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替身不如做大佬的掌中啾》 1、第1章 果酱点缀的瓷盘中间,放置着一块造型精致的黑巧蛋糕。 浓郁的巧克力味混合着蛋糕奶香,刺激着味蕾。 姜宁挖起一小勺放入口中,黑巧随着口腔的温度快速融化,甘甜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来回跳跃,分不清甜多一点还是苦多一点。 助手小张慌忙跑到宴会厅,把姜宁拉到一边角落,拿出手机递给姜宁。 手机里的画面立即进入眼帘,视频中,盛飞和一个青年有说有笑地在一块儿吃饭,期间,盛飞伸手刮对方鼻子的镜头被无限放慢,举止亲昵毋庸置疑,饭后,盛飞揽着对方一同前往别墅,直到第二天中午,那名青年才从别墅离开。 “虽然飞哥之前也被拍到过和其他男演员举止亲密,但是从没带人回过家,如果飞哥被传同性恋,那他的星途就毁了,宁哥,我们要怎么应对?” 一颗心像是被栓上颗小石子,一点一点往下沉。 姜宁愣怔一会儿,在小张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目光清浅地看着手中的黑巧蛋糕,“先自黑,把这些男生剪成盛飞的后宫团,再带波节奏,就往他们想的那个方向带,女粉不是最喜欢看这些了么。” “我马上去安排。”小张往前没走两步,疑惑折返,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光有问题,宁哥你觉不觉得这男的,跟你有点像?” 姜宁瞳孔猛地一缩,紧握瓷盘的手指逐渐泛白。 见人没有回答,小张识趣离开。 宴会厅中声音喧哗,空气似乎因此而堵塞,姜宁呼吸不畅地扯开一颗扣子,而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下“-1”,最上面是【盛飞100分男友】的标注字样,从上到下,姜宁计算着累计数值,最后敲下“-41”。 做完这些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端起盘子吃蛋糕。 “姜宁,”庄文光带笑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只顾着吃,蛋糕好吃吗?” 姜宁抿下最后一小口蛋糕,说:“苦了点,不想浪费。” “别吃了,来,我带你去认认人。你都不知道,今晚有很多娱乐圈大佬,很多跟你一样都是经纪人出身。” 他说姜宁是个经纪人,实则姜宁拿的是经纪人助理的工资。 晚宴是娱乐圈实力最为雄厚的星悦传媒举办的交流宴,宴请了内娱十几家排的上号的娱乐公司。 庄文光拿着手中要来的名片一一为姜宁介绍,“那个,穿灰色西装的,叫魏柏,是星悦传媒总监,干经纪人出身;站在他身边的,叫白赊月,是星悦传媒背后控股公司的老总,他的履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还有那个,是……你呀跟着我好好干,有你出人头地的那天。” 姜宁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庄文光被这一声笑弄得有些奇怪,出于心虚,故作大度道:“你大学毕业证都没有,就我这小公司能容下你,还带你认识这么多人,这种机会不多,你得好好珍惜。” 姜宁淡淡地看着庄文光笑,这笑容似乎在说:是吗? 他原本是个在校学生,因为不忍男友盛飞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大二那年应聘到庄文光快要倒闭的经纪公司,之后火速签下盛飞,利用庄文光为数不多的资源和自己母亲的人脉,历时五年,终于捧红盛飞。 五年间,庄文光利用盛飞的名气签下不少艺人,条件最为突出的三个,都放在他自己手下。但,与其说是老总亲自带新人,倒不如说都是姜宁在做事。 可以说,庄文光因姜宁的到来扭转公司局面,从而得到如今的地位和财富。 姜宁突然开口问道:“一个月前我递交的辞呈,你批了吗?” “别动不动说辞职,这次晚宴我只带你一人来,可见我有多重视你。” 员工离职无非嫌工资少,庄文光自信能够拿捏姜宁,他在等姜宁主动提及工资,好让他能够讨价还价,压到最低。 然而姜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 “怎么?我说错了吗?” “干着经纪人的工作,拿着助理的工资,一个月三千,我领了五年,确实有够重视的。” 庄文光心下一乐,拉扯了一个月,姜宁到底年轻,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先提及工资的事。 这些年压榨姜宁庄文光自己也知道,既然对方先提及,那他便给台阶:“你嫌工资少,我给你加,一万一个月行不行?” 服务生擦肩而过,姜宁端起一杯香槟,浅尝后道:“不是钱的问题。” 动作恬静,气质淡然。 姜宁是香江戏剧学院出来的学生,有着帅气的容貌,就连年近五十的庄文光都觉得,他比公司所有艺人都好看,但好看归好看,人还有才,能帮他赚大钱,一想到这儿,庄文光温和起来:“你觉得少还能再加,要是家中有困难你也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姜宁摇头,强调:“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那我给你升级做经纪人,这总行了吧?” 姜宁不答,只说:“递交离职申请后我已经干满一个月,离职程序符合法律规定,我明天就走。” “钱不要,职位你也不要,难道你还想坐我的位置不成?”庄文光捏了捏姜宁的肩膀,语重心长,“像你这个年纪的经纪人出去谈生意都是985、211、硕士生,姜宁,你只有高中毕业证,做员工得有自知之明,我够看得起你了。” 姜宁吃着宴会上的甜食,悠闲散漫:“辞职信你批了最好,你不批,就当我在通知你。” “你这什么话!当初你是怎么求我让你入职的,你如今离开,对得起我吗?还有盛飞,他是你一手带起来的,你舍得离他而去吗?” 姜宁当时才十九岁,大学毕业证都没有,应聘过好几家,只有庄文光给了他一个助理的职务;至于盛飞…就是因为他才离开的。 “我相信我这些年给公司创造的价值足够对得起你当年的录用,而盛飞……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一提及某个名字,姜宁的眸色瞬间黯淡了些,浅浅吸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枚马卡龙,放到口中,中和那些一提起来就苦涩的味道。 一向听话的员工突然之间磨破嘴皮子都拉不回来,庄文光有些恼怒:“姜宁!你别不识好歹,除了我,谁还会用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 声音略大,周围人频频回头,灰色西装的男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已经疾步走来,边走,脸上的笑意越浓,随后从口袋中抽出手,撑开手臂,俨然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人是魏柏,星悦传媒总监,庄文光之前问他要名片时混了个脸熟,看到对方想要拥抱,便想也不想的撑开双臂迎上去。 错开的瞬间,魏柏抱住了他…身边的姜宁。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能吃能睡,还行。” “外婆怎么样?” “疗养院什么都有,挺好的……” 俩人熟络地聊着,庄文光悻悻收起手臂,尴尬得想找条缝钻进去。 等人走后,庄文光才酸溜溜地问:“你跟星悦的总监,很熟?” 姜宁看向他,不动声色。 庄文光一直觉得,姜宁有种不似这个年纪的锐利。 19岁的少年信誓旦旦地说会给他濒死的公司创造价值,庄文光当时只是想找个打杂的,把少年眼中的锋芒当成了涉世未深。 五年过去了,这种锋芒和锐利依旧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只不过今日的锐利是对准了自己。 他开口,声线不带任何感情:“你以为我的资源都是靠喝酒喝到胃抽筋得来的?你以为我只有靠你才能进得来这个宴会厅?”他浅浅一笑,“别傻了。” “哦对了,你一直说我大学没毕业的事,很遗憾,我毕业了,虽然工作很忙虽然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但能抽空学习并顺利毕业,我乐得其中。” “还有,盛飞的合约快到期了,你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留住他,毕竟星悦传媒和力享娱乐都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说完,姜宁碰了下他的杯子,郑重地说了句“再见”,便与晚宴上的其他人交流起来。 那些人庄文光都不认识,而姜宁却那么熟,他呆滞片刻,觉得眼前的青年突然陌生,好像从没了解过他。 姜宁没有逗留太久,早早回到盛飞家中。 出来打拼五年,盛飞早已有房有车有名气,还有空背着自己去撩其他人,而姜宁,还是个只住公司宿舍的不知名助理,回过头来想想这五年的付出,只觉可笑。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是朋友宋羽潇发来的盛飞的聊天截图。 【盛飞在群里叫嚷着要追求叶默,你们什么情况啊?分了吗?】 叶默是谁,姜宁并不清楚,他退出聊天界面,点进盛飞的聊天框,刚打出“分手”两字,宋羽潇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分了吗分了吗?” 姜宁来到盛飞卧室,从衣柜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声音听上去无波无澜:“你管得有点多。” “这不,你分手了,我才能追求你啊。” “无聊。”姜宁掐断电话,又回到盛飞的聊天界面,将“分手”二字发送。 目前为止,扣完分数只剩下59分,不合格的男友,必须分手。 他把钥匙留在门内,然后提起行李袋前往公司宿舍。 他的工作已经全部交接好,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拿不拿都一样。最后一天住宿舍,收拾完自己的衣物后,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太累了,他草草洗完澡,头发没吹干就一头栽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他正被人打横抱起。 盛飞有他宿舍的钥匙,上方同时传来熟悉的声音:“吵到你了?” “嗯。” “怎么不睡床?” 姜宁不答,挣了一下,双脚着地,转而问:“发你的信息看到了?” 盛飞沉默,待姜宁爬到床上,帮人掖好被子。 姜宁又问:“你看到了吗?” 盛飞用手指碰了下姜宁的耳垂,沉默良久,回答:“看到了。” 姜宁松了口气,“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 他转过身继续睡觉。 盛飞注视姜宁的背影好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忽地笑了。 五年了,姜宁事事以他为先,他与人传绯闻姜宁也从未质问过他,这次竟然要闹分手,盛飞只觉得可爱。 他俯身贴到姜宁耳边,轻声道:“只准你闹一闹,闹够了,就回到我身边。” 没有回应,身下之人呼吸均匀,盛飞忍不住轻轻啄一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盛飞慌忙摁了接通。 黑夜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 电话那头娇滴滴地喊着“盛飞哥哥。” 盛飞:“有事说事。” “我发了你一段视频,看完你就会来找我了。” 盛飞点开视频,主人公穿着女仆装,正用什么工具疏解自己。 他转头看了眼姜宁,摁灭屏幕,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 良久,姜宁睁开眼,伸手,重重擦过被盛飞亲吻的地方。 2、第2章 清晨,宋羽潇的电话早早打来。 “听说你跟盛飞分手了,恭喜恭喜。” 姜宁把最后一袋行李放到宿舍门口,道:“你又知道了?” 声音平静,不像是被甩应有的状态,宋羽潇顿了顿:“是这样,之前有个一直缠着我们的小明星,一大早的就跟我们炫耀盛飞昨夜去他那里了,他还说盛飞亲口说他已经单身。” 姜宁把钥匙交给管理员,“哦”了一声。 “就哦?” “那不然?” 宋羽潇干笑两声,目的明确:“总得哭几下吧,你哭了,我也好找个机会借肩膀给你。” 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一声笑:“分个手而已,哭什么。” 这话从姜宁嘴里说出来,倒是彻彻底底把宋羽潇给整不会了。 自打宋羽潇打这个电话给姜宁开始,他就不相信这俩人会分手。 按照姜宁那么喜欢盛飞的卑微性格,包容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姜宁没少干过。 他和姜宁盛飞两个是大学同学,第一眼见到姜宁,脑海中便只有一个印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从大一到现在这么多年,娱乐圈靓男美女层出不穷,但宋羽潇觉得,姜宁的长相在那份恬静气质加持下,始终排在第一的位置。 可惜这么优秀的人被盛飞捷足先登,也不知道姜宁喜欢他什么,竟为了盛飞的星途休学相助,还对盛飞的花心从来不管不问。对此,宋羽潇是又羡慕又嫉妒。 在收到俩人分手的消息后,宋羽潇首先是开心,开心过后便是忧心,一来觉得俩人不可能轻易分手,二来若是真分手了,姜宁对盛飞的付出有目共睹,轻则崩溃重则想不开自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一大早便开车来到姜宁所在的宿舍,思考着如果俩人真的分手,那就乘人之危好好安慰姜宁争取一举拿下,如果俩人只是闹闹小别扭,那就不耽误他继续撬墙角。 “怎么了?”姜宁见宋羽潇迟迟不说话,出声提醒。 “没什么,就是你说的分手,是真分手,还是小孩过家家,闹着玩啊?” 姜宁又是很轻的一声笑:“你有车吧?来接我。” “做什么啊?” “今天,我领大学毕业证。” “毕业证,我们不早毕……”宋羽潇才反应过来姜宁一直在休学,“我车就在你楼下。” 几分钟后,宋羽潇见到下楼的姜宁,他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搭配一条宽松的白色t恤,风一吹,勾勒出有弧度的腰。他的头发有些长,后脑勺扎着一个小揪揪,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阳光。 姜宁先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交给搬家公司,然后才上了他的车。 宋羽潇有些不解:“你这是……” 姜宁言简意赅:“辞职,搬家。” “辞的好,早该辞了。” 他们都是学表演的,同期都在屏幕上混了个脸熟,只有姜宁做着他的小助理,为此,宋羽潇几次三番劝说过。 凑近,宋羽潇才看到姜宁的右耳戴着一只白金耳钉,中间的钻石闪闪发光,他似乎才舔过嘴唇,湿润润的。 往上,是姜宁略显修长的眼,眼尾轻微上挑,不用刻意修饰,就能勾得人心痒痒。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额头红了一小块,像是被狠狠挠过。 姜宁坐上副驾已有两分钟,终是没忍住,问:“看够了没有?” “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嘛,多看几眼都不行,真小气。”宋羽潇装模作样吐槽,内心又在揣测,如果是真分手,姜宁的表现也太平静了,如果是闹着玩,姜宁也不该辞职啊。 不管怎样,结局都是他所期待的,可又觉得如此怪异。 来到校园门口,宋羽潇戴上口罩,以免被人认出。 他们这一届,就他和盛飞最红,如今不是一线也必然是二线靠前的位置。 姜宁走在前面,宋羽潇双手插兜跟在后面,前后左右都有人窃窃私语,终于被一些眼尖的校友认出来,克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宋羽潇以指抵唇,示意安静。 “你不是最怕人多,在车上等就行了。” 宋羽潇跟上前:“我想陪你嘛。” 毕业典礼结束后,姜宁穿着学士服在草坪上拍照,宋羽潇招呼他过去。 拿出手机,设置前置摄像头,一手搭在姜宁肩上。 镜头很快定格,宋羽潇想再进一步,于是将手往下,刚揽上姜宁的腰,镜头中的姜宁侧过脸,瞪向他。 宋羽潇收回手,怂哒哒地回了句:“好小气哦。” 考虑到宋羽潇也是个大忙人,毕业合影匆匆结束,便返程回家。 “要进来坐坐吗?还没收拾,里面有些乱。” 宋羽潇看着价值不菲的别墅:“这是你搬的新家?” 姜宁点头:“嗯。” “租的?” “自己的。” 宋羽潇将信将疑地踏进别墅,这别墅虽然有些年月,但处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房价寸土寸金。但不论租和买,放到从大学时期就很节俭的姜宁身上,这都不合理。 别墅很干净,想来之前就清扫过,客厅堆着姜宁从宿舍带来的包裹。 不过要数最吸睛的,还是客厅东面墙上挂着的巨幅海报,海报上是一个女人,从穿衣、化妆风格以及拍摄技术都可以看出年代的久远。 宋羽潇很快就认出来了:“她是本世纪初国际影后、香江第一美女姜彦红,网传她因为跟几位娱乐圈大佬纠缠不休,不堪舆论重负在十几年前跳楼自杀,你家怎么会挂她的海报?” 话一出口,宋羽潇立刻想到了姜宁和姜彦红都姓姜,且眉目之间十分相似,俩人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宋羽潇恨自己嘴快,想要道歉,但姜宁先一步开口:“她是我母亲,房子也是她留给我的。” 震惊之余,宋羽潇对自己的嘴快很懊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没关系,别人都这么说。” 姜宁看上去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做朋友这么些年,姜宁从未提及过他的父母,原以为只是关系不太好。 姜宁母亲姜彦红早期名声差,被包养、抢男人,恃美行凶,都是她的标签,就算在她死后,媒体也从未放过对她的批判,时至今日,媒体还会时不时地将她往事扒拉出来娱乐大众。 至于姜宁的父亲,网上众说纷纭,有说是某大佬,也有说是姜彦红身边的助理,从没露过脸,也均没有石锤。 想来姜宁的日子不太好过:“我没想到你的家庭背景会是这样,你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 “辛苦?”姜宁抬眼,“我说不辛苦,你信吗?” 宋羽潇:“当然不信。” “我妈在我七岁那年去世,我爸对我不管不顾,因为从小没人疼爱,所以只要有人对我好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即便他背叛我,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说完,他扯出一个笑容,无奈又心酸。 身边的人都想不通他对盛飞为什么那么好,如果有了家庭背景这一层,就不难理解了。 果然,宋羽潇听完咬牙切齿,“即便背叛也不离不弃……就知道你跟盛飞断不了。” “噗!”姜宁没来由地笑了出来。 “干嘛?” 姜宁过了会儿戏瘾,成功把宋羽潇逗怒,“看你生气,我倒是挺开心。” 宋羽潇恨姜宁不识渣男,真生气了。 姜宁拍拍宋羽潇的背脊,像是在安慰炸毛的大猫,“逗你玩呢,我没那么傻,而且我跟盛飞之间,不只是爱情。” 不过宋羽潇显然理解错了,“是,你们还有亲情。五年,可不得处成亲人。” 姜宁摇头,笑着去收拾剩下的东西,等他收拾完,宋羽潇还在那儿不开心。 “请你吃大餐,你别气了好不好?” 宋羽潇不是个爱生气的人,有点演的成分,姜宁也不戳穿。 “没别的办法了,你只有让我亲一下,我才能消气。” 没等姜宁反应,宋羽潇捧住姜宁的脑袋,在发顶又快又狠地亲了下,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回换姜宁生气,但很快气消,摇了摇头,笑骂一句:“怂货。” 宋羽潇出了别墅后,就把揽着姜宁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觉得盛飞不会及时看到,于是单独发给盛飞,并配上文字:【你不要,我要了】 赤.裸.裸的挑衅。 盛飞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和庄文光谈续约的事。 作为情敌,宋羽潇并不够格,因此盛飞的注意点全在姜宁的学士服上,姜宁怎么有空修完剩下的两年半? 在娱乐圈这几年,他忙,姜宁也忙。 “按照经纪人应得的报酬,把钱算给姜宁,我还会考虑是否需要和你续约。” 庄文光好说歹说,结果盛飞崩出这么一句,他急得直拍手:“人都离职了我还给他钱做什么?我傻吗?还有他都不带你了,你念着他干嘛,你傻吗?”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至于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以前兴许会忌惮他,但是现在要离开了,没什么好怕的。盛飞站起身,迈开长腿离开。 等离开办公室,盛飞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拨打姜宁电话。 一个、两个……没人接。 转头来到公司宿舍,管理员说姜宁已经搬走。 盛飞倚在车子旁,看着不再亮灯的房间,心里有种失落,但这种失落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 一向乖顺的小猫咪伸出了粉嫩的爪子,这只爪子温吞吞地挠着自己的心和肝……不痛,但痒,像是沉静许久的湖面终于泛起了涟漪。 3、第3章 从第一眼见到姜宁,盛飞的内心就不再平静。 大一入学那天,他因为有事晚来两天报道,路过篮球场,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在篮球场上肆意跳跃,优美又不失爆发力,球衣的衣摆随着擦汗的动作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盛飞对姜宁的第一印象是,腰细。 他很快验证了这一点。 没多久,等他收拾完东西躺在床上,一群青年运动回来,有人爬到他的上铺拿东西,衣摆下无限风光,盛飞看到了那截熟悉的腰。 那腰虽细,但并不缺乏力量,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肌肉,看起来很有质感。 盛飞盯着那腰,没注意到姜宁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盛飞的心脏跳漏了好几拍。 姜宁人如其名,人美,安静。 不过还有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多女生、包括班花向他表白都被他拒绝了,那个时候盛飞就觉得,姜宁应该是喜欢同性的。 之后有一次,无意间的手指触碰,姜宁并没有躲,盛飞就更加确信姜宁的性向。 那年寒假,盛飞来到姜宁所在的城市,很巧,在地铁口碰见了姜宁。 姜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盛飞先开了口:“我从辅导员那里知道你住的地址,来碰碰运气。” 他能看到姜宁眼中的惊讶。 地铁车厢很挤,他像小说电影中描述的那样,把姜宁护在身前,又趁机偷偷揽住了那截肖想已久的腰,果真很细,一条手臂就能环起来。 感觉到姜宁的僵硬,只环了一下便松开了。 “交往吗?”盛飞的追求单刀直入。 姜宁朝他眨巴了两眼,而后眼神无措地看向别的地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像在躲避那道炙热的眼神,最终姜宁垂下脑袋,没有回应。 车厢轻微摇晃、衣服摩擦着衣服。姜宁优秀,他盛飞的长相也无可挑剔,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又不多,盛飞相信能够拿下姜宁。 地铁到站,固有的惯性将低垂的脑袋撞向盛飞的胸口,盛飞将人搂在怀中。 从些许僵硬,到逐渐放松,再到衣领被人紧紧抓住,盛飞搂得肆无忌惮。 拥挤的车厢,人来人往,他们像是异类。 盛飞把姜宁的手藏在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中,手牵着手下站,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像普通恋人一样,他们又好像不是异类。 回忆很美好,盛飞捻灭烟头,打开手机,上面一条,是姜宁发来的“分手”。 盛飞含笑,打字:【不分。】 等姜宁看到这条信息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宋羽潇庆祝他毕业,请来几个朋友,约在一家酒吧。 “暮色”是一家高档酒吧,设vip门槛,深受明星、富二代的喜欢。不过坊间传闻,这也是香江几位大佬猎艳的地方。 姜宁早到些时候,坐在吧台前看调酒师调酒。 “来一杯?”调酒师问。 “我等朋友来了再点。” “也好。”调酒师看了他一眼,问,“明星?” 姜宁回答:“还不是。” 调酒师又问:“富二代?” “曾经是。” 姜宁的回答过于认真,调酒师打量着他,自顾自地调了一杯酒,推到姜宁跟前。 “去年有位先生出了道难题,他说美丽纯洁,犹如落入凡间的天使,该调什么样的酒,我们调了好几杯那位先生都看不上,后来我亲自调了一杯,入了那位先生的眼睛,但很可惜,那位天使没喝。” 淡粉色的马提尼,杯壁用玫瑰碎花瓣点缀,造型独特,姜宁印象深刻。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与一位制片人谈一部上星剧男三,来过一次。期间酒保送来一杯马提尼,提醒说,是楼上韩爷请的。 姜宁顺着酒保的视线往上,男人双脚与肩宽,一只手插在西装裤中,另一只手举着一杯酒,他的上半身隐在黑暗中,只看得清举着酒杯的手朝自己抬了抬。 姜宁拘谨地点了下头,又让酒保帮忙带话,说自己有男友了,这酒他不能喝。 酒保说韩爷请的酒从没往回收的道理,放下那杯马提尼转身就走,但姜宁自始至终都没碰那杯酒。 调酒师:“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姜宁拿起那杯酒,尝了尝,没谈论这杯酒,更没说起那位韩爷,反而说,“你见过我,不止一次。” 不是问句,语气笃定。调酒师来了兴致,“怎么说?” “一来我不是公众人物,二来这里进进出出不乏好看的面孔,相信那位韩爷看上的不止我一个,你送出的酒也不止一杯,但你只见过我一次,就能认出我,并且记得韩爷给我送什么酒,可见这话多好笑。” 调酒师轻轻笑了几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席君昊,暮色股东之一。” 一条花臂从白色袖口中裸露出来,显得狰狞又乖戾,姜宁挪开视线,伸手握住:“姜宁。” “我知道。” 姜宁怔了怔:“所以,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张扬辉的出现打断二人的对话,他一屁股坐在姜宁旁边,伸手揽住姜宁的肩膀。 “听说你跟盛飞分手了?怎么样,还好吧?” 口无遮拦,姜宁下意识看向席君昊。 张扬辉看似关心,但是有脑子的人一般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问,而张扬辉暗恋盛飞许久,他这么问,是故意膈应姜宁来了。 席君昊调酒的手不曾停顿,只是同时抬眼看向姜宁,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姜宁回答:“能吃能睡,还行。” “别死撑,谁不知道你这五年为盛飞的付出,不过你小子也有福气,宋羽潇是个不错的对象,你一毕业,他就马不停蹄为你庆祝,可见他有多在乎你。” “是么。”姜宁的目光忽然被一道身影吸引,那道身影自上而下,依旧如一年前那样,向他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当然是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扬辉向门口招呼宋羽潇等人,而他没想到,宋羽潇身后竟还跟着一个盛飞,“姜宁我先过去,你赶紧过来。” 姜宁也看到了盛飞,盛飞身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但似乎在哪儿见过的青年。 “韩爷花心多情,但从不会强迫人,”席君昊看向二楼,对姜宁说,“你仍旧可以拒绝他向你传递的信号。” “都是单身,”姜宁微笑,端起那杯酒,又顿了顿,放下那杯特调的酒,“只是我不喜欢与花心多情的人打交道。” 视线扫向盛飞。 盛飞正和那位青年有说有笑,说到好笑之处,盛飞边笑边摸青年的脑袋,这般亲昵,倒像是之前他带人回家的那位。 助手怎么说来着?说这位青年跟他有些像?姜宁不由得仔细观察。 姜宁观察得入神,盛飞的视线早已看过来,像是早就预料到姜宁的反应,可他并没有收敛,反而将手搭在青年身后。 从姜宁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将人搂在怀中。 姜宁落座,相互之间做了介绍。盛飞的朋友叫叶默,是发小,刚从漂亮国留学归来,也是学表演的,参演过好莱坞电影,在国外小有名气,目前来国内发展。 盛飞将一杯酒推给叶默。 “百加得炸弹,酒吧最烈的酒。”叶默接过酒,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的口味你依然记得,不枉我每年给你寄送生日礼物。” 他说话直白,听起来有点天真。 在今天之前,盛飞从没提及过这么一个人,姜宁也从不知道盛飞的生日还有他不知道的礼物来源。 他们聊的话题姜宁插不进嘴,只能默默地听他们讲话,偶尔不失礼貌地笑着,毕竟这里还有不知道他和盛飞关系的人在,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见不得光。对于这一点,身边知情的朋友都心照不宣。 宋羽潇有些后悔叫上盛飞了。他替姜宁庆祝毕业,本意是想气一下盛飞,毕竟刚分手两天的前男友在他这里,难免心情不悦,但现在看来,盛飞带了个叶默过来,二人旁若无人,叶默被酒呛到的时候,盛飞手忙脚乱又是顺背又是擦拭嘴角,这幅场景倒像是他组局故意气姜宁来了。 关键他们这里,还有个不知好歹的。张扬辉看似调侃,实则意有所指:“盛飞你这样,如果你有对象,你对象该误会了啊。” 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姜宁的耀眼,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姜宁的卑微,他确实嫉妒姜宁,也想膈应姜宁。 “误会?”盛飞笑着,身体后仰,同时观察着姜宁的反应。 叶默觉得理所当然:“我们从小就这样,有什么好误会的。” 宋羽潇帮腔:“就是就是,我跟熟悉的朋友也会这样。” 他的手搭上姜宁的肩膀,拍了拍,像是在安慰。 气氛暗流涌动,叶默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最后,他把奇怪的点聚焦在了不怎么说话,但却安静得招人的姜宁身上。 “你跟盛飞认识?” 姜宁靠在卡座上,微笑点头:“嗯,大学同学,又当过他的助理一段时间。” “助理?”叶默打量着姜宁,“这么好看,浪费了。” 姜宁与叶默碰了下酒杯:“我也觉得。” 他的胃因为喝酒落下胃病,今天好似又犯了,揉了下肚子。 这个小小的举动被叶默看在眼里,问:“喝多了不舒服?” “有点。” 叶默向服务员招手:“来杯水,温的。” 盛飞的视线扫过姜宁,又落在叶默身上,敛起脸上的笑容,囫囵喝下一杯酒,酒精微醺,他又把笑容扯了出来。 姜宁起身去卫生间,盛飞借机跟了上来。 如在校园那般,将人堵在厕所隔间,揽上那一条手臂就能环住的腰。 以前,他们偷摸摸地约会,偷摸摸地在厕所亲吻,盛飞总能把人亲成一个大红脸。 而这次,姜宁的唇,被一只手掌挡住。 盛飞没有不开心,反而笑着问道:“你吃醋了?” 姜宁不答。 “我看到了,你就是吃醋了,所以你还喜欢我的对不对?” 姜宁将盛飞的脑袋推开,手指擦过盛飞微烫的脸颊,“你喝的有点多。” “嗯,你毕业,替你开心的。” 盛飞盯着姜宁,姜宁的眼睛本就好看,不用笑,也能勾人。 视线相撞之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盛飞一如往常,直白、霸道,眼神追得他无路可退。 姜宁别开眼,说:“分手这件事,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从不开玩笑,”盛飞握住姜宁的手,亲了下姜宁的指尖,“我只要确认,你还喜欢我就行。” 4、第4章 经历过感情的人都知道,爱上容易,割舍困难,即便清清楚楚知道对方是个渣男。 但姜宁也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和盛飞过一辈子,至少从提分手开始,盛飞就没问过他分手的原因。 原因,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支持他,替他分担所有。 这些,姜宁以后都做不到了。 盛飞似无察觉,抓着姜宁的手,轻轻地亲着他的指尖,没有更进一步。 粉丝形容盛飞,不笑的时候是冷面阎王,笑一笑,便是邻家大暖男,有多少人被这张脸欺骗。 姜宁抽回手,离开厕所隔间,来到洗漱台。 泡沫揉搓在指尖、手掌和手腕上,“以后不要做这些了,分手就要有个分手的样子。” 盛飞站在他身后:“如果是宋羽潇、张扬辉或者其他人亲你的手,会给亲吗?” “不给。” 盛飞笑着,“那就好。” 分手是形式,姜宁对他,始终是爱的,而他现在,也正需要单身的身份,去做一件少年时期就想做的事。 “我没碰过其他人。”盛飞突然解释,“那个小明星,我只看他自己弄过。” 姜宁在意的,或许是这个。 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看到姜宁愣住,盛飞笑着离开。 欲擒故纵、张弛有度。 水哗哗地流着,姜宁或许没有预料到,但是,有区别吗? 告别朋友后,他走在小区路上,午夜的盛夏出奇的安静,一只突然蹿出的狗子吓了姜宁一跳。 那只狗冲姜宁狂吠不止。 会叫的狗不会咬人,而盛飞只消一个动作,就能把他咬碎。 高楼的灯一盏盏亮起,空中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岗亭值班室的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 狗子注定不能留下,在这一瞬间,姜宁突然感到遗憾。 第二天天没亮,手机就响了起来,姜宁接通,电话那头说,姜彦红的墓碑被人故意破坏,且已经抓到那破坏墓碑的小孩。 姜宁慢条斯理起床,吃早餐,又在路过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槟色的玫瑰花。 来到墓园,管理人员揪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对姜宁说:“我们通过监控抓到这个人,您看要怎么处理。” 少年脸上愤愤不平,满是不屑。 以前一连好几年,每到姜彦红忌日前,墓碑都会被泼颜料。那个男人说,自己的老婆喜欢姜彦红,模仿姜彦红,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头勾搭男人,害得自己头上绿帽子一顶又一顶,最后还跟别的男人跑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幼儿,和一蹶不振的自己。 他把生活的不幸全都算在了死去的姜彦红头上。 “我妈都死了,你伤害不了她,你不如冲我来,至少我能看得到你的愤怒不是吗?” 姜宁的话,少年很快听进去,他趁人不备,上前攻击姜宁。 姜宁没躲,生生挨了一拳,嘴角渗血。 少年显然没料到,呆住了,墓园管理员也呆住了,他急忙拉开少年,不厌其烦地说教一番。 “这些,他跟他爸都懂。”姜宁捻去嘴角的血迹,“你打也打了,今后不允许你再打搅她,不然我见一次,往死里打一次。” 姜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少年,淡漠、凶狠,似乎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沾血。 少年匆忙离开。 “抱歉,”姜宁敛起神色,向管理员道歉,“又得麻烦你们了。” “没事,应该的,我已经第一时间让人清理了。” 有人讨厌姜彦红,也有人喜欢她,每年,都有粉丝自发前来祭奠她。今年她的墓碑旁,也摆满了许多花束。 姜宁看过去,一个男人正蹲在她的墓前放下一束鲜花,鞠躬后,像是赶时间似的,马上离开了,径直钻入了一辆黑色豪车。 这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不像是母亲的粉丝。 姜宁没多想,走到母亲墓前,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看着母亲微笑的面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跟盛飞分手了。” 驻足良久,他又说,“但他纠缠我、钓着我,我也纠结过,或许妈妈在,就能为我出出主意。” 几天后,姜宁的第一个试镜机会来了。 《不夜城》是一本大ip耽改剧,是业内目前最受关注的一个耽改剧。原因有三,一是书粉众多,自带流量,只要能出演必然得到关注;二,这是电影导演冉虎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团队制作精良,品质有保证;三是由星悦传媒背后控股公司恒星集团投资赞助,宣发无后顾之忧。 姜宁在一个礼拜前递交了自己的资料,并把主角和重要配角的性格、特点都做了人物分析,一并送了过去。厚厚的一大叠资料,很难不引起注意,能够获得试镜机会,在他的意料之中。 嘴角被打的地方还有一点痕迹,他用粉底把痕迹遮盖起来,随后前往试镜片场。 姜宁抽中的试镜角色是男主之一的穆少幸,片段是穆少辛在父兄战死沙场、他被指通敌卖国,险被乱箭射死,最后流落至暗无天日的鬼城,也即书名不夜城后的一段内心戏。 全程没有台词,全靠肢体语言。 穆少幸从小养尊处优,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如此娇纵跋扈的将门之后一朝堕入深渊,唯一支撑他的就只有仇恨。 姜宁的表演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而是望着父兄死亡的方向,从绝境逢生到坚定复仇,再到蛰伏深渊以待伺机而动,几个眼神转换分明,表演层层递进。 三个面试官,其中两个相□□头示意,冉虎则点燃了一根烟。 看不透他们的反应,但姜宁挺满意自己的表演,男主他指望不上,以他现在的身份,演个配角就好,小配角也行。 走出会议室,他在转角处看到了魏柏。 “你说盛飞要出演《不夜城》男主之一?白总拍板了吗?” 听到魏柏谈起盛飞,姜宁不由地停下脚步。 “我辛苦挖来的,公司可不得要给他最大诚意?”男人斜嘴一笑,春风满面,“白先生那边,我会去搞定。” 对方是圈内知名的金牌经纪人,池震。 看来,盛飞签在他的手里。 “《不夜城》作者指定了一个男主,你现在又要内定一个男主,你看没看到,冉虎那张脸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 片场导演最大,通过大规模试镜演员但导演连主角决定权都没有,搁谁谁不脸臭? 池震大声笑开:“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让盛飞来试镜,一来不让冉导难堪,二来,证明我们不是空架子。” 姜宁敲了两下边上的门,打断俩人对话。 “柏哥。” 魏柏看到姜宁挺惊讶,但也马上反应过来:“你来试镜?” “嗯。” “早该走这条路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星悦?我给你安排最好的经纪人。” 池震上下打量姜宁,犯起了职业病:“长相、身段、气质都不错,这谁啊?” 魏柏和池震同属星悦传媒,他知道姜宁和盛飞的关系,如今盛飞签在池震手下,因此故意胡诌:“我弟。” “你是在抬举你自己还是在贬损他?”池震翻了个白眼,又问姜宁,“哪个学校毕业的?几岁?出演过哪些戏?” “香戏毕业,24岁,基本没演过。” “24岁没演过戏?”池震摇头,对魏柏摆了摆手,“你弟,起步太晚年纪太大。” 潜台词是,作为艺人错过了最佳的发展年纪。 “滚滚滚,别理他。”魏柏把姜宁送到门口,“我说的,你考虑下。” “签约公司,束手束脚的地方太多,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幕后,有自己的想法。” “但你也要资源不是吗?自己单干哪有公司庇护好?”姜彦红当初对魏柏有提携之恩,以前姜宁为了男友放弃自己的事业,魏柏作为外人明里暗里惋惜过几句,如今姜宁重拾演绎梦想,力所能及范围内,他必定帮忙。 “要不这样,签约星悦,放在我的名下,我给你足够的发展空间,可行?” 见姜宁有些犹豫,又说,“像这次的选角,争取主角看来比较难,但是配角的话,只要我一句话。” 星悦总监,足够有这个能力。 24岁的年纪,起步确实有点落后了,姜宁看上《不夜城》,很大原因也是出于年纪的考量——要想快速获得知名度,耽改是个不错的选择。 略一思量过后,姜宁点头,“以后就麻烦柏哥了。” “哪儿的话,只是盛飞要出演不夜城,你俩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魏柏的担心不无道理,姜宁表态:“我是奔着这个剧去的,我不会让任何情绪影响工作。” 魏柏捏拍了拍姜宁的肩膀,“那就最好了。” 俩人聊着,一辆车由远及近,停在俩人面前。盛飞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姜宁跟前。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魏柏接触姜宁肩膀的那只手,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问姜宁:“来试镜?” 姜宁:“嗯。” “抽到什么角色了?” “穆少辛。” “知道我会来试镜吗?” 姜宁如实回答:“知道。” 看到魏柏的手终于拿开,盛飞收回眼神,低低笑着:“一边跟我提分手,一边又追着我,我们宁宁,越来越会钓着人了。”他旁若无人地挠了下姜宁的掌心,随后大步离开。 姜宁触电般弹开,看了眼一旁的魏柏。 魏柏四十来岁,端着保温玻璃杯,看天又看地,随后看看自己的另一只手。 姜宁尴尬,解释:“真分手了。” 这俩一点都不像分手的状态,魏柏喝了口枸杞水,点头说反话:“看出来了。” 姜宁:“……” 盛飞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姜宁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还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夏天的衣服又那么薄,几乎没多想,就冲上去宣誓主权。 他承认有点冲动。 但这点冲动的情绪随着叶默电话的到来烟消云散。 “听说你要去试镜《不夜城》?如果成功那咱俩就能一起演戏了?” “是啊。” “那你要加油,期待跟你一起演情侣,哈哈哈。” 盛飞从叶默口中得知他被《不夜城》作者钦点一事,所以才会在签约新东家时偏向星悦传媒。经纪人池震是星悦高层,出品方又是背后控股公司,怎么都差不离了。 他一语双关:“我也很期待与你成为情侣。” 5、第5章 不同于姜宁签约星悦的毫无波澜,盛飞离巢并签约星悦的消息在热搜上飘了一天一夜,并有营销号放出盛飞即将出演《不夜城》的消息。 消息一出来,书粉很满意盛飞的外形条件,无论出演哪个男主都能轻松驾驭,盛飞粉丝反倒不太情愿,这种双男主的剧,大多是互相成就,以盛飞现有的人气,不知道会便宜谁。 但是从戏本身的热度来看,盛飞出演只会涨人气,故大多数粉丝报以热烈支持。 当然,盛飞出演《不夜城》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一张模糊的试镜照在网上传开,而盛飞微博告知粉丝要参加第二次试镜,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姜宁第二次试镜时感受到了与第一次不同的氛围。魏柏、池震都不如往日放松。 “柏哥,是有大人物要来吗?” 魏柏一直望着门口:“看出来了?” “嗯。” “盛飞来试镜,白先生赏脸,”池震得意洋洋,“可见我签下盛飞多么正确。” “白总又没明说,指不定是来看我们姜宁的。” 池震瞥了眼姜宁,嗤笑一声:“没名没气的,拉倒吧你。” 星悦的两个高层突然接到白赊月顺路来视察的消息,立即让各部门做好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虽然都早早做好了准备,但当那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口时,所有人的紧张都到达了顶峰。 原因无他,恒星集团的一把手,一米九的身高、深邃的五官,加之不苟言笑的性格,往那儿一站,自带一股慑人气场。 姜宁见过他,小的时候。上次宴会也见过一次,还有一次,是在姜彦红的墓碑前。 从小时候到现在,岁月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白总……您您好……”等白赊月走进,试镜片场的负责人才迎上前。 白赊月脚步不停,走进试镜教室。 负责人用眼神向池震和魏柏求救。 池震介绍:“白先生,上面那个,就是我新签的演员盛飞,我问过冉虎他们,都说演技不错呢。” 两位高层经常和白赊月打交道,因此并不太紧张,魏柏拉来姜宁不甘示弱地介绍:“白总,这个是我新签的艺人,姜宁,演技也不错。” 见白赊月没反应,又说,“红姐的儿子。” 他当年在姜彦红身边做助理时,白赊月隐瞒太子爷的身份从助理做起,俩人当年一同在姜彦红手下,也有过同吹一瓶酒的交情。 白赊月这才看向姜宁。 魏柏有意拉进与白赊月的距离,姜宁也假装熟悉,叫了声:“白叔叔。” 他小时候就这么叫的白赊月。 池震在一旁挑起了眉:……? 魏柏得意地向池震眨眨眼,又若无其事地纠正:“不带这么喊的,你这孩子,叫我哥,叫他叔,他都比我年轻好几岁,这辈分乱了啊。” 姜宁小的时候,妈妈让他都喊这俩人为叔,魏柏好相处,渐渐地喊做了哥,白赊月生人勿近,跟他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白赊月没有在意魏柏的插科打诨,他看着姜宁手中的纸条问:“抽中哪个角色了?” “穆少辛。” “男主之一。” 白赊月说完这四个字,又看了会儿盛飞的表演,之后转身离开,前后逗留不超五分钟。 试镜负责人向魏柏打听情况,魏柏也不清楚,只好把电话打给白赊月的司机。 司机老陈看了眼后视镜中闭目养神的白赊月,一针见血道:“魏总监,形式主义还是要杜绝的。” 魏柏瞪池震,咬着后槽牙问:“盛飞演男主,白总答应了?” 池震点头:“嗯啊。” 两位男主都有确定人选,何必找人陪跑!魏柏快被气死:“你到是吱一声!” 池震:“吱——” “狗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老陈的声音:“魏总监,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魏柏陪笑,他知道白赊月在车上,故意跟老陈聊起姜宁。 老陈虽然只是个司机,但跟在白赊月身边最久,每天接触的时间也最久,有时候老陈一句话,能顶他们十句,跟老陈搞好关系自然非常重要。 “24岁,出道有点晚了。”老陈一边聊一边观察白赊月的反应。 白先生压力大,喜欢听他聊些琐事,老陈经常天南地北地讲,故而渐渐摸清了哪些他爱听,哪些他不爱听。 “还不是跟他母亲一样,都是恋爱脑,为了前男友的前途,白白浪费自己五年呢。”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呐……” 挂下电话,老陈闲扯了几句魏柏口中的姜宁。 “恋爱脑?”白赊月睁眼,“不见得。” 老陈看向白赊月:“您了解他?” 白赊月不答,又闭上眼。 那年姜彦红坠楼而死,整个香江都处在震惊、悲痛之中。 而姜彦红7岁的儿子,看到遗体的第一反应,不是抱着母亲哭泣,而是抓起她的手指反复观察。 冷静、克制,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动物。 - 回家途中,姜宁的手机跳出进账80余万元的信息,是庄文光公司打进来的。 姜宁不太明白,打电话给以前的助手小张打听情况。 小张说:“我亲耳听到,是飞哥帮你争取的,看来这一毛不拔的老东西为了留下飞哥,真的肯割肉啊。” “但盛飞已经签约新东家,庄文光没必要再给我钱。” “银行打款滞后呗,除开一个周末,两个工作日到账已经很快了。” 姜宁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按照庄文光的性格,不到最后的时间不会给他打款。 “盛飞当时说了什么?” “飞哥说按照经纪人的待遇补齐你这几年的工资,他就考虑是否续约,否则让庄文光想都别想。” 姜宁听完很惊讶,但很快想明白,“他应该不会这么傻。” “那是,飞哥才不傻,”小张走到外面,压低声音说,“那老东西,飞哥摆明了是要摆他一道。” 盛飞抱怨过对庄文光的不满,但以前他们羽翼未丰,不会贸然跟老板作对,现在的盛飞,有这个资本。 “对了宁哥,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个你给飞哥准备的礼物在我这里,飞哥新戏前几天刚杀青,你忘了送给他了。” 盛飞每杀青一部戏,姜宁都会给他送礼物。 以前穷的时候送些便宜的礼物,盛飞发展越来越好,虽然自己仍旧不怎么样,但也舍得花钱。 盒子里,是一对黑曜石□□耳钉,中奢,五千多块。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符合盛飞的气质,便买了下来。 盛飞对于他的礼物说不上喜欢,但每次都会用。 杀青的第一部戏,姜宁送了条休闲领带,盛飞戴了很久;第二份礼物,是只润唇膏,茉莉味的,有次没找见,盛飞找了很久;第三份,是一盒手工做的巧克力,盛飞不喜欢甜食,但最后都吃完了……这次,是耳钉,他应该也会戴。 姜宁陷入回忆的时候,唇角浮起一丝笑,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盛飞已经离巢,姜宁不好麻烦小张,自己动身去拿,在盛飞的帮助下得到那么一大笔钱,即便二人已经分开,也是要当面感谢的。 小张把礼物递给姜宁:“飞哥在韵和茶室。” “我知道,老地方。” 盛飞会约他的一些好友,喝茶聊天,那间茶室,还专门为了他们摆了一张台球桌。 韵和茶室的包厢门露着一条缝,里面传来桌球撞击的声音。 姜宁刚要敲门,就听有人问盛飞:“阿飞,叶默回来了,你要追他吗?” 姜宁脚步一顿。 叶默,是酒吧盛飞带来的那位青年,也是宋羽潇截图中盛飞说要追求的青年。 “追,怎么不追。” “那姜宁怎么办?” 盛飞笑了起来,他声音低低的,用着最好听的声线说着最绝情的话,“本来就是因为像叶默才追的,能怎么办。” 里面传来一阵哄笑。 “那个傻子,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五年青春,到头来还不知道自己是替身,阿飞,你可真有手段,教教哥儿们?” “教不了,你看着就没天赋。” 又是一阵哄笑。 礼物盒从姜宁的手上滑落,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替身? 自己竟是别人的替身…… 姜宁的腿脚不自觉地往后撤。 腿有千斤重,他像丢了魂儿似的回到大厅,前台小姐姐是新人,不认识他,问他是不是没找到人。 姜宁恍惚了一瞬,随后弯了下唇:“找到了,但是我还是不进去比较好。” 6、第6章 姜宁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看着母亲的海报,轻声说:“这下,不再有纠结和留恋了。” 他倒在沙发里,蜷曲着身体,盯着母亲姣好的容颜,良久,又说,“我好恨他,他不该骗我的。” 朦朦胧胧睡了很久。 睡梦中,姜宁回到母亲下葬的那一天,好多人都来吊唁,姜宁看着他们哭泣和悲伤,看着他们跟自己说节哀顺变,又看着他们开始谈天说笑…… 那个时候姜宁就觉得,人性使然,情绪都为无常,情感不会是假,但稍纵即逝。 许是背后说人说惯了,一个女人肆无忌惮地说起母亲的坏话。 姜彦红生前最后一部电影,演的是家喻户晓的白娘子,她在家中饲养了几条玉米蛇,观察它们的习性、动作,时间一长,姜宁也学母亲的样子,经常把这几条宠物蛇缠在手臂上玩。 他从家中取来一条蛇,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女人的包里。 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了那个女人。 他们把女人包中的蛇跟姜彦红饰演的蛇妖联系起来,香江媒体将那个女人扒了个底朝天,甚至凭空捏造二女抢一夫、姜彦红化蛇报复的戏码。 有很长一段时间,女人的社交账号就没消停过,甚至都没人找她拍戏。 睡梦中,姜宁对这样的结果露出满意的笑,然而笑着笑着,一股强有力的悲伤席卷而来。 睁开眼,安静的客厅只剩黑暗…… “满大街都有追我的人,可以恨他,也可以报复他,但不能躲在家里为他浪费多余情绪。”姜宁宽慰着自己,直到手机铃声划破安静。 手机那头传来宋羽潇含糊不清的声音,一会儿嚷嚷一会儿嘟囔,过了一会儿,宋羽潇的声音被另一个清晰的男声替代。 “你朋友喝醉了,正在耍酒疯,吵吵着让你过来接。” 姜宁支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在哪儿?” “暮色,我是席君昊。” 姜宁打车,来到酒吧。 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刚刚驶远,白赊月的身影已经没入酒吧。 酒吧内灯光四射,动感的打迪声震耳欲聋,方才还在耍酒疯的人此时仰躺在卡座上呼呼大睡。 “知道有人过来接他,他朋友都走了。”席君昊把手机塞回宋羽潇的口袋,“拍你打电话来,一直守着。” “谢谢。” 姜宁看着接近一米九的宋羽潇,抱不了,扛不动。 席君昊看到姜宁求救的眼神,不为所动,笑着问:“喝一杯?” 宋羽潇还躺在卡座上,无意识掀起衣服挠肚子,全然没有半点明星该有的形象,姜宁脱下外套兜在宋羽潇脑袋上,防止被偷拍。 “我先打个电话。” 席君昊含笑:“那我先去调酒。” 姜宁点头应下。 等与宋羽潇的助理交接完,席君昊早已等候多时,他拿出新调的鸡尾酒:“尝尝。” 酒很漂亮,玫瑰红和星空蓝相撞,有种光穿过云层的视觉效果。 “不开心?”虽然姜宁不爱说话,但今天的眼睛特别没神。 姜宁唇角微弯,点了下头。 他皮相很美,虽然在笑,但有一种破碎感。 “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席君昊继续上次没说完的话题。 姜宁清清浅浅地看着星空状的鸡尾酒,摇头:“不想知道。” 楼上的那道目光又看了下来,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那位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宁冷笑两声,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将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因为以后,会有很多认识我、但我不认识的人,我没必要一一去知道。” 舞池的打迪声响彻整个酒吧,男男女女尽情地摇摆着身体,姜宁把钱放在桌上,缓步进了舞池。 没有外套,里面只有一条内搭,amani真丝内搭尽显心机,微敞的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半镂空的设计让穿衣者不得不隐约露出一小截腰。 腰随着音乐来回摆动,仿似无骨。 席君昊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姜宁,他性感妩媚,周围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他耀眼夺目,比酒吧上方的灯光好看上百倍……席君昊的视线不由得转而向上,玩味地看着黑暗中的那道影子。 从十几年前知晓姜宁开始,就对他的人品了如指掌,姜宁不是那些为了利益钱财可以将自己送上门的小鲜肉,对于这样的人,那位韩爷要怎么才能拿下他? 正想着,他便接到了来自韩焘的电话。 听到电话内容,席君昊微愕,韩焘从没搞过这种阵仗。 半分钟后,酒吧消防声响起,五分钟后,所有人都被疏散,除了单独被拦下的姜宁。 服务生邀请他上楼。 二楼包间很大,姜宁进门,韩焘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等他。 他把一杯酒推给姜宁:“你人上来了,就是默认了某种许可,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懂吧?” 安静的酒吧,除了韩焘的说话声,还有拳击声。 那一方拳击台与“暮色”格格不入,台上的男人正用各种技巧,击打着陪练之人。 “韩爷这么大费周章的,我不懂,也应该懂,不是吗?” 韩焘点了根雪茄,目光从姜宁的脸挪到锁骨,“我的意思,包括上床。” 香江人都知道,韩焘风流成性,最喜美人,被他看上,想跑都难。 姜宁微笑点头,“我知道,但是……” 他的目光转移到拳击台上方,韩焘顺着姜宁的视线看去,姜宁开口,“如果是他,就可以。” “老白?”韩焘大声笑开,“香江谁人不知,老白喜欢女人。” 白家的太子爷迎娶白家的养女,婚礼轰动整个香江,二人的结合可谓郎才女貌,婚后,媒体报道,白小姐不顾自己的身体,冒死为白赊月产下一子。 而自白小姐死后,白赊月没再传出恋情,不同于韩焘隔三差五登上娱乐报头条,白赊月几乎从未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在公众视野,外界说起他,只道他对妻子用情之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白先生是否喜欢女人,香江人不知,韩爷会不知道吗?” 韩焘笑而不答,招呼身边的人:“去,跟老白说,我看上的人看上他了。” 传话后,白赊月向这边看了过来。 他喘着气,松动筋骨,脸颊上的汗顺着脖颈滑向线条分明的胸腹。不管是状态还是身材,都跟他三十五岁的年纪不相符,而他也只是看了姜宁一眼,便继续击打陪练之人。 韩焘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对我这么大阵仗的邀请没表现出一点反抗,事先就知道老白喜欢男人,又看上他而没看上我,可以说目的明确,所以我是被利用了?” 韩焘弹掉指尖的雪茄灰,面色肉眼可见的不太爽。 “是,”姜宁大胆承认,“确实利用了韩爷对我的厚爱,对不起韩爷。”他主动谢罪,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韩焘还没被姜宁这个年纪的人算计过,哭笑不得,伸手招来人:“跟老席说,今日酒吧损失记在老白账上。” 服务生转身,又被韩焘叫住,“再弄几杯酒来,请这位先生喝。” 姜宁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胃部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但也只能强撑着。 酒全部喝完,韩焘的脸色才好看些许。 “老白这人特喜欢装,你说说看,怎么知道他喜欢男人的?” “是我母亲说的。” “你母亲?” “嗯,我母亲说,第一次见她的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超过十秒钟的,如果不是女人,就是不喜欢女人的人。” 韩焘似乎感兴趣:“说说你母亲。” 姜宁说了些小时候和母亲的日常,期间白赊月结束拳击,此时穿了条浴袍坐在姜宁边上。 韩焘抬了抬下巴:“这小孩跟你是旧识,想要勾搭你,你要还是不要?” 白赊月点燃一支烟,目光清浅地打量姜宁,待烟燃尽,他在腿上轻拍两下:“坐过来。” 韩焘身体向后放松,一副看戏的姿态。 姜宁坐了过去。 喜欢女人是假,深情也是假,有些人从外貌、到言谈举止都擅于伪装,只有在某些隐秘的角落,会卸下伪装露出本性。 内搭纽扣轻松解开,真丝衣领瞬间滑落到肩胛,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 白赊月的手指捏在他的下颚,大拇指指腹一下轻一下重地按揉着他的嘴唇。直到把两瓣嘴唇揉搓得通红,那只大手才捏向后颈,将通红的嘴唇带向那两瓣看起来有些凉薄的唇。 从最初的浅尝到深深探入,男人的吻技炉火纯青,似久经沙场。 良久,属于白赊月的气息远离:“给我个理由。” 终得喘息,姜宁说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回答:“我想快速成名。” 这条路,无疑是最好的捷径。 白赊月盯着他,目光深邃。 掐在脸颊的力道逐渐加重,男人薄唇微启:“不对,再答。” 在最好的年华耐住寂寞守男友五年,从而错过最佳发展期,姜宁的这个回答无疑显得苍白无力。 胸口传来湿儒的痛感。 韩焘抚掌大笑,对身边人说:“看不出来老白是这种人啊。” 包厢里,还有服务生和陪练,从他们眼神中可以看出,白赊月不常这样做。 他是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 “出了点意外。”姜宁说,“有个人骗我多年,把我的真心踏在脚下踩在泥淖中,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一丝感恩都没有,打破了我对未来的一切规划和憧憬,我恨他,恨不能撕碎了他。” 理智被恨意冲昏头脑,姜宁嘴唇微颤、眼眶猩红,有愤怒,有不舍,此时若有爱也都化成了恨。 下方的脑袋远离,脸颊上的力道也消失,白赊月没再评价对与否,只是冷漠地丢下一句:“考虑清楚了?” 姜宁点头。 这个决定刚刚才做,很冲动,也许会后悔,但失去这次机会或许会更后悔。 脸上那点廉价的情绪被快速收起,空洞的眼神转而变得坚定。 7岁的姜宁对着摔到脑浆泵出的母亲没有害怕,拿起母亲的手指反复查看,问警察:“自杀的人会挣扎吗?” 理性得出奇。 爱情真能让人失去理智吗? 白赊月的指腹摩挲着姜宁脸上的粉色掐痕,他的眼神讳莫如深,看不透在想什么,但终究开了口。 “今晚跟我回去。” 7、第7章 明明是韩焘堵人上楼,最后把人带走的却是白赊月。 韩焘风流却多情,从未亏待过身边的美人;白赊月看似节制却也无情,从未善待过接近他的人。 换句话说,接近他的人,从未在他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纵容、偏爱、宠溺这些字眼,从不会发生在赊月身上。 席君昊突然有点担心姜宁。 姜宁坐上了那辆黑色宾利。 司机老陈是个和蔼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看到姜宁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红姐的儿子吧?”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姜彦红在娱乐圈的地位足够任何人叫她一声红姐。 姜宁点头:“我是姜彦红的儿子。” “怪不得,太像了,这模子,天生是做明星的料。” 车子启动,司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部《妈妈不哭》,我们一家子都看过,你当时只有五六岁吧?妈呀,也太能哭了,我老婆看一遍哭一遍……” 那个时候剧组缺小演员,姜彦红临时让姜宁上,本来是一部女主剧,小孩是衬托,后面拍着拍着,变成了母子戏份一样多的剧,最后连剧名都改了。 姜宁记得那个剧,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母亲说,哭不出来就掐自己一把,还是哭不出来,说明掐的不够重,人嘛,足够痛了总会哭的。 哭戏真实,情感诠释得也到位,姜宁凭借此剧提名当年最佳男配奖,获得过一波关注,不过近二十年没演戏,没人会将他与那位小演员联系在一起,这个司机仅仅是眼尖吗? 胃里面的酒精发挥着作用,传来阵阵绞痛。 “我听小魏说他前几天刚签下你,你来我们星悦就对了,星悦的娱乐历史长达半个多世纪,就连你母亲,都是星悦给捧红的……” 魏柏与他相熟,可魏柏毕竟是个总监,而白赊月的司机却喊他小魏…… 胃疼让姜宁额头冒汗,他偶尔点头搭腔,更多的时候静静地看向车窗外。 白赊月出声提醒:“老陈,话多了。” “对不起先生,”司机解释,“红姐是我们一家的偶像,今天看到她儿子有些激动。” 白赊月闭目养神。 老陈也不说话了,只是时不时观察一下后面的人。 姜宁用手指抵着胃,除了额头的汗,与平常无异。 终于到达白赊月的住处,被带到二楼后,白赊月将他推进浴室。 躺在微烫的浴缸里,难受的胃部得到片刻舒缓,擦干身体,裹上一旁架子上的浴袍,刚出浴室,属于白赊月的气息就迫不及待地将他全部侵占。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白老先生喜欢鼓弄一些诗画,白赊月的名字便取自此,诗是好诗,意境也美,可拆开来组就的名字,跟他现下的动作一样,霸道、蛮横。 说不清到底是胃疼还是别的什么疼痛,让姜宁无端联想到了小时候搭的积木,一座小半个人高的积木房子,有个总欺负他的小朋友想要住在里面,姜宁拦着不让,那小孩非要进去,结果积木房子系数散架。 如同现在的姜宁的身体。 不知什么时候,白赊月停了下来,面对姜宁的身体反应,问:“这么颤?” 姜宁睁眼,回答:“空腹喝了很多酒,胃疼。” 白赊月将他抱起来,贴向自己,大手竟轻轻揉搓着姜宁的胃部,没多久,姜宁的身体渐渐恢复。 “可见…”白赊月顿了顿,把姜宁放回原处,他似乎笑了下,道,“不是胃疼。” 他附身向下,凑到姜宁耳边,“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白赊月似是用他的霸道和蛮横教育着姜宁的不诚实。 指甲嵌入手掌,丝丝血迹将床单染红,那抹红深深扎进姜宁的眼……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宁突然笑了,放开攥紧的拳头,说:“我妈妈说,永远不要在白叔叔面前说谎,看来是真的。” “哦?”白赊月动作不停,“她还说过我什么?” “她说白叔叔跟她一样,有很多无奈的选择。” “比如? “我问了,”姜宁说,“她说我太小不会懂,没说。” 白赊月从鼻腔发出一句很轻的气音,轻轻地亲吻着姜宁的鼻尖:“所以,你呢?” 大手抚过复又颤抖的身体,“为什么?” 他知道的,可偏要问。 “为什么?”白赊月再次问。 姜宁偏过头,躲避白赊月看过来的目光,“我和他…没有做到那一步。” “你不想,还是他不想?” “刚开始是我不想,觉得没到时间,后来是他的原因。” “他的原因。”白赊月重复。 姜宁的唇比一般人红上一个色号,舔过后的唇湿湿润的,似乎在诱人与他接吻;他的脖子很白皙,锁骨接近完美,看起来都很适合啃咬,至于他的腰,一只手臂就能将他抱起来,属于能够轻松抵在墙上、搂在怀中的那种腰。 “这番美景,”白赊月深深看着姜宁,又低声浅笑,手指突然掐住他的下巴,“除非他不行。” 双唇被堵住、被用力啃咬……姜宁几乎窒息。 盛飞买了别墅,他把姜宁第一时间接到别墅参观,他们一起搬家一起喝酒庆祝……月色撩人、夜色磨人,盛飞把姜宁堵在沙发一角,做着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 他看姜宁的眼神总是异常深邃,他只要搂着姜宁的腰,偶尔把人亲到面红耳赤就够了,两年了,总是如此,姜宁怀疑过他是否是弯的,但是每次,身体的变化每每否定他的想法。 盛飞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等待,这种感觉飘忽不定,姜宁捉摸不透,也许盛飞自己也不太清楚。 可是那天,盛飞含沙般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宁宁……”他的指尖摩挲着姜宁的耳垂,良久,他说,“给我。” 姜宁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而是僵硬,这一刻真就到来时,他的真实反应是害怕、抗拒。 他迅速推开盛飞,丢下一句:“我还没做好准备。”就匆忙离开。 是没做好准备吗?后来想想,好像又不是。 “得失利弊你都会衡量,你不可能傻到耽误自己的前途去成就一个不太爱你的男友,所以你们,肯定还有什么,而我很有兴趣知道。” 白赊月放开姜宁,等他回答。 所有的谎话、隐瞒都会在白赊月面前无所遁形,姜宁对他有所求,只能再次妥协,开口:“为了报恩。” “报恩?”白赊月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微妙,姜宁捕捉到了,但理解不了。 “很离谱吧。” “不算离谱。”白赊月直起身体,“说吧,你要什么?电影大片?高奢代言还是热门综艺?” 交易打开了口子,姜宁打定主意,不用多想:“我要盛飞双男主那个角色。” 某一瞬间,他想夺走盛飞的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盛飞的背叛让他失望透顶,欺骗让他深恶痛绝,他在意盛飞带给他的所有伤害,所以,他对盛飞没动过情吗?好像也不是。 白赊月不动声色地看着姜宁。 他的身体慢慢退开,“我答应了别人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 是在拒绝交易吗?姜宁不由得紧张、害怕,拿自己做的交易不能有任何失败。 接下来,白赊月抓起姜宁的手,将他仰躺的身体掰起,他的手指勾着姜宁的手指,带到他刚刚退开的地方。 姜宁的眼睛微微放大,手上的力道没能要过白赊月,但嘴上依然坚定:“你带我回你家,也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不需要其他,就要这个角色。” 此时的姜宁看上去不太理智,白赊月也没再做回应,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自己弄。” 他围好浴巾,提了把椅子放在床尾,悠闲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让我看到物有所值。” 烟草的味道若隐若现,白赊月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偶尔发表一下意见,纠正一下动作。 大抵是没经历过,动作生疏又胆怯,长夜漫漫,白赊月有时间,也有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姜宁没什么力气地趴着,眼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 白赊月俯身过来,亲吻姜宁的脸颊。 姜宁躲了一下,不堪地笑着。 “我小时候,白叔叔不理我,长大了,白叔叔还欺负上我了。” 从酒吧包厢到这里,来自白赊月给予的屈辱感一直没有消失过。 可这些……嗔怪白赊月是假,除了自责还是只有自责。 “你叫我叔叔,你做错事了,作为长辈,叔叔当然要罚你。”白赊月掐着姜宁的脖子,掰过脸来,“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姜宁咬着唇,不答。 “今晚的事,做对了吗?” 姜宁依旧不答。 “如果妈妈在世,会不会恨不得掐死你?” 脖子上承受的力道越来越重,姜宁剧烈咳嗽。 错了,却依旧要做,因为为达目的,别无他法。 太固执了,白赊月突然有丝心软,他松开掐着脖子的手。 姜宁咳累了,趴在床上。 眼角的泪花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总之,显得可怜。 确实是被自己欺负狠了,白赊月的手指划过姜宁的肩胛骨,又划上姜宁的脸,用指腹捻去他眼角的泪。 “好好了解冉虎这个人。” 白赊月点到即止,俯身舔净姜宁嘴唇上的血,他的气息擦过姜宁的脸颊,再到耳畔,随后抽身离开。 “我的司机在楼下,别让他久等了。” 8、第8章 都说白赊月无情,他无情吗?至少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了不是吗。 老陈是个有眼力见的,递了瓶水给姜宁,一路上没说话。 倒是姜宁的肚子一直在叫。 “麻烦停车,你先回去,我吃点东西再回家。” 老陈看了眼这儿的环境,说:“先生让我送你到家,我在路边等你。” “随便你。” 凌晨的小吃摊很热闹,姜宁点了个煎饼果子,又点了些烧烤。 黑色宾利停在路边,与这里廉价的建筑格格不入,姜宁刚点完东西,一辆宝蓝色奔驰轿跑也停在了路边,老陈似乎认识这辆车的主人,下车朝那辆车走去,烟和火机也都拿在手中。 姜宁这一天只喝了酒,极度的饥饿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情绪,煎饼果子很好吃,烧烤也好吃。 空荡的胃恢复些许知觉,一些被背叛的愤怒、慌不择路的自责、完全把自己交代出去的羞耻渐渐涌上心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几近完美的脸和一览无余的暧昧痕迹,足以在这个有些混乱的凌晨小吃摊引发一些骚动。 姜宁只顾着吃东西,对身旁的骚扰视若无睹。 小混混见他没反应,口中说着下流的话,借着强壮的身体,变本加厉地挨着姜宁。 姜宁吃完东西,擦了擦嘴角,转头的瞬间就已经捏住对方的手腕,小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姜宁用力朝外扭,几乎同一时间,将对方的手肘向桌子撞去。 骨头碰撞的声音,伴随吃痛的叫喊,小混混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不顾身体的疼痛,招呼朋友教训姜宁。 席君昊挡在了姜宁面前。他微笑着,但一条露出来的花臂太过狰狞,仔细看,还有几条刀疤巧妙地隐藏在纹身中。 有小混混认识他,叫了声“昊哥”,连声说“对不起”,拉起先前挑事的混混匆忙逃走。 “凌晨的路边摊虽好吃,但有很多不务正业的人,下次小心点。” 姜宁的脖子和锁骨都是被啃咬出来的红痕,嘴唇也破了皮……席君昊挪开视线,“不早了,让老陈送你回去。” 这个人很关心他。 但姜宁觉得这人很搞笑,跟了一路就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他走到宾利前,停了下来,转头又走到奔驰车前:“不如昊哥送我吧。” 席君昊看向老陈。 “这你都要看陈叔的意思?” 席君昊拉开车门:“上车。” 宾利车一直跟着奔驰车,直到家门口。 姜宁从后视镜中看着后方的车。 “到家了。”席君昊说。 “嗯。”姜宁慵懒地应了一声。 他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昊哥想吻我吗?” 席君昊:“?” “一路跟着白先生的车,替我赶走小混混,又不顾老陈是否会成功交差送我回家,昊哥想的,不是那档子事吗?” 席君昊看向姜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二人对视着,此刻的姜宁嵌在副驾驶,许是被狠狠欺负过,他的脸、脖子、锁骨都很红,在这么一方小小的空间,看上去像只待宰的猫咪。 席君昊俯身过去,即将采撷到时姜宁用手抵住了他的唇。 黑色宾利掉头驶远,姜宁说:“时间到,”他解开安全带,“下次记得抓紧时间。” 席君昊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住宅楼,随后才注意到消失的宾利,他干笑一声,这小孩,心眼太多。 - 第二天,宋羽潇看到姜宁的外套在他身上,兴奋地打来电话。 “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宋羽潇:“我请你吃饭啊。” “吃饭倒不用,帮我打听个事儿,关于冉虎导演,情感方面的。” “包在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宋羽潇打来电话:“冉导早年有个传闻,他注重事业忽略他爱人,以至于戴了八年的绿帽都不知道,所以他特别讨厌对感情不忠之人。这件事被冉导低调处理,又过去十几年那么久,能打听到不容易……” “行,下次请你吃饭,地点你挑。” 挂下电话,姜宁思忖着,是要让盛飞过不了冉虎那关吗? 两天后,盛飞主演《不夜城》的消息上了热搜,起因是星悦官媒点赞了一条盛飞试镜不夜城的消息,官媒下场,那必然八.九不离十,后又经盛飞经纪人池震的转发,盛飞出演不夜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消息已经放出,白赊月也已经应下盛飞出演,但到底要在冉虎的片场度过三四个月,池震好说歹说,拉来魏柏一起设宴,魏柏当然没放过提携姜宁的机会,也将姜宁拉了来。 姜宁在脖子和锁骨上涂了些粉底液,戴上本来应该送给盛飞的黑色耳钉,又在手腕处喷了点香水后赴宴。 五人一圆桌,饭菜丰盛。 两个经纪人坐在冉虎左右,对他说着恭维的话,盛飞在池震的提醒下敬酒,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观察姜宁。 姜宁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精致的耳垂中间有一颗黑色小巧的耳钉,身侧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水,中调似乎是洋甘菊,甜甜的,很好闻。但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似乎没睡好。 以前姜宁照顾他,会把饭菜都夹到他的碗中,现在分手了,不仅不理人,还看都不看他一眼,有点小过分。 不过盛飞愿意把这点小过分理解为小情趣,他把酸菜鱼夹到姜宁碗中:“尝尝,味道还行。” 在姜宁看来,以前对于盛飞的关心,他会无条件接受,但以后都不会迁就他。 “我不爱吃鱼。” 有选择的时候,他从不吃鱼,可盛飞从没发现这一点。 “那吃点别的,东坡肉行不行?” “不想吃。” 姜宁对他很冷淡,冷淡到池震叫盛飞,盛飞都在愣神。 池震跟魏柏相熟,也不拐弯抹角,说:“你的艺人,对我艺人不太友好。” 魏柏看看姜宁,又看了眼盛飞,作为知情人士,他选择不说话。 池震感到奇怪,却还是提醒魏柏:“你签下的艺人,也不管管。” “怎么管?他们私人之间的感情,我怎么管?” 夹个菜的问题,上升到了私人感情,池震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我觉得你还是知情比较好,”魏柏比划着,“是这样,你刚签的艺人,跟我刚签下的艺人,刚分手没几天,如果以后有什么绯闻,你也好有个准备。” 他看向冉虎,“冉导也要有个准备。”毕竟这俩人都会参演他第一部备受关注的双男主电视剧。 同性恋情逐渐被公众认可,但主流不承认,作为导演,剧集可能会被压,而作为明星,更要有最坏打算——承担前途尽毁的风险。 抛开这层,剧集播出后,难免炒俩男主的cp,若是有个男配参与进来,难保不会影响收视。 冉虎摆手,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一直以来合作的好友兼制片,也是这个性向。 池震则显得有些震惊。 中途,他示意盛飞跟他出去。 “谈几年了?” 盛飞:“五年。” “谁甩的谁?” “他甩的我。” “那还好,受害方总能引人同情,”池震又问,“为什么分手?” “他觉得我花边新闻太多。” 池震:“有所耳闻,那你出过轨吗?” 盛飞顿了一下,似在思考:“你指的出轨,是指思想,还是肉.体?” “你说呢?” “如果是肉.体,没出轨过。” 池震松了口气。 “如果是思想,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像某个人。” 池震:“……” “你是我的经纪人,我跟你坦白,也是相信你。” 盛飞大步流星地离开,池震则还有些没缓过来,等缓过来后才意识到,这踏马的还用到了替身文学!这可是从头到尾的都在欺骗、背叛啊! 他看着盛飞的背影,好在人是帅的,也够坦白,还有救。 回到包间后,冉虎不见人影。 不知道什么情况,几人没打通电话,也匆匆离开。 但一天后,剧组拒绝了盛飞的签约,转而传出要签下姜宁当男主。 池震怒拍魏柏桌子:“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你抢我资源,这算什么事情?” 魏柏都没听说过这事儿,但是姜宁当男主他当然比谁都开心,故作惊讶道:“呀!这这这什么情况啊?你家盛飞干嘛突然辞演啊?” “辞演你妹!”池震扇自己的脸,“我消息都放出去了,突然被你截胡,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魏柏,你到底是个总监,你想要这个角色,光明正大地去争取,何必偷偷摸摸的!” 那天饭桌上,池震和盛飞离桌后,姜宁在敬酒给冉虎时,不小心将红酒打翻泼在冉虎衣服上,之后冉虎去卫生间……魏柏突然回过味来。 好歹是自己签下的艺人,魏柏向着自己签下的艺人,道:“冉导看得起姜宁,也是他本身足够出色,你反思一下你家盛飞,是不是不够出色、演技不过关才没被看上?你自己的锅,还到我这边拍桌子了。” “魏柏你别颠倒是非!冉导那边不让盛飞演,但白总可是答应我的,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白总那儿。” “是是是,都没敲定的事情你激动个啥,与其在我这儿拍桌子,你不如去问问白总。” 池震瞬间觉得有道理,拍出一个手机:“你打电话给白先生。” 魏柏不干:“你的手机,哪儿有我打的道理。” “那用你手机打。” “你手机都拍出来了,你打。” 这头二人争论不下,那头姜宁被老陈堂而皇之地带进白赊月的办公室。 恒星集团总部,白赊月的办公室大而空旷,中间的办公桌显得有些孤独,白赊月正伏案工作。 几个秘书进来又出去,姜宁整整坐了两小时,白赊月才惜字如金地跟他说话:“我今天行程很满,做不到回家办事。” 此“办事”非彼办事。 摁通内线,他吩咐秘书,“我休息一个小时,不要让人打搅。” 白赊月的吻老练而富有技巧,姜宁招架不住仰头躲避,躲到最后,脑袋被迫后仰,脖子崩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冉导替换掉盛飞,有我的原因,但让冉导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有一定巧合,至于他想签下我,是我再一次向他自荐了。”这件事,有人为也有天意。 “现在……”白赊月的唇贴着他的耳垂,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不谈这些。” 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诱惑,姜宁几乎缴械投降。 他也确实缴械投降,沙发一旁散落着他的所有衣物,不用多想此刻的他有多狼狈。 而这个办公室的另一个男人,穿戴整齐,始终好整以暇。 第一次没做全,这一次,不仅做全了,还超时了。 白赊月摩挲着姜宁的锁骨:“又红了。”他低头,加深了那处红。 内线电话第三次响起,白赊月终于接通,秘书说:“白总,池震和魏柏两位星悦高层已经在外等一个多小时了。” 姜宁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场合碰见熟人。 白赊月沉默着,看着姜宁慌乱的神情,笑了一声。 “白总?”没有挂断,秘书再次询问。 姜宁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他快速穿好衣服,四下搜寻可以出去而不会碰见的出口。 白赊月将他摁在沙发上:“好好坐着。”又跟秘书说,“让他们进来。” 他故意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味道太过明显,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可是魏柏……姜宁浑身僵硬,只有睫毛轻轻颤抖。 白赊月坐在办公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宁的反应。 在办公室门打开前,姜宁突然惊醒,飞速躲到了办公桌下。 他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魏柏和池震走近后,只听到白赊月沉沉笑了几声,他的视线向下,不知道是评价桌上的文件还是别的什么,声音竟带了日常没有的几丝情绪,说不出来是宠溺还是恶趣味。 他说:“这样……倒是有趣。” 9、第9章 桌上的香氛掩盖了一些味道,池震和魏柏为另一件事困扰,竟没察觉出异样。 先前俩人推搡着该谁打电话给白赊月,池震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比较有诚意,魏柏作为星悦总监,也被拉了来。 “白总,您之前都答应那个角色由盛飞出演,结果姜宁那小子横插一脚,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竟让冉导执意把角色给他演,冉虎导电影出身,知名度高,又很轴,现在是非姜宁不肯……” 白赊月低头看着桌下的姜宁,伸出手指,轻轻地挠着他的下巴。 穿衣时太过匆忙,姜宁的衣服扣错了一粒扣子,被迫耷拉出一边白皙的肩膀。 大概是挠得有些痒,姜宁往后缩了一下,宽大的衣领又下滑几分,脖子、锁骨、肩膀,再滑出小半截上臂,因为不能发出声音,嘴唇紧紧闭着……这娇滴滴的模样就算伏在白赊月身下也不曾瞧见,更别说姜宁又讨好似的把下巴重新递到他的手指上。 白赊月又笑了。 池震和魏柏面面相觑。 “继续说。”白赊月发话。 “姜宁明知道白总已经把那个角色给了盛飞,却还要在冉虎面前刷存在感,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魏柏不乐意听见这话,打断:“都凭实力争取,姜宁做得挺好。” “那是实力吗?那姜宁玩的是手段!冉导身上那件丑闻虽然被低调处理,但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他最讨厌背叛感情之人,都在这圈子混了这么久,姜宁那点小把戏还不能看穿吗。” “那也是盛飞确实背叛了感情冉导才能听进去,况且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别乱说!” “事实摆在眼前,要什么证据!” 桌子上方二人为姜宁争论,桌下白赊月轻拍自己的腿,示意姜宁把脑袋枕在他腿上。 白赊月的指尖轻触姜宁的鼻梁、嘴唇、脸颊……又绕过来,手指灵活地玩弄姜宁柔软的头发。 “白总,姜宁这个新人,有心机有手段,今天抢盛飞的角色,明天指不定抢谁的,我们星悦可从没出过这么不听话、甚至都不把您放在眼里的艺人……” 白赊月一边把玩着姜宁的头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啰嗦的池镇,偶尔朝姜宁勾唇轻笑。 “白总……”白赊月心不在焉,池震也打算直奔主题,“《不夜城》主角之一,不管是演技还是知名度,由盛飞出演最合适不过,冉导也是被迷了心智,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魏柏见缝插针:“我觉得姜宁也挺好。” “魏柏!您是总监,要从公司利益出发,虽然他是你签进来的,但你也不能感情用事……” 桌上争论不断,桌下暧昧缱绻,泾渭分明。 白赊月的手指捏着姜宁的下巴,分开那两瓣殷红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追得那柔软的舌头无处躲避。 有些声音不经意就会发出,姜宁被迫承受着,任涎水顺着嘴角滑倒脖子、锁骨、胸口……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怕白赊月玩心大起,把他从桌下揪出来,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声音被人听见。 眼角滑出泪珠,表情似在求饶,白赊月也不肯停下。 不知何时,四处躲藏的舌头迎了上来,狼狈的小孩再次缴械投降。 “池经理,姜宁是新人,”欺负够了,便给颗甜枣,白赊月一锤定音,“让让他。” -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姜宁长舒一口气,几乎瘫软在地。 白赊月将他抱在沙发上:“就这么害怕被魏柏看见?” “他看着我长大,我还想要点脸。” 重新扣好衣服扣子,天空已经擦黑,内线电话传来女秘书的声音:“白总,离开会时间还有两分钟。” 姜宁:“我先走了。” “让老陈送你。” 两天后,姜宁正式签约,宋羽潇消息灵通,姜宁刚签完字,他便打电话来庆贺。 “我请客,加上上次我欠你那顿,你选地点。” 宋羽潇又把地点选在了“暮色”。 这群人平常都被各自经纪人管着,只有到“暮色”才会放松一点。 姜宁的身体有点低烧但吃了药并不碍事,脖子上的痕迹淡化很多,只用粉底薄薄覆盖了一层。 宋羽潇见到姜宁就把人搂在了怀中,他似乎比姜宁更激动,眼眶红红的,“你终于要演戏了,真好,真好啊。” “是啊,终于。”姜宁拍了拍宋羽潇的背脊,“好啦,别太感性,我去叫东西喝。” 姜宁点了一些酒。 席君昊所站的那个调酒位,男男女女围了一堆,欣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调酒技巧,偶有尖叫声。 他马上发现了姜宁,目光朝这边投过来,问姜宁:“想试试吗?” 宋羽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宁宁,我想喝你调的酒。” 见姜宁不为所动,大男人开始撒娇,“试试嘛,我想喝。” 席君昊在一旁指点,姜宁试着调酒,他将冰块、白朗姆、陈年朗姆、柑橘酒、柠檬汁、杏仁糖浆按比例混合,放在容器中快速摇匀。 “看着秀气,力气倒不小。”席君昊点评。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揍人。” 出杯,放上柠檬片、薄荷和吸管,一杯经典鸡尾酒制作而成。 宋羽潇先拍照,再尝酒,他伸出大拇指:“棒!”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不棒,”姜宁轻抬下巴,“酒送过去了,你帮我去招呼招呼他们。” “得咧。” 酒保在席君昊耳边轻语几句,席君昊笑着:“韩爷也想喝你调的酒。” 姜宁视线往上,看到了那位韩爷。 “白先生也在。”席君昊补充道。 “他们怎么这么空。”总共也才来过两三次,白赊月倒还好,但几乎每次都能碰见那位韩爷。 “这儿也是他们放松娱乐的地方。” “他们想喝什么?” “喝什么无所谓,”席君昊一针见血道,“主要是想见你。” “那我随便调了。” 龙舌兰、白橙皮、柠檬汁,再加上糖浆。 “玛格丽特用不着糖浆。” 席君昊提醒,但姜宁不听反而多加了糖浆,“我是新手,调不好很正常。”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 “你成功签约的事,还是要恭喜你,白先生待你不太一样。” 薄荷叶做点缀,两杯玛格丽特完成,姜宁说:“可能是他说的,物有所值吧。” 姜宁调好酒,端起上楼。 韩焘尝了一口,齁甜齁甜,当场喷了出来。 白赊月轻声笑开,低低的,管风琴一样的声音,他尝了一口,目光粘在姜宁身上,意有所指:“尝过了,很甜。” 韩焘哪里听不出来,情场老手如他,不难看出姜宁走路姿势与之前不一样:“还是个雏,赚到了啊老白。” 第一次在姜宁这里失手,韩焘心有不甘,问白赊月,“你都尝过了,让我尝一下总可以吧?别误会,就接个吻,不然我这鲜肉杀手的名号可就有污点了。” 白赊月喝了口茶,语气不咸不淡:“他愿意的话,你请便。” 这番对话让姜宁不禁失笑。 自己与谁接吻,还要经过谁的同意? 韩焘欺身上前,姜宁用手挡住对方的动作,韩焘望向白赊月,似乎在说,你的宠物不听话。 白赊月端着紫砂茶杯,微微勾唇。 姜宁算是明白了,原来招惹过白赊月,只要他不放手,就还是他的所有物。 这大概就是代价,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的代价。 姜宁说:“我想换个舒服的坐姿。” 韩焘挑眉,这种事,他从来都很听美人的话。 然而姜宁一屁股坐在了白赊月腿上。 白赊月不动声色,看向姜宁。 “白叔叔不反对,那我也同意。”姜宁靠在白赊月胸膛,等待韩焘。 当着老白的面亲吻他的人,韩焘从没想过这种画面。 这小孩的心思倒是沉,这没拒绝等于拒绝了,但韩焘想跟他玩玩。 他走上前,俯身,距离极近,问:“喷香水了?” 姜宁:“嗯。” “很好闻。”他盯着姜宁的嘴唇,“涂口红了?” “没涂,天生的,”转头看向白赊月,眨巴着眼,“是吧白叔叔?” 既然是他的所有物,那么姜宁不介意让白赊月亲眼瞧着他的所有物被别人亲吻。 白赊月喝完那小杯茶,昂贵的紫砂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知道姜宁在故意激他,但坐上他腿的那一刻就已经拒绝了韩焘,基于这点,白赊月心情不错。 “好了,”他推开韩焘,“他贪玩,你也跟着一起玩。” 韩焘摊手,锅都在他头上。 这关成功混过,姜宁欲起身,但搭在他腰间的手用了点力,不让他起,姜宁索性把脑袋抵在白赊月胸口。 “皮肤有点烫,发烧了?” “嗯……”声音闷闷的,“都是白叔叔干的坏事。” 白赊月一愣,招呼一旁的酒保去买药。 “吃过了。”姜宁说。 靠了一会儿,姜宁起身离开,“朋友为我庆祝,我不能离开太久。” 喝了酒、蹦了迪,姜宁头疼得厉害,先行离开。 老陈打来电话时,姜宁靠在车后座,宋羽潇帮他接的电话。 “他朋友送他回去了。”老陈说。 “嗯。”车子驶出好一会,白赊月突然道,“他住在哪里?” 老陈送过姜宁,所以知道。 黑色宾利停在别墅前,二楼灯火通明。 “要进去吗?”老陈问。 白赊月说:“不用。” 老陈反应过来:“您看我这脑子,那要支开那位宋姓朋友吗?” 白赊月目光清浅,手指轻敲着大腿,思索一番,还是说,“不用。” 二楼有个忙碌的身影,大抵在帮姜宁擦拭身体降温,白赊月闭眼,吩咐老陈,“回去吧。” 10、第10章 姜宁一进星悦传媒就拿到那么大的一个ip,要知道签约多年不温不火的,甚至常年坐冷板凳的艺人大有人在,因此当有人知道身为总监的魏柏公然偏袒姜宁后,便有五花八门的传言传开,最离谱的,当属姜宁爬了魏柏的床。 对此,当事人一笑置之。 池震是从业十多年的明星经纪人,到手的资源从没有飞走的先例,他受了气,逮到机会就挖苦魏柏:“魏总监什么时候改变性向喜欢男人了?小弟怎么不知道?” 枸杞茶入口,魏柏砸吧着嘴,也不藏着掖着:“行了,姜宁是红姐的儿子,我偏心就偏心了,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我。” “红姐?姜彦红?” “嗯。” 池震尚不能理解,为什么连白赊月也都偏心姜宁,这下都有了答案。他八卦道:“您当年在红姐身边比较久,那您透露透露,红姐的儿子,也就是姜宁……会不会是白老总的……” 话还没说完,魏柏就斜眼看来过来:“你小心变成长舌妇!” 姜宁是姜彦红儿子这件事,首先在公司管理层和一些前辈艺人中传开。 上世纪九十年代和本世纪初,没人不知道姜彦红,艺人中,好多人是她的粉丝,见到姜宁的第一眼觉得像某人,得知真相后一拍大腿,哇,原来是红姐的儿子! 不过,作为一个死去十几年明星的后代,这点消息,在满地是瓜的娱乐圈算不上什么新闻。 两天后,魏柏给姜宁推荐了一个mv的拍摄。 “詹亚洁复出后的第一张专辑,主打歌里的男主怎么都选不好,按照她的眼光,说白了就是看不上人家的颜值,我擅自做主把你照片发过去,刚收到消息让你过去试镜。” 天后詹亚洁,有才有貌,虽年余四十,但看男人的标准从未改变,历任男友都是年轻大帅哥,mv男主角当然也不例外。 “终于肯做专辑了,她粉丝等得脖子都长了,”姜宁笑道,“我也是。” “距离《不夜城》开镜还有段时日,你到别的地方露露脸也好。” 姜宁欣然答应,临走,魏柏说:“要不要给你配个助理配个车?” “不用,我现在还没给公司挣钱,不浪费这个钱。” 按照拍摄地址,姜宁打车过去。 詹亚洁是乐坛少有的铁肺歌后,出道即巅峰,也是从出道开始,她的恋情就没断过,前两年为爱暂别娱乐圈,前段时间刚传出她要结婚的喜讯,后脚就传出她已经分手并且复出的消息。 都说搞事业的女人最飒,姜宁到达拍摄地后,詹亚洁正在练歌,声音穿透力十足,现场氛围感拉满。 mv导演为她介绍姜宁,詹亚洁点点头:“不错,就他吧。” 这张专辑主打年龄差恋情,抨击世俗对姐弟恋的有色看法。主打歌的mv剧情讲述的是年余四十的姐姐与二十出头弟弟之间的恋情,在遭受父母阻挠,世人眼光、前任不看好以及挽留后,不得不放弃的一段虐心恋。 天后复出的第一张专辑,许多好友前来助阵,其中就有与姜宁同属星悦娱乐的张明远,友情出演主打歌中的前任。 导演为拍摄顺利,拉进双方距离,相互介绍。 张明远不用多说,曾经的星悦一哥,本世纪初星悦传媒的电视剧,张明远常常独挑大梁,演技在线,观众口碑好。在和圈外人结婚后,虽逐渐减少产量,但一年一部的热播剧仍旧雷打不动。 姜宁,娱乐圈小白一个,在前辈面前不失礼貌,对詹亚洁和张明远有问必答,但张明远从头到脚打量的眼神让他倍感不适。 同属一个经济公司,公司内部最近疯传姜宁是姜彦红儿子的事情,作为张明远的助理,也听说过一二,因此凑到张明远耳根说了这件事。 张明远比姜彦红小几岁,但差不多是一个年代的艺人,助理本意并不坏,但张明远听后,表情从欣赏变成厌恶,不顾娱乐圈前辈的形象,当着姜宁的面口吐一句:“果然都是妖艳贱.货类型。” 周围眼神齐刷刷看过来,张明远不屑,助理朝姜宁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姜宁摇头,淡淡一笑,就当他夸奖自己了。 有前辈的针对,姜宁的拍摄并不顺利,中途休息时,他向魏柏打听张明远和母亲之间的过节。 原因和姜宁猜测的差不多,张明远作为男性,又是主电视剧,在资源上和姜彦红并没有冲突,那么除开利益,成年人的世界,便只有感情了。 在那个年代喜欢上一个直男,被人当成怪物是常事。他把受到这份羞辱的原因归结到姜彦红头上,进而转嫁到姜宁身上。 “外形好,但演技不太行。”张明远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如果是我的学生,表现成这样我迟早打断他一条腿。” 这是明说姜宁演技差,又内涵詹亚洁对mv质量要求不高。 “亚洁,我很忙的,他的戏份再拍不好,我就得走人。” 这是在给友人施压,有他没我。 mv中没有演员台词,对演员演技要求相对不高,连詹亚洁都听出了一丝针对的意味,更别说一直在指导姜宁如何表演的导演了。 詹亚洁发话:“再来一次吧。” 女高管和初出社会的阳光男孩,二人第一次邂逅擦出火花,恋爱过程高调甜蜜、无所顾忌,直到见父母环节,开始一地鸡毛。男孩歇斯底里、崩溃痛哭、甚至郁郁寡欢…… “停,这里表现得不到位。”张明远越俎代庖,故意刁难。 整个拍摄片场都停了下来。 导演顾及张明远的咖位,没有当场撕破脸。 张明远亲自上阵,讲解情绪转变。作为前辈,他表演经验丰富,没有无的放矢,表演方法和技巧确实更能把角色表演更到位。 但也只是在赶走姜宁之前给他的甜头罢了。 姜宁不想失去这次出镜机会,他认真听着,又跟詹亚洁道歉:“对不起姐姐,能让我再试一次吗?” 詹亚洁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姜宁身高180,在娱乐圈算不上高但绝对也算不上矮,脸长得无可挑剔,身材不瘦不壮刚刚好,搭配拍摄组准备的运动服,妥妥的一阳光大男孩,非常符合詹亚洁mv男主形象。 虽然这种类型的男孩挺多,但詹亚洁没有时间再去找。 “姐姐?”她说,“再叫一声。” 姐姐二字是mv男孩内心独白中对女主的称呼,姜宁没多想就叫了出来,可即便放到现实中,也该是很普通的称呼,但詹亚洁开始撩拨姜宁,手肘搭在姜宁肩上,弯唇凑到姜宁耳边说:“乖弟弟,叫姐姐。” 温温热热的气息窜进姜宁耳朵,天然弯姜宁瞬间呆住:“……姐姐。” 詹亚洁心花怒放,扯了扯姜宁的脸颊:“真乖,那就再试一次吧。” 一句“姐姐”就能把人给哄开心了,一旁的张明远也惊呆了。 他看向姜宁,不得不说,年轻就是资本,他又看向詹亚洁,摇头叹息,对助理说:“年纪这么大了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怪不得要出这种主题的专辑。” 这话他在片场说了不止一遍,传到詹亚洁耳中,詹亚洁也当场揭了老友的短,“所以他老婆五年剖四胎,根本没把女人当人看。” 姜宁不仅顺利出演主打歌,又出演了詹亚洁的另两支mv。 詹亚洁对他关照有加,姜宁自知性向,受之有愧。不知道该怎样不失礼貌地拒绝,他找宋羽潇出主意。 “你说的那个女生,不会是詹亚洁詹天后吧?” “你消息真灵,就是她。” “如果是她,你直接找个男人调会儿情,人家谈过的男友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好主意。” “我这儿倒是有个高大帅气俊朗不凡的男人可以配合你调.情。”没正经两秒,宋羽潇开始打歪主意。 姜宁笑道:“别闹,挂了。” 拍摄部分全部结束后,詹亚洁招呼全体工作人员去某酒店消费。姜宁正想着找谁调.情,在酒店大堂,看到了席君昊。 他刚想过去,张明远便疾步走向前,热络地跟席君昊攀谈起来。 没到饭点,酒店大堂提供甜点和饮料,女孩子们蜂拥而上,姜宁为詹亚洁拉开椅子。 落座,席君昊紧接着走了过来,捏着詹亚洁的肩膀坐在她旁边,“怎么样,没为难我家小朋友吧?” 詹亚洁挑眉看向姜宁:“什么时候成你家小朋友了。” 席君昊爽朗地笑,姜宁的难题因为他的一句话轻松解决。 “你们先聊,我去点菜。”詹亚洁有眼力见,先行离开。 休闲桌上剩下俩人,姜宁问席君昊:“你怎么在这里?” 席君昊示意他看向另一个方向:“白先生也在这里。” 白赊月喝着咖啡,对面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干练女性,身后站着几个黑西装男人,排场十足,像是在谈某桩生意。 “跟明星相熟,可以解释为他们喜欢去你的酒吧,但是你跟白先生……怎么他在哪儿,你也在哪儿。” 席君昊朝姜宁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凑近,白赊月的目光正好朝这里看过来,而席君昊凑在姜宁耳边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到正题。 “上次我送你回家,你在我车上逗留许久那件事,老陈应该跟白先生说了,但白先生可不会吃谁的醋,不过嘛,次数多了,就不一定了。” 两个大男人凑近说话,调.情意味明显。 席君昊心机满满,他是故意做给白赊月看的。 “白先生吃没吃醋我不知道,有人吃醋倒是真的。” 席君昊:“哦?” 张明远热脸贴席君昊冷屁股,这会儿正冲助理发火,在一旁指桑骂槐,字字内涵姜宁。 “所以,你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天地良心,”席君昊又凑近一点,讲着悄悄话,“我只是又一次拒绝了跟他上.床的邀请。” 怪不得他要抓狂了。 “那我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席君昊没明白:“嗯?” “你凑我这么近看似对我有意思,而他又气急败坏一点都不装,同在娱乐圈,他是前辈,难保以后不会针对我。” 席君昊没想到这一点:“但,你也并不怵他不是吗。” 脸被姜宁的手抚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大拇指抵在他的唇上,脑袋凑近,嘴唇距离他只有两个拇指厚度的距离。 任谁看了,都像是在接吻。 “他刚出道那会儿,他喜欢的男人喜欢我母亲,现在,我抢了他看上的男人,不用看,就知道他现在的脸色肯定非常精彩。” 席君昊笑了,“是在气张明远,还是想引起白先生的注意?” 姜宁下意识想了会儿,“也许,都有。” 白赊月的目光又投了过来,姜宁与他对视半晌,而后离开席君昊的气息,趴在桌上,手指轻点席君昊手臂纹身中的伤疤:“这怎么来的?” “本来,这些伤疤应该在白先生身上,”席君昊点点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个弹壳,本也应该是白先生的。” 他的表情很懒散,像是在说笑,但不妨碍空气开始凝滞,姜宁沉默片刻,吐口气,摆手:“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当我三岁小孩。” 席君昊大声笑开。 谈判结束,白赊月起身,散坐在各张休闲桌的七八个男人同时起身,席君昊跟在白赊月身后,冲姜宁眨了下眼睛。 姜宁看着白赊月大步流星地从他前面走过,半秒没停顿,又看着他坐进黑色宾利,半个眼神都没看向他这边,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姜宁张望着,不知在看什么,连张明远在旁骂他是专门勾人的狐狸精,他都没回过神。 11、第11章 席君昊在的时候,张明远也就只能指桑骂槐,席君昊走了,他也不装了,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姜宁转身,不怒,反而冲张明远笑。 败者,才会气急败坏。 明星的人设都是包装出来的,粉丝眼中温文尔雅的张明远,不过是一个会爆粗口的低俗之人罢了。 但显然,张明远的针对并没有结束,仗着自己是前辈,在姜宁明确告知胃有问题不能喝酒后,拉来一众娱乐圈前辈,软硬兼施,硬逼着姜宁喝了许多酒。 姜宁有多难受,张明远就有多开心。 詹亚洁大概知道张明远针对姜宁你的原因,想替姜宁挡酒,姜宁不让:“酒会伤害嗓子,姐姐不能多喝。” 修长的手指接过詹亚洁手中的酒杯,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嘴唇上残留的酒顺着精致的喉结滑下。 他的脸上有两团红晕,脸上依旧挂着笑,甜甜地叫着姐姐,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取向,这个时候,詹亚洁就该下手了。 手机有一条十分钟前的短信,陌生号码,写着:[小朋友,还要利用我吗?] 姜宁含笑,回复一条:[要。] 他向各位前辈一一敬酒,并且一一要了微信--人脉,好些时候都是酒桌上来的,姜宁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酒足饭饱,各自打道回府,姜宁为詹亚洁拉开车门:“早点休息。” 詹亚洁越看姜宁越喜欢:“如果你不是……我早下手了。” “是啊,如果我不是,我大概会追你。” “你倒不嫌我年纪大。” “在我看来,灵魂的契合才最重要。” 一番话,张明远更愿意理解成姜宁在拍马屁,“也许你可以尝试做一次富婆的快乐棒,比你一个人打拼娱乐圈容易多了。” “快乐棒?你做过?”温和的笑容消失殆尽,姜宁咬牙警告,“她是你朋友,别侮辱她!” 宝蓝色奔驰轿跑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姜宁迅速收敛脸上的戾气,手指抵着胃,靠在树边。 席君昊的身影从张明远面前经过,直直走向姜宁。 这姜宁前一秒把人一一送上车都行,这一秒胃疼到身体都直不起来,谁信? 耍心机而已,这点小把戏,张明远早已用烂,他坐上车,眼不见为净。 然而后视镜偏偏出现他们的身影,席君昊不止将人扶起来,没走两步,更是将人拦腰抱起,塞进车内。 席君昊的身体没在车内,车外,只能看到他蜷曲着一条腿,像是单膝下跪的姿势。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他才出来,关好副驾驶车门,再坐到驾驶位。 车内这五分钟发生了什么,似乎不用多想。 张明远闭眼,十三年前,他正当红的时候,席君昊也没能看上他…… 他深深呼吸,一股熟悉的羞辱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 姜宁送完所有人后,他的胃也终于撑不住,疼是事实,在席君昊面前示弱耍心机也是事实。 席君昊搭上姜宁的肩,将人扶起,“装得这么可怜,他又欺负你了?” 姜宁不是装,但也没解释,“算不上,让我多喝点酒而已。” “那也挺过分的。” 姜宁笑笑,不以为意,“他能做的,也就是在有交集的时候为难我,如果这点都觉得是困难,那我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席君昊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加了把火候,冷不防将人抱起,塞进车内,塞完还不肯走,保持着与姜宁面对面的姿势。 “他该误会了。” “嗯,”席君昊说,“让他以后断了在我这儿的念想也好。” “你也利用我,扯平了。” “嗯。” 呼出的酒精弥漫在一方狭小的空间,喝得半醉的人眼神微眯,似在勾人,席君昊看着姜宁,突然说:“跟我回家?” 觉得有些唐突,又补充一句,“我应该挺温柔的,比他温柔。”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一条花臂将人圈住,动弹不得,姜宁看向对方,“韩爷都没敢吻我,你当着他的面与我调情,现在又要带我回家,胆儿真肥。” “有权有势的人在乎的东西多,怕的自然也多,我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只想自己快乐。” 替人挡刀子都不怕,命都给他了还怕什么。 姜宁低头笑着,开口拒绝:“不要。” “你怕他?” 姜宁摇头:“不是怕。” “既然我们都不怕,”纹着花臂的指尖摩挲着姜宁的脸颊,气氛暧昧非常,“那白先生可以,我不行?” 眼神在碰撞中缠绕、拉丝,似乎下一秒,席君昊就会吻上来。 “我跟白先生,是交易,”姜宁伸手覆盖住席君昊的手,“你身上,如果有我想要交易的东西,也可以。” 明明说的话在拒绝,可动作又在撩人。 “你这样,不怕我用强?” 花臂上狰狞的几条伤痕说明眼前之人绝非善类。 “我们都是白先生的人,我赌你不会。” 席君昊与姜宁对视,警告意味明显:“你在玩儿火。” “招惹白先生那一刻,就已经在玩火了。” 对视片刻,席君昊耸肩放弃:“不早了,送你回去。” 回到家,姜宁从冰箱中找来止疼药,吃完后躺在沙发上。 母亲海报上的视线直直看过来,他轻声说:“我没事。” 睡意袭来,姜宁翻个身,又说,“睡着了,就不知道疼了。” 隔天醒来,胃仍旧有点难受,姜宁煮了点粥,放点燕麦,边吃边打开手机,把“张明远”这几个字发送到名为[复仇者]的群聊中,接着又发了一个大红包。 不出两秒,红包全部抢完。 雷神:[谢谢老板] 黑寡妇:[啾咪啾咪] 绿巨人:[抱拳.jpg] 鹰眼:[爱你宝贝] 黑寡妇私信给姜宁:[又有人要搞盛飞了?] 姜宁:[不是,可能会搞我] 姜宁:[我跟盛飞掰了] 黑寡妇:[……] 黑寡妇:[呜呜呜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姜宁:[爱情本来就经不起考验] 姜宁:[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我] 黑寡妇:[也好,狠狠期待!] 临近星悦传媒五十周年庆,姜宁接到魏柏的电话。 “公司周年庆,给我们几个老不休的排了个舞,那些刚进公司一两年的艺人有个合唱表演,你呢就跟他们一起,凑合着唱唱吧,提高一下企业归属感和员工参与度也好。” 姜宁应下。 星悦屹立五十年不倒,有过辉煌有过低谷,经历过变革也洗牌过整个管理层,如今虽然背靠恒星集团,也仍旧是娱乐圈的领头羊。 姜宁到达排练室时,盛飞正在唱歌,盛飞的音色很饱满,如果他不演戏,以歌手身份出道,也绝对能够红。 午间休息,盛飞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姜宁面前:“池震说你抢了我的角色,他很生气,我倒还好,反而替你开心,恭喜你啊宁宁。” 姜宁转身走开,没搭理他。 盛飞却跟在身后说着自己的近况,同时打听姜宁的近况。 他有些小孩子气,有种长不大的感觉。有时候觉得可爱,有时候又觉得无奈,姜宁转头:“我说过,分手要有个分手的样子,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很讨厌你。” “连说话都不能同你说啊。”盛飞咯咯笑起来,“那等你气消,我再跟你说话。” 盛飞对他说话总这么不正经,字里行间透露着俩人的分手像是小打小闹一样。 是话还没说开吗? “茶室,我听到了。”姜宁说。 盛飞微怔:“你听到什么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该骗我。” “你替我受过伤,我为你付出五年,你欺骗我,我抢你角色,以前种种,我们扯平了,以后就当不认识。” 盛飞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你都知道了?” 姜宁没回答,径直离开,与进入练习室的叶默擦肩而过。 叶默手中提着保温盒,走到盛飞面前,粗鲁地把保温盒塞到盛飞手上,口中抱怨:“不知道你抽什么风,非要吃我做的蛋炒饭,说什么怀念小时候的味道,呐,饭给你炒来了,必须一粒不剩地给我吃完。” 说完,似乎注意到刚才擦肩而过的是姜宁,转头朝姜宁看去。 盛飞接过保温盒:“谢了,必须吃完。” 他看着嘴上抱怨却仍旧给他做饭的叶默,又看向照顾他为他付出五年的姜宁…… 叶默转头:“吃吧,别愣着,吃完告诉我有没有小时候的味道。” 盛飞捧着保温盒吃。 小时候,吃不饱的那些天,叶默端来蛋炒饭,偷偷给他吃,知道父母不反对后,小叶默还会亲自下厨炒饭,有时候蛋糊了,有时候饭焦了,后来一手蛋炒饭,炒得越来越好吃。 叶默出国后,他自己时常炒饭,但总归缺了点叶默的味道。 “怎么样?”叶默表情期待。 盛飞大口大口地吃着,直到吃完,蛋炒饭还是同一个味道,但他的眼神却无意识地望向姜宁离开的方向…… 他回过神来,揉了揉叶默的头发,回答:“是小时候的味道。” 怀念的,期许的,值得让他欺骗姜宁五年的味道。 12、第12章 星悦娱乐成立五十周年庆典,高层自发排练了一个节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扭动着尚算灵活的身体,惹得场下艺人捧腹大笑。 姜宁进来的时间短,歌没熟悉就被拉上台凑数。 星悦的艺人平常都在拍戏,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表演结束、白赊月发表致辞后,艺人们便自由活动,有些艺人自发上台唱歌,俨然一个大型party。 魏柏和池震分别带着新签下的艺人熟悉前辈艺人,魏柏表演的时候扭到了腰,每走一步路都要扶一下腰,但并不妨碍他姿态高傲地看向池震,大有一比谁家艺人能率先登上顶流的姿态。 池震朝他不屑地笑,显然没把姜宁当竞争对手。 盛飞不太会交际,在以前,任何需要打点的地方都由姜宁和助手出面,因此在这种场合,他的表现在池震看来很别扭。 “影后唐丽华,你跟她合作过的,过去打个招呼。”池震吩咐。 盛飞不太乐意:“这些你做就好了,我只负责演戏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这都推脱,以后还怎么出席重要场合?” “重要场合?” “喝酒、唱歌等等,你当酒桌文化和人脉文化在我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是摆设?” 这些盛飞都懂,只不过以前,他不喜欢的,姜宁从没有让他出过面。 他不喜欢交际,但不代表他不会交际,没过一会儿,便和电视上的熟面孔熟络起来。 星悦五十周年庆典,好多上了年纪的艺人前来庆贺。 热过身后,盛飞走到唐丽华面前,礼貌伸手:“丽华姐您好,我是盛飞,还记得我吗?” 对于唐丽华来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不止有老友与她打招呼,就连不认识的生面孔,也都跟她套近乎,帅气的面孔很多,唐丽华不太记得盛飞,对盛飞伸出的手,只是不失礼貌地握了握。 她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谁,手掌轻轻一握便收回,接着优雅地伸出手臂。不远处,姜宁快速走来,左右拥了拥唐丽华。 唐丽华揽着姜宁的胳膊:“你这是来星悦做经纪人还是艺人?” “艺人,我决定演戏。” 唐丽华性格直爽,毫不含糊地把周围人都招呼过来,介绍姜宁,“我侄儿,大家以后多照顾。” 有些人姜宁认识,一些不认识的,在带盛飞的那几年,也都认识了。 介绍完,唐丽华拉着姜宁:“跳舞?” “非常荣幸。” 这一幕把盛飞看傻眼了,姜宁什么时候有个影后阿姨?是在做他助理的时候认识的吗?他从没提起过。 “有些人一出生母亲是影后,父亲是大佬,没得比。” “说谁呢?” “新来的姜宁啊,他妈是影后姜彦红,所以唐丽华才会这么大阵仗地关照他,前段时间公司传的沸沸扬扬,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啧啧啧,就这么说吧,他一进来便抢了池震手中一个大ip,指不定跟他母亲一样,爬了谁的床,恶心!” 说不上名字的艺人在背后说着姜宁的坏话。盛飞对议论的内容诧异归诧异,转身,毫不犹豫地推了那个人一把,“说什么呢?有种当面去说!”他作势要打人。 另一人眼看不对劲立马挡在俩人中间:“今天重要场合,都别惹事。” 这才平息纷争。 这头的纷争流于表面,那头的结怨暗流涌动,似蓄势待发。 舞池中央,张明远两次不小心撞到姜宁,姜宁坚持跳完,把唐丽华送到她朋友身边。 刚吃上一小口甜点,就听到张明远的声音,“听说你从池震手里抢走一个大ip?是爬了谁的床吧?” 姜宁确实爬了白赊月的床,事实如此,无可厚非。 “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本意是激怒姜宁,不料姜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明远:“你笑什么?” 到今天了,败者,还在气急败坏中。姜宁笑说:“没什么,公司五十周年,我替公司开心。” 姜宁越笑,张明远就越恨得牙痒痒,不过人的软肋,不外呼那么几个。 “你母亲是真的犯贱,我记得跟她有场吻戏,我故意不能投入,她倒敬业,一遍遍地跟我接吻,到最后,比基尼裤子都湿了,哈哈哈……” 败者,打击不到他,开始攻击姜彦红了。 演员拍戏有生理反应本属正常,姜宁看过来。 “我耍她的,”张明远冷笑,“我还拍了她裤子湿掉的照片,现在想想还是带感……”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尊重女人,以及仇恨姜彦红的情绪。 手机在口袋中发出震动,姜宁打开,“黑寡妇”发来一个文件夹,说:[这人黑料这么多,能火天理难容] 黑寡妇:[不过也遭报应了,他老婆五年剖四胎,都不是他的种] 姜宁打开文件夹,浏览里面的东西,一边应付着张明远:“她都已经死了你这样说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恨不得刨她的坟!”一想起她,屈辱感始终萦绕心头。 “她的墓在迦和墓园,四名管理员和四名保安轮流值守,凌晨三点到四点是管理最松的时候,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有人在这个时段破坏过她的墓,不过她那个位置没有监控死角,如果你要刨坟,记得速战速决。” 张明远一时无语。 另一边,盛飞想从池震这儿打听姜宁,示意池震看向姜宁:“他跟星悦曾经的一哥,也很熟吗?” 姜宁从未提及过他的背景,如今……盛飞甚至快要不认识他了。 池震拍了拍魏柏的肩膀,问道:“他跟明远,很熟?” “你带张明远那么久,你不清楚?” 池震摸了摸下巴:“姜宁那小子,跟盛飞有牵扯也就算了,别跟明远也……” 话没说全,盛飞和魏柏均已咂摸出池震想要表达的意思,异口同声:“别胡说,不可能!” 对于盛飞来说,他觉得张明远有儿有妻,姜宁不会跟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而对魏柏来说,张明远当年跟姜彦红算是有过节,按照他私下为人来说,与姜宁走那么近,不会是好事。 “我得去瞧瞧。” 事实也确实如此。 张明远见激怒不了姜宁,转而离间母子二人之间的感情:“你对你妈,倒没什么感情,也对,那种女人,做谁的妈都是丢人。” 姜宁揣好手机,“行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妒忌我和我妈吗。” “所以你妻子知道你是gay吗?你粉丝知道你宠妻形象是做给他们看的吗?” 张明远被姜宁一语道破,他火冒三丈,但还算沉得住气,继续跟姜宁博弈:“那照片虽然像素不高,但我还存着,你说我给放到网上会怎么样?”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姜宁失笑:“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欺负一个死人。” 张明远看着手机,发出“啧”声:“真骚啊……” 姜宁攥紧拳头。 “怎么,还想打我不成?” “这种场合,大老板眼皮底下,我认识的前辈艺人也都在,前者是前途,后者是情分,你笃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使劲地羞辱我妈,以满足你那扭曲的嫉妒心理。” 手中的甜点被姜宁温柔地放在桌上,“我耽误了几年,比任何人都想有作品,比任何人也都想成名,你觉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我会忍受所有的羞辱以达到不得罪任何人的目的,”姜宁笑了,“他说我是个理性至上的人,我确实是,但今天没必要。” “所以你是要……” 话还没说完,姜宁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砸向张明远的脸,“砰”的一声,张明远刚还得意的脸迅速被打变形,捂脸应声倒地。 魏柏刚赶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手一抖,保温杯滑落摔烂。他指着几个年轻但没反应过来的男艺人:“去、去,赶紧拉架!” 手机在姜宁脚下,砸烂、碾碎,他踩着张明远的脑袋反复摩擦。 众人没见过这种场景,呆愣的呆愣,尖叫的尖叫,等人反应过来拉架时,姜宁已经像头不受控制的狼,凶狠、残暴……他使劲地揍向张明远,不死不休…… 艺人最怕脸破相,包括男艺人,他们的拉架等于和稀泥,场面越发混乱。 等到十几个保安将姜宁团团围住,他也没停下。 十几个围攻一个,姜宁气势不减,撂倒三个,动作利落地朝刚要爬起来的张明远屁股又是一脚。 奈何终究寡不敌众,姜宁被保安团团架住摁在地上,牙齿挤压着口腔,鲜血从嘴里漫开。 星悦传媒五十周年庆典,一片狼藉。 白赊月匆匆离开。 #星悦一哥被打#的热搜挂了一天一夜。 姜宁尚未出道,便以打断星悦一哥一根肋骨的消息火遍全网。 13、第13章 舆论分为几派,人数最多的是以张明远粉丝为首的激进派,炮轰姜宁的暴力行为,转而上升到人身攻击;保守派以吃瓜为主,认为张明远被打有隐情,不然姜宁怎么不去揍别人;另外一派是怀旧派,对姜宁自带滤镜,认为应该给姜宁机会;还有一派是颜值派,以女生为主,虽不赞成姜宁的做法,但人家颜值摆在那里,用她们都话说,对这般好看的人,毫无抵抗力,做什么都对。 随着姜宁的照片流出,姜宁的信息迅速被扒,姜宁是姜彦红之子,曾出演过《妈妈不哭》中的小孩,出演詹亚洁几个mv,即将出道等等,姜宁的个人资料一夜之间被扒了个底裤朝天…… 刚开始,网友还在一致声讨姜宁的暴力做法,得知姜宁的出身后,把焦点从做法转移到了后果上,开始了大胆质疑: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星悦传媒会保下他吗? 毕竟姜彦红曾与现任星悦大老板白赊月的父亲有过一段情,白老总对姜彦红宠爱有加,什么好的资源都往她身上砸,而当年姜彦红曾往漂亮国修养过大半年,时间上算,正好是姜宁出生那会儿,因此很多人愿意相信,姜宁是白老总的私生子。 既然是私生子,作为兄长的白赊月和健在的白老总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旧瓜新瓜一起吃,勤快地刷着手机。 姜宁从公安局录完笔录,门口已经有许多长.枪短炮在等着他,姜宁要了个纸杯,接了点水喝,跟录笔录的警察说:“要不关我几天吧,我现在出去也回不了家。” 肩上有花的老警察走到姜宁面前,皱着眉,看向姜宁的眼光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得罪这么个大明星,你心态倒是好,如果他真断了根肋骨,你想走也走不了。” “周伯伯,”姜宁笑道,“近身格斗那几招还是你教我的,我下手知轻重。” 被叫周伯伯的人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周伯伯。” 录笔录的年轻警员看着他们的副局和姜宁熟络的样子,想不通这俩人为什么会有交集,问旁边年纪大一些的警员:“哎,周局跟他怎么这么熟?” “你说姜宁啊,你知道他母亲是谁不?” “网上都在传,是昔日影后姜彦红。”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网传是自杀。” 警员凑近:“但姜宁不信,当年周局负责此案,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姜宁一放学就在局里等周局。”他比划着姜宁的身高,“那么小,是很难接受母亲自杀的消息。” 车内,姜宁仍旧想问当年在天台上的目击者。 他张了张嘴,还是算了。 “看星悦高层的意思是要私了,”周琛说,“希望你的前途不要被耽误。” 姜宁点开社交平台账号给周琛看,“一夜涨粉近百万,我红了。” “那是黑红,有个屁用!” 姜宁含笑,不以为意,黑红也是红,盛飞演了三部剧才有百万粉丝,他只是揍了个人渣,只赚不亏。 宋羽潇早就在姜宁家门前等他。 “怎么就出了那么大的新闻?你没事吧?” 宋羽潇的担心写在脸上,“啧,嘴巴破了,真可怜,”他拿起姜宁的手看,“手没打坏吧?” “我没事。” “你倒淡定,我真是替你急死了,你好歹去求一下你们星悦的领导,认个错,说不定他们不会罚你。” 姜宁给自己和宋羽潇倒了水:“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处罚我?” “你,一个算是没出道的不知名艺人,另一个是家喻户晓的曾经一哥,你觉得有点脑子的,会封杀谁?” “确实会封杀我。” 宋羽潇摊手:“是吧。” “但是如果把他骗婚的黑料爆出来就不一定了。”姜宁拿出手机,“圈内人都知道他是gay,但圈外人不知道,他粉丝也不知道。” 姜宁发信息给黑寡妇:[把他侮辱女性的言论炒一炒,再趁热打铁,把他骗婚的消息公布出来] 黑寡妇秒回:[收到哥,啾咪啾咪] 发送完,转头跟宋羽潇说:“他四十多,我二十多,他的价值在走下坡,而我在走上坡,他的黑料触及道德底线,我的黑料情有可原,这么一对比,你说公司会放弃谁?”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但是……”宋羽潇说不上来,总觉得姜宁太冒险,但是一想网上传言,姜宁可能是白老总的私生子,出了事白赊月定会保他,好像又不那么担心了,“事情最好能跟你预期的一样。” “别担心啦。”姜宁露出笑容,“吃饭没?我下厨。” 宋羽潇求之不得。 吃完饭,送走宋羽潇,整幢别墅陷入死寂。 黑暗中,只听到姜宁很轻的声音:“欺负你的人,我都给你欺负回去了。” 他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宁的手机就被狂轰乱炸。 宋羽潇打不通电话,于是语音一条接一条。 “你放张明远的黑料了吗?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星悦高层接受采访,说会给张明远一个交代,很显然是要舍弃你啊。” “姜宁你什么情况啊,别不接我电话。” “星悦高层去探望张明远的新闻也挂在头条,现在媒体都在说星悦内部在消化这件事,但不会让打人者,也就是你有好日子过。” “所以现在……你到底能不能接我电话?” 姜宁立即翻到“黑寡妇”聊天窗口。 他早已在凌晨发来信息:[哥,这消息上不去热门,有人不止花大价钱,还应该给所有平台都施了压,我……尽力了。] 黑寡妇:[有这影响力,除了你们老板白赊月应该没其他人了,看来星悦成心要保张明远] 指甲嵌进掌心,一股钝痛涌上心尖。 白赊月要保张明远…… 他把舆论、利益、得失都算进这场赌注,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个白赊月。 他把电话打给魏柏,电话被掐断。 魏柏此时正在恒星集团总部。 白赊月办公室。 听完池震细数姜宁的“罪状”后,魏柏开口求情:“白总,您也知道张明远为人,如果不是他说话难听,姜宁也不会失去理智在五十周年这种场合揍人,他毕竟还年轻,以后的路都长着,还是得给年轻人机会。” 白赊月没应声,鼓弄着新买的紫砂茶几,为魏柏和池震两位高层添茶。 “就算再怎么失去理智,也不该在那种场合动手,试问如此冲动之人怎么做艺人?怎么做明星?” “池震,我知道姜宁之前跟你有过节,但一码归一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池震当场翻白眼:“魏总监,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手下的两个艺人接连被同一个人搞,你什么心情?” “没有接连,这纯属巧合、巧合!” 二人争论着,白赊月突然冷冷一笑。 不知是笑他们的对话,还是笑始作俑者姜宁,魏柏和池震齐齐看过来。 “经纪人给他当,必然比你们都有手段。” 头没尾的话,让魏柏和池震面面相觑。 池震的不满都写在脸上:“白总,姜宁抢了盛飞一个角色就算了,还把明远给打了,明远丢的脸,也是我们星悦丢的脸。” “嗯,池经理觉得应该怎么做?” 池震觊觎那个传闻,没敢说,“您拿主意就好。” 白赊月饮着茶,说:“《不夜城》还是给盛飞演。” 魏柏急了:“白总……” 白赊月继续拍板:“至于已经签下的合同、拍摄完的mv,谁闹出的动静,谁承担后果。” 池震抓住机会,用星悦传媒官网和盛飞的微博号迅速公布了这个消息,同时立即联系甲方,重新签署合同。 姜宁每打开手机,就会有不利于他的消息传出。 他把电话打给老陈,几通电话后老陈终于接通。 “陈叔,我想见白先生。” 老陈正在开车,从后视镜看向白赊月,小声道:“是姜宁。” 白赊月闭着眼,没说话。 老陈回复:“白先生暂时没时间。” 电话传来“嘟”声,手臂无力地垂下,姜宁看着镜中哭笑不得的自己,终究……还是弄巧成拙了。 “能补救吗?” 姜宁问自己,又自说自话,“如果求求他,多求几次,他会心软帮我吧?” 收拾心情,洗了把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姜宁出发前往“暮色”。 第一天,白赊月没出现。好多人前来搭讪,被席君昊一一轰走。 第二天,白赊月从他跟前走过,没看姜宁一眼,姜宁上楼,被拒门外。 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 到了第五天,姜宁开始买醉。 席君昊上楼,陪白赊月练起了拳。 “我替你看了五天,你再不带走,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白赊月专心练拳,没搭腔,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性子太急,要晾。” 拳拳到肉的声音,吃痛闷哼的声音,两个男人在一方拳击场内,谁也不落下风。 “你晾归晾,下面的色狼虎视眈眈,我怕他吃亏。” 白赊月抬眼:“包括你?” 席君昊一怔,旋即挑眉笑开,“长成那样,谁都会见色起意。” 结束拳击后,席君昊下楼,姜宁正在舞池跳舞,周围围着一圈男男女女。 他脚步不稳,很快跌落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席君昊见状立马将人扯到身后:“去去去,没看到他喝高了吗?” 把人带到室外,劝道:“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没有谁非得一条路走到底。” “你不了解。”一种执念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种下,到如今,这种执念只会越来越深刻。 宾利车车灯光束由远及近,姜宁的期待随着灯光的远离一点点破灭。 终究还是对白赊月失了算。 姜宁蹲在马路边,埋头抽泣。 为前途、为执念、为母亲…… 光束又重新折返回来,姜宁抬头,视物不清。 老陈下车,为他拉开车门:“白先生有请。” 14、第14章 车子启动,白赊月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口中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破皮,铁锈水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 后颈被微微放开,空气得以进入。 姜宁跨坐在白赊月腿上,加上他的身高,在宾利车中勉强能直起身子。 “这会儿倒哭了?”白赊月的指腹抚上姜宁的脸颊,为他擦拭尚未干透的眼泪,又划到唇角,擦拭血迹。 姜宁有所求,低头示弱。 “十几个保安还要费力气架你,伤到脸怎么办?” 进局子、遭受人身攻击、资源流失……哪一样不比伤到脸严重?姜宁抬眸,眼中含着水汽,波光潋滟:“白叔叔……喜欢这张脸吗?” 白赊月看着那双勾人的眼,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见色起意”,手掌绕到姜宁后颈,再次带向自己。 姜宁控制着自己,但在白赊月的攻势下还是没忍住,一声轻吟从口中泄出。 老陈在前头淡定地开着车,姜宁捂住嘴,惊恐万状。 白赊月含笑,肆无忌惮。 姜宁不知道怎么回到的白赊月家中,疼痛让他忘记所有,直到白赊月问他:“错了吗?” 姜宁一片混沌。 白赊月又问:“错了吗?” 姜宁的眼神开始聚焦。 “丢了个大资源,收获骂名,你让提携你的人失望,让针对你的人开怀大笑,这些,你还没意识到做错了吗?” 姜宁不答。 他错了吗?他只不过是败了。 “本来一切计划得好好的,如果白叔叔没针对我,我不会失败。” “我针对你,是在教你,在这个社会上,”领带缠上两只手腕,用力一拉,白赊月一字一顿,“打狗看主人。” 姜宁的瞳孔瞬间放大。 哪怕一件没用的东西,只要主人不放弃,这件东西仍旧是有价值的。所以他依旧不是错,而是失败,败给了白赊月,败给了资本、败给了权力。 真正的败者,不是流于表面的气急败坏,而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失望…… 所有的自信、执着、城府在这一刻决堤…… 姜宁用手臂枕住哭泣的双眼,开口带了颤音:“白叔叔……让宁宁痛吧,痛了,才会长记性……” 夏日的早晨天亮得很早,姜宁睁眼,白赊月早已不在,他太累了,又闭了一会眼,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手腕上缠绕的领带尚未打开,姜宁用牙齿咬开,两圈触目惊心的痕迹映入眼帘。 他缓步走向浴室,打开花洒,镜中腹部以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 舒适的温水从头淋到脚,带走某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把衣物放进洗衣机,又从冰箱找到一小盒糕点,吃了两块充饥,再折返回二楼继续休息。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白赊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的,还有魏柏的声音。 “知道您喜欢喝茶,这是我拖朋友从云南寄回来的金瓜贡茶,涩中带点丝滑,茶香五里,茶之上品。” 白赊月摆出茶具,一起品茗。 魏柏唠了些以前的事,眼看没话题了,终于道出此行目的:“白总,公司高层会议,我看他们的意思是要雪藏姜宁,但他毕竟还小……” “二十四,不小了。” “是,走艺人这条道确实不小,但他人生还很长,应该给机会的。” 白赊月挥手,打发人走。 上到二楼,姜宁倚在门边。 “都听到了?” 姜宁:“嗯。” 白赊月靠近,手指触碰到姜宁的脸颊,抬起姜宁的下巴亲吻上去。 “睡了一天?” 姜宁:“嗯,本来要离开的,但是太累了,洗衣机里的衣服也在烘干,现在应该烘干了,我去拿出来。” 白赊月揽着姜宁的腰不让走。 “今晚也留下。” 细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姜宁的腰确实很适合抵在墙上。人也不重,用的沐浴露很熟悉,却非常好闻。 姜宁挣了一下:“白叔叔……” 声音很软,带了点祈求的意味,白赊月停下,听到姜宁说:“我饿了,而且……” “而且什么?” “还痛着。” 声音很小,蚊子叫一样,白赊月浅尝辄止:“皮肤还烫,发烧了。” 他把姜宁放到床上,又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丰盛的外卖和消炎药被送到别墅。 姜宁胃口不佳,吃了点粥,再把药吃下,就回房间继续休息。 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书房隐约传来白赊月与人通话的声音,等他上床时已经接近12点。 姜宁被揽入一个怀抱,他睡不着,窸窸窣窣地动着。 “还怨我?” 姜宁摇头:“是我考虑得不够全面。” 白赊月揉着姜宁的脑袋:“某些事,越是着急,越会弄巧成拙。” “张明远为星悦服务二十多年,我得让他体面,池震是金牌经纪人,带火过不少艺人,我也得顾及他的感受。” 背脊被白赊月轻轻地安抚着。 母亲去世后,没人跟他讲过道理,也没人教过他,利益场上还要掺情分。 姜宁似乎意识到,对于白赊月来说,自己的做法,错的彻底。 “白叔叔……” 双唇被白赊月用指腹堵住,后颈被他捏着,带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不想这些。”管风琴一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睡觉吧,宁宁。” 15、第15章 次日,姜宁回到家,打开手机,电话、微信的消息声一个接一个,姜宁没空去看,切到朋友圈,发了条“我很好”的状态。 把手机调到静音,接着把脖子和手腕上的痕迹遮盖掉,打车来到星悦。 盛飞这几天很担心姜宁,他要顾及池震,不敢在公开场合像宋羽潇那样支持姜宁,在姜宁电话短信不回的情况下,只能蹲守在公司。 看到姜宁憔悴,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样难受,他想上前关心,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想到姜宁说过,挺讨厌他的。 星悦例会,白赊月作为大老板难得在场。 所有人都觉得,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处理姜宁给张明远一个交代。 会上,白赊月对其他结果概无异议,单拎出一份雪藏姜宁的内部文件,问众人:“詹亚洁mv那边怎么说?换人吗?” 魏柏说:“联系过了,对方暂无换人打算。” “舆论呢?” 市场监管部负责人说:“认为姜宁有错的占百分之71%,没错的占8%,另外是保持中立的。公开声援姜宁的大大小小艺人共二十三个,包括影后唐丽华、天后詹亚洁、流量宋羽潇等,声援张明远的……” 负责人一顿,白赊月追问:“多少?” “零个。” 在坐的高层各个面色迥异。 “现场监控在哪里?” 安保部负责人:“已经调取,声音做了优化处理。” 白赊月道:“放出来。” 视频中,张明远羞辱姜彦红,姜宁一再忍让,最后忍无可忍,出手教训。 “池经理怎么看?” 池震几乎没眼看,可以说,除了粉丝有滤镜外,张明远的做法难堪至极。 “张明远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池震不明所以,回答:“三个月。” 白赊月“嗯”一声:“散会吧,池经理留下。” 魏柏觉得他送的金瓜贡茶起到了效果,回办公室看到姜宁,便兴高采烈地说起白赊月在会议上的态度。 “有结果了吗?” 魏柏:“还没。” 姜宁期待着什么,溜达着便来到会议室外,门开着,白赊月看到了他,朗声道:“进来吧。” 会议室内,池震的脸色不大好看。 白赊月的指尖夹着烟,说:“池经理,《不夜城》影版的拍摄情况,你跟姜宁说说。” 池震先是一愣,然后说:“两个月前影版开拍后,版权上有纠纷,现在都已解决,张梅导演前些天联系我几次,要求星悦尽快到位资金,重启影版不夜城的拍摄。” 指尖轻触烟蒂,烟灰落在手上,白赊月问:“那你觉得,剧版跟影版同时拍摄,会有影响吗?” “两版必然会有比较,但播出途径不同、剧集长短不一,影响少之又少。”顿了顿,池震补充说,“张梅是冉虎的现任妻子,姜宁退出剧版不夜城后,他们问星悦要过人,双男主电视剧不少,但古偶电影还是头一部,拟启用新人试水。” “你能胜任?” 这话是问姜宁。 姜宁还没回过味来,着急说:“行的,我行的。” “那就准备下,出演影版《不夜城》。” 姜宁离开会议室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池震倒是有些懵:“白总您这是……根本没有处罚姜宁,反倒把好资源都给他了。” 白赊月摁灭烟蒂:“对。” “可是……他破坏星悦五十周年庆,博了公司和您的面子,姜宁…怕是很难驯服,公司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艺人,而且像姜宁这种资质的艺人,公司有很多。” 池震的意思是,不应该捧姜宁。 “这么说来,池经理觉得,应该雪藏姜宁?” 话说到这份儿上,池震又想起那个传闻,只说:“我和各位高层都是这个意思。” “一个新人刚进公司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说到底我没罚他,甚至还给他资源,你有想法情有可原。” 池震心说,那是。 他说:“我昨天看到市场部的报告,说在明远出事后,他的黑料突然之间冒出很多,我猜测,应该是姜宁的杰作。” 虽然不知道姜宁有什么本事,但联想起之前他和魏柏去找白赊月,白赊月说的那番话,他应该早就知道姜宁的那点手段。 “刚进公司就搞前辈,罚后又奖,就算我没有想法,其他人也会有想法,其他公司、粉丝,对我们星悦也会有看法。” “那池经理觉得,混迹娱乐圈二十多年的老牌艺人,出了事,没人替他说话,别人会怎么看?当着儿子的面,羞辱过世影后,别人又会怎么看?” 白赊月身体靠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不会做人,就放弃掉吧,这点,姜宁比他强多了。” 之前白赊月问过张明远合同期限的事,这么一说池震急了:“您要保下姜宁,和明远继续待在公司,根本没有冲突,而且明远一年一部热播剧,正是替公司赚钱的时候,犯不着为了那点事,为了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就放弃明远。” 白赊月弹掉烟灰:“公司要的,从来都是利益,姜宁和张明远,谁在将来更能为公司赚钱?” “可是……” “池经理,”白赊月好话说尽,出声打断,“昨晚,姜宁在我怀中,睡得很乖。” 16、第16章 池震当场呆住。 他们……抱在一起睡? “张明远的某些做法我早有耳闻,但他在我父亲手下签的长约,这次即便不是姜宁,合同期满后我也会和他解约。” “还有,姜宁不想让魏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希望你替他保密。” 白赊月走后,池震才恍然大悟,这姜宁……特么的爬大老板的床了! 白赊月专留他一人,让他为姜宁介绍影版《不夜城》,又特地告诉他昨晚他们俩抱在一起睡,是在告诉他,姜宁,他么的是他白赊月放在心上的人! 他还在白赊月面前处处打压姜宁…… 池震内心一万头草泥马。 虽然早就听闻白赊月的那种嗜好,但这么多年,愣是从未有过一桩绯闻,且媒体都在传这两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池震哪里会想到他们会有一腿! 也罢。对于他来说,张明远的黑料,好多都是他去摆平的,他也知道那个料一旦爆出,对张明远是毁灭性的打击,人迟早要弃。 只是……这个醒不应该来自姜宁。 而白赊月跟他浪费那么多唇舌,是器重他,但也不妨碍他脊背发凉——商人就是商人,再怎么体面,该舍弃的还是得舍弃。 - 兜兜转转,姜宁还是出演穆少辛一角。 魏柏送来几盒金瓜贡茶给姜宁:“白总喜欢品茶,你有空找机会给他送点茶叶过去,该跟大老板走动的还是得走动,毕竟是旧相识了,打起交道来容易些。” 姜宁收下茶叶,但笑不语:“这次多亏了柏哥,让柏哥费心了。” 魏柏理所当然:“哪儿的话,柏哥必须罩你。” 签约当日,张梅导演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会骑马吗?” 姜宁一愣,撒了个谎:“会。”随后立即找人教骑马。 进组前一个月,姜宁疯狂练习骑马,厚重的马鞍将大腿内侧硌红了一大片,马儿也不听话,一会儿猛跑,一会儿死站着不动。 姜宁向管理员示意,得换一匹马。 下马的时候,脚尚未从马蹬子中出来,马便跑开,姜宁反应快,只是摔了一跤。 一只手伸过来,姜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直到站起身体,才看到对方他认识。 叶默,盛飞的白月光。 有点意外,姜宁说:“谢谢。” “不客气。你在骑马的时候不能把脚套进马蹬子太多,用脚的前半部分就行了,不然就容易出现你刚才的情况。”叶默边说边将姜宁扶到边上,“刚才那一下,有摔疼吗?” 才见过一次面,他倒是自来熟。 姜宁喝了口水,语气淡然:“好得很。” 拍掉手上和脚上的灰尘,前往马厩选马。 叶默跟在身后,发表着意见。 姜宁不耐烦,没好气地问他:“你很空?” “确实,还有几天才能进组。”注意到姜宁的手掌被缰绳勒出红痕,问他,“没戴手套吗?” “今天忘了。” “你用我的,我去拿给你。” 姜宁把马牵到马场,叶默很快拿手套给姜宁:“初学者一定要戴手套,不然容易弄伤自己,你试着用大拇指摁住缰绳的一端,另一端用无名指和小指夹紧。” 姜宁看向他:“你想教我?” 叶默左右看看,“你身边没有教练,反正我也没事,可以教你。” 姜宁把马鞭交给叶默:“我不交学费的。” 叶默微笑着翻身上马,动作熟练,姿势帅气,坐定后向姜宁伸手,“我先带你跑几圈熟悉下马儿,之后再一对一辅导你。” 这样一来,前胸贴后背,动作有够亲昵。 见姜宁犹豫,叶默催促:“我胳膊都酸了,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男人?” “是啊,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姜宁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笑了一声,伸手上马。 原来盛飞的白月光,直男一个。 17、第17章 接连练了几天,姜宁的技术突飞猛进,看起来不比学了几年的人差。 “应付古装剧,绰绰有余。”叶默说。 星悦内部都知道姜宁出演影版《不夜城》的事,估计是盛飞跟他说的。 骑马这方面如果不是叶默,姜宁上手不会这么快,基于这一点,也不应该先入为主,区别对待叶默。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或者其他……我请。” 叶默凑近,看着姜宁。 姜宁眨眼:“?” 叶默的眼睛偏圆,而姜宁的眼睛偏修长,叶默的圆眼和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很符合阳光男孩的设定,而姜宁有着从母亲那儿继承下来的眉眼。在姜宁看来,他们俩没一处地方相像,盛飞把他当替身,简直不可理喻。 叶默看了姜宁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终于没有板着个脸了,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没意见。”姜宁快速走在前头,“快点拿主意,马背上颠了那么久,我快饿死了。” 叶默挑了一家川菜,“我无辣不欢,你能吃辣吗?” 姜宁说:“我祖父是四川人,我们家都能吃辣。” “这么巧,我的祖父也是四川人,”叶默在菜单上画了几笔,再交给姜宁,“那中辣起步,点三四个菜?” 姜宁没看:“我不爱吃鱼,其他你拿主意就好。” 川菜店人声鼎沸,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们来的早,没有排队,菜很快上齐。 半小时后,叶默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快要饿死的人几乎没碰桌上的菜,而他,为什么又是给姜宁烫碗筷,又是给他夹菜,生怕他不会动手吃饭一样。 “要我喂你吃?”叶默看不惯,怼他。 白月光喂饭给替身吃,这场景有够荒唐,姜宁“噗”地笑了,“也好啊。” 肉眼可见叶默石化了。 姜宁有意捉弄,催促:“快点。” 叶默直翻白眼,把姜宁给逗笑了,姜宁解释道:“点好才想起我有胃病,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叶默小声说:“早说嘛,再点两个不放辣的。” 中途叶默接到一个电话,神色逐渐凝重。 放下电话,他说:“阿飞的保姆车被粉丝追堵出了车祸,他现在人在医院,我得去看他。” 姜宁拿着筷子的手一滞。 “你不去吗?” 在叶默看来,姜宁和他,都是盛飞的朋友。 姜宁没说话,叶默性子急,拉起姜宁就走。 来到医院,年轻的护士交头接耳,说:“那个明星,只是轻微脑震荡。” “真的吗?我看到他身边那个人,都破相了。” “幸好盛飞没破相,不然我等不到他的综艺了。” 姜宁站在病房外,房内的盛飞正跟叶默讲述着车祸的恐怖。 话能说那么快,思路也清晰,人肯定没事,姜宁转身离开。 病房内,盛飞捏了下叶默的脸,“只有你,肯第一时间来看我。” “没有啊,”叶默转头,“还有姜宁,他也来……” 叶默一直以为姜宁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人早就不见了。 “姜宁也来了?”盛飞问。 叶默:“嗯,刚才还在。” 盛飞回过味来,想着想着,就笑了。 姜宁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不过盛飞不再关心,他现在满眼都是叶默,“《不夜城》没几天开机,我差点以为不能跟你一起演情侣了。” “你没事就好。”叶默却有点心不在焉,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走到走廊,电话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姜宁的声音:“喂。” 叶默问:“你还没吃饭,盛飞看着也没事,我陪你去吃点吧?” “不用,你陪着他就好,我随便找点吃的。” 没等叶默再说话,姜宁挂下电话。 走在热闹的夜市,摊贩上的食物很香,但他好像没有胃口。 看着盛飞和叶默在一起,不觉伤心,可一种孤独感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 姜宁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母亲早早离世,父亲总是不在身边,对于孤独感,他一直很熟悉。 他把电话打给宋羽潇约吃夜宵,宋羽潇在拍夜戏;打给张扬辉,张扬辉正在去探望盛飞的路上;打给罗定,罗定正在陪小男友;再打给席君昊,席君昊有客人……所有人都有事情做。 他又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老陈,老陈说白赊月还在办公室。 “他吃夜宵吗?” 老陈说:“有时候,你要约白先生吃夜宵吗?” “不不不,”姜宁又怂了,差点忘记了应该少招惹白赊月,“我就问问,没事的陈叔,您别跟白先生说。” 挂下电话,姜宁买了串糖葫芦和一根棉花糖,蹲在马路牙子边吃。 吃着吃着,后脑冷不丁被人挠了一下。 叶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就吃这,能吃饱?” 姜宁很意外,问他:“你不用陪盛飞了?” “他有个朋友很关心他,我没什么可做的,就出来了。” “张扬辉?” 叶默:“对。” 二人相视一笑,均心照不宣。 “你怎么看待同性恋情?” “我爸很厌恶,但我就还好,”叶默拉姜宁胳膊拖他起身,“不说这些,先把你肚子填饱。” “别这么粗鲁,斯文点拉我行不行。”姜宁伸出手。 叶默顿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上来了,他之前拉过姜宁的手,理应不会犹豫才是。 内心扭捏着将人拉起身。 姜宁的手很有骨感,不大不小,很适合在手中握着。 叶默牵着走了一路,直到姜宁出声提醒,他才猛然发觉,忙放开姜宁的手,不断解释。 姜宁故意逗他,凑近叶默,手搭在叶默肩头,脸贴到他耳边,轻声软语:“你这样对我,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姜宁轻轻笑着,他的眼睛很好看,身上还有一股香味,叶默有些不知所措,心脏跳得也有点快,也许可能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叶默没想明白。 这些反应落在姜宁眼里,叶默是抗拒,可能也是在恶心他,直男的正常反应,但姜宁笑得前仰后翻。 逗完后,姜宁退开几步:“好啦,开玩笑的,吃东西去吧。” 他在前面走,叶默跟在后面。 后面的人长长舒了口气,不自觉地挠了挠发烫的耳尖。 18、第18章 顺阳拍卖行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到千年前的古董瓷器,下到近代有影响力的书画作品,囊括种类众多,经该拍卖行鉴定的拍卖品,无一不是真品。 早在半年前,姜宁的外婆就联系他,他太外公的字画会经该拍卖行拍卖,因此姜宁早早准备了两张入场券,拍卖日到来的那一天,便去接外婆。 外婆依旧精致,穿着淡绿色的旗袍,画着淡妆,银色耳坠一丝不苟地垂在两侧。虽然坐在轮椅上,仍旧抵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大家闺秀范儿。 外婆也确实是大家闺秀,太外公也就是外婆的父亲,在当时是乡中唯一的举人,一手好字闻名远外。 太外公做过几年的官,但他更喜欢自由,写诗作画,空闲的时候教育女儿,外婆说,在那个年代,太外公并没有因为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嫌弃她是个女儿,反而把她培养成中国第一批女大学生。 有钱、有颜、有学识,外婆在当时是名副其实的名媛,只可惜嫁错了人。 外婆说,外公一开始人很好,有主见、有担当,后来结婚了,人品也暴露了出来,开始酗酒、赌博、家暴…… 姜宁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外婆已经在门口等他。 她的腿脚不太方便,视力和听力也有问题,护士小姐陪同上车。一个月前,首都的医生到这边看诊,姜宁给外婆定制了一个助听器,现在听力好了些许,至于视力……永久性损坏,好不了了。 “最近有你爸的消息?” “他在挪威,经常在ins上更新他的摄影作品。” “嗯,”外婆说,“他也挺不容易。” 姜宁侧头看向窗外。 沉默一会儿,说:“是啊。” 他们都被母亲的突然离世伤到了,父亲每次一走就是大半年,用大自然疗伤,留下他和残疾的外婆相依为命,姜宁怨过,但最终选择体谅。 亲人之间,需要体谅。 到达拍卖会场,护士小姐和司机被留在外面,姜宁推着外婆进入会场。 徐立的字画在国内有名,但由于时间并不算远,价格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一刻钟后,拍卖正式开始。 过掉两件瓷器后,轮到徐立的字画。 20万起,10万加价,价高者得,三锤定音。 先前还有人与他争抢,上到80万后,加价的声音越来越少。 到了一百万,主持人在台上喊:“一百万一次,一百万次……” 外婆八十多了,激动的泪水在眼眶内滚动。当主持人说到“一百万两次”时,他顿了顿,“一百一十万,现在是23号先生的一百一十万,有没有一百二十万?” 外婆明显神情一紧,姜宁说“没事”,再一次举起牌子。 “一百二十万,有没有一百三十万?” “23号先生一百三十万,有没有一百四十万?” 这一项拍卖,23号之前没举过牌子,姜宁转过头去,看向23号座位。 “……” 是白赊月。 “小宁,算了。”外婆拍拍姜宁的手。 她视物不清,但眼中的失落难以掩盖。 当年外公欠下好大一笔债,外婆忍痛把太外公的字画拿出去卖,以当年作品的价值和货币价值,卖到一万元不菲的价格,卖的价格虽高,但这笔钱仍旧难填窟窿。母亲姜彦红原本已经考上大学,为此进入演艺圈,开启了她高光不断又非议不断的人生。 外婆对母亲有愧疚,对太外祖父也有愧疚。 有些愧疚已经成为遗憾,有些却还能挽回,姜宁又举起了牌子。 “手头的现金不够,我可以借钱,也可以把房子卖了,总归有办法的。” “其实我父亲很豁达,如果他的字画能帮助我度过难关,不管作品在谁的手里,他都不会生气。”外婆朝姜宁笑道,“如果买回他的作品会让你的生活过得拮据,他反而会生气。” 姜宁理解,但不听,依旧举牌子。 “房子身外物,卖了可以再买。” 价格叫到两百万,白赊月才停手,姜宁成功拍下亲人的作品,他看向白赊月,白赊月也正好看过来。 白赊月没露出一丝表情,看不出此举是否故意。 拍卖会结束,姜宁把外婆送上车,嘱咐护士好好照顾。 马路另一边,黑色宾利停靠在路边,姜宁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在了白赊月身边。 “那副字画,是我外婆的父亲所作,所以还是要谢谢白叔叔割爱。”白老先生喜欢字画,白赊月也许是为他的父亲而来。 白赊月略感诧异,姜彦红从未提及她的祖辈和父辈。 “两百万,高了点。” 姜宁点头:“是啊。”如果不是你搅和的话。 “怨我了?”白赊月侧过头来。 “没有,反而很感谢你不与我争。” “撒谎。”白赊月看破也说破,指挥老陈,“到林总那餐厅吃个晚饭。” 姜宁坐上白赊月的车,又被他带来吃西餐,用意,大该是干那档子事儿。 拍卖结束后,姜宁签了合同,三天到款200万,他手头只有120多万的现金,没办法,中途溜到卫生间给父亲打电话。 第二通电话,父亲才接通。 姜宁的父亲不爱说话,他们父子俩要么不通话,一通话基本直奔主题。 姜宁开门见山问他爸借钱。 他爸没问他借多少,直接拒绝:“我在国外,比你还穷。” 话说一句,就挂断了,用他爸的逻辑解释,话已经表达清楚,多说无益。 跟他爸借不到钱,他的朋友中,宋羽潇最有钱,在打给宋羽潇之前,叶默的电话进来了,问他今天在做什么,吃了什么,要不要约个时间去骑马等无关痛痒的事,姜宁打断:“你有钱吗?借我点。” 本意是想提前终止这通电话,但叶默说:“我有,你等会。” 电话挂断,半分钟后,叶默又打进来:“你借多少?卡号发我。” “80万,你真有?” 虽然叶默以前出演过一些影视,但都是些配角,也不火。 叶默肯定地说:“就算我没有,我爸有啊,别啰嗦,快把卡号发我,晚上银行不开门,明天白天我立马给你去转账。” “好,感谢,你不问我借钱做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 叶默很热心也很单纯,姜宁不禁笑了下,问:“你爸没问你要这笔钱做什么吗?” “我说用来借朋友的,他就答应了。” “他人不错。” “是啊,他最疼我了。” 从卫生间出来,白赊月旁边坐了一个人。 等姜宁走近,白赊月介绍:“白成济,我堂弟,姜宁,公司艺人。” 前段时间,姜宁与张明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凡留心娱乐八卦的人都对姜宁眼熟,白成济也不例外,但他认出姜宁后,反而看向白赊月,言语中不乏戏谑。 “哥把人带出来吃饭,倒是不常见,不知道大伯知不知道。” “他没这么闲。” “话不是这么说呀,大伯玩他妈,而你又玩儿子……啊不对不对,外界都在传,姜宁是大伯的私生子,你们这样,岂不是……” “是吗?你是我弟弟?”白赊月像是听到笑话般看向姜宁。 姜宁回答:“不是。” “你听到了,他说不是。” 白成济盯着白赊月,本以为白赊月年轻,资历也浅,上位后父亲更容易拿捏,没想到小的比老的还狡猾,好处没捞着,白赊月如今的在恒星的地位,更加不可动摇。 白成济眼中充满敌意,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得前仰后翻:“我说笑的,哥你别当真啊。” 他拍了拍姜宁的肩膀,“我先去陪朋友吃饭了,你们吃得开心。” 白成济的出现,并没有影响白赊月的心情,吃完西餐,白赊月跟餐厅老板喝了会儿茶,便把姜宁带到了家中。 晚上十点多,姜宁奇奇怪怪地想,会多久结束呢。 许是好几天没有在一起,白赊月落下的吻难舍难分,姜宁招架不住,不停呜咽。 白赊月吻了一会儿才分开。 姜宁喘着粗气,听白赊月问:“十点多,想吃夜宵吗?” 他心里一咯噔,前几天还打电话给老陈约白赊月吃夜宵。 果然,白赊月问他:“为什么想到找我吃夜宵?” “我一个人无聊。” “无聊就想到我了?” 姜宁想说,是最后一个才想起他的。不过,他很心机地点了点头:“今晚要一起吃夜宵吗?” “吃,但要先吃你。” 人被白赊月抱在了餐桌上,耳朵被他整个含在嘴里。 最敏感的地方总是被他轻松拿捏,也许是经常练拳击的缘故,男人的胳膊强劲有力,姜宁跟着周局练过些格斗技术,体格不差,可在白赊月臂弯中还是避无可避,被迫承受着。 只有在白赊月主动停下的时候,姜宁才得以喘息,他快速找了个借口:“我先去洗澡。” “不急,先带你去看样东西。” 姜宁跳下桌,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指纹开启储藏室的门,里面收藏了各种各样的藏品。 “我父亲喜欢,我便搜罗了一些,”白赊月拿出一幅字画,“看看是谁的。” 落款是徐立。 “我太外公的。” 白赊月收起卷轴,递给姜宁:“我不让你做亏本生意。” 200万两幅字画,赚死了。 “谢谢白叔叔。” “谢谢?” 听语气,似乎不太满意姜宁的反应。姜宁大概明白白赊月的意思,他凑上去,仰头亲吻他。 姜宁在接吻上并不是小白,只是平日里不主动的人难得主动,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后背被重重推在墙上,脚下悬空,身体被白赊月托了起来。 姜宁的手勾着白赊月的脖子,俩人睫毛轻扫着睫毛。 一个吻很长,姜宁颤巍巍睁开眼。 白赊月看着他,脸还是那张冰山脸,但是眼中溢满的情.欲藏不住。 字画掉落在地,储藏室的门也没关,白赊月托抱起姜宁走进浴室,淋浴喷头开始了工作。 19、第19章 姜宁早上起来时,白赊月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阳台抽烟。 他夹着烟的手很好看,烟雾上绕,手指下垂,指节修长,手背上微凸的青筋让好看的手指充满力量。不知道是手指生的好看还是熟能生巧,他的手指很适合用来做那种事情。 姜宁下床,伸了个懒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白赊月正转身,他便凑到白赊月跟前,就着他的手将烟蒂含进嘴里,猛地吸上一口。 烟缓缓从口腔吐出。 “薄荷味的。”他说。 “没见你抽过,会?”白赊月问。 姜宁摇头,“没过到肺里。” 阳台有绿萝和吊篮,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阳光、微风正好,一根烟,一个真抽,一个假抽,空气中弥漫着薄荷味和烟草味,一切看似和谐。 “叫了点早餐,先吃东西。” 俩人一起下楼用早餐。 白赊月问:“什么时候进组?” “昨天刚收到通知,两天后。” “好好拍戏。” 姜宁应下,俩人吃着早点,白赊月又突然问起:“昨晚舒服?” 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咳完,脸早已通红,姜宁点了下头:“嗯。” “想来也是。” 姜宁:“……” “手机给我。” 姜宁:“?” 白赊月重复:“手机给我。” 姜宁把手机递给他。 “以后找我吃夜宵,打我的电话就行,不用打老陈的。” 姜宁存好号码,套用他的话:“以后白叔叔找我上床,也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白赊月失笑:“看把你皮的。” 依旧是老陈送他回家,姜宁回到家,收拾了一些衣物,提前一天赶往影视城。 中途无聊,把玩手机。 社交平台自从暴揍张明远后就没有登录过,打开微博,粉丝虽然已经涨到500万,但私信、评论、转发都是铺天盖地的谩骂,特别是前几天张明远出院,故意卖了一波惨,网友稍稍得到平息的愤怒又被激起。 节奏无一例外说他是星二代、私生子,张明远这种娱乐圈前辈被他揍成那副惨样,人姜宁现在都还好好的,局子局子没进,公司公司还力捧,大多数百姓都仇视不公,姜宁简直是在不公的刀尖上蹦跶,更加惹人不悦,一些让姜宁滚出娱乐圈的话,更是层出不穷。 星悦传媒对旗下艺人都有市场舆论监测,姜宁打给魏柏,问他目前的口碑。 魏柏了解过,因为口碑太差不好开口跟姜宁说。 “他那边粉丝太多,加上公司没有罚你反而给你机会捧你,导致一些营销号故意带节奏,不利于你的舆论又多了许多。” 能够证明姜宁情有可原的视频,张明远句句话都在侮辱姜彦红,即便魏柏提出后期加上重点字词消音,姜宁也极力反对公布这则羞辱母亲的视频。 至于私生子的传闻,更是无稽之谈,姜宁选择不予理会。 张明远那边故意卖惨,煽动粉丝情绪,做足了小动作,而姜宁这边一次公关都没采取,这场舆论仗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魏柏这么理解,不无道理,但他是总监,脱离经纪人的位置已有几年,他的看法姜宁不敢苟同。 “有话题才有热度,这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攒了五百多万黑粉,比我预期还多。” 魏柏说:“黑红始终不太好。” “红了会变黑,黑了也可以洗白,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网络暴力,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了。” “我7岁丧母,父亲常年不在身边,由残疾的外婆带大,言语暴力而已,在我看来,不算太糟。” 但这话,姜宁言之尚早。不仅二次元的人对他有意见,三次元的人也不例外。 刚到剧组,就有几个人在对他评头论足。 “你们知道吗?影版《不夜城》是姜宁担任主演,姜宁,就那个暴揍张明远,网传星悦老板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瓜我早吃烂了,不过想不到他真会出演,我们与他在一起演戏,真是晦气啊。” “靠父母才能拿到资源,这种人,估计演技和性格都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我们可千万别得罪他,张明远那样的前辈都得绕路走,何况我们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导助说一刻钟后认识下所有人,我们准备下吧。” 说话的这几个人也是演员,不太有名气,是影版《不夜城》的重要配角。 但…一刻钟后认识所有人?姜宁没有收到这类的通知,导助发给他的短信,只有前两天的一条通知,通知上写着今天下午三点到达剧组,他早到了两个小时。 姜宁不明所以,跟着他们过去。 他戴着口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跟随大部队来到一间演播室,五分钟后,一些重要演员陆续到位,张梅导演夹着一叠剧本坐在话筒下。 “人都到齐了?”这话是问导助。 导助说:“只有姜宁,没到也没请假。” “打电话问了吗?” 导助说:“打了,没打通。” 姜宁查看自己的手机,没有未接电话。 张梅导演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一个新人,第一天就开始摆谱?” 导助抿起唇角笑了笑。 虽然不太能理解导助为什么要撒谎陷害他,姜宁还是慢悠悠地举起手,摘下口罩:“张导,我在这儿,没迟到。” 导助一激灵,撒谎被当事人抓现行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脸色歘的红了,慌忙找补:“不好意思,刚才漏点了。” 姜宁不合时宜地发出两声笑,说:“没事,你的电话通知得很及时,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虽然嘲讽意味明显,但没有当场拆穿,导助不由得松口气。 而周围的人面色各异,一来,姜宁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刚才背后说人的话基本都给他听去了,二来,剧组通知他们的方式是微信群,而通知姜宁却用电话,事情虽小,但其中的待遇可见因人而异。 各人的反应姜宁都看在眼里,舆论给他塑造了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嚣张跋扈的星二代、私生子形象,姜宁不想着急解释,甚至觉得这还挺好玩? 接下来的时间,工作人员将众人和接演的角色简单介绍,相互认个脸熟。 姜宁拿到的角色是穆少辛,另一男主的饰演者迟迟未出现,等他咋咋呼呼地推开演播室的门,姜宁也是眼前一亮。 对方90度鞠躬,表达堵车的歉意,张梅说他提前跟导助打过招呼,不碍事。 得到谅解,他才看向在座的演员,一一打招呼,直到看到姜宁。 他朝姜宁眨了下眼睛,明显事先知情,姜宁挑眉,惊讶之余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盛飞——签约星悦、出演《不夜城》,与叶默被内定出演《不夜城》有极大的关系,而到头来盛飞不能与叶默演情侣,估计他辞演的心都有。 认个脸熟后剧组安排住宿,下榻的是影视城边上的一间酒店,有住标间的,有住大床房的,姜宁和叶默是主演,任务重,分别安排了大床房。 第二天的任务是定妆,造型师将提前设计好的妆容复刻到演员脸上、发型上,通过小幅度的调整,最后形成人物的妆造。 只是到了第二天,姜宁按照指定的时间地点来定妆,现场空无一人。 此时的张梅因等不到主演之一而大发雷霆,问工作人员:“姜宁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没说话,不知是谁,蹦出句:“可能还在睡觉吧。” “不可能,”叶默说,“我住他隔壁,他很早起床,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正下电梯,那个…周鼎、杨涵等人跟他一起上的电梯。”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周鼎和杨涵。 周鼎摆了摆手,说:“我没见过。” 杨涵抿唇,说:“我没注意。” “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们一个没看见一个没注意?”这俩人明显在撒谎,叶默说话有点急,听起来不太友好。 因此对方说话也不太友好:“他一大活人,就算我们看见了注意了,他去哪儿我们管的住?” 话糙理不糙。 叶默掏出电话打给姜宁,姜宁此时气喘吁吁地推开演播室的门。 能够聚集剧组所有演员的也就那么几处地方,姜宁很快找来了。 他马上道歉,说自己迷路了。 人来了,张梅也不想计较,只是问:“没带剧本?” 每人手上都或厚或薄地拿着一沓纸,姜宁两手空空,但也看出来了,这是要进行剧本围读,他说:“手机有电子版本。” 张梅微抬下巴示意他坐。 姜宁坐到叶默身边,叶默小声问:“你没收到定妆改剧本围读的信息吗?” “没有。” 叶默掏出手机给姜宁看:“群发的信息,你看。” 姜宁没看,说:“我没在里面。” “我拉你进去。” “不用。” “为什么?明显漏了你。” “漏了谁都不会漏掉主演,他们看不惯我,你即便把我拉进去,他们也会找其他的方法让我难堪。” 姜宁凑近叶默,“我口碑不好,这些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对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得习惯。” 叶默听着不是滋味:“他们明显针对你,你还一脸无所谓……” “嘘——开始围读了。” 姜宁对《不夜城》有研究,记忆力也好,有几段甚至能脱稿讲,声情并茂、代入感强,偶有演员没能接住他的戏。 他是冉虎推荐的,当初拍摄双男主偶像剧,原本是张梅的主意,后来觉得这剧有搞头,夫妻俩一拍即合,分别接下影版和剧版的拍摄。 剧版双男主启用新人有成功的先例,影版双男主偶像剧,不仅市场上不多见,能够投入资金、服化道、并且制作精良的,更是少之又少,启用姜宁和叶默两个新人,是尝试,也是规避尝试失败后口碑损失上的一定风险。 姜宁的试镜冉虎把过关,冉虎说过,姜宁演戏有灵气,演技基本能过关,但经验不足,导致演技青涩。 张梅比较喜欢这种演员,像一张白纸,给什么笔就画什么颜色,很好教授。 今天的剧本围读她能感觉出,姜宁对这个戏做足准备,并且台词的把控也非常不错。 另一男主是叶默饰演的容长赋,叶默在海外出演的舞台剧和一些影视剧,她找来看过,可能受西方的表演方式影响,他的演戏方式略为大胆,但并不碍事。 总的来说,两个主演,她都挺满意。 剧本围读结束后,各自回酒店房间,叶默问姜宁被针对那事有什么打算,姜宁暂时还没打算。 俩人走到房间门口,看到了戴着口罩、鸭舌帽的盛飞。 叶默走上前打招呼。 “我前脚刚跟你说我住哪儿,你就找来了,如果不是知道你昨天还在香江,我还以为你在这影视城拍戏。” “剧版快开拍了,我提前过来。”盛飞的心情明显能感觉到不太好。 也对,一直以为白月光是跟他演剧版,谁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叶默竟来演了影版。 不过直男叶默没察觉到盛飞的不快,径直打开房门:“等多久了?进来吧。” 盛飞没有挪动脚步:“我不是来找你的。” 叶默开门的手一顿。 姜宁也是一怔。 盛飞看向姜宁:“我来找他。” 姜宁与他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酒店人多口杂,他歪头:“进来说吧。” 二人进到房内,盛飞第一句话,竟是问他:“为什么要纠缠我和叶默?” 20、第20章 “明明是你说分手要有个分手的样子,你明明也知道我对叶默有不一样的情感,为什么你还要纠缠我们?” “你对我有恨,抢我资源这没关系,但是你接近叶默,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能接受。” 姜宁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有意引诱叶默,用来报复你?” “不是吗?” “报复你是还喜欢你,盛飞,你觉得我还喜欢你吗?”从爬白赊月床的那刻起,姜宁对盛飞的报复就已经结束。 “不是我觉不觉得,是你做出来的事,就是在跟我说,你还在意我。” 叶默出演影版不夜城,姜宁也很意外,盛飞先入为主这么认为,他也没办法,姜宁无话可说,转身整理自己的衣物。 姜宁无动于衷,盛飞的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气急道:“你说话啊。” “你让我说什么?” “说你是怎么让叶默退出剧版出演影版不夜城的。” 大概姜宁以前为他解决的事情多了,盛飞真当他有通天的本事。 姜宁整理好衣物,转身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谁先喜欢的谁?” “你别扯其他的。” “你先回答我。” 盛飞说:“这还用问吗,我。” 姜宁摇头:“不对。” 盛飞看向姜宁。 “在进大一前,辅导员拉的那个群里,让我们都写一写自己最喜欢的明星,你记得你写的谁吗?” 盛飞才想起来:“姜彦红,你母亲。”当时的盛飞根本不会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 “入学后,我知道你在关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关注你。”姜宁继续问,“那你又记不记得,跟你形影不离前,我经常跟谁走在一起?” 都过了五年,但盛飞依旧记得,因为这个人一直扬言要撬他墙角。 “宋羽潇。” “宋羽潇阳光帅气,我天然弯,很吃这类型的男生,那个时候我考虑过他,但是你出现了,我就没再跟他单独相处过。”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在感情上,你以为是你在主动,其实我也掌握着主动权,我不喜欢的人,再怎么喜欢我追求我,我都不会接受对方;我pass掉的人,例如宋羽潇,当朋友可以,但是当恋人,我不会接受,你也一样,我既然放弃了你,自然不会再对你有所留恋,没有留恋,就不会有纠缠。” 姜宁停顿片刻,给足盛飞思考的时间,又接着开门,请人出去,“你拿我当叶默替身这件事,以前伤过我,但以后绝对不会,所以你们两个的事情,不该来找我。” 房门关上,屋内恢复安静,但是太安静了,显得孤单,姜宁把电视打开,又到浴室,打开花洒。 他对盛飞的感情像是一座山状的抛物线,等到所有感情都消耗殆尽的时候,他绝不会回头。 爬白赊月的床,是冲动,是对这段感情的报复,但报复也只止于此。 姜宁不知道盛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与他无关。只是第二天再见到叶默,他似乎心事重重,询问之下才得知,盛飞昨天跟他表白了。 “他说一直都挺喜欢我,我出国的那几年也一直想着我,这次我回来,他好几次都想跟我表白都没勇气,怕伤害这份友情。” “昨天他终于说出口了,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对盛飞从没那种想法,而且我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儿,”叶默支支吾吾,下意识瞟向姜宁,“我…从没想过会喜欢男生,所以我没回答他,他表白后我就离开房间了,在外面走了好久才想起,那是剧组给我开的房间,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叶默垂头丧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他不喜欢盛飞,理应不该答应,但是盛飞是他最要好的发小,不答应,会失去这个朋友。不管哪个回答,都不是满意的答案。 “别影响心情,先工作吧。” 到达拍摄基地,造型师先为他们上妆,一套妆容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两个男主的妆容完成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开机仪式这边。 姜宁以前看过盛飞参加开机仪式,按照咖位、番位站位,他很清楚作为主演应该站在哪个位置,但是等自己亲自参加时,显得有些无措。 周鼎是练习生出生,出演过两部反响平平的网剧,作为重要配角之一,竟挤在了姜宁和叶默的中间。 现场有人指挥,但也有些乱,弯腰鞠躬后,开机仪式拍照定格下来。 开机仪式后,剧组邀请的记者也相应到位。 张梅不同于冉虎,她喜欢在宣传上造势,正好姜宁有话题在身,她便推波助澜邀请来一些媒体朋友,而媒体递过来的话筒,也都是给到姜宁的。 “听说你在出道前是盛飞身边的助理,请问在怎么样的机缘巧合之下想到做演员了呢?” “盛飞也有可能出演穆少辛,你有信心会超过他吗?” “姜彦红是您的母亲,那么网传的白老总是您父亲吗?” “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星悦在这件事上才这么偏颇,同样的,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你才能顺利出演影版《不夜城》?” 姜宁被问到黑脸,直到最后一个问题,他才有反应:“《不夜城》,我试镜过两次。” “是吗?可是一开始剧版的《不夜城》是由盛飞出演,后来却变成了你,对此,您这边有什么说法?” 姜宁说:“一切以官宣为准。” 眼见问不出什么内幕,记者掉转方向,继续问:“张明远前几日出院,请问您有去探望过他吗?你跟他道过歉吗?” “您一出道就这么嚣张打了张明远,您难道不担心会对自己的前途造成影响吗?” 另一记者立马搭腔,“不对,他有白老总为他撑腰,不会有影响。” “那么对于您的存在,白赊月白先生会在意吗?” 叶默在一旁看着姜宁的窘境,实在不能坐视不理,抢过姜宁面前的话筒,对记者们说:“你们不如问问我的八卦,我昨天刚被人表白。” 记者们:“……”一点都不想知道。 结束采访后,演员要穿戏服拍定妆照。 古代的戏服,要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能完成穿戴。姜宁在更衣室中换掉自己的t恤,穿上古代人穿的白色贴身衣物,在腰间打了个结,就掀起帘子出去让人帮忙完成穿戴。 他举着双臂,任由两个女孩给他穿衣。 衣服很多,刚套上两件,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呀”一声,姜宁顿感胸前一凉。 原来是她不小心,扯到了腰间的绑带,绑带跟随衣摆牵扯到一侧,让姜宁露出一大片胸膛。 女孩当即面颊绯红,连忙道歉。 “不碍事,是我没系好。” 不同于网上的形象,姜宁表现得很温和。 另一个女孩外向许多,注意到后在一旁偷笑,偷笑完了还打趣道:“姜老师,身材不错啊,皮肤也白,看起来挺有质感。” “是嘛?” “是啊,有点腹肌又不太多,属于让人舔屏的身材。” 姜宁笑了笑,突然想到白赊月,他是挺喜欢舔的。 开机仪式发布后,#不夜城#迅速上了热搜。 姜宁身上的争议始终是人们热议的一个大点,有人对他还是存有意见,骂声不止,有人却觉得,这剧没有姜宁,他们根本不知道除了剧版,还有个影版的《不夜城》。 其次就是这剧的男演员清一色都是大帅哥,凭借颜值圈了一波关注,再者,周鼎站在c位,被网友嘲笑是“心机鼎”,吸引了一波关注。 宾利车中,白赊月正好看到这条新闻,顺手点开姜宁应对记者的画面。 记者的问题各个都很犀利,连没有看到画面的老陈都觉得,姜宁这次算是被刁钻的记者给问倒了。 “怎么能这么缺德呢,愣是给人按了一个爸。” “听你这语气,觉得他吃亏了?” 老陈说:“毕竟还年轻,这么大的场面没见过,那些记者又是无孔不入,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上了热搜,媒体又会无限放大,受气受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过新人嘛,难免的。” “做了五年经纪人,会应付不了这种场面?”白赊月的目光盯着画面中静止的姜宁,用目光描摹着他长发竖冠的模样。 眉星剑目、风骨无限,又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不想应付而已。” 老陈跟在白赊月身边最久,他时常觉得,白赊月这人太冷血、太刻薄。别人家的小情儿在得宠的时候,都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他倒好,明明身边只有一个姜宁,不宠就算了,还经常冷言冷语……老陈都快看不下去了。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 “上次丰润集团张总夫人六十大寿,送的伴手礼,其中有一份糕点,叫什么?” 做司机的好处是,处处跟在老板身边,该有的好处一样不会落下,老陈对那昂贵的伴手礼有印象,想了下,回道:“叫御糕坊,整个香江只有两处店面。” “你找时间订两份,给他送过去。” 上次冰箱中的食物,只有那份糕点少了两块,想来是喜欢吃的。 老陈的反应从没那么慢过,问:“给谁送去?” “姜宁。” 老陈非常意外:“您怎么突然想起给姜宁送东西了?” “多少是受了气的,安慰安慰。” “哦,这样啊。”老陈心说,还是放在心上的。 21、第21章 《不夜城》从连载之时就很受欢迎,星悦传媒目光独到,从注意到这个ip开始,就买下了剧版和影版的版权,用以捧红自家的艺人。 姜宁是星悦传媒新签下的艺人,捧姜宁没有错,但是叶默这个新人,网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叶默是哪家娱乐公司的,同时也不见得他是星二代,最后默认为关系户。 开机仪式的第二天,诸如此类的消息满天飞。 化妆室里进进出出的化妆师、助理、工作人员,都在议论突然因为“关系”而飘上热搜的叶默。 他们的议论声并不小,但当事人并没察觉。 姜宁从桌下踹了叶默一脚,提醒道:“看热搜。” 叶默还挺懵:“啥?” 姜宁重复:“看热搜。” 结果这傻小子许是在国外呆久了,不知道怎么从手机上看热搜。姜宁手把手教他,并带他找到自己的热搜位置。 叶默看着网友的评论紧锁眉毛。 “基本上接下来的操作,不是辟谣,就是冷处理。”姜宁建议,“你没团队的话,可以自己辟谣一下。” “我有。”叶默说。 “你有?”姜宁诧异。 “嗯,我爸专门给我成立了一家公司,公司就我一个艺人,他前两天还想派两个助理照顾我饮食起居,被我拒绝了。” “这热搜上讲的也基本是真的,我想出演不夜城,于是我爸找到了原著作者疏通关系,又跟制片人吃了好几次饭,我基本是带资进组,这里的部分工作人员我爸都已经打好关系,我确实是关系户。” 这话说得姜宁和一旁的化妆师一愣一愣的,末了,姜宁点评一句:“你爸为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叶默说:“是啊,所以我要好好演戏,演出点成绩,报答我爸。” 果然依旧是个拼爹的时代。 姜宁觉得,如果他爸能有叶默爸爸的一半……不对,能偶尔打个电话给他,关心一下,就很满足了。 不过想起来……姜宁叹气,嘀咕道:“我爸还反对我当演员,他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支持我。” 这个拍摄场景是内景,穆少幸在父兄战死沙场,他被指通敌卖国、险被乱箭射死,流落至不夜城被不夜城主容长赋收留后,整日郁郁寡欢、饮酒度日,容长赋看不下去,二人发生争执的场景。 姜宁的脸上挂着“彩”,当他从化妆椅上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心如死灰的颓废。 他冲化妆师竖起大拇指。 化妆师看过原著,点评道:“您就是穆少幸本辛。” 简单的商业吹捧后,姜宁来到外面,张梅导演看完妆造后,点头表肯定。 紧跟着叶默也完成了妆造,黑衣红袍的人站到姜宁身边,一股森冷的气息不由得袭来——不夜城主,亦正亦邪,阴晴不定,一柄梅花飞镖能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朝堂和江湖人士都对不夜城主忌惮三分。 穆少幸逃到不夜城,是险中求生,姜宁觉得,穆少幸还是有点怕容长赋一个不开心就把他杀了的。 正当姜宁酝酿这种情绪时,不夜城主突然开口:“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姜宁:“啊?” “刚刚上妆俩小时我一动都没动,现在超级想上厕所,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了。” “你自己去吧。” 不夜城主绞着腿跑去厕所,这场面有点滑稽。 随后戏份开拍,穆少幸飞身上屋顶,提酒猛灌。容长赋立在月下,注视片刻,抢过酒壶,酒和壶在容长赋掌下系数化为灰烬,穆少幸又拿出一壶继续喝,二人争抢,穆少幸不敌。 父兄惨死,他被冤枉卖国,现在就连一壶酒也有人与他争抢,一切的委屈此刻因为一壶酒尽数破防,穆少幸拳脚并用、口中咒骂,像个疯子一样嘶吼咆哮。容长赋则依旧三分不屑,七分淡然。 张梅喊卡。 “不错。” 之前只听冉虎说姜宁表演张力还行,加上网上和张明远的事,她对启用姜宁这个新人有过迟疑,因为是星悦定下的人,她也只好启用。 第一场戏的爆发力还不错,情绪也很到位,虽然都是新人,但都已经达到张梅的期许。 接下来好几天的戏份,姜宁和叶默也很少ng,倒是选秀出身的周鼎,每次都会ng。 男主角的戏份又多又累,姜宁每次回到酒店就感觉去掉了半条命。 这天,他收到一个包裹,拆开,里面是两盒糕点。 糕点的logo名叫“御糕坊”,这款新推出的糕点名字叫“温度”。它的包装很独特,里面是木盒子,外面则用一层蓝印花布包裹,由于是夏天,最外面包裹着一层冰袋保鲜。 姜宁吃过这款糕点,在白赊月家中。 会是他送的吗? 为什么突然给他送糕点? 姜宁拍了张照片,想要发给白赊月确认,临发送才记起只是存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在微信中添加白赊月的号码,搜索后出来一个全是黑色的头像,昵称是“bai”,那大概就是了,姜宁备注好自己的名字,发送好友申请。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手机,白赊月还未添加他。 糕点很精致,但是量一点都不多,姜宁吃完一盒糕点,把明天的台词背熟,再打开手机查看,还是没添加。 他又打开手机刷微博,结果刚打开就看到了白赊月的消息——#范湉白赊月甜蜜约会# 动图镜头中,白赊月和范湉有说有笑地吃饭,白赊月为范湉拉开车门,白赊月亲自开车送范湉回家。 范湉是谁?新晋影后,时尚教母,红毯女王,因家世出众,一出道就资源无数,又凭自己的努力,演技一次次地得到认可,有钱有颜又有能力,使得范湉在娱乐圈这十几年,几乎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她的感情生活也备受关注,但大小姐的性格从不藏着掖着,一有绯闻便立即澄清并发律师函给造谣媒体,屡试不爽。然而这次,热搜挂了这么久她还不出面澄清,评论都说大小姐这次有可能动真格了。 对方是白赊月,白赊月深情人设从他前妻去世维持到现在,与范湉传出感情传闻倒也不算太奇怪,毕竟二人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只是姜宁快忘了,白赊月是有前妻的。 说白了,是个骗婚的。 有钱人家,大概都这么玩吧。 看着桌上尚未吃完的糕点,姜宁把糕点重新放进木质盒子里,包裹好蓝印花布后,扔进了垃圾桶。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好友请求已经通过。 姜宁望着白赊月的头像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从垃圾桶将糕点重新捡出来,打开,拿出糕点咬了一口,拍照,发给白赊月,又编辑文字:【好吃,谢谢】。 分量实在少,三两口便把剩下的全部吃完,接着摁灭屏幕,便不管白赊月是否回复,就上床休息了。 直到几天后席君昊来探他的班,聊起白赊月时才想起自己添加了这么一个人,姜宁想了想,他后来是没有回复的。 22、第22章 席君昊不像是路过的,姜宁开玩笑似的问他:“昊哥不会还惦记着我吧?” “只要你同意,我随时都有空。”席君昊一手摩挲着下巴,另外那条花臂支在姜宁身侧,看起来举止轻佻,但事实上他从未做出过越矩行为。 ——他像个不太正经的绅士。 这话矛盾,但放在席君昊身上,一点都不矛盾。 “那你到我这剧组有别的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席君昊抬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叶默,“你跟他,双男主,看着还挺搭。” “那是,可有cp感了。” 席君昊抬手拍了张叶默和姜宁的合照,“新人,没有公司,能出演影版不夜城,这得有后台啊。” 席君昊试探意味明显,姜宁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对,他说他爸给他成立了一个只有他一个艺人的公司,他爸帮他疏通了所有的关系,他带资金组。” 席君昊听完有些走神,姜宁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直的,别打他主意。” 这哪儿跟哪儿,席君昊笑了一下,双手插兜:“我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 “暮色”酒吧。 席君昊把拍来的照片推给白赊月看。 “怎么样,这俩人挺搭的吧。” 白赊月看着姜宁和叶默的照片,不语。 “照我看,还真有那么点像。”席君昊拿回手机,“才开机没多久,实在不行,两个人随便换掉一个都成。” 韩焘听到了后半句,问:“换角?换谁?”他凑过去正好瞥到姜宁的照片,“才多久,老白就对小美人不感兴趣了?哦对了,他现在对范大美女感兴趣。” 席君昊也看到了那条热搜,二人戏谑地看向白赊月。 不过白赊月对于提起那范美女毫无波澜,说:“有些事他早晚都得知道。”回应的是席君昊刚才换角的话题。 “也是,24岁,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席君昊略一思索,“又或许他们俩只是拍个戏,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 范湉和白赊月的热搜挂了很久,不夜城剧组也有范湉的粉丝,姜宁第二天到达剧组时,还能听到许多人在议论他们的绯闻。 “虽然白赊月有钱,但他有过一段婚姻,传闻说他还有个儿子,范湉家世这么好还是个头婚,如果嫁给白赊月那是有点倒贴了。” “可别这么说,这个世界有钱才是王道,二十个范家都比不上一个白家,范湉跟白赊月在一起一点都不亏。” “就是就是,关键人家不仅有钱,还很帅,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也就三十不到,穿上西装还特别有型,挑个明星去对比,人白赊月一点都不落下风。” 这么一说,照片上看白赊月,还真一点都不难看,几个颜狗立即泛起了花痴。 与姜宁关系不错的化妆师问道:“姜老师,您不是签约星悦的吗,您见过白赊月本人吗?他长得好看吗?跟照片上差不多吗?” 姜宁心说,比照片上好看好几倍。 “远远见过几次,本以为是某个明星,原来是我老板。” “卧槽真这么帅啊,那应该有很多女艺人投怀送抱吧?” 有人搭腔道:“肯定有,可他这么多年愣是一点绯闻都没传出来,足以说明他足够洁身自好。” “那这白赊月听起来还不错。” “是啊,有过一段婚姻怎么了,他都三十多了,是个正常男人,不配有婚姻么。” “我去应援一声,浅浅当个他俩的cp粉。” 这段讨论下来,对于白赊月是否配得上范湉,这些人更加认可了几分。 姜宁跟着他们一起笑,冷笑。 洁身自好个屁!不过不喜欢女人罢了。 热搜上,范湉的回应到现在还没有下降的趋势。而按照白赊月的能力,想撤掉热搜是分分钟的事,估计他对这段绯闻也挺认可。 作为白赊月的床伴,他想怎么样姜宁管不着,姜宁的注意力倒是被下面的热搜吸引——“曾姓小鲜肉劈腿二女星”。 视频里的男性从某女星家中出来,接着马不停蹄地幽会另一女星,没有及时更换的衣服、帽子,狗仔偷拍的视频时间点,都说明该男星时间运用紧凑,是当之无愧的时间管理大师。 聊天截图同时显示,这两位女星为了男星的事业,都甘愿进行地下恋,正是这个原因让男星钻了空子,让他能够成功斡旋于两位女星之间。 这个曾姓男星,如无意外就是曾凯启,姜宁在做盛飞经纪人时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曾凯启演网剧出身,积攒了一些人气,手头有两部主演待播剧,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跻身当红系列,不过照目前来看塌房来的会更快,今天的热搜是曾凯启塌房的预热,与狗仔谈不拢,基本就会走预热-石锤这样的流程。 姜宁随手翻了下曾凯启的简介,今天的妆造也已经完成,紧跟着又投入到忙碌的拍摄工作中。 “我拒绝盛飞了,但他说要追我。”一个场景拍摄完后,叶默唉声叹气,询问之下才说出原因。 如果是这个原因,姜宁不想聊,但叶默追问:“你跟他大学同学,又在他身边工作过几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 盛飞人怎么样?他是可以为了姜宁,差点被歹人用美工刀划到大动脉的人,是姜宁失眠,可以为他唱一宿摇篮曲的人,是别人多看姜宁一眼,可以挥起拳头揍人的人,更是为了那几分相似,欺骗姜宁整整五年的人。 “了解一个人,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我认识他很多年,但我不了解他。” 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叶默挺意外的,他又问:“你跟他都是表演系出身,为什么你要浪费这么些年在他身边啊?” 姜宁怔住。 叶默单纯,但不傻,有些东西,他能感觉出来。 “你不想说就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分手了。”姜宁起身,调整了一下情绪,补充道,“不久前。” 这回轮到叶默微怔。 不久前,是他回国的那段时间吗? 盛飞刚表白自己,所以……是因为自己吗? 张梅在不远处拿喇叭催促各就位,叶默这才想起,今天他和姜宁有场吻戏。 23、第23章 吻戏在原著中存在,但是改编成剧本后已经取消,张梅故意加这个戏,当然是想打波擦边球,吸引一些话题和关注度。 吻戏不可能在正片中出现,但是花絮足以吸引一些关注和热度。 穆少辛和容长赋在相互扶持中互生情愫,穆少辛先告的白,容长赋先有的动作。这场吻戏,叶默需要主动。 姜宁起先还有点担心叶默这个直男不能入戏,但是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叶默足够专业。 容长赋搂着穆少辛,目光从他的眼睛到他的鼻子,再到嘴巴,穆少辛一路走来的艰辛他都看在眼里,眼中尽是心疼和怜惜。 情绪到位后,叶默很轻很轻的亲吻下去,堪堪只是擦过姜宁的嘴唇,镜头也只是一扫而过,画面唯美纯洁。 “一条过,你可以啊叶默。”姜宁不吝夸奖,竖起大拇指。 叶默抓了下脑袋,谦虚道:“运气好。” 拍戏的时候没怎么样,结束后心脏才开始剧烈跳动,叶默深吸好几口气,心脏才恢复往常。 其实刚开始他有点拿捏不准容长赋应该具备的情愫,但是后来看到姜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带入了一些情感。 一些对姜宁不一样的情感。 这些情感可能来自对他的愧疚,也可能是莫名升起的一股心疼。 男主的戏份又多又累,姜宁回酒店后洗了个澡,又吃了点东西,随后拿出第二天的台词开始背。 突然想到那个快要塌房的曾凯启,打开热搜一看,果真姓名和照片都被曝光出来,两个女星也在第一时间发声,本应该是情敌,如今一致对外,将渣男锤死在耻辱柱上。很快,曾凯启手头的代言陆续发声,终止与他的合作。 曾凯启的塌房算得上娱乐圈的一则爆炸性新闻。 有人倒下,自然有人起来,从他身上结束的资源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姜宁对他身上的影视资源不感兴趣,但他代言的两个广告——一个是“怡然”矿泉水广告,另一个是“打工人”潮牌衣帽广告比较感兴趣。 当初,曾凯启还是新人的时候,就接下了这两个资源,与姜宁目前的新人身份相似。 他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打工人”这些年积攒了些人气,可能争取起来比较困难,他把这个意向告诉给了魏柏,让他帮忙牵线搭桥。 自己则搜集“怡然”矿泉水企业文化、背景、市场部负责人等,让他意外的是,“怡然”的老板叫韩焘。 当初想跟他上床的人。 他选择白赊月的时候,韩焘就注定对他有意见。 不过那么大的老板,应该不会有空去关心其中一个产业的广告代言人吧? 姜宁还是想试一试。 “怡然”矿泉水走亲民路线,价格不高,很接地气,因此有热度在身的流量不屑争取,反而与姜宁这样刚出道的新人争取较多。 姜宁因为张明远事件出圈过,近段时间詹亚洁的专辑也在发售中,相对来说,他有热度。 他把自己的资料、照片发给了“怡然”市场部。按照对方发来的时间地点过去面试,那边的工作人员让他等通知。 一边拍戏、一边等待,这样的日子很充实。 两天后他收到通知,面试过了,那边的市场部负责人把合同发给他,核对无误后再把签完字的合同寄给他们。 姜宁一蹦三尺高,把合同寄给公司,交代魏柏搞快点。 一天后,白赊月约他吃饭,发来的地址并不远,是一个酒店。 什么用意很明显。 想起范湉来影视城拍戏的那则消息,姜宁恍然,原来是追着范湉过来,抽空约的自己。 他回复白赊月:【在忙。】 等他洗完澡出来,白赊月没有回复,老陈的电话进来了。 姜宁接通,老陈说:“姜先生,我在您楼下。” “陈叔,我有事。” “剧组已经收工,您有事先忙,多晚我都等。” 撩开窗帘,黑色宾利果真停在楼下,姜宁换好衣服,起身下楼。 君越酒店,18楼。 姜宁刚踏进18楼,属于食物的香味迅速进入鼻腔,一些饥饿细胞瞬间活跃起来。 整层楼,连姜宁算在内只有4人——正在做日料的白赊月,一旁指导的厨师,以及在旁候着的服务生。 脱去西装,戴上围裙,白赊月看起来有几分生活气息。他很专注,指节修长地将牛油果用工具压烂,随后取出一小勺放在寿司上,上面再铺一层三文鱼刺身。 他把寿司拿给姜宁,又为姜宁调好酱汁。 “尝尝。” 虽然是各取所需,但1v多、而且还是跨性别…这么个玩儿法姜宁打心底里接受不了。 “我不爱吃鱼。” 白赊月于是做了几个不带鱼的寿司。 姜宁也没吃,说:“白叔叔,我们能谈谈吗?” 白赊月摘下围裙,坐在姜宁对面,品着红酒,吃着自己做的寿司刺身。 “你想说什么?” “当初在韩爷面前选择白叔叔,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在白赊面前说自己是选择的那一个,好像有那么点不自量力,但到这一步没法子了,他一闭眼继续说,“其中包括你不会乱来这一点,因为我有那么点洁癖,所以跟我那绯闻那么多的前男友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如果你与他没什么区别,那我……那我接受不了。” 伪装成“猎物”的猎手达到目的后,就要甩掉真正的“猎物”,这小狐狸的如意算盘打得好。 “依据?” “网上。” 白赊月冷哼,放下筷子:“我从不逼迫人。” 他在生气,但这是要放自己走,姜宁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怡然”市场部部长打来电话,姜宁以为事情已经全部搞定就等拍广告,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半熟的鸭子突然飞走,姜宁想哭的心都有。他打电话给魏柏了解情况,公司这边正在走合同流程,魏柏不清楚,他知道“怡然”的老板是韩焘,而席君昊与韩焘熟,他让席君昊帮忙打听情况。 最后是席君昊回复姜宁。 “昊哥。” 席君昊说:“韩爷说了,白先生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你那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可是我……” “按照行程,他应该已经到你那边了,他没找你吗?” 姜宁:“……找了。” “那就行,你一句话,白先生一句话,这事儿很好搞定。” 电话传来嘟嘟声,姜宁望着还亮灯的十八楼。 他今晚有需要。 而自己刚刚才惹完他。 如果认个错,再满足他的需要,他会不会帮自己? 做了番心理建设后姜宁拿出手机,拨通白赊月的电话。 一个电话没接,两个电话没接,直到第三个电话白赊月才接通。 “白叔叔。”姜宁抿抿唇,“我……” 白赊月品着红酒,从十八楼俯瞰在花坛扭捏踢草的姜宁。 谁是“猎手”应该由他决定,他只需要稍微使点手段,小猎物就会乖乖向他走来,不止如此,还会带着愧意来找他。 姜宁踢了会儿草,眼前草地被他踢秃一小片。 咬咬牙,才软着声音说:“我想吃你做的……” 对白赊月有情绪的是他,如今折返找白赊月的也是他。 姜宁握拳对着空气挥舞拳头抓狂了一会儿,才抓着手机鼓起勇气说:“我想吃你做的寿司。” 对方没反应,姜宁看向手机,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挂断电话。 姜宁懵了:“……” 他自己不小心挂断的还是白赊月挂的? 啊啊啊! 难道是天意阻止他找白赊月? 姜宁揉了揉脸,反正在白赊月面前已经没了尊严,要不再打个电话? 呜呜呜。 白赊月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皱起了眉……这小东西这么有骨气? 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 姜宁这边还在纠结中,黑暗中,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白赊月:[网上的事,假的] 他在解释,姜宁眼睛亮了起来。 白赊月的电话也迅速打进来,电话那头,那个醇厚的声音不容分说:“上来。” 24、第24章 君越酒店十八楼。 姜宁面前摆放着八个造型、口味各异的寿司,还有一小盒鱼子酱。 挖取一小勺鱼子酱放到寿司上,再蘸取酱汁送入口中,美味在口腔炸开,刺激着味蕾。 “好吃。” 一口一个,吃完八个后,姜宁擦擦嘴角,“谢谢白叔叔款待。” “还饿?” 姜宁摇头。 “那上楼休息?” 姜宁点头。 一路被白赊月托着手进入房间,进门后,白赊月倒了小半杯红酒,又打开电视,播放一个带有颜色的片子。 这些是韩焘教给他的,韩焘说,小情儿与下属不一样,办事不能直接进入正题,要酝酿氛围,吃饭看电影托小手,到房间后再看点片子助兴,这样双方才能愉悦。 白赊月迟疑过要不要听韩焘的建议,想着试一试也无妨。 片里的小绶很主动,但姜宁想着别的事,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他开口说:“白叔叔,‘怡然’矿泉水我本来已经争取过来,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他们反悔了,这个产业是韩爷那边的,能不能请你帮我说一声?” 白赊月看着电视,没应。 姜宁看过去,小绶已经把整个香蕉吃完。 他再次看向白赊月,白赊月靠过来,在姜宁耳朵边轻轻嗅着。 “洗过了?” “嗯。” “去躺好。” 白赊月帮他做准备运动,姜宁眼神聚焦不能。 思绪放空时他突然想到白赊月的话——网上的事,假的。 姜宁一拍脑门,有图有视频,而且范湉昨日发声明回应她和白赊月的绯闻,说不排除会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可能白赊月从没解释过什么,所以他一解释姜宁就信了! 如果二人仅是朋友,范湉根本没必要发这样的声明。 姜宁问:“网上的传闻如果是假的话,范小姐的声明又是怎么回事?” 白赊月一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但他只说:“我已经解释过。” 谁知道这解释是不是欺骗和敷衍啊。 答案没解开,姜宁不配合,白赊月亲在左边脸颊,他往右边别开脑袋,白赊月追到右边,他又往左边别开脑袋。 明明都按照韩焘说的来做,可效果并不如他所说,白赊月在上方定定地看着姜宁。 “心里有气?” 姜宁又说:“没有。” 白赊月知道姜宁的想法,但他并不打算仔细解释,他将姜宁翻转过来,背对着自己,“对我有意见,不看着我就行。” 氛围那些,他一贯做不来。 不配合的后果是,姜宁疼得厉害,回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 拍摄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 周鼎是练习生出身,剧组演员中,属他名气最大一些,因此才会明目张胆地在开机那天抢c位。 姜宁原以为这个人难相处,接触下来后才发现,此人一万个心机。 比如,他跟姜宁等人合照,永远只p自己的脸。 也就姜宁的颜值能打些,不然都不知道被他踩多少回。“心机鼎”这名字喊得一点都没错,与他相处,必须得多留几个心眼。 可偏偏在这小子一顿忽悠之下,姜宁被他成功带到“刘菲菲十八周岁成人礼”上。 “你都快28了,一个18岁的朋友,你俩聊得来?” “当然不止聊天,你不认识刘菲菲吗?康嘉连锁影视基地刘谦的独生女,今天她成人礼,有很多大佬看他爸的面子前来祝贺,能混进去势必能拓展一些人脉。” 好像有点道理。 等等,姜宁问:“混进去?” 周鼎意识到嘴快,笑嘻嘻应道:“我们快进去吧。” “你混进去不得走后门?” 前面范湉正弯腰下车,将一张红色请柬递给门口之人后,礼仪小姐彬彬有礼地将人迎进去。 “有请柬,我们会被人轰出来的。”姜宁可丢不起这个人,临到门口打退堂鼓,“我不去了,你去吧,祝你好运。” 刚转身,人被周鼎推到角落:“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后进不去,我们再原路返回。” “你小子!” 周鼎朝玻璃整理了下仪容,接着拉起姜宁快步走到大门口。 “您好,我们来参加……” 黑色宾利也在这时候停在门口,白赊月下车,刚才在门口迎客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白赊月跟前,点头弯腰,伸手将人迎进门。 他们在门口寒暄,白赊月微笑应付,眼睛却盯着姜宁,姜宁也看到了白赊月,尴尬地笑了笑。他扯扯周鼎的衣袖,小声说:“要不我们走吧,太丢人了。” 周鼎用胳膊戳了下姜宁:“别说话。”他笑脸看向对方,下巴一抬,不失几分傲气,说,“白赊月白先生的亲弟弟他想进来玩玩,但是没有请柬,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不行的话,我们也只有打电话给白先生了。” 这话一出,姜宁身形歪了一下,他又看向白赊月,脸上震惊、窘迫、羞恼皆有之。 白赊月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只老狐狸惯常这般模样。 关键周鼎还没注意到白赊月,指了指姜宁,补充道,“白赊月的弟弟,就他。” 刘谦震惊地看向白赊月,白赊月朝他点了点头,接着抬步往里走。刘谦朝门口人示意,于是周鼎和姜宁被放行到宴会厅中。 周鼎为他的机智得意洋洋,姜宁把人堵到角落,沙包大的拳头如雨滴般密密麻麻落下:“谁特么跟你说我是白赊月他弟!” “网上都这么说。” “网上说的你就信?这么多年娱乐圈白混了是不是?” 周鼎自知理亏,没有反抗,只是警告:“不准打脸啊。” 姜宁被坑得明明白白,那既然来都来了,他很想瞧瞧周鼎怎么拓展人脉。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把周鼎一屁股踹到宴会厅上。 周鼎立即红光满面,哪有刚才被揍的窘境。他径直走到刘菲菲面前,从后脑一掏,一支红玫瑰立即出现在刘菲菲面前。 刘小姐的成人礼有很多大牌明星前来祝贺,刘父花巨资请明星表演节目,节目中没有魔术表演,因此周鼎吸引了一些目光。 姜宁配合周鼎表演,助其取悦富家小姐。 看魔术的人围了一圈,冷不防的,姜宁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不顾周鼎拉扯,追着那道身影过去。 一个个服务生穿梭在宴会厅,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举着酒杯谈笑风生,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姜宁实在寻不见刚才那个人。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找谁呢?” 是叶默的声音。 “我好像看到我爸了。”姜宁心中疑惑,打电话确认。 一通铃声结束,姜宁他爸不接电话。不过疑虑也很快消除,这么多人估计看走眼了,他现在应该在国外才对,昨天ins上刚更新。 想通这些,姜宁问叶默:“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说他有个朋友的女儿是我粉丝,带我来见见对方,”叶默说着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扯开话题道,“我爸呢,刚才还在这儿的。” 25、第25章 “怪不得穿的这么帅,原来是来相亲。”叶默特地打扮过一番。 “你觉得我帅啊?”他关注的点有点偏。 “是挺帅,但没我帅。”姜宁顺手拿走服务生托盘中的香槟,叶默跟上去,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被周鼎利用来的。” 叶默:“那家伙真损。” 说话间,两个女生朝这边走过来。她们漂亮、礼貌、矜持、能说会道,还非常有钱,倒追男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叶默这个直男不太能开窍,一些女生非常在意的问题没有及时得到回应,肉眼可见女生脸上的失落。 姜宁不喜欢女孩子,因此没有过多参与他们的话题,他的视线被白赊月吸引。 白赊月与范湉各自拿着香槟,大概是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范湉以手掌抵住嘴唇,笑不露齿,接着他们碰了一下酒杯,范湉小口小口地喝酒,在白赊月面前,一贯大女人形象的范湉变得跟小女生一样。 姜宁扯开脖子间的一颗扣子,一口饮下手中的酒。 一场生日宴,周鼎玩得不亦乐乎,叶默则玩消失,估计相他的亲去了。 韩焘打发完来套近乎的人,同白赊月说:“一整个晚上,那小东西都不带靠近你的,挺能装啊。” “不是装,他在气我。” “气你?” “他怪我和范湉的绯闻是在欺骗他。” 白赊月的态度和范湉的回应,搁谁都会误会,韩焘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白赊月的性向和为人,大概也会误会。 “你没解释?” “解释了。” “怎么说的?” 白赊月用原话说:“网上的事,假的。” 韩焘:“就这?” “不够吗?” “老白啊老白,早跟你说了对待小情儿不能跟对待下属一样那么简单直白,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哄。” “虽然是各取所需没错,但是做那个事情还得讲究个情绪,如果一方不在情绪,会很破坏氛围,这点我可经验十足。” 昨天确实做的不开心。 “你如果想找个人找一些刺激当我没说,但是如果你想长期稳定地维持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得听我的。” 白赊月这些年的时间精力几乎都花费在工作、以及有关工作的社交上,似乎除了这两样东西,其余的时间拿来休息都不够。 这方面他的经验确实不如韩焘。 应该哄吗? 可是昨天他为姜宁亲自下厨,姜宁折返时他没有拒之门外,他还破天荒地解释过自己的私事一回,这些难道不是在宠他吗? 是他姜宁太不知足。 有所求的时候来找自己,没所求的时候给脸色看,这种小孩,不该宠,该敲打才是。 “听你的没用,”白赊月说,“姜宁和你那些人不一样,他有个性,会哭会闹,能屈能伸,有心机有野心,有时善良有时也会不择手段,突破他底线时还会挥起拳头……一旦不加节制地宠,他反而会厌恶你,也可能会索取无度以达到他的野心和目的。” “啧,这么了解他。” “想固定一个,就要足够了解。” 韩焘不敢苟同:“你的目的是要睡他,这个过程需要了解吗?砸足够的资源进去就行。” 他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还是那句话,他有那么点个性。” 姜宁长刺,白赊月欣赏这些刺,只是该怎么捋平那些刺? 要适当地哄一哄吗? 另一边,姜宁无聊,把玩了很久的手机。 直到宴会上的人走了差不多一大半,周鼎还在和他的女孩们有说有笑。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姜宁想着他爸应该回过电话来了,摸出手机,竟是白赊月。 姜宁接通,白赊月说:“帮个忙,上楼帮我摸牌。” 他上楼,宴会上几个最有钱的人坐在圆桌上。 白赊月左手燃着雪茄,他的右手边,是范湉。 “我公司艺人。”他向众人这么介绍姜宁,而后又让人加个位置。 椅子被放到白赊月和范湉中间。 白赊月歪了下脑袋:“坐。” 姜宁与一旁的范湉点头打招呼,然后落座。他坐在绯闻情侣中间,如坐针毡。 “今晚手气不太好,你帮我摸牌。” 姜宁摸到一张老k,白赊月说:“不错,继续。” 几轮下来,姜宁的手气不错,慢慢的白赊月开始回本。 他心情看着不错,范湉则自姜宁坐下后就没摸过好牌。 到了约莫晚十二点,有人说:“我明天要处理公事,回家车程还要俩小时,就不陪你们玩了。” 范湉接话道:“我明天要拍戏,得早点睡。” “差不多是该回去了。”白赊月说。 玩牌的几个人就此结束,东道主刘谦将一众好友送到大门口。 老陈驾驶黑色宾利及时停在门口。 范湉把红色丝巾披在肩膀上,自然而然地走到车后门。 白赊月拉开车后门,范湉踩着高跟钻进车后座。 老陈摇下车窗,白赊月交代:“送范小姐回去。” 范湉打开车窗:“你呢?不送我了吗?” 白赊月看了眼不远处的姜宁,笑了下,说:“我送他。” 姜宁听到了这番对话,瞬间顿住。 这时候范湉的目光顺着白赊月的目光看过来。 四只眼睛同时看向他。 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花在碰撞。 范湉脸上微笑,点头说了句“好”。 宾利车驶远,另一辆车驶来,白赊月走到他面前。 姜宁觉得很乱,好像莫名卷入了豪门的某种情感纠纷中。 白赊月看他愣怔,抓起他的手说:“上车,送你回去。” “啊?”姜宁不太能理解白赊月的做法。 “怎么了?不乐意?” “不是,她……你……你们……?” 白赊月捏了捏姜宁冰凉的指尖,凑到姜宁耳根,管风琴般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姜宁耳蜗。 “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没把你的刺捋平啊。” 26、第26章 姜宁眨了眨眼,反应慢半拍:“捋平……我的刺?” “你生气,我这般做,哄好你没?” “哄……哄我?” “没有吗?” “没有。” 白赊月又问:“真没有?” 姜宁认真回忆今晚,白赊月让他坐在他和范湉中间,又拒绝送范湉反而送他回去,似乎、好像,是在表示点什么。 “好像…有。” 不过,“哄”这个字是口字旁,哪有人光靠做来哄人啊! 一路上,白赊月沉默,姜宁也保持沉默。 叶默突然打来电话,让他看看网上的热搜。 姜宁打开手机。 #不夜城男主吻戏##姜宁的腰#一前一后排在热搜榜上。 微博里放的图片是拍摄内景中的照片,偷拍者很显然在现场。 一张动图是远景,叶默抱着姜宁,另一张图镜头拉近,二人唇瓣相触,情意浓浓。发图账号带头带节奏,写道:“这兄弟情我先磕为敬!” 底下评论一众嗷嗷待哺。 【呜呜呜镜头太模糊了,我愿用我十年单身换一张接吻原图】 【这俩人的颜值真的绝了,是我心中的穆少幸和容长赋】 【敢不敢再多撒点糖】 【这姜宁的腰能不能再细一点?腰精本精!】 结果“姜宁的腰”单独上了个热搜。 衣服有好几层,姜宁穿得并不单薄,但叶默只用半条手臂搂着,腰精无疑。 盛飞也看到了这两条热搜。 点开“不夜城男主吻戏”,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摁灭屏幕。 心情很烦躁,他又打开手机,点开“姜宁的腰”,放大图片。 助理催促他去拍夜戏,盛飞应了一声,指尖摩挲着姜宁的腰,手指一滑,点了个赞。 张梅则在群里大发雷霆。 【谁偷拍的?】 【本来就是打擦边球拍的吻戏,如今这么一闹,上头盯上我们,这剧还怎么过审?】 这个新闻获益最多的是姜宁和叶默,但他们俩都是只身一人在剧组,这事儿全组上下都知道,不可能还会分.身去偷拍,况且,这剧如果播不了,损失最大的也是他们俩。 姜宁看得专注,没注意到白赊月也在刷他们的热搜。 等到达酒店,盛飞点赞“姜宁的腰”随后又秒取消的消息也随之冲上热搜,一些消息、爆料都围绕着《不夜城》以及他和盛飞。 张梅着急平息这个热度,结果盛飞又为此添了一把火候,姜宁当真哭笑不得。 回到姜宁所在的那个酒店已经接近凌晨1点,白赊月送他到房间门口,姜宁开门,白赊月跟着进来了。 “你今天要睡这儿吗?” 这话问得多余,白赊月已经脱掉衬衫,露出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一起洗?”他说的很直白,意思也很明显。 “你先洗吧。” 白赊月很快从浴室出来,接着姜宁进去,也很快出来。 白赊月很喜欢与他接吻,但姜宁的刺尚未捋平,躲开白赊月的拥吻,问:“范小姐,不会生气吗?” “不会。” “那你跟她达成了某种协议吗?”一种豪门中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协议。 白赊月道:“是。” 就不该对这种人抱有希望的。 “她能受这种气?” “什么气?” 姜宁说:“你在外面有人的气。” 说罢,姜宁叹口气,“白叔叔,我做不来第三者这种事,即便可能算不上第三者,可我也觉得很别扭。” 白赊月顿了下,无奈一笑,都哄到这地步了,不能半途而废,坦白交代:“我们两家的父亲希望我们在一起,我与她达成‘演戏’的协议。” “网上的事,是做给双方父辈看的。” “这样啊,可是,你不是为她才来到这儿的吗?” “谁跟你说的!我来这儿看项目。” “哦。”那一开始,就误会了啊。 “不恶心了?” 姜宁点头。 “还抗拒吗?” 姜宁摇头:“不抗拒了。” 牙齿在锁骨上打磨,一路往上。 电话铃声不适时地响起。 “可能是我爸,他给我回电话了。” 姜宁伸手拿起手机查看:“还真是。” 白赊月抢过手机,摁灭铃声,将手机扔在一边:“不理他。” “哎你!” 电话又很快进来,姜宁拿过手机,在白赊月没反应过来时就划开接通:“爸。” 对面一顿,旋即回道:“诶,乖儿子。” 是周鼎的声音。 这货说:“我今天真走运啊,竟还多了个儿子。” 姜宁赏他一个字:“滚!” “那个我跟你说下啊,我有事不能送你回酒店了,你自己回哈,我还有节目。” “嗯——” 白赊月突然用力顶撞他,“嗯”字的音节不堪入耳,好在周鼎早就掐掉电话。 姜宁瞪他,老狐狸但笑不语,继续享受美味。 昨天姜宁有情绪,二人都没尽兴,今天二人都很投入,投入的结果是俩人双双从床上滚落下来,床侧台灯也一同倒下,发出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 隔壁叶默听见了,打来了电话。 姜宁想接电话,被白赊月阻止,五指插入姜宁的指缝,压着姜宁的手不让他有所行动。 电话铃声响了两次,叶默大概觉得奇怪,过来敲门。 “姜宁,你没事吧?” “你在里面吗?应我一声。” 姜宁现在的情况实在开不了口。 “白叔叔……” 白赊月不理人,继续发狠。 姜宁捂着嘴,说话断断续续:“他这个性格,得不到……回应,可能……会让酒店……管理来开门。” “白叔叔……求你。” 白赊月终于慢了下来,姜宁朝门口喊:“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打翻台灯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那就好,”叶默说,“晚安。” 白赊月停了下来。 指尖滑倒姜宁的唇瓣:“他亲到了?” “叶默?”白赊月竟也关心娱乐消息。姜宁说,“是的,不过就碰了一下。” “这个戏结束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他人还不错。”说完,姜宁大概理解白赊月的意思,“只是拍戏,你别误会,我不会乱来的。” 白赊月捏着姜宁的下巴,沉声道:“听话。” 有道理的听,没道理的听什么,姜宁没应。 这小东西的性子从一开始就没有软过,白赊月的脾气倒被他磨得好了很多,温和道:“听话,行不行?” 既然他好声好气地说话,姜宁也好声好气地敷衍:“知道啦。” 27、第27章 白赊月折腾很久,姜宁只睡了三个小时,匆匆吃了点早餐,就赶往片场。 许是昨晚受了凉,今天一到片场就猛打喷嚏。 周鼎则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达到片场,神情恹恹,像是被女鬼吸走了精气神,在看到姜宁后才咧嘴笑开,伸手打招呼:“嘿,乖儿子。” “这茬过不去了是不是?” 周鼎贱笑:“嘿嘿嘿。” “你昨晚玩得挺猛啊,小心肾亏。”这话说完,姜宁自己的腰率先痛了一下。 白赊月可真不是个东西。 周鼎摆手:“别提了,那些小姑娘非得让我唱歌跳舞,哥确实是练习生出身,但也经不住她们这么造啊。” “所以有千金小姐看上你吗?” “哥出马还能不靠谱吗?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叶默完成妆造,递了瓶水给姜宁。 姜宁问:“你昨天一声不吭就走了,怎么样,相亲成功吗?” 叶默说:“没有,那些女孩子我都见过,都没什么感觉,后来我爸有事,就带我走了。” “怪不得吃饭都没看到你。” “是啊,我爸也是奇怪,明明拉着我来刘菲菲的成人礼,急着走的也是他。”叶默说完,看了眼正在打哈欠的周鼎,“你今天有打戏,这状态能行吗?” “怎么不行,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周鼎死鸭子嘴硬,结果拍摄到他打戏戏份的时候就被张梅一顿臭骂;姜宁也不行,一个喷嚏直接导致一场戏重新来过。 影版不夜城已经拍摄快两个月,天气进入初秋,逐渐转凉。 “可能感冒了,要多穿点。”叶默说。 “是啊。”姜宁心想,下次要穿件衣服再做才行。 拍摄进入到后期,姜宁饰演的穆少幸已经平反家族冤屈,从前拿鼻孔看人的傲娇小公子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少年老成,他肩负家庭的重任,承袭父兄的爵位,成为对外平定匈奴的镇北大将军,对内解决江湖纷争的穆氏子孙。 几代人积淀下来的威望被穆少辛巩固,穆家的重新掌权让朝堂、外族、江湖都对穆少辛虎视眈眈,对家很快找上门来。 穆少辛一人不敌,被困于万人坑。容长赋闻声赶来,从尸山血雨中找到穆少辛,穆少辛筋脉尽断,容长赋仰天长啸,走火入魔。 拍摄画面几乎由绿幕组成,容长赋从尸坑中找到穆少辛,单手将他托起,飞身坑外。 这个镜头剧本上只有寥寥数字,但拍摄起来难度非常大,首先是穆少辛处于昏迷状态,容长赋需要单手托起他,其次是二人飞身坑外,需要考虑协调度和美感。 威压已经准备就绪,当叶默托起姜宁时,穆少辛因为筋脉尽断四肢必须呈现下垂的样子,看上去,画面不太美。 张梅说:“改成公主抱试一下。” 姜宁身上的威亚被撤离,叶默身上系了两根,用以固定住两个男演员的重量。 二人开始踩点,试重。 姜宁想,他的体重应该在承受范围之内,因为白赊月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抱起他。 点位踩好,叶默伸出双臂:“我准备好了。” 姜宁:“我也准备好了。” 叶默的右手绕到姜宁的腰,左手托在姜宁的膝盖处,双臂往上用力抱起姜宁。 肢体的接触让叶默心脏一紧,姜宁的腰还真如网上说的那样,很细。 “怎么样?算重吗?” 叶默恍惚一瞬,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我重吗?” 叶默说:“不重。” 咚咚咚。心脏一直在快速跳动,叶默心想,姜宁应该听不见吧。 “可别硬撑,闪到腰就不好了。” 叶默点点头:“嗯。” 彩排结束后,正式开拍。 摄影棚内的温度有些高,叶默的额头滋滋往外冒汗,等到出了“尸坑”,走完走火入魔的流程后,再放下姜宁,此时叶默的后背几乎已经湿透,人也累得直喘粗气。 “我还是蛮重的吧。”姜宁说。 “不重,是我平常没锻炼。” “又不是抱女演员,我的分量当然不轻。” 就是这么一对比,白赊月的力量确实不错,都快四十的人了,身体素质能那样,也算出类拔萃了。 张梅不满意:“再来一条。” 一天的辛苦拍摄下来,姜宁成功感冒,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 “你这属于冷伤风,哥儿几个去吃个火锅,保准你立马生龙活虎。”周鼎建议。 姜宁不打算自己解决吃的,“反正都要吃,吃什么不重要。” 于是一行人找了家火锅店。 周鼎点了个辣锅,被叶默擅自换成鸳鸯锅。 “感冒的人,吃清淡点比较好。” 他为姜宁烫好碗筷,又把涮好的肉、菜夹到姜宁碗里。 周鼎调侃道:“照顾得很周到啊,真把人姜宁当你媳妇儿了?” 叶默耳尖红了红。 姜宁把脑袋靠到叶默肩头:“我们是夫夫,他们也是夫夫,只有你单身狗一条。” 叶默身体紧绷,心脏又是跳漏一拍。 《不夜城》副cp也学姜宁故意摆了个亲昵的动作,并且还互相喂起了食物。 周鼎没眼看,直翻白眼。 回到酒店,叶默买了两个面包送到姜宁房间:“你都没吃多少,等会儿饿了就吃面包。” 姜宁的头开始涨疼,没空招呼叶默,翻身上床:“知道了。” 叶默试探姜宁的额头,有点烫。他到楼下药店买腋下温度计,又买了板退烧药。 回到楼上时姜宁皱着眉毛,身体缩成一团,叫他不应,不知道是否睡过去。 叶默把姜宁翻过身:“我帮你量体温,温度计有点冰,你忍一下。” 领口被扯到一边,姜宁露出一个白皙的肩头,顺便露出的,还有锁骨处的几处红色印子。 是过敏吗?叶默想。 他把温度计放到姜宁腋下,两分钟后取出查看,38.5度。他小声叫醒姜宁:“起床吃点退烧药,烧退了,头就不疼了。” 姜宁摇摇晃晃坐起身,叶默掰好一粒药,拿来水,递给姜宁。 领口太大,叶默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看,皮肤很白,锁骨很漂亮,咬下去应该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叶默自己都吓了一跳。 姜宁擤了把鼻涕,眯着眼看向后退几步表情略带震惊的叶默:“干嘛呢,你还给不给我吃药了?” “哦哦哦,慢点,小心呛到。” 姜宁吃完药,倒头就睡。 肩头和那些红色印子还裸露着,叶默立马用被子遮严实,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口干舌燥的他哐哐喝了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才堪堪解渴。 28、第28章 叶默昨晚走的时候顺走了姜宁房间的房卡,一大早醒来便来到姜宁的房间照顾他。 姜宁睡相很乖,昨晚什么姿势,今早也是什么姿势,只是肩头又露了出来。 叶默帮其盖好被子,父亲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进来。 “嗯,我知道了。” “妈妈生日我会回去的。” “你也要多照顾自己。” 姜宁朦朦胧胧地醒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叶默:“你接了我的电话?” 叶默揣好手机,说:“不是,是我爸,怎么了?” “没什么,你爸的声音很像我爸。” 大早上的很安静,手机没有外放也能听到些许声音。 “你好些了吗?” 姜宁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脑子清爽了些,昨晚谢谢你啊。” “应该的,”叶默拿来温度计,“再量一下。” 姜宁接过,拉低领口,把温度计放在了腋窝处。 叶默别开视线,轻声问了句:“你们gay不会避讳同性吗?” “你是直男,我为什么要避你。” 说得有道理,叶默无法反驳,但是自己……真的是直男吗? 叶默以前对于自己的性向从没产生怀疑,直到遇见了姜宁。 温度计显示37.5度,吃点感冒药就行了。 叶默心中有惑,打开百度寻求帮助,在搜索框输入“如何判断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页面跳出来很多答案,点进最热门的一个词条。 词条罗列了三点特征,一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对方——白天,叶默的目光一直追随姜宁,看不到姜宁的时候会到卫生间、休息室找他,晚上睡觉前会想到姜宁,有几次做梦梦见姜宁,符合; 二是觉得对方哪儿哪儿都好——就连他不按时吃饭的缺点叶默也觉得可爱,符合; 三是对他产生性冲动……这点,貌似也符合。 这三条,叶默都能对号入座。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真是gay啊。 没过几天,曾凯启代言的矿泉水广告生产商打电话给姜宁。 “现在,我们‘怡然’矿泉水广告在每个网站都已下架,需要您这边尽快抽出时间来拍摄。” 白赊月还是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姜宁说:“没问题,我向剧组请好假再联系你。” 摁灭屏幕,姜宁又拨通魏柏的电话,把重新接到“怡然”矿泉水广告的消息告诉魏柏。 “艺人不能接私活,公司内部合同等事情还需要柏哥帮我搞定。” “好,不过你今后的业务会越来越多,要不给你找个助理?” 姜宁觉得也是时候了,“也行,要细心点的。” “男女各一个?会点拍摄、剪辑、妆造之类的优先?” 姜宁笑开:“柏哥你想的太周到了?” “必须的。” “那行,都听柏哥的。” “对了柏哥,那支‘打工人’潮牌衣帽广告,有消息吗?” 其实不用姜宁多说,魏柏自曾凯启塌房就已经盯上“打工人”。 “我约那边的老板吃过饭,‘打工人’这几年做得比较好,那边明确跟我说,会找名气更大一点的艺人。” 姜宁没有作品在身,有些资源不能强求。 “慢慢来吧,”他安慰自己,“以后会有广告找上我的。” “对,最要紧的还是提升演技,有作品加持。” 姜宁跟张梅请了假,第二天就去拍摄矿泉水广告。 摄影在一间中式别院取景,别院布景阴暗破败,鼓风机接通电源,布条飘荡,呈现阴风阵阵的效果。 广告导演这才把寥寥几百字的广告创意递给姜宁,并把创意想法跟姜宁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姜宁饰演清代的一位王爷,因某些秘术被夺去了灵魂,人如雕塑般坐在正厅主位上,日复一日,百年过去,王府别院改造成游人参观的旅游胜地,这位王爷也被当成蜡像供人参观。 某天,一位小男孩与王爷对视,同情心泛滥的男孩趁人不备冲到警戒线内,把自己喝的“怡然”矿泉水往王爷口中灌了几口,又把剩下的矿泉水留在王爷身边,随后挥手告别。 晚上,王爷的手臂开始能动,一把抓过矿泉水往嘴里灌,几秒后,王爷能走能动,身姿挺拔地站在别院之中。 广告导演:“也就是说,喝了‘怡然’矿泉水,能把人复活,这个‘复活’体现到现实生活中,代表的是活力满满的意思,懂?” 这广告脑洞也是没谁了,姜宁竖起大拇指,“懂。”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姜宁站在森冷的别院前,拿出手机,调至前置摄像头,拍摄了一张照片。 打开微信,找到白赊月,将照片发给了他。 【已经拍摄完矿泉水广告了,谢谢白叔叔。】 曾开启塌房是意外,矿泉水市场竞争激烈,因此广告公司加班加点,没过两天,“怡然”矿泉水广告的成片已经出来,姜宁看完后,觉得虽然夸张,但也把矿泉水生命之源的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经过一系列的流程后,“怡然”矿泉水广告在各大平台、网站投放。 姜宁按照要求,转发了这则广告。 【@姜宁:魔力之水,延续活力。和@“怡然”矿泉水感受生命的悦动吧![视频]】 发送完这则微博后姜宁就关掉了手机,他现在500多万的粉丝几乎都是黑子,黑子的留言不看也罢。 曾凯启塌房后续,圈内人都在关注着谁会接手他的资源,因此当“怡然”矿泉水广告出来后,各大营销号开始推送,将“怡然”矿泉水推上热搜,自然而然地姜宁也上了热搜。 【怡然换广告公司了吧,太能扯了,不过我喜欢】 【不看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广告,矿泉水出来那一刻我笑喷了】 【原以为是个恐怖片,没想到是个搞笑片,内娱需要百花齐放的广告创意】 【不过,怎么让姜宁来代言,“怡然”不怕再次翻车吗?】 【男主很帅啊,演的王爷又冷酷又英俊,有什么问题吗?】 【楼上,自行搜索张明远,就能知道姜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看到了,我避雷,以后再也不喝“怡然”了】 暮色。 韩焘捏着手机:“老白,姜宁那小子口碑是真不怎么样,我卖你个面子才把广告给他,一周后市场份额下降我可得找你报销损失。” 白赊月往龙井中加入点茉莉,龙井的苦涩和茉莉的清甜混合在一起,嗅着茶香道:“行,一个月后市场份额上涨,你我五五分账怎么样?” “只怕到时候还是你给我钱。” 白赊月笑道:“他又不是傻子,当了五年的经纪人,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口碑。” “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只可惜这么久不处理,早就过了最佳公关期,”韩焘嘘声道,“我看悬。” 白赊月:“打个赌?” 韩焘来了兴趣:“怎么赌?” “‘打工人’潮牌的老板是不是跟你好过?” 韩焘好过的人无数,但是这个人有商业头脑,发展得也最好,他记得很清楚,“是好过,怎么了?” “若姜宁能扭转口碑,你帮他争取‘打工人’潮牌代言,若是不能,你每个月找我报销损失。” 怎么做,韩焘都不亏。 他摸了摸下巴:“老白,看不出来啊,你还会讨好小情儿。” 白赊月弯起唇角,“大概…物超所值吧。” 29、第29章 影版不夜城拍摄快三个月,拍摄工作逐渐进入尾声,许多配角均已领盒饭杀青。 天气进入深秋,盛飞和周鼎不约而同约叶默泡温泉。 叶默拒绝盛飞:“这边剧组的同事也有活动,撞一起了。” 盛飞极力争取:“你每天都跟他们见面,反而是我,我们多久没见了?” “只是约你泡温泉,这都不乐意?放心,进入温泉区不让带手机,私密性不错。” 叶默只好答应:“地址发我。” 然而他没想到,活动撞一起了,活动的地点也撞一起了。 在温泉看到姜宁的第一眼,叶默的反应竟一头栽到温泉中,不让姜宁看见。 周鼎眼尖,嚷嚷着叶默的名字,嗔怒道:“好啊你,我叫你你不来,太不给面子了吧。” 叶默尴尬笑笑,眼中只有姜宁,生怕姜宁误会他跟盛飞的关系。 姜宁看了叶默一眼,又看了他旁边的盛飞一眼,便走到隔壁温泉池中。 池水温度适宜,姜宁躺在温泉池中,撑开双臂靠在岩石上,放松身体,享受一时半会儿的舒适。 年轻人玩得开,周鼎和那对副cp在温泉中遛鸟,周鼎嚷嚷着让姜宁做裁判,评选第一名。 姜宁是见过雄狮的人,这些小鸡仔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挥手拒绝,继续放松身体。 叶默从盛飞的那个温泉池进入到姜宁所在的温泉池,用身体挡在姜宁面前:“去去去,有你们那么无聊吗?” “好你个叶默,又来维护你媳妇儿了是吧。”周鼎在片场一直称姜宁为叶默媳妇儿,如今将这个称呼带到了片场之外。 “别胡说。” “谁胡说了,我们只是遛个鸟而已,你挡在姜宁前面干嘛?他没鸟啊!看不得啊!” “你个无赖!”叶默和周鼎在池水中打闹了一番,最后坐在姜宁旁边,问,“这温泉还行吗?” 姜宁的脸上盖着一块散发着蒸汽的毛巾,“不错。” 叶默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他约我,我想着我们还是朋友,所以就过来了。” “别说了。” “我怕你误会所以……” “叶默!”姜宁抓走脸上的毛巾,打断叶默,“我跟他都过去了,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真的。” 叶默点头,立马转移到一个轻松的话题,道:“我看到前台有水果拼盘,你要吗?我给你拿一份过来。” “随便。” 叶默拿了份水果放到姜宁手边,而后才走到盛飞所在的那个温泉池。 这一幕幕都被盛飞看了去,直觉叶默对待姜宁很特殊。 因此在到衣帽间换衣服时,盛飞问叶默:“真的不能考虑下我吗?” 叶默仍旧拒绝:“我当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能给我个理由吗?” 叶默不答。 盛飞说:“哪怕你跟我说你是个直男都好。” “我不是,”叶默说,“我不是,最近才发现我不是的。”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叶默没有藏着掖着,回答:“有。” “姜宁?” 叶默:“是。”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那么好,为什么不是他?而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甩他!” “你都知道了?他跟你说的?”盛飞迁怒姜宁,“我早该知道他跟你演不夜城不简单。” “他不说难道我就不会知道了?圈子就这么大,能瞒得了多久?” 盛飞一拳砸在铁制衣柜上,“他想报复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错了,他一直当我是直男,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叶默,你醒醒,他没那么单纯。” “他不需要单纯,这跟我喜欢他并不矛盾,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认为我是喜欢他的,不是冲动,也不是因戏生情,就是…挺喜欢他的,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也有可能想成为照顾他的那个人,我不太清楚自己喜欢他的理由,但就是架不住喜欢他。” 盛飞有点透不过气来:“你是要气死我。” “是我气你,还是你在气你自己?”叶默人间清醒,问盛飞,“你留恋的是年少时的那份蛋炒饭,还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这个问题你有仔细想过吗?” “叶默……” “为了我甩掉姜宁,你真的没有后悔吗?” 盛飞:“我……” “盛飞,”叶默再次强调,“我跟你不可能的。” 叶默穿好衣服,背上背包离开。 盛飞发了会儿呆,也跟着离开了。 角落里,某扇铁制柜门缓缓关上,周鼎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姜宁。 “太太太太劲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