能听到那侍卫离开时候的声音。 “长公主昨日突然发病，砍死砍伤不少下人，到底是公主， 我们也不敢动手，已经打晕过一次了，现在……” 看着溪溪大夫离开，医馆里的人面面相觑，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看着人离开，落落又马上招呼着大家继续排队，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看病的看病。 长公主发病砍人的事情没多久就传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听说了。 宫里的太后和皇上自然也听说了。 太后忧心忡忡，忍不住就跟尉迟轩提到了此事，“欣儿也是，之前说西番和亲，那不就是提议一下么，也没有说要真的把她嫁过去，没曾想就吓成这样，现在更是离谱，还敢拿刀伤人了！” 尉迟轩不接话，他知道，太后虽然嘴上在说尉迟欣的不是，但说来说去，还是在说他当初考虑和亲这件事做得不妥。 尉迟欣到底是真的被吓疯了，还是为了不去和亲装疯的，他不知道，也没法证明，索性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这才没有闹出别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全京城都在议论长公主发疯砍人的事情，他就是不想理会，也不行了。 “母后，儿臣这就让太医院派人去长公主府瞧瞧，不是说已经请到了那位溪溪大 夫去了么，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治好皇姐。”尉迟轩开口说道。 太后这才叹了口气，“嗯，也好，去看看，欣儿到底怎么样，也好回来跟哀家说说。” 安排去长公主府的，还是胡太医，他拎着药箱进长公主府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顿时眉头一皱。 看来，这长公主发疯砍人的事情，还真不是谣传。 等到进了屋里，就看到坐在凳子上，跟木偶一样的尉迟欣，还有在一旁扎针的穆长溪。 见到穆长溪，胡太医一喜，忙凑了上去，“溪溪大夫……” 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穆长溪制止了，“胡太医，有话咱们稍后再说，我正在给长公主扎针，分心不得。” 听到这话，胡太医懂事的闭了嘴，站在一旁。若是不看他花白的胡须和头发，怕是要以为他是给溪溪大夫背药箱的随从了。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穆长溪这才收起银针，让一旁的丫环扶着尉迟欣去床上休息了。 她看向胡太医，“是皇上知道了长公主的情况，这才让胡太医来给长公主诊治的吧？” 胡太医点点头，“正是，不过溪溪大夫已经出手，想必长公主 已经无恙了。” 穆长溪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让胡太医去给尉迟欣把脉。 等到胡太医把了脉，这才朝着穆长溪拱了拱手，“药王谷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老夫方才为长公主把脉，脉象已然平稳，想来是溪溪大夫救治有功。” “胡太医，旁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你一路进来，应该也看出来不少东西了，但是长公主，并非是病，而是中毒。”穆长溪直接了当的说道。 胡太医一愣，“中毒？” “不错，此毒扰乱人的心智，换言之，你看到的都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这才使得长公主惊惧之下胡乱挥刀，伤了不少人。” 说了这些，穆长溪手里一顿，又接着道，“而且此毒，并非是一次中毒，而是少量多次，让长公主慢慢中毒，症状也是由轻到重。” 收拾好了东西，穆长溪背起自己的药箱，“情况我已经说明了，至于这毒，怕是还需要让人来查。” 说完，她就出了屋子，外面守着的侍卫见她出来，便将人一路送了出去。 胡太医眯了眯眼睛，心里琢磨着穆长溪刚刚说的话，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转达给皇上，总是没错的。 第398章 砍了他的手 尉迟欣胡乱砍人，公主府损失了不少下人，除了先前被他们秘密处理掉的那些人，还有一些尉迟衍安排的护卫。 这些人，当然是没有死，只不过被尉迟衍安排着去做了别的事情罢了。 穆长溪这个办法，不光巧妙的给那些人找到了正确的死亡方式，也给尉迟衍增加了一些暗地里的人手。 扮成溪溪大夫去了长公主府几次，穆长溪就对外宣称长公主的病已经治好了。 尉迟欣终于可以出门了！ 只不过，她出来之后，人都绕着她走，生怕她万一发病，不管不顾的就开始砍人了。 虽然这个感觉不是太好，但是比起从前总有人往她身边凑来说，倒也还不错。 不管别人如何，尉迟欣自己倒是挺开心的。 当然了，她也没有忘了进宫看望太后。 见到尉迟欣跟往常无异，脸色甚至更好了一些，太后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笑眯眯的让尉迟欣等下一起用膳。 太后一高兴，坐在旁边的皇后就赶忙提议道，“不如让阿衍和长溪也进宫，咱们陪着您一起用顿饭？” 这提议可谓是深得太后心意，她马上安排人去了豫王府。 等到尉迟衍和穆长溪进宫， 已经快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其他人都已经在太后宫中等着了。 一一见过礼，众人也就上了桌，尉迟衍还跟之前在外面一样，帮着穆长溪夹菜添茶，嘘寒问暖。 “长溪这身子还没好吗？”太后问了一句。 穆长溪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好在解毒及时，宫中太医的本事也不小，眼下太后瞧着倒也与先前康健的时候别无两样。 她摇摇头，“虽然不厉害，但是想要除干净还要费些功夫，听说溪溪大夫去给皇姐治了病，皇姐现在应该痊愈了吧？” 尉迟欣放下筷子，点点头，“全好了，不过溪溪大夫说，我这不是病，是中毒了，才会产生幻觉。” “中毒？”穆长溪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真巧，母后先前就中了毒，皇姐你这次也是中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吃饭的尉迟轩听到穆长溪的话，眉头皱了皱。 是啊，太后中毒，尉迟欣也中毒，怎么就这么巧呢？ 又看了看穆长溪，尉迟轩难得的开口道，“那溪溪大夫是个有本事的，若是你这毒没什么好法子，不如去请她给你看看。” 不等穆长溪回话，尉迟衍就替她开了口 ，“多谢皇兄关心，溪溪大夫是季慎之的徒弟，长溪之前就让他过来瞧过了，说是余毒，要慢慢拔除才行。” 见他们这么说了，尉迟轩也就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 一顿饭吃的太后是眉开眼笑，不过鉴于她还在养身子的阶段，吃过饭，大家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让柳嬷嬷服侍着她去休息了，其他人则是各自离去。 尉迟轩回到御书房，二话不说就宣叶丞相进宫了。 穆长溪和尉迟衍则是先送尉迟欣回了长公主府，再回自己的豫王府。 “方才，你故意提起皇姐中毒，太后中毒，是想要说什么吗？”尉迟衍开口问道。 穆长溪抿抿唇，看向尉迟衍，“给皇姐想法子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的，先前长公主府查出来的毒，跟太后中的毒有几分相似。” “什么意思？”尉迟衍的神情比起刚才更严肃了。 “我怀疑，长公主中的毒，跟太后中的毒，是同一种。” 说完，她看了看尉迟衍的眼神，接着道，“长公主的毒，是叶家人下的，太后的毒，虽然查出来是那个叫梨花的宫女，但背后是谁授意，王爷不会不明白。” 听到这里，尉迟衍闭了闭眼睛 ，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小七，他递上情报就退了出去。 尉迟衍看了情报，然后交给了穆长溪，“皇上刚刚宣了叶丞相进宫。” 这时候，穆长溪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王爷，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尉迟衍冷笑一声，“既然他手伸的这么长，那我就先砍了他的手！” 他这么说，穆长溪却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反正尉迟衍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了。 往后的日子，尉迟衍更是早出晚归，甚至都不怎么能跟穆长溪打的上照面。 穆长溪倒也乐得自在，时不时以溪溪大夫的身份出门，时不时又以豫王妃的身份出门。 她这边是挺高兴的，可有人却怎么都看她不顺眼。 这日，她恰好以豫王妃的身份出来吃饭，还是醉仙楼，还是同样的位子，偏偏还是遇上了同样讨厌的人，孟采薇。 这次孟采薇是学乖了，见尉迟衍不在她的身边，就兴冲冲的凑了过去。 “丑八怪，今天怎么就你自己？王爷呢？”孟采薇趾高气昂的喊道。 穆长溪挑了一下眉，“丑八怪叫谁？” “丑八怪叫你！”孟采薇根本没反应过来其 中的弯弯绕绕，马上就回了一句。 听到她回答，穆长溪嗤笑一声，“我还是头一次见上赶着要领丑八怪这个名头的。” 说罢，她轻蔑的看着孟采薇，“丑八怪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别杵在我面前，知道自己丑，就别到处乱跑，影响别人吃饭的胃口。” 一番话说下来，可是气坏了孟采薇，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穆长溪！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穆长溪皱皱眉，“为何不敢？你要是没事就走远点儿，别妨碍我吃饭！” “穆长溪！”孟采薇吼了一声，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穆长溪翻了个白眼，就这点本事，还敢跟自己叫板？ 她没有理会孟采薇，而是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拿起手边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孟采薇的脸色更是难看，抬手就想要打掉穆长溪的碗筷，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根细长的银针顺着孟采薇手的方向，直直朝着穆长溪射了过来！ 穆长溪感觉到了，她抬起手挡了一下，那银针一下子就扎进了手背，整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黑，并且黑气还在往手臂上蔓延。 “这银针有毒！”裘婷马上拔出剑架 第399章 这是你大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孟采薇都惊住了。 她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银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毒，可是穆长溪的手却在提醒她，那根莫名其妙出现的针，确实有毒！ 给穆长溪点了穴，可是那黑色的毒气却依旧在蔓延，只是爬的慢了一些而已。 裘婷急的不行，伸手就要去拔针，却被穆长溪叫住，“你住手！这银针毒性强烈，你若动手，怕是也要出事！” “可是王妃，这针不拔除，您……”裘婷准备不顾穆长溪的劝阻，伸手去拔。 穆长溪却是怒吼道，“你若是敢动，我就让王爷把你贬去别处，永远不能回豫王府！” 她可不是什么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系统，有白团子，至少能先保住命，至于这毒，慢慢解就是了。 满脸慌张的孟采薇看看穆长溪，又害怕裘婷反身过来杀自己，想走又不敢走，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虽然一心盼着穆长溪死掉，好把豫王妃的位置空出来，但穆长溪的死，可不能跟自己有半点关系！ 可偏偏……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在下人很快找到了人在附近的孟鹤朗，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 他，孟采薇张张嘴想要求救，可明显，孟鹤朗的脸色也因为穆长溪的手变的煞白一片。 “裘婷，开间房，我要自己进去解毒！”穆长溪催促着。 “王妃，您现在根本没办法自己解毒！若是解开穴道，这毒很快就会侵入心脉，若是不解穴道，您自己动弹不得，又如何解毒？” 说着，裘婷又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季谷主了，相信他可以帮王妃解毒的！” 穆长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能说她有系统空间，比季慎之有用的多吗？她不能！ “裘婷！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穆长溪气的大喊。 裘婷这会儿却是一脸正色，“王妃，保护您的安全是属下职责，如今王妃中毒，属下保护不力，若是还有命在，自当向王爷请罪！” 说完，她伸出手，就要去拔那根银针。 “姑娘且慢！”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来的人，是已经伤好，摘去幂笠围巾的顾淑慎。 赶在裘婷之前，顾淑慎抢先拔出了银针，并放在了裘婷提前拿出来的盒子里。 她看了一眼穆长溪手上的颜色，眉头微皱，用刀划破她的手掌，黑血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滴落。 而她自己则是 刺破手指，按在穆长溪尚未被毒素侵蚀的手臂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顾淑慎的手往上一按，原本暗紫色的毒也迅速的朝着手指的方向褪去。 等到季慎之来的时候，穆长溪手掌的伤口里，流出的已经是正常的红色血液了。 这一番操作让穆长溪啧啧称奇。 那毒本就凶猛，根本来不及用药，若不是她有系统和白团子可以作弊，怕是也只能等死了。 可是顾淑慎出手，竟然能直接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这还真是前所未见！ 惊奇的人，出了穆长溪和季慎之，就是脸色煞白的孟鹤朗和孟采薇了。 看着穆长溪的血变成了正常的红色，孟采薇心底的恐慌散去，人又变回那个嚣张的孟三小姐了。 而孟鹤朗，却是盯着顾淑慎，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二哥，咱们走吧，这一地的血，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孟采薇说着，就要离开。 可是她走了两步，却不见孟鹤朗跟上来。 她回头看去，孟鹤朗竟然盯着那个帮穆长溪解毒的女人，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孟采薇不高兴了，难不成，二哥是看上了那个女人？ 这么一想，她又气呼呼的走了 回来，抬手在孟鹤朗的眼前晃了晃，“二哥！你看什么呢！我的二嫂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当的！” 她这一说，孟鹤朗就知道她误会了，脸色一沉，开口道，“采薇，不可胡言乱语！这是你大姐！” “大姐？”孟采薇有些懵，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淑慎。 她知道镇国公府有个庶出的长女，也知道她之前出城给父亲祈福，之后就失踪了。 可那到底是在她小的时候，如今也好几年过去了，长姐是个什么模样，她早就忘记了。 但是二哥比她大上几岁，对长姐，应该是有些印象，所以才会认出来的吧？ 孟采薇又多打量了眼前的顾淑慎好几眼，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真是我大姐？” 顾淑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然后摇摇头，“你们应当是认错了，我姓顾，名淑慎。” 孟鹤朗一听这个名字，忙抓住顾淑慎的手腕，“你说，你叫顾淑慎？！” “这位公子，还请自重！”顾淑慎说着，从孟鹤朗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还后退了一步。 裘婷一看这情况，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了顾淑慎的身前，手中的长剑一横，冷眼看着孟鹤朗 ，“孟二公子，这位姑娘说了，并不认识你，也不是你家大小姐。” “她一定是！，她左肩有一颗红色的痣，就在这个位置！”孟鹤朗说着，抬手在自己的左肩指了一下。 顾淑慎的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孟鹤朗，“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幼时贪玩，摔下树，是大姐你不顾危险接住了我，左肩骨折，太医医治的时候，我不小心瞧见的。”孟鹤朗说着，露出笑容来，“大姐，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顾淑慎皱着眉头，“虽然，虽然孟公子你这么说，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孟鹤朗又激动了起来，“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十二岁之前的都不记得了？” “你！”顾淑慎再一次震惊的看向孟鹤朗，不用说也能看出来，她这反应，明显就是孟鹤朗又猜中了。 “大姐，你十二岁时，出京替父亲祈福，后来遭遇山匪，只有一个护卫身受重伤回来求救，当我们找过去的时候，只见遍地尸骸，不见大姐的踪影……” 看着孟鹤朗真情实感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再看看顾淑慎，却是一脸的 第400章 我不嫁王爷了 穆长溪怀疑，顾淑慎还真有可能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或许是当年的创伤太严重了，才会让她失去了记忆。 “大姐，你跟我们回镇国公府吧，你的院子一直还留着，回去打扫一番便能住进去了。”孟鹤朗略带讨好的说道。 孟采薇却是一直皱着眉头看着顾淑慎，相比于孟鹤朗，她对顾淑慎则是多了几分怀疑。 “你说你不是我大姐，那你家里都什么人？现在住在哪里？” 她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是镇国公府的人，你要是敢撒谎，我们肯定能查得出来，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上孟采薇，顾淑慎倒不像是面对孟鹤朗那样无措，她开口道，“我叫顾淑慎，爹娘已经过世，如今是独自一人，住在春花巷16号。” 说完这些，她又看了一眼穆长溪，随后道，“若是不信，你尽管去查，对了，我在溪溪医馆治伤有两个月了，第一次去，她们就记录了我的信息，也知道我的住址。” 一听这话，穆长溪心里咯噔一下。 顾淑慎的确是两个月前第一次治疗就留下了地址，只是后来她私下去过，她给的地址，根本就没 有人住。 眼下她又这么自信的告诉孟采薇她的地址，一副不怕调查的样子，那春花巷16号，怕是已经布置好了吧。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顾淑慎，这人到底是不是镇国公府那位丢失的大小姐？ 今日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算计好的？ 她的目的，是镇国公府，还是…… 不等她想明白这些，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王爷！” 穆长溪才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玄衣，面色铁青的尉迟衍，只不过他这会儿周身的气压低的有些吓人。 见到他，孟采薇眼睛一亮，随后又快速的低下头，不敢出声，生怕被尉迟衍找麻烦。 尉迟衍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摊污血，想也不想的就走到了孟采薇的身边。 “孟三小姐，长溪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尉迟衍冷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只是过来跟穆长溪打个招呼而已，谁知道，谁知道她好端端的会突然中毒啊！”孟采薇害怕了，尤其是对上尉迟衍那双冷冰冰的眼眸的时候。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觉，尉迟衍根本就不是什么良配，他就是个浑身散发杀气的怪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 杀死！ 尉迟衍眯了眯眼眸，“可是这周围，也只有你跟长溪有接触，孟三小姐，镇国公当年也是能在阵前冲锋的好汉，怎么你却敢做不敢认呢？” “我没有！”孟采薇声音突然放大，可惜尉迟衍将实现扫过来的时候，她又弯下了腰，眼泪也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我真的没有要害她！” “我只是，只是想要羞辱她而已。” “我又不傻，就算要杀她，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啊！” “就这么杀了她，我也是要坐牢的，我还怎么嫁入豫王府啊！” …… 孟采薇干脆蹲下哭了起来，这一哭，就嚎的毫无形象，连说话，都有些不过脑子了。 虽然她说的话让孟鹤朗这个当兄长的也很难堪，但不得不说，她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穆长溪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她起身走到尉迟衍的身边，还没说话，就被尉迟衍伸手扶住。 他满脸关切的看着穆长溪，“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了，是这位顾小姐帮的忙。”穆长溪说完，看向那蹲在地上哭的毫无形象的孟采薇，“你别哭了，我相信你。” 孟采薇一愣，哭声都止住了，她猛 的站起来，看着穆长溪，“你相信我？” 穆长溪点点头，“是，我相信你。就像你说的，你一心想要取代我，嫁入豫王府，就算盼着我死，也不可能当众杀了我这个豫王妃。” 听到这话，孟采薇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 话音刚落，看到尉迟衍丢过来的眼刀子，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不不，我不嫁给王爷了，我也不要当豫王妃了！” 呃…… 穆长溪转头看了尉迟衍一眼，她不明白，先前要死要活要嫁给尉迟衍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能被尉迟衍一个眼神吓得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 尉迟衍正打算看看那根银针，却被穆长溪叫住，“别碰！那针太细了，很容易刺伤皮肤，到时候你再中毒，就糟糕了！” 见穆长溪都这么说了，尉迟衍也就放弃查看那银针了。 “多谢王妃替小妹说话。”孟鹤朗朝着穆长溪拱了拱手。 “我也并非是为她说话，而是在讲述一个事实罢了。” 穆长溪受伤，好好的饭也没法吃了，尉迟衍着急的想要把人带回去，好好让季慎之给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至于顾淑慎，穆长溪总觉 得她知道点什么，可却看不出来她究竟知道什么。 回了豫王府，季白也赶了过来，几人对着那根银针研究了许久，不得不说，这银针的做工实在是精细。 季白眉头一皱，“如此做工，怕是只有那手握兵器谱的杜家，才能做出这样的武器来。” 穆长溪看着尉迟衍，开口问道，“孟采薇她，会武功吗？” 回答她的，是守在一旁低着头的裘婷。 “镇国公当年是靠着军功站稳脚跟的，孙辈的大公子习武，二公子习文，都会武功，唯独这三小姐，十分受宠，听说是国公爷不忍心三小姐太过辛苦，所以根本没有教过她功夫。” 听到这里，穆长溪心里的想法就更肯定了一些。 “这么细的银针，原本是朝着我的脖颈而来的，扎入身体，多少是要耗些力气的。” 她说到这里，尉迟衍就明白了，想要杀她的，另有其人，只不过刚好借了孟采薇的手做掩护而已。 相比于尉迟衍想要揪出害穆长溪的凶手，季白和季慎之则是更在意穆长溪的毒是怎么解的。 “这银针淬的毒，名为葬心，毒性凶猛，毒发速度也很快 第401章 她想拜访你 听到季白的话，穆长溪后怕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还好她感觉到有危险，挡下了那射到脖子的毒针。 “季老先生，你方才说，这针只有杜家才能造的出来？”尉迟衍开口问道。 季白点头，“不错，杜家对武器的锻造出神入化，这样的银针，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杜家新研制出的武器。” 尉迟衍小心收起经过季白和季慎之祛除毒素的银针，转身就出了屋子。 看着人离去，季白还疑惑的问道，“他这急急忙忙的，是干什么去？” 穆长溪一边喝着茶，一边无所谓的道，“当然是去兴师问罪的了。” 季白还没明白过来，一旁的季慎之就赶紧搬了凳子坐在穆长溪的身边，“葬心之毒虽然是从你手背入体的，但速度之快，你很难自己控制，所以你的毒？”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毒，是顾淑慎帮我逼出来的。”穆长溪开口说道。 季慎之眨了眨眼睛，“她内功这般深厚？” “胡说！上次给她把过脉，她脉细力弱，根本没有内力！”季白反驳道。 穆长溪抿抿唇，“我感觉，可能跟她体内那个蛊虫有关。” 想起 刚才顾淑慎给她逼毒的情形，穆长溪都有点想要问顾淑慎，她是不是百毒不侵了。 “给你的书你看了吗？”季白突然问道。 穆长溪愣了愣，“看了一点，还没看完。” “那你好好研究，我想，那姑娘体内的蛊虫，肯定不是一般的蛊虫，都能帮着别人逼毒了，这东西，不简单！” 见季白都这么严肃，穆长溪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等到人都走了，她这才进了系统空间，找白团子问起这件事情来。 “主人，这件事情我怕是帮不了你了，我这里的资料库，都是基于主人你本身的能力，以及之后学会的东西，毒有，药有，偏偏这个蛊……” 他说到这里，穆长溪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自己本就会医术，懂制毒，所以系统的资料也都是医和毒。 她从未接触过蛊虫，资料库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蛊虫相关的资料了。 “那，若是我开始学习制蛊，是不是资料库就能扩展了？”穆长溪问道。 白团子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研究完季白给她的那本制蛊的古籍？ 穆长溪长叹一口气，“行吧，那我知道 了。” “主人别丧气嘛，我还有个好消息，您想不想听？”白团子往前飘着，凑到穆长溪的眼前。 从那张模糊一团的脸上，穆长溪竟然看到了谄媚。 她挑挑眉，“什么消息？” 白团子原地转个圈，然后认真道，“报告主人！因为今日您中了葬心之毒，所以资料库升级，其中应该有制作同心毒解药的关键方法哦！” 这个消息对穆长溪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眼下，她更想知道有关顾淑慎的事情。 摆摆手，“资料先放着吧，我先看那本蛊术了。”说罢，穆长溪就从系统空间出去了。 一连几日，穆长溪都废寝忘食的看着那本蛊术，但即便是这样，那本书她也没有看多少。 没研究完这个，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镇国公府失踪的庶出大小姐回来了…… “那不就是顾淑慎？”穆长溪愣了愣，看向一旁的尉迟衍。 尉迟衍点点头，“对，就是她，但是镇国公的态度很奇怪。” 穆长溪轻笑一声，“哪里奇怪？不欢迎吗？” 若是不欢迎倒也能了解，当初说是被山匪劫走的，这么多年过去，顾淑慎到底还是不是清白之身都不好说。 偏偏又是镇国 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发生这种事情，难免要被人说嘴。 “不是，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害怕她。”尉迟衍想起镇国公脸上的表情，就觉得奇怪。 他这一说，让穆长溪也疑惑了起来，自家孙女，不说喜欢不喜欢，怎么会害怕呢？ 他拿出一张帖子交给穆长溪，“那位大小姐，说是要来拜访你，你看看要不要见。” “见我？”穆长溪更是懵了。 如果是溪溪大夫，顾淑慎想要见她倒是正常，可自己，不过是一面之缘，关系还没有好到要上门拜访吧？ 尉迟衍点点头，“没错，她想见你，若是你不想见，我明日跟孟鹤朗说一声，让他传个话，你若是想见，那明日就派人去镇国公府接人。” 穆长溪抿抿唇，“见！”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顾淑慎了，或许见了面，能问出些什么来呢？ 为了迎接顾淑慎，穆长溪还准备了不少点心吃食，甚至根据蛊术那本书上记载的，点了一些奇特的熏香。 顾淑慎来的时候，穆长溪便笑着迎了上去。 “没曾想，你真是镇国公府的小姐！”穆长溪开口说道。 顾淑慎笑着握起穆长溪的手，“我也没想到，若非是我 的奶嬷嬷出现，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怕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要穆长溪说，这辈子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高门大户的龌龊也许更多呢？ “一切都自有缘法，顾小姐倒也不用太在意。”说完这话，穆长溪顿了顿，“瞧我，你现在应该是孟小姐了。” “还没告诉王妃我的名字吧，我叫孟惜薇。”她笑意温柔的说道。 等进了屋里，孟惜薇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穆长溪，“王妃这熏香，味道倒是奇特。” 穆长溪面不改色，“是吗？我略懂医术，不太喜欢那些花香，倒是喜欢草香药香。” 两人坐下，点心就一盘盘的端了上来。 “虽然王妃与我家三妹之间有些不愉快，但现在我家三妹已经不再觊觎王爷了，也希望王妃您能不计较她过往所为，赏花宴，还望王妃赏脸。” 人家这可是亲自上门邀请，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穆长溪没道理不去。 “届时本王妃一定到。”她点头应下。 送了孟惜薇离开，却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听到孟惜薇的话，“王妃这香，对我没用的。” 穆长溪愣在了当 第402章 不长眼的东西 说是镇国公府办的赏花宴，但实际上却是在京郊的别院里举办，而镇国公，似乎也因为这个大小姐的回归，受了太大刺激，称病卧床。 穆长溪在去往镇国公府京郊别院的马车上，就听着裘婷打听来的这些事情。 了解了这些，穆长溪点点头，又说起别的来。 “前几日我去医馆的时候，瞧见外面闹哄哄的，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裘婷也不隐瞒，“王爷最近一直在查买官卖官的事情，王妃您看到的，应该是去捉拿吏部侍郎的人。” “吏部侍郎，是这件事的主犯吗？”穆长溪又问。 “不止，这种事情，只有他一个也做不成，肯定是上上下下都有人伸手，才能做成呢！”裘婷解释道，“不过查到吏部侍郎这里就停下了，再往上查，估计就要牵扯到叶丞相了。” 一听这话，穆长溪就明白了。 应该是叶丞相出手了，这才让尉迟衍的调查只能进行到吏部侍郎这里。 到了别院，孟惜薇亲自出来接穆长溪。 等到裘婷把穆长溪放在轮椅上，她才看向热闹的院里面，笑着道，“看起来人还不少。” 孟惜薇跟在穆长溪的轮椅旁边，“多是采薇请的人，我多年 不在京城，各家小姐也不熟悉，都是采薇安排的。” 穆长溪十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孟三小姐还会帮你？”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孟采薇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能帮她了！” 说完，她又看了孟惜薇一眼，“再说了，上次在醉仙楼，要不是她帮忙，我现在大概已经在牢里了，我这就当是还她的人情了！” “三妹，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孟惜薇满脸温柔的看向孟采薇。 大概孟采薇很少跟女孩子相处，见到孟惜薇这样，她倒是有些无措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进来吧，今天的宴会说了是为你接风，你总不在是怎么回事！”她说完，自己就先走了进去。 难得的，竟然没有对穆长溪冷嘲热讽。 这可是让裘婷忍不住的啧啧称奇，她推着穆长溪进了园子里，这里已经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 她大概看了一圈，发现之前总是跟在孟采薇身边的那两位小姐今日不在。 “裘婷，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人少了一些？”穆长溪问道。 裘婷眼睛扫了一遍，“不算少了，毕竟这孟惜薇是庶出的，有些小姐看不上庶出的，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穆 长溪摇摇头，“看不上孟惜薇，也不会不给孟采薇面子，刚刚孟惜薇就说了，今天的宴会是孟采薇帮忙的。” “王妃，您的意思是？”裘婷还有些没明白过来。 “你可还记得总是跟在孟采薇身边的那两个小姐？总是跟在她的身边，今日这样的场合，总不会不给面子吧？”穆长溪问道。 裘婷挠挠头，“孙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女儿，吏部侍郎被抓了，她应该也落不了好，至于汪小姐，听说是前两日跟别的小姐说是孟三小姐要杀王妃的闲话，被孟三小姐抓个正着，所以……” “还真是塑料姐妹啊……”穆长溪嘟囔着。 裘婷问了一句，“王妃您说什么？什么塑料？” 穆长溪一惊，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孟采薇不来找麻烦，但不代表别人不来。 一个粉色衣衫的小姐凑了过来，打量着轮椅上坐着的穆长溪，好半天也不出声。 她不说话，穆长溪自然不可能先开口，她看了一眼那小姐，给裘婷使了个眼色，裘婷就推着她绕过那小姐离开。 看着人就这么走了，那小姐可是气得不行，“你没有看到我在这里吗？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穆长溪这 才停了下来，好笑的看向那小姐，“原来你眼睛没瞎啊。” “你怎么说话的？仗着自己是豫王妃，就这么无法无天吗？”那小姐更气了。 听到她这么说，穆长溪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些，好笑道，“你还知道我的身份？” “裘婷，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回头记得跟王爷说说，这教养还真是堪忧。”穆长溪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见穆长溪要给尉迟衍告状，那小姐有些慌了，小跑两步拦住穆长溪的轮椅。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还要给王爷告状呢！”她皱巴着一张脸，不悦的看着穆长溪。 穆长溪嗤笑一声，“是啊，你什么都没做。明明看见了本王妃，却装作没看到，现在还要拦着本王妃的去路。怎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本王妃行叩拜大礼吗？” 粉色长裙的小姐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先前就听说过，孟采薇一心想嫁豫王，每每对上豫王妃都要冷眼嘲讽。 刚刚见孟采薇跟这豫王妃对上，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还以为是豫王不在身边，这王妃柔弱可欺呢，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不好对付的！ 看着众人瞧过来的目光，那小姐更是难堪。 身后的丫环拉了她一下，小声 道，“小姐，咱们走吧，别在这里惹事了。” 她说的声音小，但裘婷耳力好，还是听到了。 心里忍不住嘲笑了一番，刚才给了机会不走，现在想走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她站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位小姐，“既然知道我家王妃的身份，难道不应该行礼吗？还是说，想让王爷去跟胡大人聊一聊家里女眷的教养问题？” 胡大人这三个字一出，那位小姐差点站不住摔倒，再次看向穆长溪的眼神也变成了哀求。 穆长溪可不是那种能随便原谅人的老好人，她秉承的一贯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看样子，胡小姐是不太会行礼啊。”穆长溪凉凉的道。 周围已经聚起来了不少人，都看着那胡小姐和穆长溪指指点点的。 那胡小姐慌乱之间，看到了人群中的孟采薇，忙开口到，“孟三小姐，你，你帮帮我！” 孟采薇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穆长溪，又看向胡小姐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胡 第403章 遭遇刺杀 的确，穆长溪没有因为自己王妃的身份，就在宴会上拿乔。 她能这么对自己，自然也会同样的对待其他人，那这位胡小姐为什么会被刁难，孟采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她冷冷的看着那位胡小姐，“既然是你偶遇了王妃，那行礼自然是应该的，喊我过来也是这个结果。” 胡小姐愣住了，不是说孟三小姐跟豫王妃相看两厌吗？怎么现在倒是站在同一战线上了？ 比起穆长溪，孟采薇的脾气明显是急躁了许多。 见胡小姐半天没有动作，孟采薇就催促了起来，“怎么，你是不想给豫王妃行礼吗？” “没有，我不是……”胡小姐还没来得及解释，孟采薇就摆摆手，“那你快些，不要影响旁人入席！” 胡小姐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屈辱过！ 被众人围观着，行了叩拜大礼，身上的衣裙都弄脏了。 胡小姐起身之后，其他小姐都安静的看向了穆长溪，似乎在等着什么。 穆长溪也不为难她们，开口道，“今日是孟大小姐办的赏花宴，大家都是姐妹，随意便可。” 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又凑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 只有胡小姐 一人，被留在了最后，原先与她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们，这会儿躲她都来不及。 不敢招惹穆长溪，但还是有人对她十分好奇。 “豫王妃，听闻您之前跟孟三小姐起冲突，被人刺伤，现在好了吗？” 穆长溪看向问话的人，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穆长溪有些拿不准，她只是想要了解八卦，还是说在故意挑拨什么？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我本就旧毒复发，这次受伤，多少有些影响，不过还好，也不是太严重。” 听她这么说了，那人又接着道，“那您愿意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是不是表示这事情跟孟三小姐无关？” 所以，她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件事？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我相信跟孟三小姐没关系，不过还是要等王爷查明真相再说。” 谁也没有在意穆长溪说的那句“王爷查明真相”，她人都好好的了，查不查出来真相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万一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人，那才是真的惹了大.麻烦呢！ 孟采薇听到穆长溪说这话，心里倒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之前因为想要嫁尉迟衍所以刻意针对穆长溪，但明显，穆长溪却并没有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 看到她发呆，一旁的孟惜薇拍拍她的肩膀，“采薇，你想什么呢？” 孟采薇摇头，“没什么，你少管我，今天这场合是为你办的，那些世家小姐，你也多去跟她们聊聊，省的往后我还得带着你！” 说完，她下巴一扬，扭头就离开了。 从赏花宴出来，穆长溪上了马车，正在往豫王府走的时候，身边的裘婷却突然变了脸色。 “王妃！快趴下！”她突然吼了一声。 穆长溪马上就趴在地板上，裘婷忙将桌板立起来挡在两人身前。 听到有利器刺入桌板的声音，穆长溪眉头皱了皱，“这听起来，不像箭矢。” 裘婷点头，“嗯，声音这么小，肯定比箭矢轻不少。” 不过片刻，外面已经没了动静，裘婷这才挪开桌板，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看到站在马车前面的尉迟衍和陆明昇，她马上扬起笑容来，“王爷！陆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陆明昇转过头，对上裘婷的笑脸，“王爷不放心，就想着过来接王妃，没曾想，来的还真是时候。” 听到动静，穆长溪也跟着探出头来，看着尉迟衍，“王爷可曾抓到刺客？若是没有，还要当心才是，刺客 应该是有暗器在身。” 她刚说完，就见两个暗卫压着一青衣女子走了过来。 “禀王爷，刺客已经抓到！”暗卫说道。 穆长溪看向那女子，她也认识，竟然是杜青儿。 这会儿还未进城，在马车上，穆长溪也就不曾带面纱遮掩，那满是红斑的脸就这么露在众人面前，杜青儿也是一脸的憎恶。 尉迟衍看着杜青儿，脸色也难看的紧。 “你为什么要刺杀王妃？”他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杜青儿这才把眼神从穆长溪的脸上挪开，放到尉迟衍脸上的时候，方才的嫌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恋。 “阿衍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啊！”杜青儿连声音都变得柔美了起来。 尉迟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为我？” “当然了！她这个丑八怪，又是个瘸子！根本就不能帮到阿衍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占着豫王妃这个位置！她不配！”杜青儿已经有些癫狂了。 “她配不配，是本王说了算，你说的不算。”尉迟衍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冷了一些。 可是杜青儿却毫不在意，她还试图往尉迟衍那边冲，只可惜身子被旁边的暗卫紧紧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阿衍 哥哥，我知道，你是可怜她！可怜她娘家败落，无依无靠，才不忍心休了她的！” 杜青儿一厢情愿的说着，“阿衍哥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就能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她越说越离谱，穆长溪忍不住开口道，“解决掉我这个麻烦之后呢？你来做这个豫王妃吗？” “没错！”杜青儿大言不惭，“只有我，才配站在阿衍哥哥身边！” 看着她的样子，穆长溪皱起眉头来。 杜青儿喜欢尉迟衍她是知道的，先前去杜家的时候，也察觉出来了，可杜青儿在尉迟衍的面前，一向是喜欢扮乖巧扮柔弱的，又怎么会这么疯？ 穆长溪摇摇头，“不，你一个刺客，杀人凶手，最没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你。” “呸！你胡说！”杜青儿继续发疯，“是你！是你配不上阿衍哥哥！还有那个孟采薇！蠢货一个！要不是仗着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她以为我会好声好气跟她说话？” “那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她不愿意动手，我又怎么需要自己出手！”杜青儿已经 第404章 王爷真是香饽饽 这一巴掌来得凶猛，杜青儿瞬间就怔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杜诀。 “哥？你打我？” 杜诀冷着脸，“对，我就是要打醒你！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偏偏不听，还越来越偏执！” “哥！你胡说什么！我没错！”杜青儿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没错？是等到整个杜家都给你陪葬了，你才高兴是吗？”杜诀试图唤醒杜青儿，然而却是徒劳。 尉迟衍看着他，“上次我就说过了，她有可能是凶手，是你再三保证，跟她没关系，这次是我抓到了现形。” “对不住，是我失察，没有看住她，才会酿出祸端来。”一向笑嘻嘻的杜诀，这会儿面对尉迟衍却满是愧疚。 虽然这次被抓到了，但他却绝口不提上一次穆长溪中毒的事情。 毕竟，这一次穆长溪没有什么损伤，而上次，可是差点就丢了命。 “豫王爷，算是给我个面子，让我带青儿回去吧，我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找王妃的麻烦。”杜诀的语气已经有些恳求了。 “此事……”尉迟衍不想答应，但是穆长溪却在一旁开了口，“杜公子这么说了，那杜青儿还请杜公 子照看好才是。” 见穆长溪这么说，杜诀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在尉迟衍开口之前，先道，“多谢王妃！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定不推辞！” 说完，就抓着还在挣扎的杜青儿快速离开了。 看着人走，尉迟衍有些不悦的看向穆长溪，“你为何放过杜青儿？” 在他看来，穆长溪并不是那种宽容大度的人，而且就杜青儿的情况，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之前在醉仙楼要置穆长溪于死地的人。 穆长溪抬起头看向尉迟衍，“你没有觉得，杜青儿有哪里不对吗？” 她问了，尉迟衍这才想了想，然后试探的开口道，“性格有所变化？” “不错，她在你的面前，总是应该表现最好的一面才是，不管是开朗大方也好，娇弱害羞也好，绝不会是刚才那样，看着有些癫狂的模样。” 说到这里，穆长溪顿了顿，“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像中毒。” “中毒？”尉迟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杜家……” 穆长溪摇摇头，“不好说，但看方才杜公子的情况，似乎是正常，当然也不排除他体质比杜青儿好，所以受毒性影响不大。” “明日咱们去杜家拜访。”尉迟衍做了决定 。 左右穆长溪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去杜家也行吧。 她看向一旁的裘婷，开口道，“裘婷，抱我上马车吧。” 话音落下，身边的尉迟衍却是抢先一步将人抱起，稳稳当当的往马车走去。 穆长溪没来由的红了脸，靠在尉迟衍的怀里，被他身上的清冽味道包围，却是让人热了起来。 裘婷笑眯眯的看着尉迟衍把人抱上车，伸手去收轮椅，却是被陆明昇抢先一步。 他看了裘婷一眼，“我来吧。” 射入桌板的，是细长的银针，与先前醉仙楼射入穆长溪手背的一模一样。 等到穆长溪用纱布裹了好几层，拔了一根针下来，仔细查看，这才看向尉迟衍，“是葬心。” 暗器一样，淬的毒也一样，这样的证据摆在眼前，完全可以证明上一次暗杀穆长溪的，也是杜青儿。 “上一次她还会借孟采薇打掩护，这一次却是直接自己出手了。”穆长溪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怨念的看着尉迟衍，“看来王爷还真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呢。” 听到这话，尉迟衍凑近穆长溪，微笑道，“是么？那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王妃也想争抢？” 她…… 穆长溪慌忙躲开眼神，不自然的撇 撇嘴，“数日不见，王爷倒是学会了油嘴滑舌。” “看来，王妃对于数日未见本王，怨念很深啊。”尉迟衍笑着道。 这下穆长溪干脆闭嘴不说话了，尉迟衍这个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会堵她的嘴了。 眼见穆长溪在一边嘟着嘴，尉迟衍知道，不能再逗了，只得咳嗽一声，说起了正事来。 “我去查了买官卖官的事情，拔除了不少叶丞相的爪牙，我估计，叶丞相那边应该是要动手了。” 听到这话，穆长溪也顾不上赌气，转头看向尉迟衍，“他会怎么做？刺杀吗？” 尉迟衍轻笑一声，摇摇头，“不会，他应该会找个光明正大的法子来害我。” 说完这个，他牵起穆长溪的手，“长溪，我跟你说这个，是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同心毒的解药，这样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你……” “你别说了！”穆长溪突然打断他，认真道，“我会尽快研制解药，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们都能好好保重自己，而不是担心谁牵连谁，明白吗？” 听着穆长溪的话，尉迟衍的心忽然就涨的满满的，脸上的神情也染上了喜悦。 “长溪，你的话，我能理解为，你不想离开我， 离开豫王府了，是吗？” 穆长溪一怔，她，有说什么吗？ 不等她回话，尉迟衍直接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用力到穆长溪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摁进自己的胸膛了。 “那个，你，你先松手，不然，不然咱们解毒之前，得先在马车上断气。”穆长溪艰难的开口。 尉迟衍这才慌张的松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穆长溪，确定她没有问题，这才坐回自己那边。 既然尉迟衍都这么说了，穆长溪决定，她得去看看白团子上次升级的资料，尽快做出解药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一回王府，她就关了房门，还吩咐了，谁也不能进来，她要安心钻研医术了。 一转头，她进了系统空间里面。 “白团子，你上次说有同心毒解药的制作方法的，快拿来给我！” 听到穆长溪的话，白团子马上就钻了出来，“是，主人！” 中气十足的应声之后，就是一摞资料摆在了穆长溪的面前。 “报告主人，这些就是上次更新的资料的一部分，这些都有记载同心毒的相 第405章 中毒 隔天，穆长溪就跟着尉迟衍去了杜家，在说明来意之后，杜诀忙让穆长溪给他把脉检查了一番。 “王妃，我可曾中毒？”他满心忐忑的问道。 看了他一眼，“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出去了不在家？” 杜诀一惊，他的确是离开过杜家一段日子，邺城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去解决了一下。 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也不曾跟任何人说过，常人只当是他在府中闭关练功，或者是研究锻造工艺。 他点点头，“是出去过几日，王妃怎么有此一问？” “你也中毒了，但时日尚浅，不如杜青儿那么深。”她说罢，看了看在一旁端茶递水的丫环，眉头却皱了起来。 看到她的表情，杜诀又让那丫环去换一壶热茶来。 等到丫环离开，他便问道，“可是玉荷有什么不对？” “可否请府上其他主子过来瞧瞧？方才那丫环，不像中毒的样子。”穆长溪说道。 如果说是无差别的在杜府下毒，那首当其冲的便应该是这些下人。 毕竟杜家人都习武，哪怕是武艺不精的杜青儿，也有几分内力。 连她都变得疯疯癫癫，那这些下人应该更早毒发，症状也应该比 杜青儿更严重才是。 但从他们进入杜家以来，一路上的奴仆都恭敬有礼，行事也井然有序，明显没有遭遇毒物侵扰。 杜诀眉头皱皱，“我去叫巧儿过来，但是各位姨娘和我父亲，怕是不太方便。” “那就先请三小姐过来。”尉迟衍开口说道。 看着杜诀离开，穆长溪借口去茅房，问起白团子这种毒的情况来。 “如果不是无差别攻击，那下毒的人可是要费不少手段才行啊，尉迟衍跟我说过，杜家对待下人很不错，有时候主子没有吃完的饭菜，下人是可以打包带走的。” 穆长溪说着，眉头紧皱，“也就是说，饭菜可能被下人吃掉，也可能被送到府外，其他人吃掉，可如果单单是给主子下毒，那……” 白团子突然插了一句话，“主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毒只针对会武功且有内力的人？” 他这么一说，穆长溪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所以，才会只有杜青儿变疯，杜诀有中毒迹象，而府上的下人却都是正常模样？” “是这么说没错。”白团子挺挺自己并不存在的胸膛。 等到穆长溪从系统出来，杜巧儿已经到了杜诀的院子里， 她坐在尉迟衍的对面，看着尉迟衍道，“我听说二姐想要害王妃，没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尉迟衍瞥了她一眼，看不出她有没有中毒的迹象，也就歇了心思。 他摇摇头，“没有，你大哥到的及时，带走了杜青儿。” 一直提着心的杜诀听到尉迟衍这么说，可算是放心了下来，看向尉迟衍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抹感激。 见穆长溪过来，杜巧儿冲着她扬起笑脸，“王妃你来啦，大哥说你要帮我把脉调理身子，你快给我看看！” 说着，她自觉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穆长溪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才搭上她的手腕，片刻之后便收了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杜巧儿笑眯眯的问道，“我身体还好吧？要不要吃些补药？” 穆长溪笑了笑，“三小姐身体康健，若是想要调理，也是可以的，待我稍后开方子给杜公子。” 杜巧儿的眼睛转悠一圈，然后点点头，看向了杜诀，“大哥听到没，记得给我补药，我去娘那儿了！” 说完，杜巧儿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巧儿她……”杜诀忍不住开口问道。 穆长溪点点头，“你没发现，杜巧儿 也比之前更活泼亢奋了么？” 杜诀心里一慌，“那这毒，王妃可有解法？” “眼下还没有，不过杜公子这几日还是不要留在府上，找个理由出府。”穆长溪说完，顿了顿，“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点杜青儿的血，回去好研究一下这个毒。” “这没问题！” 从杜府出来，穆长溪眉头紧皱的看着尉迟衍，“能让主子中毒，下人却无碍的毒，还真是奇特。” 她抿着唇，“王爷，我要去一趟季府。” 尉迟衍看了她一眼，“不用，陆明昇已经去季府请人了。” 穆长溪吐吐舌头，尉迟衍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在她前头。 两人到了王府的时候，季慎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听到陆明昇的描述，季慎之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到两人，便直接开口道，“那毒我知道，名为幻心散，可扰乱人的神志，将其性格放大出来。” 说罢，怕他们不理解，又接着道，“平时寡言少语的人，就会变得活泼话多，平时就活泼的人，便会有些疯癫。” 穆长溪了然的点点头，“那这毒，是不是只挑会武功有内力的人？” 她这一问，季慎之却是摇头 ，“并不会，这毒不管是什么人，沾上都会外放情绪。” 说罢，他嗤笑一声，“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毒物，还能挑人发病的？” “可是杜家的几位主子都中了毒，下人们却都正常，杜家的行事作风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觉得，避开下人单单给主子下毒，有点难操作，你觉得呢？”穆长溪又问。 药王谷跟杜家一样，江湖门派，规矩有，却并不是特别在意身份差别。季慎之想了想，确实，想要避开下人，单独下毒给主子，难度可不是一点点。 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他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方法，才能让中毒的人限定在会武功有内力的条件之下。 “要是祁景煜没有叛离药王谷就好了，他肯定能想到的。”季慎之嘟囔了一句。 哪怕祁景煜是个十足的恶人疯人，季慎之也不能否定他在用毒制毒上的天赋和能力。 穆长溪眉毛挑了挑，“你说祁景煜？” 季慎之慌忙咳嗽两声，掩盖自己的异样，“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虽然他矢口否认，但是穆长溪知道，季慎之肯定是这么想的，毕竟能将毒用的那般出神入化，怕是季白，也 第406章 逆转口碑 看样子，季慎之这边是得不到什么解答了，穆长溪只能找机会，将杜青儿的血丢入系统，让白团子帮着分析一下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能找出解药的配方。 若是不能，就只能像当初给太后解毒那样，一点一点来了，只是那样的话，步骤繁琐不说，一次也只能帮一个人解毒，在杜家怕是要耗上好几日了。 杜家那边很快就闹出事情来了，说是杜老爷跟一向宠着的三姨娘吵架了。 三姨娘是谁啊，整个京城都知道，成了亲嫁了人还抛头露面，自己经营铺子的。 她性子烈也是出了名的，谁敢找她麻烦，铁定被骂的找不着北！ 于是三姨娘就从杜府搬了出来，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一起回了娘家居住。 杜老爷也是有意思，这三姨娘才离开一日，第二日就屁颠屁颠的追到三姨娘娘家去了。 三姨娘不让人进屋，他就干脆住在附近的客栈里，日日去三姨娘的采蝶轩赔笑脸。 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穆长溪都愣了，“这是杜诀想出来的办法？” 尉迟衍点点头，“应该是。” 三姨娘泼辣，但却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跟杜老爷这么多年了，小吵小闹是有， 但没有哪一次闹得这么大的。 “那三姨娘牺牲可真大，这么一闹，她名声怕是都要保不住了。”穆长溪叹了口气，这种大环境下，女人确实很艰难。 可她并没有看到，一旁的尉迟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知道采蝶轩生意爆火起来，还是从嫩芽那里听到的。 穆长溪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采蝶轩的生意爆火？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王妃你要是不信，咱们一起去瞧瞧。”嫩芽怂恿着。 想想也有好些日子没去医馆了，穆长溪装扮了一番，又给嫩芽改头换面，两人这才从王府后门出去了。 到了采蝶轩的门口，穆长溪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忍不住惊叹，“这么多人！” 嫩芽在一旁道，“是啊，听说是因为老板娘底气足，跟自家男人吵架还能让男人上门道歉，到现在都还在伏低做小试图喊她回家呢！” “所以，这么多的女子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穆长溪又问。 不等嫩芽开口，旁边路过的女子就打量起穆长溪来，“你是今日才得空出来逛街的吧？我跟你说，这采蝶轩的老板娘，可是我们女子的楷模！咱们不给她添底气，回头那臭 男人可就有把柄拿捏她了！” 呃，还能这样？ 看着穆长溪瞪大的眼睛，那女子接着道，“唉，咱们女人啊，出嫁从夫，一直要靠着夫家才行，可这采蝶轩的老板娘可不是！采蝶轩虽然是夫家给的，但这铺子的名声可都是老板娘自己赚来的！” 她满眼的羡慕，“若是将来我嫁人了，也一定要有自己的本事，不能让夫家看轻了去！若是吵了架，也能这般硬气！” 听着她的话，穆长溪倒是觉得，这是个挺好的事情。 这年头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个在外面自己挣钱的女人，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高门大户的女子可是甚少外出，之前不是还有不少人说采蝶轩的老板娘，抛头露面丢人现眼么，现在倒是逆转了不少口碑。 “这样也好，不回杜府，少接触那毒，等查到是什么毒，再做打算。”穆长溪说完，就转身去了医馆。 如今医馆已经变得井然有序，一半的柜台在排队卖面膜，一半的柜台则是正常抓药，坐诊的大夫在里面的小隔间里，外面排队等看病的人手里也都拿着号码牌等着叫号。 看到穆长溪进来，马上就有人跟她打起招呼来 。 “溪溪大夫，今天有空来医馆了呀？” “溪溪大夫今天可会坐诊啊？” “溪溪大夫你那个面膜很好用呢，就是限量购买，有点麻烦。” “溪溪大夫……” 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穆长溪就上了楼，到了自己专属的屋子里。 落落也跟着上来，还带着近两个月的账本。 “溪溪大夫，这两个月来，医馆进项的大头还是您研制的那些面膜，每天都是售罄的，抓药和看病的不多，不过也是正常。” 她说着，又拿出另外一个小册子，“最近有一例疑难杂症，这是宁大夫记录下来的病症，您看看能不能帮着治一治。” 不得不说，落落把溪溪医馆打理的很好，站在那里也有了自己的气场，若是不说她的从前，怕是没人能看得出来，她以前是个经常被虐打的丫环。 穆长溪将面前的本册一一看过，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她忙起身走了出去，就看到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现在变得混乱不堪，地上又出现了花花绿绿吐着信子的毒蛇。 不过那些毒蛇却是在固定的范围内盘绕着，并没有攻击店内的顾客。 穆长溪 眉头一皱，开口道，“祁景煜，你找我有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祁景煜裹着一身黑袍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邪性的很。 他看着穆长溪笑道，“我的好师侄，你可真是聪明，知道我来，是为了找你的。” “有事快说，别吓到我的病人们！”穆长溪冷声道。 祁景煜最不喜欢别人对他这种态度了，他嗤了一声，一抬手，一条毒蛇就径直冲向了站在二楼的穆长溪。 眼看着毒蛇就要咬上穆长溪了，落落忙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随着她一声痛呼，肩膀上就出现了两个血洞。 “哟，还有心甘情愿替你去死的人呢？”祁景煜见落落帮忙，啧啧称奇，“不过我这蛇的毒，可厉害得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穆长溪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快速的扎在了落落肩膀周围的穴道。又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了下去。 原本已经有些泛黑的脸色，又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给我刀！快点！”穆长溪大喊道。 可是一屋子的人全都被祁景煜镇住，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倒是祁景煜 第407章 这不合适吧 穆长溪看了祁景煜几眼，相信他的话，这才拿起匕首，在落落肩膀处割开一个十字形的伤口，随后用力挤压周围，让黑血流出。 若是挤不出来，她就会将伤口划的更深一点，直到流出的血颜色变成正常的红色，这才停下。 只是肩膀那处位置，已经被她划的不成样子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穆长溪又喂了一颗解毒丸给落落，这才给她敷了伤药，包扎好伤口。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祁景煜看完了穆长溪救治落落的全部经过，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种解毒的手法，他还从未见过。 还有穆长溪给落落喂的那白色药丸，他也很好奇。 从来解毒都需要对症下药，中的什么毒，就要用什么解药，可穆长溪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蛇，就能直接喂药。 他忍不住在想，穆长溪拿出来的，会不会是能解百毒的一种神药？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祁景煜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带走了穆长溪。 嫩芽吓坏了，她赶忙看向周围，总应该有豫王府的暗卫跟着的，王妃就这么被带走了，应该会有人去禀报王爷的吧？ 她慌忙拨开众人，朝着豫王府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 这么没用。 暗卫自然是看到了祁景煜将人带走，只是他们根本敌不过祁景煜，有两个兄弟准备动手，直接被毒蛇咬到脖颈，中毒而亡，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季白季慎之听说之后，都紧张了起来。 祁景煜是多疯的一个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如今穆长溪在他的手上，别是又要被制成毒人了吧？ 尉迟衍更是着急，他差点就要不管不顾的派人去找穆长溪了，还是季慎之及时劝住了他，这才变成暗中寻找。 听风阁这边也全部动了起来，就为了找到溪溪大夫和祁景煜的下落…… 而穆长溪，这会儿正悠闲的坐在树屋的门口，晃悠着自己的脚，看着 木屋对面的树上，祁景煜看着神色自然的穆长溪，皱皱眉头问道，“你不害怕吗？” 穆长溪点点头，“害怕啊。” 她说的十分轻松，就好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我瞧你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祁景煜又开口。 穆长溪眨眨眼睛，“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你带我来你的老巢，应该不是为了杀我。” 祁 景煜嗤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杀你呢？” “我好歹也这么大一个人，你带回来也挺累的，要想杀我，刚才在医馆不就可以动手么，师父师爷都不在，我又不会武功，杀我轻而易举。”穆长溪倒是毫不隐瞒。 见她这么坦白，祁景煜也不兜着圈子了，他开口道，“原本是想要杀你的，不过你给那丫头施针的手法很厉害，还有那白色的药丸子。” 说着，他探究的看着穆长溪，“那药丸，可是能解百毒的神药？” 穆长溪摇头，“神药算不上，要真是神药的话，我又何必施针，又何必把她肩膀划烂呢。” “你这种解毒的手法，我前所未见。”祁景煜也不瞒着，“这不是季白和季慎之教你的，你师从何人？” 呃，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她抬头看向祁景煜，“能不说吗？” 祁景煜大笑了起来，“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跟了我，你前头那些个师父都可以不认了！” “啥？跟你？”穆长溪眉头皱皱，“这不合适吧？” 看着她抓紧自己的衣领，祁景煜第一次感觉到了难堪。 他收起笑容，冷哼一声，“你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说，让你拜我为师！” 穆长溪愣住了，这祁景煜怎么就想着让自己拜师了呢？ “怎么，不愿意？”祁景煜的脸色冷了下来，“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天赋，我……” “不拜！”穆长溪直接了当。 祁景煜的脸色黑的可以，他瞪着穆长溪，“那我就把你丢下去，让万虫撕咬，痛苦难耐而亡！” 穆长溪眼睛一闭，脑袋一横，“那你动手吧！” 看她这么油盐不进，祁景煜气的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人走，穆长溪缩回了树屋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然后迅速的躲进系统空间里。 “白团子！白团子！”她焦急的喊道。 白团子慌忙钻了出来，“在在在！主人你别担心，那些毒虫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吧，咬人的话，应该可能大概不会太疼……” 穆长溪白眼一翻，“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相信吗？” 他是不相信啊，但这不也没别的办法了么，主人也不会轻功，想要离开这个树屋，也很难啊。 要不是他这个系统空间里有现代化的休息室，一应设备俱全，他都要怕主人连今晚都熬不过去了。 穆长溪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白团子，你说，我要是能从 来，咱们是不是就能根据这虫子，分析出更多毒素，然后系统就能快速升级……” 穆长溪越说越兴奋，白团子也跟着亮起了眼睛。 “主人，咱们，咱们抓一只就行了，你不还有那么多资料没有看么，你就看资料就好了。”白团子支支吾吾的说着。 他这表现，穆长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么，她笑道，“原来系统也怕毒虫啊！” 笑过之后，她就找了个玻璃瓶子，在瓶底放了一点血，又拴上麻绳，将瓶子吊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只蜈蚣被血液吸引，爬进了玻璃瓶里。 “主人！快钓上来钓上来！”白团子着急的在穆长溪的脑海里嚷嚷着，生怕慢一点就有毒虫一拥而上了。 穆长溪集中精神，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瓶吊起，中途还甩掉了几只想要爬上瓶子的毒虫。 终于，玻璃瓶到手，她赶紧封上瓶盖丢进系统空间给白团子作分析去了。 祁景煜回来的时候，穆长溪还像他离去时那样，坐在树屋的门边，手里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 第408章 我知道他在哪 “很好，很有骨气，希望你到明天也能如此。”祁景煜说着，就把手上那只香喷喷的烧鸡扔了下去。 架子了。 这一幕说不震撼那是假的，穆长溪愣愣的看着用多久，就能变成一副骷髅架子了。 看着穆长溪的表情，祁景煜十分满意，“我明日再来。” 穆长溪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但是豫王府这边却是整个慌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清玄突然出现在了季府。 他脸上还是夜袭标志性的猫头鹰面具，哪怕被季慎之用剑抵着脖子，也没有任何动作。 “夜袭的人来我季府有何贵干？”季慎之冷着声音开口问道。 林清玄看了季慎之一眼，“祁景煜带走了你徒弟，而我，知道祁景煜在哪里。” 听到这话，季慎之眉头一皱，“你会这么好心来告诉我线索？” “夜袭的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我有线索，自然是需要季谷主拿东西交换的。”林清玄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我要金蟾，据我所知，药王谷有一只。” 原本的确是有一只 的，只不过之前让尉迟衍花了大价钱买回去讨穆长溪欢心了。 见季慎之不说话，林清玄皱皱眉头，“季谷主不会连一只金蟾都舍不得拿来换徒弟吧？” 季慎之叹口气，“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那金蟾，已经被我送出去了。” 林清玄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之前金蟾都快要到手了，结果听风阁的人不守信用，人也抢了，金蟾也不给他了。 不光如此，那听风公子还时不时的来找他麻烦，搞的他一宗生意差点失手。 还有豫王府的人，总是跟踪自己，偏偏他赶走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现了。 他不厌其烦，现在只想拿到金蟾，然后离开京城，这样豫王府就不会一直盯着他了。 “那告辞了！”林清玄说着，就要离开，但季慎之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若说武功，季慎之其实不弱，但比起刀头舔血的林清玄，却是弱了不少。 眼看着林清玄就要脱身，听风公子却是这时候出现。 二打一，林清玄很快就不敌，被两人拿下。 以防万一，季慎之甚至给林清玄下了软骨散，哪怕林清玄大骂他无耻，他也无所谓。 “金蟾是没办法 给你的，但若是你能说出祁景煜在哪里，我倒是可以跟豫王妃商量一下，给你一些金蟾唾液。”听风公子开口道。 林清玄看着他，却并不信任他。 没办法，之前他抢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眼看着林清玄的样子，季慎之也跟着开口道，“我跟豫王也有几分交情，若是听风公子做不到，我保证给你要到！” “呵，你跟他有什么区别？都是无耻之徒！江湖比试竟然用软骨散！”林清玄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但嘴硬的很。 这话一说，季慎之脸色就有些难看，“这可不是江湖比试，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然而林清玄眼睛一闭，就是不理会两人。 “若是我能把金蟾带来，当面给你挤出唾液，你可以告诉我们祁景煜的老巢么？” 没有他法，听风公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林清玄睁开眼，上下打量着听风公子，“那豫王妃可是宝贝的很那只金蟾，你确定你能带出来？” “你只要告诉我答不答应我的条件就行了。”听风公子冷声道。 思索了片刻，“好，如果你能带来金蟾，我就告诉你祁景煜的所在。” “夜袭少主的话，我还是相信的。”听风公子说完，就 离开了季府。 他这一走，季慎之就拖了把椅子坐在林清玄的面前，好奇的看着他，“你要金蟾干什么呢？你说你一个靠杀人混饭吃的，也不懂医，也不懂毒，金蟾就是给了你，一个不好你都要中毒的。” 林清玄翻个白眼，并不理会季慎之。 见他这样，季慎之也不生气，继续猜测道，“让我想想，你不能制药制毒，那肯定是找别人合作，既然知道祁景煜的地方，那其实，想要金蟾毒的，是祁景煜对不对？” 第409章 靠着毒虫升级 听风公子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直接往关着林清玄的地方去了。 “金蟾我带来了，祁景煜在哪里？”听风公子开口问道。 林清玄看着他手上的锦盒眉头紧皱。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风公子打开锦盒，里面赫然就是穆长溪十分宝贝的那只金蟾。 “这，是豫王妃那只？”林清玄认得那个盒子。 听风公子顿了顿，开口喊了一声，“招财。” 锦盒里的金蟾那凸出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锁定了声音的来源，看着听风公子呱了一声。 呃，就是它！ 林清玄深吸一口气，“你说过，会给我唾液的。” “你先告诉我祁景煜在哪里。”听风公子又关上锦盒。 一旁的季慎之也适时的开口道，“现在金蟾也在了，不过就是收集唾液而已，能不能拿到唾液，就看林少主的表现了。” 林清玄没办法，纠结一阵，终于还是说了祁景煜的位置，“北门出去，向东北方向十里，会看到一棵巨树，然后向西二十里，会有一片竹林，那边就是祁景煜的地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祁景煜是什么人，你们也比我清楚，到时候中了毒丢了命可别后悔！” “不会，我们还需要 林少主帮个忙。”听风公子看着林清玄说道。 虽然两人都带着面具，但林清玄还是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让季慎之当着林清玄的面收集了金蟾唾液，听风公子将那瓶唾液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才看向林清玄，“还请林少主带我们去找祁景煜。” 林清玄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还要多谢林少主的提醒，祁景煜用毒如神，我与季谷主也是惜命之人，林少主与祁景煜有交易，他自然不会对林少主用毒，您说是么？” 听风公子一番话，让季慎之忍不住的想要赞叹他好想法。 如果能找到祁景煜，他们大概率就能找到穆长溪了，但若是那样的话，祁景煜跟林清玄之间的交易，大概率也就要作废了。 看着林清玄气的要喷火的样子，听风公子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林少主可以考虑考虑，毕竟没有祁景煜，还有季谷主可以帮你，可要是没有金蟾毒……”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相信林清玄分得清轻重。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林清玄就松了口，同意带他们去找祁景煜。 “不愧是听风公子，心眼比筛子都多！”林清玄嗤了一声。 听风公子瞥了他一眼，“不比林少 主心思单纯，好在夜袭是干体力活的，也用不了太多脑子。” 这话一说，林清玄差点就要跟听风公子动手，还好有个季慎之在旁边，提醒两人赶快动身，这才没能继续。 他们这边在谋划，穆长溪倒是在树屋待的挺悠闲的。 之前丢给白团子的蜈蚣，白团子这一番分析，可是不得了。 别看只是一只小小的蜈蚣，能在那毒虫池子里活下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儿。 “主人！这蜈蚣可太强了！体内的毒素复合程度堪比实验室数十道工序精密配比了！”白团子惊讶道。 这一点穆长溪倒是不意外，她以前看的那些个武侠小说里，就经常会有用毒虫养毒虫，以达到增强毒素的目的。 “那你升级了吗？”穆长溪只关心这个。 白团子的声音有点失落，“没有。” “没关系，我再给你钓一个毒虫上来！”穆长溪说着，又掏出一个玻璃瓶，跟之前一样的办法放下去。 这次钓上来的，是一个甲虫模样的东西，外壳是暗红色的，还怪好看的。 就这样，穆长溪前前后后给白团子扔进去了七八只毒虫，一心盼着祁景煜的这池毒虫能帮她升级系统。 终于，在天光大亮之时，白 团子传来兴奋的声音，“主人主人！升级了升级了！” 听到这话，穆长溪也很高兴，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次升级了什么？” “这次升级的资料，都是毒虫相关的，还有一本关于蛊虫的，应该是昨天主人送进来的毒虫有一只是蛊虫。”白团子认真的说道。 穆长溪眼睛一亮，蛊虫相关，那是不是有可能知道孟惜薇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祁景煜来了。 他看着穆长溪依旧悠然自得的样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样子，你昨夜过的还不错？” 穆长溪点点头，“嗯，是还不错。” 虽然树屋里什么都没有，但系统空间里有啊！ “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拜我为师了？”祁景煜冷冷道。 穆长溪看着他，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呢？拜你为师，我的医馆可就开不下去了。” “呵，你都拜我为师了，还开什么破医馆？”祁景煜很是不屑。 穆长溪叹了口气，“那总得有挣钱的法子吧？我是个漂亮小姑娘，自然也是喜欢漂亮衣服，漂亮首饰的，总不能跟你一样，裹一身黑袍过一辈子吧？” 祁景煜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袍子，“这 些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俗人才会追求这个！” 听着这话，穆长溪十分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俗人。” 她认领的这么大方，倒是让祁景煜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正想要再劝说的时候，一只乌鸦就飞了过来，落在祁景煜的肩膀上。 那乌鸦嘎嘎嘎的叫了几声，祁景煜深深看了穆长溪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祁景煜离开，穆长溪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祁景煜丢下去喂虫子，也不想被祁景煜发现自己的系统秘密。 但是她也不知道，祁景煜还有多少耐心能被她磨的。 要知道，祁景煜一开始可是想要杀她的，只不过看到了她解毒的手法，这才留下她一命的。 拒绝他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要是一直拒绝…… 穆长溪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白团子，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真的拜他为师吧？”穆长溪无奈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那，咱们跑？”白团 第410章 逃出生天 有了这样的想法，穆长溪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把刀来，虽然手术刀用来切木头有些浪费了，但系统空间也没有别的刀了。 切了一小块树屋的木头丢给白团子，“你看看，这树屋的木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防虫之类的？” “好的主人！马上开始分析！”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白团子就给出了分析结果，“主人！这是凤凰木！这个树屋都是凤凰木建造的，凤凰木有独特的气味，可以驱散毒物，也是因此得名的！” 穆长溪精神一振，“那就是说，只要有凤凰木在手，那些毒虫就会主动给我让路了？” “是这样没错！”白团子回答道。 虽然分析出的资料是这样说的，但是保险起见，穆长溪还是切了一小块木材丢了下去。 果然，周围的虫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迅速的退开，那块木材周围都空了出来。 这一空出来，可是吓到了穆长溪，因为没了虫子的覆盖，那片地方都是累累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穆长溪愣愣的看着那一处白骨地，愣了许久，才叹口气，“白团子，再给我找两把刀，我要把这屋子拆了！” 不想 跟 手里握着手术刀，穆长溪用力的切割着绑扎树屋的麻绳，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屋顶拆了下来。 其实还有些想把屋子其他部分也拆了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景煜就会回来了，小命要紧，至于凤凰木。 白团子都有了资料，系统库房里自然也不会少这东西。 “我们走！”穆长溪说着，就把屋顶的一个木板丢了下去，很快， 她看准位置，用拆下来的麻绳吊着身子，稳稳的落在了凤凰木的木板上。 然后用单根的凤凰木在池子里划动，虽然有些艰难，但到底也给她划到了池子边上。 果然如她所料，这池子的边上也围了一圈凤凰木，限制了毒虫的活动范围。 她爬到地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安心啊。 第411章 打草惊蛇 穆长溪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了祁景煜的这句话。 林清玄，那不是夜袭的少主吗？ 玲珑蛊又是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跟祁景煜缠斗的两个人，一个是季慎之，一个带着猫头鹰面具。 管他的呢，要是林清玄真的帮祁景煜了，那季慎之可就危险了！ 这么想着，穆长溪压低了嗓子，咳嗽一声，“不过区区玲珑蛊，解药有何难！” 她这一说话，众人都惊住了。 林清玄瞬间就到了她的面前，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那边过来的。”她抬手一指，赫然就是毒虫池子的方向。 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林清玄知道，进入竹林就危险重重，各种毒虫毒蛇环绕，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草。 这人既然能从祁景煜的老巢出来，那就证明，她多少是有些本事的。 祁景煜看着突然冒出来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也很难看。 他的地盘里，可没有正常的活人，唯独一个还在毒虫池子那里待着呢。 而且眼前这女人，看着就邋里邋遢的，怎么也不像他印象中的“漂亮小姑娘”。 “ 说大话谁不会！玲珑蛊若当真这么好解，当年银月宫也不会惨遭灭门了！”祁景煜试图让林清玄清醒一点。 听到银月宫三个字，穆长溪眉头一皱，所以，这玲珑蛊，就是银月宫的标志，就是孟惜薇胸口出现银色月牙的原因吗？ 她看着还在挣扎思索要不要出手的林清玄，眼神一转，“若是你有金蟾在手，我便能配置出玲珑蛊的解药！” 所有的信息综合到一起，穆长溪很轻松就能想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说，林清玄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不顾穆长溪身上的脏污，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说着，穆长溪又看了一眼祁景煜，“他应该没有玲珑蛊的解蛊方子，就算你给他金蟾，怕是也要研究个一年半载的吧？” 她说的已经算快的了，祁景煜当初知道玲珑蛊之后，告诉林清玄的时间是五年。 现在听到穆长溪这么说了，林清玄自觉是找到了比祁景煜更厉害的人，抓着她干脆不撒手了。 “你真能解玲珑蛊？”他又问一遍。 不等穆长溪说话，祁景煜就冷笑道，“这种话 你也信？不如看看她有没有本事解我下的毒！” 话刚说完，一根毒针就刺入了林清玄的手臂，他抓着穆长溪的力气一下子就散了，整条手臂也像是废了一般，直接耷拉了下来。 穆长溪心里狠狠的骂了祁景煜一顿，随手抽出手术刀来，划开林清玄伤口处的衣服，伤口一圈已经隐隐发黑。 不用多说，习惯的操作流程，银针封穴，喂解毒丸，再割开十字形伤口挤出毒血…… “你……” 这一套操作祁景煜再熟悉不过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邋里邋遢的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长溪冷笑着，“你以为你那破池子就能困住我？做梦！” 祁景煜突然就心慌了起来，这人是怎么离开那毒虫池的？她明明不会武功的！ 不想再跟季慎之缠斗了，这么久也没分出胜负来，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现在倒是有些担心，那毒虫池会不会被穆长溪给毁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洒出大量的毒粉，季慎之一看，暗道糟糕，拉着听风公子快速后退。 等到毒粉散尽，祁景煜早就消失了踪迹。 见祁景煜跑了，季慎之懊恼不已，“ 这下完了，打草惊蛇了！” 穆长溪却是翻了个白眼，“师父，我在这儿呢！” 这次穆长溪可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季慎之眼睛都亮了，“你逃出来了？” “嗯哼。”穆长溪有些得意。 他们是高兴了，林清玄可就失望了，“你，你是季慎之的徒弟？那你刚才说你能解玲珑蛊……” “骗你的呗，要是不那么说，你出手帮祁景煜了，我们怎么办！”季慎之打断他的话。 在他看来，夜袭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药王谷秉承的是治病救人，而夜袭，则是拿钱杀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是对立的。 自然，季慎之也不会给林清玄什么好脸色。 “呵呵，得罪了祁景煜，玲珑蛊也无解了，罢了罢了，大不了过上几年，我陪她一起便是了！” 林清玄突然笑了起来，倒是让季慎之怪害怕的。 听风公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开口道，“既然人救出来了，在下便告辞了。” “哎，你跟尉迟衍不是很熟么，叫他弄辆马车来，最好再带身衣服，瞧我徒弟弄得这个样子，啧啧啧……”季慎之可会使唤人，只是他并不知道， 眼前的这位听风公子，跟豫王爷，是同一个人。 看着听风公子离开，穆长溪又看向林清玄，“你也别那么悲观，那什么玲珑蛊，我未必就没有解。” 林清玄冷笑一声，“你？你问问你师父，他有没有把握解？” 这话说的季慎之就不乐意了，“祁景煜不也没把握？你不过是觉得，他毒术闻名天下，制毒解蛊肯定比我强是吧？” 穆长溪也不说别的，笑着道，“你要解玲珑蛊，但你身上并没有玲珑蛊，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想要给镇国公府的庶长女孟惜薇解蛊。” 林清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穆长溪，“你！” “我怎么知道的？”穆长溪抢了他的话。 她轻笑一声，“孟惜薇还是顾淑慎的时候，来我这里治过伤。”她指了指脖颈的位置。 “是了，我倒是忘了，你帮她治好了疤，连玲珑蛊都无法治愈的疤痕，你却治好了。” 说到这里，林清玄嗤笑一声，“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们又何必费尽心力的去找那玲珑蛊呢。” “既然我能治好那道伤，未必就不能解玲珑蛊，你说呢林少主？”穆长溪极尽忽悠之能。 第412章 藏的太深 林清玄有些恍惚，他看向面前这个披头散发，还带着奇怪面罩的女人，“你当真，能解玲珑蛊？” 穆长溪笑了，“能解不能解，你也只能寄希望于我了不是么？” 林清玄自嘲的笑了一声，是啊，祁景煜也不曾保证就一定能解，玲珑蛊，本就是他跟她的一场豪赌。 看着他伤口的血颜色变的正常，穆长溪倒了一些止血粉在上面，然后从他的袖子上撕了一块布包扎了起来。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等豫王府的马车过来一起走？”穆长溪好心的问道。 一旁的季慎之不乐意了，他白眼一翻，“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人家可是夜袭的少主，都敢跟祁景煜做交易，本事不小呢！” 瞧这酸不溜丢的语气，穆长溪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很快，豫王府的马车就到了，掀开车帘，尉迟衍都亲自过来接人了。 看到他，季慎之眼角抽了抽，眼神时不时的瞟一眼一旁的林清玄。 这人可不知道溪溪大夫和豫王妃是一个人，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马车里，总不好让林清玄以为，他堂堂豫王爷，想要纳溪溪大夫做小妾吧？ 季慎之还在天马 行空的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尉迟衍已经下了车，让裘婷带着穆长溪上马车换衣裳了。 看着穆长溪这落魄的样子，裘婷又一次陷入了自责，“都怪奴婢看护不力。” 穆长溪摇头，“不怪你，祁景煜以一敌二，对上季慎之和王爷，都能堪堪打平，你若是执意护我，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没有多说什么，裘婷简单的绾了个发髻，穆长溪已经快速的用胭脂水粉给自己化了个妆，她又变成了那个溪溪大夫。 虽然解了毒，但林清玄此刻还有些虚弱，即便是嘴硬的表示不需要他们帮忙，却还是被穆长溪安排着，坐在了车夫的旁边。 季慎之和尉迟衍则是骑马跟在马车的旁边。 林清玄皱皱眉头，“为什么我要坐这里？” “那不然，你跟在马车后面跑？”季慎之眉毛一挑，提出一个建议。 “我要骑马，你来坐这里！”林清玄说着就要起身去抢季慎之的马。 季慎之慌忙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往旁边撤了一步，他瞪着林清玄，“你身上有伤，不宜骑马，还是坐车舒服点。” 还想要说些什么，穆长溪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 来，“师父说的不错，那十字刀口我划的深了些，还是不要牵扯到为好。” 连穆长溪都开口了，林清玄只能一脸黑的坐在车架上。 马车到了溪溪医馆，穆长溪下了车，众人这才纷纷惊诧道，“溪溪大夫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的就是落落了。 她赶忙跑了出来，看到穆长溪的那一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溪溪大夫，你没事就好。” 看着落落半边肩膀僵硬着，却还是想要抬手看看她有没有受伤，穆长溪心里一阵感慨。 她笑着按住落落的手，“放心，我没事，一切都好。” “那就行，那就行。”落落擦了一把眼泪，就把人迎了进去。 稍作休息，穆长溪这才离开溪溪医馆，又回到了豫王府，做回她的豫王妃。 这一日，尉迟衍没有再忙着处理公务，而是陪在穆长溪的身边。 看着尉迟衍，穆长溪有些无奈，“王爷，你好像很空？” 尉迟衍点点头，“是不怎么忙，叶丞相已经有所动作，近日行事越发谨慎了，之前查到几个接头地点，他也都废弃不用了。” “那，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穆长溪皱 着眉头问。 尉迟衍很喜欢穆长溪用“我们”这两个字，他笑了笑，“怎么会没有？” “叶丞相藏的深，可叶尚宁不是。” 听到这话，穆长溪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她这个表情让尉迟衍心神一荡，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着。 好像他从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小姐们，一个个都被教养的很好，行不露趾，笑不露齿，站不倚门。 哪怕长相不同，可一个个的，却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可穆长溪就不一样，她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规矩，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但若是在重要的场合，也能扮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他其实更喜欢她平日里的模样，会大笑，会生气，会狡黠的设陷阱骗人，会……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穆长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是说，王爷只是有个计划，但没有想好怎么实施？” 被穆长溪的声音拉回了神，尉迟衍咳嗽了一声，“叶尚宁虽然不曾入仕，但他的生意却是做的不小，其中最赚钱的，要数贩卖私盐……” 丞相府，书房。 叶尚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父亲，忿忿 不平道，“停了私盐的买卖？爹，您说笑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叶丞相低吼一声，“尉迟衍这个疯子，先前已经在查买官卖官的事情，要不是我及时销毁证据，他只能查到吏部侍郎这里，谁知道还会牵扯到多少人！” 尽管叶丞相说的严重，但叶尚宁却并不在意，“他是王爷，官场上的事情，自然有的是办法查，但生意场上的事情，他未必就能查到什么。” 叶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生意没了可以再做，可若是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您就是太小心了！”叶尚宁忍不住道，“先前您说摊子不要铺得太大，我听您的话了，结果呢？煤炭的生意就被人抢走了，我到现在都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听您的话！” “宁儿！”叶丞相的声音越发的硬了起来，“此事不必多说，按我的吩咐去做！” 叶尚宁脖子一梗，“爹，你放心吧，尉迟衍查不到我的！生意上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不陪爹说话了。” 他说完，扭头就出了书房，至于叶丞相在身后怎么捶胸顿足，叶尚宁也看不到了。 第413章 解药做好了 等到叶尚宁的身影看不见了，一道黑影出现在书房里，随即幽幽的女声在叶丞相的耳边响起，“叶公子还真是勇气可嘉啊。叶丞相，我的提议，你最好是接受，不然等到尉迟衍查到叶公子，可就晚了。” 她声音婉转，像是带着勾子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点头同意她的要求。 “这事情太过冒险了，我得再想想，再想想……”叶丞相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回答黑衣女子的话，还是在劝说自己。 那女人也不着急，笑眯眯的道，“有什么冒险的，只要支开了尉迟衍，元暨王朝还不是任你拿捏？” 叶丞相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叶丞相慢慢考虑，想通了我再来，您知道的，我的人随时等着丞相消息。” 说完，黑衣女子便离开了，只留下叶丞相，还皱着眉头。 听完有关叶尚宁的那些消息，穆长溪忍不住问道，“叶丞相那么谨慎的人，应该会让叶尚宁暂停那些不合法的生意的。” 能迅速做出决断斩断臂膀，叶丞相是不会看着叶尚宁被查出来的。 尉迟衍却是摇摇头，“叶尚宁此人，极度自负，之前因 为叶丞相的话，他放弃了煤炭生意，现在人家赚的盆满钵满，他早就眼红了，这次让他暂停私盐生意，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这么肯定？”穆长溪眉毛挑挑，看着尉迟衍。 尉迟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如我们打个赌？” 穆长溪抿抿唇，“好啊，打赌！赌什么？” “就赌……” 尉迟衍温柔的眼神落在了穆长溪那张带着笑的脸上，“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 “不能超出能力范围！”穆长溪提条件。 尉迟衍点头，“当然！” “那行，我跟你赌！”穆长溪说着，举手放在了尉迟衍的面前。 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尉迟衍却迷茫了，“这是？” 穆长溪拉起尉迟衍的右手，然后弯曲小拇指，跟她的勾在一起，然后让大拇指跟大拇指按在一起。 “呐，这样就是盖章了，可不能反悔！”穆长溪笑的眯起眼睛，像两弯月牙一样。 这样的约定方式，是尉迟衍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新奇的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刚刚大拇指跟穆长溪大拇指相对之后的那种奇妙感觉，嘴角不自觉的就 上扬了起来。 见他心情不错，穆长溪又道，“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尉迟衍抬眼看她，“什么好消息？” 穆长溪嘴角弯起，“同心毒的解药，我想到合适的配方了！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取一点心口血，我就可以配制解药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高兴。”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解开同心毒，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没有了，到时候穆长溪就会离开豫王府，做她的溪溪大夫去了。 也有可能，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换一个名字，再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看着尉迟衍脸色的变化，穆长溪皱了皱眉头，“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啊？” 勉强扯出一抹笑，尉迟衍看着穆长溪，“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说的也是，毕竟同心毒解了，你的危险就大.大降低了，也不用担心我受伤会影响到你了。”穆长溪乐呵呵的说着。 尉迟衍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却又自嘲的笑了。 穆长溪担心她受伤会拖累自己？ 可实际上，他的处境，远比穆长溪 更艰难，谁拖累谁还不知道呢。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吧？”穆长溪跃跃欲试，“我让嫩芽拿两只碗过来，取了心口血，你就等着我的解药吧！” 说罢，穆长溪就出门去喊嫩芽了。 尉迟衍心里再怎么不想，理智也告诉他，解了同心毒，对他对穆长溪，都是好的。 长叹了一口气，尉迟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等到同心毒解了，他就该写一封和离书了吧。 两人取心口血并不复杂，因着同心毒的关系，只要有一人动手，另一人自然会在相同位置出现一个一样的伤口。 “我来吧。”怕穆长溪不敢对自己下手，尉迟衍先一步拿起匕首，对准心口的位置，一刀扎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穆长溪的一声闷哼，她赶忙扯开衣服，用碗接住了伤口流出的鲜血。 放下碗，尉迟衍就帮她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止血。 穆长溪则是拿出银针扎在了尉迟衍伤口附近，同样也是为了止血。 两人互看一眼，却又同时露出笑容来。 看着桌上两碗血，穆长溪两眼放光，就等着拿这些血去做解药啦！ 赶走了尉迟衍，穆长溪闪 身入了系统空间里。 “白团子！来吧，咱们开始配制解药了！”穆长溪激动的喊道。 “来啦主人！”白团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伴随着雀跃的声音。 穆长溪打开自己研究出的药方，让白团子一一准备好药材，然后分别放入了专门的仪器里。 打碎，提纯，祛毒，融合，再次提炼…… 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白团子惊喜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主人，你的解药做好了！” 穆长溪一喜，看着白团子端过来两小瓶黑乎乎的药汁，“这就成啦？”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困扰了她这么许久的毒，终于配出解药了！ 白团子用力的嗯嗯两声，“没错，这就是按照主人的药方配制出的解药，不过效果的话，还是建议主人等到尉迟衍在的时候再尝试。” 穆长溪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她看向白团子，“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解药有问题的话……” “主人放心！我会尽全力保住主人生命的！”白团子认真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长溪说着，停顿了一下，“我是想说，如果这解药有问题，能不能想办法不让我连累到尉迟衍？” 第414章 解毒试药 听到穆长溪是这个要求，白团子一愣，“唉？” “你也知道我的来历，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占了旁人的身子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要连累到别人。” 穆长溪顿了一下，“白团子，就当是，我分派给你的任务，你作为我的系统，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执行我的命令呢？” 白团子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好，我会尽力的。” 的道白团子的保证，穆长溪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两瓶黑乎乎的药汁，出了系统。 天色渐暗，穆长溪一边看着书，一边关注着屋外。 直到听见了脚步声，她忙丢下书，起身迎了出去。 看到尉迟衍，穆长溪露出笑容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尉迟衍脚下步子一顿，看着穆长溪，狐疑道，“你特地在等我？” 眼神一转，他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解药配出来了？” “不愧是人人称颂的豫王爷，这都被你猜到了！”穆长溪说着，就把人拉进屋里，“配是配好了，不过效果如何还未可知。” 尉迟衍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两碗黑乎乎的药，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一碗就要往嘴里灌。 好在穆长溪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她不悦的瞪了尉迟衍一下，“这么快干什么！” 拉着他坐下，穆长溪才开口道，“这药，我来试，如果没有问题了，你再喝，若是有事，就去药王谷找师父和师爷来救我。” “可是……”尉迟衍刚要说话，就见穆长溪抢先一步端起面前的碗，仰头喝了下去。 尉迟衍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我来试药不就好了，你何必自己冒险呢！” 看着尉迟衍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表情，穆长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可是豫王爷，是元暨百姓心中的战神，是国之栋梁，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她拿起茶杯倒了水，漱了漱口，接着道，“我就不一样了，无足轻重的人，就是出了事，也有足够多的时间等人来救。” 尽管尉迟衍想反驳穆长溪的话，可是她的话却字字在理，连反驳，他都找不到漏洞。 见他严肃的不行，穆长溪笑道，“好了好了，别这么紧张，等上一个时辰，若是我没事，你再喝那碗药。” “不行，我这就派人去喊季慎之过来！”尉迟衍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季老谷主也一并请过 来的好。” 季慎之和季白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几人围着穆长溪看了又看，拉着她的手一会儿把一次脉，都给穆长溪整无语了。 “不用这么紧张吧？目前我还一切都好，再过一个半时辰，没事的话，就能让尉迟衍喝药了。”她一点儿不在意。 季白冷哼一声，“你以为同心毒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吗！中了毒也不说，还自己琢磨着解毒！” 穆长溪顿了顿，“师爷，您会解同心毒？” 回应她的，是季慎之毫不掩饰的嘲笑，“哈哈哈，他才不会呢！就连同心毒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 “你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季白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季慎之的后背上。 但是这次，他是冤枉季慎之了，因为就连季慎之自己，都不知道穆长溪和尉迟衍中了同心毒。 他跟季白一样，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毒，但这毒到底长什么样，是怎么炼制出来的，又要怎么解，那确实是一窍不通。 “所以，你和他是怎么中的毒？”季慎之好奇了起来。 呃…… 穆长溪有些尴尬的看了尉迟衍一眼，这话让她怎么 回答？ 总不能说，是她想送尉迟衍归西，然后一个没把握好，她下的毒，跟尉迟衍身体里本来就有的毒融合了一下，就变成同心毒了吧？ 尉迟衍咳嗽一声，“问这么多做什么！” 季慎之耸耸肩，“问问还不行啊！” “那师父你跟如意姑娘相处的如何了？”穆长溪笑眯眯的看着季慎之。 这话一出，季慎之马上就绷紧了脊背，恨恨的瞪着穆长溪，“你问这个干嘛！” 穆长溪学着他刚才的表情，一样耸了耸肩，“问问还不行啊？” 看着他们说话，季白眉头一皱，眼睛也盯向了季慎之，“这个如意姑娘，是什么人？” “呃……爹，这个不重要，快给她把个脉，这都一盏茶了，万一那药出现什么问题，咱们可得及时补救！”季慎之慌忙找借口。 果然，季白转头看向穆长溪，又一次把手搭在她的腕上。 “目前看来没事，不过……” 一听这两个字，尉迟衍就紧张，他看着季白问道，“不过什么？” 季白又朝尉迟衍招招手，“我给你也瞧瞧。” 等到给尉迟衍把完脉，他这才皱着眉头啧啧两声，“这同心毒真是奇了，脉象上 根本看不出来中毒的迹象。” 穆长溪眼睛一翻，他刚刚说不过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药出了问题，结果，就这？ 又等了一个时辰，穆长溪主动把手伸到了季白的面前，“两个时辰到了，您帮我瞧瞧，若是没事的话，就让尉迟衍喝药了。” 季白把过脉，确定没有问题，尉迟衍才喝了剩下的那一碗药。 穆长溪没急着检查同心毒有没有解，而是让人准备饭菜，她可是饿得很！ 至于季慎之和季白，蹭了一顿夜宵就离开了豫王府。 按穆长溪的说法，这药还要等一段时间起效才行，这大半夜的，也不好守着尉迟衍。 索性回去睡觉，等到明日再来看就是了。 穆长溪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吃完了饭就去自己的床上睡了。 跟她相距不过一尺的床上，尉迟衍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心里十分纠结，又想解开这同心毒，却又不想解开这同心毒。 侧过身子，看着另一张床上已经进入梦乡的穆长溪，尉迟衍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闭上眼睛。 天光大亮，穆长溪刚刚醒来，脑海里传来了白团子惊喜的声音，“恭喜主人！同心毒已解！” 第415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的吗！”穆长溪也激动了起来。 白团子的声音再度传来，“真的真的！主人，我已经检测过了，现在您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没有任何毒素！” “那是不是说明，我配的解药有用？”穆长溪高兴坏了。 披上衣服就出了屋子，“王爷呢？” 守在门口的裘婷愣了一下，不明白穆长溪这满面的惊喜是从何而来。 她抬手指了指外面，“王爷去书房了，要奴婢去请王爷过来吗？” 穆长溪等不到裘婷去请人，自己就兴冲冲的往外面跑，才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抬手拍了一下头，“瞧我这个脑子！” 她看向裘婷，“去请王爷过来吧，我要出去的话，还是得坐轮椅。”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裘婷出去了，穆长溪又回了屋里，强压住心底的激动，就等着尉迟衍过来，两人就能试验同心毒到底有没有解了。 等到尉迟衍过来，穆长溪两眼发亮的盯着他，二话不说就拉起他的手把脉。 脉象平稳，没有中毒迹象。 很好，那药至少没有起反作用。 穆长溪抽出一根银针，看着尉迟衍，“你准备好了吗？” 知道她要做什么，尉迟衍点点头，“ 准备好了。” 说罢，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上。 穆长溪也深吸了口气，用银针刺破了左手的食指。 随着刺痛，血珠冒了出来，穆长溪顾不上擦手，扭头去看尉迟衍放在桌上的手。 干净修长，指腹带着一层茧，是他常年练武的痕迹。 指尖…… 干净无痕。 穆长溪再看看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突然就笑了起来，“真的解了！” 她拿起银针，还想再扎一下，却被尉迟衍拦住，他温柔的看向穆长溪，“我来。” 说完，用银针在自己的中指刺了一针。 看着他冒血的手指，再看看自己完好的手指，穆长溪激动的跳了起来，“终于解开了！” 见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尉迟衍也跟着弯起嘴角。 等到季慎之和季白过来，就得到两人同心毒已解的消息，季慎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穆长溪，“你当真解了同心毒？” 穆长溪一把拉过尉迟衍的手，展示给季慎之，“你瞧，我俩各自刺了一针，伤口可没有同时出现~” 季白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你果然很有天赋，这种奇毒也能解。” 听着季白的夸奖，穆长溪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这哪里是什 么天赋啊，根本就是有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作弊工具罢了。 要不是有系统，有白团子帮忙，别说什么同心毒了，怕是早就死在了祁景煜的手里了。 想到祁景煜，穆长溪就想起了那个毒虫池子。 “对了，上次我被祁景煜带走的时候，见到他造了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放满了毒虫。” 刚刚还带着笑的季慎之，听到这话马上就严肃了起来，“你说什么？” 穆长溪挠挠头，“就是，毒虫池子，上面有个木屋，他就把我放在那儿，然后想要逼我认他做师父。”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季慎之的脸色，马上开口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答应他！” 季慎之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傻？他那个人，狠毒异常，若是你不答应，信不信他能把你丢下去喂虫子！” 缩了缩脖子，穆长溪不说话。 她怎么可能不相信，那毒虫池子 “他说的不错，若是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先应下他，之后的事情，总也得保住命才有的商量。”季白这会儿倒是认同季慎之的话了。 穆长溪撇撇嘴，“我知道了，这不是逃出来了么。” “那你是 怎么逃出来的？不会轻功，你该不是在池子里游出来的吧？”季慎之还有心思开玩笑。 “虽然不是游出来的，但，是靠着一块木板，划出来的。”穆长溪把当时的情况整个说了一遍，最后才有些紧张的问道，“祁景煜会不会找我算账啊？” 季慎之和季白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互认真的点点头，“应该是会的，那人最是睚眦必报。” 完蛋！ 好不容易解了同心毒，结果却惹上了祁景煜这个毒人！ 看着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尉迟衍忍不住出声安慰，“别太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他这话也就是说的好听，要是祁景煜那疯子撒毒的话，任凭尉迟衍多高的武功，不还是没用？ 好在现在祁景煜并不知道穆长溪就是溪溪大夫，所以就算他想找麻烦，也只会去溪溪医馆等。 只要穆长溪不改变身份，那就还是安全的。 正想着，嫩芽走了进来，“王妃，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在门外求见。” “孟惜薇？”穆长溪问了一声，“她怎么会来？” 嫩芽抿抿唇，有些不高兴，“还带了一个男人一起。” 那人嫩芽不认识，但穆长溪想，应该是林清玄。 她 好笑的看了季慎之和尉迟衍一眼，“看样子，还要你们一起陪我接待了。” 看到尉迟衍和季慎之在，孟惜薇刚想要说话的嘴又闭了起来。 穆长溪微微一笑，“无妨，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的。” 孟惜薇有些意外，对季慎之倒是没怎么在意，却是多看了尉迟衍几眼。 “既然王妃这么说，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罢，孟惜薇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前的银色月牙。 “王妃知道我中了玲珑蛊，我亦清楚王妃的本事，这次前来，便是想请王妃为我解蛊。”孟惜薇开口说着。 跟在她身边的林清玄眉头一皱，“我说的是溪溪医馆那个女大夫。” 穆长溪看着林清玄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你怎么就知道，溪溪医馆的那个女大夫比我强呢？” “我还从没见到有人能全须全尾的从祁景煜的手里逃出来的，她是第一个。”林清玄认真的说着。 “谢谢你能给我这么高的评价。”穆长溪笑着看向林清玄。 季慎之和尉迟衍也都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林清玄。 他却还浑然不知，不悦的看着穆长溪道 第416章 代价 这次连孟惜薇都忍不住笑了，“王妃就是溪溪医馆那位女大夫。” 听到这话，林清玄愣住了，他看了看孟惜薇，又看了看穆长溪，“你，真是那个女大夫？” 穆长溪点点头，“如假包换。” 林清玄还愣愣的没能想明白这件事，人却已经被尉迟衍带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穆长溪看向孟惜薇，“现在，能说说你身上这玲珑蛊的事情了吗？” 她深深看了穆长溪一眼，“阿清跟我说，您能解祁景煜的毒，也能从祁景煜的手上毫发无损的逃出来，他相信您的本事，我也相信。”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所以，当初在溪溪医馆为你治伤的时候，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你胸口的银色月牙？” “还望王妃不要生气。”孟惜薇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我肩膀上的那道伤疤，玲珑蛊都无法治愈，但您却能治好，所以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好了，这些就不用多说了，关于玲珑蛊，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是西番银月宫的标志，但是银月宫也早就被灭门，甚至连资料都没有留下多少。” 季慎之打断了孟惜薇，说着他们目前掌握的那些资料。 “种 玲珑蛊者，可以治愈身上绝大部分的伤，亦可使面容身段变的完美，容颜永驻。”孟惜薇说道。 听着她的话，穆长溪眉头皱了皱，“这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事，你又为何要解这玲珑蛊呢？” “好事么？”孟惜薇自嘲的笑了一声，“若真的百利而无一害，那为什么银月宫还会被灭门呢？” 这…… “种下玲珑蛊者，皆活不过三十二岁。” 三十二岁…… 穆长溪抿着唇看孟惜薇，“那你还剩几年？” “五年。” 说到这里，孟惜薇停顿了一下，“其实我自己倒也没什么所谓，有些该做的事情，五年也足够了，只是阿清他不死心，相信肯定有办法解玲珑蛊，这才不惜找上了祁景煜。” “我给你把脉。发现你脉搏快于常人，这也是玲珑蛊的原因么？”穆长溪问道。 孟惜薇点点头，“种玲珑蛊的人，脉搏会慢慢变快，直到最后身体承受不住这种速度，就会经脉爆裂而亡。”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惜薇也很平静，“不过我跟阿清说好了，若是解不了蛊，那等到我快要死的时候，让他杀了我就好。” 她倒是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你 是怎么种下玲珑蛊的？”穆长溪问道。 孟惜薇的神情恍惚了一阵，这才讲起了她在京郊失踪之后遇到的事情。 那时候的孟惜薇尚且年幼，因为镇国公府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被母亲安排着去京郊山上的寺庙去祈福，然而就在刚出城不就，就出了事情。 一伙山匪截杀了她的马车，护卫家丁杀得一个不剩，连自小伺候她一起长大的丫环也没有放过。 可是杀了这么多人，唯独留下了她一个。 他们将她带到山上，原本是想要凌辱她的，毕竟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旁的不说，这身皮子的确是他们没见过的细致。 孟惜薇哪里能如他们的意，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身上能够到的地方，全都被她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那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等到那山匪头子喝够了酒，进到屋里准备快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只有后背那一小片的皮肤是干净的。 “好啊，这么有骨气，那不如老子送你去见阎王！”那土匪头子说着，手里的刀就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在孟惜薇的脖颈处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 土匪头子只觉得晦气，也没去检查孟惜薇到底是死 是活，就让人把人扔下了山崖去。 也就是在那个崖底，孟惜薇被一个面容娇美的女人救下。 她记着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死，那女人便给孟惜薇种下了玲珑蛊。 “此蛊虽然能治愈你身上的伤，但凡事有利有弊，种蛊之人活不过三十二岁。”说完这话，女人停顿了片刻，像是在休息。 孟惜薇看向她，“你救我，想要什么报酬？” 女人轻笑一声，“报酬？我想要的，你给不起，你能给的，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用。” 即便女人这么说了，孟惜薇却还是问出来了女人的心愿。 她只想为西番的银月宫正名，在西番，银月宫被视为妖邪一般的存在，可并没有人知道，银月宫，玲珑蛊，一开始是为了西番皇室而出现的。 后来，女人年纪到了，在即将血管爆裂而亡之前，让孟惜薇杀了她。 之后孟惜薇就用了女人的名字，带着女人留下的金银珠宝，离开了崖底。 “那时已经过去了五年，我不知道她在崖底待了多久，但我去西番之后，那里根本没人知道银月宫，更没有人知道顾淑慎是谁。” 孟惜薇说着摇摇头，“她的心愿，我到 底还是没能帮她完成。” 西番民风彪悍，孟惜薇没少遇到事情，不过好在她聪明，又有玲珑蛊傍身，也算是有惊无险。 然而就在出西番的时候，被人发觉是元暨女子，这在西番，可是极大的危险。 西番女子生的高大，皮肤头发也都比较粗糙一些，元暨女子身形娇小，皮肤滑嫩，若是流落西番，多数都是卖去有钱人家做了禁脔的。 也就是这时候，林清玄出现救下了孟惜薇，说来也好笑，他堂堂的夜袭少主，功夫也不弱，竟然会因为救人中毒。 孟惜薇悉心照顾，利用玲珑蛊帮他逼出毒，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越发的熟悉了起来。 “那你自己的事情，办好了吗？”穆长溪问着。 至于孟惜薇要办什么事情，她并不在意，可按照她说的，她只剩五年寿命，万一她没找出玲珑蛊的解法，那…… “快了。”孟惜薇说着，扬唇笑了笑，“王妃是不是没有把握解玲珑蛊？这也正常，毕竟银月宫的人都不知道这蛊要如何解。”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若是阿清问起来，王妃就说能解 第417章 神医坐诊 “为了我身上这玲珑蛊，阿清四处寻人，想要为我解开这蛊毒，但……” 说到这里，孟惜薇顿了顿，“这东西难解，你们也是知道的，除了被骗了银钱，他也帮人做了不少事情，后来就找上了祁景煜。” “我知道了。”穆长溪点头应下了孟惜薇的要求。 虽说眼下还没有办法解开玲珑蛊，但等着系统升级的话，未必就没有办法解啊！还有五年的时间呢！ 孟惜薇和林清玄离开之后，季慎之满面愁苦的叹了口气，“这可不简单，蛊术本就变化多端，远比医毒复杂，那玲珑蛊到底是以什么虫子入的蛊，我看她自己都不知道，咱们就更难查了。” 抿抿唇，穆长溪看着桌上那碗刚从孟惜薇胸口月牙处取的血，“未必就查不出来。” 那银色月牙的图腾，看起来应该是用特殊的颜料刺进皮肤里的。 按照孟惜薇的话，玲珑蛊会修复身上的伤，那这种纹身的伤口又小又浅，岂不是很容易就修复么，可是这银色月牙却能一直留存，这颜料…… 季慎之眼睛一亮，“还是你聪明啊！” 穆长溪没有回应他，这事情她也是给孟惜薇取血的时候才想到的。 现 在颜料她也刮了一些下来，心口血也有了，交给白团子分析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这么想着，穆长溪就开始赶人了，“师父，这段时间我就不去溪溪医馆了，您记得帮我看着些，还有祁景煜，我怕他会去医馆捣乱。”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季慎之拍着胸脯保证道。 才说完这话，穆长溪就抓起他的衣袖，把人送了出去，“那就麻烦师父了！” 说完，直接关上了门，那门板差点打到了季慎之的鼻子。 穆长溪赶忙进了系统空间，连带着颜料和血一起给了白团子，“这个帮我分析一下！” “好嘞！”白团子说着，接过了穆长溪手上的东西就往仪器室去了。 穆长溪也没有在系统空间久留，而是又看起了季白给她的那本蛊术，或许她学的多一点，系统里关于蛊毒的资料也会丰富起来呢？ 到时候解玲珑蛊，或许会更快一些。 这边季慎之出了豫王府，想来想去，还是往溪溪医馆去了。 医馆这会儿人可是不少，季慎之有些疑惑，看着身边还有人往溪溪医馆那边去，伸手拦了一个人问了起来，“兄台这是要去溪溪医馆？” “是啊 ，你不去吗？今天可是季老谷主坐诊，神医坐诊，这种机会可不多！”那人说完，就兴冲冲的往溪溪医馆去了。 季老谷主？ 他爹？ 季慎之只觉得魔幻。 他爹那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出去玩绝不坐诊，怎么会在溪溪医馆坐诊呢？ 而且坐诊也就算了，还放出消息，看着这么多人往医馆冲的架势，这一天看诊下来，也得累够呛。 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季慎之也兴冲冲的往溪溪医馆去了。 等到进到里面，果然看到了季白。 他弄了张桌子就坐在柜台旁边，不像其他大夫那样，看诊还有隔间。 季慎之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医馆的人故意怠慢，就他爹那臭脾气，人家要是怠慢他，他能给人把桌子掀了。 绕过长长的队伍，季慎之好不容易拉住了林洛言这个憨憨的小师弟，赶紧把人抓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林洛言瞥了他一眼，“师兄，这你都想不到？” 季慎之一愣，眉头皱起，“这我怎么能想到？你快说，别逼我打你！” “师父还说我头脑简单，我看师兄你头脑更简单。”林洛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随后才道，“祁景煜那家伙睚眦必报的 ，我乖师侄从他手里跑出来，他万一来医馆寻仇怎么办？” 听到这话，季慎之看了一眼那边有些不耐烦，却还是给人把脉的季白，“所以我爹就过来守着了？” “嘿嘿，师兄你可真笨！”林洛言又嘲讽了一句，“师父这是故意放出消息呢，他时不时来坐诊，祁景煜不就不敢来了么，就算哪日他不坐诊，祁景煜也捉摸不定，你说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好？” 原来是这样啊…… 季慎之不得不竖起一个大拇指，“聪明啊！” 林洛言白眼一翻，“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师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师兄你这么个笨蛋！” “嘿，你……”季慎之还想要说什么，季白已经不耐烦的喊林洛言过去了。 季白的这一举动让穆长溪感动不已。 明明都已经是名扬天下了，多少人想请他去看病都请不到，现在却为了自己，在一个小小的医馆里坐诊，什么小毛病都要看。 “真是为难师爷了。”穆长溪面带愧疚道。 “季老先生不会在意的，若是在意，就不会去帮你看顾医馆了。”尉迟衍在一旁安慰道。 穆长溪点点头，“我知道，但不能因为他不在意，我 就理所当然的接受。” 这是穆长溪的原则，别人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万万不可拿着情分当本分。 知道这事情上，自己没法安抚穆长溪，尉迟衍眼神转了转，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来。 “叶尚宁那边，我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了。”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穆长溪眼睛都亮了，“是吗？那这次是不是可以抓叶尚宁这个混蛋了？” 想到落落那一身斑驳的伤疤，穆长溪就想狠狠揍一顿叶尚宁。 尉迟衍摇头，“未必，叶丞相就这一个儿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 “那……”穆长溪顿了顿，“叶丞相会对付你是吗？” “他迟早都要对付我的，即便我不查叶尚宁，叶丞相也会想要除了我。”尉迟衍说着。 正如尉迟衍所说的那样，叶丞相安排在叶尚宁身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尉迟衍在查他们，将事情禀报给了叶丞相。 “公子这次做事确实不太小心，但小人只是个管事，劝不住公子，还望丞相能劝劝公子。这次能逃脱，豫王那边肯定会盯的更紧。” 叶丞相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摆摆手 第418章 我答应你 彼时，叶尚宁还在他的院子里鞭打侍婢，看着那光着身子满身血痕的人在地上边打滚边求饶，叶尚宁更加兴奋，抽鞭子的力气也更大了。 管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眉头皱了皱，便上前朝着叶尚宁躬身行礼，“大公子，丞相在书房等您，有要事相商。” 被打搅了兴致，叶尚宁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但面前的人是管家，他也不好发作的太过。 随手丢了鞭子，就往外面走去。 看着叶尚宁离开，管家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还不把人扶起来，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说完就跟着叶尚宁离开了，一旁的侍婢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送到偏房里去等着大夫了。 才进书房，叶尚宁还没来级的说话，叶丞相迎面就扔过来一本书，差点砸在他的脸上。 叶尚宁眉头皱皱，“爹，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在干什么！”叶丞相冷声道，“上次就告诉过你，让你暂时停了私盐生意，你不听也就罢了，竟然还做的比之前更放肆！” 一听这话，叶尚宁冷笑一声，“杜祺礼跟你说的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我多做 一点怎么了？多做点就多赚点，家里处处都要用钱，您不也要用钱？若是没有我在外打理生意，咱们丞相府能这般金碧辉煌吗？” 听着他的话，叶丞相眉头皱紧，“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尚宁眼睛一翻，“只是想告诉爹，您当初就不让我走仕途，非要我从商，那现在赚钱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指手画脚了。” 看着叶尚宁离开，叶丞相像是脱力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管家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丞相，要请府医过来瞧瞧吗？” 叶丞相摆摆手，“不用。” 说着，他叹了口气，“宁儿他，还是在怪我，怪我当初不让他走仕途。” “可是他哪里知道，官场上的人心险恶，远甚于生意场，生意场上失了意，不过就是损失些银钱罢了，可官场上失意，丢的可就是命了！” 管家给他倒了一杯茶，“丞相您别太担心了，大公子以后就能明白您的苦心了。” “呵，以后？现在豫王都查到他的头上了，若是再不小心，哪里还有以后？”叶丞相开口说着。 只是他没想过的是，做生意也有合理合法的生意，私盐铁矿这 些不合法的生意，也是他让叶尚宁去做的。 管家顿了顿，开口道，“既然大公子这里的路走不通，丞相为何不去走豫王的路子呢？” “豫王？尉迟衍那些手下都是跟他出生入死一起拼过来的，哪儿那么容易收买。”叶丞相说着摇摇头。 “自然不是收买，豫王一向都跟丞相您政见不合，与其担心他会查大公子，倒不如，让他没办法再往下查，到时候大公子的生意也保住了，丞相您也不必再担忧如何应对豫王。” 看到叶丞相投过来的目光，管家的腰又低了一些，“老奴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丞相您别太在意。” “行了，你下去吧。”叶丞相有些疲惫。 管家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叶丞相就这么一个人在书房坐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猛的起身。 出了书房，外面的小厮便走了上来，“丞相，要摆饭吗？”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备车吧。” 小厮应了一声是，就跑了出去。 披上黑色的斗篷，叶丞相在漆黑的夜色中上了马车，离开了丞相府。 马车骨碌碌的走了许久，才缓缓停下。 下了车，叶丞相走进一旁的小巷子，然后在一扇木门前停下，按照那人告诉他的暗号敲了门，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才打开。 里面的人探出头打量了一阵，这才带着叶丞相进了院子。 “叶丞相，好久不见。”还是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她站起身来，笑着看向叶丞相。 叶丞相的脸上却不见笑，“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那黑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我等的就是叶丞相这句话了，祝咱们合作愉快！”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举向叶丞相。 而叶丞相只是瞥了一眼桌上了另一只酒杯，并没有动。 “我希望，这次能把尉迟衍就留在边境，再也不要回京。”叶丞相神色阴沉的道。 那女子笑出声来，“丞相大人在担心什么？后面的事情我都帮你计划好了，只要你按部就班，这京城，乃至整个元暨，不还是你叶丞相说了算？” 叶丞相转头看着黑衣女子，心里哪怕是有疑问，也没有问出来。 说完了要说的话，叶丞相扭头就要离开。 “叶丞相这就走了？那我倒是有条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丞相大人呢。” 脚 步一顿，叶丞相开口问道，“什么消息？” “豫王我帮你牵制住没问题，但是豫王妃，可就要丞相您自己应对了。”黑衣女子淡淡道。 叶丞相嗤笑一声，“豫王妃？那个什么都没有，还双腿残疾的废物？” 他顿了顿，“别说她现在身有余毒，双腿残废，就算她身体康健，一个没有家世的女人，又能翻的起多大的浪？” 黑衣女子的表情顿了顿，“她可不是废物，叶丞相可知道溪溪医馆？那溪溪大夫，就是豫王妃穆长溪！” 这话让叶丞相有些意外，“你说豫王妃是那个溪溪大夫？” “没错，就是她解了太后的毒，叶丞相，可不要小看女人，更不要小看有本事的女人啊。”黑衣女子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叶丞相满腹心事的出了院子，坐上了回丞相府的马车。 豫王妃，溪溪大夫…… 要不是那人告诉他，他还真是无法将两人想到一起去。 可是，这么隐秘的事情，那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她只是希望自己做事能谨慎一些，才这么说的？ 叶丞相宁愿相信这是假的，也不想再得罪一个毒医高 第419章 三日后领兵出征 季白他们在溪溪医馆严防死守，生怕祁景煜过来害穆长溪，可祁景煜看着被拆了的木屋，却是笑了起来。 原以为那溪溪大夫只是银针之术不错，解毒的方法怪异却有效，现在看来，人倒也是有趣。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木屋，祁景煜就要去找人，可惜，季白已经坐镇在医馆里，他一连几日都没能找到机会进去。 当然，这几日也不见那溪溪大夫来医馆坐诊。 祁景煜本来还想再蹲守的，却见他的乌鸦飞了过来，听着乌鸦嘎嘎叫了几声，他脸色变了变，转身离去。 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边境就传来了消息，蒙铊集结大军骚扰边境。 早朝上，尉迟轩问起此事，“众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叶丞相先站出来，“启禀皇上，蒙铊一向是我元暨的心腹之患，早年因着豫王英名，他们偏居一隅，如今又蠢蠢欲动，老臣以为，还需豫王出征，震慑他们才行！” “此事不妥！”颜太傅提出反对意见，“蒙铊此举未必就是真的动武，或许只是试探，老臣以为，敌不动我不动，先探探蒙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再做定夺。” 听到这话，叶丞相冷哼一声 ，“颜太傅，说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现在蒙铊可是动的频繁的很！” 看着两位老臣吵的不可开交，尉迟轩看向了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尉迟衍，“豫王觉得此事应如何处理？” 尉迟衍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尉迟轩，眸色深沉。 “蒙铊此举，不派兵不合适。”尉迟衍淡淡道。 叶丞相没想到尉迟衍会自己上钩，忙不迭的开口道，“王爷所言甚是！蒙铊人一向忌惮王爷，若是王爷愿意出征，那蒙铊必败！” 他说这么急切，旁人多少也察觉了一些。 许久不曾出声的宣大将军看了看叶丞相，上前一步道，“臣愿领兵前往！若蒙铊只是小打小闹，臣去了，也能震慑一二，若是情况不妙，再请豫王出征也不迟！” 叶丞相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宣大将军，但看到宣大将军的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急切了一些。 宣大将军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蠢。 颜太傅适时开口，“老臣以为，宣大将军的法子甚好！” 尉迟轩不看颜太傅，也不看宣大将军，而是直直盯着尉迟衍，“豫王认为呢？” 抿抿唇，尉迟衍知道，皇上是想让他出征的。 “ 启禀皇兄，臣弟手上还有事情不曾查明，待臣弟查明，便马上出征接替宣大将军！”尉迟衍开口说着。 若是之前，他只知道叶尚宁参与了买卖私盐一事，放过也就放过了。 可就在昨日，他才得到消息，叶尚宁竟然还买卖良家妇女！ 青楼妓馆的女子本就是出卖尊严过活的，若是自愿也就罢了，若是被迫，那…… 不等他多想，尉迟轩便开了口，“事情可以慢慢再查，但震慑蒙铊，事不宜迟，豫王，你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征边境，扬我元暨神威！” “皇兄！”尉迟衍还想要说什么，尉迟轩却已经站起身来。 一旁的大太监极有眼色，马上高声喊道，“退朝！” 大臣们山呼万岁，尉迟轩就这么离开了，留下大殿里脸色黑沉的尉迟衍，和略显得意的叶丞相。 宣大将军叹了口气，看向尉迟衍，“王爷，老夫帮不了你了。” 颜太傅也皱着眉头看向了尉迟衍，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总觉得，此事有诈。 只有叶丞相，一身轻松的走到了尉迟衍的面前，“恭喜豫王，又能再度领兵了啊！” 尉迟衍朝他看过去，“叶丞相这是算计好的 ？” 叶丞相眉毛一挑，“这王爷可就冤枉老臣了，若是说在元暨，在京城，老夫尚有几分能力，可蒙铊，却并非老臣能驱使的动的啊。” 说完，他扬唇笑了笑，从尉迟衍的身边走过，挺起胸膛，双手背在身后，出了大殿。 颜太傅这才走到尉迟衍的身边，“王爷此去还请小心行事，颜故前些日子寄回书信，北境形势不大好。” 想起做奎阳刺史的颜故，尉迟衍开口问道，“奎阳想必也受到牵连了吧？” 叹了口气，颜太傅开口道，“请王爷与老臣去一趟太傅府吧，我将颜故的书信交于王爷，您大概就能明白了。” 拿到颜故的书信，尉迟衍没有急着看，而是回了豫王府。 他才进门，穆长溪就迎面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我听说了，三日之后你就要领兵出征了？” 尉迟衍点点头，“嗯，今日早朝，皇上亲自下的旨。” “你说的叶丞相会想的法子，难道就是指这件事么？”穆长溪皱着眉头，“可他是元暨的丞相，怎么能让蒙铊……”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叶丞相当真能 驱使的动蒙铊大军，那岂不是说明，他这个丞相，通敌叛国？ 不论在何朝何代，通敌叛国都是大罪！ 对上尉迟衍的眼神，不等穆长溪开口问，尉迟衍就点点头，嗯了一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拿出颜故的书信，打开看了一遍，随手递给了穆长溪，“你看看颜故的信就知道了。” 穆长溪赶忙看了起来。 书信里，颜故说了如今北境的情况糟糕，已经波及到奎阳了。 但问题是，奎阳的蒙铊探子怎么也清理不干净，明明之前尉迟衍在的时候，已经清洗过一遍了，后来颜故又加强了巡防，进城出城的规矩也做了改动，可还是收效甚微。 末了，他在信中猜测，或许那些探子并非是从蒙铊经由北境入的奎阳城，或许他们是从元暨的腹地往边境去的。 穆长溪神情有些恍惚，“那你这次去，岂不是很危险？” 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尉迟衍却是笑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同心毒都已经解了，我不会连累你的。” 我不会连累你的…… 这句话说出来，穆长溪没来由的心口一痛。 她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尉迟衍，“胡 第420章 和离书 尉迟衍这次直接笑出声来了，“没有胡说八道，你先前一直担心的事情，现在也不必担忧了，这不是很好么。” 他说的，是两人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却不得不被同心毒绑在一起的时候，穆长溪生气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穆长溪恨不得马上解毒，离尉迟衍越远越好，省的他功高盖主，被皇帝针对，抄家灭门什么的。 可是现在，她倒宁愿这毒没有解。 “书房里，有我为你准备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尉迟衍看着穆长溪说道。 他的眼神有些深邃，带着浓浓的情意，只看了一眼，穆长溪便不敢再跟他对视了。 “是吗？那走吧，去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说完，穆长溪急切的走在了前面，生怕被尉迟衍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 一段路不算长，倒也足够穆长溪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等到进了书房，穆长溪才看向身后跟着进来的尉迟衍，“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尉迟衍走到桌边，摸出一个信封，透过窗子里射进来的阳光，还能看到信封里装着东西。 “不会是大额的银票吧？”穆长溪说着，伸手就接了过来。 听到这话的尉迟衍无奈的摇 摇头，“你是豫王妃，怎么能这么财迷？” 穆长溪撇撇嘴，一边打开信封去拿里面的东西，一边道，“豫王妃怎么了，豫王妃也可以爱钱啊！” 话刚说完，信封里那张薄薄的纸就被她抽出来，拿在手上，映入眼帘的，竟是“和离书”三个字。 刚刚还在跟尉迟衍开玩笑，看到这三个字，穆长溪直接笑不出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尉迟衍，“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 尉迟衍点点头，艰难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并不想当什么豫王妃，你只想做个女大夫。先前是不得已，但是现在……” 他顿了顿，“我们之间没有牵绊，你可以离开豫王府，可以不做豫王妃，可以只做你自己，做溪溪大夫，做穆长溪。” 虽然他很不舍，但，这样对穆长溪最好。 穆长溪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尉迟衍，“你就这么不想我占着你豫王妃的位置？” “我……”尉迟衍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他想要否认这句话，想要告诉穆长溪，他尉迟衍只想穆长溪做豫王妃。 但是他不能。 顿了顿，尉迟衍开口道，“这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自由么？我给你，三日之后我便要出征了 ，若是你想好了，我们明日就进宫禀明皇上和太后，你离开豫王府，自此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到这里，尉迟衍闭上了眼睛。 穆长溪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人。 过了许久，等到尉迟衍睁开眼睛的时候，穆长溪还站在他的面前。 “你慢慢想，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尉迟衍不想听到穆长溪答应要离开的话，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却还是落荒而逃。 捏着手里那封和离书，穆长溪离开书房，回了主院。 “王妃，您回来了？王爷怎么说？这事情是真的吗？”嫩芽见到穆长溪，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去问道。 穆长溪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人，开口问道，“嫩芽，要是我跟王爷和离的话……”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嫩芽打断，“王妃？您在说什么胡话呢！” 她一边说，一边捂住穆长溪的嘴，生怕这话被人传出去。 扒拉下嫩芽的手，穆长溪神色落寞，“我没说胡话，王爷都写和离书了。” 她心里也是闷闷的，明明只要签了这封和离书，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签。 至于尉迟衍说的什 么进宫禀明皇上和太后，她就更加不想去了。 嫩芽看着穆长溪，“王妃！您怎么能这样！” 她这一声哀嚎可是吓到了穆长溪，恍惚间，好像自己是一个不要脸的负心汉一样。 “我，我怎么了？”穆长溪不解的指着自己。 嫩芽眼眶含泪，“王妃，王爷那么爱您，您怎么能逼他写和离书呢？” 唉？ 穆长溪看着嫩芽满脸的控诉，又看了看手上的和离书，“我没有……” “王妃您忘了？王爷为了讨您欢喜，专门跟人学着做了一个兔子花灯送您。 还陪您去山上采药，下雨了王爷不顾自己也护着您，结果您好好的，王爷却全身湿透。 知道您喜欢小动物，特意搜罗来了发财，团绒，武松送给您。 花灯节，赏花宴，青湖游，只要您说想去玩的，哪次王爷没有陪您。 还有……” 听着嫩芽絮絮叨叨的说着，穆长溪才惊觉，原来尉迟衍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打断嫩芽的控诉，开口道，“王爷，是爱我的？” “那不然呢？”嫩芽吸了吸鼻子，“他可是堂堂豫王殿下，多少名门贵女都想要嫁进豫王府？如果不是爱您，他又为何要做那么多的事情讨您 的欢心？” 他爱她？ 穆长溪有些想不明白了。 如果他爱她的话，那为什么要写这封和离书？ 不错，她是喜欢自由，可未必就不能为了他，放弃一些些自由啊！ 他问都不问，就给了她一封和离书，甚至还劝她进宫去跟皇上太后说明。 这到底是为什么？ 穆长溪摆摆手，让嫩芽出去。 她一直在身边唠唠叨叨的，吵的她头疼，脑子都没法思考了。 见穆长溪有些不耐烦，嫩芽也不再絮叨了，叹了口气道，“王妃，您好好想想，王爷这样好的夫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吧。”穆长溪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嫩芽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总觉得这事情要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找人一起分析分析。 但她甚少出府，王爷王妃和离又是大事，不好乱讲，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裘婷。 嫩芽急匆匆的去找人了，屋里，穆长溪却是看着和离书有些失神。 先前不曾想，可是经过嫩芽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她的脑海里也都是跟尉迟 第421章 他这是为了我好 听到穆长溪的问话，白团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主人，您这种症状，资料库里没有。”白团子有些心虚。 得，白团子就是一个系统，他哪儿能知道人的感情啊。 穆长溪又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能有感情方面的资料，那多好啊。” 白团子挠挠头，“主人，我只是，只是一个医学系统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穆长溪头都大了，正想再跟白团子聊几句，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孟惜薇来了。 穆长溪收起满腹的心事，起身走了出去。 “孟大小姐，玲珑蛊我最近还没顾得上研究，你这……”她刚开口，就被孟惜薇打断。 她摇摇头，“我来不是为了玲珑蛊，这蛊毒复杂，我也明白，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听鹤朗说，皇上让豫王三日后出征北境，所以来看看你。”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穆长溪拉着孟惜薇坐了下来，“王爷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但是眼下北境情况复杂，王爷此去，还不知道要历经多少危险。” “王妃倒也不必如此担忧，王爷是元暨的战神，十四岁就上战场，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蒙铊最怕的 ，就是豫王了。”孟惜薇不禁安慰道。 听着这话，穆长溪稍稍放心了一些，“你这身体最近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吗？” 孟惜薇摇头，“没有什么不适，玲珑蛊只会让人慢慢虚弱，快要死的时候，哪怕是喘口气都很累，不过我还有时间，你慢慢研究。” 两人又聊了一阵，穆长溪突然想起来孟采薇，“最近怎么不见三小姐？” 孟采薇可是一想最喜欢热闹的，这次有快两个月都没有出现在各种聚会上了，倒是少见。 孟惜薇神色变了变，有些惋惜，“她……她最近不是太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来，鹤朗劝也劝不出来。” “嗯？三小姐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穆长溪随口问道。 看了她一眼，孟惜薇抿抿唇，“家里的事情。” 眼看着孟惜薇不想说太多，穆长溪也就没有再问，给孟惜薇把了脉，就送人离开了。 “看样子，应该是想来安慰我的。”看着离去的人，穆长溪笑了笑。 转头回屋里，又看到桌上那封和离书，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裘婷来的时候，身后不光是跟着嫩芽，还有陆明昇。 看到几人，穆长溪一脸的疑问，“你 们一起来，是王爷有事吩咐？” 裘婷摇摇头，“不是，是嫩芽跟我们说，王妃您逼着王爷和离。” 穆长溪脸色一黑，自己可什么都没说，嫩芽就说是自己逼的和离？ “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写好了和离书给我的。”穆长溪冷冷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裘婷眉头一皱，看向陆明昇，“陆大哥，这事情是真的？” 被问到，陆明昇为难的抓了抓头发，“是，是真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嫩芽气呼呼的道。 陆明昇有些委屈的看向裘婷，“刚刚就听你们说了，也没给我机会开口啊。” 看着几人吵吵闹闹的，穆长溪开了口，“你们就是想问这个？那问完了，可以走了吗？” “王妃，是奴婢错怪您了。”嫩芽低着头走了过来，一脸的愧疚。 穆长溪叹口气，“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和离书……” 这和离书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签。 “和离书都到了王妃手上了，咱们不签，就还是豫王妃！”裘婷脑袋一扬，开口说道。 一旁的嫩芽看看穆长溪，又看看裘婷，跟着点点头，“是啊王妃，奴婢知道的，您一定不想签，那就不签！您是皇上亲 自下旨封的豫王妃，谁也不能赶你走！”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陆明昇忍不住开口道，“或许，王爷是希望王妃签的呢？” 裘婷和嫩芽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陆明昇，“你胡说什么！” 陆明昇顿了顿，“这次出征，有不少内幕，王妃您心里应该明白的，皇上忌惮王爷，叶丞相也迫切的想要王爷离京，好停止再查叶尚宁的事情。” “若是王妃和离了，那就跟豫王府没有关系了，皇上和叶丞相也不会针对王妃，更不会用王妃威胁王爷，所以……”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穆长溪嗤笑一声，“所以他这是为我好？” “是，是这样……”陆明昇不懂，明明说出为王妃好的事实，怎么王妃瞧着，好像更生气了？ 他只是不想王妃误会王爷，这才和盘托出。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做错了。 穆长溪冷笑着，“好啊，尉迟衍还真是个会替人着想的好人呢！” 陆明昇彻底不敢搭话了。 “他人在哪儿？”穆长溪问道。 “王爷他……”陆明昇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穆长溪尉迟衍的位置，一旁的裘婷就抢先一步开了口，“王妃，王爷在暗牢，正在审问犯人 ！” 深深的看了陆明昇一眼，穆长溪拔腿就走，“裘婷，前面带路！” “是！”裘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了前面，压根儿没看见陆明昇冲她使眼色。 暗牢的位置不难找，只是进去要费些功夫罢了。 看着裘婷在前面忙活半天打开的一道小门，穆长溪抬脚就走了进去。 才踏进一步，就闻到了血腥味儿。 陆明昇踟躇半晌也不愿说尉迟衍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吧。 定了定心神，穆长溪往里走去。 “嘴巴这么硬？那就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尉迟衍的声音凉飕飕的，像是极寒之地吹出来的风一样。 穆长溪走到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暗卫手里拿着鞭子在抽绑在架子上的人。 那鞭子带着倒刺，一鞭子抽下来，好似能刮下部分血肉一般，地上也沾染了道道血痕，绑着人的架子 “王爷真是公务繁忙啊。”穆长溪开口说道。 站在他前面的尉迟衍明显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忙转身走到穆长溪的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声音温柔道，“别看。” 抬头看向后面，语气又变 第422章 就这点手段 跟在穆长溪身后的裘婷忍不住的身子一抖，差点就要跪下。 穆长溪先开了口，“是我让他们带我来的。” 她说着，拂开挡着自己眼睛的手，平静的看着那架子上挂着的血人。 “别看了……”尉迟衍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绑在架子上的人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怎么，你怕你这娇滴滴的小王妃被吓到吗？” 旁边的暗卫又是一鞭子抽过去，带下来一阵血污，可架子上的人却面不改色，根本不怕。 像是拿捏到了尉迟衍一样，那人继续大笑着，暗卫又要抬手挥鞭子，却被穆长溪拦了下来。 她看着那笑的不停的人，平静开口道，“你觉得，我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 听到这话，那人停止了笑声，看向了穆长溪，“你难道不怕？” “呵，”穆长溪嗤笑一声，“我是个大夫，会用毒会动刀的那种，就你这样，不过是最轻松的刑罚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看向尉迟衍，“王爷是想要让他开口说话？” 尉迟衍抿着唇看着穆长溪，点了点头，“嗯。” 穆长溪转身看向裘婷，“去弄些蜂蜜来。” “蜂蜜？王妃是看我太惨，所以要 让我尝些甜头吗！”架子上的俘虏还在不知死活的调侃。 “甜头？”穆长溪弯着嘴角，“是甜头，不过不是给你尝的。” 说完，她又凑在裘婷耳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裘婷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才躬身行礼走了出去。 穆长溪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悠然的坐了下来，看着一旁劈啪作响的炭火，上面还有烧红了的烙铁。 她随意的伸手，抓着那烙铁的把手翻过来翻过去，声音并不大，却让那俘虏比刚才被抽鞭子更恐惧了。 他看着穆长溪，“你要行刑？来吧，我不怕你！” “闭嘴！”一旁的暗卫开口呵斥。 穆长溪抬头看着那人，“有想法，激怒我或者激怒豫王，干脆打死你，一了百了是么？” 说着，不等俘虏开口，她便轻轻地摇头，“王爷抓到你不容易，哪儿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呢。” 她说的没错，尉迟衍不能让人死，所以用刑也就不得不考虑着他的命。 然而这次出征的命令来的突然，他不得不抓紧时间，这才会突然用了重刑，就想着在他离开之前，得到有用的线索，查出来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情。 “王妃你可别说大话，我这 人，什么都不怕！”俘虏根本不相信穆长溪能有什么比尉迟衍还厉害的本事。 穆长溪点点头，“很好，就这样保持你的自信。” 她不像尉迟衍那样急切，也不像行刑的暗卫那样凶狠，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像是在看受刑的俘虏，倒像是在屋里晒着太阳，闲适的翻着话本子。 尉迟衍轻咳一声，让人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穆长溪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俘虏。 等了许久，裘婷才拎着两个罐子回来，“王妃，您要的东西来了。” 穆长溪点点头，起身，拿起那罐蜂蜜，径直走到俘虏的面前，“你看，你命多好，豫王妃亲自伺候你呢！” 话说的好听，可脸上那笑容，却让俘虏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俘虏可不应该问这个。”穆长溪说着，接过裘婷递来的刷子，将蜂蜜一点一点的刷在那俘虏的身上。 她一边刷，一边说，“你身上伤口还挺多，想刷满还有点费劲儿呢。” 伤口上刷蜂蜜？这是什么操作？ 尉迟衍看不懂，一旁的暗卫就更看不懂了。 翻开的皮肉沾上蜂蜜，那滋味儿不比撒盐好受，但那俘虏狠狠的咬 住下唇，愣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刷了半天，穆长溪累了，把刷子扔回蜂蜜罐子，摆摆手让裘婷拿出去了。 “呵，我还以为，王妃有多大的本事，原来就这点手段！”那俘虏说着，眼里还满是嘲讽。 穆长溪拎起另一个罐子，笑眯眯的打开，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等到她倒出来里面的东西，俘虏的眼睛瞬间瞪大，“这，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嘛，就这点手段了。”说完，穆长溪放下罐子，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那黑乎乎，密密麻麻的，是满满一罐子的蚂蚁，现在被倒在地上，闻到蜂蜜的甜腻，便顺着爬了过去…… 小小的蚂蚁，对人命根本造成不了一点儿伤害，但沾染了蜂蜜的血肉，却是蚂蚁眼中的美食。 “王爷，等他开口还要好一会儿，咱们先出去吧。”穆长溪看着尉迟衍说道。 尉迟衍看了一眼架子上已经面带惊恐的俘虏，点点头，跟着穆长溪一起出去了。 见到外面的阳光，穆长溪叹了口气，拿出那封和离书，“尉迟衍，能不和离吗？” 能不和离吗？ 这话犹如一枚惊雷，在尉迟衍的耳边炸开。 他愣 了半晌，这才看向穆长溪，开口都有些艰难了，“此番出征，吉凶未定，你若与我和离，便可安枕无忧……” 穆长溪嗤笑一声，“当真能安枕无忧么？出征前夕和离，若你是叶丞相，是斩草除根，还是放任我这个隐患？” 这下尉迟衍不说话了，他知道穆长溪说的对。 “怪我，没有早提，若是……” 若是在解开同心毒的当日就和离，那现在穆长溪应该已经远离朝堂，过她自己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了。 “尉迟衍！”穆长溪瞪着他，“你就没想过，我愿意与你并肩作战，愿意做这个豫王妃吗？” “嗯？”尉迟衍的脑子一懵，彻底转不动了，只有穆长溪这一句话在反复出现，“我愿意与你并肩作战，愿意做这个豫王妃”。 果然，战神一般的豫王殿下，碰到这种事情，也会变成傻瓜。 穆长溪叹了口气，“话我已经说了，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她没好气的把手里的和离书塞给了尉迟衍，自己则是转身离开了。 前后两辈子，她这还是第一次表白。 可明显，尉迟衍这个男人的接受能力堪忧，根本不知道回应她的！ 气！ 就 第423章 与你并肩作战 在原地站了许久，尉迟衍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和离书，明白了穆长溪的意思，嘴角高高扬起。 这劳什子的和离书，也没什么用了！ “王爷！那人招了！”暗牢里的暗卫匆忙上来禀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尉迟衍手里的和离书，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了他一眼，尉迟衍咳嗽一声，把和离书塞进了袖口，神情也严肃了下来，“走，去听听他怎么说。” 看到尉迟衍进来，那人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穆长溪的身影。 “说吧。”尉迟衍又坐在了之前的椅子上，神情慵懒的看着那身上爬满蚂蚁的人。 那人却是咬着牙，“我，我要见王妃！王妃来了我才说！” 尉迟衍给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就出去请穆长溪了。 很快穆长溪就走了进来，看到那人的时候，还嫌弃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 哪怕被这么说了，那人也不见生气，而是着急的道，“你先把我身上的蜂蜜和蚂蚁弄走！” 穆长溪挑起一边的眉毛，“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指使起豫王妃来了。” 说着，她也在尉迟衍的身边坐下，“我想听 的话你还没说，我可不想动手。” “好，我说我说！”那人迫不及待，很快就交代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等到他交代完了，穆长溪这才眯了眯眼睛，“没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交代不出来。”那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穆长溪摇摇头，“杀了你多无聊啊，我还有其他的法子没在人身上试过呢，我瞧着你，倒是挺适合的。” 明明是十恶不赦的狠人，却在听到穆长溪的话的时候，忍不住抖了起来。 “杀了吧。”尉迟衍淡淡开口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牵着穆长溪离开了暗牢。 等到了外面，穆长溪才问道，“那人没用了？” 尉迟衍点点头，“嗯，既然已经知道了接头暗号和地点，我们直接过去就是了，留着也没用。” “早知道这样，我就用其他方法了，让裘婷去抓蚂蚁，也费了不少功夫呢！”穆长溪随口说了一句。 尉迟衍笑出声来，“是为夫的不是，以后凡事都与王妃商量可好？” 这油嘴滑舌的样子，倒是不像尉迟衍了。 穆长溪抬头看他，却撞进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眸里，仿佛是魂魄都要被他吸了去了。 她 咳嗽一声，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尉迟衍的手里，她忙抽了出来，“好好说话！” 尉迟衍拿出袖子里的和离书，认真看着穆长溪，“我最后问一次，你愿意做我的豫王妃，与我并肩作战吗？” 愿意吗？ 穆长溪愣了愣，眼神逐渐变的坚定了起来。 她看着尉迟衍，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尉迟衍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他嘴角再度扬起，整个人都透着喜悦。 尉迟衍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搂的死紧，好像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一样。 穆长溪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这才开口让尉迟衍将自己放开。 看到他手上的和离书，只觉得刺眼，她瞪起眼睛看向尉迟衍的脸，“和离书你还留着？” “当然不！”说完，穆长溪就看着那封和离书在他的手上化成了粉末。 啧啧啧，武功高强就了不起是吧。 处理完和离书，穆长溪又问起刚刚审问出的消息来，“那人到底是犯的什么事？是叶尚宁的私盐生意？” 尉迟衍马上要离开京城，能这么着急的，除了叶尚宁，她想不到其他。 “是关于叶尚宁，但不是私盐的事情，而是，拐卖良家 妇女的事。”说起这个，尉迟衍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听到这话，穆长溪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尉迟衍，“他，还干这个？” 想到他不把下人当人，以虐打下人为乐，本来就是个疯子。 再想到落落那一身的伤疤，穆长溪倒也不难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我马上要出征，他们最近的一次接头也在五日之后，怕是……”尉迟衍满是遗憾的开口。 穆长溪眯了眯眼睛，“这事情，不如交给我来办。” 交给她？ 尉迟衍看着穆长溪，“此事有些危险，你……” “别忘了你刚刚问我了什么，我是你的豫王妃，自然要跟你并肩作战的！”穆长溪看着他，眼神晶亮，像是能将人看穿一样。 对视片刻，尉迟衍倒是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可以，关于叶尚宁的资料都在书房里，我会吩咐府上留的暗卫全都听你命令。” 说完，他伸手按住穆长溪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保全自己，明白吗？” 有些不习惯尉迟衍这突然而来的直白的关心，穆长溪抖了抖肩膀，“放心好了，我没那么蠢。” 两人一起回了主殿，一起用了晚膳，然后各自看了会儿书，就歇下了 。 其实与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不管是嫩芽还是裘婷，都感觉两个主子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们也说不清楚。 等到第二日，穆长溪还是跟着尉迟衍进了宫，不过不是去说和离的事情，而是尉迟衍想要在离开之前再陪陪太后。 这次倒是罕见的遇到了尉迟欣，她也是来看太后的。 见到尉迟欣，穆长溪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开口道，“皇姐这是好了？让长溪给您把个脉瞧瞧？” 尉迟欣也不生气，而是大方的伸出了手臂，“把吧。” 穆长溪把了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皇姐的毒清干净了？” “自然！我可是请了溪溪医馆那位毒医魁首溪溪大夫来瞧的呢，怎么可能瞧不好！”尉迟欣说着昂起头来。 听到这话，太后也跟着附和道，“那位溪溪大夫的确厉害，哀家中毒昏迷，也是她进宫帮哀家解毒的，就连胡太医都对她推崇有加呢！” 就在这时，皇上尉迟轩走了进来，听到太后的话便开口道，“这溪溪大夫的确厉害， 第424章 请溪溪大夫入宫 这话一出，尉迟衍尉迟欣都愣住了，坐在轮椅上的穆长溪更是心惊。 几人一起看向尉迟轩，不明白他是就这么一说，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兄想要赏赐什么便赏赐什么，想来那溪溪大夫也不会挑剔。”尉迟衍开口说道。 尉迟轩却是摇头，“不行，到底是救了皇姐和母后，哪怕是皇家，她也是对咱们有大恩的人，赏赐总要合心意才是。” 太后也跟着点头，“皇上这话说的不错，她是有大本事的，若是贸然赏赐金银，倒是太过俗气了，说不好就会惹得溪溪大夫不快呢。” 穆长溪微微低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想，什么金银俗气，她可巴不得你们赏个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呢！ “那派人去问问就是了，也没那个必要把人召进宫吧？”尉迟欣也跟着开口。 偏在这时，尉迟轩的眼神落在了穆长溪的身上，“长溪不是余毒复发才使得双腿再次不良于行的么？阿衍马上要出征了，若是能让那溪溪大夫给你瞧一瞧，能正常站立行走，阿衍出征也就没那么多后顾之忧了，长溪你说是吧？” 问题抛到了她这里，可真是 让穆长溪进退两难，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皇后适时开口道，“长溪估计还没想到这一层，倒是皇上想的周到，臣妾也觉得，这个想法甚好。” “既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朕这就让人去溪溪医馆召人进宫！”尉迟轩不等众人反应，就下了命令，殿外马上就有人往外小跑着去宣旨传人了。 到这时候，穆长溪和尉迟衍哪里还看不出来，皇上这是疑心溪溪大夫的身份了。 两人互看一眼，脑子都在拼命转着，若是被揭穿了，此事要待如何。 尉迟衍或许还好，可穆长溪就难说了。 本就没有母家支持，这事情被翻出来，那就是欺君大罪！不死也要脱层皮的那种！ 尉迟衍抿着唇，想着自己出征，能不能用军功换回穆长溪一命呢？ 可这出征，明显也是被人算计的，他自己会是什么结果都未尝可知，又要怎么护着穆长溪？ 再说，等自己一离开京城，穆长溪不还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尉迟欣也着急的不行，可她知道自己脑子不够快，就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要怎么帮才好。 看着三人都有些严肃的表情，太后倒是没有多想 ，只当是尉迟轩提起尉迟衍出征的事情，她们担心罢了。 毕竟，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一个是同床共枕的妻子。 “好了好了，都苦着一张脸做什么？看我这老婆子就这么不高兴么？”太后佯装不悦的开口。 众人这才抬头看向她，一个个表情换上了笑容，连连告饶。 “瞧母后这话说的，欣儿治病这段时日困在公主府，可是无聊的紧，这不，毒一清，就马上进宫来看母后您了么！”尉迟欣笑眯眯的讨好着。 穆长溪也跟着道，“皇姐心里惦着母后，王爷也是一样，这一出征，短则几月，长则几年，这不也赶着出征前，来看望太后的么。” 听着他们的话，太后这才笑开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都孝顺，别光在这儿说些场面话。” “我说的可不是场面话，我是真想念母后了。”尉迟欣人真回答着。 她心想着，太后心善，若是这会儿能讨好一些，那等穆长溪的身份暴露，太后也能帮着说说好话，好歹，留一条命吧？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圣旨已经到了溪溪医馆。 季白和季慎之都在，听着圣旨上说的，要请溪溪大夫进 宫领赏，并且为豫王妃清除体内余毒，两人不禁互看一眼，都觉得事情不简单。 接了旨，落落面露难色的上前，“公公，咱们溪溪大夫平日里不在医馆坐诊，这您可以问周围的邻居，大家都知道的。” 那公公冷眼看着落落，“那就去她家里请，怎么，皇上的旨意都到了，还请不到一个民间大夫了？” 显然，这公公已经生气了，落落只能回了医馆，不敢再说自己不知道溪溪大夫的住所这种话。 季白看着季慎之叹了口气，“我猜，大抵是她的身份被暴露了，那圣旨上说了，要让她去给豫王妃解毒，她们，怎么可能同时出现。” “那怎么办，这可是……这可是大罪啊！”季慎之也慌了神。 他们没想过，穆长溪这双重身份会这么快就揭开，甚至还被宫里那位知道了。 皇上一直忌惮豫王，他们都知道，这事情要是被发现了，那岂不是找到了治罪的理由？ 落落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她看着季慎之，也有些着急了起来，“季公子，您不是溪溪大夫的师父吗？她家住何处，您应该知道的吧？” 他当然知道了，只是，这事情不能随便 说啊！ 这时候穆澄走了进来，他也是听说了圣旨召溪溪大夫进宫的事情，放下自己铺子里的事情赶过来的。 听到落落的问话，穆澄叹了口气，“季公子，你还是告诉落落吧。” “告诉我什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落落皱了皱眉头。 季慎之终于开口，“溪溪大夫，就是豫王妃穆长溪。” 这话说的落落整个人都怔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现在已经在宫里了啊，那…… 那他们上哪里再变一个溪溪大夫出来，进宫去给豫王妃解毒啊？ 难怪从听到那公公宣旨开始，季白和季慎之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那，现在怎么办？”落落皱着眉头问道。 想来想去，她咬咬牙，“不如我顶替……” “别想！”季白开口打断了她，“如果是对她的身份起疑，肯定会有人当场检验她的医术的，你，根本过不了关。” 虽然打击人，但也是事实。 “那不然怎么办呢？”落落急的快要哭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穆长溪留在医馆的衣服，梳了跟溪溪大夫一样的发髻。 “我去，你们觉得如何？” 第425章 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听到这声音，众人转头看过去，落落更是张大了嘴巴，“你是？” 才问出声，就看到她袖口钻出来的小赤蛇，整个人都愣住了，“你是楚晗大夫？！” 看了一眼袖口，楚晗眉头皱皱，“没让你出来，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再这样就给你关笼子了！” 小赤蛇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扭过头对着楚晗吐了吐信子，然后又缩回了袖子里。 “身形是差不多，但是，她之前进宫给太后解毒，皇上皇后都是见过她的脸的。”季慎之并没有因为楚晗站出来就放松。 落落忙举起手来，“我会！溪溪大夫的胭脂水粉我知道在哪里，我自己也研究过，我可以画出来！” 因为落落现在专门负责护肤品的售卖，对形象的要求自然也高，所以穆长溪也让她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还教了她化妆的技巧。 季白看了看楚晗，又看了一眼落落，“没办法了，先试试吧。” 外面的公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哪怕穆澄在一旁陪着喝茶，他脸色也不怎么好。 “溪溪大夫住的很远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公公不耐烦的问道。 穆澄陪着笑，“您也知道，当大夫的不只是看病， 有时候也要自己上山采药，配药制药，溪溪大夫不是坐诊大夫，这时间上难免就随意了一些。” 公公白眼一翻，“哼，一个民间大夫，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敢这么拿乔！” 就在穆澄想要继续说好话的时候，季慎之和季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季慎之笑了一声，“公公好大的口气啊，溪溪大夫是我药王谷的弟子，是我季慎之的徒弟，听公公这意思，药王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咯？” 刚刚宣旨的时候，季慎之分明不在，若是方才就看到他的话，那公公也不敢这么猖狂，说出这种话来。 他忙站起身来，朝着季慎之鞠躬作揖，“季谷主还请不要跟奴才这个阉人计较，只是宫里皇上等的着急，奴才这才着急的口不择言。” “哼，溪溪可是救治过太后的人，让你等，你就等着！她能治好太医都治不好的毒，这还不够了不起吗？”季白的声音在季慎之身后响起。 那公公抬眼一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老谷主早就退位让贤，药王谷的谷主交给自己的儿子做了，他则是云游各地去了，现在竟然也会帮着溪溪大夫说话，看样子，他还挺在意溪溪大夫 这个徒孙的。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找个坡下的时候，那个让众人等了许久的身影终于走了出来。 她看向传旨公公，表情冷冰冰的，看起来就不怎么高兴。 “我来了，咱们这就进宫吗？” 得，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可谁让她是皇上等着要见的人呢，那公公也不好多计较，弯着的腰就一直没有直起来过。 “是是是，溪溪大夫这边请，咱们上了马车就进宫去。”那公公说着，还自觉的抬起了手，像在宫里伺候其他主子时候那样。 然而“溪溪大夫”根本就不看他的手，自己就上了马车。 抬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进到马车里的裙角…… 行吧，人接到就行，那公公也不多计较，跟着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就骨碌碌的走了起来。 看着远去的车，几人又不禁担心起来，楚晗是不是能安全顶替了溪溪大夫。 “人已经进宫了，咱们就别白费功夫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季白说了一句，众人这才回到医馆里面。 太后的宫里，只有太后，皇后和尉迟欣在聊天，尉迟衍神色紧绷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尉迟轩的眼神则是看看穆长溪，又看看尉迟 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等待的时间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尉迟欣都觉得自己嘴巴要干了，才听到外面的太监小跑着进来。 “启禀皇上，溪溪大夫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这话一出，几人的表情各异。 太后和皇后满是惊喜，皇后还好说，到底是见过的，可太后中毒之时一直是昏迷着的，溪溪大夫解了毒就走了，根本没等她醒过来。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后来听胡太医说，要不是溪溪大夫帮忙解毒，怕是整个太医院赔上，都救不回她的命。 尉迟轩却是满脸的疑惑，还时不时的去看轮椅上的穆长溪，好像是知道什么，又好像并不确定。 尉迟衍和穆长溪神色如常，倒是掩饰的很好，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会儿心里有多慌张。 “愣着干什么，快宣进来啊！”太后看着那太监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尉迟轩这才反应过来，忙开口道，“没听太后说吗，快把人请进来！” 很快，“溪溪大夫”就被请了进来。 她看了一圈，还是躬身行了礼，随后才道，“圣旨说，要我给豫王妃看看？” 尉迟轩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张 脸的确是溪溪大夫。 他嗯了一声，指着坐在轮椅上的穆长溪，“豫王妃旧毒复发，双腿一直不能好，眼看着豫王就要出征，总得看看，能不能尽快治好。” 溪溪大夫走到穆长溪的面前，“还请豫王妃伸手，让我把个脉。” 穆长溪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是她那张脸不错，但比起她自己画的，还是有些瑕疵的。 她不动声色，伸出手来，还真让这溪溪大夫把了脉。 “怎么样？”穆长溪率先开口问道。 她的脉象没有问题，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服药改变脉象，也不知道这“溪溪大夫”是从哪儿来的，万一…… 才想着，那“溪溪大夫”就开了口，“王妃这毒不简单，自小就在王妃身体里了，可以说，是日积月累而成，本不是什么难解之毒，但到底时日太长了。” 尉迟轩追问道，“那，可能尽快解了？” “皇上，此毒其实已经解了，只不过是余毒作祟，王妃常年与毒为伴，身子虚弱，余毒只能慢慢祛除，不像太后娘娘的毒。” 说着，她又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娘 第426章 她们是两个人 见她说的句句在理，又提及了之前给太后解毒的事情，尉迟轩的神情也变的古怪了起来，似乎是相信了面前的人就是溪溪大夫。 而这边穆长溪听到她这么说了，大概也猜出来了她的身份了，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来了。 怕尉迟衍担心，她还伸手去握了握尉迟衍的手，冲着他微微点头，表示面前的人是友非敌。 不过一个小动作，就被皇后看到了，她笑了笑道，“豫王也不必担忧，你出征，长溪在京中我们自会多照看着，你放心便是。” 她以为，这是听到“溪溪大夫”说穆长溪的腿不能立刻治好，两人失望之余的相互安慰。 尉迟衍也忍不住多看了那“溪溪大夫”两眼，这才看向皇后，“皇嫂说的是，待臣出征，长溪还要劳烦皇嫂多多关照。” 话这么说不假，可穆长溪又不住宫里，皇后也不会出宫，照看关照的，不过都是些场面话罢了。 “溪溪大夫，先前你救治哀家有功，今日宣你进宫，便是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太后笑眯眯的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穆长溪又忍不住的腹诽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假的溪溪大夫会怎么说，可千万别是什么不图名利 ，只求救人这么大公无私，多少，得要点儿东西吧？ 这么想着，就听见那“溪溪大夫”开了口，“赏赐？皇上和太后想赏什么便赏什么好了。不过，最好是金银，毕竟医馆缺钱，若是赏赐了旁的物件，怕是也不能换成钱来用。” 太后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她看向皇上，果然，皇上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先前两人还说赏赐金银会不会太俗，会不会惹溪溪大夫不悦，没曾想，溪溪大夫自己也是个俗人，就想要金银。 穆长溪差点都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了，这个“溪溪大夫”，可真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她忍不住的抬眼朝溪溪大夫看过去，这一瞧，好家伙，她衣裳后领钻出来一个头的，不是小赤蛇是什么！ 原来，是她的好师叔啊！ 要了赏赐，尉迟轩还想要留“溪溪大夫”吃饭，这次“溪溪大夫”却是直接拒绝了，“医馆还有个疑难杂症等着我看呢，若不是听说要给豫王妃解毒，这次我大抵是不会进宫来的。” 她说的稀松平常，就好像给人治病才是重要的事情，至于陪着皇家这些人吃饭，那都是浪费时间。 “溪溪大夫当真是以救人为己任了，既 如此，那哀家也就不留你了，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太后都这么说了，旁人也没有好反对的，尉迟轩摆摆手，自然有人去安排这事了。 看着人被送走了，全程悬着心的尉迟欣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穆长溪和尉迟衍神色自若的样子，心里只在感叹，这两人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做到不动声色。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尉迟轩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但好在尉迟欣是个话多的，饭桌上倒也不失欢声笑语。 尉迟欣是和尉迟衍他们一起出宫的。 才坐上马车，尉迟衍就不赞同的开口道，“皇姐，你不应该现在出公主府的。”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尉迟欣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你都要出征了，不管怎样，我都要送你一程才是。” 穆长溪看向尉迟欣，“可是王爷一走，长公主你就会成为他们针对的人了。” 对上穆长溪的目光，尉迟欣笑了笑，“少做这种恶心人的表情了，这次出征这么突然，背后多少是有人推动的，就算我不出来，也未必逃得掉，可不是特意为了你！” 到底是在皇室出来的长公主，许多事情，她不用多想也能看得明白。 马车上的人 不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着，送了尉迟欣回公主府，这才换了方向，往豫王府去了。 就在他们陪太后用饭的时候，叶丞相也在御书房旁边的偏室里吃了简陋的一餐。 他今日一早就进了宫，直接跟尉迟轩扔了个重磅消息，溪溪大夫，就是豫王妃穆长溪！ 尉迟轩其实是不相信的，但听着叶丞相的话，他也跟着怀疑了起来。 索性直接想了个借口，趁着尉迟衍带着穆长溪进宫的时候，让人去宣那溪溪大夫进宫。 心里这么琢磨着，就听到宫人来报，说是豫王带着豫王妃进宫了。 这不是现成的机会么！ 尉迟轩等不了了，直接让叶丞相在御书房旁边的偏室里等着，他则是去了太后宫中，要求让溪溪大夫进宫为穆长溪诊治。 叶丞相并不知道事情如何了，但是想到那黑衣女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在想，或许尉迟衍不用出征，直接就能被欺君大罪治了，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尉迟轩过来了。 见到他，叶丞相忙躬身上前行礼，“皇上，可是拆穿了豫王妃的真面目了？” “豫王妃的真面目？”尉迟轩冷冷的看着叶丞相，他要 是不提便罢了，可如今提起，他就一肚子的气。 还好自己没有直接把人喊来问罪，而是想了个法子试探，可结果呢？ “叶丞相，你可知欺君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尉迟轩开口说道。 叶丞相的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些，“若是豫王欺君，抄了豫王府，也便罢了。” “呵，抄了豫王府？”尉迟轩气的抓起桌上的奏折就往叶丞相的脸上砸，“你倒是敢想！那溪溪大夫跟豫王妃，根本就是两个人！朕说的欺君，是说你叶丞相！” 没有防备的叶丞相被砸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尉迟轩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们是两个人？ 这不可能！那黑衣女子明明就说…… 是了，她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她未必就不会骗自己。 瞧瞧眼下，皇上这么生气，想来自己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了了。 叶丞相忍着额头的痛，慌忙跪下身来，“老臣糊涂！听信谗言，这才误会了豫王妃，误会了豫王！老臣该死！老臣，认罪！” 看着他匍匐在地上的样子，尉迟轩的 第427章 咱们家不会败的 哪怕叶丞相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再触尉迟轩的霉头，慌忙谢恩，然后出宫回了丞相府。 听到他回来了，叶知意迫不及待的找了过来。 “爹爹，皇上可曾揭露穆长溪那个贱人？”她那张温柔贤淑的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听到这话，叶丞相冷笑一声，“揭露什么？穆长溪跟那个溪溪大夫，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哄骗了，那人还说会牵制住尉迟衍呢，现在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叶知意愣了愣，“怎么会呢？您不是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丞相打断，“我也被人骗了！” 他说的咬牙切齿，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叶尚宁，更是气的不行，“要不是你哥，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安排这一切！” 叶知意没听进去叶丞相的这些话，脑子里还在想着穆长溪跟溪溪大夫是两个人的事情。 怎么会呢？ 明明两个人都懂医术，明明两个人的名字都有“溪”，怎么可能不是一个人呢？ 她抬起头看着叶丞相，“爹，肯定是你弄错了！穆长溪她犯了欺君大罪啊！”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闭嘴！” 叶丞相没好脸色的看着叶知意，“皇上亲自试探的，溪溪大夫不光当着豫王妃的面进宫，还帮豫王妃把脉，两人都在，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欺君大罪？哼，现在犯欺君大罪的，是我！”叶丞相没好气的吼道，“你若是不怕死，就自己去嚷嚷，到时候治罪了，可别指望我救你出来！” 叶知意这下彻底懵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 明明那穆长溪就有古怪，可是谁都不相信，就连尉迟欣这个难伺候的长公主，也被穆长溪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再看看现在，尉迟欣已经解了毒，正常出入公主府，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穆长溪虽然又瘸了，可尉迟衍护着她，尉迟欣护着她，听说宫里的太后娘娘和皇后也都护着她。 明明就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凭什么占着豫王妃的位置，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护？ 反观她自己，现在不得不借口生病困在丞相府里，根本不敢出门。 曾经名满京城的相府才女叶知意，现在怕是也没几个人记得了。 “爹，咱们，是不是败了？”叶知意瘫坐在地上，喃喃的问道。 败了？ 叶丞相的怒气 慢慢消散，也在想这件事。 败了吗？ 并没有！他才不会败！就凭尉迟轩和尉迟衍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胜的过他这个浸淫朝堂数十载的老狐狸呢！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叶知意，“没有败，咱们叶家，是不会败的！” 一句话，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说了出来。 叶知意抬头看向他，哪怕如今已经头发花白，胡须花白，叶丞相仿佛还是那个幼时高大的身影，能为她遮风挡雨，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的父亲。 深吸一口气，把到了眼眶的泪水硬逼了回去，叶知意露出一个笑容来，“我相信爹爹，咱们家，不会败的。” 豫王府，寝殿。 尉迟衍第二天就要出征了，穆长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非要在今夜给他准备了践行的酒菜。 还以为是什么好菜色，等到进了屋里，才看到桌上摆着一个铜炉子，上面架着一个锅，锅里似乎是骨头汤，飘着肉香味儿。 这在百姓家里，的确是顿不错的饭菜了，可豫王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只有骨头的汤，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跟在他身后来的陆明昇，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能蹭点儿好的，一瞧这没什么肉 的骨头汤，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爷，王府什么时候穷成这样了？”他口无遮拦的问道。 抬起头对上了尉迟衍的眼神，就乖乖的闭了嘴。 听到这边的动静，穆长溪和裘婷嫩芽这才端着一堆菜走了进来。 “回来了？那坐吧。”穆长溪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菜放在桌上。 尉迟衍眉头皱皱，“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 穆长溪摇摇头，“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做，而且是为你践行嘛，咱们一起动手才更热闹！” 之前她没说，在王府吃饭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 倒不是说厨子做的不好吃，而是那一桌子的菜，只有她一个人吃。 尉迟衍顿了顿，便伸手帮着她拿菜，陆明昇一瞧，也赶忙上前帮着裘婷。 等到菜都拿上来了，这才看着放满了一桌子。 “来来来！坐下！吃饭！”穆长溪招呼了一声，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坐下，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裘婷嫩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跟主子一起上桌，而尉迟衍和陆明昇，则是看着桌上那些生的菜和肉，不明白，这些东西，就这么能吃吗？ “都愣着干什么？快点坐，别逼我动手啊！”穆长溪说着，就先夹了一筷 子肉放进已经滚开的锅里，涮了涮，然后捞起来放在自己调好酱料的碗里沾了沾，吃的一脸满足。 尉迟衍挑挑眉，这东西，是这么吃的？ 他跟着坐下，拿起筷子，学着穆长溪的样子，涮了一块肉，放进调好的酱料里转了一圈，然后放进嘴里。 这味道很是奇特，跟平日里吃的那些菜不太一样，但又香又醇，有肉的味道，还有酱料的味道。 他又夹起其他的菜，放在锅子里涮熟了，沾着酱料往嘴里塞，别说，味道还挺不错的。 见尉迟衍已经轻车熟路了，穆长溪又看向其他人，“怎么，我这个王妃是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 众人慌忙告饶，终于在尉迟衍的眼神下，都坐了下来。 尽管是一起坐下了，可到底还是紧着自己的本分，吃的时候十分注意。 穆长溪放下筷子，让嫩芽去取了两壶酒过来。 看到酒，尉迟衍的筷子顿了顿，“明日出征，不宜饮酒。” “你可以尝尝，一杯就好，这酒我用梅子泡的，味道没有那么烈。”穆长 第428章 要跟他说什么 在穆长溪期盼的眼神下，尉迟衍一口就喝完了那么几滴酒。 咂摸几下嘴，他眼神惊奇的看着穆长溪，这酒的确如她所说，味道并不烈，还带着梅子的清甜。 要不是明日出征，不好饮酒，他大抵是要接着喝的。 给陆明昇也倒了一点尝味道，比起闷不做声的尉迟衍，陆明昇的反应就大多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穆长溪，“王妃这酒味道还真是神奇，不辣喉咙，却带着酒的醇香，梅子的甘甜。” “陆副将挺会说话呀，要不是你们不方便多喝，我可得敬你几杯！”穆长溪笑着说道。 刚刚还脸色平静的尉迟衍，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不悦的眼刀子就往陆明昇那边飞了过去，吓得他差点没能拿稳筷子。 “王妃，这酒好喝，我能再喝点吗？”裘婷眯着眼睛看向穆长溪。 她这样子，似乎已经有点儿醉了。 穆长溪看了一眼她的空碗，又抓起她面前那个酒坛，好家伙，已经喝空了啊这是。 她无奈的摇摇头，正要吩咐嫩芽，就看到这小东西脸颊泛着酡红，歪歪扭扭的站起来，“王妃，我头有点晕，可能，可能伺候不了您了，我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来换裘婷。” 这个也不清醒了…… 穆长溪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裘婷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去吧，放心，我一定伺候好王妃！” 看着两个小醉鬼旁若无人的商量着，穆长溪，尉迟衍，还有陆明昇，都忍住没打断她们。 直到嫩芽回了自己的屋子，裘婷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穆长溪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可能，这酒入口不烈，所以她们没注意，就喝多了。” “没事。”尉迟衍倒是平静的很。 一旁的陆明昇起身，看了一眼裘婷，“我带她去休息吧，王爷，王妃，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起早。” 至于桌上这些残羹剩饭，尉迟衍让管家叫人来收拾了。 沐浴过后，尉迟衍还觉得身上沾着那锅子的味道，可这个时辰了，也不好再洗一遍，只能这样休息。 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穆长溪看着距离不远的尉迟衍，开口道，“明天你就要出征了，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尉迟衍愣了一下，他，应该要跟她说些什么吗？ 得，看尉迟衍这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懂要说什么。 穆长溪叹口气，拿出一个缝的不怎么好看的布口袋，“这次出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里面是 我这几日准备的一些药。 白色瓶子的是解毒丸，不管是什么毒，服下多少能拖延一阵。红色瓶子的是生血的药丸，受伤失血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另外那个大的黑色瓶子里面装的是我改良过配方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可以快速止血，还有……”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尉迟衍只觉得胸口发热。 以前出征，只有尉迟欣会给他准备一个护身符之类的，至于其他，根本就没人在意过。 哪怕尉迟轩十分信任他的那段时间，出征之前也不过是亲自相送，然后说些好听的话，最后都会带上一句，“朕等你凯旋归来！”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要他打胜仗罢了。 穆长溪准备了这么多的药品，还一一叮嘱他什么时候用什么，在她看来，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看自己说了这么多，尉迟衍一点反应也没有，穆长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还是给你写下来吧，这么多的药，你未必就能记清楚。” 尉迟衍笑了一声，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来那些瓶瓶罐罐。 “这个白瓶子装的是解毒丸，红瓶子装的是生血丸，黑色大瓶子是金疮药，墨 绿色的是……” 他一一复述，一点不差。 穆长溪看着他投过来那带着笑意的眼神，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尴尬的咳嗽一声，穆长溪躲开尉迟衍的眼神，“那个，你们行军路上难免不方便，今天吃的那个锅子，你们在路上也能如法炮制，比吃干粮舒服不少。” “嗯，军中有伙头军，他们知道怎么做饭。”尉迟衍这回连声音都带着笑了。 得，她还是别说话了，越说越错，越说越像小丑。 翻个身，背对着尉迟衍，穆长溪硬邦邦的扔了一句话，“我困了，睡觉吧。”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就在穆长溪准备翻身回头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声浅浅的叹息，烛火摇曳几下就被人熄灭了。 心里暗骂了尉迟衍几声，穆长溪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早，穆长溪就被嫩芽喊了起来，她一边伺候穆长溪洗漱，一边说起昨晚喝的酒，不禁暗自懊恼，“喝酒果然误事，王妃，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听着这话，穆长溪笑着道，“倒也不必如此，想喝的时候少喝一点就是了。” “嗯，奴婢知道了。”嫩芽说完，就放下了梳子，推出轮 椅来，“今天王爷出征，按理王妃是要去送行的。” 穆长溪点点头，“知道了，等我点上红斑就来。” 尉迟衍出征，几乎是全城百姓都来相送了，看着十分壮观。 还有百姓手里拿着东西要送给随行的将士们，一个送一个推让，来来回回的也没个头儿。 看到这幅场面，穆长溪嘴角抽了抽，难怪皇上会忌惮尉迟衍，就这得民心的程度，换做她是皇上，她也得担心啊。 裘婷推着她到了前面，仰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尉迟衍，阳光照在他的银甲上，反射出一道道森冷的光。 “王爷此去，万望保重身体！”穆长溪开口说了一句。 一旁的尉迟欣等了一会儿，见穆长溪好像确实只说了话，没有什么东西要给尉迟衍，眉头微皱，有些不满。 她上前一步，看着尉迟衍，“阿衍，没用的废话我就不说了，这是我去护国寺给你求的平安符，带在身上，定能保你平安！” 一旁的穆长溪有些尴尬，这，谁也没说送行的时候，要有送礼这个环节啊！ 第429章 大军出征 没办法，都已经到了城门口了，穆长溪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只能问问自己的外挂了。 白团子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他能拿出来的东西，早就给主人了，穆长溪送给尉迟衍的那些瓶瓶罐罐里，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支支吾吾半天，“主人，我，我是一个医药系统……” 言下之意，他能提供的也只有医药一类的支持。 穆长溪叹了口气，双手交叠的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去看马上坐着的尉迟衍。 双手这么一摩挲，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扬起小脸，拿出一个牛皮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尉迟欣疑惑的问了一句，正要伸手接过来瞧瞧，就被尉迟衍先一步弯腰拿走。 尉迟衍也不知道穆长溪这给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没什么用，只是为了应付尉迟欣的，也不管尉迟欣的问话，直接看着穆长溪，温柔道，“谢谢。” 穆长溪抿抿唇，“这里面是一套刀具，锋利异常但却小巧，王爷带在身上，或许会有用到的地方。” 听穆长溪这么说，尉迟衍就猜到了，这里面的应该是她医治病人时候需要的工具。 刚想要还回去，就听到尉迟欣的声音 ，“虽然没什么大用，不过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知道，这套刀具在之后，给尉迟衍争取了多少。 队伍整装待发，就等尉迟衍一声令下，便可开拔。 偏就在这时，一人骑着快马匆匆赶来，手上还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豫王爷请稍等！” 来人一扯缰绳，座下的马前脚高高扬起，随着一声嘶鸣，才堪堪落下。 看清马上的人，尉迟衍眉头皱了皱，“孟侍读？” 孟鹤朗已经换上了一身盔甲，抖开手里的圣旨，“皇上圣谕，命镇国公府孟鹤朗随行监军！” 随行监军？ 穆长溪都跟着皱起了眉头来，这道圣旨怎么会在大军即将出发的时候才来呢？ 她疑惑的看着孟鹤朗，“二公子，这圣谕来的有些迟了啊。” “确实如此，但圣命不可违，还请王妃不要为难我。”孟鹤朗看着穆长溪说道。 尉迟衍看着孟鹤朗，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圣旨，“本王知道了，既如此，那就请孟监军入队伍吧。” “是，王爷。”孟鹤朗没有任何疑问，骑着马就到了尉迟衍的后面，跟陆明昇并排而行。 给了穆长溪一个安心的眼神 ，尉迟衍这才扯动手中的缰绳，高喊一声，“出发！” 看着出征的队伍出了城门，蜿蜒向远处，直到看不到了，穆长溪才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尉迟欣推着她的轮椅往回走，“阿衍每次出征，都只有我一个人相送，这次倒是多了一个你。” “皇姐别光想着有人陪你送他，咱们还要一起迎接王爷凯旋呢！”穆长溪扬起笑容来，只不过带着面纱，遮掩住了她上扬的嘴角。 尉迟欣看着穆长溪笑了笑，“你说的对，咱们还要一起迎接他凯旋呢。” 旁边酒楼上，叶丞相也坐在那里看着，等到尉迟衍出了城门，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坐在他对面的叶尚宁挑挑眉，“这豫王终于滚了，爹，我想趁这两个月多做些生意，省的尉迟衍回来又要找麻烦！” 听到这话，叶丞相掀了掀眼皮，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瞧着都高兴了不少。 “着什么急，尉迟衍这次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叶丞相难得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即便是叶尚宁，听到这话，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难道是父亲安排了什么？ 尉迟欣没有回公主府，而是跟着穆长溪到了豫王府 。 两人都对突然出现的孟鹤朗有些担忧。 “我听说了，镇国公近日都不曾上朝，上次进宫，是为了给孟采薇讨公道的。” 尉迟欣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生怕穆长溪不明白，又跟了一句，“就是赏灯宴那日之后的事情，听说，是想要参阿衍一本来着。” 听到这里，穆长溪抬眼看了尉迟欣一眼，“皇姐的意思是，孟鹤朗这个监军，就是去为难王爷的？” “不好说，监军虽然比不上领军的将军官职高，但监军监军，就是监督大军的，要是他想为难阿衍，即便没用，也能让阿衍多费些功夫。” 她说着叹了口气，“只盼着事情不是咱们想的那样才好。” 尉迟欣这话才说完，她的暗卫就走了进来，“公主，镇国公今日心情大好，带着孟三小姐去醉仙楼用饭，期间还说出……” 见她有些踟躇，尉迟欣皱起眉头，“说出什么了？别支支吾吾的！” “还说，要王爷好看！”暗卫回答道。 其实还有别的话，只不过当着豫王妃的面，她也不太好说出来。 听到这话，尉迟欣脸色一沉，看向穆长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时候叫孟 鹤朗监军，肯定没安好心！” 尉迟欣有些担心，根本坐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晃得穆长溪眼睛晕。 “皇姐，你要相信王爷的能力，孟鹤朗是个监军不错，可大军都是跟随王爷多年的人了，肯定不会出问题的。”穆长溪安慰道。 听了这话，尉迟欣稍稍放心了一些。 坐下来，看着一旁淡然的穆长溪，尉迟欣疑惑道，“你怎么一点儿不担心？” 穆长溪一愣，看着尉迟欣，“担心自然是担心的，但我更相信王爷，相信他一定能克服这些小事情。” “你说得对，我得相信他。”尉迟欣说着。 生怕她一惊一乍的，一会儿再激动起来，穆长溪直接喊了裘婷，让她把尉迟欣送回了公主府。 人走了，穆长溪这里也安静了下来。 她抬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脑子里在思考着有关叶尚宁的事情。 尉迟衍离开，叶尚宁心里应该高兴的很，按照他的性子，这么高兴的时候，自然是要多干些不是人干的事儿了。 她打了个响指，嫩芽就走了进来，“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穆长溪看向嫩芽，“去准备几件乞丐的衣服，要破旧一点 第430章 我们这是被抓了 “乞丐衣服？王妃您要干嘛啊？”嫩芽疑惑。 不等穆长溪说话，刚回来的裘婷就猜到了穆长溪的意思，忙接过话头，“王妃要用，你就准备，问那么多干嘛！” 嫩芽不悦的撇撇嘴，“我又没说不准备。” 说完就走了出去。 见嫩芽离开，裘婷开口问道，“王妃，您是打算处理那件事了吗？” 她是知道尉迟衍调查叶尚宁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情的，也知道穆长溪想要接着尉迟衍，继续查叶尚宁。 见到穆长溪点头，裘婷皱起眉头来，“可是，现在安排探子会不会有些晚了？那人供出来的接头时间，是明天晚上，现在还会再抓人吗？” 听到这话，穆长溪笑了一声，“今天王爷出征，对他们来说，最危险的人已经走了，既然明晚要接头，那今天是不是能捞的再多捞一点？” 裘婷琢磨了半晌，好像王妃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就在她想着要安排谁做这个探子的时候，穆长溪又开了口，“这次你跟我一起去。” 嗯？ 裘婷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穆长溪，“王妃您，您要亲自去？” 穆长溪点点头，“没错，他们接头之后，这人是怎么转手的， 转去了哪里，又是怎么交易的，还是我亲自去能了解的更清楚。” “可是王爷说了，您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您看您要不……”裘婷试探着开口。 “嗯，他说的没错，所以我带上你一起。”穆长溪说着笑了一下，“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护我周全，不是吗？” 裘婷有些不知所措，王妃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劝，那是不是就是她没有信心能保护好王妃？ 这可让裘婷抓耳挠腮的，怎么也想不出对策来。 看着她的样子，穆长溪笑了笑，“好了，去叫小七进来吧，我要安排一下。” 眼看没法阻拦，裘婷只能乖乖出去叫人。 不多时，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就出现了一对乞丐小姐妹。 两人蹲在路边，前面摆着一个破碗，有路过的好心人往碗里丢铜板，她们就忙不迭的说着感谢的话。 等到人走了，裘婷才小声的跟身边的穆长溪说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为了几个铜板这么低声下气过。” 穆长溪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别不高兴，就当是另一种生活体验好了。” “如果是这种体验的话，那还是算了吧。”裘婷有些生无可恋。 两人装模 作样的要了一会儿饭，就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走去，然后蜷缩在角落里，一副困了要睡的模样。 “王妃，你说这法子能行吗？”裘婷有些怀疑。 穆长溪打了个哈欠，“别说话了，我都困了，你挨着我，咱俩眯一会儿。” 说完，她就靠着裘婷闭上了眼睛。 要说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是没有的，但总要试一试。 如果真的没用，那她安排小七暗中监视那接头地点，才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么想着，太阳晒着，还真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穆长溪快要睡着的时候，身旁的裘婷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让她惊醒了过来。 正要起身，就发现面前落下两道黑影，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敲晕了带走。 穆长溪突然就有些后悔了，被敲晕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体验。 再次醒来的时候，穆长溪和裘婷已经在一个拥挤的小屋子里面了。 裘婷比她醒的早一些，已经守在她的身边了。 见她醒过来，裘婷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姐姐，你终于醒了！” 揉了揉还在发痛的后颈，穆长溪环顾四周，全是年纪不大的女孩。 有的眼神空洞，有的还在小声啜泣。 她看向裘 婷，“我们这是，被抓了？” 不等裘婷说话，她另一边坐着的女孩就开了口，“对，咱们都被抓了，不知道要卖到哪里去。” 听到她说话，神色如常的模样，身上穿的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像她跟裘婷这样破烂，穆长溪疑惑的问道，“你也是乞丐吗？” 见她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女孩轻笑一声，“我不是，我是京郊庄子上的佃户。” “那，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啊？”穆长溪说完，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离那女孩又近了一些，“可是好人家的女儿被抓过来，应该很害怕的吧？我看她们好多人在哭呢。” 女孩也不介意，她自嘲的笑了笑，“那是因为，她们家里有惦记她们关心她们的人，而我……” 哦，看这样子，家里应该有事儿。 女孩没有继续说，穆长溪也不多问这些，她观察着周围的人，随后跟女孩攀谈了起来。 “你来这儿几天啦？” “你们每天能吃饱吗？” “嗐，我有什么好指望的，一个臭要饭的，要真是有人愿意买我，管我一日三餐就行！” “哦，你也是啊？可你不是佃户吗？咋还吃不饱饭吗？” …… 看着穆长溪跟 旁边的女孩聊得火热，裘婷都懵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啊王妃这么健谈？都能跟佃户家的女儿说上话了？ 没多久，穆长溪就知道了女孩儿的情况了，对这里的交易也知道了一些。 这里的人每十日就会被带出去一趟，先是一些青楼妓馆的妈妈来挑，选那些长得好看的，能调教出来的。 再就是由人牙子领着各个府上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选丫环的能瞧上。 如果这两样不行，就会把人送回来，等到攒够了人数，直接拉去暗娼馆。 这些，都是那个跟穆长溪聊天的，叫翠莲的姑娘打听来的。 而她，已经被带出去过一次了。 她自己的打算是，最好能被大户人家选中，去做丫环，如果实在是命不好，没能当上丫环，那她就在去暗娼馆的那一日自尽。 说起自己的打算时，她甚至还劝穆长溪，别看青楼妓馆那些女人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但她们是最没有尊严的。 要说翠莲自己，长得其实并不难看，稍作打扮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但她自己有主意，所以每次在那些老鸨挑人的时候，都 第431章 机会就要来了 可翠莲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逃回家？王姑娘，你哪里知道，那算得上是家呢？” 嗯？穆长溪疑惑的皱眉，“我咋听不懂你啥意思呢？” 翠莲看着她，“不知道也挺好的，有些人，是不能称作家人的。” 说罢，她又问起穆长溪的来历，“你呢？没有家人？” “我有的，不过我们是外乡逃难的，跟他们走散了，只有我和妹妹进了城，但是我们没有营生的本事，就只能讨饭了。” 说起谎来穆长溪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裘婷知道这是假的，怕是也要相信了穆长溪的说辞了。 见她们聊的高兴，不远处一个女孩皱着眉头开了口，“你们别听她胡说了，每次来的人她都要撺掇着人家别去青楼妓馆，要我说，去那里有什么不好的。” 翠莲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她瞪了那女孩一眼，“你想去就去，没人拦着，我只是见她们不懂，这才多说两句。” 这话可是让那姑娘气的不行，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也是想要去青楼妓馆的，只可惜她的脸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这时候门打开了，两 个彪形大汉打量着周围的这些女人，有的瑟缩着，有的却表现的热切。 两人笑了一声，“都安分待着！明天就给你们找个好去处！” 听到这话，穆长溪开口问道，“去哪里？能吃饱吗？” 一旁的翠莲皱着眉头，明明自己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这姑娘为什么还要问？ 一个大汉蹲了下来，想要伸手摸一下穆长溪的脸，就见她龇着一口大牙，隐约有口水流出来…… 刚起来的兴致瞬间就消失全无，连脸色都冷了下来，“问那么多干什么！明天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一旁的同伴都没能反应过来。 “咋走了？”他疑惑着跟了出去，刚刚明明是说好了的，找两个女人泄泄火，怎么这人就看了一眼刚抓回来的人就走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穆长溪那张改变过的脸，配上流着哈喇子的表情，的确容易劝退。 等到门重新被关上，之前被翠莲怼的没话说的那位姑娘迫不及待的嘲笑了起来，“你跟她说了那么多，刚刚不还是想要表现？” 翠莲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不高兴的看着穆长溪，“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别光想着吃好 的喝好的，就去那青楼妓馆了！” “你劝不了的！”那女孩笑着看向穆长溪，“你听我的准没错，听说那边的姑娘，睡的都是铺了好几层的软床，盖的被子都是绸缎的，躺着就能把钱挣了，不比去当丫环舒服啊？” 穆长溪看着那姑娘，呲着大牙又笑了起来，“多谢了哈。” 见到穆长溪这副表情，那姑娘脸色也有些变，得，瞧这样子，多半也是入不了那些妈妈们的眼。 眼见着拉不住穆长溪，翠莲又把目标放在了裘婷的身上，“你是王姑娘的妹妹是吧？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听别人胡说，去那青楼妓馆……” 晚上的吃食是一人一个饼子，已经凉透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好歹能稍微填填肚子。 裘婷趁着上茅房的功夫，发了信号出去，跟着他们的暗卫很快就收到了，也都知道怎么做了。 丞相府里，叶丞相心情十分不错，难得的拉着叶尚宁和叶知意一起用饭。 “爹，瞧您春光满面的，可是有什么好事？”叶知意开口问道。 不等叶丞相说话，一旁的叶尚宁就笑道，“当然有好事了，尉迟衍出征，没人查那些破事，你哥哥我的生 意可算是能放开手脚了，这还不是好事？” 说完，他看着叶知意道，“等哥哥这一笔赚了，就去珍宝阁给你买最新的头面珠钗！” 叶知意抿抿唇，“哥哥还是别浪费银子了，买了又如何，我也只能在府里带一带罢了。”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被禁足在丞相府，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要不是有丫环每日跟她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她怕是早就要憋疯了。 叶丞相看了她一眼，“别着急，你且等上几日，爹很快就能求到皇上的旨意，让你跟从前一样了。” 自己的女儿娇养着长大的，除了在尉迟衍和穆长溪这里栽了跟头，可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好好的一朵娇花，被困在家里，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叶丞相的承诺，叶知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爹，您的意思是？” “好了，别多问了，你就好好在家养着，你哥哥要给你准备头面首饰你也好好收着，总有用得上的机会。”叶丞相淡淡的说道。 西番使臣来访，不日就要到了。 正好尉迟衍不在，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都不合适了，叶丞相心里盘算着。 那边，穆长溪 终于腰酸背痛的熬过了一夜，想到今天要出去，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一早准备好的那些药粉药丸都被贴身放着，送了尉迟衍一套手术刀，她又从白团子那里拿了一套出来以防万一。 关着的小屋子被人打开，这次进来的可不止两个人，而是十多个大汉。 看着他们的样子，穆长溪凑到裘婷身边，“这么多人，你能有把握吗？” 裘婷扫了一眼，然后回道，“我尽量，周围还有其他人，保护您肯定没问题的。” 穆长溪点点头，“行。” “起来起来！都出来！”为首的汉子大声喊道，其他的汉子一个个的都伸手来拉她们，有拖拖拉拉不愿意出去的，就被那抽在地上的鞭子吓得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他们被赶上一辆车，不是马车，倒更像是装牲口用的，只有硕大的笼子，一辆车的笼子可以装下十多个姑娘。 穆长溪也被迫跟这些人挤在一起，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这一天她们就在坐车，然后下来被挑选，再坐车，再下来被挑选这样重复的过程中度过。 不少人被选中留下，也有更多的被剩下的，回到之前的小屋子里，明 第432章 活着才有希望 穆长溪和裘婷没有被选中，翠莲和那个跟她意见相反的姑娘也没能被选中。 叹了口气，翠莲开口道，“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还没有被选上丫环，看来，是老天都不愿意给我一条活路。” 她说着，眼神里满是决绝。 穆长溪看着她，“哪儿能啊，他们不是还留着咱们吗？肯定是有去处的。” 那个姑娘也点头认同穆长溪的说法，“没错，只要活着不就好了，要我说，你就是矫情，原本可以去青楼过好日子的，现在可好了，只能去暗娼馆了。” 她瞧着似乎并不担心去暗娼馆的生活。 “呵，暗娼馆？”翠莲嘲讽了一声，“我死都不会去的！” 她说着，就起身朝着一旁的墙冲了过去。 穆长溪眼睛一眯，伸手赶忙将人拦住，大声嚷嚷了起来，“唉呀你这是干啥这是干啥！寻死怎么得行啊！” 这一嚷嚷，外面的人就开门走了进来，“吵什么吵！都安静一点！” 穆长溪马上告状，“大哥，她想要寻死！你们快劝劝她，这人活着才有希望，这么寻死觅活的哪儿成啊！” 听到这话，几个人看了翠莲一眼，随即嗤笑着看向穆长溪，“你知道接下来你 们会去哪里吗？” “俺不知道，但是俺知道，不管去哪儿，都能吃饱饭！”穆长溪故意说的一口乡土音，一副只要有饭吃就行的样子。 男人大笑了几声，拍了拍穆长溪的肩膀，“你说的对，去哪儿都能吃饱饭！” 之后就将翠莲五花大绑了起来，甚至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连嘴里都塞上了布。 “所有人都看着，要是不听话，就这么绑着！要是谁还想寻死觅活，那我就让她死了都光身子！”男人狠狠的说道。 等到他出去，屋里的其他姑娘都不敢出声，更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生怕自己死了都衣不蔽体。 至于翠莲，她没法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双冒着火的眼睛死死瞪着穆长溪。 知道她现在恨自己，但穆长溪也没办法，明明能把人救出去，她当然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天色暗了下来，男人进来发了一次饼子，这次，没有翠莲的份儿。 穆长溪看着她，取下她嘴里的布，然后将自己的饼子掰了一块递到她的嘴边，“吃吧，饿一天了。” “呸！”翠莲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吃饼子啊，要不是穆长溪阻拦，她现在已经成功见阎王了，哪里还 用得着担心受辱的事情。 见她这样，裘婷嘴角抽了抽，然后又把那块布给她塞上了。 这人现在这么恨王妃，谁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还是让她闭嘴的好。 等到晚上，一群人再次被赶了出来，进了车里的笼子。 穆长溪还主动请缨，愿意照看翠莲，她跟裘婷把人扶上了车，当然，还是裘婷出的力，穆长溪只是虚扶了一把。 车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个多时辰，路也是拐来拐去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子。 等到车子停下，就看到前面有一座小房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第433章 跟我吃香喝辣 没办法，老鸨赶忙高声喊道，“都停手！都停手啊！” 果然，那些汉子都停了下来，面色不善的看着穆长溪。 “你们这里的姑娘，就这几个吗？”她眼神示意着坐在门槛上的那些。 老鸨的眼神一转，便开口道，“不止，不止，女侠你是要这些姑娘？我，我让他们去给你叫出来，你看行不？” “好，尽快！”说完，穆长溪手里的刀又逼紧了几分，“要是敢耍花招，小心你的老命！” “啊啊啊！女侠，女侠饶命！我不敢我不敢！”老鸨一边求饶，一边让人进去喊姑娘们。 等到人都被赶出来，站在那并不大的前厅的时候，穆长溪才知道这些姑娘们过的有多惨。 她们人人都只有一块布，勉强遮着身上的重点部位，露出的大片肌肤上，布满了淤青，还有一些结了痂的伤疤。 这些人像是被抽走了生气一般，一个个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哪怕明明看到了老鸨被人制住，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跟着她一起被送过来的这一批人，眼神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翠莲这时候才知道，穆长溪那会儿不让她自杀是为了什么。 她也猜得到，因为自己， 穆长溪和裘婷才不得不出手。 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她拉好自己的衣服，走到穆长溪的面前，“这些人已经救不了了，咱们快走吧，刚刚去后面了三个人，这会儿只回来了两个，想必是去报信了。” 哦豁？ 穆长溪打量着翠莲，她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能关注到这个事情。 她当然知道老鸨让人去报信了，要的就是去报信，不然她就算救出了这一批人，背后之人另起炉灶，未必就弄不出下一个暗娼馆。 见穆长溪无动于衷，翠莲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咱们快跑吧！”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声音凌乱，一听就知道是不少人。 刚刚还在求饶的老鸨，听到这些动静之后，一反刚刚的态度，硬气的喊道，“公子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翠莲这下也不再劝穆长溪了，而是咬咬牙，站在了穆长溪的身边。 穆长溪还想说什么，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领头走进来的，正是穆长溪想要找的叶尚宁。 呵，果然是看尉迟衍不在京城，就猖狂了，暗娼馆出了事也要亲自过来。 见到叶尚宁，有个身上带疤的姑娘突然就抖了起来， 在一群人中间，显得特别的突兀。 穆长溪瞥了一眼，那姑娘身上的疤，虽然不多，但跟落落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来历，也不用多想了。 “不错，有胆识，不如跟了我，爷带你吃香喝辣！”叶尚宁看着挟持老鸨的穆长溪，开口说道。 穆长溪冷笑一声，“跟你？” 老鸨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能跟公子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福气！还不快放了我！” “我现在放你，还不是要任你拿捏？”穆长溪眉毛一挑。 叶尚宁笑了起来，“你就算不放她也跑不掉，这里周围都被我的人包围了，趁现在我还愿意好好跟你说话，乖乖束手就擒，爷就让你跟我回府做个侍妾。” “没听到公子的话吗！还不松手！”老鸨着急的不行，“你跟着公子，就能去丞相府吃香喝辣了！” 可算是把叶尚宁的身份说出来了，穆长溪都有些累了。 翠莲咬着牙，满是警惕，凑近穆长溪道，“你可别听这些人的话，丞相府又怎么样，等你放了这老虔婆，他们肯定就要你死！” 裘婷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跟穆长溪道，“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不清楚他带了多 少人过来，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 “那就先拖着，实在撑不住了，我自有办法！”穆长溪回道。 翠莲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老鸨就更不明白了，几人就这么对峙着。 叶尚宁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站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动手吧。” 穆长溪眉头一皱，“别动！不然我杀了这老太婆！” “呵，不过一个老鸨，能要挟的了我么？”叶尚宁看着穆长溪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翠莲随手抽了一根木棍握在手里，“都别过来！” 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叶尚宁不禁笑出声来，“姑娘，你棍子都拿不稳了，真能跟我的人交手吗？” 随即就有好几个人冲了出来，裘婷一把抢过翠莲手上的棍子就冲了出去。 她倒是想要去抓叶尚宁的，但那些人将叶尚宁护的很好，她几番也没能抓到人。 翠莲回过神之后，看到裘婷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便看向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姑娘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现在不帮忙，等她们败了，咱们就要成妓子了！” 有人的眼睛闪了闪，然后颤颤巍巍的搬起一旁的凳子，翠莲看了看，也找了 个趁手的工具。 正要跟穆长溪说话的时候，就见她抓着老鸨的头磕到一旁的桌角，那老虔婆晕了过去，额角还流着血。 穆长溪看了一眼众人，“别害怕，你们三四个人一组，随便怎么打，用不了武器就咬就挠，咱们人多占优势！” 说完，她就拿着那把锋利的小刀往前走，谁敢拦她就削谁！ 因为刀小，几乎是贴着她的手指，想要夺下来她的刀也很难，又有翠莲带着那个唱反调的姑娘围在她的身边，就更难下手了。 里面混战了一阵，外面再次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细听还能听见马蹄声。 穆长溪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来的是京兆尹耿如清，他身边一身盔甲的，是驻扎京郊的卫京营将军苏朝锋，身后还跟着人数不少的兵。 “都住手！耿大人和苏将军都在！里面的人都住手！”有士兵高声喊道。 听到这话，里面的人不得不停下动作，叶尚宁也皱了眉头，没想到只是来处理一点小事，竟然还惊动了卫京营。 他踢了一脚身边的随从，“废物！” 旁边的人哪里敢反驳，慌忙低下头行礼，就 第434章 他的右手废了 “公子！” “贱人！” 叶尚宁的随从看到他受伤，一个个的瞪着裘婷，有人朝着她攻了过来。 穆长溪也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裘婷还会有这么一出，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从口袋里掏出药粉，大喊了一声，“都让开！”然后就洒了出去。 那些人的动作瞬间就缓慢了下来，刀子刚刚接触到裘婷的后背，就掉到了地上，那些人，包括裘婷和叶尚宁，都晕了过去。 等到药粉散开，穆长溪才走上前，把裘婷拖了回来。 进屋的耿如清看到的就是晕倒在地上的叶尚宁，还有躲在后面蓬头垢面的那些姑娘们。 他皱着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长溪站了起来，“大人，我是溪溪医馆的溪溪大夫，听闻有人掳截良家妇女拐卖至青楼妓馆，这才起了心思来查探。” 说完，指着前面晕倒的叶尚宁，“这人就是幕后黑手，这些姑娘都是被掳来的，都可以作证，还有这个老鸨，她现在晕了，等清醒了大人便可审问。” “溪溪大夫？”耿如清又多看了她几眼，还没说话，苏朝锋就不满的开了口，“我还以为要大战一场呢，结果人就给放倒了 ？” 穆长溪尴尬的摸摸鼻子，“那要不，我把人弄醒了，再跟将军你打一场？” 苏朝锋摆摆手，“那倒不用。” 说罢，打量了穆长溪一番，然后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女中豪杰！难怪豫王临行前让我多关注一下溪溪医馆。” 尉迟衍追查拐卖案的事情他也知道，但碍于身份，他不好插手，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白捡了功劳？ 将叶尚宁跟他的随从绑好扔在一边，耿如清看着那些姑娘们，头疼不已。 “这些姑娘……”他顿了顿，“你肯可记得自己家住何处？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有几个说了自己的住处，耿如清安排了，其他那些人都闭口不谈，看着人数也不少。 再就是已经在暗娼馆里待了许久的这些人，她们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回家也只是徒增闲话罢了。 耿如清看向穆长溪，“溪溪大夫，这件事是好事，但这些姑娘的安顿……” 穆长溪抿着唇想了想，“既然这暗娼馆被抄了，那这屋子能否暂时用于安置她们？” “可以是可以，但之后……”耿如清拉着穆长溪到一边，小声的跟她说起之后可能的情况。 “这些姑娘， 失身的，肯定是回不去了，日后也未必能找到婆家，没失身的，在外面逗留过夜，怕是也落不着什么好，最好是能有地方愿意收留她们做工，但……” 他没说的话，穆长溪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些神情茫然的姑娘们，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我明白了，这事情我会跟豫王妃说的，过几日再做安排，可以吗？”穆长溪跟耿如清商量着。 虽说耿如清是个不错的官，但府衙也没有什么银子，照顾这么一大批姑娘，实在是困难。 至于这些姑娘的去处，穆长溪已经想过了。 溪溪医馆靠着面膜赚了不少钱，到时候再开个绣楼什么的，把这些姑娘都安排过去。 要是还想卖身的，就让她们自行离去，找青楼收留。 等到裘婷清醒过来，穆长溪就带着人离开了，至于这些姑娘们，她安抚着让大家先在这里留两三天，豫王妃会过来安排。 裘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豫王府了。 她猛的坐起身来，后背就拉扯的疼。 穆长溪最后出手的那些迷药，虽然减缓了那些人的动作，可到底还是伤到了裘婷，只不过是皮外伤，并不严重罢了 。 看到她起来，嫩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可真是的，王妃都跟我说了，那会儿明明等着外面的苏将军带人进来就可以了，你怎么还非要动手呢！” 接过嫩芽端来的药一饮而尽，裘婷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苏将军来了，但要是苏将军的话，肯定不会伤到人，但我心里气不过，就给了他一刀！” 穆长溪也走了进来，听到裘婷的话，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后面那人的刀差点就把你劈成两半了！” 这话一出，裘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才看向穆长溪，“王妃，叶尚宁的右手废了。” 穆长溪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当时那些人晕倒之后，她看到叶尚宁的伤口，就猜到了结果。 若是那时候她出手，叶尚宁的右手还能保的住，但是她并不想出手。 那样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以抽打虐待下人为乐，暗地里还做着拐卖良家妇女的勾当，别说废他一只右手了，就是废了他四肢都不为过！ “好了，事情就这样吧。”穆长溪平静的说着。 京兆尹耿如清是颜太傅的学生，为官也是嫉恶如仇 两袖清风，有他处理这个案子，不用担心叶丞相能从中活动。 更何况还有个卫京营将军苏朝锋，就算耿如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要看苏朝锋愿不愿意。 正如穆长溪所料，叶丞相想要营救叶尚宁，却处处碰壁，不得已，他只能进宫去求皇上尉迟轩。 虽然尉迟轩针对尉迟衍，但在治国上面，不得不说他是一位明君。 听完叶丞相所说，尉迟轩直接把京兆尹耿如清和卫京营将军苏朝锋召进宫里来了。 问起叶尚宁涉及的案件，叶丞相拼命的给两人使眼色，但两人根本不为所动。 苏朝锋甚至不厚道的当着尉迟轩的面问了一句，“叶丞相，您的眼睛是怎么了？要不要招个太医过来瞧瞧？” 他都这么说了，叶丞相哪里还敢有别的动作，只能乖乖听话。 等到了解了案情，尉迟轩冷笑着看向叶丞相，“看来上次罚叶丞相一个月的俸禄，丞相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老臣惶恐！”叶丞相的腰又弯了弯。 尉迟轩也不看他，直接吩咐耿如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案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一句话，就定下 第435章 我叫阿药 尉迟轩的命令都下了，耿如清和苏朝锋就更不可能放过叶尚宁了。 叶丞相差点站不住，佝偻着的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 若是从前，肯定有人会过来扶他，然而这次，根本无人在意。 他深吸一口气，尉迟轩，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一连数日，叶丞相都称病不出，在丞相府养病，直到叶尚宁的结果出来。 因为拐卖良家妇女，又背地里经营暗娼馆，叶尚宁本应该是死罪，可因为他愿意上缴所有财产，故而网开一面，只判了坐牢十五年。 这个消息传到豫王府的时候，穆长溪正坐在轮椅上准备出门。 “王妃，这也太欺负人了！那么多姑娘被他害了，可结果他只是坐牢！”裘婷愤愤不平的说着。 一旁的嫩芽也跟着点头，“就是！” 这个结果穆长溪早就想到了的，她倒是没什么意外，轻笑一声看向裘婷，“你不也猜到了么，不然为什么愿意冒着危险也要废他一条胳膊呢？” 这话一说，裘婷就不说话了。 她的确是想过的，就怕叶丞相运作运作，叶尚宁就能被放出来了，这才去刺了他一刀。 可现在是公正的审判，结果却这样…… “好了，就 叶尚宁那样的人，让他在牢里待着，可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受。”穆长溪说着抄裘婷挥了挥手，“走吧，咱们去暗娼馆。” 知道她要去安置那些姑娘，裘婷也收起了自己的愤怒，推着穆长溪的轮椅出了门。 暗娼馆里，翠莲和那个跟她唱反调的姑娘正大眼瞪小眼的生着气。 “你怎么光想着不劳而获啊！”翠莲气的不行。 那姑娘却是嘲讽的笑了起来，“我有什么错？只不过不想那么辛苦罢了，要是能被青楼选上，我会来这里？” 刚说完这话，裘婷就推着穆长溪走了进来。 她冷眼看了一眼那姑娘，“那还真是可惜了，就你这幅尊容，活该选不上！” 翠莲跟她吵了好半天都没能让她生气，这会儿倒是被裘婷一句话，就气的跳脚。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说我！” 裘婷根本不理她，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是翠莲有眼色，看着坐着轮椅，带着面纱的穆长溪，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是豫王妃吗？王妃娘娘这是来安排我们的去处了是吗？”翠莲有些激动。 穆长溪看了她几眼，然后点点头，“我今日来，就是来安排这事情的。” 说着，她顿了顿， “人都在这里了吗？” “我去叫我去叫！”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姑娘这会儿倒是殷勤的不行。 她跑到后院，不一会儿，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看着人都在了，穆长溪便开口道，“我让人置办了一座绣楼，你们若是愿意，就去绣楼里学刺绣，做绣娘。” 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也有人皱着眉头好像不愿意似的。 “怎么，王妃的这个安排你们好像不是很喜欢？”裘婷冷着声问道。 “那，那倒不是，就是咱们这儿有人笨手笨脚的，学不会咋个办呢？” 穆长溪看过去，那姑娘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可不就是那个想要不劳而获的么。 她抬手招了招，那姑娘就走到她的身边，穆长溪多看了她几眼，然后笑着道，“绣楼除了绣娘，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算账收银，搬货卸货，还有打扫屋子，能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姑娘摇头，“这也不好，躺着挣钱最好了。” 穆长溪皱起眉头来，这姑娘怎么这么奇怪？ 这年头，女人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明明被救下来的姑娘，仍然有不愿意回去的。 这姑娘口口声声说着要躺着挣钱，不就是想要当个青楼妓 子么？ 她就这么…… 裘婷冷冷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姑娘无药可救了。 穆长溪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姑娘顿了顿，“我叫阿药。” “阿药？”裘婷明显也没想过，一个姑娘会起这样一个名字。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有口音，本来应该叫阿瑶之类的？ 姑娘点点头，“对，阿药。” 穆长溪轻笑一声，“这名字有趣，倒是可以送去医馆，看看那边缺不缺人。” 阿药一听医馆，眉头一下子就皱的死紧，“不去不去！医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其他姑娘狐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疯了吧？到医馆做工还不好？” 要是有的选，她们倒是宁愿去医馆，而不是去绣楼做什么绣娘。 阿药的各种反应都不是一个正常姑娘应该有的反应，穆长溪也忍不住眯起眼眸，多看了她几眼。 被穆长溪盯的后背发毛，阿药又退到了众人的身后，“算了算了，绣楼就绣楼吧，我力气大，可以搬货。” 见阿药没有再纠缠要躺着赚钱的事情，穆长溪就跟众人解释了一下有关绣楼的情况，让后让裘婷给她们发了衣服换上。 主要是 这里有的人实在是…… 一块布，遮了上面遮不住 等到换好了衣服，穆长溪就让阿药和翠莲带着她们往绣楼去了。 “王妃，那个阿药……”裘婷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我知道，她的确跟别人不同，不过不着急，我明日去给她们看看，这些姑娘，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在身上，总得治一治才行。”穆长溪说着。 对穆长溪的安排，裘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认同的。 人救出来就行了，倒是不至于还要安排以后的生活，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心思不纯的？ 就像那个阿药，怎么说都不满意，只想着躺着挣钱的事情。 抬头看了裘婷一眼，穆长溪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多管闲事？”穆长溪问。 裘婷眼皮一垂，“奴婢不敢。” 穆长溪轻笑一声，“我的确是想帮她们的，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溪溪医馆是能赚银子，但我并不想只靠着一个溪溪医馆。” “奴 第436章 给我弄点毒药吃 集散消息？ 裘婷这是真的不明白了，“不是有听风阁吗？” 穆长溪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听风阁的确能查到不少常人查不到的消息，可是普通百姓的消息呢？” “普通百姓的消息，随处都能听得到，有什么集散的必要吗？”裘婷摇着头，“奴婢不明白，还请王妃解惑。” 看了她一眼，穆长溪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舆论”这个词，舆论引导好了，便可事半功倍，若是引导不好，那就是得不偿失。 “不忙，你以后就明白了。”穆长溪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解释。 回了豫王府，就瞧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尉迟欣，穆长溪疑惑的看着她，“皇姐怎么过来了？” “长溪！你快给我弄点毒药，最好是吃了能虚弱到卧床不起的那种！”尉迟欣上来就拉着穆长溪的手臂说道。 听到这个要求，穆长溪都有些愣，“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毒药，你要给谁吃？” 尉迟欣嘴角抽了抽，“我吃！” 这才借着病好出来没多长时间，怎么又要吃毒药了？ 让嫩芽去倒了茶水，穆长溪喝了一口，这才看着尉迟欣道，“你慢慢说，不着急。” “我哪儿能不急啊！”尉迟欣就 差没跺脚了。 西番使臣明日就要进京了，听说这次来的是那国主的弟弟阿穆亲王，来元暨的目的就是要接和亲公主回西番，跟国主成婚。 说到这里，尉迟欣就坐不住的站了起来，“和亲公主，元暨哪里还有待嫁年纪的公主，不就我一个吗！” “之前叶丞相就提出要让我去西番和亲，要不是阿衍极力反对，母后从中劝解，说不定我已经被那西番国主打死了！” 尉迟欣越说越是伤心，眼泪都出来了。 “我听说了，西番国主已经娶了两任王后了，全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还留下了三个王子，我去了就是给人当后娘的！” “当后娘也就算了，还要挨打，还可能丢了小命……” 穆长溪听的有些头疼，想起一向话少的尉迟衍，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说话的本事都到了尉迟欣的身上，这才让尉迟衍这么少话，而尉迟欣则是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她拉住尉迟欣，“好了皇姐，人都还没到呢，你就先自乱阵脚了。” 尉迟欣这才止住哭，看着穆长溪，“我不管，我可不想嫁去西番！” “我没记错的话，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不是镇守西南边陲吗？镇国公当年也是行伍出身，大公子领 兵的本事应该不弱，西番要是有什么想法，镇压也不难吧？”穆长溪问道。 之前那次尉迟衍就提起过，西番只是个小国，若是不安分，即刻出兵摆平就好，根本不需要下嫁公主和亲。 尉迟欣回答不上来，裘婷却是知道一二的。 她开口道，“镇国公府的大公子孟鹤堂也是数一数二的少年将军，当初镇国公府大小姐失踪之后，大公子坚持要找人，可镇国公好像是不愿意再浪费人力物力，大公子一气之下自请去守西南边陲，至今未归。” 想到大军出征时，临时跟上的监军孟鹤朗，穆长溪总觉得镇国公府纠缠在这其中有些突兀。 眼看着尉迟欣又要发作，穆长溪忙开口道，“皇姐你别着急，西番的使臣到底是为何而来还不清楚，就算是为了和亲，那之前也不曾有国书送过去，未必就是你了，放宽心。” 好不容易哄走了尉迟欣，穆长溪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事情好像越发复杂了起来，也不知道西番这时候来人，究竟是好是坏。 想来想去，穆长溪只能找孟惜薇探探究竟了。 “裘婷，你有法子找到林清玄吗？”穆长溪问道。 “可以。”裘婷点头，不明白穆长溪这时候找上林 清玄是要做什么。 尉迟衍不在京城，多少人都盯着她这个豫王妃，豫王府更是不用想有多少探子盯着。 豫王妃这个人，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为好。 “去给林清玄送个信，明日下午在溪溪医馆，我要见孟惜薇。” 一想起后面要做这么多的事情，穆长溪就忍不住的头疼了起来。 “白团子，我可真是要忙晕了。”穆长溪忍不住的跟白团子抱怨了一句。 不一会儿，白团子就掏出一枚药丸来，“当当当当！系统出品提神醒脑丸！请主人品鉴！” 啥玩意儿？ 提神醒脑丸？ 穆长溪趁着没人，闪身进了系统空间，拿了药丸又推了出来，在脑海里跟白团子交流了起来。 “这东西叫提神醒脑丸，是不是跟咖啡一个意思啊？”穆长溪问道。 白团子摇着头，“no，no，no，咖啡跟这东西可不能比！” 说着，他就介绍了一番提神醒脑丸的作用，除了提神醒脑，还可以补充损失的精力，是补充，而非透支。 也就是说，只要吃下一粒，马上就能精力充沛，精神抖擞，干什么都有劲儿！连脑子转的都能比之前更快！ 听完白团子的介绍，穆长溪一时间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彩虹 屁吹的有些过头了。 但白团子是她的系统，应该也不会故意坑她才是。 这么想着，穆长溪就把那提神醒脑丸放进了嘴里。 该说不说，这味道还挺好，有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儿，又夹带着丝丝缕缕的清甜。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穆长溪吃了提神醒脑丸，白团子就激动的在她的脑海里上蹿下跳的。 穆长溪等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些清醒了，脑子里原本乱作一团的思路也都跟着清晰了起来。 “不错啊，白团子！这东西是有那么些效果！”穆长溪略显激动的说道。 白团子骄傲的挺起胸脯来，“那是当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穆长溪已经开始自言自语的安排起后面的事情来了。 得，他就是个工具人，啊不是，工具系统。 绣楼那边的人一天肯定是看不完的，更何况她下午还要去医馆见孟惜薇。 只想着早上能看几个是几个，穆长溪坐在桌前，朝着前 第437章 使臣进京 被点到名，阿药愣了一下，讪笑两声，“没，没事，先让其他的姐妹看，我身体好得很，也没什么病，留到最后检查也没关系。” 既然她这么说了，穆长溪也就不多问了，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在她身上耗费精力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叫了翠莲出来，让她好好看着阿药，可不能让人跑了。 安排好了这些，穆长溪才收拾收拾，去了溪溪医馆。 孟惜薇跟林清玄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穆长溪来，孟惜薇便笑着站起身来，“溪溪大夫，你来了。” 穆长溪冲着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林清玄，开口道，“还是去之前的治疗室吧。” 说完，就带着人上了楼去。 有人不知道孟惜薇身份的，也只当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来找溪溪大夫求医罢了。 等到穆长溪关上门，林清玄就抢先开口问道，“可是玲珑蛊找到解法了？” 穆长溪忍不住的翻着白眼，“你当玲珑蛊是什么简单的玩意儿？” 孟惜薇拉着林清玄到一边，这才开口，“你找我，可是为了孟鹤朗监军一事？” “算是吧。”穆长溪想了想，回了一句。 其实她并不担心孟鹤朗那边，毕竟尉迟 衍也不是好欺负的，哪怕孟鹤朗是监军，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去监军，是临时做的决定，我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在王爷出征的前一晚匆匆进宫，一夜未归，再来就是直接送到翰林院的圣旨，已经祖父给二弟的一封书信。” 听到这话，穆长溪挑了挑眉毛，“还有一封书信？” 林清玄又插话道，“不错，是我亲自跟去看到的，不过里面写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镇国公，似乎对王爷很有敌意？”穆长溪探究的看向了孟惜薇。 对上她的眼神，孟惜薇笑了笑，“怎么会，幼时祖父还说过，豫王年少就为国出征，是心中有天下的人，还让大弟以豫王为榜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对豫王有敌意的，不可能是我祖父。” 这话说的穆长溪蹙了蹙眉，转而又说起了西番使团的事情来了。 “西番的气焰貌似很是嚣张，想来，大公子驻守西南，情况也不是太好吧？”穆长溪问道。 孟惜薇轻轻的摇了摇头，“西番臣服元暨许久，大概是这些年修生养息，国力恢复的不错，这才会蠢蠢欲动。” “但我大弟的本事，只要粮草不短缺，大军没有意外， 镇压西番并非难事。”孟惜薇对孟鹤堂的能力十分信任，说起这个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来。 不过说完，就似乎是想到了其他的什么，眼神又变了变，“不过，我听说有人提议让长公主下嫁西番国主，以求两国和平？” 穆长溪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后来长公主染疾，就不了了之了，这次西番使臣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亲的事情。” 孟惜薇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半晌，她突然笑了一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不等穆长溪问她，就带着林清玄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穆长溪还在想着孟惜薇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急切。 见孟惜薇他们离开，裘婷就走了进来，“王妃，府里的暗卫来报，皇上下旨让您入宫，应该是要接待西番使臣。”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只不过尉迟轩这也太不拿她当回事了，西番使臣今日入京，竟也不提前通知她。 等到从豫王府出来，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长公主府的马车，看样子，尉迟欣也是要进宫接待的了。 听到动静，尉迟欣掀开车帘，看向穆长溪和裘婷，“坐我的车一起 进宫吧。” 穆长溪点头，“有劳皇姐了。” 等到进了车里，尉迟欣就开口道，“也不知道那使臣是圆是扁。” 她满脸都是嫌弃，看的穆长溪忍不住发笑，“好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到时候咱们坐在一处，见招拆招。若是不提你，那就当好你高贵端庄的长公主，若是提了……” “若是提了，我就让他没脸！”尉迟欣接过话头，狠狠的说了一句。 穆长溪可是丝毫不怀疑尉迟欣会这么做。 马车晃晃悠悠的终于进了宫，两人下车之后就直接被带到了瑞安殿，皇上皇后已经在这里了，就等着西番使臣进宫觐见了。 见到了尉迟轩，穆长溪却是微微皱眉，总觉得尉迟轩好像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往常也没少见过尉迟轩，不管是什么时间见他，永远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样？ 更别说马上要接见西番使臣，这哪里是大国君王该有的样子呢。 就在穆长溪疑惑的时候，皇后朝她招了招手，“长溪，你过来给皇上瞧瞧看，这几日皇上总有些困倦。” 不等穆长溪说话，尉迟轩就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皇后一眼，“朕没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太医 院的胡太医不也说了没事么。” 见尉迟轩不想她看，穆长溪也没有强求，就待在皇后的身边看着。 不一会儿，就有太监送上一碗汤药，尉迟轩看也不看，仰头喝尽。 皇后在穆长溪耳边解释道，“这是太医院给皇上开的提神醒脑的药。” 提神醒脑的药？ 白团子给她的提神醒脑丸？ 这会儿她倒是想要给尉迟轩瞧瞧了，看看那药到底有多少功效。 当然，这话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穆长溪可没傻的说出来。 西番使臣很快就到了，进了瑞安殿，朝着尉迟轩行了西番的礼，这才落座。 随后酒菜就端了上来，歌姬舞姬也轮番上阵，场面热闹不已。 穆长溪坐在尉迟欣的身边，两人没什么心思欣赏歌舞，而是隔着舞姬，看着对面坐着的使臣，阿穆亲王。 “长溪你觉得这人如何？我瞧着他那两撇小胡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尉迟欣凑在穆长溪的耳边说道。 听到这话，穆长溪有些好笑，“皇姐，咱们不能以貌取人，再说了，不光阿穆亲王留 第438章 王兄他求妻心切 “我这可不算是帮别人说话，顶多，是陈述事实。”穆长溪一脸认真的回道。 也不知道坐在对面的使臣是不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目光就朝着这边瞧了过来。 尉迟欣忙低下头，装作夹菜的模样，再不敢抬起头，生怕被那使臣盯上，回头就提和亲的事情。 穆长溪倒是无所谓，神色清明的跟使臣对视了一眼。 那使臣大概是没想到穆长溪这么坦荡，一时间倒好像是他不是，举起桌上的酒杯，遥遥朝着穆长溪示意了一下，这才喝了杯里的酒。 穆长溪也没什么反应，同样端起面前的杯子，只不过她的杯子里装的是茶罢了。 尉迟欣皱了皱眉头，看着穆长溪，“你倒是镇定。” “我跟皇姐不一样，我已经是王妃了，就算和亲，也落不到我头上。”穆长溪淡淡道。 这话说的尉迟欣一噎，要不是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她都要怀疑穆长溪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给她难堪的。 酒足饭饱之后，西番的使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来。 阿穆亲王走到中央，朝着座上的尉迟轩行了一礼，然后道，“元暨水土养人，王兄一直跟我说元暨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也能理 解王兄求妻心切了。” 听到这话，尉迟欣身子都绷紧了，扭头看向身边的穆长溪，满脸都写着：果然还是想要让她去和亲啊！ 尉迟轩眉毛挑了挑，然后笑了几声，“西番国主倒是爱美心切，朕改日便挑选上十名美姬，随亲王你一同回西番服侍国主可好？” 没了尉迟衍在，尉迟轩的脑子就清楚了不少。 即便尉迟欣跟尉迟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她也是元暨的长公主。 便是和亲，也万万不该去西番那样的弹丸小国，不然让世人怎么看待元暨，又怎么看待他这个元暨的皇帝呢？ 阿穆亲王轻笑一声，“皇帝陛下您听错了，王兄想要的不是美姬，而是妻子，是西番的国母。” 这话一出，尉迟轩脸上的笑容可就维持不住了，他沉了脸，看着那模样恭敬，但眼神却猖狂的阿穆亲王。 “此话怎讲？”他冷声问道，大殿里其他用膳的大臣们，也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里的杯箸，这声音，皇上明显是生气了。 阿穆亲王却是一点不怕，他笑了几声道，“听闻元暨长公主尚未婚配，年岁也与我王兄相当，这不正好可以成就一桩金玉良缘？” 尉迟欣听的都要气死了，什么 狗屁的金玉良缘！这个词是随便用的吗！ 她刚要发作，却被穆长溪拉住了手臂。 “别着急，先听听皇上怎么说。”穆长溪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尉迟欣这才不得不压着怒火，眼神直直的看向坐在上面的尉迟轩。 显然，尉迟轩也没想到西番竟然真的肖想尉迟欣这个长公主。 虽说之前有提起过这个事情，可也只是在几个大臣之间聊过，因为后面不了了之了，这消息也不应该传到西番去。 西番弹丸小国，若不是提前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想必也不会真的敢动心思要娶尉迟欣。 果然朝中有人跟外邦勾结啊…… 尉迟轩心下了然，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危险的目光扫过西番的一样。 他想了想，点了一个人出来，“镇国公，此事你觉得如何？” 镇国公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将军，也是后来年纪大了，身上又有伤，这才封了镇国公的爵位，留在京城颐养天年。 现在镇国公的大孙子还在镇守西南边陲，恰好就是元暨跟西番交界的地方。 让他出声，想来应该能拒绝了西番使臣的要求。 众人的目光都 看向了镇国公，只见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随后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阿穆亲王。 “老臣以为，此事可行！”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镇国公当年有多英勇，多拼命，谁都知道，甚至还说出过“犯我元暨者，虽远必诛！”这种话。 怎么现在，竟然会同意长公主和亲西番小国？ 穆长溪也有些意外，按照尉迟衍之前跟她讲过的镇国公的情况，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才是。 坐在她身边的尉迟欣这下是真忍不了了，她站起来指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阿穆亲王，“你西番不过弹丸之地，若是不服，便等我元暨大军踏平西番便是，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要求长公主下嫁！” 听着尉迟欣的话，穆长溪虽然觉得有些过了，但不得不说，这话才应该是元暨的态度吧？ 若镇国公真是她之前了解的那样有血性的人，那这番话就应该从镇国公的嘴里说出来。 才想着，镇国公便开了口，“长公主息怒，虽然元暨地大物博，资产丰富，但开战总是劳民伤财的，长公主您是尊贵的公主，也不能不顾百姓死活啊！” 穆长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话 要是从文官嘴里说出来，她还能接受，可镇国公是武将，怎么也能说出这种话？ 开战的确是劳民伤财，但眼下元暨的情况，攻打一个小小的西番，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尉迟欣更气了，她是冲着那使臣去的，可镇国公这个老匹夫，是脑子坏了吗？竟然当着西番使臣的面，拆自己的台？ 尉迟轩更是没想到镇国公会这么说。 他是知道镇国公的脾气的，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点他说话，还以为镇国公会严词拒绝西番使臣，结果…… 叶丞相看着事态的发展，心情很是不错，这会儿也站了起来，“老臣以为，镇国公所言极是，长公主是皇家的长公主，也是元暨的长公主，合该为了元暨百姓考虑啊！” 听着叶丞相这幸灾乐祸的话，尉迟欣气的身子都在发抖了。 她怎么不知道，下嫁西番就是为百姓考虑了？ 尉迟轩狠狠的瞪了叶丞相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这老东西竟然还火上浇油！ 一生气，连带着身子也不舒服了起来，尉迟轩忍不 第439章 四面漏风的元暨王朝 皇上都走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理由离开了。 穆长溪陪着尉迟欣坐着，她对外还是双腿不便，倒也不用急着提前离场。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叶丞相这才走到尉迟欣的面前，露出狡猾的笑来，“长公主，此事怕是要委屈您了。” 尉迟欣狠狠瞪着他，“是你捣鬼的吧！” “长公主这可就冤枉老臣了，提议，是西番使臣提的，老臣不过是权衡利弊，认为这样有利于元暨罢了。长公主怎可血口喷人，污蔑老臣呢？”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嘴皮子功夫自然不差，哪里是尉迟欣这个长公主能应对的了的。 看着尉迟欣气的不行的样子，穆长溪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皇姐消消气。” 她声音温和，听不出喜怒来。 叶丞相瞥了她一眼，再看看她坐着的轮椅，嗤笑一声，“豫王妃说的对，长公主您还是消消气，毕竟往后去了西番，有的是生气的时候呢！“ 说完，便大笑着走了出去，好像这段时间积聚在胸口的怨气都散了一样。 尉迟欣差点就要上前去打叶丞相一顿了，却是被穆长溪死死拉着。 看着叶丞相扬长而去，尉迟欣不解的看着穆长溪，“你 拉我干什么！这老匹夫就没想我好的！之前那次和亲的提议就是他提的，现在西番使臣能说出这话，我看跟他脱不了关系！” “事情还没定论，皇姐万不可自乱阵脚。”穆长溪开口说道。 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样子，尉迟欣都要气笑了，“合着不是你去和亲，所以无所谓是吧！” 呃…… 穆长溪有些无奈，尉迟欣是个好的，但就是性子太着急了。 方才尉迟轩能想到让镇国公说话，那就是不想她这个长公主去西番的。 只要皇上这边不松口，那什么都影响不到尉迟欣，她还是元暨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只是现在，尉迟欣显然没有心思听她说话。 看着尉迟欣气冲冲的出了大殿，穆长溪不得不喊来裘婷做一些安排。 “去跟公主府的人通个气，不管如何，不能让长公主找使臣的麻烦。另外，让人跟着镇国公，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得了穆长溪的吩咐，裘婷就出去安排了，等到再回来，也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 “王妃，您说镇国公会不会跟西番有勾结？”裘婷一边推着穆长溪往外走，一边问道。 嗯？ 穆长溪一愣，这……好像还真是有可能啊。 若 不是有一定的把握，一个小小的西番，哪里来的脸敢求娶长公主呢？ 再者说，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不就是镇守西南的将军吗，要是他那边跟西番勾结了，别人怕是都想不到吧？ 一想到叶丞相可能跟蒙铊勾结，现在镇国公又可能跟西番勾结，穆长溪不由得心里叹气，这偌大的元暨王朝，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这根本就是四面漏风啊！ 听到穆长溪叹气，裘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也就闭了嘴，安静的将人带出了宫。 同一时间，去往北境的路上，大军在一处林子里安营扎寨，就在这里过一夜，等到天亮再继续前进。 作为监军的孟鹤朗其实是很尴尬的，因为是临时来的，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安插进来的。 连那封镇国公给他的书信，都没来得及看，一直到第一晚大军暂停休憩的时候才有机会看信。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孟鹤朗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虽然信是祖父写的，但里面的内容，他实在是难以苟同。 还记得小时候，祖父就经常跟他和兄长姐姐谈起他曾经上阵杀敌的辉煌历史，每每说到那些外邦侵犯的时候，他都是义 愤填膺，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再次提起长枪去杀个痛快。 可是现在却…… 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祖父偏又提到了镇国公府，若是不按信上的行事，那镇国公府就会没落。 镇国公府，虽然大不如前，但没落，也未必吧？ 想到大哥还在西南镇守，自己也是五品的侍读，其实已经算是有出息的了，可…… 他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会让在深山老林里，更觉得事情怪异了。 陆明昇从一出京城就一直注意着孟鹤朗，这会儿得了空，便去找尉迟衍告状了。 “我瞧着那孟鹤朗肯定没憋好事，就第一天装模作样的跟咱们说说笑笑的，后面就一直没什么话了。” 听了陆明昇的话，尉迟衍神色未变，“不用管他，现在还不到战场上，他一个监军也惹不出什么事情来。” 陆明昇叹口气，“话是这么说不错，可也要早做打算才行，别是到了打仗的时候给咱们使绊子。” 尉迟衍转头朝孟鹤朗那边看了过去，他一个人坐在树下，眉头这两天一直皱着没怎么松开过。 别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偶尔也能搭句话，偏偏他孤身一人，也从未找什么人搭过话。 这 个监军还真是奇怪。 收回目光，尉迟衍将刚刚烤热的干粮饼撕了一半下来，走到孟鹤朗的身边递过去。 看到眼前出现的饼子，还冒着热气，孟鹤朗疑惑的抬头看向来人，“王爷？” “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没有生火，干粮冷硬，烤热的好入口一些。”尉迟衍开口说着。 孟鹤朗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多谢王爷，这种事情我的确不太清楚。” 接过饼子，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嚼着，陆明昇看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照你这样的吃法，到时候上了战场，收敛尸体都赶不上热乎的。” 听着他的话，孟鹤朗动作一滞，抬起头看向陆明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我对行军打仗的事情并不了解，虽然祖父是行伍出身，但我自小就是走文官路子，所以……” 他这么一番解释，倒是让陆明昇有些接不上话来，他并非是嘲笑，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 挠挠头，陆明昇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是镇国公举荐你来做监军的吗？他既然知道你从未 第440章 写信给王妃 他原本也以为，那封给他的信是讲一些行军打仗的事情，监军该注意什么，避免什么的。 可实际上却只说要他找机会给尉迟衍使绊子，阻拦大军。 虽然镇国公说是为了镇国公府，但他不是不清楚尉迟衍这次出征是要做什么的。 若是此战输了，蒙铊长驱直入，元暨国破，哪里还有镇国公府？ 想到这里，孟鹤朗心里也已经做了决断，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交给尉迟衍。 “王爷，这信是祖父写给我的，随那封让我监军的圣旨一起送来的，只是上面的内容实在是……” 他叹口气，又摇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尉迟衍眯了眯眼睛，打开信看了一遍。 他的神色未变，根本猜不出那信上说了什么，但看孟鹤朗的表现就知道，这信上不会是什么好话。 陆明昇急的抓耳挠腮，但又不好直说自己也想看信。 孟鹤朗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他的样子，苦笑着道，“陆将军想看便看吧。” 有这句话，陆明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尉迟衍的手上抢过了信。 等到看完，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看向孟鹤朗，“这是镇国公写的？” 孟鹤朗艰难的点点头，“对，你也想不到 吧？我祖父那样的人，竟然会把国公府的荣耀摆在家国大事之前。” 尉迟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想太多了，镇国公年事已高，比起保家卫国，更愿意享天伦之乐也未必不可能。”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你能把信给我看，足以证明你的忠心，别想太多，咱们此行最重要的，就是把蒙铊的大军赶出北境。” 跟孟鹤朗聊了一阵，尉迟衍这才吩咐陆明昇，“我需要送信回京城。” “给王妃的？”陆明昇问了一句，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封信，又点点头，“是该给王妃提个醒，镇国公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镇国公了啊。”他有些惆怅的说道。 想到穆长溪，尉迟衍的嘴角就勾了起来，“我怀疑镇国公府出了变故。” 陆明昇愣了愣，“啥？变故？” “那封信，不是镇国公的笔迹，但孟鹤朗并没有看出端倪来，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尉迟衍说完，就走到一旁扒拉起火堆来，他记得穆长溪说过，烧过的树枝，木炭，都能在纸上划出痕迹来。 眼下他在野外，没有笔墨纸砚，也只能拿这些东西代替了。 陆明昇想着尉迟衍的话，琢磨了半天，笔迹不同 还能有什么原因，要不就是别人代笔，要不就是练了其他的笔迹呗。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明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罢了罢了，他还是乖乖听命令就好，费脑子的事情，就让王爷自己去想吧。 他抖了抖自己的大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尉迟衍写完了信，召来暗卫，吩咐了几句，就让人去送信了。 他出征，前途未卜，穆长溪留在京城，也未必就能过的安稳。 京城南大街，以豫王妃的名义刚开的绣楼里，溪溪大夫正在绣楼给那些姑娘们诊脉。 躲了许久，终于是到了阿药了。 “过来吧，其他人都检查完了，就剩你了。”穆长溪看着站着离她远远的阿药。 阿药的身边还站着翠莲，她可是谨记豫王妃的话，这几日看阿药看的死死的，就连休息，都要睡在她的身边，抓着她的手才罢休。 要不是两人都是女子，阿药都要怀疑翠莲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眼看着是躲不掉了，阿药咬着唇，脚下挪着小碎步的到了穆长溪的面前。 “我，我其实挺健康的，不麻烦您了吧？”阿药 讪讪的笑着。 穆长溪眉毛一挑，并不理会她的话，“伸手。” 果然，她长得丑，这一招对穆长溪是没什么用处。 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阿药低着头，不情不愿的抬起手来。 翠莲看的不耐烦，伸手一扯，就把她的手腕露了出来，摆在穆长溪的眼前。 这一看，穆长溪倒是愣住了，她的手腕上深深浅浅的有着不少的伤疤，就像是割腕自杀似的。 可阿药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而且这刀口整齐，应该是锋利的匕首划开的，普通人家，谁会准备匕首这种东西？ 她疑惑的抬头看了阿药一眼，只不过阿药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穆长溪的疑惑。 一旁的翠莲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疤，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没想到，阿药身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伤疤。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穆长溪就冲她摇了摇头，随后把手搭在了阿药的手腕上。 这么一个轻轻的动作，阿药却是身子一抖，好像是害怕穆长溪把脉。 真是奇怪，把脉而已，不会受伤也不会痛，怎么就这么害怕？ 穆长溪已经感觉出来，她的脉搏跳的有些快了，估计是紧张的，但脉象 还有一些其他怪异的情况，竟是判断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声尖叫，穆长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阿药也慌忙的抖了抖袖子，遮住了自己的手腕。 翠莲不明所以的朝外瞧去，进来的人着一身灰袍，所到之处爬满了红红绿绿的蛇，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阿药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还在不停的往后缩着，翠莲抬手拍了拍她，“别，别怕。” 她这么安慰着阿药，可其实她自己也害怕的不行，地上那些红红绿绿的蛇纠缠在一起，看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出场方式，除了祁景煜还能有谁？ 穆长溪走到前面，看着祁景煜，“你那破屋子修好了？” 祁景煜原本还没注意到穆长溪，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看了过来，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你也在？挺好，省的我去医馆堵你了，老东西不在，正好能一起带回去。” 这话让穆长溪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的？ 除了她，还有什么事情能劳动 第441章 毒人和药人 穆长溪已经站在最前面了，她不觉得祁景煜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皱着眉头回过身，看着后面站着的几个人。 这些都是被拐卖的姑娘，想必也没人敢从祁景煜的手里拐人吧？ 除非是……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到阿药缓慢的挪动步子，移了出来。 “你倒是能耐，竟然能自己跑出来，可是让我好找。”祁景煜笑着说道，那眼神，明显就是放在阿药身上的。 看到这场面，穆长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阿药，“你认识他？” “她不光认识我，她还是我一手养大的。”说起阿药，祁景煜还有些得意。 “你呢？跟我回去，这个人就随便你研究！”祁景煜试图让穆长溪跟他离开。 听到这话的阿药身子已经抖成了筛糠，尤其听到研究两个字的时候，更是腿一软，差点摔倒。 还好一旁的翠莲及时的扶了她一把，这才勉强站稳。 “她是？”穆长溪问道。 祁景煜眼中满是得意，“她啊，是我精心培养的药人。” “药人？” 之前只听季慎之提过，说祁景煜养了毒人，那这个药人，应该就是跟毒人相对的吧？ 穆长溪打量了一番阿药，这才想到她那奇怪的脉相，或许就是因为她是药人 ？ 祁景煜有些没耐心了，看了一眼穆长溪，“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随着他的话，刚刚还在地上盘绕成一团的那些蛇，这会儿全都立了起来，冲着穆长溪的方向吐着信子。 阿药吓得不行，“你，你还是，听他的吧，别，别反抗，没用的。” 似乎是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不少了，阿药下意识的就劝穆长溪放弃抵抗。 然而穆长溪却是笑了起来，“你能带走我么？” 想到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已经有了凤凰木，穆长溪是一点儿都不怕那些毒虫毒蛇。 见她这么自信，祁景煜冷笑了起来，“你能逃出我的地盘，不过是猜中了那树屋的特别之处，但凤凰木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你说我能不能带走你？” 他话音刚落，绣楼外面就有另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祁景煜！你动手试试看！” 这声音是季白，穆长溪嘴角扬的更高了一些，“师爷来了，看样子你连你的药人也带不走了。” 果不其然，祁景煜脸色一变，狠狠的瞪了穆长溪一眼，也不管站在旁边的阿药，转身就离开了。 季白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但祁景煜的毒蛇总能牵绊住他的脚步，等到处理了那些东西，祁景煜也早 就跑得没影了。 “你没事吧？”季慎之走进来，看着穆长溪有些担忧的问道。 还好裘婷聪明，看到祁景煜，就赶忙从后门溜走去溪溪医馆报信了，他们这才能及时的赶过来。 穆长溪摇头，“我没事，但是祁景煜来不是冲我，而是冲着她来的。” 说完就把阿药给拉了出来。 站在众人面前，阿药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就遮住手腕的袖子又被她用力的往下拉了拉，似乎是想要把露出来的部分都遮住。 季白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药，然后走到她的身边，抬手就按住了她的手腕。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是药人？” 阿药的身子又抖了一下，都快哭出来了，“我是。”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你虽然是药人，但我也不会随便就放你的血，你在这里好好住着吧。”季白说完，就挥了挥手。 穆长溪忙给翠莲使了个眼色，翠莲就带着阿药去了后面。 看着人离开，穆长溪才看向季白，“师爷，药人是什么情况？祁景煜擅毒，之前就听师父说过他做过毒人，药人和毒人，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穆长溪眼神澄澈，并没有祁景煜那样疯狂，季白也没有想要再隐瞒。 药人和毒人，都是 以人为容器，来培养不同的用途。 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毒人就是养毒的，毒人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毒物，只有自身足够强悍，才能不被毒死，然后越来越毒。 毒人不光是血有毒，口水，鼻涕，哪怕是出汗，都是有毒的。 听到关于毒人的这些信息，穆长溪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可太吓人了！ “那毒人，是不是不能跟人接触，毕竟身上处处有毒，一个不小心，就会毒死别人。”穆长溪问道。 季白点头，“不错，毒人都要全身包裹严实才行，不然很容易导致旁人中毒。” “那也可怜，都不能正常接触人。”穆长溪叹了口气，“那药人呢？我看阿药跟别人接触都没什么问题。” 看了她一眼，季白就开始介绍药人的情况了。 药人跟毒人相对，是自小就泡药浴，吃的喝的也都是专门配的药物，虽然比起毒人，少了被毒死的风险，但是药物各有特性，寒凉的，燥热的，要忍过这些药物导致的症状，也是很难受的。 比起毒人连出汗都带毒，药人却只有血中含药。也就是说，想要利用药人做什么的话，就只能放血。 听到这话，穆长溪就想到了阿药手腕上的那些伤口 ，想来，应该是祁景煜放血造成的。 “不过，药人必须是女子，还必须是处子之身才可以。”季白说道。 女子，处子之身？ 穆长溪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阿药会一直想要躺着赚钱了。 破了身，她这个药人就废了，自然也不会被祁景煜到处找，然后抓回去继续放血研究。 “那，要是自己……呃，我是说，不用男人，用工具破身，可以吗？”问这话的时候，穆长溪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她已经成婚许久，季白也以为她跟尉迟衍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摇摇头，“不行，必须要阴阳交合才可以。” 哦，行吧。 想要帮阿药接触药人身份的想法就这么破灭了。 在后院休息的阿药和翠莲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翠莲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刚才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药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身份，不然 第442章 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季白愣了一下。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就这么求我带你走？”他开口问道。 阿药咬咬牙，“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他怕你，跟着你，我就不用回去了！” 季白笑了两声，“那你可知道，祁景煜原本是我的徒弟？” 听到这话，阿药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又看了穆长溪几眼，神情坚定了一些，“那我也要跟着你！” 见她并不害怕自己是祁景煜的师父，季白倒是对眼前的小姑娘来了兴趣，“为何？你惧怕祁景煜，就不怕我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你？随时放你的血做研究？” 阿药摇摇头，抬手指着穆长溪，“她是好人，你会帮她，你也是好人。” 呵，小姑娘的逻辑倒是简单，只要你是好人，那帮你的也一定是好人。 季白看了看穆长溪，又看向阿药，突然就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个小药人还挺有意思的。” 见他笑了，阿药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先生是愿意带着我了吗？” “跟着我可以，但我若是要你的血，你不许拒绝，不过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身体，不会让你因为失血而虚弱。”季白开口说道。 倒不是他 没有人性，而是有个药人在身边，他总是想要研究些什么，这个条件提前说清楚也好，省的到时候取她的血，她又不愿意。 阿药认真的想了许久，权衡利弊，她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指头来，“一个月，就取一碗可以吗？” “一个月一碗？”季慎之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药。 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阿药差点哭出来，她缓缓心神，“那，那两碗也行，不能再多了，再多就要多吃药补，很难受。” 得，小姑娘以为自己觉得一个月一碗血太少了，可季慎之分明是觉得，一个月一碗太多了。 她这个身量的小姑娘，一个月最多半碗就差不多了。 但听她的意思，明显祁景煜一个月放的血不止两碗，失血过多，就要吃药生血，确实，那些药不好吃，吃了人也不舒服。 季慎之神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话。 季白瞥了他一眼，这才又看向阿药，“我答应你。” 直到这时候，阿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位厉害的老先生愿意带着她了，那她就不用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了。 她站起来，乖乖的站在季白的身后，还朝着穆长溪笑了笑，“多谢溪溪大夫搭救我。” “哟 ，这时候知道谢我了？之前可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穆长溪忍不住打趣道。 阿药不好意思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我，我那时候只想着赶紧摆脱药人的身份，不然被抓回去就惨了，所以才……” “好了好了，跟你说笑的。”穆长溪拍了拍她的头，其实这孩子看着也才十三四岁而已，放在她之前的时代，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呢。 送走了季白他们，穆长溪这才回了豫王府。 带着尉迟衍信件的暗卫已经等在府里了，穆长溪一回来，就有人过来禀报。 她只来得及擦把脸，就去见了暗卫。 “王爷可还好？”穆长溪一边看信，一边问。 暗卫点点头，“王爷一切安好，大军行进正常，不出意外的话，十日便可抵达北境。” 穆长溪没有再出声，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信的内容，想了想，随即便提笔给尉迟衍回了信，说了西番使臣来访，并且提及要尉迟欣和亲的事情。 不过看了尉迟衍有关镇国公的猜测，穆长溪也大概拼凑了部分情况。 “这封信给王爷带去吧。”穆长溪将信交给暗卫，那暗卫便离开了。 如果尉迟衍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镇国公…… “裘婷，上次宫宴之后，镇国公有什么情况吗？”穆长溪问道。 裘婷神色有些古怪，她咳嗽一声，“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被发现？ 豫王府的暗卫不说顶尖，但连皇宫都能来去自如，竟然会在跟踪镇国公一事上失手？ 穆长溪不能理解，“被发现了？怎么回事？” “还不是林清玄！”说起这个事情，裘婷就有些生气，“我们的人就是去跟镇国公而已，林清玄非把人赶走，还说我们想知道什么问他就行。” 嗯？林清玄？ 怎么，他现在是拴在孟惜薇的身上了是吗？ “那你去问他，镇国公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有没有见什么人。” 既然人家都说可以问他了，那这人不用白不用！ “可是，他说的话能信吗？”裘婷实在是不喜欢林清玄这个人。 跟他夜袭少主的身份无关，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那咱们派去的人躲不开他，自己跟不了，可不就只能找他问了？” 说着，她眼神转了转，“不过，你们可以这样……” 于是，当天晚上，林清玄就带着孟惜薇趁着黑来了豫王府了。 见到穆长溪的时候，林清玄还是 冷着一张脸，明显很不高兴。 穆长溪才懒得理他，而是看向那掀开帽子的孟惜薇，“孟小姐漏夜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吧？” 她说话的样子轻松，笑眯眯的一看就没憋什么好。 林清玄冷哼一声，“王妃好手段！说是让人找我打听，却故意让阿淑瞧见！” “哎呀，这样啊！”穆长溪说着，眼神一转，“裘婷！不是说了小心一点吗，怎么还被孟小姐瞧见了呢？是谁做的这件事？自己去领罚吧！” 裘婷看了林清玄一眼，然后大声的回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到人出去了，林清玄才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孟惜薇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好了阿清，我想王妃定是有事情要问我，才会这般做的。” 见孟惜薇都在帮穆长溪说话了，林清玄终于是闭了嘴。 看着他不说话了，孟惜薇这才看向穆长溪，“王妃别怪阿清，他一向直来直往，想法也简单，这才拦住了您的人。” 穆长溪没有要跟林清玄计较，转而 第443章 镇国公不是镇国公 听到穆长溪的问话，孟惜薇就知道，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想了想，罢了，反正豫王跟豫王妃已经知道了不少她的秘密，也不差多这几件了。 “王妃是怎么怀疑到我祖父身上的？”孟惜薇问道。 “是宫宴的时候。”穆长溪回答，“王爷曾经跟我说过，镇国公铮铮铁骨，年轻时随先皇征战四方，才换得元暨安稳平和，百姓安居乐业。可是西番小国妄想长公主下嫁和亲，镇国公却认为此法可行。” 听到她这么说，孟惜薇眼皮掀了掀，“王爷竟这般看我祖父？” 回来之后她没少打听，都说镇国公与豫王政见不合，只不过因为年事已高，不怎么上朝，这才没闹出矛盾来。 穆长溪笑了笑，“要说宫宴时我只是疑惑，那么收到王爷的书信，我就基本能认定，镇国公怕是换了芯子。” 她说的平静，但孟惜薇的眼睛却是瞬间眯了起来。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穆长溪，为了掩人耳目，她依旧坐着轮椅，但她脸上温和的笑意，却莫名的让人信服。 “王爷的书信……可是提及二弟了？”孟惜薇问道。 穆长溪想了想，“孟监军说，是镇国公亲笔给他的信件，但 里面的内容却是要阻碍王爷出征，另外，孟监军没有发现的，是镇国公的字迹。” 她顿了顿，“王爷说，他多年前见过镇国公的字迹，与孟监军给他的信完全不一样，这说明了，现在的镇国公，与多年前王爷认识的那个镇国公，不是同一个人。” 孟惜薇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现在的镇国公并非我祖父。” 果然！ 穆长溪心里冒出了这两个字来。 “那他……”镇国公不是镇国公，那他是谁？真的镇国公又去了何处？ “王妃应该听说了我的事情，当初是出城为父祈福，然后失踪数年。”孟惜薇说着，看向穆长溪，“其实为父祈福只是个幌子而已，父亲与西番开战，遭人陷害重伤，大弟与副将一起顶上，父亲就回京养病。” 第444章 就要变天了 这几日叶丞相心情不错，时不时就能听到探子来报，说尉迟欣又在公主府闹腾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皇上现在不是很赞同把尉迟欣嫁去西番，可要是尉迟欣一直这么闹，这么不懂事，想来皇上也不会再包庇她。 他去牢里看过叶尚宁了，有他给银子里里外外打点着，叶尚宁在牢里过的也还算可以，只是被抓那日被刺中的右边臂膀，一直没能好起来。 后面审问查案又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到终于尘埃落定，能请大夫医治了，才知道那一刀刺中要害，他右边的手臂彻底废了。 叶丞相很是心疼，但心疼也没办法。 他想过找人顶替叶尚宁坐牢，但这最起码也要过上几个月，等风头过去了，没人再在意牢里的叶尚宁，才好操作。 而且人就算救出去了，往后也不能用叶尚宁这个名字生活了，丞相府的大公子，只能是在牢里。 叶尚宁本就是个心里变态的，往日在丞相府，有自己的院子，有成群的奴仆可以随便他发泄，可是在牢里，别说发泄了，就是想吃一口好的，都要跟狱卒赔着笑才行。 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是京中人人称奇的经商天才，怎么就落 魄至此了？ 他心里痒痒着，手也痒痒着，总想要找个人鞭笞一番才能稍微舒服一点，可惜，环境不允许。 这天，叶知意又来看他了。 狱卒轻车熟路的打开牢门，让叶知意进去，然后关上门，等上一个时辰，再过来开门放叶知意离开，这是他们的基本流程。 叶知意也是跟狱卒说了不少好话，然后才走进叶尚宁的牢房。 “哥，吃点东西吧，都是你喜欢的菜。爹已经挑拨的西番使臣提出和亲要求了，还点名要尉迟欣下嫁，西番国主残暴之名人尽皆知，等尉迟欣嫁过去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叶知意跟叶尚宁说着外面的情况，自己心里也是痛快的很！ 当初她伏低做小的，就是想要嫁给尉迟衍，做豫王妃。 被穆长溪这个废物截胡了也就罢了，尉迟欣这个没脑子的，自己捧着她这么多年，竟然三两个月就跟穆长溪好成了一个人，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又算什么？ 听到叶丞相算计尉迟欣，叶知意才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叶尚宁听着叶知意的话，不是很熟练的左手慢吞吞的夹着菜往嘴里送。 他抬起头看了叶知意一眼，“尉迟衍呢？虽然那日抓我的事 情是那个什么溪溪大夫搞出来的，可要是没有尉迟衍的人报信，苏朝锋和耿如清怎么会大半夜的找到暗娼馆抓人！” “尉迟衍那边你不必担忧，父亲说了，这次出征，蒙铊可不是从前那样的小股势力，而且还有孟鹤朗监军，镇国公可是特地叮嘱，让他给尉迟衍使绊子呢！” 别看叶知意从前那么喜欢尉迟衍，一心想要嫁给他做豫王妃，可到底也只是看中了豫王妃的身份，想要借尉迟衍战神的名头，让自己更耀眼罢了。 后来见尉迟衍处处护着穆长溪，还跟叶丞相作对，她对尉迟衍的那点儿好感，也就消磨殆尽了，现在，恨不得扒皮抽骨。 叶尚宁浑身不舒坦，哪怕是听到叶知意说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没能让他舒服一点。 见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转，叶知意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又开口道，“哥你别着急，爹说了，元暨很快就要变天了。” 这句话让叶尚宁的动作顿了顿，“变天？” 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然，叶知意也只知道这么一句，但是这天到底怎么变，她也不知道。 看到叶知意的反应，叶尚宁冷笑着，“再怎么 变天，我也还是要在牢里的犯人，变不变，有区别？” 叶知意眉头皱皱，“爹说，只要事情能成，哥你就能出去了！” 终于，让他听到一句对他有用的话了。 压着心底的烦躁，叶尚宁蹙着眉看向叶知意，“此话当真？” 叶知意用力的点点头，“是真的，你放心好了！” 叶知意从牢里离开，叶尚宁也不像前几日那么烦躁，而是去了床铺那边休息了。 隔了一个牢房的位置，里面靠墙蹲着的人这会儿站起身来，神色清明，哪里像是被关久的犯人？ 他拿出钥匙，自己给自己开了锁，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穆长溪这边正等着孟惜薇那边的消息，冷不防的就得到了牢房来的消息。 她疑惑的看着带消息进来的裘婷，“变天？” 裘婷认真的点头，“不错，王爷安排在牢里的人，盯着叶尚宁那边的，说是叶知意来看叶尚宁的时候说的。” 变天这个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话，一般会这么说的，大抵就是逼宫兵变一类的事情了。 可是…… 尉迟衍这个豫王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皇上尉迟轩又还年轻，更没有其他兄弟，就连子嗣，也只有一个住在别院的大 皇子尉迟长明，和刚学会走路的小皇子尉迟长瑞，更不可能会起兵逼宫。 不是皇家人的话，其他人想要变天，可没那么简单，更何况叶丞相还只是个文官，手里连兵都没有，不说旁的，就是驻扎京郊的卫京营，就能让他伏诛了。 穆长溪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变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王妃，咱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裘婷问道。 虽然她想不到穆长溪那么多，但是变天两个字是什么分量她也是清楚的。 不管是谁要变这个天，豫王府到底是皇亲国戚，到时候未必就不受牵连。 穆长溪顿了顿，“去长公主府，请长公主来豫王府小住，侍卫暗卫也都调过来一起。” 得了令，裘婷就去安排了。 思前想后，穆长溪觉得还是应该进宫问问情况才是，她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这么打算着，她又换了装束，去溪溪医馆和绣楼那边走一圈。 医馆倒是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正常着，绣楼这边就不一样了。 见到她来，翠莲有些着急的问她能 第445章 狠狠地打 说起这个，翠莲就有些生气，“都说过了，咱们这儿是绣楼，不是青楼，还偏要咱们楼里的姑娘伺候！” 啥？ 穆长溪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 这绣楼是她以豫王妃的名义开的，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是不会来这里闹事的。 西番使臣应该也不会这么大胆，敢动豫王府的人。 但看翠莲的意思，他们根本就不怕豫王府，小小的西番使臣，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持，又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呢？ “我跟他们说过了，绣楼是豫王妃命人建的，我们这些人的用工契书也是跟豫王府签的。他们不光不怕，还笑的更厉害了。” 翠莲也是觉得奇怪，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要闹事的，但是见过豫王妃亲自来过一次，后面只要她搬出豫王府，他们就都躲得远远的了。 “那可有姑娘被欺负？”穆长溪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来的人少，咱们之前在一块的时候，不是还打过那些暗娼馆的人么，姐妹们也没在怕的，打了一顿就赶走了。” 自豪的说完这些，翠莲脸色又纠结了起来，“不过我们这么干，也不知道那些使臣会不会去找皇上告状，牵连到豫王妃就不好了 。” 她知道，她们能有这样一个安身之所，又不用出卖身体，都是因为豫王妃仁慈。 “我回头就往豫王府走一趟，绣楼这几日就先关门吧，省的那些蛮货再来闹事。”穆长溪说着，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去京兆尹找耿大人，跟他说一下这个事情。” 穆长溪的话翠莲一一记下了，就在穆长溪准备离开的时候，西番的使臣就又来了。 那领头的脸上还有几道不浅的抓痕，一看就是女人动的手，想来应该是在绣楼这里吃的亏。 果然，翠莲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过了，我们这里不是青楼，不卖身！” “呸！卖身的老子还瞧不上呢！”那为首的啐了一口。 他眼神一转，就看到了穆长溪，脸上的笑容也变的猥琐了起来，“这姑娘怎么我早上没瞧见？倒是比你们这里的其他姑娘面善呢。” 穆长溪眉头微蹙，这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了？ 溪溪大夫的这张脸，她没有过多雕琢，顶多算是清秀，绝不到美人的程度，跟青楼里那些花魁名妓更是没法比。 看这人的样子，明显也是喜欢美人的，可绣楼里的这些姑娘，都是当初要进暗娼馆的，长相的 确有些…… 若是这样，他们还特地来找茬，那就是故意的了？ “这绣楼是豫王妃开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穆长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扬着下巴瞪着那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果然，那人听到豫王妃三个字的时候，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脸上满是嘲讽，“你说那个满面毒疮，双腿残废的人？” 双腿残废是她故意的，可是满面毒疮？ 上次接待西番使臣的宫宴上，她已经没有在脸上点红色的斑痕了，怎么还会有毒疮的传言到使臣的耳朵里？ “再怎样都是王妃！”不等穆长溪说话，翠莲就先喊了出来，眼睛喷火的瞪着那些人。 哪怕对方的人数比起早上又增加了不少，她也没在怕的。 西番使臣更嚣张了，他大笑起来，“王妃又如何？便是你们的长公主，也要嫁去西番，听我们国主的话了，我们还用得着怕一个小小的王妃吗？” “放你的狗屁！” 一声娇喝，众人还没看到是什么人说话，就见一道鞭子落下，直接就打在了那西番使臣的脸上，瞬间就是一道血痕。 穆长溪无奈的摇摇头，“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长公主？”翠莲跟着一愣。 尉迟 欣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手里的鞭子一扔，旁边的侍卫就抬手接住。 不管那还在嚎叫的西番使臣，尉迟欣往椅子上一坐，“给我狠狠的打！既然来了我元暨，就得遵守元暨的规矩，不守规矩，那就涨涨记性，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一直没能听到宫里传来什么消息，尉迟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撒。 原本今日出门，也不过是想散散心的，没曾想，还给她找到了撒气的人，那可不得好好的撒一波气么。 侍卫也是个听话的，问都不问，抬手就抽了起来，这次也不拘是抽谁了，反正那些个西番的，抽谁都一样。 一时间，绣楼门外聚集了一群人，都在津津有味儿的看着那侍卫抽打西番的使臣，时不时的还要评价上几句。 他们看得高兴，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这些个西番使臣不做人，仗着自己使臣的身份，就欺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吃东西不给钱，看上什么东西了也要顺手拿走，甚至有好些个商贩这段时间都不敢让自家的女人出来帮忙看摊子，就怕被这些人欺负了。 现在看着长公主抽人，他们也跟着爽，似乎从前说尉迟欣专横跋扈的那些话，都不 存在了似的。 就这么抽了一炷香的时间，阿穆亲王这才带着人姗姗来迟，看到地上打着滚的手下，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难看了起来。 抬头看到正在绣楼里面坐着喝茶的尉迟欣，他眉头就皱了起来，“长公主，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尉迟欣冷笑道，“问你的人啊，你问我干什么？要不是有人不长眼，乱说话乱做事，我又怎么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帮人训狗呢？” 周围的百姓一听，一个个都忍着笑，实在有忍不住的，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来。 被抽的人赶忙跪着爬到阿穆亲王的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裤腿，“亲王！她们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穆长溪开口道，“你们有生理需求我明白，可京城又不是没有青楼，你们去青楼解决，谁也说不了什么，可你们到绣楼来找青楼的服务，是不是过分了？” “我们……”那人刚张嘴，就被穆长溪打断了，“可别说你们没有！除了这个绣楼，外 第446章 福气还在后面呢 听着外面百姓们的话，阿穆亲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他是让这些人来绣楼找麻烦没错，可他没说外面的小摊儿也能随便欺负。 现在众人都在一面倒的说他的人不是，让他想要狡辩都没办法了。 “长公主，此事，是不是有些误会？” 虽然知道很难扭转局面，但阿穆亲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误会？我误会你……”尉迟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穆长溪截断了。 她按住尉迟欣的肩膀，抬头看着阿穆亲王，“如果阿穆亲王觉得是误会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是西番太过贫穷了，所以您的这些随从，都没钱带身上出门逛街？或许还没钱读书，所以不懂做人的道理？” 这每说一句，阿穆亲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尉迟欣扭头看了穆长溪一眼，忍不住的想要夸夸她了，瞧着每句话都说的温和平淡，但每句话都不怎么好听呢。 就在阿穆亲王下不来台的时候，叶丞相匆匆赶了过来，他先是朝着阿穆亲王道歉，转头多看了穆长溪几眼，这才看向尉迟欣，“长公主还是不要逞威风的好，现在威风了，等去了西番，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这话像是笃定了尉迟欣一定会 和亲一样，话是劝诫，可听起来总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刚刚还高兴着的那些百姓，听到叶丞相这话，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来。 啥玩意儿？长公主要嫁去西番了？ 那西番，不就是个不开化的小国吗？听说整个国也就是他们元暨五六个城的大小而已。 尉迟欣冷着脸，“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本宫未必就会去西番和亲，倒是叶丞相，张嘴闭嘴就说本宫要去西番，怎么，圣旨是你来写吗？” 这会儿她也冷静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随便一句话就能炸开的长公主了。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穆长溪就站在她的身边，她也就多了些底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好歹，不至于在百姓面前失了面子。 “长公主莫生气，这西番虽然不是大国，但您过去了，就是王后国母，又有元暨做后盾，福气还在后面呢！”叶丞相还是挂着那不走心的笑说道。 尉迟欣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穆长溪突然笑出声来了，这一笑，在这个场景中就显得突兀了许多。 叶丞相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有些阴沉的看着穆长溪，“你笑什么？” 穆长溪这才抬 头看他，无辜的眨眨眼，“丞相你在问我吗？” “不然呢？”叶丞相更生气了，他可没忘，把叶尚宁送进大牢的事情，这位溪溪大夫可是要居首功的！ “我只是觉得，叶丞相你这么说，好像是你当过西番国母一样，不然，你怎么就知道这是福气了呢？”说完这话，穆长溪还不罢休，接着道，“也不知道西番国母的朝服是什么样子的，叶丞相穿上的话……”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搞的听到这话的众人都开始想象叶丞相穿女式朝服的模样了。 叶丞相哪里能想到，这溪溪大夫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一张老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你，你这是侮辱朝廷命官！” “是吗？怎么本宫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啊？”尉迟欣直接跟叶丞相对着干，说这一句还不过瘾，干脆道，“朝服本宫是提供不了，但是京中流行式样的裙子倒是可以送叶丞相几件穿穿。” 这话一说完，百姓当中又有人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 阿穆亲王冷冷的瞪了叶丞相一眼，心里只在暗骂，没用的东西！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偷偷摸摸的要离开。 看着阿穆亲王的样子，穆长溪高声喊道，“阿穆亲王 ！若是没钱还是不要让手下的人出门了啊！咱们是不说什么，可丢的是西番的脸呢！” 这话一出，阿穆亲王脚下的步子走了更快了…… 叶丞相忍不住多看了穆长溪几眼，心里暗叹，这溪溪大夫果然不是普通人，还好她只是个普通大夫，跟皇家没什么关系，不然他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眼看着阿穆亲王走了，叶丞相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也转身离开，这次尉迟欣可是学到了穆长溪的本事，看着叶丞相的背影道，“叶丞相，那些衣裙我让人做好了送到丞相府了啊！” 看着叶丞相凌乱的步伐，尉迟欣直接大笑出声，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见她这个长公主都笑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不忍着了，大家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带着幂笠的孟惜薇直到人都散尽了，才走进了正要关门的绣楼。 “姑娘，咱家最近不打算开门了，这收拾收拾就要关了，您要不去别家看看？”翠莲上前拦住了孟惜薇。 看了她几眼，孟惜薇抬手指了指穆长溪，“我不买东西，我是有事找她。” 听到孟惜薇的声音，穆长溪转过身看了她几眼，便走了过来，“咱们出去说吧，这边还是尽快 关了的好。” 在外面看了全程的孟惜薇没有说话，点点头就跟在了穆长溪的身后。 她们都走了，尉迟欣愣了一下，忙起身追了上去，“我，我也跟你们一起！” 她话音才落，穆长溪就停下脚步，看向她身边的侍卫，“带长公主去豫王府。” 那侍卫朝着穆长溪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就拦住了尉迟欣。 这个场面看的孟惜薇啧啧称奇，她忍不住的问穆长溪，“那不是长公主的侍卫么？怎么也听你的差遣？” 穆长溪没有转头看她，只回道，“王爷安排的，怕长公主太冲动闹出事，所以长公主府的侍卫暗卫都会听我差遣。” 听到这话，孟惜薇不禁啧啧两声，尉迟衍还真是信任穆长溪啊，连自己姐姐身边的人都安排给她差遣了。 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出口来，她们的关系也还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到了溪溪医馆，两人进了治疗室，穆长溪才问起孟惜薇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人刚换回来了，但是叶丞相又传信，说 第447章 镇国公有问题 听到这话，穆长溪愣了一下，“你们没有审问出来？” 穆长溪想不到，有镇国公这个常年征战的人在，还有林清玄这个夜袭的少主，怎么就审问不出来想要的内容呢？ “方便带我去看看那位假的镇国公吗？”穆长溪问道。 孟惜薇想要的就是这个，只不过没有直接提出来罢了。 毕竟，救出镇国公的办法都是穆长溪提供的，他们镇国公府欠穆长溪的，实在有些多了。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了，我出来也是打着祖父身体不适，请人回去治病的幌子。” 这话一说，穆长溪就多看了她几眼，这幌子，不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么？ 想到孟惜薇的目的，穆长溪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戳破，直接就跟着她去了镇国公府。 见到孟惜薇带了穆长溪来，镇国公府的管家一直盯着穆长溪，眼睛就没从她的身上挪开。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穆长溪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那假货一起的，平日里就是这么盯着孟惜薇，才会让她不得不找个借口才能出去请她过来。 这么想着，穆长溪一点儿也不给他面子，直接停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盯着那管家，“已经入府了，管家 不必跟着了吧？” 那管家这才垂下眸子，“小人是镇国公府的管家，自然要盯着国公爷的身子了。” 穆长溪冷笑一声，“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会对国公爷不利？我可是进宫给太后娘娘治过病的人，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不相信我的医德？” “奴才不敢！”那管家的后背弯了弯。 “不敢？”穆长溪笑了一声，“我看你敢的很！要不是我曾经给你家小姐治过伤，有了些交情，她可未必能请的动我出诊！” “是，是，奴才多虑了。”管家忙不迭的道歉。 虽然他是镇国公府的管家，可府里不少老人都是从前镇国公亲自安排的，这么多年，他也没能把人剔除干净，做事还是要小心些才行。 孟惜薇这时候开了口，“既然知道了，就忙你的去吧，溪溪大夫我带去祖父那边就是了。” “可是……”管家还想要挣扎一下，一旁就有丫环走了过来，有些着急的看向管家，“管家，三小姐的琴坏了，您看是找个师父来修，还是去买一个新的啊？” 有人绊住了管家，孟惜薇就拉着穆长溪往镇国公住的地方去了。 穆长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丫环，她刚刚说三小姐？ 那不就是孟采薇吗？ 想想，孟采薇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没空多想，穆长溪就被孟惜薇带着进了镇国公的屋子。 看到镇国公，穆长溪眉头微皱，“这样不行。” 孟惜薇愣了一下，“不行？什么不行？你不能帮我们吗？还是……” 穆长溪摇头，“是镇国公有问题。” 这话吓了孟惜薇一跳，镇国公有问题？难不成，这个镇国公也是假的？ 镇国公眉头也是一皱，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射出两道锐利的光，直直盯着穆长溪，“小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有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跟之前的假货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若是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他说话的语气严肃冷硬了许多，不像那个假货，语气总是温和的。 穆长溪一点不怕，眼神对上镇国公，“您应该吃了不少苦，身体瞧着消瘦不少，而且常年不见阳光，肤色也比那人苍白许多。” 孟惜薇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穆长溪的意思是说这个镇国公的身份有问题呢。 她也仔仔细细打量了镇国公几眼，好像，是穆长溪说的那么回事。 “外出有外袍遮挡，身形上的差距不太 瞧得出来，但要是细心的，还是能看出端倪，叶丞相那样老奸巨猾的，肯定能发现问题。”穆长溪毫不留情的说道。 孟惜薇眉头皱起，镇国公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穆长溪，“那你这小丫头可有什么法子？” 穆长溪点点头，“我倒是可以帮国公爷画一画，不过内里亏的，还要后面一点点慢慢补起来。” 他是听孟惜薇说过穆长溪的本事的，这会儿听她这么说，镇国公也没什么异议。 一旁的林清玄忍不住开口道，“但是我们不知道叶丞相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再像有什么用！” 得，他这是一开口就要怼她，不怼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穆长溪翻个白眼，“行了行了，你的本事都没能从那人嘴里套出话来，有什么脸跟我这么说话？” 还好，她没把自己的老底透出去，林清玄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可不敢想，镇国公这样正直的人，若是知道他是赏金猎人的话，会是什么后果，万一要是阻止他和阿淑，那就惨了。 没有再多关注他，穆长溪看向镇国公，“那人在何处，我们现在看看？” 镇国公走到床边，扭动床尾的一根柱子，床对面的那面墙就开了一条缝，林清 玄走过去，用力一推，就露出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门洞来。 看到这个机关，再想到孟惜薇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估计这里面就是囚禁镇国公这么多年的地方了。 “就在这里面，走吧。”镇国公说着，走在了最前面，穆长溪跟在他的后面，身后是孟惜薇，林清玄最后。 进到里面，穆长溪才发现，这里面其实并不算大，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脑子里那种密室里面跟外面一样一应俱全的房间根本就不存在。 角落里结结实实的捆着一个人，还被堵着嘴，另一边则是一团破布，么也没有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问不出东西了吧。”林清玄开口说道。 的确，里面这么小的空间，想要用刑都施展不开，自然就没办法问话了。 至于把人挪出去，外面还有管家盯着，府上的下人多数镇国公都不认识了，他也不知道有谁是可以相信的，这才没有随意乱动。 穆长溪看向孟 第448章 千刀万剐 穆长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比起祁景煜不逞多让？ 她是毒医大赛第一名不假，可她主攻的还是医术，她是溪溪大夫好吧？ 看到穆长溪的脸色，孟惜薇解释道，“阿清是觉得，你能从祁景煜的毒虫池跑出来，应该，应该……” 后面的话她也有些编不下去了，应该也挺毒？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 穆长溪抬手按住她，“行了，你不用找补了。” 转头看着那被捆住扔在墙角的人，穆长溪取出他嘴里的布，“你就是冒充镇国公的人啊，说说你的来历吧？” 那人脑袋一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就是笃定了，眼前的这些人不能拿他怎么样，才这么嘴硬的。 林清玄在一旁开口道，“你这么问，谁会跟你说实话！” 穆长溪站起身来，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羊皮包放在桌上，“你说的对，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她从羊皮包里抽出一把小刀来，映着旁边的烛火，反射出的光恰好闪到了那假货的脸上，让他不禁朝着穆长溪的手看去。 这一瞧，就看出那小刀的特别之处，瞧着纤薄，但看起来也挺渗人的。 “你这是 要干什么？”那人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握着小刀，穆长溪转过身来看着他，“这时候就不是你该问问题的时候了。” 她优雅的在那人面前蹲下来，“这样，我们问你问题，一个问题一刀，你要是回答上来了，这一刀就免了，要是回答不上来，你懂的。” 听到这话，那人冷笑着，“我还以为你们搞了个什么厉害的人物过来帮忙，原来就是这么个小丫头？动刀就动刀！老子会怕你？” 林清玄也皱着眉头，对穆长溪的话并不认同，但是看到孟惜薇投过来的眼神，就只能把不满给憋回去了。 “不怕啊，那就试试？”穆长溪说着，就挑了他的胳膊，然后慢悠悠的下了刀。 这刚下刀的时候，那痛意还能忍受，可没过一会儿，那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说好的一刀呢？怎么会疼到现在？还越来越疼？ 他不知道，站在后面看着的三个人都已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连见惯了死亡的林清玄，这会儿都有些同情那人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你一刀，怎么，怎么能，这么久！”他一边咬牙低吼，一边低头去看。 这一看，他差点吓的魂都丢了，“你，你这， 这……” “喊什么喊，说好了一刀就一刀，你放心，这点儿信用我还是有的。”穆长溪话音落下，这一刀也终于结束。 薄如蝉翼的一大片肉，就这么落在了她随手从桌子上拿过来的托盘上。 “可惜了，要不是这绳子阻碍，这片肉我还能削的更长一些。”穆长溪摇摇头，有些可惜的说着。 她端着盘子凑近那人一些，然后用刀挑起肉片，“你瞧瞧，按照这个厚度来算，我们可以问你好几万个问题呢。” 好，好几万？那岂不是说，他身上的肉，要被这样，一片一片的削下来，削个好几万片？ 那还能活吗？ 似乎是知道他的疑问，穆长溪不等他问出口，就又接着道，“当然了，我这个大夫，肯定会保住你这条命的，至少，这几万个问题问完之前，你是死不了的。” 一想到那一片一片的肉堆在自己的面前，那人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你，你别做梦了，我，我是，不会，不会屈服的！” “啊，千刀万剐吓不到你啊，那我再想想，你是喜欢剥皮，还是抽筋，或者剔骨？” 她说的轻飘飘的，但每一个词说出来，那人的身子就抖的更厉害 一些，连手臂上的痛，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站在后面的几人听到她的话，也忍不住的皱眉，林清玄还抬手捂住了孟惜薇的耳朵，生怕她被吓到。 那人这会儿看穆长溪的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轻蔑了，而是恐惧，“你，你别说大话！这几种，根本，根本做不到！” 什么剥皮抽筋，估计还没抽出来一点点，人就先死了。 “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穆长溪说着，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正巧，我前些日子才研究出来的新药，正愁没人试，不如你也一并帮我试了。” 她随手把那托盘扔到地上，起身看向身后的人，“国公爷，劳烦您帮我准备一些水银，我有一个不错的剥皮方法，不需要自己动手。” 镇国公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是什么方法？还会用到水银？” 穆长溪手里的刀轻轻的点在了那人的头顶，“很简单，就是在头顶这里划开，然后往里灌入水银，这皮肉就能分开了……” 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镇国公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准备的。” 瞥了地上的那人一眼，穆长溪继续说，“这只是剥皮的法 子，还有抽筋的法子，就是……” 这次镇国公倒是没开口了，地上那人已经坐不住了，侧着身子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大声喊道，“别说了别说了！我，我招！你们问什么我都说，只要，只要别对我用这些刑就好！” “呀，这就招了啊，真没意思！”穆长溪脸上的兴趣瞬间就消失无踪。 听到那人松口了，林清玄马上就问道，“跟叶丞相约定的见面老地方在哪里？” 穆长溪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就听到林清玄的问题，她手上一顿，抬头看着林清玄，“你是傻子吗？这么个问法，什么时候能问完？” “那你说怎么问？”林清玄还老大不满意的瞪着穆长溪，哪怕是她吓的那人松口招供。 翻了个白眼，穆长溪看着地上那脸上写着生无可恋的人，凉凉的开了口，“我们想知道什么你心里清楚，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我练手？” 那人猛的一个激灵，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说，我说，我是西番国主专门养着的替身，之前是替孟将军的，后来孟将 第449章 他想调兵造反 看着那染着血的刀，那人咽了咽口水，不得不继续说。 其实，从西南边境回来的镇国公世子，就已经是假的了，再后来他安排了别人冒充躺着养伤的世子，找了机会替换了镇国公。 真的镇国公之所以这么多年没被杀，原因都在现在镇守西南的将军孟鹤堂身上。 原本他想靠着自己祖父的身份，控制住镇国公府的两个孙子，但孟鹤堂因为他不愿意再去找孟惜薇的事情，跟他闹翻，去西南镇守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 西南边境的守军布置图没能从孟鹤堂这里问到，整个郑国公府也没能找到，他只能去问真的镇国公。 而孟鹤朗自小就是走文官路子的，所以军事图边防布置一类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里，穆长溪就明白了，“所以你们西番是打算突破边境，攻打元暨？” 那人慌忙摇头，“那倒没有，我们只是想要扩张一下版图而已，西番地小，又多是山地，不易于耕种，就是想占几个土地肥沃的城池多种些粮食罢了。” 这话穆长溪没有接，反正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到底什么打算，还不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后来呢？怎么就跟叶丞 相搭上线了？”穆长溪继续问。 那人又老老实实的继续交代。 跟叶丞相搭上线也是个凑巧，他之前因为孟采薇被尉迟衍丢下湖的事情，进宫告状过。 也就是那时候，叶丞相找到了他，叶知意也是因为尉迟衍，为情所伤，孟采薇也是因为尉迟衍，这不就巧了么，两人有着同一个敌人，自然而然的，就凑到了一起。 “就这些？”穆长溪眯起了眼睛来。 那人认真的点点头，“对，就这些。” 站起身来，孟惜薇以为穆长溪要离开，“我送你出去。”她说着走到了穆长溪的身边。 然而穆长溪却是摇摇头，拿起刀直接就去那人头顶划头皮去了。 脑袋顶上传来的痛意提醒他，那拿刀的女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那人才着急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问的我都说了！” “你怎么还动手啊！” 穆长溪的动作也惊到了镇国公他们。 仔细想了想那人刚刚说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哪怕是他安排了孟鹤朗去做监军，又故意在宫宴上说可以让尉迟欣和亲，都是针对尉迟衍的。 要说是想替孟采薇报仇，倒也是说得过去，但穆长溪这动作，分明就是觉得这人没 有说实话。 “你还隐瞒了什么？”镇国公问道。 那人想要躲，却被穆长溪一脚踩住，根本动弹不得，他大喊道，“我没隐瞒了，真的，我全都说了！” “溪溪大夫……”孟惜薇忍不住开口，这割头皮，灌水银，什么皮肉分离，她可不想看到。 穆长溪冷笑道，“就这么简单？你今夜跟叶丞相见面，难道不是要说调动大军，造反的事情吗！” 她这话一出，几人都是震惊。 第450章 还有别人 收拾完毕，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镇国公才在孟惜薇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他神色不悦的看着那正在拉拉扯扯的孟采薇和管家，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两人忙走了过来，管家恭敬的弯下腰，“国公爷，三小姐的琴坏了。” “琴坏了就去找人修！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镇国公呵斥道。 那管家正要抬头看一眼镇国公，一旁的孟采薇马上开口，“就是！没听祖父的话吗，还不赶紧去找修琴师傅？不过一个下人，还真以为祖父会向着你吗？真是好笑！” 被孟采薇这么一噎，那管家刚抬起一半的头又低了下去，转身朝着孟采薇行了一礼，才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孟采薇几次三番的打断管家，穆长溪不难猜测，她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表现的这么明显，想也知道，镇国公和孟惜薇也都应该猜到了。 穆长溪转头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只见他们两个脸色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孟采薇。 等到管家离开了好一会儿，孟采薇才松了一口气，肩膀也跟着垂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看了看镇国公，又看了 看孟惜薇，脸上没有了从前的桀骜不驯，只是满满的惆怅。 “你们……”她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顿，才接着道，“你们有什么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若是躲避不了，就让人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说完，孟采薇就转身离开了院子。 孟惜薇看着她离开，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虽然被那人养了十几年，但她心还是好的。” 镇国公也是看着孟采薇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穆长溪也不好说什么，就在旁边等着。 孟采薇能跟管家叫板，那证明她在假的镇国公眼中，地位非同一般。 能这样被宠着的，想想就能明白，孟采薇是那个假货的孙女，所以她才能这样骄纵。 “她，不是我镇国公的子嗣。” 就在穆长溪琢磨出来这个信息的时候，镇国公在她的身边开了口。 听到这话，穆长溪并不意外，她没有多问，抬头看向了身边的镇国公。 他慢慢讲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还有这些年，假的镇国公每每跟他说的那些话。 孟采薇当时是从边关跟着父母一起回来的，那时候她年纪尚幼，什么都不懂。 镇 国公也是得知了儿子儿媳都被人调换了身份，这才推测出了孟采薇的身份。 这些年来，假的镇国公时不时的就来跟他说，他是多么宠爱孟采薇，要不是孟采薇一直依赖着孟鹤朗，他怕是已经让孟鹤朗去地下跟他的父母团聚了。 再不然就是说孟鹤朗又为了孟采薇擦屁股，或是因为孟采薇受了委屈，他就罚孟鹤朗等等。 可以说，孟采薇之前能有那样的名声，假的镇国公这种无底线的宠溺功不可没。 听完这些之后，孟惜薇忍不住开口道，“若她还是那样不懂事，跟着那假货一伙的话，我倒是能毫不犹豫的就把她也算计进去，可她现在……” “可她现在帮了你们，还不止一次。”穆长溪开口说道。 孟采薇能做这些事情，那她应该对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了。 孟惜薇苦笑着，“是啊，可我们要对付的，是她的嫡亲祖父，而她……” 事情这样的发展，穆长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 “她既然帮了你们，也清楚两方的立场，我倒是觉得，你们不如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穆长溪说完，看了一眼天 色，“你们自己小心，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林清玄给我送信。” “我让人送你吧。”镇国公开口道。 穆长溪摇头，“不用，您现在还不好表明正身，行事最好都以那假货的行事风格做参照。” 镇国公点点头，“那好吧，我就不送了。” 回了豫王府，穆长溪还在思考着叶丞相要起兵造反的事情。 虽然已经勾结了假的镇国公，但以叶丞相的狡猾奸诈，肯定不会只靠着镇国公这一个人的。 肯定还有别的将军跟他勾结，等着随时出兵，好抢一个头功。 想到这里，穆长溪就有些想念尉迟衍了。 她对朝堂了解不多，知道的那几个大臣也都是跟豫王府有关系，或者跟她打过交道的。 如果尉迟衍在的话，肯定能马上就分析出来，到底哪些人可能跟叶丞相勾结。 叹了口气，穆长溪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可惜尉迟衍不在，什么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被她想念着的尉迟衍，这会儿已经带着大军到达了安州附近。 安州毗邻奎阳，与南边的潞城之间隔着一座驼峰山。 这座山得名于他的两座峰，相距不远，形 似驼峰。也因为这山有两座峰，所以绵延数里，比其他的山都要更大一些。 大军在山脚安营扎寨，孟鹤朗则是看了看地图，跟尉迟衍说道，“这驼峰山有些大，大军现在扎营休息，明日一早起来就得赶路，勉强能赶在入夜之前，到达安州。” 一旁坐着休息的陆明昇听到这话轻笑一声，“不用你提醒这个，王爷征战多年，这条路熟悉的很，要花多少时间穿过驼峰山，又要花多少时间到达北京，我们可比你清楚。” 孟鹤朗拿地图的手一顿，有些尴尬的抬起头看向陆明昇，“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 他这一道歉，刚刚说话的陆明昇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哪怕先前孟鹤朗交出了镇国公的那封信件，明确表示要跟他们站在一起，陆明昇也并没有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 所以才会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想要反驳他几句，可没想到的是，他道歉竟然说的轻松，倒是让他意外了不少。 尉迟衍看了陆明昇一眼，开口道，“虽然走了很多次，但还是要小心提防，毕竟，不是每一次的情况都相同。” “是，属下明白。”陆明昇马上接话。 第451章 可能有变故 孟鹤朗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起身往旁边走去的尉迟衍。 “他刚刚，是在帮我？”孟鹤朗小声嘀咕着，似乎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尉迟衍知道孟鹤朗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直接告诉他，“你想多了。” 他说这话，只是在提醒陆明昇小心行事罢了。 驼峰山虽然往年没有出什么状况，可难保今年没有变化，他们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走这条路了。 看着尉迟衍离开，陆明昇马上起身跟上。 “王爷，咱们还按照以前一样，百人为一小队，一个时辰换班守夜，这样等到明天早上，就是四班，等到了安州，守夜的兵可以提前休息。”陆明昇说着自己的计划。 尉迟衍点点头，嗯了一声，可是人却是一路往山上走去。 陆明昇有些纳闷儿，“王爷，您要上山？”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尉迟衍开口说着。 “奇怪？哪里奇怪？”陆明昇疑惑的环顾四周，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尉迟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不觉得，我们打到的野味，比起往年都多了许多么？” 陆明昇愣了一下，想了想刚才伙头军那边做饭的时 候闲聊的那些话。 也就是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打到的野味多，他们吃的就能更多，还在那儿傻乐呢，没想到，这点变化也值得王爷深究。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陆明昇小心翼翼的问出声来，“说不定，是这两年气候好，所以这些野物生的多了呢？” 尉迟衍依旧是面无表情，“最好是这样，可若不是的话……” 他眼神锐利的看了陆明昇一眼，“那今夜，怕是不能太平了。” 听到尉迟衍这么说，陆明昇也紧张了起来。 孟鹤朗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尉迟衍和陆明昇离开，他也没有跟上去，转而去跟队伍里的士兵们聊天去了。 陆明昇说的对，他们带着大军在这条路上往返了许多次，也就是他，第一次走这条路，才会什么都不清楚。 免得之后再闹出什么笑话，他还是先跟老兵们打探打探的好。 这么想着，他随意的在一群坐着的士兵旁边挨着坐了下来。 见到他，刚刚还挺放松的几人都有些紧张，坐姿都不由得板正了一些。 “孟监军。”他们跟孟鹤朗打着招呼，孟鹤朗笑着看了一眼众人，“休息时间，你们随意，我只是 过来跟兄弟们聊聊而已，不用紧张。”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到底是监军，哪里是你说不紧张，他们就能不紧张的？ 孟鹤朗看了看他们，然后道，“各位都是跟随王爷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老兵了，我虽然顶着监军的头衔，但这也是第一次随军出征，心里也紧张的很。” 众人相互看了看，便有个年纪大的开了口，“紧张个啥，等到了北境，开战了，看到那蒙铊崽子，上去砍就是了！”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瞎说啥呢，人家是监军，哪儿能跟你一样上阵砍人呢！” 一听这话，孟鹤朗马上就反驳道，“要不是顶着这监军的头衔，我还真想跟你们一起上阵杀敌呢！肯定比待在后面看着爽快多了！” 那老兵也是个没心机的，听到孟鹤朗这么说，马上就大笑了起来，“可不是么！你说的没错！” 说着，他就说起来曾经出征的那些事情来了，“有一回啊，那蒙铊崽子可狡猾了，趁着半夜里……” 等到尉迟衍和陆明昇回来，就看到孟鹤朗坐在老兵堆里，跟那些老兵谈笑风生，原本清朗端正的翩翩公子，这会儿翘着一条腿，弓着背，伸 长了脖子看着那侃侃而谈的老兵，脸上还挂着笑，怎么看怎么像个兵痞子。 陆明昇皱皱眉头，“他倒是有脑子，跑去跟老兵混了，万一骗了他们的信任……” “无妨，随便他吧，现在聊得高兴，上了战场都是听令的士兵，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一个孟鹤朗，就不听军令了。”尉迟衍也没有要打断他们的意思。 本来孟鹤朗这个突然出现的监军就让众人不太自在了，若是现在打断他们，那往后这些士兵怕是要更害怕了。 时间还长，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的，更容易疲惫。 陆明昇见尉迟衍没有反对，也就挪开了自己的眼神，反正一切听王爷的就是了。 尉迟衍和陆明昇没想着打断他们，倒是孟鹤朗，瞧见两人就起身走了过来，“王爷，有些事情咱们需要提前打探一下。” 听到这话，尉迟衍才抬起头，看了孟鹤朗几眼，“什么事？” 孟鹤朗在一旁坐下，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是这样的，方才我与那些老兵聊天，得知这驼峰山有几个小村子……” 驼峰山因为大，丛林茂密，所以山上的野物不少。 山腰也有几个小型的村落存在， 因为不好开垦田地，所以这几个村子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猎人。 平日里上山打猎，然后再去附近的潞城换取日常所需的东西回来。 这里有几个猎户，尉迟衍还认识呢。 说的口干舌燥的，孟鹤朗拿起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我听伙头军的大师傅说，这次咱们打野物比往常都要轻松许多，甚至没往山上走多少，就打到了比往常多出三倍的猎物。” “王爷，我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劲，即便是野物繁殖迅速，但猎户也不傻，多赚点钱留着，万一急用呢？”孟鹤朗说完，看了看尉迟衍，又看了看陆明昇，“我猜，那几个村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了。” 听完孟鹤朗的话，尉迟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陆明昇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孟鹤朗。 他说的话，跟尉迟衍的猜测，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一直跟在尉迟衍的身边，确定孟鹤朗不在附近，他都要怀疑，孟鹤朗是不是偷听了他跟尉迟衍谈话。 “你觉得，可能出现什么变故了？”尉迟衍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平静。 孟鹤朗咬了咬下唇，然后开口道，“可能，是屠村。” 第452章 我不介意就地解决你 可能，是屠村。 这话一出，不光是陆明昇，一旁听到声音的几个老兵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这，这不大可能吧？” “对啊，这些村子都靠打猎为生，虽然比不上咱们这种通过训练的正规军队，但一般的山匪，还是可以抵挡的。” “可不是么，我之前还遇到过打猎的老乡，他们几个村子相距也不是很远，就算有什么问题，几个村子集结起来，也不能小看。” “确实，孟监军，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老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陆明昇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尉迟衍，“王爷！” 刚刚尉迟衍离开，就是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他是跟着一起去的，但结果却…… 村子早就破败了，那些屋子也都七零八落的，门也好窗也好，都有着被人破坏的痕迹。 屋里的床板上，有的还铺着稻草，只不过稻草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阴面的墙角位置甚至爬上了青苔。 这各种情况都说明，村子曾经遭了难，已经荒废了许久。 当时陆明昇还说，会不会是遇上了山匪，这个村子的人去了别的村子合住了。 那时候尉迟衍并没有说 话，陆明昇也就没有多问，两人就顺着原路回来了。 任陆明昇怎么想，都不敢往屠村上面去想。 尉迟衍这才起身走了过来，“既然孟监军有这个想法，那就跟本王一起，去这附近的村子转一圈，看看情况。” 那些老兵刚刚还信誓旦旦，但是现在连尉迟衍都重视起来了，他们相互看看，似乎也发现了不合常理之处。 几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将军！我们也一起去吧！” 虽然尉迟衍是王爷，但是军营里的这些兵，却还是习惯喊他将军。 看了一圈，尉迟衍点了几个名，“你们几个跟我来，陆明昇留下。” “是！”众人回答。 孟鹤朗的结论也不是胡说的，野物多到随便就能打到，那只能证明，山腰往下的那些林子里，已经很久没人来打猎了，如果是村落合并，哪怕人少了一些，也绝不会让野物泛滥成这样。 那么，很久没人打猎说明了什么呢？ 原本住在这里的村落，全都不存在了…… 屠村只是他想到的最惨的结局，往好处想，或许，是他们下山了，进城了，找到舒坦的营生了。 可是，真的能这样吗？ 尉迟衍轻车熟路的就将他 们带到了方才跟陆明昇一起去过的村子，看到眼前的景象，那些老兵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在他们发愣的时候，孟鹤朗神情凝重的查看了好几间屋子，门窗的木架全都已经腐烂了，却依旧有着人为破坏的痕迹，一连查看许久，竟然找到一个带锁的箱子。 顾不上箱子上面的厚厚灰尘，孟鹤朗抽出刀劈开了箱子上面那把生锈的铜锁，然后打开箱子。 里面放着几件叠好的衣物，他用刀挑起来，有的已经发黄变色，有的甚至被虫子咬出了窟窿…… “会不会，是去别的村子住了？”还有老兵抱着幻想，开口问道。 孟鹤朗扔掉衣物，将刀插回自己的刀鞘里，随后摇头，“不会的，如果是去别的村子，为什么不带走他们的衣服？” “这……”那老兵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孟鹤朗转头看向尉迟衍，“王爷，现在我能确定了，人不一定死，但村落肯定是被人入侵了，门窗大部分都损坏了，箱子上的锁却没有被砸开，他们的目的不是财物。” 尉迟衍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几个村子，或许都有着同样的遭遇。” “那咱们去其他村子看看！”孟鹤朗马上开口说道。 几个老兵同时看向尉迟衍，就看他怎么说了。 然而尉迟衍却是摇头，“不，我们回营地，晚上守夜的人数增加一倍，其他计划不变，明天尽快穿越驼峰山！” “是！”老兵们应声，然后转头往营地走去。 孟鹤朗一愣，疑惑的看向尉迟衍，“王爷为什么不去查看？好几个村子都遇到了这种事情，多少条人命啊！” 尉迟衍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就这么看着孟鹤朗，“孟监军，大军的任务是尽快到达北境，驱逐前来骚扰的蒙铊人，这里的事情，可以让传令兵去潞城送信，让当地官员来解决。” “可驼峰山在两城之间，这事情交给潞城，他们会不会推给安州？到时候安州潞城相互推诿，这山上猎户的冤屈，又有谁能帮忙？”孟鹤朗不禁问道。 他之所以刚才说屠村，就是想让尉迟衍来管这件事情，他算准了潞城和安州都不想管，若是想管，这村子里的灰也不会积这么多了。 尉迟衍脸色冷了一些，“孟监军，你是大军的监军，你有你的任务，而这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说完，根 本不给孟鹤朗说话的机会，尉迟衍就大步出了村子。 孟鹤朗没办法，只能跟上去，脑子也在不停的思考，怎么才能说服尉迟衍管一管这里的事情。 回到营地，陆明昇马上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几人都不好的脸色，心里就有数了。 “王爷。”他走到尉迟衍的身边，尉迟衍也没说别的，就让他去安排守夜的人翻倍。 看着陆明昇去忙活了，那些老兵也都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休息，孟鹤朗又走到尉迟衍的身边，“王爷，我还是认为这件事情需要……” “孟监军！”尉迟衍突然发起火来，他瞪着孟鹤朗，“我再说一遍！你的任务是监督大军，跟这里的村子没有任何关系！若是还要乱说话，乱找事的话，我不介意就地解决你！” 就地解决，这话可就严重了，连孟鹤朗都没想到，尉迟衍会这么说。 两人这么僵持着，直到有人去喊了陆明昇过来，他这才劝着孟鹤朗到一边去。 “孟监军，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也请你体谅一下王爷，别看王爷现在是领了大军出征，看着多威风多得意，但是到了北境之后，要面对蒙铊大军，那可不 第453章 有人盯着 除了孟鹤朗，没有一个人对尉迟衍的话有疑议的。 他不得不偃旗息鼓，不做那个出头鸟。 他有些失落，自己起了一个火堆坐下，不愿意跟别人一起。 哪怕知道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些无法认同。 正想着，过来一个人坐在了他的火堆旁边，来人是军师陆潜，他看了孟鹤朗一眼，然后笑着道，“孟监军这会儿心里很难受吧？” 孟鹤朗看着他，点了点头，却什么话都没说。 陆潜这人跟军营里的其他士兵不同，不是说职务的不同，而是他这个人，就不像是在军营里待过的。 他肤色很白，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皮肤虽然不算细腻，但比起那些士兵来说，也算得上是细嫩了。 听说他身子骨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比常人瘦弱，哪怕是随军出征，也好像时不时就要倒下一样。 一旁的小兵送过来一碗药，陆潜看也不看，仰头灌下，随后道，“孟监军不曾出征过，也不清楚这大军一旦打乱原定的行程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他说着，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几下，“要解决这里的问题，最短也要三日吧，多出来的三日，粮草够不 够？迟到三日，北境官员会不会怀疑？若是蒙铊大军就在这三日之内入侵北境，等到大军到达，会不会中他们的埋伏？” 说着，他咳嗽了几声，然后看向孟鹤朗，“我知道监军心系百姓，但这里的百姓是百姓，难道北境数万百姓就不是百姓了么？” 孟鹤朗张了张嘴，却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 他叹了口气，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是我没有想到这么长远。” “这不怪你，只是可惜了这几个村子的百姓了。”陆潜说着，也叹了口气。 一旁守着他的那个士兵听到这话，神情无奈极了，“好了陆军师，你忘了你这身子骨是怎么回事了？将军都说了，不该想的就别想，您在外面也吹了好一阵儿的风了，我送您回马车上去吧。” 说着，那士兵就扶着陆潜起身，进了马车里面。 看着人离开，孟鹤朗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可是想想那小兵说的话，怎么好像陆潜的身体，并非是一开始就不好的？ 这个他倒是好奇了起来，只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打听，就只能歇了心思。 天色渐渐暗下来，士兵们也知道明天要早起赶路，所以吃过了晚上这顿，就抓紧 时间休息，轮班站岗的人也都站起来四处走动。 孟鹤朗这会儿不困，还能跟第一批守夜的士兵们聊聊天。 就在第二批守夜的士兵来换的时候，有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从孟鹤朗的面前路过。 他疑惑的看了过去，“那是什么人？” 旁边的士兵看了一眼，神情平静，“应该是在暗处盯着大军的人，没藏好，被发现了。” 孟鹤朗一愣，“咱们，被人盯着？” 看到他的反应，那兵笑出声来，“孟监军这是害怕了？” 调侃了几句，他才解释道，“咱们一路过来，路上少不了山匪大盗，只不过大军人数众多，他们多半不会主动凑上来，一般只会盯着，咱们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他朝着刚刚押走那人的方向努努嘴，“像这样的，自己撞到咱们头上了，要是不费什么功夫的话，将军也是会管的。” 听到他这么说，孟鹤朗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还真会管这种事情？不是说要尽快赶路，不能拖延么？” “不拖延肯定是不能拖延的，但他们来找麻烦，咱们还不给点颜色瞧瞧，真当我们这些正规军是吃干饭的啊！” 那老兵说完，也正好交接好了下一班，他拍了拍孟鹤朗的肩膀，然后笑呵呵的回去休息了。 孟鹤朗实在是好奇，便直接去了尉迟衍的营帐。 路上条件简陋，尉迟衍也没有多矫情，跟副将陆明昇，军师陆潜共用一个营帐。 这会儿，他看着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观察我们？” 那人冷着脸，打量了尉迟衍片刻，“你们是来剿匪的？” “剿匪？”一旁的陆潜笑出声来，“你这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那个匪了？” “呸！如果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当匪？要不是被逼，我们也是良善百姓！”那人恶狠狠的说着，对面前这些当兵当将军的嗤之以鼻。 “被逼？”陆明昇嗤笑一声，“怎么个被逼法？要是真想好好做人，又怎么会怕我们剿匪？” 尉迟衍抬手阻止了陆明昇继续说，而是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跪着的人，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是这驼峰山上猎户村子的人。” 这话一出，旁边的陆明昇和陆潜就笑不出来了，都收敛了神色，跟着打量起了跪在那里的人。 刚走进来的孟鹤朗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愣了一 下，转到前面去看那人。 陆潜抬手掩住自己的唇，轻轻咳嗽了一声，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他是这山上的村民？” 按照他们打探的结果，那村子废弃了至少两年，如果这人是村民的话，这两年多的时间，他都去当了山匪么？ “两年多的时间，如果这帮山匪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想必潞城已经有了消息，但我们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提到这个。” 说着，尉迟衍收回目光，“这说明，他们虽然落草为寇，但并没有影响到周围城池百姓的正常生活。” 孟鹤朗眯了眯眼睛，“所以，他们应该是本来就在山上生存的人，也就是猎户。” “嗯。”尉迟衍点头。 他看着那人，“我们不是剿匪的，只是路过驼峰山，要去北境。” 刚才还凶狠的瞪着他们的人，听到这话愣了愣，换上了衣服懵懂模样，“去北境干什么？打蒙铊吗？” 说完，好像是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又呵呵两声，“算了吧，是我想多了，蒙铊都被奉为座上宾了，又怎么会真有大军去打他们呢。” 这话说 第454章 你们怎么来了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几人对视一眼，尉迟衍就看着跪在前面的人，“你说奉为上宾，到底是谁将蒙铊人奉为上宾？” 那人也有些晕了，愣愣的开口道，“当然是你们这些人啊！” 呃…… 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这人大概知道的也不多，想要知道实际情况如何，大概还得找到他们的据点，问他们的首领才行。 “这样，你带我们去你们的地方，我保证不对你们动武，怎么样？”尉迟衍问道。 那人白眼一翻，“你当我是傻子吗？” 旁边的陆潜开口道，“那我呢？我跟你去，我这身子骨你也瞧见了，就是想要动武，也动不了，我跟你去总没什么威胁了吧？” “陆军师！大夫说了你不能太过劳累！”旁边的小兵不赞同的开了口。 然而那人却是油盐不进，“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呸！不管是谁，都休想让我带你们去寨子里！” 说完这话，他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直接装死。 众人面面相觑，这事情还真不好解决，除非……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几人也顾不上管躺在地上的人，纷纷跑了出去，只留下了军师陆潜。 刚 刚还装死的人，这会儿马上又跪起来，起身就想往外跑。 陆潜身边的小兵赶忙将人又拉了回来，“想跑？没门！” 那人着急了起来，“你让我出去，一定是宅子里的人来救我了！你们可不能伤他们！” “得了吧，你一个阶下囚，还在这儿讨价还价？”那小兵口气嘲讽的说道。 一旁的陆潜眉毛挑了挑，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行啊，带你出去看看。” 说完，就给旁边的小兵使了个眼色，那小兵就押着那人走出了营帐。 外面看起来是乱作一团，但实际上，入侵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包围住了，尉迟衍他们甚至都没有动手。 看着被围困住的人老少都有，尉迟衍就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肯定是那些村民。 “老罗叔，你们怎么来了啊？”被捆着的人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听到他的声音，被围困的人就朝着他看了过来，眼中还有着庆幸，“我们不来，你怎么办？” “我有什么关系！死就死了，可是连累了你们，我怎么跟罗闯他们交代啊！”这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不许哭！哭什么哭！”被叫做老罗叔的人大吼了一声，“当初我们 差点被屠村，被赶上山，你都没有哭，现在哭个屁！” 说完这话，那老罗叔举起手上的刀，“兄弟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一起的几人想都不想，大喊着举起了手上的兵器，完全不考虑就他们这么几个人，面对的，却是庞大的军队，根本没有胜算。 尉迟衍眉头一皱，拍了一下陆明昇，两人直接冲进了包围圈，几个瞬息就将那些人的兵器都收走了。 没了工具，士兵们直接一拥而上，没花多少时间，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绑了个结实，跟之前抓来的人跪在了一起。 进了营帐，尉迟衍扫了一眼 孟鹤朗站在一旁道，“这位是豫王殿下，我们此次是路过驼峰山，要去往北境，赶走入侵的蒙铊人，如果你们有什么疑虑，可以说出来。” “豫王？尉迟衍？”老罗叔疑惑的看向了尉迟衍。 听到这话，尉迟衍抬起头看向他，“你认识我？” 老罗叔仔细的看了看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认识啊，怎么不认识！上次见你已经是七年前了，七年了，你都没有再北征，这次怎么……” 说着，他突然 停了下来，“是要去打蒙铊了？”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尉迟衍一愣，七年前是他最后一次北征，也就是那一次的战役，持续了许久都没能结束，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回京的时候又遭人暗算，中了毒，回到京城才知道，他的好皇兄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给他赐了婚…… 想到了这些点点滴滴，尉迟衍收了收心神，看向面前的老罗叔，“不知道这几年驼峰山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成了山匪了？” 老罗叔叹了口气，“这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他们这几个村子还都是正常生活的，每天就是打猎，然后隔段时间一起进城，用猎物换银子，再才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有一天，来了一队军队，穿的都是元暨的军服，所以他们也没有多想，就把人带进了村子里。 结果这队兵却不是他们从前打过交道的，尉迟衍带的兵。 他们随意拿村民们的东西，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什么，甚至还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让那姑娘陪他们喝酒。 嘴上说着喝酒，但实际上想要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老罗叔是村长，当即就站出来维护 ，可谁知道那群士兵直接抽出了刀。 老罗叔脸上的那道疤，就是这么来的。 村民们也吓了一大跳，慌忙拉开老罗叔，那姑娘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些人不好打发，便同意了陪他们喝酒，转而让老罗叔趁着喝酒的功夫，带村民们离开村子躲进山里。 尽管老罗叔很不想留下姑娘，但姑娘却很坚决。 等到安顿好了村里的人，老罗叔就带着儿子罗闯回到村里，那些士兵正因为村子里的人都跑了，气的虐打那姑娘。 得知村民们都跑了，姑娘大笑着，一头撞到了门边的柱子上，满头是血。 罗闯想要冲出去，却被老罗叔死死拉住。 直到那些人打砸一番离开村子，他们才有机会去救那姑娘。 也是她命大，捡回了一条命，罗闯陪着她在潞城治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治好。 老罗叔则是连夜跑了好几个村子，能通知的都通知了，只有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村子，他去的时候，那帮士兵们已经在里面了。 就这样，几个村子的人凑到一起，建了寨子，还有人偷偷回去，盯着那帮士兵，听到了不少 第455章 他们的算盘落空了 “那些人肯定不是我们王军！” 听完整件事，陆明昇气急败坏的开口道。 老罗叔接着说，“是那些偷偷去盯梢的人听到他们说的，说是现在蒙铊被奉为了上宾，迟早有一天，豫王爷也会……”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嘴，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尉迟衍。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他们手上？”尉迟衍接住了他后面的话。 老罗叔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尉迟衍笑着摇摇头，让人给老罗叔他们松了绑，“放心好了，我可没这么容易死，另外，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蒙铊人假扮的，目的未必是想让你们死，而是想要利用你们，在驼峰山引起动乱。” 老罗叔一愣，“啥？就我们这些山野村夫，还能引起啥动乱啊？” 就看他们赶着来救人，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抓住的本事，就算想要引起动乱，也得能活得下去不是？ 陆潜这时候笑了起来，“老罗叔你们做的很对，他们这么做，就是想比你们落草为寇，然后抢劫来往的车队，打劫的多了，官府肯定重视，你们自然而然，就成了引起动乱的祸首。” 老罗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好半天才憋出几句话来 。 “那他们的算盘还真是打歪了。俺们本来就是这山上的猎户，本事也是打猎，就算被赶出了村子，靠着打猎也能活下去。” 说完，老罗叔看着几人嘿嘿一笑，“现在我们也是跟以前一样，在山上打猎，然后去城里卖钱换东西的。就是寨子比村子更往山里面，出来一趟比较麻烦而已。” 几人相互看看，皆是会心一笑。 估计蒙铊人是想要鼓动他们造反的，但奈何他们根本就没那么大的野心，只顾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尉迟衍抿抿唇，开口问道，“老罗叔，你们寨子里有人识字吗？” “有啊，就他，孙娃子。”老罗叔说的，就是一开始被他们抓进来的那个人。 “老罗叔！我有大名，我叫孙瑾安！”他激动的说道。 尉迟衍看了孙瑾安一眼，然后道，“既然现在驼峰山的村子都合到一起了，那想必你们打到的猎物也更多了，不如这样，我找人带你们去潞城的望仙楼，往后你们的猎物可以直接给他们。” 孙瑾安一滞，不敢相信的看向尉迟衍，“望，望仙楼？那可是最大的客栈！听说掌勺的厨子是以前从宫里退下的！” 老罗叔上前就是一巴 掌拍在了孙瑾安的后背上，“孙娃子你瞎说啥呢！豫王爷才是真正吃过宫里御厨做的菜的人，敢在他的面前放，放那个什么词……” “大放厥词，老罗叔。”孙瑾安呲着牙，揉了揉后背。 “哦，你还知道你是大放厥词啊！我看你小子……”老罗叔可没有一点儿尴尬，继续训着孙瑾安。 一旁的陆明昇看的好笑，开口道，“老罗叔，他说的没错，望仙楼的厨子，以前的确是宫里的御厨。” 这下轮到老罗叔说不出话来了。 孙瑾安高兴的扬起了下巴，“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尉迟衍看着他们说话，直接吩咐了陆明昇，让他安排好这件事情，大军明日开拔，他安置妥当后就尽快追上来。 看着老罗叔带着那些人又离开了，陆潜笑着看向尉迟衍，“其实我们晚一天也可以的。” 尉迟衍瞥了他一眼，“陆军师，咱们早些到安州，也好让人去给你配药。” “哦。”尉迟衍一句话，陆潜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猎户村子的事情解决了，孟鹤朗心里高兴极了，看着陆明昇出了营帐，便跟了上去。 “陆副将，那望仙楼，是豫王府的产业吧？”他开口 问道。 陆明昇转头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点点头，“是。” 就一个字，多的他就没有说了，看得出来，这件事他不愿意多说。 但孟鹤朗却还想要再聊聊天，只能另找话题，“对了，我看陆军师他倒是宽和，还愿意多等一天，不过王爷一句话，他就偃旗息鼓了。” “那是因为，陆军师原本的身体没有这么虚弱，当初也是因为行军路上遇到了跟这次类似的事情，王爷听了他的意见，留下来处理，结果陆军师遭了毒手，身子骨才变成现在这样。” 说着，陆明昇轻笑了一声，“你别看他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当年，他也是王爷身边的副将，能力可不比我差多少。” “你是说，陆军师他，原本也是武将？”这让孟鹤朗有些意外，明明看上去就是虚弱的风都能吹倒的人，怎么也没办法跟身披铠甲，威武雄壮的将军相比较。 没有再说话，陆明昇独自离开了。 孟鹤朗忍不住在想，原本能有那样能力的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想想也知道心里肯定不好受。 可他却总是挂着一张笑脸，见谁都能说上几句，就连他，也被陆潜开解过。 果然，能在尉迟 衍身边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孟鹤朗在想着陆潜的事情，尉迟衍也在想着陆潜。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是他疏忽了，明明穆长溪就是大夫，他也看出来了，有时候穆长溪的本事是比季慎之还要厉害的，怎么就没想着，让她帮忙给陆潜瞧瞧呢？ 他转头看了一眼隔着帘子的另一边，那边是陆潜的床铺，他想，等这次回京了，一定要带陆潜回豫王府，让穆长溪好好给他瞧一瞧。 不知道尉迟衍又给自己找了事儿的穆长溪，这会儿却是紧皱着眉头，听着裘婷带回来的消息。 “你说皇上龙体抱恙，连着两日没有上朝了？” 她心里有些慌，眼神转了转，又问道，“太医院怎么说？胡太医呢？” “太医院说，皇上是积劳成疾，这次的病症来势凶猛，想要祛除，还要抽丝剥茧，慢慢来才行。”裘婷将胡太医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随后，却是翻着白眼不高兴道，“说的好听，抽丝剥茧慢慢来，可西番使臣还在京城呢，不上朝，总也要应付西番使臣吧？” 穆长溪只觉得这事情蹊跷 第456章 叶丞相监国 “明日再看吧，若是皇上情况还不好，那就进宫去瞧瞧。”穆长溪吩咐完，便忧心忡忡的躺下了。 许是因为心里有事，穆长溪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有些疲倦。 嫩芽伺候着她梳洗，早膳刚端上来，就看到尉迟欣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皇姐，这一大早的，你这么……”穆长溪刚开口，就被尉迟欣打断了。 她急迫的开口道，“今日早朝皇上也没有来，还让身边的太监过来宣旨，说是身体不适，朝中一切事务交给叶丞相管理！” 穆长溪拿着勺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尉迟欣，“一切事务交给叶丞相打理？” “是啊！”尉迟欣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叶丞相一直都主和，之前也是他提议要我嫁去西番和亲，现在尉迟轩不管事，他肯定马上就会张罗这件事！” 一想到自己要去西番，嫁给一个打死两任老婆的男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两任正说着，嫩芽就匆忙走了进来，“王妃，颜太傅求见。” 穆长溪愣了一下，顾不上吃早饭了，让嫩芽把轮椅搬出来，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坐在了轮椅上。 尉 迟欣陪着她一起去前厅见客，虽然因为颜故的事情，她看颜太傅也有些别扭，但他来见穆长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等到穆长溪和尉迟欣见到颜太傅，还没顾得上打招呼，颜太傅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皇上虽然对王爷多有猜忌，但对元暨王朝，对元暨百姓来说，算得上是明君了。” 说着，他看向两人，“即便皇上病重，也绝不会将国事只交于一人打理，一定是会让三五位大人一起监国，事情也要协商解决，目前这状况，太不正常了！” 尉迟欣白眼一翻，“那又如何？我跟长溪只是不入流的女眷，怕是帮不上颜太傅什么。” 想到拒绝她的颜故，再听着颜太傅这一句拐了七八个弯的话，尉迟欣就生气。 看了她一眼，颜太傅继续道，“皇上并没有要长公主和亲西番的意思，但现在叶丞相监国，这事情……” “不就是和亲么，我去就我去，那西番国主胆敢对我动手，我就跟他同归于尽！”尉迟欣恨恨的说着，还拍了拍穆长溪的肩膀，“我走的时候，记得给我准备好毒药，要最毒的那种！见血封喉，后悔都来不及的！” 穆长溪 无奈的笑了笑，尉迟欣这性子啊…… 她抬头看了颜太傅一眼，然后开口道，“太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进宫，看看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叶丞相监国是不是皇上的旨意，是吗？” 颜太傅扬了扬唇角，赞赏的看着穆长溪，“王妃猜的不错，老夫是外臣，想要进宫需先上书，再等皇上召见，但如今的情况，便是上书了，皇上怕是也看不到。” “可是太傅大人今日来豫王府，这会儿叶丞相怕是已经知道了，那我与皇姐入宫，岂不是会被阻拦？”穆长溪声音平静的说道。 颜太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尉迟欣，“或许，叶丞相并不在意二位呢？” “这话什么意思！”尉迟欣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穆长溪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颜太傅。 这话能从颜太傅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很高了。 估摸着，颜太傅应该也安插了探子在叶丞相那边，不然怎么能这么清楚叶丞相对她和尉迟欣的态度呢。 这么想着，穆长溪就收敛下眉眼，轻笑一声道，“太傅大人请回吧，这事情恕长溪难以从命。” “为何？”颜太傅一脸疑惑的看着穆长溪，他就 是笃定了穆长溪一定会进宫探查，这才来跟她推心置腹的。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所料。 穆长溪抬起头来，“王爷出征在外，而我身子骨又不争气，留在京城不能帮王爷什么，能做到最好的，便是不给他添麻烦，不让他在出征的时候还要担心我。” 说着，她回头看了尉迟欣一眼，“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让叶丞相监国，那我们听着便是了，若是皇姐不幸，正要去西番和亲，那……” 深吸一口气，穆长溪接着道，“那我也只能多拜求佛祖，护佑皇姐平安康健了。” “可是王妃……”颜太傅还想说些什么，穆长溪却好像已经没心思再听了，摆摆手，就让人送颜太傅出去了。 看着穆长溪，尉迟欣不禁咽了咽口水，然后试探的问道，“长溪，你刚刚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皇姐你说的，是哪一句？”穆长溪笑着看向尉迟欣。 哪一句？ 尉迟欣很想指着穆长溪的鼻子吼她，但实际情况却是……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试探的开口道，“就是，你说如果我正要去西番和亲的话，你就只能拜求佛祖，保我平安的话。” 开玩笑，她要真 去了西番，那结果应该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说什么拜求佛祖保平安，她可不相信，那西番国主前两任妻子的家人，就没有拜求过佛祖，结果呢？还不是被活活打死？ 看着尉迟欣小心翼翼的样子，穆长溪笑出声来，“这话不过是搪塞颜太傅的，皇姐放心好了，必定不会让你去西番和亲的。” 她怕的是，颜太傅的身边，说不定也有叶丞相的眼线，如果现在就答应颜太傅，那叶丞相说不准还真的要对她们动手呢。 穆长溪伸手想要去拿桌上的茶杯，尉迟欣眼疾手快，抢先一步端起来，送到了穆长溪的嘴边，“长溪啊，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得，尉迟欣已经被吓成了这样了。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穆长溪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你是阿衍的姐姐，你要是去了西番，他在北境也不能安心打仗。” 虽然表面上是拒绝了颜太傅，但皇宫她还是要走一趟的，皇上的病稀奇，她看不到人，也没法判断是什么情况。 放下茶杯，尉迟欣在穆长溪的身边坐下，“你说，现在我要是进宫面圣，能不能行？” 穆长溪摇摇头，“我劝你不要。” 第457章 顾太尉邀请 “为什么！”尉迟欣有些不高兴。 “就算你去了，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说好，还会马上让你收拾行李，跟着西番使臣回西番去。” 不等尉迟欣反驳，穆长溪又道，“更或者，连行李都不用收拾了，直接跟着西番使臣走。” 这…… 尉迟欣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穆长溪是懂拿捏她的。 灌下一杯茶水，尉迟欣又问，“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等一个时机。”穆长溪神色淡淡。 尉迟欣想要问她所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但是看着穆长溪平静的脸色，她又不想多问了，显得自己有点蠢。 颜太傅去豫王府的事情，叶丞相很快就知道了，但他同时知道的，是穆长溪拒绝了颜太傅的要求，只想所在豫王府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说什么来着？那穆长溪就是个没什么威胁的普通人而已，要不是我先前试探了一番，怕是要被骗了。”叶丞相有些得意的说道。 一旁的叶知意也阴沉着脸，“我实在是不明白，穆长溪到底哪一点比我强，尉迟衍宁愿要这么一个丑八怪废物王妃，也不愿意娶我！” “哼，一个蠢货罢了！”叶丞相冷声道，“明知道皇上看他不 顺眼，才会下这么一道赐婚圣旨，他手握重兵，又得百姓爱戴，竟然没有反抗？” 说着，叶丞相顿了顿，“好了，你也不要总想着尉迟衍了，等大事成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死盯着一个蠢货！” 叶知意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朝着叶丞相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女儿知道了。” 天色渐暗，裘婷也回了豫王府。 “王妃，今日皇上依旧没有上朝，国事交由叶丞相打理，颜太傅和顾太尉在殿上就反对此事，但因为皇上不在，所以事情不了了之。” 听了这些话，穆长溪嗯了一声，“那其他大臣们都是什么反应？” “武将里面，只有宣大将军反对，其他几位将军都不曾说话，文官倒是吵得激烈，不过也没什么用处。” 说罢，裘婷抿了抿唇，“不过，落落倒是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顾太尉去医馆，想请溪溪大夫过府。” 顾太尉？皇后娘娘的父亲？ 穆长溪嘴角弯弯，这倒是个好机会。 “顾太尉倒是聪明，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就去医馆好了。”穆长溪开口说道。 裘婷应了一声是，转头便走了出去。 最近京城事情多，裘婷也在忙碌的处理各种消 息，跟嫩芽聊天斗嘴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尽管王爷没说，但她心里明白，王爷去了北境攘外，王妃留在京城，就要安内，而她，就是王妃手里最利的那柄剑。 穆长溪一早起来就画好了溪溪大夫的面容，然后从豫王府后门走了出去。 落落得到了裘婷的消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穆长溪前脚到的医馆，后脚太尉府的人就过来请她了。 “溪溪大夫，我家太尉大人请您过府。”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朝她弯腰行礼。 “太尉府有人中毒了？”穆长溪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管家轻笑一声，“这个，还请溪溪大夫到太尉府，让我家大人与您详谈。” 行了，她该装的已经装过了，也不能太过高傲了。 “那你稍等，我拿一下医箱。”穆长溪说着，进了后堂。 落落跟着走了进来，还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等着的太尉府管家，然后小声的问穆长溪，“要不，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穆长溪有些好笑，“你跟我去干嘛？” “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能帮您抵挡一阵儿啊！”落落认真的说着。 穆长溪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不用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出 事情的。” 见她说的这么斩钉截铁，落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在穆长溪上了太尉府的马车之后，就担忧的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穆澄刚好过来送药材，看到落落，疑惑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落落这才收回目光，朝着穆澄勉强笑了一下，就跟着一起去收拾药材了，顺便把穆长溪去了太尉府的事情说了一下。 穆澄心下了然，虽然知道顾太尉找穆长溪，是为了进宫给皇上看病，但这话，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落落的好。 太尉府离得不是很远，马车晃悠了没多久就到了。 “溪溪大夫，请下车。”管家在外面说着。 穆长溪下了车，跟着进了太尉府。 她以前没见过顾太尉，这是第一次见。比起颜太傅，顾太尉身形更壮实一些。 大概是因为叶丞相要监国，所以顾太尉心里着急，脸色也就不是那么好看。 见到穆长溪也没有多寒暄什么，而是直接开了口，“溪溪大夫，老夫请你过来，并非是府上有什么情况，而是想要请溪溪大夫您进宫，给皇上瞧病。” 穆长溪挑了一下眉毛，“皇上？不是说皇上是积劳成疾，要慢慢调理么？还需要我去瞧什么 ？” 顾太尉估计是没想到，穆长溪竟然会知道这个内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多一个人瞧瞧也不是坏事，之前溪溪大夫力挽狂澜，救治了太后娘娘，您的医术，就是太医院的胡太医都是十分佩服的，这次请您也是胡太医举荐的。” 可算是等到顾太尉说话了，穆长溪悬着的心可算是松了下来，就怕刚刚顾太尉接不上话，让她回去。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太尉大人走一趟吧。”穆长溪一副勉强的样子。 见穆长溪同意，顾太尉高兴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宫！” 进宫门的时候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等到再往里走，快到皇上居住的乾安宫的时候，就有禁卫军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顾太尉，皇上龙体抱恙，不见任何人。”那禁卫军有些高傲的说着话。 这人穆长溪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前禁卫军统领，何勇。 也是他之前办事不利，被皇上降了职，现在只是个小队长，而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也被 第458章 不见 何勇打量了一番穆长溪，然后嗤笑一声，“哪儿来的乡野大夫，太医院的太医已经为皇上诊治过了，顾太尉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顾太尉被他这话气的半死，瞪了他一眼，“溪溪大夫先前可是救治过太后娘娘的！太医院的胡太医也对她推崇备至，你无知就罢了，可莫要让人以为，禁卫军里都是这般货色！” 一个小小的禁卫军，也敢对他这个太尉这么说话，要说没人授意，他是不相信的。 至于是谁，这还用想吗？ 何勇脸色难看，“恕我难以从命！” 他走到穆长溪的面前，“顾太尉虽然如此说，但外人入宫，还是要提高警惕才行，若是皇上出了什么问题，又该谁来负责呢？” “你！” 要不是进宫不能带兵器，顾太尉这会儿怕是已经抽出剑捅何勇了。 穆长溪伸手拉了顾太尉一把，这才看向何勇道，“不论如何，都是顾太尉的一片心意，不如这位将军先进去通报一声，看皇上到底怎么说？” 听到穆长溪温温柔柔的声音，又叫着他将军，何勇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多看了穆长溪几眼，这才转身进到里面去了 。 倒不是真的去询问皇上，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顾太尉到底是肱骨大臣，又是皇后的父亲，真要闹起来，他何勇也担待不起。 顾太尉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小兵，算什么将军！” 他这话是针对穆长溪刚才跟何勇说的那句话。 穆长溪却是笑了笑，“太尉大人身居高位，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即便是守在皇城的禁卫军，也不乏想要上战场当将军，建功立业扬名千秋的人。” 她说着，看了一眼关着的宫门，“这位不就吃这一套么。” 顾太尉也不禁看了她几眼，原想着她只是个大夫，倒是没想到，她看人的心思也这般细腻。 若是穆长溪知道顾太尉想什么，怕是要心虚了。 她能了解何勇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这何勇一向跟尉迟衍对着干，什么都想要跟尉迟衍比较，所以她才能那么精准的抓住他的想法。 瞪了片刻，何勇就带着伺候皇上的大太监王德发走了出来。 顾太尉是认识这人的，他看向王德发，“王公公，皇上怎么样？” 王德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何勇 ，这才讪笑两声，开口道，“太尉大人，皇上精神不济，已经歇下了，您，还是请回吧。” 顾太尉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皇上什么时候醒？本官带着溪溪大夫在偏殿等候便是！” 听到这话，王德发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哭丧着一张脸，“太尉大人，还请您不要为难奴才了。” 为难？ 顾太尉皱着眉头，他只是想等皇上醒了之后再问要不要召见而已，怎么就是为难了？ 何勇嗤笑一声，“太尉大人听到了吧？还是请回吧，若是有大事，还请找叶丞相相商。” 顾太尉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穆长溪却是开口道，“太尉大人，既然皇上不见，那咱们还是走吧，不过上次为太后娘娘诊治，已经许久没来了，正好可以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个平安脉。” 听到穆长溪这么说，顾太尉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不到皇上，那就只能曲线救国，去找皇后和太后了。 结果两人脚步刚转，何勇就又开了口，“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怕是也不会见二位的。” “为何？”穆长溪挑了挑眉。 面对穆长溪，何勇似乎耐心好一些，“皇上病得 厉害，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在闭关拜佛，为皇上祈福呢。” “祈福就祈福，为何还要闭关？我看你就是故意不让我们见皇后和太后！”顾太尉指着何勇的鼻子吼道。 何勇眯了眯眼睛，这表情穆长溪见过，在当初的蹴鞠比赛上，何勇要对她动手的时候，就露出过这种表情。 她忙上前拉下顾太尉的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宫吧。” 说罢，还抿着唇看向顾太尉，“虽然没瞧见皇上，也没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到平安脉，但出诊的费用，太尉大人还是要给我的。” 顾太尉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穆长溪刚才提到皇后和太后，是想要曲线救国，没曾想，只是为了她的出诊费！ 他狠狠一甩袖子，“不用你提，本官知道！” 说完就先转身往外走去，穆长溪则是对着何勇点了点头，这才追上了顾太尉的身影。 看着远去的人，何勇抬手摸了摸下巴，心里记下了这位溪溪大夫。 出了宫门，顾太尉也没有理会穆长溪，直接上了马车。 好在马车没有马上离开，还是等了穆长溪一起。 只不过进到车里，顾太尉黑着一张脸 ，连看都不看穆长溪一眼。 马车动了起来，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后，穆长溪才开口道，“太尉大人，皇上的病，怕是叶丞相故意为之的。” 听到这话，顾太尉也顾不上生气，转头看向穆长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穆长溪说着，“我之前为太后娘娘诊治过，皇上也是清楚的，如果真是龙体抱恙，他不可能不见我。” 顾太尉眯了眯眼睛，“所以，不让你进去见皇上，肯定是怕你发现什么！” 说到这里，顾太尉一拍大腿，“那咱们刚才就应该硬闯才是啊！你怎么就哄着我出宫了呢！” 穆长溪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咱们两个人，我只是个大夫，您又没有带兵器，不说能不能抵得过守在乾安宫的禁卫军，只要咱们硬闯，叶丞相马上就能给您治罪了。” 顾太尉这才消了气，恨恨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叶贼真是好算计！” 穆长溪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在想，可不就是好算计么，要不怎么能让尉迟轩下那样的旨意，还不见任何人。 “此局难解，难解啊！”顾太尉皱着眉头说着，那表情看起来快要哭了。 第459章 赌注 说起来难解，但穆长溪还有法子，只不过不好跟顾太尉说罢了。 马车在溪溪医馆的门口停下，穆长溪就下了车，进了医馆。 她一回来，落落就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长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又没什么事情，看你紧张的。” “可不是紧张么，从你走了到现在，一直心不在焉的，药材都分错好几回了。”穆澄在柜台里面抬起头来，笑着跟穆长溪说道。 看到穆澄在这里，穆长溪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送药材，结果落落这个样子，我哪里敢让她来分啊，回头要是抓了药的人，熬药出了问题，可不好交代。” 穆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明显是开玩笑的样子。 落落心虚的低下头，“我，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又没说你什么，好了去忙吧，我得回去了。”穆长溪说着，就从后门离开了溪溪医馆。 不让她去见皇上，也不让她见皇后和太后，看样子，叶丞相这是打定主意，要颠覆元暨江山了啊。 走了没多久，穆长溪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警惕的四周打量了一番，明明没人，怎么会觉得危险呢？ 才想着，面前落下一个全身裹着灰色袍子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祁景煜。 “我的小师侄，想找你还真是不容易啊。”祁景煜阴恻恻的说道。 穆长溪心里大惊，这几日被叶丞相监国的事情闹得晕头转向的，倒是忘记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祁景煜了！ 穆长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祁景煜，一言不发。 看着她的样子，祁景煜有些不满，“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的天赋很好，跟着季慎之也是浪费，不如跟我，我这一身毒术皆可传与你！” “这话你之前就说过，我还是从你手里逃了，你觉得再说一遍，我就会改变心意么？”穆长溪冷笑着说道。 像是知道穆长溪的反应一样，祁景煜并不意外，他轻笑了两声，“那是你还没见到我的全部本事。” 说罢，他抬手，不知道做了什么，就看到一个普通打扮的妇人朝他走了过去。 “去，给溪溪大夫见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妇人当真走到了穆长溪的面前，朝她行礼下 拜。 除了动作略有些僵硬，其他部分看起来，跟常人无异。 穆长溪正要说话的时候，那下拜的妇人突然抽搐了起来，然后倒在了地上，片刻后就口吐黑血，没了生气。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人，穆长溪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 这，不跟之前那两个被操控了，掉头来杀自己的暗卫一样的情况吗？ 很满意穆长溪的反应，祁景煜又开口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毒，可以控制人，不论男女，也不论功力。” “可，她死了。”穆长溪皱着眉头。 “我是擅毒，但我不喜欢杀人。” 祁景煜耸耸肩，“想被控制的人不死，也有方法，不过我缺少研究的原料，若是有金蟾在手，这个毒就能更完美，能让傀儡活的久一些，而不是现在这样，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金蟾？ 那不是林清玄想要给孟惜薇解玲珑蛊，所需要的吗？ 看到穆长溪变换的脸色，祁景煜笑了一声，“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林清玄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有了金蟾就能解玲珑蛊了，眼巴巴的去找听风阁换金蟾。” 呵，所以金蟾其实跟玲珑蛊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祁景煜随 口胡诌的，就是为了让林清玄帮他找金蟾而已。 难怪她得到金蟾之后，系统资料库并没有更新任何关于蛊术的资料。 看到穆长溪脸色难看，祁景煜马上开口道，“当然了，虽然要金蟾跟玲珑蛊没什么关系，但我原本也是愿意帮忙解那玲珑蛊的。” “这话谁不会说，又不是已经解了。”穆长溪翻了个白眼。 她是看出来了，祁景煜并不会伤害她，而是想要把她拉入自己的门下罢了。 也不知道祁景煜是受不了激将法，还是说单纯是为了让穆长溪心服口服，听到她的话后，马上就道，“那我就解解看，若是解了，你可要拜我为师！” 说完，他大笑着离开了，根本不给穆长溪说话的机会。 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再看一眼面前躺着的妇人尸体，穆长溪叹了口气，叫了跟着她的暗卫出来，把尸体带回了豫王府。 至于祁景煜，罢了，他要是因为玲珑蛊，忙着找解法，不要出来祸害人，也挺好。 带回了尸体，穆长溪做了检查，然后把血液，和一些组织切片送到系统里面，交给白团子去做分析。 她可不希望，下次还会有人因为中 了这种毒，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然后什么都不知道的，失去生命。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跟着荡了下来。 她擅毒，但更多的时候，是用毒去救人治人，而不像祁景煜，只是喜欢制毒，甚至总拿无辜路人做试验，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或许是因为她是从未来到了元暨，骨子里，还是有着人人平等，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的想法。 才出空间，就听到房间门被拍的啪啪响。 “发生什么事情了？进来说！”穆长溪开口道。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尉迟欣大步走了进来，看着穆长溪哼了一声，“那该死的叶丞相，竟然真的要我去西番和亲！” 穆长溪看了她一眼，“这你应该早就想到了，阿衍折断了他不少羽翼，叶尚宁又进了大牢，虽然不是阿衍做的，可不妨碍他把这笔账记在阿衍的头上。” 说完，她瞥了尉迟欣两眼，“他出征北境，京城留下的，不就是你这个亲姐了？” 尉迟欣愤愤不平，“那你还是豫王妃呢！” 穆长溪轻笑一声，“叶丞相可不会放过我，皇姐你信不信，最迟三天，他一定会对我动手的。” 第460章 请王妃入宫祈福 听到这话，尉迟欣吓了一跳，“对你动手？怎么动手？暗杀吗？” 呃，尉迟欣还真是可爱的紧。 “肯定是找理由给我安罪名了，如果不行的话……” 她话说了一半，可是急坏了尉迟欣，“如果不行的话，还会怎么对付你啊？” 穆长溪笑了笑，“大概，是会让我进宫，陪皇后和太后娘娘，一起为皇上拜佛祈福吧。” “嗯？”尉迟欣有些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穆长溪这么淡定，她应该会自己应付吧？ 想一想自己的事情，尉迟欣才是头疼。 原本还想着让穆长溪帮她想想办法，但现在看来，穆长溪自己也难逃厄运。 听到尉迟欣叹气，穆长溪看向她，“别着急，肯定不让你去和亲。” “哦。”尉迟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这话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正如穆长溪猜测的那样，不过一天，就有太后的懿旨送到了豫王府来。 说是皇上病重，希望穆长溪这个豫王妃，也能进宫，跟太后皇后一起，为皇上祈福。 听到这个消息的尉迟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还真的跟穆长溪说的一样啊！ 宣旨的太监说完，就笑呵呵的看着穆 长溪，“豫王妃，您看您是什么时候进宫呢？” 穆长溪脸上还是那抹公式化的微笑，“公公，你看我这双不争气的腿，要进宫，还要带上丫环，还有要每日泡药浴，又要银针刺穴，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不少。” “行的行的！”那太监忙不迭的说道，“那老奴就在外面等着了，王妃您慢慢收拾，不着急。”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尉迟欣看了离去的人一眼，转头看向穆长溪，“你都这么说了，他还非要等你，看来是要你今天就入宫啊！” 穆长溪笑了笑，“是啊，叶丞相倒是很迫不及待。” 说着，她看向尉迟欣，“皇姐也跟我一起吧。” 尉迟欣本想拒绝的，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不进宫，也要被安排着去西番和亲，罢了罢了，既然都一样，还是留在穆长溪的身边安心一些。 第461章 我就是溪溪大夫 皇后说着，眼睛看向了穆长溪的双腿。 可就在她的注视下，穆长溪把脚从踏板上挪了下来，然后在皇后和太后的面前站了起来。 她这动作可是吓到了皇后和太后，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长溪，你的腿……” “如皇后娘娘所见，我的腿好了。” 然而太后惊讶过后，又垂下了眸子，“你的腿好了是件好事，但皇上的病，胡太医都解决不了，你……” 穆长溪却是打断了太后的话，“皇上未必是病，倒更像是中毒。” “中毒？”皇后惊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穆长溪。 穆长溪点点头，“胡太医的医术咱们都清楚，不会连操劳过度都解决不了，可这些天下来，皇上的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倒是愈加严重了，只有可能是胡太医的诊治方向有误。” 听到是毒，皇后跟太后都皱了眉头。 “要是溪溪大夫能在就好了。”皇后想到那个帮太后解毒的女大夫。 不等穆长溪说话，柳嬷嬷就开口道，“听闻顾太尉请了溪溪大夫进宫，想要为皇上诊治的，但没能进到乾安宫，就被打发出宫了。” 说罢，她叹了口气，“叶丞相这 是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啊。”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穆长溪说着，看向柳嬷嬷，“麻烦嬷嬷给裘婷准备一身方便的衣服，我们今夜就去看看皇上的情况。” 太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穆长溪，“长溪你……” “母后，给您解毒的溪溪大夫，就是我。”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 听到这话，皇后轻笑了一声，然后摇头，“不会吧，那溪溪大夫上回还进宫给你诊脉来着，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穆长溪挑挑眉，“上次来的是我师伯。” 看着两人瞪大的眼睛，穆长溪解释道，“眼下的情况，我就直说了，皇上猜忌王爷，若是我再显露本事，难保皇上会不会对我动手。” 这话一出，皇后和太后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但她们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尉迟衍被皇上猜忌，她们自然是知道的，也想过各种法子来缓和兄弟之间的紧张，但都收效甚微。 “而且，我们发现叶丞相可能与蒙铊勾结，所以我的这层身份就更加不能透露出去了。” 说到这里，穆长溪笑了一下，“我带来的那两个包袱，里面都是可能会用到的药材 ，我的腿就是最好的掩饰，哪怕在宫里熬药也不会引起注意。” 见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当了，太后不得不说，豫王的这个王妃，娶的倒是不错。 “既然如此，那长溪你先去休息，这样晚上才有精神给皇上诊治。”皇后马上激动了起来。 穆长溪也不跟她客气，点头嗯了一声，就坐回轮椅上，让裘婷推着她去了后殿准备好的屋子歇下了。 说是歇下，不过是有个幌子好让她进入系统的空间罢了。 “白团子，那个尸体的血液检测还有切片检测出结果了吗？”穆长溪问道。 白团子飘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份报告，扶了扶眼镜，煞有介事的道，“报告主人，检测报告已经出来啦！而且这种毒在系统里是有资料的哦！” “是吗？那可太好了！”穆长溪没想到还有这层惊喜。 见到穆长溪笑，白团子又努力的挺了挺胸膛，“这个毒名为纵神，是古籍中才有的毒药，已经失传许久了。” “纵神？”穆长溪轻笑一声，“是要操纵神明的意思么？” 白团子挠挠头，“这个，白团子就不知道啦，不过这个毒的方子系统里可是有的哦，谁让系 统提供的古籍都是完整的，而不是民间流传的那种缺页少页的呢！” 说到系统的优点，白团子可是骄傲的很！ 不过穆长溪这会儿却没什么功夫去夸他，赶紧接过古籍。 白团子已经贴心的翻到了纵神的那一页，穆长溪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真巧，纵神需要的原料她都有！ “持续一个时辰，想要继续操纵就要再喂一份毒，累积到量，傀儡就会吐血而亡？” 穆长溪抿着唇，“要是能解就好了。” “这个，系统的资料库好像没有说纵神有解药。”白团子马上回答。 穆长溪笑了一下，“没关系，这个之后再慢慢研究好了。” 出了系统空间，穆长溪也睡不着，脑子里还在想着纵神的那几味药材，分别应该用什么来解，又应该是什么配比，什么调制方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穆长溪跟裘婷也做好了准备。 以防万一，穆长溪还找柳嬷嬷安排了两个可靠的宫女，她将人打扮成她和裘婷的样子，这样万一有人来，也不会怀疑她这个豫王妃不在太后宫里。 夜幕深沉，穆长溪和裘婷换了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皇宫裘婷已经很熟 悉了，她背着穆长溪在屋脊上轻车熟路的去往乾安宫。 到了距离乾安宫最近的地方，两人从高处往下望，里里外外的禁卫军，比太后宫中的还要多上三倍不止。 “看样子，皇上的处境还真是危险啊。”穆长溪小声的说着。 站在她身边的裘婷没有出声，但全身都紧绷着，以防止意外随时发生。 不一会儿，她眉头就皱了起来，“有外人在乾安宫里！” 穆长溪也严肃了神情，“去屋顶，揭瓦片看看。” 这话倒是让裘婷有些意外了，这种事情他们做暗卫的知道，可是王妃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也会知道这个？ 没空多想，裘婷就带着穆长溪几个纵跃到了乾安宫寝殿的屋顶上。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屋顶的瓦片，里面的光透了出来，声音也跟着漏了出来。 “皇上，老臣为元暨鞠躬尽瘁，您这样误解老臣，可真是让臣伤心啊！” 这是叶丞相的声音，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一点儿都不伤心。 “为元暨？你，你勾结外邦，叛国贼子，哪来的脸说自己为了元暨！”皇上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喘息声。 第462章 他后悔了 叶丞相轻笑一声，“不不不，皇上您错了，要不是您不愿意饶过宁儿，老臣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呢？” “老臣就是不明白啊，您愿意陷害豫王这个弟弟，也不愿意放过老臣的儿子，这是为什么呢？” 像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赢，叶丞相一点儿也不隐瞒的看着皇上，“您或许不知道，顾太尉带溪溪大夫进宫了，想要为皇上您瞧病。” 他说着，笑了两声，“溪溪大夫本事不小，尤其擅毒，您说，要是让她来诊治，是不是就能发现皇上您已经毒入肺腑了？” 听到这话，穆长溪眯了眯眼睛，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毒入肺腑了？ 喘了半晌，皇上才平息下来，他看着叶丞相，“是你把人赶走了。” “那是自然！”叶丞相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光如此，老臣还让人去请了豫王妃进宫，原本想着长公主就送去西番和亲好了，结果她也跟着进了宫。” 他笑了起来，“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皇上，您看老臣是不是特别贴心？” 皇上已经被气的没脾气了，一言不发，只剩下浓重的粗喘。 “啊对了，那溪溪大夫不是擅毒么，今 夜就让太尉府的人去烧了溪溪医馆，这笔账么，我想溪溪大夫应该也不会迁怒旁人，只会算到太尉府的头上。” 听到这话，穆长溪心里一紧，就听到一旁的裘婷开口道，“王妃莫慌，王爷有安排人盯着医馆那边的，不会出事的。” 看了裘婷一眼，穆长溪没有说话，两人又朝屋子里面瞧去。 看着皇上不说话，却是眼神愤恨的瞪着自己，叶丞相就满意的笑出声来，“好了皇上，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您好好休息，也不知道您还能看到多少次日出呢？” 说完，他大笑着出了屋子，丝毫不顾及外面还有禁卫军。 看这幅样子，估计禁卫军已经跟他沆瀣一气了吧。 等到叶丞相离开，外面重新归于平静，裘婷才小心翼翼的继续掀开瓦片，时刻注意着 等到瓦片揭开能容纳一人大小的时候，裘婷才停手，然后在穆长溪的腰上系了绳子。 “王妃，我现在放您进去，然后重新盖上瓦片，等您要离开的时候，拉动绳子，把自己系在绳子上，我就会拉您上来了。” 裘婷并没有打算跟着穆长溪一起进去，她要在屋顶上 随时保持警戒。 屋子里的皇上还没有察觉，他披头散发的靠坐在床头，面色显露出一抹苍白。 之前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在诊治，但自从叶丞相跟何勇串通，控制了皇城里的守卫之后，他就断了药，这身体也就一日日的衰败了下去。 如果要问他现在后不后悔，那肯定是后悔的。 他后悔自己没有看清叶丞相的狼子野心，后悔自己听信了他的谗言，后悔自己一直跟尉迟衍对着干，还曾陷害他，后悔…… 可是想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的人。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原本的红润早就不见，只剩下一片苍白。 要是元暨江山断送在他的手上，他甚至不敢想，自己死后要如何去面对尉迟家的列祖列宗。 就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皱皱眉头，他伸手掀开床帘，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慢慢降落在了地面上。 “谁！”他压低声音问道。 那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解开腰间的绳子，然后转过身来，“皇兄，是我。” 看到穆长溪 的那张脸，皇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你的腿？” “还请皇兄见谅，我的腿其实已经好了，只是没来得及说罢了。” 她嘴上说着见谅，但表情可一点儿都不虚。 不等皇上说话，穆长溪就走到了床边，伸手按住了皇上的手腕，脉搏确实虚弱，的确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皇上可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穆长溪问道。 皇上愣了一下，“你看出来我中毒了？” 穆长溪摇摇头，“刚才听到叶丞相说的了。” 她一点儿不隐瞒，可皇上却是尴尬了起来，他没忘记，叶丞相好像还说了他针对豫王的事情。 咳嗽了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皇上开口道，“我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要不是叶丞相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时间紧迫，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穆长溪也没办法很快断定他的病症，只能…… “皇上，得罪了。”她说着，抽出匕首来。 “你这是？”皇上看了一眼匕首，淡定的问道。 他可不觉得穆长溪是要杀自己，但那匕首反射出的森冷光芒，的确有些骇人。 穆长溪端了个茶碗过来，然后划开 了皇上的皮肤，让血液一点一点的落在茶碗里。 分了一部分的血，趁着皇上不注意的时候送进了系统空间里让白团子去分析，剩下的血她装模作样的进行着测试。 手里的长针短针，金的银的工具一大堆，但实际上都只是幌子罢了。 看着她在那里摆弄着，皇上心里的愧疚又升了起来。 “朕没有同意让长公主去西番和亲。”他开口说着。 穆长溪嗯了一声，“我知道的，皇上便是看不惯王爷，也不会随意迁怒，更何况长公主和亲，也代表着元暨的脸面，不可能送她去西番那种小国的。” 呃……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都被穆长溪了解了个清楚，皇上想要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出征北境，并非是刻意针对，阿衍从军以来就一直是蒙铊畏惧的战神，此番派遣他去，也是考虑了各种情况才下的决定。” “我明白的，相信王爷心里也是了解皇上的苦衷的，只是三日的准备时间的确紧迫了一些，有些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了。” 穆长溪还是平淡的声音，但是停在皇上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带了那么一些些的不高兴。 第463章 讨要说法 摸了摸鼻子，皇上干脆不说话了，多说多错，还是闭嘴吧。 “白团子，结果出来了吗？”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穆长溪问着系统。 “报告主人，分析报告已经生成了！”白团子说着，看了一眼手上的报告，“他中的这种毒，名为勿歇，是一种慢性毒要，中毒者会感觉疲乏困顿，情况愈演愈烈，最终在一个月内因劳累过度而亡。” 穆长溪皱皱眉头，“被迫过劳死？” 白团子顿了顿，“可以这么理解，虽然身体休息了，但因为药物的作用，会让人体脏器不停歇的高强度工作，所以才得名勿歇。” “那缓解疲劳的药物没有效果吗？”穆长溪记得胡太医有给皇上诊治来着，应该也开过药的。 “收效甚微，毕竟是毒，并不是机体自己劳损，一边用药缓解劳损，一边毒药还在发作加剧劳损，所以……” 后面的话白团子没说，但穆长溪已经明白了。 “有解药吗？”穆长溪问道。 白团子努力的挺着胸膛，“有！” 这一声“有”喊的无比洪亮，差点都要震破穆长溪的耳朵了。 看了一样躺在床上装死的皇上，穆长 溪转身去了屏风后面，然后从白团子的手里拿到了解药。 走到床边，“皇上，这是解毒丸，可解百毒，您先吃了缓解一下，我明日给您熬制解药，晚上给您送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白色药丸，皇上多看了她几眼，还是接过来吃了下去。 “我这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穆长溪说完，走到那根绳子到了信号，重新打开瓦片，将穆长溪拉了出去。 回到太后的宫中，两人赶忙换好了衣服，这才重新出现在殿内。 看到穆长溪过来，皇后急切的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穆长溪看着她摇摇头，“皇上的情况不是太好，不过我已经看过了，明天可以给皇上熬药了。” “好，你说怎么弄，本宫安排人来熬药。”皇后几乎是喜极而泣。 穆长溪准备熬一些补药，然后把解药融在里面，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宫里面，她们在忙碌着，宫外也不消停。 半夜里，的确有人去了溪溪医馆，只可惜放火的行径没能得逞。 说起这个就更有意思了，他们原本是来放火烧 医馆的，可是有豫王府的暗卫在附近，还没动作就被发现了。 但他们人多，分出一批人来牵制暗卫，其他人还是可以继续放火。 就在暗卫们顾不及那么多的人的时候，祁景煜突然出现了，他一出手就是死局，袖子里飞出来的毒蛇十分精准的咬在放火人的身上，倒是没有对豫王府的暗卫做什么。 就是那些蛇游来游去的，看着有些渗人。 “这些人穿着太尉府下人的衣服。”祁景煜开口说了一句。 暗卫们相互看了看，然后推了一个为首的人出来，他朝着祁景煜抱了一拳，然后道，“虽然如此，但不排除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 祁景煜白眼一翻，“这还用你们告诉我？” 说罢，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继续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此事，还要等王妃从宫里回来，再行处置。” 祁景煜冷笑着，“你们王妃不是进宫祈福去了么，皇帝那病不好，她不就回不来么？” “这……”一群暗卫面面相觑。 “这几具尸体交给我，明日一早，我便去太尉府讨要说法！”祁景煜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那暗卫忙开 口喊住了他，“且慢！这些人还不确定是不是太尉府的人，就这么上门要说法，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穿的是他太尉府下人的衣服，若不是，他会不知道有人栽赃陷害？让他太尉府去查，也好过你们这么干等着。” 祁景煜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被安排过来的，一个个好像没长脑子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了然了，毕竟只是个医馆而已，能分出人手来保证医馆的安全，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祁景煜消失在黑夜里，暗卫们疑惑的看向那个首领，“这事情，真要让他出头吗？” 那人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更好的办法，那肯定是没有了，如果有的话，刚刚就说了。 “先这样吧，消息传回王府，看有没有办法传进宫里。”几人说完，就认命的开始搬尸体。 顾太尉还在为宫里的事情心烦，还请了颜太傅过府，一起商量这件事情。 结果就见到下人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颤颤巍巍道，“大人，外面，外面有个灰袍人，带了数十具尸体，来讨要说法……” 顾太尉疑惑的 看着下人，“什么情况？什么灰袍人？数十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颜太傅咳嗽一声，“顾太尉，他一个下人，怕是也没搞清楚情况，不如老夫陪你一起出去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麻烦！”顾太尉不禁抱怨出声。 宫里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偏偏还有其他的事情找上门。 他起身，颜太傅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这一出门可不得了，门口齐齐整整摆放着尸体，身上穿着的都是太尉府的下人服饰。 站在前面的灰袍人顾太尉不认识，但他身前脚后盘踞着的那些蛇，也说明了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这位好汉，不知这是什么情况？”顾太尉一扫方才的烦躁，得体的出声询问道。 祁景煜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说出了情况，“这些人昨天晚上试图放火烧毁溪溪医馆，恰巧我路过，就处理了这些狗东西，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太尉府下人的，我想了想，就来找太尉大人了。” 听到这话，顾太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前脚才请溪溪大夫进宫，试图给皇上诊治，这后脚就闹出试图火烧医馆的事情来了。 第464章 大事提前 “此事并非本官所为。”顾太尉开口说道。 祁景煜点点头，“太尉大人这么说，我也是愿意相信的，不过这些人身上的衣服……” 不等顾太尉开口，颜太傅就抢先一步道，“此事我们会查清楚，给溪溪医馆，溪溪大夫一个交代。” “最好是。”祁景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带着他的那些蛇一起。 “这些尸体带回去，仔细查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诬陷我太尉府！”顾太尉冷哼一声，转头进了院子。 等到颜太傅也跟着进来后，顾太尉才恨恨道，“我看，这就是叶贼搞的鬼！” “除了他，也没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太尉府了。”颜太傅跟着说了一句，“估计是你带溪溪大夫进宫的事情，让他察觉到什么了。” 顾太尉点点头，“我看，还是要想办法进宫一趟，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想了，你连皇后娘娘的面都见不到，还想见皇上？”颜太傅讲话毫不留情。 顾太尉倒是想跟他争论，可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他白眼一翻，“那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这下，颜太傅也沉默了 。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一个人来，“禁卫军守卫皇城，那禁卫军统领萧远，我记得他是个正直的人，不如去找他探探消息。” “行，我这就让人去他府上递帖子！”顾太尉说完，就着急忙慌的叫来了管家。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颜太傅无奈的摇摇头。 都是在朝堂上沉沉浮浮数十载的老人了，对彼此的性格不说十分了解，却也差不多少。 顾太尉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想到了，就马上去做了。 而颜太傅则是考虑了方方面面之后，才会做决定。 眼下顾太尉着急，颜太傅也急，他倒是想要考虑清楚再做打算，可时间不允许，索性就让顾太尉忙活去吧。 两人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然而管家回来，却带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大人，萧统领的母亲两日前染急症过世，萧统领正忙于办丧事，禁卫军的事情，都交给了副统领安排。” 禁卫军副统领…… 顾太尉和颜太傅对视一眼，现任的副统领是护北侯的庶子，没什么本事，功夫也一般，能混到禁卫军里，也是靠着护北侯的庇佑。 至于这副统领的位子，还得感谢叶丞相，护北 侯前脚投靠了叶丞相，这后脚，他不成器的儿子就成了副统领。 “既是老夫人过世，那老夫也应该前往吊唁一番。”颜太傅开口说道。 顾太尉马上跟着点头，“那我也……” 颜太傅马上按住了顾太尉，“太尉大人不可！” “太尉府门第高，那萧统领是平民百姓的出身，您贸然前去，肯定要惹人话柄，但老夫不同。”颜太傅笑了笑。 的确，颜太傅学识渊博，又礼贤下士，他门下的弟子万千，不乏有贫苦出身，鲤鱼跃龙门的人。 萧远家的情况，他去了，旁人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么一想，顾太尉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点头，“那就麻烦颜太傅了。” 丞相府里，听闻事情不但没做成，派出去的人还被杀了送去太尉府，叶丞相就气的不行。 明明京城的局势他已经尽在掌握了，可这些老不死的，总能给他闹出幺蛾子来！ “他们身上的标记呢？清除干净了吗？”叶丞相问。 跪在他面前的人踟躇着，好半天才回答道，“并，并没有……” “没有？！”叶丞相一巴掌拍在桌上，“为什么没有！这种事情以前没有做过吗？ 还要我教吗！” “丞相大人息怒！这次，这次是属下，思虑不周，原以为只是个小小的医馆而已，任务不会有难度，这才……” 叶丞相抬起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小小的医馆？你不知道那溪溪大夫是名满京城的毒医吗！你不知道溪溪大夫曾经进宫给皇上太后诊治过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放火烧了医馆吗！” 胸口剧痛，但那人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哪怕翻倒在地，还是要赶忙跪好，“是属下的错，请大人恕罪！” 深吸了好几口气，叶丞相这才缓和了下来，他冷眼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人，“好了，你下去吧。” “是，是！”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的离开了。 叶知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在一转头，就看到叶丞相蹙着眉头的模样。 她抿抿唇，“父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丞相看向她，“知意，事情，怕是要提前了。” 提前？ 叶知意心里一喜，提前不好吗？ 提前的话，那叶尚宁也能早些出狱，自己也能早日改变身份，成为万人瞩目，最尊贵的那一个。 但是看叶丞相的表情，似乎并 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她努力的押着自己兴奋的心情，开口道，“提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当然是有的，可若是让那些老不死的抓到把柄，直接夺了他的权，那怕是更不妥了。 叹了口气，叶丞相开口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知意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垂下眼眸，叶知意躬身行礼，“那，女儿就恭祝父亲，旗开得胜了。” 摆摆手，叶丞相才想起来问叶知意，“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哥哥，他在牢中实在难捱，他以前的那些小癖好您又不是不知道，近日越发暴躁了。” 说起叶尚宁，叶知意撇撇嘴，有些不喜，“您看要不要送两个人进去陪陪他？” “急什么，既然大事提前，那就让他再忍几日好了，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想要怎么玩不行？”叶丞相冷声说道。 叶知意应了一声是，“那女儿明日就去跟哥哥说一声。” 为保事情万无一失，叶丞相直接去了镇国公府，这，可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听到叶丞相过来，镇国公脸色变了变，然后打发了孟惜薇离开，这才让人把叶丞相请了进来。 第465章 国公爷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国公爷，别来无恙。”叶丞相进门就笑呵呵的打招呼。 镇国公神色如常，“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镇国公府了？” 他面色冰冷，跟之前那个假的镇国公笑眯眯的样子完全不同，若是细心一些，就能发现。 然而叶丞相却以为是自己突然到访，惹得镇国公不快，所以他才这样冷脸。 想想之前两人都是避开众人密谈，也难怪他光明正大的出现，镇国公不悦了。 叶丞相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他安排的探子也来报了，镇国公召来的那些大军，最迟三日内就能抵达京城。 只要镇国公的大军到了，那京城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这蠢货竟然还怕他公然到府上？ 压下心里的不满，叶丞相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此番前来，是想跟国公爷商量一下，之前咱们说的那件事，我想提前一些。” “提前？”镇国公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情可不简单，要提前做部署，可不是说提前就能提前的。” 叶丞相看着他，笑容淡了一些，“国公爷这话就说的过了，那些大军都有各自的将领，只要 国公爷您一声令下，他们自然会安排好事情。” 说着，他突然嗤笑一声，“还是说，这身皮披的久了，国公爷自己都觉得，自己能带兵打仗了？” 被他这么一说，镇国公身子一滞。 是了，他都要忘了，他在假扮那个假货了。 抬起手掩住唇，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镇国公才道，“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那是最好，国公爷还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叶丞相说着，掸了掸衣袖，“就这样吧，三日之后，准备起事。” 说完，看都不看镇国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镇国公府。 直到他人出了国公府的大门，镇国公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好险！ 他想起了刚被救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半夜去见叶丞相，就知道了他所谓的大事是什么，那时候他心惊不已，但表面还要装作要跟叶丞相共襄盛举。 其实回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既然叶丞相想要利用他镇国公府的人脉和兵权，那他不如将计就计，反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都已经想好的事情，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变故，叶丞相想要提前起事，三日的时间，他的那些老 部下到达京城怕是也在这两三日，这分明就是不给他时间部署。 越想越觉得事情奇怪，镇国公只能让孟惜薇去打听看看，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到镇国公说的这个情况，孟惜薇都不用打探便开了口，“祖父，昨日一早，祁景煜就带着一批身穿太尉府下人衣裳的尸体，去太尉府讨说法了。” 听到祁景煜的名字，镇国公就忍不住的皱眉，这些日子，他没少听孟惜薇和林清玄的事情。 原本并不喜欢江湖中人的他，现在也慢慢的能接受林清玄了。 “那太尉府……”镇国公忧心的问道。 孟惜薇笑了笑，“太尉府没事，估计祁景煜也猜到这事情并非太尉府所为，把人丢给太尉府，大概是希望顾太尉能帮忙查清这件事吧。” “至于其他的，除了豫王妃和长公主进宫祈福，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事情了。”孟惜薇想了好半天才说道。 镇国公只略略一想，大概就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他看着孟惜薇，“能否让清玄进宫，给豫王妃带个消息？” 话音刚落，林清玄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国公爷请说。” 看到人，镇国公的脸又黑了 下来，“你是江湖中人，有一些不太合适的习惯，我希望你以后能慢慢改掉。” 林清玄摸了摸鼻子，他们夜袭的人一向如此，他从小也是接受着这样的训练，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想改，怕是有些难。 见他不说话，镇国公的脸色更黑了。 “罢了，此事以后再谈，我想请你进宫，跟豫王妃说……” 等到林清玄领命离去，镇国公才不高兴的看着孟惜薇，“此子想要做我镇国公府的女婿，还有的学呢！” 孟惜薇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祖父，我没有想要跟他成婚。” 不想成婚？ 难不成，是要吊着他为自己办事吗？ 镇国公严肃了起来，“惜薇，祖父曾经教导过你什么？若是你瞧不上他，就应该好好跟他说，现在这般吊着人，像什么样子！” “祖父，我是喜欢他的，也愿意跟他，但是……”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稍微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前的银色月牙，“这是一种蛊虫，名为玲珑蛊，种蛊之人活不过三十五岁的，祖父，我的时间不多了。” 刚刚还有些不敢看孟惜薇胸口的镇国公，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东西，不能解吗？” 孟惜薇摇头，“玲珑蛊是西番奇蛊，数百年来都没有成功解蛊过的人，即便豫王妃说会研究解法，但……”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镇国公也明白。 数百年都没有成功解蛊的人，哪怕豫王妃是天纵奇才，想要解蛊也是难如登天。 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孟惜薇的肩膀，“是祖父误会你了，你跟他……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祖父不掺和了。” 看着镇国公回了屋里，孟惜薇脸上的笑容也变的苦涩，她何尝不想跟林清玄好好的过一辈子，寿终正寝呢，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老天爷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友好的。 这边林清玄则是偷偷潜入了皇宫，他不知道穆长溪在哪里，只能满皇宫到处找，这一找，就找到了晚上。 皇上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所以穆长溪不用每天都去，她不去的时候，就让裘婷给皇上送药，恰好，今日就是。 裘婷送了药，返回太后宫的时候，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她眉头一皱，想也不想，抬手就往那人的脖颈探去。 林清玄忙转过头来，标志性的猫头鹰面具让裘婷住了手，“林清玄？” 第466章 朕要封他为比肩王 听到声音，林清玄也停下反击的动作，眯了眯眼睛，“你是谁？” 裘婷翻了个白眼，然后摘下自己的面罩，“是我。” 见到是裘婷，林清玄松了一口气，“你进宫了？那豫王妃在哪里你肯定清楚！” 听到这话，裘婷就猜到了，“孟小姐有事要找王妃？” 林清玄点点头，“确切来说，是国公爷。” 重新绑好面罩，裘婷看了一眼 看着裘婷轻车熟路的离开刚刚那座宫殿，林清玄也赶忙跟上。 等到了太后宫中，见到带着猫头鹰面具的林清玄，柳嬷嬷吓得手都抖了一下，还是裘婷说了一句他没恶意，这才稳住了心神。 看到林清玄，穆长溪便问道，“是国公爷有话要带给我么？” “你怎么知道的？”林清玄眉毛挑了挑。 穆长溪笑了一下，“孟小姐的目标就是救出国公爷，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至于玲珑蛊，也不用急于一时，更不需要你冒险进宫，所以，只能是国公爷有消息要传递。” 一旁的皇后和太后看着穆长溪跟这个猫头鹰面具的男人说的兴起，两人却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明白。 林 清玄点点头，“你很聪明，猜的也对，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嗯？”穆长溪疑惑的看他。 “我进宫并不冒险，皇宫的守卫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林清玄说的认真。 要不是清楚他是个什么人，穆长溪都要呵呵两声了。 她懒得管林清玄的话，直接问道，“国公爷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 “叶丞相想要提前起事，估计就在三日后。”林清玄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坐在一起的皇后和太后，接着道，“国公爷到时候会帮忙，不过宫里面，还希望豫王妃能支撑一二。” 穆长溪的眼睛眯了起来，“三日之后？叶丞相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听到她这么说，林清玄又开口了，“原本不会这么着急的，不过因为溪溪医馆的事情……” 他将祁景煜带尸体上太尉府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才道，“我看那祁景煜对你可是上心的很。” 第467章 不如自己做皇帝 宫外的叶丞相心心念念的等着三日之期，宫里的穆长溪也在盼着三日之期。 晨曦划破天际，刚冒出头的太阳散发着暖融融的光芒，渲染了刚睡醒的天，搅散了层层叠叠的云。 叶丞相昂首挺胸，身边跟着何勇，两人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悦，就这么大步的入了宫。 乾安宫里，皇上也换好了一身朝服，戴好了帽子。 他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王德发，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也是为难你了。” 王德发佝偻着背，轻笑一声，“不为难，奴才是皇上的奴才，只要皇上用得着，奴才便是舍了一条贱命又如何。” “好了，就你会说话！”听着王德发表忠心，皇上不禁笑了一声。 见皇上心情好，王德发松了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让皇上乐一乐，就听到外面有人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王德发皱眉看了过去，“叶丞相，觐见皇上怎的不让人通报一声？” 不等叶丞相说话，一旁的何勇就嗤笑一声，“王公公好大的口气，时至今日，你也应该明白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竟然还敢这么跟丞相大人说话。” 叶丞相抬手，“何统领，王公公是宫里的老 人了，咱们多少也该留些面子，说不好日后还要王公公来伺候。” “是，丞相大人英明！”何勇笑着朝叶丞相拱了拱手。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王德发一张脸皱的像老树皮一样，就差没出言呵斥了。 皇上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心里也猜到了两人的目的，双手理了理前襟的褶皱，这才问道，“叶丞相一早进宫，是有什么事？” “西番使臣先前提议让长公主下嫁西番和亲，当时皇上并未表态，现在皇上又龙体抱恙，西番使臣等不及，便与臣一同入宫，请皇上下旨和亲。” 叶丞相假模假样的说着，朝着皇上微微弯腰。 跟在两人身后的西番使臣阿穆亲王也走了出来，笑呵呵的看着皇上，“不错，我便是来替兄长讨要元暨皇帝的圣旨，好歹长公主回西番与国主成亲。” 第468章 你不是他 割让西南十三城？！ 尉迟轩不敢相信的看着叶丞相，“这是你给西番的好处？” 太后也忍不住咋舌，“叶丞相你疯了？” 西南十三城，不光有山林密布的城池，还包含了五处盛产稻米的城池。 可以说，这西南十三城割让出去的话，元暨的粮食可能就需要勒紧腰带了。 连太后都知道的事情，叶丞相不会不知道，可他为了自己能当上皇帝，就把这些地方分出去，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西番使臣眉头皱了起来，“好了叶丞相，人都在这里了，你还不赶紧动手？” 尉迟欣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大骂，“无耻小人，也就是你们西番这样奸诈不要脸，才会跟叶丞相一丘之貉！” 阿穆亲王看着尉迟欣的样子，突然就笑出声来，“长公主莫急，等你到了西番，有的是机会让你叫，现在不如省些力气。” “我呸！”尉迟欣直接朝着阿穆亲王吐了一口唾沫，“西南十三城可不是这老匹夫说给就能给的，我元暨的百姓，元暨的士兵，绝不会允许这样屈辱的事情发生！” 听着尉迟欣的话，阿穆亲王笑了笑，“长公主说的是，但是长公主怕 是不知道吧，镇守西南的将军，是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你说要是镇国公下令割让，他会不会收兵呢？” “镇国公才不会！”尉迟欣大吼。 “叶丞相，我看长公主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还是天真的很哪。”阿穆亲王笑呵呵的看向叶丞相。 叶丞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长公主她，确实没什么脑子。” 说着，他又说了一遍镇国公的人随时都能进京，随时能让江山易主的话。 这下尉迟欣是真的懵了。 她还小的时候就见过镇国公，那时候的镇国公正气凛然，是她心目中崇拜的大英雄，怎么突然就…… “看样子长公主还不能接受西南易主的事情啊，不过没关系，等你嫁去了西番，西南的领土还是你的国家的。”叶丞相笑眯眯的说着。 皇家的人越是失望，越是失态，他就越高兴。 就在这时，镇国公大步走了进来，“谁说长公主要下嫁西番？又是哪个说，西南十三城要割让给西番的？” 见到镇国公，穆长溪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皇后见状，小心翼翼的凑近她，“长溪，这镇国公可是……” 不等她话 说完，穆长溪就轻轻点了点头，“不错，皇嫂请放心。” 穆长溪松气，可叶丞相却是皱起眉头来了，这跟他之前与镇国公商议好的不一样啊！ 他可没让镇国公进宫来，只让他在宫外等着，他这边成了，就会有人给他递消息，怎么现在…… 不等叶丞相开口，镇国公直接走到了尉迟轩的面前，朝他下拜行礼，“老臣参见皇上，见过太后，皇后，长公主！” 第469章 大势已去 穆长溪嘲讽的笑容挂在嘴边，就这么看着叶丞相，“不错，我就是溪溪大夫，叶丞相没想到吧？”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哦不，你应该是知道的，不然先前就不会让皇上试探，在我作为豫王妃留在宫中的时候，派人去请溪溪大夫进宫领赏了。” “那，那日的溪溪大夫……”叶丞相想不通。 穆长溪笑出声来，“我既然有本事画出另一幅面容，那自然也能帮别人画出另一幅面容来，那日入宫的，是我师叔，自然也是懂药懂毒的。” 叶丞相有些懵，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的确告诉过他穆长溪的身份，但因为并不信任，他选择自己查验。 原以为这是最保险最稳妥的，却没想到，这却是让他忽略了穆长溪最大的错误。 眼神看向尉迟轩，他身姿挺拔，面色红润，早上一来他就在疑惑，这人怎么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是穆长溪帮了忙。 看着叶丞相变幻不定的脸色，何勇皱眉问道，“丞相大人，咱们还上吗？” 几句话的功夫，尉迟轩已经被众人护在了身后，就连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后和太后，也坚定的站在了他的前面。 尉迟 轩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这些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就是高位者的难处，不到落难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身边陪着的是人是鬼。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面目狰狞的叶丞相和何勇，“现在投降，朕还能饶你们一命！” 叶丞相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大笑着看向尉迟轩，“现在说这种话，你猜我会相信吗？” 他说完，抬手向前一挥，“给我上！” 镇国公握着剑的手又用力的几分，已经做好了会死在乾安宫门前的准备，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往墙上用力一砸，瞬间就有烟火冲上了天。 那是他招呼部下们进京的信号，希望他们能撑到他们杀进宫里来。 穆长溪也眯起眼睛，看着叶丞相他们身后站着的人，盘算着自己手里的毒药到底能放翻多少人。 几个禁卫军举着刀就冲上前来，可不等镇国公手里的长剑刺出去，头上就飞过几条细长阴影，直冲那几个禁卫军。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那几人躲避不及，只能用刀劈斩那些细长的玩意儿。 等到东西掉在地上，这才看清楚，竟然是蛇！ 有一个没防备的禁卫军被蛇咬了一口，不过片 刻时间就抽搐着倒地，然后脸色迅速变的紫黑，不等旁边的人上前查看，就没了生气。 “有，有毒蛇！”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后退了一大步，也没人敢上前来拿穆长溪他们。 看到蛇，穆长溪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好你个穆长溪，骗我骗的好苦啊！”祁景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穆长溪不用看也知道，他这会儿应该站在屋顶上。 她抿抿唇，“那个，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叶丞相一听这人的话，眼神一转，看着他开口道，“这位先生，你既然跟穆长溪有仇，那我们就是一边的，如今不用你帮忙，只需要你袖手旁观，等我们拿下了这些人，穆长溪随你处置，你看如何？” 镇国公紧抿着唇看着一身灰袍的祁景煜，不过几番打量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下心更沉了，不论他是袖手旁观或者帮助叶丞相，他们这边的胜算都不大。 就在镇国公给穆长溪使眼色，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祁景煜帮他们的时候，祁景煜开口了。 他冷冷的瞥了叶丞相一眼，“我看如何？我看不如何！” 说完，他一跃而下，站在了穆 长溪的前面，“谁说我跟她有仇的？她是我心心念念的好苗子，你若是敢对她动手，我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祁景煜的灰袍遮住视线的穆长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原来祁景煜过来，还能有这种好处？ 一旁的镇国公也是疑惑的看了穆长溪一眼，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穆长溪也不知道，但现在祁景煜愿意出头，他们算是争取了一些时间。 这么想着，她从祁景煜的身后走出来，看着叶丞相，“都说了，叛臣贼子不得天助，现在不就是报应来了么。” 看她笑的欠揍，叶丞相眸子一眯，不管不顾的大吼道，“都给我上！若能抓住尉迟轩，待他日我登基为帝，必以高官厚禄赠之！” 祁景煜冷哼一声，掏出笛子，正要吹奏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又乌泱泱的涌进来一大批人。 为首的是顾太尉和颜太傅，两人身边站着的那人也穿着禁卫军的军服，只不过右臂上绑着一圈白布。 他高声喊道，“禁卫军听令！放下兵器！” 这声音一出，禁卫军都知道来人是谁了，正是统领萧远。 再看看他身边 的人，大家多少心里也都明白了，放下兵器不说，还自觉的拱卫在尉迟轩这一边。 有人还开口道，“统领既然下令了，那便不必听副统领的话了！” 此言一出，站在何勇身后的那位副统领当即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说的，叶丞相看着面前的穆长溪等人，再看看身后刚进来的顾太尉颜太傅他们，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天道不公，是天道不公啊！枉我叶俅有一身经国治世的本领，却没给我经国治世的权力！” 他说着，转头看向穆长溪他们，“既然是天要亡我，那我辩无可辩！” 随着话音落下，他伸手抽出身边何勇的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惜还不等他发力，镇国公手中的长剑掷出，直接打掉了叶丞相手里的刀。 一旁的禁卫军忙冲上去，将叶丞相死死的按在地上。 阿穆亲王和何勇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失败了，想要趁着镇国公按住叶丞相的机会溜走，脚步才挪动一下，就被眼尖的尉迟欣瞧见。 “西番使臣，何将军，你们要去哪里啊？”她阴恻恻的开口。 萧远已经带着禁卫军 第470章 诸位皆是功臣 “宫，宫外还有，还有我们的人！”何勇挣扎着道，“请皇上恕臣死罪，臣马上让他们缴械投降！” 镇国公冷笑一声，“你说的，是护北侯，长亭侯和靖安侯么？真是不巧，我刚刚放出信号，城外的几路大军这会儿应该正在斩杀叛贼，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捷报传来了。” 像是印证镇国公的话一样，外面的禁卫军匆匆赶来，“报！安大将军在宫外求见，已拿下护北侯！” “报！罗大将军与宣大将军在宫外求见，已拿下靖安侯！” “报！李将军父子在宫外求见，已拿下长亭侯！” 听到这三声报，尉迟轩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看向刚才还在叫嚣的何勇，“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骂着，这几个没用的废物，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被拿下了！ “将这些人押入天牢，择日再审！”尉迟轩说着，看向了还等在那里的几个禁卫军，“宣各位将军去银烨殿，朕稍后便到。” 阿穆亲王看着尉迟轩准备离开，眉头一皱，忙开口喊道，“我可是西番使臣！你 们不能把我关到天牢里！” 尉迟欣笑出声来，“你还知道你是使臣啊，与元暨的叛国贼子勾结，妄图颠覆元暨江山，能做出这种事情，还敢拿使臣二字说事？” 尉迟轩也跟着点头，“朕倒是应该派个人去西番，问问西番国主是怎么想的，对了，孟鹤堂的兵也有好几年不曾打过仗了吧？也是时候练练了。” 听到这话，阿穆亲王的表情瞬间惊恐，忙大喊道，“我错了！还请，还请皇帝陛下饶恕我等罪过！皇帝陛下！饶过我吧！” 他吵闹的实在聒噪，尉迟轩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王德发看到了，手里的拂尘一甩，瞪着眼睛看着那些禁卫军，“还不赶紧拖下去，在乾安宫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禁卫军这才慌忙拉着人离开，走远了都还能听见阿穆亲王的求饶声。 等到声音渐渐远去，穆长溪这才笑着看向皇后和太后，“皇嫂和母后受惊了吧，咱们回太后宫，让我给你们瞧瞧。” 穆长溪说着就想要跟皇后太后离开。 然而太后却是拉住了她，眼神看向皇上，“此番事变，长溪是第一大功臣，皇上封赏可莫要忘了她 才是。” 尉迟轩看了穆长溪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母后所言甚是，长溪与朕一同去银烨殿吧。” 说完，又担心穆长溪拒绝，转而看向太后和皇后，“母后跟皇后也一同前去。” “也好。”太后抢先说了一句，穆长溪跟皇后这才应了一声是，乖巧的站在了太后的后面。 皇上正要迈步的时候，想起了祁景煜还在，他转头看向一身灰袍站在那里的人，“这位先生，方才多得先生相助，才令我们未曾耗费一兵一卒，先生也是功臣，不如一同前往？” 知道祁景煜脾气古怪，这边说话的又是皇上，穆长溪生怕他拒绝，皇上一生气，又要打起来，忙开口劝道，“一起去吧，说不定皇上能给你一些稀有药材呢？” 祁景煜眼神闪了闪，多看了穆长溪几眼，这才咳嗽一声，“前面带路吧。” 第471章 家宴 “皇上，您来了！”皇后迎上前，正要行礼的时候，被尉迟轩扶住了身子，“既然是家宴，就不必多礼了，长溪与皇姐也都坐吧。” 换做以前，尉迟轩一定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经过白天的事情，他却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才显得有人情味。 人情味多了，他或许就能更了解那些曾经不了解的人，曾经不了解的事情，或许，就不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猜疑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先开了口，“下午让萧远去查封了几位伯侯宅邸，还有丞相府，这不搜不知道，一搜倒是查出不少的金银来。” 听到这话，穆长溪倒是没多大的反应。 能做出叛国的事情来，那平日里怕是也不做好事，贪财只是最基础的。 相比起查封得到的金银珠宝，尉迟欣却更在意人。 她看了尉迟轩一眼，问道，“叶知意呢？别看她只是个女人，心思可也够狠毒的！” 尉迟欣可没忘，自己拿她当好姐妹，可叶知意却想要下毒害她！ “也投入大牢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看了穆长溪一眼，“按豫王府侍卫给的建议，将人关在了叶尚宁那里。 ” 其实这个意见是穆长溪提出来的，只不过借由旁人的口转达给了尉迟轩罢了。 其他的牢房都分男囚女囚，不过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这些就都不是事儿。 就好比现在的叶知意，从被拖出自己的闺房开始，就一直是晕乎乎的状态，直到被人搜走了身上的全部财物，带上了手铐脚链，她才知道，叶丞相的事迹败露。 她想也不想，直接抱住了萧远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 口口声声表示她爹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关，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说自己想要见皇上，想要求得网开一面。 皇上也的确去了，甚至还从叶知意的口中得到了几条重要的线索，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他原本还想着叶知意送去教坊司，可是穆长溪身边的那个侍女却是找了过来，说是王妃的意思，与其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叶知意，倒不如让她去跟哥哥作伴。 尉迟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叶知意一个没用的罪臣之女，穆长溪既然给了安排，那就安排吧。 可是尉迟欣听了，却是有些不满意，“啊？这算什么啊，还不如送到长公主府，让我抽她几鞭子来的解恨！ ” 穆长溪笑了一声，“皇姐别着急，你肯定能梦想成真，并且，超乎你的预想。” 原本并不关注这事情的皇后和太后，听到穆长溪这么说也都来了兴趣，纷纷瞧了过来。 见她们都有兴趣，穆长溪便道，“等五日之后，你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尉迟轩又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下午的时候，朕给西番国主写了一封国书，顺便还下了一道圣旨给孟鹤堂。要是西番态度不端正，那就不必顾忌什么，打服了就是！” 尉迟欣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她点点头，“就是就是！弹丸小国，还妄想西南十三城？” 第472章 这家子没一个正常的 “哥，你别这么想，只要，只要咱们还活着，就有希望的，只要……”叶知意还想要说什么，就被走进来的尉迟欣打断了，她声音张扬的道，“你们没希望了。” 听到这话，叶知意的脸色变了，叶尚宁也皱着眉头朝尉迟欣看了过去。 这一对上眼，尉迟欣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知意，“你，你的脸……” 叶知意慌忙抬手遮住自己脸上的伤痕，她忘了现在穿着的是囚服，而不是平日里的纱裙，布料简单的厉害，想要遮住脸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抬手之间，尉迟欣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穆长溪看到这个场景倒是一点儿不意外，她嗤笑一声，看向叶尚宁，“叶大公子本事不小啊，到了牢里，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穆长溪，老子要你的命！”叶尚宁大吼一声，就要朝穆长溪冲过来，然而穆长溪只是轻轻松松的后退一步，叶尚宁就触及不到她分毫。 她脸上的笑意不减，接着道，“我原以为，叶知意是你妹妹，你对她总归是要好一些的，啧啧啧，没想到啊， 你对她竟是比对你院子里的那些丫环更狠。” 听到这话，叶知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怨毒的盯着穆长溪，“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尉迟欣刚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点同情，在听到叶知意的话之后，也散的一点儿不剩。 她撇撇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叶俅通敌叛国，是旁人让他去的吗？他下毒害人，是有什么人指使吗？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心里有贪念！” “尉迟欣，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要不是你有着长公主的身份，你以为你能得到旁人的拥簇吗？我哄你几句，你就对我掏心掏肺，真是愚蠢的让人想笑！” 听到这话，尉迟欣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管叶知意后来如何，可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心实意拿她当好姐妹的，那时候说想要她做弟媳的话也不是假的。 但现在却被叶知意这样评判，说不难过是假的。 穆长溪拉住尉迟欣的手，看向叶知意，“真正愚蠢的人是谁？有的人就是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得到最好的生活，你再怎么眼红，也改变不了她是长公主的事实。” 说着，她 突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叶知意身边的叶尚宁，“倒是你啊叶小姐，被自己的亲哥哥这样对待还不觉的他有错，我倒是可怜起你来了呢。” 叶知意瞪着她，“你闭嘴！我哪里用得着你可怜！” “不用吗？”穆长溪笑着看向尉迟欣，“前几日在宫里用膳，皇上还说叶小姐舞跳得不错，想让叶小姐入教坊司的，可是今日一瞧，这脸上，这身上，落了这么多疤，舞跳的再好，怕是也没什么用了呢。” 叶知意的眼神从凶狠变成迷茫，又变成了后悔，她摇着头，“不，我，我可以的！我可以入教坊司，我可以跳舞的！” 见穆长溪不搭理她，叶知意又看向尉迟欣，“长公主！长公主！你知道的，我爹为我请了名师调教的，舞姿一流，一定能做好舞姬的！” 尉迟欣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原本是可以的，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跳舞了，就是站在皇上面前都要吓到人了，还怎么跳舞？” 说完，还跟穆长溪一唱一和的，“真是可惜了，我原还说等过阵子我生辰了，让她给我跳一曲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叶知意这才知道，自己这一身的伤，到底让她错失了什么东西。 原本对穆长溪和尉迟欣的怨恨，此刻也转变了方向，她回过头，死死的瞪着叶尚宁，“都是你！要不是你鞭打我，我如今就能出去，就能去教坊司做舞姬，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越说越是癫狂，竟直直冲了上去，死死的掐住了叶尚宁的脖子，“都怪你！都怪你！” 叶尚宁冷不防被叶知意得手，被她掐的一下子没喘上气，脸色都涨红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去掰她的手，双腿也乱踢着。 原本兄友妹恭的两人，这会儿却是扭打在一起，早就忘记了兄妹情谊。 站在不远处看着的尉迟欣忍不住啧啧两声，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拉着穆长溪出了大牢。 想起刚刚那一幕狗咬狗的戏，尉迟欣还有些恍惚。 她看向穆长溪，“你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穆长溪摇摇头，“只猜到一点儿端倪，要说完全猜中，那倒是没有。” “便是只猜到一点儿端倪，那也很厉害了。”尉迟欣说着，“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叶尚宁跟叶知意一母同胞，兄妹两个也是一同长 大，他怎么会对叶知意下如此狠手？” 换做是她和尉迟衍，她相信不管是谁，都不会对对方动手的。 穆长溪这才说起落落来，“她原本是叶尚宁院子里的丫环，逃出来后被我所救，她的身上就有着密密麻麻的鞭痕，一道叠一道，可比叶知意身上的可怕多了。” “叶尚宁有隐疾？”尉迟欣不禁猜测道。 穆长溪想了想，然后摇头，“只是一种，特殊的癖好，只不过这种癖好对被打的人来说，有些残忍罢了。” 哪怕是落落身上的那些伤疤，也是在她和系统白团子精心调制的祛疤膏抹了足足两年，才消退的。 尉迟欣想起那天在宫里用膳的时候，她说穆长溪让叶知意蹲大牢还不如让她抽两鞭子来的爽快，现在看来，她身上应该捱了不止两鞭子。 甚至他们兄妹再继续关在一起的话，怕是还要捱更多的鞭子……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脊背发凉，搂紧了穆长溪的手臂，“这一家子怕是没一个正常的，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看着尉迟欣的样子，穆长溪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脚下的步子还是如尉迟欣所希望的那样，走的快了许多。 第473章 让我同行 日升月落，又是崭新的一天，穆长溪还是没能收到来自北境的任何消息。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穆长溪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去。 她已经想好了，去镇国公府问问情况，毕竟二公子孟鹤朗是作为监军与尉迟衍一同前往北境的。 要是在镇国公府没能得到什么消息的话，那就再去太傅府，颜故不是奎阳刺史么，总应该给颜太傅寄些家书回来才是吧？ 看着穆长溪出门，尉迟欣开口询问，“长溪你去哪里？” 穆长溪笑着回道，“想去问问看北境的情况，或许镇国公和颜太傅有收到什么消息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尉迟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她就又扬起笑来，“别太担心了，阿衍可是战神，你身为他的妻子，怎么能不信他呢！” 说着，她上前挽起穆长溪的胳膊，“听说迎仙楼出了一道新菜，味道一绝，咱们去尝尝！今日，皇姐请客！” 尉迟欣大方的拍着胸脯，就要拉着穆长溪出门。 可是她拉了半晌也没鞥呢拉动穆长溪，正要再劝，就听到穆长溪道，“是不是阿衍出事了？” 听到这话，尉迟欣一顿，“没有 ，怎么会呢！阿衍可是元暨战神，他……” “他是元暨战神，但他也是人。”穆长溪打断尉迟欣的话。 见她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抵是北境战况焦灼，更坏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那就是，尉迟衍出事了。 想到这里，穆长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抓着尉迟欣的手也猛然收紧，“皇姐，咱们进宫，我要见皇上！” “啊？见，见皇上？”尉迟欣也有些慌张了起来。 穆长溪坚定的点头，“对，见皇上！” 不等尉迟欣说别的，她就肯定道，“阿衍一定出事了，你们在瞒着我。” 她的语气肯定，肯定的尉迟欣都不好意思再骗她了。 两人就这么进了宫，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御书房。 她们进来的时候，御书房里还站着镇国公和几位将军，不知道正在商量着什么。 看到穆长溪，众人一下子就闭了嘴，看了看皇上，又看向穆长溪。 这种场面，穆长溪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她直接看向皇上，“可是阿衍出事了？” 皇上神情肃然，“长溪，阿衍他……” 顿了顿，他还是说出了实情，“大军突然恶疾，阿衍落入蒙 铊手中，现在大军退至奎阳，由副将陆明昇和军师陆潜顶着。” 见皇上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穆长溪，将军们也没什么顾忌的了，开始争执了起来。 “还是让我去吧，我本就是从北边过来的，比起你们，我作战经验丰富！” “瞎说！你从军几年？当上将军几年？论作战经验，还得是我！” “我说老林啊，你年纪一把了，还是回家含饴弄孙吧，别到北境瞎折腾，回头再把你折进去，麻烦的不还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