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异端》 001数学建模 下午两点，海州市第一双语中学，高中楼，高二（九）班。 宁清正坐在座位上发呆，实际上这些天他一直在发呆。 三十多年的努力，二十年的布局，就在即将收网的那一刹那，因为一个系统评估仅有百分之五才可能发生的意外，最后功败垂成。 这种打击很少有人受得了。 于是本来就因为鞠躬尽瘁而日渐不堪的身体选择了死而后已。 死因大概是那一瞬间的情绪过于激动而触发了隐藏的心脏问题，毕竟宁清对那一瞬间唯一的记忆便是当时心脏处一阵剧烈绞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本来他应该永远闭上眼睛。 然而在这个世界的三天前宁清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颗被称为天蓝星的星球。他也成了天蓝星上一个名为永汉共和国的合法公民，以及海州市第一双语中学的非资深学渣。 宁清被动接受了这具身体原主人——同样名为宁清的人生记忆。 家庭条件普通，或者说中等偏下，但好在父母双全，没有妹妹，且是独生子。这种家庭少了许多狗血故事，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望子成龙了。 原本的宁清很听话，小学初中成绩都名列前茅但大都是靠课后时间参加各种补习班换来的。 到了高中，虽然他依然很努力，但随着学习内容变得深入，宁清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追上这所全市最好高中火箭班里那些天才同学们的脚步。 本来，宁清的成绩在学校也算中等偏上，以他的智力水平虽然很难考上永汉共和国最好的那几所大学，但通过努力上个第二档次的学校问题不大。 但架不住高压下孩子的心态彻底崩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身边许多平时看不出有多努力的同学在高二、甚至高一时就已经通过竞赛拿到了名校保送名额，而他甚至学课本上的基础知识都觉得吃力时，成绩便突然开始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滑落。 海州双语一中分班规则可以用粗暴来形容，每个年级一、二班是雷打不动的火箭班，三到七班属于重点班，八班以后都一样，名为普通班，其实就是学渣班。 宁清凭借优异的入学成绩分到火箭班，高一上半学期期末考试后掉到重点班。紧跟着下半学期期末考试后，宁清直接掉到了现在的普通班。 别人不知道原因，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知道，他只是厌倦了学习。 于是在三天前的晚自习后，他偷偷溜出学校，选择悄无声息的结束自己苍白的人生，不料被另一个灵魂取代。 这事有些匪夷所思，让现在的宁清很难理解。 从理科思维的角度来说意识是无法脱离物质而存在的，所以意识转移的中间过程需要物质载体，而科学已知的任何物质，大概都没有这种特性。 宁清也曾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但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他确定这个世界真得不能再真了。计算机无法虚拟出细节如此真实的一个世界。 更别提当年他的谋划，发难的点就是地球那完全靠讲故事发展起来的所谓元宇宙。而天蓝星的科技发展水平，在某些领域甚至还不如原来的地球…… 脑子过着无数假大空的设想，表现就是目光呆滞。 好在虽然是重点中学，但九班的学习氛围并不是那么浓厚，等待上课的几分钟里嬉笑打闹的很多，坐在那里发呆的也不少。 学校并不担心这些孩子会拖累成绩，拉低升学率。因为高中部每个年级八班以后的学生大都是学习成绩虽然不好，但家长有本事才进来的。 那些富贵家庭早已经把他们的未来安排得妥妥当当，许多学生甚至压根就不会参加国内高考便已经确定了去处。 除了发呆的宁清。 …… 悦耳的音乐声，代表着轻松课间休息已经过去。 今天下午是两节数学课。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一直对学校把数学课安排在下午有满满的腹诽。夏秋交替的季节，下午本就容易犯困，数学题目又是那么的无聊，精神很难长时间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 其实学校也是没办法，分班可以，但如果连师资都差太多，嘴脸就显得太过难看了些。所以除了火箭班的老师外，重点班跟学渣班用的同一批老师。 一般一位非班主任的代课老师要带两个重点班跟一个学渣班。所以好的时间自然要留给那些正儿八经希望考上大学的。 对于现在的宁清来说，其实无所谓，反正早就学过了。理科专业的道理是相通的，只要基础规则相通，就万变不离其宗。 所以宁清也懒得听课，他还没想好未来要怎么办，甚至是否参加高考都没想明白。 对于一个没有方向的人来说，上课这种事情，很无聊。 …… 其实数学老师罗真来上课前的感觉跟宁清差不多，他也觉得带九班的数学课很无聊。 对于老师而言，传道受业解惑只是份工作，但工作过程中也是希望能获得正反馈的。最好的正反馈除了成绩之外，就是课堂上的接触了。 站在讲台上，好不容易写完板书，回过头却只看到一双双清澈到能用无知来形容的眼神，也是件很心累的事情。 但没办法，这是工作。 …… “好了，上课，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函数的单调性，把书翻到第35页…… 哦，对了，周老师让我通知你们一声，第七届高中国际数学建模竞赛报名已经正式开始，对数学模型有兴趣的同学，组好队后下午就可以去找他报名，当然也可以找我，然后接受统一的培训…… 嗯，现在开始上课，嗯，首先我们来了解两个定义，增函数跟减函数……” 宁清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无神的眼睛，突然闪耀出些许光芒，嗯，数学建模竞赛…… 好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 好多年前，他在地球上还是二十来岁的少年时，改变他人生的也是一次数学建模大赛，不过是在大学，之后他还当过好几次世界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的评委会主席。 此时听到这个名词，就好像逝去的青春又回来了。 难道这才是他代入这个世界的？ 另外这个世界这么卷的吗？ 高中就开始数学建模竞赛了？ 002怪事 很多人会把数学建模竞赛跟数学竞赛混为一谈，但其实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主要考验的是如何使用数学知识来解决实际问题，形成一个逻辑闭环，有着较强的指向性；后者则是只需要解决纯粹的数学难题。 相对而言数学建模竞赛显然更为复杂。需要的不止是数学知识，还要懂编程，更得会用标准格式去写论文。 单纯的数学竞赛只需要会解数学题就够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数学建模竞赛要比数学竞赛更难，毕竟纯数学同样是这个世界上公认难度最大的学科。 但对于宁清来说数学建模竞赛显然有着特殊的意义。在他看来这似乎代表着冥冥中自有天意在指引着他。 比如曾经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竞赛，在他最迷茫的时候，又把一条路摆在了他眼前。就好像帮他找回人生的意义。 现在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像他这样的学渣，突然要报名数学建模大赛，其实挺让人困扰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 …… 当代表下课的音乐声响起时，宁清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追着数学老师的脚步走出了教室，在走廊上拦住了罗真。 “罗老师，我想报名参加今年的国际数学建模竞赛。” “好，叫上你的组员一起，报名费三……额……，宁清？你刚才说要报名这次数学建模竞赛？”罗真停下脚步，下意识的话还没说完便诧异的看向这个眼前这个孩子。 对于一位负责任的老师来说，班上孩子的水平如何罗真都了如指掌，更别提宁清在高二年级还算是个名人。 连续两个学期成绩直线下滑，从火箭班到重点班，再从重点班跌到现在的学渣班，啊，不对，是普通班……这种成绩滑落速度，在双语一中真还没出现过。 据罗真所知，宁清的两任班主任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家长请来了许多次。但学习的主体毕竟是学生自己。 现在宁清却要报名数学建模竞赛？ 事实上在九班的课堂上说这个事罗真也真就是说说而已。 数学建模竞赛主要是针对火箭班的培训内容，因为其中涉及到一部分大学才会学到的高数知识跟编程内容，也只有火箭班有专门的相关兴趣小组。 这也是主管这次数学建模竞赛的周老师懒得来教室通知学生们的原因。让他来提一句，无非就是这两个班级许多家庭的孩子非富即贵。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学校有资格以学校名义报名参与的任何竞赛跟活动，学生们可以不理会不报名，但学校绝对不能不通知。 …… “是的，罗老师，我想报名参加建模竞赛。”宁清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答道。 罗真想了想，说道：“嗯，宁清啊，你对数学建模有兴趣是好事，但数学建模涉及到高数的内容，以及算法，你可能还没接触过。而且还需要熟练运用多种计算机语言进行编程以及写总结跟论文……” “罗老师，您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略懂一些。”宁清斟酌着用词。 “你都懂一点？比如？”罗真诧异的问道。 “数学这块，我对数学分析其实很有兴趣，还系统自学过线性代数、概率论、数理统计跟高数这些； 我也大概了解线性回归、逻辑回归、梯度增强、决策树、随机森林、朴素贝叶斯、深度学习等常用算法； 另外，学习这些的时候我看过许多论文，所以也知道一些论文格式跟书写规范。”宁清字斟句酌的解释着。 没办法，他的陈述得符合现在学渣的身份。所以实在没法用精通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知识储备。 略懂、大概了解、知道一些，这些形容应该能打消眼前这位数学老师的疑虑吧？ 然而已经很谦虚的描述还是让罗真有些懵了，疑惑的看着宁清问道：“等等，宁清，你刚才说的朴素贝叶斯算法，是个什么算法？” “嗯……就是……”看着老师疑惑的眼神，宁清正想解释突然意识到一个坑爹的问题。 地球上许多定理是直接用提出者人名来命名的。虽然这个世界命名规则也差不多，而且有些科学家也曾绽放出属于他们的光芒，比如大名鼎鼎的让·傅立叶，但有些科学家似乎没有出现过。 大概提出贝叶斯定理的那位英国学者贝叶斯就是其中之一。 而朴素贝叶斯算法又是基于贝叶斯定理…… 于是宁清快速的改口道：“就是基于随机事件边缘概率定理推导出的算法。定理描述是在随机事件ab相互独立的情况下，事件b已经发生，那么事件a也发生的概率等于事件a单独发生的概率、事件b单独发生概率以及在事件a发生后又发生b事件的概率乘积。” “哦，这是斯坦森定理，你说的应该是斯坦森分类算法。”罗真恍然大悟道。 “对不起，老师，我记错了。” 宁清面不改色的承认错误道。他现在的身份是学渣，记错一个名字，应该能理解。只是罗真心底更疑惑了。 虽然宁清说错了些东西，但能准确描述出斯坦森定理，说明宁清是真的学过概率论。一个连续两次期末考试加平时单元测验数学都不及格的孩子，自学了大学才需要学到的高数内容，罗真发现他已经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个孩子了。 “好吧，自学是好事，但还是要认真些。对了，你报名这次的竞赛选择好队友了吗？” “一定要三人小组？”宁清问了句，他对这个世界的数学建模大赛并不熟悉。 “高中阶段的竞赛一般是五个人，三个人当然也行。这样，我等会有个数学高中教研会议要参加，下午放学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罗真交代了句。 “好的，罗老师。” 宁清答应了句，然后转身回到了教室。 罗真看着宁清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孩子的背影竟显得有些寂寥。 今天这事情，稀奇了…… 003压力如山 “宁清，你去找瞌睡嘛去了？” 问话的是宁清的同桌骆诗茵，至于瞌睡罗自然是九班的孩子们给罗真取的外号，意思是这位老师讲课很催眠。 给老师取外号，大概是学生跨宇宙的爱好。 原本宁清心理就出现了问题，转到九班之后跟同学没有什么交流，唯一偶尔能说上两句话的大概就是同桌这个女孩了。 不过骆诗茵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文静，但其实宁清的这个同桌其实是个微胖、外向且有着八卦之魂的活泼女孩。 这大概也是两人偶尔能聊上几句的原因。哪怕宁清再自闭，旁边的人过于热情，偶尔总得回应两句。 “报名数学建模。”宁清想了想，没有隐瞒这个事实。 如同罗老师说的，报名之后有校内集体统一培训，总瞒不过同学们的。 然而让宁清没想的是，他可爱的同桌并没有质疑这个答案，而是很诧异的说道：“不是吧？你这水平还去报名数学建模竞赛？话说你懂什么叫数学建模吗？哦……你还没放弃啊？” “放弃什么？”宁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蹙眉问道。 “秦茜茜啊？你知道她喜欢数学、编程那些东西嘛。”骆诗茵白了宁清一眼说道。 宁清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清秀女孩的形象，这具身体之前在火箭班的女同学，两人曾同桌过一段时间。 怎么说呢，曾经这具身体好像对这个女生的确产生过不一样的情愫，甚至表白过，但被拒绝了。 宁清并没有翻阅过这段记忆，或者说直接掠过了。 一个年近六十岁的灵魂，很难对十几岁情窦初开时那点朦胧的感情有太多感觉。更别提宁清在地球上一直都被理科思维主导着。 “无聊。”宁清摇了摇头，然后从课桌里拿出数学书开始翻看。 他得了解这个世界的数学体系跟地球上有什么不同，不然又闹出贝叶斯算法那种笑话就不好解释了。 不管如何，起码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骆诗茵早已经习惯了新同桌古怪的性格，带着神秘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走出了教室。 …… 同一时间，周敬学正在校长办公室里被念叨着。 “老周啊，今年的高中生数学竞赛我不要求你带出太好的成绩，但起码得比过静雅跟卓越，没问题吧？” 听了这个要求，周敬学面露难色，道：“周校长，静雅中学跟卓越中学的团队去年都有团队拿了国奖，而且这两家是海州最先引入编程试点教学的高中，这真有点难了吧？您要说拿个省奖我还是有信心的，但国奖……” 坐在办公桌后的卢校长站了起来，高声道：“老周，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学校对建模竞赛还不重视吗？你要人，我给你人，你说钱不够，去年给你批了五十万，新建了一个专门的电子教室，现在你跟我说比不过？ 那些钱可都是全校老师帮你省下来的！总之，今年我们的目标就是跟上静雅跟卓越。如果你能完成，今年我们还可以继续加大投入。如果拿不到奖，以后好的资源可能都属于别人了，懂了吗？” 周敬学愣了愣，随后无话可说。 他感觉被pua了，但是没办法，当一把手想要pua某人的时候，对于还有追求的老师来说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于是周敬学深吸了口气道：“好的，卢校长，我会尽力的。” “这可不是光努力就行了，是必须！去年陪跑也就算了，是我们重视的晚了，但今年可不能又是陪跑啊！总不能每次让我出门开会，都被他们笑话吧？” 卢校长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随后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上面重组科技部之后，今年整个教育系统从上到下都有一次大革新，理工科尤其是应用学科重视程度会提升。顶级高校会进一步加大竞赛生的录取比例，懂了吗？虽然有些压力，但也是你出彩的机会啊。” 周敬学点了点头。 好吧，他大概明白给他加压的原因了。上面现在侧重于应用学科，就意味着学校评级的时候数学建模竞赛这种应用类奖项的成绩会更重视。压力自然便到了他这个数学建模总教练的身上。 静雅中学跟卓越中学又是海州一中双语唯二的竞争对手。大家争了多少年了，这个时候作为校长当然不能看着学校在上面最为重视的方向上表现拉胯。 “行了，你去忙吧！”卢校长挥了挥手。 …… 来到学校行政楼准备去开会的罗真正好在楼梯口碰到心事重重的周敬学。 “哎，周老师。” “罗老师，是过来开会的吧？” “是啊，教研组中午通知的，您也是来开会？” “这次会议跟我没关系，是关于市里举办青年数学教师优秀教案评比活动的。我记得你今年还不到30吧？少年风华，加油啊。”周敬学勉励了句罗真就打算离开。 罗真连忙说道：“等等，周老师跟你说个事情，九班的宁清说是要报名数学建模竞赛。” “九班的？”周敬学诧异的看了眼罗真，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不悦。 显然所有老师都知道九班、十班的学生是什么德行。 罗真连忙解释道：“不是，周老师，这个宁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高一还是火箭班的，最重要的是，他刚才跟我解释了斯坦森定理，起码他是自修过概率论的。” 周敬学深吸了口气道：“罗老师，这么说吧，你参加工作没多久，可能对于学生的心理还不太了解，尤其是像一些从火箭班转到普通班的学生，往往会想出一些办法来获取老师的注意力。 就比如背一个听起来很有格调的数学概念。这样，我今天还有些事，先去忙了。如果那个九班的孩子真有兴趣，就让他在班上自行找人组队去报名参加学校初选吧。” 周敬学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而去。 罗真看着周敬学的背影，突然感觉很不服气。 什么叫参加工作没多久？他都已经在双语一中工作三年了，学生有什么想法他会看不出来？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看周敬学此时离开的背影竟然跟刚刚宁清有些像。 004好高骛远 罗真在接下来的会议上都有些走神。 显然周敬学那句让宁清在班上自行组队报名参加学校初选就是压根不看好这孩子的意思。如果宁清能在普通班找到人组队，他以后真敢把罗字倒着写。 也不是看不起普通班那些学生，而是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老师，罗真很了解他的那些学生。如果是语言类竞赛，普通班倒是还有不少好苗子。 就罗真所知，九班跟十班有好些学生英伦口语能力甚至超过了任课老师，看外语片不需要字幕，甚至能流利的跟外国人沟通。 但其他学科就不好说了，尤其是数学。 罗真其实知道那帮孩子给他取了个瞌睡罗的外号，这能说明很多东西。 高中还是极为基础的数学知识，都能让这些孩子上课时只想睡觉，更别提更高级的数学内容了，毕竟那些东西当年他学的时候都觉得吃力。 但或者是宁清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又或者今天周敬学的态度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会议时他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宁清找他报名时那寥寥数语。 罗真决定跟宁清好好聊聊，如果宁清脑子里真有东西，他要让周敬学看看，什么叫做惊喜。 …… “铃……” “哇哦，放学咯……” 如往常一样，当下课铃声响起时，教室里发出一片欢呼声。 这大概就是最纯粹的快乐吧。 其实宁清并不知道这有什么还好欢呼的。毕竟刚刚的自习课上，他也没见到几个人在认真看书。 当然这也影响不到宁清什么，反正一直以来他也跟班上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默默的合上书本，他便打算去找罗真，完成报名。 没想到的是，刚走出教室没多久，他被一个女孩拦了下来。 “喂。” “嗯？” 宁清看着眼前留着一头短发的干练女孩，脑子里再次冒出了秦茜茜的名字。如果换了之前的宁清，此刻大概会很激动，甚至会生出幸福的眩晕感，但此时宁清只觉得疑惑。 如果原本的记忆没有遗漏的话，当时这女孩看了他写的情书后，的确是选择了拒绝。之后也渐渐淡了联系。 这才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突然多出一个女朋友，会让他感觉很困扰。 “哦……哈哈……” 身后走廊上突然传来的哄笑声，让对面的女孩脸颊微红。宁清回头看了眼，是班上的几个男同学正朝着两人起哄，正冲他挤眉弄眼。 好吧，都是可爱的高中生。 “有事的话，我们边走边说吧。”宁清回过头，淡定的说了句。 “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报名数学建模竞赛是为了拿奖争取自清大学的保送名额。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合去考虑其他事情。如果你有时间跟精力的话，还是应该好好学习，把重回火箭班当成现阶段的目标。” 秦茜茜认真的说道。 宁清愕然，随后想到下数学课时同桌骆诗茵得知自己想要参加数学建模竞赛时的表现，心里大概明白了情况，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那番话倒是让宁清对眼前这个青涩的女孩有了些好感，定位清晰，而且人也算善良，高中果然是人生最美好的那段记忆。于是开口时，语气更柔和了几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考虑参加建模竞赛也是对高考没什么把握，所以想另辟蹊径尝试一下另一种可能，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随后，宁清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如果这次竞赛你有什么问题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说完，宁清没理会女孩愕然的眼神，抬步从女孩身边走了过去。 既然借用了这具身体，对于一些执念，宁清觉得能搭把手又不费什么力的话，他还是愿意的。毕竟只是举手之劳，高中组的建模竞赛，在他想来难度也不可能高到哪去。 …… 好在女孩没有再叫住他，这也让宁清松了口气。没办法，前世今生他似乎都不太擅长跟异性打交道。 就这样他走到了高二年级组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嗯？宁清，你来找谁？” 宁清走进办公室，便看到坐在门口的一位老教师正微低着头，抬着眼，目光绕过厚重的远视镜片，诧异的看着他。 “我找罗老师。”宁清答道。 “哦，罗老师开会去了，怎么？你在数学课上做小动作了？” 这让宁清略感无奈。 双语一中的教室办公室是按年级跟学科划分的。高二总计十个班，安排了六位数学老师。像宁清这样跨越了年级三个阶层的特殊学生，办公室里有三位数学老师都曾经教过他。 眼前这位老师姓严，叫严争鸣，就是宁清高一上半学期在火箭班时的数学老师。 “我想报名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罗老师让我下午放学后来办公室等他。”宁清解释了句。 “数学建模竞赛？”严争鸣抿了抿嘴，问道：“你去年数学期末考试分数是多少？” “77分。”宁清深吸了口气，感觉一阵脸热。 这是在为曾经这具身体的主人感到愧疚。高中数学在宁清看来，属于但凡稍微有点脑子就能考过百分的难度，87分的确是不太说得过去。 “77分啊……嗯……那你还要报名建模竞赛？”严争鸣随口问了句。 站在这位老师的角度，他还真没什么恶意，只是希望宁清能认清自己，别好高骛远。 “其实期末考试题目我都会，只是当时因为一些心理问题，不太想答题。”宁清给出了一个解释。 严争鸣瞟了一眼宁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罗真的办公桌道：“哦，那你等着罗老师吧，会议应该也差不多该开完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罗真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宁清，你来了？咦，严老师还在呢？没去吃饭？” “嗯，还有五张卷子，打算批完再去。” “那您先忙，宁清，你过来，我们也直接一点，你先看看这道题，然后我们再谈。” 0052种方法 宁清接过了罗老师递来的题目，飞快的扫了一眼，这是一道关于酸铅电池剩余放电时间预测的问题，题目里给出了一个基本的采样数据图表，这也大大缩减了题目的难度。 果然，高中阶段的数学建模竞赛难度并不大。 对于赞助的企业而言，大概也没真想着一帮高中生真的能帮助他们解决技术方面的难题。主要还是对数学思维人才的选拔为主。 随后宁清开始认真的阅读题干部分。 “酸铅蓄电池经过一个世纪的发展，已经广泛应用于人类社会生活的诸多领域。在酸铅电池以恒定电流的放电过程中，电压会随放电时间单调下调，直到额定最低保护电压。 已知酸铅电池的基本情况与要求：1、已知20a、30a、40a……100a的电流强度下，电池放电时间随电压的变化； 2、re定义：按不超过的最大间隔，提取202个样本点，这些电压值对应的模型已放电时间与采样已放电时间的平均先对误差； 3、在酸铅电池以恒定电流强度放电过程中，电压随放电时间单调下降，直到额定最低保护电压为uo，本次测试选定的uo=9v。 需要解决的问题：1、给出20a到100a总计九个电流强度下电压随时间变化的关系；并提取符合条件的202个样本点，分别给出九个平均相对误差（re）； 2、建立20a-100a之间任意恒定电流强度的放电曲线数学模型，并用re评估模型的精度； 3、同一电池在不同衰减状态下，以同一电流强度从充满电开始放电，根据已知新电池状态，衰减状态1跟衰减状态2，预测衰减状态3的剩余放电时间。” 问题之后就是使用atb制作的表格。挺好的，软件名跟地球上一样，这让宁清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将题目大概浏览一遍之后，宁清探询的看向罗真。 虽然题目在他看来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但毕竟是道建模题，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一个人大概需要三天时间，不过这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主要是他得先了解这个世界的论文格式。 “看完了？你觉得这道题对你来说，难度怎么样？”目光相对，罗真坐在办公桌前，端起水杯看着宁清问道。 “不难。加上编程，我一个人的话大概需要五天时间，但要耽误上课。”谨慎的性子，让宁清多给了自己两天时间。 “噗……”大概是茶叶太烫，罗真不小心将茶叶吐了出来。 “咳咳……宁清啊，不是要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大概跟我说说你的解决思路就好了。嗯，今天晚自习的时间够了吗？”罗真开口问道。 宁清诧异看了罗真一眼，说道：“但建模竞赛需要编程吧？” “高中组的数学建模竞赛，每个小组都会安排专门的编程指导老师。起码在你们拿到国际竞赛的入场券之前，具体的程序其实是最不重要的那个环节。”罗真解释了句。 宁清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高中组数学建模的意义，开口答道：“其实我有两个思路。第一种思路是用atb画出各个电流强度对应的电压随时间变化图，以及不同状态下电流放电曲线。这里可以先列出化学方程式…… 而且图一很容易就能证明问题一跟二，图二能证明新电池状态、跟衰减状态1、衰减状态2放电曲线基本类似，曲线必然符合指函数模型。求得数据之后，再通过atb拟合来验证模型的合理性，是否跟方差近似为0。并以此为基础建立模型就能预测衰减状态3的剩余放电的时间。” 说完，宁清顿了顿，将手中的题目稿纸换到图画那一张，再次开口道：“第二种思路前面差不多，已知电压随放电时间单调下降，所以电压随剩余放电时间单调上升，以时间为纵坐标，电流-电压变化为横坐标，可以画出一个关系曲线图； 如果要提高模型系数精度，可以将时间单位由分提高到天。得到图形之后引入钝化机理，尾端数据不参与建模过程，直接删除题干给出的数据中前10的数据，只引用之后90建立模型，然后使用多项式模型y=a1xn+a2xn-1……an-1x+an进行拟合。 其中y为剩余放电时间，再用二次函数多项式代入拟合，直到得到满意结果。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一，问题二则使用……” 宁清指着图表上的数据开始侃侃而谈，还顺手在罗真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在题目空白处开始写下许多数学公式。 没办法，如果他还在火箭班的话，想要报名大概很简单。但对于一个上学期数学期末开始只考了87分的学生来说，想要参加这次数学建模的确要表现出足够的说服力。 就在宁清向罗真阐述他的解题思路时，两人都没注意到，刚刚还在改卷子的严争鸣已经走到了宁清的身后，同样极为诧异的听着宁清的阐述。 可以看出两位老师此时的表情都是极为困惑的。 宁清用于思考的时间太短了。一道数学建模竞赛题，哪怕是他们亲自出手从分析题目到找到解题方法，并给出解题思路，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 这也是刚刚罗真打算让宁清用一整个晚自习去思考的原因。 谁想到宁清不过是看了遍题目，就直接开始阐述他的思路…… 这就稍微有点过分了，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宁清之前看过同样的题目。但这道题是刚刚罗真随意在近年世界数学竞赛测试题中挑的一道题，而且这道题还是国外的测试题。 但让罗真想不通的是，宁清还直接给出了两种解题思路，听起来都挺有道理。罗真选题的参考书也只给出了一种解题思路，跟宁清第二种差不太多。 好在宁清很快将自己的思路阐述清楚，然后开始总结：“两种思路其实各有优缺点，第一种胜在简单，但得出的结果精度相对于第二种来说要差上一些。所以如果是现实中的竞赛且时间充足的话，我会倾向于用第二种思路，这样论文写出来后答辩时更有说服力。” “宁清啊，我记得你今年开学摸底考试数学只考了63分？”罗真抬头，不解的看着宁清问道。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耳熟…… 宁清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用同样的理由敷衍道：“嗯，罗老师，其实题目我都会做，就是不想动笔。” 嗯，这次解释，似乎变得有理有据了。 006父爱如山 这回答，听起来很合理，但让两位老师觉得略微有些尴尬。 海州市高中部每学期期末考试题目由市教育局出题进行统考，成绩也要上报留底。其他诸如开学摸底、月考摸底则是由学校自行出题。别的学科他不清楚，但高二年级数学卷子是所有数学老师商量着来的。宁清一句“不想动笔”，多少显得是老师们出题水平不太高。 “呼……为什么不想动笔呢？你这期末考试也不想动笔，开学摸底考试也懒得动笔，咋了？高中数学题目都出的不合你心意？”罗真还没说话，倒是凑过来的严老师打趣着问了句。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了，宁清干脆保持沉默。 几十年的人生经历，给予他最宝贵的思想财富大概就是懂得了多说多错的道理。适当的时候不回答从来都是让问题变得简单的不二法门。人类是善于脑补的物种。沉默往往能给予自己跟对方更多的思考空间。 巧的是，不吭声也符合宁清原本沉闷的性子。而且起码在这两位老师面前，他此时稍微有资格能硬气些。 …… 罗真深吸了口气，正想开口，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随后一个胖乎乎的脑袋探了进来：“宁清，宁清……” 三人回头一看，是班上的骆诗茵。 “有事吗？”罗真一眼便认出了宁清的同桌，开口问了句。 “额，罗老师，是这样的，宁清的爸妈来学校了，但在校门口被拦下了，然后打电话给范老师，范老师让我叫宁清去校外见他爸妈。”骆诗茵走进了办公室说道。 虽然是回答罗真的问话，但受影响的明显是宁清，双语一中高中部是封闭式管理，除了周末，平时都呆在学校里。这对现在的宁清来说这其实挺好的，因为他还没做好跟这个世界的父母见面的准备。没想到两老竟然找上门来了。 心情有些复杂。 倒是罗真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范老师怎么想的？不直接让门卫放人进来？” 范老师叫范真，教政治的，也是宁孑在海州双语的第三任班主任。当班主任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选择只带一个班。看罗真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位范老师在老师中的口碑并不算好。 不过据说范真是学校一位范姓校长的亲戚，所以“能力”自然很强。 骆诗茵吐了吐舌头道：“不知道啊，反正范老师只是路过教室的时候跟我说了声，让我找到宁清通知一声，去校门口，我就是个带话的，走啦。” 罗真看了眼宁清，摇了摇头道：“算了，宁清你先去见见父母吧，看有什么事。这样，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再过来一趟。我跟你仔细聊聊这次数学建模竞赛的事情。” …… 去校门口的路上，宁清在脑海中仔细翻阅着对于家的记忆，思考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惹得爹妈同时来学校找他。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深吸了口气。想起来了，他上个周末在家里留了封绝笔信，夹在了一本书里…… 突然便觉得尴尬了。 这一刻，宁清感觉他能用脚直接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这种开局他还真没想到，但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刚有了方向，突然便发现此时的生活依然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那种。好在有了方向，总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给缕清。 于是宁清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步走到校门口的大路上，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校门外焦急等待的父母。 父亲的头发比记忆中白了许多，一直张望着的慕青则已经看到了他，正焦急的冲他挥着手。宁清连忙快跑了几步来到校门口。保安倒是没再为难宁清，直接让他从保安室出了校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好……”宁清的父亲宁胜杰刚想发脾气，却被身边的女人拽了拽袖子，终究只是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吭声，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 愤怒、忧心、 “没什么，怕你在学校吃不好，带你去吃顿饭，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吧。”舒馨上前一步，拉着儿子的手，不容拒绝的说道。 …… 很快，宁爸宁妈把宁清带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餐馆。 餐馆门脸不算大，不过在这条街上小餐馆才是常态，这种有两层的餐馆已经算大了。毕竟是针对学生的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性价比。此时正值晚饭时候，大厅已经分外热闹。宁胜杰要了一个二楼的小包间。 没出宁清所料，走进包厢，宁胜杰随便点了几个菜后，宁妈便从随身背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信纸，严肃的问道：“宁清，这是你写的，对吧？你知道写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宁清看了眼那张信纸，脑海中开始回忆信中写的那些中二的话，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他一直都不擅长在亲密的人面前说谎。沉吟了片刻后，看到家人担忧的目光，带着一丝陌生感的亲情终究还是涌上心头。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之前有些想法很偏激，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也已经重新定下了目标。如果你们还能相信我的话，我会努力上一所好大学，但也许不是单纯的靠高考。” 宁清说得很诚恳，当然可信度定然没有那么高。 “哎，宁清啊，今天妈从帮你整理书的时候，看到这封信真的把妈给吓到了。来学校的路上我也想通了，刚刚跟你爸商量过，人各有各的活法，我们也不要求你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学校了，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你只要自己想明白以后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就行了。” 听到从老妈口中吐出这番话，宁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爹。 恰好这个不善表达的中年男人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不到秒，两人各自偏了偏头，然后两看相厌的错开了目光。 父爱跟母爱终究是不同的…… 007损友 一顿饭在舒馨的絮叨中，宁清大概知道了两位亲人的心路历程。 宁妈在看到宁清写的绝笔信时，下意识的就给宁清的老爹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舒馨提出要不要跟宁清的班主任说这件事，但被冷静的老爹否决了。 用宁胜杰的话说，如果宁清真出了什么事情，学校早就该给他们打电话了。还没打电话起码说明了现在没什么事情。而且宁胜杰觉得这个事情也不方便跟宁清的班主任说。 当爹的想的更深远，怕因为这种事情，让老师对儿子有更深的成见。以一个中年男人的社会阅历，他相信没有哪所学校会愿意把心理问题严重到有自杀倾向的学生留在学校里。 尤其是像双语一中这种名牌高中，高中已经不属于义务教育范畴，人家随便找个由头把宁清送回家，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更重要的是，教育系统很多信息都是相通的。宁胜杰相信如果宁清真的被退学了，消息肯定会传开，大概也没哪所正经学校会收他。 所以这位父亲的想法很简单，虽然现在宁清到了双语一中后成绩一落千丈，眼看着考三本大学的希望都不大了，但能留在省重点把高中读完总比回家厮混或者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学校强。 哪怕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起码在双语一中不会怕孩子接触太多负面东西学坏了。 现在的宁清能想到这些，跟才智无关，而是阅历。 虽然上辈子他因为事业顾不上结婚，也没有孩子，但对子侄辈的感情还是有的。经历过之后往往更能感同身受。 好在一顿饭下来，宁清已经成功让宁胜杰跟舒馨放下心来。为此他多说了些话，在父母面前显得开朗了许多。 饭桌上，宁妈再三确定宁清是否需要请几天假，回家休息段时间，被宁清拒绝了。 随后宁妈又开始念叨爸妈不会再给他太大压力云云，这让宁清感觉一阵唏嘘，如果早段时间这位母亲能这么开明，他大概也不需要面对这么多麻烦事了。 倒是在吃完饭临别前，宁胜杰突然问了句：“秦茜茜是谁？” 这个问题让宁清又感觉一阵憋屈，随口答一句：“就是一个同桌。” “按你的计划去做吧，把眼光放远点，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其实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比你妈大五岁。”宁胜杰拍了拍宁清的肩膀，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在宁清无语的目光中，带着舒馨转身离去。 宁清清楚的看到老妈在老爹的腰间拧了一把。 这是真该啊！ …… 重新走进校园后，宁清抬手看了眼自己的廉价电子表，已经6点20。双语一中高一、高二晚自习安排是从7点到10点，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十点半寝室准时熄灯，到了高三还得延长一小时。这安排可比996更反人性，因为学校还安排了6点的晨练跟6点40的早读。 一想到这里，宁清便有些嫉妒那些已经早早拿到保送资格跟学校的竞赛生了，可以不用上课，有大把的时间去钻研更有乐趣的事情。 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这种紧凑的时间安排也让大家习惯了更珍惜平日里休息的时间。 宁清不想回教室，便信步走到了此时最为热闹的篮球场，这里大概是年轻人处理掉旺盛荷尔蒙最好的地方。许多人甚至拿着饭盒在这里看自发组织的篮球赛。 …… “艹，宁清，找了你两圈了，刚听你同学说你爸妈来看你了？给你带好吃的没？” 猛地被人拍打肩膀把宁清吓了一跳，回头才看到是他在学校的好友，火箭班的余宏伟跟重点班的周岩。宁清的朋友不多，学校里大概也就这两个人能算是好友了。 这还是因为余宏伟跟周岩从小学开始就跟宁清是同学，其中余宏伟从小学到初中，又到考进双语一中，一直跟宁清在一个班。不同的是考入双语一中后，余宏伟稳扎稳打的一直留在火箭班，宁清则已经掉到了普通班。 周岩则是小学只是跟余宏伟跟宁清在一个学校，初中才分到了同一个班，中考考入双语一中后，然后一直呆在平平无奇的重点班。 拍他肩膀的是周岩，学习成绩一直中等，不上不下，但人很热情。 余宏伟的数学成绩尤其好，但人的性格偏古怪。话不多，但往往能有惊人之语。所以基本上，三人在一起时，聊天的话题大都是周岩找的。 “没有，就是请我去海川餐馆吃了顿饭。”宁清随口回了一句。 “不够意思，吃大餐也不叫上我们。”周岩嘟囔了一句。 其实周岩家境不错，比宁清跟余宏伟都好。但一般情况下也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双语一中的食堂虽然饭菜质量还不错，起码能保证新鲜，但口味的确一般。 对于周岩的抱怨，宁清只是笑了笑，没回应。 如果单纯来请吃饭，不需要周岩说，说不得老爹老妈也会主动让宁清叫上两人，但今天这情况毕竟不同。 好在也不需要宁清解释，周岩便自顾自的开心起来，又说道：“哈哈，对了，跟你说个事，我们跟老余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碰到你们班的刘晓涵，老余找她问了句看到你没，结果那女生低着头红着脸答了句你爸妈来找你了，然后老余刚刚在那煞有其事的分析，那个女孩很可能对他有意思，你说这货是不是有够自恋的？” 听了这话，宁清只是侧头瞟了眼日常无表情且不算英俊的余宏伟，没有搭话。 倒是余宏伟认真的看着周岩说道：“上次在食堂碰到，我给她让路，她也是很小声的说了谢谢。这是逻辑分析的结果。你嫉妒我？” “啊，对对对，那你去追啊，人家如果答应做你女朋友，我给你俩当儿子。”周岩撇着嘴说道。 “哦，那我找机会去问问。”余宏伟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下来。 宁清无语的瞟了两人一眼，突然觉得操场这边索然无味，遂说道：“我要回教室了，准备些东西。今天晚自习我要去罗老师那里。” “老罗？今天晚上不是英语晚自习吗？你去找数学老师干嘛？”周岩稀奇的问道。 “我打算报名参加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宁清解释了句。 这话一说出口，一直很平静的余宏伟都显得颇为诧异：“数学建模竞赛？宁清，你是懂数学？还是懂建模？” “咳咳，其实都略懂一点。”宁清看了余宏伟一眼，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跟这人成了朋友的。 008美好的年华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秦茜茜的注意？” “不，我只是单纯的想参加数学建模竞赛。” “别闹，宁清，你知道数学建模竞赛需要掌握哪些知识吗？” “大概了解一些。其实我更担心建模是团队赛，组员不好找，对了，你好像一直在兴趣小组？你们组好队了吗？” “没有。学校的安排是先同步接受所有训练，然后辅导老师会根据训练后的成绩判断我们擅长的领域，等到校内选拔开始的时候，再给我们编队。” “哦，意思是你们不能自由组队？” “嗯，所以我不一定会跟秦茜茜一组。如果你想找我带情书又或者想跟她组队……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我对秦茜茜真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参加数学建模竞赛，拿到国奖，甚至能被选中参加国际竞赛拿个金牌回来，这样我今年应该就能跟重点高校签约，这两年就轻松了。到是你们这种指定组队的模式让我不好评价。本来是好好的兴趣竞赛，硬是搞成了应试教育模式。” “呵，宁清，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水平有什么误解？” “我觉得还好吧。” …… 回教室的路上，宁清跟余宏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直在两人身边默默旁听的周岩终于忍不住了。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两个这么自恋呢？一个觉得在食堂碰到几次的女生暗恋自己，另一个觉得国际性的数学建模竞赛是自己家赞助的一样，想拿国奖拿国奖，想被保送就被保送……还特么都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样，宁清，我也不说国奖，你要能代表咱们海州去参加全国竞赛，我给你当你儿子！” 周岩忿忿的说着，能看出来对给人当儿子这种事情，他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只是不知道周父在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如此喜欢到处认爹，会是什么心情，想来不会太好。 此时三人正好已经走进教学楼，好巧不巧宁清恰好看到了刚才两人口中的女生——刘晓涵。 宁清对这个女同学没有太多印象，大概因为这也是个不太喜欢言语的女孩。在九班呆了一个月了，宁清并没有跟她说过话。不过因为有一个足够八卦的同桌，跟他说过这个女孩虽然成绩一般，但会弹钢琴，而且手艺挺精湛，得过奖且每年学校搞文艺汇演都不会缺席的那种。 所以他虽然没评价，但也觉得余宏伟这货着实是挺不要脸的。 这时另外两人明显也看到了刘晓涵，于是周岩瞬间乐了，拍了拍余宏伟的肩膀开始挤眉弄眼。 繁重的学业压力并不会消耗掉十几岁半大孩子们所有的荷尔蒙。当然情窦初开的年纪，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事情。否则的话，双语一中的老师们也不会把掐断早恋苗头当成极为重要的事情来抓了。 让宁清没想到的是，余宏伟竟然真的迈着稳健的步子就朝着那女生走了过去。 “我去……以前真没看出来老余这么不要脸啊？”周岩感慨了句。 宁清看了眼周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过去听听他们在说啥？”周岩忍不住道。 宁清又摇了摇头。 他对这种八卦不太感兴趣。不过虽然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他能看到余宏伟叫住了刘晓涵后，两人聊的似乎还挺愉快的。这个距离虽然听不到余宏伟说了什么，但两人都看到女孩的小脸先是红了红，随后又露出青涩的笑容，然后开口低声回了句什么。 随后两人真的开始聊起了天，甚至一起朝着楼梯走去。 显然这跟两人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尤其是对于周岩来说，这画面着实有些打击到他了。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比余宏伟帅，现在又比宁清的成绩好，所以更应该受女生欢迎才对，现在看来现实跟想法有些出入。 就这样一路跟着余宏伟上了三楼，眼见得这两人又聊了两句后，余宏伟停在了三楼的楼梯口等待两人，女生则怯生生的抬起手挥了挥之后，朝着九班的教室走去，两人这才快步跟了过来。 随后周岩立刻追问道：“艹，老余，你们刚刚在聊了什么？” 余宏伟瞥了眼周岩，答道：“你的称呼可以改改了。” “别说她真答应了？” “不然呢？对了，我说了如果她接受我，还能多个儿子，人家感觉能接受喜当娘这种事。” “狗男女。”丢下这句评价，周岩便扭头跑回了教室。 宁清看了眼余宏伟，没忍住问了句：“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余宏伟答道：“刚不是说了？你不信？” 宁清老神在在的答道：“如果你真的提了多个儿子这种事，刘晓涵怎么也会看喜当儿的周岩一眼，刚刚她根本没抬头看我们，说明你压根没提这些。” 余宏伟诧异的瞟了眼宁清，说道：“感觉你今天的不太一样了。” 宁清耸了耸肩，没解释。 余宏伟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其实我就说了听过她弹琴，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听她弹琴。她问我以后有不会的题目能不能请教我，我答应了。” 宁清笑了，然后也抬手拍了拍余宏伟的肩膀说道：“挺好的，周岩这个儿子当的不冤。”说完，顺势抬起手冲着余宏伟摆了摆，说道：“走了，不送。” 是的，听了余宏伟的话后，宁清突然觉得心情挺不错的，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感觉。 顺利搞定了最亲近的爹妈，又见证了好友朦胧的爱情，这个世界美好的事情那么多，的确没必要太怨天尤人。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干就完了。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第一步是拿到代表学校参加数学建模竞赛的名额，只要能引起那些高等学府的注意，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来仔细了解这个世界，然后……然后轰轰烈烈干一票大的。 一旦开始这么想，宁清突然觉得这辈子他必然能过的很值。 009草台班子跟正规军 还差十分钟自习课正式开始，宁清拿了一个练习本跟一支笔后便直接走出了教室。 走出门时没忍住了扫了眼刘晓涵，发现女孩正坐在位置上一只手倚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可惜了，桌前堆起的书挡住了女孩的脸，宁清看不到此时这个清秀的女孩是什么表情。如果是在傻笑的话，那余宏伟说不定真能抱得美人归。 放在以前宁清不会祝福高中阶段的爱情，因为他是个唯结果论者。 但今天的经历让他觉得其实享受这种青涩爱情的过程也是挺美好的，胜在纯粹。只要不闹出人命，也没什么不好。哪怕考上了大学，再谈恋爱往往也会掺杂些别的东西。 当然他的性格也不会特意去打听一个女孩的小心思，扫过一眼之后便出了门。如果宁清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语文晚自习。不过数学老师让他去办公室的，所以走得正大光明。 …… 熟门熟路的来到高二年级组的数学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有声音传出，听起来像是罗老师正在打电话，恰好提到他的名字，宁清考虑了片刻，便站在了门外。 “……嗯，宁清这孩子真不一样。周老师，我要不你今晚抽点时间，我带着他过去，你亲自考考他？……嗯……那好吧，这事当然得就你的时间，不过我觉得……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 虽然听不到电话另一头说的话，但宁清大概能判断出罗老师为他奔走又受挫折了，毕竟对方好几次打断了罗老师的话。好在宁清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如果换了他是那位周老师，也会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些平时表现优秀的孩子身上。用鸡汤文的套路来说，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像他这种临时开始准备的，人家不给太多机会也是正常的。好在他也不太需要这种机会。 办公室里电话挂了之后，宁清等了一、两秒，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宁清推门走进办公室，挺好的。能容纳6个人的办公室只有罗真一个人在。 宁清记得他在地球上读的高中就特别喜欢用罗真这样的年轻未婚男老师。但凡结了婚的老师，晚自习都不太乐意上，总得多点时间陪伴家庭。但没结婚的年轻男老师是真能把办公室当家。 “罗老师。”宁清打了声招呼。 看到宁清，罗真笑了笑，说道：“哦，宁清来了，先坐。本来今天晚上是想把你带到周老师那里聊聊的，不过周老师今天晚上比较忙，要考核学校数学建模小组的培训成果，所以只能换个时间再去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先简单讲一下数学建模竞赛的一些规则。你也做做准备，等周老师有时间了，你去好好表现。” 宁清从善如流的坐到了罗真的对面，摇了摇头说道：“罗老师，其实你也应该有推荐权吧？起码在校内选拔赛上，正好您可以当我们的辅导老师。” 罗真摇了摇头道：“那个，宁清，我记得跟你说过，竞赛最少需要三人组队的吧？” 宁清认真的解释道：“其实我不想去周老师那里就是不太想被分配到不太熟悉的人，这样讨论的过程可能还会有争论。我的优势在于对于数学建模过程非常熟悉，如果不能拿到主导权，优势反而会变成劣势。” “这……那你想从哪找队友？”罗真疑惑的问道。 “就在年级里找我熟悉的同学。”宁清飞快的答道。 罗真苦笑，随后解释道：“我收到消息，学校对今年的竞赛非常重视。哪怕是校内选拔也会严格按照国赛的规则来，会给你们划定临时寝室以及使用特定的机房，期间除了编程辅导老师外不能联系任何人。时间也将严格控制在76个小时。如果你找其他从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同学，真能过得了学校的初选吗？” 宁清立刻答道：“如果题目难度跟你今天拿给我那道题类似的话，其实问题不大。另外少了说服队友的过程，也许还能让效率更高。第一天早上，一个小时我大概能完成题目分析，并建立初步模型，找到可以使用的文献。 下午我就可以开始动手编程，最多到晚上九点，完成编程过程，然后运行程序，对模型进行分析。第二天开始撰写论文框架，一天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够了。 这样等到第三天，模型计算结果肯定能出来，我还能有一整天的时间对模型进行检验总结跟推广，并将这些加入到论文中。甚至还能腾出起码十个小时来修改、校对论文。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宁清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直接说出来。 倒是一直认真听宁清表示的罗真来了兴趣，拿出了师道尊严，板着脸问道：“跟老师说话还只说一半？最重要的是什么？” 宁清一本正经的答道：“最重要的是，您不觉得正规军被草台班子给比下去了，还挺带感的？” 听了这话，罗真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的裂开嘴角笑了笑。 不得不说宁清最后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说起来罗真对周敬学的态度也挺不爽的。如果宁清真能随便拉两个队友就能脱颖而出，那自然是极爽的。唯一的问题大概是罗真觉得宁清这孩子还是太自信了些。 他相信宁清真有一个小时把问题梳理清楚的能力，但编程跟写论文都需要时间。 尤其是模型做好之后需要计算机校验，如果这个过程出了问题，很可能就赶不上趟了。同时论文写作也是重头戏，没有写过论文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掌握其格式要求。 不过没等罗真说出心里的担忧，宁清指了指罗真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再次开口道：“罗老师，反正今天晚自习已经逃课了，刚刚晚饭的时候我已经大概思考过了您下午给我的那道题该如何建立模型，不如晚上我就在这里，用您那台电脑把程序给写好，您看可以吗？” “啊？”罗真愣了。 010编程我略懂的 宁清很期待能用上罗真的电脑，所以不等罗真反应过来，便开口问道：“罗老师，您的电脑上有语言环境吧？” 想用电脑到不止是为了在罗真面前展现自己的编程能力，更重要的是为了上网。 双语一中对手机、电脑这种东西查的很严。高二虽然也有计算机课程，但用来给他们上课的机房却是不通外网的。只能用来操作一些简单的软件，编写最简单的程序。 所以虽然宁清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三天时间，却被困在学校的这一方天地里。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都是从不同课本上得到的。比如地理书封面上的世界地图，让宁清大概了解这个世界的主要国家跟地球不一样，都处于南半球。 比如他所在的永汉共和国就是天蓝星东边南半球最大的国家，有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样因为在南半球，所以国土越靠北的位置越温暖，越往南越寒冷。天蓝星上也有七大洲，分别是汉洲、玉洲、黄金洲、洛西洲、梅斯蒂洲、马尔特洲跟极点洲，大洲之间同样是被海洋分割开来。 除去地理之外，让宁清认识这个世界就得考历史了。不过宁清此时只有历史必修3，世界史的部分并没有讲的太清楚，但有一点永汉共和国的近代史跟地球上华夏还是有些像的，这让宁清感觉有些心情不太平静。 显然这些课本上的知识并不够，想要对这个世界有相对清晰的认识，还是需要万能的网络。比如他得了解这个世界的数学家、数学、计算机、经济学、物理学等等发展进程。最好还能通过各种论坛了解这个世界的集体观。 总之网络是个好东西，也是现在宁清最需要的东西。当然他也需要适当展露一下才华，能让罗真死心塌地的站在他这一边，高中生的身份太过麻烦了些。如果是大学生，他就能一部手机知天下了。 …… 罗真下意识的答道：“这个……我的电脑上只安装了c语言环境。” 宁清立刻说道：“可以的，我正好略懂一些。” 罗真：“……” 不管罗真此时心情如何，他还是顺手输入了笔记本进入系统的密码，还贴心的帮宁清调出了编程环境，随后又将今天打印好的题目从办公桌上找了出来，放到了笔记本电脑旁边，然后让出了位置。 宁清站起身，坐到了罗真的电脑旁，切换了下屏幕，在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迅捷浏览器的图标，然后点了进去。 然后很不要脸的在搜索引擎栏输入了“c语言指令表与符号表”几个大字。 这番操作看得罗真眼角抽搐了两下，他现在大概可以肯定宁清的略懂，大概是真的略懂，没有谦虚。 宁清也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笑着解释了句：“不好意思啊，罗老师，c语言是暑假的时候自学的，有些命令格式不太记得了，重新熟悉一下。” 这当然是托词。 主要是宁清得看看这个世界的c语言跟地球上的c语言有没有不同。否则就不是展示手艺，是真的献丑了。 用草台班子干掉正规军是托词，宁清单纯不想被指派组队。 主要还是懒得去跟一帮年轻人置气。高中这帮孩子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再加上那帮人都是火箭班的，各个眼高于顶，让这样的队友听自己这个学渣班的学生，难度之大可远比直接搞定罗真要麻烦的多。 说不得到时候精力都要放在内耗上了，这不是宁清所擅长的。 人的成长也体现在这一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最好是团结所有更容易团结的人，然后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至于惹得罗真怀疑一下这完全不是问题。 虽然宁清意识到完全唯结果论的思维模式太过极端，开始学着享受重新开始奋斗、布局的过程，但不能否认的是，一个好的结果往往更容易说服其他人。 比如地球上某位曾经的世界首富马爸爸，如果不是他成功了，那些言语曝光出来，大概会被网络群嘲到社死。但依托首富的光环，他放个屁，都能有无数拥趸一本正经的分析为什么这么香。 好在宁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熟悉c语言上，事实上大概的扫过几眼之后，宁清便能确定这个世界c语言的命令、格式、基础数据类型都跟地球上差不多。这大概是因为历史没有太多太大的出入，而且天蓝星的官方语言也跟地球差不多的原因。 于是很快宁清便再次运行c语言环境，开始了程序编写。 “data=; x=data（：，1）； x_20a=data（：，1）； y_20a=data（：，1）； ； holdon …… 开始编程之后，宁清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这也让罗真再次感觉脑子有些混乱了。 电脑里有c语言环境，足以说明罗真平时也会进行一些简单的程序编写，起码对于编程不是一无所知。自然也能看懂些宁清写的程序，当然能看懂主要也是因为宁清没有跟其他刚接触编程的同学一样写的很杂乱。 相反，宁清此时写的程序代码清晰，结构明确，而且在功能部分会给出较为详尽的注释，可以说简洁易懂。 这足以说明宁清的编程手法足够老道，而且很规范，着实不像走的自学的路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很多程序员编程习惯本就不太好，写的代码乱七八糟别说换了个人看不懂，可能自己写的代码，过个一、两个月自己都认不出来。 如果拜了这样的师傅，说不定再学编程的时候还会学会一堆的坏习惯。 总之，罗真此时完全闹不明白宁清是怎么把自己从火箭班弄到学渣班的。老老实实呆在火箭班不好吗？ 不过他是真的相信宁清的话，这家伙考试说不定是真乱来的，起码在数学这个科目上，能举重若轻解决数学建模问题的孩子，高中数学那些知识点，闭着眼睛考都能百分以上。 这孩子，着实有些过分了啊！ 011搞定罗真 如果宁清能知道罗真此时的想法，大概会深以为然。高中数学？那不是但凡有点脑子都能学通透的么？只要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奥赛题，单单以高考论，高中数学知识点的确不难。 数学真正开始变得困难是从大学学习数学分析，接触到微积分、向量代数跟空间解析几何开始的。学习这些东西的时候数学才真正成为了一种抽象的语言。并能开始区分出学生的脑子是否适合跟上那些数学大家谱下的节奏。 这些对宁清来说没什么难的，早就学过一遍了。哪怕是现在参加高考，宁清也有把握能数学能拿高分，甚至满分。 但其他科目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两门重要的语言类学科。这里毕竟是天蓝星，不是地球。虽然说永汉共和国的语言跟地球的华夏大体相似，但所学的文章不一样，甚至有些字的跟词的用法，以及基本语法都略有区别。 写论文这种有规范性的文章还无所谓，但做语文试题就很困难了。宁清可懒得再去认真把这些东西给学习一遍，太累。所以走竞赛生这条路是最合适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把缺点尽可能的掩饰，本就是在社会生存的不二法则。 更重要的是，时不待我。 拿到国奖之后，宁清起码能节省一年半的时间来了解这个世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搞事，当然先要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宁清懒得去翻阅这具身体原本那些记忆。没办法，年轻人的认知太片面，也太情绪化，没有什么大用。 所以此时他只是用心的编程。 任何事情都要从小处着眼，征服世界从征服高中数学老师开始。 …… 就这样宁清在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小时。 编写程序的间隙，比如罗真偶尔出门接电话，或者上厕所的时候，他也会切出编程环境，上网瞟了几眼这个世界的热搜。 果然以和平为主基调的时代，热搜内容都差不多的，以明星的各种八卦居多，夹杂了些乱七八糟的社会新闻。这些内容宁清自然没什么兴趣。但也好在这是个和平的年代，脑子远比体力有用，而脑子好又恰好是宁清的长项。 不过差不多等到晚自习下课时，宁清也把程序写好了。 总计六个小程序，对应解决了题目中的六个问题。最麻烦的还是最后一个程序，计算电池衰减状态3的小程序。这个问题比较重要，所以宁清构思的时间最久；最简单的则是求问题一中re的小程序，从开始构思到敲打完成，只用了大概十分钟。 大部分时间罗真都在旁边一直盯着，能确定所有程序都是宁清独立完成的。这也让宁清刚才言语的说服力又强了几分。拥有这个编程能力，几乎不需要跟编程辅导老师沟通，这样能节省大把的时间。 毕竟编程辅导老师们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线等着参加数学建模竞赛的孩子们提问。老师们也得吃饭、睡觉、休息。建模小组三天时间里如果任务完不成，还能熬夜做，辅导老师可不会陪着学生熬夜。更别提即便以双语一中的底蕴，也不可能给每个参加竞赛的小队都配备一位编程辅导老师。 哪怕是参加国赛的时候，高中组也只剩三到五个队伍配备一位编程辅导老师。 所以在宁清将代码提交之后，罗真只问了一句：“你写论文真的没问题？” 宁清简洁的回答道：“摘要，问题重述、问题分析、模型分析、符号说明、重头戏是模型的建立跟求解过程，这里要写的最详细，接下来就是模型校验，以及可以一笔带过的模型自我评价跟推广，最后标注好参考文献，把程序跟图解丢到附录里面，一篇论文就完成了。 说完，宁清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恕我直言，问题解决了，代码敲完了，写这种论文，有手就行。” 最后这句话，让罗真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实在忍不住打击了句：“你的代码还没跑过呢，说不定什么问题都解决不呢？” 宁清瞥了这位罗老师一眼，道：“您要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罗真不想在废话，示意宁清让出位置，熟练的操作电脑开始跑宁清写完的程序，随后开口说道：“行吧。你自己找两个队员，然后我帮你把名报上去，每人三百块报名费。想参加校内选拔就要尽快，校内竞赛下周二早上七点正式开始，周五晚上十点结束。全市这次也不知道会挑选几组人参加国赛，但前三才算稳。” 说完，罗真瞥了眼宁清，发现这货站在那里动也没动，下意识问道：“怎么？对你的代码没信心？想看看成果？都快下自习了，还不回寝室？” 宁清摇了摇头，然后掏了掏口袋，道：“倒不担心这个，就是报名费我现在没有，得周末回家跟爸妈要。” 双语一中每周能回家一次，吃饭在食堂用的统一饭卡，所以宁清的零花钱并不多，每周舒馨会塞给宁清五十块。今天虽然父母都来了，但宁清还真没想到参加个校内竞赛报名费还得要这么多。 地球上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都不要这么多，只能说学校敛财有道。 罗真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道：“唉，其实兴趣班的学生报名都不收费的，你又不愿意去。这样吧，你的报名费我先帮你垫着，你要是能在校内拿到前三去参加国赛，这笔钱你就不用出了。你要是没成绩，竞赛过后这钱你得还我。” 宁清立刻答道：“那太谢谢罗老师了。” “行了，差不多也要下自习了，你赶紧回寝室吧。等会寝室该点名了。” “好的，罗老师再见。” 宁清彬彬有礼的告别之后，一身轻松的走出了办公室。 跟高中这帮孩子比数学建模，宁清想着都觉得挺羞愧的。如果真要拿不到名次……那一定是学校里选的评委不识货。 012招兵买马 走出数学老师办公室后，宁清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先回到了班上，虽然只剩几分钟就要下自习了。 教室里没有老师，有些闹腾，不过这才是九班跟十班的常态。 有一点其实很有意思，火箭班跟普通班的老师一般上自习都只上到八点半，随后是学校规定的二十分钟休息，之后从八点五十到十点的时间就留给学生们自学了。唯独重点班的老师们往往会兢兢业业的上个完整的晚自习，一直坚持到十点才回家。 在老师看来这中间的区别大概就是火箭班不用管，学渣班管了没用。 跟刚刚路过一班、二班时安静的自习氛围不同，九班的教室里很闹腾。这大概也是学校把两个学渣班安排在楼梯另一边角落里的原因。反正不管怎么闹腾也不会影响到其他班级上课。 宁清回到教室当然不是因为他有多刻苦，想要利用几分钟时间看书，他是来确定小组成员的。宁清可比罗真更需要这次机会，总不能因为缺少两个凑数的人不能参加竞赛。 走进闹哄哄的教室，甚至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回到座位上，骆诗茵才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晚自习罗老师找你干嘛去了？” 宁清瞥了眼这位迟早会因为八卦到没朋友的胖女生，没好气的应了句：“确定数学建模竞赛的资格，对了，秦茜茜下午找过我，是你去跟她说的吧？” 骆诗茵撇了撇她胖嘟嘟的嘴，很是俏皮的说道：“这不就是你想的吗？吸引茜茜的注意力。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 宁清张了张嘴，但终究化作无声，这种事情八成是越描越黑。 “你开心就好。对了，数学建模竞赛要三人组队，我要另外找两个人，不过要三百块的报名费，你有兴趣没？”宁清随口问了句。 “切，你还真想报名啊……你懂个屁的数学建模啊，我才不跟你去丢人呢。别说要收我三百块，就是给我三百块也没兴趣。”骆诗茵不屑的说道。 “呵呵……”宁清笑了两声，没打算在跟这胖妞废话。 开口问这一句，无非是因为班上他熟悉的人不多，即便只是在校内拿个奖，多少也是个荣誉。但人家不感兴趣，宁清自然不会强求。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也响了起来。宁清抬头在教室扫了一眼，看到刘晓涵已经开始收拾书本，沉吟了片刻后，走了过去。 “刘晓涵同学，有时间吗？耽误你几分钟说个事情？” “啊？”刘晓涵诧异的抬头看向宁清，毕竟她跟这个新同学平时没什么交集。 不过想到宁清经常跟那个她印象很好的男生在一起，短暂的诧异过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什么事呀？” “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要三人组队，想邀请你一起组队参加。你知道的，余宏伟是我好朋友，他是数学建模兴趣小组的成员，肯定也要参加这次竞赛。我就想邀请你组队，给老余个惊喜。”宁清一本正经的说道。 女孩明显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宁清会给出个如此离谱的建议，随后双颊不由自主的快速染红。 从这表现宁清大概能看出这女孩还真对余宏伟有那么朦胧的情愫。 挺有意思的，刘晓涵跟余宏伟根本没同过班，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宁清还真挺好奇两人是怎么突然就看对眼了。 “对不起，我连数学建模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脸红过之后，刘晓涵还是摇了摇头，婉拒了宁清的邀请。 宁清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不懂无所谓，我懂就行了。只是报名必须要三个人，所以我才找的你。竞赛从下周二早上一直到周五晚上，参加竞赛的学生会安排到专门宿舍楼的临时寝室，小组之间碰碰面、聊聊天也挺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用上课，忙里偷闲三天真的不考虑下？你知道的，这种机会不多。” 这番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宁清已经下意识给眼前这个女生做了心理侧写。 有过在国家级钢琴比赛上拿奖经历的女生，心态必然是很稳的。单纯羞涩的女生往往没什么主见，能跟刘宏伟交流那么多，说明女孩也没看起来那么羞涩。更别提能从小学钢琴的家庭肯定不会在乎300块的报名费。 对于数学建模一窍不通，那就更完美了，竞赛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平时话不像骆诗茵那么多，也意味着竞赛期间，不会打搅到他。 所以对骆诗茵发出邀请，那真就是随口一提，但刘晓涵却是值得争取的优秀队友。 当然除了这些考虑之外，宁清也承认，刘晓涵跟余宏伟之间的那点小暧昧也是他想把这个女孩拉进队伍的原因之一。他挺想看到刘宏伟看到刘晓涵参加数学建模竞赛还拿到名次时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可以理解为生活中的小调剂。 宁清判断的没错，那番话说出来之后，刘晓涵明显犹豫了片刻，随后抬头用清亮的眸子看着宁清问道：“报名参加这个竞赛不需要选拔跟考试？” “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跟罗老师说好了，他站我们这边。班主任或者其他老师有什么问题，罗老师会在前面帮我们挡着。你只需要明天准备300块报名费给交给罗老师，告诉他准备跟我一个队伍参加竞赛就行，我保证罗老师不会有任何疑问。” 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杀手锏，也是宁清必须得先搞定罗真的原因——官方背书。 别说高中生吃这套，就是在社会摸打滚爬多少年的老油条，同样吃这套。有专业的数学老师站在宁清这边了，足以说明他来挑队员是靠谱的。是会被学校承认的。 “那行吧，不过跟你说，我可不是因为余宏伟，就是感觉学习挺累的，想要休息几天。”女孩犹豫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当然最后那句撇清的话，被宁清自动忽略了。 只是在心里感慨着：“果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啊，在经过几年历练大概就不会犯这种欲盖弥彰的错误了。” 013人生哪有公平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竞赛只需要三个人一个小组，也就是说我只有两个名额，你确定了的话其实现在就可以去找罗老师把名报了。他应该还在办公室。”宁清最后交代了这一句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最后一句话是在强调这次机会的稀缺性，免得刘晓涵又改变主意。没办法，女孩的心思一般变得比较很快，但同样的女人比男人更看重那些听起来就觉得很稀缺的机会。 就好像大多数男人可能压根不知道周边哪家商场周年庆是什么时候，一般什么时候有折扣，但女人往往都能将这些信息如数家珍。 当然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急迫，不然容易让人怀疑他的居心产生警惕心理，所以给出建议之后扭身便走。说起来复杂，无非就是人生阅历给予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宁清也的确还有正事要做，还得去找个队员。 找个人选他也已经大概确定了，四班的周岩。没错也就是他的损友之一。 一来能拿奖也荣誉，自然要考虑身边人；二来，爹妈都参加了这次竞赛，儿子当然也要参加，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 朋友就是拿来损的。 宁清也不怕周岩不答应，他相信周岩也会珍惜能休息三天的机会。重要的是，一起长大总能知道对方一些不想被外传的小秘密，宁清心怀坦荡，不介意周岩把那些小秘密说出去，但周岩肯定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十几岁的孩子面子大过天。只有在经过社会的毒打才会明白，很多时候不要脸反而是种优势。类似的阐述有很多，诸如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等等…… 来到四班门口，等了片刻，便看到周岩冲出了教室。 “周岩。”宁清叫了一声。 “咦，你来了？走，找老余去，我刚才越想越不对，这货诓我！”周岩一回头，看到宁清，立刻叫了句。 要找余宏伟的确要快些，因为火箭班的寝室跟重点班和普通班不在一个方向。 火箭班的寝室在学校东边操场旁的一栋小楼，楼下就是早操的操场，而且距离食堂跟教学楼都不远。最气人的是，火箭班的宿舍全部是——四人间，而且房间里还有洗浴室跟厕所的那种。 重点班跟普通班的寝室则在学校西边，挨着一座小山建的两栋楼。阳光不好其实可以忍，反正白天一般都不在寝室，但每天早操要跑大半个学校，忘记带什么东西了，都懒得再回一趟寝室。 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西边这些老寝室都是统一的十人间。 尤其是男寝那栋楼，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跟洗漱室。学生认为不公平，但学校给出的解释很简单，让火箭班的同学提前适应大学生活。如果认为不公平，那就好好学习，只要年级排名进了前九十，就能进火箭班，享受火箭班的待遇。 据说当年双语一中这种赤果果的不公平待遇在宁清入学的前一年，曾在网络上引发过全社会的大讨论，反对者众。但学校高层顶住了压力，一位副校长亲自上阵辩驳，声称就是要让学生提前体验这种不公平来让学生们懂得知识的重要性，树立正确的荣辱观，从而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 甚至还在网上反讽了一句，孩子们不懂，你们一个个混社会的也不懂吗？人生，哪有绝对的公平？ 总之最终结果是不但双语一中坚持了这种不公平的寝室分配理念，还有诸多重点中学也开始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区分寝室待遇。甚至还有学校连快慢班的食堂都给分开了。最终全社会也默认了诸多重点高中的这种玩法。 从这点来看天蓝星的社会发展脉络终究是跟地球不太一样的。 …… “他诓你什么了？”宁清看着周岩问了句。 “你想啊，就那么点时间，他怎么可能真的跟那个女生说那么多事情？而且那个刘晓涵根本没朝咱俩看过，这货吹牛逼呢！就这还想当我爹？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认贼作父。”周岩略显激动的说道。 如果不是有几十年的积累，宁清觉得自己可能会笑出眼泪。这货是有够憨的，能上重点班，大概是家里上辈子高香上的够多。 “别闹，余宏伟也没说他怎么样。而且我刚刚观察了下刘晓涵，她好像真对老余有那么点意思。”宁清随便找了个由头，拦住了一心想着要去找余宏伟要个说法的周岩。 周岩狐疑的看着宁清，说道：“啊？真的假的？你跟刘晓涵很熟？不可能吧？就你在别人面前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还会关心这些事？” 宁清耸了耸肩，答道：“刚刚我邀请刘晓涵跟我一起组队参加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她本来不同意的。后来我说老余是数建兴趣小组的，肯定会参加这次数学竞赛，她马上就同意了，甚至不在乎交三百块报名费，所以你说呢？” 周岩顿住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为了一时口嗨，平白在兄弟面前矮了一辈便也罢了。更气人的是，兄弟有个挺不错的女孩喜欢，自己没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男性单身狗感觉受伤害并不是因为女人比男人多几千万，而是身边的朋友有女友，自己只能靠左手。 “宁清啊，为什么好女孩竟然跟学校一样肤浅？学习好就代表一切？现在学习好就代表够大够猛够持久吗？” 宁清没有回应，主要是他没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但会开车，车技比他还娴熟，车速还如此之快…… “你倒是吭一声啊！”周岩不满的瞥了宁清一眼，念叨着。 “你最好说的不是那种低俗的东西。”宁清评价了句。 “我是那种人吗？够大是指理想，够猛是说拼劲，够持久说的是为了实现理想而坚持的韧性！”周岩认真的解释道。 宁清明白了，这是在秀漂移技术。 懒得再跟周岩废话，宁清直接说道：“你是哪种人我不管，罗老师已经让我自主报名参加这次的数学建模竞赛，我准备带两个人拿奖，一个名额给刘晓涵了，另一个名额我打算给你。下周二早上七点到周五晚上十点。想不想体验不用三天不用上课，还能呆在火箭班同等待遇的寝室，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014都是猴精猴精的 周岩同意了，甚至没等宁清用上威胁的手段，宁清小看了能在繁忙的高中生涯休息两天对某个学生狗的诱惑力。 “我艹，难怪你特么一直说着要报名参加数学建模竞赛，原来还有这种好事？！能休息整整三天啊，意思是我能合情合理的带本小说在寝室里看三天也没人管我对吧？” 周岩兴奋的抓住宁清的手，不停摇摆着问道。半点不避讳周遭路过的同学扫来的怪异目光，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放开！你只要愿意报名到时候爱干嘛干嘛，我是正经去参加数学建模竞赛的。”宁清皱着眉头，很是嫌弃的将周岩汗渍渍的手甩开。 正值开学不久的九月，海州依然极为闷热，随便动动就是一身汗。 “愿意，那必须愿意。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你比老余那个奸佞小人强。火箭班把人都给教坏了。”周岩搓着手，一脸喜意的说着。 “哦，报名费300，明天直接去找罗真老师交上去，跟他说你想跟我组队参加数学建模竞赛就行了。”宁清警惕得离周岩了远了些，他总感觉周岩想把他那只带着汗渍的爪子，搭到他肩膀上。 “我勒个去，学校这才是生财有道啊，报名参加竞赛还要三百？干嘛不去抢啊？”周岩颇为肉疼的说道。 按照宁清的观察，天蓝星的物价跟地球华夏2020年差不多，三百块对于高中学生来说，并不算小数目。不过他相信周岩是有这笔钱的。毕竟周岩父母好像都是企业里的高管，待遇很优厚。 “你参加竞赛，回头拿奖了还能找家里要回来。你每年浪费的钱乘以十肯定是有的。另外，火箭班数学建模兴趣小组的成员是不用自己出报名费的，学校帮出了。”宁清瞥了眼周岩，点评了句。 “别闹，你那水平要真能拿奖出风头，我特么反而不敢跟你报名了，就怕学校通知家里。学校三日躺这种事，我要敢找家里要这钱，我爹会弄死我。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水平，数学从来都卡在百分左右参加数学建模竞赛？不要小看老一辈的智商，他们都猴精猴精的。”周岩感慨道。 宁清诧异的瞟了眼周岩，他没想到这孩子还看得挺通透的。 当然宁清也清楚，哪怕是带着周岩拿了国奖，对着货的前程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高校在决定是否提前跟某个孩子签约之前，也是有考试跟面试的。 但话又说回来，宁清从来不觉得学习这种事情浪费三天时间有什么不得了的。 “哦，那你得想清楚，我真能拿奖的。” “哈哈，别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就这么说了，下周三天假，想想我都觉得精神。” 宁清瞥了周岩一眼，该说的他都说了，这货不信，那就不算坑人了。 ……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数学课下课之后，罗真便将三张报名表给了宁清，另外还有九百块的收据。同时还有些今年数学建模竞赛的一些情报。 跟往年一样，这次校内选拔赛是全市统一时间进行，由海州市教育局组织的评委会统一出题。 说是校内选拔，其实就是学校老师先筛选一遍之后，将有希望能奖的论文提交到海州市教育局提供的专家评比数据库中，由教育局邀请的专家来负责二审跟答辩。最后根据海州市教育局专家组成员会根据整体优秀论文的数量来决定推荐几支代表海州市的队伍去国赛。 当然说是全市高中都可以参与，但其实真正参与其中的只有海州市那七、八所重点高中。其他普通中学还真没那个实力挑选出有能力参加这种高端赛事的学生。 就像罗真说的那样，数学建模的难点就在于需要用到高数知识、编程知识以及要会写论文。除了那些初中时期已经把高中数学学完了，高一就开始接触大学数学知识的小天才们，大多数普通的高中生根本没能力参与到这种赛事之中。 这些小天才甚至还没参加中考就已经被几个重点中学瓜分干净了，跟那些非重点高中没什么关系。 不要只以为大学才会抢生源，重点高中抢起优秀生源来更可怕。各大高校还只是招生办之间打架，重点高中抢生源的时候，校长亲自出马去拉优秀生源的故事都在全国各地频频上演，双语一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然这些罗真很重视的情报，在宁清看来其实没什么意义。 谁还不是个天才了…… 所以他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甚至乏味。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晚自习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教室发呆，而是打着准备数学建模的旗号，到罗真的办公室里混电脑用。 办公室里的网络速度还挺快的。罗真在的时候，宁清就看一些关于天蓝星往年高中组数学建模竞赛的试题解析，或者系统的温习几种主流计算机语言的知识。如果罗真不在，便可以放飞自我，查看各种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随便在网络上呆两晚上，宁清便也差不多缕清了这个世界的发展脉络，竟然也跟地球差不多。 永汉共和国还是他最熟悉的那个种田文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拥有了世界工厂的美誉，此时正在阵痛转型的关键期，指望着能顺利通过推进科技发展，冲击高端工业领域。当然这种吃苦耐劳的特性从读书这种事就能看出来。 从高一开始朝6晚10就不说了，一周还只休息一天。到了高三，每周休息时间甚至压缩到了半天。这种学习环境培养出的人，什么996，007，都弱爆了。 至于这个星球目前最强大的国家则是瑞恩合众国。跟地球上某个国家一样，顶着人类文明灯塔的名号不干人事，靠着一众流氓地痞用近代三百多年科技爆发底蕴催生出的变态国度，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扒拉扒拉，狗都嫌那种。 这在宁清看来就是欠打。 众所周知，恶犬不听话，结结实实的揍一顿就好了。如果揍一顿还不听话，那就揍两顿…… 宁清觉得他这个想法，很靠谱。 015好人大好人 周六下午放学后，宁清硬着头皮回家了。 想不回也不行，按照学校制定规范的就是，让你呆在学校的时候，你不能走。放假的时候，你不能留。毕竟宿管的看门大爷也是要休息的。当然火箭班的学生可以破例。 这就是双语一中，比社会更社会，现实到让火箭班以下的同学发指，从头到脚都在宣扬着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的道理。 每当开始讨论学校这种处理方式，从3到10班的同学都会觉得很不公平，但所有年级的1、2班都认为这再公平不过。 现在的宁清站在大众这边，因为他已经不是火箭班的学生了。 当然等到宁清重新进入火箭班了，他也会马上叛变，且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生而为人，脑子为屁股所坐的位置考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这样，那就是某个集体的叛徒。 让宁清松了口气的是，在那天宁胜杰跟舒馨去学校看过他之后，家里俩大人似乎解开了某种心结。很默契的没像往常一般，不停追问他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只是给他专门准备了一桌好菜，很暖心。 爹妈还是疼他的，虽然这尽显温柔的爱意来得稍微晚了些，但也足够让宁清心怀感动。如果说爱情浓烈得像火焰，亲情大概就像春雨，在润物细无声中慢慢滋生。 吃过了饭，宁清就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学习自然是不可能学习的，他得上网。 就这样周六晚上跟周日一天，宁清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上网，宁胜杰跟舒馨都没怎么打搅他。 按照宁清对一般家庭父母的了解，这种只输出温柔的亲情表现模式一般持续时间不会太长，有了就要好好利用。说不定下周回来，就故态复萌了，关键是下周末数学建模竞赛的成绩还没出来，所以这种机会必须要抓住。 错过，之后是不可能补上的。 吃过周日晚饭之后周岩便找上门，两人一起返回学校。 余宏伟没出现，倒不是因为不同班而导致感情淡了，而是所有年级数学建模兴趣小组的成员这周末都没放假，跟老师一起利用最后的时间特训。 毕竟下周二早上竞赛就要开始的，这种时候临时抱佛脚在宁清看来都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就体现不出学校对这件事的重视。 学生跟普通老师可以不关注风向这种东西，但教育系统内部的那些校长们不一样，想要更进一步，嗅觉就得足够灵敏，比如近期永汉共和国重组科技部，就是一件大事。 这时候不加班，还等什么时候？ 周敬学此时也是如此想的。 作为双语一中这次数学建模竞赛的负责人，他正在将已经报上来的名单录入到教育局的报名系统之中。 周末这天把所有孩子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分好组，然后在明天中午十二点报名时间截止之前，把所有队伍都录入进去。等把数学建模兴趣小组的人名都录入之后，他便看到了三个陌生的名字。 宁清、刘晓涵跟周岩。 其实宁清这个名字不能算陌生，周敬学略一思索便回想起罗真曾跟他提过这个名字。 有天在行政楼偶遇罗真时，这位数学老师提过一次，后来又专门打电话来提过一次。不过周敬学最近是真的很忙，如何让这些兴趣班的小祖宗们开窍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心神，如果不是这个时候看到宁清的名字，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刘晓涵跟周岩两个名字就是完全陌生的了。 但这个小组报名费都已经交了，学校开出的收据也已经放在了附件里，所以周敬学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三个人的名字录入了名单。竞赛结束后，论文是学校内部的老师先审核的，周敬学本就负责主审，也不怕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组什么都没交出来影响了学校的颜面。 不过对于罗真这个年轻老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周敬学还是觉得应该在这次竞赛之后去跟他好好聊聊。 为此周敬学还在录入完这次参加竞赛的小组之后，专门登陆了学校管理系统的后台，调出了刘晓涵跟周岩的档案瞟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简直就是乱弹琴。 宁清跟周岩能想到的事情，这位海州双语一中好不容易挖来的知名数学老师自然看得更为清楚。 这些学生是把参加竞赛这种事情当成官方给予的休息机会了吧？ 周敬学有些恼火的拿起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算了，他还是决定竞赛结束之后拿事实说话。等到宁清这组把论文交上来……或者直接交白卷的时候，事实剩余雄辩，总之他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给罗真上一课，让这位年轻老师明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 做完，这些事后，周敬学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学校兴趣班里还是有好几组好苗子的，如果都能超常发挥，或者这次他押中了考题的话，还真有可能送两到三组参加国赛。反正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结果如何，就看天意了。 …… 前往双语一中的公交车上，周岩得意的从书包中拿出了两本书来在宁清眼前晃了晃。 宁清疑惑的瞥了这货一眼，因为他分明在书的封面上看到的是《蝶变高考——五年真题汇编详解》上、下两册。 “多了两本参考书值得你这么开心？”宁清随口问了句。 “哈，你翻开看看。”说完周岩递了一本给宁清。 宁清翻开一看，好家伙，这货是把参考书的封面粘贴到了一本名为《科技之锤》的小说上面。可以看出对于这次数学竞赛周岩同学是非常重视的，起码准备的非常充分。 “宁桑，你真是个好人，大好人！”周岩婊里婊气的感慨了句。 “你高兴的太早了。” 宁清随口应了句，便在将书还给周岩之后，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句骂人的话他暂且记下了，呵，好人？等竞赛完了，总得让这家伙为今天的口嗨付出些代价。 016这很公平 刚回到学校丢下书包，余宏伟便找到寝室这边把宁清跟周岩叫了出去。 火箭班的孩子可以随便往重点班跟普通班的寝室窜，但反过来是不行的。可以说火箭班的寝室开门大爷更负责任，当然重点还是学校的纵容。这下连宁清都觉得学校太过分了。 成绩好很了不起么？ 不过当宁清看着喧闹的操场上，一群少年在夕阳下肆意挥洒汗水的时候，消耗旺盛的荷尔蒙时，心情还是豁然开朗了许多。人间朝气啊……，夏末秋初，那些穿着短裙充当啦啦队的女孩子的确挺养眼的。 偏偏就在宁清心情大好的时候，不解风情的声音幽幽钻入宁清的耳中：“你还真建了个队伍，还把刘晓涵拉进去了？” “嗯？咋了？”宁清回过头，瞥了眼身边的余宏伟，随后应了句。 “你们这么瞎胡闹很有意思吗？”余宏伟很是老成持重的问道。 “老余啊，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瞒你说，宁清这次的目标就是带着我们剑指第一的。对吧，宁清。”周岩帮着宁清接了余宏伟的话。 宁清侧侧头瞥了两人一眼，答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兄弟，既然老余参加了这次数学建模竞赛，我就得想办法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周岩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就是一声：“艹！宁清，做人要厚道，咱们才是一边的！” “别闹，我认真问你呢，你咋想的？”余宏伟也开口问道。 宁清将目光再次投向篮球场上可爱的啦啦队们，幽幽道：“我咋想的重要吗？” “那你说什么重要？”余宏伟问了句。 “刘晓涵跟周岩是找罗老师报的名，我的报名费是也是罗老师帮我出的，你猜为什么罗老师要陪我胡闹？你是怎么呆在火箭班的？脑子呢？”宁清不耐的教训了一句。 这也就是看在大家都是好友，从小长到大的份儿上，不然他才懒得废话。 余宏伟倒也没着恼，只是疑惑的问了句：“所以我也想不通。” 几句话的功夫，篮球场的比赛已经暂停，刚才宁清一直盯着看的小女生勇敢的冲进了篮球场内，拿着一瓶水递给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这画面让青春的色彩更加浓郁，却让宁清只觉得意兴阑珊。 两世都没想通，凭什么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这么容易拥有爱慕者，智性恋不好么？ 于是宁清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认真的说道：“我教你一招，遇到这种你想不通的事情，就用排除法，当你排除所有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能，都是真相。懂了吗？所以我是个天才，那种能一神带两坑，去国赛上拿奖的天才。更是以后可以搞大事，让全世界都记住我名字的那种天才，说不定还能把自己名字写进课本里的天才。” 余宏伟坐在那里盯着宁清默不作声，倒是周岩忍不住撇了撇嘴，他不觉得宁清是天才，只觉得这家伙今天是真好不要脸。 “呸，读书读的好的人，都特么是心眼多的坏人。” …… 周一数学课后，罗真专门把宁清叫到教室外聊了几句，主要是告知竞赛的安排。给宁清送来了三张参赛证明。 宁清看了眼自己的参赛证，最上面是一行小字，国际数学建模竞赛海州赛区，然后就是他的照片，照片下方面则写着双语一中高二九班宁清。能证明参赛证书是很正经的，大概就是上面盖着海州市教育局的章子。 参赛证的背面则只有一个二维码。 “参赛证别丢了，以后还有用的。对了，记得晚自习下了就带着你的组员去一班那边，周老师可能不会专门来叫你们。” “谢谢罗老师。” 罗真拍了拍宁清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勉励后，没再多说什么，走了。 其实不需要勉励，宁清很明白数学建模的机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毕竟他没把握靠高考上永汉共和国的顶级大学。 …… 差不多也就是时间，正代表双语一中在海州市教育局开会的周敬学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众位带队老师，经过今年数学建模竞赛组委会研究决定，今年的高中、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将采用同题不同判的方式进行。就是说不再给高中组出专门的题库，所有人参与竞赛的团队，都在统一的题库中选题。当然，在最后评选的时候，专家评审组会先审高中部的论文，然后再审大学部的论文。” 这句话如子弹般打入周敬学的耳中，也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以往的国际数学竞赛，从题库到专家评审组都是独立的。这样更加灵活，尤其是题目难度一直控制在高中组要比大学组简单些。比如题干描述上也会对高中组网开一面，比如在题目正文中给学生建议应该阅读哪些方面的知识跟找哪本参考书。 大学生跟高中生的题库合并就意味着这些隐形的福利都没了。 理论上来说，突然改规则对于所有高中组参赛者来说都是一样的，但经验丰富的周敬学很清楚，难度突然提高，意味着谁家水平差，谁尴尬。周敬学是没太大的信心跟静雅、卓越两所学校竞争的。毕竟这两所学校优秀学生也很多，而且是海州最早开始重视数学建模的两所重点中学。 不过虽然很不满但周敬学没问出声。 海州一中好歹是能争第三的学校，今年竞赛海州有八个学校有学生报名参加，其他学校的教练自然会发表意见。 “为什么啊？以往不都是高中组跟大学组分开的吗？” “就是，这样太突然了吧？明天竞赛就要开始了，突然宣布这个消息咋还能朝令夕改了呢？” “高中跟大学用同样的题库，明摆着对高中生不公平嘛。” …… “大家静一静，这可不是我们的决定，是组委会的决定，全世界都一样，咱们还是赶紧把会开完，你们赶紧回去跟孩子们说一声。大家都一样，有什么不公平的？” 甲流甲流 腊月新冠初愈，桃月又染甲流。烧到三十七、八、九度，看啥能不迷糊？ 真的，这两年是真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去年腊月感染新冠的时候，我还在庆幸，虽然当时把所有症状都感受了一遍，但起码代表新冠开始痊愈的刀嗓我躲过了，起码没体会咽口水如吞刀子的痛苦。 于是今年甲流为我补上了。 具体形容便是，左半边嗓子那里总像是卡了一块咽不下又咳不出的痰，如果不吃东西、不注意的时候还好，吃东西下咽的时候那块就像刀割般痛。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的。 直到今天晚上1点51分被痛醒之后，我发现我可能不太正常。 比如我能确定平时晚上醒来后，我是没那么多口水的，而且我认为正常人在吞口水会感觉到疼痛后，大脑应该会出发命令，让人体尽量少分泌口水才对。 但事实却是，我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躺在床上有了口水就得咽下去，然后就好疼，感受到疼痛之后口水分泌得更加旺盛了，然后又开始不停的下咽……再然后我爬了起来，开始写这篇单章…… 这觉没法睡了。 除了病痛让人绝望外，意外发现自己可能不太正常更让人绝望。 所以请告诉我，你们也是一样的好吗？ 如果没在自己伤口上撒过盐，算什么男人，对吧？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这两天更新其实用的都是存稿。写书这么多年，我的存稿从来都不多的，主要是曾经也是被读者老爷们骂到上架前修改情节的萌新，不配拥有太多存稿。 等身体稍微康复之后，我会尽快更新的。 老婆已经抢到了几盒奥司他韦颗粒，除了一百八十元/盒的价格让我对这种药物的涨价幅度再次感到绝望外，其他也还好。 所以，祝你安康，只要不得甲流，就能不买奥司他韦，那么这药卖的再贵，也与你无关，这么想想，是不是省了好大一笔？ 另外如果还能动弹，最好是能锻炼起来，哪怕是每天走几公里。真的，我坚持每天走五公里的那段时间，还真就没生过病，自从躲在家里不出门，日渐往肥宅的方向发展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坚持适量锻炼才是对健康最负责任的管理方式。 最后，爱你们…… 019无趣的题目 躺在床上，宁清直接戴上了耳机跟眼罩，世界从这一刻起便与他无关。 耳机连接着p3，播放的是一部经典瑞恩合众国电影的配音，主要是外语课上学习瑞恩口语用的。宁清听得懂一些，而当注意力陷入其中之后，不知不觉中便感受到困意袭来，然后陷入梦乡。 随后在强大的生物钟支配下，第二天六点准时睁开眼睛。 宁清几乎是跟余宏伟一起起床，然后开始洗漱。这个时间刚刚好，因为七点钟海州市教育局的官网就会挂出今年国际数学竞赛的题库链接，按照往年的操作，作为地区性的教育局甚至可能早几分钟挂上链接。 两人下床的响动也吵醒了依然在熟睡的周岩，便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两人爬了起来。 这就是习惯成自然的力量，可怜的高中生活就是这么让人乏味。 洗漱完毕就以组为单位出门早锻炼……其实这几天是否早锻炼是不做强制性要求的，但题目还没出，火箭班的那帮孩子都选择了自发去跑两圈，宁清也便也带着周岩跟刘晓涵跟着了火箭班的步伐。 对于体验过一次死亡的人来说，更懂得有一具好身体的重要性。起码经得住大悲大喜，不会因为一次败仗就输干净了。不过锻炼也只剩浅尝辄止，也就是围着操场跑了两圈就在周敬学的催促下去了食堂开始吃饭。 这个时候正常上课的学生都在继续晨练，等竞赛生们吃完早餐，正好就是其他学生吃饭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得刚刚好。 六点五十，所有竞赛小组都已经坐到了各自分配的房间里，大部分房间里画面是差不多的，几个脑袋凑到电脑前，不停的刷新着海州市教育局的官网，等待着题库链接的出现。 但宁清这组显然不一样，周岩正抱着他带来的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当然书的封面看上去是高考模拟练习题集，刘晓涵则坐在另一边，堂而皇之的拿着一本乐理书翻阅。 跟周岩的无限专注不同，刘晓涵时不时的会将目光放到正认真看着电脑的宁清那边。慵懒的瞥上一眼，然后又看看书，能肆意挥霍时间还能没什么负罪感，其实挺不错的。 宁清则是认真在上网。 不得不说学校给竞赛小组这边安排的网速还是挺快的，宁清信息也浏览得很过瘾，几个比较特别的新闻引起了宁清的注意。当然都是经济层面的新闻。作为曾经一个知名但其实没什么卵用的经济学家，对各种宏观经济走势，总是要更关心些。 今天最大的新闻就是永汉共和国昨天晚上，瑞恩联邦资产储备联盟再次宣布通过加息个基点，以应对瑞恩国内日益增长的通货膨胀指数。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巨大动作，毕竟市场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玩法，也早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 没想到的是这次瑞恩联邦资产储备联盟会如此大手笔，直接加息个基点，之前外界一直以为最多只会加息个基点。毕竟瑞恩合众国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通货膨胀居高不下这么简单，还有债台高铸这个隐藏的祸端。 简单来说就是国债欠的太多，30多万亿瑞恩币的债务，是同年全国税收总收入的近七倍。更可怕的是，瑞恩合众国还在不停发行新的国债，当瑞恩币的利息涨上去，也意味着国债总额在膨胀。 更别提加息在经济学中不过是一种调节手段，任何调节手段都有利有弊。大手笔的加息也许会让人们把钱存进银行，减少资金在市场流通，达到抑制物价上涨的目的，但也会让无数企业资金使用成本飙升，并直接影响到股市、债市…… 这些问题，宁清当然很清楚，事实也证明了他的专业素养。 加息个基点宣布之后，昨晚宁清睡觉的时候，瑞股刚开盘便迎来了一场三次触发熔断机制的暴跌。 但经济学家的局限性也表现在这里。 对于各种经济规律，优秀的经济学家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对于使用什么调节手段，可能出现什么市场反应，也都能分析得不离十，站在台上演讲，一个个都能吹得天花乱坠，花团锦簇。 但正要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就会发现，屁用没有。 百年经济学发展史，一帮聪明人开拓了无数种方法希望能调控世界经济，一直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该来的从不会缺席。那么多伟大的经济学理论并没有挽救过一次经济危机，甚至连减缓都很难办到。 关于这个问题，宁清其实也有自己的见解。 经济发展跟人类生活发展息息相关，甚至跟每个人类个体息息相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济危机的发生是人性的博弈。而人性的博弈是没有太多理性可言的，偏偏经济学体系是以严谨的数学理论体系做支撑的，各种工具也是依靠精算师对情况进行判定之后推出的决策。 无法调和的矛盾，让经济学成了这个世界上看上去很高端，但实际上毫无价值的学科之一。 长出了口气后，宁清这才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他这才通过浏览器的收藏夹打开了海州市教育局的官网。 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成长到可以关心世界经济周期这种大事的程度，该做正事了。 至于晚了半小时才开始选题这种事情，宁清并不在乎。跟一帮高中生竞争，感受不到太多压力。 很快，今年的竞赛题目便展现在了他眼前。 巧的是，第一道题就是跟经济学密切相关的题目，“基于打折力度概念的薄利多销模型”。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某个商场一段时间的日常流水相关数据，再选取一些商品的折扣率、利润率、打折力度等，建立一个打折力度、跟商品营业额、利润率的鲁棒线性回归模型。然后再进一步分析不同商品类别对该模型的影响。 看过一眼之后，宁清便放弃了这道题，原因无他，太简单了，无趣。 020选择困难症 对于数学建模来说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那是宁清，看到无趣的题目当然也是第一时间放弃。但很快宁清就发现，这次的数学建模竞赛，似乎没几道让人有兴趣做答的问题。 比如排第二位的机场出租车问题，需要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建立以不同决策下最大利润为目标函数的选择决策模型；排第三位的基于优化算法的企业原材料订购与运输规划模型…… 本次竞赛一共给出了八道题目，其中七道题目都跟企业运营管理这些方面的东西强相关。像那天罗真给他的那种纯技术领域分析的那种题目，反倒是没有见到。 好吧，看来最近全世界经济形势是真都不太好。连数学建模竞赛出的题目都是这种经济向的…… 至于最后一道题让宁清都感觉很懵。 题干描述非常简单：科学家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件的运转都遵循一定的规律，大到天体运行，小到粒子分布。这也意味着所有的问题，也许都能用数学模型来解决。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哪个还没来得及被科学家们关注到的问题值得用数学模型来解决呢？这道题允许你自由发挥能力，自主提出问题，并通过数学建模的方式解决它，也许你就是下一个罗伯特·卡迪。 显然这是一道自由度极高的题，但也意味着这道题的难度直接被拉满。甚至就连题干后面都直接注明了（慎选）两个字。 这也就是宁清这种非科班的学生才会专门看这道题的题干了。事实上自从八年前世界数学建模竞赛开始举办以来，这道题是大学生组每年都会出现的保底题目。也是教练们早就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的学生绝对不能选的题目。 因为在教练们看来，哪怕是最优秀的大学生敢选这道题，最终分数都不会太高，因为知识沉淀并不够。事实也的确如此，前面七年时间，也的确没人靠这道题拿过奖，哪怕明知道这道题会出现在题库中。 宁清其实也觉得这种开放性的题目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种级别的竞赛中。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道三天时间足够完成的题目。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专门去网上搜索了罗伯特·卡迪这个人，随后惊为天人。 这是天蓝星上真正的天才，虽然只活了三十二岁就英年早逝。但他在天蓝星上留下了太多东西，比如这位大佬是这个世界量子物理的开创者，他一个人在有限的十多年时间里，完成了地球上薛定谔、波尔、泡利一众科学家的研究成果，牛逼到没有朋友。 在去世那年还提出了量子力学测量公设，让整套理论相对完整。 更让宁清无语的是，这家伙的死法也是那么的传奇。 照网上的说法，这位老先生是在研究核裂变的时候，被自己造出的东西给炸死了。简单来说这位罗伯特·卡迪先生造了一颗原子弹，然后没控制好，炸了。而且当时这位大佬就在反应的正中心，整个人应该是在瞬间被气化成分子…… …… 宁清并不知道敬爱的周老师控制欲有多旺盛。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老师控制欲有多旺盛。为这次竞赛准备的电脑都安装了控制软件，换句话说，学生在电脑上所有的操作，周敬学都能在后台监控到。 所以昨晚宁清在周敬学面前表现了一番后，本意是在竞赛之后提交的论文能被重视，但却让周老师此刻就已经对他足够重视。比如已经早早的开始关心他的选题。 于是周敬学知道别人在疯狂刷新题目库的时候，宁清在永汉最权威的网络新闻平台——一览网上浏览国际新闻，还津津有味的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查看各种相关的专家评论文章。 对此种行为周敬学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大概是超级的自信？ 终于题库链接更新出来三十二分钟后，宁清才退出了一览网，登陆了海州市教育局系统，随后把每道题都点进去看了一遍。 后台看不到具体的过程，但记录了宁清在每道题专属页面停留的时间，都停留了七、八分钟，这就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个时间其他绝大多数小组应该都已经选定了题目，开始在网络上查找各种相关资料了，但宁清依然没有任何操作，这大概说明这家伙还没选定题目。 呵…… 周敬学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降低了，他昨天竟然真的对这个来自九班的家伙有了那么点期待。这表现像极了那些根本读不懂题目的稚嫩少年。但这位总教练的心情依然不错。 因为今年他押题押得还挺准的，在近半个月的强化竞赛思维训练课上，他押中了起码三道差不多类型的题目。如果参加数学建模兴趣班的那些火箭班学生，真的吃透了他讲的那些题目，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变换，应该就能得到不错的评价。 而且从这些孩子的选择就能看出，他们都选择了这三道题中的某一道。这说明他们都能看出其中的关联，老怀大慰啊！ …… “宁清，你选好题目了吗？”一直在偷偷观察宁清的刘晓涵忍不住问了句。 “还没，我在找音乐软件，这电脑上竟然连个音乐播放器都没有。”宁清随口答了句。 表现得很轻松，但其实宁清的脑子正在飞快的运转着。这题目安排的，简单的过于简单，难的又太难。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还真想挑战一下最后一道压轴题。 但刚刚才看到这道题却是来不及了，到是参加国赛或者代表永汉共和国参加世界赛的时候如果还有这道题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那么选…… “你想听什么音乐，我吹口琴给你听？”刘晓涵突然给出了建议。 “你还会吹口琴？”宁清有些意外。 “其实我还会长笛跟长号，不过只带了口琴。我的音乐启蒙老师是林迪迪，他会的乐器很多的。”刘晓涵也解释了句，然后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口琴。 一直默不作声埋头苦读的周岩猛地抬起头：“等等，你说啥？你老师是林迪迪？是那个迪迪无双的林迪迪？” 宁清下意识的再次打开浏览器，用拼音输入法打入“ldidi”然后林迪迪这个名字果然出现在了排名第一的位置。 嗯，目前永汉共和国公认排名第一的钢琴家？ 看到这个结果，宁清立刻决定了，就选最简单的题目，商场打折问题……多出的时间正好可以跟晓函同学探讨下音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欣赏地球上才有的熟悉旋律，一定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020这孩子不对劲 当周敬学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宁清这个小组的电脑使用记录时，看到的却是这个小组开始利用电脑搜索罗伯特·卡迪跟林迪迪两位风马牛不相关的大佬时，这位双语一中的数学建模竞赛总教练已经彻底不再对宁清这一组抱有任何希望了。 此时宁清则正在对着刘晓涵哼着一个调子，因为这女人刚刚夸下海口，只要她听过一遍的旋律，基本都能复现出来。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宁清哼唱的旋律是地球上许多人都熟悉的《加勒比海盗》主题曲，也就是《he"sapirate》。这也是一段宁清最为熟悉的旋律，他喜欢这段插曲，在地球上思考问题的时候很喜欢直接单曲循环，所以这段两分多钟的旋律被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简单的哼一遍，问题不大。 哼唱完毕之后，宁清很期待的问道：“你之前听过这个曲子吗？” 刘晓涵茫然的摇了摇头，她是真没听过这首曲子，从她的眼光来看，这曲子的旋律不仅很有气势，极为优美，且很有记忆点，用钢琴或者小提琴演绎都是极好的。一般来说这种旋律，她只要听过一遍，肯定会有很深刻的印象。 “没听过正常，能吹吗？”宁清问道。 “问题不大。不过这首曲子是哪来的？”刘晓涵点了点头，好奇的问了句。 “先别管这些，竞赛要紧，这个我们有机会再探讨，你先试吹听听，可以的话来个单曲循环。”宁清一脸期待的说道。 刘晓涵看着宁清，眨了眨眼，然后拿起了刚刚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口琴，下一刻悠扬的旋律便开始在房间内回荡，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天赋是真的让人嫉妒，仅仅听着宁清哼了一遍旋律，拿只笔在本子上随便记了些东西，便真能很完整的复现旋律。 更夸张的是，她还能演绎出音乐中那种情绪…… 坐在刘晓涵对面的周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手中的小说都没那么香了。 这旋律他之前同样没有听到过，更让他吃惊的是刘晓涵竟然是林迪迪的学生。 双语一中到底藏龙卧虎到什么程度？！ 如果按照宁清刚才在网络上搜索到的信息，林迪迪在天蓝星上的地位大概就跟地球上的郎朗差不多，属于世界钢琴界顶尖的钢琴家。曾经在这个世界顶级音乐厅连开五场音乐会，场场爆满的那种钢琴家。 此时宁清在闭目欣赏了片刻后，便已经没再管这些，开始做起了正事。 接下来他要做简单的分析，然后便开始动手把代码先设计出来。 应该不需要太久，想来用个两天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毕竟这题目简单嘛。真不是吹牛逼，曾经的大经济学家最擅长事情的就是做模型跟吹牛逼，无非是宁清的数学水平属于家学渊源，所以吹起牛逼来信任的人更多而已。 于是笔被拿了起来，关于这道题目的几个重点问题、信息关系跟针对问题展开的假设被一条条写在稿纸上，配合这些问题，还会随手画几笔草图，这又是宁清最为拿手的一个能力了。 他用笔随手勾勒出的各种配图甚至能跟软件直接画出的相媲美。 熟悉的旋律让他的心态很放松，且干劲十足。 …… 简单是一个很动态的命题。 宁清觉得简单，是因为在地球上他就是位极为知名的经济学家，一辈子跟经济打交道。 不止是纸上谈兵，甚至带着他的学生，做过不少实际操作。他甚至很清楚，这种模型分析结果还会受到哪些影响，比如社会发展经济周期，周遭环境改变，等等，毕竟人类的经济活动行为受太多可能性支配，宏观的、微观的。 但对于参加这次比赛的高中生而言，这些题目还真没一道是简单的，哪怕老师之前押注过相似的题目。 就好像此时的余宏伟正咬着笔头，不停的跟小组成员头脑这风暴着各种问题，其他小组的状态也是差不多的。 直到隐约有悠扬的声钻入耳中，不少人都疑惑的抬起头，相互张望…… 不像是铃声，竞赛期间也不可能有铃声。 那就很过分了，大家的电脑声卡都被卸载了，不准使用，凭啥有人能放音乐？ 不太舒服的想法其实也就是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便被放到一边，毕竟是火箭班的学生，自控能力都很强，很快便收拾了情绪，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已经选好的难题上。 但一直关注着这帮孩子们的教练组成员们却没法忍了，这是来竞赛现场开音乐会么？ 乱弹琴！ 这栋楼除了寝室外，每个讨论室都极为现代化的，有最新的全套监控设备。即便没有外放收集到的声音，教练组处理临时状况的办公室就在这栋两层小楼最东边，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周敬学也愣住了。 虽然这旋律的确挺好听的，但往年似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谁参加数学建模竞赛还有时间听音乐呢？ 当同样的旋律开始第三遍循环的时候，周敬学阴沉着脸走出了办公室，随后很快便确定这声音是从s019组的讨论室里传出的。 周敬学脑子里出现了宁清那张脸，心头怒火猛地腾起，但依然只是压抑的轻轻敲了两下门后，走进了房间。 显然他的到来并没有让屋内有什么大动静，正在吹奏口琴的女生身子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着，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另一个少年正拿着一本书摆在那里埋头苦读，但转动的眼珠说明了他其实没那么专心，一直在偷瞄着对面正在吹奏的女孩。 背对着他的宁清则已经把没有用来做过正事的电脑推到了一边，正在那里奋笔疾书。 好嘛…… “停下，停下，现在是数学竞赛，你们干什么呢？那个，刘晓涵，你怎么还带了口琴来？” 口琴声戛然而止…… 女孩抬头看向周敬学，似乎这才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 宁清也停下笔，扭过头，偏着脑袋看向周敬学，皱着眉头说道：“周老师，音乐可以提高思考问题时的专注力，这都不行？” “专注力？来让我看看你在专注些什么……” 说实话，周敬学还真不太想批评刘晓涵，但当听到宁清这番话，他是真忍不住了，大步走上前，随手拿起了宁清刚才奋笔疾书的稿纸，扫了一眼后，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021这是神才啊 “摘要要点：1、针对问题一补全流水记录法，附件1、附件2大部分大部分非打折商品成本价缺失，注:783524条缺失数据可用两种方法解决，a、系统商品id遍历未缺成本价历史流水填补的缺失部分，历史数据查询x，先验经验20-40；另、生成随机商品利润率（-），进行反推。” “2、通过附件3中已知变量→商品折扣率、利润率、折扣响应度指标→粗粒度结果→每日最终打折力度。” “3、针对问题3，使用迭代加权最小二乘法→打折与销售额正相关、打折与利润率负相关。” “4、需求价格弹性分析。” “5、符号说明：” “6、公式列表：” “7、简单图表：” …… 稿纸上还没写太多内容，只是针对题目给出的要求，简单写了些解题思路。 作为这次数学竞赛的总教练，周敬学也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这次初赛题库第一道题的思路，这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但这思路怎么可能如此清晰？还有旁边那些配套的数学公式怎么那么匹配？甚至连随手画的图都跟软件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最后图上的墨迹都还没干透，周敬学都要怀疑这是给出的参考答案了。虽然刚刚他也简单浏览了一遍题目，对每道题的解决思路也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显然他都做不到那问题归纳得如此简洁明了。更别提那一手徒手画图的本事。 周敬学扫过稿纸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此时也不过才8点49分。他还记得7点33分的时候，宁清才刚开始打开题库，然后研究所有题目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大概十分钟前他还在网上搜索两位名人的生平信息。周敬学更相信，其他组成员此时大概还在进行小组探讨，这边宁清已经开始直接把问题解决思路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别说高中生了，就是大学生大概也没有这种效率。 周敬学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人家这确实是在干正事儿，而且干得超乎他想象的好。 稿纸被他重新放到桌上了，开口时有些磕盼：“额，那个……对了，宁清啊，你习惯考虑问题的时候听听音乐是吧？” 宁清点了点头，问道：“是的，怎么竞赛规则里不允许的吗？” 周敬学连忙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里隔音效果不算太好，也是怕会干扰到其他同学思考，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换一台有声卡的电脑再给你配一副耳机，你看行不？” 宁清想了想，然后看向组里唯一的女生，说道：“那个，刘晓涵，要不你先去把刚才这段旋律给录下来？我就觉得听这段旋律挺带感的。” 女孩眨了眨眼，目光从脾气突然变好的周敬学处挪开，看向宁清问了句：“那想我录第几遍的？刚刚我完整的吹了三遍，每一次进行了些变奏。” 这就真触及到宁清的知识盲区了，变奏是什么意思他都不太懂，于是耸了耸肩道：“其实都可以的，只要主旋律大差不差就行了，我就是听着这旋律上头，思路就能更清晰。” 刘晓婉点了点头，说道：“那干脆这样好了，等会我去音乐教室用小提琴、钢琴、长笛跟口琴都给你录一遍，然后你这两天循环着听怎么样？快的话，应该中午吃饭前就能录完了。” 宁清立刻点头道：“这个提议不错。正好我早上再上会网，查查有哪些可参考的资料。我选的这道题正好涉及到一些微观经济学方面的东西，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论文可以直接引用一些过程。” 确定之后，两人的目光再次看向周敬学……不对，应该三个人的。 脑子一直没转过弯来的周岩，此时也呆呆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周老师，这位重点班的孩子此时只觉得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透着股子诡异的感觉。直接颠覆了他这十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生观。 “不是，你要喜欢这个曲子直接在网上付费下载不就行了？我出钱。”周敬学显然不想这么麻烦。 “旋律是自创的，网上没有的。”宁清随口答了句。 “自创？”周敬学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刘晓涵，他此时跟周岩一样凌乱……然后突然想明白宁清为什么会在网上搜索林迪迪的名字了。随后又问了句：“额……去音乐教室？你能借用吗？” 刘晓涵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冲着周敬学晃了晃，道：“报告周老师，我有钥匙的，秦老师专门给我配的，方便我随时去练琴。” “那……行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出去。”犹豫了片刻，周敬学突然决定了下来，他正好突然很想找罗真去打听一下宁清的情况。 …… 带着刘晓涵走出了竞赛区的小楼，周敬学忍不住问道：“林迪迪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的钢琴老师啊，教了我快六年了。” “刚才那首曲子是你自创的？” “不是啊，是宁清自创的，他刚刚哼了旋律，然后我复现出来。” “啊？宁清自创的？难道刚刚早上你们其实没讨论题目，而是在探讨音乐？” “也不是啊，最开始周岩在看书，宁清一个人在上网，我在看世界钢琴大师的演奏技巧。然后宁清说他喜欢边听音乐边思考，但是电脑没有声卡，他就哼了一段旋律，然后我用口琴演奏给他听。” 听了这个回答，周敬学只觉得一切都乱了…… 九班这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逆天了啊，简直比火箭班还要火箭班！ 想到宁清清晰的解题思路，想到那些随手总结出的公式跟手绘如同软件作图的图表，在这之前他还为了自己能专心解题，顺手创作一段听起来很不错的旋律？ 周敬学觉得自己快认不清这个世界了。 于是他把刘晓涵送到音乐教室后，第一时间冲到高中部教学楼高二数学老师办公室，不太幸运的是，罗老师正在上课，幸运的则是距离下课只剩五分钟了…… 周敬学干脆的摸出了一根烟，开始品味寂寞。 022各自的小心思 身为资深数学老师，对时间远比一般人敏感，当一根烟抽到底时，恰好响起了下课铃声。周敬学很没素质的直接丢下烟头用脚碾灭，整理下衣服后，两位数学老师便陆续回到办公室，其中就有罗真。 周敬学以前觉得年轻一代老师不喜欢拖堂并不算一个太好的习惯，但今天他觉得这个习惯不错。 “罗老师，下课了。” “咦？周老师，你怎么来了？今天建模竞赛还没开始了吗？” 罗真看到周敬学时还真有些惊讶，毕竟这个时候建模竞赛的总指导应该是忙着守在那帮竞赛生周围，随时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突发问题。 “已经开始了，我专门来找你的，有点事情。”周敬学笑了笑，云淡风轻的答道。 罗真指了指办公室大门：“那进去说吧。” “不用了，几句话的事情，罗老师，你是怎么……” “你肯定是要问宁清的情况对吧？还是进去说吧，有些事情口说无凭对吧？”罗真狡黠的眨了眨眼，说道。 “那……行吧。”周敬学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的确没时间跟罗真废话太久，但左右也不过是课间这几分钟。 走进办公室，罗真状似无意的说道：“有个事情差点忘了，宁清想要报名这次竞赛的费用是我帮他出的，本来我是要让他去找你报名的，这样可以走学校的支出，但你一直没空。” “哦，还有这事？得，我等会把宁清小组三个人的报名费都先转给你。”周敬学连忙说道。 “那感情好，这样等竞赛完了之后，我也能把报名费还给另外两个孩子。说起来，他们还算帮了宁清忙，总不好让他们自费的。”罗真也笑咪咪的应了句。 这笔钱罗真相信他肯定能要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早。罗真本以为会是竞赛结束之后，谁想到竟然是才开始。 所以得到承诺后，罗真直接将那天他专门打印的竞赛题从桌上翻出来，递给了周敬学。打印了题目的空白处，都是宁清留下的解题思路。罗真相信周敬学看过之后，应该能对宁清的水平有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那天他说想报名之后，我开完会就随便挑了一道题打印出来，想考考他的水平到底如何。本想着是让他晚自习的时候去思考的，结果他看过题目之后不到五分钟，就给出了两种解题思路。并分析了两种不同思路的优缺点，第一种胜在简练，第二种则更准确。 对了，他的编程水平也很优秀，那天晚自习他又来我的办公室把这道题的几个程序都写了出来，我简单的进行了验算，结果都很优秀。他敲的代码在这里……”说完，罗真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了过去。 周敬学下意识的放下那两张稿纸，开始查看罗真笔记本上的程序代码。 总共有6段程序，能看出程序写的很干练，很且习惯很好。 “这些程序是一个晚自习写出来的？” “是的。” “你那天开完会大概几点？” “5点40左右。” “也就是说，宁清5点40拿到题目，到晚上10点，用了4个小时20分，理清了思路，完成了编程。” “准确些说应该只用了大概2个多小时。因为那天宁清父母来学校找他，所以我就让他先去看父母找他什么事。等他晚自习来找我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九点左右的时候程序已经编好了，我丢电脑上运行。聊了几句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周敬学抿了抿嘴，随后很诚恳的说道：“罗老师，对不住啊。看来我的思想还是僵化了，总觉得普通班没有人才……下次如果你再发现像宁清这样的孩子，一定再推荐给我。” 罗真笑着说道：“周老师，瞧您这话说的。其实我最开始也不太相信宁清这孩子懂这些。说实话，现在的孩子太讲个性了，咱们这些任课老师还真很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拿宁清来说吧，这学期开学摸底考试，他数学才考70多分，问就是觉得题太简单，懒得动笔，哎……” 周敬学没理会罗真轻佻的发言，拿着宁清的手稿站了起来。 差不多已经了解过了，结合刚刚他看到宁清在稿纸上的分析，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心情的确是激动的，但他不想在罗真面前表露出来，因为这要会显得他人很蠢。 “那些，谢谢你了，罗老师。我那边还要忙着竞赛的事，就先过去了。” “得，我也差不多要去上课了，走吧。” 见罗真跟了上来，周敬学又随口问了句：“对了，你们班那个叫刘晓涵的女同学也挺有才华的啊？你知道吧？” “刘晓涵啊，钢琴弹的很好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九班班主任沈老师反正挺重视的，平日里经常嘘寒问暖的，好像听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会去伊丽莎白音乐学院进修，拿到毕业证就会过去，高三就不会在咱们这儿读了。” “哦。”周敬学眯了眯眼，又问道：“沈老师？嗯，是不是沈中坚的那个外甥？” “对，就是那位沈校长的外甥。”罗真连连点头道。 “那看来这姑娘的家庭挺有背景啊。”周敬学意味深长的感慨了句。 “呵呵……”罗真干笑了两声。 走出办公室，正好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两位老师也在客气之后分道扬镳。 …… 目睹了总教练前倨后恭的态度变化之后，周岩已经完全看不进专门带来的小说了。仔细回想之后，他觉得昨天余宏伟说的对，这段时间宁清的确变了，变得让他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以前的宁清不是这样的，起码没有现在这么自信。 最可怕的是，宁清好像又变得厉害起来了，从重点班到普通班的运行轨迹就好像一个误会。 好吧，其实他并不是希望宁清变得不好，但他是又觉得宁清不该这么变得这么好，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既怕朋友过得苦，又怕朋友突然开上了路虎…… 毕竟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在朋友中成绩一直垫底呢？ 023好像换了个人 “宁清，刚刚周老师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他看了你打草稿的那张纸后，整张脸的表情变化你没看到吗？” “还真没有。” “好吧，宁清啊，你的目标该不是真去拿国奖吧？” “如果能拿为什么不呢？” “那你觉得你配吗？” “请你不要侮辱全国上下辛苦准备了一年，才来参加这次竞赛的同学们。” “我怎么就侮辱他们了？” “如果你认为我不配的话，整个永汉共和国大概就没人配了。” “我尼玛……宁清，你这么牛逼是怎么把自己从火箭班混到普通班去的？” “大概是因为宁清综合征吧。” “宁清综合征？什么意思？” “国际医学这块，罕见病一般以第一个被发现的患者或者第一个发现的医生来命名，这种病现在可能还没其他患者，所以我觉得可以用我的名字来命名。” “好吧，那你是得了什么怪病？” “一种高智商疾病，具体症状就是当发现你们需要学习才能掌握甚至努力学习都无法掌握的内容，我却能轻松自学之后，产生的一种厌学跟厌世情绪。更具体的说就是，在我的成长历程中一直为了表现得跟大多数人智商差不多而拼命压抑自己，直到触碰到某个临界点，并开始自暴自弃的一种行为模式，应该属于心理疾病范畴。” 良久…… “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 “我刚才明明用的你们，显然这不止指的是你。” “我本以为咱们读书人还是会要点脸的……” “不如等会那位心高气傲的周老师来给我换电脑送耳机的时候，你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咱们再来讨论脸面的问题。” 早秋温柔的阳光从南向的窗户斜着洒入房间中，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斑一直延伸到用于讨论的方桌上，恰好将两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隔开。于是两个都表现得极为惫懒的家伙，便隔着这道阳光有一句没一句的相互吐槽着。 想来如果没人破防的话，这种没有营养且清淡的对话，还能持续好一会的。 但架不住少年的情绪终究没有那么老练，带上了情绪：：“宁清，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现在不装逼会死啊？” “看，这就是世人多愚昧的证据了。从我拉你来参加这次竞赛开始，你就一直用你的水平来揣测我的想法。从不认为我们真能获奖，甚至认为我跟你一样是来混着玩的。哪怕从老师的态度看到了转机，你也不想去承认，依然想着用言语试探。你大概还没意识到，这种心态就已经决定了你人生的上限。”宁清将目光从电脑上挪开，看向周岩，很认真的点评了句。 毕竟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之一，宁清决定提点一下这个资质普通的年轻人。 如果能点拨通透的话，宁清倒不在乎以后带着周岩一起玩，他规划的那些事情，总需要几个信得过的帮手。如果点不透那也没什么，人生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朋友，很少有两个人能从头走到尾的，他也早已经习惯了。 “呼……所以，宁清，你真的是个天才，那种很厉害的天才？” “对，活着的时候就可能会被写进课本里的那种天才。不跟你开玩笑的，你的儿子如果以后能考上大学，学习相关专业，很可能会需要听他的老师在课堂上讲述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定理、公式，甚至用的还是我编写的教材。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首先你得从心底接受这一点，我们以后才能继续做好朋友，否则的话，大概会越行越远。这是件很认真的事情。” 又是沉默了许久后，周岩看着宁清，认真的说道：“宁清，我觉得你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宁清也正式回复道：“对啊，我想通了，决定不再把智商降低到你们所熟悉的程度，当然就像换了个人。” 聊天到此为止，因为周岩已经无言以对。 所以说完这句话后，宁清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手头的事情上。 早上他要把问题都处理好，然后下午去完成编程，然后晚上开始写论文。宁清的规划是明天完成论文，并进行检查跟修改，这样他就能腾出一天的时间继续上网，了解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 从数学到物理，为接下来的国赛跟高校面试做准备。 …… 中午的时候刘晓涵回来了，还给两人带了两份饭，从这一点上说，刘晓涵这个组员无疑是合格的。竞赛期间，打饭本就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周敬学也又来了一趟。给宁清换了台有声卡的电脑，还送来了一副耳机，并协助宁清将u盘里录制好的音乐导了过去。 宁清试听了之后，感觉非常满意。 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能体验，能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听到故乡星球上熟悉的旋律可以让人多么愉悦。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不太好解释太多旋律是怎么来的，不然他还想哼几首歌，也让刘晓涵帮着演奏，然后录制下来。这种精神食粮自然是越多越好。好在两人是同学，还有很多机会。 试听刘晓涵的演奏之后，宁清便满意的去电子教室开始了他的编程工作。 有目标的人生最为充实。 …… 等宁清走了之后，学校专门准备的探讨室内就只剩下周岩跟刘晓涵两个人。在跟宁清聊完之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周岩已经彻底看不进去小说了，他有种感觉，这两天他的表现也许真会决定他的未来。 这种压抑感让他不找人说说话，可能会疯掉。 “刘晓涵，问你个事，你还记得那天余宏伟找你聊天不？你们聊了些啥？” “嗯？”刘晓涵抬起头，看了眼周岩，微微蹙眉道：“谁是余宏伟？” “额……你忘了，就上周，他在教学楼拦住你，然后跟你一起上的楼。” “哦，那个男生啊，他就说他是火箭班的，说我去年文艺汇演上的钢琴独奏很好听，然后问了几句关于学钢琴的东西，我就回教室了。怎么了？” 听了这个回答，周岩冷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家伙很无耻。下次在遇到他找你搭话，千万别理他！” 024起飞从爆肝开始 建模、论文、编程一把抓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跟任何人交流，把时间浪费在听取别人的意见上，一切都直接自己上手来做。这能节省大把的时间，但也对学生的综合实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数学建模竞赛从来都是以小队的形式参与竞争是有原因的。 对于高中生跟大学生来说，某位同学精通一到两样，就已经是极为优秀的学生了。如果说这一整套环节都很精通，那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学习天才，可遇而不可求。哪怕是竞赛也不想给学生提出如此高的要求。 当下午宁清来到机房后便发现已经有两个小组过来了，不过都是两个人。基本配置是一个人负责敲代码，另一个人则开着学校给的一款名为遇信的即时聊天软件跟编程教练随时沟通。 大概是除了宁清这一组外，其他的小组早就在教练的训练下有一套完整的解决问题模式。 对于宁清只有一个人跑来机房编程，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宁清没有理会这些，只是向机房管理员出示了自己的竞赛证，机房管理员验证了证件上的二维码后，便给他开了两台电脑，又按照宁清的要求把u盘里的音乐文件导进电脑后边不管不顾了。 宁清便戴上了耳机，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在熟悉的音乐陪伴下开始敲打代码。 一个下午，陆续有参加这次竞赛的队员来来去去的，只有宁清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过，也没人打搅。 甚至到了晚餐的时候宁清都没有出机房，倒是刘晓涵来一趟，给他送了一瓶饮料跟晚饭。这引起了管理员的注意，把宁清叫到机房外面解决了晚饭之后，宁清又一头扎进了机房里。 这就是一个人的辛苦之处了。基本建模、编程、制图，都需要一个人来完成。 题目虽然简单，但工作量摆在那里，省不了的。 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八点五十，宁清终于敲打完最后一行代码。然后开始最后一段程序的试运行。最后将所有代码打包，标记上属于他这个小组的验证码后，这块的工作就差不多完成了。 比预计时间长了不少，主要是宁清得重新习惯这个世界的数学画图软件。 机房里提供的主流软件是spas，在宁清看来这款软件各个模块之间的配合做得并不算友好，操作也过于复杂了。如果有类似于sas这样更专业的数学绘图软件，起码能帮他节省两、三个小时。 他打算等抽出时间了，做一下调研，有必要的话，他打算让sas在这个世界重现。相信诸多数学学子肯定会感激他的。 伸了个懒腰之后，宁清从电脑前站了起来，眼神在四下环顾了一圈。此时的机房里还有几个小组成员没有离开，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跟偶尔压着声音的讨论，让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一幕让宁清觉得数学建模竞赛高中化，其实是很没必要的。 等他以后出人头地了，一定要建议这种赛事还是应该折腾大学生就够了。高中时期还是以打基础为重，有那个余力研究下奥数题就行了，没事儿玩什么建模？简直是拔苗助长。 至于后人会不会诟病他，把一条路走通之后就直接毁掉，宁清是不介意的。他既然不在乎名声是好是坏，更不在乎会不会被道德绑架。最多不过是放弃所谓的道德准则。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论文了，这才是竞赛真正的精华。 不管前面的工作完成得多么优秀，最终还是要依托论文的形式来表现出来。如果论文无法让评委满意，无法让他们能体会到解题思路有多么精妙，那么之前做的无用功。 就好像建房子，构建模型、完成编程就是竞赛的地基，没有稳固的地基，哪怕论文写的花团锦簇，有经验的评委随便几个问题就能让大厦轰然倒塌。但地基建设得再稳固，地面上的房子修得乱七八糟、奇形怪状，也会直接被pass掉。 但对于宁清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建模思路、演算过程、程序、对题干的分析分解……等等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把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用严谨的格式跟语言总结再总结一遍而已。回到宿舍的路上，宁清甚至已经大概估算出了这篇论文的总页数，大概也就在22页到25页之间。 这么长的篇幅足够他把所有问题解释清楚了。 宁清直接来到了讨论室，让他意外的是周岩跟刘晓涵竟然都还守在这里。 “咦，你们还没去休息？” “太早了，睡不着。”周岩抬头瞟了宁清一眼，答道。 “那也可以去操场逛逛。”宁清给出了另一个建议，毕竟一直呆在房间里，感觉挺傻的。 “刚刚去逛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天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做梦都想跑出来到处转转，但真的有机会了，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哎……”周岩长叹一声，用寂寥的语气说道。 “其实是被周老师叫回来了。说是大家都在忙，我们显得太闲了让人看到影响不好。尤其是如果我们组拿奖了的话，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心态。”刘晓涵开口解释了一句。 宁清微微愕然，然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态的确很重要，心态崩了，人差不多就废了一半，甚至全部。他是过来人，所以很懂。 “哦，那你们辛苦了。”宁清点了点头，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然后开始准备写论文，时间不能浪费了，前面的工作超时了。 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宁清也快速进入状态，双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将刚刚脑海中成型的材料直接化为论坛上的句子。 “基于打折力度概念的薄利多销模型……” …… 同一时间，隔壁的办公室里，周敬学泡了一杯茶，盯着屏幕几乎同步的看着宁清正在写的论文。 现在宁清已经是他最重点的关注对象，没有之一。 025精疲力竭 周敬学也是刚刚才注意到宁清已经开始写论文的。相对于其他组来说，这个进度明显快了许多。甚至哪怕是大学生的小组，这个时候大概也还在机房里处理建模问题才对，不过周敬学已经接受了宁清不是一般学生这个事实，甚至隐隐有了些不同一般的期待。 现在他唯一后悔的就是罗老师两次想给他推荐宁清，他都没有在意。其中的区别就在于宁清这一组不是走的兴趣班统一报名，而是自行报名。这多少让周敬学此时有些懊恼。 更麻烦的还是宁清带着的两个组员了。 这次的建模区域赛其实就相当于国际赛的预演，评审之后，有实力能拿国奖的队伍还要经过一次答辩，选中后就有机会参加国赛，如果在国赛中有所斩获，就直接能拿到国奖。 然后主办方会邀请国家高等教育司跟永汉数学学会的专家从被评定为国一的队伍中，挑选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参加为期一个月的特训，最后组成两到三支队伍，参加明年的国际赛。 国际赛周敬学是没想过的，因为国际赛不分高中组跟大学组，都是统一的题库。往年也没哪个高中生被选中参加国际赛的。学校的目标其实也就是希望能有队伍在区域赛中脱颖而出，能拿到高中组的国奖。 只要能拿到国奖，哪怕只是个三等奖，对于双语一中来说都是历史性的突破。 当然这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整个海州市总计227所高中，目前也只有静雅跟卓越拿到过国奖，其中静雅中学最好成绩是拿到高中组国二的成绩，还有好几个小组拿到过国三的成绩，卓越中学则在去年拿到了国一的好成绩。 如果操作得好，让宁清跟着火箭班那些建模兴趣班的孩子一起组队，说不得今年双语一中又能拿到几个保送名额。因为按照有关的政策，高中组拿了国赛一等奖前二十的队伍成员，都有机会拿到永汉共和国顶级高校的保送名额。 再不济也有机会跟顶级高校提前签约，一般来说签约后只要分数超过了当年一本线就能直接上顶级高校。要知道这可是那些顶级高校额外的保送名额，在升学率的指挥棒下，这些名额极为宝贵。 这种情况下，周岩跟刘晓涵就显得碍眼了，纯纯是浪费名额。 真的，这个时候周敬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尤其是当看到宁清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写完论文摘要之后。摘要可以说是竞赛论文最为精华的部分，在周敬学看来宁清的论文摘要写得可圈可点。最重要的是，完全符合竞赛论文的格式要求，只用了一页，就将要表达的东西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只看这篇摘要，要说宁清这是第一次写论文，周敬学是绝对不信的。 恰好此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周敬学应了声。 随后办公室门被推开，半个脑袋探了进来：“周老师，我们组的电脑好像出问题了，做数据计算的时候总是提示软件自检错误的弹窗，电脑重启了好几次，都是一样。” 周敬学抬头一看，报告问题的正是他很看好的一个小组成员秦茜茜。 这大概也是国内竞赛要区分大学组跟高中组的原因了，高中生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还是差了些。 “好的，我过去看看。” 跟着秦茜茜走向他们的讨论室，路过宁清这一组的讨论室时，周敬学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房门上的编号，隔着虚掩的房门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键盘敲击声“哒哒”声…… 突然很想推门进去看看，但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除非学生碰到了什么问题，否则作为辅导老师不该没事去打搅竞赛过程。 强行压制下心头突然涌起的冲动后，周敬学开口问了句：“对了，你认识宁清吗？” “认识啊，高一上半学期我们还是同桌过一段时间。”秦茜茜下意识答道。 “哦？那挺好的……嗯……如果这次竞赛遇到拿不准的地方，可以挑吃饭的时候去找宁清讨论讨论，说不定能有些收获呢。”周敬学看似随口给了句意见，但落入秦茜茜的耳中，却近乎在明示些什么。 “啊？周老师，他……” “咳咳，我就随便说说，数学建模这种事情，集思广益嘛。”周敬学笑了笑，颇有深意的说道。 这一刻秦茜茜突然想到那天宁清说的话：“如果这次竞赛你有什么问题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一时间突然感觉有些惘然。周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 “秦茜茜，你觉得这里我们应该用曲线拟合法还是控制变量法？” “啊？什么？” “咳咳，秦茜茜怎么换了电脑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我们进度已经有些落后了，听说他们已经有小组都完成建模了。” “对不起，让我重新看看……” …… 周四，竞赛第三天，下午。 绝大部分小组此刻都已经开始撰写论文了，整个竞赛区，不管是专门的机房，还是讨论室里，气氛都显得颇为紧张。这个时候在走廊上经常能碰到蓬头垢面的孩子们。 竞赛已经到了冲刺阶段，不管题目做得如何，论文跟程序都打包后在明天早上十点前提交。 对于现在才开始动笔写论文的小组来说，接下来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甚至可能需要熬夜了。对于其他小组来说，前两天熬夜的大都是做模型写程序的同学，从现在开始，论文写作已经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时不时的能听到从各个讨论室有各种提问跟回答的声音。 宁清组这边今天却安静了下来。论文已经完成，此时交给刘晓涵逐字逐句的阅读。倒不是指望这位音乐大人能给出什么意见，宁清纯粹是让刘晓涵帮着看检查一番有没有错别字。 检查完之后，把已经准备好大代码复制到附录部分，最后转化成pdf文档就能直接提交了。 说起来轻松，其实宁清也感觉这两天精神消耗还是很大的，这种高强度的竞赛的确会把人折腾得不行，想到那些今天晚上可能还要熬夜的孩子们，宁清愈发觉得这种竞赛在高中阶段开始比拼，着实是不人道的。 救救孩子吧！ 026宁清的野望 对于参加这种数学建模竞赛对学生精力的消耗，学校的考试们也是有个准确的预估的。竞赛结束那天是周五，但所有参加了这次建模竞赛的学生都能休息到周一再正式上课。 这是周岩没想到的。他压根没跟家人提自己跟宁清一起参加了数学建模竞赛这件事。思来想去之后，干脆还是老老实实去班上上课去了。学校虽然给了假期，但并不会强制学生一定要休息。有精神继续上课，自然还是要满足的。 宁清自然不会如此折腾自己，但他也懒得回家去跟爸妈解释那么多。竞赛的成绩出炉还要段时间。没有足够的成绩做佐证，回家窝在房间里上网很可能会让原本平和下来的家庭环境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所以宁清直接找到周敬学，希望这位周老师能帮他在学校申请有网络有电脑的房间休息几天。宁清的理由也很充分，区域选拔赛后所有被认为有资格参加国赛的小组还需要进行一次内部的答辩，接受专家组的审查。 只有答辩通过了，才能拿到代表海州又或者某个学校参加国赛的通行证。宁清认为自己这一组的论文是有资格能被选中去参加国赛的。所以他希望能有台电脑，趁着记忆最清楚的时候，把之前解题思路跟过程做成ppt，这样答辩的时候能更游刃有余。 顺便还能用这几天时间，思考一下这次竞赛题库最后的一道题。 因为按照宁清在网上搜索到的数据，天蓝星上的数学建模竞赛最后那一道题是一直都有的。不管是区赛、国赛，还是国际赛。压轴题始终不变。这是很好玩的一件事。 压轴题不变，也意味着想要在此次竞赛中获得好成绩的学生，可以花费几年时间来准备这个题目。然后在竞赛中成为最亮眼的那个崽。让宁清奇怪的是他能想到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聪明人为什么就没人做这个选择？ …… “帮你提供一个宿舍问题不大，火箭班的宿舍还有空余，是学校为一些特别活动需要临时宿舍的情况准备的，我可以帮你申请一间。你们组的论文我看了，质量的确很高。电脑可以给你留一台，但手机不行。学校这方面管的很严。另外，最后一道压轴题你就别想了。” 在宁清主动找到他后，周敬学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正如所有学校每天都在上演的故事一样，成绩好的学生在老师这边总能拿到更多更好的资源。这还真不能怪老师偏心，在升学率的指挥棒下，对于初高中老师来说，职业生涯的所有正反馈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带来的。 学校不会因为某位班主任不抛弃、不放弃的行为模式，让班上最后一名本来只能上职校的学生，考上了一所大专而特别给予这位班主任特别表彰。但如果班上本来学校预估只有3人能考上顶级大学，结果最后考上了六人，这才是足够这位老师奖金拿到手软的好成绩。 至于网络上那些成绩差的同学，毕业后回来报答老师的故事，听听便行了。大都是艺术上的加工。人口流动超快的时代，绝大多数情况其实就是学生毕业之后各奔东西，曾经的老师优秀也好，无能也罢，几年过去后，便会被埋藏在日渐增加的记忆里。 最多也就是在人生某个时候，听到了一些消息，然后感慨两句。 对于周敬学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宁清有可能成为这届竞赛的救命稻草，待遇自然不一样了。 “为什么？选择压轴题难道不该更容易得高分？”周敬学的临时办公室里，宁清得到建议后反问道。 “国际数学建模竞赛那道压轴题是当时联合举办这次竞赛的赞助商一定要加进去的。但其实这道题出的并不科学。简单来说，一般研究生的水平跟积累基本上不可能写出具备其要求的开创性跟严谨性，更别说大学生跟高中生了。 哪怕参与竞赛的学生明知道这道题会出现，花费几年时间去准备这道题，最后也肯定不会用在一次竞赛上。你想想看啊，如果是真能做出征服评委会专家的数学模型跟成果，没有导师帮助基本上不可能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能出成绩的课题，导师会同意你在这种竞赛上用吗？能达到获奖要求的成果，一般来说用来做博士毕业设计分量都够了。你拿去做竞赛题？就算导师同意，你让导师其他学生怎么想？” 如果学生想自己挑战那道题理论上当然也是可以的。也不是没人挑战过。每年国际赛也的确总有几个小组选择了压轴题，但往往最后得分都很低。说白了，学生的信息获取渠道，对当今各个学科体系的发展以及科技细节的了解都不足。 你们所认为的创新，其实在评委看来都很幼稚，自然拿不到高分。所以那道题一直都在，但其实对于真想要在竞赛上有所建树的学生，真没必要去考虑。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见解，事实上了解建模竞赛规则的老师，都会给出同样的建议。” 周敬学对宁清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更是很细致的解释了为什么竞赛上会有这么一道让人难以理解的压轴题存在。然后坚定了国赛上，宁清选择压轴题的决心。 因为周敬学列举出的这一条条不利因素，都恰好是他的优势所在。 比如按照他在网络上得到的信息，天蓝星上的资本主义社会通过金融手段对财富的掠夺还处于一个很初级的阶段，各大金融机构还停留在玩abs/bs那一套上，cdo、cds，等等创新性金融掠夺模式都还没被设计出来。 玩金融如果没有大杠杆，简直如同万古如长夜。 不止如此，这个世界人工智能技术同样处于较为低级的阶段，有太多可以突破的点。 通过一次竞赛，把这些颠覆性的创新模式摆在世人面前，相信西边以瑞恩合众国为首的诸多国家内的金融机构都会为之疯狂。这不拿高分，那才叫没天理了！ 027优待风波 三天的休息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宁清也彻底在学校里出名了。 本来，宁清报名参加数学建模大赛也就在九班惹起了些动静，但宁清毕竟是刚转入九班，同学对他的了解并不多，所持有的论点大概就是跟周岩差不多，还有人觉得宁清是真的挺聪明，找到了一个钻学校漏洞给自己放假的办法。 甚至九班、十班不少同学很懊恼，怎么就没想到通过报名竞赛来正大光明的休息三天。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竞赛完了之后，宁清竟然又住回火箭班寝室那边去了。 这没法瞒住人。 毕竟每个年级前百的学生都住在东边的四人寝室里，宁清也不可能每天都呆在房间里不出门。住在学校里，哪怕不用上课，早上的起床哨响了，自然便也没法睡了。吃饭一样得去食堂。 不止如此，还有消息说宁清现在住的虽然是四人寝室。但整个寝室里只有宁清一个人，享受的是单间的待遇，而且据说寝室里还安排了一台电脑，每天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就呆在寝室里玩电脑…… 这特么是高中生能享受到的生活吗？ 哪怕普通班的这帮孩子家庭非富即贵，但在学校里上网也是不被允许的。关于孩子接触电脑跟智能手机这方面，双语一中管理层同样极为强势，不管学生家长多牛逼，要么转学，要么就老老实实遵守学校规定。 十多岁的孩子又恰好是最敏感，最无所畏惧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经历社会的毒打，对于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事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大家都是学生，凭什么宁清能在寝室里听着歌上着网，小日子过得如此舒坦，他们却要在教室里接受老师乏味的知识轰炸？ 大家都是凭本事考试留在普通班的，区别怎么可以如此之大？ 这……太特么不公平了！一时间，老师们压力山大。 …… “罗老师，我班上那个宁清是怎么回事？他参加一个数学建模竞赛还出鬼了？竞赛都结束了，还给他专门安排一个寝室，还给他留台电脑？这不是跟学校管理模式背道而驰吗？乱弹琴。” 周六下午，九班班主任沈洛之便来到了数学老师办公室，找到了罗真询问宁清的情况。 没办法，刚刚的班会，一帮学生把他头都吵晕了。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帮学生却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的，闹个不停。在沈洛之看来这也的确不妥。 “沈老师，这事你得去问管数学建模竞赛的周老师啊。寝室跟电脑都是周老师给宁清申请的，至于为什么会给宁清这种待遇我也不清楚的。”罗真随口便打算应付过去。 说心里话，罗真对于沈洛之这人是很不以为然的。 作为省重点中学，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想进海州双语一中难度都是极大的。但这还真就不包括眼前这位政治老师。当然亲舅舅是副校长有一定的优势，罗真其实也可以理解。 但正常人如果是靠走后门这种方式在学校里任职，大概率会选择低调。毕竟这种事在罗真看来可没什么好炫耀的。但这位沈老师显然不是低调的人，起码整个双语一中高中部基本已经没人不知道他是沈校长的外甥。 如果只是人高调一点便也罢了，这位沈老师还特别善于钻研，尤其擅长看人下菜。简单来说就是其他老师总是不自觉地会对学习更好的学生更好一些，但这位沈老师却是把每个学生家庭情况先摸清楚，愈是家境好的，便愈对人家孩子平日里嘘寒问暖的。 宁清的家庭条件在沈洛之看来显然不属于能享受到优待的范畴。 “不是，罗老师，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周老师特批的。但周老师毕竟不负责代课，不了解我们这些一线老师教育学生的难处。给一个学生这种优待，别的学生当然不满意了。这不是乱来吗？而且我听说宁清能报名这次数学建模竞赛还是你担保的？这不是给我们的工作添麻烦嘛？ 要不你去找周老师说说，赶紧让宁清住回去。别搞得一帮孩子都闹腾得要造反了。咱们双语一种的规矩总不能破，不是？” 这话让罗真感觉恼火了，直接硬刚了过去：“沈老师，为什么要给宁清同学这些优待，你应该去问周老师。我作为数学老师，举荐有水平的学生参加竞赛，是在我的工作职权范围之内的。倒是你，作为九班班主任，手底下的学生有哪些特长，该怎么培养，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你有考虑过吗？这算不算失职？” “罗老师，你……”沈洛之显然没想到罗真这样刚进双语一中没多久的年轻老师竟然这么刚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一张脸憋得通红。 好在哪怕再恼火，沈洛之的智商还在线，终究没有在办公室其他老师面前搬出他舅舅来。 “哎，沈老师别生气啊，正常工作讨论嘛，说到宁清这次的表现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听说他这次数学建模竞赛发挥的不错。说不定能给咱们学校长脸。之所以给他优待，是因为宁清他们这组有极大的可能可以进入国赛。进入国赛的队伍，是要接受竞赛组委会专家组答辩的，所以周老师给宁清专门安排更好的寝室跟电脑，大概也是为了之后的答辩，宁清能发挥的更好而已。” “宁清？拿国奖？严老师你别开玩笑了，他是个什么水平，我作为班主任还不了解吗？他要能拿国奖……罗老师说我这个班主任不称职我还真就认了！要我说，是不是你们都被一个学生给忽悠了？” “呵……沈老师，你真的了解宁清吗？你了解过他的心路历程吗？你看过他的竞赛论文吗？你了解数学建模竞赛具体评选模式吗？如果你都不了解，我建议你话不要说太满。哪怕你觉得我水平不行，周老师可是学校专门挖来的资深竞赛导师，恕我直言，哪怕你是班主任，也不可能比周老师更了解什么样的学生能拿奖，你说对吧？” 罗真忍不住又怼了过去…… 、 028抢上门了 怒气上头，最后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忍一时越想越气，沈洛之觉得这些数学老师必然是疯了，尤其是罗真，这个年轻老师还很不讲政治，不可理喻！最可气的是，罗真没有给予他这位班主任最起码的尊重，半点都没有！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洛之坐在那里，气闷的喝了杯茶后，重新站了起来。 他打算直接去找宁清谈谈。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姓罗的以后自然没好果子吃，但两人之间刚有了些纠纷，他就想办法去排挤年轻老师，传出去终究是不太好的，显得他心眼太小。 沈洛之还是有追求的，他还希望依托于双语一中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不过他没打算走教学晋升路线，而是行政路线。从班主任到年段组长，最终目标是进教导处，上教导主任，如果前面路走得很稳，最后还能搏一搏，争取一下副校长的位置。这条路也是他舅舅早就帮他规划好的。 想走行政这条路，自然需要一个比较好的人缘。这也是他比关注学生成绩更关注学生家庭的原因。 在普通班当班主任，抓成绩绝对是事倍功半。这帮小祖宗是个什么情况，他相信家长也很清楚。但跟家长打好交道，在能力范围之内，帮这些有权有势的孩子家长更妥善的规划孩子未来的人生，这才是一条真正的人生捷径。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成功人士的圈子都是通的。能够把孩子想办法“塞进”双语一中的家长，必然认识能够决定他未来升迁的大人物，更别提沈洛之还有一位担任副校长的舅舅帮他铺路。 所以搞定罗真可以缓缓，但拿捏却是宁清势在必行，九班的人心不能散。 …… 但没等沈洛之走出办公室，便有人找了过来。 “哎，沈老师，在啊，正好找你有点事，把宁清的档案调出来给我下。” “额……许老师，你要宁清的档案做什么？”沈洛之有些疑惑。 眼前这位找上门来的许老师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换句话说也是双语一中高二年级火箭班的班主任之一。 火箭班的班主任就跟沈洛之这样希望未来走行政路线的班主任不同，除了教学经验更为丰富外，他们的晋升也跟学生能不能出成绩息息相关。升学率、被认可的各种竞赛获奖率、名校签约率……都属于教学成果。不说远期利益，这些成果起码直接关系到了学期末能拿到的奖金。 “哦，宁清这孩子还是有些天赋的，就别在普通班了，我打算把他调到一班去，下周就过去跟着一班上课吧。”许元客气的解释道。 “啊？去一班？许老师，摸底考试都还没开始呢？这个时候你要调宁清去一班？因为那个数学建模竞赛？”沈洛之诧异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 许元笑了笑，道：“沈老师，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些，我也跟你交个实底。这次宁清在竞赛上可是出了大风头，我有可靠消息，这次竞赛专家评审在审核论文的时候，都怀疑有篇论文是提交串了，把大学组的论文提交到高中组这边来了，甚至在大学组都属于能拿奖的那种。 你猜怎么着？最后立刻开始核验，这才发现就是咱们学校宁清的论文。你想想看，能让专家评审组申请核验的论文，那质量还能差的了吗？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赶你这儿来了，这次你可得帮帮我，赶紧把宁清的档案给我，咱们把这事先敲定了。估摸着等到周一，老陈也要来抢人了。” 这番话说的沈洛之感觉嘴里有些发涩。 高二年级几位班主任，沈洛之其实都挺了解的。 比如眼前这位许老师，今年虽然才38岁，但已经在双语一中任教物理老师已经十二年了，偶尔还会客串下数学老师，属于在双语一中成长起来的高级教师。最重要的是常年在双语一中这一亩三分地上深耕，让他在海州教育系统也算是小有名气，消息也比其他老师更为灵通。 所以他能得到的消息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宁清还有这种本事？不是，数学建模竞赛难道跟数学本身没什么关系？他的数学成绩好像也不太好吧？及格都勉强那种。” “哎，我也在严老师那边打听过了，好像是说是这孩子之前可能是心理上出了些问题，十多岁的孩子有逆反心理的嘛。当初在老陈班上的时候，可能没怎么被注意，干脆就自暴自弃了。但这孩子的学习能力肯定是有的，不然之前哪能考进火箭班呢？ 总之你赶紧帮我个忙，把宁清的档案移交给我，不然等老陈反应过来也找过来，到时候你还两难。你趁现在给我了，到时候老陈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把这事往我身上推就行了。我这边在教室里把位置都已经给宁清准备好了……” 听了这话，沈洛之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心理活动此时也极为丰富。 如果火箭班跟重点班都没能挽救的孩子在他的班上获得了成绩，说起来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不过想到他之前也从没重视过宁清这个小透明般的学生，心里又是一阵纠结。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宁清好歹也是火箭班掉下来的学生，多少应该有些本事的，他当时如果多关心一下，说不定现在就能成一个范例。 偏偏他刚才还因为学校给予了宁清一些特别待遇的问题，刚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罗真吵了一架……这一架也自绝了他拿宁清的成绩往自己身上贴金的路子…… 想来这事眼前这位许老师都听说了，才会表现得如此坦诚。 妈的，这帮老师怎么也一个个的都跟社会上那些老狐狸一样呢？都特么是千年的妖怪！ “那……行吧，不过许老师，那你可算是欠了我份人情啊！”沈洛之意味深长的说道。 “哈哈，沈老师，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不都是为了学生好嘛！不过你放心，这人情我认，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记得提前打声招呼，能帮的，我肯定没有二话。” 029疯狂的债券 沈洛之在把宁清的档案调出来交给许元的时候，宁清正在学校给他临时安排的寝室里，跟周敬学聊着他为国赛准备的数学模型跟论文。 是的，宁清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来做国赛的题目，这两天他花费了大把的时间用来上网，终于确定了这个世界西方的证券市场发展的确处于较为初级的阶段，所以他打算在这次竞赛上为这个世界西方的金融产业开发一条更新的路来。 担保债券凭证cdo以及更高级的资产证券化游戏——信用违约掉期cds！ 对于世界数学建模竞赛创新性的要求来说，这种游戏方式是绝对够资格的。当然，因为是数学建模竞赛论文，他需要用数学模型的方式，尽可能的通过数学模型模拟出这两种极为创新资本玩法的好处跟风险。 在地球上，这些玩法都是华尔街最聪明的一帮人设计出来的。宁清恰好对这些玩法非常清楚，也更清楚这些玩法可能引发怎样的后果。事实上当这种玩法普及的时候，几亿几十亿的资产就能轻松撬动千亿甚至万亿十万百万亿规模的市场杠杆。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资本债券将会在一次次打包授信跟评级中，完全隐藏掉所有可控查询的底层逻辑。说白了，就是利用资本贪婪的本性，来点亮这个世界的经济发展历程。 资本游戏如果玩的太保守，哪怕是经济危机出现都带着股子小家子气，宁清就是要让这个世界的资本力量开始尽快行动起来。只有当大家上的杠杆足够大气，才能配得上这个世界近百亿人口规模创造的价值。 但在这个时候，周敬学显然并不明白宁清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哪怕他在双语一中数学建模竞赛可以说一不二，但终究还是没脱离老师的范畴。对金融可以说一窍不通，所以他还在试图劝导宁清放弃在即将到来的国赛上冲击最后压轴题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一个高中生能懂什么金融模式创新？ “宁清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竞赛所有选最后一题的，无一例外都没有得高分的。你现在鼓捣的这些东西，你觉得凭什么能被这次评审委员会的专家关注？” 宁清眼睛依然盯着屏幕，好整以暇的开口解释道：“因为这真的是创新。周老师，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今年的建模竞赛题目，绝大部分都是跟经济发展强相关的。商场打折也好，机场出租车排序也好，其实都属于微观经济学的范畴，所以我相信这次数学建模的评委肯定有许多是研究经济规律的专家。 既然这次区域赛出的题目偏向性已经很明显了，我们有理想判断出国赛也大差不差的。以此我判断，国赛出题规则大概也是差不多的，会有很多跟经济强相关的题目。无非就是换个皮罢了，比如工业领域的流通生产，最优物流模型这些。所以选择最后一道题我也是经过仔细考虑的，只要最后评审专家组有经济学家，就肯定会给我这个命题高分的，我有这个信心。” 周敬学看着信心十足的宁清，皱着眉头说道：“行，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的创新点在哪？你起码要说服我，才有可能能说服那些专家吧？” 宁清终于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周敬学说道：“周老师，你懂资产证券化吧？比如抵押支持证券？这些概念你懂吗？” 四目相对，周敬学略微感觉有些尴尬。 “不清楚也没事，我尽可能简单的跟您解释一下。我们以房贷为例，对于许多银行来说，他们其实不太喜欢房贷这种产品的。一来因为他们面向许多个体，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二来，这笔钱的还款周期很长，动辄就是二十年、三十年的长期贷款，会长时间侵占银行资金的流动性。 这个时候为了让银行有动力去给普通人做房贷，金融界就开发了一种产品，允许银行把许多的住房贷款合同给打包，以这些贷款的本息作为标的，来卖给其他的投行跟金融机构。银行在这一过程中不但可以赚取手续费跟利差，还能快速回笼资金，同时降低自身风险。 因为这些贷款已经打包卖掉了。所以哪怕出现断供，也是购买了这些债券的投行跟机构最先倒霉。这就是抵押支持证券。当然除了房贷能打包之外，理论上其他各种贷款合同，比如车贷、经营贷等等这些，资产抵押贷款都能打包售卖，也就是abs，事实上这也是现在西方国家债券市场上最为流行的买卖品种。” 周敬学点了点头，因为宁清说得浅显易懂，他很快就明白了这种金融服务模式。 “接下来就是我想要提出的创新了。简单来说就是把债券再次债券化，也就是担保债券凭证cdo！简单来说，银行通过把这些债券打包、分级、授信等等一系列操作，当成证券卖给了投资者。相当于风险转移给了下家。 但是对于入场的玩家来说，资金也是有限的，如果他们想购买更多的证券，赚更多的钱，同样需要流动性，碰到合适的机会，同样也有短期的资金需求。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来一次，把刚刚我所说的bs跟abs债券再次进行融合、分层跟分割，形成以债券为标的的债券，进行二次售卖吗？ 也就是说把这些债券再次卖出去给更多的投资者，来收回流动性。吸引更多的加入这个资本游戏，从而盘活沉淀的资金，让经济发展得更加繁荣。” 听起来很简单，但周敬学很快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宁清啊，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银行赚一笔，投行又赚一笔，接着再卖出去，不是收益极低，风险却无限放大了吗？你这种所谓创新的金融产品谁会买？” 宁清笑了，他当然清楚这种产品不但会有人买，买的人还很多…… 但口说无凭，于是宁清开口时便换了说辞：“所以这篇论文还有另一个创新，叫cds，简单解释就是债券违约对赌协议。” 030人不能瞎琢磨 周敬学盯着宁清，眼神中满满都是求知欲。 宁清也没让周老师失望，开始解释起来：“其实cds也很简单，就是保险公司推出的一种产品。您刚才也说了cdo感觉风险已经很大了，那么金融机构买了之后当然也会担心资金的安全问题，所以他们可以找到愿意承接的保险公司，为手上的债券投保。 我们知道不管是s、as又或者cdo，本质上卖的都是未来资本收益。只要借贷者能按时归还贷款，那么不管过了多少手，这些债券的收益都是能保证的。但万一经济下行，也可能出现问题。但如果买了保险就不一样了。 每年金融机构花一笔钱购买这种保险，如果手上的债券没有暴雷，还在正常兑现收益，那么这笔钱保险公司就白赚了。同理，如果万一经济出现问题，有一部分债券的收益暴雷，那么就按保险合同让保险公司赔偿客户的损失。 周敬学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我觉得不管是对于投保者还是保险公司而言，这个产品都如同鸡肋。对于金融机构而言，如果保险价格太高，覆盖了债券本身收益率，那完全没了意义。对于保险公司而言，定的价格太低，风险就太大了，两者很难达到平衡。” 宁清笑了，答道：“所以这里又要有创新了，您的这种想法在于只有手头上拥有债券的人，才能去购买保险。但如果这个产品是针对所有人的呢？也就是说市场上那些机构，不管手上是否买了债券，都能找保险公司对赌呢？ 只要感觉这些债券要违约的，哪怕手头上没有一毛钱债券，也能去买这种产品，如果债券违约就能赚保费。当然如果一年内没违约，这笔钱就被保险公司白赚。 这就好像您隔壁住了一位王大爷，您觉得他的身体很差了，活不了多久，所以如果你能给他买一份一年期的人寿保险，受益人写上自己的名字，王大爷今年内去世，就能拿一笔钱，但王大爷活过了今年，您的保费就白交了。 而保险公司通过检查发现，王大爷身体很好，再活个七、八年不成问题。您猜保险公司敢不敢收您的钱？好，您说这笔钱太少了保险公司看不上，那如果整个小区所有人都愿意为王大爷买保险呢？您觉得保险公司还会没兴趣吗？” 周敬学整个人都愣住了。 难怪这特么不叫保险，而叫对赌协议。这就是凭空把盘子做大，让无数资金都涌进一个大盘子里。 精通数学的，对于这些非常敏感。周敬学很敏锐的察觉到，当这些产品达到一定规模，如果经济形势向好，所有债券都能按时兑现，整条线上几乎大半的人都是能赚钱的，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如果这种游戏真的一直玩下去，哪天如果触发了某种风险，一旦开始暴雷，那就是超大的连环雷。光是想想周敬学都觉得背脊发凉。 “而且您不能只盯着这些产品创新看，您在考虑考虑，从cdo分层打包开始，每种产品被推出来，都需要第三方机构进行分层跟定级，都需要金融机构为其背书跟售卖，这将能创造多少机会？说到分层，这其中还要分优先级、股权级、中间级等等……这又能创造出多少利润点？” 宁清又随口解释了句。 此刻，周敬学看向宁清的目光再次变得不一样了。这特么是一个高中生能想出来的东西？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金融市场就是一个大赌场的话，宁清这些所谓的创新能把这个赌场规模直接扩大百倍甚至千倍、万倍。 更可怕的是，到了最后这一步，很多产品底层逻辑已经几乎无法探究，所有的资产抵押物都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缕清。至于cds更是夸张到最后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想看吧，无数人购买了cds，然后债券违约，本该是最后一层保障的保险公司，大概率也会轰然倒塌。 原因很简单，金融领域如果相信人性，相信所谓的管理能够限制贪婪，那才是开玩笑。 当这种根本没法探寻底层逻辑的金融产品出现，整个债券市场毫无疑问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赌场。 疯了，真的，周敬学感觉他快疯了。 双语一中这是培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如果这些金融产品真被开发出现，周敬学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我的考虑是，如果进入了国赛，就设计一个关于这些新金融产品安全基线的数学模型，我觉得这个题目创新性肯定是足够的。您觉得呢？”宁清看向周敬学探询了句。 周敬学看着宁清，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今天说的这些东西真的成为现实，不一定是好事情。” 宁清偏了偏脑袋，颇为奇怪的看向周敬学，说道：“周老师，您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只是讨论数学建模竞赛能不能获奖的问题。您不会真的觉得我选这个题目，就会被注意到吧？而且咱们永汉共和国的金融环境大概率也不会允许这种完全不受限的创新。至于西边那些国家会不会感兴趣，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了。如果真要学去了，说不定能让经济再次繁荣起来呢？” “呼……”周敬学重重的吐了口气，也被宁清这句话拉回了心神。 是啊，两人明明是在讨论数学建模竞赛的事情，为什么他刚刚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很快周敬学便想明白了，原因大概是宁清给出的设计太清晰了，而且直指资本最为贪婪的弱点。 换句话说，这些金融创新一旦传出去，被接受跟施行的可能性还真就挺大的。当然，肯定不会像宁清此时说的那么简单，施行的过程中大概率还会有设计诸多复杂的规则。 “宁清啊，刚刚你说的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是这两天在寝室里琢磨出来的。” “你还是少琢磨点这些吧！” 031香 走出宁清寝室时，周敬学的脑子是恍惚的。 恍惚的原因还在于，刚刚跟宁清交谈的内容他能感觉到可能让这个世界掀起滔天风波，但他又不敢肯定是不是真会那样。更可怕的是，他似乎预见了一个怪才的成长经历。 一个高中生，把自己闷在寝室里两天就能设计出这种完美利用资本贪婪的金融工具，如果给宁清更长时间，周敬学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年轻人还能鼓捣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不能否认的是，如果不谈这些金融工具可能带给世界金融市场的动荡，单纯从数学建模跟金融创新的角度来说，拿个国奖不在话下。也正如周敬学之前分析的那样，宁清提出的课题其实用于竞赛已经是小题大作了。 刚刚这位同学提出的课题，完全可以作为经济学博士生的毕业课题。 只要把研究跟计算做得更为深入，分分钟能设计出聚集在洛夫金融街那帮财阀们趋之若鹜的金融工具来。只从这一点看来，宁清未来的成就必将不可限量，周敬学甚至相信未来的历史课本上都可能会留下他的名字。只是周敬学并不敢确定留下的是英名还是恶名。 如果不把目光放那么长远，只看这次数学建模竞赛，周敬学觉得宁清的水平大概足够代表永汉共和国参与国际赛了，一旦这成为事实，宁清说不定会成为国际数学建模竞赛历史上第一位以高中生的身份代表国家参加竞赛的学生。 那个时候他作为海州双语一中的数学建模总教练那可就是超额完成了今年的任务。真的，一想到卢校长那张严肃的老脸可能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一般灿烂，周敬学觉得不管宁清在国赛上做何题目，他都应该支持。 至于世界经济大势……他只是个高中数学老师。 …… 宁清在双语一中的名气突然便火得不行了，以前还只是在本年级有点名声，但到了周一，全校都听说了这个名字。 这是真的传奇人物啊。 用了一学年时间，经历了从火箭班到重点班再到普通班，然后在新学年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直接又冲回了火箭班，顺利完成逆袭。这落入九班同学的眼中，也是颇为稀奇的。 当班主任沈洛之在班上宣布宁清被调到一班了，有同学直接蹦出了很精彩的言论：“艹，本以为这货从火箭班下来是从此沉沦，感情这货只是来体验下生活啊！” 其实这对于沈洛之来说反而是好消息。宁清被要回到一班去，同学之间那点不满便也差不多散去了。 学校对火箭班的态度跟好处都是摆在那里的，那种待遇上的落差本就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至于宁清的感觉大概就是意外。 他也没想到竞赛完了之后，甚至还没有出成绩，便又回到火箭班了，而且还是一班。等他周一准备上课的时候，他的课桌跟所有东西都已经被同学帮着搬到一班。 虽然给他安排的位置是最后一排，不过这个位置宁清其实挺满意。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死磕高考，文科类应试教育的课程，他还真懒得花费时间去重新背一遍。 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最大程度不引起老师的注意，挺好的。 …… “宁清，你为什么又进一班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岩拉着宁清左看右看的，像是观察外星人一般。 宁清摇了摇头，诚实的答道：“不太清楚，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通知的，许老师到寝室通知我的。大概还是因为数学建模竞赛吧。” “建模竞赛的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而且我跟刘晓涵也参加了，为啥我们的位置没动一动？”周岩不满的嘟囔着。 宁清还没答话，旁边的余宏伟便忍不住数落道：“得了吧，周岩，理论上说你是参加了数学建模竞赛，但你究竟参没参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你是懂数学还是懂建模？” 周岩瞪了余宏伟一眼，不吭声了。 宁清也懒得理会两人的争论，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双语一中这个舞台上了，甚至他的目标已经不止是上这个世界最好的大学。 现在数学建模竞赛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跳板，他现在考虑的是把一些能力展露到什么程度。接下来他要实现的目标需要钱，很多的钱。金融工具只是手段，在宁清看来资本最大的作用从来都不是在金融市场上呼风唤雨，而是引导跟推动世界科技树的发展。 这也是许多科创类企业最喜欢讲故事的原因。 一个好的故事能让资本注意力集中到某个科技发展方向上来，当海量的资金涌入，就能创造一片蓝海。同理，如果宁清本身就能掌握大把的资金，他便有了参与其中的机会。 到时候他既有讲故事的能力，手上如果还能有大把的资本，自然能把各种曾经的蓝海玩得风生水起。 元宇宙、数字生命、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核聚变、星球大战、卫星基地、行星级开发…… 至于最终能不能成功这些并不在宁清考虑的范畴内。 宁清更期待的能否在天蓝星能不能实现他的理想，真正干一票大的。 就在宁清脑子里还在构建天蓝星未来的诸多蓝图时，突然一个餐盘被放在三人坐的餐桌上，刚刚在他耳边逼逼叨的两人也同时收了音。宁清侧了侧头，便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宁清有些意外，他不太能想的通秦茜茜突然找他做什么。 不过坐下来后，秦茜茜扫了一眼坐在宁清对面的余宏伟跟周岩后，便看着宁清开口说道：“刚刚我碰到周老师了，听周老师说你能回一班是因为你数学建模竞赛的成绩很好？” “嗯……可能是吧，我跟你说过的，参加数学建模竞赛是为了拿奖。”宁清点了点头，谨慎的答了句。 他不想介入这具身体之前那些小情愫之中。周岩却在挤眉弄眼之后拿起餐盘，准备换个位置，还想拉着余宏伟一起。 然而余宏伟不为所动，没等周岩说话，又有悠悠的声音传来：“周岩，这里你还坐吗？” “额……刘晓涵？” “你不坐，我就坐这里了？” “嗯，你坐吧。” 随后这位学校里的音乐女孩，便很淡雅的放下餐盘，坐到了周岩原本的位置上，冲着宁清展颜一笑道：“恭喜你了，宁清，又回火箭班了。” 032莫名其妙的权力 看着稳坐钓鱼台的余宏伟，周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怎么有些人就那么不识眼色呢？当刘晓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占了他的位置后，周岩心头已经燃起炽热的八卦之火。 周岩跟余宏伟是知道宁清曾喜欢过秦茜茜的，毕竟三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暑假里男人之间吹牛逼的时候，总能在言语中找到某个女生的影子。尤其是偷偷学着大人模样，灌几瓶啤酒下肚之后，更是放浪形骸，没啥不敢说的。 但今天这情况却是周岩没想到的。而且他打死都不相信刘晓涵是因为余宏伟才坐过来的。三天竞赛生活，周岩已经能确定音乐才女刘同学对余宏伟没什么兴趣，甚至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这足以说明人家刘晓涵就不是为了余宏伟来的，所以跟八卦之火一同燃起的还有嫉妒之火。 不会吧？不会这么两个优秀的女孩会因为宁清这家伙而争风吃醋吧？！ …… “谢谢，其实我觉得在哪个班都无所谓的。不过普通班的宿舍不方便用电脑倒是真的。”宁清冲着刘晓涵微微点了点头，解释了句。 虽然宁清没想过要跟青涩的高中同学发生些什么，但一定要从秦茜茜跟刘晓涵中选一个的话，他显然跟刘晓涵更为熟悉，毕竟两人算是竞赛的战友。 “这样啊，如果以后你换寝室了，不方便用电脑了，其实也可以租房的。”刘晓涵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租房？租房怎么出学校？”桌上桌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还真没听说过双语一中是允许租房的。关键是学校没有走读生，平时下了晚自习之后没有老师批假，学生根本出不去啊。 “不用出学校，就租在学校北坡那边两栋学校老师宿舍，就是房源极少。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妈帮着问问。”刘晓涵看着宁清开口解释了句。 “刘晓涵，意思是你其实是一直在学校里租房子住？”余宏伟忍不住问道。 “嗯，我习惯了每天晚上练会琴，在寝室不方便。“刘晓涵看了眼余宏伟解释了句。 “那你租了人家老师的房子，老师住哪去？”站在那里还没离开的周岩也忍不住问了句。 “总有办法的。”刘晓涵笑了笑，轻声答了句，没仔细解释。 其他人心情复杂，大概只有宁清觉得这很合理。 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就是这样，不管多严格的规定，必然会留下些后门，方便一部分人使用超能力。从人类聚集地开始出现阶级这个概念，便是如此，从未变过。能在明面上保持公平，给大众一个交代已经属于时代的进步了。 “谢谢了，不过暂时还没必要。周老师跟许老师都同意了，让我暂时先住单人间，方便准备接下来的国赛。”宁清冲着刘晓涵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女孩表达出的好意。 “不是，竞赛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就确定你能去参加国赛了？”余宏伟看着宁清诧异的问道。 宁清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老师们似乎对我挺有信心的。” “行了，宁清，你也别谦虚了。别人的成绩都暂时还不清楚，但周老师说了，你们组的论文已经被评委会选中了。如果答辩没问题的话，肯定是能去京州参加国赛的。所以我要为之前的一些话道歉。你的确是有能力拿奖的。”秦茜茜开口道。 “哦，那感情挺好。”宁清看了秦茜茜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是谦虚，只是性格使然。正如余宏伟说的那样，成绩还没最终公布，答辩还没完成，他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满。 之前在罗老师面前表现出的自信跟笃定，是为了争取这次机会。现在机会已经属于他了，谁也抢不走，他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强势了。倒也不是为了藏拙，只是单纯没那个必要。 装逼这种事情，在同等级甚至更强大的对手面前才有意思。在一帮思想还没完全成熟的高中生面前秀这点成绩，对于宁清而言，着实找不到太多爽感。 不过宁清并不觉得有什么自豪的，但秦茜茜的话还是让余宏伟跟周岩都愣住了。 评审委员会这就已经确定宁清这一组的成绩有实力参加国赛了？ 此时心情最复杂的大概就是余宏伟了。 哪怕当时跟宁清分在一个寝室，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如果宁清是在藏拙的话，这也藏的太狠了。狠到让人开始怀疑人生。 “对了，我来找你是因为周老师也说了，你们这组答辩过了之后去参加国赛的话，你作为队长是可以重新组队的。我希望能进你的队伍。” 说完，秦茜茜将目光从对面的刘晓涵跟周岩身上扫过，然后说道：“我知道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拿到国赛资格其实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是的，国赛如果拿到金奖，就能争取到名校保送的机会。但你们应该知道，竞赛生保送是需要通过名校笔试跟面试的。 具体数学建模竞赛的金奖，想要跟名校签约，会要考数学跟计算机相关的内容。而且专门给竞赛生准备的试题，难度极高，没有长时间学习跟专门的训练哪怕是跟着组长拿到了奖，也很难通过笔试跟面试这一关。所以我希望能有这次机会。” 说完，秦茜茜又看向宁清，问道：“可以吗？” 不止是秦茜茜，桌上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宁清。 宁清却是没想到秦茜茜会如此直接的提出要求，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我能决定跟谁一起参加国赛？” “周老师说站在他的角度不太方便跟你谈你这个事情，但如果你同意的话，名单是可以调整的。其实最终国赛的报名名单是可以跨校调整的，以往就有一个地区把几个优秀学生重新调整后报名国赛的先例。区赛选拔跟国赛分开，本就是为了让每个市州能选拔出最合适的队伍去参赛。所以如果你点头，的确可以决定去国赛的组员。” 033挺住啊老余 通过刚才几句话，宁清大概能判断出周敬学大概是很看好秦茜茜的。也大体对这个女孩有了印象，有机会她是真的敢于豁出去争取。如果要做性格侧写，秦茜茜的性格就属于那种有明确的目标，且会不择手段朝着定下的目标攀登那种女强人。 这种在宁清看来说不上好坏，不过有一点能确定，不太适合做朋友却是真的。 一个人如果把目标看得太重，永远是权衡利弊的理性思维，人情味就会淡了许多。在宁清看来这样的人也许更容易成功，但一旦有利益纠葛，出卖起朋友来，大概也会毫不手软。 所以对于秦茜茜的请求，宁清斟酌片刻后，答道：“这件事我现在没法答应你。因为我目前的组员是周岩跟刘晓涵。之前我们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除非他们确定了不想去参加国赛，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换队员。 当然我之前的承诺还有效。如果你有具体问题，我可以跟你一起探讨甚至是辅导。另外如果我的组员中有人明确不想去参加这次国赛，我的队伍缺人的话，我可以优先考虑你。” 宁清话音落下，秦茜茜便目光炯炯的看向刘晓涵跟周岩。 此时刘晓涵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拿着小勺子吃着饭，周岩则站在那里发呆。说实话，此时的周岩心态很复杂。如果单纯作为一个学生，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从答应宁清报名参加这次竞赛开始，他就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根本没想过真能拿奖。 谁知道现在拿国奖的机会摆在面前，却又让他犹豫了。真要以小组的形式拿个国奖，对他来说起码未来吹牛有了资本。更别提国奖还能公费去京州浪一圈。 恰好此时秦茜茜已经将目光从刘晓涵身上移开，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周岩：“周岩，如果你能把这次机会给我的话，等国赛之后我顺利签约了心仪的学校，可以每天给你进行一对一的辅导。我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左右。而且这还是我的语文跟外语两科稍差的情况下。 你选的是理科，有我的辅导，你的数学跟理综在高考起码提高五十分。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高考五十分的提高绝对比你去国赛打一次酱油要更有利。” 周岩看了眼不发一言，默默在那里吃饭的宁清，又瞅了眼秦茜茜，痞笑着说道：“不是，秦茜茜，我有两个问题啊，第一，好像也没听说去参加国赛，就一定能被选中吧？我听说政策明明是国赛中拿了金牌，而且还要是国一前十名的小组，才有可能被那些顶级大学看重吧？ 你确定跟着宁清参加国赛，就一定能达到这种高度？第二吧，就算你们真的爆发了，拿奖了，万一人家名校笔试跟面试没选中你咋办？那你还不是要回来参加高考？到时候你也没时间管我了对吧？那我不是把这个好机会白给你了？” 秦茜茜立刻答道：“第一问题你不用考虑，我对宁清很有信心。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即便真的发生了，我也可以抽出每天吃饭的时间进行一对一的讲解。对我来说，辅导过程本就是对知识的巩固过程。” 周岩嘚瑟的笑了起来：“那如果再加上以后每周日晚上请客吃顿大餐，会不会稍微过分了一点？” 秦茜茜瞥了宁清一眼，爽快的说道：“成交！” “我说得可是校外的餐馆，我不吃食堂的。” “每周日晚上校外一顿饭而已，我请的起，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秦茜茜端起了自己的饭盒，又看向宁清重申了句：“周岩把位置让给我了，我相信你说话肯定会算数的，等你消息。”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周岩呆呆的看着已经走掉了的秦茜茜，半晌才反应过来，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宁清身边，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我去，还真能这样的？可以啊，宁清。咱先不说国赛不国赛的，都能靠着你卖名额了？” “你缺每周一顿饭？”宁清还没回答，刘晓涵却皱着眉头问了句。 周岩脑袋立刻摇得如同拨浪鼓般，说道：“不是，刘晓涵同学，话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去参加国赛没有意义啊。真的，这次报名参加这次竞赛，我都没敢让家里知道，我有多少本事，家里很清楚。能在省里拿个奖状，已经超过我家人想象力的极限了。 真去参加国赛，那就纯纯是去丢人现眼了。作为男人，我也是有尊严的，哪怕是吃软饭，也得是找个富婆吃，对吧？男人吃男人的软饭容易硌牙！而且这样让出一个名额，不但有美女帮我补习，还有美女每周请我吃饭，我赚了。”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宁清已经默默的把饭一扫而空，随后抬头看向刘晓涵，开门见山的问道：“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去参加国赛？” “你带不带我去？” “我刚说了，只要你想去，我没问题的。” “想去。” “那就这么定了。去京城你也别带口琴了，这次带笛子，我觉得你的笛子吹的比口琴好听。” “没问题。” 余宏伟抬头瞟了眼两人，抿了抿嘴，看向宁清的目光略显幽怨。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寝室一趟。” 起身，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周岩在那里不停的发出“啧啧”声：“瞅瞅，瞅瞅，这货双手都还没插兜呢，就已经牛逼到没有朋友了。” “你们慢吃，我也先走了。”刘晓涵也端起了自己的饭盒，转身离开。 刚刚还挺热闹的小群体，瞬间便冷清下来。 周岩看了眼闷头吃饭的余宏伟，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余，你得挺住啊。千万别因为个女人把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搞坏了。虽然我是没可能当你儿子了，但你往好处想，起码我也没当你爹，对吧？” 余宏伟瞪了周岩一眼：“滚！” …… 034提前通气 午饭时间，京汉大学京华商学院的郑泽兵教授没有去吃饭，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带着眼睛仔细研读着手头的一篇论文，打印论文的稿纸抬头标注着海州区数学建模竞赛的字样。没错，此时郑教授正在读的就是宁清的论文。 本来宁清的这篇论文是到不了他手上的。 虽然郑泽兵本就是今年数学建模竞赛邀请的评审委员会专家之一，不过他是国赛的评委。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汉共和国各个市州自行办的选拔赛其实并不能算正式比赛。 虽然题目都是组委会统一的题库，但选拔赛的评委们都是各地区的教育部门自行邀请一些本地大学的教授，然后报到大赛组委会这边，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 这也是选拔赛脱颖而出的队伍，在来国赛之前还能重新组队的原因。尤其是对于高中组的教练来说，能通过相对正式的选拔赛，来对每个组孩子们的能力重新做评估，然后组成更有竞争力的队伍参加国赛，为学校跟个人争取荣誉。 宁清的这篇论文是郑泽兵一位在海州大学做数学教授的老同学付海权发给他的，邮件中的原话是：“老郑，今年数学建模竞赛发现了一组很不错的苗子，你看看他们的论文，算是个什么水平。” 说实话，郑泽兵真就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专门抽出时间阅读这篇论文的。 一般的情况下，京州里各大高校任职的教授们是不太看得起地方高校那些普通教授的，京州那些名牌高校的教授更是如此。京州毕竟是首善之地，许多大型的学术交流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 同样，京州的高校每年分蛋糕的时候，也总能借助地利，分到最大的那块蛋糕。这就保证了这些高校有足够的资源去发展师资跟各种能提升高校教育水平的实验室跟仪器。无形之中，自然也抬高了京州高校的地位。 不过这位老同学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而且郑泽兵的这位同学也不算普通数学教授，付海权今年49岁，但在十一年前也就是三十八岁那年就已经评上了国家级的优秀科学家，现在还在数学研究一线。如果不出意外，海州大学又愿意再为他这位同学堆堆资源，有很大概率能在五十五岁左右评上永汉共和国科学院院士。 但不管如何，此时的郑泽兵是抱着挑毛病的心态阅读这篇论文的。从付海权发的邮件措辞，他盲猜这篇论文大概出自老友海州大学带的本科生之手。他们这一代人成就大概也就那样了，都懒得相互攀比了，平日里比比带的学生倒也不失一种乐趣。 不过在读了几页之后，郑泽兵心态还是变了些。 论文演算跟论证过程，逻辑极为缜密，思路非常清晰，他想挑些毛病，取笑一番老友竟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且行文极为老练，压根不像是本科生的手笔。尤其是算式跟编程部分，以他的水平都很难找出问题来。把论文看过一遍之后，郑泽兵甚至怀疑老友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帮自家学生作弊了。 花费了整整两个小时，阅读完论文，郑泽兵将论文放到一边，然后摘下眼镜，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手机，直接给付海权拨了过去。 没多久电话便接通：“喂，老付，我，郑泽兵。” “哈哈，知道是你，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我还没删你号码。” “你就贫吧。昨天你发给我的论文，我已经看过了。怎么？你是想推荐你这个学生来读我的研究生？你的学生打算往经济这块发展？” “哎，老郑，先不谈这个，嗯，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很反对数学建模竞赛让高中生参与的，对吧？” “是啊，我现在也反对！高中生做个奥数题锻炼数学思维了就够了，搞什么数学建模竞赛？让高中生设计程序，写论文，你说这不是乱弹琴吗？现在一帮大学生论文都还写不明白呢，让一帮高中生搞论文，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你说的对。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看的那篇论文就是今年我们海州双语一中三名高二年级组学生组的队伍最终提交的论文，你怎么说？” “噗……老郑，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说这篇论文是博士生写的我都信。高中生？高中生有这能力他还读什么高中？直接可以来给我当助教了。” “哈哈，老郑啊，我刚看完这篇论文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是系统出错了，把大学生组的论文混到高中生组了。结果人家专门核对过了，这就是今年咱们海州高中组的论文。我还专门把那所中学的带队主教练请过来确认过了，你看的那篇还真就是一个高二学生写的，而且……” 说到这里，付海权直接卖起了关子，拖着长音，却没了下文。 “而且什么？把话说全乎了。” “呵呵，我给你提供这些消息，你没点表示？” “下次你来京州，我做东，地方你挑，行不行？” “哈哈，有你这话就行。人家教练说了，那个小组是一拖二的组合。也就是说，76个小时的竞赛时间，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那一个高二学生独立完成的，他带的两个队员都只是打酱油的。” 这话让郑泽兵有了片刻的失神。 一个高中生，在拿到题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完成了所有工作？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确定没有作弊？” “这么跟你说吧，其实他报名参加这次竞赛之前，学校教练都不是很看好。他根本就没参加过学校的建模训练，完全靠的是自学。不然学校会那么任性搞一拖二的组合？而且那孩子的经历还挺传奇，从学校的火箭班掉到普通班，然后通过这次竞赛一鸣惊人！你说这种情况谁个他作弊？而且听说这孩子家庭条件还很普通。” “呼……老付啊，那你专门给我吹风是几个意思？这种学生，你没想着争取一下？” “呵……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就这学生表现出的水平，能看得上海州大学？也就是看着我们的关系，才提前跟你打声招呼，让你别错过了。咱们毕竟都是京汉大学出来的，我可不想这么好的苗子被对面那家学校抢去了，那这孩子一辈子不都被毁了吗？” “得，老付，这个人情我认了，孩子叫什么名字，等他来京城了我亲自去找他聊聊。” “宁清，宁是宁静致远那个宁，清是水至清则无鱼那个清。” “行，谢了啊，老付！” 035唯1的国赛资格 宁清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安排”了。当然，如果知道的话，心情大概会更好。不过这段时间他过得其实也很舒坦。从九班调到一班，带来的改变是全方位的。 比如自习课上看课外书，或者做计算时，周边环境安静了许多。再也没有那些一惊一乍的呼喝声打断他的思路。更让人欣喜的是，当宁爹跟宁妈知道宁清又回到火箭班，每周的零花钱都直接翻了一倍，从五十块涨到了一百块。 因为基数低，哪怕翻倍也不算多，但对于现在的宁清来说起码不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了，这就很舒服。 就这样一周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宁清很规律的学习生活，顺便等待着竞赛结果的公布。 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琢磨国赛他给自己拟定的题目了。他提出的这套玩法很新，但并不是说新就能拿高分。数学建模竞赛是需要解决具体问题的，最后一道自由发挥的题目其难度不止在于创新，还要在创新的基础上自行提出能让评委认可的问题，再给出完美的解答。 三天时间想要完成这种题目明显是不够的。保留这个问题的存在，宁清怀疑本就是最初组委会想要通过竞赛的方式白嫖科研人的智慧。毕竟参与竞赛的模型、程序跟论文，默认其版权将归属于大赛的组委会。 不过对于宁清来说他还真不太在乎开发的这些金融工具版权属于谁。说白了，这些方法本就是地球上的聪明人玩烂了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资本跟影响力，围绕cdo/cds这些产品，他还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设计出一系列高端玩法。 毕竟那些条约的赔付条款设计，都是一帮世界上最精于算计的人斗智斗勇。宁清脑子里有无数的经典案例来构造一个个“金融魔术”。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现在高中生的身份限制了他发挥。 每周只能从父母那里拿一百块生活费的高中生，说话没法硬气。 就这样又迎来了新的一周，周三下午第四节自习课上，宁清跟班上其他参加了竞赛的同学接到通知，集体来到了位于教学楼平时训练的教室中。能看出所有人都挺兴奋的，毫无疑问这是要向他们公布这次竞赛的结果了。 除了一班二班那些本就是数学建模竞赛小组的成员之外，还有宁清、周岩跟刘晓涵三人。 学校里没什么秘密，消息经过近两周时间的发酵，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人是这次竞赛最黑的黑马小队，所有人都显得很客气。十几岁的孩子之间要说完全没有勾心斗角，其实也不太准确。 但起码有一点好，当他们平日里极为信服的老师都愿意为某个学霸背书的时候，哪怕心里不太服气，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分。当然注目礼是少不了的，虽然宁清极为低调的坐在了带着周岩跟刘晓涵坐在了教室后排位置。 当然收获的目光比较多也可能跟刘晓涵有些关系。 数学建模竞赛兴趣小组的女生并不多，加上秦茜茜在内也不过三个人，而且单纯从颜值的角度上去看的话，毫无疑问刘晓涵要更胜一筹。尤其是那种长期参加各种演艺活动跟钢琴比赛锤炼出的气质，也是热爱理科的女生所不具备的。 好在周敬学很快便拿着一份资料走进了教室，矫健的身影也迅速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各位同学，这次区域选拔赛的成绩我已经发下来了。网站上要过两天经过二次核对之后才会公布，不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化了。这次我们的学校的成绩可以说还是很不错的。其中有三组同学拿到了高中组优秀奖，还有两组同学拿到了省一等奖的好成绩。 不过今天我要重点表扬宁清、周岩跟刘晓涵这一组。他们这一组的论文获得这次评审专家一致的好评，不但拿到了高中组省最佳论文奖，还被专家评审组一致推荐代表我们海州双语一中参加下个月在京州举办的国赛。不过其他同学也不要太灰心，今年的要求比较严格，海州高中组总共也只有三支队伍被选中。” “嘶……” 虽然这本就是早已经在学校传遍了的消息，但当官方正式宣布的时候，还是让教室内传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这次几乎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三个人。 对于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孩子来说能通过参加国赛是终极目标。说白了，也只有被推荐参加国赛，才能吸引那些名校的注意力。要说不羡慕绝对是假的。能通过竞赛直接敲定顶级大学的通知书，谁愿意通过高考去跟上百万人竞争？ 尤其是对于有弱项的学生而言，竞赛保送生绝对是最性价比的升级途径，往往能比自身高考成绩选的学校更高一个层级。这种机会要说不钦羡是不可能的。 宁清还是老样子，镇定的坐在那里，不悲不喜。 从决定参加数学建模竞赛开始，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个结果，甚至并担心会有黑幕。 因为宁清很清楚一个人的实力如果强大一定程度，哪怕是真有黑幕也会掀开一条缝。尤其是这种应用科学的竞赛，想要完全公平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可能有入选评委资格的人都过不了选拔赛。 周岩的心态大概是最复杂的，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大概是想要表现得横一些，但心理素质却不支持，简单说就是怂横怂横的。倒是刘晓涵心态很平和的样子，但能看到女孩的眼角余光在宁清身上打量着。 “好了，现在我宣布一下具体成绩，秦茜茜、罗自名、曲新这一组拿到了省二等奖的好成绩……” 周敬学开始按部就班的公布成绩，不过已经有了国赛的队伍做比照，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意兴阑珊，甚至没人鼓掌。作为老师大概也懂此时孩子们的情绪，很快便将最终获奖成绩都念完。 “答辩定在这周五，所有拿了省奖队伍的队长都要做好准备，参加完答辩之后才能拿到正式奖励。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现在大家都可以先回班上了。” 周敬学的话音刚落，一群人便围在了宁清的周围。 036直白到没有美感的邀请 得省奖跟省优秀论文的答辩地点被定在了海州大学 按周敬学的说法，这次论文答辩是分三天进行的。高中组的答辩大概是半天时间，两天大学组。起码从各方面安排来，这次竞赛都是很正经的。 周五一大早获奖的选手便上出发来到了海州大学专门准备的一座礼堂内。 双语一中来得比较早，来到礼堂的时候，主席台上的教授们还没到，不过光看那些注明了评审委员会身份的名牌就让人觉得这次主持答辩的专家阵容不简单。 比如海州大学副校长兼经济管理学院院长，海州市数学协会会长，宁清还看到了一张名牌上写着海州大学数学院终身教授、瑞恩古德数学研究所终生荣誉教授。 虽然名字都很陌生，但能看出这次评审委员会的牛人很多。一个区选拔赛搞出这种评审阵容，宁清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完全是给来答辩的高中生增加压力。 更别提整个答辩过程是还是公开答辩的方式，所有拿到省奖的小组都能坐在礼堂内按照之前排列好的顺序上台进行答辩，现场还请了电视台来录制。想来会在海州当天本地新闻镜头里露个脸。 随着礼堂内人越来越多，评审团的入座，答辩终于正式开始。排在最后的宁清，则有幸能先看到其他所有小组的答辩表现。 对于宁清来说，这样的安排倒没什么困扰。具体答辩过程他已经预演过许多遍了，至于评委身份太高对他来说更是没什么压力。甚至因为坐在台下而觉得挺新奇。 答辩的流程也跟地球上差不多，分为两个步骤。首先是队伍中的主答辩代表小组通过ppt的方式讲解论文方案，说白了就是当众朗读一份早已经准备好并提交的自述稿，并将思考过程形成图片展示出来。 然后就是接受专家评审提问，一般控制在每个小组提两到三个问题，每组的答辩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 大概是专家阵容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宁清看到不少组长连自述稿都念得磕磕巴巴的。这直接导致本来还挺轻松的周岩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开始不停小声的在宁清耳边念叨。 “宁清啊，等会你没问题吧？专家不会挑我提问吧？我可是啥都不懂。” 宁清懒得理会失了方寸的周岩，却是更欣赏坐在他另一边的刘晓涵。 这个女生虽然大概也不太懂数学建模方面的东西，但起码人够镇定，没被这种场面给吓到。 好在这次论文答辩安排的顺序明显是按照最终成绩敲定的，基本上越靠后，学生的能力越强。答辩一个小时之后，上台那些学生们的表现也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就这样很快就轮到了宁清这一组，三人上台，宁清看到周岩腿有些打颤，这让他对这个好友再次感到有些失望。心理素质还是差了些，难堪大用。 好在宁清本来也没打算让两人开口，走上主席台后，他便按照自己构想的预演，开始详细的介绍选题跟解题思路，只用了三分钟就讲清楚了自己的解题思路。 这也是宁清最有优势的地方。 他很清楚这种答辩评委想听到的是什么，不是如何小组分工克服困难，也不需要学生个人在那里阐述个人思考时那些去伪存真的过程，整个答辩过程就那么几分钟时间，评委只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用某种方法建模就足够了。 更具体的解释本就在论文中写的很清楚了，这种程度的答辩无非是让审核评委确认这篇论文的确是他们做出的成果，并没有出现作弊的情况就够了。所以答辩过程进行得很顺利，讲完自述稿之后，评委又提了三个针对性很强的问题，宁清简洁明了的回答之后，答辩便算结束。 总用时不过大概六分钟，算是答辩进行最快的小组。 答辩完之后，三人朝着评审专家行礼，回到座位上，打算在主持人宣布答辩结束之后就打道回府。没想到的是，周敬学凑了过来，对着宁清说了句：“等会答辩结束了，你先别回去。台上那位付教授说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是宁清没想到的，下意识便问了句：“就我一个人？周老师，你不去吗？” “对，就你一个人，我等会还得带队回去，付教授说了，回头他会让学院派辆车送你回去。” 宁清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话又说回来，这番操作让他觉得台上那位付教授还是挺有眼光的。 如果换了是他做评委，又是大学教授，碰到这种有天分的学生也会想着争取一下。 到了高校这个层级，博士生导师跟学生是有相互成就的基础的。导师有人脉跟资源，优秀的学生有冲劲跟能力，以及把项目落实跟变现的能力。如果学生再有一定的管理能力，还能把导师的一票学生都管理好，那绝对是所有导师都期待拥有的宝贝。而这种优秀的学生就如同传说中的院士导师一般，都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宁清对自己的判断。此时坐在宁清旁边的两人看向他的目光再次变得不一样了。 显然被周老师重视跟被台上的评审重视，在这些高中孩子的眼中看来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 “你就是宁清？” 答辩结束，周敬学把宁清安排在距离礼堂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等着，他则带着双语一中一行人跟着大队伍离开。没让宁清等多久，一个穿着甚至比宁清更土气的年轻人便走了进来。 “嗯，是的。” “哦，你，我叫章卓岩，是付教授的学生，付教授让我直接带你去吃饭的地方。” “好的，章哥。”宁清点了点头，跟着章卓岩走出了房间。 付教授的这位学生大概属于那种老实人，虽然宁清并没有问什么，他还是在那里不停的解释着：“付教授现在有些忙，本来组委会中午是有饭局的，他得先推掉那边的饭局。” “哦，知道了章哥。”宁清无奈的点了点头，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他经历得太多了，自然都懂。 “你的论文我看过了，的确很优秀，付导对你的评价也很高。你愿意签我们数学院的直博生吗？你来了就是我的小师弟了，以后我能在学校罩着你。而且偷偷告诉你，说不定明年我们付导就能上院士了哦。”突如其来的直白邀请，差点让宁清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太不含蓄了，差评！ 037魔怔的章学长 宁清还真没考虑过海州大学。 也不是看不起本地的大学，实际上在永汉共和国，海州大学属于在全国范围内排在前十的重点高校。尤其是海州大学属于省部共建的学校，既能从京州部位拿到扶持资金，地方财政也有支持，学风也很严谨。 加上海州的经济发展也不错，属于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型城市。对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学子来说，海州大学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对于宁清来说海州大学还不够，这涉及到一个人们对名校认可度的问题。宁清想做的事情需要社会更高的认可度，尤其是当对于个人进行包装的时候，1的大学显然比10的大学更有噱头。 这跟学校的学风、师资力量、实验室环境等等都没关系，就是一个社会主流认可度的问题。 哪怕1的学校曝出再多让人无法理解让人诟病的新闻，但只要无数学子跟家长依然为能考上这所学校为荣，世界知名公司还是认可这所学校毕业生的质量，这所学校就依然是顶级高校。不会因为争议跟诟病，而减弱丝毫吸引力。 恰好名校光环是在进行人设包装时成本最低的。 如果有机会能上京汉大学或者自清大学，宁清是肯定不会考虑海州大学的。 所以面对章卓岩直白的邀请，宁清果断选择了婉拒：“谢谢章哥了，不过我对钻研数学其实没太大兴趣。” “你那么有天赋竟然对数学没兴趣？” 章卓岩愕然，盯着宁清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用争辩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数学是这个世界最浪漫，最美妙的学科，想想看吧，一个绘图软件搭配方程式，就能表达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图案、二维的、三维的、高维的……失去了数学，这个世界将毫无美感可言！怎么会有够天赋的人对数学本身没有兴趣呢？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 章卓岩这番话说得宁清感觉背上冷汗都要渗出来了。果然不管哪个世界，沉醉于数学的人才都不太正常。 宁清对于数学的认知其实是很深刻的，可这些认知都是他用日日夜夜的苦读换来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数学对于他的理想来说太过重要，他早就放弃在数学的道路上攀登了。 尤其是跟地球发展到新时代后，由大数学家宁为总结编辑的《人工智能数学理论基础》跟宁氏空间以及宁氏分割法的提出，更是让数学这门学科抽象到了极致。天知道当时多少同学每天都是边骂边学，就因为他跟大数学家宁为同姓，他又遭受了多少本不该他承受的调侃。 当然这些话是没法跟眼前这位明显研究数学已经陷入魔怔的家伙聊的。 所以宁清只能礼貌的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我觉得数学研究走两个极端，大众课题太多重复的了，说不定选了个课题就跟人撞车了，就很麻烦。如果是小众研究课题又很难有成果，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往别的方向发展。” “小师弟，你这样的认识就太肤浅了，这是对现代数学划分一无所知。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还在读高中，对前沿数学研究不太了解是正常的。但不要紧我可以跟你简单介绍一下。就比如导师给我选的课题，罗尼尔簇上的数点问题。 目前全世界研究这个问题的数学问题不超过十个，也就是说既可能碰到你所说的课题撞车，也不属于大众的数学问题。但那又怎么呢？我的研究方法是用群论梳理罗尼尔簇上的贝塔函数与l函数的联系来对这个问题进行论证，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情况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啊……” 宁清感觉有点崩溃。 开始他只是怀疑，但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位章师兄大概是走火入魔了。 毕竟正常人干不出抓着一个高中生，介绍自己最前沿的数学研究成果这种事情。别说高中生听不懂那些特定的名次跟各个域所代表的意义，哪怕是不同研究方向的数学家大概听了都得抓瞎。 但出于礼貌，宁清又不好打断讲在兴头上的这位数院师兄，更别提此时还是人家的主场，两人还走在海州大学的校园里，便也只能选择乖乖的听着。 直到两人走进酒店，来到付教授预定好的小包厢，这位章师兄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宁清终于不太能忍受这种持续性的精神折磨了。 “章哥，你说了这么多不如先喝口水吧。” “没事儿，我不渴。” “嗯，不渴也不要紧。其实我对数学也有一些见解，我能向您提出一个问题吗？” “当然啊！放心吧，宁清，虽然我在数学这条神圣的道路上也还是个门外汉，但一般的数学问题我都能给你指导。” “那太好了，你可能知道我参加数学建模竞赛，就是因为喜欢计算机嘛，所以这个数学问题其实也是个计算机问题，就是一个简单的猜想。一个任意维度的凸体，如果用低一维的平面将这个凸体给分成均匀的两个个体，您觉得是否存在一个常数c，可以让这个凸体在被平分后至少存在一个切面的面积是大于这个常数c的。 对了，这个面并一定需要是平面的，也可以是曲面的。这个问题的意义在于，你想象一下如果这个凸体是一个瓶子，里面有气体分子在做随机运动。如果证明了没有这个常数，就说明这个凸体在高维度可以是任意结构的，比如像杠铃一样两边大，中间可以是无限细的，这就决定了气体分子在做随机运动的时候很难从一边抵达另一边。 但如果证明了有这个常数c，就证明了这个凸体不可能出现极端结构。那么气体分子将更容易在整个凸体内运动。所以解决了这个问题，将对计算机随机行走算法有极为现实的意义。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好久，只有一些比较浅显的认识。请章师兄帮我解惑。” 宁清顺手拿起服务员留在餐桌上用于点餐的纸笔随手画出了张草图，并留下关键信息，然后一脸诚恳的看向终于安静下来的章师兄，心里狠狠的吐了口气。 038你怎么想到的 宁清给出的题目在地球上被称为kls猜想，现在如果在天蓝星上被认可，大概就会改名为宁清猜想或者宁氏猜想。而宁清对这个猜想印象深刻，是因为这是大数学家宁为的本科毕业论文。用一篇论文解决一个困扰学界几十年的数学猜想，这种事情很容易让后人困扰。 所以这篇论文也成了诸多名牌大学数学院本科准毕业生们的噩梦，以一己之力无限拔高了教授们对于本科生毕业论文的期待，而在导师的一再提及之下，宁清当年很认真的研究过这篇论文。 这也是宁清在地球上考研时果断没有选择数学的原因。当眼前有一座让人感到绝望的高山矗立在那里，很容易便会击碎一个骄傲男人的自信心。唯一让宁清没想到的大概就是哪怕他考了经济学的硕士，必修课却依然有宁为那套关于人工智能底层架构的同构法理论。 毕竟在那个时代，所有需要用到数学的科学体系都跟人工智能息息相关。除了要学习不管是宏观经济还是微观经济，都有着人工智能参与设计的影子，这就需要一位合格的经济学家需要对人工智能的底层思维模式有一定了解。 这段时间宁清一直都能上网，对于这个世界的数学、物理、计算机、材料等等学科都进行了较为深度的了解，他能确定天蓝星上还真没有数学家提出过类似kls猜想这种问题。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宁清觉得拿出这道题给章师兄思考绝对不能算为难人。地球上宁为的本科母校江大在华夏的地位跟海州大学在永汉共和国的地位差不了太多。当时宁为还是本科生，而章卓岩已经是研究生了，如果不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那还好意思说自己热爱数学？ 事实上这么做的效果也的确挺好的。 当宁清把这个题目抛出来，章卓岩果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题目上列出的那些信息发呆，大概是在进行深度的思考。 宁清也终于能享受片刻安静的时间。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当一个人不停的在耳边絮絮叨叨带来的那种精神折磨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而且还时不时的抛出问题，要你回应的那种唠叨，尴尬到让人只觉得度秒如年。 当章卓岩安静下来后，时间也恢复了正常流逝，没等一会包厢门便被打开，早上在答辩现场见过的付教授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小宁，刚刚一个朋友拉着我多聊了会，没等得不耐烦吧？” 宁清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打起了招呼：“付教授好，其实也没等多久，而且章哥也很热情。” “哈哈，小章很热情的吗？嗯？章卓岩，你把人请来这么久是干嘛呢？菜都没点？”付海权的目光落到依然坐在那里沉思的章卓岩身上，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请人吃饭，自己却坐在那里发呆的道理？ “啊？付导，您啥时候来的？” “你在想啥呢？” “小宁刚刚请教我一个题，很有意思的，我在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来解题。” “哦？什么题目？给我看看……哎，都别站着，都先坐……小宁肚子应该也饿了吧，你赶紧先把菜点了。”付海权交代了一句，随后当先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接过章卓岩递来的那张小纸条，瞟了一眼上面的题目。 章卓岩也没急着去点菜，而是在站在导师身边，将宁清刚才提出的问题描述小声描述了一遍。 “求最小的曲面面积？”付海权皱了皱眉头，打发了自己的学生赶紧去点菜，随后注意力也被这道题目所吸引，不过没几分钟，付海权便将纸条放在桌上，抬头再看向宁清时，眼神中无疑多了几分欣喜。 “这个问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嗯。” “那挺有意思的，如果你真的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先应该考虑的是这个凸体的平面切分最小值。解决平面上的常数c无疑比曲面要简单的多，难道因为你已经解决了平面切分最小值的问题？” 宁清眨了眨眼睛，并对眼前这位可能成为数学院院士的数学教授水平，有了一定认知。能够用几分钟时间就看出这一点，足以说明其本身对于数学的理解是极为深入的。 所以回答的时候也更为谨慎：“嗯，大概想明白了，主要用到的调和分析跟遍历理论进行分解。” 事实上，这个猜想的平面部分，是这个问题的提出者数学家让·布尔甘亲自着手解决的，只用了大概五页纸的论文。所以在研究宁为的论文时，也会顺带着了解其平面问题的解决办法。 “哦，不错，不错。小宁啊，你的论文让我惊讶，但你能提出这个问题是真的有些吓到我了，这个问题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付海权扬了扬手中的纸，认真的再次问道。 这大概就是搬石砸脚了。 当时给章卓权提问的时候，宁清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让这个话痨暂时闭嘴。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考虑得并不周全。章卓权的确没有太多疑问，但作为导师却想的更多。 数学界，能提出一个公认有意义的猜想本身就代表着数学家对于一系列数学理论的理解。 不过宁清也很清楚，他这么做也是因为潜意识里一种小心态。这个心态也很简单，他其实也很想成为宁为那样能让未来每个学子都在深夜苦苦哀嚎的大数学家。 想到能成为这个世界未来的数学天才们眼中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甚至被莘莘学子私底下疯狂问候，就感觉发自心底的开心。因为他经历过，很明白口头上的抱怨跟咒骂背后那种饱含无奈的崇敬。 想骂一个人，但又丝毫不影响在心底默默崇拜这个人，甚至以成为这样的人为荣。 不过这个时候，本就打算走捷径的宁清当然不会犹豫，便很肯定的点头道：“嗯。” “呼……看来今天这顿饭我请的太对了。来，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 039婉拒 宁清看着一脸认真的付海权，脑子快速转动着，好在曾经应付导师的经验在这一刻帮了他。 “付教授，我一直对计算机很感兴趣，并对人工智能、机器学习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我自学的时候研究机器学习模型中随机采样问题的时候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在后来某天研究随机行走算法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宁清答得很随意，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位还不太熟悉的大学教授有兴趣，便表现得太过兴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想到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宁清啊，看来你不知道提出的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啊？虽然你是研究计算的时候思考出的这个问题，但其实它属于一个几何问题，解决了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可不止是对于研究计算机算法很有意义，而且对几何学的那些教授研究近似凸体体积等内容都有积极意义。 很多研究数论跟几何理论的孩子都会在某个时刻陷入迷茫，乃至于产生自我否定的情绪。因为很多心志不太坚定的孩子甚至不太确定研究数论这个方向有什么意义。但其实研究数论本就是个提出问题再解决问题的过程。 甚至很多时候提出一个有研究价值的问题比解决了某个难题更有意义。因为正是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家提出疑问，才能一直推动着这个学科的进步。宁清，我在看了你的论文之后对你的评价很高，但如果这个问题真是你提出的，那么我感觉之前对你的评价有误判了……” 付海权很严肃的说出这番话，宁清也听得很认真，也并不让他感觉意外，毕竟kls猜想本就是地球上一位得到菲尔兹数学奖认证的顶级数学家提出的问题。宁清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地位。 好在章卓岩的回归，让宁清不用考虑该怎么回话。 毕竟不管他说什么都觉得挺尴尬的。 “付导，菜已经点好了，跟服务员说了马上上菜。” 付海权不满的瞟了眼直接走进包厢的学生，皱着眉头问道：“你就一个人把菜点了？也不问问小宁喜欢吃什么？我今天这是请你吃饭还是请小宁吃饭？” “啊？”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章卓岩有些懵，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敢坐了。 “哦，没事的，付教授。我也没什么忌口，吃什么都行。”宁清连忙解了句围。 真要说起来他还得感谢章卓岩在这个时候回来，刚刚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了。 “坐啊！傻杵那儿干嘛呢？” 付海权瞪了章卓岩一眼，真的就是人跟人之间最怕对比，本来他还是很喜欢章卓岩这个学生的，做学问很认真，也很有天赋。如果不是喜欢今天也不会专门让他去接宁清。但此时跟眼前这个高中生比起来，自己这学生就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了。 “哦，好的，付导。”章卓岩连忙坐下。 对于他来说感觉很无辜，而且不太想的通为什么今天导师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所以坐下后还跟宁清解释了句：“我点的肉多，你肯定喜欢吃肉的对吧？” 宁清点了点头，突然便觉得眼前这位章哥可爱起来。绝大部分年轻人无法拒绝好吃的肉食，不止是因为肉更好吃，更因为身体发育的确需要足够的优质蛋白质。 看着宁清的表情，章卓岩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所以嘛，跟着我们付导做研究，肉管饱。” 这句话大概是说到付海权的心底了，看向章卓岩的目光终于变得温暖了些：“行了，别帮我吹了。不过宁清啊，关上门我也不怕跟你说，其实我已经把你的论文推给了京汉大学京华商学院的郑泽兵教授，这位郑教授是我在京汉大学数学院的同学。也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家。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你是有数学天赋的，我不该给老郑打那通电话的。如果要让你的天赋充分发挥出来，我觉得还是应该选择数学专业，而且最好还是理论数学，你去搞应用数学都是在浪费天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优先考虑数学专业。” 宁清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付教授，其实以后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报考计算机专业，商学院也可以考虑，我还真不太想以后专门去研究纯数学。没有太大兴趣。” 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数院度过四年本科生涯的学习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哪怕这次他脑子里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谱写，但在任何一所顶级高校数院里生活四年的那种氛围感，现在想想依然觉得头大。 就好像身边都是章卓岩这样的室友，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思考数学问题，是真会让人感觉崩溃。 这不是自己成绩优秀就能缓解的，身边的人都在为了绩点而努力的时候，除了真能把数学研究当成爱好的那一类人，是真的很难从那些晦涩而严谨的数学研究中收获快乐。 恰好宁清对自己的评价是一个目标明确的功利主义者。这也是他本有本专业保研的资格，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跨专业考研的原因。他可以时不时的抛出些这个世界还没研究透的数学概念，就比如他印象最深刻的人工智能数学基础，来帮这个世界的数学家找些方向感。 但他是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这个世界整体数学水平提升上的。有那个功夫，他能干多少大事，享受多少生活的乐趣？ 听了宁清的回答，付海权明显有些失望，但起码情绪还可控。倒是章卓岩看向宁清的目光明显很惊异，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导师一瞪眼，把都快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在这时候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付海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大气的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咱们先吃饭。这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今天专门留你吃饭要跟你说什么事了。 哈哈，刚才我不是说把你的论文推给了京汉大学的郑教授嘛，你猜他昨天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些啥？” 040后来者居上 说实话，宁清并不想猜，尤其是当对面的老男人明显把他当成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对待时，他还真没有一般年轻人那种旺盛的好奇心。人只要活得够久，脑子又不是太笨，总能悟出些道理。 比如某件事人家不想跟你说，只是单纯想调调你胃口的时候，不管你多感兴趣，都不可能得知实情。 但当人家专门把你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事的时候，哪怕把耳朵捂得死死的，他也会揪着你的耳朵把这事详细的阐述一遍，想不听都不行。 很明显，这位付教授今天专门留下他就是为了跟他聊这些东西的。 以双方目前身份的差距，当眼前这老男人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还真没理由抗拒。所以此时宁清能做的，只是揣摩他作为一个年轻人此时知道京汉大学一位很牛逼的教授正在关注他时，应该表现得有多好奇多兴奋，以满足老男人的恶趣味。 “哦？那位郑教授昨天给您打电话了？聊的我吗？” “哈哈，没错主要就是说你。” 付海权大笑着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位郑教授，老郑这人其实是比较务实的，他对高中生参加数学建模竞赛一直都持反对态度。认为除了少数孩子外，高中阶段就不该接触太多高数方面的知识，会限制年轻时的思维能力，更写不出什么优秀的论文。 你们这次竞赛成绩基本确定之后，我把你的论文转发给他，当天郑教授还是觉得很惊艳的，专门给我打电话了解你的情况。他知道今天要答辩，昨天又打来一个电话，让我考验一下你，是不是思路已经被定死了的那种学生，你懂他是什么意思吧？” 宁清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他真懂那位郑教授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从来不会缺少伤仲永的例子，在考试、竞赛场都表现得很惊艳，但却是靠日复一日的反复灌输格式化的知识成长起来的，反而思维被局限在一个怪圈里。 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在研究岗上没有任何创造性，只能在人的指挥下按部就班的做事。曾经宁清就招过一个这样的学生，面试的时候觉得很惊喜，但丢到课题组里却成了不稳定因素。 摇头则是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在眼前这位教授面前，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得什么都懂。他这个年纪，在知识层面展现得博学些这些大佬只会认为他的智商高，是可塑之才。哪怕是狂傲些，都不会太过惹人厌。 但如果表现的连人情世故都极为精通的话，就是智多近乎妖了。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你也不用想太多。以你表现出的能力，如果你想去京汉都不用理会他，更不需要他来选你的时候卖好。而是你可以去随便选京汉大学的教授。 到时候你只需要稍微展示一下你的才华，我相信就算是京汉大学数院的陈泽良院士，计算机学院的方文智院士，都会抢着要你。比如把你这个问题在这两位院士面前描述一遍，然后再把你解决的思路跟他聊聊，签这两位院士的本硕博连读不会有半点问题。” 付海权微笑着说道。 这番话落到宁清的耳朵里其实还不觉得有什么。他当然清楚一个高中生提出类似于kls猜想这种问题，会给这些老教授带来多大的震撼。但坐在付海权另一边，吃的正香的章卓岩显然没法像宁清这么淡定。 瞬间碗里的肉便不香了，愕然的抬起头看向宁清的目光里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直接签两位知名院士的本硕博连读？陈泽良跟方文智可是永汉共和国学术界的泰斗级别人物。一位是共和国第一位拿到艾伦波罗奖的数学奖，另一位则是永汉共和国的超级计算机之父。 尤其是方文智，在国外的技术封锁下，带领团队攻克了超级计算机设计的难点，开发出了永汉共和国第一台超算——永汉一号。 按照新闻报道的说法，当时方文智的团队突破了双向量阵列体系结构、改进浮点倒数近似迭代算法、指令链接与流水控制、素数模双总线交叉访问存储控制等等诸多关键技术，直接填补了一堆的国内超算制造技术空白。 所以这是什么神仙待遇？不夸张的说，章卓岩觉得这种梦他都不太敢做，偏偏自家导师说得煞有其事的。好吧，刚刚宁清出的那道题目的确是挺有意思，但有如此威力却是他没想到的。 先不提这两位大佬能不能指点学生，光是能成为这两位的学生，未来得能享受到多少普通学生想都不敢想的资源？ 真的，这一刻章卓岩都觉得自家导师是不是太耿直了？这话说出来，宁清还能愿意留在海州大学那才是见鬼了。 显然宁清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付海权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感激：“谢谢你，付教授。” “别，这还真不用谢我。其实今天叫你一起吃饭，一方面是受老同学之托，另一方面我也是想着能不能把你拉到我们海州大学的。毕竟说起来咱们海州大学也不错，不过刚才看到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我就知道没可能了，而且呆在海州也是在耽误你。 京州的资源毕竟是不一样的。这样，今天就以茶代酒，祝你前程似景。等以后你到了京州，有了远大前程可别忘了海州是你的家乡。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茶。” …… 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完饭后，付海权得知宁清下午还有课，便直接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章卓岩一起把宁清送上了车。 小车刚刚消失在两人视野，章卓岩便忍不住问道：“老板，您刚才没开玩笑，他真在院士手底下本硕博连读？” 付海权瞪了眼章卓岩，实在是以前觉得挺机灵的孩子，怎么这突然就变蠢了？ “开玩笑？你想了这么久还不没通透他提出的那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我就想问问，你能在你的研究领域提出类似深度的问题吗？小章啊，数学是吃天赋的学科，后来者居上在数学领域从来都不是新鲜事，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多跟那个宁清交流交流，说不定以后我都有求到人家的时候！” 章卓岩撇了撇嘴，随后福至心灵的说道：“懂了。那您是真要帮他打那个电话？” 付海权想了想宁清提出的请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电话我就不打了。这样，你去一趟招生办，找招生办的苏主任跟他说晚上我请他吃饭，还是在这里。” “啊？干嘛一定要我跑一趟啊？您直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卓岩啊，你能不能懂点脑子在生活上？招生办是数院的下属单位？求人办事你打个电话呼来喝去的？叫你去请你就去，别废话！” 041叫爸爸就行了 接下来一个月宁清提前享受到了已签约竞赛保送生的待遇。甚至可以说比竞赛保送生还要舒坦的待遇。单人宿舍，学校借用的电脑，超快的网速，甚至还允许他在寝室使用智能手机，最重要的还是他可以不用去上课。 学校对外给出的理由是宁清需要全力备战即将到来的数学建模国赛。之前大家不太理解，但这次却没谁有什么怨言。原因也很简单，宁清带的小组是双语一中第一个有资格参加数学建模国赛的队伍。学校足够重视也是应有之义。 这也让宁清的名声在双语一中又上了一个台阶。 人类社会有种盲从效应。当一个人成功，又或者被权威认可之后，之前一切不合理的行为便都有了全新的诠释。 就比如宁清明明是成绩快速下跌，才从火箭班被发配到普通班，但这在同学们嘴巴中便成了大佬就是大佬。考不好根本不是题目不会做，而是觉得太简单了不屑于做，哎，就是玩。 至于火箭班那些超好的待遇，在大佬眼中都是浮云。因为想得到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回来。 是的，此时的宁清或者在校外还名声不显。但在双语一中却已经成了传奇一般的人物。 这一度导致周岩跟余宏伟都不太自信了。 尤其是周岩私底下把那天宁清跟他说的话，都转述给余宏伟之后，两人是真开始怀疑之前宁清是把他远超常人的智商隐藏了起来，然后平日里用沉默来掩饰他对两人的轻蔑。 大概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没法说明为什么一个高中期末考试数学不及格的家伙，能够在数学建模竞赛上发挥得游刃有余。甚至还被海州大学的教授专门留下来吃了顿饭。 就这样一晃眼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九月末，次月便是数学建模竞赛的国赛季。官方已经宣布了今年的国赛定在了10月7日-9日，在京汉大学本部计算机学院内举办。 海州市教育局也下发了通知，这次海州市入选参加国赛高中组跟大学组总计十三支队伍，由官方统一订票，于十月五日出发前往京州。并要求各个学校将最终确定参赛的小组名单在十月三日之前提交到教育局，并由教育局统一提交给大赛组委会。 在寝室里吹着空调上网的宁清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公告，在他看来周老师马上要来找他商量组员的事情了。但宁清没想到的是，当天中午周敬学还没来找他，到是余宏伟一下课便来到寝室找上了他。 一见面，余宏伟便开口道：“走，中午我请你吃饭。” 宁清狐疑的看着余宏伟，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先说你想干嘛？” 余宏伟斟酌了片刻，随后头一横，闷声道：“我也想要这次去国赛的机会。以我的成绩就算不能直接签保送协议，不过我觉得签个降分录取问题应该不大。你知道的，我的成绩考海州大学，但如果能签减分录取协议的话，说不定能搏一把京汉或者自清。再不济也说不定能够上明途或者永汉科技大学。” 宁清横了余宏伟一眼，问道：“怎么不早说？” 余宏伟闷闷道：“不好意思行不行？最早我不太相信你能进国赛，等你真进了国赛还没等我找机会跟你说呢，秦茜茜先找上你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人家那点小心思，你让我咋说？” 宁清稀奇的看着余宏伟，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想通了？” 余宏伟长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不是想到刘晓涵其实不需要这次机会嘛？我听说她已经确定了高中结业之后就会出国留学，去上音乐学院，所以想让你帮去找刘晓涵问问，能不能把她那个位置让给我？再说女朋友一个就够了，你该不会还想享受齐人之福吧？” 听完余宏伟的想法，宁清斜着眼睛撇了这货一眼，问道：“你是会吹笛子还是会吹箫？还是竞赛的时候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而且刘晓涵在你们都对我没信心的时候那么信任我，这时候让我去要求别人退出，你觉得这很合理吗？” 宁清这番话让余宏伟一脸的失望，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是又叹了口气，自嘲道：“哎，就知道你是个重色轻友的，正好帮我省顿饭钱。” 宁清笑了，打趣道：“谁稀罕你那顿饭？更别提这个时候请我吃饭，怕是想在食堂就把我打发了，你长的也不帅啊，咋想的这么美呢？让我做这么大的牺牲，你甚至连爸爸都不愿意叫一声。” “艹，你牺牲啥……”余宏伟刚想吐槽回去，突然福至心灵的试探道：“爸爸，我错了，给个机会？” 宁清点了点头，随后很自然的答应了一声：“哎，放心吧，爸爸下个月带你去京州。” 宁清的干脆甚至没让余宏伟反应过来，呆呆的问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会跟周老师说的，不过到了京州你请我跟刘晓涵吃顿好的。”宁清盯着眼前的电脑漫不经心的答了句。 听了这话，余宏伟脸上的笑容刚绽放一半，又愣住了：“等等，宁清，请你跟刘晓涵吃饭？那秦茜茜怎么办？那天你不是跟她说好了吗？” 宁清抬头，看了余宏伟一眼，认真道：“第一，注意你的称呼；第二，我又不是秦茜茜的爸爸，不需要对她负责；第三，那天我没有跟她说好任何事情，也从未承诺过这次竞赛我的组员里一定会有她。” 余宏伟在此之前是真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这个发小升起感激的情绪，但此刻他是真有些感动了。将心比心，放弃自己喜欢的女孩，给兄弟一个机会这种事情他哪怕会做，也不可能答应得如此痛快，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毕竟他知道宁清是真喜欢过秦茜茜的。 “得了，别摆出那副样子在这儿恶心我，没别的事你赶紧去吃饭吧，我下午可以不用上课，你还是要上课的。”宁清挥了挥手说道。 042宁清的挫折教育 如果余宏伟能探究到宁清的真实想法大概就不会表现得那般感动了。 其实宁清的思路很简单，他是一个务实的现实主义者。通过对人性的分析，这次去京州他带上秦茜茜，这女人未必会对他有多感激。哪怕是真感激，对于秦茜茜这种目的性极强的强人性格来说，当未来宁清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还是会先权衡利弊。 但以宁清对余宏伟的了解，他相信这种程度的人情余宏伟会始终记得。从某种意义上说，之前他对秦茜茜的那点小情愫，还能助长余宏伟的愧疚心理，这就很划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对秦茜茜最多只能算是欣赏。且这种程度的欣赏，宁清并不觉得需要投资太多。而且他觉得余宏伟显然比秦茜茜更需要这次机会。 而且宁清认为他跟秦茜茜能成为很好的战略合作伙伴，却没法成为配合默契的团队合作伙伴，这是由两人的性格决定的。简单来说就是两人都是那种希望能成为团队核心的人。 这次宁清要挑战的命题不容置疑，他也没时间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余宏伟肯定能理解，哪怕不理解宁清也可以直接置之不理，至于刘晓涵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但如果带上秦茜茜就会很麻烦。 种种原因加起来，让宁清根本就没考虑过带着秦茜茜一起去京州参加国赛。当时没有直接拒绝秦茜茜，只是不想这段宝贵的时间一直被纠缠。 没出宁清所料，下午的时候周敬学也直接找了过来。 “宁清啊，国赛的时间跟举办地已经定下来了。我得把最终名单报过去了，你是怎么想的？” 周敬学问的很客气。 因为真要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宁清。毕竟今年校长是给他下了必须完成的任务，他的班底也如同预料中那样没有折腾出奇迹。能顺利过关靠的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校长那边肯定是知道情况的。好在对于这一层级的大佬来说，他不会说破，毕竟他们更看重结果。 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 面对周敬学的时候，宁清也不像对待余宏伟那般随意，早早放下了手头的动作，然后很正式回复道：“我想好了，国赛我希望能跟刘晓涵跟余宏伟合作。” “啊，嗯？刘晓涵跟余宏伟？” 周敬学有些诧异，这跟他之前了解的情况好像有些偏差。犹豫了片刻后，踌躇着问道：“你确定是他们两个？秦茜茜之前跟我说已经跟你说好了？” 宁清笑了笑，答道：“不，她是跟周岩说好了。她成功劝说周岩放弃了资格，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承诺过如果周岩放弃了就一定会跟她组队。可能她理解的有偏差吧。” “哦，这样啊。” 周敬学随口应了一句，表情有些踌躇。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对秦茜茜有什么意见？” “倒也没有，但说到亲疏远近的话，我跟余宏伟关系更好是真的。”宁清有理有据的答道。 听了这话周敬学神色缓和了些，便又劝道：“那这样的话刘晓涵这个位置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我也了解过，刘晓涵同学以后打算读艺术类院校，国赛的资格对于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宁清笑了笑，语气平和的答道：“当然可以啊，如果刘晓涵同学自己放弃这个机会的话，我肯定不会勉强她去。就是有一点，如果刘晓涵同学放弃了这次国赛机会，具体选谁做我的组员，还得以我的意见为准。” 周敬学愣了愣，随后苦笑着说道：“这当然没问题。那先就这样吧，名单暂时先这么定下来，如果有什么改动的话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改了想法在十月二日之前通知我，更晚的话名单我就得提交上去了。” “好的，麻烦周老师了。” 礼貌的送走了周敬学，没出宁清所料，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周岩一脸苦相的走进他的寝室。 “宁大爷，我被你害惨了。那个疯女人把我押过来的，她在寝室外面等你呢。我说当时你没打算带她玩，就不能明示一下吗？那疯女人的饭我都吃两顿了，这段时间还天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你让我咋办？” 看着叫苦不迭的周岩，宁清笑了笑，言简意赅的应了句：“该！” “我……好好好，就算我活该，你先救救我行不？帮忙去跟她把事说清楚。” “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你答应她的又不是我的。”宁清头都没抬的答道。 “别闹，我会被那个疯女人生撕了的！我就想不通了，明明是个不太言语，看着挺温柔的女生嘛，发起火来怎么就能那么恐怖？你是爸爸还不成吗？再说了，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你总得吃饭的吧？她一直守在寝室外头也不是个事对吧？” 眼见宁清表现出一副管杀不管埋的架势，周岩急眼了，上前一步就想直接把宁清往外拽。 “别闹，你稍微等等，我把这个笔记做完就跟你出去。”宁清瞪了周岩一眼，语气也加重了两分。 不怒而威的气势把周岩震住了，讪讪的停了动作，心里则在疑惑着宁清的脾性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刚刚那一声都快有老师的威严了。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宁清认真的在电脑上操作了三、四分钟后，终于站了起来：“走吧。” …… 来到寝室外，果然看到了一脸阴郁的秦茜茜。 周岩正一脸讨好的想要上前先说两句场面话，却被女孩直接无视了，一伸手便把这家伙推到了一边，然后站到了宁清身前，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 语气中的委屈快要满溢出来，不知道的只听这个问题，大概率会认为这是高中校园里怨女遇渣男的狗血爱情故事。 “挫折教育，目的在于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不管目标定的再合理，计划做的再完备，都可能遇到突发遇外导致全盘皆输。在你输得起的时候明白这一点，就能坦然面对未来可能遇到的所有挫折，你赚了。”宁清面不改色的答道，像极了渣男。 043强者为尊 人是气势汹汹来的，最后是哭着走的。 周岩全程懵逼的目睹了这一切，看着最后秦茜茜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底都升起了一丝我见犹怜的情愫。 但正主却是铁石心肠一般。甚至没有多看边走边哭的女孩一眼，直接问了句：“去吃饭吧。” “你现在还吃得下去饭？”周岩诧异的问了句。 “我又没病，为什么吃不下去？”宁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是，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的？”周岩很诧异的问道。 “告诉你一个常识，每分钟都有无数异性在哭，如果有人哭，你就绝食，以你的身板，大概率活不过一周。”宁清陈述了一个事实，随后自顾自的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懒得跟周岩解释更多，高中生的思维模式本就跟他格格不入，他也没必要解释得更清楚。 周岩还是快步跟了上来，嘴巴依旧念叨着：“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患上厌女症了。” 宁清没吭声，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话。 “哎，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你最近变化真大，换了以前你肯定做不出这种事。” 虽然没得到任何回应，周岩又自顾自的感慨了句。 “没什么变化，只是去九班以后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通什么了？” “强者为尊。” “我……” “你也一样。学校为什么要对火箭班跟其他班的学生区别对待，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早点明白这一点。这个世界只对有能力的人释放友好跟善意。没错，秦茜茜是哭着走的，但她依然是火箭班的学生，哪怕没抓住这次机会未来依然有很大的机会考上她理想中的顶级高校。 而照你现在的成绩，未来最乐观的估计也上个重点本科，而且你没目标的知道吗？目光再放远点，也许未来秦茜茜成了某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管，又或者进入体制内一骑绝尘向上爬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普通小市民只能在新闻里看到她。所以我也很纳闷，是谁给你的勇气敢于同情她的？” 当宁清毫不客气的说出这番话时，周岩呆了呆，随后脸憋得有些红了，这话终究是直白到有些伤自尊了。让人感觉憋屈，他想反驳一时间却没想好切入点。 最后千言万语，终归化为了一个字：“艹！” 当然有一句话宁清憋在心底一直没说。 妈的，他当年就是年轻时候经历的挫折太少了，结果最后功归一篑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人特么都直接挂了，这找谁说理去？ …… 跟秦茜茜摊牌之后，宁清本以为周敬学还会再来找他谈次话，最不济刘晓涵也会来找他一次，再次征求他的意见。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直到10月3日国赛最后报名期限这两人都没来找他。 对于这种情况，宁清也乐得轻松。 把诸多对现在情况的判断跟分析都小心的隐藏起来，然后用高中生的思维去应对老师也是一件很消耗脑力的事情。一个谎话往往需要十个谎话去自圆其说，很麻烦。 少了这些外在的纷扰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到10月5号出发京州便好了。竞赛并没有占用国庆假期，因为永汉共和国的国庆节不是十月一日，而是十二月七日。因为这一天是永汉共和国近代面对最后一场侵略战争获得最终胜利的日子。 从那天起，虽然国际形势一直在变化，各种纷争不断，但好在永汉共和国并没有再被卷入大型战争，从此拥有了近七十年的宝贵和平时期。 十月四号那天，学校专门给需要准备去参加国赛的三人小组放了一天假，宁清便回家了一趟。 自从宁清重新回到火箭班之后，家里的气氛明显和谐了许多。具体表现就是饭菜更好了，舒馨也不再围着宁清唠叨，更是压根不在管宁清是不是躲在房间里玩电脑。 尤其是临到晚上八点来钟，余宏伟一家人专门提着一堆的礼物，前来拜访了宁家。宁爸宁妈从余父余母口中得知儿子不但出息了，还能带着好友一起飞的时候，更是乐得如同花一般，乐得一整晚都合不拢嘴那种。 余家人虽然呆了半个小时就告辞离开，但和谐的家庭氛围却让宁清晚上睡得很舒服，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教育局预定的机票是早上十一点半出发，不过学校要求是七点半先到学校找带队老师报道，然后坐学校准备的小包车一起前往机场。 这也绝了宁爸宁妈想要请假送宁清去机场的心思。 毫无意外的，这次带队去京州的老师依然是周敬学。 等宁清赶到时，周敬学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余宏伟比他来得早些，正在校门口跟周敬学聊着什么。 “周老师好，刘晓涵还没到？”宁清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她到了，在那边跟她妈聊天呢。她的行李放在保安室呢。”周敬学指了指旁边的树荫下，宁清瞟了一眼，果然看到刘晓涵正站在一个看上去很有韵味的中年女子身边聊着什么。 宁清还注意到那个中年女子似乎是想过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却被刘晓涵拦住了。 “车还没来啊？”宁清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便随口问了句。 “刚刚跟司机打过电话了，他一大早开车去加油了，十分钟肯定能过来，不会耽误的。对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敬学关心了句。 “还不错。”宁清随口应了句，然后冲着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余宏伟笑了笑。 周敬学能看出宁清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在心底叹了口气，便也没再询问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区赛之前他终究是太武断了些，导致现在双方关系没可能太融洽。 这时余宏伟凑到宁清身边，轻声说了句：“刚刚我看到送她们来的是一辆吉洲豹，据说那车最低配都要三百多万！” 宁清瞥了余宏伟一眼，撇了撇嘴，没应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能成为一位世界顶级钢琴大师的学生，要么本人天赋惊人，要么父母能力惊人，要么两者兼顾。不过就目前来说，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唯一让宁清不太适应的是，眼角余光总会不自觉的看到树荫下，那位中年贵妇在打量着他，这让他感觉有些尴尬。 好在没等多久，一辆七座的中型小车便开了过来，宁清看到刘晓涵推了推那位中年贵妇，然后一个人走了过来。 挺好的。 他其实不太擅长跟中年女人打交道。 044复杂的年轻人 “好久不见。” 三个人在司机师傅跟周敬学的帮助下，把行李都搬上车后，刘晓涵很大方的坐在了跟宁清一起坐在后排，然后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宁清笑着应了句，随后挺好奇的问道：“前几天周老师没找你谈话？” “找了啊，课间的时候在教室外面问我是否愿意让出国赛资格，给其他更需要的同学一个机会，被我拒绝了，他也没多说什么。感觉他找我的时候也没报着太大希望。”刘晓涵很自然的答道。 宁清点了点头，起码他对周敬学的判断还是没错的。这位周老师的确努力过，当然他也没什么坏心思，无非是对宁清很有信心，认为他能拿到国一，想帮学校再多拿一个能保送的名额。可惜的是直接被刘晓涵否了，所以压力也没传递到他这边来。 不过刘晓涵能这么干脆的拒绝周敬学，也让宁清对身边女孩的想法有了兴趣，遂问道：“为什么？我听说你已经确定明年就要出国留学，而且已经定好了是哪所学校，去不去参加这次国赛好像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吧？” “是啊，的确没什么影响，但我想去啊。我爸爸之前很早就跟我说过，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别人是一种美德，但不是道德更不是善良。他对我的要求是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事物，哪怕我再喜欢。同样，该属于自己的权利跟机会，也不应该轻易放弃。 真正的善良并不是给予别人无限的包容跟忍让，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而是致力于让组成社会的每个人，在面对自身合理权益可能受到侵犯或者不公平对待时，拥有说不的权力，并成为约定俗成的规范。 而且我爸还说他这辈子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拥有拒绝的权力，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 刘晓涵说完，笑了笑，露出脸上两个小酒窝，搭配上笑起时弯如月牙的眼睛，显得颇为可爱。 显然女孩是以她的父亲为荣的。 宁清也笑了，这话听起来很温暖，不过刘晓涵的父亲要么是个理想主义者，要么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跟懵懂的女儿谈的太深入。参与过太多实际工作的宁清很明白自身合理权益这六个字，往往是跟人性绑定在一起的。 这番话听起来很美好，但当真要较真“合理”两个字的时候，却是件极为复杂的事情。 “你不会觉得我的选择很自私吧？”刘晓涵问了句。 宁清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我觉得这才是正常人。我的想法甚至更极端。我同样尊敬所有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但前提是那个人真的打心眼里真的愿意这么做，并从这种牺牲中，收获快乐。 但同样我鄙夷任何站在道德高地，认为别人应该牺牲属于自己的机会，去满足更有需要的人。因为但凡开了个头，你身边的人就会对你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直接到你不堪重负。说白了，我们都是俗人。 所以你的选择在我看来很对。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因为学校的压力屈服了，我也不会遂学校的意，无非就是在九班再选一个愿意去京州公费旅游的。” 刘晓涵听了宁清的话，明显有些意外，眨了眨眼，道：“那要是学校还是不同意呢？” 宁清狡黠的笑了笑，回道：“最多放弃这次竞赛，反正我这次参加竞赛的目的那天在海州大学阴差阳错之下，其实已经差不多达到了。” …… 两人的声音不算高，但在小车里也不算小。 坐在副驾驶假寐的周敬学断断续续听了两个高中孩子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甚至感觉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并开始在心底暗暗庆幸他为了面子，没找学校帮忙给这两个学生施压。不然他都不敢想象此刻他会急成什么样。 最让周敬学想不通的是，现在的孩子思想都已经如此成熟了么？一般的成年人都不会想得这么多吧？这聊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坐在第二排的余宏伟则压根没敢加入两人的聊天，此时他只觉得这次他太幸运了，好运的家伙就不该有任何废话。 …… 京州，京汉大学本部，数学院。 跟全世界其他名牌大学的数学院一样，每天进出这里的人在外人看来，多少是有些偏执、怪癖以及不合群的。但这其实才是很常态。绝大多数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每天在这里进出。 毕竟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被判定属于那种抽象思维、空间思维、逻辑思维能力都很缜密跟优秀的那群人，他们平日里思考的问题在普通人眼里大概跟天书没什么不同。 古朴教室里黑板上那密密麻麻的板书足以说明一切。 别的学科大家还能调侃那大段的板书每个字拆开都认得，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说什么了。但在这里，毫不客气的说，没有十多年的相关知识积累，就算把板书中的所有内容都拆开，大概也会懵逼那些古里古怪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这就是数学，一门让人敬而远之的学科。 不过此时虽然黑板上的板书已经写满，但其实教室内并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位中年教授站在黑板上前，瞅着刚刚写下的内容默默的发着呆。 如果宁清此时能在教室里，大概就能看出板书上正在解决的问题正是他那天给周卓岩布置的作业——kls猜想。不过在这里大概率会被命名为宁清猜想。 就在中年教授还陷入深度思索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随后一位穿着一件普通灰色夹克衫的老教授走了进来。 “打你电话一直不接，就猜到你在这里。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呢？” “哦，陈老，您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 老教授反问了句随后笑了：“范教授，这次是邀请你来做关于nuberofi educiblerepresentationsthecpidautoorphicspectru的报告，现在都已经两点五十了，那边等不到你人，打了十多个电话又没人接，电话都打到小尹那里了，我正好在小尹那里谈点事，猜到你可能在这里，所以主动请缨专门来找你的。” 045拆穿学2代的使命感 “啊！对啊，讲座是今天下午！”范教授猛得一拍脑门，急匆匆的便要夺门而去。 三点的报告会，现在已经两点五十了，偏偏京汉大学的校园还挺大的。从数学院到这次讲座安排的地点——思涯大讲堂借辆车骑起码都得五、六分钟，时间的确得抓紧些。 这里毕竟是京汉大学，永汉共和国首席学府，他还真没想过在这里放学生鸽子。 “哎，别急。我刚刚已经知会大讲堂了那边了，下午的讲座推迟半个小时。主持人已经跟现场的学生解释过了。急匆匆的跑过去像什么话？”老教授慢条斯理的说道。 “呼……那可谢谢陈老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从那天听你聊起这个问题，我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解答。中午有了些灵感，就想着到这里试着能不能把问题给解决了，结果把正事儿给忘了，手机又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范思汉苦笑着解释道。 老教授笑的很开心，朗声道：“哈哈，很正常。我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觉得挺有意思，不过我是真老了，这种难度的问题想想都觉得头疼，不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到是很有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这里到大讲堂大概二十分钟，时间正好够我们边走边聊。” …… 两位教授走在校园里的大道上，此刻范思汉也从思考难题的状态中把自己解放了出来。 不得不说对于四季分明的京州来说，十月的确是个很适合散步的季节，温暖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到人身上，留下一个个光斑的同时也让人觉得暖暖的，脚下的人行道上还有落下的点点枯叶，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特别解压。 “小范啊，有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后，陈泽良很突然很正式的问了句。 “嗯……回国？来京汉大学？”范思汉有些迟疑的反问道。 “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关系可以先转到学校来。但主要是最近上面在跟我商量，想以我的名义，依托咱们数学院成立一个国家级的数学研究院，地位大概对标瑞恩国的洛米高等研究院。 研究院的主要职责除了承担一定的高等数学教研工作、科学引领我们的数学课题选题跟研究方向外，上面还希望我们能承担起探索出一条能让产学研完美配套的路子，帮助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企业解决一些关键的数学问题，为国内高精尖技术发展提供数学方面的支持。 你在这方面比我更有经验，所以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等到研究院成立之后，我会担任首任院长，希望你能先在研究院的学术委员会担任秘书长，负责研究院的学术道德审查。我这个年纪干不了几年了，等我退了之后，会推荐你成为研究院的院长。” 陈泽良慢条斯理的将目前京汉大学最重要的规划说了出来，显然他是很看好范思汉的。否则也不会如此郑重的给出了承诺。毕竟到了现在的地位，基本上每句承诺都关乎到身后名，根本没有必要放空炮。 范思汉怔了怔，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这个要求太突然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研究院的成立最早也得是明年年初的事了。毕竟是关乎未来的选择，多慎重都没错。”陈泽良补充了句。 “行，陈老，我会仔细考虑的。”范思汉长出了口气，笑着应道。 聊完这件事，两人静静的走了段距离，老教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开口说道：“对了，你这次什么时候回瑞恩？” 范思汉答道：“已经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这次来也呆了一周了，得赶紧回去把欠学生的课都给补上。” “那就可惜了，你要能多呆两天，本来还想着跟你一起去见个人的，你肯定有兴趣见他。”陈泽良笑着说道。 “谁啊？”范思汉诧异的问了句。 见这人需要陈泽良带着，而且他还有兴趣，那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几天你心心念念想要解决的那个问题是谁提出来的吗？”陈泽良笑着解释道。 “那人近期会来京州？”范思汉问了句，随后苦笑道：“陈老，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位教授，您直接告诉我不行吗？我觉得这种水平的教授我应该认识才对。” 陈泽良摇了摇头，道：“你肯定不认识，其实我也不认识。他近期的确会来京州，应该就是这两天。他是来参加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的，不过他可不是以评委的身份过来的，而是来参赛的。” “是个学生？”范思汉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诧异的说道。 “嗯，的确是学生。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得对我们永汉的学生刮目相看的感觉？”陈泽良点了点头，确认了句。 但从此时范思汉的表情能看出，他没半点刮目相看的情绪，反而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陈老，永汉现在搞学阀那一套也这么明目张胆了？这个最小高维凸空曲面切分的问题，能是一个学生提出来的？想要提出类似的问题最少要对数学上的维度空间有极深的认知吧？哪所大学本科阶段能学习到这么有深度的东西？” 对于范思汉的吐槽，陈泽良没有生气，而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说道：“不是大学生组的。” “不是大学生组的，难道是研究……不对，十月是国际数学建模竞赛？什么意思？高中生？”范思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也彻底无语了。 “对，就是高中生。” 陈泽良点头，随后补充道：“你也别这副表情，把这个问题发给我的那位教授大概了解过这个高中生，他的父母就是海州一个很普通的工薪阶层，家里也没听说有做学术研究的亲戚。而且听那位海州大学教授的意思，这个孩子已经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在三维条件下平面解析部分。” 说完，陈泽良打趣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想去亲眼见识见识这个高中生，然后当面拆穿他？” 046莫名其妙的小纠纷 就在两位与国际数学界有着极大影响力的教授在校园散步闲聊的时候，载着海州这次参加数学建模国赛的飞机也已经顺利降落在京州国际机场。 海州市教育局统一订的是一架窄体客机的经济舱，整艘飞机大概百分之九十的乘客都是参加建模竞赛的队员跟各学校的带队老师，总计有五十多人。 宁清其实不太喜欢乘坐这种窄体客机，更别提还是经济舱，狭小的空间让人感觉很憋屈。如果有得选，他宁可乘坐高铁，哪怕是二等座。不过考虑到机票免费，其实也还能忍受，反正在天上的时间也就三个来小时。 当然教育局跟组委会肯定是不会倒贴钱的。 这种竞赛国家有一定补助，更别提区赛的时候海州赛区据说也有五百多支队伍报名，按照每个队伍三个人计算，大概得有一千六百多人。每个人缴纳三百块的报名费，起码能收近五十万。至于五十几个经济舱，把价格谈下来最多也就是五万块足矣，算上往返也不过十万块。 总之协调这类官方承认的竞赛，主管部门是万万不会亏钱的。更别提如果十多支队伍如果能被选中代表国家参赛还能有另外的收获，起码证明了教育主管部门主要工作抓得很扎实，为国家培养出了优秀的人才，这些都是履历上亮眼的部分。 这也是成绩优秀的学生会被争抢的原因所在，能长脸能提高学校逼格。 下了飞机，开始清点人数，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集体出行就是这点最不好，这次来参加竞赛其实在京州也就呆一周左右。十月的京州正值金秋，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所以绝大多数糙汉子都没带太多行李，也就是一个随身背包。 但五十多号人总有人行李带得多了，需要托运。于是所有人也只能等着。不过宁清没法抱怨，因为小组里的刘晓涵也是海州这次大队伍中托运了行李的人之一。 好在不是在学校，暂时摆脱了严苛的管理，可以在机场里等待区使用智能手机，足以让等待不那么无聊。 这段时间宁清一直在通过网络来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短时间内接受太过庞杂的信息在大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容易让人思维陷入混乱，但如果只是为了浅层次的熟悉一个陌生的世界，这却是最好的方式。同样也是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 此时宁清就颇有兴致的翻阅着一个问答型软件中的内容，软件名为同知，跟地球上的知乎很类似。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让用户提出问题，然后再由用户回答。跟地球上知乎不同的是，同知有两个板块，一个是学术专业版，这个版块真就是方便用户在专业学术领域的交流。 板块还严格按照学科分类，且分得极为详细。除了数学、物理、生物、化学、机械、工程、计算机等等大学科外，在提问跟搜索时还能限定二级甚至三级学科。比如数学大类里提问，还能选择代数、几何、解析、数分、其他等小类。 除了不收录各种论文之外，就是一个纯纯的大型线上学术讨论论坛。 另一个社会大众版就跟地球上的知乎没什么区别了。大到各种国际热点问题，小到家长里短的各种小型伦理剧谁对谁错的争论，内容无所不包。炫富的，写段子的，指点江山的……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少。 此时宁清便仰靠在椅背上，举着手机，沉浸在大众版上看人生百态跟各种段子消磨时间，不得不说这里有许多新鲜段子，很有趣。 直到他感觉似乎有一个身影站在身前，遮住了他半边身子。 “同学，你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声音钻入宁清的耳中，他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身前二十来岁瘦瘦高高的男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男生宁清有些印象，刚刚飞机上就坐在他们的侧前方，帮短裙裤袜女组员放行李后在那里顾盼生姿时，他扫到过两眼。 “什么意思？”宁清疑惑的问了句。 “就是想问问你举着手机干嘛呢？把手机给我看看是不是在偷拍？”男生再次强调了句，声音也稍大了些。 “请问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我们没事拿手机偷拍你？”宁清还没从荒谬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坐在宁清身边的余宏伟便站了起来，冲着那男生呛了回去。 “关你什么事？而且我说了他是在偷拍我吗？”男生大声道，说着还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 宁清顺着男生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时大概明白了偷拍的意思。好巧不巧，刚刚那位打扮很飞扬的女生恰好就坐在他的对面，当他仰靠在座位上时，手机背部还真就对着人家坐的位置。 不过宁清还是在脑海中涌起了一堆荒谬的情绪，这种事情在他有限的生命中，还真从没遇到过。于是一瞬间，宁清便想到了这个世界前不久才从瑞恩国发起的一项运动：“ avelysayno！” 大概就是女生要勇敢拒绝一切不合理行为的意思，宁清还真没想到这股风如此快就吹到永汉共和国了。 “对不起，你有怀疑请报警，可以让警察来检查我的手机来看有没有偷拍，至于你还真没有任何权力检查我的手机。”脑子里有了大概的判断，宁清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电视剧里的经验告诉他，跟眼前这种傻逼大概率是没法讲道理的。即便按照他的要求把手机给他看了，说不定还能冒出更多奇怪的言论。 其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由周敬学出面直接跟对方带队老师交涉是最好的，麻烦的是周敬学陪着刘晓涵去取行李了，恰好不在这里，对方的带队老师似乎也不在……就很烦。 果然，男生直接伸手就想拿宁清的手机，嘴里更是拿出了强横到无敌的理论：“没拍怎么不敢把手机给我看看？报警？你是想拖延时间删照片吧？” 047报警 关键时候余宏伟没有怂，直接冲了上去，推开了那个男生，然后挡在了男生前面。肢体上有接触，但双方还是有最基本的克制，没有直接大打出手。 宁清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一边快速的拨了周敬学的号码，一边冷静的说道：“要打架的话你可想好了，取消国赛资格是小事。我们今年才17岁，还没成年，你应该满二十来岁了吧？信不信你特么会比我们更倒霉？” 最让人烦躁的还不是这个男生的挑衅，而是周遭许多人都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这一幕。对面那个女孩更是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过来开始，也一直拍着这边的动静。 宁清的计划中的确是需要出名的，想要有更大的影响力，不管好名还是恶名都是无法或缺的，但显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就好像他刚刚正在翻阅的同知，他需要的是学术专业版块的名声，而不是在社会大众版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评头论足的谈资。 宁清虽然在网络上看到过类似的事情，但毕竟身边接触的异性大都还是挺正常的，从来没想过这种无语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却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出远门就碰到了，可想而知此时有多恼火。 好在周敬学的电话很快便接通，宁清立刻在电话中说道：“周老师，有个大学生找麻烦，请你赶紧过来一下。” “谁找你麻烦了？我是怀疑你偷拍，你没偷拍有什么不敢让我检查的？！”大概是因为被刚才宁清那句话给吓到了，让正值热血年纪的男生颇为不忿，声音都大了几个分贝。 “怎么回事？算了，别让纠纷扩大化，我马上过来。” 宁清听到电话另一头焦急的声音，便挂了电话。随后高举着手机，高声说道：“好，你说我偷拍，从现在开始到我们双方老师来，我会一直举着手机，保证没有任何操作。等会我会让两位老师报警后在警察叔叔的见证下一起检查，但有一点，如果最终确定我没有偷拍，我一定会追究对方的责任，也请大家都能帮我做个见证。” 这番话说出口后，找麻烦的男生终于彻底冷静下来，略显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直坐在那里的女生一眼，但好在没了进一步的动作。但麻烦的是，看热闹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宁清保持着手举手机的姿势，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三次，让心情从愤怒中恢复了过来，忍受着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跟数个手机镜头，严肃的目光越过余宏伟不算高大厚实的身板，盯着对面找麻烦的男生。 没办法，事情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没法善了了。一件事情压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闹到让解决成本无限变大。 好在当双方压制不住火气，在聚在另一边正不知道讨论些什么的带队老师们终于发现了这边情况不对，都走了过来。 “你们干嘛呢？怎么了？” “好像说是有人偷拍女生。不过没承认，然后两边就对峙上了。” “那不是双语一中的孩子吗？他们周老师呢？” “都散了，回自己位置上去，看什么热闹？” “咦？谭旭刚？怎么是你？你们这是干嘛呢？”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找麻烦的男生似乎有了主心骨，立刻开口道：“祝老师，刚刚他一直拿着手机用后置摄像头对着郭巧颜晃悠，我怀疑他在偷拍，就想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看是不是误会，结果他不但不让我检查手机，还想跟他同学一起闹事。” 祝老师听了男生的话，立刻转身看向宁清跟余宏伟，语气不善的说道：“还有这种事？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手机呢？拿来给我看看。” 宁清看着眼前大概三十来岁的女老师，不卑不亢的答道：“我们是海州双语一中的，但手机现在不能给你看，得等到我们周老师来了之后，两位老师请报警，然后我们一起在警察的见证下检查手机。” 祝老师眉头紧皱了起来，她是跟着这次参赛的诸多老师一起过来的，看到是自家学生才开口说话。 本以为拿出老师的架子，那个高中生便会把手机拿过来检查，搞清楚事情原委，解决问题，没想到被宁清一口回绝了。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你什么意思？多大点事儿还要报警？这么多人都在旁边难道我还会偏袒哪一方？” 宁清瞥了这位老师一眼，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倒也不是怕你偏袒哪一方，而是贵校的学生已经把事情闹成这样了，我不确定刚刚有多少人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如果这件事情最后不清不楚的过去了，会影响到我的名誉权，所以必须要有权威的第三方再现场为我作证。” “名誉权？” 祝老师愣了愣，下意识便质问道：“你这么大的孩子还懂什么名誉权？老师还不能帮你们把这麻烦解决了？你这个孩子脑子是不是轴了？” 宁清没打算继续理会这个女老师，好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敬学已经小跑着赶了过来，喘息着问道：“呼……呼……到底，呼……怎么回事？” 宁清看向周敬学，然后看到周敬学身后不远处，刘晓涵也跟了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明显是跟着周敬学一起小跑过来的。 “周老师，刚刚他认为我偷拍对面的女生，还想抢夺我的手机。请帮我报警，然后在警察叔叔的见证下，证明我没有偷拍。” “啊？”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听了宁清的要求，周敬学愣了愣，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却没拨出去。 对他来说报警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站在宁清对面的那位祝老师周敬学已经认出来了，是这次中北科技大学国赛队伍的带队老师。严格来说这次大家都是代表海州地区征战国赛的，碰到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内部解决最好。 然而，让他没想的是，他身后的刘晓涵同样听到了宁清的话，小女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兜里掏出一部精致的手机，按下三个数字键然后拨了出去：“喂，你好，我要报警，这边好像出现了一起很严重的纠纷……两边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好凶，好可怕，好吓人……对对对……就在京城国际机场国内到达的c21区……” 048硬柿子是如何炼成的 在后人看来历史书上平平无奇的一笔，对于正在经历的人而言，往往代表着或怒、或悲、或喜、或忧的鲜验。当然这个时候，没人觉得这件在京州国际机场发生的小事件会在未来的史书上留下色彩并不浓重的一笔。 此时大家都还在不紧不慢的从各自的角度考虑今天这事情该如何收尾。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报警程序的刘晓涵不紧不慢的将手机放回随身的小挎包里，思考了一秒钟后，又从挎包的夹层中找出一块看上去便很精致的手表，戴在了细嫩的皓腕上。 做完这些，刘晓涵又从挎包同样位置，拿出一个方形的首饰盒。跟普通首饰盒不同的是，它的按扣位置并不是常见的金属圆形按钮，而是镶嵌着一颗打磨圆润的钻石。打开首饰盒后，里面挂着一条纤细的铂金材质项链搭配着一个设计感极强的吊坠。 只看造型跟乐谱上的八分音符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那条小尾巴是旋转的，几个圆润的弧度让那个小尾巴像是个非常规的j。刘晓涵熟练的将项链戴在了光洁如玉而又修长的脖子上。 这些动作大概只花了一、两分钟时间，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好几位身着制服全副武装的警察也跑了过来，足以彰显出效率多高。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京州毕竟是首善之地，更别提这里还是京州国际机场，说是永汉共和国的脸面也不为过。再加上刚刚刘晓涵报警时说的极为严重，出警够快也是应有之义。 ……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都散开，散开，是谁报的警？” 当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时，这次前来参加竞赛的海州一行人顿时知道情况大条了。这是现场所有相关老师极力避免的情况，集体活动的任何意外能内部处理自然是最好的。绝大多数成年人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报警意味着事态脱离内部掌控，一个不好便意味着需要有人担责。 不过要说此时警察的出现对谁的心态影响最大，大概还是谭旭东，也就是汉北科技大学那个为了女同学而出头要检查宁清手机的男生。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瞬间闹得这么大，前来处理的警察不但有五个之多，甚至那带着防爆武器。 这回事情是真大条了。 当然，他肯定不知道的是，接到命令，处理这次纠纷的路岩警官此时心态更是有些炸裂。 妈的，刚刚警务中心描述的多吓人啊？ 说是机场到达口发生了恶性打架事件，可能有人受伤，偏偏通过监控只能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看不到中间的情况，所以直接带上了执勤的特警过来，结果这是两拨人在对峙，明显没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而且凭借他十多年的工作经验，结合来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立刻能确定这些人大概率是外地来京州参加活动的学生跟老师们。 一般来说，在人数不破百的情况下，一帮在老师管理下的学生可以说是这个社会最稳定的群体之一。结果他搞出这么大阵仗，反而吸引了不少旅客的目光，这就让人烦躁了。 低声吩咐了后面跟着的几人去驱散看热闹的旅客后，路岩便打算跟报警人先谈两句，让他意识到报警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能随便夸大情况时，便看到一个小女生举起了一只手，脆声声的应了句：“是我报的警。” 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各种怪异的目光都集中了这个小姑娘身上，当然也包括路岩。 然而当路岩停留在刘晓涵身上片刻后，突然便觉得头又开始有些疼起来了。 在京州国际机场干了十六年的机场警察，一路从小小的警员到现在成为三级警监，绝对能用见多识广来形容，而且眼睛更毒辣。 小女生的气质暂且不说，关键是他一眼就能看出刘晓涵举起的手腕上带着的那块表是世界著名奢侈品牌杜嘉的青春紫罗兰限量款，价格倒也不算特别离谱，不过以他的工资水平大概需要不吃不喝三年才能买上这么一块。 如果说表可能有仿真货，但这女生脖子上的吊坠同样是世界著名的珠宝品牌qj专门为这个世界顶级音乐家们设计——音符系列特别款。这款吊坠是不对外出售的，都是qj免费赠送给跟其有过合作的顶级音乐家，每款的造型还都是唯一的。 上次路岩看到差不多的项链吊坠，还是在下班在家翻小视频时，卢克王国挺著名的一位小公主出席晚宴时脖子上戴着的就是一条同系但不同造型的一款。这两样平平无奇的饰品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足以让路岩感觉烦恼。 如果刘晓涵是成年人还好说，这里毕竟是京州国际机场，一个成年人为自己的不当行为付出代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成年的样子，这才是最让路岩头疼的。 路岩是懂永汉国人思维模式的。 成熟的成功人士哪怕受了点委屈，也会先权衡利弊，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理智的选择息事宁人。 但如果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跑去明显已经是成功人士的家长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被谁欺负了，家长不计后果猛力输出一波的可能性会无限拔高，哪怕明知结果大概率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好……这找谁说理去？ 所以已经到嗓子边的大声呵斥，硬是被路岩活生生咽了回去。 “嗯，那好，你过来，先说说报警事由，还有当事人都留下，其他闲杂人都先让一让。” “警官是这样的，我是汉北科技大……” “我让你说话了吗？我不管你是谁，没让你说话之前请保持安静，报警人先过来，是什么情况？” “警察叔叔，是这样的，我们是数学建模的竞赛队伍，我的同伴在等我拿行李的时候，被他指控用手机偷拍女生。我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好凶的，挥着拳头，看架势不但想抢我同伴的手机，还想当着老师跟这么多人的面殴打我同伴，我就被吓得赶紧报警了。” 刘晓涵细声细气的用客观公正的第三方角度开始评判她看的情况。 “我没有……”谭旭东不敢置信的大声道。 “一个个说不懂吗？！”路岩扭头狠狠瞪了眼这人，大声呵斥道。 049请给我个说法 路岩的声音很大，语气很严厉，这属于职业病。没办法，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想象的到警察这种职业每天都要跟多么复杂的人群打交道。如果音量不够大，不够严厉，差了气势，镇不住人，很可能便会让一些习惯性胡搅蛮缠的人有误判，乃至变本加厉，导致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所以这声呵斥对于前途远大的汉北科技大学在读大学生来说还是极为有效的，一句话便把谭旭刚一肚子委屈给吼了回去。 此时路岩已经看向了依然举着手机的宁清，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道：“你说吧，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偷拍？” 依然举着手臂的宁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静的答道：“我叫宁清，海州双语一中的学生。刚刚是我要求报的警，在他过来纠缠并动手抢我手机的时候，我除了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外，就一直举着手臂。不可能操作手机，刚刚在这里的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就是希望能有公正第三方跟双方老师的见证下，查看我的手机，然后得到了一个答案，我究竟有没有偷拍。以保护我的名誉权。” “好，那手机现在先给我。” 说完路岩深深的看了宁清一眼，然后伸手从宁清手中接过了手机，拿到手机后这才转过身，看向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的谭旭刚，点了点头道：“行了，现在到你了，说吧，刚刚什么情况？” “警察叔叔，因为他刚才坐在那里，手机的后置摄像头一直对着我们的女同学，我就走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他们突然就很大的反应，好像做贼心虚一样。”谭旭刚立刻开始阐述起来。 “嗯，你有没有动手抢夺他的手机？” “我当时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拿手机在……” “我没问你想干嘛，我问的是刚才你有没有动手抢手机！” “我不是想……” “那就是有了，是吧？”路岩直视着谭旭刚问道。 柿子还是得挑软的捏。 让路岩心里松了口气的是，宁清没有任何躲闪的眼神足以说明这大概率是个误会。是误会解决起来就简单了，把一帮人拉到机场派出所，随便吓唬几句眼前的大学生，再给对面这个高中生些压力，最后促成双方和解就好了。 有双方老师在，而且这些学生还是来参加竞赛的，问题应该不大。 “这位警察同志，我是这次汉北科技大学的带队老师，你这样问我们的学生不太对吧？”旁边的祝老师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打算维护自己的学生。 “怎么不对了？” 路岩瞪了祝老师一眼，怒斥道：“我倒想问问你们汉北科技大学平时是怎么教育学生的？连高中生都知道遇事先报警，让警察来解决，你们的学生呢？怀疑别人偷拍就敢直接冲上来抢人家手机？都像你们这么教育学生，是不是以后但凡有点怀疑就可以随意攻击他人？” 祝老师明显愣住了，路岩压根没给这位高级知识分子反应过来的时间，又看向谭旭刚问道：“你怀疑他在偷拍谁？” 韩旭刚扭头看了远处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小声道：“我们小组的郭巧颜。” 路岩立刻顺着韩旭刚的目光看向聚集在后面的学生：“谁是郭巧颜，过来。” 一个身着齐膝裙子的女孩怯生生的走了过来，还没来到近前，便说道：“警察叔叔，这事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随口问了句，那边的高中生拿手机晃来晃去的是要干嘛，谭旭刚就冲过去了，我想拉都没拉住。” 韩旭刚诧异的扭头看了女孩一眼，随后又羞恼的垂下头。可惜的是路岩压根没理会这句话，而是瞅了两眼眼前的女孩后，直接看向宁清问道：“你的手机开机密码是什么？” “xxxxxx。”宁清干脆的报了出来。 路岩立刻打开了手机，然后说道：“两位老师过来一下，一起来确定一下吧。” 周敬学跟祝丽菲凑了过来，然后一起看着路岩点开了手机相册。 宁清的手机相册里很干净，只有几张题目的截图跟十几张照片，照片里都还是一些复杂题目的解析过程，别说偷拍了，不但没有视频，甚至人物照都没有一个。 路岩还很熟练的向上滑动了一下，手机随即显示出在运行的任务进程。只开了四个进程，一个浏览器，一个同知app，加计算器跟电话拨号界面。 路岩抬头看了眼两个老师，问了句：“你们作为见证人，没什么异议吧？” 周敬学连忙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他是相信宁清不会这么无聊的，但就怕万一图册里有什么不太好的内容，脸上挂不住。 祝老师也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行，那这样，报警人跟两位老师，还有刚刚的当事人，还有这个郭巧颜，都跟我到机场派出所里去一趟吧。”路岩干脆的说道。 “路警官，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海州来的，这其实就是参加竞赛的同学之间发生了些误会，现在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应该不用去派出所吧？我们会内部处理好的。”祝丽菲连忙说道。 路岩瞅了眼还站在一旁的宁清跟宁清身边的女孩，看了眼周敬学，然后思考片刻后说道：“只要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能接受这个处理结果，那就都来签个字好了，所以……” 路岩话没说完，宁清便直接开口了：“对不起，我不同意内部处理，我希望能去派出所把整件事情梳理的更清楚些，刚刚我也说了，如果是冤枉我的他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啊？这次来京州是参加竞赛的，一个小小的误会你还要闹成什么样？耽误了这次竞赛怎么办？能不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很明显祝老师有些着急了，冲着宁清抱怨一通后，又看向周敬学：“周老师，你们双语一中平时怎么管理学生的？” 然而没等周敬学有所反应，宁清却先开口了：“祝老师，对不起，我觉得我的名誉权远比一次竞赛成绩重要。先不说竞赛后天才开始，就算竞赛立刻开赛我也不会妥协。你也不要想能拿学校压我，今天就算是这次国赛我不参加了，甚至被双语一中勒令退学，你们也必须给我个说法！” 050叠buff是有用的 本来还想劝两句的周敬学听到宁清这番话，立刻决定无条件站在自家学生这边。 汉北科技大学虽然是海州市本地一所一本重点院校，但对于海州双语一中这样的省重点高中来说，其实也不算高不可攀，得罪便也得罪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周敬学还是懂的。 虽然他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宁清去海州大学面试后，那位付教授专门把宁清留下来聊了些什么。但之后海州大学一位招生办主任专门为了宁清邀请了双语一中一众高层吃了顿饭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海州大学虽然校名听起来没有汉北科技大学那么大气，但学校综合实力排名却是远远优于汉北科技大学的。一个常年排在前十位，另一个则在三十名到五十名之间打转。 于是开口时，也变得强硬起来：“祝老师，你这话我不太喜欢听了。咱们当老师的也不能总想着和稀泥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才是对学生负责任的态度。总不能说贵校的学生讲什么就是什么吧？ 更何况汉北科技大的同学是来参加国赛的，我们也是来参加国赛的。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孩子竞赛心态，就要让我们双语一中的孩子受委屈，这肯定说不过去！还是去派出所把前因后果弄清楚吧。” “呜呜呜……” 让人没想到的是，周敬学话音刚落，刚刚被警察叫过来的郭巧颜突然便哭了起来。 当这位小姐姐抬起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的样子，她径直走到宁清身前，哽咽着说道：“这事怪我行了吧？我不该多嘴说这位宁同学的手机一直对着我晃来晃去的，害得谭哥冲动了。因为今天人家穿的裙子比较短嘛，加上刚来京州人生地不熟的，心里害怕，所以才有了这个误会。其实你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毕竟竞赛才是最重要的。” 宁清冷漠的瞟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没有理会。其实如果郭巧颜道歉更诚恳一些，权衡利弊后，说不得也就放下了。但偏偏这番话只让宁清感觉生理性不适。如果当时他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但凡没有如此果决，或者余宏伟犹豫了没有挺身而出，天知道事情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宁清的态度显然再次激怒了汉北科技大学的带队老师。 “宁清是吧？一个女孩子都这样拉下面子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啊？怎么？要让人家跪着地下求你是不是？一个男孩子啊，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啊，死揪着不放，还要闹到派出所去，给人家添麻烦！我不想再评价双语一中的教育理念，但你的家庭教育就是让你这样对待女生的？” 祝老师怒不可遏的教训道。 宁清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直接回怼过去，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刘晓涵突然上前一步，把宁清往后一推，然后直接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大学生小姐姐，小脸微微的笑了笑，随后很干脆的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止住了对面女生的哽咽声。 其实这一巴掌打的并不算重，只有浅浅一点痕迹，属于伤害性真不大，但侮辱性又极强那种。而且真的很抢风头。直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笑容甜美可爱的晓涵同学身上。 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然而下一刻，刘晓涵便收了笑容，很愧疚的低头开口道：“对不起啊，小姐姐，我也是第一次来京州，好紧张的，刚刚看到你哭的样子好丑，就更紧张了，所以我的手一不小心就碰了你的脸。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毕竟我不但是女生，而且还没成年呢。你该不能让我下跪求你吧？” 本想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路岩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算是活久见了，他头一次见一帮老师带队的竞赛团队，大学生跟高中生起了点小冲突，带队老师们竟然没法处理好内部纠纷的。 这带队的老师都特么什么水平啊？学生又特么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怨念满满的路岩不由深深的再次看了眼宁清跟刘晓涵，挥了挥手说：“行了，警告你们啊，警察还在这里啊，怎么能动手打人呢？都别说了，你们俩，还有你们以及两位老师，还有你们这个队伍的总负责人，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妈的…… 路岩在心底暗暗骂了句，他有种感觉，他可能还真得为了这么点破事写份材料，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 此时比路岩心情更不爽利的大概要属陈妍萍了。 作为海州教育局这次国赛队伍的总负责人，她刚领到行李，开开心心的回到队伍等待区，便听到了让她头大的消息。 烦，真烦！ 国际数学建模竞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其实教育局派的总领队工作并不多，跟主办方协调好住宿跟比赛场地之后，其实就没总领队什么事了。平日里每个学校都有带队老师，自然会管理好学生。 所以近一周的时间，完全可以在京州四处逛逛，到各个景点转悠一圈，可以说是公费旅游了，往年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说起来这也算是教育局里的隐形福利，这些年都是局里几个部门轮着来的，所以她也带了不少行李。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她今年享受福利的时候，这才刚下飞机就出这种事。 听了其他学校带队老师大概讲述了事件经过，陈妍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海州双语一中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屁大点事一定要闹到派出所去解决？ 尤其是当陈妍萍看到录制得并不算清晰的现场视频时，更是破防了。 她甚至想不通周敬学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好好劝学生，怎么还火上添油起来了？ 这是一个负责任且有经验的老师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吗？周敬学实在也不算年轻老师了啊，竟然如此不识大体？ 本来大家都能直接去酒店了，现在却还只能在机场等着。 当然，此时陈妍萍也顾不上吐槽周敬学了，只能把行李丢给其他老师照看着，立刻去了机场派出所……希望还能大事化小吧。 …… 051不可辜负的数学灵感 派出所，调解室。 能容纳十多人的房间，此时只有宁清跟刘晓涵两个人，周敬学也被警官叫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协调如何处理此事。 宁清觉得出警的警察是懂处理这种类型纠纷的，明摆着是把刺头先孤立着，如果能让刺头们产生害怕的情绪，那事情也就解决一大半了。当年负责许多重要谈判的时候，他也用过同样的手段。 当然如果能把他跟刘晓涵都隔开，必然效果更佳。大概是机场派出所没那个条件，又或者他们毕竟是未成年人，所以没做的那么极端。好在宁清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最让宁清意外的还是，他身边的女生似乎比他更淡定。 闲着也是闲着，宁清便随口问了句：“刘晓涵，你怎么想到上去打她的？” 女孩耸了耸肩，答道：“如果再让那两个女人现场发挥下去会很麻烦啊，万一有人把视频发到网上怎么办？很多人就吃女孩哭闹那一套呗。到时候明明有理也变没理了。所以我觉得这是最佳处理方式。” 宁清抿了抿嘴，不得不说他对刘晓涵更好奇了，又问道：“这也是你爸教你的处事方式？” 刘晓涵骄傲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答道：“我爸没教我这些，算是我自己总结的吧。在公众场合之下被胡搅蛮缠的人道德绑架的时候，就得快刀斩乱麻，把对方给镇住，然后到一个私密的场合解决事情。” “自己总结？你爸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宁清疑惑的问道。 “嗯……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家有个亲戚，挺不要脸的。”显然刘晓涵并不想谈这个事情，只是简单的表述了句。 “呵……谁家还没个拎不清的亲戚了。”宁清笑了笑，附和了句。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宁清对刘晓涵的父亲产生了兴趣。如果有可能的话，宁清觉得两人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合作。 “你想没想过今天这事怎么收场？” 宁清考虑未来的时候，刘晓涵主动问了句。 宁清笑了笑，答道：“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应该等会就会有警察叔叔或者阿姨进来跟我们聊，先严厉的把我们批评几句，看我们被吓到了再缓和语气站在我们这边，说说对方不是，然后让我们双方相互道歉，最后再把我们送走，这事就解决了。你想跟刚才那女的道歉吗？” 刘晓涵果断的摇了摇头。 宁清立刻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好在还有个办法，我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在他们想调解之前被另外的人接走，这样就不用相互道歉了，你想不想试试这个办法能不能成？” “还有这种办法？你在京州有熟人？”刘晓涵诧异的看着宁清。 宁清摇了摇头，随后伸手道：“这个你就别问了，手机借我打个电话，那警察还没把我的手机还我呢。” 刘晓涵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宁清，随后宁清直接拨给了留了私人号码给他的付海权教授。 没响两声，电话便直接接通。 “喂，您好，付教授，我是宁清。” “嗯？宁清啊？诶，你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 “是的，付教授。” “哈哈，到了京城好啊。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付教授，我刚才在飞机上突然就来了灵感，想到了一个完美解决那天我跟你说过那个数学猜想的方法。我在脑子里演算过了，这个方法百分之九十没有问题，而且特别容易进行演算，另外我还想到了一个相应的计算机自由行走算法。我现在希望能尽快把脑子里的东西给记录下来，就怕过阵子思维又模糊了。” “嘶……咳咳……等等，你是说你能完美解决高维凸体的最小曲面切分问题？” “是啊！” “那你赶紧记录下来啊！”对面语气猛得便急迫起来。 “我也想啊，但我现在在京州国际机场的派出所里。刚才跟汉北科技大学的发生了点矛盾，然后警察叔叔就把我带到这里了。现在不但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所以我才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您。” “机场派出所？小矛盾怎么去了机场派出所？” “汉北科技大学有位同学指控我偷拍他们队伍里的女生，其实我当时在查一些资料，理清思路来着。不过您也别着急，我手机里没有任何偷拍的图片。其实我就想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先给我送些纸跟笔进来，然后一段时间内千万先别打搅我。 您知道的，解决这种问题的时候真的很怕被打断思路。这样我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先把解决的思路先给记录下来。您知道的，我在这边也不认识谁，所以冒昧的给您打了这个电话。” “偷拍女生？这是什么道理？好，小宁啊，你别急，我对京州那块也不太熟，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的要求我肯定想办法帮你搞定。你先把心态稳下来，千万别丢了灵感。我这就想办法。这个电话能保持通畅吧？” “那太感谢您了，付教授。” “没事，你等着。” 说完，对面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刘晓涵全程目睹了宁清的这番操作，没能听清对面言语的女孩，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中满满的求知欲。 但宁清明显没打算解释，只是笑着说道：“等等吧。” …… 京汉大学，思涯大讲堂内。 陈泽良正坐在第一排的边缘位置听着范思汉的报告会。 心底正在感慨着新一代数学人的研究思路越来越宽广之时，突然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陈泽良选择直接挂断，毕竟听报告会的时候接电话很不礼貌。但对方立刻又打了过来。考虑片刻后陈泽良还是站了起来，从侧门走出了报告厅，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老师，您好。” “嗯，小付啊，什么事这么急？” “是这样的，您还记得宁清那个孩子吧？他刚刚在飞机上刚刚有了完美解决高维凸体的最小曲面切分问题的灵感，偏偏被一些事情给拖住了，现在机场派出所。您看能不能拜托个人给他多送些纸跟笔，然后先别打搅他，让他把解题思路先给记录下来……” “什么？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能不急啊？老师，您比我更懂数学灵感有多重要吧？就那一刹那的感觉，万一灵感过去了怎么办？要不您先想办法打个电话，起码让他能有个安静的环境解题了，我再跟您慢慢说？” 052诡异的发展趋势 灵感是个很诡异的词。在宗教中也有类似的说法，比如顿悟。 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灵感的存在，且这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存在各种学科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包括数学。甚至对于诸多数学家而言，都在不同场合强调过那一瞬间的灵感究竟有多重要。 思考数年毫无所得的难题，因为突然开窍，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自古有之，比如汉密尔顿在散步经过石桥时突然就发明了四元法。那一瞬间的灵感往往就像一道闪电，刺破夜幕，照亮了思想。 然而闪电往往是短暂的。 没人知道一辈子能出现几次灵感，但作为数学家，一定认可有了灵感的那一刻，必须牢牢抓住。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 于是，在这次海州教育局带队的负责人也表达了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汉北科技大学两个孩子也已经教育得差不多，路岩觉得调解室里宁清跟叫刘晓涵的小女生也差不多应该想清楚了，他可以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突然便接到了一通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电话。 “喂，石局……额，对，是有个叫宁清的，还有个叫刘晓涵的，都在调解室里呢，怎么了？……嗯，嗯，啊？不是，石局，其实就是一点小事，我这边已经差不多能解决了，只需要让他们双方…… 啊？送纸笔进去，但现在绝对都不要打搅他们？不是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最多再有二十分钟处理完，他们就可以走了啊，难道还要我们给他们管饭啊？……额，您真会开玩笑……啊？不，不，不，不需要给我解释，我坚决服从命令！保证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搅到他们。” 挂上电话，路岩扫了一眼聚集在他身边，不明所以的老师们，说道：“得，你们都先在这儿等等吧。刚刚局里领导来电话了，要我们为双语一中那个叫宁清的学生提供足够的纸张跟笔。而且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打搅到他，大家都再等等吧。” 听了路岩突然冒出这句话，所有人瞬间不太好了。 尤其是这次国赛的总领队陈妍萍，立刻开口道：“不是，路警官，我们不是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吗？都是半大的孩子，回头让他们互相道个歉这个事情我们保证就过去了，怎么又要拖着？” 路岩没第一时间理会陈妍萍的质问，而是叫了个旁边的小警察，在耳边吩咐了一句立刻去给宁清送纸笔，随后才看向这些老师，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还纳闷呢？以为我闲么？跟你解释了刚刚有局里领导亲自安排了这件事，你们让我怎么办？”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之后，目光聚焦到了周敬学身上。 后知后觉的周敬学眨了眨眼，随后立刻开口道：“你们别看我啊？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路岩看向周敬学，若有所思的问道：“周老师，那个叫刘晓涵的孩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不是，我就是个带队老师，孩子是怎么个家庭环境我还真不清楚。要不，我现在进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路岩立刻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般：“不行，除非有直接的命令，不然现在谁也不能进去打搅他们。” “不是，警察同志，我们海州还有好几十位同学要参加竞赛的同学都在外面等着呢，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呆在机场吧？”陈妍萍焦急的说道。 路岩想了想，道：“这样吧，反正情况也清楚了，你们也没必要呆在这里了。让双方当事人跟一位随队老师留在这里负责沟通，其他人都先走吧，先把聚集在机场的学生先带去酒店再说。” 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的祝丽菲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如果说刚刚在陈妍萍直接表态希望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时，让她松了口气，但现在这变化让她明白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场所有人的掌控。她都已经开始迷茫这个小小的纠纷究竟会朝着什么奇特的方向发展了。 “我先留下吧，陈老师，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叫余宏伟的孩子在外面，你帮我留意下。”周敬学立刻说道。 “我也要留下来，汉北科技大学其他学生就麻烦你了，陈老师。”祝丽菲也立刻说道。 这个时候她还真不敢一走了之。 路岩看着两个老师叹了口气，又要多准备一份盒饭了。 随后看着已经打算先行离开的陈妍萍，说道：“那个，陈老师，你安顿好学生之后还是再来一趟吧。刚刚局里领导说了，他也是受部里领导的托付，问我是不是需要去找那位老大要个解释，懂了吧？” 陈妍萍愕然的扭头看了眼路岩，随后二丈摸不着头脑的走了。 这种事谁特么能想通？ …… 一号调解室里，宁清已经开始伏案疾书。 对外说是灵感，其实是记忆。 当年大数学家宁为的这篇论文在本科阶段被无数老师都推崇备至，他自己都不太记得当时看过多少遍了。 虽然不可能把论文每个字都背下来，但整个解题思路，尤其是那些关键点却记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他只需要把大脑里的内容尽可能的还原出来。好在宁为解决这个问题最大的特点其实是思路开阔，甚至可以说别出心裁，用到的主要是统计学的方法，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刘晓涵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神略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后，范思汉的报告会也顺利结束。 走出报告厅，看到陈老，范思汉脸上刚露出笑容，便听到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我接到个电话，困扰你的那个数学问题，好像提出者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现在正在把完整过程写出来，巧的是他现在就在京州国际机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第一时间看看对方的解题思路？” 范思汉笑容僵住，随后转向疑惑：“您刚才说的那个高中生？” 陈泽良点了点头。 本来感觉有些饿的范思汉突然觉得饱了。 “那必须得去看看，您安排车了吗？” “走吧，刚刚已经安排好了，我也想去看看，这个高中生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不过咱们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还得去接个人。” “啊？！” 053没看错吧 不管是对于周敬学还是祝丽菲，还是郭巧颜跟谭旭刚，今天都是难得体验。 路岩作为正在执勤的警监，当然不可能那么闲。接到命令，让人给宁清送去纸笔，并专门安排了个小警察守在调解室的门口后，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可以想象一个每天需要吞吐二十万人的大型国际机场，每天会发生多少事情。 好在机场派出所也有足够的房间安置这几位被留在派出所的老师跟学生。 现在最无聊的大概就是周敬学了。 刚才在机场大厅的表现已经得罪了汉北科技大学的带队老师，所以当教育局的陈妍萍走后，祝丽菲只是瞪了周敬学一眼，便去安慰心情忐忑的自家学生去了。 周敬学倒是也想去看看宁清跟刘晓涵的情况，但守在门口的小民警根本不允许他进去。毕竟路岩下的是死命令，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搅调解室里的两人。 虽然这个命令显得很没头脑，但被贯彻的很坚决。甚至都不能让周敬学敲门在门口喊一声，问问房内人的意见。当然作为正在执行命令的警察，他更不可能打开门去帮着问一句。 所以最终周敬学只能默默的坐在大厅里，观察机场内发生的人生百态。 …… 差不多的时间，范思汉则在困惑着为什么陈老要见个高中生为什么还需要其他人陪同。毕竟在他看来，以陈泽良在世界数学界的地位，别说见个高中生了，哪怕他想见这个世界任何一所高校的校长，人家绝对都会以礼相待。 直到一小时后他跟陈泽良被这位陈老的朋友带进了京州国际机场派出所。 好吧，虽然范思汉现在常年呆在国外，但他毕竟是本科毕业之后才考出去的。自然知道国内的派出所是个什么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范思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从下午陈泽良告诉他这个凸体曲面切分猜想是个高中生提出来的开始，他感觉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你们路所呢？” 陈泽良友人的发问，让范思汉暂时回到了现实。 “石局，您怎么亲自来了？” 此时的路岩正在大厅角落里应付着去而复返的海州教育局代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刻丢下陈妍萍，迎了过来。 “来，两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路岩，是咱们这个所的所长。路岩啊，这两位可是我们永汉甚至世界数学界的泰斗，京汉大学的陈泽良院士跟瑞恩罗格列大学的范思汉教授。” “啊？哎呦，陈院士，您好，您好，范教授，您好。石局长，今天这是？” “哈哈，今天我就是专程带着两位教授来认认门的，你接待好两位教授就行，我还有些事，就不能陪着两位教授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石局长，你太客气了。有事你赶紧先去忙，下次等我抽出空来，一定登门感谢。” “别，别，陈教授，您太客气了，这我可真当不起。这样小路啊，你今天一定要接待好两位教授，否则我可唯你是问啊。” “放心吧石局长。” 简单的道别后，陈泽良这才微笑着开口说道：“路所长，我们这次来是想去见见刚才拜托你照顾的那个学生，你看现在方便吗？” “您说的是那个宁清吧？我可是照着石局的命令，专门找人守在门口，从石局打电话到现在没让任何人进去打搅过两个孩子。”路岩立刻开口说道，同时大概也明白今天这古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 不过他依然想不通一位堂堂共和国院士怎么会屈尊来所里找一个高中生…… 都不说院士的身份了，就以京汉大学的名义让他们派车把刚刚那俩孩子直接送去京汉大学，他也不会推辞啊！ “两个孩子？”陈泽良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哦，我们就是找宁清的，真是麻烦路所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跟我来。”说完，路岩便领着两人前往调解室。 …… 就在路岩转身去接待石局长一行的时候，陈妍萍已经走到了正坐在大厅发呆的周敬学身边，此时三道身影同样也已经惊动了这位海州双语一中的老师。 “周老师，我没看错吧？你看那人像不像……” “那是陈院士吧？我看过他的专访，很像啊。” “真的是他啊！等等，他们好像提到了宁清？不是吧？陈教授是为了你们学校那个宁清过来的？” 陈妍萍下意识的问道。 虽然无论如何她都想不通一位无论是公德还是私德都受世人尊敬的老院士为什么要亲自来派出所找一个高中生，但当事实摆在眼前，却让她只能承认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好像是的吧？”周敬学不太肯定的答了句。 不过很快答案便揭晓了，因为两人目送着路岩带着陈泽良跟另一位中年人直接来到了一直关着宁清跟刘晓涵的调解室，随后路岩亲自打开门，目送着两人走进房间后，说了句话后，又再次关了门。 陈妍萍收回目光看了眼周敬学，然后四道不明所以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在了一起。 “周老师，那个宁清你跟我交个实底，那个宁清到底什么来头？”陈妍萍开口问道。 周敬学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 哪怕宁清在数学建模竞赛完成得很优秀，得到了评审团的集体好评，但那篇论文应该怎么样也达不到能引起陈泽良这种级别的院士去关注的水准啊？ 更别提还是专门跑到派出所一趟了。 总不能宁清是那位老人家的私生子吧？这年纪似乎也对不上…… 恰好此时路岩已经走了回来，陈妍萍眼看着从周敬学这边根本得到有用信息，便立刻迎了过去：“路警官，刚刚那位好像是陈院士？” “呼……是啊，哎，我说你们海州双语中学那么强的吗？还能让老院士专门跑一趟派出所的？而且刚才听陈老的意思，那个宁清正在思考什么难题？所以不能打扰？那个，能不能问问，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建模竞赛，是解决什么问题的？” 本以为能解惑，结果听了这位路警官的回答，陈妍萍跟周敬学更茫然了。 054谁还不是个演员了 当调解室的门被打开时，宁清跟刘晓涵同时抬头看了眼，然后几乎同时收回目光。 跟明星又或者成功商人不一样，正经埋头做研究且还活着的顶级学者如果只说个名字，在普通人中间的影响力可能不如明星破了皮的小拇指。这大概也是相应的访谈节目中，主持人需要先介绍顶级学者一连串耀眼名头的原因。 这跟认知无关，不过是人一辈子精力有限，选择了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层面上，便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去跟这个世界做无效交流。所以哪怕面对面的坐着，绝大多数普通人大概率也认不出对面是位院士。 刘晓涵同样没有认出走进房间的老人是永汉共和国知名院士，但聪明的女孩能猜出这个时候能进来的肯定是大人物，更是宁清口中能直接带着他们离开的大人物。 收回目光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位大人物肯定不是为她而来的，这个时候做个透明人就好。 不过宁清却是认出了陈泽良，但没认出陈泽良身边的范思汉。 事实上目前宁清对这个世界学术界名人知道的并不多。但那天付教授的午宴上，一共提到过三位教授，分别是郑泽兵、陈泽良跟方文志。宁清也把这三个名字记了下来，回到双语一中之后，便在网络上搜索了这三位大佬的履历，包括他们的研究成果、论文、以及视频跟照片资料。 所以宁清不但一眼就认出了陈泽良，更是对这位老院士这辈子的研究成果、所获荣誉如数家珍。甚至还对老院士的思维模式有一定的判断。而且对于这次来的是陈泽良，他也是有预料的。 因为根据网络上可查询到的资料，陈泽良本就是付海权在京汉大学读博士时的导师。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坚信付海权能在几年后评上院士的原因之一。反正换了他如果有这么一位大牛导师，平日里肯定不会少了联系。 看过一眼便收回目光，则是因为演戏需要全套。 此刻他扮演的是突然来了灵感的天才学生，被打搅后不理不睬，全身心的投入正在解决的问题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事情的发展也如同宁清的预料。两位大佬并没有出声打搅，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宁清身边，看了眼宁清正在奋笔疾书的内容，随后将目光落到散落在桌面上那许多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上。 两位大佬对视了一眼，范思汉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言细语的问了句：“嗯……同学，我们能看看这些内容吗？” “随便看。”宁清头也不抬的答了句。 得到允许的范思汉小心翼翼的一张张拿起被随意铺在桌上的稿纸。将其中一些递给了陈泽良，然后两人开始默默的整理顺序。从陈泽良得到消息安排好一切到现在赶到派出所，大概用了近三个小时。 宁清也已经把十多页纸写得满满当当。字迹稍微潦草了些，图示也画得很敷衍，还有许多涂改甚至是大段大段被划掉的痕迹，不过对于初稿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两人便完成了分拣，将已经宁清已经完成的初稿整理了出来，随后便默默的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整理好的初稿被整齐的放在两人手边的桌上，陈泽良拿起第一页开始仔细研究，范思汉则在旁边默默等待着。陈泽良看完之后，便将手中的稿纸递给范思汉，然后顺手拿起第二页。 刘晓涵已经放下了手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位大人物站在宁清身边，研究宁清写的那些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并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看得那么入神，时不时还会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番。 等待是最无聊的，此时明显引发了两位教授深思的那些内容，刘晓涵在两个小时前就拿起来翻看过，很无聊。各种字母她还是认识的，但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足以让人昏昏欲睡。 φ、γ、σ、ψ、λ、△……再搭配上那些古怪的表达式，在刘晓涵看来要比跳跃的音符更为抽象。 不过这个时候刘晓涵能确定宁清那大概不是什么鬼画符，因为眼前这两人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会小声耳语两句。 就是这场景可不是计划中的情况。 按照两人一页纸恨不得要看十分钟的架势，难道还要在这里熬上几个小时？ 恰好此时，宁清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随后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年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像是才看到两人般，发出一声轻呼：“咦？你们是？” 刘晓涵眨了眨眼，此时她都没法断定宁清这是演的，又或者刚才真的太沉溺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没过脑子。 正在研究宁清思路的两位教授同时抬起头，看向宁清的目光既有一分审视、三分期许、以及六分复杂难言的情绪。 随后老院士脸上的皱纹迭起，泛起一丝笑容：“宁清是吧？我是京汉大学的陈泽良，这位是范思汉，范教授。刚刚是我以前的学生，海州大学的付教授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里需要些帮助，我们就赶过来了。” “陈教授好，范教授好。”宁清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陈泽良指了指宁清书写的稿纸。 “还有些东西没写完，不过思路已经捋顺了。接下来照着这个方法写成程序，然后直接丢给计算机验证就行了。”宁清立刻答道。 旁边的范思汉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统计学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我最初的想法是通过随机定位来降低这个问题与维度上界，但后来思考了很久，调整了许多方法，发现当维度界限调整到d1/4之后，就无法再继续突破了，无法达到d0。然后刚刚在飞机上，遇到了些颠簸，随后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可以用递归，然后反复迭代，来拉回因子上界呢？ 下了飞机之后，等待同学取行李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谁知道就是在网上看资料的时候引起了一些误会。这才打电话找付教授帮忙的。对了，谢谢两位教授让警察叔叔帮忙送来纸跟笔。” 话音落下，宁清的肚子又适时的叫了两声。 “咕咕……” 055愿景 这下没人能忽略了，范思汉后知后觉的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还差十分钟便到了晚上八点。 “还没吃晚饭的？”范思汉问了句。 “嗯，刚刚一直在思考问题还不觉得，现在突然就觉得饿了。”宁清揉了揉肚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完美呈现了一个纯真还带着一丝羞涩的懵懂少年该有的样子。 “哈哈，看来刚刚那位路所长是真的把那点小要求贯彻得够彻底的。这是连晚饭都没给送呢。不过说来，我们好像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呢，也有些饿了，不如就一起去吃个饭吧。”陈泽良笑着说道。 “嗯，我还有个同学，也是这次参加数学建模竞赛的队友，也能一起吗？”宁清看了眼刘晓涵，说道。 “哈哈，当然，走，先一起去吃个饭，然后正好回京汉大学。你说巧不巧？今年的数学建模竞赛主赛场就在京汉大学，正好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帮你们安排住宿，晚上可以跟范教授住校内的小招待所，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哦。”陈泽良笑着说道。 …… 趁着陈泽良跟路所长打招呼的时候，宁清则带着刘晓涵跟周敬学说明情况。 “周老师，刚才那位陈教授说带我们去吃饭，说是晚上把我们安排在京汉大学的小招待所里，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咳咳……什么陈教授？那是陈院士！那个……你跟陈院士很熟？”周敬学立刻问道。 站在一旁的陈妍萍其实也想纠正一下宁清的称呼，但被周敬学抢了先，只能在一旁听着。 不过她跟周敬学的关注点不同，院士请吃饭，还把两个孩子安排到京汉大学校内的小招待所，这待遇让她很钦羡。毕竟她听说京汉大学内部的小招待所一般只提供有资格去京汉大学讲学的那些教授们。 不过宁清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周敬学旁边的陈妍萍，只是很诚实的答道：“没有啊，今天第一次见。” “嗯，第一次见……”周敬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想再多问两句，陈泽良已经跟范思汉一起走了过来。 “陈院士，这是周敬学老师，我们海州双语一中数学建模竞赛的教练。”看到陈泽良走过来，宁清帮着介绍了句。 “周老师，你们双语一中很不错啊，培养学生很有一套。这两个孩子我先带去京汉大学，你放心，我会负责这两个孩子的安全。” 陈泽良随口夸赞了句，便打算带着宁清离开。 毕竟孩子饿了，正是发育的年纪，吃饭太晚不好，可能影响大脑发育。另一方面他知道身边的范思汉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跟宁清讨论这个高维凸体最小曲面切分问题。 到了陈泽良这个年纪，以他的成就基本可以说已经无欲无求了。在学术上取得更辉煌的成就已经基本不可能了，这是自然规律。所以他极为惜材。如果说宁清代表未来，那么范思汉就代表现在。 陈泽良有种预感，代表未来跟现在的两位数学天才型人物能坐在一起交流，思想的碰撞说不定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说不定宁清就能帮助范思汉下定决心回到华夏呢？ “陈院士，我是这次带领海州优秀学生们参加今年数学建模国赛的领队陈妍萍，在海州教育局工作。” 就在陈泽良打算带着宁清跟刘晓涵离开时，陈妍萍鼓起勇气自我介绍了句，如此好的机会总得在老院士面前露个脸，说不定以后在某些场合就派上用处了呢？ “陈领队，你好。这样，孩子因为我一通电话到现在还没吃饭，我就先带他们去吃饭了。” 说完陈泽良冲着两位老师点了点头后，便带着宁清跟刘晓涵扬长而去。 态度明显有三分敷衍，但陈妍萍却喜笑颜开。能跟陈泽良这种等级的老院士搭上话，在系统内绝对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更别提这次数学建模竞赛还没开始，而且恰好就在京汉大学举办。 如果能跟刚才那个学生拉好关系，说不得她还有机会能请陈老院士吃顿饭什么的。 人往往就是如此现实，即便下午的时候，陈妍萍还觉得双语一中从上到下过分了些，但此刻她却认为汉北科技大学从带队老师到今年参加竞赛的学生，到底都是些什么奇葩？ 自家学生闹出来这种事情，竟然还好意思跟学生一起呆在人派出所提供的房间里，吃个饭还要别人送进去就不说了，到现在也不出面打听打听现在是什么情况？海州的脸都要被这几朵奇葩丢完了。 思想转变的稍快了些，但这都是应有之义。 于是目送着陈泽良带着宁清跟刘晓涵离开后，陈妍萍冲着周敬学展现的笑容甚至带上了一分谄媚：“周老师，你看这事儿闹得……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陈院士专门点评了句你们双语一中教学质量好，培养学生有一套。有了这印象，以后陈老要是在正式场合也提一句，那可就真是给我们海州争光了啊！” “额……”还没从整个事件回过神来的周敬学听了这句话，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是啊…… 以陈老院士的地位，正式场合随口提一句，消息到了海州，说不得曾经的海州四大强校说不得变成一超三强。而且以刚才陈老院士对宁清表现出的态度，周敬学觉得这还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因为机会是有的。 按照今年组委会给出的评审专家名单，陈泽良如同往年一样担任永汉数学建模竞赛的名誉总指导。竞赛结束的时候，按以往的惯例肯定是要在台上说两句话的，且必然会有电视台现场录制，国台也会在新闻上提上一句。 海州一中虽然没那个面子能让国家电视台在新闻上提这句话，但如果是海州地方新闻，却是可以操作的。还可以截取小视频在海州的地界儿上宣传一波，反正那句话只需要家长看到就行了。 如果这一切真能达成，作为带队老师，他大概会被学校认个首功吧？ 真的，这一刻周敬学似乎能看到升职加薪正在向他招手。 056你真是个天才呀 “陈姐，真不是我挑拨什么。你就说双语一中从老师到学生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个男生，为了那么一点点误会，真是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啊！我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好意思。还有那个女生，在警察面前殴打我们的学生，简直道德败坏。 都这样了，周敬学老师竟然还维护那两个学生。他们海州一中是真要逆天了吧？教育出如此三观不正的学生，男同学没有半点绅士风度也就罢了。女学生也如此野蛮？” 夜里，赶去酒店的车上，祝丽菲肆无忌惮的在陈妍萍面前输出着，丝毫不在乎周敬学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刚刚一直在房间里给两个学生做心理疏导的祝丽菲并不知道陈泽良跟范思汉来过派出所，只知道宁清跟刘晓涵已经被人提前接走了，他们在签了字后也能先回酒店。 这让祝丽菲很不满。 自家学生的确跟高中生起了争执，但起码没动手。但郭巧颜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高中小姑娘扇了一巴掌。不管怎样，在永汉共和国的认知里，动手肯定不对。更别提还是当着警察的面动手。 祝丽菲安慰郭巧颜时，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肯定会让那两个高中生当面道歉赔偿的。结果这两人都没跟她们打招呼就被接走了。这足以让人恼羞成怒。 对于祝丽菲的抱怨，陈妍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周敬学的后脑勺，随后皱着眉头答道：“祝老师，你也不能把事情推的这么干净吧？今天难道都是那两个孩子的错？你们的学生如果冷静一点，能有今天这事吗？是不是也该做做自我检讨？” 祝丽菲再次振振有词的说道：“陈姐，你……那行，我们先抛开之前发生的那点纠纷不谈。就谈谈那个姓刘的女生打人的事情，她这总是不对的吧？这总得给我们的学生道歉吧？我就想不通了，这事难道也不处理？” 陈妍萍瞥了眼祝丽菲，开始怀疑汉北科技大学是怎么选带队老师的，更怀疑眼前这位老师有没有半点情商。她话里话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在她面前死揪着这事不放。 一时间也不开始不耐起来，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冰冷：“什么叫抛开之前那点纠纷不谈？如果没有那些纠纷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吗？祝老师，你们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平时对学生的教育工作是不是走向了歧途？怀疑别人偷拍，就去强抢手机？这是正常大学生能做出的事情？ 光这一点如果对方追究起来，你们就不占理。我建议你做好学生心理疏导工作，把这种偏激的思维跟行动模式改了。不然以后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吃更大的亏。” 说完陈妍萍懒得再理会祝丽菲，扭过头瞥了眼坐在后排的两个学生，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我不是你们老师，汉北科技大学也不是州属大学，理论上我管不了你们。不过我作为这次国赛的领队，就对你们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你们不要再节外生枝。如果对方不追究了，那就到此为止。 如果谁敢把这件事给闹大了，比如在网上乱发信息，挑起事端，又或者在竞赛前闹事，破坏海州竞赛队伍的整体形象。我一定会联系你们的主管部门，如实汇报情况，让搞事的人付出代价。” 说完，便扭过头，跟周敬学一般，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不再吭声。 坐在后排的谭旭刚跟郭巧颜短暂的愕然之后，噤若寒蝉的看向同样一脸愕然的祝丽菲，随后低下了头…… …… 几乎同一时间，刘晓涵也坐在车上不发一言。倒不是也有人让她闭嘴，而是一路上她根本插不上话。上车时，她被安排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两位教授把宁清夹在中间，坐在轿车的后排。随后她便听到后排不停传来讨论声。 主要是那位刚刚没说什么话的范教授在提问，宁清在作答。具体讨论的东西就跟那些抽象的数学符号一般，她不太听的懂。但从双方交流的节奏刘晓涵能感觉到面对这位范教授饱和的提问，宁清应对得游刃有余。 坐在旁边的陈院士时不时的也会插上一、两句。不同的是，陈院士的话，她能听懂。与学术无关，而是在关心宁清平时是怎么自学的，又是如何去思考的…… 也正是陈院士跟宁清的对答，让刘晓涵大概明白了院士大佬会亲自来派出所接人的原因，宁清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惊人的那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人来到京汉大学附近的酒店里。虽然已经过了用餐时间，但陈泽良还是安排了一个包厢。 酒足饭饱之后，在前往京汉大学小招待所的路上，刘晓涵听到了今天最让她震撼的一番话：“小宁啊，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有意义，我觉得可以先公布出来，引发关注。嗯，宁清猜想，我们永汉共和国一个高中生提出了一个世界级的数学难题，想想我都开始激动啊。 尤其是你还亲手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更好了。你这边的解法，范教授会帮你验证。刚刚你们讨论的内容，也说明了这个方法大概率是正确的。等到这次竞赛之后你就开始着手准备论文。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抢你的成果。 等你把论文写好，交给我帮你修改，通讯作者跟一作都写你的名字。我会挑合适的时机，让你把论文投出去，也会帮你给选好的期刊编辑部那边写一封信。” …… 陈泽良跟范思汉在给两人安排好两个套间之后便带着宁清的花费了三个多小时手写的解题思路走了。 是的，套间。有一个兼具书房功能的小客厅跟一个卧室。两间房门对门，宁清隔壁就是范思汉的房间。不过这位范教授说是要先去学校的超算中心验证一下宁清的方法，所以此时没呆在招待所。 于是刘晓涵便能正大光明的跟着宁清溜进了他的房间。 然后用乌溜溜的眼珠对着宁清上下打量着，满满的好奇：“呼……所以你是一个懂编曲的数学超级天才？” 057人生观的崩塌 “上次你哼唱的那个曲子，我发给我林老师了，他的评价是你对音乐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还有独特的谱曲风格。这首曲子大气恢宏，既有着摇滚乐的激情也有古典乐的味道，而且结构完整。拆分后非常适合影视配乐中表达不同的情绪，他甚至愿意找个朋友帮着完成编曲。 刚刚那位陈院士说你不但提出了一个世界级的数学难题，还亲手解决了这个问题。认为你在数学的成就能成就能震惊世界。即便他不点评，你能跟那位范教授谈得有来有回，也说明你已经拥有了跟名校数学教授差不多的学术水平。 我都不能提你在数学建模竞赛上的表现了。所以宁清同学，我挺想采访你一下，在学校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成绩会降到去九班？你是不是玩的太野了一点？” 宁清能看出小刘同学看向他的目光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当然，如果能再加一些崇拜的情绪就更好了。 不过这番话还是会让宁清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尤其是这番话还是从一个即将十八岁，长相甜美，笑起来时眼睛如同弯月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众所周知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男人的审美都是极为专一，不管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是不惑甚至知天命的年纪，依然都喜欢年轻的、漂亮的，身材好的。 不过宁清表现得还是很谦虚，但回答的语气却不免有些老气横秋：“也不能说太野吧？不过那段时间的确是人生的低潮期，你大概还不懂经历挫折之后失去人生方向后，什么都不想理会的感觉。” 刘晓涵嘟着嘴，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向秦茜茜表白被拒绝之后，经历了人生的低潮期，所以才开始自暴自弃。然后在九班的时候突然想通了，又重新开始奋斗？” 这个问题让宁清片刻的失神，然后发现没法解释了。 以他现在的年纪跟经历，在高中阶段唯一能称得上打击的，的确也就是那次表白失败了。 有些误会无法解释，所以宁清没回答，那便是默认了。 “秦茜茜是你的初恋啊？她现在肯定挺后悔的，如果当初要是答应你，大概就没那么多事情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天才也会有恋爱脑啊？”小刘同学自顾自的点评了句。 宁清脸开始发黑。大概是看出了宁清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小刘同学突然便笑了起来，如同往常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的样子，轻声细语的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挺勇敢呀，喜欢起码还敢说出来……好吧，不说了，继续第二个采访话题，刚刚那位陈院士好像很喜欢你啊，你应该会选择京汉大学数学院吧？” 宁清摇了摇头，答道：“其实我对数学兴趣不大，我对计算机、经济学、金融学兴趣更大。” “院士都说你天赋惊人，你说兴趣不大？宁清同学，为什么？” “今天的采访到此为止。十点半了，我要睡觉了。” “不行，我好奇，你不告诉我会睡不着。” 宁清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如果没有今天小刘同学果断的配合，宁清还真能拉下脸直接把这小女生给赶出房间，但有了战友之情，他还真不好意思说太重的话把眼前的女孩给赶出去。 “研究数学容易沉溺到那种逻辑学术思维中，其实没什么意思。而且数学家的影响力要破圈，难度其实很大。相对而言我希望以后能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我希望以后能做一些让人记住的大事情，我对现阶段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都不太满意，我想着手去改变这些。偏偏这些事情并不是仅靠学习数学就能实现的。所以我打算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如果我拥有很厉害的黑客技术，能随意黑掉世界上任何一台可联网设备，我就能做很多别人只敢想的事情；又比如我能设计出一种金融游戏，并被这个世界的金融界所接受，未来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金融格局，甚至影响全世界的金融市场。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认为以我的天赋单纯去做数学研究可以支持我参与到一些未来重要决策中。这更意味着我将对未来我看到、听到，甚至经历的许多让我愤怒、让我想要去改变的事情无能为力！我不想要这样憋屈的人生，这么说你懂吗？” 宁清坦然的随口解释道。他并不认为一个十七岁的女生能听懂他这番话包含的意思，更因为每每想到未来他能在颗星球上做的事情，依然忍不住热血澎湃，甚至潜意识里本就希望能跟他人分享。 “好吧，这个答案我挺满意的，允许你睡觉了。” 说完，小刘同学干脆的扭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在关门之前，还没忘记扭过头冲着宁清俏皮的说了句：“晚安！” …… 带上宁清的房门，刘晓涵站在房门口，捂住了脸。也就是那么一会的功夫，女孩的脸上便染上了一大片的红晕。 刚才大胆的走进一个男生的房间，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小刘同学甚至能想到，如果她可爱的爸爸知道她刚才大胆的行动，大概率会变得一点都不可爱。还会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教训一通。 但听了宁清的那些话，她却觉得值了！ 因为那番话似乎点醒了她许多，让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了不一样的规划。 于是冷静了片刻后，小刘同学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在回了几句当妈的关心之后，打给了爸爸。 “爸，我不想去瑞恩留学了，也不想学钢琴了。” “嗯？涵涵，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能当女钢琴家吗？” “那是以前啊，我突然发现当钢琴家并不能改变世界什么。而且成为钢琴家无非就是得到他人的认可，我为什么要把这辈子浪费在获得别人的认可这件无聊的事情中呢？” 058父女对话 大概是女儿阐述的理由，让电话另一边的父亲颇为意外，于是半晌没了声音。不过小刘同学却没理会对面的沉默，自顾自的陈述着：“我想得很清楚了，学习音乐也好，学习钢琴也好，其实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即便我的钢琴水平能达到林叔的水平，拿到卡特博德奖，成为世界级的钢琴家，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除了舞台上能收获一些掌声，没有任何意义。历史上那么多音乐大师，在混乱的年代能做的其实也不多。所以我想人生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小刘同学换上了撒娇的语气：“爸，总之我不想学音乐了，也不想去瑞恩留学了，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对面有了回应，不过讨论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涵涵啊，我听你妈说，最近你跟一个叫宁清的男生走的挺近的。对了，他还带着你参加了数学建模竞赛，是吧？” 刘晓涵坦然的回答道：“是啊，我现在就在京汉大学里呢，准备参加数学建模竞赛。” “嗯，所以你现在对数学感兴趣？” “没有，其实我还没想好该学什么，只是突然对音乐失去了兴趣。” “这样啊，那能不能跟我聊聊这个宁清？” 父亲的语气如同往常般满满的宠溺，只让人感觉轻松。小刘同学也已经脱了鞋子，舒服的趴在沙发上，翘起两只脚，一边晃动，一边说着那个神奇的男生给自己的印象。 “他啊，其实特别有个性。高一的时候他在火箭班，结果一年时间成绩就下降到被发配到我们班了。那个时候我跟他也不熟，但他的事学校里传的挺广的，说是跟火箭班一个女孩表白，被拒绝之后成绩就开始变差了。 真正跟他有接触就是上个月他突然找我，说是数学建模竞赛需要组队才能参加，他没有队友，问我能不能跟他组队，我答应了。其实我本来就只是觉得千篇一律的生活很无聊，想看看竞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没想着真能出什么成绩。 结果他一个人做的那个题目，就被评了优秀论文，还拿到了参加国赛的资格。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在竞赛第一天还自己创作了一段旋律，我发给林叔听了，他的评价都很高。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我的音乐天赋了。 真的，爸，你根本感觉到当时他刚跟主管竞赛的老师吵完架，第二天本来应该分秒必争的竞赛，他还有闲情逸致创作一首曲子，最后还能拿到国赛入场券。真的，在海州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这家伙太夸张了吧。但今天就更夸张了，你猜刚刚是谁去机场接的我们？” 一直耐心倾听，没有打断小刘同学发挥的父亲，不但很配合的回应了句，甚至开起了玩笑：“谁？千万别说是大统领啊！” “瞎说什么呀，是陈泽良院士呢！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直到他做自我介绍，另外一位叫范思汉，好像是位国外的数学教授。你敢想吗？” “陈泽良？你确定？” “当然确定啊，刚刚他还在呢，本来海州的队伍都是住在京汉大学外面的酒店，就是陈老院士把我跟宁清安排在了京汉大学里面的小招待所，分配的还是套间呢。” “等等，也就是说陈泽良院士只把你跟宁清两个人接到小招待所？为什么？” “哎呀，来京城在机场里发生了些小插曲嘛。爸，你到底在关心什么啊？我们是分开住的，他的房间在我对面呢！”小刘同学语气开始变得不耐，显然对于作爸爸的，聊天抓不住重点感到不满。 “哦，我当然知道。哎，我就是随口问问。爸爸不是好奇嘛，陈院士应该不会因为一篇竞赛论文就亲自去机场接你们，还给你们安排内部招待所吧？” “当然不是啦！这一路上他们都在讨论一个数学问题，我听不懂。不过我听到陈院士说了，他希望把宁清提出的这个数学问题在数学界公布，还要直接命名为宁氏猜想，那个范教授还说，宁清提出的这个问题对于数学界什么高维凸体性能研究很有帮助。” “宁氏猜想？所以宁清就是因为提出了一个数学问题，所以被陈院士关注了？” “可不光是提出了这个问题啊，宁清还把这个问题给完美解决了。刚刚陈院士还鼓励宁清把论文写出来呢。说是他要亲自为宁清这篇论文给投稿的期刊写封推荐信呢。” “那的确是很优秀。看来你的这个同学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很知名的数学家了。” “我就是知道你也会这么认为，但是错了呀！” “错了？什么意思？” “刚刚他说了，以后其实不想学习数学。因为单纯在学术上的研究根本改变不了他看了会觉得不平，并想要改变的一切。所以他想学习其他的内容，不去做纯粹的学术研究，而是成为一个影响力大到能让这个世界有所改变的人。爸，我觉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跟你一样帅呢。” “哦，的确是很有个性。哈哈，所以他说了这些之后，让你也觉得学习音乐是件没意思的事情，对吧？” “嗯呐。我好羡慕他说这番话时的神采，我也想以后能活的更精彩些。而且我也的确不想靠弹琴来取悦于人嘛。” “行，爸爸支持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放弃音乐，放弃钢琴，但是你要在原定计划出国留学之前，考虑好你未来想要做什么，那么爸爸就会支持你，可以吗？” “没问题的，爸，你最好了！” “哈哈，不过你这点小心思可千万别去跟你林叔说，如果林叔知道你评价钢琴家只是个取悦于人的职业，保不准他得跟我断绝关系。哈哈……” “放心吧，爸，肯定不会的！” “好，你那边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然后好好想想未来的规划。” “好的，可爱的爸爸，拜拜。” “嗯，拜拜。” …… 挂上电话，站酒店在三十六层行政套房落地窗前，几乎可以俯瞰瑞恩首都大区罗奥市的刘志莘沉思了片刻，这才回到客厅的办公桌前，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刘总，有事吗？” “取消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好飞机，我今天就启程回京州。” “这……刘总，那接下来的谈判……” “告诉那帮外国人，如果他们还不肯拿出诚意，就不要谈了！妈的，真当我们是来给他们送温暖的？！” 059敏感的霸总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刘志莘都能够得上影视剧中“霸道总裁”的这个称号。具体表现之一大概就是如果有人简单的问一句“刘总，你究竟有多少钱？”，都会把他难住许久。 资产分配构成太过复杂，从集团公司，到集团公司旗下投资控股子公司，再到错综复杂的合作公司间相互股权持有，以及家族、个人信托，各类股权、债券、物业…… 聚集的财富到了这个份儿上，股市、债市、楼市，随便一点点波动，对于个人财富而言，可能都是以亿为单位基数的涨跌。所以想要统计清楚所持有的财富需要花费太多时间跟精力，且没有意义。 理论上说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但跟影视剧中富可敌国的“霸道总裁”不一样，刘志莘并没有太多完全属于个人的时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大富贵者往往需要承受大压力。所以已经四十八岁的刘志莘事情其实很多。 虽然不至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在集团发展处于关键期的时候，日程也的确安排得很满。 不过在刘志莘看来，父亲的身份大概比集团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执行总裁这一身份要更重要那么一点。尤其是在自己辛苦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很有可能即将被人家养的猪拱掉的时候，父亲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更是开始无限放大。 身居高位，见惯人心。 他是懂当一个男人言行能影响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时，这往往意味着沦陷的开始。刘志莘虽然并不介意自家闺女自由恋爱，他也从没考虑过要什么门当户对，玩商业联姻那一套。但作为一个宠女的父亲，他可不想还没成年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所以在一项技术引进谈判的关键时刻，他没有顾及集团下属的劝阻，执意从瑞恩共和国飞回了永汉首府——京州。 不过来到京州之后，刘志莘并没有急着前往京汉大学去见自家闺女，而是在京州自持的酒店房间里，开始发号施令。 “三个事情，第一，我要这次海州双语一中宁清的所有资料，以及他在这次数学建模竞赛初赛的论文；第二，我要知道昨天海州参加数学建模国赛的代表团抵达京州后发生的一切事情；第三件事，我要请陈泽良先生吃顿饭，想办法不管找谁带话，三天内请到陈老。 这三件事抓紧去办。哦，对了，找个机会，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双语一中这次的带队老师不忙的时候，约来见一面。吃饭、喝茶都行，就老师的时间。另外这周我大概会一直留在京州，跟集团总裁办跟秘书处都打声招呼，一周内所有需要我离开京州的事务都延期或者取消。” 做完这些，目送着秘书离开房间，刘志莘抬起双手狠狠的揉了揉脸，挂起笑容，这次拿起手机，给闺女拨了通电话：“喂，涵涵，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啊，京汉大学的小招待所环境很好的，爸，你放心吧。” “哈哈，休息得好就行。嗯……一整夜都没人打搅的吧？” “喂，爸，你想什么呢？夜里怎么会有人打搅？对了，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要在瑞恩出差吗？现在瑞恩才凌晨四点吧？你是还没睡呢？小心我告诉妈，你又不好好休息。” “谁说的，我是睡了一觉刚刚起床。现在谈判到关键期了嘛，你的那些叔叔阿姨才是忙到现在，现在需要我看下谈下来的成果。” “哦，爸爸你辛苦了。那你先忙吧，我这边也还有事要忙呢。” “嗯？你要忙什么？竞赛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现在跟同学在外面玩？” “不带你这么小看人的！我也是有用的好吧？明天不就要竞赛了嘛，宁清说打算挑战最后那道大题，做最后一些资料的补全，算是最后冲刺嘛。他喜欢思考的时候听些音乐，而且他又即兴创作了两首曲子。我正好带了笛子嘛，这两首曲子就特别适合笛子演奏。 最有意思的是，其中一首《加勒比剑仙》，还跟之前他那首曲子有共鸣，只是一些简单的变化跟降调，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满满的东方韵味。另一首他说叫《生生世世爱》，听起来也特别欢乐。我刚刚练会，打算去吹他的房间演绎给他听啊。 对了，你别想多了，不止我们两个人啊，小组另一个队员也来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啊！” “嘟嘟嘟……” 听着电话内传来的忙音，刘志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庆幸他果断从瑞恩回到了京州。 多少年了，因为他太忙的缘故，每次打电话可爱的闺女都会缠着他多聊一会，甚至有时候他的涵涵都是要求他一直通着电话，直到入梦的。这么急切的主动挂断他电话在刘志莘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更别提理由竟然还是要为一个同学去吹笛子…… 他配吗？！ 说好了不想继续学音乐、学钢琴的理由是特么不想未来以技娱人啊，现在深怕去晚了？ 真的，想到自家闺女正在忙着为另一个男生吹奏可能练习了一早上的曲子，刘总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毕竟他都还没享受到这种待遇。 想想看吧，他辛苦养家赚钱，让闺女在音乐这条路上有所建树，结果现在都让另一个男人享受到了，心理上的落差很大，很烦。如果这一刻宁清就在他面前，刘志莘发誓他一定会先把小伙子揍一顿再谈正事。 p！ 好在中年男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这位父亲便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将精力放在了电脑中那些亟待他处理的邮件上。在这次数学建模国赛结束之前，他不打算跟宁清见面，所以只能不去思考此时他的宝贵闺女正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学会自我调节心态，本就是一个人成功的不二法门。 只是宁清这个名字给刘志莘的印象更深了，一辈子无法忘怀那种深刻。 060宁清其人 宁清并不知道一位同学的爸爸，正耗费诸多心神，通过别样的方式默默的关心着他。对于他来说既然要参加这次的竞赛，就得做到最好。不光是为了他自己，同样也为了这次跟他一起来参加竞赛的朋友余宏伟。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能够让之前的计划顺利实施。对于性格中有着严谨一面的来说，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本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奖励。 就这样竞赛的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虽然前期已经准备了很多，但按照竞赛的要求，代码、编程、论文撰写都需要在竞赛期间完成，再加上宁清还花费了许多时间让余宏伟了解这次竞赛的思路，时间还是非常紧张，这一点从每晚的睡眠时间得到了证明。 其实真要说起来宁清这一组的待遇绝对是所有竞赛选手中顶级的。毕竟别人是住在京汉大学旁边的酒店，他们则住在京汉大学校内的内部招待所。即便如此这三天宁清加起来大概也只睡了十六、七个小时。 当然宁清绝对不是这三天睡的最少的，大学组的竞争要远比高中组激烈的多，为此这次京汉大学为竞赛准备的机房通宵提供服务。可想而知当竞赛结束的时候，这次参与竞赛的学生们状态有多萎靡。 宁清忙于竞赛的时候，刘志莘也没闲着。 不得不说只要是人类社会，拥有足够金钱的人，往往具备普通人所没有的超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天时间，刘志莘甚至敢说他比宁清更了解宁清。 不止是档案中那些老师的评语，从幼儿园到高中。刘志莘的案头甚至还包含了宁清了所有的网络各类平台账号，在网络上留下的只字片语。最夸张的是，刘志莘连曾经宁清在课外班的机构都找到了，还跟曾在课外辅导班给宁清上过课的老师通了电话。 除此之外，承诺为还未正式确定名字的永汉国家级数学研究院捐款三个亿后，刘志莘也如愿跟陈泽良一起吃了顿晚餐。 不过饭桌上两人并没有聊太多关于宁清的话题，刘志莘只是在提到刘晓涵是他的女儿后，换来了陈教授一句话：“陈老板，如果你只是为了希望你的孩子能在这次数学建模竞赛上取得好成绩的话，那你这三个亿可就白花了。” “哦？为什么？” “他们那组的队长是宁清，这个孩子别的方面我不太了解，但如果只谈数学水平的话……我只能说在我跟他一样年纪的时候，我可能给他提鞋都不配。他是我这辈子在数学界见过天赋最高的孩子，没有之一。所以这个小小的竞赛，我相信他拿一个好成绩完全没有问题。” “不是吧？陈院士，您对一个高中生评价这么高？照您的说法，他未来的成就岂不是能远远超过近代现代那些大名鼎鼎的数学家？” “我可不敢这么说。陈老板，其实学术上任何学科都一样，天赋是一方面，但能否有大成就还跟着孩子的经历跟机遇有关。我只能说，如果他真能潜心钻研数学本质的话，未来成就能不能超过别人我不敢说，但肯定是能超过我的。” 有这句评价对于刘志莘来说足够了。尤其是他能看出提到宁清时，陈泽良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欣赏。 刘志莘当然相信一位共和国关键院士在其最擅长领域的判断力，但陈泽良的评价其实并没有让他升起太多的情绪。正如这位院士说的那样，天赋能不能转化为成就那是未来的事情，成就能达到哪一步，还得看个人机遇。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刘志莘依然觉得自家闺女配这小子，都是下嫁而非高攀。 真正让刘志莘对宁清升起警惕心理，甚至开始正式将宁清当成跟他同地位人物看待的，还是跟周敬学聊过之后。 周敬学是在刘志莘跟陈泽良见面后的第二天下午才来跟这位汉威集团董事长一起喝茶的。 真不是周敬学比陈院士面子更大，而是在国赛正式开始后他的确比较忙。而且刘志莘的秘书在打电话给周敬学时报的身份并不是汉威集团董事长想要见他，而是以一个学生家长，还不是竞赛团队里的主要学生家长。 是的，周敬学并不知道刘晓涵的爸爸是刘志莘。 所以在见到刘志莘的那一刻，将这个人更新闻上图片对比成功之后，周敬学第一感觉是庆幸，然后在心底把九班班主任范真狠狠的咒骂了一通。 庆幸是因为还好他当时没有强行不顾刘晓涵的意愿，把这个小女生踢出国赛队伍。否则用屁股想他都知道自己的麻烦很大。咒骂范真则因为，这个班主任不厚道，甚至都没暗示过刘晓涵的身份不太一样。 不过这一点周敬学还是误会范真了。 事实上范真都不太清楚刘晓涵的父亲就是汉威集团的董事长。因为他并没有接触刘晓涵的档案，刘志莘也不太希望自家闺女在学校里被区分对待。当然也更因为刘晓涵从没在学校里跟人说过刘志莘的身份。 平日里对待刘晓涵的态度很好，其实更因为这位班主任敏锐的感觉到这女孩身份不一般。而且刘晓涵的妈妈的确很阔绰。 比如刘晓涵跟宁清说过她能住在校内是因为帮学校老师租了一套房子，然后换着住。但范真知道，其实刘妈是直接送了那位老师一套校外近两百平的房子，换了校内八十平那套不过八十平的教工宿舍。 不管怎么说，总之在庆幸之后，周敬学对刘志莘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比如宁清跟他说过的这次国赛选题思路，然后扎扎实实的把刘志莘震撼到了。 “……刚刚这套方案就是宁清这次国赛的思路。担保债券凭证跟信用违约掉期，两者相辅相成。当然具体的问题设计，他还没跟我说得很清楚，不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他应该已经想清楚了。所以这次国赛，他能出成绩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刘志莘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周敬学道：“这个真是宁清自己想出来的？” “刘总，不瞒您说，那天聊过之后我也怀疑呢，还专门在网上搜集过很多资料，包括学术方面的探讨，的确都没有这方面的说法。所以……” 061激动的淡定的 当周敬学带着大老板早已经准备好的丰厚礼品告辞之后，刘志莘便一直处于思考中。 有一句话周敬学没说错，刘志莘要远比一位学校老师对金融工具更为敏感。光是听了那些简单的描述，他并立刻意识到cdo跟cds这两样创新金融工具一旦真的被采纳，会给整个金融市场带来多大的影响。 甚至他敢肯定，瑞恩那些贪婪的资本家们，当看到这两样被设计出的工具之后，必然会想方设法开始让这两样金融工具立刻开始在金融市场进行试验，然后便是大规模的开始在债市施行。 那帮金融精英们甚至不会给监管层研究出相应政策的时间，就会发动他们的超能力让这些工具在债券市场上发挥威力，且这是必然的。没有人比一位白手起家，把企业做到世界五百强的实干家更懂那些嗜血的资本对于资金流动性有多么重视，以及对合法资金杠杆的使用有多么迷醉。 这帮人的本质都是资深赌徒，对于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风险，从来都不是资本考虑的问题。富贵险中求，当他们可能用某种方式撬动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千的利润，足以让沉醉于玩弄金融的那些巨鳄们变得无比疯狂。 这也是他一直不肯让汉威集团上市的原因。刘志莘一直秉持着想好好做实业就不能跟所谓资本捆绑的心思，因为资本对短期利润的过度追求往往会直接影响集团的长期战略决策。这是刘志莘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虽然内外部都有压力，且汉威集团大概是永汉共和国最符合上市条件的公司之一，但他却一直坚持汉威集团绝不上市的决策。 但这一刻，在听了周敬学复述宁清的那些想法后，刘志莘突然便很想跟宁清见一面。现在外人给的信息太多了，反而让原本在大脑内逐渐清晰的人物侧写变得模糊，这是很少有的情况。 因为他无法将儿时辅导老师口中那个天赋不高，但足够朴实刻苦的小男生，跟现在用才华横溢、风华正茂这种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的天才少年划上等号。 这种时候，刘志莘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他迫切的想要跟宁清见一面，掀起朦胧的面纱，看看这个能让他女儿心动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想跟女儿一起见这个孩子，否则刘志莘觉得他的好闺女大概率会搅乱两个男人的聊天节奏。 思考片刻后，刘志莘拿起电话拨给了周敬学，这种事情不通过女儿，就只能通过老师了。 简单而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后，刘志莘提出了要求：“周老师，又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了。我想请宁同学吃顿饭，感谢他对我女儿的照顾。不过不想让我们家涵涵知道，你看……” “哦，刘总，没问题，这样，您订好了酒店后通知我声，我带宁清过去。” “那就麻烦周老师了。不过竞赛昨天正式结束，所以我想着不如今天下午就请宁同学来我这儿喝喝茶，等会我直接让司机到京汉大学去接你们就行。” “那……行吧。我这就去看看宁清休息得怎么样了。” “谢谢，周老师。” 挂上电话，刘志莘靠在椅子上，他甚至开始有些期待下午的见面了。 …… 其实周敬学在答应刘志莘的要求时，是有些犹豫的，因为据他所知宁清大概有些忙。不止是刘志莘找他了解过宁清，陈院士跟那位范教授也专门找他了解过宁清。 不同的是周敬学并没有将宁清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说给两位教授听。倒不是因为两位教授没给礼物，主要还是陈泽良本就是这次数学建模大赛的名誉评委之一，那些想法本就是宁清要在这次国赛中用到的内容，不适合提前公布。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周敬学找到宁清的时候，那位范教授也在。 …… 范思汉是来告知宁清验证结果的。 是的，这位罗格列大学的范教授最终选择了暂时辜负他在瑞恩的学生们，选择了在京汉大学验证宁清解决宁氏猜想这一难题思路的正确性。所以在宁清忙于参加数学建模国赛的这三天，范思汉也没闲着。 整理宁清的思路，然后编写代码，编程，并提交给京汉大学的超级计算机进行验证。现在结果出来了，计算机已经证明了宁清的方法是正确的，很轻松便推算出了d0的存在，证明了c有一个最小取值。 这也让范思汉颇为激动。 他亲眼见证了一个世界级的难题从提出到解决的全过程。而且从他得知这个命题到命题被解决仅用了大概十天。 “宁清，你的解法是正确的。计算机已经验证通过了，你真是个天才。” 当范思汉冲进宁清的房间里便用咏叹调的语气赞叹着。 正在听宁清讲解这次参赛论文要点的余宏伟有些二张摸不到头脑，看着范思汉夸张的表情，只觉得这位在国外任职的教授脑子大概是有些毛病。尤其是当看到宁清脸上半点激动情绪都欠奉的时候。 宁清也的确很难激动起来。 毕竟那是早已经被无数数学家验证过无数遍的问题。如果计算机验证不通过，那才会让他震惊。 所以他只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范教授。” “你不激动吗？”范思汉有些意外。 “嗯……”宁清想了想，然后咧开嘴展现了一个笑容，很敷衍的感慨了句：“其实很激动的，不过之前想出这个过程的时候已经激动过了。当时我就认为这个方法肯定是正确的。” 宁清的态度让范思汉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在一个高中生面前显得自己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多少有些让心高气傲的人感觉难堪。 好在适时赶到的周敬学缓解了房间内的尴尬。 让周敬学满意的是，刘晓涵此时恰好不在，这就很好。 “诶，范教授也在啊。” “周老师。” “不敢当，不敢当，对了，宁清啊，下午能不能抽点时间出来，我带你去见一位朋友。” “额？周老师，很重要的朋友？” “嗯，很重要，去见一面，对你也没坏处。” “那……行吧。” 062第1次接触 宁清虽然答应时语气有些勉强，但其实内心很痛快。倒不是真的很闲，主要还是宁清不太想跟范思汉继续讨论数学问题。宁清当然知道陈老院士是希望他能多跟范思汉交流的，更知道这两位对他的殷切希望。 但正如他跟刘晓涵说的那样，他是不可能在数学方面花费太多精力的。更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再一头栽进数学的天坑里浪费四年。用一个命题吸引类似于陈院士这样得大佬注意，只是一种快速达成目标的方式。 再未来学科选择这种事情上，宁清是肯定不会再数学院厮混的。 换句话说，他必然会做一个渣男。所以现在最大的慈悲就是暂时不跟这位范教授交流太多，毕竟那样太伤感情。毕竟当学术方面的渣男跟男女感情方面的渣男不太一样。 伤害了女孩的感情，以后可以从此相忘于江湖。但把教授们伤害得太深了，未来又要用到人家的时候，会太尴尬。 数学是基础学科，更是科研工具，指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用上。说不得还需要这些老教授能利用自身影响力为他希望达成的目标摇旗呐喊，甚至投入精力去研究他提出的一些框架性东西。 比如在地球上大数学家宁为利用同构法设计出了人工智能多领域的数学基础。宁清学过不少，但并没有深入研究。在天蓝星上如果需要用到这方面东西的时候，宁清能做的只是提出一个大概的思路跟纲领性的引导文件。 具体的研究过程跟最终需要的成果，自然还得是交给那些一条心希望能在数学方面有所建树的数学家们来完成。所以关系不能太差，最好还能一直保持那种暧昧的关系。 所以宁清跟周敬学一起出发时心情很愉悦，甚至一度忽视了这位周老师稍微有些复杂的表情。 “周老师，今天这是去见谁？” 车上，宁清随口问了句，换来了周敬学审慎的回答：“还是先保密吧，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只能说是位很有本事的人，甚至用永汉的传奇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个回答让宁清颇为意外。 他本以为是教育系统内的某位老师看中了他，想要虎口夺食。比如自青大学的某位教授动了惜才之心，然后找到周敬学想把他带去聊聊。这种故事在地球上可不算新鲜。 但从周敬学的回答，宁清能判断出周老师带他去见的肯定不是自青大学的老师。当他认不出名字的高档汽车驶入京州一处幽静的别墅区时，宁清也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态。 传奇人物，很有意思。 …… “刘总，你好。宁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汉威集团的董事长，刘志莘先生。” 独栋的别墅门口，周敬学很客气的为宁清介绍了迎出门的中年男人。 宁清看着眼前眉眼跟刘晓涵有三分相像的董事长，略微思考后便坦荡的伸出手：“你好，刘董事长，没猜错的话，你是晓涵爸爸？” 刘志莘嘴角咧开，然后笑容荡漾到整张老脸，笑道：“哈哈，一眼就被看出来了？我还想能保密来着，没错，我是刘晓涵的爸爸。” 很爽朗的回答，不过男人把“刘”字咬得极重。 宁清也笑了起来，很礼貌的说道：“晓涵爸爸好。” 表现得很淡定，但其实少年心里多少是有些讶异的。虽然他知道刘晓涵的家境肯定不错，但没想到竟然会不错到这种地步。 怎么说呢？ 汉威集团在华夏的地位大概就相当于地球上的华为，甚至比华为的影响力还要大那么一丢丢。因为汉威集团的产品几乎涉及到了基础互联网的方方面面。用官网上的介绍便是，汉威集团一直在探索未来互联网的底层逻辑。 除了生产各类基础类电信产品跟通信消费者业务外，汉威集团甚至是最早开始布局移动互联网的科技公司之一。 这也让汉威集团曾在移动互联网上时代抢到了不少先机，曾最早推出过适应移动互联时代的智能手机产品。宁清现在使用的手机就是汉威集团生产的辉煌系列手机。但也正因为汉威集团抓住了先机，所以这个世界的汉威集团也更早被瑞恩联合这个世界的一票小弟进行全方位打压。 甚至可以说是比地球上华为正在经历的更让人无奈的打击。 芯片禁售早早就已经开始了，甚至更为严格。不止是不允许其他公司代工，更是早早就开始限制瑞恩以及使用了瑞恩相应技术的公司成为汉威集团的上游供应商。并开始对汉威集团各种产品设置贸易壁垒。 大概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跟永汉共和国没有服软，所以其他制裁措施还有很多，比如不久前瑞恩政府刚刚放出风声，将考虑发布政策以制裁除瑞恩以及文件中罗列出的盟友外所有跟汉威有商业往来的公司。 更可怕的是，汉威集团还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缔造的。所以周敬学说眼前这个男人是永汉共和国一个传奇还真没错。宁清更没想到刘晓涵能有这么一个爹。 现在回想起来，宁清只觉得刘晓涵这丫头在学校里过分低调了。明明是个公主，却活得跟个普通人似的，不然他这时候也不会如此惊讶。 就在少年脑子不停转圈的时候，刘志莘已经不想再跟眼前的少年打嘴皮子官司了，满面春风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敬学，客气的说道：“周老师，今天我打算好好招待宁同学，先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晚上我会安排人把宁清送回金汉大学的。” 好在周敬学已经习惯了。 那天在派出所，陈老院士也是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把宁清跟刘晓涵给领走了。他相信刘志莘已经把这些事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所以根本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总不能说他这个老师能让老院士带走人家的闺女，却不敢把宁清留在这里。 只能看向宁清问道：“宁清，那你就先在这里跟刘总聊聊？” “好的，周老师，其实我也挺想跟晓涵爸爸聊几句。” 宁清的回答多少让周敬学感觉到三分欣慰。 063传奇对传奇 别墅客厅是标准的中式装修风格，厚重的木质沙发算不得舒服，但宁清得承认这种环境其实很适合谈话。不算舒适的沙发，能让人的注意力更长时间保持集中。 更给面子的是摆在宁清面前茶几上的茶水，是眼前这位传奇级的董事长亲自泡的。虽然泡制的方法简单粗暴了些，就是随手抓了些茶叶，丢到如同水晶般的透明杯子里，然后直接倒上热水，没有半点美感，但能享受这样一杯茶的人显然不多。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宁清知道这样一位大人物专门抽时间来给他泡茶，肯定不是闲的蛋疼。所以他表现得很悠闲，起码就目前来说这位大人物的时间肯定要比他更宝贵。 果然，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刘志莘先开口找起了话题：“宁清，这名字不错。这些天我跟不少人聊过，都对你赞誉有加，这让我很好奇，所以动了念头专门请你来聊几句，冒昧了。” 宁清笑了笑，答道：“其实我到是无所谓，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时候还能放下生意上的事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个回答明显让刘志莘感到意外，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做生意嘛，无非是赚钱，我钱够多了，所以想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宁清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般，感慨道：“不不不，那是一般的生意人。生意做到汉威集团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止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任何生意一旦跟国运绑定，就算你不想往前走了，也会有无数人绑着你往前走。更别提你还担负着数十万人的生计。 像你这样得企业家，一般会把许多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背在自己身上，更别提你还是汉威集团的创始人，据说还是白手起家。别说你不想让自己创办的企业成为正儿八经的百年企业。” 刘志莘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这特么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话？ 沉吟了片刻后，刘志莘才答道：“也不能说是白手起家，涵涵的爷爷曾参与研究过永汉第一代计算机，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不过还是别说我了，听涵涵说你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却不想往数学方面发展，为什么？” 宁清淡定的答道：“既然晓涵已经把这都给你说了，应该也告诉你了我得想法。其实就是那个理由，好不容易能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我想做些能改变世界的事情，且我不认为埋头做研究能改变这个世界。” “哈哈……”刘志莘洪亮的笑声瞬间充斥在宽敞的客厅。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其实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我总不自觉把你当成一个具备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所以听到这个理想就觉得很有趣。改变世界，哈哈……，你觉得我改变了这个世界了吗？” “改变了，但不多。”宁清看了眼对面笑得正痛快的男人，言简意赅的答了句。 寡淡的一句话，却让刘志莘完全收了笑容，然后用古井不波的语气说道：“请指教。” 宁清说道：“前段时间网上关于汉威集团的报道很多，我仔细研究过，目前的情况就是你们被外国人欺负了，然后无能狂怒。你期望能通过购买瑞恩的韦斯特芯片股份，投资卢耀共和国的罗斯电讯来挽回颓势，甚至不惜大幅度给让利给这些外人。说白了，就是妥协，对吧？” 刘志莘偏了偏头，不可置否的答道：“怎么？你有别的好办法？” 宁清随口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做生意我不懂，但从人性上分析我觉得这次汉威怂了，以后也别想站起来了。有那个钱指望那些人去游说瑞恩政府，不如自己玩。” 刘志莘被气乐了，反问道：“自己玩？凭什么自己玩？你知道一块小小的芯片，有多少技术专利属于别人？不谈芯片，你知道芯片上游企业有多么庞大？你知道一个成熟市场禁入，对一个国际性企业来说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真知道。但再难，有你创业那个时候难？” 宁清的语气依然平和，然后主动转移了话题：“这也是我不愿意做数学研究的原因了。我希望能用自己的理解，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比以前变得好一点点。” “愿闻其详。” “我想要做得事情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得，需要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比如打碎瑞恩合众国的脊梁，把海岸线向外推三万里，让瑞恩的海岸线成为永汉的后花园；比如我想让这里发出的所有声音，全世界都得认真倾听；我想看永汉一声令下便有万邦来贺；我想永汉人走到哪里都是一等公民，无人敢惹；我想这颗星球普天之下莫非汉土，鞭之所向，万民噤声。” 客厅里开始长久的沉默。刘志莘已经意识到眼前这孩子大概是个疯子……当然天才跟疯子本就是一线之隔。 这也导致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大概是知道此时刘志莘此时情绪复杂，宁清便自顾自的又开口了：“当然要做到这些，总得从小处着眼。先得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有了钱才能让志同道合者变得多多的。有钱才能提高永汉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以及对民族归属感，才能有对外征服的基础。 我有一个小想法，你刚才说汉威集团的基础技术受制于人。比如芯片，巧的是我对这些恰好也有些研究。在翻阅了许多资料之后，我觉得有个方向可以试试，可以归类为硅碳异构的三维芯片技术。具体的技术细节我因为没有亲自做相关试验，所以无法提供你。 但我通过计算，能大概确定所需材料的各项参数比例。同样，通过查阅近些年相关研究的论文，我有些不太成熟的制造方法，包括在碳纳米管内外壁绘制电路，以及催化生长技术。如果你想拆穿我得妄想，我觉得可以投点小钱，收购一、两个实验室，随便验证一下。” 064搏1个机会 “你在蛊惑我去相信一个疯狂的年轻人。” “不，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选择，跟你从前所有选择没什么不同。无非是我太年轻了，在成年人的视野看来，我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而已。” “你既然能猜到我得心态，为什么还把这些话说出来？”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跟其他人不一样，起码你还敢对瑞恩那帮强盗说不，我喜欢跟骨头硬的人打交道。”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不客气，想利用别人之前，都会选择先说几句好听的。” “伱想利用我？” “不然呢？总不能是为了当你女婿，吸引你的注意力吧？你懂得，年轻人的爱情受荷尔蒙的影响太大，靠不住的。能绑定利益关系总比联姻更靠谱。” “……” …… 之前刘志莘通过无数资料以及相关人士各种描述，给宁清建起的侧写已经完全崩塌。显然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那些人口中描述的模样。又或者这個年轻人刻意针对不同的人，建立起不同的印象。 比如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大概是狂妄的自信以及似乎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度，还有在这种自信跟气度支撑下的针锋相对。 疯子不可怕，就怕疯子不但有理智，还特么有能让共和国都认可的才华，敏锐的观察力跟超乎寻常的想象力。 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换了谁对上大概都会无话可说。 “好，好，好，利用我，利用汉威集团……很好，宁清，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狂妄的年轻人。”半晌，刘志莘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终于换到宁清笑了，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把年轻去掉。我知道，凭我在这里说几句话，一位成熟的董事长肯定不可能相信我，毕竟即便是验证我说的那些东西，起码的投入好几个亿。不过我有个小建议，能让汉威集团不花一分钱，让别人来帮你验证我刚刚说的话。” 听到这句话，刘志莘立刻来了兴趣，答道：“哦？你说说？” “很简单，汉威集团不是想收购韦斯特芯片的股份吗？我相信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汉威集团这个时候肯定有谈判团还在瑞恩，你带着我一一起去趟瑞恩，随便给我安个家里亲戚的身份跟韦斯特负责技术的谈判人员见面，然后你等着看他们的反应，大概率能让你下定决心。 浪费几个亿投建实验室，然后招专业人士做事的确是太孟浪了。但帮我搞定签证，花费一张跨国头等舱的机票钱就能验证的事情，想来对于汉威集团的董事长应该根本不叫个事。哦，对了，还得负担我在瑞恩的所有开销。” 宁清很淡定的开口说道。 这对于刘志莘来说这的确是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事情。但刘志莘莫名的看到眼前老神在在的宁清却有种莫名的恼火。 于是这位掌握着十多万人命运的大佬抬起一只手，在膝盖上规律的敲打，直到心绪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去捣乱的？万一你破坏了这次对于汉威集团极为重要的谈判怎么办？” 听到刘志莘这番话，宁清咧开嘴笑了，笑得还很肆意：“哈哈，刘叔叔，你们这次谈判还需要我去捣乱？真的，没人比我更懂瑞恩人。如果他们不借这次机会让汉威集团脱层皮，那就不是瑞恩人了，尤其是他们还能把所有责任甩给瑞恩政府的时候。 说是自救，但人家现在肯定是把汉威集团当冤大头宰呢。你就是再想卑躬屈膝，大概也不会同意他们现在开出的条件。除非你愿意放弃汉威集团的决策权。但你可能放弃吗？面对现实吧，带着我去了，说不定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搏来一线转机。” 这番话，宁清说得很不客气也很笃定，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分析。除了因为这个世界的瑞恩政府思维模式跟历史与地球上那个自称人类灯塔的国度太过相似之外，更因为此时刘志莘竟然还会选择呆在京州，他的面前。 但凡韦斯特芯片给了刘志莘一点点念想，作为掌控全局的大佬这个时候大概率应该还呆在瑞恩随时准备敲定这次事关汉威集团未来数十年发展的重大收购案。 到不是说汉威集团其他高管担不起那个责任，而是再这种汉威集团命运抉择的重要时刻，他不相信作为一位掌控欲极强的创始人还能安稳的呆在大后方。 只是宁清气定神闲的态度再次刺激到了刘志莘。 这位见多识广的大佬冷笑了一声道：“瞎猫碰到死耗子？很有趣的说法，你也知道你现在最多只能算一只瞎猫？” 宁清瞥了眼刘志莘，痛快的点头道：“没错，我现在还真就只能算一只瞎猫，但那是因为我今年才十七岁。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不够深入。这趟瑞恩之行后，我得眼光将可能比你更明亮。你是成年人了，别想着言语拿捏一番我，要答应就痛快一些。 别玩先让人失望，然后再给人希望那一套。对我没什么大用。毕竟哪怕这次你不带我去瑞恩，明年我也能以国赛第一的身份代表永汉共和国去瑞恩参加世界数学建模竞赛。无非是到时候接触的人不太一样。但我想做得事情，依然可以做，只是那个时候汉威集团就拿不到第一手好处了。” 刘志莘神色显得愈发严肃，然后很突然的笑了，指着宁清说道：“十七岁？很好，小子，现在我以一个父亲身份问你，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没对我闺女动任何心思？” 宁清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过很快便回答道：“无聊！” “呵呵……好，那就这样，如果你这次真拿了国赛第一名，我就带你跟涵涵一起去瑞恩一趟。如你所愿，不管结果如何，这次去瑞恩的所有费用都由集团来承担。” “能不能加一条？” “什么？” “如果我成功了……” “行，如果涵涵要跟你，我不反对。” “刘叔，别闹，我是说如果我成功了，这次我帮了你，你以后也帮我。” “别太过分，我都不反对女儿嫁给你了，你特么还要我怎么帮你？走，叫上涵涵一起吃饭去！” 065我骄傲了吗 当刘志莘突然出现在刘晓涵面前时，可以想象小姑娘有多惊讶。 这里是京汉大学的东门，正对着一条热闹的街道。来接刘晓涵的高级轿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刘志莘则没有做任何掩饰，大大方方的站在校门口，直到看到刘晓涵，很亲昵的抬起手在女孩头上揉了揉。 “爸，你怎么突然来京州了？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国外出差吗？” “哈哈，知道你出息了，参加了国赛，爸爸肯定要回来看看嘛。走，爸爸今天带你去吃大餐。” “哼哼，你才不会放下事情，专门从国外回来请我吃饭呢！肯定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话说的，你哪次想爸爸了，爸爸不是马上放下工作回家看伱？哎，别在校门口聊了，走，我们先上车。” 这就是名人的烦恼了。 虽然刘志莘一向很低调，如果是到某个乡镇闲逛，估计没人会认出这位身价百亿的富豪，但作为永汉共和国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在京汉大学门口还是有被认出的风险。 于是刘晓涵从善如流的跟着老爸上了车，打开车门后，更惊讶了。 “宁清？！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刘晓涵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宁清，又看了眼已经主动走到副驾驶的父亲，大脑开始宕机。 “今天刘叔叔请我去了喝茶，其实来接你前我们一直在闲聊。”宁清很诚实的说道。 刘晓涵的目光挪动到慈祥的老父亲身上，刘志莘讪笑着说道：“先上车，到了吃饭的地方再说。” …… “到底怎么回事？” “你爸慧眼如炬，看出我天赋异禀，想让我帮他个小忙。” “呵……宁清，你认真的？” “真的，你爸希望能邀请我去瑞恩参与汉威集团跟韦斯特芯片的谈判工作。” “谈判？你还懂谈判？” “略懂。” “真是他邀请你？” “当然，本来是不太想答应的，不过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帮这个忙。你不用太感动，其实我也挺想出国看看，而且这次出去的费用你爸全包了。” “好，就算是你懂商业谈判，我爸的公司也的确需要帮助，但刘志莘先生是怎么知道你懂的？又怎么能确定你能帮上忙？” “大概因为刚刚的谈话，让刘叔认可了我得实力。” “那么他为什么要找你谈话？” “这個问题就真的触碰到我得知识盲区了，得问你爸。” “爸……” 正因为后排两个年轻人无厘头的交流而眉头直跳的刘志莘，听到这声情绪饱满的呼唤，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严肃的说道：“咳咳，你因为他一句话都想要放弃学习了这么久的音乐，我当然要来看看这小伙子有多优秀。这没毛病吧？” “爸……” 华夏语言最神奇的地方莫过于，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语气不一样，代表的意思也完全不一样。 第一声“爸”是探究的语气，虽然情绪很饱满，但针对性不强。 第二声“爸”则是嗔怪的语气，声音更大了些，连续几个转音，阴阳顿挫中还带上了一丝怒意…… “嗯……你们先聊。”说完，刘志莘回过头，颇有深意瞪了宁清一眼。 “别怪叔叔，换了我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也会紧张的。总不能被一个无能的臭小子给骗了。” “呵……宁清，你什么意思？我看上去很傻对吗？” “不是傻，而是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这世间人心可以有多险恶。” “宁清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同年的，对吧？我是5月，你是2月，你也就比我大三个月吧？” “但你是学音乐的，而我这些年都在研究数学。学音乐的在你这个年纪大都很单纯，但学数学的不一样，心思会很复杂。一个问题，需要从无数层面去考虑，去抽象，尤其是需要极强的逻辑思维能力。 所以如果你是我女儿，当你跟一个心思缜密的数学天才交往，我也会很担心。真的，这样的人一旦起了恶念有多可怕，我都不敢多想。尤其是你还有亿万家财可以继承的时候。” 宁清这话让刘晓涵抿了抿嘴，随后很诧异也很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孩反问道：“交往？” 宁清笑着耸了耸肩，道：“我们当然知道没有，但你爸爸不清楚，所以他害怕这种事情正在发生，能理解吧？” 刘晓涵摇了摇头，说道：“真不太能！另外宁清同学，你刚才不会是在形容自己吧？” “当然不是，我从来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以前如此，以后皆然。”宁清认真的答道。 …… 老刘请吃饭自然不会小气，安排在一家京州的私房菜馆，虽然只有三个人但点了一桌子菜。 好在宁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是把菜品吃的七七八八。 一顿饭也顺便让宁清大概了解了老刘家的教育模式。只能说女孩没成长得骄纵不堪，大概还是留在海州陪读那位妈妈的功劳。这位当爹的，最多也就是闲暇时跟小丫头灌灌人生鸡汤。当晓涵同学冷着脸的时候，恨不得能予取予求。 饭后老刘又殷勤的把家里小公主送回了京汉大学，宁清也顺便搭了趟顺风车。 站在京汉大学的小招待所门外，已经感受到一丝寒意的宁清刚想走进去，却被晓涵同学叫住：“喂，别跟同学跟老师说我爸是刘志莘啊。” “呼……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不过周老师肯定是知道的。下午是周老师带我去你爸那儿的。” “啊？” “你怕什么？我觉得周老师应该不会找你借钱的……” “你……” “开个玩笑。好了，其实你爸是谁真没那么重要。就好像我爸比我妈大了五岁，我也从没为他骄傲过。上一辈的辉煌无非就是让你的起跑线比别人靠得更前而已…… 好吧，我得承认，你的起跑线甚至可能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人的终点线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要有心理负担，大不了你以后朝后跑……其实还是玩笑……下句话是认真的，请别自卑，我以后如果有孩子，起跑线会比你靠得更前，真的。” “噗……”女孩最终还是没能绷住，笑出声来。 066高中生 就在宁清跟刘家人一通胡侃的时候，他们这一组的竞赛论文已经被重点关注。 不过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一般情况下高中生的竞赛论文并不会在这项赛事中引起太多重视，但双语一种今年的情况显然不一样。先不说宁清已经被这次大赛评委组特邀专家重点关注，光是他们在预算赛中不输于大学生组的论文质量，就足以让他宁清带的小组脱颖而出。 最重要是，这次宁清挑战的是最后那道特别命题。 说来也有趣，每年国际数学建模竞赛正式开赛前,圈内都会传出消息，今年会取消最后那道特别命题。每次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且组委会从来都不会否认，但每年最终题库公布的时候，那道自行发挥的压轴题却赫然在列。 这些年也就开始默认这是组委会玩的小心眼。但话又说回来，更新题库的操作太简单，如果真要删除某道题,也不过是组委会一念之间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了,依然还没有人在这道题上出彩过。 今年的情况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诸多评委在看到一个高中生竟然在选题时便开始放飞自我后,大都沉默了。呵呵，高中阶段就已经想着学术创新了，这等到了大学还得了？这是要奔着直接跳学到研究生去的。 最后一道题魔咒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从这项竞赛举办到现在，每年国赛都有孩子不自量力选择最后一道题，但很难拿到高分。因为这道题除了考虑专业知识的深度之外，还同步考验知识的广度。对于学生综合素质要求极高。 哪怕是一般的博士生，都不太能拿捏得好自行设计类似的问题。 更别提数学建模竞赛举办的初衷是为了锻炼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就要求这道题目的设计还得是对现实有指导意义的。 象牙塔里的学生来没来得及接触社会，哪怕是某个学生天赋异禀,学术研究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但再结合现实方面也绝对存在短板。 所以绝大多数的评委在看到宁清的选题之后，大都觉得很可惜。 不过等到完整看完宁清的文章之后,许多评委更沉默了。 怎么说呢……这特么竟然是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内容？ 就真的很过分,一個高中生不但给世界无数金融精英们设计了一套完整且能够最大程度释放流动性的创新金融运作模式,甚至还很贴心的在论文中提出了几种可能触发风险的情况,自行设计了预警线,并给出了详实的计算跟证明过程，以及数学模型。 懂不懂金融的专家审核团在看完这篇论文后都沉默了。 对于不懂金融的评审团专家来说,其实很难判断出宁清创造出的玩法能不能真的推行。纯粹钻研学术的专家，很容易便能看出宁清设计的金融模式中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道理也很简单，这种等级的竞赛邀请的都是学术圈的大拿做评审。今年关于经济方面的问题比较多，自然也有懂经济的大佬。他们当然能轻易看出从宁清提出的担保证券凭证开始，就已经开始完全将资产运作的抵押物模糊化了。 说得更通俗些，银行将各项贷款业务打包然后售卖的时候，每一笔交易都是有清晰的底层标的物的。购买者是能从那一堆的合同中，找到具体是谁贷了多少钱。 但金融机构将购买到的债券进行二次打包的时候，交易的底层标的物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化了。债券的债券对应的是哪些贷款合同，根本查无可查。更别提宁清的这套玩法还设计了极为复杂的评级模式。 对于金融机构而言，如果要对这些债券的质量进行分级，肯定就不可能将从银行购买的债券统一打包进行二次售卖，而是要将从银行买到的这些债券给拆散了，重新打包。 毫无疑问，这种玩法如果真的被允许，只需要运行一段时间，打包售卖这些证券的金融机构大概自己都弄不清楚他们卖的是些什么东西,甚至根本算不过来其撬动了多大的资本,可能会造成多大的反噬。 更别提资产评级中蕴藏这巨大的金融道德风险。对于专业的资产评级机构来说，如果只有一家,形成垄断肯定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但如果有多家相互竞争，那么某一家秉公执法，在无法对底层标的物进行确定的时候，每次评级都是高风险，久而久之，这些金融机构肯定会对这样得评级机构敬而远之。 如果评级机构不做审慎审核，得过且过，把风险极高的这些担保债券凭证定义为中风险甚至低风险，就会让市场对整体的经济形势产生误判。并直接导致理论上设计的各种预警线全部失效，让人们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表现得更为迟钝。 如果在搭配上宁清在论文里提出的信用违约掉期概念，那就更恐怖了。因为当监管层因为评级系统而变得麻痹，做空者在金融出现危机的关键时候大肆买入这种保险，当大批的不良贷款出现时，诱发的金融灾难将是毁灭性的。 最让这些懂经济的教授们无语的是，宁清设计的这套玩法，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投资手段，完全是为投机者设计的一套杠杆玩法。 可即便如此，真要说这篇论文写的东西完全没用，又是不中肯的。毫无疑问，对于无数金融机构而言，这些设计是一针强心针。能够最大程度的释放流动性，让资本市场变得更加活跃。 想想看吧，当这套规则允许金融机构用几十亿的资本撬动百亿甚至千亿规模的资产收益，谁特么敢说这套金融创新不够合理？ 这种情况下，评委会内部开始出现分歧自然也是极为合理的。 事实上，就在周敬学接了宁清去跟刘志莘会面的时候，评审团的几位经济学家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 “太疯狂了！这是想干什么？谁家的金融体系敢这么干？这是严重脱离了实际，如果大家都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杠杆，最多几年时间，整个国家经济都得被玩崩了！” “洛教授，你这话就是危言耸听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到觉得这个思路很新颖啊！当然，风险是大了些，但金融的本质就是低风险低收益，高风险高收益。对于愿意承担高风险的机构而言，这套规则我觉得设计的很合理，很前沿。” “不是，老陈啊，这次我站洛教授，则还是高风险高收益的问题吗？这是把整个金融体系赌场化，如果真要施行的话，那大家都别干活了，都一头扎进去玩金融算了。” “哈哈，也不能这么说，郑教授。是，这篇论文设计的这两套规则的确是有这么点意思。但人家在论文里也给出了解决方案嘛。不但设计了一套预估风险模型，而且还着重点出了对监管层的要求。” “是啊，我觉得吧，这套体系能最大程度的释放流动性，让资金运营的效率更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洛教授跟陆教授的想法也得重视，如果贸然施行风险的确是大了些。至于如何控制风险，倒是值得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我到觉得这对博士生来说是个很好的研究课题。” “咳咳，众位，我说你们先别争了。提醒一句啊，咱们是竞赛的评委，而且这篇论文是三个高中生的竞赛作品，大家讨论的方向是不是偏题了？我们应该讨论这篇论文的质量而不是能不能施行吧？” 一句话，让整个评委团安静了下来，然后开始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这个事实就让人很尴尬。刚刚几个人为了一篇高中生的竞赛论文吵起来了。吵的内容还不是论文质量，而是论文的内容是否适合推广。 虽然说数学建模竞赛是要面向现实的，组委会给出的题目也是解决实际问题。但竞赛本身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这些学生能解决实际问题，而是旨在锻炼他们的理论结合实际的能力。 从这一点说，宁清团队的这篇论文已经远远超过了竞赛本身的要求。 因为哪怕反对这些措施的教授，也是看到了这篇论文涉及到的金融创新是真有实施的可能。 反应过来后的教授们，画风也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哎，啧啧啧，高中生啊！我觉得陈教授刚刚说得对，这样得高中生思想肯定是有问题的，反正你们自清大学肯定是看不上的。不像我们京汉大学，教育学生的理念就四个字，有教无类。回头来我们京汉大学接受几年教育，孩子的想法差不多应该就没那么激进了。” “郑泽兵，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京汉的教育理念是有教无类？是，我不看好这些高中孩子在论文中提出的金融创新理念，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得担负起责任来，给他们一个机会来读我得直博，十年的时间足够我重新树立他们的三观了。这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去京汉，他们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分别代表京汉大学跟自清大学的两位教授开始争论时，国内诸多教授都懒得开口了。抢不过，根本抢不过。国内两所超级高校的名声可不是盖的，除非是学生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国，否则当这两所高校同时抛出橄榄枝后，大概也没另一家学校有资格去争了。 更别提人家言语中的意思还是打算直接给这些孩子直博名额，大家就更没得玩了。 不过现场的专家到也不全是教经济的。 “哎，老郑，老陈，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好的苗子去学什么金融？你们都别想了，我听说陈老院士都已经把这支队伍里最出色的孩子给预定了。以后得去数学院。” “陈老院士？”郑泽兵狐疑的看了眼说话的那位教授。 “陈泽良，咋了？老郑啊，你还敢跟陈老抢学生？”教授打趣道。 郑泽兵撇了撇嘴道：“那到不敢，不过陈老想招学生也得遵从孩子自己的意见，说不定那个宁清不想学数学呢？” “这话到是没错。不过有个事你大概还没听说吧？这个孩子提出了一个数学难题，把最近从国外回来办讲座的范思汉教授都难倒了。陈老跟范教授都认为那小子提出的这个数学问题是世界级的。这还没完，那小子就趁着这次来京州参加竞赛这么几天功夫，自己又把那个数学问题给解决了。 本来吧，那位范教授早几天就要回瑞恩了的，就是因为要验证这个问题的结果是否正确，所以这些天一直呆在学校里做问题的补全跟验证。正好这两天出了结果。你说就这情况，你们还想跟数学院抢人？还是别报希望了吧？嘿嘿，人家的数学天赋才是真的高。” 听了这番话，郑泽兵愣住了。 付海权只是把宁清在初赛时的论文转发给了他，然后两人通了个电话，他又大概了解了宁清的情况。但老付还真就没跟他提过宁清提出一个世界级数学问题这种事。 永汉竟然出了这种天才人物？ 此时被震撼到的当然不止是郑泽兵，事实上听到京汉大学数学院这位教授的话，所有人都处于宕机状态。这次建模国赛的评审团专家们大都来自于各大高校的知名教授，也有些一线的工程师，但不多。 但不管是知名教授还是一线的工程师都属于永汉绝对的高知人群，对于陈泽良老院士在永汉共和国乃至世界数学界的地位心里都门清。 一个高中生参赛队伍能写出刚刚那篇论文，已经很让他们想不通了，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都不为过。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然还提出了一个能让陈老院士都认为属于世界级的数学问题。 这便也罢了，但还是这个高中生，竟然就趁着来京州参加国赛这几天，顺手还把自己提出的问题给解决了。 不管从哪个层面看，这属实都有些过分了。 高中生？！ 067影响波 “喻教授，厚道点行不行？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就别卖关子了吧？这个小家伙到底提出了個什么问题？你拿出来说说，也让我们看看当不当得起世界级数学难题？”郑泽兵在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冲着这位数学院的教授说道。 一方面是好奇，更重要的是郑泽兵还真舍不得把这么一个几句创造力跟想象力，基本功还扎实得不像话的学生给放走。 “行,我把问题说出来也让你们死心。宁清提出的这个问题既可以说是一个几何学方面的问题，同时也跟计算机科学息息相关。大家设想有一个高维的凸体。这个凸体可以是三维，也可以是高维的。现在我们要将这个凸体分为完全相等的两个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在平分这个凸体时其切面有没有一个最小的曲面面积？如果有，那么这个最小曲面面积是多少？各位思考一下吧，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但能对研究高维凸形有极大帮助，还能让我们更清晰的理解高维凸形的结构。应用在计算机领域,也能解决不同随机采样算法的排序问题。” 话音落下，评审团的教授们再次陷入沉默。数学本就是门抽象的学科，而一旦涉及到高维，更能体现出那深深的恶意。尤其是对于非数学专业的学科而言，对于题目的理解都是千差万别，更不要说着手解决了。 听过这个问题后，再回想这篇论文，突然便觉得索然无味。争到了又怎么样？这样的学生其实不好教啊！ 想想吧，作为导师，学生提出一个能让人灵魂震颤的问题,自己却没法给予半点帮助……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几年下来若是每次都如此，对于导师自信心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科研跟修道其实没什么两样,道心乱了，指不准这辈子也就一事无成了。 沉默半晌后,还是有位数学教授不死心的问道：“喻教授,刚刚你说这个问题宁清自己解决了？确认了吗？” “不然呢？哎……反正那位范教授已经做了验证,说是这个问题已经完美解决了。不过那孩子好像还没动笔正式开始写论文。先说好了,陈老院士是打算先把这个问题在数学界公布出去。这之前大家先内部讨论就行了,别到外面去瞎说。” “散了散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竞赛最后那道题本就是考验学生对数学建模的创新应用，要我说你们都是先吃萝卜淡操心，这些工具用不用是咱们这些老学究能左右的吗？先别提论文里提出的金融工具适不适用，你们就说创不创新吧？” “哈哈……就是，审论文了，说不定今年还有好苗子能给我们惊喜呢？” …… 同一时间，陈泽良也通过内部系统调出了宁清这次的竞赛论文。对于宁清的选题，陈泽良还真没什么意外。在这位院士看来，宁清敢于挑战最后这道压轴题才是正常的。 以宁清表现出的水准都驾驭不了这道题目的话，那以后的数学建模竞赛还真就不需要把这道题纳入题库了，完全没有意义。 花费十分钟看完了宁清的竞赛论文，陈泽良只感觉心里五味成杂。 第一感觉大概是跟自清大学那位陈教授差不多，总觉得这篇论文着实不太正经。虽然说金融这个行当的确是需要应用数学做基础的，但设计金融工具显然已经超出了应用数学本身的指导范围。 所有数学技术方面的演算，以及风险预估模型，都根本不可能还原这些工具本身的风险。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学术问题，而是一个资本趋利性甚至人性的问题。 陈泽良都不知道为什么宁清会论述这个选题,这根本不是一位纯粹的数学家应该考虑的问题。 恰好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不等陈泽良应声，范思汉便走了进来。 “陈老，还在忙呢？” “嗯，在看这次竞赛的论文。对了，你跟宁清交流的怎么样？” “哎，别提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正经跟他聊正事呢，他就被那个什么一中的带队老师接走了，说是拜会一位在京城的朋友，我等了大半个下午也没见人回来。我这边还得赶着回瑞恩呢，欠了一堆的课，学校都发函来问我情况了。” 提到宁清，范思汉长叹了一声说道。 “哈哈，这有什么？你不是拿宁清那个问题，请到假了吗？再说了，只要这孩子在京汉，明年你回来了想见面的机会很多。对了，刚刚正在看他这次竞赛的论文，你要不要看看？”陈泽良笑了笑，说道。 “哦？我看看。” “就在我电脑上看吧。”说着，陈泽良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范思汉直接坐了过去，陈泽良则坐到了办公室待客用的沙发上，靠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 就这样办公室恢复了安静的氛围，大概半小时后，陈泽良突然听到“啪啪”声，然后睁开了眼睛，便看到范思汉正拍着大腿。 “这是？” “陈老，这构思绝了。您说说看，这个世界难道真有生而知之的人？没正儿八经的在金融市场上打过转，没深入了解过那些券商、基金最底层的需求凭什么创造出这种金融工具？您信不信？这篇论文问世之后，瑞恩整条罗福街的精英们都会为之疯狂！” “这篇论文影响力会这么大？” “只会比我想象中更大！我跟那些人有过比较深入的接触，主要是跟他们雇佣的数学家一起用倒向随机微分方程跟分线性k公式，尝试建立一套金融市场的期望数学模型理论。我当然了解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这套金融工具，能发挥的威力太大了！当然，如果风险模型失效，带来的连锁危机也会很大。但不管如何，这绝对能让无数金融人为之疯狂。” 听了范思汉这番话，陈泽良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去：“这反而是我担心的。这孩子，留给数学的心思怕是不会太多啊。算了，不说了，你要回去就订票吧。这次我也不留你了，上次我得建议依然有效，你好好考虑一下。” 范思汉点了点头，随后很郑重的承诺道：“好的，陈老！” …… 宁清的论文在评审组闹出的风波暂时还没传递出去。在竞赛结果被正式公布之前，论文的内容还是得暂时保密的。不过这本就是项国际赛事，赞助商中本同样有着国外企业的身影。 比如瑞恩的卡梅咨询公司就是这次国际数学建模竞赛的赞助商之一。 作为天蓝星上工人排名第三的管理咨询公司，卡梅的影响力也是顶级的。这家公司每年公开或定制发布的经济前沿报告超过2000份，覆盖了新技术、零售、教育、生物、医疗、出行、房产、营销、文娱、传媒、金融、制造、区块链、环保与公共治理等等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样一家公司对于数据的敏感度自然是极高的。所以争取到了能够读取这次竞赛论文库数据的权利。 当然对于大赛组委会来说，为了维持大赛的公平性，虽然给与了赞助商一些特权，但限制也很高。比如除了读取外，就没有其他任何权限，而且还限定了只能使用卡梅咨询公司内部认证才能够读取。 不过即便争取到了这些权限，主因还是咨询公司本身对数据的向往跟敏感而已，也没谁真的寄希望于能得到什么让人眼睛一亮的论文，卡梅咨询愿意赞助这次竞赛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在比赛结果出炉后，能够抢先一步招些人才。 不管是卡梅这样得管理咨询公司，又或者金融机构、券商公司，其实对于数学方面的人才需求是极大的，也是极为渴求的。尤其是研究统计、概率方面的数学优等生，往往能从这些高大上的机构拿到一份很不错的oer。 负责这块的罗比·布兰德如同往常一般，点开了竞赛的后台全球论文库，重点研读了瑞恩几所顶尖大学的学生们提交的论文，然后重点标注了几个论文作者跟学校的名单。 随后永汉共和国赛区的一篇论文引起罗比·布兰德的注意。原因无他，这篇论文专家评审的调阅量跟重点关注标记明显超出了其他论文。没错的，说白了都是该死的数据敏感性在作祟。 这也成功让罗比·布兰德对这篇论文产生了兴趣。 唯一的问题是，在国际赛之前，永汉共和国是这个世界少有三个在国内竞赛时仅要求学生使用母语写论文的国家。而罗比·布兰德并不懂汉语，所以哪怕点开了这篇论文，里面的内容对于他来说也如同天书一般。 天知道那些复杂的方块字有多么难以理解。 尤其是当罗比·布兰德看到这篇论文还分属于永汉高中组的时候，已经产生了放弃阅读的想法。 但历史从来都是被诸多巧合谱写的。 就在罗比·布兰德打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暂时放弃阅读这篇论文时，他精通六国语言的秘书突然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罗比，莫顿·布鲁先生已经来了，正在三号会客厅等你。” 罗比·布兰德看了眼秘书，又看了眼电脑上的密密麻麻方块字的论文，随口问了句：“爱玛，你的汉语水平还在吗？” 秘书耸了耸肩，道：“当然。” “哈哈，那挺好，你来看看这篇论文，等会谈完话，也许你能讲给我听听这篇论文说了些什么。”罗比·布兰德指了指面前的电脑说道。 “很高兴能帮到你，布兰德先生。不过这篇论文有什么奇怪吗？” “是的，数据很奇怪，似乎很受永汉那些专家们的重视。” …… 一个小时后，当罗比·布兰德回到办公室便看到他的秘书依然坐在电脑前。 “怎么样？爱玛，你觉得这篇论文为什么会收获特别的关注度？” “额……布兰德先生，我大概明白了，实际上我已经把原文截取之后找了一位专业的汉语翻译正在翻译这篇文章，我强烈建议你等那位翻译工作完成之后，你在来阅读。因为以我的汉语水平，莪怕会对其中一些问题解释得不够清楚，并让你对论文本身质量产生误判。” “有这个必要？”罗比·布兰德明显愣了愣。 “相信我，罗比，我从不会拿工作方面的事情跟你开玩笑。” “但你注意到了吗？这篇论文是永汉高中组的，所以……” “当然，这才是最让我震惊的。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一篇高中生写出的论文，不哪怕大学生也不可能有这种水准。最重要的是，也许这篇论文会影响一个时代，罗比！” 听了这番话，罗比·布兰德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那么尽快吧，译文大概什么时候能发过来？” “也许明天就能发到你的邮箱，当然，如果你愿意额外付出一笔费用的话，也许能更快。” “你觉得为了这篇论文值得吗？” “相信我，布兰德先生，等你看到译文后会发现这笔钱很划算！” “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给那位翻译一个今天我下班前就能把论文发给我得价钱。当然如果我看过之后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值，也许我会把这笔钱从你的薪水里扣出来。” “如您所愿。” …… 好奇心让罗比·布兰德额外付出了一笔费用，扣秘书工资当然是句玩笑，事实上卡梅公司也不会在乎那么一点加急翻译的费用。论文也如约在他下班前半小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只花了十五分钟将论文草草阅读一遍之后，罗比·布兰德便将秘书又叫进了办公室。 “爱玛，给我把这篇文章打印出来，要三份。” “好的，布兰德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会扣我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了。” “哈哈，当然，甚至你还会有奖金。对了，我需要这篇论文作者竟可能详细的资料，神呐，这大概需要永汉分公司的配合，看来我需要向上汇报了，那些该死的家伙，负责永汉大市场的总监是谁来着？” “佩吉。” “对，是佩吉，神呐，好吧，这次你干的不错，爱玛！” 068未来永汉最大的海外飞地 就在宁清的论文如同一道光，开始照亮无数人眼睛的时候，周敬学正忙于跟学校请示着诸多事宜。国赛从学校带到京州是三个人，现在到了该回程的时候，突然发现人带不走了。 按照赛程安排，国赛的结果会在十一月三日之前对外公布。国赛的论文答辩则在成绩公布后一周正式进行。这中间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学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全国经过选拔能参加国赛的总计有来全国各地四百多支队伍，但需要参加答辩的只有两個不同分组拿到金牌的队伍需要再来京州进行现场答辩。按照往年的评比原则,一般大学生组会有十支左右队伍入选，高中组则一般只有三支队伍。 所以其实绝大多数参加竞赛的队伍回去之后就不用再回京州了，也不算浪费多少资源。 但周敬学此时面对的情况比较复杂，先是京汉大学这边绕过竞赛组委会以非官方的形式通知了他，今年双语一中参加这次数学竞赛的队伍已经确定能拿本次国赛的金牌。 然后暗示作为这次竞赛队伍队长的宁清可以不用回海州了，反正距离来答辩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可以在京汉大学这边提前熟悉一下未来的大学生活。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周敬学是很高兴的。有着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也知道一些竞赛生在学校确定了会与其签约之后，的确也会邀请这些学生在学校呆一段时间，了解一下学校文化，从而在未来抢人大战中得到先机。 当然也有周敬学不太了解的情况。他以前还真没带出过能拿国赛金牌的数学建模小队，所以他还真不清楚这么直接的提前透露某个小组肯定能拿金牌算不算潜规则。 本来这其实也是件小事。京汉大学有人出面找他聊这个，就足以说明宁清已经得到了京汉大学的认可，未来大概率不需要高考也能直接保送到京汉大学。这种保送生接下来不需要再上课才是常态。毕竟留在教室里容易让其他孩子心态出现问题。 他只需要跟学生打声招呼，通过学校通知一声宁清的家长，然后安安稳稳的把刘晓涵跟余宏伟带回去就行了。 然而刚刚从京汉大学里得到消息，周敬学想着明天就得带着人家的女儿走了,而且在京州这几天也受了刘志莘的招待,人家也给他这个老师留了联系方式，于情于理都该跟汉威集团的刘总说一声。 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顺口又告知了刘志莘从京汉大学那边传来的消息,对方宝贵闺女所在的小队已经稳稳的锁定了高中组一个金牌名额。 结果对方沉吟了一番后,直接来了句：“周老师，情况是这样得,我们汉威集团打算全额赞助双语一中两位优秀学生到瑞恩进行一次研学活动，日期就定在这些天吧,解决了签证问题就出发。时间是紧了点，我会让汉威集团海州那边的工作人员去跟学校接洽。对了，宁清跟晓涵肯定能算优秀学生，对吧？” 这句话直接让周敬学陷入沉思。定向赞助研学，基本上只要学生没问题，学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更别提还是对方还是汉威集团，周敬学能想象出学校知道这个消息的态度。 当然，对于对方在电话里把刘晓涵评为优秀学生的说法，周敬学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虽然刘晓涵的文化课成绩还真算不上优秀，但凭借十多岁就已经拿到过国际钢琴大奖的经历，优秀这个形容也不算过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也还没偏离计划太远，周敬学只需要把余宏伟带回学校就够了。 然而当周敬学跑到京汉大学小招待所找到宁清，询问他对去瑞恩游学的意见时，顺便说了下第二天他就要带着余宏伟回海州时，宁清又顺口问了句恰好也呆在房间里的余宏伟想不想在京汉大学熟悉段时间。 当余宏伟双眼冒光的直点头时，周敬学就感觉到情况不太妙了。 果不其然，宁清打了个电话简单讲了下自己要去瑞恩研学大概一周,然后顺便介绍了一下余宏伟的情况，请求电话对面的教授给小余同学个方便能在京汉大学熟悉环境跟自学,等下个月参加答辩，对方没怎么考虑就直接同意了。 周敬学硬是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 讲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周敬学其实便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太对了。 果然当他打电话回学校汇报的时候，他敬爱的卢校长在思考了片刻后，就下了决断：“有你的啊，小周！哈哈，大丰收，这可是大丰收啊！这样，既然孩子们都不回来了，你干脆就呆在京州那边照顾着吧。你放心，这段时间在京州的开销，回来之后学校按照最高规格给你报销。” 显然在提前得知双语一中的队伍这次不但拿了金牌，还成功引起京汉大学的注意之后，校长表现得格外大气跟兴奋。但周敬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欲哭无泪。 他可不是无忧无虑的学生，而是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且家在海州。本来只出差一周的，这下好了，直接延长到一个月。更别提京州这地方周敬学几乎每年都要来，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但校长的话显然还是的听的。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 不管从哪个层面说，汉威集团都是极为高效的。海州那边的工作人员当天便在学校的配合下，找到宁家，然后当着宁爸宁妈的面跟宁清通了电话后顺利拿到了办理签证所需要的所有资料。 然后海州的工作人员直接订好了当天能赶上最近一班飞机的机票，当晚就把所有材料送到了京州。办理签证的过程更是全程没让宁清出面。直接由汉威集团正在接洽的韦斯特芯片发来了邀请涵，然后以汉威集团商务访问团的名义次日便拿到了签证。 虽然说谈判中韦斯特芯片一直拿捏着汉威集团，但这种小事，对方还是很给面子。 随后就是申请航线。 就这样，不到三天时间，最近今天都在忙着处理各项事务的陈泽良还没有抽出时间跟宁清见上一面，刘志莘便已经跟宁清打来电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下午就要出发去瑞恩的首都大区——罗澳洲的罗奥市。 这效率对宁清的触动很大。只觉得刘志莘这人能成功还真就不是偶然。任何一个公司能拥有跟保持这种效率跟执行力，只要管理层不搞出方向性的错误，大概都能辉煌个十几、二十年的。 最让宁清满意的大概还是这次去瑞恩的交通工具了——汉威集团专门为董事长配备的私人飞机。 对于刘志莘出行乘坐私人飞机这件事情，宁清觉得还是略微高调了些。不过在得知刘志莘的这架飞机是永汉推出的第一款纯国产能适应远航的玉舟i型飞机之后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诟病的了。 唯一有些尴尬的大概就是这艘飞机上只有两间卧室。按照刘志莘的安排，这次漫长的航行，宁清只能跟刘志莘轮流休息。另一间房自然是属于汉威集团小公主专属的。 对此宁清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在人家的飞机上。而且其实抛开两间卧室不谈，哪怕跟他曾经乘坐过的宽体客机头等舱比起来，飞机休息区的座椅其实也很舒适。累了把椅子放倒休息一下已经很舒服了。 而且说实话，他在飞机上还真没太多时间休息。 汉威集团的高效率，打乱了他的计划。大脑里的确有许多关于地球上更先进的三维芯片记忆。不管是材料还是具体技术，但宁清毕竟仅限于基本了解，更细节的东西他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那么如何用言语来让对方相信，并愿意为他的构思付出金钱跟时间，赌上未来的前途而努力，那就是一个技术活了。首先他得把瑞恩人骗得服服帖帖，才有可能收获刘志莘的信任。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个很精细的技术活。 其实在任何时代，骗子这个职业其实都是个对个体从业者要求很高的技术活。 无非是科技发展到互联网时代，信息收集更加轻松，让骗子开始集团化，并在筛选目标客户这一环节变得太过简单，才让门槛降低到会打电话就行。但即便是这个网络把一切都简单化的时代，在构建高端骗局的时候，依然对从业者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比如不但需要从业者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形象跟身份优势，获取目标的信任，还需要懂得如何利用信息差来让打击对方的自信心，更得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跟强大的心里素质，才能在临场发挥时表现出最好的状态，并让目标对己方透露的安歇真假掺杂的信息深信不疑。 总之飞机上宁清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其实很多，比如在大脑里搜索可以利用的信息，分析己方优点，考虑使用何种话术创造何种情景才能让对方做出利于他计划的反应。 其实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刘晓涵感觉很不适应，或者说这些日子小刘同学就没适应过。先是天天忙来忙去的老爹突然出现在京州，还跟宁清同时出现。紧跟着他这位亲爱的父亲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便赞助了这次前往瑞恩的研学活动。 还有明明国赛才刚刚结束，周老师便带来了他们小组肯定能拿金牌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最终具体的排名，于是她也莫名其妙的成了数学建模竞赛的金牌选手。好吧，即便她还只是个高中生但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好几个谱子。从那首《海盗之歌到《加勒比剑仙跟《生生世世爱，虽然三首曲子都不长，但显然也不可能是没有音乐基础的人能随便创作出来的。偏偏这些曲子又的确是原创的，她甚至专门在网络上搜索过，根本找不到相似的旋律。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不停刷新着刘晓涵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提出过反对意见，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毕竟从跟宁清有深度接触之后，她所经历的这一切还都是好事情。 唯一让刘晓涵感觉不满的是，宁清似乎跟她的父亲一样，都有工作狂的属性。反正刘晓涵感觉就没见宁清闲下来过。在学校的时候她见不到，但在一起的时候，宁清不是在翻阅资料就是在竞赛中马不停蹄的做这，做那。似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哪怕现在坐在飞机上，也是带着一个厚厚的本子不停的写写画画，偶尔还会上上网，查查资料，就差把“我很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这让她只能跟刘志莘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闲话…… 好吧，虽然许久没见老爹还是会很想念。但自从知道老爹回了京州之后，想要倾述的事情早就说完了，而且在飞机上这种有机务有同学的场合，她还真找不到那么多话题跟亲爱的爸爸一直交流，毕竟是有代沟的。 于是再又一次尬聊了两句之后，晓涵同学拿出了笛子，当《加勒比剑仙那欢快悠扬的旋律在机舱内回荡时，宁清抬头看了她一眼，赞许的眼神让女孩感觉心里甜甜的，而刘志莘同志吃味时撇嘴的小动作则被小棉袄忽略了…… 这大概是距离产生美的又一明证。 就这样，在飞行了十个小时候，宁清已经来到了瑞恩首都大区的上空，并在瑞恩时间下午1点52分顺利降落在罗奥市北面约四十公里的圣妮吉奥·罗奥国际机场。 跟着刘志莘和刘晓涵父女俩下了飞机，当宁清双脚踏上瑞恩的土地上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刘志莘扭头看了看，宁清灿烂的笑脸便映入他的眼帘，然后便听到了一句让他忍不住想打人：“呼……第一次站在未来永汉最大的一块海外飞地上，感觉挺好。” 这孩子……明明没喝酒的吧？ 072传奇 别墅客厅是标准的中式装修风格，厚重的木质沙发算不得舒服，但宁清得承认这种环境其实很适合谈话。不算舒适的沙发，能让人的注意力更长时间保持集中。 更给面子的是摆在宁清面前茶几上的茶水，是眼前这位传奇级的董事长亲自泡的。虽然泡制的方法简单粗暴了些，就是随手抓了些茶叶，丢到如同水晶般的透明杯子里，然后直接倒上热水，没有半点美感，但能享受这样一杯茶的人显然不多。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宁清知道这样一位大人物专门抽时间来给他泡茶，肯定不是闲的蛋疼。所以他表现得很悠闲，起码就目前来说这位大人物的时间肯定要比他更宝贵。 果然，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刘志莘先开口找起了话题：“宁清，这名字不错。这些天我跟不少人聊过，都对你赞誉有加，这让我很好奇，所以动了念头专门请你来聊几句，冒昧了。” 宁清笑了笑，答道：“其实我到是无所谓，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时候还能放下生意上的事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个回答明显让刘志莘感到意外，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做生意嘛，无非是赚钱，我钱够多了，所以想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宁清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般，感慨道：“不不不，那是一般的生意人。生意做到汉威集团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止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任何生意一旦跟国运绑定，就算你不想往前走了，也会有无数人绑着你往前走。更别提你还担负着数十万人的生计。 像你这样得企业家，一般会把许多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背在自己身上，更别提你还是汉威集团的创始人，据说还是白手起家。别说你不想让自己创办的企业成为正儿八经的百年企业。” 刘志莘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这特么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话？ 沉吟了片刻后，刘志莘才答道：“也不能说是白手起家，涵涵的爷爷曾参与研究过永汉第一代计算机，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不过还是别说我了，听涵涵说你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却不想往数学方面发展，为什么？” 宁清淡定的答道：“既然晓涵已经把这都给你说了，应该也告诉你了我得想法。其实就是那个理由，好不容易能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我想做些能改变世界的事情，且我不认为埋头做研究能改变这个世界。” “哈哈……”刘志莘洪亮的笑声瞬间充斥在宽敞的客厅。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其实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我总不自觉把你当成一个具备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所以听到这个理想就觉得很有趣。改变世界，哈哈……，你觉得我改变了这个世界了吗？” “改变了，但不多。”宁清看了眼对面笑得正痛快的男人，言简意赅的答了句。 寡淡的一句话，却让刘志莘完全收了笑容，然后用古井不波的语气说道：“请指教。” 宁清说道：“前段时间网上关于汉威集团的报道很多，我仔细研究过，目前的情况就是你们被外国人欺负了，然后无能狂怒。你期望能通过购买瑞恩的韦斯特芯片股份，投资卢耀共和国的罗斯电讯来挽回颓势，甚至不惜大幅度给让利给这些外人。说白了，就是妥协，对吧？” 刘志莘偏了偏头，不可置否的答道：“怎么？你有别的好办法？” 宁清随口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做生意我不懂，但从人性上分析我觉得这次汉威怂了，以后也别想站起来了。有那个钱指望那些人去游说瑞恩政府，不如自己玩。” 刘志莘被气乐了，反问道：“自己玩？凭什么自己玩？你知道一块小小的芯片，有多少技术专利属于别人？不谈芯片，你知道芯片上游企业有多么庞大？你知道一个成熟市场禁入，对一个国际性企业来说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真知道。但再难，有你创业那个时候难？” 宁清的语气依然平和，然后主动转移了话题：“这也是我不愿意做数学研究的原因了。我希望能用自己的理解，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比以前变得好一点点。” “愿闻其详。” “我想要做得事情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得，需要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比如打碎瑞恩合众国的脊梁，把海岸线向外推三万里，让瑞恩的海岸线成为永汉的后花园；比如我想让这里发出的所有声音，全世界都得认真倾听；我想看永汉一声令下便有万邦来贺；我想永汉人走到哪里都是一等公民，无人敢惹；我想这颗星球普天之下莫非汉土，鞭之所向，万民噤声。” 客厅里开始长久的沉默。刘志莘已经意识到眼前这孩子大概是个疯子……当然天才跟疯子本就是一线之隔。 这也导致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大概是知道此时刘志莘此时情绪复杂，宁清便自顾自的又开口了：“当然要做到这些，总得从小处着眼。先得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有了钱才能让志同道合者变得多多的。有钱才能提高永汉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以及对民族归属感，才能有对外征服的基础。 我有一个小想法，你刚才说汉威集团的基础技术受制于人。比如芯片，巧的是我对这些恰好也有些研究。在翻阅了许多资料之后，我觉得有个方向可以试试，可以归类为硅碳异构的三维芯片技术。具体的技术细节我因为没有亲自做相关试验，所以无法提供你。 但我通过计算，能大概确定所需材料的各项参数比例。同样，通过查阅近些年相关研究的论文，我有些不太成熟的制造方法，包括在碳纳米管内外壁绘制电路，以及催化生长技术。如果你想拆穿我得妄想，我觉得可以投点小钱，收购一、两个实验室，随便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