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养婿云何梦晚》 第203章 主动争取 苏牧笑道:“陛下以为学生的算学水平如何?” 周缙愕然一怔,摇头惋惜:“应是无人能比。” “陛下以为学生的诗词如何?” “也算首屈一指。” 苏牧淡淡一笑:“其实陛下有所不知,学生最擅长的便是经营一道,建书院更重要的是如何经营。” 周缙此时算是明白了,苏牧想当插手建书院的事。 他是想当书院的山长。 这小子好大的胃口。 周缙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沈云初一身凤服出现在门口。 沈云初进了门,盈盈一礼,“命妇沈氏参见陛下。” 周缙抬抬手:“平身。” 说着朝杨庆使了个眼色。 杨庆忙道:“赐座。” 沈云初来到苏牧身边坐下。 周缙看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心中一叹,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苏牧的要求了。 “也罢,朕便准许你作为书院的副山长与晏公卿一起操持此事。” 苏牧闻言心中一阵狐疑,他这就答应了? 沈云初满脸纯情懵懂,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一脸淡妆浅黛,望着苏牧,眼波湛湛如秋水,轻咬下唇的样子,叫人不禁心生怜爱。 苏牧对着她淡淡一笑,起身抱拳道:“多谢陛下。” 周缙微笑着点点头。 他此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看一眼女儿,人见到了又不能相认,坐了片刻他便起驾回了宫。 将皇帝送走,沈云初绰约有态走到苏牧面前,好奇的问:“陛下让夫君当什么山长?” 苏牧笑笑:“白鹿书院东京城分院副山长。” “啊——”沈云初惊讶的捂着小嘴儿,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神色。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苏牧,让他不能一展抱负,心中很是愧疚。 之前让苏牧去白鹿书院读书,就是想让他将来做书院先生,那样他的地位会提高很多,也能让他安心留在沈家。 如今苏牧竟一下变成了书院副山长,比她当初设想的好太多了,如何能不高兴。https:/ “奴家就知道,夫君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呢!” 沈云初轻轻靠在他肩头,忽闪着一双如水的眸子,声音如娇莺鸣啼,冰凌相击。 苏牧一揽她的纤腰,手指在她的腰肢上挠了挠,笑道:“其实我更想吃娘子的软饭。” 沈云初咯咯笑道:“哪里有夫君这样的,将吃软饭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怎么你不愿意?” “人家才没有。” 两人有说有笑来到后院。 这两日苏牧在教韩小六用火硝制冰。 太清别苑里有清澈河水趟过,制冷用的水,可以取河水,制冰则需要打井水里的水,为的是方便人们食用。 好在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底是一汪泉眼,淌出来的泉水足够每日制冰所用。 东面一排房子里,用砖砌出水池,水池里放上水,再放进一定量的火硝,然后将装有清水的薄瓷盆放进水池中,不到半个时辰盆中的水便会凝结成冰块。 韩小六起初学会时,高兴的不亦乐乎,然而只过了一日,他便开始叫苦了。 水池里要经常换水,里面的硝石也要重新收集起来,脱水再行利用,他一个人显然忙不过来。 沈云初望着苏牧道:“奴家本来想在后院开绣房,如今多了制冰一项,不如再请几个人来负责制冰?” 苏牧对此倒是无所谓,不过还是嘱咐:“娘子请人的时候,务必保证那些人能保守秘密。” 请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保证配方不被泄露出去。 沈云初点点头,“奴家会注意。” 两人来到花园,见觭梦、孙道韵、画颜三女拎着篮子从侧门进来。 觭梦道:“小姐,姑爷快来看,外面的桃子和李子熟了,我们去摘了好多回来。” 沈云初看着三人篮子里的桃子和李子,抿嘴笑道:“你们呀!小心被道观的人找上门来。” 苏牧伸手取了一个桃子清洗干净,尝了尝,点头道:“味道一般,个头太小,来我教你们做个好东西。” 三女一脸疑惑。 “姑爷要教我们做什么?” “不用管,你们按我说的做就好。” 少顷。 苏牧吩咐三人将桃子和李子切碎,捣成汁水备用,自己则来到厨房忙碌起来。 沈云初不知道苏牧又搞什么幺蛾子,一直跟在后面,好奇追问。 “夫君这是要做什么?” 第204章 楚楼股份 周缙的到来给沈家解了围,门外的学子终于散去。 只是偶尔有几名学子结伴而来,在门前停留片刻,继而离开。 韩小六、画颜、唐瑛娘进京时,带来了很多东西。 最多的便是香水,足有近千瓶,还有就是沈云初为苏牧在印坊里印的百家姓和三国演义、以及半部诗集。 沈云初被苏牧轻佻的话羞走,回到房间里,将书籍整理出来一部分,准备下次去芙蓉园时,带上一些送出去。 夫君的诗集,那些女子大抵是喜欢的。 百家姓和三国演义,她们可以拿去送给家中的长辈看。 总之这些书送出去对夫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如此想着坐到床头,摸了摸小腹,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还没动静呢! 这个月月事又来了,真是愁死人了。 数日后。 沈云初最近忙的很,不是在太清别苑后院,就是跑去外城蛋糕作坊,偶尔还要去参加命妇举行的宴会。 虽然苏牧没有官身,她却年纪轻轻成为了五品诰命,拥有了女人至高不上的荣誉。 今天皇后举办盛大宫宴,沈云初又奉旨入宫参加宫宴去了。 苏牧悠闲的来到楚楼对面的茶馆里,要了茶水点心,隔窗望着对面的楚楼。 楚云心有了苏牧提供的廉价冰块,恨不得将房间都放满冰,客人站在门口便能感觉到里面凉风袭来,抬脚进去都是不禁打个冷颤。 只是几日时间,楚楼便客人爆满了,炎热夏季,在凉气逼人的房间里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是人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人们甚至给这种吃法,起了个名字,叫冰屋火锅。 楚楼的姑娘也换上了沈家做的胸罩,姑娘们只是挺着胸脯在大堂走动一圈,便将客人们的魂都勾走了。 苏牧有无数的办法帮楚楼把客人留下,但他还不准备全拿出来,他需要吊一吊楚云心的胃口,让她吐出一部分股份给郑婉清。 吃了会儿茶水,苏牧来到路边请信使给郑婉清送去口信儿,让她到这里寻他。 苏牧返回茶楼坐了两刻钟,郑婉清便寻了过来。 第205章 潘楼的算计 两人关起门来,又忙了一会才开始生火蒸馏。 以酒蒸酒,比直接用酒米蒸馏要容易许多。 不到一个时辰,苏牧和郑婉清便拎着蒸馏好的酒走出来了。 直到此时楚云心还不太信,当她品尝过新酒后,震惊的睁大眼睛,“这种酒真的可以批量酿制?” 苏牧点点头:“如今酒已见到,楚掌柜可想清楚了?” “好,我答应你。”楚云心不再迟疑,痛快答应。 三人回到书房,苏牧一式两份写好契约,让两人签字画押。 “婉清,回头去后院挑间房子,今后你可以随时住过来。” 郑婉清望了眼楚云心,旋即点点头。 “需要什么尽管跟楚掌柜说,我这便回去了。” 苏牧交代清楚,离开了楚楼。 ...... 数日时间。 楚楼新推出的冰屋火锅,彻底在东京城内传开。 有钱人自然免不了来楚楼品尝一二,品尝过后,许多人成了楚楼的常客。 这样一来楚楼生意愈发火爆。 无数酒店掌柜派人去楚楼打探情况。 派去的人回来,都是一样的说辞。 楚楼每日用的冰块足有两三千斤,整座酒楼都是凉风习习,人只要进去便不想再出来。 火锅更是一绝,涮出来的羊肉,味道鲜嫩,口感极佳,数种口味的底料,可任由客人挑选。 楚楼的姑娘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尤其是高耸的酥胸,惹的人心痒难耐。 楚云心的酒楼,就如一匹黑马,横空出世,将东京城的酒客吸引了过去。 她依照苏牧的意思,让五名姿色出众的姑娘,轻纱薄衣,显于人前,吸引够客人的眼球,却又告知客人,这些姑娘是清倌人,暂时不准备卖身。 一番骚操作下来,惹的客人们心痒难耐,只得另选人消火。 而这种操作也给五名姑娘招揽了不少仰慕者。 今晚,楚楼开始了内部花魁选拔大赛。 五名姑娘依次上台献艺,比赛方式很简单,以她们最终收到的鲜花数目做出排名,最后只留一人,作为楚楼的头牌花魁,去参加中秋节的东京城花魁大赛。 “我选李香儿,她是五人中最美的。” “她比不过可霜,薛可霜才是楚楼头牌花魁。” “她们两个都比不上段芊芊,她的最大,最有料。” “我选红荷——” “陆梅,陆梅!” “哈哈哈——” 表演还没开始,台下已经吵翻了天。 楚云心盈盈走出,笑道:“诸位客人,可不要只耍嘴皮子不出力才是,支持哪位姑娘,便将你们的花送给她,让她在这场比试中胜出,去参加中秋节的花魁大比。”kuAiδugg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 有人道:“既然来了,自然少不了捧场,楚掌柜还不快宣布开始?” “就是,楚掌柜不要霸占着台子,难道你要给我们表演一段?”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楚云心笑道:“好,我便不多言了,下面有请咱们楚楼的姑娘出来表演。” 说着走到后台,吩咐五名姑娘陆续上台表演。 楚楼的突然爆火,致使附近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就连潘楼多少也受了些影响。 潘楼的掌柜是个男人,名叫杜向明,此人是鲁国公周宗立府上的门客,一直负责打理潘楼的生意。 杜向明不止是潘楼的掌柜,更被推举为酒楼行业的行首,对东京城酒楼行业有极大的影响。 杜向明四十岁出头,身材中等,略有些发福,目光锐利,嘴角留着两撇既黑又密的胡须。 楚楼的事他早就注意到了,多消耗些冰块对潘楼来说不算什么,姑娘们的容色与才艺潘楼也是行内顶尖的,他唯一在意的是楚楼新出的羊肉火锅。 这东西太新奇,他也让人试着做过,客人们都不是很满意,如今必须设法搞来配方才行。 杜向明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下人推门进来。 “掌柜的,小人与楚楼的一位厨子搭上线了,他要这个数。” 下人伸出五根手指。 杜向明问道:“五百贯?” “五千贯。” “嘶——” “有点多了。” 下人点点头:“是有点多,他要内城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不要现钱。” 杜向明略一思忖,“他还有什么条件?” “他要来咱们楼里做厨子。” 杜向明点点头,不再犹豫,打开抽屉取出一沓地契,翻找一会儿,取出了一张。 “去把他约出来,我要当面与他谈。” 两人随即出了书房,坐着马车离开潘楼。 ...... 苏牧知道今日楚楼有比赛,却由于今晚要去拜会刚到京城的晏公卿,不得不放弃前去。 晏公卿进京后,先进宫见过了周缙,今晚下榻在官府的一处驿馆里。 沈云初得知晏幼菱也跟着一起进了京,陪同苏牧一起过来拜会。 两人来到驿站,报上姓名与要拜访的人,驿卒便将两人带到了晏公卿住的地方。 苏牧抬手敲响了房门。 开门晏崇礼。 晏崇礼将两人让过堂屋,客气道:“苏贤弟别来无恙?” “还好。”苏牧笑道。 晏崇礼点点头:“祖父正在等你。” “烦请晏兄带路。” 此时晏幼菱出现在门口,望着苏牧和沈云初,忽闪着一双美目,声如娇莺清啼:“沈姐姐也来了?” 沈云初望了苏牧一眼,旋即笑道:“听说幼菱妹妹也进了京,我便跟着夫君一起过来了。” “沈姐姐快跟我讲讲,京城可有好玩的地方?” 晏幼菱上前拉着沈云初的手,边说边走,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苏贤弟请。”晏崇礼笑了笑,伸手做请。 两人穿过一道门,来到了晏公卿的房间。 宴公卿正坐在一张桌前品茶,看到苏牧,招了招手:“放之过来坐吧!” 苏牧拱手抱拳:“学生苏牧见过宴山长。” 晏公卿站起身,哈哈笑道:“老夫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就让陛下这般看中,让你来当书院的副山长。” 话里的意思不难猜测,他很意外,苏牧太年轻。 但以苏牧对晏公卿的了解,此人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应该是坦荡之言。 这个副山长确实是他硬求来的,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第206章 拜会晏公卿 苏牧笑道:“能与山长一起做事,是学生的荣幸。” 晏公卿点点头,笑道:“放之坐下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坐下。 “陛下数次邀请老夫来东京城开设分院,老夫都拒绝了,没想到这一次陛下下了圣旨,老夫推脱不过只得进京一趟。” 晏公卿轻轻一叹,他如今一把年纪,其实很不想再折腾。 苏牧点点头:“陛下也是希望晏山长能者多劳。” “老夫听说你进京后,与京城的读书人发生了不快?”晏公卿轻捋胡须,哈哈笑道:“东京城中皆碌蠹辈也,你可真敢说。” 苏牧轻轻摇头:“学生从未说过此话,晏山长不会真的以为那句话是学生说的吧?” “世人都认为你说过,老夫如何认为还重要吗?”晏公卿望着苏牧片刻,忽然又道:“不过,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说过这话也没什么,只要你将他们都比下去就好。” 在大魏文人之争,常常伴随着地域之争,就连朝中官员,都分陕党,蜀党,闽党等十数个地域流派,读书人之间又怎么可能没有纷争。 苏牧在东都府文人眼中或许是另类,但在临湖府文人眼中,却是大英雄,因为他给临湖文人争了气。 他代表的是临湖文人,晏公卿心中非常欣慰,却不会当面说出来。 苏牧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语笑笑:“陛下将万岁山划出一片,让山长开设分院,山长可有什么打算?” 晏公卿点点头,取出一份图纸,“万岁山占地几百亩,陛下将山上划给了书院,上面的房屋足够使用,只需选一处山门,挂上额匾,书院就可以招生了。” 苏牧望着图纸上那一座山包,点点头,“山长但有吩咐,命人来寻学生便可。” 晏公卿轻捋花白胡须:“老夫会送信回临湖,从书院抽调一部分教书先生,余下的却要在东京城内聘用。” “山长的意思是?”苏牧问道。 “此事便由你来操持如何?” 苏牧起身道:“学生自当尽心办好。” 晏公卿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近一个时辰,苏牧才起身告辞。 马车上。 沈云初听苏牧说完两人交谈的内容,微微皱了皱眉,“晏山长交给夫君的这件事,怕是很不好做。” “娘子也想到了?”苏牧莞尔一笑,搂着她的香肩,“娘子怎么那么聪明?” 沈云初被他莫名夸赞,面色微微一红,“夫君之前将东京城的读书人都得罪了呀!帮书院招聘先生很难吧!” “娘子放心。” “夫君想好怎么办了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为夫。” 沈云初明媚一笑,歪头靠在苏牧肩头,“那...那什么事能难倒夫君呢?” 苏牧摇摇头,“为夫还真不知道。” 沈云初:“......” “人家才不信,夫君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觉得苏牧好像无所不能,嘴硬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太过骄傲。 “也不能说没有。”苏牧摇头笑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娘子可听说过杠精为何?” “杠精?” “一种喜欢通过抬杠获取快感的人。”苏牧呵呵笑道:“为夫拿这种人没办法。” “与人抬杠还能获取快感?”沈云初低头思忖,直到下了马车,还是不能理解。 两人回到房间,沈云初还是闷闷不乐,她理解不了这句话,觉得与苏牧之间有很大的鸿沟。 苏牧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惹的她坏了心情,于是解释道:“杠精喜欢抬杠,他杠的不是真正的理,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为夫拿这种人没办法。” 沈云初闻言轻轻颔首:“原来如此,奴家终于懂了,前几日奴家将夫君写的三国演义送给了几位夫人,她们就跟人家抬杠来着,说什么史书里根本没有貂蝉,更不可能生的那么美丽,还说夫君写的书一文不值。” 苏牧点点头,“貂蝉确实是虚构的。” 沈云初皱着眉:“可这书本来就是演义呀!又不是正史,她们就是嫉妒貂蝉的美丽,还有夫君的才学。”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娘子说的是,本就是演义,她们这样说其实也是一种抬杠,与杠精无异,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那可不行,人家还要卖给她们东西,赚她们的钱呢!”沈云初抿嘴笑道:“我就当没听到,任由她们去说,东西卖贵点找补回来就是了。” 苏牧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琼鼻,笑道:“娘子可真聪明。” “只是聪明吗?” 沈云初眨了眨眼,微微抬头,一双秋瞳亮的非常,巧笑温柔,媚态天然,无一处不是透着娇媚可人劲儿。 “人也很美。” 苏牧扶着她的纤腰,低头深深一吻,顺着脖颈下滑,落至锁骨间,在那里轻咬一吻,留下了一记红印。 沈云初玉齿间溢出一声嘤咛,瘫软在苏牧怀里。 苏牧抬手扯开她腰间系带,分开那层叠的衣衫。 沈云初两颊羞红,娇怯的无法出声。 来到京城后,她只有月事来的时候才独自睡,平时都是苏牧同寝。 两人圆房近四个月,她肚子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心中难免着急。 此时自是没有推辞的意思。 她这一声说的无心,却是将苏牧的浴火又勾起了几分。 沈云初惊叫一声,被苏牧拦腰抱起,几步间来到床榻前,轻轻将怀里的美人放下。 沈云初皓腕微抬,藕臂轻曲,一手勾着苏牧的脖子,一手将一方丝帕放在面上,只余一双美目望着苏牧。 秋瞳如剪水,眉眼似生波,每每与她视线交汇,叫人忍不住心中生怜。 房间内红烛摇曳,道不尽旖旎风光。 沈云初近日一心想怀上孩子,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被动,使得苏牧很快渐入佳境。 ........... ps:有读者问,主角的身份限制他不能做很多事,怎么样解开枷锁。 有几种设想。 一是跟女主和离,只是这样做好像太凉薄了。 二是皇帝废除祖训,但这又不太合常理。 三是主角造反,主角猥琐发育,赚取大量启动资金,寻个合适的时机造反。 四也就是目前走的书院路线,书院建好后,培养人才,包括军事人才,主角带学子去边疆,偶然下被动军中事务。 作者一开始安排了后期造反的剧情,是剧情大转折。 在这里,想请各位看官大大,提一提意见和建议。 顺便求几个威风点的龙套名字,正派人物,武功高手或者边疆将领。 最后,厚颜无耻的,求帮忙点点催更和小礼物。 第207章 火锅配方外泄 两日后,七月初七。 乞巧节,在此时又称巧夕节,七夕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女子节日。 这一日,未婚的女子们会祈福许愿、乞求巧艺,到了晚上还会观望牵牛织女星、祈祷姻缘。 已婚的女子也会施展才艺,给自家相公做各种巧果吃食。 皇帝这一天会将万岁山皇家园林开放,供京城百姓游览。 皇后则会在宫中摆出盛大宫宴,邀请东京城有身份的女子前去参加。 沈家的五品诰命夫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沈云初本就生的美貌,穿上诰命服饰,与生俱来的气质配上这身凤服,在门口盈盈一立,仿佛那盛装的公主,天然而又高贵。 苏牧望着明艳绝伦的妻子,笑笑:“诰命夫人果然不一般,竟可以着凤服!三公大臣也不敢着龙袍啊!就算缺条腿的龙都不可以。” 沈云初很是无语,轻抿唇角,眼神幽幽,轻声嗔道:“夫君切莫乱讲,小心被人听了去。” 苏牧笑问:“娘子这就进宫去?” 沈云初迈步上前,眸中闪过一丝惭愧,她是妻凭夫贵得了这么个身份,经常出席重要场合,反观苏牧...... “奴家今日不能陪夫君了,夫君不会生气吧?” 苏牧摇了摇头,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到了京城几乎是夜夜同寝。 沈云初早已将心底话向他吐露,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为夫如今可是白鹿书院的副山长,不能算是普通人了,娘子不必总是介怀。” 他的话并没错,白鹿书院虽不是官学,但在大魏读书人天然高人一等,他这个副山长的身份,除了不能在朝为官,在任何场合都没人敢瞧不起。 最关键的是大魏重师徒名分,一旦他借助书院收了弟子,将会给他带来莫大助力。 沈云初闻言莞尔:“夫君当然不是普通人,夫君这个副山长,可比奴家的诰命夫人强太多了。” 她的话也没错,诰命夫人没有任何实权,这个身份无非是让她出了门风光一些,朝廷每月给些丰足的俸禄。 苏牧笑了笑:“其实吧!为夫有一点很不明白,我既然是赘婿,娘子的诰命夫人应该封给我才合理。” 沈云初愕然一怔。 苏牧打趣问道:“娘子觉得我说的可对?” “噗嗤——”沈云初没忍住笑出了声,知道他是故意打趣,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夫君不如去问问陛下,问他为何不将诰命夫人封给你。” 苏牧双手扶着她的香肩,将她转了个身,抬手在娇臀上就是一巴掌。 “啪——” “为夫才没兴趣去问。” 沈云初身体紧绷,疾跑几步,回过头,幽怨的问:“你总喜欢打人家的屁股,是不是心中还在记恨入赘的事,故意打人家解气?” 堂堂沈家传序女,被招来的赘婿打屁股不说,还不敢有任何脾气。 苏牧呵呵笑道:“娘子也可以这样认为。” “你......”沈云初被气的一阵语结。 苏牧莞尔笑道:“其实娘子想压我一头并不难,今后娘子在上,为夫在下,就可以了。” 沈云初俏脸一红,急忙逃走,她是一刻都不敢再呆下去了,生怕苏牧口中又吐出什么羞人的话来。 苏牧笑笑缓步跟出,却见沈云初在门口跟祁冷月说着什么。 “咳~”祁冷月轻咳一声,柳眉竖起,冷目瞥了他一眼。 显然她听到了两人在房间里的荤话。 沈云初嗔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夫君太过口无遮拦,想想今后的日子,脸上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情。 苏牧背着手,目光柔和的望着她,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份温柔。 “娘子莫要误了宫里的时辰。” 沈云初微抬头,被他风度翩翩的样子,惹的芳心一漾。 “多谢夫君提醒,奴家这进宫去。” 说着转身带着祁冷月出门而去。 苏牧整理了下衣衫,也准备出门,却见韩小六衣着光鲜进了院门。 他如今管着制冰作坊,还管理批发冰糕和冰棍的生意,俨然一副掌柜模样。 韩小六到了身前,凑到苏牧耳边,小声道:“姑爷,楚楼那边的楚掌柜有事要见您。” “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说,应该很重要吧!” 韩小六摇了摇头,他虽知道苏牧与楚云心关系不错,却不知道苏牧暗中占了楚楼的份子。 倒不是苏牧不信任他,而是觉得能少让一个人知道,便少让一个人知道,等实在瞒不住了再说。 苏牧点点头,直接出门去了楚楼。 来到楚楼后面的院子里,郑老汉和郑婉清正在准备酿酒的前期事宜,用酒曲发酵酒米需要一定时间,前期准备工作要持续很久,故此距离楚楼推出新酒还需要一定时间。 楚云心如此着急见苏牧,是因为她发现最近客人少了很多,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潘楼也推出了冰屋火锅。 苏牧进入房间坐定,表情淡淡:“有人泄露了配方。” 楚云心面色有些难堪,点点头:“肯定是楼里的两个厨子做下的好事。” “他们人呢?” “还在前面做事。” “你觉得会是谁?”苏牧一直有这方面的担心,毫不意外的道:“又或者两个都有份?” 楚云心摇了摇头,缓缓坐下,叹气:“不知道是谁。” 苏牧笑道:“楚掌柜也不用太难过,自古人心难测,只要用人,就免不了遇到这种事。” “只是......这个奸细必须查出来才行。”楚云心咬牙切齿:“别被我查出来是谁。” “如果他死不承认呢?”苏牧摇了摇头。 楚云心急的站起身,“总要想个办法!” 苏牧轻轻一叹:“我这里还有个配方,我会亲自传授给两人,你需要做的是派人盯紧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奸细。” “还要给他们配方?” 楚云心闻言差点炸毛,火锅配方被泄露已经让她心疼死了,怎么能再给。 “无妨,要抓大老鼠,总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 第208章 谁是内奸 烤串的工具苏牧早已经准备好了,烧烤本就不合适在酒楼里做,此时拿出来抓内奸最合适不过,等清理了内鬼,他再将炒菜拿出来就是了。 楚云心望着苏牧沉默许久,无奈点点头,“听你的就是。” 苏牧让楚云心派人去铁匠铺取回定做的烧烤工具,随后将两名厨子叫到院子里,当场教他们穿串、烤串。 刘延福和梁风华二人今日表现的很拘谨。 楚云心已经问过他们,两人都说不是自己。 苏牧看着两人淡淡笑道:“火锅并不难做,想来是潘楼的厨子自己研究出来的,泄露也无妨,咱们换个新菜推出来,同样能招揽客人。” 梁风华笑道:“公子说的是,火锅并不难琢磨,只需稍稍动点心思,就可以做出来。” 刘延福点点头:“这......这确实很有可能。” 苏牧与楚云心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看两人的表现,还是看不出是谁泄的密,他们觉得火锅简单,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制作方法,不知道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短时间研究透彻。 苏牧和楚云心还是觉得有人泄密,但表面上没露出任何破绽。 两名厨子学会烤串后,楚楼当晚便推出了烤串,新菜品一出,当晚楚楼就又客满了。 两名厨子在院子里考好肉串送到酒楼里,在桌上放一个小炭盆,将肉串架在上面,让肉串始终保持温度。 客人们哪里见过这种吃法,一吃之下,大为开怀。 人们觉得烤串比火锅更适合当下酒菜。 烤串配酒,越吃越有。 楚云心看到酒楼里爆满的宾客,紧咬下唇思忖良久,返回房间,恨恨的道:“烤串的配方绝不能外泄出去,必须将内鬼抓出来。” 她既然一个人开的起酒楼,自然有一定手段。 将酒楼的打手头目叫进房间。 楚楼的打手头子叫刘满,生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手底下有五名打手,落魄时受过楚云心恩惠,对楚云心很忠心。 刘满进了房间,抱拳问道:“东家有事?” 楚云心点点头:“派人盯紧刘延福和梁风华二人,看看到底哪个是内奸。” “是东家。”刘满点头。 楚云心略一思忖,“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他们与潘楼的人接触,立刻将人控制起来。” 刘满接着问道:“人怎么处置?” 楚云心咬牙道:“让他消失。” “是。” 刘满领了吩咐转身离开。 ...... 三更天时,楚楼里欢闹声渐消。 两名厨子收拾完手头工作,一前一后离开楚楼,各自回家。 几个黑影在后面尾随而去。 不多时,两人陆续拐进巷子,楚楼的打手分别跟了过去。 苏牧站在墙角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回想起楚云心对两人的评价 刘延福五十岁出头,平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梁风华不到四十,单身,在东京城没有亲属,长的虽不太让人满意,却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苏牧轻轻一笑,选择了相貌不讨喜的梁风华,在无从选择的情况下,他只能凭感觉去猜。 时间过去两刻钟,梁风华穿街过巷,进入了一处小院。 此时楚楼的打手缓缓退去,显然这里是梁风华的家。 苏牧隐于暗处,心中轻叹,难道不是此人? 他摇了摇头,对方未必今晚泄密,要查证此事很难。 等了片刻,苏牧正要离开,却见一个黑影从巷子另一头走来。 来人到了门口,扣响了院门。 夜色下,看不清容貌。 待到人进了院子,苏牧来到院墙下,撑着墙边的树干爬到墙头望向院内。 屋门没关,门口挂着一盏灯笼,屋内灯光微弱,却让他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里面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楼的两个厨子刘延福和梁风华。 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苏牧听不到,只能干着急,他最怕的就是两个厨子都是内奸,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正当他气恼之时,房间内两人竟扭打到了一起。 刘延福年长,身材和块头都比梁风华小不少,很快被打倒在地。 苏牧心中越发狐疑,咬牙翻进院子,来到门口背靠在墙上,取下火统,用布将脸遮住,侧耳听去。 屋里传来刘延福喘息声,“梁小子,东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出卖东家?” “刘老头,你少放屁话,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人出大价钱,我为什么还要留在楚楼赚那点小钱。” 刘延福怒道:“你莫要忘记,你与楚东家可是签了十年协议,你敢毁约,就不怕她告到官府,治你个毁约之罪?” 梁风华哈哈笑道:“我只要去了潘楼,杜掌柜自然会替我解决此事。”筷書閣 刘延福道:“苏公子教你我厨艺时有言在先,不得外传,你如此做对得起他吗?你这是欺师灭祖。” “我呸!他不过是楚云心养的小白脸罢了,一个下贱的赘婿,也配给我当师傅?刘老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即便苏牧早有预料,听到梁风华尖酸刻薄的话,也是被气的脸色一阵黑白。 刘延福愤怒道:“我一定会向楚掌柜告发你。” “你敢——” 屋内传来梁风华的暴喝声。 刘延福声音大惊:“你,你要做什么?” 声音未落,人便从房内跑了出来。 “杀人了。” 苏牧还没反应过来,梁风华拎着把菜刀就追了出来。 刘延福吓的大叫一声,向院门跑去。 苏牧:“......” 这特么是个狠人, 事大了。 刘延福还没来得及打开院门,就被梁风华撵上了,一时吓得瘫倒在地,连说话都不敢说不清了。 苏牧急忙伸手在腰间取出火折子,枪口对准两人,直接点燃引信。 梁风华感觉到身后火花一闪,猛的回过头,看到苏牧站在门口的墙边,瞬间脸色一僵。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延福惊道:“救命啊!” 苏牧冷眼看着梁风华,火铳的引信眼见要燃尽,他却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对待这种反骨仔,没什么好说的,为了不伤到刘延福,他只是将枪口向上抬了抬。 “呯——” 一声爆响。 “呃——” 第209章 周缙的压力 梁风华肥胖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刘延福被这一声爆响,吓得僵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梁风华倒地。 苏牧几步上前,拉起刘延福,压低声音道:“快离开此地。” 虽来不及检查人有没有死,但枪口对着头打的,他确信梁风华没有活命的可能。 刘延福此时才反应过来,与苏牧一起打开院门,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离开巷子,苏牧直接打发刘延福离开,同时嘱咐:“你来过这里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刘延福刚刚捡回一条命,正处于惊魂未定之中,连连点头,道了声谢,急忙离开。 苏牧抱着火铳穿街过巷,往太清别苑赶去。 这声枪响很快招来了左邻右舍,起初人们不敢靠近,待到人多了才敢进去,人们发现梁风华倒在地上已经断气多时,急忙跑去衙门报案。 衙门来了人,对现场一番勘察,又询问了左邻右舍,确定没有目击证人,随即将死者尸体运回了衙门。 苏牧偷偷摸摸返回家中,刚进院子就被祁冷月拦住了。 祁冷月冷声问道:“你大晚上去了哪里?” 苏牧摇头一笑:“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谁愿意管你,你死在外面才好。” 祁冷月很无语,苏牧得罪的人很多,晚上一个人出门很危险。 她知道朝廷派了人保护苏牧,但这深更半夜的,那些人未必会一直守着他。 “你怕我在外面出事?”苏牧笑了笑,“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祁冷月道:“贺国人和乌桓人虽然一直没动静,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对你动手,劝你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苏牧点点头,她说的他都明白,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贺国使节是常驻使团,他总不能一直躲着。 “祁女侠不如去鸿胪寺将那些使团的人都杀了,这样就没有后患了。” “你以为鸿胪寺是什么地方?”祁冷月很无语,“杀了那些人,朝廷如何向贺国交代?陛下肯定会让人追查到底,一旦查出来,你我都得死。” 苏牧嘿嘿一笑,“我只是随口一提,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杀。” “你让我去,我也不会去,劝你管好自己。” 祁冷月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回了房。 苏牧蹑手蹑脚返回房间,更衣上床。 虽然杀了人,他心里却毫无波澜,毕竟他是死过一次,穿越过来的人,对待死亡早已不那么惧怕。 沈云初睡梦中发出一声呓语,一只雪白玉臂搭在苏牧身上,玉手摸了摸。 苏牧抿嘴一笑,将她揽入怀里,闭眼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 天还未亮。 皇宫禁中,御书房内。 周缙皱眉深思,“此事确定是他做的?” 杨庆弯腰道:“应该不会有错,密探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是听到一声爆竹声,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没看到。” 周缙站起身,问道:“人死了?” “死了,整个头被铁屑打的面目全非。” “铁屑?” “仵作的验尸结果是这样。” “死的是楚楼的厨子?” “他,他与楚楼的掌柜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还没查清楚。” “这个楚楼,朕近日也有所耳闻,莫非他在插手了楚楼的事?” “奴婢也有这种猜测。”杨庆点点头,“要不要奴婢去见一见楚楼的掌柜?” “暂时不必,给朕盯紧了他,竟能用铁屑将人打的面目全非,朕倒是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奴婢遵命。” 周缙缓缓坐下,伸手取来一份奏折,打开看了几眼,脸色瞬间一变,啪一下恨恨的摔到地上,接着又拿来一个奏折,打开再看,旋即怒道:“这些人越来越大胆,他们这是在逼朕,朕偏不如他们的意。” 杨庆身体一颤,“陛下......” 周缙很少发火,杨庆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奏折中提的又是立皇子的事。 此时一名小太监慢慢来到近前,弯腰凑到杨庆耳边小声道:“皇后娘娘求见陛下。” 杨庆摆手打发小太监离开,向周缙通传,“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周缙点点头。 杨庆急忙出去迎接。 杨皇后虽然与杨庆同姓,两人却没有任何关系。 杨家是开国元勋,大魏重文轻武后,杨家人大多转了文职,但杨家仍是武将世家,不少旁系在军中任职。 大魏的皇后一般都是从武将世家中选出,并不是周缙想选谁就选谁。 周缙与杨皇后的关系其实很一般,而且他数次想废掉杨皇后,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如愿。 如今周缙虽没了废后的心思,与杨皇后的关系却也没多少缓和,至多是人前面合而已。 杨庆将杨皇后请进御书房,退到一旁候起。 杨皇后与周缙年纪差不多,容貌普普通通,说不上多美,却也不算太差。 周缙微微笑道:“皇后来御书房寻朕可是有事?” 杨皇后欠身一礼,“臣妾有一事想与陛下商议。”筷書閣 周缙点点头:“皇后但讲无妨。” “臣妾想出宫一趟,去做个媒。” 杨皇后抬头望向周缙。 周缙笑道:“做媒?皇后因何来了如此兴致?” 杨皇后沉默片刻,张口解释:“臣妾有一外甥女,今年及笄,臣妾想将她许配鲁国公之子周熠,故此想亲自去鲁国公府上一趟,说一说这门亲事。” “嗯?”周缙微微皱了下眉。 杨庆闻言抬头,看了周缙一眼,他显然也发现了事情不简单。 “皇后想去便去吧!”周缙摆摆手,“杨庆命人护送皇后出宫一趟。” “臣妾多谢陛下。” 杨皇后欠身一礼,随即跟杨庆出了御书房。 人还没走远,便听到御书房内茶盏打碎的声音。 李岩迎面走来,弯腰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杨皇后点点头,没有言语。 李岩快步走进御书房,见到地上的汝瓷茶盏碎片,急忙跪在地上收拾起来。 周缙怒道:“李岩,朕问问你,皇后是何意思?” 李岩惊恐的睁大眼睛,疑惑问道:“陛下......?” “她要将自己的外甥女许给周熠。”周缙一甩袖子,手掌重重拍在御案上,“真当朕看不出来吗?” 李岩轻轻叹气,皇后如此做就是向陛下表明自己的意思。 这是在摊牌了。 第210章 老当益壮 杨皇后在这个节骨眼提出此事,显然是与某些外臣通了气,目的便是试图让周缙过继一个宗族后辈为皇子。 而鲁国公之子周熠显然是他们看好的人选。 如果周缙没有后代,确实很可能将周熠过继为皇子。 然而,周缙今年不过四十有五,并没有放弃生育子嗣的想法,自然不想这么早确定此事。 周缙平复了下情绪,吩咐道:“去后苑张昭容处。” “是。” 李岩急忙带路。 昭容乃是妃嫔等级,排在皇后、贵妃、昭仪、淑仪之后,位列三品。 张昭容年纪不过二十岁,相貌出众,出身一般,在后宫之中地位也不是太高,却很受周缙喜欢。 周缙很希望她能给自己诞下子嗣,故此经常在她的寝宫留宿。筷書閣 周缙来到后苑张昭容处,拉着她的手坐下,正想诉说心中苦闷。 张昭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陛下,臣妾今日查出腹中有喜。” “爱妃说的可当真?”周缙作为皇帝,早就养成了处事不惊,喜怒不露于形色的性格,听到这个消息,却大为惊喜。 张昭容道:“臣妾请了好几个御医诊断,应该不会有错。” “爱妃,朕的好爱妃。”周缙大喜,将张昭容抱在怀里,伸手去摸她的小腹。 李岩献媚道:“恭喜陛下。” 周缙收敛喜色,略一沉思,摆摆手,“去将此事告诉政事堂的人。” 他本就不想此时立皇子,张昭容有喜的消息,正好给了他回绝的理由。 “遵命。” 周缙又道:“等等,先去御药房请御医叶桂松请过来。” 李岩弯腰作礼匆忙离去。 他还是不放心,想看着御医当面确定一下。 “爱妃,朕非是不信你,而是不得不慎重。” 张昭容轻轻颔首。 李岩很快将御医请来,当着周缙的面把了脉,确定张昭容真的有喜。 周缙这才开怀大笑,打发李岩离开。 不多时,后宫张昭容有喜的消息便传的满城皆知了。 后宫有喜本是件大喜事,许多大臣却哀声哉道,他们倒不是怀了什么恶意,而是觉得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是个问题,即便生下来也未必是男婴,就算是男婴也未必能活着长大。 陛下都四十有五了,身子骨又不是很硬朗,万一子嗣不是男婴,又或者半路夭折,麻烦只会更大。 杨皇后高高兴兴出宫,刚到鲁国公府上,屁股还没坐热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鲁国公周宗立就坐在一旁, 杨皇后表情无比的尴尬,她有此想法,是因为杨家有人传信给她,最近大臣们在上书请求陛下立皇嗣,人选是鲁国公之子周熠。 她将自己的外甥女许给周熠是在提前布局,一旦周熠成功上位,她的外甥女就是未来的皇后。 这个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明。 然而后宫有喜的消息一出,她的小算盘显然是要夭折了。 杨皇后话到嘴边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鲁国公周宗立并不是毫无权利的亲王,而是周氏皇族的大宗正,其为人何等精明,眼见事不可为,自然不会提结亲的事。 周宗立客气的请杨皇后品了会儿茶,又让王妃陪着她去府里走走,便将这份尴尬化解了。 大宗正虽在宗室内部权力很大,对外却也只敢夹起尾巴做人。 大魏历任皇帝从未放弃提防宗族势力,比如朝廷有明确规定,周氏宗室的五脉无论亲疏,皆只能居住在都城东京,不可外出,除了每年的大郊祭,宗室子嗣连东京城外城城门都不敢出。 可见大魏皇帝对宗室防范之严。 周缙面临绝嗣,他们才敢在皇帝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争取,如今后宫有喜,他们不得不再次蛰伏起来。 将杨皇后送走,周宗立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进行了一番嘱咐,“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嫔妃有喜,有些事不需要我说,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做。” “孩儿们明白。” “孙儿明白。” 房间内儿子、孙子、女儿由大到小排着,整整齐齐的道。 周宗立很能生,五十岁不到,足足生了七子八女,管理这一大家子人并不容易,好在他一直谨小慎微,没少教导儿孙们夹起尾巴做人。 但他们毕竟是皇室,偶尔做些荒唐事,只要无伤大雅,朝廷也不会死抓着不放。 什么叫无伤大雅? 如周宗说帏薄不修的行为就是伤了大雅,宗室子弟如果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只要不出人命,没人会跟他们死较真。 故此,宗室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 宫中多年未闻婴啼,便是满城百姓都为大魏这个皇帝心急,消息一出很快就成了百姓们的谈资。 苏牧正坐在书桌前,写着关于招聘教书先生的草案。 沈云初来到他身后,弯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皱着眉头,幽幽的道:“宫中传出嫔妃有喜了。” 苏牧停下笔笑了笑,他倒不觉的意外,不要说周缙才四十五岁,只要不是身体太差,便是八十岁也是有可能一发入魂,直中靶心。 “生孩子靠的是女人,陛下又不缺年轻女人,没什么好意外的。” 苏牧没听懂她的意思。 “是这样么?” 沈云初时至今日肚子都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能生养,其实很想与苏牧说说这件事,偏偏她又脸皮薄,只敢旁敲侧击。 苏牧点点头,“陛下肯定是养精蓄锐了很久。” 沈云初:“......”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太频繁了? 要不要也让他养精蓄锐一段时间? 沈云初独自在在园子里闲庭信步,心中下定主意,决定跟苏牧分床睡一段时间,让他养精蓄锐一段时间。 苏牧听她说要分房睡,起初还不太理解,待她面色羞红的吐露真言,才明白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腿上坐下,笑着安慰:“娘子无需为这件事心急,过两年也不迟。” 沈云初嫣然一笑,樱唇轻抿:“才不要,人家还想多生几个呢!将来也好分几个出去,替苏家传宗接代。” 第211章 万岁山遇阻 “分几个出去?” 苏牧愣了一下。 沈云初羞羞的点头:“那要看能生几个带把的,一半姓沈,一半姓苏,也没什么的。” 苏牧心里多少有点触动,她能主动提出来,真的让他很高兴。 搂着怀里动人的娇躯,他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 沈云初口中发出一阵嘤咛声,渐渐瘫软在他怀里。 “夫君,你说咱们何时才能有孩子呢?奴家的肚子为什么如此不争气。” 沈云初只是个典型的古代女人,表面上要强,其实骨子里极为保守,对传宗接代比苏牧执着无数倍。 平时两人同房时,她那么害羞,此时却大大方方的说出这种话。 苏牧将她扶起,从背后抱紧,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既然娘子那么想要孩子,为夫就再努力点。” 沈云初被他轻轻一压,起伏的酥胸压在书桌上,美眸一惊,回过头,明艳如骄阳的俏脸上,露出哀求神态。 “夫君~,现在...这里...不好.....不如等晚上......” 苏牧笑道:“娘子不是急着要生娃娃吗?” 沈云初羞的满脸通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想挣扎却被他禁锢的死死的。 “那,那也不是白天,也不能在这里,更不能这样。” 苏牧点点头,松开了她,“那好吧!” 沈云初站起身,心仍在噗噗直跳,抬手整衣,娇媚的嗔了他一眼。 苏牧笑笑,拥着她来到后院花园中闲坐半晌。 ...... 沈云初拉着苏牧的手来到一处疏林清浅处,“夫君快看,这里有一个温泉,怪不得这里的花草如此稀疏。” 苏牧拨开绿植,弯腰看去,却见稀疏的花丛中,有一个泉眼正冒着徐徐热气,泉水在边缘缓缓淌着。 他伸手触碰,“这泉水竟热的烫手,怪不得周围林疏草稀。” 沈云初轻轻颔首:“这泉水白白淌出,时间一久倘若流尽,就太过可惜了,夫君不如快将它堵上。” 说着俯身下去,伸手探了探。 苏牧望着她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根刚好合适将泉口的木棍,慢慢堵上去。 “稍大了些。” 沈云初瞥了他一眼,“夫君用点力不就进去了?” 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苏牧弯腰用力捣鼓许久,终于将泉眼堵住了,他抬手擦了擦汗,只见一缕风吹过,乱把空中两朵白云揉碎。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沈云初见还有泉水流出,很不满意,自告奋勇,“奴家亲自来!” 苏牧莞尔一笑,看着她。 沈云初使尽全身力气折腾许久,才气喘吁吁的擦了擦额头汗水,俏脸红扑扑的道:“哼!累死人家了,要你这等男人有何用。” “是你自己要亲自弄的。”苏牧瞥了那泉眼一下,却见那木棍慢慢从泉眼里掉了出来,旋即呵呵笑了起来。 沈云初脸上一红,无奈叹道:“怎么会这样!”筷書閣 苏牧起身拍拍她的香肩,笑道:“不急,等我养精蓄锐,明日再想办法来堵它。” 两人携手回到书桌前坐下。 苏牧想着是不是可以在泉眼边挖个温泉池,冬天也好泡泡温泉。 想到便做,他提笔画起了图纸。 苏牧窝在家里与娇妻相伴,楚楼却迎来了开封府的捕快。 梁风华的死,官府找不到凶手,只得传唤楚楼的人去问话。 楚云心当天夜里便知道梁风华被人打死了,但刘满又说不是他的人所杀,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刘延福照常来做工,被官府一起传去了衙门。 衙门经过半日询问,没发现可疑之处,只得放他们回去,但也告诉他们事情没结束前,他们仍有嫌疑,不得擅自离开东京城。 东都府府尹贾彦朝对伤人的武器很好奇,招来总捕头和仵作进行问话。 三人几经推敲,觉得凶手是在爆竹里添加了铁屑,利用爆竹炸裂的效果杀的人。 然而贾彦朝命人按照设想制作出爆竹后,却远远达不到那种效果。 其实原因很简单,火药配比不是最佳,还有就是他们不懂用纸筒做爆竹,只会在竹筒里填充火药,导致爆炸效果差很多。 苏牧杀梁风华的行为,导致楚楼被衙门的人暗中监视了起来,同时明武司鉴也派了人手监视楚楼。 楚云心和苏牧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苏牧做下此事后,准备暂时不在楚楼露面了。 隔日,他去了万岁山,准备操办招聘教书先生的事。 万岁山皇家园林占地近八百亩,周长有六里,其中有三个山头,山下纵横交错着数道河流,其余地方都是亭台楼阁,奇珍异草,亦有百兽园,里面圈养着几百种极为珍奇飞鸟和走兽。 周缙将万岁山拿出来建书院,相当于把万岁山向民众半开放了,但百姓们平时想要进园林,仍不是一件容易事。 苏牧以前见过守卫园林的胥吏和兵卒驱赶民众,看得出那些人并不好说话。 晏公卿祖孙三人早已住到了万岁山上的书院里。 苏牧到了万岁山入口处,只见围墙高高耸起,只比皇宫的高度低一丁点,宽阔的门楣,山门金碧辉煌,额匾上镶着三个鎏金大字,是魏碑:万岁山。 他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很惊讶,以前他没有靠这么近过,此事确实看的真切。 “站住!” “你是何人?” 守门的护卫伸手拦住了苏牧的脚步。 苏牧背手而立,自我介绍:“我是白鹿书院的副山长苏牧。” “就你?” “你才多大就敢说自己是副山长?” 守卫们斜睨的打量着他,显然不信他这么年轻会是副山长。 上头并没有交代副山长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山长是个白胡子老头,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后辈。 苏牧的名字,他们隐约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难道我还能来此冒充不成?” 守卫们闻言互相对视一阵子。 一人问道:“如何证明你是书院的副山长?” 苏牧摊摊手,书院才开始建设,身份牌还没来的及制作好,他如何能证明。 第212章 狮子大开口 守卫见他拿不出信物,还一副清高无比的样子,手中长枪一挥,拦在苏牧胸口,将他推着后退了几步。 苏牧很无奈,“你们不信,可以去书院里问问晏山长。” 一名身材魁梧的守卫很不客气的道:“我等没空替你通传,想进去就拿出信物,否则请速速离开。” “不管你是谁,想进里面就要拿出信物。” 这些守卫本就对白鹿书院建在万岁山意见很大,见苏牧穿着朴素不像是有身份的,其实也有故意刁难的意思。 苏牧知道这几个人是等着自己塞钱,于是转身就要离开,口中虚张声势,“那好,我这就进宫求见陛下......让陛下赐给我个信物。” 守卫们闻言脸色立时一变,互相对视一阵子。 此时里面走出一名绯服官员,看到守卫们围在一起,沉声问道:“你们为何围在一起?” 守卫急忙道:“启禀陆北苑,刚刚来了个年轻人,说自己是书院副山长,可他身上又没有信物,属下不敢放他进去。” 此人名叫陆齐盛,五十多岁,身材精瘦,个子中等,颇显斯文,若不是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别人会以为他是个老夫子。 北苑使是大魏管理皇家园林的官职名称,北苑使主要负责管理万岁山园林诸事,看似清闲,实则品级不低,足足有四品,一般由没有进士功名,无法继续进升的官员出任。 陆齐盛轻捋胡须,忽然一怔,怒道:“混账!今日换值的人没跟你说?人呢?去了哪里?” 他来门口就是等苏牧这个人,等了两天才等到人来,却被这些兵油子拒之门外了,怎么能不急。 守卫们立刻发现自己闯大祸了,急忙道。 “好像叫苏牧,说,说去求见陛下。” “嘶——”陆齐盛一听急了,“快,快给我追回来。” 守卫们眼见苏牧越走越远,急忙大步追上他,抱拳道:“这位公子且留步。” 苏牧不予理会,脚下根本不停,这群兵油子不给他治服了,以后也是麻烦。 五名守卫回头看看陆齐盛,又看看苏牧的背影,互相打了个眼色,几步冲到苏牧身后,直接将他架了起来。 苏牧心中大惊,但被五个人托架在空中,动弹不得,生生被抗了回去。 守卫们的想法很简单,陆齐盛可是正四品朝廷官员,不可能跑过来见一个白身副山长。 他们又不能将苏牧放走,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他挟持回来。 守卫们将苏牧放下,笑呵呵的赔礼道歉。 “苏山长,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苏牧看着几人恭谨道歉,即便有再大的脾气也没法发作了,扭头看到一老头,身穿绯色服饰,再看腰间是紫金鱼袋。 大魏官府颜色,九品以上为青色,七品以上为绿色,五品以上为绯色,三品以上为紫色。 六品以下不配置鱼袋,六品以上配银鱼袋,三品以上配金鱼袋。 苏牧看此人穿绯色服饰,腰间配的却是紫金鱼袋,脑中一动,便推算出了对方的品级。 紫金鱼袋是朝廷刻意做的一种鱼袋,专门给四品官员佩戴,原因也很简单,五品以上没有资格穿紫色,绯色衣服加银鱼袋又没法代表四品官员的身份,故此,以绯色服装,配紫金鱼袋来代表四品官职。 此人是北苑使。 苏牧拱手道:“不知这位老大人贵姓?” 陆齐盛道:“老夫姓陆,是北苑使,主要帮陛下负责管理万岁山。” 苏牧见这老头不像个难说话的,再次拱手:“苏牧见过陆大人。” “放之不必多礼。”陆齐盛很好说话,伸手做请。 守卫们望向苏牧的目光满是羡慕。 “他真的是副山长。” “怎么会如此年轻?” 陆齐盛与苏牧进了万岁山大门,便停下了脚步。 “陛下特意嘱咐过,让本官尽量为晏公卿和放之你大开方便之门。” “多谢。”苏牧拱手,回头望了一眼守门的几名士兵,“敢问老大人,我在这里有什么权利?” 陆齐盛笑道:“除了陛下的珍奇禽兽,你可以在这里任意施为。” 苏牧闻言点点头,对着几名守卫问道:“如今百姓进入这里可要钱财?” 护卫长急忙摇头,嘿嘿笑道:“俺们可不敢收。” 苏牧心中发笑,还有这些兵痞子不敢做的事? “不管你们收不收,今后白鹿书院却是要收的。” 守门们都是惊愕万分,“书,书院要收钱?” “我已与晏山长商议过,每日每人收两百文!” 两百文相当于东京城普通民众一天的工钱。 这个价格不低,但在这娱乐项目极其匮乏的年代,万岁山绝对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苏牧倒不是贪财,毕竟这里将来是书院,不能任由外人出入,设置个门槛可以一定程度降低客流量。 守门们听到他说的数目直吸凉气,他们私下了才敢收一百文,碰到惹不起的还不敢收,这位副山长一来就狮子大开口,真是不当人子。 陆齐盛面露微笑,他完全没意见,陛下交代的很清楚,最大程度的给予方便,只要不动他园林中的珍奇异兽就好。 苏牧转身时,看到几个兵油子眼中的光芒,语气淡淡:“我会派人来负责收钱。” 守卫们脸色巨变,完蛋,这下一文钱都拿不到了。 苏牧略一思忖,取出写好的招聘告示,一名守卫招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苏山长,小人叫李大夯。” 李大夯个子比苏牧还高半个头,是那种真正的五大三粗之人,他上一次见到这种身材的人,还是在楚楼,楚云心的打手头目,刘满的体型与李大夯有一拼。 “你果然够夯。”苏牧将招聘告示交给他:“将这份告示张贴起来,若有人问起,记得速来书院通报。” “是......苏山长。” 李大夯拿着告书转身来到外面,打开看了看没看懂,让人调好浆糊,随即张贴于门外的告示牌上。 陆齐盛带着苏牧进了万岁山园林,足足走一刻多钟才来到一处矮山包下。 “老夫就不上去了。” 见陆齐盛有些气喘吁吁,苏牧点点头,拱手一礼:“多谢老大人。” 陆齐盛点点头,迈步离开。 万岁山园林很大,堪比前世的大中型公园,相当于一个正规大学校园的面积。 苏牧抬头望向矮的不成样子的山包,轻轻笑道:“有了大魏第一书院的名头,必须好好浪上一把了。” 第213章 不被重视 苏牧来到了白鹿书院门前时,晏崇礼正在指挥着一伙工匠修整门楣。 门头已经挂上了崭新的额匾。 白鹿书院,四个大字,端正大气,苍劲有力,看起来是那么舒服、那么养眼! 晏崇礼看到苏牧笑着上前,“苏贤弟,你可算来了。” 苏牧拱手抱拳,问道:“晏山长可在?” “祖父在里面,苏贤弟随我来。” 说罢两人一起进门。 面前是一片白墙黑瓦的古风建筑群,任何一处地方做工都极为讲究,据说此地曾是某位皇帝的行苑,与太清别苑性质类似,但这里要大很多。 一眼望去,房屋错落有致,令人赏心悦目。 苏牧一进门就打起来小心思,他只是副山长,真正管理书院的晏公卿,他要以自己的方法培养人才,晏公卿肯定不会答应。 必须想个既能收徒授业,又让晏公卿无话可说的方法才行。 晏崇礼见苏牧似有所思,没有搭话便前面带路去了。 片刻后。 苏牧在一处阁楼里见到了晏公卿。 晏公卿打发他去招聘先生,也是故意为之。 此时教书内容主要是四书五经、算学等几种,一名先生基本可以全教了,在还没招生的情况下招聘先生的事并不是很急。 晏公卿只是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不要添乱罢了。 苏牧却不这样想,他想给书院分科,四书五经可以算一科,算学,医学,农学,兵法等都不能少,他甚至连物理化学都想分科。 但这里不是他说了算。 只能等书院建成后,慢慢挖晏公卿的墙角。 晏公卿望着苏牧,轻捋胡须:“放之对书院有何看法?” 苏牧笑笑,摇了摇头,“学生一切全听山长的吩咐。” “放之无需过分自谦,据老夫所知,你在算学一道造诣很深,不如今后书院的算学由你来主导如何?” 见晏公卿上勾,苏牧笑着点点头,“学生全凭山长安排。” 晏公卿没想到苏牧一口就答应了,还以为他要纠缠一番,毕竟这处分院是他与皇帝同建,苏牧是皇帝派来的副山长,只让他分管算学其实有点不妥。 第214章 图书馆长 “因为这里的书太少。” 苏牧笑笑,继续整理书籍,他建藏书楼就是为了吸引学生来这里读书,自然不会让人借书,要看就只能在楼里看,等书院学子多了,藏书楼肯定人满为患,到那时他就可以挖晏公卿的墙角了。 他买的书,包含了各种版本的四书五经和许多当世大儒的注释,以及韵律、算学、农学、工学、医学、乐章等丛书,就连许多市面上热销的话本小说都买了不少。 晏幼菱来到京城后便住进了书院,刚开始还喜欢去园林中游玩,时日一久觉得无聊,为了打发时间才琢磨着来这里借书。 她喜欢看的不是什么经书典籍,而是那些话本小说,比如她手里拿的这本就是讲情情爱爱的话本。 晏幼菱有点不高兴,因为女子看这种书,都是偷偷看,哪能在这里看,给人看到会被取笑的。 “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借借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你想将书带走肯定不行,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晏幼菱眨着美眸,好奇的问。 苏牧笑道:“我这藏书楼还缺少个管事,你帮我管理藏书楼,我准许你带书回去。” “好啊!你竟想白使唤我。” 晏幼菱撇撇小嘴儿。 苏牧拿起几本书,摆上书架,“我可以跟你爷爷商量一下,给你开月俸。” “不,不好,人家是女子,不方便。” “你可以女扮男装。” 晏幼菱惊愕:“还,还可以这样?” 苏牧笑笑:“你那么小,没人能看得出你是女子。” “人家小吗?”晏幼菱低头扫视,犹自怀疑,到年底人家就十五岁了,也不小了。 “你真没有兴趣来管理这些藏书?” 晏幼菱闻言撅撅嘴儿:“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人家才不上当呢!” 苏牧不可能自己管理藏书楼,此时又无人可用,这才将主意打到晏幼菱身上。 “要知道书院里只有这一处藏书楼,任何人想进来借阅都得经过你的同意。藏书楼馆长,权利可是很大的,你不做的话,我只能另找旁人。” “真的有那么大权利吗?”晏幼菱有点不信。 “我说你有你就有,以后书多了,说不准还会给你安排两名手下,你可以指挥他们干活。” 晏幼菱低头轻吟片刻,点点头,“我要十两月俸,还要将书带回去看。”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月俸十两相当于一个账房先生的工资。 罢了,反正这个钱不是他出,回头跟晏公卿说一下,他应该会同意。https:/ 苏牧点头笑道:“可以,我还可以准许你每月休息八天。” “每个月休息八天?” 晏幼菱闻言很快想到了什么,俏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抬头撇了苏牧一眼,急忙低下头。 苏牧问道:“八天不够吗?” “可,可以吧!” 晏幼菱磕巴回道,说完拿着书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苏牧一阵无语,做四休二而已,至于吗? 整理完书籍,苏牧去晏公卿办公的地方,将让晏幼菱管理藏书楼的事告诉了他。 晏崇礼也在房间里,两人都觉得苏牧这是在示好,晏幼菱一直嚷嚷无聊,觉得让她去管理藏书楼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晏公卿打发晏崇礼去将晏幼菱叫过来。 晏幼菱回到住处,便去掉粉黛,换了一身男装,头发裹上纶巾,俨然一副书生打扮,还是很俊俏的那种。 晏公卿见此知道也不必问了,直接点头答应。 苏牧闲坐一会,告辞离开了书院。 他已经五天没去过楚楼,梁风华的案子衙门不会这么快放弃,但他还是准备去一趟楚楼。 苏牧走在街上,感觉被人跟上了,猛的一回头,远处一个人影瞬间躲进了巷子里,这种感觉他一直有,甚至数次看到跟踪之人的容貌,但似乎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 他知道大魏有明武司鉴这么个类似锦衣卫的部门,但他不认为明武司鉴有理由跟踪自己。 周缙从种种迹象猜出是他杀了那个厨子,但苏牧是他女儿的夫婿,他自然不会主动问苏牧的罪,更多的是好奇苏牧用的什么手段杀人,以及他为什么要杀人,他派人跟着苏牧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保护。 苏牧不知道这些,想着怎么才能甩掉这些跟屁虫,但在城里转悠许久始终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他又怎么知道,明武司鉴只需派出一个曹司的人马,就可以毫无死角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苏牧疑神疑鬼的来到楚楼后面的小院,拉着郑婉清询问了酿酒的进度,才去见楚云心。 楚云心也怀疑过是苏牧出的手,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直到现在她仍是一头雾水。 她倒是听韩小六说过苏牧去万岁山当书院副山长了,心中对苏牧的看法有了很大变化,以前他只是个赘婿,如今却不同了,书院副山长,而且还是陛下亲自任命的,这个身份虽不是官,却比赘婿身份高了许多。 楚云心愈发觉得当初接受苏牧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再次见到苏牧连语气都变了。 她倒好茶水送到苏牧手上,问道:“公子这几日可是很忙?” 苏牧点点头,“听说梁风华被人杀了?” “人家正要说起此事呢!”楚云心娇媚笑道:“官府查了这几日也没查到凶手,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苏牧淡淡一笑:“难道不是楚掌柜让人动的手?" “公子可不要冤枉人家,人家可不敢做这种事。”楚云心急忙摇头:“那晚派去的人回来说,梁风华没有去给潘楼通风报信。” 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没有人会喜欢同一个手段狠辣的女人合作。 “不是你的人,会不会是潘楼的人将他灭口了?” 苏牧故作深思,试图将楚云心往别处引。 “衙门的人查到咱们的配方外泄,自然免不了怀疑我。”楚云心点点头,又道:“人家只得推脱说,一直在查,还没查清是谁泄露的秘方。”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望着楚云心,心道,这个女人倒是挺聪明,既然楚楼无法摆脱嫌疑,不妨将潘楼一起拉下水。 第215章 炒菜与计划 梁风华的死因就是因为火锅配方,官府既然确定了起因,自然也会对潘楼起疑。 “不是你做的,你就无需担心。”苏牧点点头:“花魁比赛结果如何?” “选出来一位,名叫段芊芊,容貌一等一,身材也很好,弹唱也是五人中最好的,公子要不要见一见?” 楚云心说完,好奇的看着苏牧,想看看他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他若真有心见段芊芊,她倒不介意成全他,段芊芊应该也很乐意伺候这么个大才子。 苏牧摆摆手:“不必了,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多加练习,过几日我会给她准备两首曲子。” 他忽然停下,又道:“将她的体型测量出来,我会让人专门给她做一身衣服。” 楚云心点点头问道:“新酒能不能快些推出?最近客人似乎变少了些,人家觉得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新酒推出来。” 苏牧摇了摇头,“账面上应该有不少存银了吧?” 楚云心出去将账房叫来问了问,回来说道:“不足一万五千贯。” 苏牧微微惊讶,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酒楼里竟然赚了一万多贯,之前楚云心可是穷的当当响。 “怎么会这么多?” “生意好了呀!还有上次花魁大会,客人们打赏的多,然后还有人出重金给姑娘梳头。” 楚云心低声解释道:“人家可没逼迫,一切全凭自愿。” 梳头也就是买初夜,一般几百两到几千两不等,酒楼里客人越多,竞争越激烈,价格也就越高,难怪账房里会多出这么多钱。 苏牧无语轻叹,他只负责出主意,至于如何经营他从没管过,也不好去插手。 “拿出来扩大酒楼规模吧!” “公子的意思是?” 苏牧解释道:“先将隔壁买下来,扩大一下酒楼的规模,再推出新酒。” “可是如今的规模,客人有时候还不能满。” “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苏牧不想过多过问酒楼的事,他只想利用楚楼抢潘楼的生意,楚楼扩大以后,他就要推出新酒,进而利用新酒去与东京城里其他的酒楼谈合作。https:/ 到时候全京城只有潘楼没有新酒,潘楼的生意必然一落千丈,至于潘楼能顶多久,还不好估算,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楚云心点点头,“一万五千贯或许可以将隔壁的铺子盘下来。” 苏牧交代她去操办此事,起身来到厨房,将小工打发出去,对着刘延福道:“我教你几个菜品。” “多谢公子。”刘延福虽比苏牧年长许多,却极为恭敬的一礼。 苏牧笑了笑,边净手准备配料,边问:“如今厨房里只有你一个师傅,可还忙的过来?” 刘延福忙道:“有几个徒弟帮忙,勉强还忙得过来。” 苏牧回头望了一眼,“厨房里好像人少了。” “回公子,梁师傅的弟子都被楚掌柜辞退了。” 苏牧点点头,倒没觉得意外,那晚就已经知道,梁风华此人唯利是图,而刘延福是个耿直的人,楚云心虽不确定谁是内奸,但梁风华一死,她肯定不会再留他的弟子在楚楼,那些人对她毫无用处。 刘延福见到苏牧以烹炒的方法做菜,脸上露出惊讶神色,“公子这是?” 苏牧略作解释:“这叫炒菜,全程靠炒,油锅起火,将菜放入,调味升鲜,用勺翻动,直至菜熟。” “确实是炒菜,只是做法很不一样。” 刘延福望着锅在炉子上翻动惊讶万分。 炒菜在大魏才刚出现,还远没有成型,少有厨子做的好。 他自然也不会。 苏牧掂锅起勺,异常熟练,这让刘延福怎能不震惊。 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几个小徒弟偷偷扒开门帘想要一探究竟,被刘延福怒声呵斥了出去。 苏牧呵呵笑道:“刘师傅,若有信得过的弟子,不如提拔一两个出来,我会让楚掌柜给他涨月俸。” 刘延福老目看向苏牧,问道:“公子真的信得过老汉?” 苏牧轻轻点了下头,将锅里的菜盛出,接着又炒下一盘菜。 少顷。 苏牧炒出三个菜,确定刘延福学会了,便让他试着去炒。 此时的肉主要是以羊肉为主,酒楼里是没有其他肉的,故此苏牧教的是,葱爆羊肉,糖醋羊排,脆皮豆腐。 苏牧准备先教这两荤一素,等他学会,再慢慢教其他的,这样楚楼也可以陆续推出新菜。 刘延福在苏牧的精心传授下,很快学会了这三种炒菜,此时他也明白了,苏牧让他提拔弟子的意思。 楚楼有了新菜品,需要他亲自来做,火锅和烤羊肉串就需要交给旁人来做,至于选谁需要他好好考虑一下,免得再出了内奸。 苏牧笑着嘱咐道:“刘师傅多练习一下,等熟练了,就可以推荐给客人试吃。” “公子放心,老汉一定保守此秘法,绝不会外泄。”刘延福极为恭敬,就差跪下磕头喊师傅了,这种手艺可不是随便能学到的,苏牧肯教是他莫大的荣幸。 苏牧点点头,“我相信你不会外泄,但也不必太过刻意,若有可信的弟子,也可以斟酌传授。” 刘延福轻轻叹了口气,“不瞒公子,老汉虽有弟子,却不敢轻易将秘法外传,老汉家中还有一子,不如让他来楼里做事?” 苏牧心中一笑,做师父都喜欢留一手,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也好,你可以将火锅和烤串的方法传给一两个可以信任的弟子。” “哎哎!是公子。” 苏牧点点头离开厨房,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很不容易,刘延福是经过考验的,既然了选他,自然不会介意他的那点小私心。 潘楼,杜向明书房。 一名下人道:“梁风华被杀那天楚楼推出了烤肉串,而且据衙门的人说,梁风华也学会了烤肉串,只不过当晚就被害了。” “楚云心那个女人可真够狠辣,可惜衙门无法只凭猜测去定楚云心的罪。”杜向明摇头道。 潘楼现在也推出了烤串,而且城里不少酒楼都有了烤串。 烤串本就简单,懂行的厨子只要吃过一次,就可以动手将味道七八分相似。 这一点苏牧很清楚,他真正要依仗的炒菜,新酒,以及段芊芊在中秋节花魁大赛中夺魁。 楚楼只要有了这三样,就可以彻底将潘楼从京城第一酒楼的位置拉下来。 第216章 云初有喜 杜向明正与下人说话间,书房门被推开,一名锦衣玉服的中年男人,在一名仆从的带领下进了书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鲁国公周宗立。 杜向明见到来人,急忙上前弯腰一礼,低着头道:“向明见过国公爷。” 周缙是先皇的独苗,故此如今的大魏宗亲中没有亲王,只有二等的郡公和三等的国公。 唯一的亲王只有外姓王慕容昭。 周宗立点点头,坐到正位。 杜向明急忙站过去对着他耳语几句。 周宗立听完,点点头,“此事先告一段落,全力准备下个月中秋节的花魁大赛。下一届花魁可有人选?” 杜向明低头沉思片刻,“之前一直是主推聂云笙,这次......” 花魁是一个青楼的招牌,东京城第一花魁花落谁家,便代表着未来一年,甚至多年内,这家青楼在东京城内的无上地位。 潘楼靠的不是规模大,而是第一花魁的名头,争夺花魁是很复杂的一件事,花魁必须要有一等一的容貌,再配以顶级的词曲,才有可能打入晋级赛,其中还需要花费大量金银宣传涨声势。 周宗立自然知道之前主推的是聂云笙,但聂云笙已经连续做了两年花魁,潘楼必须试着推陈出新了。 “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杜向明一听,急忙道:“回国公爷,有一位名叫徐玉媛,姿色不比聂云笙差,弹唱也不俗,今年不过十六岁,她若取得这一届花魁,至少可保咱们潘楼两年内无忧。” 周宗立点点头。 杜向明急忙吩咐人去将徐玉媛请了过来。 “玉媛见过国公爷。” 周宗立放眼看去,但见徐玉媛眉似初春柳叶,似是含着雨恨云愁,一张桃花眼暗含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峰狂蝶乱,好一个俏佳人。 徐玉媛颔着首,一双美眸盯着脚上的绣花鞋尖,极为楚楚可怜。 周宗立打量了片刻,点点头,“就让她与聂云笙一起参加花魁大比吧!” 徐玉媛娇躯一颤,心中极度窃喜,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作为在潘楼长大的姑娘,又怎么会不羡慕聂云笙的风光。 她期望曲膝作了一福,“多谢国公爷。” 周宗立站起身,点点头,“机会给你了,能不能夺魁还是要靠你自己。” 说罢带着人离开。 杜向明将人送走,返回书房,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看向眼前的美人,“国公爷想让你替换掉聂云笙,你可有把握?” 徐玉媛分外把头低了一低,“多谢杜掌柜提拔,奴一切听杜掌柜的吩咐。” 杜向明点点头,站起身道:“你比聂云笙年轻,才艺也说得过去,唯一缺的是两首好曲目,楼里会帮你征集,你也不妨多求求自己往日的恩客,求一两首好曲目来。” 徐玉媛抬头偷眼睃看,旋即又低下头,“奴虽有不少恩客,却未曾许身出去,只怕......” “这次如果不成,你应该知道后果。” 杜向明说罢摆摆手。 徐玉媛微微一礼,转身离开。 不止潘楼在为中秋花魁大赛做准备,东京城近百家大酒楼都在准备。 正值秋闱来临,许多秀才齐聚东京城,稍有点文名的秀才几乎一进城就收到了酒楼的邀请。 酒楼邀请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求一首好词曲。 翌日,太清别苑。 苏牧照常去了书院。 画颜拿着厚厚一沓请帖,来到沈云初面前,无语道:“小姐,这些都是一早送来的。” 沈云初微微皱眉,扶额轻叹,摆手道:“都烧了吧!” 她对待这种乱七八糟的请帖向来都是一炬焚之,在临湖时如此,来了东京城也是如此,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画颜转身离开,还没出门,便听见沈云初发出一阵干呕声,捂着嘴跑出房间。 “小姐,你怎么了?” 画颜急忙追了出去。 坐在正堂里的祁冷月见此,眉心一蹙,很快想到什么,急忙起身出门去了。 沈云初干呕一阵,洗漱完毕,画颜、觭梦、孙道韵三女站在她身后,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孙道韵最先开口道:“师妹莫非是有了身孕?” 沈云初闻言娇躯一颤,心中狂喜,怪不得这个月月事没来,应该不会有假了。 她扭头看向三人。 画颜和觭梦急忙点点头。 “很有可能,据说女子有了身孕就会干呕恶心。” “小姐,不如请个郎中来把把脉。” 此时祁冷月带着一个郎中回来了。 少顷。 郎中给沈云初把过脉,确认沈云初怀了身孕,而且最少有一个月时间了。 沈云初急忙让画颜取了诊金送上,送走郎中,又命韩小六去书院通知苏牧。 韩小六来到书院时,苏牧正在编写算学教材,听到此事,不由愣了一下。 “姑爷,您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韩小六提醒道。 苏牧站起身挠挠头,之前他从没仔细想过生孩子的事,事情突然发生,让他很是无措。 “现在就回去。” 说罢连放在一旁的火铳都没来得及带便推门而出。 韩小六却是个有眼力劲的,拿起火铳,抱着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此物姑爷从不离身,姑爷忘了,他不能不记得。 苏牧一路小跑返回家中,却见沈云初坐在床头,低头想着心事。 沈云初睃看他,羞涩的道了声:“夫,夫君。” 见她要起身,苏牧两步上前,扶她坐下,“娘子莫要动了胎气,为夫只是回来看看。” 沈云初自然明白他是紧张自己,抿嘴笑道:“人家哪有那么娇气,郎中说才一个月,不妨碍走动。”https:/ 苏牧点点头,“不妨碍也要小心,今后娘子不要到处乱跑了。” 沈云初急忙摇头:“可奴家不放心生意上的事。” “生意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生意可以交给别人打理。”苏牧劝道。 见他如此紧张自己,沈云初心里美滋滋,想着要不要听他的话,将生意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安心在家养胎。 “奴家听夫君的就是。” 沈云初思忖片刻,轻轻颔首:“只是不知道谁能胜任。” 苏牧道:“也只有道韵师姐是读过书的。” “嗯,也只能交给她了。” 第217章 与林家再谈合作 两人在房间里,你侬我侬,祁冷月已经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杨庆。 杨庆急忙回宫将此事禀报给周缙。 周缙听到这个消息唇角一颤,抬头望向屋顶,这是双喜临门,莫非上天在怜悯朕? 其实之前他心中有一个滑稽的想法,沈云初是招的婿,如果让她认祖归宗,就要改姓周。 周氏女招婿诞下子嗣,自然也要姓周。 绝户女招婿传承家族血脉,这一点在民间是认可的,但换成皇帝却从来没有过先例,所以才说是滑稽。 好在他后宫之中前几日传出有喜,如今沈云初又怀了身孕,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喜事。 周缙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杨庆回头将此事告知张昭容,她们同为孕妇应有共同话题可谈。” 杨庆闻言顿时心中明了,急忙点头,“老奴会安排。” 沈云初有喜的事,还不为外人所知的时候,周缙已经开始想利用这个机会见女儿了,而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的沈云初,第一时间就给身在临湖的沈万德去了信。 孙道韵和刘棠妤也各自给慕容婉去了信。 自从沈云初有了身孕,苏牧变了很多,每天不是在书院,就是在家中陪着沈云初。 林沉溪和林贞若听说此事,专门带了礼物前来拜会。 苏牧将林沉溪请到后院的亭子里饮酒叙话。 “听说最近城里有一处叫做楚楼的酒楼生意日渐火爆,莫非是出自苏贤弟之手?” 林沉溪望着苏牧好奇问道。 苏牧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轻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已猜到楚楼是出自贤弟的手笔。” 苏牧淡淡笑道:“楚楼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唉,奈何家父母不信任贤弟的能力。”林沉溪轻叹。 苏牧略一思忖,招手将觭梦叫过来,吩咐:“去取两壶烈酒来。” 林沉溪一脸疑惑,“苏贤弟这有好酒?” “林兄等下便知。” 觭梦很快取了两小壶烈酒来,在苏牧的示意下打开一壶,为两人斟上,便退走了。 林沉溪端起酒盏轻轻一嗅,“好浓烈的酒气。” 说罢轻饮一口。 “嘶——” “好烈的酒。” “好酒。” 到了此时,无需苏牧说话,林沉溪便猜到了什么,“苏贤弟给我品尝此酒,怕是有什么用意吧!” 苏牧笑着点点头:“我想以此酒与林兄家的状元楼合作。” “哦。”林沉溪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苏贤弟还是想要酒楼的份子?” 苏牧摇头,“我的酒可以给林兄家的状元楼售卖,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状元楼需要以我马首是瞻。” 林沉溪闻言哈哈笑道:“苏贤弟,你真是打的好算盘啊!竟想以此酒的售卖权,控制整个东京城的酒楼行业。” 苏牧摇头轻笑:“我从未对林兄隐瞒什么,我的目的很简单,林兄是知道的。” “唉!潘楼遇到你这么个对手,也是倒霉。”林沉溪轻轻一叹,旋即点头:“此事我可以替家母答应下来。” 苏牧又道:“下月中秋节花魁大赛,楚楼要夺头名,林兄可否助我?” “嘶——” 林沉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震惊苏牧好大的胃口,夺取花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历年都是潘楼拿第一,旁人根本争不过潘楼,多是作为陪衬出场。 今年其实仍是如此,但苏牧插手就要另当别论了,他太有才华,只需要拿出一首词就可以捧红一个花魁。 “据说潘楼今年除了推出聂云笙,还推出一位叫徐玉媛的人,苏贤弟真的有把握取胜?” 苏牧轻轻笑道:“想来不难,但我没有人脉,不认识那些做评的人,事情结果很难预料。” “为兄明白。”林沉溪闻言点点头,“我可以说服家母帮苏贤弟搭这个线,不过这种酒......” “自然不会让林兄白白帮忙,酒价我可以给林家的酒楼便宜两成价格。” “好。"林沉溪站起身,将另一壶未开封的酒拿在手中,“为兄这就回去与家母商量此事。” 苏牧起身相送,林沉溪见林贞若还在沈云初房间里叙话,嘱咐两句便提前离开了。 林贞若和沈云初合办的蛋糕作坊逐渐进入正轨,正在慢慢在东京城内铺开,但由于作坊里有人泄密,导致配方外泄,如今已经有人开始抢她们的生意。 两女见苏牧推门进来,脸上都露出惭愧神色,苏牧很大方拿出配方,她们却没守住秘方,被人学了去。 见两人面色很难看,苏牧好奇的问:“你们为何这副模样?” 沈云初惭愧的说,“蛋糕作坊的秘方泄露了。” “查出内奸了吗?” 林贞若道:“查出来了,已经将人送交了官府,可配方追不回,有人已经在抢生意了。” 沈云初轻轻叹道:“都怪我,不应该心存侥幸。” 当初建作坊的时候,林贞若想将工人买为家奴,沈云初觉得人太多,进行了否决,导致工人全是雇工,他们没有卖身便有恃无恐用秘方换取利益,这其实是必然结果。 苏牧轻轻摇头,他之所以不想管事,就是因为用人要足够狠心,将人买为家奴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他本心不太想去做这种事。 林贞若咬牙切齿的道:“作坊里的人必须全部换掉......” 说着看了苏牧一眼,后面话她虽没说出来,却已经不需言表。 苏牧转身出来,吩咐韩小六,“去将瑛娘叫回来。” 他觉得蛋糕配方还可以拯救一下。 韩小六急匆匆离开,打开院门便见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两侧是手持兵器的禁宫护卫,还有上次那个老太监。 “嘶——” 他转身就往回跑。 “姑爷,宫中来人啦!” 苏牧愕然一愣。 沈云初和林贞若听到喊声一起走出,却见杨庆笑眯眯的进了院子,身后是一位宫装美貌妇人,年纪不大,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左右两边各跟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女子,容貌同样不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缙的爱妃张昭容。 张昭容亭亭玉立站在院中,神态娴静,苏牧看在眼里,其实就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 但人家身份尊贵啊! httpδ:/m.kuAisugg.nět 第218章 一次疯狂的试探 苏牧、沈云初、林贞若急忙上前见礼。 杨庆介绍道:“这位是陛下的嫔妃张昭容,张娘娘。” 三人齐声道:“见过昭容。” “你是长公主家的吧?”张昭容望向林贞若笑问。 林贞若笑道:“昭容记性真好。” 沈云初和苏牧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位张昭容就是宫中那位怀了龙种的妃子,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昭容快里面请。”沈云初做出请的姿势。 张昭容走上前,拉起沈云初的手,“我好像在宫里见过夫人。” 两人其实见过,沈云初参加皇后宫宴的时候,见到过这位昭容,只是没说过话而已。 一个三品嫔妃,一个五品诰命,差的只是身份品阶,说话自然而然多了一份平等。httpδ:/m.kuAisugg.nět 沈云初颔首道:“昭容真是好记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进正堂,其余女子慢慢跟上。 苏牧摇头笑笑,这些顶层女人之间互相走动,看着也挺有趣。 杨庆没有跟进去,而是微笑看着苏牧,“昭容与你妻子一样怀有身孕,她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苏牧点点头,拱手:“见过杨总管。” “不敢,不敢,你如今可是书院山长,洒家可不敢当这一礼。”杨庆急忙摆手,太监这一行最怕文人的笔头子,他可不想受苏牧这一礼,万一被苏牧记恨上,可是很大的麻烦。 杨庆知道苏牧很多事,有一部分没有禀报给周缙,倒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周缙只让他保护苏牧的安全,其他事没查清,他也不想突兀的禀报上去,免得出力不讨好。 “出宫时陛下交代让你明日进宫一趟。” 苏牧点点头,心中明白,周缙肯定是想问书院的事,他笑着伸手做请,“杨总管请移步一叙。” 杨庆跟着移步。 两人来到后院中亭子里坐下。 杨庆对苏牧这番举动很受用,如果将苏牧换成晏公卿,怕是不会请他落座,即便坐也不会亲自陪着。 太监是文人最为鄙视的对象,而晏公卿又被誉为当世大儒,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何况一个太监,只要不想给杨庆这个面子,杨庆就只能吃个哑巴亏,还不敢说什么。 杨庆觉得苏牧将来必然会成为晏公卿一般的人物,心中对苏牧又怎么会没好感。 两人其实没有什么话题可说,苏牧请他来此只是不想冷落这个宫中排名第二的太监。 杨庆轻咳一声,打算给苏牧提个醒,“听说你与楚楼掌柜的关系有些微妙?” 苏牧心中一紧,他知道杨庆是明武司鉴的副司鉴,杨庆问出此话,显然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莫非跟踪自己的人真的是明武司鉴的人? 他知道既然对方问了,就不好再去否认,何况他与楚楼的关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我是楚楼生意上的顾问。” “顾问?”杨庆愕然,“何谓顾问?” 苏牧道:“顾问,是供人征求意见的人,与军师、幕僚类似,顾问一般帮忙解决生意上的事。” “哦。”杨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很快他又惊讶道:“楚楼最近生意火爆,是因为你给出了主意?” 苏牧轻轻点头:“算是吧!” “嘶——” 杨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一直只注意苏牧的文采,却忘了他在临湖时,就制作出了马桶和蛋糕,为沈家赚了一笔不菲的钱财。 “差点忘了,你还精通为商之道。” “只是有些与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刚好合用而已。” 苏牧的话很谦虚。 杨庆哈哈笑问:“你可知东京城里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应该是放贷吧!”苏牧心中发笑,资本运作从来都是最赚钱的,虽然手段很让人不齿,钱很不干净,他却不得不承认。 “算是其一,盐、酒、糖、粮、茶的利润也不遑多让。”杨庆老神在在,接着小声又问:“你猜猜我杨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苏牧心中暗骂,你们这些太监最喜欢置地,而且是强取豪夺的那种,你杨庆,还有李岩在东京城外名声有多臭,自己难道不知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故作不知。 杨庆自然不会揭自己的老底,他笑了笑:“酒楼我有,盐铺也有。” 他倒不是多坦诚,而是这些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周缙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偶尔敲打,并不会真的将他们怎么样。 苏牧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朝廷有明令禁止官员经商,朝中许多大臣不照样大办私产? 何况太监这种毫无节操的物种。 苏牧望了一眼杨庆,抬手取起酒壶,拿起一个酒盏斟满,放到杨庆面前,又给自己斟满,随后端起酒盏。 “杨总管请。” 杨庆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端起酒盏与苏牧一饮而尽。 “咳咳——” 杨庆一下被辣出了眼泪,重重咳嗽数声,“这......这酒好烈。” 苏牧心中发笑,他是故意为之,杨庆既然有酒楼,不妨让他试一试这酒,如果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对付起潘楼来要容易很多。 “这酒是我酿的,杨总管觉得如何?” “你酿的?”杨庆表情无比震惊,他一把拉住苏牧的袖子,“酿酒的配方可卖?” 苏牧就怕杨庆打配方的主意,没想到这厮一开口就露出了獠牙,但他也知道,一旦新酒推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酿酒的配方,将酒告诉林沉溪是一步试探的险棋,告诉杨庆同样是一步险棋。 好在如今沈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沈云初虽没权利,却是五品诰命夫人,是可以请求进宫面圣的,苏牧也算是半个皇帝的人,旁人未必敢对他出手。 苏牧摇头道:“只能卖酒,杨总管的酒楼可有意合作?” 杨庆嘴里一阵倒吸凉气,如此烈酒现世,这笔财富太大了,如果苏牧和沈云初不是这种身份,他指不定要强取豪夺,但如今显然是不行的。 老太监看苏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此子手里到底有多少压箱底的好东西? 他之前不敢拿出来,应该是怕被人强夺了去,如今他受到了皇帝的赏识,才敢拿出来。 好缜密的心思。 杨庆心中发笑,笑苏牧不知道沈云初是何等身份,笑他其实完全不需要如此畏手畏脚。 第219章 留一手 “你打算如何合作?” 杨庆望着好奇问道。 苏牧抿嘴轻笑,他并不想按照跟林家合作那样卖给杨庆酒,杨庆作为宫中极具权势的太监,作用明显比林家更大。 “一斤酒曲换十斤烈酒如何?” “你要酒曲?”杨庆愕然一愣,很快指着苏牧哈哈笑道:“你可真是......” 陛下这个女婿真能算计!他摇着头,又道:“十斤太少,十五斤如何?” 以酒换曲,其实不论怎么换苏牧都是赚的,作坊里酿的这种酒是清香型,用曲量最高不超过千分之十,而糯米的产酒量却高达一比一。 苏牧笑道:“一斤酒曲换十二斤烈酒不能再多,杨总管须知,此酒向外批售最低也要二百文一斤,放在酒楼里更是可以卖到五百文,甚至一贯、两贯钱一斤,其中利润非常丰厚。” 杨庆闻言点点头,其实东京城的酒楼很少自己酿酒,大多是从朝廷的酒务里进酒,除非像潘楼那种大酒楼才会自己酿。 他若想购买酒曲只是一句话的事,苏牧这是想利用他解决酒曲不够用的问题。 苏牧此举其实有挖朝廷墙角的嫌疑,但他所消耗的酒曲也是给朝廷交了酒税的,细细一算朝廷也没多大损失。 杨庆点点头不再纠缠,“我可以答应你。” 苏牧闻言心中大喜,举起酒盏再次与杨庆对饮。 这下要让郑家父女扩大作坊了,不止需要更大的地方,还需要大量的人手。 思及此,他又担心起来,以郑家父女的能力很难掌控更大规模的作坊,楚云心或许可以在旁协助一二,但他对这个女人并不是很放心。 两人闲坐许久,直到沈云初陪张昭容走出房间,杨庆才起身告辞。 张昭容出宫来沈家,其实只是先走个过场,下次她就会招沈云初进宫叙话。 临出门时,她轻轻颔首,“过些日子夫人来宫中与我叙话可好?” 沈云初曲膝一福,笑道:“有空了云初一定会去宫中看望昭容。” 望着张昭容上了马车离开,几人返回房间,苏牧看着沈云初语气有些严肃,“好生在家养胎,哪里都不准去。” 沈云初:“......” 苏牧从来没有如此语气跟她说过话,让她心中有些疑惑。 “夫君,为何......” 苏牧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后宫之中的龌龊事,无能出其右,能少去那种地方就要少去。” “哦。” 沈云初轻轻颔首,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相反她读过很多书,苏牧一说她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周缙一直没有子嗣,可不是他不能人道,而是后宫的女人勾心斗角所致,苏牧不让她去是不想让她受到波及。 而且他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张昭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诞下还很难说。 林贞若在一旁听了,反而很是不解,好奇的问:“若张昭容差人来请也不能去吗?” 苏牧摇了摇头,正色道:“想办法推脱掉。” 林贞若闻言看向沈云初,眼神中似是在问:你们家到底是谁做主啊? 沈云初无奈的摇了下头。 此时韩小六和唐瑛娘出现在门外。 “你们进去叙话吧!” 苏牧道走出房门,对着唐瑛娘道:“瑛娘跟我来,小六去买些牛奶和黄油来。” 韩小六最近很忙,不止要管理后面的作坊,还要管理沈家大大小小的琐事,俨然成了沈家在京城的管家。 唐瑛娘来到东京城后,便去了外城作坊,心中很是委屈,看苏牧的眼神带着一丝幽怨。 她跟着苏牧来到厨房,小声问:“先生叫我来有事?” 苏牧问道:“听说秘方泄露了?” 唐瑛娘颔着首,脸上满是歉意:“作坊里人太多,制作方法很难保密。” 苏牧笑道:“外泄就外泄,你也无需自责,今日我再教你另外一种奶油制作方法,味道比上次那种奶油更好。” 唐瑛娘惊讶睁大眼睛,张了张小嘴儿,好奇问道:“奶油还有其他制作方法吗?” “当然有,上次那种方法是我就地取材做出来的,真正的奶油需要用到牛奶和黄油。”苏牧嘿嘿一笑,“黄油也就是你们平时说的黄色奶油。” “那种黄色的奶油?”唐瑛娘惊讶万分,黄油是草原民族用牛奶提炼出来的奶油,通过贸易交易到大魏,做糕点偶尔也会用到。https:/ 苏牧点点头,“这样做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奶油,先准备一下,等小六回来,咱们就动手。” “嗯!”唐瑛娘点点头,开始准备用具,忽然扭头看向苏牧,莺语:“先生不如先说说如何制作。” “与用蛋清的方法类似,但多了一个冷藏的步骤。” 苏牧将用黄油和牛奶制作奶油的方法仔细传授给她。 唐瑛娘很聪明,听了一遍就明白了,仔细一想,望着苏牧问道:“这样岂不是不能在作坊里生产了?” 苏牧点点头,笑道:“可以改为开店铺,一家不够就多开几家。” 两人说话间韩小六买东西回来了。 苏牧将牛奶拿去制冰间冷冻。 一个时辰后,牛奶表面变的微微发硬了。 苏牧开始指挥唐瑛娘动手调配,随后将黄油、牛奶,白糖混合物打发成奶油。 一刻钟后,唐瑛娘摇晃着酸累的手腕,俏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先生好了吗?人家手好累啊!” 苏牧拿起筷子挑起奶油放入口中,回味无穷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味,你也尝尝。” 他之所以会做奶油和蛋糕,是因为前世交往过的一个会做糕点的女友,苏牧经常给她打下手,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 唐瑛娘尝过之后,吐出小香舌舔了舔唇角,惊喜万分的说:“真的比之前做的味道好很多。” 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旋即苦脸抱怨:“先生为何以前不肯教人家呢?” 苏牧耸耸肩,一摊手,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做师傅的都喜欢留一手吗?” 第220章 冗官冗员 “呃——” 唐瑛娘很无语,人家为了学你的手艺都卖身到沈家了,你还要留一手。 看她不高兴,苏牧笑道:“这次真的没留手了。” 唐瑛娘不信的撇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苏牧点点头,想了一下,“再告诉你一件事,将奶油打稀一点装进蛋筒里冰冻起来,等凝固了再拿出来吃,味道很不错。” “哦!”唐瑛娘愕然,接着又问:“先生还有什么要教的吗?” 苏牧无奈一叹,能教的东西多了,但他又没有励志做一个美食家,不想为此耗费心神。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转身向外走,同时背手老神在在:“瑛娘那么聪明,可以自己多做研究,为师等你的新作品。” 唐瑛娘对着无良先生很是无语,低头沉思片刻,端起打好的奶油走出厨房,做东西的事不急,她需要将新奶油拿给沈云初和林贞若看。 沈云初和林贞若在房间里正说着话,见唐瑛娘端着一碗奶油进来,问道:“瑛娘有事?” 唐瑛娘笑盈盈的道:“先生又教了我一种奶油制作方法,比之前的味道好了几万倍呢!” 两女都很惊讶,苏牧从没说过奶油还有其他制作方法,他到底私藏了多少好东西? 沈云初和林贞若分别尝过新奶油,一起来到亭子里找到苏牧。 苏牧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林贞若被气的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沈云初摇头笑问:“夫君之前为何不说呢?” 苏牧莞尔一笑:“提前说了娘子还会这般惊喜吗?” “就知道害人家干着急。”林贞若没好气的道。 苏牧抬手轻轻拍着腿,落在林贞若眼中,使得她娇躯一颤,臀部发麻,别过头去,心中暗啐:他真是无良透了。 “这种奶油蛋糕需要现做现卖,你们如果想继续做蛋糕生意,就需要改作坊为店铺。” 两女闻言对视一眼。 苏牧随手递出一张纸,“按照上面写的做就好了。” 沈云初伸手去接,却见苏牧手腕一扬,提醒道:“娘子莫要忘记,你已经将外面的事交给了道韵师姐。" “知道了。”沈云初无奈一叹,“人家只是看一看。” 苏牧这才将写好的计划书交给她。 两人得了计划书,边看边走,直接将苏牧抛到了脑后。 翌日。 沈云初和林贞若开始着手转卖作坊,一时之间引来许多人购买。 作坊带配方一起出售,最后以两万贯的高价卖给了一个商贾。 紧接着林贞若和孙道韵便在城里寻临街铺面,准备按照苏牧给的计划开蛋糕铺。 苏牧一早进了宫,杨庆将他带到御花园里,见到了正在钓鱼的周缙。 周缙摆手遣退宫女,招手让苏牧坐下,微笑问道:“听说你新酿了一种烈酒?” 苏牧:“......” 他看向杨庆老贼,心说这老太监的嘴巴怎么这么不把门? 杨庆尴尬笑笑,扭头看向别处。 苏牧笑道:“陛下知道了?” 周缙点点头:“你可知酒税对朕的大魏有多重要?” 苏牧心中一紧,据他的了解,大魏赋税来源主要是盐,盐占近一半,酒占盐的一半,其余的赋税加在一起才占四分之一。 周缙如此问话,显然是担心自己的酒影响酒税。 他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 周缙摇头,“酒税早已含在酒曲之中,朕并无他意,朕好奇的是你从事酿酒之事,你家夫人可知道?” 苏牧一阵无语,皇帝怎么还操心起自己的家事了? 周缙此时也发现自己管的宽了,于是又道:“罢了,朕只是提醒你,莫要为了些许钱财,毁了自己的声誉。” 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赘婿私下置产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于法于礼这样做都不合适,劝他不要胡来。 苏牧认为给沈家的东西已经足够多,想将酒握在自己手中,但他此时不能驳了周缙的面子,于是点头:“多谢陛下提醒。” 周缙抛出一竿,又问:“听说你在给楚楼做幕僚?” 苏牧扭头看了杨庆一眼,心中暗骂这个死太监。 “回陛下,是有此事。” “你可知道朕让你当书院的副山长是何用意?”周缙扭头看向苏牧,接着又道:“大魏建国近两百年,冗官冗员极其严重,朕想多提拔些能做事的寒门学子。” 苏牧其实早已猜到他建书院的用意,但他对此事不太看好,“陛下此举圣明,不过这样做见效甚微。” “哦?”周缙好奇的哦了一声,“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周缙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苏牧看来大魏的问题不在寒门,而在享受祖辈福利的仕族太多。 “咳咳,学生不敢妄议国事。”苏牧轻咳两声,答道。 周缙被他这话搞的心中发笑,刚刚还说并非良策,现在又说不敢妄议,此子真是滑头。 “朕恕你无罪。” 苏牧沉思片刻,抬头看了杨庆一眼。 周缙摆摆手,将杨庆遣退。 苏牧此时才道:“朝廷每年赐官高达千名,而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取士才不过五百名,其中还不乏仕族子弟,寒门子弟即便考中进士也需要等朝廷出缺才能做官,单凭一个白鹿书院无法扭转这种局面。” 他说的隐晦,周缙却听的明白,朝廷对仕族的恩荫赏赐太过繁多,那些人得了官,领取着丰厚俸禄却不干实事,给朝廷财政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不说,于国事没有任何用处。httpδ:/m.kuAisugg.nět “你说的很对,朕也明白这一点,但朕也有难处。”周缙看了苏牧一眼,心道,女儿这个夫婿不但有才,看问题竟也能如此透彻,可惜了此子啊! 苏牧点点头,皇帝要靠仕族管理这个国家,不给他们这份好处,官员就会有怨言,反映到政事上,国事凭空生出许多乱子。 这个问题很难去改变。 “你既有幕僚之才,可有意见给朕?” 周缙一甩鱼竿,再次投饵。 苏牧对周缙这个皇帝感官很不错,不介意帮他出出主意,思忖片刻:“陛下可以让民间先兴办民学,待到时机成熟再改制科举,同时还要逐渐消减恩荫赐官名额,此消彼长,方能逐渐消除此弊端。” 第221章 献策一二 周缙闻言一愣,兴办民学会让民间涌出很多读书人,改制科举就是改变取仕规则,再用消减恩荫名额来防止仕族进一步壮大。 按照他的三种方法一起实行,时日一久,还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此弊。 周缙看向苏牧,心中想的却是,苏牧很聪明,虽然不能让他做官,但可以让他作为幕僚跟在自己身边,这样自己既可以帮女儿看着他,还可以让他帮自己出主意。 皇帝的幕僚一般是九卿,以及一些告老还乡的重臣,他如果想用苏牧这种身份的人,就只能暗中使用,不能摆到明面上,一旦被朝中大臣知道,大臣们会指责周缙重用谗人幸人,周缙被指责不说,苏牧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周缙什么都没说,取来一支竹竿,让苏牧陪着他钓鱼。 苏牧将精美绝伦的竹竿拿在手中,纯竹制作的插节竿,竹子上美轮美奂的褐色漆膜,显得异常莹润厚重,他竟有些不舍得用来钓鱼。 周缙笑笑:“喜欢,朕就送你一支。” “多谢陛下。” 周缙对苏牧好,是因为爱屋及乌,同时又觉得对他亏欠很多。 他有想过公布沈云初的身世,但一想到朝中那帮大臣,又有些犹豫,而且张昭容怀了身孕,使得他不再急于认回沈云初。 最关键的是沈云初的母亲,慕容婉是燕王的亲妹妹,一旦公布出来牵扯太甚,会把大臣们彻底惹炸毛。 思及此,周缙忽然问道:“你如何看待幽州?” 幽州一个不得不说的话题。 苏牧心中一叹,大魏与另一个时空的北宋太像了,他对燕王慕容昭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有他守着幽蓟两州,贺国人很难从东北部对大魏造成威胁,但同样也束缚了大魏的手脚。 最重要的是慕容氏不是汉族,一旦大魏与贺国实力失衡,他很可能转身投靠贺国,到那时才是大祸。 他幽幽一叹,吐出一句话:“此人不可尽信,陛下若有收回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周缙似是受到苏牧感染一般,轻叹道:“秦汉故土被外族霸占如此之久,朕对此有心却无力。” 苏牧对此不置可否,大魏举国繁华,人人安于享乐,又重文轻武到这种程度,出兵打仗的内部阻力太大,以周缙的性格很难下这种决心。 他如果能出仕做官,还真想做一个权臣,扛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也要对外用兵,将失去的河山全部纳入大魏。 然而,想法也只是想法,这话他不能说,只得迎合道:“陛下若有此心,不如暗中准备,待到机会来临,也不至于错失良机。” “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周缙点点头,“是该准备一下。” 说着一拍大腿,“只是朕的国库很缺钱啊!” 苏牧无语,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知道这皇帝老儿没安好心。 周缙哭穷,但他绝不是在打女儿和女婿的主意。 大魏很富,朝廷却很穷,至于原因就是两人前面所说的冗官冗员问题,官员太多,朝廷每年的赋税大半用来支付俸禄,算上其他开支很少有结余,有时候还会入不敷出,需要周缙从内库调拨银两。 户部口中说是借内库的,但从来没见户部还过。 周缙的内库也快被掏空了。 苏牧真想说,杀一批贪官污吏,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周缙摆手道:“你去吧!用心帮朕管理好书院,朕再有事会派人去传你。” 苏牧站起身,拱手作礼,“学生告退。” 周缙招手吩咐杨庆将苏牧送出宫去。 杨庆带着苏牧离开御花园,尴尬道:“陛下问起,洒家不得不说。” 苏牧点点头。 他心中明白,太监对任何人都可以阳奉阴违,唯独对皇帝不敢有所隐瞒,那是他们权力的来源。 “杨总管,不知道是什么人对我一个小小的赘婿感兴趣,总是派人跟踪我,能不能让明武司鉴帮忙查一查是什么人?” 杨庆愕然一愣,停下脚步,为难道:“洒家可不敢公器私用,被陛下知道是要受责罚的。” 狗屁,你杨庆在城外豪夺万顷良田,难道不是公器私用? 如果不是你派人跟踪,你又怎么可能对我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苏牧心中早就确定是明武司鉴的人跟踪他了。 离开皇宫,他径直来到楚楼见郑婉清。 苏牧将她和老郑头叫进房间关起门来,细说接下来的计划。 郑婉清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听苏牧说要扩大酿酒作坊的规模,显得有些无措。 她惊讶的张着小嘴儿,“我,我和阿爹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你们郑家是正经人户,不像我做起事来各种受限。” 老郑头笑呵呵:“清儿,苏公子说的对,他很多事不能做,只能由咱们帮他做。” 苏牧点点头,“郑伯,清儿太年轻,这件事还是你来操办吧!” 老郑头好歹活了一把年纪,听了苏牧的计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我这就去找楚掌柜商议此事,你们几日未见多聊一会。” 郑婉清闻言俏脸一红,老爹怎么能这样说话,真不嫌丢人。 老郑头推门走出房间,脸上露出得意神彩。 房间内,苏牧轻抚着郑婉清的香肩,嘱咐道:“今后作坊会办的很大,你需要识些字才好管理作坊。” “苏郎,要,要我去识字吗?”郑婉清俏脸贴在苏牧胸前,小声呢喃:“会不会太迟了?” “怎么会,你现在这个年纪学东西很快。” 郑婉清抱紧他的腰,在他胸前蹭蹭俏脸,“人家知道了,可是去哪里学呢?” 苏牧想了想,笑道:“回头我给你找个先生吧!” “不是男先生就好。” “当然不能是男先生。” 郑婉清晗晗首:“那就好,是哪个女子?” 苏牧脑中思绪渐起,想到了临湖太平村,想着让程青凝将那几个弟子带到京城来,却又怕她不同意。 程青凝来过两次信。 信中说,造纸作坊已经进入正轨,效益很好,几个孩子学完百家姓,已经在读论语了。 你这个先生跑到京城不回来了,算怎么回事? 陆烟儿来过几次,说是要去京城找你,不过也只是说说。 梨儿姐让我问你,你跟陆烟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222章 质子 周缙打发走苏牧,也没了继续钓鱼的兴致。 返回御书房后,还在思考苏牧说过的话。 总管李岩进入御书房站地御案一侧候了起来。 周缙忽然抬起头,问:“人到哪里了?” 李岩忙道:“人到了黄河北岸,三五日内应该可以进京。” 见周缙点头,李岩又道:“姓陆的已经去了。” “他可有把握杀掉詹台逸?” “金供奉说陆悬楼此行并不保险,败的可能性很大。” 周缙眉心一紧,“朕的大魏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是那詹台逸的对手?” 李岩道:“金供奉的身份不好出手,让孟若虚去也很容易让人怀疑,只有陆悬楼此人出手才不会引起事端。” 周缙轻哼一声,点点头,“一有结果速速来报。” “奴婢遵命。” ...... 黄河北岸,灵平府,六塔集。 平坦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行来,前后各有二十余名列甲护卫,后面是十数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詹台逸一袭白袍坐在车辕上,腰间挂着柄黑色长剑,左手拿着酒葫芦,人虽年近中年,却仍不失潇洒俊逸。 车厢内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神态斐然望着窗外。 男人的容颜有些祸国殃民,旁边的俊俏丫鬟与之相比都有些黯然失色。 若是苏牧在此一眼就能认出,此人与香河郡主慕容笈的容貌有十分的相似。 丫鬟问道:“公子,前面不远就要渡河了,您就不担心吗?” 男子微眯眼,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担心不担心都要去。” 声音比较中性,没有男人的豪壮声线,也没有女人的温柔娇羞语气。 丫鬟轻咬下唇,微抱怨:“王爷让您进京,难道就不担心您的安危吗?” “谁让我生在慕容家,是燕王府的次子呢!”男子轻轻一叹,闭上眼,“好生休息。”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燕王的次子慕容云姜,他这个时候进京是替燕王为魏皇送上中秋贺礼。 他是嫡出的老二,没有爵位,故此只能称公子。 慕容云姜上面有一位年长几岁的哥哥,一位双胞胎姐姐。 哥哥是如今的燕王府世子慕容云阳。 姐姐便是与苏牧有过龌龊的香河郡主慕容笈,其实慕容笈全名也带一个云字,名云笈。 慕容家这一代人的辈分是云字辈,故此慕容婉在给沈云初取名时,也带了个云字,本意是想让沈云初以后改姓慕容,也就是慕容云初。 慕容云姜很清楚,他此次进京明面上是送贺礼,实际上是到京城充当质子。 他在燕地整整生活了十六年,随着贺国与大魏关系愈发微妙,燕王最终还是狠下心将他送到大魏京城当质子。 慕容云姜对燕王的决定说不上恨,其实他的命运在一出生时就已注定,他能理解慕容昭的苦衷,慕容昭特意派詹台逸来保护他,足以说明并不希望他出事。 詹台逸坐在车辕上,抬头望向远方,他明白此行的危险,大魏君臣不会对慕容云姜如何,但绝对会派人来对付他,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在慕容云姜进京前拔掉他身边的护卫。 他悠然的饮着酒,心里却无比紧张,他不希望对上拳王金玉问,甚至剑道第一人孟若虚,他还没有把握赢过这两人。 官道两旁的密林中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走在前面的二十余骑,顿时神经紧绷,为首的将领勒住缰绳,一摆手吩咐道:“去人查看一下。” 詹台逸瞥了一眼树林,继续饮酒。 少顷。 士兵回报并无异常,车队继续上路。 车队又行了数里。 林中再次传来响声,这次一队人马从林中小路走出,为首之人满腮虬髯,剑眉之间有一道很小却很深的伤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在临湖的飞凤寨山贼头领陆悬楼。 詹台逸眼神一凝,塞上酒葫芦,跳下了马车。 “何人胆敢阻拦燕王府车驾。”领头的将领长枪一展,扬声道:“尔等速速退避,若敢阻拦,格杀勿论。” 数十名护卫闻言纷纷亮出兵器,取出弓弩。 陆悬楼身旁数十名山贼也是弓弩上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詹台逸上前几步,问道:“敢问来人可是金刀寨主陆悬楼,陆寨主?” 陆悬楼哈哈笑道:“不错,陆某特来会一会你这位幽州铁剑客。” 詹台逸摇头:“陆寨主千里迢迢来到这黄河北岸,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原因并不重要,陆某既然来了,必然要跟你请教一番。” 陆悬楼此来不是要大开杀戒,只是为了杀掉詹台逸一个人,他千里迢迢来此,不过是为了还拳王金玉问人情罢了。 他年初找金玉问比武,不敌对方,大败退走,金玉问没有追杀他,而是任由他逃回了临湖,虽然路上被官府抓了,却不得不承认,金玉问当时确实手下留了情。 金玉问是朝廷的供奉,于此事不好出手,便写了封信给陆悬楼,信中没有说原因,只是让他出手对付幽州来的詹台逸。 陆悬楼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接到金玉问的信便带着人马来了。 慕容云姜掀开马车幔帘,听着两人的对话,很快明白了来人的意思。 来人是要杀掉詹台逸,而且是以挑战为由。 慕容云姜进京后身边的护卫会返回幽州,詹台逸一死,他身边就再无护卫之人,将会彻底沦为任人拿捏的人质。 他没办法出言阻拦,詹台逸为了名誉不得不应下此战。 詹台逸回头看了慕容云姜一眼,道:“陆寨主应该知道我有重任在身。” 陆悬楼手中金刀一举,“你若不敢应战,陆某这就退走。” 詹台逸再次看向慕容云姜,他此刻很为难,不是他不想保护慕容云姜,而是大魏的皇帝太阴损,让一个土匪头子来挑战他,他为了名誉又不能不应下此战。 “陆寨主打算如何与我比?” 陆悬楼道:“三日后,清晨,我在南岸百里外的武胜庙等你。” 詹台逸应声道:“好,我詹台逸三日后必到。” 陆悬楼一抱拳,与山贼们催马退走。 第223章 培养花魁 詹台逸回到车辕上,沉声道:“公子渡过黄河后不要停留,尽快进京去,我解决完此事会去寻你。” “你有把握取胜吗?” 慕容云姜中性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年初陆悬楼被金玉问重伤,半年时间他未必能完全恢复。” 慕容云姜没法阻止詹台逸去参加这场比试,只得问道:“我陪你去怎么样?” 詹台逸摇头:“不必,陆悬楼为人足够光明磊落,公子去与不去都是一样。” “是我连累了先生。”慕容云姜道。 “公子无需自责。”詹台逸摇摇头,打开酒葫芦饮下一口酒,“每个人来到人世间都有他存在的意义,詹台逸为名而战,公子为幽州进京,其实并无不同。” 车厢里的人闻言沉默无声。 车队继续前行,天黑前来到黄河岸边一处驿站住下,准备明日登船渡河。 ....... 人世间,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各种事情。 农人在为地里的秧苗又长高了一寸而欣喜。 皇帝为了万千国事操心万分。 大臣们为了往上攀爬在处处算计。 苏牧与郑婉清在房间里享受着鱼水之欢的同时,心中不禁暗叹:此乃人间极品,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 丰满圆润的嘴唇,凹凸有致的身材,似乎应了坊间传闻,女人嘴唇的形状,决定了那里的形状及欲望。 郑婉清对他思念的紧,不将喂饱她,是死活不准他离开。 将她数次送上云巅,苏牧才得以脱身,来到楚云心的书房。 时间也到了晚上。 楚云心让厨房备来一桌饭菜,在苏牧对面坐下,一双美眸望着他问道:“如今已近七月下旬,你的词曲还没有准备好吗?” 苏牧伸手取过酒壶自己斟满一盏,点点头:“吃完就作。” 楚云心急忙点头:“你记得将最好的词拿出来。” 苏牧闻言一阵心疼,中秋词非苏轼的‘明月几时有’莫属,他有点舍不得拿出来去捧一个花魁。 但为了将潘楼一举打趴下,他只能将这首词拿出来,‘明月几时有’一出,段芊芊的花魁之位将毫无悬念。 “去将人请过来吧!” 苏牧交代一句,低头用饭。 楚云心飞快起身推门出去,不多时将段芊芊叫了过来。 苏牧看了段芊芊一眼,继续用饭,直到吃饱喝足,才抬头仔细看去。 段芊芊生的甚是白净,长挑身材,丰臀肥胸,五官立体周正,一身浅绿色襦裳,扶着古筝立在门口,娇态可掬,令人犹见堪怜。 见他目光射来,段芊芊眉目含羞的回看一眼,旋即颔首低头。 苏牧抿嘴一笑,他对她的容貌倒是不意外,毕竟是从众人之中选出来的佼佼者。 她的作态更是此时女子常用的伎俩,他早已习如家常便饭,自是不动分毫。 “你弹的是筝?” 段芊芊急忙点头。 苏牧又道:“唱一首词来听吧!” 说着走出书房,来到正堂寻了位子坐下。 段芊芊跟着走出,将古筝放在琴架上,盘腿坐在蒲团上,挽起袖子,皓腕如玉,纤指微微拨动筝弦,铮铮的曲调流淌而出。 她忽然双手一压筝弦,抬头媚笑:“芊芊为公子弹一曲江城子如何?” 无需猜也知道是苏轼那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牧摇头苦笑,“芊芊姑娘可以随意。” 段芊芊十指再次在古筝上轻抚,筝弦声阵阵响起,伤感之气萦绕而出。 她那朱红的滢唇轻轻开启,贝齿微露,吟唱出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 段芊芊一边弹,一边吟唱,凄凄艾艾的歌声与伤感的筝音珠联璧合,显然是经过苦苦练习的结果。 待她一曲唱罢,苏牧点点头,“你唱的很好。” 段芊芊清清喉咙,起身施了一福,“公子谬赞,芊芊愧不敢当。” 楚云心此时开口道:“公子的词可准备好了?” 苏牧摸了摸背,发现出门时没有带火铳,包裹里的笛子自然也是没带,“劳烦楚掌柜去找个会吹箫的人来,顺便帮我找根笛子来。” 楚云心点点头,推门出去。 苏牧走到古筝前,盘腿坐下,看着段芊芊抿嘴笑道:“古筝我也会弹一点。” 段芊芊愕然:“公子也会?” 苏牧十指轻轻拨动筝弦,又道:“其实就只会一首曲子。” “公子会的是哪一首?”段芊芊面露喜色,声似莺啼。 苏牧的文名太甚,她其实也极为仰慕,但苏牧一直不肯见她,让她心中有点小怨念,此时苏牧跟她谈起古筝,让她觉得两人似乎有了共同话题。 “清心普善咒。”苏牧十指拨动,回忆着前世学笛子时,顺便学会的古筝曲子。 笛子也好,古筝也罢,他其实只会这一首,清心普善咒,也就是沧海一声笑的琴曲。 这还是他学习过程中才得知的,此曲是古曲,经过无数人,近千年的不断修改才得来的。 段芊芊仔细听苏牧谈完,柳眉微展:“这首曲子可是由普庵咒修改而来?” 苏牧道:“从何而来不重要,我给你准备了两首词,这是其中一首的曲子。” “公,公子为芊芊准备了两首词?”段芊芊急忙问道。 “两首,都是用于决赛。”苏牧站起身,“以你的容貌和神态想来赢得初赛不是问题,后面你要靠这两首词曲夺魁。” 段芊芊面露失落之色,“似,似乎少了一首,过了初赛,至少还要比三场。” 花魁大比,先是比容貌、神态、语言等,通过初选会留下十六名候选人,接下来就要比上台献艺,共分两组,每组八人,一组为歌曲,一组为舞蹈,胜出者八人,进入下一轮比试,接下来还有两场要比,一场八进四,一场只能由四人参加的花魁决赛。 “你第一场可以用舞蹈取胜,后面两场再用词曲。” 苏牧是真舍不得将肚子里的存货都倒出来。 段芊芊脸色一僵,最近将精力都用到唱曲儿上了,这些日子根本没用心练习舞姿。 她如果知道苏牧肚子里有很多存货,只是不想拿出来,非得气炸不可。 “芊芊近些日子荒废了舞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段芊芊面露哀求神色。 第224章 水调歌头 “我回头指导你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呃!段芊芊一阵无语,心道,他,还会指导人跳舞? 此时楚云心找人回来了,也是个容貌俊秀的女子。 “香儿见过公子。” 李香儿进了门对着苏牧盈盈一礼。 来人是与段芊芊比试落败的李香儿。 苏牧点点头,从楚云心手中接过笛子,对着李香儿和段芊芊说道:“我吹一遍曲子,你们需要将曲子改成箫和筝。” 两女一同点头,取来曲谱,磨好墨汁,提笔等待。 苏牧润润嘴唇,抬手将‘沧海一声笑’吹了一遍。 李香儿完全陶醉其中,竟没来得及记下多少。 苏牧只得再吹一遍,两女记了个七七八八,再吹再核对,一连数次,两人才将曲子全部记录下来。 楚云心端来一碗凉茶递给苏牧,苏牧一口饮下,吩咐两人试着合奏,随后进了书房写歌词。 苏牧记忆中沧海一声笑这首歌只有晏幼菱听过,此时拿出来应该还可以惊艳众人。 楚云心交代两人好生练习,迈步走进书房,来到书桌前侧头看着苏牧在纸上写东西。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这一首不太像词呢!” 苏牧道:“所以我才让她们学曲子。” 楚云心点点头,问道:“那另外一首呢?” 苏牧提笔,犹豫片刻,无奈一叹,旋即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是水调歌?” “你怎么想得出这等好词?” “有了这首词,芊芊的花魁之位,十有八九是稳了。” 楚云心看完这首词,着实被惊艳到了,美眸圆睁,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牧,口中喃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千里共婵娟。” 他这是在想谁? 苏牧将纸上的墨迹吹干,递给她道:“告诉她们务必保密,比赛开始前决不能泄露出去。” “真是,人家不比你懂?”楚云心伸手接过纸张,五指纤纤在苏牧手背上一划,转身离开。 苏牧愣了一下,抬手看了看:这个女人竟敢勾引自己,就因为那首词? 他轻轻摇了下头,取来一张纸,提笔写起了信,第一封写给程青凝。 信中大致是说,他在京城当了书院副山长,短时间内不会回临湖,问她要不要回京,如果她来京城可以将他学生带来。 临了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附上,向程青凝和邬梨儿问候中秋节佳节。 写完一封,他又给曲玲珑写了一封,问她最近话本写的如何。 然后又是一封,这次是给程烬的,问他近况如何,最后话锋一转,让程烬帮他给许青娘送封信,问问近况。 停下笔,苏牧想了想,又提笔给沈万德、介子休、包小满每人写了封信问候中秋。 数封信写好,待到墨迹干透。 苏牧将信装进信封,塞入胸间,才起身来到正堂。 楚云心正陪着两人练习合奏。 三个女人看到他从里面出来,都立了起来。 楚云心:“公子要回去了吗?” “公子的诗词这么好,不如再多作一首,省的,省的......”段芊芊还在担心少的那一首词。 李香儿偷看苏牧一眼,心中哀叹,实在不该输给段芊芊,否则这两首绝好的曲子就是她的了。 不过那首沧海一声笑,需要她执萧跟段芊芊一起上台,这让她心里舒服很多。 苏牧笑了笑:“我走了你们会唱?” 三人这才想起来,沧海一声笑这首曲子的词,她们压根摸不到一丝头绪。 水调歌反而是现成的曲子,段芊芊本来就会,照着词牌多练习几次,也就问题不大了。 苏牧问:“那首曲子练会了没?” 三人都是摇头。 “那还不快练。” 苏牧转身回到书房仰身躺到软塌上。 他感觉身体有点小累,觉得应该是被郑婉清榨干了。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筝弦音和萧声,他悄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苏牧感觉自己被人捏住了鼻子,一抬手拨开那人的手,睁开眼见是楚云心,坐起身问道:“她们练的怎么样了?” “还好,见你睡的正香,我先打发她们回去了。” 苏牧扶了扶额头,问道:“几时了?” “子时初。”楚云心扭头望了一眼桌上的刻漏。 子时初,相当于晚上十一点刚过。 “已是半夜,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教。” 苏牧起身准备告辞。 楚云心娇媚一笑,“我以为公子今晚要留宿呢!” 她虽守身如玉,且脱离了青楼,却逃不过青楼女子的命运,好人家不会娶她这种出身人,给人做小妾她不高兴,差一点的人家她又不想嫁,这也是她年纪到了二十岁还没嫁人的原因。 苏牧知道她说话比良家女子大胆的多,更知道她在有意无意的跟自己搞暧昧,但他真的没对这个女人动过歪心思。 楚云心给他的感觉心机太深,她与郑婉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郑婉清很单纯,单纯到苏牧可以完全放心把酒楼的份子让她代持 楚云心却是经过社会毒打的人,很难掌控,苏牧只想与她保持合作关系。 苏牧笑道:“你就不怕我家娘子找上门来砸了你的酒楼?” 楚云心愕然,这些日子她让人详细打听过苏牧,知道他妻子沈云初是五品诰命夫人,经常与京城的贵妇们交往,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比的。 “你家娘子打上门来也是先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撇撇嘴,心道你与那小酒娘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装啊! “我可是个顾家的人,绝不会在外面留宿。” 苏牧笑了笑,整整衣衫,下楼离开。 楚云心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苏牧离开酒楼,轻咬下唇,心里有些莫名吃味。 苏牧有如此才华,又这么有本事,偏偏是别人的赘婿,她不吃味才见鬼。 第225章 无忧井 太清别苑。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沈云初还没有睡。 苏牧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让她非常担心。 半个时辰过去,人还是不见回来。 沈云初吩咐韩小六和祁冷月出去找人,觭梦、画颜、孙道韵陪着她,在院子里焦急等待。 韩小六出去找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回来,“小姐,人没找到。” 沈云初脸色巨变,娇躯不住的颤抖起来。 丑时天了,人还没有找到,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皇宫后苑。 周缙穿着宽大的睡袍,走出寝室。 杨庆容色慌张,急忙道:“陛下,明武司鉴来报,苏牧子时回家的路上被贼人掳走。” 周缙闻言眉心一皱,面露怒色:“朕不是让你派了人保护他吗?为何还会被人掳走?” 杨庆扑通一声,跪地:“老奴怕被他有所察觉,不敢派去太多人啊!” “什么人能在明武司鉴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周缙怒意滔天,一脚将杨庆踹翻,“还不快给朕去找。” “当时只有一名鉴子跟着,对方人多无法立刻施救,于是尾随了过去。” “嗯?”周缙嗯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连朕的人也敢动?” 杨庆苦涩道:“那些人带着他下了无忧井。” 周缙脸色一僵,旋即怒喝,“竟是他们,朕看他们生活困苦,一直未曾下狠心惩治,没想到他们竟敢......” 无忧井是东京城的地下排水管道,深十余米,广布全城,里面可以住数万人。 大魏建国两百年时间过去,那里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处地下城,许多亡命之徒藏匿在里面,更有一些人贩子拐了妇女藏入其中,强迫她们从事卖身行为。 无忧井里的人,并不全是坏人,其实大多数是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 朝廷也经常派人去清缴,但人数太多,无法彻底杜绝。 “你来找朕,可是觉得事情难办?”周缙怒问:“李岩人呢?” “事情太大,老奴和李岩不敢擅自做主,他已经派人下去找了,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杨庆抬头偷偷看了周缙一眼。 周缙闻言怒道:“集合全城鉴子,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回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朕便让他们全部陪葬。” 杨庆闻言身体一僵,无忧井里住着数万人,全杀了陪葬,陛下这是震怒了啊! “还不快去?” “老奴遵旨。” 杨庆爬起来,转身就要赶出宫去。 周缙又道:“通知东都府尹贾彦朝,让他集合全城捕快,协助办理此事。” “遵命。” 杨庆领了圣意,深夜出宫来到明武司鉴衙门,将周缙的意思告诉李岩,旋即又亲自去了一趟东都府衙门。 李岩把全城数万名鉴子召集起来,将东京城内下水管道的所有出口都堵了起来。 祁冷月返回太清别苑。 沈云初见她回来急忙问:“人还没找到?” 祁冷月摇了摇头,“小姐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陛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应该不会有事。” 沈云初摇头:“陛下也知道了?” 祁冷月点点头,“我再去打探,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回来。” 她回来通知沈云初一声,再度去了城里,这一次她稍作乔装,从一处入口下了无忧井。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臭味。 火把照亮,面前是一人多高的通道,均由青砖巨石砌成,发黑的青砖上都是白色碱沫。 脚下是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石板修成的路基,中间一条浅水渠里,正流淌着上面排下来的污水。 地下排水系统之所以建这么大,是因为东京城距离黄河太近,经常发生水灾,到了汛期排水系统的作用才能显现出来。 祁冷月知道这是杯水车薪,东京城周长足足有五十里,地下的排水管道密如蛛网,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找到苏牧。 好在明武司鉴和东都府衙门,动用了大量兵力,这会给掳走苏牧的人造成极大的压力。 李岩此时正在东都府衙署里与贾彦朝商谈。 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李岩颠着手里的玉珠,问道:“陛下又派人来催了,贾大人是何看法,总要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本府已经派人去与陈温茂问话,应该快了。”贾彦朝摇头苦叹。 他作为东都府尹比任何人都了解无忧井。 那些人做事一向有分寸,他们下手的对象一般是毫无权势平民,但凡是个有点身份的人,他们也不敢动手。 这次的事很可能是个意外。 朝廷并不是不想清理这些人,而是做不到,将人都清理出来,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还要花费大量钱财安置数万无家可归的人。 故此,只要这些人不闹出乱子,历任东都府尹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五年一过,将这个头疼问题留给下一任府尹。 贾彦朝显然也是如此想法。 李岩道:“那洒家就再等等,如果天亮还不见人,洒家只能让人动手了。” ...... 东京城东,三十里外,秦府农庄。 秦钜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他在等人。 秦钜上次当街调戏郑婉清被苏牧教训后,他本以为告到官府,凭着他爹吏部尚书的名头,可以弄死苏牧,没想到衙门当日就消了案,且对他进行了一番指责。 他一直为此事对苏牧怀恨在心。 正常手段奈何不了苏牧,秦钜就动起了歪心思,派人联系上无忧井的土皇帝陈温茂,出价万贯让他帮忙将苏牧掳出城来,送到秦家农庄交给他处置。 苏牧进入进宫没有带火铳,出宫后直接去了楚楼,一直待到深夜才回家,没想到半路上会被人拦下,敲了闷棍。 当他再次醒来时,立刻一柄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苏牧虽然死过一回,但如今近距离被威胁生命,还是第一次,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你们是什么人?” 他发现自己在一辆平板马车上,远处就是巍巍高耸的东京城墙。 “不要看了,你已经出了东京城。” 男人粗犷冰冷的声音传来。 第226章 急中生智跳河 天色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亮,他看清了胁迫之人的容貌,是两个面目狰狞的持刀大汉,前面还有一人赶着马车。 苏牧没时间去想,他们怎么将自己带出的东京城,脑中飞快思索着脱身之计。 无论这些人抓他的目的是什么,前面必然有可怕的事等着他。 必须设法脱身,真特娘的见鬼。 “几位好汉,你我来日无怨,近日无仇,因何掳我出城?” 这些人或许是出于自信,只是将他的手捆了起来,双脚还能活动,但脖子上的钢刀让他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呱噪,再敢多嘴,大爷我砍了你。” 大汉冰冷的声音中夹带着些不耐烦。 “不要耍滑头,文弱书生,要怪只怪你得罪了人。” 苏牧感受着脖颈传来的阵阵冰凉,努力压下心中怒火:老子若拿着火铳非得将这些人打成筛子不可。 然而巧就巧在,他今日进宫面圣没带火铳,否则也不会被人拦下,掳出城来。 苏牧沉默不出声,心里却想着不管背后的主使是谁,必须尽快设法逃走,一旦到了目的地,自己必死无疑。 漆黑寂静的田野上,传来阵阵蛙鸣,远处的东京城渐渐消失不见。 马车在田埂小路上行了近一个时辰,天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苏牧一直想着脱身之策,随着时间推移,事情愈发的紧迫。 一个大汉道:“走快点,过了前面的桥,就到地方了。” 车夫喝道:“好嘞,驾。” 苏牧心中一紧,接着又是一喜,东京城背靠黄河,附近水域发达,有桥就有河,河里必然有水,他只需在过桥时跳河逃走,也就逃出危局了。 只是不知老天爷会不会给这个机会。 少顷。 苏牧耳边隐隐传来阵阵流水声。 终于马车驶上了座一丈宽,四五丈长的石桥上。 桥上没有栏杆,下面隐隐有流水经过,夜色中直向远方。 苏牧看到河的一瞬间,便拿定了主意,这河必须跳,这是唯一的机会。 马车行驶到桥中央时,他扫了一眼脖颈上的钢刀,找准机会,忽然向后一仰滚落马车,重重摔在地上。 “书生好胆——” “老子做了你。” “别让他跑了。” 车上的汉子都是大叫一声,急忙跳下马车。 苏牧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来不及细想,连续打了两个滚,直接从桥上跌落进了河里。 “扑通——” 落水声响起。 “啊呀呀——” “被他逃了。” “他奶奶的。” 三个大汉站在桥上气的直跺脚。 “沿着河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我去庄子里通知雇主。” 三人兵分三路,两人负责沿河去追,另外一人跑去秦家的农庄报信。 苏牧落水的瞬间憋了一大口气,沉入水底后双腿飞快搅动,试图一个猛子潜出这些人的视线。 此时天还未亮,只要脱离这些人的视线,他们就很难再找到自己。 苏牧一个猛子顺游而下,当他实在憋不住露出水面,回头发现已经看不到那座石桥。 心中一喜,深深吸气,再次入水。 两岸追踪的大汉,自从在桥上看到苏牧落水后,便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沿着岸边追出两里地,不得不颓颓而归。 河水自西向东而流,苏牧双手还被绳子捆着,在水里并不方便,只得搅动双腿跟着河水顺流而下。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再一次露出水面,此时他感觉到了一丝乏力,在冰凉的河水刺激下,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必须尽快上岸,否则又要溺死了。 苏牧为了节省体力,没有再次下潜,而是将头露出水面,任由河水带着走。 他焦急的望着岸边,试图找到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色已经大亮,耀目的阳光将他的头顶晒的发烫。 苏牧终于将身体浮起,扑腾着双腿向岸边游去,不多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趴在草丛里休息。 他太累了,连手上的绳子都来不及去设法解开。 他渐渐沉睡了过去。 炎炎烈日洒在身上,都没能将他晒醒。 直到落日西垂,苏牧被一阵轻慢的马蹄声惊醒,抿了抿干渴的嘴唇,回头努力看了看被麻绳捆着的双手。 旋即翻了个身,慢慢坐起,站起身来。 “这是哪里?” “起码出来了几十里地。” “真他娘的晦气。” “老子回去非得抓出背后之人,将其千刀万剐了。” 苏牧摇了摇头,准备先解开绳子,再设法回东京城去。 他四处走动一番,仔细扫视,岸边绿树成荫,芳草满地,却没有合适他割开绳子的东西,只得离开岸边,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附近官道上,一队车马在一众护卫下,缓缓行驶着。 一名列甲护卫头领策马来到一辆豪华马车前,禀报:“公子,前面是东明县,距离东京城还有约百里的距离,还需两日时间才能到京城。” 慕容云姜打开窗帘,吩咐道:“张策,吩咐下去,停车休息片刻。” “是。” 张策领命调转马头离开。 不多时,车队在官道上陆续停了下来。 慕容云姜和丫鬟红鸢一起下了马车,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护卫们互相调笑着,牵马绕开那片树林,去到河边饮马。 两人却是要出恭。 红鸢寻了处草高林密的地方,清出场地,随后往里走了一丈远,又清出一片地方,正要蹲下身,却见丈外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在背身在一块石头上蹭来蹭去。 “啊——” “有刺客,抓淫贼呀!” 慕容云姜还没来得及解开衣服,被这一声惊的急忙站起身,没来得及问,便被红鸢拉着跑出了树林。 苏牧刚刚利用石头磨断手上的麻绳,还没来及高兴,就被这一声尖叫惊呆了。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女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林中的护卫,拔刀围了起来。 苏牧看着周遭明盔亮甲士兵,嘴角抽动几下,心中暗骂:特么人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啊! 第227章 明月公子 少顷。 苏牧被人用刀架着脖子,来到马车前。 张策将一条割断的麻绳扔在地上。 “公子,属下已经搜了他的身,什么都没发现,只在现场发现了一条割断的麻绳,还有几封被水浸泡过的信,字迹已是模糊不清。” 苏牧看到慕容云姜的第一眼,便心中暗惊:此人跟慕容笈生的好像啊!如果不是性别不同,他还真会以为碰到了大仇人。 慕容云姜看了看地上的麻绳,伸手接过信件,看向蓬头垢面的苏牧,问道:“你身上为何没有身份公验?” 身份公验? 那玩意他从来没见过,一直都是沈云初保存着。 “没带。” 慕容云姜又问道:“你为何鬼鬼祟祟藏在林中?” 苏牧很无语,但对方人多势众,不能太强硬应对,他摇头道:“没人规定不能进两旁的树林吧?” 张策道:“这割断的麻绳,你又如何解释?” 红鸢气道:“我看你更像逃犯。” 慕容云姜看苏牧虽是蓬头垢面,却生的很白,不像是山村野人,更不像匪徒,他摇头道:“红鸢,不可臆测。” 红鸢还是气不过,又道:“那他就是偷窥的淫贼。” 苏牧见眼前这个娘气的公子哥不像蛮不讲理的人,淡淡笑道:“什么偷窥?我吃饱了撑的偷窥你这个无胸无臀的黄毛小丫头,何况是我先进的林子,你们是后来才进的,要说偷窥也是你们先偷窥。” “你......” 苏牧说红鸢无胸无臀,直把小丫鬟气的脸色一阵红白,口中更是语结。 慕容云姜扭头看向张策,见张策摇头,心中明白,眼前此人不会武功,遂排除了苏牧是刺客的可能。 “这些信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信件已经被张策打开查看过,慕容云姜一封封查看,只能看出隐隐约约的字迹,已是不能窥见全文。 苏牧道:“很平常的书信,你喜欢就送你了,回头我再写。” 红鸢仍是气鼓鼓:“谁稀罕要你没了字迹破信。” 苏牧朝轻咳两声,朝慕容云姜一伸手,“那就请还给在下,在下好就此告辞。” 慕容云姜摇了摇头,“这根绳子应该是捆绑所用,如今却被你割断,你的形迹十分可疑,张策带他上路,到了东明县去县衙查明他的身份。” 红鸢忽然道:“对身份,公子,您还没寻问他的身份。” 慕容云姜这才想起来,刚刚被红鸢打岔,望了问此人的身份。 张策道:“报出你的姓氏籍贯。” 苏牧对眼前这位公子哥的身份起了疑心,觉得很可能与慕容笈有什么关系,准备报个假姓名。 然而,他还没开口,却听慕容云姜道:“不必问了,他叫苏牧。” “苏牧?哪个苏牧?”红鸢睁大眼眸,看向苏牧。 慕容云姜摇晃着手里的信件,“虽字迹模糊,这里有一个落款却还看得清,我说的可对?” “在下确实叫苏牧。”苏牧无奈点头。 张策猛的一拉苏牧的脖领,“你是临湖城的那个苏牧?” 苏牧见对方如此激动,几乎可以确定来人必然与幽州有关,他当初可是写了一封讽刺燕王的诗,此时哪里敢轻易承认。 “不是,在下是东京城人士,从来没去过临湖。” 张策闻言一把松开。 红鸢撇撇嘴,点头:“我看着很像。” 慕容云姜道:“红鸢不要添乱,你从哪里见过那人?” 红鸢闻言不做声了,她确实没见过苏牧的画像,处处针对他,只不过是因为刚刚有被吓到,心中生气。 “我们此去便是进京。”慕容云姜对着张策吩咐道:“带他一起上路。” 苏牧:“......” 这人莫非对自己起疑心了? 张策去牵了匹马过来,“你可会骑马?” 苏牧看了一眼那高头大马,摇头:“不会。” 张策伸手一指,“那你自己去后面的车上坐吧!” 苏牧扭头走到后面一辆货车旁,轻轻一跳,坐在了车辕上。 另一侧车辕上的车夫,看了他一眼。 苏牧嘿嘿笑道:“你们真的是进京?” 车夫不答,苏牧自讨了个没趣,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这些人应该是幽州来的。 不说那人的容貌与慕容笈太过相似。 单看他们听到自己名字时的表情,就不难猜测,来人肯定是幽州燕王府的人。 身份没被他们发现,真是万幸啊! 慕容云姜和红鸢再次进入密林,片刻后,一起走了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在车厢里坐定。 慕容云姜将手里的数封书信,仔细又看了几遍,抿唇道:“他或许真是临湖那个苏牧。” “呃!”红鸢惊愕一声,“公子可是从信里看出了什么?” “你看这里。”慕容云姜伸手指着信纸上,模糊不清的字迹。 红鸢侧身看过去,挠挠头,“明月....几时有,把,把.....公子,后面的完全看不清了呀!” “这还不够吗?”慕容云姜笑道:“明月几时有?普通之下,还有何人能做出这种好句?” “公子说的也对,不如让张策将军......”红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说,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慕容云姜摇头道:“死丫头,人家有错吗?爹爹纵容姐姐做下那种事,难道还不许人家骂几句了。” 红鸢闻言抱怨道:“就是,王爷太偏心了,王爷如果对您有对郡主一半好......” “不要说了。” 红鸢急忙止声。 同胎不同命,抱怨有何用。 慕容云姜轻轻一叹,他早已认命,在幽州过的不舒心,来东京城渡过后半生,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他打开窗帘,招来一名护卫,吩咐几句,护卫策马来到苏牧乘坐的货车旁,用刀鞘碰了苏牧一下。 苏牧睁开眼,看着来人,问道:“有事?” 护卫道:“我们公子让你坐到前面的车辕上去。” 苏牧闻言只得照做,跳下车辕快走几步,跳上慕容云姜乘坐马车的车辕。 车厢内传来慕容云姜中性的声音。 “来人可是明月几时有公子?” 苏牧:“......”https:/ 这个娘里娘气的公子哥不会是个玻璃吧? “明月几时有公子?”他淡淡一笑:“不错,你可以叫我明月公子。” 第228章 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 “公子,他好没脸没皮呀!” 车厢里传来红鸢银铃般的笑声。 慕容云姜道:“好吧!在下慕容云姜,来自幽州,想与明月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苏牧闻言眼神一缩,暗道,果然是燕王府的人。 “兄台来自幽州,又是复姓慕容,莫非是燕王府的人?” 此时马车幔帘打开,红鸢探出头,“我家公子是燕王府二公子。” “哦!”苏牧好奇哦了一声,“原来公子是燕王府的小王爷。” 红鸢睁大眼睛,歪头看着苏牧,他这话太过客气,就是在幽州也没人叫慕容云姜小王爷,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慕容云姜摇头:“苏兄太过客气了,叫我云姜便好。” 苏牧漆黑的眸子望着前方,轻点了下头,“苏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托大叫你一声云姜贤弟吧!” “哼!真是虚情假意。” 红鸢撇撇嘴儿。 慕容云姜轻笑道:“在下既已坦诚相待,苏兄为何还在隐瞒身份呢?” 苏牧闻言心中暗叹:果然瞒不住对方。 红鸢挑了苏牧一眼,“你不要隐瞒了,我家公子对你没有恶意的。” 苏牧回头望向了车厢内一眼,淡淡笑道:“苏某不过是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而已,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哦。”慕容云姜闻言微微一愣,“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怪不得苏兄能做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等佳句,苏兄这般心态真是让人不得不万分佩服。” 他这样说,也是在告诉苏牧,不要藏着掖着了,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哼!真是假清高。” 红鸢口中嘀嘀咕咕坐回车厢。 苏牧平淡一笑,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丫鬟的碎碎念,身份既然已经被道破,对方又没有恶意,他也不好再隐瞒,对着慕容云姜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慕容云姜犹豫半晌终是没有请苏牧入车厢一叙。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已是不见时,车队到了东明县城外,入住进了一处驿站。 慕容云姜一行人有驿馆官员接待。 苏牧跟着蹭到了一处房间,找驿承借来笔墨,给沈云初写了封信,准备先报个平安给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 苏牧起身打开门,见是红鸢拖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站在门口。 “有事?” 红鸢将衣服递给苏牧,没好气的道:“这是我家公子给你准备的衣服。” 苏牧接过衣服看了看,道谢:“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苏兄不介意就好。”慕容云姜的声音传来,“苏兄换了衣服便来楼下用餐吧!” 苏牧客气的点了点头,回房换好衣服,将信件写好,他来到驿馆大堂。 慕容云姜已经坐在桌前等待多时。 苏牧先走到驿承身前,客气道:“我这里有信要送去京城,可否帮忙加个急?” 大魏的驿站非常发达,重要信件每天传递五六百里轻松如家常便饭。 驿承知道苏牧是随慕容云姜来的,倒是没敢怠慢,接过信看过地址后,说道:“明日一早发出,最迟午时可以送到。” “多谢。” 看着苏牧转身离开,驿承盯着信封上的地址,心中震惊:东京城,太清别苑,那是陛下的行宫啊!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苏牧与慕容云姜在大堂里吃过晚饭,在几名护卫的护卫下,来到驿站外散步。 慕容云姜比苏牧的容貌还要强上几分,但他的身高却比苏牧矮了半个多头,两人走在一起高下立判。 “还没来及问苏兄,苏兄为何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东明县境内?” 慕容云姜微抬头看向苏牧。 苏牧摇头一叹,“此事说来话长......” “深夜被人掳出京城?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云姜震惊无比,东京城可是大魏的都城啊!谁人手腕如此通天? 苏牧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的城,自然无法解释,这个疑点他需要回京去查。 慕容云姜问道:“苏兄为何没练些武功自保呢?” 苏牧其实想过练武,但祁冷月说他年纪太大,练普通武艺很难有进展,拜高手为师需要一定机缘。 他觉得麻烦,干脆没再去想。 第229章 只叹江湖几人回 慕容云姜两日来,一直在焦急等待詹台逸的消息,连苏牧都很少见。 今天已经是第三日,詹台逸和陆悬楼的比试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吧! 天色又近黄昏。 慕容云姜来到院子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云姜贤弟为何这般焦虑?” 苏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慕容云姜闻声抬头望去,却见苏牧竟翘着二郎腿,躺在房顶上。 他唇角抽动几下,苦笑问道:“苏兄为何跑去了上面?” 苏牧坐起身,笑道:“这日子无聊的紧。” 慕容云姜见他嘴角上插着根茅草,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此人真是...... 雅是真雅,俗也真俗。 少顷。 慕容云姜爬着梯子上了房顶,在尖尖的房顶一侧,挨着苏牧躺下,“这个位置很好,放眼望去是平坦的官道。” “云姜贤弟是在等什么人?”苏牧好奇的问。 慕容云姜点点头,忽然眼眸一睁坐起身。 苏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几骑快马飞快奔来。 片刻后。 苏牧知道了他在等什么人,更知道了陆悬楼竟然来了东都府。 詹台逸一个用剑的高手,被陆悬楼打成了重伤,而陆悬楼也因此被断了一只手臂。 慕容云姜派人去东明县城请来郎中给詹台逸诊断,郎中检查了伤势,开了副药方摇头离开。 詹台逸被陆悬楼打伤了五脏六腑,已是无药可救。 慕容云姜心情有些低落,决定停留几天,等送走詹台逸再进京去。 苏牧这两日倒是没有多大触动,江湖纷争永无止境,武林中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他去同情。 詹台逸重伤将要不治,陆悬楼断了一臂,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没能看到两个高手决斗的场面。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忽然想起了陆烟儿,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来? 房间内。 詹台逸静静躺在床上,俊逸的脸颊显得无比苍白。 此刻他的内心很平静,能与陆悬楼两败俱伤,他已经很知足。 陆悬楼是个武疯子,对战经验比他丰富很多,如果不是陆悬楼重伤未曾痊愈,他很可能连重伤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院子里传来悠扬的诗词吟诵声。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苏牧躺在屋顶喝起了酒。 慕容云姜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知道你有才,可是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不是挖人心窝子吗? 詹台逸缓缓睁开眼,口中轻吟:“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好诗。好诗啊!” “我詹台逸此生无悔,唯一遗憾的是这柄铁剑后继无人。” “先生——”慕容云姜轻轻一叹。 “外面那人是谁?” 慕容云姜道:“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先生将铁剑传给此人如何?” “他是什么人?” “先生应该听说过他,他是养婿苏牧。” “哦。”詹台逸缓缓闭上眼,“听闻此人很有才气,也很有胆魄。” 慕容云姜小声问道:“先生是担心父王不高兴吗?” 詹台逸晃了晃头,重重咳嗽一声,“纯阳剑门一脉单传,传男不传女,传民不传官,传子不传婿。” 显然他不想传给苏牧。 “先生这是偏见。”慕容云姜撇撇嘴,“他说自己是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并不在乎什么身份,我觉得他活的很明白,也很透彻,与先生很像。" 詹台逸重重咳嗽起来。 慕容云姜急忙帮他捋起胸口,待到呼吸平缓,见劝:“先生......不妨考虑一下。” 詹台逸缓缓闭上眼,默不作声。 苏牧躺在房顶也在考虑自保的问题,那个火铳太大,随身携带很不方便,必须改进一下,要再小一点,发射也要再灵活快速一点才行。 官道上,一个黑座黑乎乎的小山,慢慢向驿站而来,待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肩上扛着捆如小山般的木柴。 来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两只眼睛大的吓人。 苏牧站起身,俯身喝道:“好一个大汉。” 这人特么莫非是张飞转世? 大汉将木柴放到客栈的院子里,抬头望着苏牧嘿嘿笑了两声。 很憨厚的一个人,但令苏牧惊奇的是这人背上背着把强弓。 驿卒们似乎跟此人很熟,动手将木柴分批运走。 大魏民间禁弓弩,但法也有例外,比如猎户就可以持弓弩,但需要在县衙的弓弩社报备,此人祖辈还必须是土生土长的良民才行。 大城市里的城郭户就不要想持弓弩了,你没有打猎的需求,背着把弓弩在城里晃悠,纯粹就是找死。 这个大汉敢背着弓弩来驿站送柴,说明他是东明县弓弩社成员,类似于预备役民兵,遇到战事有可能被抽调入伍。 苏牧看着大汉收钱离开,下来找到罗丰打听此人来历。 罗丰笑道:“那厮叫牛莽,是黄窑岭的猎户,平时靠打猎卖柴为生,与我很是熟络,您为何问起他来?” 苏牧无意隐瞒意图,解释道:“我看此人身强力壮,是把好手,想着能不能雇佣此人做我的护卫。” 罗丰闻言,思忖一下,点点头,拍着胸脯道:“这事可以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去和他说说,一准能成,只是这厮很能吃,您若亏待了他,他怕是不干。”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自然不会饿着他。” 苏牧返回院子里,见到慕容云姜正坐在廊下,笑着走过去坐到一旁。 慕容云姜心情低落:“詹台先生想见见你。” “为何?”苏牧不解,他与慕容云姜只是萍水相逢,与詹台逸更是连句话都没说过,他都快死了见自己做什么? 慕容云姜道:“送一份机缘给你。” 苏牧愣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走到詹台逸的房门前推门进去。 慕容云姜随后跟上。 第230章 一份莫名其妙的机缘 詹台逸平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坐——吧!” 苏牧走到床前坐下,打量了此人几眼,并未说话。 他有火铳在手,对于习武并不强求,当然如果能在詹台逸这学到一招半式,他也是乐意的。 前提是不能附加任何过分条件。 詹台逸微弱出声,“你应该知道我命不久矣。” 苏牧点点头。 詹台逸又道:“我还没有传人,心中有点不甘。”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何不甘?” “咳咳咳~”詹台逸许是被苏牧气到了,重重咳嗽起来。 良久,他问道:“你可愿意学我的剑法,继承我的衣钵?” 苏牧摇摇头:“我没兴趣替你报仇,何况我与陆悬楼的女儿还是认识的。” 詹台逸轻轻一叹:“姓陆的被我断了一臂,此生再也没机会用刀,不需要你再替我去报仇。” 苏牧不知道詹台逸的武功多厉害,但他见过祁冷月出手,对高手的战力多少有点认知,詹台逸是与陆悬楼齐平的顶尖高手,武功肯定比祁冷月强很多。 他确实有点想学詹台逸的武功,也明白詹台逸肯定会附带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 “你要拜我为师,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果不其然,詹台逸细微的声音传来。 “什么条件?” “帮我保护好云姜。” 苏牧无语的看了慕容云姜一眼,发现他面色如常,问道:“你把武功传给他岂不更好?” 詹台逸晃头:“他不能学。”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武功有什么特别。”苏牧很好奇,在临湖时他就听祁冷月说过,陆悬楼的刀法走的是刚劲路子,不适合女人学,这个詹台逸的剑法莫非也有什么限制? 詹台逸摇了摇头,“你学了自然会明白。” “你的剑法有多厉害?是不是有运气法门?” 苏牧对于练武完全是一个小白,幻想着此人的武功是不是跟武侠书里写的一样,可以一力破甲三千。 如果真是那样,他还做什么火铳,直接练武算了。 “你答应了?” 苏牧问道:“我猜的没错的话,慕容云姜进京是当质子的吧?”httpδ:/m.kuAisugg.nět “你没猜错,只要幽州不反,他就不会有事,幽州若反,你一个人也护不住,我只是让你平时护他一护。” 苏牧道:“这样似乎还不错。” 詹台逸觉得苏牧太滑头,想学他武功,还不想担责任,这种人真的能继承他的衣钵? “十年磨一剑,学剑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苏牧点点头,“这倒是不难理解。” “并不是肯下苦功,就可以练好剑法,还要涉足江湖经过无数磨炼,方可以成为一流剑客。” “像你这样直到战死?” “可以这样认为,你无名时没人会理你,一旦你有了名气,自会有人来找你,你要谨记江湖是个名利场,在没有把握时万不可透露自己的底牌。” 苏牧心中一震,他听慕容云姜说了,陆悬楼找上他时,他本可以拒绝,但为了自己的名誉,不得不去应战。 名声是江湖中人最在乎的东西,明知道后果难料,却不得不决然应对。 好在苏牧并不在乎名声,他只求有一份自保的能力就知足。 当天下第一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苟起来不好吗? 苏牧点点头,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学你的武功要不要修炼内力。” “自然要,没有运气方法,如何做到收发自如?” 詹台逸伸手取出一个黑色布包,“这是运功法门和剑谱,我无法教你了,你可以对照剑谱自行练习,回去.....先看运功......法门,哪里不懂来问......” 苏牧接到手中,虽没急于去打开,心里却异常激动,原来真的有运功法门,这是祁冷月都没有的东西。 詹台逸又道:“咱们......纯阳剑门一脉......单传,我死后你就是......” 苏牧低头看着手里的布包,心说:纯阳剑门,听着很高大上,但这个一脉单传是什么鬼? 还没等他搭话,慕容云姜忽然失声叫道:“先生——” 苏牧猛的抬头,却见詹台逸一只手软软搭在床沿上,双目紧闭,没了声息。 慕容云姜来到床前,伸手探了探詹台逸的鼻息,微微闭眼,抽泣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詹台逸五脏六腑被击碎,能挺到现在其实已经超乎想象。 苏牧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悲哀,詹台逸看着比周缙还年轻,说死就死了,为了一个虚名真的值吗? 慕容云姜叫来护卫,给詹台逸收敛尸身,处理身后事。 苏牧明明白白的做了一次立碑人。 他倒是不甚介意,毕竟收了人家的东西,也算是有了师徒名分。 两日后,苏牧随慕容云姜的车驾离开驿站,前往京城。 苏牧身上多了几样东西,两本秘籍和一柄黑色铁剑,秘籍他打开看过,运气法门看不太懂,剑谱倒是图文并茂,多少能看懂一点,他准备回京后再慢慢研究。 慕容云姜始终没请苏牧坐到车厢里去的意思。 苏牧已是归心似箭,也没太在意,车队来到东京城外,却见城外数万名士兵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片哭声震天的景象。 待到进了城,回到太清别苑,他才知道周缙几天前就派人将无忧井里的人全部驱赶了出来。 朝廷对外的说法是清理无忧井,为即将到来的汛期做准备。 祁冷月却知道,周缙是为了找苏牧,当苏牧听祁冷月说,掳走他的人是无忧井里的亡命之徒后,多少有点感触,觉得周缙似乎对他很不错。 祁冷月发现苏牧手里拿着柄剑,好奇追问:“你手里的剑从何而来?” “别人送的。” 苏牧将剑拔出一节,随即收回,跟沈云初回了房间。 祁冷月眉头深锁,觉得那柄剑很是不凡,剑鞘漆黑,剑柄漆黑,就连剑身都是漆黑色的,很像某个人的兵器。 慕容云姜进了京城就被周缙派来的人请进了宫。 御书房内。 慕容云姜跪地行礼,“侄儿云姜见过陛下。” 周缙望着慕容云姜,微笑摆手:“云姜皇侄无需客气,你替父进京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几日,来日朕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第231章 君臣心定要动兵 慕容云姜进宫见了周缙,随后被杨庆带出宫,在一处宅子里安顿了下来。 詹台逸身死后,慕容云姜身边只有红鸢一个丫鬟,以及几名照顾起居的女仆,门外有朝廷派来的护卫看守,是来保护他的,外出并不受限。 他作为质子进京其实是皇帝和燕王自发达成的一种默契。 周缙其实并不希望慕容云姜出事,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东京城里,没人会与他为难。 周缙得知苏牧安全回来,没有召见他,而是忙起了政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对乌桓动兵。 乌桓数次犯边,西北百姓早已不堪其扰,慕容云姜的进京给大魏朝堂上下吃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定心丸,让他们终于下了与乌桓大动干戈的决心。 翌日。 东京城内依旧是一片繁华。 朝廷八百里加急向西北送去旨意,开始紧锣密鼓准备战事。 东都府尹贾彦朝匆匆进宫,来御书房见周缙。 御书房内。 宰相徐济、副宰相梁修齐两人也在。 贾彦朝进来见礼后,便道明了来意:“城外的数万百姓该如何安置,陛下与两位宰相需尽快拿个主意才是。” 周缙问道:“那些亡命之徒抓到到了多少?” 贾彦朝忙道:“记录在案的匪徒共一百七十六人。其余都是无家可归的良民。” 这个数目其实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地底下可是有土皇帝的,那些人听到风声,便通过水门逃出了京城,根本无从抓起。 周缙看向徐济,“徐相的意思是?” 徐济道:“分散安置到外城,让他们自谋生计如何?” 东京城内外城共有近一百二十万人口,这两三万人其实多数是在城里做工的外来人口,住在下面无非是为了省下高额的房屋租金而已。 副宰相梁修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缙略一思忖,摆手道:“就这样吧!” 贾彦朝心中一叹,告辞离开。 四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样安置跟没安置一样,那些人回到城里,过不了多久,又会钻到地底下去住。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法解决,东京城人口太多,能保持如今的局面,对朝廷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这是一个经济学问题,东京城的房价、租金与工薪严重不成正比,从而导致许多人买不起房,租不起房。 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将外面那些人赶走,还是会有人涌入地下居住。 苏牧一早先去了书院,跟晏公卿支取了钱又去城里买书,顺路来到楚楼传授段芊芊唱曲。 他一消失就是六七天,楚云心听韩小六说他当晚失踪,早已经急坏了,拉着苏牧,关心的问:“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你?” 苏牧摇头:“是无忧井的人,此事不急,将段芊芊叫过来吧!” 楚云心皱了皱眉,“需要用人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你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你家娘子也真是,怎么会放心让你独自出门。” “这事不怪我家娘子。” 苏牧摇头笑笑,沈云初多次让他带着祁冷月出门,他不想有人跟着才一再拒绝。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楚云心气得转身推门离开,不多时,她带段芊芊和李香儿一起返回,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女子。 “薛可霜、红荷、陆梅。”楚云心一一介绍。 “见过公子。”五人异口同声,盈盈一礼。 苏牧淡淡点头。 楚云心挑眉看向苏牧,解释:“她们想在一旁观摩。” 几人都卖身给了楚楼,楚云心根本不怕这些人存什么歪心思。 苏牧自然也不会在意,吩咐段芊芊和李香儿配乐,张口将沧海一声笑唱出。 唱的优美、惬意、潇洒,直把此间几人的心儿都唱的酥麻了。 “这首曲子男人唱出,或粗犷、或温柔,皆可入耳,由女子来唱就要多一丝柔情在里面。”苏牧吩咐道:“你们可以试着配合一下。” 少顷,段芊芊弹筝做唱,李香儿吹箫伴奏,倒是将这首曲子完完整整唱了出来。 房间内几人听得都是欣喜万分,竟跟着一起出声吟唱起来。 苏牧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人复唱数次后终于停下。 段芊芊起身沏了茶水给苏牧送上,问道:“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那日说过的话?” 苏牧问道:“我说过什么话?” “公子那日说过教人家习舞的。”段芊芊抬头一瞥,嘤嘤细语道。 苏牧闻言愣了一下,他是看过一些舞蹈,却无法给段芊芊多大帮助,至多在她本有的基础上提提意见而已。 他正要开口解释,猛然间抬头看向房间内燕肥环瘦,各擅其美的几个女子。 苏牧站起走到几名女子身前,挨个仔细打量一番,直把几个小姑娘看到脸红心跳。 “舞蹈比赛可允许伴舞上台?” “伴舞?”楚云心闻言略一思忖,“应是可以的,不过参赛之人要在首位。” 苏牧呵呵一笑,“麻烦楚掌柜寻个大一点的房间,我要好好训练一下这五人,到时候让她们一起上台。” 几名女子面露喜色,她们没想到只是好奇来看看,却有了登台的机会。 楚云心将信将疑,带着几人来到一间大一点的房间。 苏牧扫视一眼,点点头:“她们几个留下,楚掌柜可以随意。” 楚云心自然不肯离开,心里狐疑,他莫非想与几人大被同眠? 她瞥了一眼房间内的床榻,对着苏牧翻了个大白眼。 苏牧焉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很想给她的娇臀上来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李香儿、薛可霜、红荷、陆梅,四人谁弹奏水准最高?” “除了段芊芊,就属李香儿,薛可霜,曲艺最好。” 苏牧点点头,“芊芊、红荷、陆梅,去那边站好,李香儿和薛可霜两人弹筝。” 他一吩咐几个女子,急忙分散站好。 两个作曲,三个跳舞。 苏牧想教她们跳被称为万恶之源的极乐净土,其他舞蹈他不熟,但极乐净土前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尤其是ck哥那曼妙的舞姿,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第232章 又见慕容云姜 唯独伴奏是个问题,只能耗费大量时间,让李香儿和薛可霜用古筝复刻出来。 凭着清晰可见的记忆,苏牧手把手教三人摆正舞姿,一步步引导,只用了半日时间就教会了她们基础舞步。 不过三人跳起来还是很生涩,一些细节则需要今后慢慢矫正。 苏牧让三人练习,转身来到李香儿和薛可霜身旁,与两人探讨伴奏的问题。 他只是记得音乐的大概节奏,拨动筝弦不停试验,结合那边三人的舞姿,从最初的毫无头绪,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 李香儿和薛可霜比苏牧水平要高很多,苏牧找到一个节奏,二人仔细研究片刻,便明白了大概节拍,将节拍重复延长,再配合那边三人的舞步,倒是勉强能合拍。 两人一番研究,又练习许久,同时抚筝弹出曲子。 苏牧听完轻轻摇头,“基础节奏有了,轻重缓急等细微之处,还需要仔细推敲,你们配合她们三人的舞步多作研究,过几日我再来检验。” 那边三人闻言都停下来,面色羞红的望着苏牧。 这个舞蹈太疯狂了,以前她们学的都是柔美的慢舞,何曾这样跳过,客人们真的会喜欢吗? 楚云心跟着苏牧走出房间,转身关闭房门,翻眼嗔道:“公子可真会玩,摸着她们的身子,就没想过做点什么?” 苏牧无语,“我可是在帮你,何况我有做出格的事吗?” 楚云心咯咯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掌柜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牧轻轻摇头,不屑的道:“我家里又不缺漂亮女人,有必要来青楼里找?” 楚云心撇撇嘴儿,“哼!你们男人说话都是这样说,有几个真能做到?” 女人最不喜欢听男人说别的女人漂亮,楚云心自然也不例外。 苏牧好奇的问道:“楚掌柜,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楚云心双臂抱胸,别过头,“你自己去想。” 女人的心事最难猜测,谁若花功夫去猜女人的心事,他不是呆子,就是疯子。 苏牧才不会耗费心神去猜,平淡一笑,嘱咐道:“记得督促她们勤加练习,扩大酿酒作坊的事也要抓紧。” 说罢下楼离开。 楚云心见他无意与自己相争,自然无处使气,柳眉微颤,心中幽怨:真是个没良心的。 苏牧买了书籍返回书院时,已经是后半晌。 晏幼菱一身男装,正坐在藏书楼二楼的桌子前,翻看着话本,见苏牧回来,急忙收将起来,生怕被苏牧看到封面上的名字。 苏牧微微一笑,将买回来的书放到桌上,“整理一下摆放好。” 晏幼菱点点头,打开布包,一本本查看过后,分门别类送上书架。 苏牧转身下楼来到池塘边的竹林中,盘腿而坐,翻开詹台逸留给他的秘籍。 两本秘籍,一本为纯阳剑谱,一本为纯阳心经。 剑谱图文并茂,苏牧看的懂,只要勤加练习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纯阳心经却是晦涩难懂,书中讲的最多的就是气,想要练纯阳心经,需要先寻找到自身的气,利用功法调动全身气机,牵发引用,逐步修炼转化为纯阳之气,再配以剑招,方可成就非凡剑术。 没有气机配合的剑招空乏无力,与普通招数比起来,至多算是稍微精妙一些剑法。 苏牧通篇看完,也没搞明白里面讲的气机是什么,更别提用里面的方法,牵引气机为己用了。 合上秘籍,他幽幽一叹:“何谓气机?” “气是指人脏腑经络中的气,机是指人体内的气流动的规律,气机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晏幼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牧:“......” 回头问道:“你从哪里得知?” “医书里就是这样讲的呀!” 苏牧嘴角直抽,难道这武功还跟医道有关系? 收起秘籍,他准备慢慢研究,实在不行,找祁冷月问问,看她懂不懂。 晏幼菱道:“爷爷说,秋闱结束后,书院会来一大批学子,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了。” 苏牧点点头,望了望天色,准备动身回家。 晏幼菱跟着苏牧来到书院山门,却见晏公卿也在门口,不止如此,苏牧还看到两个熟人,正是昨天刚与他分开的慕容云姜和红鸢。 苏牧好奇的问:“云姜贤弟为何来了这里?” 慕容云姜点头,笑道:“陛下让我来这里读书,先过来看看。” 苏牧闻言心中明白了个大概,慕容云姜是燕王的子嗣,虽然都知道他是质子,却不能毫无理由的将他留在京城,让他来书院读书,事情也就变成了名正言顺。 晏幼菱眨着眼睛看向慕容云姜,这个人生的太俊俏了,皮肤也好的离谱。 竟比苏牧还俊了几分。 慕容云姜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上下打量了晏幼菱几眼。 晏幼菱此时是一身男装,与苏牧站在一起,除了个子矮些外,容貌丝毫不比苏牧差,也是一个翩翩少年。 其实是不是女扮男装很容易分辨,只需要看喉结就可以了。 但晏幼菱扮成男装是经过苏牧指点的,晏幼菱用衣领隐去了喉结,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晏公卿本就不想与慕容云姜扯上什么关系,自然不会去介绍自己的孙女。 慕容云姜拱手对着晏公卿道:“天色不早,学生这便告辞了。” 苏牧跟着拱手:“我也回去了。” 两人一起走出书院大门。 红鸢很没眼力劲,走在苏牧和慕容云姜中间,左看看,又看看,时不时还插句嘴。kuAiδugg “你是这个书院的副山长?” 苏牧点点头。 “那我们公子以后岂不是你的学生了?” “算是吧!” “那可不行,我们公子当初是与你平辈论交的,规矩不能坏了。” 苏牧笑道:“你们公子无需来书院读书。” 说着看了慕容云姜一眼。 慕容云姜轻轻摇头:“什么事都瞒不住苏兄,不过在得知苏兄在书院教书后,我已经改了主意,准备如期来书院上课。” 苏牧婉尔笑道:“那咱们还是平辈论交。” 慕容云姜点点头,问道:“苏兄可有查到那晚怎样出的城?” 第233章 祁冷月吃味 苏牧点点头:“是通过地底下的排污水门。” “原来如此。”慕容云姜微微一愣,低头继续走路。 “陛下已经命人将水门重新加固,云姜贤弟怕是要失望了。” 慕容云姜停下脚步,望着苏牧摇了摇头:“我不会私自逃离京都的。” 苏牧笑道:“云姜贤弟也无需灰心,时日一久地底下还会恢复如初,东京城没有被外敌压境的情况下,朝廷不会一直对那里严防死守。” 慕容云姜无奈的道:“苏兄不要打趣了,我如果私自逃走,父王与朝廷就会心生芥蒂,于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苏牧闻言点了点头,心道燕王将他送来京城当质子,只能说明不想被朝廷猜忌,但并不能说明他没有反心,在利益的驱使下放弃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论燕王怎么想,慕容云姜的一生都是悲哀的,既然答应了詹台逸,他自然会信守承诺。 “云姜贤弟遇到难处,不妨来太清别苑找我。” “多谢苏兄,云姜一定会去。” 慕容云姜一直在等他这句话,他很欣赏苏牧的出世入世的心态,当初听到他骂燕王府的诗句时,就觉得苏牧是个性情中人,几日相处让他认证了当初的判断。 三人在街上漫步,身后跟着的是朝廷配给慕容云姜的马车。 待到了路口,慕容云姜拱手跟苏牧告别,随后上了马车。 苏牧望着马车离开,轻轻一叹,他早已猜到詹台逸的死是朝廷所为,手段虽让人不齿,但站在周缙的立场上,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慕容云姜固然可悲,但这天下棋局,谁又不是棋子呢? 苏牧返回家中时,沈云初拉着他来到祁冷月的房间。 “那晚掳走你的人是地底下的土皇帝,陈茂温的人,朝廷清缴无忧井时,他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抓到的人中有他的亲信,据那人说,背后的雇主是吏部尚书的儿子秦钜。” 苏牧轻轻点头,问道:“确定没搞错?” 祁冷月道:“没错,只不过陈茂温的手下当晚便死在了狱中......” 苏牧笑了笑:“这些官老爷真是好手段啊!” 沈云初柳眉微颤:“不仅不能治那秦钜的罪,还要防着他再次算计,就没个能说理的地方吗?” 苏牧温柔的扶着她的香肩,“娘子不要为这种事分神,安心在家养胎,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回来。” 沈云初点点头,眉目含情:“夫君以后出门带上冷月吧!有她跟着你我才放心。” 苏牧昨晚已经将自己如何被人掳走,如何脱身告诉了沈云初,沈云初现在还在后怕。 苏牧摇了摇头:“让她留在家里看守家门,我另外寻了个护卫,过两日应该会找过来。” 沈云初仍旧面露担忧。 “娘子放心,我今后不会大意了。”苏牧拍拍她的肩膀,推门离开。 沈云初见劝不动,只得作罢。 夜间吃过晚饭,苏牧提着铁剑在院子里,按照剑谱上的招式,练起了剑法。 气机一时半会儿还琢磨不透,他准备先把剑招练熟,功法的事慢慢研究。 祁冷月站在廊下的柱子旁,冷眼旁观,随着苏牧亮出的剑招,她的目光越发惊讶。 “你手里的铁剑是詹台逸的兵器吧!” 祁冷月走到苏牧身后问道。 苏牧将剑收起,点点头,笑问:“你觉得如何?” 祁冷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走了狗屎运。” 苏牧:“......” “运气好而已。” “你运气虽好,摸不到门路,还不如不学。” 苏牧闻言点点头,“问你个事,什么是气机?” “经脉之气,便是气机。” 苏牧好奇的问:“怎么样才能感受到身体里有这种气存在?” 祁冷月瞥了他一眼,“我也感受不到,人人都能感受到气的存在,天下岂不都是高手了?” 苏牧惨淡一笑:“那我岂不是永远成不了高手了?” “你既然得了詹台逸的铁剑,难道他没给你武功秘籍?”祁冷月好奇的看着苏牧。 苏牧轻轻点了下头,“他给了我两本秘籍,一本是纯阳心经,一本是纯阳剑谱。” 祁冷月闻言身体一颤,缓缓开口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苏牧随手取出,他根本不怕给祁冷月看,因为这门武功,女的不能练。 祁冷月接过去,走到等下,翻开一本,目光落在上面,脸色瞬间一僵。 第一页写的竟是。 “本门心法谓之纯阳,纯阳之气只有男子方可承受,女子无法修习此法,切记。” 怪不得他这么大方拿给自己看。 祁冷月瞥了苏牧一眼,见他正得意的笑着,低头继续去看。 良久,祁冷月将秘籍还给苏牧,嘱咐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后这东西不要拿给任何人看了,还有那柄剑,不要轻易外露,免得被詹台逸的仇人找上门来。” “你看懂了?” 苏牧更好奇她有没看懂里面的内容。 祁冷月摇头道:“不懂,你可以先学习剑招,也许时间久了就能感受到气机了。” 苏牧无语。 祁冷月没好气的道:“不知道多少人卡在这个位置,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苏牧愕然:“这么说来,你也在寻找自己的气机?” 祁冷月道:“不止是我,郭雁南和柳清梵都在寻找气机,不同的是我们即便找到气机,也没有修炼的法门,而你还没练就已经有了法门。” 苏牧好奇的问:“你们难道没师傅?” “我没有,我的武功是我爹教的,郭雁南和柳清梵倒是有,不过他们的师父也没有功法。”祁冷月抱拳而立,眼中满是怨念,“你以为功法秘籍是烂大街的东西,是个人就有吗?” 苏牧总算明白了,这世上习武之人,有功法的只是一小撮人,绝大多数人是没有的,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同时也知道了,要练秘籍上的武功,需要找到自身的气机,找不到气机,就跟普通武人一样,无法更进一步。 苏牧拔剑认真练习起剑招,他并不贪心,期望能有祁冷月的水平,足以自保就行。 第224章 你不信任我? 一连数日,苏牧无论在书院还是在家,只要得了空闲便会专心钻研剑谱。 数日后,晚上,苏牧在太清别苑外的林子中挂起几盏灯笼,开始修习剑招。 不多时,祁冷月便寻了过来,站在一旁看他练剑。 见他的剑招练的有些模样了,祁冷月走上前,抿嘴轻笑:“我来给你喂喂招如何?” 苏牧收起长剑,笑道:“求之不得。” “那好,且看招。”祁冷月话不多说,直接拔剑出招。 谁知她一出手,凌厉的剑锋直把苏牧逼得连退数步,整个乱了方寸。 祁冷月立时收剑,满脸不屑:“持剑空乏无力,毫无对敌经验,白瞎了那么好的剑谱。” 苏牧心中一叹,犹自嘴硬:“常言道,十年磨一剑,我才练了这几日时间,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只要我坚持不懈练习,假以时日,肯定能杀的你丢盔卸甲。” “那好,我就等你磨好剑。”祁冷月收剑入鞘,抱剑而立,语气平淡的道。 苏牧重新起势,一遍遍从头复练,整个人汗流浃背,仍不肯停,看得出他是真的在下苦功。 詹台逸说要十年磨一剑,他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祁冷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静静看着,直到一个时辰后,苏牧收剑入鞘,坐下来休息,她才开口道:“今日我又去了一趟无忧井,那里又涌进去不少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如初。” 苏牧虽然没下去过,却听她说过地底下的情况,心里有个大概了解。 整座东京城地底下,有数十条排水主干道,堪比后世的地铁通道,小的通道更是成百上千,朝廷根本无力一一清缴,只要那些人不惹出大乱子,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他们。 苏牧好奇的问,“听你说地底下有个土皇帝,那人回来没有?” “陈茂温或许根本没有离开过东京城。”祁冷月摇头道:“他能被称为地下土皇帝,暗中所掌握的实力,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苏牧低头沉思。 祁冷月看着他忽然面色一沉,“你不会是想打地下势力的主意吧?劝你不要引火烧身。” 苏牧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淡淡一笑,“你只是我家娘子请来的护卫,为什么管那么宽?” “我是为你好。”祁冷月眼神一闪,看向挂在树上的灯笼,“你这个人看似事事无争,其实是因为那些东西不值得你去争,我说的对不对?” 她说着看向苏牧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 谁知,苏牧摇了摇头:“我哪里有什么野心,只是不想掌被别人掌控命运罢了。” “你觉得在京城不安全?”祁冷月望着他,“只要你不乱跑,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你不懂。”苏牧轻轻摇头。 祁冷月不傻,反而极其聪明,也对苏牧多少有些了解,他说不想掌被别人掌控命运,显然另有所指。 她忽然问道:“你不信任我?” 苏牧:“......” 他很无语,其实两人并不熟,祁冷月对沈云初言听计从,对他可是很一般,远远谈不上信任。 苏牧有些不吐不快的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来历。” 祁冷月闻言微微一愣,其实她在质问苏牧不信任她的同时,也在自问,自己真的值得苏牧信任吗? 苏牧淡淡一笑,站起身,上前取下那几盏灯笼,转身往别院走去。 祁冷月张口试了几试,终是没敢说出自己的来历。 苏牧确实对地下势力有一点动心,如果能掌握地下势力,他自保的能力会有很大提升,一旦在东京城待不下去了,他可以借助地下逃出东京城,但他目前显然没有那个能力去掌握这么一股势力。 他返回别苑,回到房间,却见沈云初座坐靠在床上,手里竟做着女红,画颜陪在一旁跟她聊着天。 苏牧将玄铁剑好,除去外套,来到床前,问道:“娘子为何还没休息?” 画颜笑道:“小姐在给将来的小少爷做衣服呢!” 沈云初抬手向苏牧展示她正在缝制的衣物。 “不用这么早就做衣服吧?”苏牧看着她手里小的不像话的衣服,无语的道:“你们女人就是离谱,到时候直接买不好吗?” “夫君净说风凉话,小孩子的衣服哪里有买的。”沈云初一嘟嘴,“都是当娘的做,不趁着现在还能动早些做出来,等到快生了,哪里还来得及。” 画颜帮腔道:“姑爷什么都不懂。” 苏牧尴尬一笑,他还是在以前世的思维想问题,忘了此时生儿育女是大事,孩子的衣服都是家里的女人亲自缝制,沈云初没有母亲,只能自己动手。 “那也不急于一时。”苏牧伸手收走沈云初手里的衣服,放到一旁,吩咐道:“明日再做,画颜也回去休息吧!” 说着坐到床头,翻身就要躺下。 沈云初一皱眉,“夫君满身臭汗,快先去沐浴。” 苏牧站起身点点头,正要离开,却听沈云初又道:“夫君且慢,让画颜先去准备温水!奴家有事跟夫君说。” 画颜闻言俏脸一红,急忙迈步离开。 苏牧坐回床头,将她揽进怀里,好奇的问:“娘子有何事要说?” 沈云初侧头依靠在他肩头,轻声问道:“奴,奴家有了身孕,夫君这些日子忍的可辛苦?” “呃!”苏牧闻言惊愕,他这几日来在家里确实没近女色,自从沈云初怀孕后,觭梦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应该是怕沈云初误会什么。 “娘子提这些做什么?” 沈云初:“奴家想让画颜给夫君通房,夫君觉得如何?” 苏牧:“......” 他伸手一探沈云初的额头,“娘子莫非发烧了?” 沈云初打掉他的手,嗔道:“夫君何必明知故问,家里不能满足你,你肯定会去外面偷吃。” 苏牧笑了笑,侧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沈云初脸色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抬手一拳打在他胸口,“你休想。” 苏牧嘿嘿一笑,“娘子不愿就不愿,何必动怒,伤了胎气可不好。” 沈云初抬手将他推开,气道:“还不快去沐浴。” 第235章 这丫头,竟然不好骗了 觭梦已被沈云初看成是苏牧的人,她绝口不提觭梦,而是让画颜给苏牧通房,其实内心还是在计较一个亲疏远近。 苏牧心中明白,却也不好责怪,毕竟沈云初是本地土著,秉持的观念是此时的社会常识。 在沈云初的观念里,无论觭梦,还是画颜,都没有资格给苏牧生子嗣,伺候苏牧的时候都要提前喝下避子汤。 苏牧即便不认可,也不好横加干涉,他克制不去与觭梦接触,也是怕她喝药喝坏了身体。 想要改变这一切,需要他的身份地位,提升到无人能以此时的礼法要求他才行。 画颜知道自己要给苏牧通房,提前喝下避子汤,准备好沐浴用的温水,候在一旁。 看到苏牧走进沐浴房,她娇躯一颤,害羞的颔着首:“姑,姑爷,温水准备好了。” 苏牧走到她身前,凑近嗅了嗅鼻子,“如果以后还想生孩子,就不要总喝这种汤药。” 说罢准备更衣沐浴。 画颜身体一颤,急忙背过身,她这种身份,哪里还有机会生孩子。 “奴婢不敢做此想。” 苏牧在桶里躺好,张口问道:“娘子强迫你了没有?” “没,没有,奴婢是自愿的。”画颜缩缩头,害羞回道。 苏牧摇了摇头,“过几年寻个好人家嫁了,不比留在沈家强?” 小丫鬟转过身,眼含泪花,噘起嘴儿,问道:“姑爷喜欢觭梦,不喜欢画颜吗?” 苏牧轻闭双目,幽幽叹道:“你还小,未来的人生还很漫长,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姑爷年纪也不大。”画颜犹自犟嘴。 苏牧道:“姑爷阅历比你丰富,知道的比你多得多。” 他不想让画颜做通房丫鬟,觭梦的事还没解决,再多一个只会令他更头疼,何况画颜是沈云初的贴身丫鬟,今后免不了服侍在房间里,比觭梦要麻烦的多。 画颜似是下了决心,见苏牧不为所动,自行除去衣物,露出雪肤玉体,抬脚迈入木桶,直接扑在苏牧怀里。 苏牧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香软如玉入怀的一瞬间,心神便是一荡,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望着凑过来的通红俏脸,他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两瓣凉唇碰到一起,苏牧感觉怀里娇躯轻颤,一时再难自持。 片刻后,房间内,水声荡起,无边春情,弥散开来。 苏牧不得不承认,楚云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男人有几个真能做到坐怀不乱? 此后他又多了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牧沐浴完毕,返回房间时,沈云初正在闭目装睡。 上了床,将她揽入怀里。 沈云初口中发出轻轻叹息。 苏牧跟着一叹,她太过识大体,即便心里不舒服,还是安排了这一切,有妻如此,真的不应该想太多。 思及此,他将怀里的娇躯又搂紧了几分。 沈云初歪头往他怀里钻了钻。 两人虽是无言,心却拴在了一起。 ...... 翌日。 祁冷月陪沈云初在家安心养胎,孙道韵、唐瑛娘一起出门去蛋糕铺打理生意。 画颜拉着觭梦躲在房间里窃窃私语,估计是在探讨经验。 苏牧来到书院,发现书院门口围着不少学子,这才想起来,三年一度的乡试昨天结束了。 书院开始正式招生,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苏牧和晏幼菱成了书院里最清闲的人。 晏幼菱捧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她忽然抬手抹起眼泪。 “又看哭了?” 晏幼菱点点头,“这些人写书,净写些让人落泪的桥段,今后再也不看了。” 苏牧被她搞的哭笑不得,取来编写好的算学课本,拍给她,“看这个绝对不会看哭。” 晏幼菱一看封皮上的字,急忙摇头,“不看。” 苏牧好奇的问:“看不懂?” 晏幼菱撇嘴,“看得懂也不看,你又想让我当免费劳力,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这丫头,竟然不好骗了。”苏牧无奈摇头。 “你知道就好。” “苏兄又在骗人了?” 楼下传来慕容云姜的声音,主仆二人踩着楼梯来到二楼。 苏牧抱拳道:“云姜贤弟。” “苏兄,晏公子。”慕容云姜抱拳。 晏幼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抱拳道:“见过慕容公子。” 慕容云姜扫视一眼满楼层的书架,打量一圈,回来问道:“这些藏书都是苏兄的?” 苏牧点点头,“云姜贤弟喜欢看书?” 红鸢在一旁插言道:“我家公子读书万卷,就是去考进士都不成问题。” “红鸢不要多嘴。”慕容云姜训斥一句,急忙道:“苏兄乃是临湖第一才子,云姜岂敢托大。” 晏幼菱点点头,很是认可他的说法。 慕容云姜走上前,看到桌上的算学书籍,取到手里打开,看了几篇,好奇的道:“苏兄当初以一副棋盘大胜贺国使节,莫非那算学方法便出于此书?” 苏牧点点头,方法他确实写进书里了。https:/ 慕容云姜一下来了兴趣,坐在桌前,伏案细读起来。 苏牧编写的这本算学课本,前面非常简单,用点心思都能看懂。 慕容云姜嘴上说不敢托大,其实他是很自负的一个人,看到不懂的地方便咬唇深思,根本没有向苏牧请教的意思。 晏幼菱伏案继续看她的话本小说。 红鸢好奇的在书架前,走来走去,翻找着书籍。 楼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苏牧不好打扰,于是上楼取了剑,来到竹林里练剑。 晏幼菱抬头,看到对面慕容云姜皱眉深思,开口问道:“可是遇到了难题?” 慕容云姜点点头,“这本算学书,越到后面,越是晦涩难懂,书读了一半,后面便完全看不懂了。” 晏幼菱小声道:“千万不要学他的课本,学会了,他就会将你当成免费劳力。” 慕容云姜:“......” “这是为何?” “他这算学院缺先生,你学会了就要帮他教书。”晏幼菱撇撇嘴,“他求我学我都不学。” 红鸢转了一圈回头,心中好奇,晏公子的声音为何听着那么别扭? 她忽然眼神一缩,看向慕容云姜,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不会...... 看到晏幼菱高高耸起的领口,她笑了笑转身又去找书了。 第236章 他好大的野心 慕容云姜道:“若能学会此书内容,帮他做教书先生也没什么。” 他低头继续看,发现后面的内容很多鬼画符,他完全看不懂了,直接一摊手,“这书也太难了。” 晏幼菱莞尔笑道:“我宁愿看话本流泪,也不看他那破书,看他的书会怀疑人生的。”筷書閣 苏牧编的课本她多少都翻开看过,起初差点没被惊掉下巴,后来再也没看过。 慕容云姜完全看不懂后面的鬼画符,只得放弃,伸手拿起桌上一本话本,翻开一看,很快被里面的故事情节吸引了。 晏幼菱道:“那本雷锋塔是孤本,看的时候千万小心,别给他弄坏了。” “是吗?” “据说是临湖城一个叫曲玲珑的女子写的,寄过来让他指点,他回头要拿去刊印。” “女子写的话本?”慕容云姜闻言来了兴致,伏案品读起来。 苏牧最近痴迷于练剑,每次开始前,先扎马步半个时辰,然后复练十来遍剑招,每次耗时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待他练完剑返回楼上时,心中一阵无语。 晏幼菱和慕容云姜每人捧着一本话本小说,正看的津津有味。 红鸢也是个识字的,捧着本书在角落里也是看的不亦乐乎。 慕容云姜见苏牧回来,低头轻笑,想放下不看了,又有点不甘心。 苏牧摇了摇头,“你们在此看书,我出去一趟。” 晏幼菱头都没抬,只是点了点头。 苏牧嘱咐道:“不要忘了正事。” 晏幼菱道:“知道了,有人来我会招待。” 苏牧这才转身下楼,他很多天没去楚楼了,准备去看看楚楼的成果,顺便跟楚云心商量点事。 来到楚楼,看到几个女子正在排练,苏牧叫停她们,让几人从头到尾跳了一遍。 极乐净土是很超前的舞蹈,但只是用来参加第一场比赛,其新奇性足够吸引眼球,争取一个名额问题应该不大。 两人伴奏,三人跳舞,苏牧以极为刁钻的审美,看完几人表演,走上前去。 段芊芊、红荷、陆梅三女低着头,生怕苏牧不满意,心里直打鼓。 “动作放慢,我喊你们停,你们便停。” 苏牧严厉的声音传来。 那边李香儿和薛可霜弹起伴奏。 三女开始慢慢起舞。 苏牧忽然一声‘停下’三人动作立刻定格,那边筝声也停了下来。 苏牧帮三女调整手腕,腰肢,臀部,脚裸姿势。 三女身体紧绷,羞的不敢抬头看他。 楚云心看着他在三个女人身上一通摆弄,无语的撇了撇嘴。 苏牧调整完毕,吩咐她们继续,几息后又叫停,继续调整,如此整个舞蹈跳下来,三个女人不知道停下了多少遍,苏牧却还是不满意,让她们重复第二遍。 这一次他可没有上次那么温柔了,谁再犯错,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哎呀——” 段芊芊娇躯一僵,酥胸起伏,整张俏脸红了个通透。 李香儿和薛可霜、楚云心震惊的张着小嘴儿,看向苏牧。 红荷、陆梅三女低着头,脸色羞红,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苏牧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继续。” 筝乐再起,三女复跳,忽然又是一声脆响传来。 段芊芊再次发出嘤咛叫声,“公子轻点打。” 房间内几女全部震惊的睁大眼眸。 楚云心看着段芊芊,咬牙切齿,心中暗骂,死妮子,我看你故意犯错让他打屁股。 段芊芊回以尴尬笑脸,被掌柜看穿心思,哪里还敢再犯,眼神中满是求饶神色。 此时,红荷、陆梅,都发现了不对,段芊芊学的比她们更用功,跳的也好很多,她为什么总是犯错? “再跳。”苏牧道。 古筝声音再起,十息不到,又是两声脆响。 这次是红荷和陆梅犯错,被苏牧打了屁股。 楚云心气的推门离开,不多时取了个竹尺来,递给苏牧,轻笑:“用手打怪硌得慌,用此物打吧!” 苏牧耸耸肩接过竹尺,在手心拍了拍,笑道:“继续跳。” 三个女子吓的娇躯直颤,缩了缩头,脑海中幻化出娇臀被竹尺抽的红肿的画面,哪里还敢耍什么小聪明,用心跳将起来。 看三人没再犯错,苏牧这才满意离开。 楚云心跟在后面来到书房。 苏牧坐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道:“楚掌柜对地下的事知道多少?” 楚云心闻言,走到桌前坐下,回道:“地底下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能知道的我基本都知道。” “听说地底下有个土皇帝叫陈茂温,如果我想取而代之,有没有可能?” 苏牧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楚云心能帮他出出主意,于是问了出来。 楚云心闻言万分震惊,“你想控制东京城的地下势力?” 他好大的野心。 见苏牧点头,她轻咬唇角,思忖良久,“据说陈茂温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就连官府拿他都没办法,你的想法很难实现。” 苏牧道:“上次你还说过,需要用人可以找你。” 楚云心点点头。 苏牧点头道:“不用担心,没有把握我不会乱来,我想先打听清楚地下的势力分布,等时机成熟再谋划动手。” “据说现在地底下的人正在回流,现在确实是布下棋子的好时机。”楚云心很快明白了苏牧的意思。 苏牧轻叹道:“我没有人手,有胆魄,足够忠心的帮手。” 楚云心道:“刘满倒是符合你的要求,只是楼里人手有限......” “将他派到下面去,楼里另招几个如何?” 苏牧跟楚云心说出这个打算,就没有打算将她当外人了。 楚云心如果答应下来,两人的合作关系将远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苏牧将会给她更多好处。 谁成想,楚云心鼻孔轻哼,别过头,“我为什么要如此帮你?” 苏牧心中一叹,站起身,“楚掌柜确实不需要跟我冒这种险,我再想其他办法。” 见他起身要走,楚云心那个气啊! 这人难道真的不懂女人心思? 你就不会哄一哄人家? 你一哄,没准我就答应了呢! 第237章 最是难消美人恩(一) 女人的心事,男人永远无法了解。 苏牧却知道,自己如果花言巧语哄骗她,事情大概能成。 但他本是赘婿,又在外面沾惹了不少桃花运,不想牵扯过多,自然不会口腹蜜剑的对她。 楚云心可不是段芊芊,撩拨了人家,是要负责的。 她不帮这个忙,他也不会怨她。 楚云心此刻极为忐忑,她明白,一个男人不会轻易向一个女人开口求助,如果她任由苏牧走了,两人必然产生某种隔阂。 苏牧或许不在意,但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楚云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后面一把抱住苏牧的腰,将他留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还不好吗?” 身后传来楚云心温柔的声音。 她伸手的一瞬间,苏牧本能反应是制住对方,但紧跟着贴在他背后的那份柔感,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男人不怕女人绝情,怕的是女人太过温柔。 苏牧自然也不例外,他感受到后背上的湿润,瞬间明白麻烦来了。 楚云心白皙的脸颊贴在他后背上,一双秋瞳泛起泪花,将他背后的衣衫打湿了一片。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 苏牧点点头,“你肯帮我,我很高兴,你先放开,咱们好好说话。” 楚云心双手搅在一起,扎的更紧了,“你为什么不多求我一句呢?” 苏牧无奈一叹,“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楚云心在他后背上擦了眼泪,蹭了蹭鼻涕。 苏牧好奇的问:“怕什么?” “容貌渐渐苍老,却总也找不到那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嗤——”苏牧被逗的笑出了声,“你说话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 “你是嫌我老了?”楚云心鼻孔轻哼出声。 苏牧伸手掰开她紧锁的双手,转过身,“楚掌柜正是妙龄,怎么会老呢!只是我这身份怕是给不了你想要的。” 楚云心转身背对苏牧,双手搅在一起,娇躯轻轻晃动,垂首低眉,娇弱含羞:“我,我要求不高......” 她等了许久,却不见苏牧回话,转过身,立时咬牙切齿,怒嗔:“苏放之,你不是人。” 说罢追出门去。 苏牧竟然趁着她扭捏的时候,偷偷跑了,这让她如何不气愤。 楚云心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又自持有不输于任何人的绝美容貌,心里难免多少有一些傲娇,奈何苏牧似乎并不买账。 一个人若被人喜欢上,总是件非常愉快的事,苏牧出了楚楼心情似乎很不错。 时间过中午,到了后半晌,他寻到沈家与林贞若合开的蛋糕铺,一是过来看看,二是在这里用下午饭。 唐瑛娘见他来了急忙迎过来,“先生怎么有空来了?” 苏牧拍拍肚子,笑道:“有点饿了,过来吃点东西。” 唐瑛娘咯咯笑出了声,随后吩咐一名小厮,“带先生去孙掌柜的房间” 苏牧点点头,跟着小厮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间内。 蛋糕铺开张时,刚好赶上秋闱,订点心的人很多,着实忙活了几天。 林贞若和孙道韵正在盘点几日来的结余,见苏牧进来,同时一愣。 林贞若:“你怎么来了?” 孙道韵:“我们正在核算近日的结余。” 苏牧进了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摆摆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两女继续伏案打起了算盘。 不多时,唐瑛娘送来几份点心,“先生慢用。” 说着帮苏牧沏好茶水,随后推门离开。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自然不会客气,拿起点心开始细嚼慢咽。 孙道韵和林贞若核算完毕,收起账本。 林贞若望着苏牧问道:“我们准备用这几日的结余和之前剩余的钱再开一处铺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苏牧摇了摇头,“这种事不要问我,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 孙道韵望着林贞若,无奈的笑了笑,“我现在回去问问师妹。” 林贞若看了苏牧片刻,无语的对着孙道韵点了下头。 平时苏牧最多帮忙出出主意,从来不插手沈家生意上的事。 这一点很好,却又让人很无奈。 孙道韵告辞回太清别苑找沈云初,房间里就只有苏牧和林贞若两人了。 苏牧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 林贞若坐在桌前有些忐忑不安,但凡两人单独相处时,总会发生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心里是既担心又期许。 良久,她抬头偷瞥了苏牧一眼,磕磕巴巴的问道:“中秋那日刚好是家母的诞辰。”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林兄并未提起。” “沈姐姐有了身孕不方便赴宴。”林贞若轻叹道:“兄长说会给你送去请帖。” 在大魏,妊娠之妇需避开各种婚寿宴会,免得被主家嫌弃,沈云初怀孕后便开始足不出户,也是基于此种原因。 苏牧皱眉深思,中秋节他本意是去花魁大会,如果去林家给长公主贺寿,就会错过花魁大会,这让他很为难。 他与林沉溪关系莫逆,又与林家达成了合作关系,林贞若既然问了,不去确实不美。 苏牧点了点头,“既然郡主相邀,我自是要去的。” “那日会有很多人来,你压着点性子,不要跟以前一样到处惹事。” 苏牧的性子看着温和,林贞若却清楚的知道,他很容易冲动,但凡有人惹到他的逆鳞,他就会不管不顾起来。 在临湖对上慕容笈时是如此,前几日他被人掳走,也是因为在京城得罪了人。 林贞若虽然很担心,却不敢表露出来。 苏牧点了点头,明白她是好心提醒,他好奇的问道:“都是什么人来参加宴会?” “多是王公贵族。”林贞若略一思忖,又道:“三省六部的官员最多派家里的子弟前来贺寿,正主不会来。” 士大夫自持高人一等,还真不会将长公主放在眼中,能派家中子嗣前去贺寿已经是给足了林家面子。 苏牧摇头叹道:“可惜不能去看花魁大赛了。” 林贞若皱了皱眉,“你竟然敢去青楼看花魁大赛,就不怕沈姐姐生气?” “她才没那么小心眼。”苏牧摇头道:“郡主跟我家娘子那么熟,应该很了解她才对。” 第238章 最是难消美人恩(二) “我才不信。”林贞若不信的撇撇嘴:“你是不是瞒着沈姐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牧:“......”kuAiδugg 他轻咳一声,“没有的事。” 林贞若满脸不信,一露小虎牙,狡黠道:“我看就是有,你苏大才子的名声在东京城里可是响亮的很,沈姐姐应该派人看紧你的。” 苏牧闻言被气的嘴角直抽,他很怕林贞若发现了什么,背后跟沈云初告他的状。 他忽然抬手拍在自己腿上,一声脆响传来。 “啪——” 林贞若吓的脸色一僵,咬牙切齿的道:“你又威胁我。” “是又如何?”苏牧站起身,沉声道:“我在外面做什么似乎不需要郡主管吧!” “我,我,我只是替沈姐姐提醒你罢了。”林贞若有点心虚,一噘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楚楼的掌柜很熟,你跟她合伙在做酒的生意。” “你怎么知道的?”苏牧心中一紧。 林贞若站起身小手一背,得意的问:“你说呢?” 苏牧很快明白了,肯定是林沉溪跟她说了什么。 真是麻烦,怎么漏了这个女人跟家里婆娘的关系。 苏牧坐回座位扶额轻叹,此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但他跟楚云心真的没有那一层关系啊! “我只是跟她合作而已。”苏牧只得卖惨,“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贞若微微一愣,又道:“你背着沈姐姐私置产业也很不好啊!沈姐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苏牧轻轻摇了摇头:“我给沈家的已经足够多了,难道就不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林贞若闻言沉默了,她与沈云初关系很好,但同时也觉得苏牧很不值,认为他当赘婿太委屈了。 她对沈云初其实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却从来没想过利用手段拆散两人,她不是慕容笈那种人。 他只是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错吗?林贞若不禁自问,沉默良久,点点头,“你放心,兄长嘱咐过我,不让我告诉别人。” 苏牧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以后我会亲自告诉她。” 林贞若愕然,她以为苏牧会一直瞒着沈云初,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不怕沈姐姐生气?” 苏牧摇头笑道:“她可没你那么小心眼。” “谁小心眼了。”林贞若撇撇嘴,面色有些不悦。 即便她与沈云初形同姐妹,却还是不喜欢有人说她不如沈云初,尤其是苏牧。 “难道不是?”苏牧轻轻一叹,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一排齿痕:“我家娘子可不会急了咬人。” 林贞若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疤,正是她上次咬的,她不好意思的转身背对苏牧,“人,人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何,何况,人家那里不也被你打肿了......” 苏牧抿嘴一笑,“她多次问起伤疤从何而来。” 林贞若心里一紧,轻轻嗯了一声。 苏牧笑道:“我可没有出卖你,只说是被路边野狗咬的。” “你......”林贞若被气娇躯直颤,转过身,恨恨的瞪向苏牧。 “你替我保守秘密,我也替你保守秘密,如何?”苏牧还是不放心她,怕她在沈云初面前说漏嘴。 林贞若闻言恍然大悟,他原来还是不相信自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摇头道:“不行,除非你把那个东西还给我。” 苏牧一摊手:“那个东西我没带在身上。” 林贞若急忙道:“改日给我也可以。” 苏牧笑道:“东西在临湖。” 林贞若彻底无语,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苏牧将那个肚兜交给了船娘许青娘保管,一直没有取回,自然不可能带到京城来。 “你,你,你取了人家那个东西不还,将来人家还怎么嫁人?”林贞若急的轻声哭泣起来。 她倒不是小题大做,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如果她嫁了人,苏牧取走的那个肚兜却外泄出来,会让她彻底身败名裂,到那时她很可能生死不如。 苏牧微微一愣,问道:“你要嫁人了?” 林贞若低头抽泣,算是默认。 苏牧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颤声问道:“长公主给你定了亲事?” 林贞若似乎感受到了他声音的变化,摇头道:“还没有,只是年纪到了......拖不了许久。” 大魏女子结婚年龄普遍偏小,一般十四岁便会定亲,十六岁一到就会成亲,林贞若到年底十六岁,其实早该定亲了。 她虽年纪不大,身材却极好,这要归功于林家的伙食足够好。 苏牧心里还真有点想将她据为己有,望着眼前身材火辣的美人,他心中一叹: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人家可是郡主,自己拿什么给人家幸福? “你拿了人家的肚兜,打了人家的屁股,就,就没有想过要负责?” 林贞若平时骄横惯了,直到遇见苏牧,被他惩治几次后,心智才逐渐成熟,此时甚至表现出了少有的女儿姿态。 苏牧摇头轻叹:“郡主应该明白我的身份给不了你想要的。”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刚才是对楚云心说,更多是在推辞。 此时对林贞若说,却是一种无奈。 林贞若美眸幽幽望着他,俏脸微红,颔下首,问道:“你,你,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问出这话时,已是羞都不敢再抬起头来。 苏牧叹道:“喜欢又能如何,我是赘婿,你是郡主,那个肚兜我会尽快设法还给你。” 林贞若娇躯一颤,望着他离开房间,眸中一直打着转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急簌落下。 苏牧从楚楼出来时的大好心情,被林贞若一搅和直接荡然无存了。 他没有去书院,而是来到咸水巷聂云笙的私宅,从褚婆婆手里接过一封信,打开看了看,便直接去了潘楼。 他暗中算计潘楼的事没人知道,到了潘楼受到了盛情款待。 一名老鸨笑眯眯迎到苏牧面前,客气道:“苏公子,贵客啊!你要见楼里哪位姑娘?” 第239章 明里私会 潘楼其实没少派人给苏牧递帖子,只不过全被沈云初烧掉了而已。 苏牧轻轻一笑,将手里的帖子递给了老鸨。 老鸨接到手中一看,笑着点点头,“苏公子原来是要见云笙姑娘,这边请。” 聂云笙作为潘楼的花魁,其实压力也很大,她不想争这一届花魁,却不得不做出样子,免得让东家起疑心。 在潘楼掌柜的催促下,她给苏牧去过多次请帖,都石沉大海,在褚婆婆那给苏牧留下请帖,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苏牧见一面。 在老鸨的带路下,苏牧很快来到了聂云笙的房间里。 聂云笙看到苏牧,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佯作嗔怨:“苏公子可真是难请的紧。” 老鸨笑道:“苏公子莫要吝啬好诗词才是。” 说着招手让身后端着酒菜的丫鬟,将酒菜送入房间。 苏牧嘴角露着淡淡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老鸨退出房间,缓缓关闭房门。 聂云笙上前几步,侧耳在门上听了一会,抬手轻轻落下门栓,转身便扑进了苏牧怀里,踮脚递上一个香吻。 良久,两人唇瓣分开,走到桌前坐下。 聂云笙也没少打听楚楼的事,再加上苏牧数次给她传递消息,她对目前的状况其实很清楚。 “楚楼真的有机会夺魁吗?” 苏牧点点头:“问题不大,你落败以后,可有办法自保?” 聂云笙摇摇头:“潘楼这次让徐玉媛出来争夺花魁,我已经被他们放弃了。” 苏牧拉着她的手问道:“潘楼会让你做什么?” “目前还不好说。”聂云笙见苏牧面露担忧,接着又道:“奴家跟宰相徐济多少有些关系,潘楼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 苏牧闻言一愣,“你与徐济有关系?” 聂云笙急忙解释:“苏郎不要乱想,奴家与徐济只是互相利用关系。” 苏牧点点头,“没想到你会被这么多人看中。” 聂云笙提醒道:“楚楼如果得了花魁头名,那些人肯定会设法控制楚楼,苏郎需提前做好准备。” “花魁有这么大作用?”苏牧好奇问道。 “当然。”聂云笙莞尔一笑,“苏郎或许不知,朝廷前些日子差点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聂云笙回头望了一眼,凑到苏牧耳边小声道:“朝中许多大臣,同时向陛下发难,逼陛下立皇子。据说那几天陛下的御案上全都是立皇子的奏折。杨皇后也表了态,亲自出面给鲁国公之子周熠做媒,只是没想到当日宫里便传出了嫔妃有喜。” 苏牧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更多凭的是猜测。 皇帝无子,大臣急于站队,无非是想在周熠面前立下从龙之功罢了。 偏偏后宫之中突然传出有喜,让他们白忙活了一场,甚至在周缙面前失了分。 苏牧点了点头,“宫里有喜的那个昭容前些日子去过我家,人倒是不错。” 聂云笙道:“张昭容出身很普通,家里没什么势力,年纪又小,在宫里如果稍有不慎......” 她虽没有说完,其实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苏牧道:“陛下应该会全力护住她吧!” “哪有那么容易,几年前嫔妃有孕,只是喂个鱼就掉到池塘里淹死了,还有脚下一滑胎死宫内的,陛下之前有过三位皇子,都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聂云笙摇了摇头,“后宫之中太乱了,所有人都不看好如今这位。” 苏牧轻轻一叹,“他们是不是认为,即便生下来也很难养大?” 聂云笙点点头,“是女儿还好,如果是皇子,很难说。” “陛下难道查不出是谁背后动手脚?” “皇子夭折,一般是处置母妃,嫔妃流产杀的是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和太监。”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难道就没有责任?”苏牧问道。 “苏郎怀疑杨皇后从中作梗?”聂云笙摇头道:“宫里很复杂,杨皇后大概充当的是冷眼旁观的角色,嫔妃之间勾心斗角才是主因,或许有宗室中人暗中做手脚,总之很难查出来。” 苏牧好奇的问:“陛下年轻时真的说过谁给他诞下皇子,就立谁为皇后?” 聂云笙道:“正因为此,杨皇后才会冷眼旁观,嫔妃斗的越凶,对她越是有利,据说她为了避嫌将自己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多年不住皇后寝宫了。” 苏牧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好手段啊!” “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不喜欢杨皇后,其实不然,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下女人他可以随便取用,又何来喜欢不喜欢一说,陛下是怕杨皇后诞下皇子,杨家从而进一步势大,陛下只是以不喜欢为由冷落杨皇后罢了。” 聂云笙打开话匣子,一阵输出,直把苏牧惊的目瞪口呆。 苏牧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皇帝不好当,周缙玩砸了。 “这些都是你探听得来的?” 聂云笙点点头:“多是朝廷官员醉酒后说漏了嘴,还有一些是猜测得出的。” “原来如此。” “其实也有官员故意来酒楼放消息,目的是给某些人知道。” 苏牧嘴角抽动几下,摇头苦笑。 聂云笙轻抿唇角,不好意思的道:“奴家也是,跟苏郎说这些做什么,凭白惹的苏郎不快。” 苏牧摇了摇头,正色问道:“你认为将来的储君会是谁?” 聂云笙道:“如果宫中没有皇子,很可能会是鲁国公之子周熠,鲁国公是陛下的堂兄,单论亲疏远近没人抢的过他家,何况他还是周氏皇族的大宗正。” 苏牧点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多了解一些朝中大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想年底前买下潘楼,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聂云笙点点头,“鲁国公并不缺钱,他真正的财源其实不是潘楼,苏郎此番算计只有五成胜算。” 苏牧问道:“他的主要财源是什么?” 聂云笙无奈的道:“京城的权贵其实大多从事放贷行当,利滚利的生意才是他们的主要财源,还有就是置办下的大量土地,潘楼只是不大不小的财源。” 苏牧皱眉深思,口中轻语:“又是放贷。” 聂云笙偷瞥了苏牧一眼,她其实内心很愧疚,苏牧如果三番五次针对鲁国公家的产业,将会彻底得罪鲁国公,一旦鲁国公之子周熠被选为皇子,肯定不会放过苏牧。 “苏郎,咱们不如另外想办法吧!” 第240章 夫君去了青楼? 苏牧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楚楼的产业是咱们今后的资本,不能轻易放弃。” 他不是没想过跟潘楼开口,给聂云笙赎身,怕只怕一开口潘楼会直接拒绝,到时候聂云笙再想赎身只会更难。 目前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买下潘楼。 聂云笙闻言轻轻颔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苏牧碟中,“苏郎今后做事千万小心,莫要让奴家整日担惊受怕了。” 苏牧知道她说的是前几天那件事,点头道:“前几天的事怪我大意了。” 两人小酌片刻,苏牧提笔留下一首词,与聂云笙约好下次在咸水巷见面的时间,便推门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位置,那名老鸨笑眯眯迎上来,“苏公子且留步。” 苏牧停下脚步,笑问:“这位老鸨,还有事?” 老鸨客气道:“玉媛姑娘想请苏公子移步一叙。” 苏牧闻言心中发笑,想着见一见潘楼新推出来的花魁,探探底也好,于是点头道:“烦请带路。” 老鸨前面带路,不多时苏牧在一处闺阁内见到了徐玉媛。 老鸨退出去将门关闭。 徐玉媛娇媚的打量了苏牧一眼,盈盈上前,扶着苏牧的一只胳膊,“玉媛给公子送去无数帖子都杳无音信,今日得见公子,真是幸煞人家了呢!” 苏牧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无骨肉感,不禁暗叹:这等销魂尤物,来投怀送抱任何人都禁不住诱惑吧? 徐玉媛姿色不比聂云笙差多少,举手投足间更是尽显媚态。 苏牧知道对方只是刻意迎奉,并不会像聂云笙那样以身相许。 他来此也只是想探一探这个女人的底,推算一下段芊芊能不能赢过此女。 徐玉媛给苏牧斟满酒,轻轻笑道:“公子的才名,在东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媛想请公子为人家作一首词,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牧给聂云笙留下了一首词,却没有打算给徐玉媛留下词作的意思。 “要让徐姑娘失望了,在下现在腹中词乏,一时怕是做不出好词来。” “公子好生偏心。”徐玉媛满脸娇媚,楚楚可怜,娇躯一倒,酥胸挤在了苏牧身上。 苏牧抿嘴轻笑,任徐玉媛如何献媚,都不为所动。 徐玉媛在一旁摩擦许久,终于颦起眉头,口中嗔怨:“公子好生狠心。” 苏牧站起身,笑道:“多谢徐姑娘款待,在下家中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徐玉媛见他要走,急忙起身伸开双臂拦住去路,“公子如何才肯答应人家?” 苏牧摇头道:“京城才子无数,徐姑娘应该不差苏某这一首诗词。” 徐玉媛美眸盯着苏牧,急急摇头:“他们的诗词岂能跟公子的比!” “在下是真的词穷。”苏牧一拱手:“还请徐姑娘放在下离开。” 徐玉媛没想到苏牧会这么果断拒绝,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姿色来。 她望着苏牧,双手拉开衣带,身上轻薄的襦衫从肩上轻轻滑落。 花容月貌,雪肤玉体,琼蕊吐馥,直把苏牧看的目瞪口呆。 他彻底无语了。 她要参加花魁大比,绝对不会此时献身给自己,这个女人在钓自己吊胃口。 思及此,苏牧直接迈步走向门的位置,双手扶在门把手上,“徐姑娘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被人看到很不好。” 徐玉媛失算了,即便她将自己剥干净,苏牧还是不为所动。 见苏牧要开门,她急忙拾起衣服,飞快穿好。 苏牧打开房门,直接迈步而出。 徐玉媛气的牙齿咯咯作响,跺脚:“好可恨。” 少顷。 苏牧嘴角含着笑意游荡在街上。 他此时心里有了底气。 徐玉媛身材不错,容貌也不俗,但段芊芊的容貌丝毫不逊于她,而且比她更有料,胜负的天平早已倾斜。kuAiδugg 黄昏时分,苏牧回到了太清别苑。 沈云初坐在房间里,眉头紧蹙,看到苏牧进屋,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他。 苏牧好奇的问道:“娘子可是身体不适?” 沈云初动了动娇躯,不想理他。 苏牧发现了丝不对劲,于是又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这次他伸手扶在她的香肩上,轻轻帮她揉着肩。 沈云初幽幽一叹,转过身,抬眸看着他,问道:“夫君今日去了哪里?” 苏牧心中一紧,“先是去了书院,然后去城里四处走了走。” 沈云初撅着小嘴儿,“有人说看到你去了潘楼。” 苏牧无语的问道:“娘子怎么会知道?” “总之就是知道。”沈云初柳眉微颦,准备看他如何回答。 “潘楼有人跟我求词,娘子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沈云初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接着问:“夫君是不是去潘楼,见聂云笙去了?” 苏牧摸了摸鼻尖,“熟人相邀,不得不去。” 沈云初见他承认了,瞬间泪水汪汪,伏案哭泣起来。 祁冷月回来给她说时,她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个消息其实是周缙吩咐杨庆透露给祁冷月的,目的是让祁冷月告诉沈云初,让沈云初看紧苏牧,免的他在外面乱来。 周缙给苏牧留了一丝面子,没将他私下里做生意的事透露出来。 但这个消息,也够苏牧头疼了。 苏牧看着她伏案痛哭,莫名一阵心疼,来不及思考她怎么知道的,急忙去哄。 “娘子哭的为夫心疼了。” 沈云初抬起头,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入赘沈家很委屈,想离开另娶她人?” 她极为聪慧,嘴上不说,并不代表心里没想过,其实她一直担心苏牧在外面乱来。 不说,只是不想捅破这片窗户纸,使得夫妻之间失了和睦。 上次她在宫里求周缙允许她逐夫,就是因为担心苏牧留在沈家觉得委屈。 如果沈云初改娶为嫁,两人还是夫妻,她作为正妻,苏牧便是纳妾也得由她说了算。 苏牧了解她的思维,知道她从没介意过自己有别的女人,她只是对外面的女人严防死守。 可这偏偏是他不能说出来的。 “娘子多虑了,为夫既然选择留在沈家,就从来没想过离开。” 沈云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问道:“夫君真的不会离开吗?” 苏牧道:“你都怀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孩子将来姓沈。”沈云初轻轻叹道。 苏牧摇头笑道:“姓什么不重要,孩子只要是我的骨肉就行。” “当然是夫君的骨肉。”沈云初无语的剜了他一眼,忽然脸色一变,抬起粉拳,在他身上一顿乱捶,“不是你的难不成还能是别人的?你将我当什么人了?” 苏牧也不还手,任由她一通打闹,等她累的没了力气,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娘子累了吧!” “累了就休息一下。” 第241章 股份买卖游戏(一) 沈云初累的娇喘吁吁,柳眉紧锁,气呼呼:“你再敢乱讲,看我不将你......” “将我逐出家门去?”苏牧莞尔笑道:“娘子就是逐我出门,我也不会走。” 沈云初闻言撅撅嘴,傲娇道:“哼!你想得美,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 古代女人讲究的是从一而终,沈云初在周缙面前表明逐夫的想法,也只是想让苏牧恢复身份,并不是真的要与他分开。 苏牧被她傲娇的样子,惹的心中一荡,瞬间吻住了她的两瓣凉唇。 沈云初稍微挣扎,便被他吻的软了身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良久,两人坐到床头依偎在一起。 女人要求不高,只要他安心留在沈家就好。 苏牧却是头疼万分,这是玩火自焚啊! 他相信感情,却从来不认为感情可以永远困住一个人。 夫妻之间除了感情之外,还有利益关系。 感情、子女、财产便是夫妻之利,男人要做的是尽力平衡这个关系。 他这种想法与沈云初有很大不同。 沈云初内心中更多的是遵从此时的礼法,苏牧的则是后世思维。 两者各有各的优点,说不上好坏。 让苏牧真正头疼的是聂云笙和郑婉清,沈云初迟早会知道,如果处理不好,他的麻烦就大了。 不过他近日来想到了一个,可以将几个女人捆绑到一起的主意。 “娘子,我近日琢磨出一门大生意,如果做成了,娘子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 沈云初皱了皱眉,好奇的问:“夫君不妨说来听听。” 苏牧道:“股权买卖。” “股,股权买卖?”沈云初愕然一愣,绝美的容颜上满是疑惑。 “对,股权买卖。” 苏牧扶她站起身,推门出去,将祁冷月、觭梦、画颜、孙道韵、唐瑛娘一起叫进房间。 “教你们玩个游戏。” 几个女人一脸狐疑。 沈云初问道:“夫君到底要做什么?” 苏牧坐到书桌前,笑道:“做股权买卖的游戏。” 众女闻言都是无语。 苏牧道:“我这里有蛋糕铺十成的份子,共做价一万贯,我将十成份子拆分为一万份,一贯为一份,你们可以跟我购买,一份也好,十份也好,百份也好,千份也好,随你们购买。” 祁冷月不屑的道:“我们为什么要买?” “因为蛋糕铺能赚钱。”苏牧拿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很无奈,不得不道:“道韵师姐,你来跟她说说蛋糕铺的利润如何。” 孙道韵点点头,说道:“蛋糕铺自从开张以来毛利共计两千贯,除去成本,应该有八百贯的纯利。” 祁冷月眼神一凝。 “开张不足半个月时间,利润有八百贯。”苏牧道:“一个月的纯利可以估为一千五百贯,一年就是一万八千贯。如果我出售蛋糕铺的股份,你们会不会买呢?” 祁冷月略一思忖,“那也要看价格合不合适。” “嗤。”沈云初笑出声,“肯定要买的呀!整个铺子才值一万贯,一年所得之利足足一万八千贯,买到就是赚到。” 几个女人闻言,很快反应过来。 “是要买。” 唐瑛娘小声问:“先生是真卖还是假卖?” “假设要卖。”苏牧解释道:“假设现在你们每人手里有一千贯钱,我准备卖出手里五成股份,共计价值五千贯。” 说着写了六张纸条,纸条上是一千贯三个大字。 苏牧将纸条分给六人,“这是给你们的本金,每人一千贯。” 沈云初拿着纸条,低头深思,很快抬头,“我肯定一千贯都买了股份。” 苏牧笑问:“娘子可要想清楚了,游戏结束后,手里的钱输光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几个女人一阵无语,她们都知道苏牧说的家法是什么。 祁冷月冷眼看着苏牧,心说,你敢,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沈云初无语的嗔了他一眼,又想了一会,点头道:“想好了,一千贯都买。” 苏牧点点头,收过纸条,拿起鹅毛笔沾了墨水,写了个代表千股的纸条给沈云初。 “现在还有四千贯的股份没售出,你们想清楚没有?”kuAiδugg 唐瑛娘道:“我也一千贯都买了。” 苏牧提笔又写了纸条给唐瑛娘。 “还有三千贯的股份。” 绮梦道:“我买五百贯的。” 画颜道:“我也买五百贯的。” 孙道韵道:”我也一样。” “你们三人每人手里还有现钱五百贯。”苏牧给三人写了纸条,说道:“还余下一千五百股。” 说着看向祁冷月,“你要不要买?” 祁冷月摇了摇头,“我不买。” 苏牧无奈一叹,说道:“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蛋糕铺利润共计一千五百贯,现在开始分红。” 沈云初好奇的问:“分红?” 苏牧解释道:“分红,就是分配利润。” 他给沈云初、孙道韵、画颜、觭梦、唐瑛娘五人写了分红的纸条。 五个女人按照占股比例得到了一个月的利润,其实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苏牧如此做,只是想让几人明白分红这个步骤。 “她们的钱都增加了。”苏牧望着祁冷月道:“接下来分配一年的利润,你真的不买?” 祁冷月摇头,仍是不准备购买。 苏牧扫视六女几眼,“蛋糕铺经过一年经营,共计得了利润两万贯,现在开始分红。” 沈云初无语,心说,夫君真是张嘴便来,时间哪能过的那么快。 却见苏牧又道:“你们共计占股三成半,蛋糕铺共计分给你们七千贯利润。” “啊——” “这么多?” 几个女人脸上乐开了花,只以为分给她们的,是真正的钱。 苏牧稍作计算,将利润给五个女人分配完毕。 沈云初和唐瑛娘各得利润两千贯。 觭梦、画颜、孙道韵,各得一千贯。 苏牧对着祁冷月,笑道:“祁女侠,如今你手里的钱最少,她们的钱可都翻倍了。” 祁冷月很无语,“谁知道你日子过的那么快。” “你现在要不要买?”苏牧呵呵笑道:“接下来又是一年分红哦!” 第242章 股份买卖游戏(二) 祁冷月轻咬下唇,将手里的纸条递给苏牧,“给你,都买了。” 谁成想沈云初伸手拦下:“我还要买。” 显然她尝到了甜头,想要更多。 苏牧朝祁冷月一摊手,“来了竞争对手,怎么办?” 祁冷月无语的看向沈云初。 沈云初笑道:“游戏而已,不要当真。” 苏牧撇撇嘴,“她先出的价,娘子要买得加价才行。” 沈云初一阵惊愕:“还能这样的?”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只剩下一千五百份了,自然是价高者得,祁冷月出价一贯一股,娘子打算加价多少?” 沈云初道:“我出一贯五。” 苏牧哈哈笑道:“娘子真是财大气粗。” 唐瑛娘眨着眼,小声问道:“我呢?我能不能再买点?” 苏牧好奇的看着唐瑛娘,点头道:“当然可以,但你要出价更高才行。” 唐瑛娘道:“我出两贯。” 苏牧摇头道:“你有那么多钱吗?两贯一股,买一千五百股,需要三千贯,据我所知你手里只有两千贯。” 唐瑛娘眨眨眼,自语道:“也是哦!余钱不够。” 祁冷月狡黠一笑,“我跟她合伙买这一千五百股。她两千贯,我一千贯,加在一起刚好。” 苏牧点点头,看向沈云初,“娘子对不住了,这余下的一千五百股,我只能卖给她们俩了。” 沈云初看向孙道韵、觭梦、画颜,显然是想跟她们合伙。 孙道韵、觭梦、画颜三人跃跃欲试。 苏牧摇了摇头,“只是游戏而已,娘子不必较真。” 沈云初闻言点了点头,打消了念头。 苏牧提笔写了纸条给唐瑛娘和祁冷月,然后一拍手,不怀好意的道:“既然你们想买,我将另外五成股份也出售吧!” 几女:“......” 沈云初问道:“多少钱?” 苏牧淡淡笑道:“一贯五吧!” 祁冷月无语,“骗子,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苏牧摇摇头,不去理她。 孙道韵、觭梦、画颜,每人还有一千五百贯出头,沈云初两千贯出头,几人一合计,用全部钱将苏牧手里的五成股份打包买走了。 苏牧卖掉所有股份,坏笑道:“昨夜蛋糕铺失火,生意血本无归。” “呃——” 几个人女人彻底无语了。 这下好了,着火了,连房子都赔进去了。 祁冷月气道:“怎么可以这样?” “天灾人祸,谁有办法呢!”苏牧呵呵一笑,搓搓手,“现在游戏结束,我来看看你们谁手里钱最少?” 所有人都是血本无归,一根毛都没剩下。 最赚钱的就是苏牧。 祁冷月道:“你这游戏不公平。” 唐瑛娘道:“就是,先生太坏了。” 苏牧摇头,“商场无情,做生意获得高回报的同时,自然也要担风险。” 他拿着代表银子的纸条,笑道:“为了避免你们损失太重,我决定一百文一股回购股份,你们要不要考虑卖回给我?” 几女互相对视一眼,无语摇头。 苏牧又道:“你们现在不卖,就彻底血本无归了,手里没了钱,全部要打屁股。” 祁冷月咬牙切齿的道:“全凭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意外失火,谁也不想看到啊!”苏牧一摊手。 几个女人闻言脸色一阵红白,互相对视几眼,无奈只得将手里的份子做价一百文一股卖给了苏牧。 苏牧将股份收回,笑笑,摇晃着手里的白纸条,说道:“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沈云初抿嘴轻笑道:“夫君这钱来的真快。” 祁冷月撇撇嘴,不吐不快的道:“真是个大奸商。” 苏牧嘿嘿笑道:“蛋糕铺烧毁的并不严重,稍加修整继续营业,一年后利润又达到了两万贯,现在又开始出售股份了。” 几女闻言娇容都是一僵。 沈云初无语的道:“夫君确实是个大奸商。” “就是,大奸商。”其余人帮腔道。 苏牧让几人做游戏,只是为了直观的展示给沈云初看,见她已经懂了,随手撕掉纸条,笑道:“只是稍作展示罢了,实际操作中,我不会这样坑人。” 沈云初点点头:“奴家倒是明白一些了,夫君是要开买卖股权的铺子?” “铺子不难开,难的是有股权往外卖。” 沈云初摆摆手将几个女人遣退,问道:“卖蛋糕铺的股权不可以吗?” 苏牧摇了摇头:“蛋糕铺太小了,别人未必看得上,必须是大生意。” 沈云初点了点头,“夫君不妨直说。” 苏牧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扶她坐好,“娘子安心在家养胎,这件事我亲自来做如何?” 这是他首次主动提出操持家里的生意,沈云初自然乐见,毕竟她有了身孕,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 “夫君做这个生意需要多少银钱?只管跟奴家说就是。” “钱的事不急,需要用到时,我会和你说。” 她颔颔首:“好吧!夫君到时候一定要记得说。” 苏牧点点头,扶她上床,安抚她睡下,来到书桌前开始做计划。 他的计划是以酿酒作坊为依托,先将酒的生意铺开,让人们看到这种酒的暴利,然后再发售酿酒作坊的股权,借此吸纳东京城内的闲置资金,他是要玩金融,虽然步子很大,但他只是运作酿酒作坊的股权,完全有能力掌控住局面。 坑人的放贷生意,他不屑去做。 股权买卖,他有把握做到共赢,并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顺便将几个女人绑到一辆车上,为以后翻车做准备。 翌日一早。 苏牧去了楚楼,先见了郑家父女,又找到楚云心商议酿酒作坊的事。 楚云心表情幽怨的望着苏牧,“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苏牧摸摸鼻尖,笑道:“我来找你说正事,酒准备什么时候发售?” 楚云心道:“之前说好的八月十五发售。” 苏牧点点头,问道:“与咱们合作的酒楼有多少家了?” 楚云心回道:“现在还不多,只有五家,东家都是大有来头的人。” 林家是长公主家,杨家是后宫掌权太监,确实都是大有来头的人。 “酿酒配方务必做到保密,想尽一切办法扩大生产。” “放心,之前在用人上吃过亏,我不会再犯那种错误,所有人都挂在郑丰年身上,没人敢背叛,只是地方就这么大,再想扩大只能去外城买地方了。” 苏牧摇头道:“我建议去城外买个农庄。” 楚云心愕然:“去城外?” 苏牧点头。 楚云心略一思忖,点点头,“也好,这样一来能节约不少成本。” 第243章 晏幼菱的疑惑 正午时分,苏牧与楚云心商议完毕,离开楚楼赶往书院. 万岁山园林门口,两个大汉赤裸着膀子正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个黝黑的汉子,见到苏牧走来,朝他咧嘴一笑,手上一用力,将跟他扭在一起的李大夯,一下撂倒在地。 苏牧拍手道:“好摔。” 李大夯被摔的一阵龇牙咧嘴,“兀那汉子,好大的力气啊!” 旁边守门的士卒见李大夯被摔在地上,一阵倒吸凉气。 这牛莽比李大夯还高半个头,摔李大夯就跟摔小鸡一样,看着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人家刚刚是在玩闹啊! 黝黑汉子嘿嘿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牧道:“牛莽何时到的京城?” 黝黑汉子正是苏牧在东明县见过的牛莽。 牛莽道:“罗驿丞交代俺来京城投靠先生,俺在路上走了两天两夜,一早开城门才进的城。” 苏牧离开东明县时,没来得及与牛莽再次见面,临行前将招揽牛莽的事交代给了罗丰。 牛莽前来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大夯挣扎爬起来,对着苏牧一抱拳,笑道:“苏山长。” 苏牧看着面前两个彪形大汉,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扔给李大夯,“去帮我款待一下牛莽兄弟。” 李大夯接过银子,嘿嘿笑道:“得令,苏山长您忙,这点小事交给我保准没错。” 苏牧点点头,对着牛莽道:“去吧!晚点回来这里,跟我回家。” 牛莽来时还忐忑,生怕被人诓骗,直到此时紧悬的心才落地。 “多谢先生。” 苏牧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走吧!牛兄弟,哥哥带你去喝酒。”李大夯抬手搭在牛莽肩头,对着几名士卒吩咐道:“你们好生看好门户,等我回来,到时免不了你们的好酒。” 几名士卒同时道:“李伍长说话要算话才行。” 李大夯摆摆手,带着牛莽离开。 苏牧见两人走远,迈步进了大门。 来到书院山门,苏牧见到晏崇礼还在接待生员,拉着他走到一边问道:“晏兄,晏山长打算何时开课?” 晏崇礼道:“过了中秋就会开课。” “准备收多少生员?” “祖父说不超过百人,开课后再慢慢收,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人。” 两百是比较正常的数目,除了国子监和太学,很少有书院的学生人数能超过两百。 书院并不是什么人都收,能过晏公卿那一关才行。 苏牧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告辞进了山门。 藏书楼内。 晏幼菱正站在慕容云姜身后,跟他一起看话本,两人正看的津津有味,见苏牧上楼,急忙合上了话本。 苏牧走过去,拿起话本看了看,无语的摇了摇头,“看书而已,你们为什么贼兮兮的?” 晏幼菱喜欢看言情小说还可以理解,慕容云姜也喜欢看就难以让人理解了。 慕容云姜站起身,微微有些尴尬,“平时没机会看这种书。” 晏幼菱坐回自己的座位,撇撇嘴,“你才贼兮兮,谁让你只买一本。” 苏牧拿她没办法,只得嘱咐道:“书院中秋过后开课,到时候不可再这样痴迷。” 晏幼菱点点头,见苏牧上去了,抬眸看向慕容云姜,“你,你还,还看吗?” 角落里,红鸢丫鬟抬头瞥了两人一眼,捂嘴偷笑。 至于为什么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慕容云姜将话本递给她,“你先看吧!” 晏幼菱站起身道:“不看了,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去?” 慕容云姜闻言略一思忖,点点头,“也好。” 两人一起下楼去了,红鸢撇撇嘴继续看她的话本小说。 苏牧在楼上待了半个时辰,画了几张票据样本,叠起来收好,正要起身,却听到楼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笛声,旋即提着剑下了楼。kuAiδugg 池塘边亭子里。 晏幼菱正在用竹笛吹着苏牧教她的那首沧海一声笑。 慕容云姜坐在一旁听的正入神。 两人见苏牧提着剑走来,知道他又要练剑,没有出言打扰。 苏牧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在树荫下蹲了半个时辰马步,练了几遍剑招,来到亭子里坐下准备休息片刻。 慕容云姜笑道:“没想到刚刚晏贤弟吹的那首曲子,竟是苏兄所作,云姜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晏幼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把笛子把玩在手中,嘻嘻一笑:“我只听了一遍就学会了七八分,慕容兄想学,我可以教你。” “多谢。”慕容云姜点点头,看到苏牧满头是汗,走出亭子,踩着石阶来到池塘边,取出一方白手帕,在池塘里沾湿拧了拧,拿回来递给了苏牧。 苏牧愣了一下,接到手中擦了擦汗,随手递还,“多谢。” 晏幼菱张着小嘴儿,惊讶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带手帕?” 慕容云姜尴尬道:“习惯了。” 苏牧淡淡笑道:“云姜贤弟活的精致。” 晏幼菱挑了挑眉头,“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你们有没有想好去处?” 她到了京城后,就很少出门,想着中秋节出去游玩一番。 苏牧道:“我要去林家给长公主贺寿。” 慕容云姜道:“好巧,昨日我也收到了长公主的请帖。” “呃——”晏幼菱无语,“你们都去长公主家,岂不是没人跟我一起出去游玩了?” 苏牧和慕容云姜相视一笑。 晏幼菱撇了撇嘴,赌气道:“你们真的好没义气,我回去了,等过了中秋节再来藏书楼。” 苏牧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也回家了。” 慕容云姜点点头,“苏兄等我一下,我去喊红鸢,咱们一起走。” 晏幼菱见慕容云姜离开,朝苏牧眨眨眼,“我中秋节去找沈姐姐玩。” 苏牧点头轻笑:“她在家里一直喊闷,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晏幼菱小声道:“你难道没觉得慕容云姜有点怪?” “怪吗?”苏牧皱了皱眉:“我看他挺正常。” “哪有大男人出门带手绢的?”晏幼菱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他长的太美了,第一次见时,我都怀疑他是个女的。” 第244章 难道真是西贝货? 苏牧眉毛轻挑,带着几分意外,“那你到底觉得他是不是女的?” 晏幼菱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结位置,“看着不像。” 苏牧淡淡一笑,打趣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幼菱小姐莫不是思春了?” “只,只是好奇。”晏幼菱闻言俏脸一红。心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苏牧一手持剑,背手而立,张口轻道。 晏幼菱琢磨了一下,苦脸:“你竟做歪诗打趣人家。” 苏牧呵呵笑道:“你心虚了?” “哪有。”晏幼菱扭捏的晃了晃身子,“我只是好奇罢了。” “据说,女人说的话都是口是心非的。”苏牧摇了摇头,“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里指不定多喜欢呢!” “哎呀,你别乱说。”晏幼菱面色羞红,抬手要打。 “要不要我给你做媒?” “你......你少胡猜。”晏幼菱气得娇躯直颤,咬牙道:“我只是看他身边没有朋友,觉得他可怜罢了。” 苏牧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我跟你有相同的感觉。”筷書閣 晏幼菱好奇的问:“你也觉得他像女的?” 苏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结,“你与她接触的多,不妨多注意一下。” 晏幼菱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变,“如果是真的呢?” “当做不知道,千万不要外泄,如果他真是西贝货......” “什么西贝货,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晏幼菱美眸撇了他一眼。 “不是没这种可能。”苏牧抬头望了藏书楼一眼,伸手一比划,“女人嘛!有些地方东西多,有些地方东西少,时间久了看出破绽并不难。” 晏幼菱见他伸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一时被气的俏脸煞白,感觉全身被他看光了一般,急忙转过身。 苏牧其实在看到纯阳心经秘籍时,就猜测过慕容云姜是女的,否则澹台逸为什么不将秘籍传给慕容云姜反而给他。 然而慕容云姜隐藏的非常好,苏牧在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慕容云姜容貌英俊,皮肤雪白细腻,手指纤细,身材也很瘦弱,无一处不说明他是女子身,但他那凸起的喉结,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晏幼菱看到慕容云姜和红鸢出了藏书楼向这边走来,嘱咐道:“你回去记得和沈姐姐说,中秋节我去找她玩。” 苏牧点点头,随后走过去与慕容云姜离开了书院。 到了门口,慕容云姜见到牛莽,眨目看着苏牧。 苏牧笑了笑,对着牛莽道:“走吧!跟我回家。” 牛莽点点头,跟在后面,魁梧身材显得格外醒目。 慕容云姜很喜欢跟苏牧说话,左拉右扯总能找到话。 苏牧听着他一路侃侃而谈,心中苦笑,他到底是男是女? 唉!总不能扒光他的衣服看吧? 这事还得麻烦晏幼菱才行。 两人走了一刻钟,在路口道别,各自离开。 苏牧带着牛莽返回太清别苑,吩咐韩小六给牛莽安排住处,随后找到沈云初,帮晏幼菱传了口信。 沈云初点点头,“奴家知道了,夫君带回来那个大汉是什么来历?” 苏牧笑了笑,将认识牛莽的经过告诉了她。 沈云初抿了抿嘴,“夫君身边有这么个护卫也好,给他跟祁冷月一样的待遇如何?” 祁冷月在沈家是二十贯月俸,沈云初也给牛莽这个数,足见她是想将一碗水端平。 苏牧点了点头,“娘子休息,我过去看看。” “嗯——”沈云初眨着美眸,点头道:“夫君去便是,不用这样的......” 苏牧点头离开,刚走下台阶,便听身后传来祁冷月的声音。 “这个人你从哪里雇来的?” 苏牧停下脚步,回头见祁冷月正抱着剑站在廊下,他呵呵笑道:“路上捡的。” 祁冷月皱了皱眉头,“告诉他,不能来女眷这边。” 苏牧点点头。 男仆不能进女眷住的地方,在此时是常识,祁冷月只是嘱咐一下,免得牛莽刚来不懂规矩,犯了忌讳。 苏牧来到韩小六住的地方时,见韩小六和牛莽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韩小六忙道:“姑爷,都安排好了。 牛莽咧了咧嘴,他才知道苏牧的身份是赘婿,一时不知道如何叫了。 苏牧看出他尴尬,笑道:“今后你给我当护卫,月俸是二十贯,到日子跟主母支取就可以了。” “多谢先生。”牛莽闻言脸色大喜,他砍柴一天最多的时候才赚三百文,苏牧说给他二十贯月俸,超乎了他的想象,遵照罗丰的嘱咐,称苏牧为先生。 苏牧点点头,“小六,这几日,你先带他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韩小六眼珠子一转,急忙道:“小人明白。” 此时韩小六的母亲刘棠妤推门进了院子,画颜和觭梦跟在后面一起回来了。 外城的蛋糕作坊发卖后,她便搬回了太清别苑,沈家如今的吃喝用度都由她负责。 三人手里提着菜篮子,这是出去买菜了。 苏牧道:“刘婶,今晚饭菜多做一些,家里来了个能吃的。” 刘棠妤看了院子里站着的黑大个一眼,点头笑道:“知道了。” 韩小六急忙上前,接过三人手里的菜篮子,拎着去了厨房。 苏牧又对着牛莽道:“牛兄弟一路辛苦,先去休息一下,晚点吃饭我让小六来叫你。” 牛莽急忙恭敬道谢:“多谢先生。” 苏牧让他回去休息,也回了房。 斜日西陲,彩霞纷飞。 晚饭时,沈云初让人在花园里摆了三张桌子,吩咐韩小六将牛莽叫过来一起用饭,表示对牛莽的欢迎。 夫妻两人一桌。 孙道韵、祁冷月、觭梦、画颜、唐瑛娘、刘棠妤一桌。 韩小六和牛莽一桌。 牛莽见沈家主母如此体恤下人,心中感动莫名,暗下决定今后在沈家好好做事。 沈云初取来提前准备好的铜钱,给下人们发放,“中秋将至,你们拿着这些钱给自己添置些用度。” 此间下人脸上都面露喜色,纷纷起身道谢。 “多谢小姐。” “多谢小姐。” 苏牧不禁暗道:还是女人心细,他压根没想到这件事。 牛莽站起身,嘿嘿一笑,“多谢主母。” 他第一天进沈家,就收到赏赐,自然也高兴。 第245章 有女如云 转眼两日时间过去。 中秋节这天,苏牧吃过午饭,带着牛莽去了林家。 牛莽肩上挑着担子跟在苏牧身后,两边箩筐里是沈云初让人备好的贺寿礼。 林家府邸。 林沉溪正在门口迎客,见苏牧前来,急忙迎上前,拱手道:“苏贤弟快里面请。” 说着就拉着苏牧往府门走。 苏牧一伸手,拦下林沉溪,客气道:“林兄先忙,无需刻意招待。” 林沉溪客气道:“贤弟前来,为兄岂敢怠慢。” 说着一招让叫来一名下人,让下人把牛莽引进了府门。 苏牧道:“林兄自去忙吧!” 这种日子林沉溪根本没有时间陪苏牧,两人客气一番,苏牧跟在一名下人身后进了林府。 牛莽此时已经被林府的下人请到了账房面前,他放下担子,递上礼单。 账房先生将礼品记录下来。 林府的下人又将他带到了一处院子里,嘱咐道:“你就在这里用餐,切记不要乱走动。” 牛莽见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家丁打扮,很快明白了,这是人家专门为他们这些下人准备的落脚的地方。 他人虽孔武,性子却极为憨厚,出身乡野,又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在廊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等着天黑吃晚饭。 送给人家那么多东西,必须吃回来一些才行。 苏牧进了林府,被家丁带到了一处大园子里,目测有七八亩地,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葱绿翠色之中,假山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园子极为奢华,却又不失古朴典雅,令人极为赏心悦目。 一片空地上摆着很多方桌,桌上是瓜果、茶水、点心。 此间已经有了不少客人,门檐前,游廊中,亭子里,小桥上,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聊着天。 有家丁正登着梯子挂灯笼。 侧门不时有女婢端着托盘走进园子,送到桌前摆放起来。 能被请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家世的人,总能碰到相熟的人。 苏牧在东京城本就没有朋友,他四处打量了几眼,没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只得悻悻走到桌前,取了一小串葡萄,拿在手中边吃边走,欣赏起美景来。 林家这处后花园面积很大,中间是一方池塘,四周假山林立,奇花异草遍布其中,一片郁郁葱葱,苏牧沿着青石小路蜿蜒前行。 今日来的客人很多,林振和长公主周柔徽在招待那些有身份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刻意去招待苏牧这种身份人。 林家最忙的是林沉溪,林振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待人接物全都得由他来,故此,苏牧才再三推辞,让他不要管自己,安心在外面接客。 最清闲的反而是林贞若,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完全不用操心接待客人的事,她正与几个小姐妹在园子里品着吃食闲聊。 苏牧在园子里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无趣,唯独心里有点担心花魁大赛的事。 秋风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耳畔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苏牧闻声望去,只见池塘对岸的亭子里,几个女子莺莺燕燕的谈论着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妞,果然是你。” 亭中,一女子正扶着栏杆往苏牧的方向眺望着,忽然美眸一怔,转过身,伸出一根手指:“嘘——” 亭子里的女子们瞬间噤声,顺着女子的目光所向,看到池塘对岸有个人。 “呃——”林贞若惊愕的张了张小嘴儿。 有人问道:“那人是谁?” “没见过,兴许是谁家的公子前来给长公主贺寿吧!”一女子顺口回道,说着却是看向林贞若。 林贞若抿了抿唇角,问道:“你们真的没见过他?” 七八个女子都是摇头,她们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门最多是去诗社跟姐妹们联谊,怎么可能见过对面那人。 林贞若淡淡回道:“他就是沈姐姐的夫君。” “他就是苏牧,苏放之?”韩妙微抬手遮眉望了望,问道。 林贞若点点头,“是他。” 此间女子一时之间互相对视起来。 有女子掩嘴笑道:“此前一直没机会见这位大才子呢!今日得了空,不如将他请过来一见?” 众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腼腆神色。 林贞若小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如果苏牧不是有妇之夫,她们自然不用避讳,人家有家室,就不得不避讳了。 那女子又道:“沈姐姐跟我们那么熟,有什么好不好的,谁能将他抢回家去不成?” 韩妙微轻轻舒了一口气,“今日中秋,他理应有好词做出才对。” 几个女人纷纷点头,一起将目光投向林贞若。 意思不言而喻,你去请,你跟他最熟。 林贞若撇撇嘴,心道:你们分明是羡慕沈姐姐有这么个好夫君,想靠近一观罢了。 “哪位姐姐陪我去?”她叹了口气,站起身问道。 一女子道:“韩妹妹仰慕苏放之许久了,让她陪你去。” 韩妙微急忙摇头,她可不想去,多羞人呐! 几个女子将她拉起来,推出亭子,“你们两个快去将人请过来。” 林贞若自从上次在蛋糕铺见过苏牧后,心情一直很低落。 她明白与苏牧根本没办法走到一起,心里却忍不住总会想他。 旁人想看看苏牧,无非是基于好奇,她是真的想见苏牧,哪怕只是与他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好。 韩妙微跟着林贞若离开亭子,沿着池塘边的青石小路走到尽头,转了一个弯便迎上了苏牧。 林贞若轻咬下唇,望着苏牧,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上次他的话让她太伤心。 苏牧望着眼前两位身着鹅黄轻衫的女子,露出轻淡笑容,他对林贞若的心情太复杂了,旁边还有个外人在,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妙微是第一次与苏牧见面,更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她轻轻一礼:“妙微见过苏山长。” 苏牧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这个女子对他的称呼。 他轻轻点头,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第246章 我给你做个媒? “她就是写那首赘婿诗的人,姓韩,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 林贞若噗嗤一笑,介绍道。 韩妙微看向林贞若,眼眸中尽是责备之意。 “那首诗.....竟是韩小姐作的?”苏牧点点头,轻笑:“嗯!诗做的很好。”筷書閣 韩妙微白如美玉的脸颊又渗出一层胭脂色,轻轻颔首,娇美的不可方物。 真人当面,让她着实有点尴尬。 林贞若望着苏牧道:“那边几位姐妹想邀你过去。” 苏牧望了那处亭子一眼,摇头道:“恐怕不方便。” 两女闻言点点头,互相对视一眼,她们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韩妙微晗晗首:“苏山长不去也无妨,姐妹们想问一问,您今日可有带诗词来?” “对啊!有什么好诗词快说出来,让我们先睹为快。” 林贞若眉头轻轻一挑,她对苏牧很了解,觉得他即便提前没准备,现场也能吟出来。 苏牧摇头笑道:“这次真没准备。” 林贞若闻言咻得一皱眉,觉得苏牧太不给她面子了。 韩妙微同样不信,奈何她与苏牧并不相熟,觉得强行索求,容易失了体面,低头默不作声。 苏牧略一思忖,邀请道:“一起走走?” 他想单独与林贞若说几句话,奈何旁边多了个电灯泡,只得将两人一起邀请了。 两女对视片刻,互相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结伴而行,游园去了。 苏牧在左侧,林贞若在中间,韩妙微在右侧。 两女巧笑嫣然,才子意气风发。 引来不少人侧目。 三人有说有笑,渐渐熟络起来。 韩妙微好奇问道:“为何很少听到你做出新词?” 她有此问,是因为自从苏牧进京后,就没做过什么新诗词。 旁人有他这等才华,肯定会隔三差五作一首诗词出来邀名,偏生他没有这样做。 上次被逼的紧了,才做出几个绝对,这个人实在让她看不懂。 林贞若撅撅嘴:“他清高的很,别人求他都不肯做。”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苏牧轻笑道:“我没有那么多愁,自然是不做也罢。” “呃!”林贞若愕然一怔,却见苏牧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暗道:“他好能装啊!” 韩妙微也挺无语的,她忽然美眸一闪,轻启樱唇:“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苏公子真是妙语连珠,怪不得能做成那些意境深远的诗词!公子一定是在酝酿新作。” 苏牧:“......” 他很想扇自己个嘴巴子。 没事装什么逼? 唉,看来记性好并非好事。 “妙微说的可对?”韩妙微眨目望着苏牧,似乎在等他回话。 苏牧无奈笑笑,“什么事都瞒不过韩小姐。” 林贞若发现自己跟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有点插不上嘴,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不禁瞥了苏牧一眼。 哼!就知道到处沾花惹草,回头就去告诉沈姐姐。 “你帮我做首诗词,等会我好当贺礼送给母亲。” 林贞若嘟着嘴,望向苏牧,样子像是在吃醋。 苏牧扶额一叹,不忍拒绝,点点头,脑中飞快梳理。 长公主才四十岁的年纪,贺寿词不能太过老暮。 韩妙微好奇的看着苏牧,想看他会写出什么贺寿诗词。 苏牧思忖片刻,张口吟道:“四十风雨尽苍茫,十万八千白云长,岁月春秋歌酒对.生死富贵随上苍,日月西复冬降霜.快活安康笑声长,乐看秋风显紫光。” “好诗。”韩妙微闻言,低头细细品味一番。 林贞若却是拉着苏牧的袖子,央求道:“再吟几遍,我没记住。” 见韩妙微目光正注视着,急忙松开,腼腆的搓了搓衣角。 苏牧无奈只得复吟数次。 林贞若绞尽脑汁才堪堪记住,却不忘提醒韩妙微,“姐姐回去帮我眷写下来。” 韩妙微点点头,望着苏牧,轻轻摇头一叹。 她不是觉得苏牧这首诗不好,而是觉得有他如此才华,却早已是人家的赘婿,心中可惜罢了。 园子里结伴而行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目光投来,使得林贞若和韩妙微有些不太自在。 苏牧忽然眼前一亮,朝着不远处一个人,大声招呼道:“云姜贤弟,这边。” 慕容云姜刚来到林府,正在四处找寻苏牧,听到他的叫声,闻声望去,却见苏牧与两名鲜衣靓妆的美貌女子站在不远处,犹豫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苏牧给三人做了介绍。 慕容云姜客气见礼,“云姜见过郡主,韩小姐。” 林贞若和韩妙微一同还礼,韩妙微见到慕容云姜的第一眼,被他俊俏的容貌震惊的不敢相信。 此人容貌太过完美了。 世间竟有比女人还美貌的男子? 稍作客气,林贞若和韩妙微便告辞离开了。 两人走出没多久窃窃私语起来。 韩妙微道:“燕王一家都是这等容貌吗?怪不得当初遂国夫人慕容婉会被誉为大魏第一美女。” 林贞若点头道:“他与我在临湖见过的香河郡主慕容笈容貌很像,据说两人是龙凤胎。” 韩妙微点点头,回头偷偷看了慕容云姜一眼,快步离开。 两人走后,慕容云姜看着苏牧,打趣道:“苏兄真是艳福不浅!” 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兄已有家室,何来艳福一说,我倒是觉得韩小姐看云姜贤弟的眼神不太对。云姜贤弟可要抓住机会,她可是礼部尚书韩正奇的嫡女,将她娶回家,可保你在东京城无忧矣。” 慕容云姜无语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个身无爵位的质子,岂敢高攀礼部尚书府上。” 苏牧淡淡一笑,“这有何难,回头我给你做个媒如何?” “苏兄千万不可。”慕容云姜摇头苦笑。 “仕族之女嫁给王府次子,我觉得挺合适的,云姜贤弟太过自谦了,我敢打包票,韩妙微肯定相中你了。” “不可能。”慕容云姜摇头,快走几步。 苏牧笑笑随后跟上,“云姜贤弟可以考虑考虑,礼部看似无权,实则连皇帝都怕他那张嘴。” “苏兄,不要乱讲,云姜如今的处境,怎好去毁了人家一生的幸福。” 慕容云姜急的直摇头,就差把耳朵堵起来了。 第247章 仇人见面 时间飞快流逝,天色近黄昏时。 林府外,依旧一副门庭若市,马咽车阗的景象,往来宾客更加多了。 林府家丁将园子里的客人们全部请到举办宴会的地方。 苏牧和慕容云姜刚刚坐下,就见林振和长公主周柔徽携手走到临时搭建台子上,一起向众人道谢。 林振拱手道:“诸位百忙之中,来为长公主庆贺诞辰,林振在此多谢了。” 满院客人纷纷起身拱手。 “祝长公主,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祝长公主,岁月不老,容颜永驻。” 此间来贺寿的没多少在朝官员,大多是官员子嗣,基本都是年轻一辈,其中更多的是皇族子弟。 他们的贺寿词基本一致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这种词句。 长公主年纪刚到四十,再加保养得当,人并不显老。 听了这话,她脸色焕发出红润光泽,轻轻颔首,一挥手:“诸位请入座。” 众人落座,接下来就是一些后辈开始送上贺礼。 苏牧与林家只是普通关系,所送上的贺礼是布匹一类常见的东西,只需要交给林家的账房登记便可。 周柔徽的宗族晚辈送来的贺礼才是重头戏。 唱礼人道:“鲁国公府世子周烁送上玉如意一对。” 周烁是鲁国公周宗立的长子,不到三十岁,是周柔徽的宗室子侄。 周烁走上前,将一对小臂长的玉如意送到周柔徽身前,“侄儿周烁祝姑姑岁月不老,青春永驻。” 周柔徽微笑着点点头,命人收下。 待周烁退下,唱礼人又道:“祁国公府世子周烙送上南海明珠一双。” 等等不一而举。 苏牧和慕容云姜坐在一起,聊着天,完全没在意台上的情况。 他们只是陪衬而已,台上的事基本与他们无关。 苏牧笑问:“云姜贤弟没有重礼送上?” 慕容云姜摇头道:“我又不姓周,去了难免会被人认为喧宾夺主。” 苏牧点点头。 皇室宗子陆陆续续上前献礼,足足有几十号人,都是年轻子弟,待到最后,林沉溪和林贞若兄妹才来到长公主身前献上贺礼。 周柔徽将两人的礼物收下,林沉溪跪地磕了三个头,随后退下继续招呼客人。 林贞若站到周柔徽的椅子后面,小声道:“母亲,我为您求了一首诗来。” “哦!”周柔徽很是意外的哦了一声,看向一旁的林振,随后笑道:“若儿吟出来给为娘听听。” 林贞若点点头,背着手上前两步,像模像样的道:“四十风雨尽苍茫,十万八千白云长,岁月春秋歌酒对.生死富贵随上苍,日月西复冬降霜.快活安康笑声长,乐看秋风显紫光。” 林振闻言轻捋胡须,频频点头,“四十风雨尽苍茫,好一个四十,好诗啊!若儿从哪里求来的诗?” 周柔徽笑道:“除了沈家,还能是哪里。” 林振哈哈笑道:“也是,贞若与沈家来往甚密,我差点忘了。” “你整日只顾着作画,何曾关心过女儿的事?”周柔徽嗔了林振一眼,望向台下,问道:“沈家可来了人?” 林贞若点点头,“沈姐姐有了身孕,来的是沈姐姐的夫君。” “来了好。”周柔徽看向林贞若,“她与你年纪差不多大,人家都有了身孕,再看看你。” 林贞若一听急忙道:“娘,我又不急。” 周柔徽道:“怎么能不急,你马上十六了,谁家女子十六还没定亲的?” 林贞若扭捏走到椅子后面,嘟着嘴,支吾道:“反,反.....正就是不急。” “你就故意气我吧!” 林振见母女俩拌起了嘴,急忙道:“大喜的日子,这事回头再说,贞若去陪你那些姐妹吧!” “哦!”林贞若对着两人施了一福,急忙逃走。 月满中天,无数明亮的灯笼照射下,院子里恍若白昼般明亮。 见林沉溪端着酒杯走来,苏牧与慕容云姜一起站起身。 林沉溪客气道:“怠慢了两位,还请海涵。” 苏牧道:“林兄太客气了。” 慕容云姜微微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林沉溪双手一举酒杯,“两位请——” 苏牧和慕容云姜对视一眼,同时举杯。 慕容云姜目光中露出痛苦神色,林家这酒太烈了,他喝不惯。 三人一饮而尽。 “咳——”慕容云姜被呛的出声,“好烈。” 林家酒宴上的酒是楚楼提供的烈酒,酒量差的人一时喝不惯很正常。 苏牧呵呵笑道:“林兄好酒量。” 林沉溪需要挨桌陪酒,喝的自然不是给客人的烈酒,见苏牧猜到了什么,尴尬一笑,与两人又饮了一盏酒,告辞去了下一桌。 慕容云姜急忙倒了茶水,连喝几杯,再抬起头时,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苏牧这次倒没有打趣他。 这边酒宴开始,长公主和林振一起下了台子,坐在正席招待几位年长的客人。 此时一群女子上了台,片刻后,现场筝乐声起,女子们跳起了妖娆舞姿。 渐渐的,人们开始在酒席间走动起来,唯独苏牧和慕容云姜这张桌没人来。 当然他们也不认识旁人,自然不会有人来串桌。 这张桌子只有他们两人。 “好酒。” “长公主备下好酒招待我等,不喝痛快了,岂不可惜。” “来,来,来,你我痛饮。” 慕容云姜闻声拔头四下看看,一吐舌头,问道:“这酒怎么会这么烈?” 苏牧呵呵笑道:“不瞒贤弟,这酒是我让人酿的。” “苏兄酿的?”慕容云姜莫名震惊,他喝不了这种酒,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喝,越是往北走,人们喝的酒越烈,像这种烈酒卖到幽州或者幽州以北的贺国,必然人人喜欢,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苏牧微笑着点了点头。 慕容云姜张了张嘴,想着要不要跟苏牧买点酒,运到幽州去卖,但他此时头有点晕了,寻思着回头再找苏牧谈。 见他欲言又止,苏牧正要问,却见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一起结伴走了过来。 苏牧眼神一凝,来人有两个他是认识的,是徐阳和秦钜,其余人也大概知道身份,正是刚刚上台给长公主送贺礼的皇族子弟。 老子还没找你们去算账,没想到你们送上门来了。 苏牧以为这些人是来找他麻烦的,压着怒火静静看着来人。 秦钜狠狠的瞪了苏牧一眼。 上次被苏牧跑掉,他差点被气炸了,此时见到苏牧更是恨的牙痒痒。 其余人却是将目光落在了慕容云姜身上。 第248章 喂!幽州来的 祁国公府世子周烙道:“喂!幽州来的,听说你准备在东京城常住,是觉得东京城比幽州城好,不想回去了吗?” “应该是吧!幽州那种穷苦地方,怎么能跟东京城比。” “我看未必,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燕王府的人,想住什么住不上,想吃什么吃不起?” “燕王府虽吃得饱,穿的好,幽州百姓可就苦了啊!” “小小的幽蓟两州,却养了二十万大军,两州百姓不知道被慕容家压榨成何种地步。” “典儿卖女呗!还能怎么样。” 来人你一句我一句,尽是挖苦之言。 苏牧恍然明白,这些人都是皇族子弟,虽然平时夹起尾巴做人,其实心里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大魏的主人,敌视割据幽州的慕容氏,也就不足为怪了。 慕容云姜是被当成质子送到东京城的,哪里有自由可言,留不留在东京城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被人这样一说,脸上露出愠怒神色。 这些人说的还真不是虚言,幽州和蓟州本就苦寒,人口也不多,很难养得起二十万大军,燕王养这么多人,不压榨百姓怎么可能。 在苏牧眼中,周氏皇族和慕容氏没什么区别,都是统治阶级,属于压榨的一方,他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https:/ 慕容云姜道:“我留不留在东京城,似乎跟你们没关吧?” “哈哈——”秦钜指着慕容云姜笑道:“你只是质子而已,真当自己还有自由不成?” 徐阳摇摇头:“你被亲生父亲给卖了,还沾沾自喜,简直可笑至极。” “你们......”慕容云姜饮了酒本就面色涨红,被几人一番羞辱,脸色红的似要滴下血来一般。 徐阳和秦钜一起出言羞辱慕容云姜,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氏宗子们脸上多是得意神色。 慕容云姜又岂会看不明白,是这几个姓周的刻意针对他,话锋一转道:“是,大家都知道我是质子,我也不否认,可你们又能强到哪里去?整日里夹起尾巴做人,连这东京城都不曾出去过。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你......” “放肆!” 几名周氏宗子脸色瞬间一僵,他们没想到慕容云姜反击的如此果断,而且是直击他们内心深处。 慕容云姜敢于跟这些人正面怒怼,让苏牧有些刮目相看,想起当初对澹台逸的承诺,他伸手将慕容云姜挡在了身后。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徐阳猛的一皱眉,瞪着苏牧。 “这里没你插手的份。”一名宗子冷眼看向苏牧。 此人是郑国公府的世子周煴。 苏牧见这些人不给面子,冷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大哥莫说二哥的典故,你们相互挑剔讥笑,只会凭白丢了脸面。” 大哥莫说二哥,是此时一句民间谚语,讲的是父母双亡的兄弟三人,互相扶持过活,老大指责老二偷懒,老二指责老大耍滑,憨厚的老三一旁劝说:大哥莫说二哥。 这句话不只徐阳听懂了,其实所有人都听懂了,包括慕容云姜。 慕容云姜无语的看向苏牧,你骂他们就是了怎么连我一起骂。 周烁、周烙、周熠、周煴等等周氏皇族子弟,纷纷怒视着苏牧。 秦钜见苏牧犯了众怒,指着他便道:“苏牧,你一个赘婿也敢大言不惭?” 祁国公府世子周烙不屑道:“你一个卖身的赘婿,也敢出言讽刺我等?我看你是找死。” 苏牧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如果‘大哥莫说二哥’是讽刺的话,那你们就当我是讽刺吧!” “你放肆。”周烙闻言立时怒了,指着苏牧,怒气冲冲:“你对我周氏皇室出言不逊,可有想过后果?” 苏牧平淡一笑,扭头看向慕容云姜,“有哥哥我罩着你,不用怕。” 慕容云姜惊讶的看向苏牧。 ‘大哥莫说二哥’不是讽刺是什么? 他哪里来的底气跟这些人作对? 很快他就明白了,苏牧是赘婿不假,但他如今是书院的副山长,身份早就不是一个赘婿可比。 白鹿书院是什么地方? 是陛下特许开设的培养读书人的地方。 周氏皇族最怕的就是读书人的嘴,他们谁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但凡被文人咬上,将他们府里那些陈皮烂谷子的事抖落出来,闹到陛下面前,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文人互轻,那是读书人内部的事,一旦对上皇室宗亲,他们比谁都团结。 周缙本就对宗室内部极为不满,正好顺手收拾几个碍眼的。 鲁国公府世子周烁伸手一压周烙的肩膀,说道:“烙弟先消消火。” 他到底是年长一点,再加早就耳闻过苏牧如今的身份,明白他的底气所在。 令他好奇的是苏牧为什么要替慕容云姜出头。 周烁望着苏牧,问道:“你身为大魏子民,却在此帮助慕容家说话,莫非读书没读明白?” 他这是从大义出发,对苏牧发出灵魂拷问。 慕容家的幽蓟两州虽属于大魏,其实犹如国中之国,朝中所有人都倾向于削藩,否则他们也不会过来针对慕容云姜。 从有利于朝廷的角度来说,苏牧确实赞同削藩,但这与慕容云姜关系不大,他出面维护慕容云姜,只是遵守当初对澹台逸的承诺罢了。 周烁以为苏牧会就此退去。 谁成想,苏牧却摇头道:“他已入我白鹿书院就读,你们当面欺辱我的弟子,还想我袖手旁观不成?” 周烁脸色一僵,他低估了苏牧难缠的程度,从先生维护弟子的层面出发,他们确实没法指责苏牧。 苏牧接着又道:“你读书读明白了,就应该知道,为难一个进京的质子,对削藩毫无用处,何况此事也不是你们该管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实际却是在威胁几人,你们只是毫无实权的周氏宗族子弟,不是皇子皇孙,削不削藩,轮不得你们来管。 他从始至终只是想劝和而已。 话说的很明白了,苏牧不可能任由他们毫无顾忌的针对慕容云姜。 周烁面露难色,鲁国公周宗立一直教导他们,在外面不要惹事,对上苏牧这么个身份特殊的人,还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慕容云姜心中极为感动,苏牧胆量很大,应变能力也很强,几句话就将几人驳的哑口无言了。 仔细一想也对,苏牧只是个赘婿的时候,就敢当着姐姐的面写诗骂燕王府,何况如今有了这种身份。 第249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牧的话确实让周烁等人有所退缩,尤其是鲁国公第四子周熠,他可是最炙手可热的皇子人选,必须保持足够低调,尽可能在世人面前留下好感。 周烁作为周熠的长兄,自然也顾虑到了这一点,故此他也有了退缩之意。 徐阳见几个皇族有了退缩之意,张口讥笑道:“别人怕你白鹿书院副山长!在我们国子监学子和太学学生眼中你却什么都不是。” 此时秦钜回头看了看,也道:“不错,白鹿书院可管不到我们太学和国子监,你只是民办私学的副山长而已,真当自己是朝廷官员了?” 这里已经集聚了不少人,多数是官员子弟,而且不少人在太学、国子监就读,他们作为最高学府的学子,自是觉得高人一等,对苏牧这个民办书院的山长很是不屑。 苏牧轻笑出声:“我当初出的那几幅对联,好像至今无人对出,不是我小瞧太学和国子监......” 他的话虽没说完,周围的人脸色却是瞬间一变,同时想到了一句话:东京城中皆碌蠹辈也。 官学只是排面大,好听一点,文人见面比的是才学,能在诗词文章上压人一头,才是真本事,其他的都是废话。 苏牧直击对方软肋,就差说,你们这些废物与我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就不要来我面前逞强了。 “少年锋芒毕露是好事,但大言不惭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此时人群中一人走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玉带束发,一身襦衫,面容温雅。 来人一双炯目看着苏牧,言辞中颇有教训之意。 苏牧不认得此人,问道:“你又是何人?” 徐阳讥讽道:“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上届新科状元曾沭,曾佑贤,翰林院编修,正六品,出自太学院。” “哦。”苏牧看着来人,淡淡一笑,“我说什么,做什么,似乎不需要你来管。” 曾沭眉头轻佻,“你只是抠文嚼字写出几个绝对为难旁人而已,殊不知你之所为在我等进士眼中最是鄙视。” 他一来就是一副清高模样,言辞中不是教训,就是诋毁,着实令苏牧有些火大。 慕容云姜四处扫视,疑惑林家怎么没人来劝架,他和苏牧似乎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 起初那些人只是针对他,现在又蹦出来个前科状元,六品翰林编修挑衅。 只是来参加个寿宴,他们戏怎么这么多? 苏牧不知道曾沭为什么来找他的麻烦,但他不是喜欢忍气吞声的人,摇头道:“前科状元,又入了翰林院就职,确实有装逼的资本,但你一来就挑衅我,似乎选错了人。” “哼!是你挑衅在先。” 只见又有一名身穿儒衫的人上前,指着苏牧道:“你在临湖收了个进士为弟子,可是事实?” 有人惊讶出声: “这位是探花郎左璋,同为翰林院编修。” “这人怎会同时得罪前科状元和探花?” 苏牧闻言一怔,这下他终于明白曾沭为什么一来就针对他了。 介子休是这两人的同年,他一个赘婿身份的人却收了介子休为弟子,对曾沭和左璋来说可不就是啪啪打脸。 苏牧四下扫视一眼,心道,此间不会还有介子休的同年吧? 探花郎左璋比曾沭还义愤填膺,怒目注视着苏牧道:“你欺辱我等在先,就休怪我等与你为难。” 慕容云姜此时也听明白了,瞥眼看向苏牧,心说:你这是捅了马蜂窝,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啊! 苏牧心中一阵苦笑,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退缩,表情平淡的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想要怎样?” 曾沭和左璋对视一眼,说道:“素闻你诗才了得,今日我二人就跟你比一比诗词造诣,你若输了,当众给我等道歉认错,并与介子休解除师徒名分。” 苏牧点点头,问道:“你们若输了呢?” 左璋道:“我们输了,此事就此揭过,绝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苏牧觉得与这两人没什么大过节,正准备点头答应。 慕容云姜忽然眼中露出一丝狡黠:“这样不公平,他输了道歉认错不说,还要少一个弟子,你们输了只是不来找麻烦,毫无损失。我看不如谁输了,谁拜对方为师,这样才公平。” 苏牧瞪眼看向慕容云姜,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上届进士足足有五百多名,收了状元和探花为弟子,才是真的捅了马蜂窝。 徐阳见两人眉来眼去,斜眼一挑:“大家都看到了吧!此人吃里扒外,与慕容云姜狼狈为奸,他如何能为大魏培养栋梁之材,陛下肯定是被他蒙骗了。” 慕容云姜轻哼一声:“徐阳你少来挑事,幽州也是大魏的幽州,你说他与我狼狈为奸,莫非是在影射陛下与我父王狼狈为奸?你再敢出言不逊,咱们就去陛下面前评评理。”筷書閣 他有苏牧撑腰,此时也来了底气,直接冷脸看向徐阳。 徐阳被他这样一威胁,口中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曾沭和左璋初入官场才两年,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再加上两人,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丝毫没将苏牧放在眼中。 两人对视一眼。 左璋道:“可以,我不信他能胜过我们两人,我们各做一首中秋诗词,由今日在场诸位来评断,如何?” 慕容云姜下巴一抬,得意的道:“好,就这样定了。” 苏牧:“......” 曾沭和左璋转身离开。 徐阳轻撇了苏牧一眼,“对上两位翰林,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说完与秦钜一起离开。 周氏宗子本是来羞辱慕容云姜的,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一起返回座位,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苏牧瞥了慕容云姜一眼,没好气的道:“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慕容云姜抿唇轻笑:“你没信心赢过他们?” 苏牧无语的道:“赢了他们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我与介子休亦师亦友,从未将他当做弟子,这只是个小误会。” 慕容云姜微微一怔:“你想故意输给他们?” 苏牧无奈的点点头,“上届进士足足有五百名,如果赢了曾沭和左璋,就会将这些人都得罪了。” 第250章 花魁大会(一) “呃——” 慕容云姜惊讶的张了张嘴,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给苏牧惹了大麻烦,“这......我......我似乎给你添乱了。” 苏牧大大无语。 你才知道啊! 慕容云姜惭愧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 苏牧一撩衣襟坐回座位。 慕容云姜坐下,歪头看着苏牧,小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赢他们?” 苏牧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我犯不着去得罪一大群进士吧!” 慕容云姜收回眼神,怯声道:“你如果输了,就要拜他们两个为师。” 苏牧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真不想与两人比,无论输赢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慕容云姜道:“那个徐阳和秦钜,为什么一上来就针对你?” “上次要害我的人就是那个秦钜,徐阳有没有参与其中还不知道。” 苏牧不想过多解释,随口回道。 “哦!”慕容云姜很是意外的哦了一声,“你仇人可真多。” 苏牧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我跟你们燕王府同样有仇。” 慕容云姜尴尬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这件事呢!顾焱那个人很有野心,但我父王和兄长非常信任他,许多大事都交给他做。” 苏牧点点头,“顾焱此人是一个人狼,抛妻弃子不说,还派人回去杀人家母子。” 慕容云姜惭愧的低下头。 “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强夺人夫也就算了,派杀手杀人做的就有点太过了。” “怎么会?姐姐虽然任性,但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杀手是顾焱派去的。”慕容云姜急忙摇摇头:“姐姐回幽州后也有些犹豫,说顾焱心太狠让她很害怕,两人的婚事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办呢!” “哦!”苏牧再次意外,“你的意思是你姐姐回幽州后改变了主意?” 慕容云姜道:“顾焱那种人谁都害怕,姐姐只是一时糊涂,不过父王和兄长都觉得他是个人物,仍旧许给他重任,姐姐和他的婚事应该是迟早的事。” 苏牧闻言点点头,男人和女人看事情有本质区别,女人需要的是安全感,男人更看重一个人的魄力。 “你姐姐或许是怕顾焱对她也如对待邬梨儿一样狠心,燕王更看重顾焱的能力,看重他的杀伐果断,这倒说得通了。” 慕容云姜点点头,认可了苏牧的说法。 两人沉默片刻。 慕容云姜好奇的问道:“你呢?入赘给人家是不是很受气?“ 苏牧摇头道:“还好吧!只是有些事做起来不太方便。” 慕容云姜轻轻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做诗词了?” “唉——”苏牧一扶额头,“我想赖账。” 慕容云姜惊愕的张了张嘴,他实在没想到苏牧会这样说。 “怎,怎么赖账?” 苏牧小声道:“偷偷离席,不告而别。” 慕容云姜四下扫视一眼,“你不怕他们让你的名声臭大街?” “不怕。”苏牧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慕容云姜惊讶的看着他,心道,这个人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与那两人比对诗词必不会输,他不应战只是不想得罪那些进士罢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被苏牧拉起来向外走去。 慕容云姜边走边问:“现在就走吗?” 苏牧点点头,两人直接离开院子,招来一名仆人,叫来牛莽,三人一起出了林府。 两人走了没多久,人们就发现苏牧和慕容云姜不见了。 派人去找,几经询问,才知道苏牧已经偷偷离开。 秦钜咬牙切齿的道:“这厮好生无耻。” 徐阳哈哈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日我定让他的名声臭大街,不,现在就让他臭大街。” 说着跟秦钜小声耳语几句。 林沉溪在园子里转了好大一圈才敬完酒,回来时早已不胜酒力,走路都打起了晃。 “苏,苏贤弟,人,人呢?” 林沉溪醉意熏熏,四处打量了几眼,紧接着一阵干呕。 仆人见此急忙搀扶他下去休息。 林贞若和韩妙微听说苏牧与曾沭、左璋要比试诗词,偷偷来到院子里,准备一睹苏牧的风采,刚到院子里,便听人说苏牧偷偷跑了。 韩妙微惊讶道:“他怎么能跑呢?” 苏牧的才子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崩塌。 “谁知道呢!” 林贞若撇撇嘴,心说,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净做些不着调的事。 ...... 林府外面街上,苏牧和慕容云姜并列而行。 红鸢怒视着牛莽坐在靠在车辕醉酒大汉,“你这黑脸的汉子,快下车去,车都被你压坏了。” 牛莽打了个酒嗝,摇摇头,闭目养神。 红鸢一捂鼻子,对着前面走路的慕容云姜,娇声道:“公子——你看他。” 慕容云姜没有理会,对着苏牧问道:“苏兄,咱们这样不告而别不太好吧!” “放心,林兄不会介意的。”苏牧摇摇头,“我中途离席其实是想去看花魁大赛,云姜贤弟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去?” 花魁大赛? 慕容云姜闻言一阵无语。 “去,去吧!” 苏牧点点头,前面带路转过几个街角,来到潘楼门前。 潘楼门前一片灯红酒绿,客人们争先恐后鱼贯而入,好不热闹。 慕容云姜望着潘楼的额匾,喉头咕嘟一下,咽了下口水。 苏牧:“......” “云姜贤弟不会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呃——”慕容云姜微微尴尬,“家里管的严,确实未曾来过这种地方。”筷書閣 “走吧!为兄今日带你去大开眼界。”苏牧呵呵一笑,交代牛莽一声,迈步上前。 慕容云姜迟疑了一下,跺了跺脚,旋即跟上。 今日潘楼客人太多,姑娘完全不够用。 苏牧一路上没遇到被小娘子来投怀送抱,心中多少有点小失落。 两人通过虹桥来到中楼里,却见整个大堂内已经人满为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许多人踮着脚,扯着嗓子叫喊。 慕容云姜跟在苏牧身后挤进人群,双手扯着苏牧一只胳膊,生怕跟丢了。 第251章 花魁大会(二) 两人越挤得靠前,越是拥挤,好在苏牧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体魄强悍不少,再加上他本来个子就不矮,硬生生开了一条路出来。 慕容云姜紧跟在身后,虽没被挤到,心中还是不禁怨起苏牧来。 这是来的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 一阵刺鼻的汗臭传来,他一手捂着鼻子,急忙跟紧苏牧。 两人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挤到人群最前面,一排齐腰高的木栅栏挡住了去路。 台上一个美貌女子正轻轻起舞。 女子皎皎白皙的脸颊,如同美玉一般,身姿曼妙,摄人魂魄魔鬼身材,直让此间人们,荷尔蒙暴涨数倍。 身后传来沸腾的叫喊声。 “穆醉蝶——” “好腰,好细的腰。” “咦一,她笑了,她朝我笑了。” “好圆的屁股。” 苏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并没有觉得这些人粗鄙,反而觉得很有趣。 慕容云姜看到苏牧满脸笑意,一脸的大无语表情。 见他如此表情,苏牧回头看了看,后退半步将他护在身前。 苏牧这样一挡,慕容云姜双手扶着栏杆,望向台上,却见那美貌女子已经跳完舞蹈欠身退了下去。 慕容云姜无语的道:“这就没了?” 苏牧估摸了下时间,解释道:“还早,这只是开场,好戏还在后面。” 很快又一个女子上台,跳起了曼妙舞姿。 慕容云姜似乎对舞蹈很感兴趣,看的津津有味。 身后传来一阵拥挤的感觉,苏牧回头四下扫视,转回头的一瞬间,看到楚云心正坐在二楼栏杆后面。 楚云心正看着台上,似乎没看到苏牧。 慕容云姜道:“这次为什么上来这么多人?” 苏牧闻言回过头,去见段芊芊几人一起登上了台。 旁边有人惊讶道:“嘶——,五个一起跳?” “这五人每个都姿色不俗啊!” “不是五个,你们看,两个是抱着筝来的,应该是三个人一起跳。” “这是哪家的姑娘?” “还用问吗?肯定是楚楼的,他们的姑娘,那里都很大,像是装了两座小山。” “少见多怪,那不是山,那是胸罩。”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台上五人已经各就各位,铮乐声逐渐响起。 段芊芊站立,红荷和陆梅两人单膝跪地,拱卫在她身前。 如此一来主次分明,人们很快明白段芊芊是花魁正主。 随着音乐响起,三人开始展示舞蹈。 数息过后,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因为台上三人的舞蹈太让人震惊了。 这支舞蹈比此时舞蹈的节奏快很多,尺度也大很多。 极乐净土被誉为罪恶之源,虽然与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足够吸引眼球,尤其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男人的眼球。 段芊芊三人已经将极乐净土这支舞蹈练的毫无瑕疵,三人手脚并动,动作浑然天成。 “这个舞......” 慕容云姜觉得这个舞蹈,太过放荡了,那腿一张一合,腰扭得更是离谱。 “这,这是人看的舞蹈吗?” “不好吗?”苏牧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笑道:“别人可不像你这样认为。” 身后传来一阵喝彩声。 “好舞——” “这一届花魁,非段芊芊莫属了。” “赶明一定要去楚楼看看。” “......” 足够吸引男人眼球的舞蹈,再加上专门的配音,想不引爆全场都难。 台上的舞蹈还没结束。 人群中已经炸开了锅。 慕容云姜扭头看了苏牧一眼,回头继续看节目。 苏牧虽把他护在身前,却又怕被人误会有断袖之癖,故此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掌的距离。 即便如此,慕容云姜还是有些不自在。 段芊芊几人跳完舞,站到一起对着台下众人施了一福。 “好——” “楚楼有这五个人,想不红火都难啊!” “当真是一群尤物。” 人群中再次发出一阵议论声。 五人正要退下去,却看到苏牧就在台下栏杆处看着,五人同时向苏牧投来别样目光。 慕容云姜站在苏牧身前,被五人看的一阵莫名其妙,扭头看向苏牧,却见他嘴角含笑,不禁皱了皱眉。 五人下了台子,又有两名女子依次上台献舞,但台下再也没有传出之前那种喝彩声。 少顷。 一个女子抱着古琴上台,曲膝跪在蒲团上,轻轻试了几下琴,站起身对着台下人群欠身一福。 “徐玉媛。”苏牧道。 慕容云姜闻言回头,问道:“你认识?” 苏牧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 慕容云姜无语,他到底认识多少青楼女子? 却见徐玉媛坐回位置,轻抚琴弦,吟唱道:“月照东篱花正小。谁把秋香,一寸心情绕。风露满庭清梦杳。无人更听梧桐晓。 何处西楼寒欲扫。帘影微开,不放春光到。几日凉蟾来又早。天涯只有伤离雁。” 徐玉媛一曲唱罢,台下人群中发出热烈赞声。 “好词。”慕容云姜又是回头:“这首词很不错,不会是你做的吧?” 苏牧摇了摇头,“这首蝶恋花虽然不错,却不是我的水平。” 慕容云姜好奇的问:“这么说来,今日台上肯定有你做的词对不对?” 苏牧无语,他倒是挺会察言观色。 慕容云姜又道:“花魁大会到底要比多少场?” “还有两轮,这一场是八个人,下一场是四个人,到时候就需要投花了。” “最后选出来的就是花魁?” 苏牧点点头,回头看向二楼栏杆处,却见楚云心已不在那个位置。 段芊芊到底有没有晋级呢? 此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暴喝声。 “聂云笙上台了。” “今日聂大家会不会有好词?” 聂云笙上台后,与徐玉媛一般无二,先调试琴,再向众人施礼,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苏牧,她怔了一下,对着苏牧莞尔一笑。 慕容云姜撇撇嘴,扭头看向苏牧,“这位美人苏兄也认识?” 苏牧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苏兄可真行。”慕容云姜很是无语,他这个赘婿当的可真风流。 第252章 花魁大会(三) “红藕香残玉簟秋。” 聂云笙坐回位置,抚动琴弦,轻吟浅唱起来。 曲意清凉幽然,嗓音颇有仙灵之气。 她唱的很慢,只第一句就惊呆了众人。 “红藕香残。”慕容云姜面露震惊,口中喃喃:“玉簟秋。” “这词竟将红藕与竹席写到了一起,却又毫无违和。” 他惊讶的看向苏牧,却见他表情如常,“这词是你做的?” 苏牧淡淡一笑。 台上聂云笙继续唱道:“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慕容云姜再次震惊,“这就对了,这位女子可是住在湖边,下了竹席,登上独舟,采莲弄藕,好生惬意。” 苏牧微微点了下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神色,慕容云姜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却不知道她如今过的如何了。 慕容云姜再听,只见聂云笙檀口微张,继续唱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唱到‘月满西楼’时,她音调陡然拔高,拉长,直将此间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有人喝彩道:“好词,好一句:‘云中谁寄锦书来’不知这首词是何人所作?” 李清照——。 苏牧张了张嘴,心中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首词,真的很好,我很喜欢。”慕容云姜回首抬眸看向苏牧。 耳边聂云笙的歌声又起:“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慕容云姜闻声张了张嘴,看向台上,口中呢喃问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苏牧心中一叹,他哪有这等本事,只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聂云笙抬眸看了台下的苏牧一眼,目光中似是蕴含着千万种柔情,而后张口继续唱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慕容云姜:“.......” “你们肯定有一腿。” 苏牧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词唱了一遍,聂云笙悦耳的嗓音和动人的词曲,直让此间无数人陷入深深的回味之中。 许多人回过味,大叫起来。 “真是好词,好耐人寻味的一首词。” “聂大家再唱一遍。” “这首词一唱出来,我眼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一个女子......” 聂云笙稍作停顿,接着又复唱: “红藕香残玉蕈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聂云笙一曲唱罢,站起身上前两步盈盈一礼,转身抱起古琴,下台而去。 台下发出阵阵喝彩声。 慕容云姜道:“这首词她应该最后拿出来才对。” 苏牧淡淡一笑:“也许她还有更好的词吧!” 他为了保证聂云笙在潘楼的地位足够稳,那天给她写了两首词,聂云笙先将这首拿出来,是不想在最后的比试上凭借这首词压过段芊芊。 聂云笙凭借这首词杀入决赛,对上段芊芊时再败下阵来,最符合苏牧的计划。 “呃——”慕容云姜一怔,“你不止给她做了一首?” 苏牧笑而不语。 “我明白了,待到这首词传出去,曾沭和左璋发现是你做的,必然会做一番比较,到时候谁输谁赢各凭心证。”慕容云姜忽然莞尔一笑,“今后他们再见到你,只怕要绕路走了。” 苏牧笑笑,没做答复。 慕容云姜扭头看向台上,只见之前跳舞的五名女子中的两名女子走上台,一人跪坐抚筝,一人执箫站立。 “这是?” “你听过的曲子。”苏牧笑道。 “我听过?”慕容云姜略一思忖,想到了什么,回头再看时,台上已经筝箫声起。 只见段芊芊双手抚筝,樱口微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歌声一起,大堂内瞬间噤声。 这首曲子完全不同以往的词牌格律,女子唱这首词,没了粗犷,而是多了一份的轻柔之美,更符合此时的婉约曲风。 台下观众沉醉其中皆是无法自拔,没有人出声打扰。 片刻后,段芊芊一曲唱罢。 有人道:“好词——” “词中之意,好潇洒,好惬意。” “听了这首词,我都想出去走走了。” 有人冷不丁问道:“这难道是新的词牌?” 苏牧:“......” 还可以,以这样? 慕容云姜眉头一挑道:“笑看江湖尽苍茫,一朝身去俱过往。何不携手走天涯,与君相伴游四方。” 苏牧:“?” 见苏牧投来疑惑的目光,慕容云姜微微一尬,“之前听过,刚刚灵光一闪,便有了这首打油诗。” “原来云姜贤弟也非等闲之辈啊!” 慕容云姜摇头道:“班门弄斧罢了,苏兄莫要打趣。” 苏牧呵呵一笑,抬头望去,却见又有人陆续上台献曲,但却都很一般。 客人们刚刚听了聂云笙和段芊芊的两首好曲,再听这等平庸词调,哪里还有兴趣。 时间逐渐流逝。 慕容云姜问道:“接来下是决赛了?” 苏牧点点头。 客人们等的焦急纷纷拔头张望起来。 不多时,几名青楼小厮抬着个告示牌上了台子,上面贴着一大张红纸,上面写着四个人的名字。 “评花榜出来了。” “聂云笙、段芊芊、穆醉蝶、徐玉媛。” 有人质疑道:“徐玉媛虽然姿色不错,但她那首词很一般啊!” 有人讥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徐玉媛可是潘楼新推出来的头牌,杜向明是酒楼行业的行首,内定一个名额还不容易?” 慕容云姜问道:“接下来怎么比?” 苏牧道:“四人依次上台献曲,决出一二三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状元也就是第一花魁了。” “哦,竟与科举类似。” 苏牧摇头道:“东施效颦罢了,只有排名第一的花魁最值钱。” 段芊芊既已入围,苏牧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不管潘楼用什么手段,这一局楚楼的胜算都很大。 前面的晋级赛,是由行首和众多酒楼掌柜商议评出来的。 决赛阶段的评判,却需要在场所有观众买花朵来投选。 最终结果以四人得到的花朵数目为准。 第253章 花魁大会(四) 客人们投的花,并不是真正的鲜花,而是用金、银、铜打造而成的金属花,做工极为精致,价格也极其昂贵。 一朵铜花价值一贯,一朵银花价值十贯,一朵金花价值百贯。 客人想要给喜欢的花魁投花支持,则需要花费真金白银买花投给心属之人。 花魁得到的花在比赛结束后,可以跟比赛举办方五五分账,兑换成银两带走。 苏牧虽然对那首明月几时有,很有把握,但不得不防备潘楼暗中派人给聂云笙和徐玉媛打赏花。 真正的较量并不只是台上,楚云心需要在后台运作,这可能花费不少银子。 “跟我来。”苏牧拉着慕容云姜直接挤出人群,上了二楼找楚云心。 二楼栏杆后面,用布帘帷幔搭起了许多隔间,是给参赛方和很多身份尊贵的人临时使用的。 楚云心作为参赛一方,也分得了一处,苏牧找到楚楼的隔间,直接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楚云心见是苏牧来了,笑着打趣道。 苏牧笑了笑,坐在一把椅子上,招呼慕容云姜坐下。 慕容云姜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眼,挨着苏牧坐下,抬头看向楚云心。 楚云心好奇的问:“这位是?” “慕容云姜,我新收的小弟。”苏牧随口回了句,正色问道:“段芊芊有几成胜算?” 慕容云姜很是无语,心说:谁是你小弟!你怎么那么大脸。 楚云心看了慕容云姜一眼,回道:“只要段芊芊在台上不失误,凭借你那首词肯定可以夺魁。” 苏牧点点头,“你应该了解这背后的猫腻。” “潘楼钱再多也要考虑值不值得那样做。杜向明舍得花重金,咱们也不是吃素的。”楚云心得意一笑,“我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人手。” “如此最好。”苏牧道。 “我有事要忙,你们先坐。”楚云心起身道。 苏牧点了点头。 楚云心对着慕容云姜微微颔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慕容云姜轻撇了苏牧一眼,“你跟这个楚楼掌柜是什么关系?” “只是合作而已。”苏牧笑道。 慕容云姜心中非常疑惑,越发觉得他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时间已近深夜。 林家的寿宴终于散去,宾客们三三两两离开林府。 徐阳和秦钜出了林家大门,并没有着急离开。 不多时,曾沭和左璋出来了。 徐阳抱拳问道:“今日潘楼有花魁大赛,两位翰林可要同去一观?” 曾沭道:“这个时辰,怕是已经结束了吧!” 秦钜道:“还没结束,我刚刚派的人回报说,即将举行决赛。” “那便同去一观。”左璋略一思忖,点点头道。 四人各自乘着马车直奔潘楼而去。 他们刚走,周烁、周熠、周烙等人,出了林府,坐上马车,同样吩咐车夫驱车赶往了潘楼。 潘楼是周烁、周熠家的产业,他们自是免不了去看看。 片刻后,几人下了马车,直接进了潘楼。 潘楼大堂内,此时一片人声鼎沸。 台上穆醉蝶正抚筝轻唱:“月圆花正好,人寿天应笑,三五良宵今夜到。帘幕春风缥缈,金尊且尽欢游,莫辞醉玉搔头。桂子飘香满袖,画堂灯曲通幽......”筷書閣 苏牧和慕容云姜正倚在二楼栏杆处,看着台下的表演。 慕容云姜忽然凑到苏牧耳边,小声道:“那些人来了。” 说着朝楼梯位置努了努嘴。 苏牧扫了楼梯位置一眼,却见徐阳等人正好抬头看来,他收回视线,淡淡笑道:“理他们作甚。” “苏牧那厮竟偷偷来了这里。”秦钜怒道。 徐阳一展折扇,笑道:“莫急,等会儿有他的好果子吃。” 曾沭和左璋见到苏牧在潘楼,心中无比火大,互相对视一眼。 周烁、周熠等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上了二楼,坐在一排椅子上,观看楼下台子上的表演,时不时扫眼看向不远处的苏牧。 穆醉蝶唱完一曲,起身上前施了一福,静静站在台子中央。 许多客人挤出人群,将买来的花朵,放到写有穆醉蝶名字的花篮里。 少顷,穆醉蝶见前来投花的人越来越少,对着台下曲膝一福,退下了台子。 紧接着,聂云笙便抱着古琴上了台子。 慕容云姜道:“又轮到她了,你不去支持一下?” 苏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聂云笙跪坐下来,轻抚琴弦,张口唱道: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这也是你做的?”慕容云姜好奇的问道。 苏牧抿嘴轻笑,并不想作答。 他先是抄了李清照,现在又抄辛弃疾,等会还要抄苏轼,其实心里很不想别人问他这个问题。 那厢曾沭和左璋相视一眼。 左璋道:“这是天问体!从月落着笔,对月问话,一连发出七问,皆是与神话故事有关,这首词是何人为聂云笙所作?” 曾沭点点头,“既不思乡,也不怀古,只是设问,当真是别出新裁。” 徐阳道:“东京城第一花魁的名头,非聂云笙莫属。” 说着一招手,叫来随从,吩咐几句。 随从急忙下楼去买金花给投了聂云笙的花篮。 聂云笙唱罢,同样在台上等了片刻,给她投花的人很多,人们都认为,她是今晚全场表现最好的。 聂云笙的花朵数目很快超过了穆醉蝶,而且远超很多。 有人高声道:“聂大家不如将前面那首词再唱一遍。” 聂云笙不为所动,她可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坏了规矩。 “我还是喜欢她之前唱的那一首。”慕容云姜道。 苏牧平淡一笑,“我觉得这首也不错。” 慕容云姜皱着眉,心道:他是真不懂词,还是假不懂词?分明是前面那首更好听。 “那你以为谁会夺魁?” 苏牧摇了摇头,“这不是还没结束吗?” 两人说话间,楚云心快步走来,小声道:“段芊芊被安排在了最后,前面三人表演完,人们带的银两花费的也就差不多了。段芊芊唱的再好,也是吃亏的。” 苏牧闻言点点头,问道:“现在聂云笙得花最多吧?” 第254章 花魁大会(五) 楚云心道:“铜花八千多,银花一千多,金花一百多,人们陆续还在给她投,估计她最少能得五万贯,不知道段芊芊拿到多少,才能胜过聂云笙。” “看看再说。”苏牧道:“不要让潘楼钻了空子。” 慕容云姜此时才明白,花魁大会远比想象中复杂。 楚云心点点头转身进入幔帘搭起的隔间里。 此时徐玉媛款款走上台子,放好古琴,准备表演曲目。 少顷,台上悠扬琴音响起,徐玉媛张口轻唱: “月明如水,照西楼,一片秋心寒玉。桂子飘零天外去,不是离人憔悴。雁影连空,蟾光入夜,此际无寻处。凭阑独立,倚风何限愁绪。 谁信梦里魂醒,今宵灯火,又被江南住。万事沧桑都付与,只有伤春难补。白发萧条,黄金烂掷,莫问当时句。可怜相见,为君消得清泪。” 这首念奴娇是杜向明花费重金跟别人求来的,徐玉媛渺渺仙音唱将出来,台下众人纷纷上前投花。 正常来说徐玉媛这首词也就比穆醉蝶那首稍好一些,但真实得到的花朵数目,却是远超穆醉蝶,直逼聂云笙。 楚云心的隔间里,不时有人进出,这些人在随时向她汇报下面统计出来的花朵数目。 慕容云姜听完这一曲,笑道:“今日的花魁,非那个聂云笙莫属了吧!” 苏牧嘿嘿一笑,“你既然如此笃定,敢不敢打个赌?” 慕容云姜眼前一亮,问道:“打什么赌?” “条件随你开。”苏牧云淡风轻的道。 “诶,这个......”慕容云姜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要什么赌注,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输了作首词给我吧!” 苏牧无语。 “如果你输了呢?” “你想要什么赌注?” 苏牧狡黠笑道:“你输了,给我当小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这不公平。”慕容云姜很是无语:晏佑凌说过他最喜欢使唤人,那样自己岂不是成了他的奴仆? 苏牧笑笑:“即便你不承认是我小弟,出了事还不是由我罩着?我帮了你,你总不能不帮我吧?” 慕容云姜道:“加一个条件,你不能强迫我帮你做事。” 苏牧无语一叹,“附带条件的赌注毫无意义。” 慕容云姜气道:“我认你做大哥还不够吗?非得将我当做奴隶你才满意?” 苏牧尴尬一笑,“好吧!我吃点小亏勉强答应你了。” 这人明明得了便宜,说的好像自己吃亏一样。 慕容云姜正要回他几句,却见段芊芊抱着古筝上了台子。 而此时,潘楼掌柜杜向明正在后台,听楼里的管事汇报。 管事道:“聂云笙和徐玉媛的花朵数基本持平,掌柜的,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花魁大会是酒楼行会一同举办的,其中利润是所有成员平分,并不是全部归潘楼。 潘楼为了推徐玉媛和聂云笙已经买了两万贯的花朵,如今他需要做一个抉择,放弃其中一个,全力推另外一个。 东家的意思是换掉聂云笙,但徐玉媛这次的表现明显不如聂云笙。 楚楼的段芊芊表演结束后,会有一大波人将手里的花送出来,他选择谁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杜向明问道:“楚楼的那个段芊芊上台了没有?” 管事回道:“刚上去,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快去,随时来向我汇报。” 管事闻言急忙离开。 段芊芊没想到自己会是压轴的那一个,她对苏牧这首词很有信心,走上台后,有点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眼前浮现出观众听完这首词后的震惊表情。 二楼栏杆位置其实有很多人在等比试结束。 布帘帷幔里面多数是酒楼掌柜,但也不乏身份尊贵之人,他们坐在帐篷里,透过珠帘一直在欣赏着台上的节目。 其实有许多人不看好段芊芊,别出心裁的舞蹈使她晋级,一首不是词牌的曲子让她杀进决赛,但如果她决赛还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很可能会落败。 慕容云姜与这些人的看法相同。 段芊芊轻抚琴弦,轻慢曲声响起。 慕容云姜微微惊愕,“终于不是那种快节奏的曲子了。” 楼下有人道:“是水调歌头的曲子。” 第255章 最后的角逐(一) 此时,楼下发出一阵爆裂的喝彩声,许多人挤上前给段芊芊的花篮里投花。 段芊芊三个花篮里的金银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台上曲音再度传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真是好词啊!”左璋起身,摸出随身携带的钱袋,掂了掂,笑道:“这首词,不赏不行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曾沭脑袋嗡的一下,惊道:“好词,今日之后,怕是再也无人敢做中秋词了。” 徐阳脸色极为难看,他是聂云笙的粉,段芊芊突然杀出,让他心情有点郁闷。 秦钜却是屁颠的跟在曾沭和左璋身后下了楼,在新花魁面前露面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 “今日之后,怕是再也无人敢做中秋词了。” 二楼栏杆后,正中位置的幔帘内,一身便装的周缙口中轻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真是好词啊!” “杨庆,看赏。” “是。”杨庆忙道。 身边一个美貌女子,问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这词是谁作的?” 女子正是怀有身孕的张昭容。 周缙今晚微服出宫,去见了一下周柔徽和林振,而后便来了潘楼观看花魁大会。 “老奴这就去打听一下。”杨庆道。 周缙点点头。 他来此知道的人并不多,也不准备以皇帝的身份现身,故此一行人全都是便衣。 这首词一唱完,段芊芊得到的打赏就已经追上了徐玉媛,直逼聂云笙。 段芊芊看着台下激情汹涌的人群,不禁抬头看向苏牧所在的位置。 二楼栏杆处,楚云心打开珠帘走出,几步间来到苏牧身后,问道:“我让人以你的名义给段芊芊投百朵金花如何?” 苏牧无语。 百朵金花就是一万贯钱,一旦传出去让沈云初知道了,自己回家不得跪搓衣板啊! “楚掌柜做事最好不要牵扯到我。” 慕容云姜侧头看了苏牧一眼,心道:这场花魁大会竟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楚云心知道苏牧担心什么,她撇了撇嘴儿,“真是胆小鬼,你如此惧内,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话你。” 苏牧再次无语。 我惧你妹的内,老子只是不想家宅不宁。 慕容云姜抿嘴轻笑,随手取出一个钱袋递给楚云心,“劳烦楚掌柜帮我将这些钱打赏给段芊芊。” 楚云心向苏牧投去询问的目光。 苏牧望向楼下的舞台,随口回道:“你不要看我,是他要赏。” 楚云心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忽然目光一凝,看向慕容云姜。 钱袋沉甸甸的,里面是几十片柳叶大小的金叶子。 “这些金叶子起码价值两千两银子,公子真的要全部赏了?” 苏牧语气淡淡:“云姜贤弟是燕王府的次子,家里很有钱,楚掌柜不用跟他客气。” “多谢公子。”楚云心对着慕容云姜客气道谢。 慕容云姜道:“我本是想打赏给聂云笙的,没想到苏兄还有这么好的词做出来。” 楚云心点点头,迈步离开。 “以苏兄之才,怕是有不少女子投怀送抱吧!”慕容云姜挑眉笑道:“只是没想到苏兄竟是个惧内的。” “你不懂。”苏牧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切——”慕容云姜淡淡笑道:“惧内就是怕婆娘,我怎么不懂了,苏兄不要给自己惧内找借口了。” “不尝世间墨与醋,怎知人间酸和苦。” 苏牧摇头道:“只有经历过才懂,贤弟日后自会有所体会。” 慕容云姜抿嘴一笑,不再言语。 时光不语,转瞬即逝。 花魁大会决赛进入到了最后的投花阶段。 聂云笙、段芊芊、徐玉媛、穆醉蝶四人一起上台,各自站在花篮前。 台下很多人的花已经投出去,现在是最后的角逐。 虽然是最后阶段,但也是一些大额打赏频繁出现的阶段。 一位公子哥上前,将手里的花投到段芊芊的篮子里。 紧接着又有几人走到台前。 唱礼人道:“张公子打赏段芊芊姑娘十朵银花。” “幽州来的慕容公子,打赏段芊芊姑娘二十多银花。” “秦府公子,打赏段芊芊姑娘五朵金花。” “徐公子,打赏聂云笙十朵金花。” “段芊芊姑娘又得金花五十朵。”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讶声。 “嘶——,什么人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朵金花。” “五千贯啊!” “这届花魁,非段芊芊莫属了啊!” “聂大家可惜了,她的那首一剪梅应该留在最后阶段的啊!” 有人摇头道:“聂大家第二首词也很不错,只是段芊芊那首‘明月几时有’太好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有人高声问道:“不知这首‘明月几时有‘’是出自何人之手?” 却是无人回答。 潘楼掌柜杜向明处。 管事道:“掌柜的,段芊芊估计已得了五万贯赏钱,聂云笙估计有四万贯,徐玉媛只有两万五千贯,而且,而且不少是咱们的人投的。” 杜向明愣了一下,问道:“徐玉媛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多?” “唉——”管事摇头一叹:徐玉媛的词曲比聂云笙差很多,这不是明摆着吗? 但这话他不敢说,潘楼推谁做花魁,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做主。 杜向明道:“如果给徐玉媛投下三万贯,有没有可能挤掉段芊芊?” 管事道:“很有可能,往年花魁大赛从未超过五万贯。” “嘶——” 杜向明倒吸了一口凉气,“楚云心那个女人会不会藏了后手?” “很难说,我看不如,不如全投给聂云笙,三万贯都给了聂云笙,她就有近七万贯了,即便楚楼有后手,段芊芊也追不上来。” “给聂云笙投到七万贯?” 杜向明一下为难了,东家的意思是换掉聂云笙,如今却是这种局面,着实让他为难。 管事提醒道:“楚楼最近生意火爆,楚云心拿出一两万贯应该不难。” 第256章 最后的角逐(二) 杜向明略一思忖,摇头道:“不对,楚云心那个女人最近扩建楚楼,买下了隔壁的铺子,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闲钱才对。” “掌柜的意思是?” 杜向明一咬牙,“投给徐玉媛,让徐玉媛超过段芊芊。” “这......咱们真要这样做?”管事迟疑道:“即便都投给徐玉媛,她也只有五万五千贯,这样做并不保险。” 杜向明一摆手,“去吧!这是国公的意思。” 鲁国公周宗立要推出新魁首,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全力扶持徐玉媛。 管事轻轻一叹,转身疾步离开。 段芊芊唱的明月几时有,引来无数人欣赏,但她最后一个出场,此前又没什么名气,人们手里的花,大多在前面就投了出去,相比之下她其实很吃亏。 反观聂云笙,之前就是第一花魁,这场决赛中的表现也非常不错,她是最为受益的一个人。 如果杜向明选聂云笙,楚云心则需要花很多钱才可以让段芊芊夺魁。 在杜向明的命令下,徐玉媛赢来了一大波投花,直接超过了聂云笙和段芊芊,达到了五万五千贯。 这一波打赏过后,举办方开始清点四人的花篮。 人群后面,楚云心对几个人稍作示意。 不多时,一群人出现在段芊芊的花篮前,纷纷将手里的花朵投下。 清点还在继续,潘楼和楚楼互相拼起了后手。 双方你来我往,丝毫不做避讳。 慕容云姜眉头微皱,不解的道:“这也太离谱了。” 苏牧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词曲唱的好,就肯定能夺魁?” 慕容云姜无语的道:“不应该吗?” 苏牧笑道:“只要利益足够大,就没有什么事是没有黑幕的。” 慕容云姜点了点头,望向楼下。 楚云心也是下了血本,只要有人给徐玉媛投花,她便吩咐人去给段芊芊投一波花。 其实各方对四人所得的花朵都有估算,数目相差不会太多。 在场的观众基本都投过了,现在来投花的,九成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人。 楚云心提前准备的好的银根,很快便捉襟见肘了。 四人篮子的花朵逐渐被清点出来,双方果然相差不多,段芊芊得了五万九千贯赏钱,徐玉媛得了五万七千贯赏钱,而聂云笙还是四万出头,穆醉蝶最少只有一万贯出头。 聂云笙表情平淡,她根本无意争这一届花魁,潘楼选了徐玉媛正合她的心意。 段芊芊眉眼中露出得意神色,而徐玉媛则心里暗暗叫苦,竟有些埋怨起苏牧来,苏牧给了聂云笙两首词,这让她如何不气。 如果聂云笙的词给她来唱,她肯定能夺得这一届花魁。 时间将近子时,投花马上就会叫停。 潘楼掌柜杜向明在后台对管事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人买了花朵投给了徐玉媛。 “嘶——” 有人道:“徐玉媛姑娘七万贯了。” “可惜咱今日带的钱都花完了,否则一定投给段芊芊姑娘。” 即便杜向明心中有估计,也没想到徐玉媛和段芊芊竟纷纷达到七万贯。 潘楼已经远超预算了。 楚云心掏光家底也只凑了不到两万贯,此时手里已经没钱了,眼见两人只差一千贯,怎么能不急。 她急忙来到二楼找到苏牧。 苏牧听她说完微微皱了皱眉,无奈的一摊手。 他手里没钱。 慕容云姜的钱袋子也掏空了。 楚云心叹道:“即便咱们能拿出钱继续投,潘楼肯定还会跟。” 三人正想着对策。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喝彩声。 “超过了,段芊芊赢了。” “一万贯啊!” “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楚云心愣了一下,正要下楼去,却见一个手下急匆匆跑上楼,禀报道:“楚掌柜,有人给芊芊姑娘投了百朵金花,共计万贯。” “是谁?” 这是段芊芊得的第二个超过五千贯的打赏,也是这场比试中仅有的万贯打赏。 “那人没报姓名。” 慕容云姜道:“应该是有人很喜欢这首词,才给了这么多的打赏” 楚云心忧心道:“只怕杜向明不会就此罢手。” “这就要看楚掌柜会不会演了。”苏牧呵呵一笑,说着瞥了慕容云姜一眼。 楚云心闻言美眸中闪出一丝光彩,看了慕容云姜一眼,急忙下楼去了。 苏牧笑道:“云姜贤弟等下该你出场了。” 慕容云姜见两人眉来眼去,再结合苏牧刚刚说的那话,很快就明白了,他很是无语的瞥了苏牧一眼。 “大哥吩咐,小弟岂敢不遵。” ...... 周缙所在的帷帐内。 张昭容抿嘴笑道:“臣妾打赏了百朵金花,陛下不会怪罪吧?” 周缙摇头道:“爱妃喜欢就好。”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张昭容口中轻吟,旋即笑道:“臣妾很喜欢这首词,还有之前那首一剪梅也很喜欢,只是不知道这两首词是何人所作。” 周缙闻言看向杨庆。 杨庆忙道:“回昭容,等会应该就会公布出来。” 张昭容闻言看向周缙,“陛下,臣妾有些乏了。” 周缙爱惜的道:“爱妃既然乏了,咱们这就回宫。” 张昭容娇声求道:“陛下,臣妾还想在等会儿。” 周缙点点头,“也好,爱妃可以先休息会。” 张昭容这一笔钱投下去,直接把杜向明弄懵了。 角逐到了后期,双方拼的是真金白银,他以为是楚云心让人投的这一万贯,这让他举棋不定起来。 杜向明问道:“楚云心花了大概多少银子?” 管事略一估计,“算上这一笔应该有近四万贯,咱们也近六万贯了,再投下去,对方很可能还会跟。” “嘶——”杜向明深吸一口气,皱眉深思起来。 “掌柜需尽快拿个主意才是,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急什么,何时结束,只有我说了才算。” 杜向明来到会客大厅,在正位坐下,两侧坐着二十多位身着鲜衣的人,这些人正在惬意的饮茶聊天。 他们都是酒楼行会的成员,花魁归属虽与他们无关,但花魁大会的盈利却有他们的一份,故此这些人都在等着拿钱走人。 所有人目光投向杜向明。 有人问道:“杜行首,花魁的人选出来了吧?” 杜向明沉着脸,没有说话。 大厅内传来一阵私语声。 第257章 最后的角逐(三) 他们都在外面听了四人的词曲,对目前的状况很清楚,心中更明白,段芊芊更胜一筹,但结果还是要看谁肯花钱。 目前楚楼的段芊芊领先徐玉媛九千贯,杜向明想要这个花魁就要再投一万贯钱。 他们并不着急,双方投的钱越多,他们分到的钱也就越多。 为了一个花魁之位,双方投入了近十万贯,其实已经超乎所有人意料。 此时,楚云心推门走进来,寻了位子坐下,抬头看向杜向明,笑道:“杜行首,子时已到,该结束了。” 众人闻言一起将目光投向楚云心。 这个女人是在逼宫啊! 楚云心的意思很明显,你杜向明要么投钱,要么认输,不能一直这样拖着。 她心里其实很紧张,如果杜向明再砸钱出来,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杜向明心中暗骂:这个死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潘楼管事急匆匆进门,走到杜向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杜向明闻言疑惑的看向楚云心,小声问道:“她傍上了燕王次子慕容云姜?” 慕容云姜虽是质子,但绝对不是缺钱的主,他如果全力帮楚云心...... 管事道:“是世子亲眼所见,否则楚云心不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杜向明问道:“世子人呢?” “在大堂里与人说话。” “带我去见世子。”杜向明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 楚云心见他急匆匆离开,旋即也起身走了出去。 大厅内其余人也陆续跟了出来。 杜向明刚出了大厅,却被一名下人拦下,说了几句话,便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 苏牧、慕容云姜、楚云心时不时凑在一起说话,怎么可能瞒得住旁边不远处的周烁、周熠两人。 两人得知目前的局势不利于潘楼后,便下楼将事情告诉了潘楼的管事。 潘楼为了夺这个花魁已经花了五万多贯,这笔钱对潘楼来说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如果双方再加注,那将是杜向明都无法承受的。 苏牧见楚云心现身大堂,旋即与慕容云姜一起下了楼来。 既然手里没钱了,就得狐假虎威一番,让对方摸不到这边的底。 楚云心站在慕容云姜身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与慕容云姜的关系不一般。 之前周烁在林家故意讥讽慕容云姜,他正愁没办法报仇,此时自是十分配合楚云心的表演。 苏牧站在两人身后反而成了无事人一般。 周烁、周熠、徐阳、秦钜四人又凑到一起,向慕容云姜走来。 楚云心提醒道:“对方这是要撕破脸了。” 慕容云姜摇头道:“我本来就跟他们不对付。”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烁来到近前,望着楚云心,直接道:“楚掌柜真的要与我潘楼为敌?” 楚云心并不想惹怒鲁国公府,但事情至此她已经没了退路。 尤其是苏牧一心想要吞并潘楼,也不可能允许她退让。 楚云心盈盈一礼道:“云心并未想与潘楼为敌,花魁之位,人人可得,想来世子不会以身份压人吧!” 周烁闻言心中一怒,瞪目看向慕容云姜,“我早就猜到是你在故意加价。” 慕容云姜淡淡一笑,“看什么看,花魁之位人人可得,此间众人皆可投花给台上之人,本人想投给谁就投给谁。” 周烁道:“好,那咱们就比一比谁更有钱。” 慕容云姜道:“比就比,我此次进京带的钱不多,加上陛下给的赏赐,五万贯应该拿得出来。” “你......”周烁怒目而视。 潘楼此前已经花了五万多贯,绝对不可能再拿出五贯来。 慕容云姜笑笑:“你什么你,在场之人,谁不知道段芊芊实至名归?她只是吃亏在最后出场而已,你们不服输,那就继续投钱,我们跟便是。” 身后酒楼行会的成员纷纷眼中冒出精光,投钱好啊!投的越多越好。 此时,大堂内的观众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都过了子时。” “到底何时公布新花魁人选?” “拖了这么久还不公布,潘楼怕是不肯认输吧!” 有人抱怨道:“潘楼如果推聂云笙,这会儿早赢了。” 有人回怼:“切,那可未必,花魁必然是属于段芊芊的。” “你怎么那么笃定?” “就凭‘明月几时有’这首词,即便潘楼用龌龊手段让徐玉媛得了花魁,明日满城传唱的也必然是这首词曲。” 又有人道:“何须等到明日,现在外面都传开了,只不过潘楼人满为患,许多人进不来罢了。” 其实东京城里的人都在关注此次花魁大会,大会上的每一首曲子,都会有人第一时间传出去。 现在东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明月几时有’这首曲子。 就连怀孕在家的沈云初都听说了。 “你就是个疯子。”周烁望着慕容云姜怒道。 慕容云姜下巴一抬,差点翘上天去,“我有钱,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苏牧事不关己般站在后面,目光时不时在秦钜身上扫一眼,想着怎么样才能弄死这厮。 秦钜同样想着怎么收拾苏牧,眼中露出一丝阴狠神色。 徐阳不在乎谁得花魁,反正不是聂云笙,心里想着怎么针对苏牧在林家逃跑的事,但此时显然不是时候。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潘楼掌柜杜向明并不在这里。 杜向明回到书房,见到了鲁国公周宗立。 周宗立轻捋胡须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好词啊!楚楼拿出这首词时,潘楼就已经输定了。” “唉——”杜向明叹了口气,问道:“国公的意思是?” “不要再争了!”周宗立摇了摇头,“给出了作词的人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 “糊涂!”周宗立沉声怒喝,但很快就压住了怒火,吩咐道:“找出来,设法笼络住。” 杜向明身体一颤,急忙道:“是门下疏忽了。” “罢了!”周宗立摆摆手,问道:“今日聂云笙的两首词倒是很不错,那是何人所作?” “苏牧,苏放之,她捂得紧,门下也是今日才得知。” 周宗立目光闪过一丝寒芒:“当了两届花魁让她翅膀硬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人,越来越难控制,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换掉她了吧?” “门下明白。”杜向明犹豫了一下,“只是她如今的名头对潘楼来说很重要。” “所以才要设法换掉她,告诉徐玉媛,让她设法接触一下苏牧,务必笼络住此人。”周宗立起身走到门前,又道:“失了这一届花魁,明年还可以再争,下次再犯下这种错误,潘楼掌柜就换人来当吧!” 说罢推门离开。 杜向明见人已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迈步走出书房。 第258章 心中这口闷气 杜向明得了周宗立的吩咐,返回大堂便让人公布了结果。 一时间人群中发出阵阵喝彩声。 “段芊芊姑娘,实至名归。” “这下楚楼要发达了。” “走,去楚楼看一看。” 东京城的商业极为发达,酒楼经常营业到凌晨三点以后,今日又是中秋佳节,这些人根本没准备回家。 许多人离开潘楼飞快赶去了楚楼。 楚云心没想到杜向明会这么快公布结果,直接去了后面的大厅里,参与分配这次花魁大会的盈余。 周烁、周熠兄弟得知是周宗立的意思,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然而此间事情远没有结束。 徐阳一指苏牧,质问道:“你与曾翰林和左翰林定下赌约,中途却偷偷逃走,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秦钜帮腔道:“大家快来看一看,就是此人在长公主府上与两位翰林约定比对诗词,谁又能想到他竟在席间逃走,简直是我辈文人之耻。” 说话间,不少人围了过来,许多准备去楚楼的人也停下脚步,准备看个热闹再走。 苏牧心中发笑,像看呆子一样看向徐阳和秦钜两人。 慕容云姜道:“徐阳,你如今还没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 徐阳怒气冲冲的回问,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怔,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那是明月几时有是他作的? 秦钜闻言也是脸色一变,显然他也想到了什么。 周烁、周熠兄弟不禁皱眉看向苏牧。 这里的人没有是一个傻子,他们虽然一直在针对苏牧,却从没忽略过他的才华。 曾沭和左璋站在后面没有上前,就是因为早已有过这种猜测,他们没有离开,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花魁大会结束,聂云笙、段芊芊、徐玉媛、穆醉蝶四人下了台子,看到这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纷纷停下了脚步。 四人虽然同台竞技,在台下却还算和睦,侧耳听了几句,一起走上前。 聂云笙轻移莲步走进人群,对着苏牧微微一福,含娇细语:“云笙埋没了苏公子的两首佳作,实在无颜面对公子。”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嘶——” “果然是他。” “他竟然为聂大家写了两首佳作。” 徐阳和秦钜被气的握紧拳头直发抖。 曾沭和左璋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聂云笙唱的一剪梅他们没听到,但另一首‘可怜今夕月’他们听到了,两人作的词难以与其项背。 徐玉媛看苏牧的眼神非常怪异,是既恨又怨。 你为何如此待我? 我哪里比不上聂云笙? 段芊芊挑眉娇笑,“嘻嘻!我的两首词也是苏公子所作。” 徐玉媛闻言气的身体一颤,紧咬下唇,两瓣晶莹的唇瓣,渐渐变的有些发了紫。 看得出她心里无比气愤。 论姿色她并不输于聂云笙和段芊芊,她都脱光了身体,他为什么还那么狠心? 人们再次震惊。 “芊芊姑娘的词也是他作的?” “明月几时有,也是他作的啊?”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众人向苏牧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人已经飞快离开大堂,将这个劲爆的消息传了出去。 曾沭和左璋对视一眼,旋即悄悄退走,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迟了麻烦就大了。 在花魁大会上沦为陪衬的穆醉蝶,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输的这么惨,与段芊芊比起来,她唯一缺少的就是苏牧这种才子的支持。 “苏公子大才,公子何时光临如意居,醉蝶必定扫榻相迎。” 穆醉蝶盈盈一礼,秀眸流转间对上苏牧的目光,却见他淡淡一笑,“多谢醉蝶姑娘抬爱。” 慕容云姜心中大大无语:他俩这就勾搭上了? 见聂云笙目光中闪过一丝责怪,苏牧摸了摸鼻尖,“时候不早,苏牧这便告辞了。” 说完与慕容云姜直接离开。 秦钜咬牙切齿道:“徐兄,不能让这厮再嚣张下去了。” “哼!”徐阳冷哼一声,“他身为赘婿却与这么多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我倒要看看他回了沈家如何交代。” 秦钜闻言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 “徐兄所言极是。” 周烁和周熠两兄弟很疑惑,苏牧给聂云笙写了两首词,给段芊芊也写了两首,此举很像文人骚客留恋各处青楼楚馆的操作,但总感觉里面透着骨子奇怪。 苏牧和慕容云姜离开潘楼。 周缙在得知今日台上几首词多是出自苏牧之手后,气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 一行人回了宫。 寝宫中。 周缙道:“他今日做的这三首词很好。” “是......”杨庆毕恭毕敬的回道。 周缙又道:“他跟楚楼有合作,如此说来这次花魁大会背后也有他的参与。” 杨庆点点头,“楚楼的东家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给楚楼当顾问?” “应该是吧!” “总之他对云初存了异心。”周缙沉哼一声,“朕想教训他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杨庆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苏牧那种才华的人,就是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投怀送抱,赘婿的身份已经够低了,陛下还能杀了他不成? 周缙无奈一叹,“朕从未遇到这种棘手的事。” 杨庆道:“要不老奴设法打他一顿板子,给陛下消消气?” 周缙眼前一亮,心道,这个主意好,寻他个错处,狠狠打一顿板子,先出了心中这口闷气再说。 “你明日便去办。” “是。”杨庆忙道。 周缙又道:“杨庆,你觉得朕将云初的身份公布天下如何?” “老奴不敢说。”杨庆偷瞄了周缙一眼,遂国夫人怀有龙种的事,起居注中有记录,也有人证,确认身份并不难,就看陛下如何权衡利弊了。 周缙道:“朕允许你说。” “陛下,其实现在是认回公主的最佳时机。” “为何?” 杨庆忙道:“如今张昭容怀有身孕,陛下此时认回公主,大臣们便不会疑神疑鬼,如此一来阻力就会小很多。” “嘶——”周缙闻言略一思忖,“你说的不无道理,容朕好好想想。” 杨庆再次偷瞄周缙,低声道:“陛下,据扬州的来报,遂国夫人入京来了。” 第259章 麻烦要来了 周缙惊的站起身,“她怎么来了?” “许是因为公主怀了身孕,不放心吧!”杨庆忙道。 周缙叹道:“麻烦要来了啊!” 杨庆张了张嘴,低头不敢言语了。 周缙沉默半晌,问道:“她到了哪里?” “再有三五日时间就会抵京。” “她会不会阻止朕认回云初?” “咳咳!”杨庆轻咳两声,低头不语。 这还用问吗?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周缙不假思索的道:“不行,朕不能等下去了,杨庆你现在就去安排,朕要在她进京前,让云初认祖归宗。” “陛下,此事需得您和朝臣、大宗正商量才行。” 周缙点点头,“朕知道了,明日一早让礼部尚书韩正奇进宫来见朕。” “老奴遵命。”杨庆接着又问:“陛下还要不要教训苏牧?” 周缙咬牙道:“要,朕要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是。”杨庆点点头,提醒道:“陛下该就寝了。” 周缙点点头,进入卧室更衣睡下。 ...... 苏牧返回太清别苑时,沈云初还没入睡。 见他回来,她张口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此好词,怎么不见夫君送给人家呢?” 苏牧无奈一笑,“娘子为何这么晚还没睡?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才是。” 沈云初面色不悦:“夫君去青楼里取乐,可是觉得家里女人不够多吗?” “怎么会呢!为夫是在做正事,到时你就知道了。”苏牧上前扶她起来,在那娇臀上轻轻一拍,“快去睡,再敢熬夜,家法伺候。” 沈云初俏脸一红,她很无语,每次找他的麻烦,他总会对自己使坏。 苏牧扶她上床,两人更衣就寝。 才刚刚躺下,沈云初便翻身伏在了他身上,手儿一阵摸索。 苏牧心神一荡,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她轻柔的声音:“郎中说,现在那个,只要小心些就不碍事。” 说着她已经将头埋在了苏牧胸口。 她才怀孕一个多月,他当然知道不碍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最好不要同房。 “郎中的话不能尽信。” 沈云初轻泣道:“可是奴家不能伺候夫君,夫君不会有怨言吗?” 苏牧轻抚她的香肩,“娘子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可以放放。” “嗤——”沈云初忽然笑出了声,“真的是这样吗?夫君忍得住?” 苏牧无语,她的一阵摸索直接给他的不舒服了。 “你下去,为夫就忍得住。” 苏牧将她的身体移开,随手在娇臀上扇了一巴掌。 沈云初坐起身,望着他幽幽一叹,旋即躺到他怀里,缓缓闭眼,口中却轻声道:“要不将画颜叫过来?” 苏牧再次无语,他知道画颜充当的角色是通房丫鬟,但这太离谱了吧! “还不快睡——” 苏牧抬手把她拥在怀里。 沈云初这才停止作妖,真正闭眼睡去。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被她挑拨的欲火中烧的苏牧。 他翻来覆去,死活不睡着,直到四更天才幽幽睡去。 ...... 大魏的假期,为旬假,书院也好,官员也罢,都是每十天有一天假期,而中秋节是此时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通常是连放七天,中旬不再放假。 故此,第二日人们还是处于休假状态。 今日无事,苏牧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 沈家人却如往常一样,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苏牧吃了点东西,提着剑走出来,却见晏幼菱一身女装与沈云初坐在亭子里聊天。 晏幼菱娇声问道:“苏大词仙,这是要去哪?” 苏牧:“......” 沈云初望着他抿嘴轻笑。 “请叫我苏大剑仙。”苏牧一举手中剑,削俊的脸颊上露出丝丝冷峻神色,说罢迈步离开。 人已不见,声音却至。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两女愕然愣在当场。 良久,互相对视,咯咯咯笑了起来。 苏牧在林中挥洒剑招半个时辰。 “竟不知苏大词仙还有个侠客梦。” 太清别苑外的园林里,祁冷月坐在青石上,一只除去鞋袜的大脚,在青石下趟过的溪水中来回拨动着。 苏牧收剑入鞘,抬袖擦了擦汗,目光射出一阵寒芒:“我只是想有自保之力。” 祁冷月道:“你是不是想杀秦钜?” 苏牧目光再度一冷,点头道:“必须除掉那厮,否则哪天又会着了他的道。” “你想让我帮你?” “你有把握帮我杀掉他?” “在城里不行。”祁冷月摇了摇头,“你被掳那次,要送去的地方就是秦府的农庄,可以在那里动手。” 苏牧问道:“秦钜死在城外就没人查了吗?他爹可是吏部尚书。” “城外不同于城内,杀了人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后事,只要手脚足够干净,他们就查无可查。”祁冷月正色道。 苏牧点头道:“可以利用无忧井出城,杀完人,处理干净,再悄悄回来。” “秦钜这些日子应该不敢出城去。”祁冷月摇头,“不要把人当傻子,你防着他,他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你?” “明白了。”苏牧点点头,“此事不急。” 说罢返回了别苑。 苏牧沐浴更衣完毕,正准备出门。 祁冷月拦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嘱咐道:“今日出门最好不要与人发生争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牧淡淡一笑,摸了摸腰间的黑剑,又摸了摸背上的火铳,“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看着苏牧和牛莽离开,祁冷月轻笑:“那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太清街上。 牛莽苏牧跟在身后走着。 苏牧忽然道:“牛莽,帮我去做件事如何?” 牛莽急忙上前几步,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东京城地下有一个叫无忧井的地方,那里是法外之地,我想让你去下面......” 苏牧边走边说,两人来到街上,又转入一个小巷子。 牛莽听明白了苏牧话里的意思。 第260章 祸从天上来 牛莽表情憨厚:“先生要牛莽做什么,牛莽就去做什么。” 苏牧摇了摇头,“你要以另外的身份去做这件事,日后回到上面,再恢复身份。” 牛莽点头道:“俺都听先生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铁匠铺。 铁匠见是苏牧客气道:“公子有事?” 苏牧迈入里面,在铁匠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铁匠看了牛莽一眼,点点头,“这个不难,现在就要吗?” “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铁匠二话不说取来三枚铜镜直接熔了,敲敲打打几时辰,将这枚铜镜做成了两张面目狰狞的古铜色面具。 “客官可要打磨?” “不需要。” 苏牧接到手上,将大个的递给了牛莽,小个的在自己脸上试了试。 两人试完没问题,苏牧付了银子,嘱咐铁匠务必保密,随后离开了铁匠铺。 此时已经是后半晌, 苏牧嘱咐道:“你去无忧井时戴上面具,不要在人前露出真容。” “俺懂了。”牛莽嘿嘿笑着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就去吗?” 苏牧摇摇头,“不急,我再给你找几个帮手。” “都听先生的。” 苏牧点点头,带着牛莽来到蛋糕铺,进门时叫了信使给楚云心送了封信过去。 孙道韵和唐瑛娘送来点心茶水。 两人一阵狼吞虎咽。 刚吃完没多久,孙道韵就将楚云心和刘满请到了房间内。 楚云心收到苏牧的信便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苏牧信里让她将刘满带来,她便猜到事情不简单,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黝黑大汉,身材比刘满还魁梧。 “我的人,牛莽。”苏牧介绍道:“我准备让他去无忧井发展势力,需要跟你借几个人。” 楚云心很聪明,一进门就猜到了什么,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要多少人?” 苏牧道:“最少五个。” “我其实想让刘满带人下去,既然公子有了人选,就让刘满留在上面做事吧!” “多谢。”苏牧点点头,吩咐道:“牛莽,你跟刘满去交接一下人手,下去后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则保命要紧。”https:/ “是,先生。”牛莽抱拳一揖,随刘满一起离开。 房门关闭,楚云心莲步轻移坐在苏牧旁边的椅子上,眨眨眼:“昨日的账算下来,不止没亏,还赚了近万贯,楼里今日的生意也很好。” “那不是挺好?”苏牧端起茶盏轻抿。 “好是好,主要是咱们的酒一经推出,许多人要请我过去谈合作。” 苏牧点头道:“楚掌柜拿主意就好,只需记住一点,配方不能外泄。” 楚云心面露难色,“鲁国公府也送来了帖子,我不敢不去,去了又怕......” “有什么好怕?”苏牧轻蔑一笑,“你不答应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楚云心侧头凑到苏牧耳边,小声道:“据说鲁国公第四子有可能成为皇子,如果真有那一日......” “宫中不是已经传出嫔妃有喜了吗?”苏牧抿嘴笑道。 “万一有变数怎么办?” “那也不能妥协。”苏牧摇了摇头。 楚云心点点头,幽怨的道:“人家为你担这么大风险,你难道没所表示?” 苏牧无语的问:“你要什么表示?” 楚云心藕臂轻抬,挽住苏牧的手臂,神色娇媚的撇撇嘴,“公子这是明知故问。” 手臂上传来一阵柔软酥麻的感觉。 苏牧心中一叹。 用男人还好,只要人够实诚,再许以些利益,也就够了。 用女人反而更麻烦,尤其是楚云心这种打他主意的女人。 “你可知道这里都是我家娘子的眼睛?” 楚云心闻言急忙松开手,脸上一阵红白,“那你还敢邀我来此!” 苏牧站起身,“没其他事的话,楚掌柜就去忙吧!” 楚云心极不情愿的起身,再度揽住苏牧的手臂,“如今账面上有了些闲钱,我想去城外买处农庄,将酿酒作坊搬出城去。余下的钱用来扩建酒楼,酿酒作坊搬走后,后面的宅子也可以用来扩建酒楼,不出两年楚楼的规模就可以超过潘楼,公子觉得如何?” 苏牧闻言点点头,“楚掌柜很是精明能干,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公子说人家能干,人家就指定能干。”楚云心挑眉看向苏牧的侧脸,又道:“只怕公子不领情。” 苏牧扶额一叹,抽回手臂,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楚云心身体一激灵,脸色腾的一下红透,娇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她知道这一下被打的不轻,心里却没有一丝怒意。 苏牧转身正对着她,“你用心帮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此时房门被敲响。 楚云心慌乱坐回椅子,双手垫在臀下,目光哀怨的看向苏牧。 苏牧轻咳一声,说道:“进来吧!” 唐瑛娘推开门,探进头来,“先生,时候不早,孙掌柜准备打烊回家了。” 楚云心闻言急忙起身,“那奴家便告辞了。” 说罢朝苏牧抛了个媚眼,迈步走出房间。 苏牧微微愣神,随后轻轻摇头。 这个女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打那一下,她怕是不会安心。 “先生,她是......?” 唐瑛娘走进房间,来到苏牧身后,小声问道。 “她在帮我做事。”苏牧回身看着她,“你不会回去告我的状吧?” “才不会呢!”唐悠悠撇撇嘴,“先生不信任我?” 苏牧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信任是相互的。” “人家才不会告状,只是孙掌柜也知道这事。”唐瑛娘嘤咛一声,捂着头顶,摇头道。 “她更不会。”苏牧摇了摇头,“走吧!咱们回家。” 苏牧下了楼,帮孙道韵装好门板,带着两人一起往太清别苑走去。 孙道韵一身道袍,走在苏牧左侧,唐瑛娘一身丫鬟装扮走在右侧。 三人有说有笑走到太清街,眼见就要到家时,忽然一群差役将三人围了起来。 苏牧眼神一凝,问道:“几位差爷有事?” “有事,你,还有你,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领头的差役指了指苏牧,又指了指孙道韵。 苏牧问道:“不知我二人犯了何罪?” 差役喝道:“陛下三令五申,禁止蓄养道女,今日你被抓个正着,还敢问犯了何罪?“ 说罢一摆手,“带走!” 第261章 这位怎么跟来了 苏牧心中一紧,手不自觉的扶在了剑柄上。 难道又是秦钜和徐阳暗中设计自己? 狗屁的蓄养道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要是被抓去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千万别啊! 只是带你回去打几板子而已。 领头的差役看到他似是要反抗,心中叫苦不迭,佯装怒道:“你要拒捕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苏牧脑中飞快思索,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针对自己。 此时反抗显然很不明智,但就这样跟着走了,后果很难预料。 唐瑛娘心思活络,见离家门只差几步,悄悄退后绕过差役,直奔家门而去。 差役想要阻拦,却见苏牧另一只手摸在了剑鞘上,众人顿时一呆,呛啷的几声全部拔出了佩刀。 领头的差役急道:“一起上,不要伤了他。” 说罢五六名差役一拥而上。 苏牧见唐瑛娘进了门,顿时松了口气,将孙道韵挡在身后,唰的一声,手中多了把漆黑长剑。 长剑出鞘的瞬间,在周身一扫,差役们急忙提刀格挡。 数声清脆的兵器交接声响透长街。 差役们被一招逼退。 苏牧练了这么久的剑,身手虽说不上多厉害,争取片刻自保的时间不难做到。 他的剑招固然厉害,但更多是因为差役们有所顾忌,不敢真的伤到他。 苏牧要等沈云初出来,她好歹是五品诰命,由她出面起码能保证自己不被冤枉。 这下麻烦了,领头的差役心中叫苦,“快回去报信。” 他吩咐一人回去报信,看向苏牧道:“你可知拒捕乃是重罪?放下兵器跟我们回府衙,府尊大人自会明断。” “我乃陛下任命书院副山长,你们以莫须有之名羁押我,可有想过后果?”苏牧背手持剑,冷眼看向几名差役,心中焦急,人怎么还不来。 唐瑛娘跑到沈云初房间,“小姐,门外,门外有官差要抓走先生,您快去看看。” “什么?”沈云初惊的站起身,“画颜,快去帮我把凤服取来。” 她来不及细想,直接向外跑去。 唐瑛娘急忙跟上,画颜和觭梦则急忙去取沈云初的凤服。 祁冷月很清楚是什么人要抓苏牧,但她不敢怠慢沈云初的话,几步跟着出了院子。 ...... 东都府衙门。 周缙一身便装坐在后衙,正等人将苏牧缉捕回来,狠狠揍他几板子,解解心中闷气。 杨庆毕恭毕敬陪在一旁。 前衙大堂内。 一名差役急匆匆赶回来禀报。 贾彦朝问道:“让你们拿的人呢?” 差役单漆跪地,抱拳道:“禀府尊,苏牧拒不肯归案,属下不敢伤人,还请府尊大人明示。” “嘶——” 贾彦朝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陛下不知道抽了哪根筋,非要将苏放之抓来衙门打上几板子,让他这个府尹很难做。 “等着。” 贾彦朝吩咐一声,急忙起身来到后衙。 少顷。 周缙眉头一皱,怒道:“我看是反了他了,不加以惩戒,朝廷法度还有何威严?” 贾彦朝嘴角的胡须抽动几下,心道,陛下您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人,就没想过朝廷法度的威严? 杨庆心里对苏牧一阵埋怨,只是打几板子让陛下消消气,你拒捕算怎么回事? 这下好了,陛下真的生气了。 周缙道:“杨庆,你亲自去一趟,给朕将他抓过来。” “老奴遵命。” 杨庆躬身施礼,带着几名手下急忙出了府衙,走出没多远,便远远看到苏牧和沈云初一行人向府衙走来。 遭了,这位怎么跟来了? 杨庆来不及细想,转身急忙回去给周缙报信。 周缙听完杨庆的禀报,手里的茶盏一抖。 “嘶——” “她怎么跟来了?” 杨庆急道:“陛下,现在怎么办?人马上就到府衙了,还打不打?” 周缙放下茶盏,左右使了个眼神。 后衙内的护卫,急忙退了出去。 周缙沉声一叹:“不能打了,朕可不想她记恨朕一辈子。” 杨庆道:“那现在......?” “来了也好。” “陛下的意思是?” “朕必须在她进京前让云初认祖归宗。”周缙站起身,走动两步,“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告诉她吧!” “陛下,您真的想好了?”杨庆忙道。 周缙沉默片刻,点点头:“告诉贾彦朝将案子移交明武司鉴,接下来的事情由你来办,朕回宫等你的消息。” 杨庆抬头看向周缙,旋即又低下头,“老奴明白了。” 少顷,周缙在护卫的簇拥下返回了皇宫。 沈云初一行人刚进东都府衙大门,便被杨庆带人拦了下来。 杨庆道:“你们的案子已经移交明武司鉴,现在跟洒家走一趟。” 苏牧好奇的问:“杨总管这是何意?” 杨庆笑道:“去了便知。” 几名护卫直接上前,准备将苏牧控制起来。 “慢着。”沈云初伸手一拦,“杨总管捉拿我家夫君总要有个理由才是。” 杨庆摆手遣退护卫,随即拱手道:“还请夫人也一并过去。” 沈云初和苏牧都是一脸茫然,多大点事,怎么还扯上了明武司鉴? 此时连祁冷月都懵了,这跟剧本出入太大了。 “放心,是好事。”杨庆见几人迟疑,补充一句道。 苏牧:“......” 沈云初:“......”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怎么就变成好事了? “走吧!” 杨庆摆手示意护卫前面带路。 苏牧和沈云初无奈只得跟上。 暮色渐渐降临,御街两侧灯火通明,一片繁华景象。 苏牧紧皱着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握命运的感觉,但又毫无办法。 一行人直接来到皇城下,祁冷月等人留在外面,苏牧和沈云初跟着杨庆进了皇宫。 苏牧心中更加疑惑了。 沈云初拉着苏牧的胳膊,更是紧张无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带进皇宫来。 杨庆将两人带进一处寝宫内,房间内布置极为奢华,偌大的宫殿内却是空无一人。 “两位请坐。”杨庆道。 苏牧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不知杨总管请我们夫妻二人来此到底是何用意?” 杨庆道:“你们可知为何这处寝宫布置如此奢华,却没有人住?” https:/ 第262章 我老婆是公主? “皇宫里的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苏牧无语的道:“杨总管还请明言。” “那好。”杨庆摇头苦笑道:“你们可知道‘遂寝封还’的典故?” “这......“沈云初与苏牧对视一眼,点头道:“自是知道。” 杨庆点点头,“遂国夫人当初被程衡弹劾,随后失踪,其实那时她已怀了陛下的龙种,后来顺利生了下来,是个女儿,陛下得知后便为公主置办了这处宫殿,至今已有十余年。” “遂国夫人竟然怀了孕,还生了孩子?” 沈云初看向苏牧,正待说话,却见杨庆对着她躬身道:“老奴杨庆拜见公主。” 苏牧:“......” 自己的老婆是公主? 这特么瓜大了啊! “这......这不可能。”沈云初美眸圆睁,死死抓着苏牧的胳膊,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有父母,怎么可能是公主?” 杨庆道:“沈万德并非公主的生父,陛下才是。” 苏牧在临湖时就怀疑过沈万德隐瞒了什么,没想到会是这种弥天大谎,他正色问道:“杨总管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杨庆道。 “如何证明?”苏牧质问道。 “公主从小到大所有的事,都是陛下一手安排的。”杨庆正色道:“包括你入赘沈家,也是陛下的安排。你们不会以为陛下真的会去管两个平民的入赘官司吧?” 两人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连苏牧入赘都是皇帝安排的,这特么就离谱了。 沈云初娇躯微颤,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问道:“那,我,我母亲呢?她,她死了吗?” “公主的母亲一直陪在公主身边,只是公主不知道而已。”杨庆笑道。 “谁?” 苏牧拍拍她的纤手,问道:“难道是仁静先生?” 杨庆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先生?”沈云初再度震惊,她抬头向杨庆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错,公主的生母就是仁静先生。”杨庆点点头,“仁静先生便是遂国夫人慕容婉,燕王慕容昭的亲妹妹。” 沈云初闻言娇躯一阵颤抖,急急摇头:“不可能,我不信。” 她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杨庆犯不着将他们请进宫来说这种话,她此时只是无法接受罢了。 “公主稍等。”杨庆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不多时带回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小六的生母刘棠妤。 “刘婶?你怎么在这里?”沈云初震惊的看向刘棠妤。 “奴婢拜见公主。”刘棠妤双膝跪地。 沈云初出生时是刘棠妤接的生,她这一声公主,可比杨庆的话管用多了。 苏牧心中一阵无语,这下好了,赘婿变驸马,铁链子拴的更紧了。 “这......这是真的吗?”沈云初惊愕的道。 杨庆道:“刘棠妤当初是宫女,因为她会接生,陛下才将她派去慕容婉身边。” “怎么会是这样?” 沈云初一扶额头,身体软软的靠在苏牧身上。 苏牧急忙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沈云初犹自不信的说:“夫君,奴家怎么也想到会是这样。” 苏牧安慰道:“娘子不要多想,先冷静一下。” 刘棠妤急忙起身侍候在一旁。 杨庆拉了拉苏牧的衣服,示意他移步说话。 苏牧跟着杨庆走出大殿,来到左侧檐下。 杨庆笑眯眯道:“驸马爷感觉如何?” 苏牧撇撇嘴,驸马你妹,搞的好像大魏的驸马多牛逼一样。 “陛下为何选择此时认亲?” 杨庆闻言直接闭了嘴,原因他打死也不会说,“你自己去问陛下。” “嘶——”苏牧深吸一口气,他娘的,皇帝怎么成了自己的老丈人?以后在外面偷吃得小心了。 “陛下已经命令礼部安排公主认祖归宗的事了,就在这两日。” “这么急?”苏牧皱眉深思片刻,“朝中大臣全都没有异议?” 他看过不少电视剧的,知道皇帝的私生子女认祖归宗没那么容易。 “能有什么异议?”杨庆摇头道。 苏牧好奇的问:“只是一说,他们就会信?” “宫里有起居注,陛下什么时间临幸过什么人,上面记录的一清二楚,当初的给遂国夫人把脉的御医也还在,就连接生都是陛下派去的人,谁敢质疑?谁又能质疑?” 苏牧深深吸气,这有点超乎他的认知,原来那些影视剧里的故事做不得真啊! 皇帝什么时间,睡了什么人,都记录的一清二楚,难道起居郎在一旁看着了?https:/ “如此说来,没有任何阻力?” “也不能说没有,但公主的来历禁得住任何质疑。” “杨总管。”苏牧嘿嘿笑问:“此事能不能不公布天下?” 杨庆两只眼珠子猛的一怔,问道:“怎么可能,你不想当驸马?” 苏牧点点头:“当驸马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很聪明。”杨庆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不过陛下不会答应,不妨给你透个底,陛下当初想过将皇位传给外孙,直到最近宫中有喜,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尼玛! 苏牧震惊的张了张嘴。 开什么玩笑,真特么敢想啊! 将皇位传给外孙? 纯粹是扯淡。 满朝文武没人会赞同。 “是不是觉得很离谱?”杨庆呵呵笑道:“陛下也知道这样不行,但陛下是真的这样想过。” 苏牧摇了摇头,“曲阜孔氏入赘来的女婿及其后代都不得入族谱,孔家不过是圣公,陛下可是皇族啊!陛下即便敢想,也不敢真的那样做。” “唉!谁说不是呢!”杨庆叹道:“好在张昭容有了喜,陛下最近心情好了不少。” “这样最好。”苏牧心里一阵后怕,周缙如果真这样做,才是大麻烦。 “只是不知张昭容能不能顺利生产,还有就是能不能生下皇子。”杨庆摇摇头,“一旦生了变故......” 苏牧:“......” “据我所知陛下年纪并不大,难道陛下身体有恙?” 杨庆咳咳两声,不再说话。 开什么玩笑,陛下身体如何是你该问的吗? “随我来吧!陛下要见你。” 苏牧:“?” 他不应该先见自己的女儿吗? 为什么要见我? 第263章 你妹!无耻 杨庆前面带路,两人不多时来到了周缙的寝宫。 苏牧进了宫殿,一抱拳,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称呼了。 “参加陛下。” 周缙看了他一眼,轻哼道:“过来坐下。” 苏牧点点头,走上前,一撩衣襟坐在一张椅子上。 周缙朝杨庆打了个眼色,杨庆一挥手,将此间所有服侍的太监和宫女遣退。 “你都知道了吧?” 苏牧点点头。 周缙又问道:“有何感想?” 苏牧:“?” 大魏的驸马还不如平民家的赘婿呢! 我能有什么感想? 周缙语气淡淡的道:“朕知道你很有才华,但又有哪个驸马是没有才华的?如林振,他若不是进士,未必当得了这个驸马。” 苏牧心道:人家未必稀罕,一个驸马身份毁了人家一生的前程,大魏的公主可真金贵。 周缙道:“朕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好好留在云初身边,替朕照顾好她。” 苏牧摇摇头:“陛下多虑了,我与她感情很好。” “如此最好。”周缙点点头,轻叹:“朕这一生孩子没少生,活下来的仅有这一个了,你可知为何?” 苏牧沉默不语。 周缙道:“有人想让朕绝嗣,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陛下将人找出来杀了就是。” “如果所有人都有份呢?”周缙摇了摇头,“朕将他们全杀了,天下人会用吐沫星子淹死朕。” 苏牧闻言语结,你们老周家个个都是人精,咱不得不佩服。 “大魏建国两百年,周氏一族最初只有兄弟五人,到如今已经有了一万多人,杀不光,也不能杀光。”周缙轻轻一叹:“他们的祖辈败给了朕的祖辈,败给了朕的父皇,如何肯善罢甘休。” 苏牧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周缙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都会因争夺皇位爆发流血冲突,父子成仇,兄弟相残的事情数不胜数,血腥权力之争,以前一直有,今后也无法杜绝。 大魏没有封藩王的传统,导致一万多皇族全部挤在东京城内,不出点事才奇怪。 周缙又道:“朕的张昭容腹中有喜,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诞下皇子,如果不能,朕就只能在宗室之中过继一位皇子。” 苏牧闻言,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还好你没说传位给外孙。 如果是那样,咱可能真要考虑要不要提桶跑路了。 苏牧点点头。 周缙接着道:“朕的长女嫁人没几年,便死在了驸马家里,朕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故此朕要改一改公主和驸马的待遇。” 苏牧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陛下打算如何改?” 周缙望着苏牧,缓缓道:“朕要仿照前朝建造公主府,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毕竟你本就是云初的赘婿。” 苏牧扶额一叹,麻烦来了啊! 公主府可不是普通的住宅,是归于朝廷建制内的机构,府里所有人的俸禄全部由朝廷负担,里面配备的人员也都是皇宫里派出来的,这样一来,他与沈云初再想像以前那样同吃同寝会有不小的阻力。 苏牧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好反驳,周缙的长女确实是嫁入驸马家被婆家人冷落,导致不满二十岁便早早亡故了。 周缙有此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筷書閣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朕欠这个女儿很多,想给她最好的。”周缙接着又道:“朕不忍埋没你的才华,才将书院交给你管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苏牧点点头。 周缙站起身道:“朕想现在去见她,你觉得如何?” 苏牧跟着起身,“陛下......” 周缙冷哼一声:“叫父皇。” 苏牧愕然一愣,张了张嘴,死活有些叫不出。 “陛下,这不妥吧?” 周缙轻咳一声道:“私下里叫叫无妨。” 苏牧低头不语,开什么玩笑,没有改口费打死也不叫。 周缙见他低头不语,轻轻摇了摇头,迈步出了寝宫。 杨庆见两人出来,急忙前面带路,不多时来到沈云初所在的宫殿。 这处宫殿不是建在后苑,而是建在禁中,故此离周缙的寝宫并不远。 周缙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对着苏牧吩咐道:“你先进去看看。” 苏牧点点头,迈步走进去。 沈云初见他回来,急忙问:“夫君去了哪里?” 苏牧笑道:“还能去哪里,被陛下叫过去问话了,他现在在外面,要见你。” “啊——。”沈云初惊叫道:“这.....这,这怎么办?我还没想清楚。” 这么一会儿功夫,能想清楚才怪,但事情应该不假,周缙急于认亲,如今是不见也得见了。 沈云初眸光中露出为难神色,“不,不,如等爹爹和先生来了京城,问清楚,再见吧!” “不必等了,朕很清楚,你是朕的骨肉。” 周缙的声音传来,人也迈步进入了宫殿。 沈云初闻言脸色一僵,头都不敢回,双手死死抓着苏牧的手臂。 周缙表情微有些尴尬,但他人已经进来,自然不会再退出去。 苏牧感觉的出,沈云初没做好与周缙相认的准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娘子先去里面坐会儿,我来和陛下说。” 说着朝刘棠妤打了个眼色。 刘棠妤急忙扶着她走进里面的房间。 周缙此时面色才好看一些,迈步上前坐到了大殿正中的位子上。 杨庆迈步跟过去,眼睛瞥了苏牧一眼,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敢说出口。 “嗯——”周缙清了清嗓子,“朕渴了。” 杨庆急忙上前。 “你退下,让他来。” 苏牧愕然一怔,这里没有旁人,这个他,肯定是自己了。 故意的? 唉!倒就倒吧!给老丈人倒茶不寒碜。 苏牧心里想着,迈步上前,端起茶壶,给周缙倒了杯茶。 周缙将茶盏接到手上,另一手轻轻摆了摆,“贤婿也坐吧!” 你妹!无耻! 占老子便宜。 有本事找你女儿去啊! 咱是赘婿,她不认,我怎么敢认? 苏牧大无语。 里面的寝室中。 沈云初娇躯一颤,无语的撇了撇嘴,眼中噙着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 第264章 几枚冷箭 周缙想跟女儿尽快相认,完全没考虑到沈云初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沈云初人进了里面死活不敢再出来。 周缙也不急,就坐在那里等。 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苏牧见天色不早,提醒道:“陛下,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带她先回去,这事明日再说如何?” “唉!好吧!朕也知道逼的她太急了。”周缙眉俨然一副慈父、明君的样子,“你回去劝劝她,明日朕会亲自过去看她。” “是。”苏牧忙道。 周缙起身往里面望了一眼,走到苏牧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既然准备设公主府,对你自然也会有所加封。” 苏牧:“......” “杨庆送他们出宫。”周缙温和一笑,迈步走出宫殿。 杨庆笑眯眯的道:“请吧!驸马都尉。” 苏牧嘴角一抽,“不就是一个马夫吗?” 不对,是列车长。 驸马都尉是皇帝出行时,掌管皇帝副驾车马的官员,无定员,无实职,由尚公主者担任。 杨庆没好气的道:“那可是陛下的马车。” “有区别吗?”苏牧摇摇头,迈步走进里面,不多时带着沈云初一起走了出来。 杨庆忙道:“公主请。” 沈云初拉了苏牧的手臂,一脸苦大仇深,躲在苏牧身后。 苏牧无奈笑笑,“麻烦杨总管带路。” 杨庆摇头一叹,前面带路,将三人送出了皇宫。 皇宫外只有祁冷月还在等着,其他人已经提前回了家。 四人坐着宫里派出的马车返回。 车厢内。 苏牧饶有兴致的望着祁冷月,问道:“我家娘子是陛下的私生女,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祁冷月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知道。” 沈云初抬眸看向祁冷月,自己真是陛下的女儿? 苏牧又问:“你是陛下派来的人?” 马车驶离御街转入了一条窄一些的街道。 祁冷月再次点头,“陛下听说你是个爱惹麻烦的人,才派我去临湖沈家保护公主的安全。” 苏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是我爱惹麻烦,是麻烦总找上门来。 他正要再问,却听到外面几声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马车开始狂奔起来。 外面传来车夫一声闷哼:“有刺客。” 沈云初一下扑在苏牧怀里,惊恐的问:“夫君,外面发生了什么?” 刘棠妤道:“有刺客,公主小心。” 她拉着苏牧和沈云初往下蹲去。 祁冷月飞快钻出车厢,见马背上插着数支短箭,车夫手臂被一支弩箭射穿。 “有人放冷箭,躲在车里不要出来。” 说着接过鞭子,狠狠的抽在马背上。 马儿吃疼跑的更快了,一溜烟跑出了长街。 少顷。 祁冷月返回车厢道:“不用担心,宫里的马车弩箭射不穿,这些人一击不成便退走了。” 苏牧点点头,问道:“刺客是冲着云初来的?” “很有可能,陛下将公主的身份告诉了不少大臣。”祁冷月看向沈云初,“公主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苏牧难以理解,问道:“他们杀云初的原因何在?” 祁冷月沉默片刻,摇头道:“不好说,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公主的身份很敏感,或许跟幽州有关。” 慕容婉是燕王的亲妹妹,如果朝中想要削藩的势力,不想周缙因为沈云初的关系对幽州心慈手软,或许真有可能这样做。 沈云初娇躯微颤,张了张嘴,却是无可言说。 苏牧抬手轻轻安抚着她,“什么人能在城里动用弓弩?” 祁冷月道:“守城的禁军、皇宫里的禁卫、明武司鉴的人,都可以动用弓弩,也可能是有人暗中蓄养私兵,暗藏弓弩。” “那就是说不知道敌人是谁了。” “不知道,东京城里很久没发生过刺杀案了,上次还是八年前陛下出行时遇刺,陛下让人查了许久才找到凶手。” 沈云初问道:“可是有名的胥吏案?” 祁冷月道:“不错,是胥吏案,任谁都没想到,刺杀陛下的刺客竟是一群郁郁不得志的胥吏,陛下当时震怒,下令将那些人在菜市口凌迟处死了,整整七十八人,自那次后东京城内便没有再发生过这种事。” 苏牧点点头:“回去再说吧!” 不多时。 车夫将四人送到太清别苑,驱车赶回去复命。 周缙得知后苏牧和沈云初路上遇刺后,气的一拍御案。 “陛下,是老奴疏忽了。” 杨庆扑通跪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暗道失算,应该派人护送他们回去才对。 周缙气的手直发抖,“杨庆,去给朕将凶手找出来,朕要将其千刀万剐。” “老奴遵命。” 周缙又道:“慢着,通知贾彦朝,给朕严查凶手。另外再派些人手去太清别苑附近守护,云初出了事,朕唯你是问。” “是。"杨庆领命急忙出宫而去。 苏牧和沈云初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说起沈云初的身份。 最开心的便是画颜了,她可是公主的贴身丫鬟,身价一下不知道暴涨了多少倍。 几个人丫鬟在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 沈云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高兴不起来,吃过晚饭返回房间,便坐靠在床头想起了心事。 苏牧问道:“娘子可是还有疑虑?” 沈云初晗晗首,“奴家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夫君觉得呢?” 苏牧知道她心有疑虑,点了点头,“事情应该不假,娘子如果不放心,不如写信让岳父来趟京城吧!” “不是假的吗?”沈云初无奈一叹,她在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 “陛下应该不会胡乱认亲,娘子不如想想明日陛下来了怎么办。” “奴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沈云初幽幽一叹,“先生前些日子来信说,要来京城。” 苏牧闻言闪过一丝明悟,坐到床头,捏着她的柔若无骨的纤手,说道:“时候不早了,娘子早点休吧!” 沈云初摇头道:“奴家无心睡眠。” 苏牧伸手扶她躺下,盖上薄薄的蚕被,安慰道:“睡不着就好好琢磨一下,明天该如何与陛下说话。” “嗯——”沈云初侧身向里,缓缓闭眼。 苏牧离开房间,转身将房门关闭。 第265章 我养你,没兴趣 苏牧来到孙道韵的房门外,正要敲门,却听到背后传来孙道韵的声音。 “你找我有事?” 苏牧回过头,见她穿着一身宽大睡衣,双手端着木盆,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肩上。 他玩味一笑,“师姐是在明知故问。” 孙道韵微微一笑,端着木盆走进房间,待到苏牧进来,缓缓关上房门,说道:“我也不知道师妹的真实身份,先生从来没说过。” 苏牧好奇的问:“你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先生就叫仁静先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苏牧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当初她让师姐来试我,原来是怕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 孙道韵闻言娇躯一颤,羞怯的晗晗首:“现,现在,想来,应该是这样的。” 苏牧笑问:“云初说仁静先生要进京,是你给她传的信吧?” 孙道韵轻轻点了下头,“先生是师妹的生母,师妹有喜,她肯定不放心呀!” 苏牧点点头,“师姐休息吧!” 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孙道韵咬咬嘴唇,张口问道:“你,你当初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苏牧闻言停下脚步,回过身,轻轻一叹,“她如今是公主了,师姐还敢跟她抢?” 孙道韵缓缓走上前,微仰头看着苏牧。 “先生会替我做主的。” 苏牧闻言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莞尔一笑,“我喜欢师姐穿这身衣服很美。”筷書閣 孙道韵刚沐完浴,宽大的睡衣里什么都没穿,窈窕的峰峦若隐若现,被他这样一看,顿时俏脸一红,急忙转过身,扭捏的晃动着娇躯。 “你只敢嘴上占人家便宜。” “这叫欣赏。”苏牧呵呵一笑,打开屋门,迈步走出。 她看着苏牧的身影转过墙角,消失不见,缓缓关上屋门,转身靠在门上,没好气的撇撇嘴,“哼!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苏牧回屋取了剑,来到祁冷月的屋门前。 祁冷月走出屋门,抱胸问道:“有事?” 苏牧点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属于哪个衙门的人,是明武司鉴的人?” “马上不是了,公主的事一了,我就不是明武司鉴的人了,今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祁冷月抿嘴一笑,“跟你的父母一样,不再受朝廷节制。” “我的父母?”苏牧愕然,他确实清晰记得原身父母,但很少去想。 “不错,你的父母并没有死,他们也是明武司鉴的人,他们牺牲你,跟朝廷换取了从明武司鉴脱籍的机会。” 见苏牧面色如常,祁冷月很好奇,“你难道不恨他们?” 苏牧淡淡一笑,“我为什么要恨他们?” “他们抛弃了你。”祁冷月很无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会恨他们。” “你想找回他们?”祁冷月好奇的问道。 “随缘吧!”苏牧轻轻一叹,“离开这里你准备去哪里?” 祁冷月眸中露出一丝异彩,说道:“我想出去走走,路上做一名游侠,帮官府破案,捉捕大盗,赚取花红为生。” 苏牧愣了一下,点点头,“是个好营生。” “你有需求也可以找我,但是要付钱。”祁冷月笑道。 苏牧闻言莞尔:“如果我请你帮忙杀人呢?” 祁冷月抿抿嘴:“那要加钱才行。” “刚知道你竟是个财迷。”苏牧摇头苦笑。 “人活着就要花钱,我自己不赚钱谁来养我啊!”祁冷月无语的道。 苏牧道:“我养你,你留下给我做护卫如何?” 祁冷月毫不迟疑的道:“没兴趣。” 苏牧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伺候人而已。”祁冷月轻抿唇角,淡淡笑道。 在苏牧看来祁冷月一直很忧郁,她很少吐露心声,如今即将获得自由,心情似乎变化很大。 祁冷月转身准备回房。 身后传来苏牧的声音,“你准备何时离开?” 祁冷月停下脚步,回过头。 风在轻轻吹过。 她的两撇流海被吹乱了,一缕发丝落在两瓣粉唇上,瞬间给人一种美翻了的感觉。 苏牧微微一愣。 依稀记得,她的胸很挺,腰也很细,小腹平坦,修长的美腿,光滑而又坚实,唯一不足的地方,只是皮肤比家里的女人略黑一点。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成为万中无一的美女。 至少苏牧是这样认为的。 祁冷月淡淡一笑,“过两日应该就会走了。” 见她关闭屋门,苏牧长舒一口气,拔剑出鞘,在院子里专心练起了剑。 ...... 礼部尚书府上。 礼部尚书韩正奇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脸型方正,一身儒袍,坐在书房里。 周缙今日在御书房公布了自己有私生女的事。 他起初还不信,直到周缙将起居注拿来,又把御医请来,详细解释清楚,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诸位大臣在御书房里倒是没有争论此事,原因也很简单,沈云初是个女儿身,不会影响皇位的传递。 周缙要求宗正寺那边事急从权,尽快帮沈云初入籍,制作身份文碟,要求礼部这边准备祭祀宗庙事宜。 韩妙微推门进来,走到桌前,问道:“爹爹,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事?” 韩正奇点头,“妙儿,听说你与沈家那位五品诰命夫人,很是熟络?” “沈家?爹爹是说沈姐姐啊!是挺熟的。” 韩正奇笑道:“妙儿可知她的真正身份?” “什么?”韩妙微一脸茫然,“沈姐姐还有其他身份?” 韩正奇道:“他是陛下与遂国夫人的私生女,是大魏的公主。” “呃——”韩妙微惊讶的张了张嘴,“是,是,那位遂国夫人生的公主?” “不错,陛下亲口承认的,而且还拿出了各种证据。” “这,这,这好离谱啊!”韩妙微显然很震惊,‘遂寝封还’的典故,可是真人真事,由不得她不信。 “陛下很看重这个女儿,要为她建公主府。” “公主府?”韩妙微再次震惊,大魏建国两百年,从来没有一位公主拥有自己公主府,她好奇的问:“这样一来,那个苏放之岂不是成了驸马都尉?” 韩正奇点头道:“你既然与公主相熟,不妨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 第266章 表弟表妹 韩妙微疑惑问道:“爹爹不怕旁人说闲话?” “时不同,势不同,走动一下没坏处。” 在此之前大魏的公主只有其名,并不受重伤,如今要开公主府了,身份地位将会有很大不同。 韩妙微思忖片刻,点点头,“女儿明白了。” 韩正奇忽然道:“妙儿到了成亲的年纪,来年春闱时,为父给你榜下捉婿如何?” 韩妙微美眸圆睁,娇羞道:“爹爹说什么呢!您可是礼部尚书,岂可用这种手段。” “来家中的说媒人不少,你都不满意,难道不嫁人了?” “那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您又不是不知道,真有才华的人,又岂会等到高中还没成亲?”韩妙微紧皱眉头,“明着是榜下捉婿,暗中行的却是逼人和离的卑鄙事,爹爹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韩正奇摇头道:“这样做的人很多,为父不做就会便宜了别人。” 韩妙微赌气道:“反正我不同意。” 韩正奇气的直吹胡子,“你在媒人介绍的人里面选一个嫁了,为父还能落个好名声,一直拖着怎么行。” “不要。”韩妙微别过头,紧咬下唇,“爹爹,女儿,女儿想抛绣球选夫。” “哦!”韩正奇笑道:“你早这样说不就结了。” “爹爹不要笑了。”韩妙微俏脸通红,低着头道:“女儿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满意。” 韩正奇道:“妙儿可有心属之人?将名字写给为父,为父好制了请帖送过去。” “不,不急,人家还没想好,回头再写。” 韩妙微丢下一句话,急忙跑出书房。 抛绣球选夫,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 先是由主家先贴出告示,有意者可以报名,再由主家从中甄选,只有主家认可的人,才能受邀参加选亲活动。 韩家这种门第,普通人是没有机会进入选亲现场的。 翌日一早。 皇帝有私生女的事,成了东京城内人尽皆知的事。 人们细细一琢磨,很快明白了,多年前皇帝之所以出面处理的那桩赘婿官司,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林家兄妹一早便来了太清别苑。 房间内。 林贞若凑到沈云初身边,笑道:“没想到沈姐姐竟是舅舅的女儿,这下好了,咱们成了表姐妹。” 沈云初扶额轻叹,自己与她怎么就变成表姐妹了? “表姐,母亲说过几日请你去府里做客。” 沈云初点点头。 林贞若好奇的问:“表姐,你是不是需要改姓呀?” 沈云初微微惊愕,是啊!自己如果真是陛下的女儿,岂不是要改姓? 林贞若笑道:“周云初似乎也挺好听呢!” 沈云初无语的叹了口气。 苏牧正在亭子里陪林沉溪吃茶闲坐。 韩小六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姑爷,门外来了客人。” “谁?” “慕容公子、还有个女子,说是礼部尚书之女,来拜会小姐的。”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 不难猜测,慕容云姜是听到消息才来拜会的。 林沉溪嘴角抽动几下,“燕王府次子,慕容云姜是表妹的表弟,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谁说不是。”苏牧笑着站起,“林兄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迈步向前院走去。 慕容云姜已经进了门来,正在院子里跟沈云初见礼。 “愚弟听说表姐的身份,冒昧前来登门,还请不要见怪。” 沈云初是出来接待韩妙微的,没想到会凭空多出来一个表弟。 她颔颔首,笑道:“不,不见外。” “姨母失踪多年,父亲一直从未放弃寻找,姨母可在?” 沈云初心中一叹,无奈回道:“她近日就会进京。” 慕容云姜还要询问,却听一声爽利的笑声传来,“哈哈,云姜贤弟怎么有空前来?” 苏牧大步来到院子里。 “咳咳!”慕容云姜微微一尬,“云姜见过姐夫。” “呃——”苏牧愕然一怔,“这么快就改口了?” “是啊!姐夫。”林贞若咯咯笑道。 苏牧再次无语,这里还有一个叫姐夫的! 韩妙微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人家认亲的场面,此时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不禁掩嘴偷笑,几人的关系真是离谱。 到底都是年轻人,沈云初没有像在周缙面前那么抹不开面,邀请几人进入房间叙话。 苏牧没有参与,回到后院的亭子里陪林沉溪喝茶。 林沉溪道:“实在没想到弟妹竟是舅舅的女儿,当初我还劝你离开沈家,险些酿成大错。” 苏牧心中一叹,可不是险些酿成大错,当初他确实想过离开,如果一开始真的离开了,估计会被周缙追杀到天涯海角。 世上有一种人,命运在出生时就已注定了。 沈云初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苏牧的命运也一样,八岁那年就已经跟她绑在了一起。 两人正在聊着天,韩小六再次来报。 “姑爷,陛下的玉撵到了门外。” 苏牧和林沉溪急忙起身去迎。 周缙这次是带张昭容一起来的,苏牧和林沉溪迎上前见礼,周缙朝两人摆了摆手。 苏牧与林沉溪对视一眼,退到一旁。 林贞若、慕容云姜、韩妙微三人一起从沈云初的房间里走出,对周缙见礼。 周缙见到慕容云姜只是微微愣神,很快想明白了什么,摆手让三人退下。 张昭容对着周缙摇头笑笑,迈步走进沈云初的房间。 周缙扫了整齐站成一排的苏牧几人一眼,吩咐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自去忙吧!” 几个人急忙再次见礼,随后跟着苏牧去了后面的花园。 苏牧邀请几人在亭子里坐下。 林贞若小声道:“舅舅今日心情似乎很不好啊!” 几人都是点头,他们哪里知道沈云初还没与周缙相认,周缙哪里有心情与这些小辈说话。 苏牧心中发笑,他不止心情不好,更心急如焚。 韩妙微好奇的问:“听说你们昨晚遇到刺客了?” 苏牧点了下头,“昨晚被射了几枚冷箭。” 林沉溪疑惑道:“会是什么人?” 苏牧摇头,“对方一击不中,便瞬间退走了。” 第267章 等我玩够了再说 周缙将张昭容带来,是想着让她做说客,说服沈云初认下他这个亲生父亲。 经过昨晚一夜深思,沈云初对整个过程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在大魏‘遂寝封还’的故事,只要读过书的人,多少都了解一些。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与这件事有如此深的关系。 张昭容进入房间,望着沈云初,抿嘴笑笑:“没想到你与陛下有这么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陛下让我问你,心中可是在怨恨他?” 沈云初摇摇头:“没有的,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昭容道:“陛下是你的生父的事,是经得起推敲的,你难道还不相信?” 沈云初沉默不语。 任谁突然遇到这种事,也会难以接受,她早已不再怀疑事情真伪,唯独觉得心里有个结,怎么也没办法打开。 她并不恨周缙,也不抵触认祖归宗,只是难以割舍与沈万德的父女之情。 昨晚她与苏牧也商量过,沈云初的意思是等沈万德进京后,再认亲。 苏牧却给了否定的意见。 普通人家或许不会在乎子女多一个养父,皇帝却未必这样想。 沈万德是皇帝的暗子,事情真相揭开,他必然会设法与沈云初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引起皇帝不满。 张昭容抿嘴笑笑,取出一封信递给沈云初,说道:“陛下现在才来就是在等这封信。” 沈云初接过信件见是沈万德的信,急忙拆开查看。 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颔下首,轻轻点了点头。 张昭容缓缓起身,走到门的位置,轻轻打开屋门,朝周缙打了个眼色。 周缙见此心中一喜,迈步走进房间。 沈云初抬头对上周缙的目光,缓缓起身,躬身一礼,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周缙眼眶微红,一副舐犊情深的神情,“这些年你流落在外,为父心里其实一直都惦记着你,初儿可是怪为父没及早与你相认?” 沈云初轻轻抽泣几声,抬起袖子拭去泪痕,摇头道:“没有,云初知道,父亲这些年为我做了很多事,怎么会责怪父亲。” “好,好,你不怪为父就好。”周缙闻言面露慈色,“朕在宫里为你建了一座宫殿,你还没住过一次,初儿随为父去宫里住几日可好?” 沈云初没想到周缙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接进宫去住。 “女,女儿,可否与夫君商议一下?” 沈云初小声问道。 周缙道:“他还敢阻止不成?” 他作为皇帝早已养成发号施令的习惯,对沈云初刻意放低姿态问她的意思,一换做旁人立刻变的强势起来。 沈云初闻言心中一叹,知道无法忤逆周缙的意思,只得点头。 周缙转身凑出屋门,开怀笑道:“杨庆,接公主进宫。” 说罢迈步走出正堂。 “是。”杨庆急忙道。 沈云初走出房间,急忙朝觭梦打眼色,觭梦意会慌不择路的跑去了后院。 杨庆点头哈腰来到沈云初面前,笑道:“公主请。” 沈云初撇了一眼觭梦离开的方向,为难道:“我要收拾些衣物。” “衣物宫里都有。” 沈云初无语,又道:“我要带两个人进宫。” 说着招手将画颜和刘棠妤叫到身边。 杨庆略一思忖,点点头,“公主请。” 沈云初回头看了看,无奈一叹,迈步向外走去。 觭梦急匆匆跑到后院的园子里,将沈云初要进宫的事通知苏牧。 苏牧急忙追出,心中暗骂:周缙老儿,欺人太甚。 待他跑出府门,却见沈云初已经踩着步梯上了马车。 沈云初慢吞吞上了马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苏牧出来,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正要开口说话,耳边又传来杨庆的声音,“公主快请,陛下催了。” 苏牧想上前跟沈云初说几句话,却被几名护卫拦了下来。 他望着周缙的车驾缓缓驶离,心中暗骂:特么,就知道会是这样,公主的身份是个大麻烦,以后有的受了。 换做以前沈云初即便是公主,也不需要跟苏牧分开。 如今周缙要给她建公主府,相当于无形之中给两人制造了一个屏障。 将来两人即便搬进公主府,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住在一间屋子里了。 林家兄妹、慕容云姜、韩妙微一起走出来,见他心情不好,纷纷告辞。 苏牧送走几人,皱着眉回到院子里,觭梦和韩小六静立在一旁,都是不敢吱声。 祁冷月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苏牧道:“你这就走了?” 祁冷月点点头,“公主今后会住进公主府,陛下会给她安排很多护卫,我留下意义不大了。” “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帮我?” “我不喜欢寄人篱下。”祁冷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苏牧一眼,旋即继续收拾。 苏牧无奈的耸耸肩。 祁冷月将包裹打上结背好,提剑在手,撇嘴道:“我才恢复自由身,你就又想拴住我。” 苏牧:“......” 这个女人跟普通女人不同,她有一身好武艺,如今没了束缚,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不想留在这里倒也正常。 苏牧轻叹道:“或许咱们可以合作一下,比如开个镖局啥的,你有事做,有钱赚,我只要从中借用几个护卫的人手。” 祁冷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苏牧无语。 “什么狐狸尾巴?” “你想利用我帮你做事,而且是背着公主。” 苏牧笑笑:“你觉得我会怕她知道?” “那......等我玩够了再说。” 祁冷月得意的笑了笑,最终还是背着包裹走出了大门。 不是苏牧心不够诚,而是她太想获得自由了。 苏牧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许久。 觭梦道:“姑爷,小姐,公主不回来了吗?” 苏牧摇了摇头,问道:“觭梦,将来去了公主府,你是跟着姑爷,还是跟着小姐?” 觭梦怔了一下,问道:“不都一样吗?” “很难说。”苏牧深吸一口气。 “姑爷和小姐不住在一起了?”https:/ 苏牧解释道:“公主和驸马不仅仅是夫妻关系,还有君臣关系,依照前朝旧例,驸马居公主府外舍,公主不宣不得共枕席。” 第268章 愤怒的岳母 觭梦道:“小姐肯定会宣召姑爷的呀!” 苏牧叹气道:“公主宣召驸马,必须得经过一个人同意,这个人是皇宫里派来伺候公主的,是公主府的大管家,没有她的同意,驸马也见不到公主。” “啊——”觭梦惊讶道:“怎么可以这样?这个人不同意,姑爷和小姐岂不是没法见面了?” 苏牧道:“有这个可能。” 两人正在说话,韩小六急匆匆跑来。 “姑爷,宫里来人了。” 苏牧闻言起身来到前院,却见是刚刚随御驾离开的杨庆。 杨庆张口便道:“传陛下口谕,朕接女儿在宫中住些日子,着驸马都尉苏牧好生在家反省。” 苏牧:“......” 抢走我媳妇,还让我反省,这是什么道理? 杨庆传完口谕,走到近前,凑到苏牧耳边,小声道:“陛下已经命人为公主府选好址,只需修整几天,公主就会搬出宫来住进公主府。” 苏牧好奇的问:“公主府可是依前朝旧制?” 杨庆小声道:“这洒家也不太清楚,想来应该是吧!” 苏牧点点头,“多谢杨总管。” “小事一桩,无需客气。”杨庆一摆手,身后一名侍卫端着托盘上前,“这是陛下给你准备的,自行收好,洒家这就回宫去了。” 苏牧客气的点了点头,示意韩小六接下,旋即将杨庆送出门。 他回来时见觭梦正在打量着托盘里的东西,伸手拿起上面的文书打开看了看。 “姑爷这是什么?”觭梦拔头看了几眼,问道。 苏牧道:“封我为驸马的文书。” 觭梦指着托盘里叠放整齐的衣服,问道:“那这个是驸马的官服吗?“ 苏牧点点头,吩咐道:“帮忙收起来吧!” 觭梦端起托盘去了房间里面。 韩小六道:“小姐成了公主,姑爷怎么不高兴?” 苏牧摇摇头,“你不懂,去忙自己的事吧!” 韩小六急忙出门去了。 太清别苑空荡荡的,只余下觭梦和苏牧两人。 苏牧似乎心情不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半日时间。 直到晚上,孙道韵、唐瑛娘、韩小六回来,院子里才热闹起来。 几人都知道苏牧心情不悦,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房。 苏牧推开房门,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铁剑去林中发泄一般练起了剑。 长公主周柔徽是下嫁给林振,人家住的是林府,与普通人家无异,轮到他和沈云初偏偏发生了这种变故。 他挥汗如雨的发泄了一通,又在青石上沉坐良久,返回了别苑。 孙道韵、觭梦、唐瑛娘三人正在院子坐在等他。 觭梦道:“姑爷,水准备好了。” 苏牧点点头。 三人知道他要沐浴,已经提前准备好水,见他回来唐瑛娘和孙道韵才放心回房。 他更衣沐浴一番,浑身舒爽了不少,回到房间躺下便睡。 翌日一早,苏牧幽幽醒来,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摸到,扶额一叹:“差点忘了,她进了宫。” 今日休沐结束。 苏牧吃过早饭来到书院里转了一圈,发现学子们陆续来书院上课了,只不过人家上的都是四书五经课,根本没人来他的算学院。 藏书楼里如往常一样,晏幼菱、慕容云姜,以及红鸢在埋头看书。 “我以为姐夫不来了呢!”慕容云姜挑眉道。 苏牧笑道:“你倒是叫的挺顺口。” 晏幼菱道:“实在没想到沈姐姐竟是公主。” 苏牧淡淡一笑,“云姜为何不去那边上课?” 红鸢道:“我们公子又不需要科举,上那些课做什么?” 苏牧摇摇头,嘱咐晏幼菱一声,上了三楼。 一连数日,苏牧往返于太清别苑和书院之间,担心沈云初的近况,却没法见到她人。 沈云初进宫后,倒是没有感觉不适应,周缙一有空闲就来她这里,父女两人倒是相处的不错,似是一时忘记了回家。 这一日苏牧返回家中,却见家里来了位客人,正是慕容婉。 慕容婉坐在正堂里,身边站着孙道韵和两位从临湖跟过来的道姑。 苏牧无奈笑笑,抱拳一礼道:“小婿见过岳母。” 慕容婉似是很不高兴,白皙的脸上,露着一丝愠怒:“初儿被他请进了宫,你便不管不问了吗?” 苏牧道:“问了,陛下不让见。” 慕容婉气的站起身,怒道:“他凭什么不让见?” 苏牧耸耸肩,心道凭人家是皇帝。 慕容婉发现自己失态了,语气缓和了许多,“初儿已经与你成亲,怎能长久住在皇宫里。” 苏牧道:“岳母或许还不知道,陛下准备复建公主府。” “哦。”慕容婉惊讶的哦了一声,“他真的要这样做?” 苏牧轻轻一叹,“陛下已经派人来通知我了,让我尽快搬家去公主府外舍住。” 慕容婉看出了他不情愿,问道:“你不想去?” 苏牧道:“岳母应该知道公主府是个什么地方,如果可以不去......” 慕容婉坐回座位,沉默良久,叹道:“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初儿当什么公主,奈何来的迟了,被他抢先了一步。” “岳母即便早来,也无法阻止陛下。” “当初是他周缙狠心抛下我和还在肚子里的云初,现在云初长大了,他却来认亲,连我的意见都没问。”慕容婉咬牙道:“等初儿出宫,我就带你们离开东京城回临湖去。” 苏牧闻言嘴角直抽,周缙当初没顶住压力,致使诏书被封还了回去,慕容婉对他怨气大倒不难理解。 他巴不得带着沈云初离开京城,怕只怕周缙不会同意 苏牧点点头问道:“岳母现在住在哪里?” “准备住在后面的太清观里。”慕容婉紧接着又解释道:“我在京城时便与观主认识。” 慕容婉没有将全部实情说出,十几年前她与周缙在太清观多次见面,这处太清别苑正是周缙为她建的。 苏牧送走慕容婉,开始吩咐觭梦几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公主府修整完毕,周缙给公主府配备了一百五十名下人和护卫。 其中宫女三十人,太监二十人,护卫百人。 主管宫女的人是位姓梁的老嬷嬷,主管太监的是个叫张进的老太监。 护卫全部是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领头的叫全文兴,是周缙的亲信。 公主府便由这三人负责打理和护卫。 第269章 下马威 几日后,周缙终于放沈云初出宫了。 周缙嘱咐道:“初儿搬去公主府后,空了便进宫来和朕聊天。” 沈云初晗晗首,问道:“父亲,女儿可以回一趟太清别苑吗?” 周缙摇头道:“苏牧已经搬去了公主府,你去公主府与他见面便好。” 沈云初闻言躬身一福,迫不及待的带着画颜和刘棠妤出了皇宫。 车驾在来到焕然一新的公主府门前。 苏牧带着觭梦、孙道韵、唐瑛娘、韩小六在门口已经等待多时。 一旁等待的还有提前来到公主府的太监和宫女。 沈云初下了马车,看到苏牧几人,眼中热泪涌出,急急来到苏牧身前,羞羞的道:“夫君。” 苏牧笑道:“公主殿下在皇宫里住的可舒服?” “还,还行吧!”沈云初闻言心中更羞了。 梁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请公主先进府。” 沈云初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高悬的额匾,“夫君咱们进去吧!” 苏牧正要迈步上前,却被姓梁的嬷嬷拦住了。 梁嬷嬷客气的笑道:“公主刚出宫还没安顿好,驸马请先回去,等公主安顿下来,自会传召于你。” 苏牧闻言立时眼神一凝,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老婆子看着说话很客气,但苏牧却知道她是在以规矩压人,给他使下马威。 沈云初读过的书不少,多少知道一些前朝公主府旧事,起初她也有所担心,没想到真的遇到这种情况。 “梁嬷嬷,本公主的府邸没有那么多规矩。” 梁嬷嬷恭敬的道:“公主,规矩不能破,皇后娘娘问起,奴婢担不起罪责。” 沈云初张了张嘴,看向苏牧,宫里规矩多,她这几日也有所领教。 虽然她住的地方是皇帝的禁宫,不是后苑,却是数次进入后苑跟杨皇后请安,繁琐的礼节让她很抵触进入后苑。 苏牧昨天搬过来时就被这个梁嬷嬷给罗列了一大堆规矩,当时就很不爽,没想到今天她还来耍手段。 这一节不能退,一旦今天退让,往后这些人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 苏牧冷声道:“让开。” 梁嬷嬷愣了一下,她本意是想在公主面前给苏牧来个下马威,日后好拿捏住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强硬。 她扭头看向沈云初,“公主,府里的规矩是朝廷依礼所设,不是奴婢定的,不能不尊。” 沈云初没有犹豫,说道:“府里不用那么多规矩。” “公主既然这样说,皇后娘娘问起,奴婢只能如实相告了。” 梁嬷嬷忽然变了说辞,话里显然有威胁的意思。 后宫女眷的事,多由皇后管理,梁嬷嬷抬出皇后来,显然并不想就此退让。 沈云初进宫时,苏牧之所以心情不佳,便是担心会有今日这种事情发生,没想到真遇到了。 沈云初道:“梁嬷嬷无需再说了,我说不用便不用。” 梁嬷嬷又是一愣。 苏牧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狠戾之色,瞬间心中一怒,留下此人今后怕是要不得安宁了,他伸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公主府护卫统领全文兴见此,两步上前一把握住苏牧的手腕。 “驸马,公主府门口不得动兵器。” 苏牧扭头看向全文兴,“我如果非要动呢?” 全文兴道:“那我只能履行职责将驸马羁押,报请朝廷发落。”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传来。 “啪——” 苏牧抬手一巴掌扇在梁嬷嬷脸上。 直把梁嬷嬷打的七荤八素。 “你......”梁嬷嬷一手捂脸,眼中冒出怒火,“驸马打人了,全统领你还愣着干什么?” 全文兴愣了下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牧会抬手给梁嬷嬷一巴掌,昨天他搬过来的时候,脾气可是好的很。 苏牧扫了眼老太监张进,看向沈云初,说道:“此人不能用,尽快奏请陛下换人。” 沈云初点点头,问道:“府里其他管事何在?” 张进急忙上前一礼,“老奴张进见过公主。” 沈云初道:“府里的事先由你全权管理。” “公主。”梁嬷嬷惊恐的睁着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先被撤了的职。 苏牧借机发挥,就是想提前拔出公主府内不安分的人,梁嬷嬷要给他下马威,他又何尝不想给这些人下马威。 沈云初领会了苏牧的意思,声音冷冷的道:“梁嬷嬷从今以后不再是府里的管事,我会奏请父皇指派新管事前来。” 梁嬷嬷闻言呆愣在原地,她敢如此大胆,凭借的是在宫里伺候皇后多年,在皇后面前说的上话。 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杨皇后并不是沈云初的生母,肯定不会偏向沈云初,何况还有个苏牧不守礼的由头。 她本以为胜券在握,可以在两人中间,吃拿卡要,没成想会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公主府大门缓缓关闭,梁嬷嬷在府门外站了许久,失魂落魄的回宫去了。 府里五十名宫女和太监被苏牧这一手下马威,打击的老实的许多。 苏牧陪沈云初走进寝室,都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沈云初关上房门,娇声问道:“夫君,刚刚在府门外?” “我不想见自己的娘子,还要给这些宫女太监送银两。”苏牧淡淡一笑,又道:“不提前杀一杀这些人的威风,今后你我有的受了。” 沈云初点点头,靠在苏牧怀里,问道:“赶走梁嬷嬷,宫女谁来管呢?” “刘婶。”苏牧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那个张进娘子可以考察一段时间,如果不好用,也要趁早换掉。” 沈云初回过头美眸一眨一眨,打趣道:“人家听驸马的便是。” 苏牧抬手在她的娇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即便你是公主,该动家法时,我也不会手软。” “人家又没犯错。”沈云初撅撅嘴,“夫君为什么要动家法?” “几日不打,手痒了不行吗?” 苏牧落下去的巴掌并没有收回,轻轻揉捏着,浑圆而又柔软的感觉瞬间传到手上。 沈云初面色羞红的急忙低下头。 下一刻,她尖尖的下巴又被苏牧一根手指挑起。 沈云初缓缓将眼闭上,口中呢喃:“夫君还等什么呢!” 第270章 朕也没钱 苏牧知道她在索吻,低头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轻吻几下,慢慢地,吻上了她樱桃般的红唇。 两人分开近十日时间,早已思念难捱。 余韵悠长的一个吻过后,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感觉到苏牧的手还放在那个位置,将头埋在他胸口。 苏牧手上轻抚着,低头咬了咬她红透的耳垂,“娘子有没有想为夫?” 沈云初闻声将头往里钻了钻,“夫君白日宣淫,没羞没臊。”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沈云初有孕在身,虽被挑拨起来了浴火,却没想过真的碰她,抬手拍了拍她的香肩,“那个梁嬷嬷回宫必然会恶人先告状,皇后知道后肯定会派人来公主府询问。” 沈云初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摇摇头,“那又如何,父皇会替我做主的。” “那也要咱们占理才行。” “夫君的意思是?” “你现在带着刘婶进宫见陛下,公主府不能交在外人手里。” 沈云初略一思忖,点点头,“也对,只是赶走梁嬷嬷还不够,必须落实刘婶大总管的身份,夫君真的要住在外舍吗?”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苏牧点头道:“去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沈云初吩咐道:“张进备马车,本公主要回宫一趟。” 张进忙道:“遵命。” 沈云初又对着刘棠妤道:“刘婶,公主府大总管只能由你来当才行,现在陪我回趟宫中。” 刘棠妤对如今公主府的情况已经有了清晰的判断,她躬身回道:“是,公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主府,张进已经命人准备好马车,两人上了马车,护卫统领全文兴点了三十名护卫,护在马车两侧直接向皇宫而去。 大魏从没有过公主府,周缙赐给沈云初的公主府也不是新建的,而是由一处占地二十余亩的宅邸改建而成。 这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城里,算的上是大宅子了。 周缙给配备的宫女和太监有五十人,足可以看出公主府规模之大。 苏牧所住的外舍紧挨着公主府,占地虽只有两亩,房间也是不少,这里与公主府之间隔着一道新打通的月亮门,门口日夜有宫女和太监看守。 沈云初想见苏牧,可以派人前来传召。 苏牧想见沈云初却要门口的宫女和太监去向沈云初禀报。 这些太监和宫女中间可操作的余地太多了。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理掉公主府里不安分的人,只有让沈家跟来的亲信彻底控制公主府,他才能在公主府里出入自如。 公主府护卫营的一百人,平时不可以进府,这些人在城里都有自己的住所,平时分两班倒护卫在公主府外围。 觭梦、孙道韵、唐瑛娘跟着苏牧一起住进了外舍。 迎接完沈云初,韩小六回太清别苑管理制冰作坊。 孙道韵和唐瑛娘也去了蛋糕铺打理生意。 外舍里这会儿只有觭梦一人在。 苏牧穿过月亮门来到外舍。筷書閣 觭梦正在床前弯着腰整理衣物,回头望着苏牧,问道:“姑爷和公主真要分开住吗?” 苏牧点点头,“只能暂时分开一下了。” 觭梦撅撅嘴,“小姐这个公主的身份一点都不好。” 苏牧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微微一笑:“谁说不是,不过也有好处。” 觭梦惊愕的问:“什么好处?” 苏牧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觭梦俏脸一红,娇羞的转过身,微颔着首,晃动着秀美的身体,“姑爷真坏。” 苏牧双手一展,将她抱在怀里,“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感受到他的大手在身上游走,觭梦的娇躯微微颤抖起来。 “姑爷白日宣淫,没羞没臊。” 苏牧:“......” 又是这句。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觭梦低着羞红的脸颊,挣脱出来,弯腰继续整理衣物,口中呢喃:“白日里总是不好。” 少顷。 觭梦双腿并拢,两只脚呈外八字,将俏脸埋在叠好的衣物上,紧咬着下唇,一副娇媚动人的表情,发出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心情舒畅的离开房间。 ...... 御书房外。 沈云初已经进宫多时。 周缙正在御书房里召见大臣,她只得在御书房外等待。 御书房内。 户部尚书,王钧道:“陛下,此次西征,户部已经调拨了军饷,只是出征补贴实在凑不出了,臣请陛下打开内库调拨些银两给户部。” 周缙神态自若坐在雕龙椅上,心中却已经在骂人了。 王钧老匹夫,整天跟朕要钱,到底你是户部尚书,还是朕是户部尚书? 吏部尚书,秦浚生道:“陛下,马上就是月底,官员的俸禄也需要及时发放,陛下不如多调拨一些给户部。” 周缙嘴角抽了抽,内库可是大魏历任皇帝两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国库每年都入不敷出,每次缺钱了都要从内库调拨,几年时间他的内库也快见底了。 “朕的内库也没钱了,西征军饷补贴,户部自己想办法吧!” 徐济道:“陛下,大军西征劳民伤财,若户部凑不出军饷,不如等秋税收上来再举战端。” 周缙看着几个老狐狸,心中已是咬牙切齿,大军都派出去近一个月了,现在撤回才真的是劳民伤财。 你们无非是惦记朕的内库罢了。 周缙摆摆手,“朕会想办法,诸位爱卿且回去做事吧!” 大臣们闻言一起施礼,退出了御书房。 出来见到沈云初站在门口,几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迈步离开了。 “公主请。”杨庆忙道。 沈云初点点头,迈步进入御书房,刚进门便见一只上好的汝瓷玉盏,摔在她脚下,瓷片瞬间四散开来。 周缙怒道:“混账。” 看到是女儿来了,立刻起身露出笑脸,问道:“初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云初刚酝酿好的情绪,被这一摔吓的瞬间没了,眼泪是流不出来了,只得佯作委屈的撇着嘴儿,“父皇,宫里派去的那个梁嬷嬷,刻意刁难女儿,女儿想请父皇给公主府换个总管。” 第271章 宠女狂魔 “哦。”周缙眉头一紧,公主府的宫女和太监都是杨皇后安排的,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问题,他问道:“初儿的意思是?” 沈云初道:“女儿想让刘棠妤做府里的大总管,请父皇应允。” “既然初儿喜欢,朕便准了。”周缙对刘棠妤并不陌生,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杨庆,去将这件事通知皇后。” “遵命。”杨庆领命直接离开。 沈云初心里一美,关心的问:“父皇因何生如此大的气?” 周缙招手让她上前,缓缓坐下,叹道:“唉!近年来国库入不敷出,那些大臣多次从朕的内库里借钱,却从来没还过,朕宫中三千多口人要吃饭,内库也快空了。” “哦。”沈云初轻轻哦了一声,“父皇需要钱,可以找女儿拿一些。” 周缙摇头道:“你能有多少钱,朕再缺钱也不会用你的钱。” “缺的很多吗?” “十万士兵,战争一年,全部开支需要近五百万贯,其中包括军饷、兵器、草料、出征补贴等等。”周缙叹道:“这也是我朝不敢轻启战端的原因。” “五百万贯?”沈云初心中震惊,“需要这么多啊!” 周缙道:“这还只是一年的军饷,后续开支更是恐怖,最重要的是战争一起,会有许多百姓受到影响,相应的税收就会锐减。” “只是西北边疆的百姓受影响,不会太严重吧?” “后勤运输需要征调大量民夫,如此一来就会耽误农时,庄稼欠收,税收就会减少。此消彼长,国库会更加艰难。”周缙摇头道:“战争非是儿戏啊!奈何乌桓撮尔小国时常犯边,扰我大魏边境安宁数载,西北百姓已经不堪其扰,这场仗不开打不行了。” 大魏财赋的来源很有限,盐铁茶酒是最主要的税收来源,除此之外,就是田赋地租,国库本就入不敷出,一旦仗打起来,大魏只会越来越穷。 周缙这样一说,沈云初也体会到了他的难处,但她那点钱太少,根本帮不上忙。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合适,“父皇,女儿先回去了。” 周缙心情正烦躁,见她要走,他点点头,“去吧!” 沈云初告辞离开御书房,坐着马车匆匆返回公主府。 苏牧正在沈云初的寝宫里等她回来。 沈云初拉着苏牧的手,便进了房间,“夫君,奴家有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苏牧不明所以的问。 沈云初不好意思的道:“父皇很缺钱,奴家知道夫君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想将夫君的精盐配方给父皇,想问问夫君的意思。” 她自从知道制精盐的配方后,从来没想过去做盐的生意,因为盐的利润太大了,没点势力根本守不住这么大的财富。 苏牧摇了摇头,“不妥。” “为何不妥?”沈云初心中一急,问道。 “精盐的制作方法很简单,陛下虽贵为天子,却很难保证下面的人能保守住秘密。” “夫君的意思是?” 苏牧笑笑:“娘子觉得让陛下出钱,公主府负责提炼精盐如何?” “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沈云初思索片刻,点点头,“夫君是让我亲自来管?” 苏牧摇头道:“你有孕在身,怎好操心这种事,我来吧!” “哦!”沈云初甜甜的哦了一声,莞尔一笑:“夫君肯帮忙,奴家求之不得。” 说着递上一个香吻,拉着他就往外走。 “娘子又要去哪里?” “进宫去跟父皇说呀!”沈云初爽朗笑道。 苏牧轻轻一叹,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夫君去哪?” “去抓把盐。” 少顷。 两人坐上马车来到皇宫外。 皇宫,御书房。 杨庆急匆匆进门,躬身道:“陛下,公主和驸马在宫外求见。” “嗯?”周缙愣了一下,“初儿又来了?” 杨庆笑着点点头。 周缙站起身背手来到御书房门口,“去将人请进来吧!” 片刻后。 苏牧和沈云初一起来到御书房。 两人同时道:“见过父皇。” 周缙轻哼一声,瞥了眼苏牧,吹着胡子道:“现在知道改口了。” 苏牧笑道:“父皇,别人家女婿改口都有改口费,您这没改口费不说,还......" “嗯?”周缙一瞪眼,不怒自威:“你很委屈?” 苏牧呵呵一笑,闭口不说话了。 周缙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苏牧,“臭小子,你想要什么改口费?” 沈云初美眸圆睁的看了看两人,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盈盈来到御案前,撒娇道:“父皇,夫君只是开口玩笑。” “嗯?”周缙又是一瞪眼。 沈云初见此急忙改口,“驸马只是跟父皇开玩笑的。” 周缙轻哼:“哼!朕连宝贝女儿都嫁给了你,还不知足。” 沈云初拉着周缙的袖子,撒娇道:“父皇,女儿和驸马进宫来,是有事跟父皇商量,父皇不要总吹胡子瞪眼的,父皇再这样,女儿今后再也不进宫来了。” “哦。”周缙闻言立刻变了脸,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问道:“初儿有什么事?可是他欺负你了?“ 苏牧心中酸酸。 周缙原来是个宠女狂魔啊! 怪不得他一见自己就吹胡子瞪眼。 沈云初摇摇头:“怎么会,夫,驸马很好的。” 周缙抬头看了苏牧一眼,问道:“初儿有什么事?” 苏牧撇撇嘴,这个老丈人对自己好像有敌意啊! 沈云初看到两人你来我往,明媚笑颜如花般绽放,被两个最亲的男人宠着,心中怎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父皇,您看看这是什么?” 她取出一个小荷包,将精盐倒在御案上。 周缙眼神一凝,“看着像是雪糖,又或是盐。” 说着伸手蘸起一点,正要入口尝尝。 杨庆忙道:“陛下。” 周缙冷目看向杨庆,“多事,初儿还会害朕不成?” 沈云初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看向苏牧,见他正望着自己笑,旋即恢复自然。 周缙的将手指放在口中吮了吮,惊讶道:“是盐。” 杨庆伸手蘸起入口尝了尝,“陛下,确实是盐。” 第272章 母女相见 周缙问道:“如此精细的盐,不知初儿是从何得来的?” 沈云初抿唇摇了摇头,看向杨庆。 杨庆一咧嘴,心道完了,被公主记恨上了,自己为啥要多嘴。 周缙摆摆手,“杨庆,先出去。” 杨庆点点头,退出了御书房。 周缙道:“初儿,快告诉为朕,这精盐从何而来?” 沈云初瞥了苏牧一眼,“是驸马炼制的。” “炼制?” “用粗盐炼制,略有损耗。” “哦。”周缙好奇的哦了一声。 沈云初点点头,“父皇的内库缺钱,女儿和驸马准备生产精盐售卖,父皇可有意掺些份子?” “掺些份子?”周缙哈哈笑道:“你们的心意朕领了,朕虽缺钱却不会抢你们的生意,你们想做就去做吧!” 苏牧愣了一下,没想到周缙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精盐的利润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这样说着实让苏牧有些意外。 沈云初翻了翻白眼,“父皇不掺份子,女儿没有启动资金,这买卖也开不起来。” 周缙闻言抬头看了看两人。 苏牧道:“这是云初的一片孝心,父皇不要推辞,父皇出本金,公主府负责经营,将来的盈利以五五分账,或许能缓解一下内库的困难。” “好吧!朕出本金,由你们去经营,盈利五五分账,你们需要多少本金?” 周缙没再拒绝,也没有问盈利几何,显然他没想过从女儿手里分多少钱。https:/ 沈云初对着苏牧眨眨眼。 苏牧道:“市面上的粗盐五十文一斤,十万斤粗盐不过五千贯,算上场地和雇佣工人,最多不超过两万贯就可以运作起来了。” 周缙很是意外,“只需要两万贯吗?” “启动资金需要这么多,后续可以看情况再追加。” “那好,朕给你们三万贯,此事交由你们去办。” 周缙将杨庆招过来稍作吩咐。 杨庆急匆匆离开,不多时拿来一张银根交给了周缙。 少顷。 夫妻二人携手离开了皇宫。 杨庆道:“陛下,公主和驸马......” “你想说什么?”周缙心情很不错。 “东京城内有一百二十万人口,每个月大约消耗十五至二十万斤盐,即便每斤盐的纯利有五十文,每个月的利润也不过才一万贯。” 周缙摇摇头,“朕的大魏有万万人,虽不可能全部吃的起精盐,却也不是小数目,他们想做就让他们去做吧!你留意一下,尽可能给他们方便。” “老奴遵命。” ...... 马车里。 沈云初心里默默算了笔账,而后问道:“夫君,这精盐做出来卖多少钱一斤?” 苏牧略一思忖,回道:“粗盐五十文,精盐起码卖八十文,甚至一百文,一百五十文。” “这么贵?百姓们如何吃的起?” “吃不起精盐,可以吃粗盐。”苏牧摇头笑笑。 “那多不好。”沈云初撅撅嘴。 “有什么不好?” 沈云初摇摇头:“不应该让百姓们都吃得起精盐吗?” “应该,但不是现在。”苏牧解释道:“精盐作坊最开始产量肯定有限,富人不差钱,吃的起,起初可以卖贵点,待到产量逐步增加,再慢慢降价,如此用不了多久,普通百姓也就吃的起精盐了。这期间咱们可以在富人手中赚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夫君果然是个奸商。”沈云初撇撇嘴,忽然想起苏牧前段时间说的买卖股份的事,她抬起美眸看向苏牧:“夫君前些日子说的买卖股份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苏牧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娘子安心养胎,等有了结果,为夫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马车驶过御街,在御街中段左转,进入一条青石板路,前行了约两百步,便停在公主府门口。 沈云初成为公主,有了公主府,身份完全不一样了,虽没有封号,却比长公主周柔徽的待遇高很多。 上车有步梯,下车有马凳,出门有护卫,进门有侍从。 刘棠妤摇身一变变成了公主府大总管,全权管理府里的一应事务。 苏牧和沈云初进府时,她正在院子里给府里的宫女和他太监训话,觭梦和画颜站在左右,也是煞有介事。 刘棠妤道:“府里任何事不得向外传,如果有人违反,我手下可不会留情,都记住了没有?” “奴婢记住了。” 五十名宫女太监齐声回道。 三十名宫女年龄集中在十五六岁到三十岁之间,倒不是刻意安排。 这是大魏的皇宫里的规定,宫女在三十岁以后,没有被皇帝临幸的,可以向宫里申请出宫嫁人,皇帝和皇后多数会答应,并且给一笔丰厚的盘缠作为嫁妆。 只是针对宫女,太监不在此列。 宫女主动申请离宫嫁人的不在少数。 见苏牧和沈云初回来,刘棠妤停下说教,让宫女和太监们各自去忙。 刘棠妤来到两人身前,躬身道:“公主、驸马,奴婢已经嘱咐过那些人,应该不会有人暗地里使坏。” 苏牧点点头,“如何跟这些人相处,刘婶比我和云初都懂,今后府里就麻烦刘婶了。” 刘棠妤忙道:“姑爷说的哪里话,于公于私,奴婢都不会让小姐和姑爷吃亏。” 沈云初笑道:“都是自家人,有刘婶帮忙,我和夫君都能放心。” “小姐。”刘棠妤支支吾吾的道。 “刘婶有话不妨直说。” 刘棠妤凑到沈云初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沈云初听了脸上一变,语气显的有些激动,“快带我过去。” 刘棠妤急忙带路。 苏牧好奇的看向觭梦和画颜,“怎么回事?” “仁静先生来了。” “小姐的生母来了。” 觭梦和画颜同时道。 “哦!”苏牧心领神会,他倒没急于过去,母女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自己不宜过去打扰。 沈云初急匆匆赶到公主府正殿,脚步刚跨进门,便急促的叫了一声:“母亲——” 慕容婉闻声站起身,泪目含情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沈云初快步走来,一下扑在她怀里,哭泣道:“母亲骗的初儿好苦。” 第273章 冠姓苏 沈云初和慕容婉直到天黑才从房间里出来。 苏牧起身施礼道:“苏牧见过岳母。” 沈云初拉着苏牧进入另一侧书房,泪水哗的流出来,“夫君,母亲想让咱们跟她回临湖去。” 苏牧闻言一声深长叹息,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花,将她搂进怀里。 “娘子想离开东京城吗?” “不,不太想。”沈云初在苏牧胸前蹭了蹭脸颊,呜咽着说:“母亲似乎对父皇很有怨言,她让我改姓慕容,还说咱们将来的孩子也要姓慕容。” “真是乱套!” 苏牧一阵无语。 沈云初抬眸望着苏牧,撅着嘴儿道:“夫君快想想办法,人家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娘子可以多生几个,到时候一个姓周,一个姓慕容,让陛下和岳母争无可争,不就好了?” 沈云初脸上一片晕红,无语的道:“夫君说的轻松,孩子哪有那么好生,再说了,按照前朝旧制,公主和驸马的孩子,是随驸马姓氏的,咱们将来的孩子应该姓苏才对。” 她美眸看着苏牧,“夫君难道不想孩子随你的姓吗?” 见她这样说,苏牧心中颇为感动,捧着她的俏脸,连亲数下,嘬的啪啪直响。 “娘子能如此想,为夫心中甚喜。” 沈云初慌忙抬手擦着自己的脸儿,薄怨嗔道:“哎呀!看你——,弄的人家脸上到处都是口水。” 慕容婉听到书房里沈云初的哭声,心里担心,悄悄走到书房门边,却见苏牧正捧着女儿的脸一顿乱亲。 慕容婉急忙退后几步,脸上发烫,心道:这两孩子真是大胆,大白天的,门也不关,搂在一起亲热,真是羞煞老娘了。 她尴尬的回到椅子旁坐下,摇头发笑,女儿都怀了身孕,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房间里。 沈云初道:“夫君,你说母亲是不是故意在跟父皇为难?” “很有可能。”苏牧点点头,思忖了一下,嘱咐道:“他们的事你不要去管,让两人自己解决。娘子只需两不相帮,守好做女儿的本分就好。”https:/ 从私心上来说,苏牧此刻已经偏向了周缙,原因无他,沈云初如果是公主,两人生的孩子可以冠苏姓。 如果跟着慕容婉返回临湖,他的身份还是赘婿,将来的孩子很可能姓慕容。 苏牧虽然不在乎孩子的姓氏,但能争怎么可能不争。 “奴家全听夫君的。” 沈云初点点头,如今她已认祖归宗,成了公主,苏牧也从赘婿变成了驸马。 驸马与赘婿最本质的区别便是孩子的姓氏归属,按照惯例,驸马的孩子随驸马姓,赘婿的孩子却是要随女方姓。 如今宫中嫔妃有喜,不太可能让苏牧的孩子再去姓周。 慕容婉是燕王的妹妹,慕容昭本有儿子,两人的孩子也根本没必要姓慕容。 苏牧忽然发现,这出认亲大戏,他也获益匪浅。 两人一番叙话后走出房间,围着慕容婉左一言右一语,请她留下来用晚饭。 慕容婉自是不会推脱,在公主府吃过晚饭,沈云初又想让她晚上留宿,慕容婉死活不肯,沈云初无奈,只得派人将她送回了太清观。 苏牧和沈云初在公主府如往常一样,一起吃饭就寝,完全不去管宫里那套礼数。 如此数日,倒是没人来找麻烦。 ....... 白鹿书院的新学子初到书院,一开始不敢到处走动,经过半个月时间对书院变的熟悉了,开始成群结队的来藏书楼借阅书籍。 科举考试考的是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算学虽只占很小一部分,却也是学子们不得不学的科目。 学子们知道书院有专门的算学先生,这位先生听说最近成了驸马,人很年轻,精通算学,在诗词一道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中秋过后苏牧便没在书院露过几次面。 今日一早,苏牧的身影出现在算学院门口时,晏公卿也来到了算学院门口。 苏牧抱拳笑道:“晏山长怎么有空来这里?” 晏公卿抬手轻捋胡须,嘱咐道:“放之提前准备一下,今日午后有一个时辰算学课。” 苏牧闻言心中一喜,一个时辰就是小半天时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他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晏公卿摇摇头,伸手递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书院为你准备的算学课材,书院的学生都有些算学基础,先教这上面的内容就好。” 苏牧接到手里打开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头道:“也好。” 午时过后。 苏牧下楼来到课堂里。 晏幼菱和慕容云姜两人跟着到了门口便停下了脚步,他们准备在外面听一听苏牧讲课,看看他水准如何。 苏牧扫了眼满堂学子,多是十一二岁,正是考童生的年纪,显得有些稚嫩。 只有极个别的几个年龄大些,却也不过十四五岁。 他轻咳一声:“今日由我给你们讲算学,在此之前我先出题道考考你们,摸摸你们的底。” 说着‘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了几列字。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这道题是晏公卿给的算学教材里的题目。 苏牧此时写出来,就是想考验一下这些学子的水平。 他望着堂下端坐的学子们,问道:“你们谁会此题?” 几十名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跃跃欲试。 一名学子道:“先生,此题我会。” 苏牧点点头道:“先说的你名字。” 学子起身一礼道:“学生章岱。” 苏牧点点头,“章岱解题吧!” “学生的方法是砍脚法。” “哦。”苏牧抿嘴一笑。 章岱解释道:“假如砍去每只鸡、每只兔一半的脚,则鸡变成了独角鸡,兔就变成了双脚兔。如此一来鸡和兔的脚的总数就由九十四只变成了四十七只。 如果笼子里有一只兔子,则脚的总数就比头的总数多一,故此,脚的总只数四十七与头的总数三十五之差,就是兔子的只数,即十二只。” “学生的答案是,笼中有兔十二只,鸡二十三只。”章岱说完得意的四下扫视一眼。 第274章 幼菱羞走 苏牧笑着点点头,章岱虽然用的是最笨的方法,却是算对了的,但这只是一种取巧方法,做不到程式化计算。筷書閣 他转身在黑板上又写了下一题。 “公鸡一只值五钱,母鸡一只值三钱,小鸡三只值一钱。今有百钱,买鸡百只,问公鸡、母鸡、小鸡各买几只?” “章岱,这道题你可会?” 章岱看着台上笑眯眯的苏牧,怔在了原地,鸡兔同笼的问题是他从听别处听来的答案,这第二道题他完全是一头雾水。 苏牧笑眯眯的望着台下学子,问道:“你们呢?可有解法?” 众学子全部摇头。 这道题是苏牧专门从算经中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难这些学生,勾起这些人学算学的兴趣。 苏牧问道:“可有人知道此题出处?” 一人起身道:“学生付博,此题出自《张丘建算经》,算经中并未给出答案。只说如果少买七只母鸡,就可多买四只公鸡和三只小鸡。此题如今还是未解之题。” “确实是未解之题。” 不少学生点头,显然他们也知道这道题。 “在此之前未解,在此之后可解。”苏牧云淡风轻的道:“此题共有三个答案。” “有三个答案?” 学生们都是面露惊讶。 “其一:公鸡四,值钱二十;母鸡十八,值钱五十四;小鸡七十八,值钱二十六。“ “其二:公鸡八,值钱四十;母鸡十一,值钱三十三;小鸡八十一,值钱二十七。 “其三:公鸡十二,值钱六十;母鸡四、值钱十二;小鸡八十四,值钱二十八。” 苏牧转身将答案写在黑板上,又将这道题的不定式方程写了出来。 “我的算法很简单,只需学会我的方法,此题顷刻便可算出。” 学生们看着黑板上的答案,心中默默一算,三种答案,皆是合数一百,确实全对。 但当他们看到黑板上的一排排鬼画符后,全都懵逼了。 文字看得懂,这鬼画符完全看不懂啊! 付博问道:“只要学会先生的方法,就可以算出这种未解之题吗?” 学生们齐齐望向苏牧,他们显然有了兴趣。 苏牧点点头,“不错,同类型的题,都可以用此法算出。” “其他的呢?” “其他的自然有其他解法。” 一名学子起身道:“先生,我有一题。” 苏牧道:“你说。” “先生可知‘五家共井’的题目?” ‘五家共井,甲、乙、丙、丁、戊五家共井,依次二、三、四、五、六绳,皆不足如下家一绳,如各得所不足一绳,皆逮。问井深、绳长。’ 此题出自西汉的《九章算术》,同样是一道难倒许多人的算学题。 这种题在古人眼里很难,是因为他们没有快速的解法,苏牧眼中却只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水平。 他笑着点点头,“可算。” 有人急不可耐的问:“先生打算何时教我们?” “这种方法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从基础学起。”苏牧看着学生们,接着又道:“现在开始,你们一一报上姓名,今后我会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教授你们。” 学生们开始自报家门,苏牧提笔将他们的名字全部记录了下来。 白鹿书院的学生几乎都是寒门子弟,又经过晏公卿考核,自身才华都不错,也都很刻苦,但他们主要的精力肯定是用在读四书五经上,不会有太多时间来算学院。 苏牧挖墙脚的计划,只能一步步来,先引起他们的兴趣,再慢慢引导。 将学生的名字记下,苏牧念着名字一一提问,问题很简单,就是九九乘法表里的内容。 此时本就有九九歌,只不过顺序相反,是从‘九九八十一’开始,直到‘一一如一’结束。 苏牧一番摸底,将一个时辰的时间浪费殆尽,发现为数不多的几名学子九九歌学的不是很好。 他再三嘱咐:“下次上课前,务必将九九歌倒背如流。” “是先生。” 学子们恭敬的答道。 苏牧点点头,“去吧!” 这些学子都很小,觉得苏牧这个大哥哥一般的先生很亲切,出门前都是躬身一礼:“先生忙,学生先回去了。” 苏牧望着学子们陆续离开,抬手摸了摸下巴,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学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学新科学知识。 “他肯定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了。” 站在门口的晏幼菱对着慕容云姜小声道。 苏牧:“......” 我日啊! 她怎么知道我在打歪主意? “没有的事。”苏牧挑眉看向晏幼菱,说道:“课已上完,我先回去了。” 晏幼菱轻抿了下唇:“你心虚了,肯定是被我猜中了。” “姐夫一起走。”慕容云姜道。 晏幼菱不悦的道:“你们都要走啊!” 苏牧望了望西面天边的落霞,“不走难道睡在你那里?” “你想得美。”晏幼菱闻言脸色一红,快步向门的位置走去,几步间离开了算学院。 苏牧一脸无辜的看着慕容云姜,笑道:“他或许家中有急事。” 慕容云姜无语的笑了笑。 少顷,两人离开万岁山漫步在街上。 慕容云姜今天有点不一样,时不时张嘴想说什么,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牧淡淡一笑,问道:“云姜表弟有事不妨直说。” 慕容云姜不好意思的说:“姐夫的烈酒似乎是个不错的生意。” 苏牧摇摇头,“那算什么生意,我还有更大的买卖。” 慕容云姜好奇的问:“什么买卖会比经营酒更大?” 苏牧想了想,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云姜表弟对做生意很感兴趣?” 慕容云姜点点头,“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趁着手里有些闲钱,想着置办些产业,省的将来四处求人。” 朝廷其实不会短了他的吃穿用度,再不济燕王也会派人给他送钱来,他是不想花别人的钱,想自给自足,只有这样才能更硬气一些。 苏牧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自己正缺人手,慕容云姜识字,也够聪明,人又没办法离开东京城,不正是个好帮手? 他点点头,“找个地方细说。” 第275章 云姜的苦恼 “去我的马车上说。”慕容云姜道。 苏牧思忖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苏牧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慕容云姜。 “股权买卖?”慕容云姜听了个一知半解,不由问道:“盈利几何?” 苏牧淡淡笑道:“肯定不会太差,足够你在东京城里逍遥快活。” 慕容云姜道:“姐夫说的云姜大抵听懂了,只是我们没有股权可卖,这生意如何做?” “股权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手里有烈酒作坊七成的份子,拿出来一部分买卖即可。” 慕容云姜撇撇嘴,心说你就算有十成份子也与我没多大关系呀! 见慕容云姜的如此表情,苏牧如何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抿嘴笑了笑:“可以收取交易费。” “可以收多少?”慕容云姜急忙问道。 “每百贯收取一到两贯交易费。”苏牧一副老神在在,翘起二郎腿,“只需买间铺子,雇佣几个账房,生意就可以做起来了。” 慕容云姜见他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心中一阵无语。 “真的会有人来买?” 苏牧反问:“咱们卖的可是烈酒作坊的份子,如果是你,会不会买?” 慕容云姜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当然会。” 接着又问:“怎么合作?” 苏牧望着他笑道:“你出三成本金,我出七成本金,盈利以出资比例分配,如何?” 慕容云姜愣了一下,“为何不是五五分账?” 苏牧笑笑:“怕你赚钱太多被人惦记上。” “好吧!”慕容云姜极不情愿的道。 苏牧道:“你负责找铺子,铺子的位置尽量找人气旺盛一点的地方,另外雇佣几个账房老手来。” “这些我来做,姐夫做什么?” “我有更重要的事做。”苏牧想了想,又道:“找好铺子去公主府寻我,你表姐跟我提过几次,想请你去府里坐坐。” 慕容云姜点点头,思考一会儿,又问:“酿酒作坊的份子卖完了怎么办?”https:/ 苏牧微微一笑:“放心我考虑的很周全,你只要听我的,这门生意肯定有的赚。” 慕容云姜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那好吧!云姜都听姐夫的,亏了钱我就去找表姐告你的状。” 苏牧无语一叹:唉!小弟变表弟,我似乎很吃亏啊!” 慕容云姜笑笑:“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不是更好吗?” 苏牧耸耸肩,不置可否,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看街上,说道:“停车吧!我在这里下去。” “姐,姐夫。”慕容云姜叫了苏牧一声,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表弟还有事?” 慕容云姜低着头,叹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日收到个请帖,我正犹豫要不要去。” 苏牧笑道:“有人请是好事,有什么好犹豫?” 慕容云姜无奈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是抛绣球招亲的请帖。” “抛绣球招亲?”苏牧深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煞有介事的说:“好事啊!我想去还没机会呢!” “好什么好,我就与那个韩妙微见过两面,我根本不喜欢她。” “韩妙微?”苏牧微微惊讶了一下,旋即打趣:“礼部尚书韩正奇的女儿,颇有诗才,是个美人,表弟为何会不喜欢?” 慕容云姜摇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说得清原因。” “那就不去。” “韩正奇可是礼部尚书,不去不好吧?” “那就去,你若刻意不接,绣球肯定落不到你手里。”苏牧呵呵笑道:“再说了,你这小身板估计也抢不过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容云姜闻言眼前一亮,点点头:“说的也是,去了躲的远远的就是了。” 少顷。 苏牧下了马车,独自一个人悠闲的走在街上,不多时,来到了楚楼门口,站了片刻,迈步走进对面的茶楼里,要了个单间。 他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去楚楼里面。 在门口站一会儿,是想让楚楼的人认出他,进而去告诉楚云心。 果不其然,楚云心很快便找了过来。 苏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着她关好房门,问道:“楚掌柜,最近生意如何?” 楚云心坐到桌对面,偏过头,没好气的说:“驸马爷怎么会有空关心楚楼,真是奇怪的很。” 第276章 本夫子最近很忙 苏牧见到她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她是在故意挖苦自己,他前所未有的正色道:“多谢楚掌柜关心。” 楚云心偏过头,“谢我就算了,别连累我就好。” 苏牧淡淡一笑,“你与我又没关系,怎么会连累你。” 楚云心俏脸一冷,轻哼道:“你这人,胆大包天,身为赘婿却在外面养外室,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妻子是大魏的公主吧?这下看你怎么办。” 苏牧摇头一叹,“唉!这谁能想得到,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万劫不复。”楚云心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显然她是真的替苏牧捏了把汗,“劝你少去见她,有什么事我替你去通传。” “多谢。”苏牧点点头,被她说的脑袋有点短路了,他挠挠头,问道:“牛莽在下面怎么样了?” “还好,他下去便与人生了冲突,借着蛮力将人治服,几天时间就在下面收了一群手下。”楚云心轻轻摇了摇头,“地底下那些人为了生计什么都敢做,牛莽长久呆在下面不是好事。” 苏牧点了点头,“告诉他缺钱了上来拿,祸害良民的事绝不能做。” 楚云心望着苏牧,点头微笑,“如今楚楼红极一时,势头很快就能压过潘楼,收购潘楼的计划或许可以提前一点了。” “周宗立肯卖吗?”苏牧问道。 “潘楼又不是只有周宗立一个东家,潘楼还有个东家是临湖人,叫潘世逸,是临湖醉仙楼的东家,你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入手。”楚云心眼珠子一转道:“先买下潘楼一半的份子,鲁国公那一半可以慢慢来。” 苏牧摸了摸下巴,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楚云心白了他一眼。 苏牧没好气的说:“你没主意敢与周宗立谋虎皮?” 楚云心讪讪笑道:“我不行,你家公主行,让公主出面买下潘世逸的份子。” “买下份子也很难对潘楼的事插上手。”苏牧摇了摇头,“此事容后再议。” “不好再议了,潘世逸得知咱们的烈酒后,专门从临湖赶来了东京城,我已经与他见过一面。”楚云心美眸一眨一眨的看着苏牧,“潘世逸本就对潘楼的事插不上手,只要价钱合适,他肯定会卖。” “没那么容易,潘世逸想卖潘楼的股份必须要先问过周宗立,周宗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轮不到咱们来买。” 苏牧轻轻摇了摇头。 楚云心咬着嘴唇,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苏牧好奇的问:“你刚才说临湖醉仙楼的东家想卖咱们的酒?” “是这个意思。” “消息传的这么快?” 楚云心抿嘴一笑,轻轻摇头:“半个月时间,快马加鞭都可以在东京城和临湖城之间,来回好几次了,有什么好稀奇吗?” 苏牧点了下头,“沈家本就在临湖有产业,烈酒的售卖权不能给这个潘世逸。” “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楚云心微微颔首,“临湖最大的酒楼便是醉仙楼,不给他售卖权恐怕要少很大一笔利润。” 苏牧闭目思忖了一下,“给也可以,让他拿出一部分醉仙楼的股份来换。” 楚云心惊愕的张了张嘴,“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苏牧站起身,语气淡淡:“你可以告诉他,拿出醉仙楼三成股份,换整座临湖城烈酒的售卖权。”kuAiδugg 见他态度坚决,楚云心无奈点头,“好吧!”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记得告诉婉清,明日去书院找我。” 苏牧说着迈步走出房间,他在临湖时就惦记过醉仙楼,刚刚跟楚云心说那句话,就是想敲一笔不大不小的竹杠。 他完全不担心丢了临湖的市场,烈酒作坊的事,他已经打算告诉沈云初了。 潘世逸如果不认可这个条件,他可以让沈万德负责卖酒,完全没损失。 ...... 翌日,苏牧照常去书院。 学子们都在上课,藏书楼里只有晏幼菱一个人在。 见苏牧上了楼来,晏幼菱好奇的问:“慕容公子怎么没来?” 苏牧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最近他有事!” 晏幼菱望了望楼梯口,对着苏牧眨眨眼,问道:“你昨日给学生们讲课时说的算学方法,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有。”苏牧淡淡一笑,问道:“你要不要学?” 晏幼菱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之前不太想学,昨晚想了想,又觉得学学应该没有坏处。” “迟了。”苏牧挑眉一笑:“本夫子最近忙的很,没空教你了。” “呃——”晏幼菱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苏牧,弯眸浅笑:“现在你不就有空吗?可以先教我一点的嘛!” 苏牧暗自好笑,之前让她学的时候死活不肯,怎么就突然变了想法? 晏幼菱的想法很简单,学会了可以跟学子们卖弄啊!想想小学子们崇拜的眼神,她止不住发起笑来。 “好吧!咱们去下面课堂里。”苏牧背着手走向楼梯口。 晏幼菱整整衣衫,抄起桌上的算学课本,迈步跟上。 两人下了楼来到课堂里。 苏牧站在黑板前,示意她坐到座位上。 晏幼菱抿抿嘴,走过去坐下。 苏牧翻开课本,从头开始讲,他讲的很认真,时不时问她听不听得懂。 晏幼菱一手托着下巴,美眸看着苏牧,饶有兴致的点点头。 最基础的加减乘除,她自然听得懂。 郑婉清一身男装打扮,扒着门框探进头来。 苏牧看到她来了,笑道,“还不快进来。” 郑婉清拘谨的走进房间,一双美目,看看苏牧,又看看晏幼菱。 晏幼菱问道:“这位是?” “一个朋友。”苏牧笑笑,对着郑婉清道:“过去坐下。” 郑婉清走到晏幼菱身边的座位旁,款款坐下。 苏牧抬手在黑板上写下一连串阿拉伯数字,回头笑问:“你们看得懂吗?” 两女一起摇头。 苏牧解释道:“我称之为数字,对应一至十......” 之前他只是在摸晏幼菱的底,郑婉清一来,他开始讲授真正的算学课。 第一步就是教她们识阿拉伯数字。 第277章 两位公子继续 两人完全看不懂阿拉伯数字,但晏幼菱到底是识字的,很快就明白了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思。 郑婉清则慢很多,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学到二十。 苏牧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笑问:“都记住了吗?” 晏幼菱点点头。 郑婉清有点不好意思,忐忑不安的说:“记是记住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忘了。” 苏牧倒是不意外,他看向晏幼菱,“婉清不识字,学的慢情有可原,你有空了多帮帮她。” 晏幼菱看了郑婉清一眼,撇撇嘴,“这,这,这不好吧!” 苏牧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打趣道:“你平时的聪明劲呢?” 说着在郑婉清身上打量几眼。 晏幼菱闻言眨眨眼,在郑婉清身上看了又看,惊讶的道:“你,你,你是女子——” 郑婉清俏脸微红,略显责备的嗔了苏牧一眼,这里可是书院,怎么可以暴露人家的身份呢! 苏牧嘿嘿一笑,“婉清不妨仔细看看,其实她也是女子。” “呃——”郑婉清表情惊讶的看向晏幼菱。 这下好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女人,睁大眼睛,四目相对,怔了许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断袖男子在含情脉脉。 “咳咳——”苏牧轻咳两声:“两位公子继续,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迈步走出课堂。 两人本就年龄相仿,又都是女子,晏幼菱在书院连个玩伴都没有,知道郑婉清是女子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位姐姐,今后每天都来书院吗?” 郑婉清想了想,点点头,“应该会一直来。” 晏幼菱急忙点头,“一直来好,终于有人陪我玩了。” 苏牧返回楼上,在窗口站了片刻,见两人走出课堂,他来到藏书楼一楼,待两人进来,笑道:“幼菱,今后婉清来书院学识字,由你教她如何?” “我教?”晏幼菱伸手指了指自己挺翘的小鼻子。 “我教你们两个算学,你来教她识字。”苏牧道。 晏幼菱看看两人,忽然狡黠一笑,“你们是什么关系?” 郑婉清心中一紧,脸色通红的看向苏牧。 苏牧心虚的辩解道:“她是我培养的账房,将来要帮我处理很多重要的事情。” 晏幼菱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目光落在郑婉清身上:“才不信,她是临湖口音,你们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唉!麻烦了,这妮子心思灵巧,自己与郑婉清的事,根本瞒不过她,苏牧幽幽一叹,摆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你也知道我是孤身一人入赘沈家,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一直以来只有婉清肯帮我。” 见他如此模样,晏幼菱似是体会到了他的难处,她撇了撇嘴儿,“好吧!我明白赘婿不好当,不问你们的关系就是了。” “能有什么关系。”苏牧摇头道。 晏幼菱看向郑婉清,挑眉一笑,“谁知道呢!反正是不清不楚。” “话不能这么说,我与你每天都呆在一起,难道也不清不楚?”苏牧抓住机会反戈一击,说着看了郑婉清一眼。 “你......”晏幼菱又羞又怒,抱着书本跑上楼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起了闷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苏牧朝郑婉清努努嘴,笑道:“还不快去,今后你识字全得靠她来教。” “她会不会追着我问和你的关系?”郑婉清小声道。 苏牧嘱咐道:“她全凭猜测,你只要不承认就好。” 郑婉清点点头,踩着楼梯上了楼。 她上去不多时,楼上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之间总能找到话题,晏幼菱早在书院里闷坏了,有人陪着聊天,很快将苏牧抛到了脑后。 苏牧摇头笑笑,没再上去,直接离开书院,返回了公主府。 如此数日,他每天上午给晏幼菱和郑婉清讲授算学,下午便会离开。 晏幼菱利用下午看话本的空档教郑婉清识字,几日时间郑婉清便认识了不少字。 慕容云姜已经多日未出现在书院。 这一日,苏牧照常返回公主府,却见慕容云姜与沈云初在正堂里坐着说话。 两人见苏牧回来,同时起身相迎。 苏牧走进屋门,摆摆手道:“云姜表弟无需客气。” 慕容云姜笑笑:“姐夫要的铺子我已经买好了,四间临街的铺子,高两层,总共花了一万两千贯,这是地契。” 他说着将地契递给苏牧。 苏牧接过来看看,随手递给了沈云初。 他已经与沈云初说过开铺子的事,沈云初无条件支持,铺子的七成股份,她只要了三成,余下四成全写在了苏牧名下。 驸马与赘婿的身份有很大不同,驸马拥有人身权和财产权,赘婿却不能拥有这些。 这一点从林振身上可以看出来,苏牧这个驸马跟林振差不多,唯一不同是沈云初拥有大魏第一座公主府。 苏牧现在甚至可以有自己的私宅和产业。 他选择住在公主府,只是夫妻二人感情好,不想分开而已。 沈云初不是不晓事的愚妇,她对孩子姓氏做出的让步,足以说明她是真的在为苏牧考虑。 “表弟稍等。”沈云初起身走进里间,不多时取来几张银根交给慕容云姜,“这是八千五百贯,是我和夫君应出的那份,表弟收好。” 慕容云姜客气的接到手中。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待到天黑一起用过晚饭,慕容云姜才告辞离开。 慕容云姜一走,沈云初好奇的问:“夫君,酿酒作坊是怎么回事?” 苏牧当着她的面与慕容云姜提酿酒作坊的事,便是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有些事可以瞒,酿酒作坊要炒作起来,就没办法再瞒她了。 苏牧不好意思的说:“城里最近出现的烈酒,是我给人出的配方和主意。” “是吗?”沈云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夫君真以为奴家不知道?奴家在临湖时就见过烈酒了,记得夫君当初将酿酒的配方交给了郑家父女,夫君到底瞒着奴家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让郑家父女进京建了处酿酒作坊。” 他背着自己在外面做生意,沈云初心中有些吃味,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第278章 云初的疑心 苏牧叹道:“香水、内衣、蛋糕铺已经够娘子忙了,为夫担心娘子没有精力去管酿酒作坊,这才与人合作。”kuAiδugg “奴家一直知道夫君很有本事,教会了我很多赚钱的生意。”沈云初幽幽一叹,走进房间拿出来一个账本交给苏牧,“奴家一直记着账,家里的每一文钱都有夫君的一份,想着夫君若何时想走了,奴家便让夫君将钱也带走。” 苏牧没有打开看,而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拍拍她的香肩,“苏牧有妻如此,怎么舍得走。” 沈云初抬眸看着他的脸,柔声道:“奴家知道,夫君完全不必住进公主府的,夫君肯委屈自己住进来,说明心里真的有我。” 苏牧心中一叹点点头,问道:“娘子想要酿酒作坊的份子?” “很多吗?”沈云初小声问道。 “最多拿回来两成。”苏牧实话实说,即便往回拿份子,他也要给郑婉清留下两成,“郑家父女忙前忙后受了很多苦,为夫不能亏待了他们。” 沈云初偷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了一丝猜测,她跟郑家父女虽不熟,但两家离的太近了,苏牧又经常去郑家的酒肆喝酒,其中必然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家里不缺钱,香水的收入足够丰厚,奴家没那么贪心。” 她没有追问,并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怕苏牧觉得她是善妒的妇人。 与其追问,不如等苏牧自己坦白说出。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苏牧将她搂紧,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想跟她说实话,又怕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只得选择隐瞒下去。 他心中一叹,转移话题道:“娘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为夫教你做的游戏?” “记得。”沈云初点点头。 苏牧解释道:“其实为夫不太在意各处作坊,反而更在意与云姜开的股权买卖铺。” “那个买卖很赚钱吗?”沈云初不解的问。 苏牧接着解释道:“大魏民间好赌,股权买卖其实与赌无异,却比赌保险很多,这个买卖与其他生意不同,赚的是交易手续费,。” “听云姜表弟说手续费是每百贯抽一至两贯。” 苏牧点点头,“等生意开张了,娘子不妨买些试试。” 沈云初问道:“买了以后怎么办?等涨价了再卖掉?” “价格合适为什么不卖?” “多少钱买,多少钱卖呢?” “娘子可以对酿酒作坊的预期利润进行估算,觉得合适就可以卖了。” “然后呢?”沈云初掩嘴一笑:“烧了作坊吗?” “那种手段太卑鄙了,为夫不屑去做,咱们要做的是不断促成交易,从交易中收取手续费。” “如何才能促成交易?” 苏牧拉着她坐下,耐心讲解:“只要价格不断波动,就会不断有人买入、卖出.......” 沈云初认真的听着,两人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累了便躺到床上说。 苏牧将炒股的整个过程,很详细的解释出来,沈云初虽听的一知半解,却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她挪动了下身体,往他怀里钻了钻,抬起美眸看着他,问道:“这么有趣的买卖,夫君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牧暗中发笑,也不想想咱前世是做什么的,咱可是拉基金客户的经理,办个小规模的股票市场还是不是手到擒来? 沈云初嘻嘻一笑:“夫君除了不会生孩子,好像什么都会呀!” “呃——”苏牧抬手在她的俏臀上轻轻扇了一下,“为夫几日不动家法,娘子竟学会打趣你家夫君了?” 这一下不疼,只是有点酥酥麻麻,最可气的是他还在揉捏,沈云初俏脸一红,坐起望着他,莺声嗔道:“夫君是个大坏蛋。” 苏牧呵呵一笑,坐起背靠在床头板上,伸手缓缓一拉。 沈云初被他拉回了原来的位置,感觉到脸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顿时想到了什么,她雪白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她想挣扎起来,却发现被身体苏牧一手按着,怎么也起不来。 努力抬头看他,却见他正在坏坏的笑。 沈云初脸上更红了,似是要滴血一般,慌张说:“我,我给你去叫画颜。” 苏牧笑着摇头:“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岂能跟别的女人分享驸马。” 哎呀!羞死人了。 沈云初被气的胸口急促起伏,苏牧虽然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今日已是九月初八,她的肚子虽没有变大,妊娠期却已经有近三个月时间了,自是不能再与苏牧同房。 偏偏苏牧此时来为难她。 看这样子自己不就范,他不会罢休。 “夫君到底想怎么样嘛!” 苏牧弯腰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沈云初听他说完,心中一片悲凉,见苏牧忍的难受,她沉默良久。 当苏牧正准备放过她时,却见她抬手一掀。 檀口微张,自上而下,探索起来...... —————— 九月初九,重阳节。 书院又放假了,这次放三天,从初九到十一。 苏牧早上起来,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太监和宫女,轻轻一叹。 假期真特么多! 从大年初一放到初七,上几天班,又放十五元宵节,然后是二月二龙头节、三月三上巳节、四月四清明节、五月五端午节...... 苏牧大致算过,大魏所有节日的假期,再加上每十天放一天的旬假,最少有一百二十天假期,简直是打工者的天堂,不过也只限于是吃皇粮的,或者苏牧这种教书先生。 就这,还没算上夏收和秋收,连这个都算上就更多了。 夫妻二人吃过早饭。 沈云初拉着他来到书房,“夫君左右无事,继续给奴家讲股票的事吧!” 苏牧抿嘴笑笑,坐到椅子上,“娘子喜欢听,为夫自然不会推辞。” 说着拿起鹅毛笔,边讲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沈云初搬了椅子坐在一旁,一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在那侃侃而谈。 “夫君为何都记下来?” 苏牧道:“回头给云姜表弟看看,让他多了解一下。” “表弟。”沈云初怔了一下,“今日是九月初九,表弟说今天要去礼部尚书韩正奇家,参加招亲活动。” 沈云初站起,来回走了两步,“这可怎么办!” “呃——”苏牧愕然,他早忘了这件事,扶沈云初坐下,说道:“这是好事,娘子着什么急。” “表弟说不喜欢妙微妹妹呀!他正与我说着,夫君便回来了。”沈云初扶额道。 苏牧摇摇头,“不喜欢不接绣球就是了。” 沈云初无语扶额,“唉!夫君真是什么都不懂。” 苏牧:“......” “莫非为夫理解错了?” 第279章 五彩布囊 “抛绣球和招亲是两码事,什么接不接的。”沈云初无奈的解释道:“年轻男女应主家邀请前去参加宴会,中间有抛绣球的活动,男女分成两队以五彩布囊往来抛接,名为抛绣球。招亲是主家的女儿在抛绣球活动中,相中了某人,就会将人请去见父母,那人若肯跟去,亲事就算定了,若不肯去亲事也就无从说起了。” 苏牧彻底懵了,“抛绣球招亲竟然是这么回事,我以为是女子在台上随手一丢,接到绣球的人便是女子的丈夫了呢!” “夫君从哪里听来的?女儿家嫁娶,怎么可能如此草率,都是提前物色好人选,将人邀请过去参加活动,再由主家的女儿挑选。” 苏牧很想说,在电视剧里看来的,想想还是算了,说新名词出来,又要给她费力解释,而且还解释不清。 “云姜不知道吗?” 沈云初摇摇头:“表弟应该是不知道的,昨天奴家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夫君便回来了。” 苏牧好奇的问:“韩妙微不会真的相中云姜了吧?” 沈云初道:“妙微妹妹肯定是对表弟有意,否则韩家不会给他送来请帖的,表弟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人家去见了父母,就麻烦了。” “若选不中呢?” “选不中,下次再举行活动就是了。” 苏牧:“......” “诚信呢?” 沈云初摇头轻笑:“夫君,双方你情我愿的事,跟诚不诚心没多大关系吧!” “礼部尚书会将女儿嫁给一个藩王之子吗?”苏牧摇摇头,“为夫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云姜表弟或许是被请过去凑数的。” 沈云初轻轻抿唇,笑道:“夫君莫要忘了,奴家还是燕王的外甥女呢!朝廷与燕王的关系或许没有夫君想的那么糟糕。” 朝廷现在正在西北用兵,燕王此时将慕容云姜送到东京城,便是为了安周缙和满朝文武的心,相反,周缙和朝廷也需要向燕王表现出诚意。httpδ:/m.kuAisugg.nět 思及此,苏牧猛地抬头看向沈云初,暗道,周缙此时认回云初,莫非是在燕王示好? 若是这样,自己这个岳父的城府很不简单啊! 怪不得此事如此顺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异议。 ...... 房间里。 慕容云姜伸展双臂,红鸢细心的帮他把衣服穿上,仔细检查一番,小声道:“公子真的要去吗?” 慕容云姜道:对方送来了请帖,难保不是在试探,我不去反而会让人起疑心。” 红鸢瞳孔一缩,“难道皇帝发现了公子的身份,故意让韩家来试探公子?” “不得不谨慎。”慕容云姜摇头道:“男女身体上的差异很难掩饰,比如晏幼菱,你我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女儿身,对方起疑心本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红鸢点点头,“公子此去千万要小心。” 慕容云姜点点头。 两人走出大门,坐上马车去韩正奇府上。 ....... 大魏禁宫,御书房。 周缙正在伏案批阅奏折。 杨庆匆匆来报,“陛下,慕容云姜去了礼部尚书府上参加招亲。” “哦。”周缙沉沉的哦了一声,微闭双目,“这位贤侄容貌生的近乎妖孽,朕总觉得哪里不对。” 杨庆点点头,“老奴也是有此感觉,只是无法对他进行查验。” 周缙摇摇头,他目前需要的是幽州足够安稳,即便查出慕容云姜是女子,他也只能当做不知,现在不是与燕王翻脸的时候。 不止不能翻脸,还要给他足够的好处。 “莫非慕容昭真的只有一个儿子?” “幽州百姓都说燕王有两子一女,明武司鉴的人无法对此事进行查实。” “若他只有一个儿子呢?”周缙摇摇头,问道。 “这.......老奴也不知。” “老奴愧对陛下。” 杨庆脸色一变,明武司鉴这么多年连燕王有几个儿子都没查清,确实是他的失职。 周缙闷声大笑道:“慕容昭这老匹夫,明明只有一个儿子,却对外说有两个儿子,让女儿扮了男装来当质子,真当朕好骗不成?” 杨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周缙如此说,显然是已经认定慕容云姜是女子之身了。 周缙叹道:“他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儿子,行此举应该也是无奈之举吧!” 有时候确定一件事,只需要一个合理的怀疑便已足够。 周缙相信了自己的感觉,竟不知不觉的替慕容昭找起了借口。 其实不管他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他此时都不会去揭开慕容云姜的身份。 他只能将错就错,等大魏与乌桓的战事结束,再处理这件事。 周缙问道:“韩正奇府上可有明武司鉴的人?” 杨庆点点头。 周缙站起身,吩咐道:“杨庆随朕微服出宫。” 杨庆点点头,急忙前面带路。 ...... 慕容云姜到了韩府才发现,今日这场招亲,似乎与他设想的有点不一样。 韩家后花园里,聚集了几十名俊男靓女。 男女各自聚集在一起吃着点心聊天,就像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聚会。 中间有人上来与他攀谈,慕容云姜起初还与那人侃侃而谈,待到发现对方的眼神里,透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淫邪之色时,他急忙借故推脱离开了。 慕容云姜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有断袖癖好的人。 招亲会怎么会请这种人来? 贾府的公子。 慕容云姜回想起刚刚那人的眼神,不由的打了冷战。 有断袖癖好的人,肯定隐藏的极深,韩家不知道请错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想着,慕容云姜出去转了一圈,再次返回花园里,他远远的躲开了那位贾公子。 男子这边都在谈天说地,女子那边却是嘤嘤细语,美目时不时望向男子这边。 一名管事抱着装满五彩布囊的竹篓来到人群中。 “诸位公子,请移步到那边的空地,抛绣球活动开始了。” 男子们走到管事身前,每人从竹篓里取出一枚五彩布囊,往旁边的空地走去。 慕容云姜虽然不懂,却发现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心中暗道糟糕,抛绣球到底是怎么个抛法? 第280章 陛下驾到 慕容云姜走上前拿起个五彩布囊打量了一番,布囊跟蹴鞠差不多大,呈圆形,很轻,用手一抓里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里面装的是粟米壳,与枕头里装的东西一样。 男子们拿着五彩布囊在空地上,间隔几步,一字排开。 女子们莺莺燕燕的站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这些男子,一名女子上前,站到慕容云姜对面不远处,颔首低眉,扭捏的晃动着身体,等他将绣球抛过来。 慕容云姜无奈一笑,双手一抬将绣球抛给了女子。 女子‘哎呀’一声,接到绣球,望着他抿嘴轻笑,随后用力抛回给了慕容云姜。 片刻后,花园上空绣球来回飞舞,园子里传来无数女子笑声。 如此往复,慕容云姜大感无奈,又不好直接离场,只能硬着头皮跟对面的女子抛来抛去。 对面的女子见他兴趣不大,眼神幽幽,拿着五彩布囊走到旁边,抬手将抛给了另外一名男子。 这是一种很委婉的求爱方式,借助互抛绣球试探,是为了避免女子失了体面。 慕容云姜抿嘴笑笑,松了口气,暗道,走了好。 谁知,前面一个女子刚走,一个女子来到他对面抬手将绣球抛了过来。 慕容云姜心中苦笑,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其实在场不少女子在换抛投对象,这是韩府举行的招亲不假,但其余女子也是可以在场选亲的,只要双方有意,没人会阻拦。 慕容云姜对面又换了一个女子,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韩妙微。 韩妙微双手抱着五彩布囊,盈盈一礼,客气道:“慕容公子,今日又见面了。” 慕容云姜心中一叹,轻轻一抱拳:“韩姑娘别来无恙?” “嗯。”韩妙微轻轻颔首:“最近还好。”筷書閣 说着双手一抛,将五彩布囊抛给了慕容云姜。 慕容云姜接到手中,稍一停顿,随手又抛了回去。 韩妙微美眸望着空中的绣球,脚下轻快移动几步,双手一伸将落下来的绣球接住,望着慕容云姜,檀口轻启:“上次在太清别苑与公子一别,已近月余,公子最近可还好?” 慕容云姜接下空中抛过来的绣球,点头回道:“还好。” 说着又抛了回去。 两人来回抛了数十次,韩妙微似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渐渐的人们都累了,陆陆续续结束了抛投。 韩妙微浅浅一笑,问道:“公子可要休息一下?” 慕容云姜急忙点头:“也好。” 韩妙微将绣球放回竹篓里,随后走到慕容云姜面前,盈盈一礼,“公子可要四处走走?” 若是换成旁人,慕容云姜刚刚抛绣球时就会表露出不耐烦,偏偏这个韩妙微他是认识的,盛情难却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跟她对抛这么久。 此时对方又来邀请游园,他还是不好意思拒绝。 慕容云姜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在园子里走走停停,倒是总能找到话题。 韩妙微数次夸赞苏牧的才华,“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首词放在重阳节依旧好吟。” 慕容云姜点点头,张口吟道:“嫁人当嫁沈家婿,娶人要娶苏氏郎。万莫轻言赘婿贱,焉知不是王东床。妙微姑娘的诗词同样可圈可点。” “只是随口而作的打油诗,当不得公子如此夸赞,公子莫要笑话才是。” 韩妙微心中一阵紧张,她是有些仰慕苏牧的才华,甚至觉得他是自家良配,但人家早就入了赘,如今更是成了当朝驸马,她自然不会多作他想。 她相中慕容云姜,主要是觉得他相貌出众,温文儒雅,很符合她心目中的儒生形象。 慕容云姜笑道:“妙微姑娘能做出此诗,说明姑娘是真性情之人。” 韩妙微偷瞥了他一眼,问道:“走了这么久,公子可要休息一下,喝口凉茶解解渴?” 慕容云姜不知道抛绣球招亲的规矩,只以为她是以朋友之宜招待自己,他是点点头,“也好。” 韩妙微轻轻颔首,小心前面引路,慕容云姜没有拒绝,说明他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心中自是说不出的美。 慕容云姜随着韩妙微走进一处院落,迈步跟进门去的一瞬间,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正堂内人很多,正中站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韩妙微的父母,还有位老太太坐在主坐,两侧各站着几位男女,年龄大小不一,应该是韩妙微的兄弟姐妹。 “祖母、父亲、母亲,这位是慕容公子,是燕王府的公子。”韩妙微羞怯的介绍了一句,随后迈步进入了里面的房间。 这太儿戏了吧? 慕容云姜心中暗骂。 “慕容公子快快请坐。” 韩正奇轻捋胡须,心中也在暗骂了,没记得给此人送过请帖,女儿怎么把他请来了? 韩家是世家大族,老家在泉州,离幽州几千里地,又不是在河北路,与燕王府联姻无法沾上幽州的光不说,还会被陛下猜忌,完全是得不偿失。 这门亲事绝对不能成。 韩妙微进入房间,偷偷掀开门帘,向外扫看,韩正奇本是不同意邀请慕容云姜的,是她私下里让人给慕容云姜送去的请帖。 朝中大事她不懂,她只知道见过的男子当中,除了苏牧,就属这个慕容云姜最合她的眼,再不选就只能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慕容云姜一只脚踏进门,此时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正当他与韩正奇大眼瞪小眼之际。 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吆喝,“陛下驾到。” 韩正奇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迈步走出屋门,却见周缙一身便装进了院子。 “臣韩正奇,参见陛下。” 韩正奇一家人鱼贯而出,一起行礼。 “参见陛下。” 紧接着韩妙微搀扶着韩家老太太也走了出来。 “老身参见陛下。” 韩家老太太拄着拐杖,微微一躬身。 周缙道:“免礼,朕只是微服过来看看,你们无需多礼。” 慕容云姜在韩家人后面闪出,躬身抱拳道:“云姜参见陛下。” “哦!”周缙好奇的哦了一声,“云姜贤侄怎么也在?” 说着看向韩正奇,问道:“韩尚书这是?” 第281章 天家无亲 韩正奇脸色一变,无奈道:“臣今日在府里为小女举行选亲活动,陛下因何来了臣这里?” “哦。”周缙又是哦了一声,“选亲是好事,可有了结果?” 说着看向慕容云姜。 “这......” 韩正奇心里一下没了主意。 这回事大了啊!妙儿选中慕容云姜的事,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啊! 嗯?不对,陛下好巧不巧的怎么来了自己府上?莫非是...... 明武司鉴的鉴子无处不在,尤其是在朝中众臣家里,大多埋有眼线,位置越高周缙防的越甚。 比如宰相徐济家里,徐济新纳的那个小妾晚上叫了几声,周缙都一清二楚。 韩正奇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他此时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说是欺君,说了会被皇帝猜忌上。 何况此地除了慕容云姜外,全部是韩家的人,他哪里还敢乱张口。 周缙面露威严,问道:“莫非这次选亲,选中了云姜贤侄?” “唉——”韩正奇重重叹了一声,“陛下,小女年少无知.......” 他这样说,便是告诉周缙,他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慕容云姜轻轻舒了口气,她是女子之身,从一出生开始,燕王便将她当成儿子养了,女子怎么娶女子为妻? 她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韩正奇的话正合了她的意。 韩妙微见这门亲事要泡汤,哪里肯依,忙道:“爹爹,女儿就要选他,求爹爹不要阻拦。” “哦!”周缙又双叒哦了一声,“如此说来,韩尚书的千金真的选中了云姜贤侄?” 韩正奇无奈一叹。 周缙面带微笑,抬手轻轻捋了捋胡须,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这件事是......” 慕容云姜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周缙抬手打断,只见他笑着说道:“这门亲事朕这个当叔叔的替贤侄做主,今日便定下来吧!” 韩正奇闻言嘴角一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韩妙微心中一喜,偷瞥了慕容云姜一眼。 慕容云姜脸色一片煞白,“陛,陛下做,做主了?” “不错,你父不在,朕这个当叔叔理应替你做主。” 周缙正色道。 看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 “陛下,这......”慕容云姜看了韩妙微一眼,脑中如五雷轰顶般嗡嗡直响。 周缙摆摆手,问道:“韩尚书意下如何?” “陛下.....” 韩正奇抱拳正要说。 周缙又事摆手,“人都请进了院子,还有什么可说,朕做主,这门亲事便如此定下来吧!” 韩正奇和慕容云姜心中大叫不妙。 杨庆陪在周缙身旁,表情极为怪异,他也不明白周缙此举是何用意,但他知道韩尚书这次怕是要栽了。 周缙扫视一眼院内众人,又道:“朕只是过来看看,韩卿既然家中有事,朕便不多留了。” 说罢转身离开。 众人齐声道:“恭送陛下。” 周缙离开韩家,坐上马车,眼中露出一丝精芒,他虽猜测慕容云姜是女子,却无法证实,刚刚当场定下这门亲事,就是要韩家帮忙去试一试真假。https:/ 他并不担心韩家与燕王同流,韩家的族地在泉州,离幽州隔着千山万水,根本无需担心。 韩正奇有了这么个污点,在朝中必然会被许多大臣不齿,为了向周缙表忠心,必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找皇帝的麻烦。 杨庆走出韩府大门时,心中琢磨出来点味,问道:“陛下,现在去哪?” 周缙道:“去公主府。” 杨庆吩咐一声,车辇直接去了公主府。 周缙的马车离开没多久,慕容云姜从韩府大门走出,上了马车,扶额一叹。 红鸢见此问道:“公子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 “现在回去吗?” 慕容云姜摇头:“去太清观,我要去见一见姑姑。” 慕容云姜在太清观见到慕容婉的时候,周缙也迈步进入了公主府的大门。 沈云初迎出来,躬身一礼,“女儿见过父皇,今日重阳,女儿正要与驸马一起进宫去看望父皇。” 苏牧在一旁抱拳道:“苏牧参加陛下。” 周缙一见沈云初便露出一副和蔼面容,“宫中规矩繁多,朕知道初儿不喜入宫,你们有此心便好。” 沈云初点点头。 苏牧道:“陛下里面请。” 周缙点点头,迈步走进正殿。 夫妻二人随后跟进去。 三人落座后,几名宫女端着茶水和点心送了上来。 周缙平时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即便如此他做的许多事也有其自私的一面,这是他做皇帝后多年养成的习惯,杀人也好,算计人也好,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皇位着想。 当他面对唯一的女儿时,从来不会有算计的想法,能给的尽量给,根本不会计较得失。 而他对苏牧也没坏心思,只是稍微有点小嫉妒而已。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嫉妒,其实并不常有,他本心还是希望苏牧和女儿能幸福长久。 周缙望着苏牧问道:“有人说,自古天家无亲情,唯有至上权与利,你怎么看?” “皇帝也是人,人不同,事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苏牧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周缙一直子嗣稀薄,最缺少的就是亲情,如今更是只有沈云初一个女儿活着,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两人,他不是一个无亲情的皇帝。 “你说的不错,皇帝也是人,朕登极以来,起初也是心怀大志,妄想横扫宇内,平定天下,奈何朕资质很平庸,常被琐事束缚,眨眼间已经四十有五,人也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如今时常想的反而是骨肉亲情。”周缙目光慈和的看着两人,“朕说这些,你们是不是对朕很失望?” 沈云初摇摇头道:“父皇说的哪里话,大魏如此大,父皇能做到此种地步,其实已远超先皇许多。” “你呢?”周缙微微一笑,看向苏牧。 沈云初美眸看向苏牧,怕他说错话,急忙道:“夫君一直是无欲无求的性子,父皇问他怕是问错人了。” “哦!”周缙轻轻哦了一声,“是吗?你心中就没有什么想做又不能做的事?” 第282章 皇权不下县 苏牧老老实实,回答道:“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臣没有太多想做的事,只要与云初过的幸福就好。” 他的话显然是为了应付,周缙是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指着他说:“你小子说起话来,怎么都是沉沉暮暮之言?” “不然呢?”苏牧摇头笑道:“如果我说,想为陛下开疆辟土,让大魏子民占尽天下富庶之地,陛下会信吗?” 沈云初闻言嗔了他一眼,心说,夫君就会说大话。 周缙愣了一下,摇摇头:“让我大魏子民占据天下富庶之地,你小子口气真大,朕当然不信。” 苏牧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周缙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朕年轻时也如你一样想,但当真正当了皇帝才明白,治理一个国家远比想象中困难。东京城很繁华,然而东京城外许多人却还吃不饱饭,开疆扩土要花无数钱财。没有钱,军队连朕的话都不会听,又如何去开疆扩土?” 苏牧闻言点点头,周缙说的倒是实情,大魏看着富庶,其实底层的穷人日子过的很凄苦,东京城的富庶是建立在压榨穷人的基础上,只看城里人过的有多潇洒没用。 “士、农、工、商;穷人、富人;男人、女人,朕无法照顾到每个人的想法,只能拉拢一些人,打压一些人,即便如此朕还是深感力不从心。” 周缙打开话匣子对着苏牧和沈云初大吐苦水,怒道: “去岁淮南发生水灾,几百万灾民争相逃命,沿路那些士族乡绅不止不接济他们,反而趁火打劫,用几碗稀粥,几个馒头就换走了灾民手中的房屋和地契。” “朕得知后派人去查实,你们猜猜如何了?” “朕派去的钦差刚到没几天便因意外身亡了,朕一怒之下让明武司鉴的人去拿了那县令回来,结果朝中大臣全部来寻朕的麻烦,指责朕滥用君权。” 沈云初望着周缙愤怒的样子,呆了一下,轻声安慰道:“父皇,自古便有‘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的说法,有些事也不是您能左右的。” 苏牧听了他的话感到很意外,他的话看似在抱怨,其实已经指出了大魏的问题所在,那就是贫富差距巨大,阶级问题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 富人整日花天酒地,穷人勉强能够温饱。 表面上看似一片升平景象,其实只要一场天灾,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然而,权贵、地主、乡绅不止不会怜悯,他们还会伺机趁火打劫,以极低的价格兼并灾民的房屋和土地。 这确实是古代社会难以根治的问题。 苏牧轻轻一叹,正色道:“任由士族乡绅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是一个王朝走向灭亡的主因,陛下务必要重视起来。” “哦。”周缙看向苏牧,皱着眉脸色很难看。 夫君的话说的太直接了。 沈云初心中一紧,忙道:“夫君的意思是......” 周缙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看着苏牧问道:“你认为百姓没了土地会造朕的反?” “不是百姓要造陛下的反,臣的意思是,一旦绝大多数人没了土地,肯定会有人造反。”苏牧望着周缙,一字一顿的说:“说难听点是造反,其实他们要的是土地重新分配的权利,没了土地,他们就会饿死,不给他们,就只能自己抢了。” 周缙觉得苏牧在危言耸听,瞪眼道:“真到了那种程度,也只是一盘散沙的流民罢了,朕不信他们能打的过朕的军队。” “即便羊群都有领头羊,何况是人。”苏牧轻轻摇了摇头,“臣说这些,只是想劝陛下务必重视土地兼并,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恐难预料。” 周缙闻言脸色一变,背后升起一道凉气,坐回位置,思忖良久,“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这个问题几乎无法解决,朕即便有此心,也无法做到。” 苏牧点点头,古代人不比他笨,他们不是不懂,而是真的无法解决。 “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陛下无法解决土地的问题,就只能将蛋糕做大,然后多分给普通百姓一些,百姓吃的饱自然不会提着脑袋去跟人造反。” “将蛋糕做大,多分给百姓一些?”周缙自言自语道:“你的意思是开源?” 苏牧摇摇头,“不是,陛下所说的开源是为朝廷开源,臣所说的将蛋糕做大,指的是让为百姓开源。” 周缙看向苏牧,好奇的问:“如何才能做到为百姓开源?” 呃!苏牧发现绕老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给周缙讲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关系,他一时半会也听不懂啊! “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陛下无法对士族乡绅动手,就只能设法替百姓开源。” 周缙思忖良久,点点头:“朕回去后会好好考虑,时候不早了,朕这便回宫去了。” 苏牧和沈云初急忙起身相送。 送走周缙的车辇,两人返回房中坐下,沈云初一双如水的眸子,望着苏牧,问道:“夫君今日为何跟父皇说这么多?”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还不是因为他是你亲爹。” “你......”沈云初抬起拳头,捶了他一下,嗔道:“你只提出问题,不给解决的办法,还不如不说呢!” “为夫不说是因为知道陛下做不到。”苏牧摇了摇头,“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你父皇有胆量取消朝廷对士族的优待吗?”筷書閣 “呃——”沈云初白皙的脸颊上露出震惊神色,急忙嘱咐道:“夫君在人前,千万不要像在家里这样乱讲。” 苏牧点点头,笑问:“为夫看着像傻子吗?” 沈云初噗嗤一笑,抿唇嗔道:“不像,夫君不像傻子,像猴子才是。” “该打。”苏牧拉她起来,按在桌上抬手就要打,却见美人回过头,眸中带水,一副含情脉脉,楚楚可怜的表情,“人家肚子里都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还舍得打呢?” 苏牧一阵无语,缓缓收回手。 第283章 一次大胆的试探 两人坐回座位。 沈云初好奇的问:“夫君刚刚说的生产力是什么?” “一个人创造新财富的能力,便是生产力。” “一个人徒手生产,必然生产力低下,若有了趁手的工具,生产力则会成倍增长,故此,发展生产力离不开百工技艺。” 苏牧没跟周缙讲,是因为他知道周缙没那个魄力,周缙需要儒家替他打理这个庞大的国家,不可能去罢黜儒家。 沈云初又问:“什么是发展生产力?” 苏牧耐心解释道:“发展生产力,便是不停的研制出更加具有生产效率的工具,让人更快创造出财富来。” “奴家听懂了,无论做什么事,工具都很重要。”沈云初一手支着桌子,手掌托着下巴,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牧,问道:“夫君为何又说士农工商的划分,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呢?” “娘子也认为工具很重要,但读书人视百工技艺为奇技淫巧,朝廷将工匠的地位排在仅次于商人的末等,不给其应有的地位,工匠即便制作出好工具,也不会被官员们重视,长此以往谁还会费力去研制新工具?” “竟是这个原因。”沈云初恍然大悟,“大臣们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苏牧轻蔑一笑,“他们怎么会不懂,但他们都是儒家门生,儒家视其他学说为异类,他们怕自己的饭碗被抢了,近千年来一直在刻意打压百家。但如果真有好东西,他们又比谁抢的都凶。只是抢归抢,回过头来他们还是要打压。” 他的话很直白,沈云初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她震惊的捂着小嘴儿,扭头撇了眼房门,生怕被人听了去,苏牧之前从没说过这种言论,今天说的这些很犯儒家忌讳。 “怪不得夫君不敢当着父皇的面讲出来呢!”沈云初轻轻叹了口气,“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想办法打压儒家,扶持工匠呢?” “不会,陛下需要儒家帮忙治理国家,不会与儒家撕破脸。” 苏牧摇了摇头,心道,皇权与儒家的合作经过千年时间的沉淀,早已密不可分,周缙不可能冒风险去尝试未知的,新的统治手段。 “唉!”沈云初扶额一叹:他当真有治国之才,做了自己的驸马,还真是委屈他了呢! “夫君。”她轻轻唤了一声。 苏牧抬头看她,问道:“娘子有事?” “夫君心里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苏牧笑笑:“当然有啊!” 沈云初好奇的问:“夫君最想做什么呢?” 苏牧嘿嘿一笑,“两亩地、一头牛、孩子、媳妇儿、热炕头儿。” 沈云初愕然一愣,掩嘴笑道:“夫君就知道耍嘴皮子,真的就这么无欲无求?” “还有。” “还有什么?” 苏牧呵呵一笑,“多垒几个炕头儿,多娶几个媳妇儿,多生几个孩子,多买几头牛,再多置上几亩地。” “呃——”沈云初无比震惊,她美眸圆睁看着苏牧,娇躯微颤,“夫,夫君终于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苏牧摇头道:“为夫只是与娘子开开玩笑。” 哼!你以为我会信? 沈云初瞥了他一眼,“夫君若真有了喜欢的人,不妨跟奴家说,奴家一定八抬大轿帮夫君请回府来。” 她咬文吐字极其清楚,尤其是‘一定’两个字,似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苏牧忙道:“娘子先休息,为夫去练会儿剑。” 说着两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出,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却见她柳眉微颤,紧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云初在屋里做了片刻,还是起身跟出来,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在院子里扎马步。 苏牧刚扎下马步没多久,便见刘棠妤急匆匆进了院子。https:/ “刘婶,什么事这么急?” 刘棠妤道:“公主的母亲来了。” “母亲来了?”沈云初闻言面露喜色,急忙站了起来。 苏牧收起马步,整整衣衫,与她一起走出门迎接。 两人来到公主府门口,却见慕容婉是与慕容云姜一起来的。 沈云初迎上前去,挽着慕容婉的手,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苏牧一抱拳:“见过岳母。” 慕容婉拍了拍沈云初的手背,朝苏牧点点头,说道:“云姜过去看我,说要来你们这,我便一起跟过来了。” 沈云初道:“母亲先进府吧!” 慕容婉点点头,母女两人一起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苏牧看着慕容云姜打趣道:“云姜表弟今日选亲的结果如何?” 慕容云姜愁眉苦脸的说:“姐夫,我麻烦大了。” “什么麻烦大了?” “陛下不知道为何去了韩家,当场传下口谕,帮我和韩姑娘定了婚事。” 苏牧:“......” 他其实一直怀疑慕容云姜的身份,以为他这次去只是走个过场,哪里想得到事情竟然成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苏牧忽然问道:“你是说陛下亲自给你指的婚?” 慕容云姜万念俱灰的叹了口气,随后将在韩府的经过告诉了苏牧。 “按理说韩正奇不可能认可这门婚事,偏偏陛下忽然出现,直接指定了这门婚事。” “挺好,那韩妙微配的上表弟。” 苏牧心道,看来不止自己怀疑他的身份,周缙也在怀疑,但周缙此时不可能与燕王撕破脸,那么他指定这门婚事,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轻轻摇了摇头,看向慕容云姜,抬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云姜表弟来的正好,上午我写了点东西,正想着给你送过去呢!” 慕容云姜身体一僵,苏牧手臂忽然搭上来,着实吓了他一跳,一时之间浑身不自在起来。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他自然不好拒绝。 “姐,姐夫写了什么东西?” “跟我来便是。”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揽着他的肩膀进了府门,往书房走去。 慕容云姜被他这样一弄,连走路都不自然了,两人勾肩搭背走到书房里,苏牧才收回手,拿起上午写的纸稿递给了他。 第284章 一个大胆的设想 慕容云姜低头翻看纸稿,脸色骤然间变了色。 苏牧之前只是笼统的跟他讲了讲股权买卖的运作方式。 这些纸稿上写的却极为详实,他只看了一遍,就震惊的无以复加了。 慕容云姜表情惊讶的看向苏牧,问道:“姐夫怎么想出的这种生意?” 苏牧笑笑:“你表姐说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外什么都会,想出这种生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生,生孩子?”慕容云姜脸色微微泛了一丝红晕,急忙低头掩饰,“表姐竟如此打趣姐夫,实在是.......有.......趣儿。” 苏牧表情古怪的看着他,笑道:“是啊!我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会生孩子啊!” 慕容云姜没想到苏牧会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他不会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 他抬头去看苏牧,却见他已经走到桌前坐下。 苏牧望着他,问道:“表弟看过后,可有不懂的地方?” 慕容云姜坐下,伏案又仔细读了一遍纸稿,问道:“规则掌握在咱们手里,咱们如果也参加买卖,会不会有失公平?” 苏牧闻言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他能这么快想到这个问题,足可见他是个极为聪慧的人。 “表弟说的不错,掌握规则的人,参与买卖股权,确实容易有失公平。” “姐夫也觉得你我不应该参与股权买卖吗?” 苏牧摇头道:“不是,你我不止要参与股权买卖,而且还要深度参与进去。” “为何?” “因为要控制价格,我们参与进去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价格在合理的范围内起伏波动。”苏牧看着他,解释道:“但凡稀缺的东西,肯定会有人囤积居奇,等待高价再卖出,以牟取暴利,我们参与进去便是为了遏制这种事发生。” 炒作商品并不是多稀奇的事。 囤积居奇、待价而沽等词汇,在秦朝时就已经出现了,而且还为此专门制定了刑罚。 在大魏有些商品是不允许炒作的,比如朝廷有严令禁止商家囤积居奇,恶意炒作盐价和粮价。 苏牧提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继续解释道:“这样做为的是,让价格在合理的范围内波动,这个价格区间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参与进来的人,即便亏也不至于倾家荡产,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到时候不是大赚,就是大亏,这不符合我的初衷。” “还是姐夫考虑的周到。”慕容云姜点点头,问道:“姐夫为何邀我一起做这门生意?” 苏牧道:“因为你身份特殊,陛下、大臣、皇族、将门、权贵等等,都不敢轻易出手抢你的东西,有你参与可以让不少人收起歪心思。” 慕容云姜受宠若惊的说:“姐夫莫要开玩笑了,我只是个质子,哪有那么大的能量。” 苏牧摇头笑笑:“你虽是质子,朝廷却不敢把你怎么样。” 慕容家手握二十万军队,周缙和满朝文武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根本不敢与幽州撕破脸,慕容云姜看似危险,实际上很安全,最希望他出事的不是大魏君臣,而是贺国人和乌桓人,只有他们才会希望朝廷与幽州反目成仇。 慕容云姜不解的问:“姐夫是驸马,怎会害怕有人抢你的东西?” 苏牧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只要利益足够大,连陛下也会眼红,何况其他人。” 股票市场涉及的利益太大了,起初可能看不出,待到可以买卖的股份越来越多时,周缙怕是也要眼红。 “能有多大利益?” “生意还没开起来,谁能知道?” 苏牧神秘一笑。 慕容云姜莞尔:“姐夫分给我三成,岂不是很心疼?” 苏牧嘿嘿笑道:“表弟无法离开京城,手里有再多钱都带不走,我有什么好心疼。” 慕容云姜闻言一阵语结,他长长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我被姐夫算计了。” 苏牧轻轻摇头:“万一哪天陛下与燕王达成契约,云姜表弟便会重获自由,到那时还不是随你去哪里?” 他虽这样说,心里却明白,周缙和慕容昭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很难达成什么契约。 慕容云姜苦着脸,笑道:“姐夫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我下什么棋了?” “铺子的股份,你给了表姐三成,给了我三成,自己拿了四成。”慕容云姜望了他一眼,“表姐的就是相当于是陛下的,我的相当于父王的,你这是在跟陛下和我父王合伙做生意,我和表姐都被你骗了。” 苏牧摇了摇头,“话不能这样说,铺子的股份如今可是在你们手里,你们给谁是你们的事,不要推到我身上。” 这话倒是不假,慕容云姜不得不认可苏牧的说辞,他轻轻点了下头,问道:“这门生意的利润真的很大吗?” “目前还不得而知,只有运作起来才能知道。” “好吧!咱们设法尽快将生意开起来。” 苏牧点点头,问道:“之前让你物色几名账房先生,找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牧细细思忖了一下,“你负责修整店铺,我负责设计票据,制作印章,争取尽快将生意做起来。” 慕容云姜有点不相信苏牧会出售酿酒作坊的股权,不由问道:“真的要卖酿酒作坊的份子吗?” “我的计划是只卖很少一部分,让人们试着买卖一段时间,待到酿酒作坊有了明显起色,股价肯定会迎来一波上升,到那时再卖出一部分。这样我也能小赚一笔。” “然后呢?总不能只卖酿酒作坊一家的股权吧?” “当然还有其他的,我准备在酿酒作坊所在的农庄里,再建一处精盐作坊,到时候也可以拿来卖。” “盐价不能炒作。” “谁要炒作盐价了?”苏牧神秘一笑,“炒作的是精盐作坊的股权价格,跟盐价无关。” 慕容云姜愕然一愣,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点头道:“也对,那如果再卖完了呢?” 他怎么那么多问题? 苏牧很想敲开他的脑门,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没好气的说:“你怎么那么笨,还可以再建其他作坊啊!” “咱们不能帮别人出售作坊股权吗?” “只要有买卖的价值就能,但要那人的作坊禁得住咱们的核查才行。” 这正是他要做的,很多作坊主在作坊难以为继时,只能靠借高利贷维持作坊运转,一旦到期还不上贷款,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有了股权买卖市场,作坊主完全可以把股权换成资金,进而盘活作坊。 只要作坊有投资价值,苏牧肯定会设法扶持,尤其是那些有技术优势的作坊。 儒家的读书人觉得百工技艺是奇淫技巧,他一时又无法让朝廷改变态度,就只能另辟蹊径,用其他手段扶持百工技艺。 这也是他选择创建股权市场的更深层的想法。 第285章 有客来访 苏牧笑着问道:“表弟的婚礼打算何时举行?” “愚弟也不清楚。”慕容云姜摇了摇头,他很不想提起此事,起身抱拳道:“姐夫帮忙跟姑姑和表姐说一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苏牧故意打趣一下,没想到慕容云姜会直接告辞,他点点头,“我送送表弟。” 慕容云姜点了下头,迈步走出书房。 他此刻很糟心,如果与韩妙微成亲,进了洞房,他是女子的事怎么可能还瞒得住,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连慕容婉这位亲姑姑都没敢告诉,跟苏牧和沈云初就更不会说了,苏牧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尽早告辞才奇怪。 苏牧送走慕容云姜来到公主府正殿大堂里,却见沈云初正轻轻抹着眼泪。 沈云初温情脉脉的望了望苏牧,对着慕容婉问道:“母亲准备何时出发去幽州?” “想着后日出发。”慕容婉轻声道:“为娘只是回去看看,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慕容婉和沈云初的事,慕容云姜已经写信通知了幽州,慕容昭得知后很快就给慕容婉来了信,信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抽空回一趟幽州。 慕容婉此番来公主府便是告诉沈云初,她要离京去一趟幽州。 人家母女说话,苏牧也不好插嘴,看了看两人,走到沈云初身边安静坐下。 慕容婉问道:“云姜去了哪里?” 苏牧道:“他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https:/ 慕容婉点点头,嘱咐道:“云姜这孩子命苦,你们平时能帮就多帮着他点,莫要让他受了委屈。” “母亲放心,夫君说云姜在京城其实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沈云初轻轻点了下头,看向苏牧。 慕容云姜的处境怎样,要看周缙和慕容昭博弈的结果如何。 一个是生父,一个是舅舅,她夹在中间其实很为难。 她和慕容云姜虽然互相走动频繁,实际上没什么感情,但有这么层表亲关系在,该帮肯定会帮。 但如果周缙和慕容昭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就是想帮也无能为力。 慕容婉欣慰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这便回去了。” 沈云初起身道:“女儿派车送母亲回去。” 慕容婉点点头,女儿有此孝心,她自然不会拒绝。 沈云初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关系本就很亲密,两人相认其实没有多少波澜,无非是改了称呼。 苏牧和沈云初一起将慕容婉送出公主府,派马车送她返回太清观。 沈云初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轻轻叹道:“不知道母亲和父皇有没有见过面。” ‘遂寝封还’的故事很有趣,两人以前经常提起,如今却很少说起了,因为沈云初有这么个出身其实很不光彩。 以前不知道,可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自然不好提了。 沈云初忽然提起,显然是想让周缙和慕容婉和好。 苏牧摇了摇头,“娘子心里最好不要有什么奢望。岳母的出身早已注定,两人不会有结果。” 沈云初轻轻一叹,点了点头,“奴家明白,朝廷和幽州很难善了。” 她忽然噘着嘴看向苏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记得以前奴家和夫君还时常拿此事打趣,没想到当初取笑的竟是奴家自己。” 苏牧看着她抿嘴笑笑:“娘子说的是,话本里的故事都不敢编这么离谱。” 沈云初望着他,轻轻抿了下唇角,“听父皇说,夫君的父母亲其实并没有死,夫君心里难道没有想法?” “随缘吧!”苏牧摇了摇头,揽着她的香肩向府里走去。 他不知道原主会作何选择,但他的态度便是如此。 不问不找,一切随缘。 ...... 两日后。 沈云初不放心慕容婉轻装上路,花重金雇了几十名镖师,护送着慕容婉出发去了幽州。 送走慕容婉后,沈云初返回了公主府,苏牧去书院给晏幼菱和郑婉清讲算学课。 苏牧讲课的时候很认真,他是真想将两人培养出来,他希望郑婉清将来当个账房,帮他打理账目。 而晏幼菱则可以在他没空时,代替他教学子们算学。 他身边帮手不多,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心里早已计划好了。 晏幼菱和郑婉清才认识,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说几句话。 苏牧折断一根粉笔,对着晏幼菱轻轻一弹,直接弹中了她的脑袋。 “哎呀——”晏幼菱捂着头顶,一双凤目怒视着苏牧:“你为什么用粉笔丢我?” 郑婉清急忙坐好,心虚的低下头,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架势。 苏牧手指一弹,粉笔飞出弹在郑婉清的头上。 “呀——”郑婉清捂着头,却是没敢做声。 苏牧佯怒道:“给你们开小灶,却不认真听课,平白浪费我的时间,难道不该罚吗?” “哦——”晏幼菱嘟了嘟嘴,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此时一名书院的仆人来到课堂门口,“苏副山长,书院门口来了客人,指名要见您。” 苏牧问道:“什么人?” 仆人道:“是三位公子。” 苏牧点点头,放下课本,走出课堂,准备去看看是什么人。 晏幼菱和郑婉清对视一眼,挣扎着站起来,弯腰敲敲小腿。 苏牧径直来到书院门口,却见是三个熟人。 程烬哈哈笑着,抱拳道:“苏兄别来无恙?” “程烬、包小满、贾峪,你们何时进的京?”苏牧惊讶的看着三人。 程烬道:“他们两个一起通过了乡试,此番进京是为了参加来年春闱。” “哦。”苏牧闻言看向包小满和贾峪,抱拳道:“恭喜包兄,贾兄,快里面请。” 包小满和贾峪笑着还礼。 三人跟着苏牧一起来到算学院的藏书楼。 四人落座。 贾峪道:“听说苏兄如今是书院山长了?” 包小满嘿嘿笑道:“苏兄岂止是山长,他如今可是当朝驸马。” 苏牧叹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 包小满和贾峪看着满楼层的书架藏书,一起看向苏牧。 苏牧淡淡笑道:“两位随意。” 两人急忙道谢,起身去查阅苏牧的藏书了。 程烬打趣道:“苏兄赘婿变驸马,确实出人意料,苏兄可还记得西湖里撑船的那位小船娘?” “她现在如何了?”苏牧点点头,问道。 第286章 求而不得 “挺好。”程烬取出一封信递给苏牧,“我去见过她几次,本来她有意来京城找你,但得知你成了驸马后,伤心的差点投了湖,唉!真是可怜呐!” 苏牧知道程烬这厮惯于插科打诨,在故意打趣自己,他打开信细细读过,摇摇头,笑着问道:“程贤弟一个人进的京?” “家姐也回来了。”程烬摇头:“家姐这次回京可能要许配人家。” “哦。”苏牧轻轻一叹,暗道果然程青凝也进京了,她这个年纪确实该定亲了,他点点头,问道:“太平村私塾现在怎么样了?” 程烬道:“家姐本想带着你那些学生来京城,奈何那个邬寡妇不同意,家姐只能托了祖父的关系,将他们送去白鹿书院暂时借读。” 苏牧无语,“她为何不同意?” “苏兄是真傻还是假傻?”程烬摇头道:“你与她的关系当初可是传的满城风雨,她如果追到京城来,岂不是坐实了你们的关系?” 苏牧摇头叹息一声,“不至于。” 程烬嘿嘿笑道:“我就知道,苏兄与邬寡妇的关系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苏牧嘴角抽动几下,正要说话,却见程烬忽然一拍额头。 “坏了,家姐让我送完信尽快回去,晚了家父怕是要发火了。” 程烬脸色巨变,大步流星跑下楼去。 苏牧摇头笑笑。 回家不先见父母,在此时是大不孝行为,如果程瑛只见到程青凝一个人回家,不被气炸了才怪。 程烬离开书院一路小跑来到万岁山门外,急匆匆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 马车内。 程青凝皱眉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多与苏兄说了几句话。”程烬嘿嘿笑道。 程青凝点点头,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片愁容,心不在焉,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说了些关于临湖的事。” “他就没问什么?” “他问私塾现在怎么样。”程烬瞥了姐姐一眼,“我告诉他,姐姐这次回来可能要定亲。” 程青凝脸色微变,“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提了一嘴。” 程青凝气呼呼的道:“你真是多嘴。” 程烬挠挠头,笑道:“姐就不要掩饰了,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们互相喜欢对方是不是?” 呃——,程青凝闻言脸色微红,瞪眼道:“他是公主的丈夫,是驸马,这种话怎么敢乱说。” 程烬认真道:“姐喜欢他,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少乱说。”程青凝杏目一瞪。 “唉!姐,你这次回来,父亲肯定会给你定亲。”程烬叹气道:“姐一定要想清楚,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程青凝闻言鼻子一酸,急忙低下头,拭了拭泪水,沉默良久后,轻叹:“喜欢又能如何,我注定与他无缘。” 程烬见此心中一疼,姐弟两人感情极好,见姐姐求而不得,自然心疼,但他也没有办法帮忙。 “在临湖时姐姐下决心去抢或许还有机会,如今沈云初成了公主不好抢了啊!” 程青凝闻言一阵无语,生气道:“你说什么呢!谁要抢人家的丈夫了,我只是有些仰慕他的才华。” 她说着低头搓了搓小手,眼中落泪,似乎回忆着什么。 程烬一阵手忙脚乱,忙道:“姐别哭啊!是仰慕,只是仰慕。” 程青凝点点头,擦擦眼泪,扭头望向窗外。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驶过,不多时停在了一处宅邸门口。 姐弟两人下了马车,一起进了府门。 程烬走了,苏牧与包小满、贾峪闲聊几句,随后三人一起去见了晏公卿。 包小满和贾峪直接来书院,是想借住在书院里,这样方便他们跟晏公卿请教问题。 他们本就是白鹿书院的学子,晏公卿自然不会推辞,直接给两人安排了住的地方。 两人放下行李,在住处安顿好,时间也到了后半晌。 苏牧笑道:“两位初进京,今晚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两位去酒楼吃酒如何?” 包小满嘿嘿笑道:“我与贾兄自是不会客气,不过,不是最好的酒楼我们可不去。” 贾峪笑道:“公主府我们可不敢去。” “当然是最好的酒楼。”苏牧嘴角抽了一下,心道,这个贾峪也会开玩笑了,他点了点头,“走吧!今晚我做东,等会将程烬那厮和林沉溪也请上。” 三人一起离开书院,步行向城中繁华的地带走去。 贾峪边走边看,唏嘘道:“东京城很繁华啊!” 他家虽是巨富,却是第一次来东京城,吃惊在所难免。 包小满语气平淡的道:“我小时候便是在东京城长大的,与记忆中没什么变化。” 苏牧点点头,东京城里做生意的都是老字号,不发生大事件,这些建筑上百年都未必会有变化。 两人都过了乡试,此时的身份已经是举人了,将来一旦考中进士,便会鱼跃龙门,成为朝廷官员,苏牧与两人相交多少也存了点私心。 苏牧带着两人来到楚楼,请两人稍坐片刻,随后走出房间来到楚云心的书房。 “你怎么有空来?”楚云心见他推门进来,惊讶万分,他怎么敢直接来这里? “有两位朋友初来京城,我做东请客,”苏牧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写了两个请帖,交给楚云心,“麻烦楚掌柜帮忙派个人去送请帖。” 楚云心看了看请帖上的地址,抿唇笑道:“驸马爷跟刑部侍郎府上有关系?” 苏牧点点头,“我跟程家的公子是朋友。” “哦。”楚云心轻轻哦一声,走出房间,将信交给一名下人,随后又返回房间,美眸望着苏牧,却是没有说话。 苏牧问道:“城外的作坊准备的怎么样了?” “酿酒作坊前几日已经开工了。”楚云心侧身移臀坐下,“韩小六还在忙着置办的精盐作坊,你应该知道的。” 苏牧点了点头。 “鲁国公又派人来过,还是想要买酿酒配方。”楚云心叹气道:“这几日来楼里的客人多了许多军汉,奴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军汉?惹出乱子没?”苏牧心中一紧。 第287章 这就是现实 “目前还没有。”楚云心摇头道:“那些人都是在城墙上当值的大头兵,按理说他们没有多少钱来楼里寻乐子。” 苏牧点点头,他听明白了,明明没钱消费的人,如今却来楼里大手大脚消费,背后很可能藏着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鲁国公派来的人?”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这些人如果闹起事来,会很麻烦。” 苏牧闭目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有人想用这个办法逼你就范,如果你还不答应,这些人就要在酒楼里闹事了?” “应该是这样,生意做到咱们这种地步,普通的地痞流氓,楼里的护院就能轻易应付,官府也会向着咱们,但那些军汉咱们惹不起,即便报到衙门,衙门只能好言劝说,不会真的抓他们。” “嘶——”苏牧发现这个难题确实不好解决,好在他已经准备出售酿酒作坊的份子了,等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应该可以转移一下周宗立的视线。 苏牧站起身,“你正常做生意就行了,我会想办法。” 楚云心道:“不如干脆凑出些份子,送给你家的公主,这样一来酒楼也算有了个靠山。” 她之所以想寻沈云初做靠山,是觉得那些军汉在酒楼里闹起事来,她无力解决,搞不好还要吃上官司。 “她不缺钱,身为公主更不可能沾惹青楼生意。”苏牧摇了摇头,如果他提出来,沈云初肯定会帮这个忙,但青楼生意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生意,他并不想让沈云初插手这种事。 楚云心脸色微微变了下色,“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心中轻叹,看来他很在意女人从事这种营生,即便那个女人一直以来洁身自好。 见她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苏牧自是猜到了什么,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云心眉头一皱,“你分明就是有,你看不起我对不对?” 苏牧扶额一叹,摇头说:“不是,我只是不想她沾惹这种生意。” “我呢?我为了你连鲁国公都得罪了。”楚云心面露痛苦神色,“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位国公,你不想自己的女人插手这种生意,就忍心让我顶在前面吗?” 苏牧闻言怔了一下,他确实帮了她很多,但她如今的处境也都是因为他,她并不欠他的。 楚云心在鲁国公的施压下坚持这么久,是因为鲁国公心所顾忌,怕文官找他的麻烦,不敢轻易惹事,一旦他暗中发起力来,楚云心根本无法抵抗。 苏牧站起身抬手想安抚她一下,觉得不合适,又收了回去,“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有困难很正常,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楚云心一双如秋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她很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可他抬起手又落下去了。 “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 当一个女人认定一个人时,她通常会不计后果,义无反顾,但当她失望透顶之时,她则又会决然转身离开。 女人是感性的,而男人也正是因为这种感性的冲动行为,被女人所感动。 苏牧多少有点感动,他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遇事先保护好自己,再来找我。” “你知道我要你说的不是这种话。”楚云心轻咬着下唇,幽怨的说。 她美眸望着他一眨不眨,只等他说出她期待的话来。 苏牧轻轻一叹,自己惹下的桃花债太多了,还不起啊!筷書閣 “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有事咱们回头再说可好?” 他说着向屋门走去。 “你......”楚云心无语,她真的很气,怨声道:“苏放之,你难道不是男人?” 苏牧脚下一顿,转过身正色道:“我是不想害你。” 楚云心娇躯一颤,苏牧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沈云初现在是公主,她真的要一脚踩进去吗? 但她如果对苏牧无所求,还有必要承受如此大的风险帮他吗? 这就是现实。 楚云心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苏牧脑中也回荡着这么一句话,她有必要为自己冒险吗?酿酒作坊固然赚钱,但赚了钱来也要有命花才行。 楚云心表情变了变色,叹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你能明白最好。”苏牧点点头。 楚云心缓缓转身,“你去吧!莫让人家等的急了。” “啪——” 苏牧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俏臀上。 “你——”楚云心身体一颤,僵在了原地,扭过头震惊的看着他。 娇臀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接传遍全身,惹得她面红耳赤、心如鹿撞,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苏牧抿嘴笑笑望着她。 他固然不想惹下过多桃花债,但经过这么久时间,楚云心已经知道了太多秘密,炒菜也好,酿酒也好,她肯定有了不少了解。 这个女人一旦对他失望,就不再受掌控,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将付诸东流。 楚云心望着他,哀怨的嗔道:“你又何必再来惹我。” “好好做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苏牧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房间。 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太多了,楚云心一时理不清,站在那里想了许久,缓缓坐下,嘤咛一声,伏案将头埋起。 “哼!这个臭男人。” 苏牧在楚云心书房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当他返回房间时,林沉溪和程烬已经坐在房间里了。 房间内五人一番客套后,纷纷落座。 几人在临湖时便是熟识,说话自然不会客套。 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贾峪道:“苏兄那一首明月几时有,我等听之全都自愧不如啊!” 包小满道:“敢问苏兄,这首词可是情词?” 此时门被推开了,楚云心特意亲自送份了酒菜上来。 她放下酒菜,美目深深望了苏牧一眼,旋即退了出去。 程烬闻言看向苏牧,他对苏牧是既羡慕,又恨的咬牙切齿,羡慕苏牧只要凭借一首诗词,就能让许多花魁投怀送抱,恨苏牧将那首‘明月几时有’写信寄给了程青凝。 你一个有妇之夫,还是驸马,给人寄这种诗词,惹的人整日以泪洗面,实在太不地道了。 他今晚安静了不少,没有像之前那么胡来,程青凝思而不得,让他没了在外寻欢作乐的心情。 第288章 出了事我担着 “咳!”苏牧轻咳一声,摇头道:“不是情诗,词中讲的是兄弟情。” ‘明月几时有’是苏轼写给苏辙的词,词中说的是思念兄弟之情,只不过词中语句,很容易让人遐想连篇,误以为是写的男女之情。 程烬:“......” “这,这首词写的是兄弟之情?” 苏牧点点头,笑道:“你我在临湖时,把酒言欢,吟风弄月,好不快活,不值得思念吗?” 坐在苏牧对面的林沉溪,惊讶道:“这.......我以为这首词是写给女子的。” 贾峪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 包小满摇摇头:“苏兄这首词太煽情了,很难让人相信你是写兄弟情。” 程烬极为不满的道:“对,这么煽情的一首诗,怎么可能是写兄弟情。” 苏牧端起酒盏晃了晃,呵呵一笑:“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这首词立意之初,确实是写兄弟情。” 贾峪哈哈笑道:“此等好词,实难得见,不管是写的兄弟情,还是男女情,如今已然成为男女寄情必吟之词。” 包小满点点头:“贾兄所言不错。” 程烬和林沉溪跟着一起点头赞同。 几人如此恭维,令苏牧没来由一阵尴尬,举起酒盏与几人敬酒,试图岔开这个话题。 五人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刚刚落座,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叫声。 紧接着一个冷厉的声音响彻酒楼:“大爷来这里快活,你这贱妓却一再推三阻四,真当老子没脾气,老子打死你这下贱女人。” 五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外面又是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传来。 包小满道:“外面生了何事?” “几位稍坐片刻,我去看看。”苏牧站起来,直接推门走出。 酒楼有人闹事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没有听楚云心之前的话,他大概会不以为然,此时却有些担心,觉得有必要出去看一看。 林沉溪知道楚楼是苏牧一手扶持的,跟着站了起来,走出房门,“为兄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程烬放下酒盏,快步追出,“听说楚楼有个叫段芊芊的花魁最近风头正盛,怎么不见人?” 包小满和贾峪两人倒是没有跟出来的意思,他们如今不宜掺和这种事。 苏牧寻着声音来到大堂里,却见大堂里已经乱成一片,堂内的酒客纷纷向外跑去,几个大汉正抡着椅子一通乱砸,楚云心搂着一名半边脸肿了老高的女子,身前有十余名酒楼护卫护着。 刘满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些兵卒一通打砸,几欲上前制止,却被楚云心拉了回来。 “刘满不要动手,这些人咱们惹不起。” 刘满瞪眼大怒:“楚掌柜,这些人明明是故意闹事,他们再这样砸下去,酒楼就毁了。” 楚云心怕刘满一怒之下打伤这些兵卒,到时无法收场,怎么敢让他上前制止。 看着五名兵卒在大堂里呯啪乱砸,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苏牧的身影走上前去,抬手拍在一名大汉肩膀上。 这一下很轻,兵卒正要举着凳子砸向酒楼的柜台,感觉到被人拍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见是一名书生打扮的人,瞪眼怒道:“滚——” “啪——”苏牧剑眉一竖,抡起巴掌重重的扇在大汉脸上。 “你——”兵卒被这一巴掌扇的头有些晕,晃了晃脑袋,瞪着苏牧怒道:“你找死,哥几个弄死这厮。” 五名兵卒早已发现自己的人被打了,听到招呼,直奔苏牧而来。 苏牧收回手掌便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他自从学了剑法后,几乎剑不离身,有时候不带火铳,也要带剑。 “刘满,保护苏公子。”楚云心见大事不妙,急忙对着刘满道。 她真的很聪明,她不敢让刘满与这些兵卒起冲突,是觉得自己惹不起这些人,现在这些人要对苏牧动手,却让她抓住了机会。 苏牧这个驸马,虽然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但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婿,有人出手伤害皇帝的女婿,楚楼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是官府来了也没法指责楚楼的不是。 刘满一挥手,带人抢上前去。 林沉溪和程烬没想到苏牧会直接上去打人,打了人不说,还拔出腰间的佩剑,直往几名大汉身上劈削。 程烬一脸吃惊的表情,看向林沉溪,“几日不见,他何时学会了剑术?” 林沉溪摇摇头,“他进京后没多久就开始练剑了。” 五名兵卒想一拥而上爆锤苏牧,却被苏牧用剑逼的连连后退,其中有两人身上还挂了些彩。 苏牧无惧这些兵卒,这些人冲上来时,他便拔出长剑狠狠劈了出去,他的身份好歹是驸马,只是出手教训几个兵痞,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刘满带人上前时,兵卒们已经被苏牧逼的退后了数步。 其中一名人胳膊上挨了一剑,伤口上皮肉翻起,一时被疼的龇牙咧嘴,怒道:“你敢动兵器,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兵器不止苏牧手里有,他们也有,腰间是一水的制式军刀,他们只是喝了点酒,借着醉意在酒楼里闹事,先前没想过动用兵器。 哪里知道突然窜出个书生拔剑就砍,书生看似温雅,剑招却极为精妙,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锵踉。”数声。 五名兵卒全部抽出了腰刀。 “跟爷爷们动兵器,爷爷便教你做人。” 刘满见此脸色巨变,他摸了摸腰间的刀,铁青着脸看向苏牧,额头豆大的汗水沁出。 此时他也害怕了,跟这些军人动了兵器,事情将会很难收场。 苏牧面容冷峻的看着这些持刀兵卒,他选择直接出手是想做出样子,让这些兵卒以及背后的人明白,楚楼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不狠狠收拾一下这些人,今后楚楼的麻烦将会无休止。 苏牧冷声道:“刘满将这些人赶出去,出了事我担着。” 刘满闻言一咬牙,沉声吩咐道:“兄弟们动兵器。” 楚楼的打手们闻言,直接拔出刀来。 第289章 这个威必须立 酒客们跑出楚楼,有的人站在街对面向楼里观望,有的人直接离开,个别好心人跑去衙门请官差。 “给我将他们赶出去。” 楚楼十余名打手握着刀直接冲了上去。 大堂里瞬间响起刀兵相交的声音。 林沉溪嘴角抽动了几下,暗道,真打啊! 他急忙上前,“苏贤弟,这些人是上四军的人,轻易不要招惹。” 上四军负责守卫京城,内城城墙和外城城墙上都是上四军的人,上四军是负责打仗的军队,他们的上司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程烬走上前道:“只是教训几个兵痞而已,小侯爷不用担心,他如今可是驸马。” 林沉溪瞥了程烬一眼,心道,我爹也是驸马,有屁用,真惹出事来,陛下也会头疼。 程烬见到他的目光,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他摇了摇头。 林振不过是个过气的驸马。 苏牧是新晋驸马,是魏皇的正牌女婿,林振只是妹夫,跟苏牧根本没有可比性。 苏牧只是想让刘满将这些兵痞赶出楼去。 但刀兵无眼,挥砍之间,伤个把人是在所难免的。 双方都动了兵器,哪里还收的住,几名兵卒被逼到了街上,人人带伤。 楚楼的打手平时很嚣张,但那是对普通地痞,对上军队的人他们也犯怵,故此不敢真的杀人。 林沉溪和程烬迈步跟出了去。 苏牧正准备跟出去,楚云心上前拉了他一下,嘱咐道:“那些人不好惹,公子小心点。” “确定是鲁国公派来的人?” 楚云心点点头,“不会错,这些人数日来每晚必至,今晚终于动手了。” “这个威必须立,否则你以后会麻烦不断。” 苏牧望着楚云心正色道。 楚云心胸口一阵暖意上涌,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 外面。 一队差役急匆匆赶来将双方分开。 领头的捕头见一方的衣着是军人服饰,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神色。 此人名叫张俭,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子承父业当了十余年东都府捕快,去年才被提拔为捕头,平时很会来事,是个看人下菜的主。 张俭对着刘满怒道:“在这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妄动刀兵,来人给我拿下。” 他不问因由便指责刘满,是因为他不敢为难这些军卒,同时又知道楚楼没有后台靠山,这样做也就不难理解了。 刘满身高马大,却不是个无脑的人,抱拳便道:“事出有因,还请张捕头明察。” “哦。”张俭看了几个大头兵一眼,又看看楚楼的护院,双方都见了血,看样子伤的不轻,他对着刘满道:“你说。” 刘满伸手一指那些兵卒,说道:“他们对驸马爷动了手,小人是为了保护驸马爷才对他们动手。” “驸马爷?哪位驸马爷?”张俭愣了一下,四下扫视,待到借着灯光看到林沉溪和程烬,急忙抱拳道:“原来林小侯爷和程衙内也在。” 林沉溪和程烬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苏牧如今的身份早已不是当初,完全不需要他们操心。 此时苏牧迈步走出,看了眼刘满等人。 张俭一见苏牧走出来,急忙上前,抱拳道:“原来真的是驸马爷。” 苏牧跟东都府衙门的人打过数次交道,这个张俭是见过他,自然不会不认识。 兵痞们见张俭叫苏牧驸马爷,顿时脸色巨变,驸马身份是很一般,但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如果早先知道苏牧的身份,他们肯定不会动手。 苏牧扫了几人一眼,点点头道:“这位捕头。” 张俭忙道:“在下张俭。” “张俭,这些兵痞趁着醉酒闹事,官府理应将其拿办才是。” “这......”张俭面露为难。 这些兵虽是小人物,他们的头却不是好招惹的,就是府尹在这里也得三思后行,张俭自然不想惹这个麻烦。 张俭朝几个兵痞打眼色,心说,这位是驸马爷,你们没听到吗?不赶快走,还在特么这杵着干什么。 五名兵卒早有了退走之意,互相搀扶准备离开。 “慢着。”苏牧出声制止。 张俭的表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他回头看向楚云心。 楚云心对上他的眼神,瞬间领会,几步上前,带着哭腔对张俭说道:“这些人在楼里打伤姑娘不说,还将酒楼砸了个稀巴烂,张捕头若不信,不妨进去看看。” 张俭闻言迈步走进酒楼,只见大堂里面可不是砸了个稀巴烂,他倒吸了口凉气,他不想抓这些兵痞回去是因为前脚刚抓回去,后脚军队里的将领就会来要人,到时候衙门只能放人。 搞不好自己还要被府尊责备几句,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张俭走出来看了苏牧一眼,心中暗道,麻烦,这位驸马爷为何要多管闲事? 苏牧望着他,语气淡淡的道:“这些人不止砸了人家的酒楼,还对我动了手,麻烦张捕头公事公办,将闹事之人带回衙门发落。”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必须追究。 程烬看向林沉溪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苏兄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林沉溪摇了摇头,看向楚云心,却没有说话。 程烬心领神会,心中一叹,这厮到处沾花惹草,怎么比自己还风流? 回去将这事告诉姐姐,让她死心也好。 林沉溪只知道苏牧扶持了楚楼,并不知道苏牧和楚云心是什么一种关系,程烬显然理解错了林沉溪的意思,以为苏牧已经与楚楼掌柜同床共枕过。 “驸马,这事.....”张俭再次为难,显然他看出来了,这位驸马是在替楚楼撑场子。 苏牧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我必要追究,请张捕头公事公办。” 既然笃定是鲁国公使的手段,他就不可能轻易放过。 张俭思忖了一下,点点头,一挥手:“全部带走。” 此言一出,几名兵痞齐齐看向己方一人。 “伍长。” 被称为伍长的人看向张俭,咬牙道:“你敢,我们是龙卫军徐将军的部下。” 第290章 捕快的感觉 上四军排名第三的龙卫军,统兵主帅叫徐友仲,张俭是知道的,但他不信这几个兵痞能接触到徐友仲本人。 伍长是军中最小的官,甚至连官都不是,这些人见没见过军中最高统帅都是未知。 张俭很清楚,这几人没那么大能量,但肯定会有人出面来保。 如果能不抓,他肯定不会抓人,然而苏牧一再强硬,他不得不照章办事。 张俭又吩咐道:“带回衙门再说。” 差役们上前取了对方的兵器,将人带走。 五名兵痞离开时,猩红的眼眸恶狠狠看向苏牧,他们是经人授意来楚楼闹事的,根本不担心被抓去官府会怎么样,让他们气愤的苏牧阴了他们,令他们受了伤不说,还要被抓去衙门。 “驸马,在下这就回去禀报府尊,后面的事......”张俭客气道。 苏牧说:“只要衙门公事公办就好。” 张俭点点头,一抱拳告辞离开。 苏牧看看刘满等人,摆摆手:“你们回去包扎一下伤口。” 刘满等人这才返回酒楼。 此时包小满和贾峪走了出来,两人没想到吃个酒会遇上这种事,下面动了兵器的时候,两人也出来了,只是没敢靠的太近。 苏牧见两人出来,一抱拳:“今日这场酒喝的不痛快,下次我再做东请两位。” 贾峪抱拳道:“苏兄太客气了。” 包小满迟疑了一下,惭愧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书院,苏兄先处理手头的事,改日我们做东请你。”https:/ 苏牧点点头,让楚云心叫来马车,送两人离开。 望着马车离开,程烬摇头道:“他们谨慎的有些过头了。” 苏牧笑笑:“人之常情,他们十年寒窗苦读,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苏贤弟肯如此想才是真朋友。”林沉溪点了点头。 包小满和贾峪才过了乡试,明年就要参加进士考试,掺和进这种事中来,很可能会影响明年的春闱,故此他们一开始才没跟出来。 苏牧倒是能理解两人,身为生员一旦摊上官司,基本也就与这届科举无缘了。 三人正在聊着天,头上二楼窗口的位置,传来几声轻柔女声。 “苏公子。” “苏大才子。” “苏驸马。” 苏牧、林沉溪、程烬三人抬头看去,却见是几位容貌非凡的女子。 原来是段芊芊、李香儿几女正趴在窗口跟苏牧打招呼。 第295章 复杂的交易 苏牧深深吸气,剑眉微竖,颇为正式的说:“耿捕头果然名不虚传。” “驸马过誉。”耿成济抱拳道:“今日驸马仁义之举,令耿某佩服之至,今后驸马若有事,可以来寻耿某,耿某力所能及,必会相称一二。” 耿成济如此示好,令苏牧有些受宠若惊,此人很聪明,而且手中的权利也不容小觑,若与其建立些私交,未尝不是好事。 “多谢耿捕头。”苏牧微微一抱拳:“耿捕头今后若有难处,也可来公主府寻苏某,苏某必会全力帮衬。” 耿成济微微颔首,“耿某不耽搁驸马的时间了,驸马请便。” 苏牧点点头,迈步走出小巷,同林沉溪、程烬二人乘着马车离开了府衙门前。 耿成济从巷子中走出,双眼微眯,望着苏牧的马车远去,随后迈步回了府衙。 ...... 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苏牧想不通耿成济为何向自己示好,只能以此说服自己。 驸马的身份再不济,也算是个五品官啊! 驸马都尉,从五品,职责是掌管皇帝出行时的副驾车马,纯粹是个闲职,因为只有皇帝正式出行时,身边才需要副驾随行,这种事多少年都碰不到一次,可不就是闲职一个。 其实周缙在给沈云初建公主府时,已经默认了驸马出仕做官,没人反对是因为驸马都尉只是个毫无用处的闲职,虚职。 苏牧既不能管事,也不能带兵,大臣们这才没有反对。 对于做官,苏牧其实并不感冒,他只想给这个时代留下些科学萌芽,让这个民族尽早打开枷锁,将来也好屹立于世界之巅。 苏牧今日将林沉溪和程烬邀请来书院,主要是想给两人介绍一下他准备新开的铺子。 股权买卖生意刚一开始,肯定会很不如意,他是需要有人给捧场。 苏牧认识的人不多,只得将主意打在两人身上。 三人来到书院,苏牧对着两人一阵推销。 林沉溪和程烬倒是听明白了。 第296章 该来的迟早要来 铺子里只有三名账房在,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外面围观的人倒是不少,没人懂这是什么生意,自然没有客人。 慕容云姜吩咐三名账房把一块黑板抬出铺子放在门口。 黑板上写的是苏牧刚才讲的内容。 人们见此一起围了上来。 有人不识字,张口问道:“上面写的什么,谁能来讲解一下?” 账房先生已经回了铺子里。 苏牧、慕容云姜、红鸢三人虽站在门外,却没有过去给人们讲解的意思。 慕容云姜轻轻抿了下唇,问道:“你为什么不安排人去解说?” 苏牧嘿嘿一笑,打趣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喂到嘴边的饭不香——” 苏牧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围观人群。 随着人们的追问,终于有识字的人,为众人解说:“上面写的是,楚楼的酿酒作坊出售股份。” “股份?” “就是份子的意思。” “楚楼出售酿酒作坊的份子?” 有人一解释,人们彻底震惊了。 “楚楼的酒最近在城里很火啊!价格也很贵,很赚钱啊!” “楚掌柜为什么要出售酿酒作坊的份子?” “你们没听说吗?前些天楚楼发生了大事,死了五个当兵的,至今官府还没给说法。” “说的也是,我看啊!楚楼之所以出事,没准就跟着酿酒作坊有关。” “还真有可能,听说楚楼没后台,守着这么大一门生意,没人眼红才奇怪。”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的议论起来。 苏牧:“......” 慕容云姜也跟着无语。 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啊! 百姓们的自我脑补能力极强,竟替楚云心找了这么个出售酒楼份子的理由。 “麻烦让让。” 程烬和林沉溪两人一起挤进人群,看着黑板上的内容,交头接耳几句,随后一起看向苏牧。 苏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他们。 此时有人问道:“谁来解说一下,这酿酒作坊的份子是怎么个卖法?” 程烬闻言转过身站在黑板前,道:“我来说。” 人们群中传出一阵嗡嗡声。 “这是程府的程衙内。” “不学无术的程衙内,看得懂这些?” “他肯定不行。” 程烬闻言嘴角直抽,这下丢人丢大了,他向林沉溪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沉溪眼神看向他处,显然也觉得丢人。 程烬整张脸涨成了猴子屁股,他咬牙道:“你们想不想听?不想听趁早散了。” 众人本就是围观看热闹的,又不是真的要买,见此都停下了议论。 “程衙内,你说,我们听。” “我们听。” 程烬这才脸色好看些了。 “上面说,酿酒作坊的价值为百万贯。” 程烬第一句话刚说完,人群中就炸开锅了。 “啊——” “什么?” “百万贯?” “程衙内,你先停一下,是你说错了,还是我们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百万贯,怎么可能啊!肯定是他说错了。” 程烬发现自己真不该趟这浑水,正要赌气离开,忽然一人道:“程衙内说的没错,上面写的确实是百万贯。” “真的是百万贯?” 有人不信的道。 此时林沉溪上前,点点头,说道:“是百万贯没错,百万贯共分成了十万份,一份十贯。这次共出手一万份。每人限购十份,也就是一百贯钱,再多便不能买了。” 他一句话将全部内容讲出。 围观的人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有人问道:“买了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处?” 林沉溪道:“分红,酿酒作坊每年进行一次盈润分红,以你手里持有的股权比例来分红。” “分红,我买百贯钱的份子,每年能得多少分红?” 这是一笔很复杂的账,围观的人没人有能力计算出来。 不过,他们本就是凑热闹的人,苏牧也没指望这些人会买。 只有聪明人才看得到其中的商机。 不识字的,脑子不灵活的,本就不是他的目标客户。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林沉溪懒得跟这些人再多解释,丢下一句话,对着程烬道:“走,咱们进去。” 两人一起挤出人群,迈步进入了店铺。 慕容云姜好奇的问:“你安排的?” 苏牧摇了摇头,“我让他们来买,没让他们给人介绍。” “我去看一下。”慕容云姜点点头,回了铺子里。 不多时,林沉溪和程烬两人从里面走出来。 百贯对于他们来说只算是小钱,完全是替苏牧捧场。 两人来到苏牧面前,三人互相见了礼。 程烬对着林沉溪道:“把你的卖给我吧!” 苏牧呵呵一笑:“你准备给他多少钱?” “加一贯。” 林沉溪摇摇头,“不行,刚才买的时候,里面扣了我一贯钱手续费。” 程烬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加两贯,不能再多了。” “好吧!”林沉溪点点头,他本就无意倒腾这东西,程烬喜欢给他就是,转手就赚一贯,何乐不为? 程烬拉着林沉溪又返回了铺子,将林沉溪手里的十股加两贯买了过去。 两人再次出来。 苏牧好奇的问:“你不怕亏了?” 程烬笑道:“我只是觉得好玩,想研究一下。” 百贯是个不低的门槛,人们在没研究明白前,不可能出手。 半日时间,没有一个人进门,铺子里就卖出了二十股,还都在程烬一人手里。 到了午时,苏牧嘱咐慕容云姜两句,自己一个人溜达着回了公主府。 刚一进门,便见杨庆迎了过来。 “驸马啊!你可算回来了。”杨庆几步来到苏牧面前,“陛下召你进宫,快随洒家来吧!” 沈云初盛装打扮从宫殿里走出来,人却是紧皱着眉头,“夫君,杨总管说龙卫军的人将你告到了父皇那里,奴家陪你进宫见父皇。” 苏牧看向杨庆。 “龙卫军都统制徐友仲今早进宫求见,在御书房里把你告了,要陛下给个说法。”杨庆面色极为难看,摇头叹道:“唉!五条人命啊!陛下也为难。”httpδ:/m.kuAisugg.nět 沈云初伸手扶着苏牧的手臂,显的很担心,她虽拥有了公主府,但在朝中却是一点势力都没有。 如果周缙铁了心处罚苏牧,她也是毫无办法,能做的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周缙让步。 苏牧眉头紧皱,抬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心里其实没有起多大波澜。 该来的迟早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第299章 我不放心你 苏牧急忙道:“这只是你我的猜测,如果陛下没这个打算,娘子此时找过去,岂不是给他提了醒?” “那好吧!”沈云初微微颔首,觉得是这么回事,遂打消这个念头,她想到新开的铺子,说道:“股权交易铺子今日开张,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急不来。”苏牧摇了摇头,“娘子手中若有闲钱,不妨设法买一些回来,今后价格肯定会涨。” 沈云初手里握着香水生意,根本不缺钱,她的公主府足够大,在里面划出一个院子,由画颜和觭梦掌管着,两人制作香水虽慢,赚的利润却是不少。 “嗯,奴家正想过去看看呢!夫君可是同意?” 沈云初的肚子已经有些微显,平时苏牧不准她出去,此时却是点了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为夫就不陪娘子过去了。” 苏牧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被画颜和刘棠妤扶上马车离开,也迈步离开了公主府。 他的性子惯于享受安逸,让他去边军中受苦,他其实很不乐意。 但从周缙话里的意思看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如果真的能够掌兵,苏牧还是非常愿意走这一趟的。 经过数次与周缙接触,苏牧也算摸到了这位皇帝心中的一些想法。 周缙身体抱恙,怕将来皇位传递出现问题,一直在暗中布局。 这件事似乎躲不过去,但聂云笙的事还没解决,自己一走她怎么办? 苏牧走在街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咸水巷,聂云笙的那处私宅门前。 敲开门,却见聂云笙此时刚好在院子里。 见到苏牧,聂云笙美眸一怔,道:“苏郎怎么敢此时过来?” 自从苏牧成为驸马后,两人几乎没有怎么见面,偶尔相约见面也是在晚上,故此她才这么意外。 苏牧拉着她走进房间,将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了出来。 “苏郎可能被贬出京?”聂云笙惊讶一声,脸色突变,“会不会有危险?” 大魏文官被处罚,有其内在的一套处理方法,官员只要不是造反,根本不会被判刑,最多是外贬调任。 第300章 物是人非 一夜金秋静宜人,阑风轩雨叶飞纷。 慕容云姜一大早动身来到股权交易铺子。 店铺门口落满了梧桐树叶,三名账房打开铺门,拿着扫把清扫着。 见到她来了,三人全部停下,拱手一礼。 “东家早。” 慕容云姜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店铺门前。 车窗幔帘打开,露出一张绝艳的容颜。 韩妙微眨眼望着慕容云姜抿唇轻笑,美艳不可方物。 慕容云姜脸色微微一变,暗道:她因何会来? 她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好,看着满地落叶,道:“一夜细雨,竟不知深秋已至。” 韩妙微恬然一笑,试问:“公子所说的秋在何处呢?” 慕容云姜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耳边传来苏牧的声音。 “这秋啊!” 两人闻声看去,却不知苏牧和觭梦何时已经来到近前。 “在那黄花羞涩之处。”苏牧望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说的可对?” 两人同时面露羞色。 韩妙微瞥了苏牧一眼,飞快拉上车窗幔帘。 苏牧一语双关,将两人都打趣了。 慕容云姜无奈苦笑,迈步进入铺子。 红鸢快步跟上,越过苏牧的瞬间,气鼓鼓的说:“哼!尽胡乱打趣。” 韩妙微弯腰钻出马车车厢,俏脸上臊的一片通红。 她没有与苏牧说话,便带着丫鬟迈步进入了店铺。 觭梦抱着两把油纸伞,小声问道:“姑爷,他们这是生气了吗?” “脸皮可真薄。”苏牧笑着摸了摸鼻尖,看到旁边的茶馆打开了门板,正准备营业,遂迈步走了过去。 小二见有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禁打了个冷颤,客气道:“客官早,快里面请。” 苏牧微微颔首迈步上了楼,在二楼窗口位置坐下。 东京城,五更天早市便会开放,路边摊和茶楼里不仅有各类汤饼面食,还有各种素粥和糕点,供人们进用早餐。 一顿早饭只需二十文钱,不止能吃的饱,还可以沾点荤腥。 苏牧和觭梦两人花了五十文,要了两份早点慢慢吃着。 待到两人吃饱喝足,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御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忙于生计的小市民,牵着驴送货的商贾,挑水的力夫,挑担沿街叫卖的小贩。 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觭梦吃饱喝足舔舔唇角,说道:“还没有进十月树叶便黄了,东京城跟临湖真的很不一样。” 苏牧淡淡一笑,“当然不一样,京城再过一个月,街上便看不到绿色了。” “真的么?”觭梦从来没离开过临湖,自是不知道北方的秋冬是何种样貌。 苏牧点点头,“东京城到了冬天会下雪,大雪一落,极目望去,天地一色,满城银装,美不胜收。” 觭梦惊讶的张了张嘴,下雪她见过,但却没见过满城银装的样子。 “很美吗?” “很美,也很冷。”苏牧轻轻颔首,望向街上,目光落在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公子身上。 觭梦道:“那是程公子,另外一个是程小姐吧?” 程青凝又扮成男装出来玩了。 苏牧看到了两人,两人也看到了他,程烬带着程青凝迈步进入茶楼,来到苏牧桌前。 程烬一抱拳:哈哈笑道:“苏兄怎会如此早?” 苏牧望着程青凝,莞尔笑问:“你们不是也很早吗?” 程青凝微微皱了下眉,心说:这人变化似乎不大,还是那么喜欢玩笑。 “程小姐快请坐。”觭梦忙道。 姐弟两人一起坐下。 程烬望着苏牧,问道:“酿酒作坊一定很赚钱吧?” “你自己不会去打听吗?”苏牧知道这厮无利不起早,一大早跑到这里来,肯定赌瘾又犯了。 “据说很赚钱。”程烬看了程青凝一眼,凑到苏牧身前,小声道:“我今日准备多买点。” “不要问我。”苏牧一副雷打不动,守口如瓶的样子。 程烬从苏牧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悻悻坐回位置,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站起身:“姐,你在这坐会儿,我下去看看。” 见程烬下楼去了,苏牧对着觭梦道:“吃饱了没?” “吃,吃饱了呀!”觭梦不明所以,俏脸上露出愕然表情。 “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吃饱了还不快去。” “哦。”觭梦怔了一下道:“险些忘了,姑爷要奴婢跟着云姜公子学做事。” 觭梦取了一把纸伞,急忙下楼去了。 两人先后离开,此间一时冷了场。 程青凝呆呆的望着窗外,檀口轻启:“你在京城活的挺滋润,不准备回临湖了?” “咳咳——”苏牧微微一尬,摇头道:“世事难料,有些事不是我所能左右。” “那倒是,谁能想得到她会是公主呢!”程青凝颔首点了下头:“记得刚认识你时还是初春,眨眼间,如今已是深秋,你我也来到了繁华似锦的东京城,而你更是成了大魏的驸马,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苏牧耸了耸肩,竟有些无言以对。 程青凝皱了皱眉,用那双如水的眼眸望着他,问道:“听说,你那首‘明月几时有’写的是兄弟情?” 苏牧淡淡笑道:“亲人、朋友、恋人,其实都可以用这首词寄托相思之情。” “哦。”程青凝轻轻哦了一声,颔下首:“梨儿姐见到这首诗很开心。” 问出这话,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羞红,她只说邬梨儿开心,却没提自己。 苏牧点点头,“造纸作坊怎么样?” “挺好,这次进京带了一船竹纸,我正想找你商量。” “哦。”这次轮到苏牧惊讶了,“一整船?” 程青凝微微颔首:“是直接卖给纸商,还是自己开铺子售卖,我一时拿不准主意。” “自己开铺子卖吧!”苏牧直接给出了意见,“最好再开一家印坊,如果纸卖不掉,可以印成书籍再出售。” “印坊?”程青凝只想过开纸铺,从没想开印坊,她思忖了一下,道:“印坊需要请很多雕版工人,这种人才不好找。” 苏牧略想了一下问道:“你可听说过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程青凝愣了愣神,显然她没听说过活字印刷。 苏牧仔细将活字印刷解释了一遍。 “竟可以这样!”程青凝张着小嘴儿,脸上呈现出震惊神色。 苏牧好奇的道:“这种方法并不难,按理说应该有人懂。” “可以拜托牙行帮忙找找,说不准会有这样的人才。” 牙行是此时对中介的称呼,程青凝的意思是请中介帮忙找这方面的人才。 第301章 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说 “可以试试。”苏牧点点头,正色道:“我想让欢儿几人来京城读书。” 程青凝轻轻摇了下头:“我进京时提供,梨儿姐不同意,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苏牧脸上挤出几丝苦笑:“她为什么顾虑那么多,欢儿他们来京城读书,将来没准能博取一份属于他们的功名,到时候我这个先生也能沾沾光。” 程青梅轻撇了他一眼,心道,你如今是驸马,沈云初更是成了燕王的外甥女,她怎能不顾虑。 人家犯得着来趟这浑水吗? 苏牧轻轻一叹:“罢了,等我有空回临湖再说。” 程青凝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不是喜欢邬梨儿?否则为什么总是惦记她? 这种事她不好问,只得换了话题。 “听说你与龙卫军的人生了冲突,事情很严重吗?” “是有点麻烦。”苏牧点点头,看着她,笑道:“还能应付。” 程青凝撇了撇嘴儿,挑眉道:“说的也是,陛下可是你岳父,他应该不会让你受委屈。” 正因为他是自己的岳父,这事才难办,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老子早离开东京城了,随便去哪里占个山头为王,也好过在这受鸟气。 苏牧轻轻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问道:“你这次回京是为了定亲?” “呃——”程青凝惊愕的睁大眼眸,着实没想到苏牧会问起这件事,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轻轻低下头,眼中噙泪,默不作声。 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说,女人只能选择沉默。 苏牧心中轻叹,他第一次见她便有些喜欢,但她的身份与旁人不同,不可能给人做妾,故此,他深知与她不可能。 程青凝沉默良久,声若蚊蝇:“我不想,奈何家中父母催的紧。” “你若不愿意,可以跟我说。” 苏牧点点头,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程青凝再次震惊,抬头看向苏牧,只见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渊,却不夹杂任何色彩,显的极为真诚。 此时,程烬火急火燎的跑上了楼来,神色慌张的道:“出大事了。” 苏牧:“.....” “什么事,慢慢说。” 程烬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急吼吼的道:“有人出高价收酿酒作坊的股票。现在店铺门口围满了人,他们只需要买来一倒手,就可以净赚一两贯。” “哦。”苏牧轻轻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苏牧气定神闲,程烬急道:“你为何一点都担心?” 苏牧抿嘴轻笑:“有人肯买,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何要担心?” “如果那人将一万股都买走......”程烬重重一叹,坐到椅子上,“你之前不是怕被人都买走吗?” 苏牧笑笑:“都买走需要十万贯钱,如果真有人这么做,那个人肯定是疯了。” “公主也在加价收购,你家的婆娘难道也疯了。”程烬没好气的道。 程青凝闻言猛的凤目一瞪:“休要胡言,那是公主!” 苏牧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哑然失笑的表情,“其实是我让她买的。” “哦?”程烬很是意外的哦了一声,“这么说来,其中有利可图?” 苏牧站起身,悠悠然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程烬被他欠揍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你......真不够意思。” 苏牧淡淡一笑,“我哪有不够意思?我都让家里的婆娘买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程烬闻言两眼冒光,直接迈步跑下楼去了。 “你不会是在坑他吧?”程青凝轻瞥苏牧一眼,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你在暗中算计什么。” 苏牧很实在的点了下头,笑道:“我骗他是为了让他成长,但我肯定不会骗你。” “你,你想说什么?”程青凝心中一紧,低着头,小声问道。 苏牧问道:“造纸作坊如今账上有多少钱?” “不到万贯,我换成银子带进京了七千贯,余下的以梨儿姐的名义存在了钱庄里。” 苏牧点点头,嘱咐道:“回头将钱准备好,我让你买时,再去买。” “哦。”程青凝惊讶的张了张嘴儿。kuAiδugg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坑人。”苏牧目光一凛,迈步走向楼梯位置。 程青凝急忙跟上,“为何坑人?坑什么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沿街走了二十余步,来到股权交易中心门前。 却见门口围了不少人,陆续有人走出来,然后与人交谈几句,两人便一起又返回了铺子里。 “这些人是......?”程青凝惊讶的看着人群,问道:“昨天不是没人买吗?” 昨天是没人,今天人也不是很多,只有那么二三十号人的样子,却比昨天强了不少。 “这些人买了股票,再倒手卖给别人,便可以净赚一两贯。”苏牧淡淡一笑,解释道。 程青凝不解的问:“你说坑人,可是公主也在买,你连公主也要坑吗?” 苏牧摇了摇头,没做解释。 人群中传来一声吆喝,“一股加五百文,谁卖可以来我这里。” 声音是程烬的。 一股加五百文,十股就是五贯。 人群中发出一阵暴喝声。 “花百贯买十股,转手就能赚四贯,大家还等什么?还不快去买?” “是啊!前面的快点。” 看着眼前人挤人的景象,程青凝扶额一叹,“弟弟他很喜欢赌,好在他出门时没带多少钱。” 苏牧点点头,他并不想将内幕告诉程烬,程烬损失个千八百贯,回去不过挨顿板子而已,通过这件事却可以让他涨涨经验。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两人身旁,幔帘打开,里面的人却是沈云初。 苏牧愣了一下,走到马车窗口位置。 “夫君,奴家一早上花了两千多贯,买了两百股,正准备回府去呢!”沈云初美眸落在程青凝身上,脸色不止没有异常,反而和颜悦色:“听说程妹妹回京了,为何没来府上呢?” 程青凝拘谨上前,施礼:“青凝见过公主,一时还没来得及去拜会公主。” 她虽是男装打扮,但被沈云初一眼认了出来,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起来。 第302章 狡猾的鱼儿 沈云初微微颔首:“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你我还是以姐妹相称便好,姐姐我有孕在身,不方便出门,妹妹抽空一定要来府里坐坐才是。” “青凝遵命。” 程青凝心里忐忑,生怕沈云初怀疑她与苏牧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沈云初这位公主比往常的公主地位高的多,她自是不敢放肆。 “唉!青凝妹妹可真是,罢了!记得来看我便好。”沈云初摇头一叹,美眸瞥向苏牧:“奴家这就回府了,夫君不要太晚回家。” 苏牧点点头,“路上当心。” 沈云初坐着马车离开。 程青凝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跟在苏牧身边,却是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中午店铺打烊,门口的人群散去,程烬也拿着一沓子股票回来了,苏牧带着两人来到铺子后面,从后门进入铺子后面的院子里。 苏牧进门看到韩妙微还没走,表情惊讶,语气玩笑:“韩姑娘竟还没回去?” 韩妙微玉面微红,急忙往慕容云姜身后躲去。 慕容云姜撇撇嘴,嗔了苏牧一眼,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身后这位,一上午都黏在自己身边,女人真是让人头疼。 程青凝美眸圆睁,看看慕容云姜,又看看韩妙微,终于想起来,两人前不久定了亲事。 她不经意间拉了拉苏牧的衣袖,小声道:“他与那人太像了。” 苏牧摇头笑笑:“人家是双胞胎,当然像了。” 韩妙微此时也发现了程青凝,她睁大眼眸,惊讶道:“你是青凝?” 程青凝微微一笑,迈步走过去,“多日不见,妙微姐姐越发俊美了。” “妹妹也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往里面走去。 慕容云姜没好气的瞥了苏牧一眼。 身边竟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回头告诉表姐去。 “一上午卖了两万多贯钱,约有一万贯是被鲁国公府的周熠买走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买的数量不等。” “哦。”苏牧皱了下眉,鲁国公以周熠的户头来买,是他没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参与买卖?” 慕容云姜点点头,“有近一万贯是别人买走的。” 程烬道:“我买了整整一百股,公主买了两百股,加起来有三千多贯,其他的是被谁买的?” 苏牧没有理他,扶着慕容云姜的肩走到一旁,小声道:“你需要注意,鲁国公府上的购买意愿,一有反常立刻通知我。” 慕容云姜不解的问:“什么是反常?” “加大购买力度,或者购买力度大幅减弱,又或者直接卖出。” “下午去哪找你?” “隔壁茶楼。” 慕容云姜点点头,纠结道:“收现银很不方便,一上午卖了两万两银子,能不能用银根交易?” “两万两银子,重量不过两千斤,以银子的体积,占不了多大地方。”苏牧摇头道:“如果用银根,每一笔都需要去钱庄里核对,太过麻烦,不如现银方便。” 慕容云姜面露为难神色:“可是这么多钱,放在这里不安全。” 苏牧呵呵笑道:“多数是楚云心的,你赚的只是手续费而已。” 慕容云姜无语的点点头,“知道,一上午赚了不到五百贯,也很不错了。” “这么多?”苏牧愣一下,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手续费。 慕容云姜道:“共计卖出两千三百股,绝大多数都经过了二次倒手,四百贯手续费是有的。” “下午继续,尽快将这一万股卖完。” “今天恐怕不行,交易很慢,时间来不及,而且下午不一定有人来买。” “那就明日再卖。”苏牧对着程烬道:“走了。” 程烬摇了摇头,他不太想走,“我要等我姐出来,你自己走吧!” 苏牧摆摆手,迈步从后门离开。 ...... 鲁国公府。 周宗立拿着一张酿酒作坊股票,仔细打量许久。 纸质是上好的宣纸,长条形,不过一巴掌长度,上面有大小不一几列字。 上面盖满了各式印章,和按上去的手印。 第一列,大魏股权交易中心发行,字号中等。 第二列,记名股票,字号较大。 第三列,酿酒作坊印章,股权交易中心印章,经手账房私印,总账房复核印章。 第四列,持有人签字画押手印及印章。 最下面是两列小字: 一张代表一股,发行价十贯,丢失概不补办。 股票持有人持有此票,可享受楚楼酒坊同等股权的分红权,分红期每一年正月初十。 两个角落处写的是看不懂的符号,一为序列号,一为发行总股数。 “此物......”周宗立拿着股票的手颤抖了几下。 杜向明道:“此物只是持股凭证,可以在股权交易中心与旁人任意交易。” “若有人仿制一些呢?” “他们有好几本账簿记录,这上面印章和手印也很难做假。” “买了多少回来?”周宗立看向儿子周熠。 周熠道:“回父亲,按您的吩咐买了一千份,花费约一万零五百贯。” 周宗立皱了皱眉,看着杜向明,问道:“他们说每年会择期公开作坊账目,你觉得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否则无法让人信服。” 周宗立冷哼一声:“真是好算计。” “谁说不是,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想出的这等生意。”杜向明点点头,附和道:“发行价是十贯一股,咱们买到手里,凭空便贵了五百文,那交易中心也要抽百一的手续费。” 周宗立摆摆手:“下午去全部卖掉,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买。” “啊?”杜向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国公的意思是?” 周宗立眼中散出一阵寒芒,喝道:“让你们去卖掉看看有没有人买,要我说几次?” “是。”杜向明忙道。 ...... 大魏皇宫。 周缙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杨庆急匆匆进来,躬身道:“陛下。” “何事?” “禀陛下,驸马和慕容云姜办的那处铺子开张了。” 周缙放下手中奏折,轻捋胡须,问道:“他们做的到底是何生意?” 杨庆讪讪一笑,将手里的股票递了上去。 周缙接到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楚楼的酿酒作坊真的价值百万贯?” “这......老奴也不知。” 周缙用眼角余光扫了杨庆一眼,冷哼道:“混账东西,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杨家有酒楼生意?还不快说!” 第303章 皇帝的私房钱 杨庆急忙道:“陛下,按理说是有的。” “嗯?”周缙很是意外的问道:“为何会如此多?” “陛下,能生产那种烈酒的只有楚楼一家,且烈酒的价格又比普通酒高很多,随着作坊扩大,销路拓宽,作坊的收入便会剧增啊!” 周缙犹自不信,接着问:“楚楼可以将这种酒卖遍大魏各个城池?” 杨庆点点头:“陛下,何止啊!北方天寒,这种烈酒贺国人更喜欢,一旦运去边境榷场,利润可想而知。” 周缙回想起那次跟苏牧的谈话,痛心疾首起来,“如此说来,朕错过了一门大生意。” 他知道楚楼的酿酒作坊是苏牧一手操办,且占有股份,只是没有去揭穿罢了。 苏牧拥有些财产,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不算什么忌讳,让他没想到的是酿酒作坊竟然这么值钱。 “陛下不如跟驸马讨要一些股份来?” “休要胡言。”周缙摆摆手,摇头道:“朕怎好抢他们夫妻的东西。” 杨庆无奈道:“那陛下只能出钱买了。” 周缙眼前一亮,问道:“对,朕可以买,他们这次准备出售多少份子?” “共一成,价值十万贯。”杨庆抬头偷偷看了周缙一眼,急忙低下头。 周缙略一思忖,“帮朕买两万贯的回来。” “老奴遵命。”杨庆领命正要离开。 周缙又道:“不要动用内库的银两,用朕攒下的私房钱。” 内库的钱主要是用在皇宫开销上。 周缙这位皇帝每月可以从内库获得一定数额的钱来进行采买,他平时比较节俭,每月还能剩下不少。 这并不是说皇帝花钱还要受限制,而是大魏历任皇帝为了保持内库充盈,定下的自律条款,可以不遵守,也可以遵守,主要看皇帝品行如何。 周缙的父亲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在位期间内库一度接近枯竭,周缙继位后节俭生活二十余年,才让内库再度充盈起来。 内库里有钱是有钱,但近几年大臣们时常打内库的主意,从内库里拆借银两填补国库亏空。 第305章 横生变故 林沉溪和林贞若今日来得晚,他们总共要买回去一千股才能跟长公主交差,但看今日的情况,似乎很难实现。 林贞若撅着小嘴儿说:“兄长,要不咱们去找苏牧通融一下?” “不好。”林沉溪摇了摇头,他知道苏牧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不会去要求苏牧破例帮忙。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时,程烬和程青凝了过来。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走到旁边小声说起了话。 程烬笑道:“我手里有一百股,正考虑要不要卖给你。” 林沉溪之前没想到长公主要买,而且买这么多,他看着程烬,心道:这厮是来趁火打劫的。 还没等他说话,程烬伸出一根手指:“一股加一贯,你不买我去卖给杨庆。” 林沉溪闻言嘴角直抽,一股加一贯,十股加十贯,这厮果然是来抢钱的。 “你去卖给别人。加价一成,谁买谁是傻子。” 他没好气的道。 程烬摇头笑笑,走到杨庆身边,小声道:“杨总管,我这有一百股,一股加一贯,卖给您如何?” 杨庆是为周缙办事,哪里会在乎钱财,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能接受,只要能尽快交差,他自己掏钱补贴点都没什么。 “成交,手续费你出。” 程烬闻言嘴角掀起,对着林沉溪笑了笑,然后道:”成交,手续费我来出。” 两人一起进入交易铺进行交易。 两人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旁边的人听了去。 有人大声宣扬了出来,“一股加一贯了,一贯啊!” 花百贯买十股,一转手赚十贯,相当于一个壮汉一个多月的工钱了,人们彻底炸开了锅。 心眼多的人,偷偷挤出人群回家取银子。 反应慢的,很快也醒过味来,急匆匆往家赶去。 有人刚买好出来,听到人们说,一股加一贯,心中狂喜,张口便问:“我这有十股,谁买?”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林沉溪冷眼旁观,他死活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爱谁买谁。 有人提醒道:“那位宫里的大官买,他进去了。” 那人一听扭头追了进去。 其实关注这件事的人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东京城内各大酒楼的东家。 他们知道酿酒作坊能赚钱,之所以没出手是觉得太贵了。 如意居东家掌柜许延年邀请了几位同行好友,在自家酒楼里正谈论的便是酿酒作坊股票的事。 春风楼东家齐泰,鹤颐楼东家刘万丰,漱玉馆东家陈汤,都被邀请了过来。 陈汤道:“百万贯实在太多,若估值五十万贯,买来或许有利可图。” 刘万丰点点头,赞同道:“谁说不是,百万贯岂是那么好赚的,这钱给出去,最少要五年才能见回头钱。” 同行之间多少有些交情,酒楼商会开会时,楚云心偷偷跟他们透露过此事,理由是扩建作坊缺少资金,拿出一成股份出售。 这个理由他们信,唯一不满的是价格太贵了。 四人正在说话间。 一名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东家,酿酒作坊的股价有人一股加一贯购买。” 四人闻声惊的站起身,异口同声的道。 “什么?” 鲁国公府上,周宗立惊讶的看着周烁、周熠两个儿子。 “确定他们是一股加价一贯收购?” “没错,我亲眼所见,春风楼、鹤颐楼、漱玉馆、如意居四家酒楼的东家也在收购。”周烁点点头,说道。 “其余酒楼呢?”周宗立两眼一瞪,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快,快带着银子,去买。” 他这次是真的急了,东京城内有近百家成规模的酒楼,一旦有酒楼的人出手,肯定会有人跟进,出手慢了怕是一股都买不到。 周烁、周熠让下人带上银两,坐着马车直奔御街上的股权交易中心而去。 身在茶楼的苏牧也没想到,只隔了一个晚上,就有人跟疯了一样跑来抢购。 程青凝和林贞若两人正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如此了?”程青凝眨着美眸,问道。 林贞若撇撇嘴:“东京城内有近百家酒楼,酒楼的东家最清楚酿酒作坊能不能赚钱,他肯定早就算计到了。” 苏牧深吸一口气,他的本意是趁着开张,狠狠宰周宗立一刀,根本没想到这一节,周缙跳出来购买他没想到。外面那些酒楼的东家,他虽有考虑到,却没想到他们这么沉不住气。 酿酒作坊估价百万贯其实不低,朝廷卖酒曲才一千多万贯的收入,酿酒作坊虽然赚钱,发展却也要不短的时间。 这些人一开始没出手,应该是在观望,当他们发现有人高价收购时,便开始坐不住了。 就在此时,程烬急匆匆跑上楼来,表情无比震惊的道:“十股加价到十五贯了。” 说完大步流星又下楼去了。 苏牧一阵无语,心道,这些人是多有钱? 程青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林贞若却是惊讶的看着苏牧,“酒作坊背后的东家是你,你发财了。” 苏牧耸了耸肩,一摊手。 林贞若见他的样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苏牧被她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心里想着,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我去看看兄长怎么样了。”林贞若娇躯一颤,傲娇的撇了他一眼,急忙下楼去了。 程青凝此时也明白了,见到苏牧缓缓坐下,她语气轻柔,关心的问:“是不是与你设想的不一样?” 苏牧点点头:“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与进来,这些人还是太有钱了。”https:/ 程青凝强忍着笑意,问道:“如此说来,苏大才子这次是真的失策了?” 苏牧摇了摇头,“算不上失策,他们这样抢,百姓们买到手以后肯定不会急于卖出,等股票发售完,接下来就是待价而沽,价高者得的局面。” “对我来说,不过耽误些时间罢了。” “哦,是这个道理。”程青凝轻咬薄唇,仔细想了想,轻轻颔了下首:“你是不是另有图谋?” 程青凝不知道他到底在图谋什么,心中难免好奇,抬起美眸望着他,只等他回答。 第306章 好多钱 苏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正要说话,却见程烬又跑上了楼来,“那些百姓买了股票,任别人出多少钱都不肯卖。杨庆已经被气得甩袖子回宫去了。” 说完又急吼吼下楼去。 “果然如你所料。”程青凝抿着嘴问道:“你是想让价格升高,还是降低呢?” 苏牧惊讶的看向她,她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价格升降的问题,他淡淡一笑:“这要看人们的购买情绪。” “购买情绪?”程青凝细细品味着这个陌生的词,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一直有人买,情绪一直高涨呢?” 苏牧道:“我可以卖出四成九的股份,这些人吃的下?” 程青凝皱眉思忖良久,又问道:“如果四成九的股份都不够呢?” “看看再说。”苏牧轻轻摇了下头,没有再解释。 自产自销,他已经是在作弊了,接下来要试探出这些人的购买力,如果卖出近五成股份还压不下去,他只能用其他办法。 此刻,股权交易铺门外已经人山人海,但由于位置在宽大的御街上,故此并不是多么起眼。 东京城内其实有类似的交易铺子,叫做盐引铺。 盐引铺交易的东西是不记名的盐引,盐引是朝廷发卖出来的,与酿酒作坊的记名式股票区别很大,盐引可以两个人私下交易,股票必需到铺子里交易才行。 除了这点区别外,两者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盐引朝廷不允许炒作太过,如果有人恶意炒作盐价,致使百姓吃不起盐,朝廷是要对炒作的人问重刑的。 故此,开这种铺子的人,都是在朝中有关系的人,他们通过关系拿到第一手盐引,加价转手卖给盐商,从中获取一定利润。 许多做盐引交易的人,也关注到了酿酒作坊的股票,然而,他们虽比普通人懂,却也只是冷眼旁观,因为盐与酒隔着行,在没摸清脉络时,他们不会出手。 整整一个下午,慕容云姜都忙的不可开交。 天黑结算完毕,准备出售的一万股股票,已经卖掉了八千股,收到手的银子,更是堆满了半个房间。 慕容云姜正望着银子发呆,苏牧从后门进入,找了过来。 苏牧看到半屋子银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魏比其他朝代商业繁荣很多,但同样也带来了很大的弊端,那便是物价高,货币的购买力相对较弱,这样一来致使大魏的银和铜显得极为短缺。 银子其实是作为本位币存在的,普通百姓也只是将富余出来的钱换成银子存储起来,平时花销主要是用铜钱。 在银子不是主要流通货币的时代,一下子收到八万两银子,怎么可能不让人震惊。 慕容云姜问道:“这些钱,何时给楚云心送过去?” 苏牧轻轻一笑:“我已经派觭梦回了公主府,你表姐会派人来将这些银子运回去。” 慕容云姜愕然一怔,“运,运去你家?” 苏牧点点头,莞尔笑道:“不然呢?” “这样说来.....” “这一成是我卖的。” 慕容云姜无语的嗔了他一眼,“你不怕表姐知道后找你的麻烦?” “她不会,这些钱运回公主府也是我的,她很有钱,不会打这些钱的主意。”苏牧摇了摇头,他想信沈云初不会介意。 “那好吧!” 两人说话间,觭梦坐着马车回来了,公主府护卫统领全文兴跟了过来,带来一队护卫和两辆拉货的马车。 护卫们开始搬银子。 这些护卫偶尔也给沈云初往家里倒腾银子,但还是被这半屋子银子给震惊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是啊!” 全文兴冷哼一声:“少说废话,快搬。” 护卫们急忙卖力搬运。 苏牧和慕容云姜来到后面的院子里。 “铺子里今日赚了有一千两百多贯,还有两千股没卖掉,不知明日会如何。”慕容云姜显的极为兴奋,不过很快又苦了脸:“姐夫,三个账房先生有些不太够用,还要再招。” “这只是开始,如今股票多数在普通百姓手中,你我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苏牧点点头,接着又道:“账房可以多招一些,后面我还有大用。” “有什么用?”慕容云姜不解的道。 苏牧淡淡笑道:“咱们的交易离不开银两,所以我准备在这里开一处银庄。” 慕容云姜美眸圆睁,喉头咕嘟一下,吞了口口水,“姐,姐夫要开银庄?”https:/ “不可以吗?”苏牧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一旦交易铺进入正轨,交易就会频繁起来,咱们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清点银子上,开一处银庄为交易中心服务,这样才方便。” 慕容云姜仔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惊讶的看着他,说道:“姐夫的想法为何如此不同?” 苏牧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觭梦和全文兴看着护卫将银子搬上马车,来后院找苏牧。 “驸马,银子装好车了。”全文兴抱拳道。 苏牧点点头,“运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遵命。”全文兴抱拳离开。 苏牧望着慕容云姜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公主府了,表弟也回去吧!记得将账本带走。” “好,一起走。”慕容云姜微微颔首,迈步回房,吩咐红鸢取了账本,与苏牧一起离开了交易铺,随后坐着马车回了府。 苏牧和觭梦一起坐上马车往公主府而去。 “姑爷,奴婢刚才回府,小姐知道后似是有点生气。”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她怎么生气的?” 觭梦站起身,一手扶着腰,撅着嘴儿,惟妙惟俏的说:“哼!就知道这个臭男人瞒着事。” 苏牧抿嘴笑笑:“没说别的?” 觭梦坐回座位,回道:“没有了,只说让您早点回府去。” 苏牧点点头,对于此事,他早已有了计划,准备回去就跟沈云初商议。 不多时,两人下了马车,回到了公主府里。 房间里。 苏牧坐在桌前饮着茶水。 沈云初跟没事人一般,一手扶着腰,在苏牧身前来回转悠了许久,却是始终没开口。 第307章 关于银庄 苏牧呵呵笑道:“娘子为何不坐?” 沈云初停下脚步,露出一副委屈表情,“夫君,人家腰好酸。” “哦。”苏牧轻轻哦了一声,伸手将她拉到腿上坐好,歪头看着她打趣道:“娘子莫非是搬银子闪了腰?” 沈云初被他抱着坐在腿上,本来还有些害羞,经他这样一打趣,皱眉问道:“夫君运回来的那些钱......” 苏牧道:“娘子如此聪明,应该能猜到这些钱的来历才对。” 沈云初晗晗首:“早就猜到了,是卖了郑家父女帮你持有的份子对不对?” 苏牧点点头,“我先前与娘子说过,会拿回来一些,这一成便是了。” “奴家知道,只是府里不缺钱,不如留着酿酒作坊的份子,将来没准更值钱呢!” 她心疼卖掉的这一成股份,觉得应该留着不卖,坐等升值。 苏牧摇了摇头,“这八万两银子,我有其他用处。” “什么用处?”沈云初扭头看着他,“再说了,夫君缺钱找奴家要就是了,没必要卖掉这一成股份。” “八万两不够。”苏牧轻轻一笑,解释道:“为夫准备开一处银庄,想跟娘子再借八万两。” “呃——”沈云初娇躯一僵,看着苏牧的眼,微微有些发红,发酸,他终于跟自己开口了。 这么久以来,苏牧除了生活上的花销,几乎没在她这里要过钱,这让她总觉得夫妻之间少了些什么。 苏牧问道:“娘子没有这么多吗?” “有,有,夫君用多少只管去库房里取便是。”沈云初眨眨眼,忙道。 苏牧眨眨眼,笑道:“娘子出八万两,为夫出八万两,咱们夫妻一起开处银庄如何?” “嗯,好。”沈云初深情的望着他,点点头,“奴家都听夫君的,只是银庄由谁来打理呢?” 苏牧道:“在府里的选一个账房派去打理便好,其余账房可以在外面雇请。” 沈云初从皇宫里出来时,周缙给她安排了两个会算账的太监,如今府里的库房便由两人管理,府里的一切采买和花销,都要经两人的手,两人也只对沈云初一人负责。 第308章 有人要被算计了 苏牧四下扫了一眼,却见周烁、周熠、徐阳、秦钜四人上了楼来。 四人上了二楼,有人自动让出座位,四人在距离苏牧不远处坐下,小声嘀咕着什么。 程烬、林沉溪、林贞若也一起上了楼,来到苏牧这张桌前坐下。 一张桌子,四个面,共有五个人,少一个位置,程烬立在程青凝身后,表情扭曲,似是心口绞痛,连连唏嘘:“我那一百股卖亏了,留到今日卖,起码能多赚百贯。” 林沉溪闻言嘴角直抽,他没想到隔了一个晚上,股票会变的供不应求。 四下扫视一眼,提醒道:“苏贤弟,这些人都是想买股票的。” 苏牧愣了下,四处看看,心中发笑,口中打趣:“人挺多,林兄买到多少了?” 林沉溪摇头轻叹:“昨天买到两百股,今天二十股。” “你不如再卖些出来。”林贞若偷瞥了苏牧一眼,小声道。 她和林沉溪在长公主面前打了保票,承诺帮长公主买够两千股,没想到才买到这么一丁点,让苏牧再卖出些来,她是走走后门,将不够的补齐。 苏牧摇摇头,云淡风轻的说:“卖也不是现在。” 林贞若睁着美眸,好奇的问:“要等到何时?” 苏牧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示意几人靠近听。 桌前几人将头凑到桌子中央,只听他小声说道:“何时涨到两贯一股我再卖一成,涨到三贯一股,还可以再加一成......” “你这是在抢钱!” 林贞若惊讶的叫出声,发现失言,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儿。 “两贯——”程烬只感觉脊背上升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这下亏大了。” 程青凝的表情惊讶,张着嘴亦是久久合不拢,“这,这太离谱了。” 林沉溪震惊的问:“苏贤弟,这股票真能涨到如此高价?” 苏牧摇了摇头:“肯定会涨,能涨多少我也说不准。” 店小二搬来一把椅子,程烬拉过椅子坐下,口中连连叹息:“亏大了,真的亏大了。” 此时楼梯口跑来一人,上了楼便举着一沓股票,问道:“我这里有十股,谁买?”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那人。 有人站起走过去,问道:“你想卖多少钱?” 那人小心问道:“十股一百二十贯,你要,要买吗?” “一百一十五贯,不能再多了,你卖的话咱们便一起去交易铺。” 那些神色紧张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理他,重重点了下头。 “成交。” “好,跟我去交易。” 两人几句话便敲定了买卖,一起去了交易铺。 程烬道:“此人穿着一般,皮肤也较为粗糙,一看便不是富贵人家的人,买股票的钱,很可能是几个月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 林沉溪点点头:“只有十股太少。” 苏牧笑了笑,“有一便会有二,积少成多也不失为是好办法,林兄若想买最好打起精神来。” 林沉溪问道:“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来卖?” 他话音刚落,楼梯口又有人走上来,与刚才那人的操作如出一辙。 林贞若小声道:“兄长,咱们买吗?” “买。”林沉溪点点头,站起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这次围过去的人很多,直接将楼梯口堵了。 程烬走过去跳着脚向里张望。 “我出一百一十五贯十股,卖给我。” “一百一十六贯。” “一百一十七贯。” 这些人将人围着,叫喊着加价购买。 那人一见这架势,直接退到了楼下,人们陆续跟了下去。 “呃——”程青凝惊讶的看向苏牧,“他们......” 苏牧眉间一展,“这些人还是太有钱啊!” “你一笑准没好事。”林贞若撇撇嘴儿,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歪主意?” 程青凝也好奇苏牧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是抬眸看他。 苏牧摇摇头,站起身,彬彬有礼,一抱拳:“几日没去书院,我要去书院一趟,两位先告辞了。” 程青凝抿了下唇,笑道:“我也想去书院看看,不知苏副山长可愿意接待?” “去书院?”林贞若摇了摇头,“我和兄长还有事,你们去吧!” 苏牧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 三人一起下楼,却发现楼下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多是来卖股票的普通百姓。 他们虽是卖方,却都在代价而估,脸上没有一丝焦急神色,多少是买方追着他们问价。 这处茶楼一时间竟成了买卖双方谈判的场所。 苏牧侧头凑到林贞若耳边,“这处茶楼今后生意会很不错,你抽空找这里的东家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买下来。” 林贞若眼睛弯成了月牙,心中万分欣喜,是啊!这里挨着交易铺,今后生意肯定会很火爆。 她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了,我会试试。” 苏牧淡淡一笑,迈步走出茶楼。 程青凝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步行离开。 不多时,来到了万岁山园林,一起往书院山门走去。 程青凝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苏牧轻轻一叹,“到了书院我讲给你听。” 他本就有意将计划告诉程青凝。 程青凝手里的钱,有一半是他的,他想让这笔钱实现一次增值,回头也好多分点。 苏牧带着她到算学院,走进讲堂,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几条线,准备给她讲解一番。 “等到他们将价格炒高,我会逐批再卖掉三到四成份子。” 程青凝瞳孔一缩,是啊!他之前说过。 “三成,就是三万股,最少值三十万贯,好多钱啊!”程青凝惊讶道:“他们吃的下这么多吗?” “吃不下。”苏牧抬手画了一条向上的斜线,“股价被他们炒高,这三万股有可能卖到五十万贯,六十五贯,或者更多。他们再有钱,也要考虑成本问题。” 程青凝抿唇轻笑:“有人要被算计了。” 苏牧正色道:“你手里的钱,回头可以全部买了股票,从中小赚一笔,你我都能多分点。” “哦。”程青凝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买?” 苏牧将粉笔丢到桌上,望着她神神秘秘的道:“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切记此事不可外传。” 程青凝无语的嗔了他一眼:“我是大嘴巴的人么?” 第309章 朕这就赚到钱了? 御书房内。 周缙蹭的站起身,问道:“朕这就赚到钱了?” 杨庆笑道:“是的,陛下,现在酿酒股票的价格已经涨到每股十二贯。” “每股十二贯.”周缙轻捋胡须:“朕有多少股?” “陛下共有一千五百股,减去开支,每股赚两贯,陛下赚了近三千贯。” “哦。”周缙表情平淡的哦了一声,“才三千贯,什么?三千贯?” 周震惊道:“为何会如此多?” 杨庆笑道:“陛下,这才过去一晚。” 周缙道:“不错,才过去一晚,朕便赚了三千贯,朕花了多少钱?” “回陛下,花了一万五千贯。”杨庆为了哄周缙开心,补贴了加价部分,此时将账一报,账面显得好看很多。 杨庆见周缙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小声道:“陛下,这股票正有价无市,老奴这就出宫去看看有没有涨价。” 周缙摆摆手,“去吧!记得随时来报。” 杨庆领了命急匆匆出宫,又回了杨家,交代儿子杨怀继续收购酿酒作坊的股票。 他觉得烈酒一旦大规模生产出来,四面八方一售卖,用不了几年,利润就会超过百万贯。 父子俩商议一番,一起出门前往交易中心,刚到门口,又碰到了殷娇秀回来。 殷娇秀娇声问道:“外公、舅父,你们这是要去哪?” 见她嘴角有些白色的东西,杨庆面露和蔼,问道:“秀儿,你嘴角上是什么东西?” 殷娇秀急忙伸出香舌舔了下嘴角,而后尴尬道:“刚刚出去吃了份奶油蛋糕。” 她又补充了一句,“是公主家开的蛋糕铺。” “哦。”杨庆点点头,忽然灵机一动,问道:“秀儿,你左右无事,可否帮外公个忙?” 殷娇秀看向舅舅杨怀,好奇的问:“外公要我帮什么忙?” “跟你舅舅去股权交易中,帮外公收购些股票回来。” “好呀!”殷娇秀一伸玉手,笑道:“钱呢?” 杨庆咳了一声,取出一张五千贯的银根,嘱咐道:“这是为陛下做事,万不可懈怠,哪里不懂问你舅舅。” 殷娇秀接过银根收入袖中,“放心,才区区五千贯,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杨庆点点头,殷太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殷家是开盐引铺的,比杨家还富,殷家的钱将来都是她的,五千贯确实入不了这个外孙女的法眼。 “父亲放心,我会看好她。”杨怀呵呵笑道。 “舅父还不快走。”殷娇秀催促道。 杨怀点点头,迈步离开,殷娇秀随后跟上。 杨庆看着两人离开,随后带着护卫去了明武司鉴。 此时,交易中心旁边的茶楼已经挤满了人。 茶楼里每一张桌子都变成了谈生意的地方。 有人想卖股票,只需走到一张桌前,开口报出自己手里持有的股票数目,让对方报出价格,价格满意双方便直接去交易行交易,价格不满意转身离开,也没人拦着。 杨怀和殷娇秀一起进入茶楼,找了张桌子坐下,叫来小二,点了茶水,坐等有人找来。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徐阳走过来,微笑着施了一礼:“嫂嫂,多日不见。” 徐阳和徐安是同一个母亲,徐安大徐阳两岁,是徐家的嫡长子,天生痴傻,故此徐家主要培养的对象是嫡次子徐阳。 但徐阳毕竟只是次子,以此时大户人家的规矩,有长子在,次子是无权家业的。 徐阳被培养出来,将来也是帮徐安掌管家业,真正的家主还是殷娇秀和徐安。 殷娇秀嫁入徐家身份地位很是尴尬,丈夫痴傻不被重视,连带着她也不被徐家看重,徐家只寄期望于两人的子嗣。 然而,徐安痴傻无法与殷娇秀同房,殷娇秀的公婆便想让徐阳替代徐安与殷娇秀同房,生下的孩子继承家业。 徐阳虽不大情愿,还是遵了父母之命,谁知那晚殷娇秀死活不同意,并一怒之下夺门出了徐府。 如今的僵局便是这样来的。 徐阳的目标是继承徐家的产业,本就无意替徐安传承子嗣,殷娇秀离家出走正合了他的意,如果徐安再出点意外死了,就更好了。 殷娇秀皱了皱柳眉:“你找我有事?” 徐阳道:“没事,只是过来跟嫂嫂问个安。” 殷娇秀扫了徐阳一眼,“你不用这么假惺惺的。” 徐阳道:“大哥近些日子病了,嫂嫂抽空回府里看看吧!” 殷娇秀冷声道:“我殷娇秀早就与你们徐家无关,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徐家。” 她声音略大,引来不少人目光。 徐阳四下扫视一眼,不想被人看了笑话,于是转身离开了。 殊不知,殷娇秀的话正是他想听到的。 徐阳返回座位坐下,一直阴沉着脸。 秦钜道:“徐兄这位嫂嫂来头不小,只是可惜......” “可惜大哥痴傻。”徐阳语气冰冷,“否则哪里还有我徐阳的出头之日。” 秦钜问道:“殷娇秀躲到杨家时间不短了,殷家一直没给个说法?” 徐阳摇了摇头,“她与大哥的婚事是殷良那个老太监和祖父定的,殷良这些年一直在西北任监军,此事要等他回来才能解决。” 秦钜点点头,“据说陛下准备下旨处置苏牧了。” 徐阳轻蔑一笑,“哼!就知道他张狂不了几时,如今再看......我说的可对?” “还是徐兄看的远。”秦钜奉承道。 殷娇秀来时挺开心,被徐阳一打扰,有些闷闷不乐。 杨怀看外甥女心情不好,轻轻一叹:“娇秀,你若想与徐安和离,不如早做打算,这样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殷娇秀抽抽鼻子,委屈道:“祖父不在,外公不管,没人给我做主。” 杨怀摇头:“你外公如果真不管你,就不会让你住在杨家了。” “那他为什么不出面?” “你姓殷,不是姓杨,你外公怎好插手进去!” “如此说来,外公也支持我跟徐家断了?” 杨怀点点头,“徐家和殷家联姻本就让陛下颇为忌讳,断了也好。” 徐济是大魏的宰相,杨庆是后苑总管,殷良是西北监军,三家因为殷娇秀一个女子,成了姻亲关系。 如此位高权重的三个人联姻,周缙怎么可能不忌讳,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第310章 花别人的钱就是舒服 殷娇秀看似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实际上她身后的势力很强大。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股票是何物?” 杨怀取出一张股票,仔细介绍一番,又道:“现在的价格是十二贯每股,你若想收的快,可以在此基础上加些价码。” “哦。”殷娇秀轻轻哦了一声,心道:外公是为陛下做事,又不用在乎成本,不如多加一些。 思及此,她问道:“舅父可有笔墨?” 杨怀点点头招手将店小二叫过来,让店小二帮忙取来笔墨。 殷娇秀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平放在了桌子边缘。 杨怀眼神一缩,震惊的道:“十三贯?娇秀,你这是在胡来。” 殷娇秀心情不好时,就大手大脚花钱,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此时便是这种心态,反正不是花她的钱。 她抿抿嘴儿,“十二贯没人卖,不妨加高点价格。” 此时有人在两人桌前路过,刚走过去又退了回来。 那人低头,仔细看了看,问道:“确定是十五贯收购?” 殷娇秀微微颔首:“确定是十三贯,你要卖?” “卖。”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沓股票,当面一数,足有六十张。 杨怀眼神又是一缩,“你,你为何如此多?” 此前来卖股票的人,手里基本都是十张二十张,从没有见过一次拿出五六十张的,他怎么能不震惊。 那人嘿嘿一笑:“家里人口多,一人买十份,六个人就是六十份,有什么好稀奇的。昨天有一家人买了一百张呢!” 杨怀瞬间一拍大腿,“唉!我怎么忘了这茬!” “现在要交易吗?”那人望着殷娇秀问道。 殷娇秀道:“舅父,现在要如何做?” “走吧!”杨怀站起身带着两人出了茶楼,让候在外面的仆人将银子带上,直接去了交易中心。 三人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 慕容云姜望着三人离开,眸中露出一丝异彩,“十三贯了。” “这就十三贯了?” 站在身后的韩妙微好奇的问。 慕容云姜无奈一叹:“韩姑娘,你家中没事?” “没事啊!”韩妙微撅撅嘴儿,又害羞的回道。 见她害羞一副的样子,慕容云姜脸色瞬间变了又变,这还没成亲,她就一直粘着自己,以后可如何是好。 杨怀和殷娇秀返回茶楼,刚坐下没多久,有人来问价。 殷娇秀抬手指了指桌边的纸条。 来人定睛一看,立刻道:“成交。” “舅父,麻烦你了。”殷娇秀抿唇笑笑。 杨怀点点头,起身,“走吧!” 来人跟着杨怀离开,出门时,碰到一个熟人,小声道:“李兄,那边那位小娘子出十三贯一股,还不快去。” 被叫做李兄的人,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去,却见是个美貌女子,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 “好,多谢。” 两人一进一出,擦身间便交换了信息。 殷娇秀加价到十三贯收购的消息,很快被人得知,手里有股票的人,一时间全部围了过去。 徐阳、秦钜、周烁、周熠也在收购,徐阳和秦钜在一楼,周烁和周熠在二楼,双方一直在暗通曲款,共享价格。 秦钜迈步上楼,来到周烁面前,说道:“楼下有人出价十三贯收购,要提价了。” “嘶!这么快?”周烁深吸一口气,看向周熠。 周熠点头道:“加价到十三贯。” 殷娇秀的加价,导致茶楼里的人,全部跟着加了价。 手里有股票的人起初还在为涨价兴奋,但过了没多久,他们对十三贯已经不满足了,没卖出的人开始期望更高价。 杨庆让殷娇秀帮忙收购的五百股,很快就收够了。kuAiδugg 杨怀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在替殷娇秀忙活的时候,他也跟着收到了不少,杨怀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买个东西畏畏缩缩,比外甥女还不如。 “娇秀,这里被你一搅和,十三贯都不好收了。” 殷娇秀眨眨眼,“敞开了花银子的感觉真好,舅父要不要我帮忙?” 杨怀嘴角一抽,他知道这个外甥女是个鬼机灵,经常不安常理出牌,但还是点了头。 “舅父准备收多少?” “你外公说越多越好,但价格不能太高。” 殷娇秀略一思忖,提笔又写了张纸条,“再加一贯,不多吧?” “这还不多?”杨怀心中一阵慌乱,“今日整整比昨天多了四贯。” “您都说了,市面上总共才有一万股,这里有这么多人收购,根本不够分,我觉得就应该加价抢。” 杨怀闻言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点点头,“你看着加吧!” “那就十四贯吧!” 殷娇秀这桌再次加价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茶楼,其余人也跟着加价。 这次肯卖的人却不多,拿的住的人,开始期望更加价格。 殷娇秀张贴出十四贯的价格后,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卖,杨怀起身在茶馆里四处问了问,返回座位对着殷娇秀道:“没人卖。” 殷娇秀道:“他们是觉得价格不合适,还要再加。” 杨怀问道:“加多少?” “十五贯。” 杨怀:“......” 感情不是花你的钱啊! “舅父,您怕是忘了我们殷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没人卖除了价格不合适外,没有其他原因。” 杨怀心里一颤,脱口而出,“殷家做的是盐引生意。” 殷娇秀抿嘴笑道:“这股票与盐引其实区别不大,舅父听我的准没错。” “娇秀的意思是?”杨怀小声问道。 “之前您说过,股票多数在普通百姓手中,普通百姓只看眼前利益,舅父只要将价格给到位,他们肯定会卖。” “哦。”杨怀略一思忖,点点头,“舅父听你的,加吧!” 殷娇秀拿起笔再次加价。 这一次将价格直接加到了十五贯,比最初已经涨了五贯。 情况与殷娇秀说的差不多,手里有股票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纷纷上前排队跟杨怀谈交易。 其他想卖股票的人见此,对殷娇秀和杨怀一阵咬牙切齿。 有这么加价的吗? 你杨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抢来的,咱的钱可是一文一文赚来的干净钱。 他们心里再恨,看到杨怀进进出出交易股票,最终还是忍不住家了价。 第311章 这么快又涨了? 茶楼里的人们彻底沸腾了。 “十五贯,不等了,现在卖。” 普通百姓买的时候才花了十贯,隔了一个晚上,便涨了五贯,还有比这更暴利的吗? 所有手里股票的人心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卖,立刻卖。 杨怀带着人去交易,刚到门口,忽然有人道:“那边出十六贯了。” “十六贯?” 跟在杨怀身后的人闻言直奔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杨怀气的回到座位,冷哼:“有人出十六贯了。” 殷娇秀抿了下唇道:“十五贯的价格其实就会有很多人会出售。” 杨怀点了下头,重新贴出十六贯的价格,很快便有人过来问价。 商量几句,杨怀带人直接去了交易中心。 “十六贯!”慕容云姜彻底震惊了,隔了一晚,整整涨了六贯。 她急忙将觭梦叫过来,“觭梦,快去找你家驸马,告诉他股票价格涨到十六贯了,让他快些过来。” 觭梦急忙小跑回了公主府,到了公主府发现苏牧不在家,又急忙出门,正遇到韩小六回来,遂让韩小六驾着马车送她去书院找苏牧。 此时股票涨到十六贯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陆续有买了股票的普通百姓赶来交易中心,想将自己手中的股票卖掉。 皇宫中。 周缙听了杨庆的汇报,惊讶道:“这么快又涨了?” 杨庆道:“是啊!陛下整整赚了一万贯钱。” 如果按真实情况,其实周缙最多赚几千贯,多出来的部分,是杨庆在掏腰包取悦龙颜。 周缙好奇的道:“为何会涨这么快?” 杨庆解释道:“应该是数量太少,人们都在待价而沽,有人收不到,便会一直加价,短短时间便加了如此多。” “再去看,一有消息速速回报。” 周缙心情很舒畅,摆摆手,将杨庆打发出宫。 一万贯对于皇帝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周缙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这是他自己赚到的,不是靠的旁人。 苏牧在讲堂里给程青凝讲解清楚,带着她上了藏书楼。 程青凝一眼便认出了晏幼菱和郑婉清的真正身份。 仔细一问才知道,两人一个负责管理藏书楼,一个在书院学识字。 程青凝心中好奇苏牧与郑婉清的关系,却没有去多问,临湖的小酒娘出现在京城的书院里,本就很不正常,几乎不用猜都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第312章 你休想好过 苏牧之前规定的限购百贯规则,其实相当于给百姓发福利,但并不是人人都有眼光,之前没买的,明天更不会买。 之前买过的,明天也未必会买,贵了五贯,许多人会觉得不划算,除非还有人加价收购。 许多收购股票的人,看完告示,陆续返回了茶楼。 杨怀和殷娇秀却是坐着马车回府去了。 两人回到杨府。 殷娇秀皱眉道:“这张告示来的太是时候,这背后肯定有人操控。” 杨怀好奇的问:“娇秀发现了什么?” 殷娇秀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张告示,十五贯的价格百姓们肯定会卖出,这张告示一出,看懂的百姓们都不会再卖,但交易铺却又放出一万股,我看不懂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杨怀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买?” “舅父,容我好好想一下。” 殷娇秀坐到椅子上沉思良久,忽然问道:“外公为何要买酿酒作坊的股票?” 杨怀道:“你外公觉得酿酒作坊将来肯定能赚钱,这才吩咐我去买。” 殷娇秀道:“舅父可知道买卖盐引为何会成为一门生意?” “为何?” “朝廷每次发卖的盐引有一定数额限制,故此可以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商人可以从中获取差价。”殷娇秀浅浅笑道:“但盐引是朝廷根据产盐量发售的,这酿酒作坊的股票则有些不一样,作坊的股权只有十成,对方卖出一成便会少一成。” 杨怀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殷娇秀又问:“舅父觉得楚云心会将十成份子都卖掉吗?” 杨怀摇头:“肯定不会,十成都卖掉作坊想不易主都难。” 殷娇秀笑道:“楚云心最多可能出售五成份子,每一次只出售一成,在价格最贵的时候出售完最后一成,这样她的利润才最大。” “会,会是这样吗?”杨怀倒吸了一口凉气,略一思忖,提醒道:“娇秀,你外公说,酿酒作坊有驸马苏牧参与,股权交易中心也与公主府有关。” 殷娇秀愣了一下,“两者都跟公主府有关吗?” 杨怀点点头,“娇秀,你那么聪明,快帮舅父出出主意,明日该如何做。” 殷娇秀笑了笑:“说了这么多舅父还不懂吗?” 杨怀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点头道:“舅父明白了。” 殷娇秀点点头,心不在焉的道:“舅父,我想过些日子去一趟西北,你可不可以帮我?” 杨怀皱眉道:“你想偷偷跑去西北?” 殷娇秀撇撇嘴,“我在京城呆腻了,想出去走走。” 杨怀会心一笑,点点头:“你与徐家的事迟早要解决,去求求你祖父也好。” 殷娇秀闻言一阵欣喜,撒娇道:“还是舅父最懂我。” 杨怀道:“让你表弟护送你去,你外公给他在西军安排了个职位,过些日子就要出发。” 殷娇秀微微颔首,她就是因为知道表弟杨灵要去西北任职才动了此心。 ...... 皇宫中。 周缙一屁股坐回座位,满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自语:“怎会如此快涨到十五贯?” 杨庆和李岩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很少见到周缙如此失态。 周缙思忖了一会儿,吩咐道:“杨庆,去给朕将驸马叫进宫来。” 杨庆急忙提醒:“陛下,驸马此时不宜进宫。” “哦。”周缙闻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已经决定将苏牧布置到西北去,消息也放了出去,只是碍于女儿的关系,才故意拖着,想寻机会说服沈云初后,再下发旨意。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降下旨意,此时召见苏牧会让人产生误会。 一旦事情没有向那些人想的方向发展,那些人肯定又要坐不住了。 周缙略一想,吩咐道:“杨庆,明日再去给朕买两千股回来。” “遵命。”杨庆急忙领命。 周缙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李岩一眼,又吩咐:“李岩,你也别闲着,帮着选几名机灵点的护卫,朕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是。”李岩急忙领命退走。 周缙抬手抚了抚御案上的尚方斩马剑,若有所思。 ..... 苏牧让人贴出来的这张告示,给许多明眼人吃了颗定心丸,那就是作坊赚钱的能力有保证,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经过两日发酵,这件事也逐渐被许多人得知。 殷娇秀能猜到苏牧的部分意图,旁人也不是傻子,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鲁国公周宗立作为上位者,明面上对楚云心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暗中却是各自下作手段频出,此时又装作没事人一般给楚云心送去来了请帖,让她过府一叙。 天黑时,楚云心收到请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见韩小六来给她送还账本,于是跟着韩小六的马车去了公主府。 韩小六心里叫苦,却也没办法,将马车赶到公主府门口,跑进院子将苏牧请了出来。 苏牧上了马车,吩咐韩小六赶着马车离开,随后在车厢里坐下。 韩小六心里一阵戚戚然,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赶着马车往太清别苑驶去。 内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豪门巨贾,行人太多,各种眼线也很多,太清别苑附近则要安静许多。 车厢里。 苏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云心道:“周宗立让我今晚过府一叙,奴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苏牧闻言颇为意外,皱眉想了想,“你是不是不想去?” 楚云心晗晗首:“他都用那种下作手段对付我了,我不想卖他这个面子。” 苏牧闻言呵呵一笑,打趣道:“没想到楚掌柜也是个记仇的。” “我就是记仇了。”楚云心被他气得咬牙切齿,紧皱眉头:“得罪我的人,我都一笔笔记着,迟早跟他们算账。” 苏牧莞尔笑道:“看来我对楚掌柜了解还是不够深刻。” 楚云心撇撇嘴,“还有你,你若敢利用完我一脚踢开,你也休想好过。” 苏牧顿感头大如牛,被一个女人记恨上可不是好兆头,他摇头道:“跑题了,咱们说正事。” 楚云心嗔了他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 第313章 姑爷,悠着点啊 “你有没有想过,他邀请你过去的目的?”苏牧望着楚云心。 楚云心微微颔首:“有想过,只是想不明白他是什么目的。” 苏牧点点头,略一思忖,说道:“以前他想要酿酒配方,现在酿酒作坊已经让利出售股份,他此番请你过去,很可能是想向你打听作坊的内幕消息。” 楚云心想了想,咬牙道:“我不会告诉他任何消息。” 苏牧摇了摇头:“不,你要告诉他消息,首先要告诉他酿酒作坊背后有公主府撑腰,此次出售股份是公主府做出的让步,其次告诉他酿酒作坊的酒,将来要远销贺国,作坊的价值远不止百万贯。” 楚云心愕然:“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他?” 苏牧道:“他知道这些后肯定会设法大量购入酿酒作坊的股票,会帮咱们将股票价格推高。” 楚云心此时才反应过来,瞥了他一眼,“你是想卖更多股票,根本没想好好办作坊。” “不是。”苏牧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将办作坊想的太简单了,酿酒作坊发展壮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比如从东京城到琼州有近四千里地,一来一回就要半年时间,咱们的酒想卖遍全大魏,岂是三两年能做到的。卖出股票换到的钱,是为了做其他事。” “就是你那个股权交易中心?” 苏牧点点头:“目前我要做的是交易中心和银庄,等钱多了,我会再投其他作坊,只有这样运作,咱们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聚敛大量钱财。” 楚云心仔细一算,眸中露出震撼神色,“钱来的太快,让人觉得好不真实。” 苏牧心道,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资本运作,他嘱咐道:“回头你也卖掉一成份子,到时候也好有钱投入别的作坊。” “你又要做什么生意?” “我想开个印坊,印刷书籍出售,相比卖酒,我更想将低价书籍卖遍大魏。” 在这纸贵如金的年代,书籍的价格让许多普通人望而却步,他想开印坊大量印刷书籍,将书籍的成本降下来,让想读书的人,买得起书,读得起书。 “印坊?”楚云心无语的摇了摇头:“纸价那么贵,这门生意不好做。” 苏牧轻轻一笑:“我在临湖有造纸作坊,造纸的成本很低。” 楚云心愣了一下,又道:“雕版很复杂,也很浪费时间,成本不划算。” “我有办法降低成本。”苏牧不想跟她多作解释,正色道:“我何时坑过你?” 楚云心撇撇嘴,“你一直在坑我,一直利用我,连句承诺都不肯给人家。” 女人怨气很大。 苏牧愕然怔住,片刻后,他抬手用弯曲的食指托起她尖尖的下巴,望着她问道:“你想要我给你什么承诺?”kuAiδugg 女人的下巴被男人托起的那一刻,娇躯瞬间僵硬,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只是随口抱怨,从来没考虑过,让他给什么样的承诺。 再说了,这种事哪有直接问的。 臭男人,太霸道了。 外面天色暗淡,车厢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灯芯的烛火在马车的颠簸下,跟着微微跳动着。 楚云心微微颔着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羞红之色。 苏牧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顺势一拉,楚云心哎呀一声,被他拉到了怀里。 坐下的瞬间,她的俏臀上传来一阵酥麻,整个娇躯变得无比僵硬,却又发出一阵阵轻微颤抖。 韩小六驾着马车行驶到太清别苑门口,正准备停车,听到里面的叫声瞬间张大眼睛,四下扫视一眼。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不多几影灯火传来。 他急忙跳下马车,牵着马向太清别苑外的树林中走去,心中抱怨:姑爷,悠着点啊! 车厢里。 楚云心坐在苏牧腿上,直被羞颔首低眉,侧着脸不敢看他。 女人就是这样,男人不给承诺的时候,她会发脾气,当男人真的有所行动时,她又羞的不敢见人。 苏牧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抬起轻轻一握,楚云心脸色顺便变的惨白,身子跟着愈发僵挺。 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将手放在那个位置,正害羞的无地自容,耳边却传来一阵热气,紧接着一句羞人的话传出脑中。 “不大不小,一手正好。” 楚云心被气得娇躯一阵颤抖,扭头怒视着他,想开口说话,却只发出‘唔’的一声,便被他吻住了唇。 虽是出身青楼,她却从未经过这种事,瞬间脑中一片空白无物。 她不敢动,只敢偷偷眯缝着眼,借助微弱的烛光,扫视近在咫尺的男人。 只是少顷,她的娇躯便软了下来,人被吻的迷醉,酥胸急速起伏着,偏偏那只手一直未曾离开,让她心中羞意更甚,不由自主的挪动了下身体。 这一动之下,她刚刚软下来的身体,瞬间再度僵硬。 “你......你......你。” 楚云心磕磕巴巴说出三个你,身体却被缓缓倒在长长的座位上,脸色惨白中带着丝丝红晕。 韩小六牵着马车走入林中,发现车厢微微颤动着,急忙将缰绳拴住树干上,走到路边长须短叹起来。 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韩小六轻叹一声。 仰头望天。 数盏茶的功夫过后,身后传来缓慢的马蹄声。 韩小六急忙扭头,见苏牧牵着马车出来,伸手接过缰绳,“姑爷,现在回去吗?” “送楚掌柜回去。”苏牧随口吩咐一句,而后上了马车。 楚云心见他进来,一股羞涩之意涌上心头,玉面瞬间涨的通红无比,跳跃的烛光映照下,像一颗红透的了苹果。 她只是想要句承诺,不成想他竟在马车要了自己。 苏牧挨着她坐下,伸手一搂她的纤腰,嘴巴贴到她耳边,问道:“可是满意了?” 楚云心轻轻呃了一声,紧咬薄唇:“你,你若对我始乱终弃......” 苏牧搂在她腰间的手,顺势向上轻轻握起,口中打趣道:“你怎会如此不自信?” 楚云心娇躯一颤,瞬间软靠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轻轻摇头:“没,没有,人家才没有不自信,人家是担心公主,她......” “我会想办法解决。”苏牧轻轻一叹,问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买下潘楼?” “为何?” “因为聂云笙。” “呃——”楚云心闻言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你与她?” 苏牧点点头,说道:“等会儿你去一趟鲁国公府上,把酿酒作坊将来如何赚钱,尽量往大里说,让周宗立投下血本。” 楚云心没想到苏牧与聂云笙竟有私情,此时想来他还是挺重情重义的呢! 她疑惑问道:“即使这样周宗立也未必会卖掉潘楼,你想给聂云笙赎身,为何不用其他办法?” “她对潘楼还有价值,我提出来周宗立未必会答应,我与她的事此时还不宜被外人知道,周宗立如果用她拿捏我,我会很被动。” 楚云心略一思忖,微微颔首:“那好,奴家回去收拾一下就去。” “别忘了去的时候带上刘满。” “嗯。” 马车驶入城区,不多时停在楚楼门口,将聂云笙放下,又缓缓驶离。 第314章 推波助澜 翌日一早。 股权交易中心门口,早早围满了人。 慕容云姜出门时心中还忐忑,当完成第一笔交易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 这是一笔百股交易,共计一千五一十五贯,让她没想到的是,前来买股票的人竟是宫中贵人张昭容派来的。 周缙昨晚跟张昭容一阵吹嘘,说自己赚了多少钱,张昭容今日一大早就让贴身的宫女出宫来买了。 账房交易完第一笔,还没休息便迎来的第二位,这次不是别人,正是杨庆。 杨庆这次很果断的亮出周缙的口谕,要一次买两千股,共计三万贯。 大魏就这一位皇帝,这种交易也是独一份,慕容云姜自然不好拒绝,直接帮忙办理,将人打发走。 紧接着就是周烁和周熠兄弟,这次鲁国公府上来了一群人,每人购买一百股,慕容云姜仔细一统计,这些人一次花了两万多贯,买走了一千五百股。 杨庆收好股票,出了门往排队的人群中扫视一眼,迈步离开。 杨家在买,皇帝也在买,宫中还有贵人派宫女出来买。 这三条消息在人群中飞快传播,更加坚定了人们购买的决心。 整整一上午时间,交易中心都在接待前来购买股票的顾客,由于提高了购买上限,股票很快售罄。 从午时起,茶馆里又上演起了昨天那一幕。 大户开始从小户手里收购股票。 苏牧今天没来,程烬和女扮男装的程青凝出现在茶馆里,见到林沉溪兄妹,遂迈步走了过去。 程烬笑嘻嘻道:“小侯爷还没收够?” 林沉溪经过昨天的闹剧,心中早已毫无波澜,早上他将林家各房的人请来,在交易中心买到了一千多股,此时已经没了收购的欲望。 他此时没走,只是在陪林贞若,林贞若惦记上了这处茶楼,想与茶楼的东家谈谈。 程烬讨了个没趣,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厚厚的两沓子股票,缓缓坐下,叫来茶水点心,一边用午饭一边四下扫视。 午后,几名宫女一起走进交易铺。 慕容云姜还没反应过来,一名宫女便亮出了一张朝廷告身。 是宫里派来的人。 皇后位列超品。 贵妃为正一品。 昭容为正二品。 来人亮出的告身正是一品告身,比刚刚张昭容的品级还高一级。 慕容云姜瞳孔一缩,不好意思的道:“股票已经售罄。” 说完觉得有些不妥,接着又道:“贵客想买可以移步隔壁茶楼,那里或许有人出售。” 宫女闻言正愁回去没法交差,忽听到他说隔壁茶楼能买到,急忙转身向外走去。 其余宫女也跟了出去。 程烬一早上请了十个人来帮他排队购买,此时他手中足足有一千股,正愁不知道卖给谁,见几名宫女打扮的人进门。 他眼珠子一转,起身迎过去,抱拳问道:“几位姐姐可是有事?” 几名宫女看程烬年纪不大,咯咯笑了几声。 “这位小兄弟真会说话。” “小弟弟,今年多大了?” 程烬没来由的一阵尴尬,几名宫女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也都生的娇艳可人。 但漂亮的宫女被默认为皇帝的女人,他对这几位根本不敢有想法,哪里敢接话。 “宫女姐姐们来这里可是有事?” 一名宫女道:“我们来这里买股票。” “几位姐姐,股票我这里有。” 程烬伸手取出厚厚两沓股票。 他好赌,性子急,手里拿不住东西,上午刚买,下午就想加价卖出去。 几名宫女也是给宫里的贵人采买,多花一两贯也不觉的有什么,问了问价,直接加价两贯将程烬手里的股票都买走了。 程烬带着几人交易完,听几人说还差不少,他眼珠子一转,帮忙做起了中间人,从中收取劳务费。 半个时辰后,几名宫女坐着马车离开,程烬手里又多了一小袋银子。 经他这样一搞,股票价格不知何时起,竟涨到了十八贯。 林沉溪实在搞不懂,程烬这种人为何次次都能赚到钱,直到出了茶楼上了马车,他都没想通。 程烬吩咐车夫将银子装上马车,拍着银袋子,向程青凝显摆道:“姐,为弟今日又赚了。” 程青凝撇撇嘴,扭头看向窗外,程烬晚点卖没准赚的更多,但苏牧不让她外传,她自是不好告诉弟弟,赚了总比亏了强,他自己高兴就好。 苏牧没想到今天放出去的一万股在东京城里没有溅起一丝水花,上午被买空,下午股价便涨到了十八贯。 就特么离谱。 所谓物以稀为贵,在有钱人眼中万把贯是真不叫钱。 傍晚,苏牧和沈云初正吃着晚饭,觭梦回来,对着两人道:“小姐、姑爷,今日最后一笔交易,股价涨到了二十贯。” 说着递给苏牧一张纸条。 苏牧打开看过,随手收入怀中。 沈云初惊讶道:“奴家前几日买的三百股岂不是翻了一倍?要不要卖掉?” 说完看向苏牧。 觭梦道:“小姐千万别急着卖,听说明日还能涨呢!” 沈云初满脸的不信:“夫君,真的还能再涨?” 苏牧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沈云初闻言震惊的张着嘴,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牧竟让她安排人去收购股票,将股价推高,就用今天卖股票的钱。 她对苏牧自是无条件信任,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茶楼里便上演了一场大戏,有人斥巨资收购股票,直接将股票价格再次推高,下午便涨到了二十五贯。 所有人都懵了,因为所有人都赚到了钱,只要他们肯卖,一股便可以净赚十贯。 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舍不得卖。 程烬得知最新价格后,直是懊悔不已,再次来到茶楼,又遇到了宫里来的小姐姐,得知她们今日还要替贵人购买股票,程烬又给几人当起了中介。httpδ:/m.kuAisugg.nět 反正不是花他的钱,在他的一番骚操作下,股价又一次上升。 股价来到二十八贯。 所有人都疯魔了,有人将手里的股票一下抛掉,直接赚了半套宅子,有人则大量吃进,手里的股票越来越多。 第315章 钓鱼用真饵 天黑时。 苏牧拿到了今天的统计,开始思考明天该如何操作。 沈云初推门进来,轻声说道:“夫君,今日派出去的人,只花出去两万贯便将股价推高到了二十八贯。明日还要不要收购?” 苏牧闻言略一思忖,摇头道:“明日咱们不插手,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他决定不插手,是因为慕容云姜给他的名单中显示,市场上涌进来好几个大户,今日股票升高,跟这些人的进入有关。 周宗立听信了楚云心的说辞,认为酿酒作坊将来肯定大赚,再加之连周缙和宫里贵人都在加价购买,他也开始不计成本购买。 同时他也发现了有人在抢购,派人一查才知道,今日入场的人,竟是做盐引的那帮人。 东京城内做盐引交易的人很多,而且是分成数级。 有关系的大户在朝廷手中买来盐引,卖给东京城内的盐引商人。 东京城的盐引商人再去卖给其他地方的盐引商人。 最后卖给盐商。 从事盐引交易的人嗅到了商机,一拥而入。 市面上放出去的两万股,显然又不够分了。 有人帮忙抬价,苏牧自然不会再去费力气,他要坐等股票再次升值。 两日后,账目上显示,零散在外的股票,几乎都过了一遍手,多数进入了大户手中。 股票越来越集中,卖的人也越来越少,价格随之又攀升到了三十贯。 清早,街上行人还很稀薄的时候,人们便来到了茶馆里等着交易铺开门。 其间不少人走桌换坐,互相攀谈,打听对方今日有何种打算。 普通百姓手里的股票基本被大户们吃尽,茶楼里远不如之前热闹了,楼上楼下几十张桌子旁坐的人,全部是手握成百上千股的中户和大户。 今后股票的交易要么集中在这些人之间,要么各自捂好谁都不卖。 周宗立手握近四千股,他持有的成本接近十万贯,此时如果卖掉,也会大赚一笔。 然而,他舍不得卖,来此的目的只是因为不放心,怕股票价格稳不住。 其实所有人都有此担心。 众人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交易铺开门,人们齐齐围到门口,却见交易铺的掌柜一连贴出四张告示。 其一为,楚楼酿酒作坊的股票还会陆续放出,日期暂定于三日后。 其二为,交易铺里开了一处银庄,为人们存取交易提供方便。 其三为,酿酒作坊本月的盈亏账目。 其四为,拥有酿酒作坊三成份子,便可以参与到酿酒作坊的经营中。 第四张告示简直是为周宗立量身定做的。 周宗立心中狂喜,看到酿酒作坊本月的盈亏账目与楚云心说的相去不多,直接动身去了潘楼,找到杜向明,让他召开酒楼商会会议。 他心中虽又信了几分,却还是多了个心眼,准备统计一下各大酒楼销售烈酒的情况,与酿酒作坊的盈亏账目做做比较。 这边开会进行统计的同时,周宗立还派了人去城外的酿酒作坊附近盯梢。 苏牧从楚云心口中得知此事后,只是淡淡一笑。 酿酒作坊除了配方外,没有任何秘密,对方如此细致的做调查,反而更容易掉进坑里去。 苏牧和沈云初开银庄拿出的十六万贯钱,是作为基础资金,作用是为了证明东家的实力,让人们敢于放心的将钱存在银庄里,交易时只需用银庄开出的银根即可。 而前几日卖出一成份子得到的十五万贯,除去沈云初买股票花的两万贯外,余下的十三万贯,苏牧让沈云初送去了临湖。 沈万德虽没有进京,却还在临湖帮沈云初做事,开发小孤山岛几乎把沈家的钱花光了,苏牧将这些钱给沈万德便是让他有钱继续投入,并且让沈万德在岛上开一处酿酒作坊。筷書閣 苏牧的做法,在沈云初看来很是不妥,酿酒作坊吸引了很多人投资,父皇暂且不说,后宫的嫔妃就买了不少,如果这些人知道苏牧利用配方私自开了一处作坊,肯定会闹到御书房。 为这事沈云初一整天都是坐立难安。 待到天黑,苏牧从书院回来。 沈云初忧心道:“夫君这样做很不妥,那些人知道后肯定会找夫君的麻烦。” 苏牧自是明白她的担心,转身关上门,小声道:“临湖的酿酒作坊隶属于楚楼酿酒作坊,将来的盈利也会用来分红。” 沈云初愕然一怔,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夫君的意思是?” 苏牧莞尔笑道:“为夫收了他们那么多钱,总要给人家些回报才是。” “原来是这样......” “此事千万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苏牧点点头,嘱咐道:“包括你父皇。” 沈云初不解的问:“为何不能说呢?” 苏牧轻轻摇头,“女人,你为何那么重的好奇心,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沈云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什么女人,人家是你的娘子,娘子都不能告诉么?” 苏牧拉起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望着她,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抬手往自己脸上指了指。 “呃——”沈云初一瞬间粉颊飞红,娇声嗔道:“夫君好不知羞。” 说话间,朱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啄,而后抿抿唇:“现在可以说了吧!” “股票价格升到三十贯已经有几日时间,作坊的估值更是高达三百万贯,我这次准备放出五成股票,让市场彻底饱和。” 沈云初闻言心头一颤,震惊道:“三十贯,放出五成,有一百五十万贯钱——” 她急忙问道:“这么多,卖得掉吗?” 苏牧摇摇头:“为夫也不清楚能不能卖掉,不过三十贯卖不掉,可以降价二十贯卖,二十贯卖不掉,可以降到十贯,总能卖掉。” 他说着,拿起墨条磨了磨墨,又拿起鹅毛笔,在纸上慢慢画出一条曲线,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长而曲折,忽高忽低,走势如蛇。 沈云初不是第一次见他画这种线,多少能明白他的意思。 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 第316章 好好上一课 苏牧画完,仔细解释道:“过几日我会将大量股票出售,那些人一旦接不住,股价便会一落千丈,直至谷底。”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待到那些人吓破胆跟着抛售,娘子便让人低价收购,等娘子收购的差不多了,为夫便会放出临湖兴建酿酒作坊的消息,到时股价会慢慢回升。” “至此,一轮收割就此完成。” 沈云初听他说完,俏脸上一片惨白,摇晃着脑袋,“夫君这样坑人,会触犯众怒的,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苏牧摇摇头:“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为夫只是提前让这些人接受教训罢了,娘子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这些人财大气粗,比他这个穿越客还生猛,不让他们长长记性怎么可能。 见他态度坚决,沈云初只得点头答应。 ...... 三日后,到了交易中心发售股票的日子。 杨府,殷娇秀闺房,待客厅内。 杨怀满脸疑惑,望着外甥女殷娇秀问道:“娇秀,那几张告示到底是何意?” “舅父,我也猜不透对方要做什么。”殷娇秀轻咬薄唇,思忖良久,忽然美眸一怔:“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还是想卖股票换钱,却不知道这次卖出多少。” 杨怀道:“你外公说酿酒作坊的份子被三个人持有,楚云心有三成,咸水巷的一个老婆子持有三成,还有个姓郑的女子持有四成,这些人都与驸马苏牧有关系,此事肯定是他在背后指使的,对方已经卖了两成,再卖应该不会超过三成了。” 殷娇秀问道:“三成就是九十万贯,舅父觉得他都卖得掉吗?” 杨怀略一思忖,摇头道:“不清楚,但陛下和宫里的贵人都看好酿酒作坊,公主和驸马应该不会让陛下失望才对。” 殷娇秀摇了摇头:“估价三百万贯,酿酒作坊要很多年才能做到这么大。” 显然她觉得如今的价格偏贵了,她认为不超过二十贯一股可以买,但那也要几年之后才会见到回头钱。 她又摇头:“三十贯一股,少说也要等到十年后才能回本。”筷書閣 “娇秀,你还太年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不买,等到作坊做大,想买都没得买了。”杨怀摇头叹道:“你外公是第一个知道这种酒的,那时候陛下还没有认回公主,但你外公知道她的身世,不敢将配方据为己有,于是与驸马达成了合作。” 杨怀接着道:“酿酒作坊赚不赚钱,你外公最清楚,娇秀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楚楼的酿酒作坊里用到的酒曲,都是你外公提供的。” 殷娇秀万分惊讶的道:“竟是这样......那舅父为何不多买些?” 杨怀摇摇头:“陛下只买了四千股,杨家便不能超这个数,咱们杨家是陛下的家奴,做事要有分寸,否则陛下就会拿杨家开刀了。你外公用杨家的钱偷偷补贴给陛下,陛下心里其实都清楚。杨家离不开陛下的支持,陛下也需要你外公用心做事,这才是咱们杨家的生存之道。” “娇秀明白了。”殷娇秀微微颔首,心里想的却是远在西北的祖父殷良。 殷良此人虽是太监,却有一身带兵打仗的本事,周缙对殷良的重视程度,是杨庆和李岩所不能比的,如果殷良在京城,李岩是没机会当正司鉴的。 但周缙更看重殷良的领兵能力,将其派去西北监军,可以说是物尽其用。 两人正在说话间,杨府管事匆匆找来。 “老爷,交易中心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管事道:“交易铺今日发售股票,购买数量没有限制,起初人们还在争相购买,谁知无论人们买多少都买不完,渐渐的人们不敢出手购买了。” 杨怀和殷娇秀同时变色。 “然后呢?” 管事擦了擦汗,吞了下口水,接着道:“然后,交易中心外有人低价出售股票,却无人购买,股价一路下跌,如今已不到二十贯一股。” 殷娇秀闻言心中一颤,暗道:坏了。 杨怀道:“为何会掉的这么快?” 殷娇秀略一思忖,随口胡诌:“价格升得太快,掉的时候自然也会快。” “快,随我去看看。”杨庆点点头,出府向交易中心赶去。 ...... 公主府。 苏牧和沈云初正在府里等外面的消息传来。 两个多时辰过去,临近中午的时候,韩小六急匆匆跑来。 “小姐,姑爷,一上午只卖掉了不到三成,现在已经没人买了。小人回来时股价变成了二十贯一股。” 韩小六说着将一张纸条交给苏牧。 苏牧打开看了看,抬头看向沈云初,笑道:“让人去交易铺买,陆陆续续买,今日将价格稳在二十贯。” 左手倒右手。 这是苏牧之前跟她讲过的方法。 沈云初无语的点点头,起身来到公主府外院,找到全文兴,吩咐他带人带钱去买股票。 公主府里的人身份都不自由,只有这一百多名护卫是自由身,这些人去参与交易合理合规,将来即便有人问起,公主府也能将责任脱的一干二净。 全文兴领了命,带着几十名便装打扮的护卫,拉着银子去了交易中心。 交易中心门外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下跌吓坏了,手里拿着股票直跳脚,想着寻个买家卖出。 然而,此时没人敢出手。 鲁国公周宗立,以及各大酒楼的东家,甚至一些前几日参与进来的盐引商,今天上午都拉来不少银子,买走了近三成股票。 他们发现手里的银子用完,交易中心还是有买不完的股票,便提出了质疑,于是被告知今日有四到五成股票出售。 紧接着股价应声下跌,一发不可收拾。 五成就是五万股,全部以三十万贯出售的话,需要一百五十万贯。 人们都懵了。 周宗立却直接回府筹集银两了,他要趁着股价下跌的机会,大量收购股票,当他手中股票足够多时,便有了与公主府谈判的资本。 交易中心的告示中明确写着,如果拥有酿酒作坊三成份子,便可以参与到酿酒作坊的经营中,成为作坊真正的东家。 第317章 聂云笙放良 筹钱,大量筹钱。 周宗立如今手上只有近一万四千股,想凑够三成,起码还需要一万六千股,以此时的股价需要三十二万贯,不过股价还在跌,到时候肯定用不到那么多。 周宗立返回书房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投去福来钱庄的十五万两银子已经取回来买了股票。 鲁国公府此时是真的没有现银了。 周宗立左思右想,终于动了变卖自己持有的潘楼股份的心思。 潘楼共有两个东家,一个是临湖醉仙楼的东家潘世逸,一个是鲁国公周宗立。 当初潘世逸来京城开分店,投入大量钱财仿建醉仙楼,中间被周宗立低价买走一半股份不说,还被抢走了经营权。 周宗立这些年凭借潘楼的收益在大魏各地置办了数万顷良田,全部资产加起来足足有近百万贯之多。 如今潘楼的地位被楚楼抢走,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卖出是迟早的事。 周宗立对着长子周烁道:“大郎,去将潘世逸请过来。” 周烁愣了一下,抱拳离开。 潘世逸进京后,一直没有离开,人就住在潘楼,他虽多次楚云心谈判,在临湖卖酒的事却一直没谈成。 直到最近几日,楚云心才吐了口,让他帮忙做件事,事成之后,楚楼的烈酒随便他卖,要多少给多少。 当楚云心将事情说出来后,他被吓的够呛,虽点头答应了,却不太相信这事能成。 当他被请到鲁国公府见到周宗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在那个女人的算计中。 周宗立将潘世逸叫来是想将潘楼一半的股份卖给他。 而楚云心几天前要他做的事,便是让他帮忙收购潘楼另一半的股权。 潘世逸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拘谨的问:“国公准备卖多少银两。” 周宗立眼角的余光向潘世逸,缓缓张口:“以此时潘楼的规模,一半的股份,卖十五万贯不过分吧?” 潘世逸眼神一缩,心道,潘楼如今哪里还值那么多钱,最多值二十万贯,一半股份给十万贯已经够多了。 好在楚云心让他帮忙时,说不在意价格,只要对方肯卖就好。 周宗立也知道自己要价高了,但谁让潘世逸只是个没有后台的商人呢! 他开出高价,便是笃定了潘世逸不敢拒绝。 此番交易先筹到钱,待到事了,再低价买回来就是。 周宗立如此想着,斜睨了潘世逸一眼。 潘世逸讪讪笑道:“都听国公的。” 周宗立端起茶盏轻饮一口,哈哈笑道:“如此最好,今后在京中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多谢国公。” 两人商议完毕,写下契约,去朝廷的钱庄给付了银两。 潘世逸离开鲁国公府,连潘楼都没敢回,在街上买了顶帷帽带上,直奔楚楼。 楚云心见此人乔装而来,便猜到事情成了,拿到契约仔细看过,直接磨墨提笔写下一份契约。 她写到价格时,忽然笑道:“潘楼不值这个价。” 潘世逸嘴角的胡子一颤,心道:知道你是为公主府办事,咱才豁出命来帮你垫付了银两,此时嫌贵是几个意思? 见他面色不悦,楚云心莞尔一笑:“公主府可不会像鲁国公府那样吃独食,你那一半股权,该得的收益,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今后潘楼有公主府罩着,你该得的盈润一分不会少,但保护费你得交点。 “公主和驸马都是临湖人,潘掌柜难道怕他们二位食言?” 楚云心又道。 潘世逸闭目冥思片刻,点点头,“五万贯算我潘世逸给公主和驸马进阶的贺礼,但我要见公主和驸马一面。” “潘掌柜是个做大事的人。”楚云心抿嘴笑笑,提笔写上十万贯的价格,两人签字画押,随后去钱庄交接了银两。 潘楼一连两次易手,直接到了楚云心手中。 但周宗立好歹是国公,又是皇族的大宗正,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给对方留。 楚云心并不急于去接手潘楼,她对着潘世逸道:“麻烦潘掌管帮忙打理潘楼一段时间。” “哦。”潘世逸做生意能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明白楚云心为何如此安排,他点点头:“潘楼也有我的一半,这一点楚掌柜不用担心。” 楚云心微微颔首:“麻烦潘掌管回去将一个人放良。” “谁?”潘世逸疑惑道。 楚云心皱着眉头,轻叹道:“聂云笙。” “她?”潘世逸嘴角又是一抽,聂云笙可是潘楼的摇钱树,将她无条件放良,潘楼的损失会很大,但看得出事情绝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我回去便照做。潘某见公主和驸马的事?” 楚云心没好气的说:“你们都是临湖人,自己去登门便是。” 五万贯换来一句自己去登门。 潘世逸直到回了潘楼都没缓过劲来,不过他还是依照楚云心的吩咐将聂云笙放了良。 聂云笙被放良的消息,瞬间在潘楼里传开,接着传遍东京城。 无数年轻俊杰赶到潘楼围观。 潘楼忽然又火了。 聂云笙放良,不知道多少人想将她娶回去做小妾。 徐阳和秦钜一起出现在潘楼,等待聂云笙出现。 暮色降临时,聂云笙收拾好细软,等拿到衙门的放良文书,背着包裹来到大堂内,此间已是人山人海。 有人窃窃私语道:“不知道今日哪位能抱得美人归。” “没听说聂云笙与谁有私情,今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青楼女子放良,并不代表身份变成了正常人,青楼出身将会伴随一生,聂云笙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人做妾。 这些人来此便是存了纳聂云笙做妾的心思。 聂云笙一身罗锦青衣,目不斜视,在人群中走过。 她知道是苏牧为她做的,也知道潘楼如今背后的东家是苏牧,她本应该留下帮苏牧打理好这门生意,但她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相夫教子,举案齐眉,才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 至少在她心里这样认为。 聂云笙直接上了虹桥,不多时便出了潘楼的正门。 “聂大家请留步。” 身后传来徐阳的声音。 第318章 与你何干 徐阳,宰相徐济之孙,少年纨绔子。 在家美婢如云,出门鲜衣骏马。 换做旁人被他喜欢,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聂云笙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兴趣,碍于周围人的眼光,她又不得不客气几句。 她回过头,语气平平:“徐公子有事?” 绝美的回眸,让徐阳呆愣住了一下,旋即握紧手中纸扇,抱拳道:“聂大家今日从此间脱身,徐府的大门随时为聂大家敞开,不知聂大家可愿意过府一叙?” 过府一叙。 说的委婉,其实是在试探她的意思。 在外人看来,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能进徐府做妾,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聂云笙应该答应下来。 谁成想,聂云笙只是微微颔首:“抱歉,云笙还有事。” 徐阳站在原地,面上笑容渐渐消失,脑海中一片空白。 秦钜走到徐阳身旁,抱拳笑道:“聂大家......” 话音未落,聂云笙檀口轻启:“抱歉,云笙已心有所属。” 一句话,直截了当,表明态度。 秦钜脸色顿时一僵,他心中无数次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 聂云笙说完,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一辆马车上。 徐阳眼中也露出一丝寒芒,立刻变了脸:“一个毫无地位的妓子,也敢如此不给本公子面子。” 被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拒绝,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钜面露狰狞,犬牙差互着说道:“没错,你以为从青楼脱身,就可以无视我和徐兄了吗?哼!只要你还在这东京城里,就休想逃出我们的手心。” 又是一个恼羞成怒的。 这些纨绔子肯降低身段奉承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子,图谋的不过是对方的身体。 两人但凡有一个对聂云笙是真心的,早就互相掐起来了,又怎么可能凑在一起来看聂云笙放良。 说到底还是想玩弄她的身体。 此时潘楼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话。 聂云笙没想到两人变脸如此快。 只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们吗? 苏郎果然与他们不一样。 思及此,她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期待着苏牧会派马车来接自己。 她的那处小院离此并不远,但怕被人盯上,不敢直接过去。 他为何还不来。 虽是如此想,她却也知道苏牧的身份不宜出现在这里。 聂云笙准备去自己的小院等苏牧来找自己。 正要迈步离开。 却被秦钜闪身拦下,大有不放她走的意思。 聂云笙烟眉微皱,冷声道:“我已从良,不再是卖唱的青楼女子,请你自重。” 秦钜摇头笑笑:“放良了就觉得自己是正常人了?其实不过是给人当小妾的命,我与徐兄看的起你,那是在给你脸,别不知好歹。” 聂云笙被气的俏脸惨白,咬着牙道:“反正不会给你们做妾。” 徐阳闻言上前两步,趾高气扬的说:“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徐阳抢。” 宰相之孙,年少多金。 还真没人敢跟他抢,就连旁边的秦钜,想的都是过些日子与徐阳互换姬妾,来满足猎艳之心。 正当聂云笙心中急切时,却见苏牧穿着一身云鹤莲花绵绸长衫出现在正前方。 他面带微笑来到近前,说道:“来得迟了些,险些错过聂大家的归良之期。” “苏公子何出此言?”聂云笙闻言一瞬间心如鹿撞,语发娇嗔。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啊——” “这位是当朝驸马爷。” “他怎么会来此?” 苏牧四下扫了一眼,表情一副云淡风轻:“聂大家可否移步一叙?” 聂云笙微微颔首,却是没有说话。 如此多人看着,她此时是既欣喜又担忧。 “苏牧!”徐阳冷声喝道:“你身为驸马,却想与青楼女子的独处,将公主的颜面置于何处?” 苏牧展眉一笑,旋即变冷:“这与你何干。” 秦钜指着苏牧,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们有奸情。” 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落在苏牧和聂云笙身上。 “驸马爷与聂云笙有奸情?” “好劲爆的消息。” “驸马爷移情别恋,喜欢上潘楼花魁聂云笙了?” 聂云笙脸上一片惨白,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却见苏牧淡淡一笑,说道:“人生自古有痴情,此情不关风与月。” “瞎吵吵什么,我家姑爷在临湖时就认识云笙姑娘,她今日放归良人,难道不应该前来祝贺吗?”韩小六挤出人群,转过身,对着人群张牙舞爪道:“这件事公主知道,要你们来多管闲事。” 人们面面相觑,不禁疑惑起来。 有人问道:“真的是这样?” 又有人问:“人生自古有痴情,此情不关风与月,又是什么意思?”kuAiδugg 有人细细品味,点头回道:“人生自古本来就有很多痴情之人,但是这种情感与风月无关,只与情感有关。” 苏牧这两句诗中的意思,旁人听了只以为他说的情感是友谊,但落在聂云笙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非觊觎你的身体。 徐阳和秦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出来坏他们好事的竟然是苏牧这个当朝驸马。 最没可能出现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还是这么理直气壮的出现,直接导致他们逼迫聂云笙的计划泡汤。 两人心中对苏牧升起一股深深怨恨。 徐阳斜睨了苏牧一眼,“谁又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私情,陛下知道这件事后,定会降罪于你。” “这也与你无关。”苏牧轻蔑一笑,心中却是暗下决心,必须弄死这两个不开眼的东西。 他伸手做请:“聂大家请吧!” 秦钜见此,怒道:“聂云笙,他身为驸马,只是想玩玩你罢了,真以为他会对你好?” 聂云笙头也不回的跟苏牧离开,苏牧几个月来为她做了多少,她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被几句挑的话,乱了心神。 众人望着两人步行离开,不禁七嘴八舌起来。 “聂云笙被驸马爷带走,算是暂时逃过了这一劫,却不知今后会怎么样。” “切,反正你我没机会,散了吧!” 未破处的名妓放良,还是东京城第一花魁,有人惦记再正常不过了。 旁人又怎会知道,两人早已有过数度春宵。 第319章 拒绝拟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潘楼门口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周缙耳中,自然免不了询问杨庆。 杨庆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两人在临湖时就认识,个中内情也不太清楚。 周缙摇摇头,语气平淡的说:“朕本想着让他在京城多待几日,看来是朕太仁慈了。” “陛下......”杨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咽回去。 周缙冷哼一声:“朕知道你这老东西要说什么。你一个太监都在府里豢养了十几名小妾,何况他一个正常男人呼。” 杨庆老底被揭,顿感头大如牛,扑通跪地,“老奴知错,老奴回头便将人遣送回家。” “哼!你好自为之。”周缙又是冷哼。 “是。”杨庆忙道,见周缙面色缓和,又问:“陛下,驸马的事?” “女儿的家事,朕怎好过问。”周缙摇头一叹,“朕尚不能自律,如何去要求别人!” 他如此说,便算是表了态,女儿的男人自己去管,管不了可以来宫里告状,她如果不来,他便不会插手。 如果沈云初来宫里告状,他肯定会严惩苏牧。 纳妾是大魏礼法赋予男人的权利,在大魏只有一种人不能纳妾,那便是赘婿。 但有一点男人纳妾需要经过妻子的同意,苏牧能不能纳妾,完全取决于沈云初这个妻子的意思,这一点也适用于普通百姓。 周缙不准备插手,却不忘让杨庆将这件事情告诉沈云初。 原因很简单,他的长女周惠,便是因为婆婆无状,驸马专宠女婢,导致其年纪轻轻殒命。 在沈云初之前的公主是属于下嫁,公主嫁去了男方家里,需要跪拜公婆,而不是公婆跪拜公主。 周惠在夫家行事妻子的权利,不允许驸马李佟纳妾,夫妻二人因此失和。 周惠在婆家过的不如意,周缙也有所耳闻,虽不太信,还是派人去询问过,奈何男方家中抵死不认,不止将他派去的人打发回来,驸马李佟还进宫告公主周惠不孝顺婆婆。 周缙将周惠叫进宫一顿数落,周惠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周惠的死,让周缙后悔不已,将驸马李佟一家发配去了几千里地外的边疆,人半路就都累死了。 李佟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他是周缙母亲娘家的后人,正因为有这层表亲关系,周缙才信了李佟的诬告。 当然,并不是每个驸马都如李佟那样不知轻重,如林振与长公主便相敬如宾多年,出这种事只是所托非人罢了。 正是因为周惠的死,才让周缙下决心提高公主地位,沈云初如今才能拥有自己的公主府。 周缙摇摇头,不再去想此事,问道:“听宫里的妃子们说,酿酒作坊的股票跌去了不少?” “回陛下,现如今一股还值二十贯。” 周缙倒吸一口凉气,“这就跌了十贯?” 杨庆忙道:“陛下,涨的时候也快啊!” “知道了,起来吧!”周缙摆摆手,皱眉深思起来。 今日户部尚书王钧上书说,股权交易中心这种机构,不应该掌握在私人手中,应该收归朝廷所有。 那处铺子是公主府的产业。 这让他很为难。 周缙深思片刻,问道:“杨庆,股权交易中心很赚钱吗?” “股权交易中心,每逢交易百抽一,据老奴估计,今日一天的收入大概有五千贯。” 周缙闻言腾的站起,“五千贯,竟有如此之多,怪不得王钧专门为此事上书。” 杨庆轻轻扶额。 苏牧被那些文人盯上,这次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陛下,股权交易中心,并不是每日都有如此多的收入,今日是因为卖出了大量股票,明日便会少上很多。” “哦。”周缙点点头,又问:“难道不可以每天都卖股票?” “这......”杨庆汗颜,“陛下,得有东西卖才行啊!酿酒作坊是因为人人看好,股票才卖得出。” “说的也是。”周缙闻言仔细一想,点点头,叹道:“王钧这是又没钱了啊!” 杨庆道:“陛下不如问问驸马,此事是由驸马一手操办的。” 周缙又听到苏牧的名字,顿时气火上涌,“传朕旨意,让他尽快去西北。” “呃——,陛下。” 杨庆看到周缙面色不悦急忙闭了嘴。 周缙要维护礼法,维护礼法给男人纳妾的特权,不好插手管教苏牧,却也不想让他在京城继续潇洒下去。 他的女儿是亲生的,别人的难道就不是亲生的吗? 人为了利益,经常双标,周缙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自己后宫佳丽三千,却不能接受苏牧与别的女人接触,这本身就很没道理。 周缙拿起一张纸递给杨庆,摆手道:“去中书拟了旨,给他送过去,限他五日内离京。” “遵命。”杨庆轻轻一叹,接过旨意,领命离开。 中书舍人和翰林承旨是专门负责给大魏皇帝写圣旨的官员。 皇帝如果要发出圣旨,必须经中书舍人或翰林承旨之手写出,如果皇帝要发出的圣旨有问题,他们有权拒绝书写,让皇帝重新考虑圣旨的内容。 圣旨写好,会送去政事堂交给正副宰相用印,如果正副宰相不同意这份圣旨,可以封驳回去。 当初的周缙给慕容婉的册封诏书,便是被程衡在政事堂封还回去的,不止封还了,还发明了封还词牌,‘遂寝封还。’ 封还圣旨固然是宰相的权利,但这样做会引来皇帝的报复。 故此敢于封还诏书的人并不多见。 中书舍人,方元洲看完周缙的手谕,问道:“让驸马以人犯之名黥面,刺配西安州?” 杨庆点点头,“这是陛下的意思。” 方元洲一听,心中冷哼:驸马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夫婿,驸马黥了面丢得不止是本人的脸,大魏君臣同样面上无光。 “恕本官不能拟这个旨,陛下非要如此做,也不是不可以,请陛下判公主与驸马和离。” 中书舍人多由忠良耿直之人担任,一是为了限制皇帝滥用君权,二是为了防止中书舍人与太监勾结捏造圣旨。 这不是方元洲第一次拒绝起草圣旨,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此乃常态。 第320章 醋坛翻了 杨庆灰溜溜返回御书房,将事情禀告给周缙。 周缙正在气头上,摆手让他去找翰林承旨。 之所以有两拨人负责书写圣旨,主要是为了照顾皇帝的脸面,一旦有人拒绝拟旨,皇帝还可以找其他人。 若两拨人都拒绝拟旨,皇帝便会明白该自我检讨了。 不多时,杨庆又灰溜溜回来禀报,翰林承旨的理由与中书舍人一样,认为周缙此举有损大魏颜面,不肯拟旨。 周缙气的嘴角直抽,本来他已经打消了让苏牧黥面的想法,今日苏牧闹的这出,让他又火上心头,他认为完全是因为苏牧那张脸生的太好,想给他刺个字上去,省的他到处沾花惹草。 他摇头一叹:“又不是不可以洗掉。” 其实黥面可以洗掉,只不过洗掉后会留下浅痕,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周缙略一思忖,点点头:“删了这条,让他们尽快拟旨发去政事堂。” “遵命。” 杨庆急忙领命离开,找中书舍人拟旨送去政事堂,交给徐济,徐济自然不会推辞,直接用了印,随后将圣旨又还给杨庆。 整个流程正式走完,只用了两刻钟不到。 杨庆带着旨意出宫,到了公主府,见苏牧不在,将圣旨交给沈云初,又将周缙的话告诉沈云初,随后迈步出了公主府。 在门口正遇见回来的苏牧,杨庆几步走过去笑眯眯的道:“驸马,陛下有口谕。” “哦。”苏牧愣一下,问道:“是何口谕。” 杨庆将圣旨内容叙说一遍,接着又道:“陛下本想让你黥面后再去西北,老奴再三劝说,陛下才改了主意,驸马可以不必黥面。” 三言两语间将这份功劳揽了过去。 嘶—— 苏牧深吸一口气。 充军西北? 该来的还是来了。 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 苏牧无语。 有必要这样糟践人吗? “多谢杨总管。” “驸马不必客气。”杨庆摆摆手,接着又道:“陛下让你离京后做做样子,在额上画上一枚金印。” 见苏牧表情不太请愿,杨庆又道:“陛下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食言不是?” 苏牧只得勉强点头答应,画是不可能画的,离京的时候将脸遮起来总可以了吧! 送走杨庆,苏牧返回公主府,却见沈云初双眼噙泪,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她之所以哭了,是因为周缙真的要将苏牧派去西北,而且已经下了圣旨。 沈云初急了:“夫君这一去要三年,父皇为何会如此狠心!奴家这就进宫去求情。” 苏牧一把将她拉回来,摇头道:“罢了!你父皇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考量,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话虽如此说.......”沈云初话到嘴边,又咽回,她其实也多少明白一些周缙的想法。 房间内一阵安静,落针可闻。 沈云初频频皱眉,却又明白,自己拦不住,走到桌前坐下,瘪着嘴儿,问道:“夫君许多事没理清楚,怎能说走就走呢!”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苏牧去西北。 苏牧道:“娘子说的股票的事?” 沈云初微微颔首:“对呀!那么多钱,你走了,奴家岂不是要抓瞎了。” 苏牧摇摇头,抬手扶着她的香肩,笑道:“酿酒作坊的股票数量是死的,谁买了多少你又是一清二楚,怎么会抓瞎呢?” 其实以沈云初目前跟苏牧学到的东西,完全可以将外面那些傻子玩的团团转,如果她做不到,只能说她的心不够狠。 苏牧还是决定临行前彻底收割一波,嘱咐道:“股票共卖出去了五成,今天以二十贯的价格回收了四千余股,明天继续压价抛售,边抛边买,让价格一路跌下去,待到合适的价位再快速大批买入。” “嗯!这些奴家都懂。” 沈云初虽不情愿谈这些,却不得不点头答应。 苏牧又道:“我走后,要麻烦娘子费力照看一下精盐作坊。” “人家的肚子。”沈云初伸手摸了摸小腹,一脸生无可恋:“你怎么如此狠心呢!” 呃——,苏牧一拍额头,思忖片刻,正色道:“我会帮娘子找个帮手来,娘子只需要在公主府里坐镇指挥便好。” “何人?”沈云初闻言一怔,话刚问出,猛然反应过来,“是聂云笙?” 她与聂云笙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接触很少,交情尚浅。 苏牧去见聂云笙并没有瞒着她,但两人的关系,她依旧不太清楚。 “夫君要纳妾?” 她问道。 苏牧愣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是想让聂云笙做外室,没想到沈云初是公主,两人身份大变之后,外室显然不太合适了。 沈云初之前没少胡乱猜测,此时问出也是使然。 见苏牧不说话,沈云初轻轻摇了下头:“奴家不是妒妇,夫君若想纳妾奴家自是不好阻拦,可这公主府里怕是不能让她住进来。”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又有那么几分道理,公主府不是苏牧的地方,无论他想纳什么人为妾,她都不可能让那人住进来。 苏牧轻轻一叹:“不说此事,我让她帮你的忙是因为觉得她足够聪明,又是女子,平时进出府里更加方便。” “人生自古有痴情,此情不关风与月。”沈云初皱眉问道:“夫君与她真的不关风月吗?” 显然她并不想就此放过。 “不是。”苏牧心中一急:“娘子刚才还在说不阻拦。” “怪不得你给她些了那么多首诗词,原来背着我......” 沈云初闻言眼眶一红,这下确定了,她捂着嘴儿哭泣起来。 边哭还边抱怨。 “苏放之,你说说,我求你作首词有多难,你摸摸自己有良心没?” “人家大着肚子,你就去外面沾花惹草,觭梦和画颜不是女人吗?” 苏牧一阵头大,不知如何作答,尴尬道:“只是几首诗词而已,娘子何必如此伤心,” “怎能不伤心,那明月几时有何等惊艳,你不写给我,却写给她,你还一直说心里有我。” “还有那首红藕香残玉簟秋,你也给了她,你干脆跟她去过好了。” “你写给我的只一首,还是想咒我死的那首。” 沈云初泪目含花,对着他发出一连串灵魂拷问。 苏牧:“......”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第321章 倔强的娇妻 苏牧尴尬一笑,“娘子何必在意这些细节,你我如今这般不是挺好吗?” “哼——”沈云初闻言柳眉一竖,看向苏牧,强忍泪水,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出去。” 苏牧愣了愣神,还没想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被她推出了房间。 咣当一声,房门应声关闭。 堂屋内,一众太监宫女齐刷刷逃也似的离开,只余下觭梦、画颜、刘棠妤三人。 三人望着苏牧,眼中都是迷茫神色。 互相对视。 姑爷和小姐以前从没红过脸,这是....... 苏牧耸耸肩,无奈一笑,朝三人打了个眼色,眼神似是在说,还不快去帮忙哄哄你家小姐。 “姑爷——” “发生了何事?” “小姐怎么了?” 三人相继问道。 苏牧摇摇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说罢迈步离开。 三人见此,急忙去敲门。 敲了许久,沈云初才打开屋门,见苏牧不在外面,花容数度变换,问道:“他,他人呢?” 觭梦忙道:“姑,姑爷有事出去了。” 沈云初闻声气的朱唇发抖,倔强的哼了一声,转身回房。 ...... 苏牧突然间来了楚楼,楚云心很是意外,将人请进房间坐下,心如鹿撞。 他来这里,莫非是想...... 苏牧看她拘谨害羞,摇头笑笑:“我过几日要去西北一趟。” “呃——”楚云心闻言先是一惊,继而急切问出:“为何去西北?要去多久?” 苏牧淡淡笑道:“陛下让我去西北戍边三年。” “啊!”楚云心一声惊呼,“你是驸马,陛下怎会派你去戍边?他为何要这样做?” 苏牧摇摇头,“这些你无需过问,我今夜来此是想嘱咐你几句。” 楚云心还想再问,见苏牧面色凝重,只得收起追问的想法,看着他点头道:“你...说。” 苏牧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坐下,“你、云笙、婉清三人如今还拿着酿酒作坊三成份子,虽然不是很多了,却也足够让人生出觊觎之心。我走后,你们肯定应付不来。” 楚云心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拼命摇着头:“你能不能不去西北。” “圣旨已下,不能不去。”苏牧抬手帮她擦擦脸颊,接着道:“外面有五成,你们有三成,公主手里现在有两成,我想让你们寄在公主府门下,有公主府照着你们,旁人便不敢轻易动你们。” “公主?”楚云心心里一紧,忙问:“公主会答应吗?” “你们回头一起过去见她,将姿态放低些,她不会为难你们。”苏牧很肯定的点点头,又嘱咐道:“切记,你们手里余下的份子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出售。” “若是公主要求呢?” “也不可以。” “好吧!”楚云心微微颔首:“你去西北要不要将牛莽带上?” “牛莽......”苏牧略一思忖,摇头道:“不好,牛莽的任务是利用几年时间彻底掌控无忧井,我走后,你们一旦有解决不了的危险,可以躲到牛莽那里去。” 苏牧让牛莽去地下整合势力,是为了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多一条退路。 楚云心是知道这一点的。 “奴家记下了。”她点了点头,柔声问道:“苏郎要不要见一见牛莽?” 苏牧略一思忖,点头道:“派人去通知他,一个时辰后见面。” 楚云心轻轻颔首,起身离开他的腿,推开门走了出去。 少顷。 她返回房间,将门关好,自觉的坐在苏牧腿上,微闭双目,将两瓣樱唇轻轻往前递了递。 一个时辰,足够做许多事。 两人自是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深吻过后,她站起身想要拉着他走去床边,却被苏牧从背后抱住,压在桌面上,在耳边轻语着,“会不会想我?” 楚云心粉面羞红,紧咬薄唇,心里暗啐,上次在马车上,这次又将人家按在桌子上,他为何总是这般不正经呢! 感受到身下柔若无骨的娇躯,发出的阵阵轻微颤抖。 苏牧一阵心猿意马。 良久之后,带着她一起直上云霄。 ...... 无忧井有很多出入口。 有的在大街上,有的在巷子里。 牛莽每次上来都会选在距离楚楼最近的一处巷子里,楚云心知道后,直接将靠近那处出口的宅子买了下来。筷書閣 楚云心浑身酸软的趴在桌面上,脸颊上透着水嫩嫩的粉红色,她掩着面不敢看苏牧。 苏牧收拾完毕,抬手拍了她的娇臀一下,“你收拾一下直接过去,我去一趟咸水巷将云笙和婉清叫过来。” 楚云心娇躯一颤,心中哀怨连连:这人刚才还没打够吗? 听到关门声,她扶着桌子缓缓站起,双手捧着俏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羞臊。 少顷。 韩小六驾着的马车来到咸水巷。 苏牧敲开院门,进去没多久,将聂云笙和郑婉清一起叫出来,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咸水巷,在城里几经周转,来到楚楼附近的一处巷子的最深处。 三人从马车上下来。 苏牧抬手敲响院门,很快门开了,三人一起进去。 楚云心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苏牧三人跟着她走进书房,坐下没多久,院门又被敲响。 楚云心出去片刻,将牛莽带了进来。 见到苏牧,牛莽急忙抱拳:“先生。” 苏牧微微颔首:“坐下说吧!” 牛莽听吩咐坐下,打量了聂云笙和郑婉清几眼。 苏牧道:“今日叫你上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去西北一趟,今后你若有事可以找她们三个。” 牛莽愣了一下,忙道:“先生去西北做什么?” “当兵戍边。” “当,当兵?”牛莽目光中满是疑惑,“先生是驸马,驸马也需要服兵役吗?” 聂云笙和郑婉清此时才知道苏牧要去西北的事,震惊的看着苏牧,想要张口询问,却见苏牧点了点头,两人瞬间心头一颤。 牛莽脸上满是不信,笑道:“嘿嘿!先生是去当将军吧!先生为什么不带俺去?俺去了可以保护先生。” 苏牧摇头:“你跟我去,无忧井的事就要前功尽弃了。” 牛莽咧了咧嘴,恳请道:“先生此去西北,肯定万分凶险,带上小人吧!” 第322章 这是要分手? 苏牧看着眼前这个憨厚的汉子,思忖良久,说道:“你若真想去西北,现在可以着手将无忧井的事交给刘满打理,等刘满能彻底掌控无忧井时,你再动身去西北找我。” 牛莽在下面只掌握了一部分势力,远没有掌控整个无忧井,改为扶持刘满倒也来得及。 牛莽闻言面露尴尬,嘿嘿一笑。 楚云心抿了下唇,扶额道:“他们两个身材差不多,牛莽上来寻乐子的时候,刘满经常戴着他的面具替他在下面守着。” 苏牧看向牛莽,心道:这厮上来寻乐子需要很久时间吗?还需要让人替他? 牛莽道:“先生,小人这张脸从来没在下面暴露过,手下的头目也都是刘满的兄弟,刘满戴了面具下去,没人知道换了人。” “好吧!”苏牧点点头,那你就准备一下,过几日跟我一起去西北。 “诶。”牛莽急忙应道:“小人这就回去准备。” 说罢起身告辞。 房间里只余下苏牧与三个女人了。 三个女人出身都很一般,按此时的说法,郑婉清的出身比另外两女都要高。 但在苏牧并不在意她们的出身,他只在乎那人有没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以及容貌是否足够养眼。 大街上放眼望去,有一半是女人,能与苏牧产生交集的却寥寥无几。 苏牧不知道旁人如何,在他这里颜值即正义,若既有颜值,人又温柔贤良,他自当寡目相看。 “我去西北后,你们要互为助力,切不可互相勾心斗角。” 三个女人闻言互相瞅瞅,都是轻轻点了下头。 楚云心先开口道:“两位妹妹不如都搬来这里住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郑婉清闻言撅了噘嘴儿,看向苏牧,那意思自是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妹妹说的是,明日我与婉清妹妹便搬过来。” 聂云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开口便抢回了先机。 苏牧心中一叹。 刚嘱咐过不要勾心斗角,这话音未落,她们便暗地里撕扯起来了。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咳——”苏牧轻咳一声,站起身迈动脚步,扫视着三人。 “啪啪啪——” 数息时间,三声脆响传来。 “哎呀——” “啊——” “你——” 三个女人都被他狠狠的扇了娇臀。 三人单手掩着臀部,抬手遮面,羞的不敢抬头。 苏牧厉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再不知道团结,小小被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郑婉清最先开口,“知,知道了。” 其余两人急忙跟着点头。 苏牧轻哼一声,迈步出了房间,三女急忙跟上。 来到门外,苏牧对着韩小六吩咐道:“送她们回去,再回来接我。” 韩小六急忙将人请上马车,驱车离开。 苏牧再度返回房间坐下。 楚云心急忙去端了一壶酒,几样下酒的零食来,帮他斟满一盏酒,她轻声细语的问:“苏郎还在生奴家的气?” 苏牧瞥了她一眼,“尤其是你,你帮手最多,帮我照顾好她们。” “人,人家知道错了。”楚云心缩缩头,答道。 “知道就好。”苏牧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心里想着回去怎么哄家里的婆娘欢心。 越想越上头,不由多喝了几盏。 待到韩小六驱车回来,他走路都有些晃悠了。 坐着马车回到公主府,苏牧摇摇晃晃来到公主府内宅门外,却见门户紧闭,敲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 公主府正殿便在内宅里面,内里的人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只有沈云初一个人能命令他们不给苏牧开门。 “咣咣咣。”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房,耳房内。 觭梦偷偷看了沈云初一眼,磕巴着问道:“小,小姐,公主,奴婢去给姑爷开门好不好。” “不好。”沈云初还在气头上,直接否决了觭梦的提议,她守在门口耳房里,就是怕有人给苏牧开门。 在外面养女人,连句哄人的话都不说,大晚上还出去这么久。 苏牧喝的半醉,砸了一会门,砸不开,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切!咱又不是没有住处,不进去便不进去。” 苏牧摇摇晃晃往月亮门走去,那里是他之前的住处,如今只有孙道韵和唐瑛娘住着。 他边走还边吟唱:“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这首词是苏轼的‘夜饮东坡醒复醉。’ 他不知为何想到了,醉醺醺的,也没管应情不应情,应景不应景,张口吟了出来。 声音贼大,传入耳房,落入沈云初耳中,她朱唇微颤,口中喃喃:“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他这是要与自己分手吗? 沈云初腾的站起,眸中含泪,差点哭出声,却又不好意思追出去,只得默默回房,想着觭梦应该会偷偷给苏牧开门。 谁知她躺在床上,左等右等不见苏牧进来。 不知不觉中,泪湿沾巾,昏昏睡去。 苏牧穿过月亮门,来到院子里,却见孙道韵和唐瑛娘正站在檐下望着他。 “你被师妹赶出来了?” “先生惹公主生气了?” 苏牧轻轻一叹,点头道:“惹她发了点小脾气,明天就好了,今晚我住这边,你们回去睡吧!” 说着摇晃着进入正堂,寻到自己的房间,仰头一躺就要睡觉。 唐瑛娘倒是听话,见苏牧睡下,扭头回房睡觉了。 孙道韵皱着眉关闭房门,来到床前,纠结片刻,问道:“听说你要去西北?” 苏牧闻声睁开眼,点了下头,“过几日就走。” 孙道韵紧咬薄唇,露出一副娇弱可怜相,又问:“可不可以带我去?” 苏牧怔了一下,摇头道:“不方便。何况,府里的生意离不开你。” 孙道韵沉默良久,欺身上前,娇臀轻移,坐在床沿上,说道:“你走了,我就不想留在这里了,我去幽州找先生去。” 苏牧无语轻叹,缓缓闭上眼:“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第323章 宝贝慢点走 从临湖到京城,如今已经过去半年时间。 孙道韵一直想着成为苏牧的女人,奈何苏牧最多吃吃她的豆腐,似是从没想过吃了她。 她低着头,纠结许久,忽然声音轻细的说:“那你今晚便要,要了我吧!” 房间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呼——” 孙道韵耳边传来苏牧轻微的呼吸声。 她定睛一看,口中呢喃道:“睡,睡着了?” 伸手捏捏他的鼻子,苏牧发出一声呓语。 “真的睡着了?” 孙道韵心中恨恨,静坐良久,扭头看了看房门,又纠结了一会儿,侧身躺下,靠在苏牧怀里,缓缓闭上美目。 翌日,天光未亮时。 苏牧口干舌燥中缓缓睁开眼,却见孙道韵合着衣衫,蜷缩在自己怀里,像个熟睡了的小猫咪。 他抿嘴一笑。 这个女人。 抬手拍了拍她的香肩。 她动了动,发出“嗯——”的一声长音,声娇气喘:“瑛娘别闹。” 她迷糊中拿开了苏牧的手,而后手又回来搂着苏牧的胸膛。 似乎睡意正酣甜。 苏牧满头黑线。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柔软。 心中莫名一荡。 这无处安放的手。 作孽呀! 他。 终究不是柳下惠。 虽然做过一次,但真的不是啊! 苏牧心中悲鸣,隔着窗户,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这时间,似乎......很适合晨练...... 孙道韵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她睁开眼的一瞬间,顿时面色大羞,急忙捂着樱口,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下一刻,一声悦耳的嘤咛,响透整个房间。 大清早的。 他怎么可以。 这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她没有丝毫的准备,只得紧咬薄唇,微闭双目,任由了那个人。 桌上刻漏里的水,一滴滴落下,轻缓而又平稳,似是不舍那极易逝去的时间。 然而,新的一天终究要开始。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苏牧推开房门,转身关门的瞬间,挑眉道:“今日好好休息一天,养好身子,临行前我会再来。” 蚕被下面的娇躯闻声轻颤了一下。 待到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她拉着被角探出头来,望了望,见人已无影,窃眉偷笑起来。 嘶—— 她忽然一咬薄唇,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娇声嗔道:“哼!这个坏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苏牧走到院墙处的月亮门时,见沈云初正愁眉深锁迎面走来,心中立时一紧。https:/ 沈云初眼神幽幽:“奴家倒是忘记了,夫君还有这里可以来。” 苏牧挠挠头,笑道:“娘子,起的好早。” “哼!奴家哪里敢不早。”沈云初一声轻哼:“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夫君昨夜为何吟这首词?” 苏牧:“......” 他指了指自己,“我吟的?” 沈云初咬了咬唇角,语气中带着委屈,“不是夫君,难道还能会是别人?” 苏牧扶额一叹,“昨晚喝了点酒,记不太清了。” “你......”沈云初气的转身往回走。 苏牧愕然一怔,急忙追去,“娘子慢些。” 她双手抱肩,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走得不要太快。 苏牧快步追上,抄起她的小手,汗颜道:“宝贝慢点走。” “宝,宝贝?”沈云初愣了一下,如此称呼,她不懂是何意,即便懂也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苏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心点肚子里的宝贝孩子。” “哼!要你管。” 见他来哄自己,沈云初越发傲娇起来。 虽是如此,却又没有抽回手,任他这样握着,一路返回卧室,气呼呼的坐在了床头。 “娘子莫要动气,有话好好说。” “哼!” 沈云初别过头。 苏牧感觉有点上头,他不太会哄女人,想起昨天她抱怨的话,迈步走到书桌旁,坐下磨了会儿墨,提起笔,脑中一阵思索。 他急需一首写给妻子的诗词,但这真的好难啊! 思忖良久,仍是不得,他回头望了沈云初一眼,却见她还在别着头,玉手轻轻捏着脖子。 苏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提笔书写。 他这边落笔,沈云初悄悄站起,迈着轻轻的步子走到他身后,俯身看去。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她眼色一凝,心道,好美的诗句,只是夫君很少作诗,今日这是? 苏牧提笔一口气写完,扭头笑道:“这首咏白海棠送给娘子,可还满意?” 沈云初心中窃喜,这是苏牧第一次如此认真细致的写一个女子如何如何。 “这首诗是......写的奴家吗?” “不然呢?”苏牧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做的咏白海棠,可以说是写女人最经典的诗了,虽然不那么惊艳,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抵抗此诗的赞美。 果不其然,沈云初伸手抄起,仔仔细细读了两遍,越读越喜欢,心中那点怨气,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 她将这首诗背诵下来,叠好收起,忽然皱眉道:“夫君去了西北,记得每月寄一首诗回来,就要这样的。” 苏牧:“......” 他彻底无语了,诗词脑海中记得不少,但给老婆的诗词,少之又少,一个月一首,除非他自己做。 但他做的能送人吗? 显然不能。 “每月写信倒是可以,每月一首诗,为夫怕是绞尽脑汁都写不出。” 见他言辞推诿,沈云初撅着嘴道:“夫君给旁人那多好诗词,给奴家的就知道糊弄,每月一首根本不多,夫君休要推诿。” 她知道拦不住苏牧接触其他女子,苏牧去西北后也可能会与其他女子通信,不提前榨干他的诗词,他肯定会写给别人。 诗词在此时,是传情的必备之物,她很清楚,自己不要便会被旁人要走。 苏牧看着她渐渐隆起的小腹,心中颇有些惭愧,他点了下头:“好吧!娘子喜欢,为夫便每月寄回一首。” 第326章 论强军 他当然不急,这正好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比他的计划,提前了许多。 一上午跌破最初的发行价,很多人没来得及卖,全部被套在了高位。 苏牧本想自己亲自动手再收割一波,现在想想不如将这个机会留给沈云初,让她练练手。 自己走后,让她慢慢在低位收集筹码,待到收回一部分,临湖的酿酒作坊正好投产,到时候将消息放出去,股价自然会慢慢升回去。 魏人终究是没接触过这个东西,一旦有人刻意打压股价,心理素质高的或许不会跟风卖出,但心理素质差的,肯定会跟着抛出。 由此便会产生恐慌情绪,恐慌情绪一旦蔓延,神仙也救不了,除非苏牧这种知道内幕的人出手救市。 所有想法顷刻间在苏牧脑中闪过。 他云淡风轻的说:“此事不急。” 杨庆急道:“怎能不急?” 苏牧摇摇头:“不可说。麻烦杨总管让人停车,我还有事不能进宫。” 杨庆怒道:“陛下召见。” 苏牧道:“公主身体不适,我要回去看看。” 杨庆唇角一颤,“驸马,陛下真的动怒了啊!您现在不去,陛下肯定会亲自出宫。” 苏牧无奈只得跟着进了宫。 来到御书房,缓步上前。 “来了。” 声音宏厚有力。 周缙背着身,给苏牧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 苏牧抱拳,小心翼翼地道:“父皇,叫儿臣进宫可是有事?” 一句儿臣,将姿态放低,又拉近了与周缙的亲疏关系。 “哼!”周缙冷哼一声,转过身,怒视着苏牧,“朕问你,你在股票上赚了多少钱?” 苏牧嘿嘿笑道:“这个,不关儿臣的事,赚的钱都在公主手中。” “哦。”周缙闻言差点气笑,“你说说,你坑了如此多的人,赚了多少钱,朕心里也好有个数。” 苏牧皱着眉,微有不悦,“陛下,不,父皇,怎么能说坑人呢!那酿酒作坊将来可是要盈利分红的。” “呼——” 周缙深吸一口气,怒道:“休要胡扯,别人二十多贯一股买来,眨眼间便跌到了八贯,不是坑人是什么?” “父皇此言差矣。” “嗯?”周缙发出嗯的一声,“你说说朕哪里错怪你了。” 苏牧摇摇头:“恕儿臣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周缙不解,“对朕这个皇帝也不能说?” 苏牧点点头,“此乃商业机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周缙一时被气得直吹胡子,“不管什么秘密,朕都要知道,没人可以隐瞒不说。” “父皇如果非要知道,可以去问公主。” 苏牧抵死不说,让他去问沈云初。 周缙又怎么会不知道沈云初很听苏牧的话,知道去了也问不出,自然不会就此放过苏牧。 “你要如何才肯说。” 周缙其实不在乎自己亏的那点钱,主要是后宫嫔妃,哭哭啼啼惹的他心烦,再有就是许多皇族,也参与其中,亏了不少钱。 其中最惨的便是大宗正周宗立,他将潘楼卖了,上午刚二十贯一股买了股票,中午一过就跌到了八贯一股,亏的不要太惨。 苏牧眼角余光落在御案上的长剑上。 “父皇,此物。” 周缙心道:这小子第一次进宫就看上了这柄剑,这是要跟朕讨价还价啊! “此物乃尚方斩马剑,以前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是赐予钦命大臣之物,用完需要归还,只因此剑太过沉重,已经废弃不用多年。” “一人多长的剑,确实罕见,此剑有没有其他称呼?” 周缙摇摇头:“只有斩马剑一个称呼。” “只此一柄?” “只此一柄。” 苏牧笑道:“儿臣此番去西北,正没个趁手的兵器杀敌......” 周缙闻言胡子一颤,冷哼道:“此乃御剑,怎可用来杀敌。” 苏牧摇头道:“父皇,此剑已废弃多年。” 周缙略一思忖,点点头:“罢了,剑摆在这里也是无用,借你一用倒也无妨,不过此剑不代表圣命,你不可以用来发号施令,且用完需立刻归还。” “遵命。”苏牧闻言心中一喜,立刻应道。 说着望向周缙。 周缙冷色道:“先别高兴,朕此番让你去西北,需要你自西北带回一直强军,你若办不到,朕必不饶你。” 果然,苏牧开口要剑其实是在试探周缙真正的意图,如若他肯给,必然另有任务,若他不肯给,他去西北则会相对轻松一些。 周缙轻轻一叹,吐露心声道:“京畿重地,朕有伏兵二十万,然而,人数虽重,却早已糜烂不堪,一旦有外敌来犯,朕怕这些人靠不住。朕给你三年时间,从西北带回五万强军,而后朕会让上四军消减一部分名额,送去西北戍边。” 苏牧面色凝重非常,周缙说的简单,但要动上四军的人,必然会引发军中将士严重不满,即便他有能力带回来一支强大的军队,到了京城也会被上四军各种排挤。 “儿臣必不辱使命。” 周缙欣慰的点了点头,“朕读过你的三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父皇过誉了,三国只是儿臣意淫所作,里面的计谋,若用于实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哦。”周缙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认为一支军队,如何才能战胜敌人?” 苏牧略一思忖,回道:“无他,只有足够强的军队,方可战胜敌人。” “何谓强军?” 苏牧轻轻摇头:“儿臣说不清,却有一个标准可以考量。” 周缙见他又卖关子,继续发问:“如何考量?” “看一支军队的战损承受能力。” “如何计算?” 苏牧正色道:“战死两成,而不溃散,方为强军。战死五成,仍不溃败,可称无敌之师。” 这并不是他胡诌,而是现代人对古代许多战争的总结。 如金国,金兀术的军队,所能承受的战损比是三成,超过这个数,便会溃败。 金国的军队数次与岳飞的岳家军交锋,接连溃败,死伤惨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岳家军所能承受的战损比更高。 当一支军队打出威名,敌军便会未战先怯,一直溃败下去。 “哦。”周缙颇为惊讶的看向苏牧,“可还有?” “战死八成,仍有人死战不退,陛下若有此种军队,可举灭国之战。” “嘶——”周缙深吸一口气,问道:“世上有这种军队?” 苏牧淡淡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很难。” 几千年历史中,也只有川军一支军队超过这个数,达到九成战损不溃散。 古代社会就不要想了。 第327章 集体去镀金 周缙咕嘟一下,咽了下口水,而后重重点头。 “朕虽从未带过兵,你说的朕却多少能懂,你此去西北要尽快立下军功,朕也好提拔于你。” 他似是下定了决心。 苏牧心有疑虑,不由问道:“父皇想提拔儿臣,只怕朝中大臣不会答应。” 周缙望着苏牧,轻轻摇头道:“这你无须担心,朕自会设法解决。” 外男不得出仕的规则,确实在王永亦死后,延续了一百多年,但如今他周缙就要绝嗣了,怎么可能还去紧守那个破规矩。 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给他们夫妻点权利,待他死后,岂不是要任人欺凌。 “现在可以说给朕知道了吧?” 周缙又转回之前的话题。 苏牧想了一下,笑道:“父皇买股票为的是投资作坊,本意看重的是作坊未来的收益,其实完全不用忧心股票现如今的价格,以儿臣愚见,股票价格迟早会升回去。” “这朕都明白。”周缙皱眉深思片刻,又道:“朕只是不懂,既然大家都看好作坊的未来,股价为何会跌去那么多,甚至没人敢再买入。” “这......”苏牧迟疑了一下。 周缙瞅了苏牧一眼,怒问:“朕可有薄待过你?” 他在打感情牌,发怒只不过是为了皇帝尊严而已。 苏牧无奈一笑,隧说道:“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对作坊缺乏信心,一旦股价大幅波动,他们便会心中发慌,由此引发冲动,继而争相卖出,卖出的人多了便会令这种恐慌蔓延,进一步引发盲从,卖出的人越来越多,股价便只能跌了又跌。” 周缙闻言思忖良久,有些听懂了,又有些不懂,好在他信的过苏牧这个女婿。 “你认为朕该如何做?” 苏牧略一思忖,回道:“父皇只需静观其变便好,明年自可见分晓。” 周缙点点头,“也好,朕信得过你们夫妻。” 信得过你们夫妻。 说到底还是爱屋及乌,信任女儿的同时,连苏牧一起带上了。 周缙与沈云初虽接触的日子不多,然而他贵为皇帝,却举目无亲,期望能从沈云初这里得到一份亲情,自然对她偏爱有加。 苏牧倒是多少能体会,因为他同样是举目无亲,沈云初是周缙唯一的血亲,他不信任这个女儿还能信任谁? “父皇万不可将此事外传。” 他出言嘱咐道。 周缙微微颔首:“朕晓得了。” 苏牧点点头,上前两步,伸手要去取那柄御剑,刚碰触到剑身,便停了下来。 周缙微笑摆手:“自己拿走吧!用完记得给朕还回来。” “遵命。”苏牧双手将剑托起,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周缙的声音。 “你又得罪了一批人,不要在京城耽搁了,明日便轻装简行去西北吧!” 苏牧停下脚步,点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两人没有说西北的局势,因为苏牧此去是先从小兵做起,前方军情暂时与他关系不大。 周缙从没认为过大魏会输给乌桓,让苏牧去西北,只是让他去镀金,顺利笼络住一批军中将士。 杨庆见苏牧抱着御剑出来,眼神瞬间一凝,这个结果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缙最近经常摸这柄御剑,显然是早有此心,御剑虽没有圣命,但再怎么说也是天子之器,作用多少还是有的。 杨庆忙道:“驸马爷快请。” 苏牧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向宫门外走去。 “陛下吩咐老奴专门为驸马爷安排了一队护卫。” 苏牧点头。 “老奴有一个孙子,此番会同驸马爷一起去西北述职,还望驸马爷关照则个。” 好么,皇帝让女婿去镀金,太监让孙子去镀金,却不知道其他大臣有没有这种想法。 苏牧边走边问道:“都有何人一起同行?” 杨庆笑道:“没有其他人。” 苏牧摇头:“西北的战事,是个挣军功的好时机,本驸马不信那些士大夫会错过这个机会。” “旁人自有队伍,不会与驸马爷同行。” “哦。”苏牧好奇了哦了一声,“都有谁?” 士大夫的子嗣,十六岁可受父辈荫恩,求朝廷赏赐官职。 每年的大年初一郊祭时,周缙会接到无数大臣为子孙求官的奏请,由于人数太多,周缙只能择优赐官。 第329章 有人拦路 苏牧回府后,自然免不了一夜贪欢,劳心劳身劳肾。 第二日天未亮时,他便被沈云初叫了起来。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沈云初无奈一叹,“夫君,杨庆来了,父皇让你立刻离京。” 觭梦和画颜抱着给苏牧收拾好的行李,来到门外。 苏牧点点头,起身更衣洗漱完毕,带上所有家伙事,来到府门外。 却见杨庆带来了十余人,都是骑马,中间是一辆马车。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包裹来到近前。 牛莽得到楚云心的通知,早早等在了门外,他上前抱拳道:“先生。” 苏牧将手里的御剑塞到他手里,嘱咐一声,“看好此物。” 说着转身,走到沈云初身边侧头说了几句话。 而后,直接向马车走去。 杨庆急忙道:“驸马爷,您要骑马去西北。” 苏牧:“......” “陛下吩咐的啊!您不是去享福的。”杨庆面露难色,急忙招手,让人牵来一匹高头大马。 苏牧打了个哈欠,他此刻脚下虚浮,骑马不摔下来才怪。 他只想去马车上睡一觉。 “牛莽上马。” 牛莽诶了一声,走过去直接翻身上了马。 再看苏牧,已经上了马车,钻入车厢。 苏牧:“......” 怎么会有女人? 殷娇秀睁大眼睛看着苏牧,唇角微颤,正要说话,却见他又钻了出去。 “杨总管多谢了。” 苏牧抱拳跟杨庆道了句谢,又钻进车厢,看了看殷娇秀,直接躺在通长的坐椅上,闭目养神。 杨庆嘴角抽了抽,“驸马——” 沈云初道:“杨总管,他昨夜没休息好,让他休息会吧!” “这......”杨庆满脸都是苦涩,殷娇秀是他最疼爱的孙女,还是徐家的孙媳妇,怎么能跟苏牧坐一辆马车。 他很后悔没有带两辆马车来。 “杨灵,保护好驸马和.....”杨庆望着一名骑马的青年道。 话没说全,杨灵却是明白了。 杨灵此人不到二十,生的虎背熊腰,个头虽比牛莽矮不少,但打眼一看,却像是个练家子。 杨灵在马背上一抱拳:“是祖父。” 杨庆利用职务之便,让孙子做了护送苏牧的头领,这便是一份履历。 杨灵到了西军还会进入军中任职,起点比苏牧还高,从九品的武职。 杨庆不是士大夫,只是一个太监总管,他帮杨灵求来的官,是实打实的武职,士大夫的子嗣去了只是走个过场,军营都未必会进。 杨灵虽只是从九品武官,却是杨家后人唯一的出路。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去明武司鉴做事。 明武司鉴权柄是很大,但普通人进去根本无望高升,最上头的永远是太监,一旦进入,世世代代不得脱身,以杨家如今的情况,非常不划算。 周缙提拔苏牧,杨庆便想着让杨灵借着这个机会,跟着苏牧一起升职。 近日来他数次嘱咐杨灵跟苏牧打理好关系。 他甚至直言不讳的告诉杨灵,苏牧是他进升的阶梯,苏牧升的越高越快,杨灵便会跟着升的越快。 杨庆这次真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牧此去西北,本就没有帮手,但凡杨灵将苏牧哄高兴了,苏牧一旦在军中被提拔起来,必然会顺势拉杨灵一把。 杨庆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让队伍出发。 东京城周长有五十里,从公主府出发向西,出了内城,经过外城,来到城门口,这个距离,足有五里地。 苏牧闭上眼,便没再睁开过。 殷娇秀看他抱着剑,心里有点害怕,自是不敢打扰他休息。 待到马车来到了城门口,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停下。” 几名士卒拦下马车。 冷声喝道:“车上的人下来。” 杨灵冷哼道:“驸马爷出京去西北,哪个敢查!” 苏牧闻声猛的睁开眼,低吟片刻,忽然看向殷娇秀。 “你可带了眉笔、黛块?” 眉笔不言而喻,画眉毛的笔,黛块便是画眉用的墨。 黛块的制作方法很复杂,真麻油一盏,多着灯心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用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和调匀,其墨可逾漆。 他想起来了画黥面金印的事。 听他声音冰冷,眼神犀利,殷娇秀吓的一颤,忙道:“带,带了。” “你可有见过金印?” 金印也就是黥面时在脸上刺的字及图案。 殷娇秀微微颔首。 苏牧抬手一指自己的额头,“画出来。” 黥面是用针刺穿皮肤,让墨渗透进去,用眉笔和黛块画,显然达不到效果,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牧额头上有这个东西,没人敢按着他的头,来查验真假。 殷娇秀一怔,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苏牧又道:“别愣着,快点过来画。” 她闻言急忙取出妆盒,抖着手取出眉笔,将笔尖用水浸湿,往黛块上沾了沾,弯着腰在苏牧额头画起来。 她在苏牧额头画出一个方块,而后问道:“刺,刺啥字?” “劫。”苏牧冷声道。 黥面刺字,根据人犯所犯的罪会有所不同,劫代表的是犯死罪被赦免的意思。 苏牧之所以临时想起来画,只是不想给周缙添麻烦罢了。 周缙这个皇帝当的并不容易,国库空虚,军事糜烂,又有士大夫在一旁刁难。 他想帮苏牧挡下这件事,然而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与其因此让大臣们不快,不如将错就错,让苏牧去西北,争取一个起飞的机会。 车厢里殷娇秀正画着。 车厢外,杨灵与守门的士卒互不相让,争吵的越来越凶。 眼见双方就要剑拔弩张。 此时城门已被打开,有百姓挑着菜进城来卖,也有人扛着农具出城。 周围有零零散散准备出城的百姓,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牛莽将背上背的御剑解下来,握在手中,他知道苏牧是得罪了城防军,才被贬出京。 这些人很明显是得到消息,提前等在这里故意刁难的。 “都给我住手。” 一声冷哼传来,车厢里钻出个人,那脸上戴着一张做工粗糙的纯铜面具,腰间挂着一柄黑色长剑。 守城的士卒都是一怔,继而大叫着拔出腰刀,有人举起长枪。 “大胆,来者何人,速速摘下面具。” 杨灵愣了下神,望着铜面之人,问道:“驸马爷?” 牛莽没想到苏牧会戴着面具出来,他嘿嘿一笑:“原来戴着面具,竟如此威风啊!” 他有些后悔将面具留给刘满了。 第330章 格杀勿论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站立在车辕上的铜面人,纷纷议论起来。 “大清早的,这是闹的哪一出?” “没听到吗?驸马出京去西北。” “嘶——,如此说来,最近疯传的驸马被贬一事是真的?” 结合之前双方争执中说的话,人们很快明白了,这铜面人正是当朝驸马,苏牧,苏放之。 人群中有人用手肘顶了一下身边的同伴,小声道:“听说这位驸马得罪了上四军的人,陛下要将他贬黜去西北戍边,堂堂驸马竟成了贼配军,真是可惜了大好少年。” 那人回道:“可惜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一视同仁,亲自处置驸马,不正是明君典范吗?” 旁边一人,插言道:“唉!要我说咱们大魏的陛下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弱,自己的亲女婿,怎能说处置就处置。” 一件事情,从三个人口中说出三种不同看法,似乎说的都挺有道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守城门的士卒见此,又是厉声:“摘下面具。” 苏牧站在车辕上,四下扫视一眼,冷声吩咐道:“杨灵,牛莽,护送本驸马出城,有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啊——,有胆敢阻拦着格杀勿论! 城门口一众人等,呼啦啦后退数步,直接将中间的场地让了出来,没有一个人离开,似乎都想观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杨灵和牛莽闻言再次亮出兵器,身后十余名护卫亦是如此。 守城士卒见此,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拦在此地,只是想看一看苏牧脸上是不是真的刺了字,如果没刺他们就会将这个消息传回龙卫军,让数万同袍知道朝廷只是在糊弄他们。 几个小卒子自然不会有这么深的算计,身后必然有人指使。 苏牧冷眼看着这些士卒,“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本驸马心狠手辣。” 杨灵头上冷汗涔涔,看了苏牧一眼,还未开口,却听身边的牛莽大喝一声:“出城,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车夫擦擦冷汗,偷偷看向杨灵。 杨灵咬了咬牙,喝道:“出城。” 苏牧戴着面具出现,说明他不想因为此事再让周缙为难,但他也不可能任由几个小卒子来检查。 即便他在马车里做了准备,此时也不可能摘下面具。 车夫双手拉着缰绳,用力一抖,“嘚儿、驾。” 马车直接向城门驶去。 几名士卒如临大敌,却又不敢真的出手。 马车即将要驶入城门洞,只见一队骑马的士卒从左侧出来,直接拦在了马车正前方。 苏牧看着正中之人,微微皱眉,果然是这个马明远。 前方拦路的正是龙卫军的都头马明远。 马明远马都没下,趾高气扬的抱了抱拳:“驸马爷出城便出城,何故还要戴面具?” 苏牧淡淡一笑,旋即冷声喝道:“牛莽开路。” 马明远也没想到苏牧会戴着面具出现,他的计划是查到苏牧没有黥面,然后散播到军中,挑起将士们的不满之心,让朝廷给个交代,即便不能把苏牧如何,朝廷为了安抚军心,也会给出一些好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苏牧二话不说就让人开路。 牛莽闻言催马来到马明远身前,手中斩马剑一抬,指着马明远道:“驸马有令,拦路者格杀勿论。” 周围百姓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这下要出大事了。” 杨灵见此震惊的看向苏牧,苏牧只要一句话,那个黑大个就会不管不顾的听命行事,自己想跟他打好关系,难道也要如此? 想起祖父嘱咐过的话,驸马手中有御剑,在军中杀个把人,没人敢将他如何,他要做什么,你听他的便是。 思及此,杨灵一咬牙催马上前,与牛莽并列,长枪一展,“驸马有令......” “且慢——” 这边话音未落,身后一队差役急匆匆赶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都府总捕头耿成济和捕头张俭。 耿成济来到双方中间,刚一驻足便看到了牛莽手中的斩马剑,他眼神一缩,急忙对着马车上的苏牧,抱拳道:“敢问可是驸马?” 他之所以这么快确认是苏牧,是因为发现了苏牧腰间那柄黑剑,再加上有人报官说驸马的车驾被守城的士卒拦在了城门口。 故此他才如此笃定。 苏牧点点头,“耿捕头多日未见,为何不见你来公主府中寻我?” 两人之前攀上些交情,苏牧如此问倒也不算唐突。 耿成济尴尬笑道:“驸马诸事繁忙,耿某不敢唐突打扰。” 说着转身对视马明远,冷声问道:“马都头,你带人拦下驸马的车驾,可有想过后果?” “可有想过后果?”马明远不明觉厉的哈哈笑道:“本都头例行公事,就是当朝宰相出城也要接受检查,何况区区一个驸马。” 耿成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马明远,没见识的蠢货,你也不看看那黑脸大汉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牧已经背上了龙卫军五条人命,会介意多你一条? 他一怒之下让人杀了你,皇帝陛下也会替他兜底。 你一个都头有什么依仗?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耿成济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苏牧的声音。 “牛莽给我斩了此人。” 耿成济所想与苏牧的心思相差无几,既然都得罪了,何不彻底得罪死,起码能解解心中闷气。 马明远闻言如临大敌,将刀架在身前,其余士卒亦是拔刀相护。 牛莽手中斩马剑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朝马明远斩去。 他口中爆喝:“贼嘶拿命来。” 斩马剑是一柄近两米长的双刃剑,刀柄与刀身各占一半,重达二十余斤,普通人很难驾驭这么重兵器,牛莽的身材和体魄却是与此剑正好相合。 “当。”的一声,斩马剑落下的瞬间,马明远及身边的几名用兵器格挡,然而牛莽的力气何等之大,一击之下,力逾千斤,直接将几名士卒震得虎口发麻,身子后仰,胯下的马跟着直往后退。 “你要造反?” 马明远抬手接了这一斩,人在马背上一个趔趄差点掉下马,手也是被震的直发抖。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厮好生力大。 怒喝道:“来人给我下了他们的兵器。” 此时杨灵带的护卫齐刷刷上前,局势再一次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 第331章 使唤婢女 耿成济脸色大惊,忙道:“驸马,且慢。” 张俭也是忙道:“是啊!两位有话好好说。” 马明远将被震的发抖的手藏在身后,怒目看向苏牧,苏牧虽戴着面具,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射出的冷意,直让马明远心中一阵发寒。 他没想到苏牧真的会下令杀人。 想说,你敢得罪我们龙卫军,却发现对方早就得罪了,似乎这句话威胁不到对方。 苏牧看了看耿成济,复又看向马明远,冷冷的道:“本驸马最后再说一次,拦路者格杀勿论。” 说罢转身返回车厢。 牛莽见此,喝道:“拦路者格杀勿论,还不让开!” 杨灵亦是心中热血喷张,喝道:“出城,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说罢催马上前,手中兵器直逼马明远一众士卒。 眼见双方又要刀柄相交,耿成济箭步上前,急怒道:“马都头,还不快让路。” 说着一招手,差役们直接上前,帮这些士卒的马牵离城门口。 马明远有了这么个台阶,哪里还敢强硬,看着苏牧的马车驶出城,他的脸色无比阴沉,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冲了这支队伍,但他目前还不敢。 耿成济这个和事佬,直接化解了一场流血冲突,他看了马明远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带人离开。 苏牧返回车厢内,随手摘下面具,表情毫无波澜。 他丝毫不介意斩了马明远,此去西北不成功便成仁,只要他能从西北回来,京城便没有人敢再对他吆五喝六,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瞻前顾后。 “你既然画了金印,为何不摘下面具?” 殷娇秀看着他,好奇的问。 苏牧摇摇头,他以为是徐友仲那老东西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小小的都头。 殷娇秀见他不回话,掀开车窗上的幔帘,望着窗外的发起了呆。 苏牧双手护在脑后,顺势一躺,缓缓闭上双眼,而后吩咐道:“杨庆吩咐你来伺候本驸马的吧?本驸马累了,过来帮我敲敲腿。” 殷娇秀顿时被气得睁大眼眸,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人是将自己当成任他使唤的婢女了。 她住愣了许久。 “嗯?”苏牧睁开眼,皱眉道:“听不懂人话?” 殷娇秀终于忍不住了,轻哼道:“你,你做梦。” 苏牧:“......”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杨庆那老东西没交代清楚?” 殷娇秀闻言气得横眉怒视,朱唇微颤:“你,你为何骂我外祖父,好生没礼貌。” “杨庆是你外祖父?”苏牧愣了一下,略一思忖,旋即笑笑:“杨庆真是舍得,竟让外孙女来服侍本驸马。” “你,你胡说,哪个是来服侍你的,我要去西北见祖父。” 殷娇秀做梦都没想到苏牧会这样想。 杨庆的外孙女,去西北见祖父? 苏牧此时也发现自己误会了,问道:“说说你的来历。” “凭什么告诉你。”殷娇秀别过头,看向窗外。 她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苏牧,只是没见过而已,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苏牧认识。 让一个女子自报家门,在此时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见她不肯说,苏牧起身钻出车厢,抬手将杨灵叫过来。 “她是谁?” 杨灵忙道:“是属下的表姐......” 寥寥几句话,将殷娇秀的出身和来历告诉了苏牧。 “嘶——”苏牧倒吸一口凉气,这女的好大的来头。 外公是内宫总管,祖父是西北监军,婆家是当朝宰相徐济家。筷書閣 杨灵虽说了殷娇秀的身份,却是没告诉他,殷娇秀已经跟徐家闹掰了。 对于苏牧和殷娇秀同坐一辆马车,他觉得很不妥,想着到了洛阳再添置一辆马车让两人分乘。 苏牧点点头,转身回到车厢里躺下,语气淡淡的问道:“你是徐家的孙媳妇......” 殷娇秀没有看他,而是咬牙切齿的说,“要你管!” 杨灵将她的身份告诉苏牧,她倒是没有意见,毕竟这一路去西北,起码要个把月时间,不可能一直瞒着。 “别以为你有后台就可以无视我的话。”苏牧轻哼一声,又吩咐:“过来给我捶腿。” “你.....凭什么吩咐我?”殷娇秀闻言怒视苏牧。 苏牧道:“凭你要跟着我的队伍去西北,你不听从吩咐,我现在就让杨灵将你送回去。” “你敢——”殷娇秀没想到苏牧这么难缠,竟刻意刁难于她。 苏牧点点头,起身就要出去吩咐杨灵。 殷娇秀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无比,她此去西北瞒着父母,一旦被送回去,就休想再出来了。 杨灵此行的任务是护送苏牧,她只是顺路随行而已。 苏牧如果下了令,杨灵只得照办。 思及此,殷娇秀急忙道:“你为何如此刁难我?” 苏牧缓缓坐下,没好气的道:“因为你是徐家的人,我跟徐家有仇。” “就,就,因,因为这?”殷娇秀闻言脸色瞬间缓和,纠结片刻,无奈道:“其实我与徐家早就闹掰了。” 苏牧双眼微眯,淡淡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他根本没想要思考这个问题,说不信,只是想理直气壮的使唤她罢了。 殷娇秀气急,“你到底要怎样?” 苏牧顺势又躺下,“要么给我捶腿,要么现在回去,你自己选。” “你休想。”殷娇秀皱着眉别过头,偷偷抬手抹起了眼泪。 苏牧虽想拿捏一下徐家这个孙媳妇,但见此也不好再坚持。 他本就很乏,闭眼休息,心里计算着此次行程所需要的时间。 从东京城去西北的西安州,直线距离足足有一千五百里地,坐马车要走平坦的官道,这样一来实际路程还要远上一些。 以此时马车的行进速度,一天最多走五十里路,遇到难走的路,或者恶劣天气,速度则会更慢。 这样一算,苏牧发现要到达目的地,竟需要一个多月时间。 如今已是九月底,他待到了西北,怕是那里已经开始下雪了。 殷娇秀抽泣几声,抹抹眼泪,见苏牧不再为难自己,心下也好受了很多,望着车窗外丰收的景色,目光呆呆,愣起了神。 第332章 好看不中用 马车出了东京城,行出几里地,平坦的官道开始颠簸起来。 官道两侧尽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野,地里种的多是高粱,头上的穗子已经深红,有农人正用镰刀将高粱倒,随手割下头部的高粱穗,而后将杆穗分离,摆放整齐。 农人身后是一片片被放倒的高粱杆,有妇人跟在后面,将带着一节杆子的高粱穗捆扎起来,妇人周围跟着几个孩童,孩童手中拿着甜杆正吃的津津有味。 殷娇秀很少出城,更是不曾见过秋收的场景。 “不知西北会是何样!” 她喃喃自语道。 身后的东京城变得越来越小,也预示着这一行不到二十人的队伍,正式启程前往西北。 队伍是轻装简行,马儿只带了两天的草料,食物带的也不多。 杨灵作为护卫统领,需要负责安排此次行程。 队伍的下一站是洛阳城,四百里地的路,要走七八天时间,半路需要补充食物和草料。 好在是京畿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大小城镇,队伍不会短缺物资。 苏牧闭目养神久了,便昏昏睡了过去。 天黑时,队伍到达了距离东京城五十里的中牟城。 杨灵来到马车前,禀报道:“驸马,到中牟了。” 殷娇秀见苏牧睡的正香,连续轻咳了几声,见他还不转醒,伸脚踢了踢他的鞋子。 苏牧这才醒过来,他惺忪着双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问道:“到哪里了?” “中牟。” 苏牧点点头,起身就要出去。 “哎——,你等等。”殷娇秀忙道。 苏牧回过头,好奇的问:“有事?” 殷娇秀抿了下唇,提醒道:“你额头的金印。” 说着取出手帕,用水囊里的水打湿,递给了苏牧。 苏牧接过来,将额头的金印擦掉,递还回去,点点头道:“今后就要这样。” 说罢钻出车厢。 殷娇秀被气的脸色一阵红白,此人真当自己是丫鬟婢女了? 一行人在驿站下榻。 用饭的功夫,牛莽抱怨道:“先生啊!去西北有一千多里地,照这样走下去,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咱们不如骑马赶路吧!” 说着瞥了一眼在旁桌用晚饭的殷娇秀一眼。 殷娇秀闻言气的嘴唇一阵发紫。 这黑大个是嫌弃自己拖后腿了。 她瞄眼看向苏牧,却见苏牧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胸大有什么用,真是累赘。”牛莽往嘴里塞了块馒头,又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这黑厮是真敢说。 苏牧恨不得给牛莽伸个大拇指。 “不吃了。”殷娇秀腾的站起,气恼的丢下三个字,直接回了房。 杨灵无奈的看向苏牧,表情带着恳求:“驸马......” 苏牧摆摆手,“无妨。” 战争不是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能打完的,路上慢或快,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杨灵叫来驿承,让驿承做一份饭菜给殷娇秀送到房里去,而后感激的看了苏牧一眼。 众人继续用晚饭。 牛莽这厮很能吃,一个人吃了七八个馒头,五六斤凉切羊肉,另外还喝了两斤酒水。 吃过晚饭,护卫们各自回房休息。 苏牧的身份是驸马,比较尊贵,驿承特意将他们安排在了一处较宽敞的院子里。 白天睡了一天,此时哪里还会困,他跟牛莽要来斩马剑,在院子里耍了起来。 斩马剑很重,他挥了不到十下,便感觉手臂一阵酸痛,无法继续舞下去。 “切!银样蜡头枪,好看不中用。” 苏牧累的气喘吁吁,正要收起斩马剑回房休息,耳边却传来一声嘲讽。 他扭头看去,却见殷娇秀站在檐下看他练剑。 苏牧被她这句话气得心中直发笑,“不懂不要乱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麻烦多看看书。” 他好言提醒她用错词了。 谁知殷娇秀全然不觉,又说道:“不用看,你就是好看不中用。” 苏牧彻底无语,老子是长的好看,这不用你说,但特么绝不是银样蜡头枪。 这个女人看着快二十了,莫非还是个雏? 他不想与她再争辩,迈步回房,与她擦身而过时,又觉得太过憋屈,随口说道:“是不是银样蜡头枪,你不妨来我床上试试。” 这下说的够明白了吧! 不信你还听不懂。 这句话确实是好看不中用的意思,但殷娇秀一个女人用来做比喻,问题就大了。 殷娇秀猛然一怔,待想明白,脸色咻的一下红了。 见苏牧已经回房,她急忙掩面逃回房间,关紧房门,暗啐道:这次真是丢死人了。 大魏的驿站,有的建在荒郊野外,有的则是建在城外不远处。 驿站不进城,主要是因为城池晚上会关闭城门,如此一来,驿卒晚上来落脚,会很不方便,会因此耽误加急信件,甚至重要情报的传递。 中牟县城的驿站,便是建在城外不远处,这里由于距离东京城只有五十里地,朝廷将这处驿站建的很大,但依旧每天爆满,许多人到了此地没有房间,只得去城里自费住宿。 若有那官阶高的人来了,驿承还会劝说一些低阶官员,将房间让出来。 夜晚的驿站依旧繁忙。 饭点过后,一队马车缓缓停在驿站门口,细细一数足足有五辆,护卫数目更是达到了百人。 五辆马车上下来五位年轻公子。 驿承急忙上前迎接,待到看到对方拿出来的身份公验,直是咧嘴。 “几位贵客,本驿站已经客满,几位不妨去城里暂住一晚。” 其中一名胖公子,怒喝道:“你这驿丞休要聒噪,城门都关了,本公子怎么去城里?” “公子,本驿是真的满了。”驿承将姿态放的极低,因为这五人虽没有官阶,来头却着实不小。 “我父乃礼部尚书,本公子来住你这驿站,是给足了你脸面,你敢跟我谁没房间,我看你这驿丞是不想干了。”胖公子趾高气扬,瞥了驿丞一眼,指着另外一名公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徐相的亲孙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敢拒绝接待我等。” 驿承闻言一愣,他看了对方的身份公验,认为他们不是官员,想拒绝接待,没想到这些人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第333章 简单粗暴 吏部尚书之子,自然是秦钜,而另外一个正是徐阳,都不是一个驿丞能招惹的。 徐阳虽然在国子监读书,但徐济对他的学业很清楚,怕他考不过旁人,故此安排他先前往西北走一遭,混些资历,开春再返回京城参加三月份的春闱。 能考中进士最好,即便考不中,徐济还可以在来年大郊祭时,帮徐阳求个一官半职。 士大夫固然有此能力,但说到底还是徐阳等人运气好,遇到了大魏与乌桓开战。 驿丞为难道:“几位京城来的公子,本驿是真的没地方了,最后一处地方给了驸马爷。您这一百多号人,驿站实在是安排不下。” 这个驿丞也是有原则的,几人虽来头不小,但他们不是官员,按理说不可以入住驿站,如果有地方他自然不会拒绝接待,但房间满了,住在里面的都是官员,他怎么好让人腾地方。 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如何禁得住风餐露宿住帐篷。 秦钜立时怒道:“什么?扎营?你让本公子睡帐篷?本公子这就回京让家父撤了你这个小小的驿丞。” 徐阳则一直冷着脸,他很自负,不认为自己考不中进士,动身前往西北,完全是被家里逼的。 驿丞闻言大惊失色,忙道:“不是,几位公子的房间有,那些护卫安排不下。” 听了秦钜的威胁的话,驿丞立马改了口,想着苏牧住的那处院子还空着不少房间,可以让五人住进去凑合一晚。 秦钜这才脸色好看许多,向徐阳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徐阳点头,他才道:“还不快带路。” 驿丞忙道:“唉,几位公子请。” 五人不止带了近百名护卫,每人身边更跟着两名美婢。 近二十人的队伍跟着驿丞来到苏牧下榻的院落里,美婢们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苏牧听到外面的声音,心中狐疑,准备出去看看,开门见驿丞正站在门外。 “驸马爷,来了几位贵客,您这里还空着几间屋子,可否......” “不行。” 驿丞话没说完,苏牧已经一口回绝,因为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徐阳和秦钜。 徐阳和秦钜也是冷眼看着苏牧。 在这里碰到苏牧,其实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他们选择这一天出发,是提前安排好的。 在东京城里,即便互相看不顺眼,一般也是以文斗为主,去西北的路上,可以做的事就太多了。 秦钜早就想将苏牧踩死,认为这是绝佳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此时住在左右的杨灵和牛莽,以及一众护卫推门出来查看。 驿丞哀求道:“驸马爷,这些人......” 话没说完,苏牧又打断了他,“牛莽、杨灵,将这些人给我赶出去。” “苏牧!”秦钜冷哼一声,“这驿站不是你家的私产,你住得,旁人也住得,你有什么权利赶人!” “哼!”徐阳也是冷哼一声,“苏牧,你在东京城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旁人奈何不了你,但这里可不是东京城,没人会惯着你。” 苏牧懒得跟这两人计较,摆手道:“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牛莽和杨灵带着十余名护卫直接上前驱赶,人群被驱赶到门口。 驿丞急的大叫:”“驸马爷啊!赶不得。” 他此时才明白,这几位和驸马爷在京城是死对头。 秦钜被牛莽伸手一推,直接一个趔趄冲出了院门摔下台阶。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到伤到哪里。 “哎呀——” 只听他一声惨叫,接着怒骂。 “苏牧小儿,你敢打人,我誓不会绕过你。” 徐阳见对方真的动手,吓的急忙退走,其余三名公子哥,更是急忙带着美婢退出了院子。 “哼!弱鸡,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苏牧朝驿丞一瞪眼,“他们不是官员,为何让他们住进驿站?我看你这个驿丞不想干了。” 驿丞额上冷汗涔涔,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他被夹在中间才是最难做人的那个。 苏牧知道一个小小的驿丞不敢得罪徐阳等人,倒也没准备深究。 他摆摆手道:”“不要再来打扰我。” 驿丞急忙抱拳告辞离开。 牛莽和杨灵将门关好,回来复命。 苏牧摆摆手,“派两个人守门,其余人回去休息。” 两人领命,派两个人守住门户。 院子里又清净了下来。 “你倒是不怕得罪人。” 殷娇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苏牧扭头看去,却见她正在几米外的檐下,踮脚望着紧闭的院门。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跟徐家有仇。” 殷娇秀挑眉问道:“故此,你连带着将我也记恨上了?” 苏牧没有答话,其实他与徐家的嫌隙,还没激化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至少目前徐家还没真正对他出手。 反而那个秦钜已经付诸过行动。 殷娇秀又道:“哼!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找徐阳的麻烦,我敬你是条汉子。” 这个女人在刻意挑拨,也不是不省油的灯。 苏牧淡淡一笑:“切!我从来只欺负自己的女人,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 “欺负自己的女人?”殷娇秀又没听懂,望着他不信的问:“你,你敢欺负公主?” 苏牧莞尔笑笑,默不作声。 殷娇秀咬着唇,仔细一想,终于明白,这人又在用文字戏弄她。 他是故意省去那两个字的。 他在试探自己? 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一瞬间,殷娇秀想了很多。 她嫁了个傻丈夫,成婚三年都没同房,跟守寡没什么区别,随着身体愈发成熟,她自是没少想过那方面的事。 这也正是她急着去西北见祖父殷良的原因,女人的青春只有那么几年,不趁早解决与徐家的事,她就要成老姑娘了。 殷娇秀想着想着,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神韵。 此刻她脸颊白皙中泛着绯红,被檐下的灯笼依照,更加显得光彩照人。 苏牧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好奇打趣:“大家都是成年人,至于这么害羞吗?” “你......说什么呢!”殷娇秀恨恨的瞪了苏牧一眼,扭头逃回了房间。 苏牧讨了个没趣,摇摇头,迈步回房。 第334章 吊车尾 徐阳和秦钜被苏牧派人赶走,并没有去住帐篷,几人的身份摆在那,愿意将房间让给他们的人不要太多。 驿丞直接点明两人的身份,许多低阶官员争抢着将房间让给了几人。 低阶官员为得不过是这些公子哥回家后,替他们说上几句话而已。 如此一来,徐阳和秦钜更加记恨苏牧了,但此时队伍还在京畿附近,他们不敢下手,只能等进入地广人稀的西北再做图谋。 秦钜已经暗中对苏牧下过黑手,苏牧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绝佳报复的机会。 双方在这处驿站碰面,也预示着一路上注定不会太平。 翌日一早。 苏牧的队伍很早就启程出发了。 车厢里,苏牧打了个哈欠,而后看着殷娇秀,“你就那么怕被徐阳看到?” 殷娇秀撇撇嘴,心道:跟你坐一辆马车能不怕吗? 徐家的孙媳妇和驸马乘坐同一辆马车去西北。 这个消息若被人传回京城,两人即便是清白的,也会被泼一身污水,万一惹怒了皇帝和徐家,苏牧或许没事,她怕是要被浸猪笼。 苏牧心里自然明白,只不过是在故意打趣她罢了。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向西而行,相隔不过数里,每每落脚双方都下榻在同一处驿站,倒是没有再照过面。 苏牧的队伍总是第二天一大早启程,这也是应了殷娇秀的要求,尽量避免她被徐阳看到。 七日后,队伍来到洛阳城外。 杨灵带着几名手下去城里置办物资,问苏牧要不要去城里一趟,苏牧直接拒绝。 他不想进洛阳城,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出生在这里,原主的父母没准就住在城里,万一碰到反而不美。 “这里可是前朝古都,你为何不去看看?”殷娇秀笑盈盈的看着苏牧,几日接触,她发现苏牧其实很好说话后,便不似之前那样拘谨了。 苏牧来到洛阳城外时,心情变的很不好,不想解释,更不想说话。 殷娇秀撇撇嘴,似是很不高兴苏牧的反应。 待到午时,杨灵回来,苏牧下了马车,将杨灵和牛莽叫到一旁,仔细嘱咐起来。 苏牧交代的无非是离开洛阳后,密切注意徐阳等人的行踪,免得着了对方的道。 一行人接下来,要由洛阳去长安,途中需经过函谷关和潼关,到长安才算走了一半路。 由长安去西安州还要走上几百里地。 苏牧在舆图上做过比较,西安州的位置刚好处于后世甘肃和宁夏的交界处,是天都山下的一座古城。 西安州城距离大魏与乌桓的边界只有百里距离,算是这场战事的最前线。 杨灵和牛莽听着苏牧的吩咐,齐齐向官道上望去,是徐阳等人的车队追上来了,他们的马车直接进了洛阳城,似是今晚要住在城内。 “驸马,咱们今晚住哪?” 苏牧直接吩咐:“去下一处驿站。” 他说不进洛阳城,就真的不进,吩咐完毕队伍再次启程。 这次队伍里多了一辆拉货的马车,拉的主要是帐篷,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 沿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驿站,东西未必能用上,准备这些东西只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 五天后,队伍过了函谷关,沿着黄河一路向西往潼关行去。 又过去两日时间。 殷娇秀容色显得憔悴,这半个月的车马颠簸,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受不了了,咱们出了关休息两日吧!”殷娇秀舔舔干巴巴的唇角,露出一副可怜相,哀求道。 苏牧其实也不好受,坐在木轮子的马车里走山路,整个身体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他摇摇头道:“这才到哪?一半路程都没走呢!” “还有多远?”殷娇秀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对地理一窍不通,出来时也没做这方面的功课,压根不知道西安州有多远。 苏牧展开舆图,伸手一指潼关的位置,又在上方找到西安州城的位置。 “还有一千里地。” “呃——”殷娇秀闻言娇躯一颤,抱怨道:“还有一千里地?为何会如此远?” “少见多怪,剩下这一千里地,比之前的路难走数倍。”苏牧没好气的道:“骑马赶路虽然累,却可以尽快达到目的地,就是因为你非要跟来,队伍才将到达日期延后,你怎么好意思抱怨?”https:/ 殷娇秀听了他的抱怨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默不作声。 杨灵骑马来到马车旁。 “驸马,潼关到了,到长安还要四日时间。” 苏牧随手合上舆图,看了殷娇秀一眼,问道:“徐阳和秦钜到哪了?” 杨灵道:“在后面,与咱们相差一日距离。” 徐阳等人在洛阳停留了一天,跟苏牧的队伍拉开了距离。 这些人吊在后面,必然没安好心,苏牧点点头,“派人密切注意后方,尽快赶路,到了长安休息一日。” 杨灵领了命催马离开。 殷娇秀看着他问道:“你与徐阳、秦钜有很深的仇?” 苏牧想了想,点点头,略作解释。 殷娇秀有些吃惊,她以为苏牧与徐阳、秦钜只是小仇小怨,没想到会有这么深的仇怨。 “秦钜竟然要杀你,他怎么敢?他不怕陛下怪罪?” “没什么不敢,只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就好。” 殷娇秀问道:“你是不是要报仇?” 苏牧表情平淡,毫无波澜,更是没有说话。 殷娇秀略一思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会半路对你出手?” 苏牧笑了笑,点点头:“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为何要给他们机会?” 殷娇秀很是无语,两人同乘近半个月,她以为对苏牧多少有了些解,此时才发现还远没有达到了解的程度。 苏牧淡淡一笑:“只许他们杀我,我就不能杀他们?” 殷娇秀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苏牧,似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良久。 她开口道:“他们死在路上,徐家和秦家肯定会怀疑你,而且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你总不能都杀了吧?” 苏牧点点头,这正是他为难的地方,杀了秦钜,甚至连徐阳一起杀了,他都不会皱下眉。 唯一让他为难的是另外三人,那些人与他并无仇怨,如果只是为了灭口,将他们也杀了,他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要单独弄死这两人,他只能等待机会。 第335章 六百里外的急报 四日后,一行人到达长安城外驿站。 队伍人困马乏,下榻后全部关起门来蒙头大睡。 翌日一早,苏牧直接给众人放假一天,就连杨灵和牛莽都放了假。 “多谢驸马。”杨灵抱拳道。 “先生自己注意安全。”牛莽嘿嘿笑道。 他其实并不太担心苏牧的安全,驿站里都是朝廷的人,肯定会保护他的安全。 何况苏牧会剑术,普通人也很难伤到他。 苏牧摆摆手,跟着走到驿站门口,望着他们成群结伙去了长安城寻欢作乐,他心中无奈一叹。 应该带个丫鬟来的。 殷娇秀问道:“你为何不去?” 苏牧淡淡笑道:“我不方便去。” “哦!”殷娇秀此时才反应过来,一群男人结队进城,去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苏牧不去自然是身份不允许。 她忽然皱眉,咬牙道:“杨灵——” 苏牧差点晕倒,据他所知杨灵都娶了妻子,纳了几房小妾了,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真的不会骑马?” 殷娇秀知道自己拖累了队伍的进程,否则苏牧此时早就到达西安州了, 但她真的不会骑马,叹道:“不会骑。” 苏牧点点头,“你坐在马背上,让人帮你牵着缰绳如何?” 他有此提议也是迫于无奈,出了京兆府,城池与城池,驿站与驿站之间的距离会变成百里距离,如果坐马车赶路,每离开一座城池,中间都要在野外露宿一晚,这样很不安全。 殷娇秀急忙又摇头:“不好。” 她不想骑马,不止是因为不会骑,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女子骑马很不雅。即便换上骑马专用的衣服,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苏牧一阵头疼,却也不好强求。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马背上是一个风尘仆仆的驿卒。 马儿还没停下,驿卒便飞身下了马,一个趔趄直奔驿站门口而来。 驿站的驿卒急忙上前抓缰绳,然而却见那马儿一冲之下,出去了十数米,重重摔倒在地,已是口吐白沫,已是不治。 苏牧和殷娇秀两人正并排立在门口,驿卒下了马直接朝殷娇秀一侧撞了过来。 殷娇秀面色一变,急忙闪躲。 苏牧只感觉一个柔软的娇躯入怀,仔细看时,却见殷娇秀正惊慌的一手捂着抹胸,挣扎着离开了他的身体。 她心中哀怨,被苏牧吃了豆腐,又不好责怪,准备将怒气撒到驿卒身上。 却见那驿卒丝毫没理会被惊吓到的两人,快步进入驿站大堂,口中急道:“前方八百里加急。” 苏牧闻言眉头一皱,八百里加急并不常见,但凡出现此种信件,那必然是出了大事。 八百里加急的传递人员每到一处驿站都要换人换马,以确保人和马都处于最佳状态,累死马的现象时有发生。 果不其然,驿站里很快走出一名驿卒,驿卒将装有信件的竹筒背在背上,在马厩里牵了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是.......发生了何事?”殷娇秀惊讶的问,问的时候却不敢看苏牧,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蛋。 “我也很想知道。”苏牧皱着眉,迈步回了驿站大堂。 殷娇秀急忙跟上。 两人步入正堂,却见刚刚那名闯进来的驿卒,正躺在一人怀里剧烈的喘着气。 苏牧想了想,没忍住,问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驿丞忙道:“驸马爷,让他缓口气。” 苏牧点点头。 等了片刻,那驿卒缓过来些,悲鸣道:“乌桓人长驱直入,夜袭平川堡,我军八千将士全部殒命......” 说完昏了过去。 驿丞面色一僵,震惊道:“平川堡距离两国边境有两百里地,乌桓人怎么敢?” 苏牧心道:果然发生了大事。 他快步回房,取出舆图,却见平川堡距离长安足足有六百里地。 “以此驿卒的状态来看,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昨天凌晨。” “平川堡距离边境有两百里地,乌桓人不可能是在边境线上集结的兵力,那样瞒不住我方的耳目,那么对方的这次突袭,绝不止跑了两百里地,很有可能是两百五十里,甚至三百里。” 苏牧寥寥数语将事情剖析了出来。 殷娇秀看着舆图,问道:“我们去西安州,是不是要经过平川堡?” 苏牧点点头,“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他的目的地西安州,比平川堡还要靠前。 西安州城和萧关顶在前面,平川堡在萧关后方,三处地方是一个防御大三角。 乌桓人绕过萧关偷袭平川堡,靠的是骑兵超强的机动性,但这么远的距离,大魏的军队肯定有所察觉,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支援不及时。 有人要为此事担责任。 乌昊好大的胆子,如此深入一国之境来偷袭,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偏偏此人做了,而且还做成了。 八千多人看似不多,但相对于善守的大魏来说,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殷娇秀脸色惨白,小声问道:“我,我们还要不要去?” 苏牧咬牙道:“你怕了可以不去,我必须去。” “谁,谁怕......了” 她在嘴硬。 苏牧没有跟她较真的意思,他双手伏在桌上,仔细研究着舆图。 他不认为自己会带兵打仗,但他可以学习,当发现战争就在眼前时,他立刻开始恶补。 军队暂时摸不着,多研究一下此时地理知识,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苏牧一旦投入一件事,便会废寝忘食,直到中午他都没动地方,更没感觉到饿。 驿丞派人送来饭菜,他也没想起来吃。 “饭菜要凉了。” 殷娇秀提醒道。 “你吃吧!”苏牧淡淡回道。 “这里是河套地区。” “这里是背靠贺兰山脉的银川。” “乌桓国都,兴庆府,难道是党项人?” 殷娇秀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菜,听着他口中的听不懂的话,眸中露出一丝好奇神色。 她又怎么会知道,苏牧这是在根据舆图核对前世记忆中的地名。 kuAiδugg 第336章 来分军功 两日时间自西北发出的八百里加急信件,经过无数驿卒日夜兼程传到了京城。 平川堡被偷袭的消息,一到京城,瞬间引爆了全城。 茶馆酒肆,勾栏瓦舍里,都在谈论此事。 平川堡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堡,实则此地的位置是黄河的一条支流,葫芦河的沿岸,此河两岸地势低洼平坦,又名葫芦河川。 葫芦河川自黄河起由北向南抵六盘山,长度足有六百里,是外族入侵关中最方便快捷的一条路。 乌桓人偷袭此地后,如果以此地为据点,再往前进军就可以直接威胁到关中腹地长安城了。 大魏君臣收到消息,急忙展开廷议。 周缙坐在龙椅上,眉心紧凑,沉默良久,不曾开口。 台下两侧的大臣们,更是一个个脸色阴沉无比。 显然他们都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陛下,关中不能有失。”副相梁修齐出列施礼,“乌昊狼子野心,这是要入侵我关中,臣请陛下再派重兵去西北,剿灭此贼。” 徐济摇摇头道:“消息称乌桓人攻破平川堡便退了回去,梁相过于担忧了。” 周缙此时才抬起头,看向左侧的枢密使张宗义。 张宗义见皇帝看过来,不紧不慢出列,拱手施礼道:“陛下,臣以为,乌桓人无力入侵我大魏,乌昊此举是在向我大魏示威。” 众臣闻言都是皱眉深思,而后齐齐看向周缙。 张宗义说的不无道理,对方如果真有意入侵关中,便不会直接退走。 户部尚书王钧道:“臣赞同枢密使之言,乌桓人国力弱小,必然不敢大举入侵,对方这是在示威。” 乌桓人为何要示威,此间所有人都知道。 大魏自上而下从未承认过乌桓人占领的地方是乌桓国土,魏人认为河套地区是汉人的土地,而且一直在慢慢蚕食。 几个月前乌桓派使者进京,目的便是与大魏建立邦交,让大魏承认乌桓如今的地位。 大魏君臣心中立刻达成了共识。 对方还会派使者来。 而且会很快。 周缙忽然问道:“贺国使节最近在忙些什么?” 鸿胪寺卿,冯朗急忙出列,“回陛下,贺国使节并无动静。” 周缙点点头,吩咐道:“密切注意。” 乌桓与贺国眉来眼去多时,此番大魏吃了败仗,对方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向大魏施压。 周缙又道:“通知宪州的宁化军,密切注意大同方向的动静。” 大魏与贺国之间接壤的地方主要是河北路与河东路,河北路北面有燕王慕容昭的二十万大军守着,贺国人不会去碰这块硬骨头,如果贺国此时选择与乌桓人联动,最可能出手的地方是大同方向。 ...... 苏牧在第二日便离开了长安城,他刚走徐阳等人便赶到了长安城,听说前面死伤惨重,几人吓的不敢再向前去,选择在长安城停留一段时间,待前方事态稳住再动身。 队伍三日后进入山区,在几百米宽的山坳里缓慢前行。 殷娇秀探出窗口望望两侧的山头,终于明白苏牧说的难走是何意。 一日时间不见人烟。 天黑时,队伍在山坳里支起帐篷,扎了营。 苏牧在帐篷里摊开舆图,找到队伍所处的位置,皱眉沉思起来。 队伍还有三百里的可以到达平川堡。 平川堡在葫芦河川的尽头处,此堡沿着葫芦河川向北走六百里便可以抵达黄河岸边,向西北方向还有一条岔路,经由此路可以达到百里外的西安州。 杨灵、牛莽、殷娇秀一起来到苏牧的帐篷里。 杨灵道:“驸马,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 苏牧道:“不必担心,乌桓人已经退走,咱们此时过去不会有危险。” 殷娇秀小声问道:“乌桓人真的不会再来了?” 苏牧略一思忖,点头道:“对方偷袭这一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深入进来。” 牛莽进来一直没说话,忽然咬牙切齿的道:“这该死的乌桓人,杀了咱们如此多的人,这个仇不知道何时才能报。” 杨灵闻言也是脸露怒色。 “乌桓搓耳小族,也敢挑衅大魏,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见两人义愤填膺,苏牧多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是魏人,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对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感比他这个外来客要深刻的多。 苏牧问道:“我带你们去灭了乌桓人如何?” “呃——” 三人震惊的看向苏牧。 殷娇秀翻了翻白眼,心道:你连将领都不是,拿什么去灭乌桓人。 “俺信先生说的。”牛莽嘿嘿笑道。 殷娇秀本就对口无遮拦的牛莽有意见,此时抓住机会,立刻反驳道:“哼!你这是盲目信任,他又没带过兵,根本不会打仗。” 杨灵选择不说话,他心里也不认为苏牧会带兵打仗,即便他要带兵打仗,军中统帅也不会让他去以身犯险。 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镀金,然后等待提拔升职。 牛莽知道自己是对苏牧盲目信任,但他还是抱有期望,希望苏牧带着他去打胜仗。 苏牧脸色一冷,大言不惭的说道:“灭一个小小的乌桓又有何难,只需给我一年时间,我可以将乌桓人赶尽杀绝。” 他说完摇了摇头,又道:“说了你们也不信,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天亮前出发。” 三人闻言各自回了帐篷,心中对苏牧的话都不太信,连牛莽都觉得苏牧是在说大话。 一夜无话。 翌日,天微亮时,队伍再次启程,数日后到了平川堡。 此地硝烟早已散去,几百名民夫正在修整着平川堡的残垣断壁。 一队队士卒在附近巡逻,士卒拦下苏牧队伍进行询问,语气有些不善。 “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杨灵直接拿出自己的任职文书,并祭出了苏牧的身份。 一个个士卒看着苏牧的队伍远去,都是面色惊奇。 “驸马这个节骨眼跑到西北来做什么?” “难道是朝廷要对乌桓用兵了?” “人家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去带兵打仗,依我看是来分军功还差不多。” 第337章 贴心的老丈人 大魏一直处于守势,两国边境线又过长,乌桓人又善于集结兵力用骑兵偷袭,致使大魏的军队疲于奔命,这才被对方深入偷袭成功。 军中士卒此时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一直叫嚷着要打到乌桓境内去,只有这样才能变被动为主动。 大魏的将领又何尝不知,然而乌桓国内地广人稀,大魏的军队多数是步兵,行军缓慢,深入乌桓境内需要后方进行补给。 乌桓人的战术是一边利用骑兵袭扰大魏主力,一边切断大魏的粮道。 大魏军队吃过几次亏后,只得转为以守为主,但两国边境线过长,乌桓人总能找到偷袭的点。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马车车厢里。 殷娇秀发现苏牧这些日子很少说话,人也变得很冷峻。 她望着苏牧好奇道:“你来西北真的是来带兵打仗的?” 苏牧点了下头,“平川堡死了八千人,如果可能,我想把这个仇报回来。” 殷娇秀闻言微微颔首,低头沉思许久:“我知道后也很难过,但我只是个女人,帮不上什么忙。” 苏牧淡淡一笑,“只要你有心帮忙,总能帮到些什么,只看有没有这个心意。” 殷娇秀点点头,问道:“你真的有办法打败乌桓人?” “有。”苏牧很肯定的说,“打败乌桓人的方法很多,只是没人去深入研究罢了。” “什么办法?” “最有效也是最耗时间的办法,用几年时间设法训练出大批马军,学乌桓人对付咱们的办法,深入其国境进行偷袭,乌桓才多少人口,只需几轮烧杀抢掠下来,便会国将不国。” 殷娇秀摇摇头,“大魏很缺马匹,训练的出来吗?” 世人皆知大魏缺少战马,她自然也听说过。 “所以才说是最有效,且又最耗时间的办法。” “还有其他办法吗?” 苏牧点点头:“设法解决粮草问题,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入乌桓境内,遇城屠城,遇人杀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乌桓之患。” 并不是他残忍,而是乌桓国只有不到五百万人口,全国各地却驻扎着四十万兵力,其国内的男丁十四岁就要上马杀敌,几乎是全民皆兵。 “粮草。”殷娇秀点点头,其实她根本不懂,战争对于她这种在京城长大的女人来说太过遥远了。 苏牧之所以说起粮草,是因为他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步兵主动进攻,真正的难题是粮草运输,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大魏的军队是可以进入河套地区与乌桓人一战的。 平川堡到西安州只有百里距离,队伍第二日天黑便到了西安城。 一行人找到驿站,让驿卒带着找到附近的驻军。 而后被领军主将林山海和监军殷良接进了军营。 殷娇秀进了军营,直接被殷良带去了营帐住下。 苏牧则被林山海带进了主营帐里款待。 林山海年近五十,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说话声音很是洪亮。 他每说一句话,都不禁让人产生阵阵心悸。 “驸马在我这军中安心待着便是,有我林山海在必不会让驸马出现什么意外。” 周缙特意给他来了密旨,吩咐他照看好苏牧,尽可能的给予方便。 好吧!这下真要被娇生惯养起来了。 苏牧心中一叹,说道:“林统制,可知道平川堡的事?”筷書閣 “唉!”林山海闻言一叹,“平川堡是振戎军的地盘,又身在后方,我得知消息赶过去时,乌桓人早已退走。” “林统制可否给我讲一讲附近的兵力部署?” 苏牧一来便问军事部署,放在别的地方,很可能会被鄙视。 林山海碍于周缙的密旨,不好怠慢,他点点头道:“西安州驻军有两万两千人,其中骑兵两千,番号是怀德军。怀德军右方的萧关驻扎的是信安军,人数为一万,骑兵一千。” 他说着走到舆图前一指萧关的位置,接着道:“萧关是大魏最前方军事重镇,不似西安城这么多百姓,那里是一座关隘,只能容纳一万人驻扎。萧关很重要,向西百里便是咱们西安城,向南百里则是平川堡,向北五十里就可以抵达乌桓人的军寨。” 苏牧点点头,又问:“向东呢?” 林山海继续道:“向东是一片山区,过了山区是威胜州。” 苏牧这次没有再问,西北共分四路,每一路有数个州城,每个州城又都有驻军,林山海只是西安州的守军统制。 西北诸军另有统帅和副统帅,监军殷良在西安州,那么说明统帅也是在这里的。 周缙没有告诉苏牧朝廷在西北是如何布置的,他只能来了以后自己打听。 苏牧问道:“保庆路的统帅是?” 林山海愣了一下,他没想苏牧连本路率臣都不知道是谁,他哈哈笑道:“本路率臣是西安城知州陈启方。” 他不认为苏牧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是来混日子的,知道不知道这些无关紧要。 林山海重重咳了一声,而后道:“驸马的身份不宜在军中外传,今后我便称呼驸马苏放之了。” 苏牧点点头。 林山海伸手做请,苏牧跟着走出帐篷,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帐篷外。 苏牧进入里面后,发现帐篷布置的非常舒适,应有尽有,他以为来了要跟普通士兵一起吃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待遇。 “林统制,这样似乎很不妥,我此行一无官阶,二无职司,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做普通士兵。” 林山海闻言不禁对苏牧刮目相看,苏牧在京城的事他早已系数得知,在他看来苏牧杀了上四军的人,不止没错,反而杀的好。 上四军当初是大魏最精锐的部队,然而在京城养尊处优一百多年,拿着高额的军饷,却许久未经过战事,兵员严重缺额,内部腐朽不堪,怕是连仗都不会打了。 反观西军守在西北边疆,一直经历着战争的磨砺,却不能享受该有的待遇。 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不公平。 “不瞒驸马,陛下有过密旨,让我暗中照拂于你。驸马只需每日照常随营操练便好。” 林山海接到了周缙的密旨,而苏牧与他又没仇没怨的,他自然要好生招待。 苏牧闻言点点头,周缙暗中让人照顾他,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本路率臣陈启方是文官,周缙不太可能发密旨给文官,给监军殷良和统制林山海来密旨倒是有可能。 这个老丈人,还真是面面俱到。 苏牧不好推脱,只得接受这份好意,他一抱拳:“如此便多谢林统制了。” 林山海点点头,迈步离开。 第338章 重文轻武 苏牧在帐篷里四处查看一番,走出帐篷,却见杨灵和牛莽一起找了过来。 杨灵抱拳道:“杨灵见过驸马。” “今后不要叫我驸马。”苏牧嘱咐一句,淡淡笑道:“今后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杨都头了?” 杨灵入了军营便拿着文书办理的入职手续,如今已经是怀德军的都头了。 “驸......说笑了。”杨灵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苏牧了,只得笑道:“属下如今统兵百人,牛莽和一众兄弟便在我麾下,主要还是保护您的安全。” “好事。”苏牧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我也去你麾下。” “这......”杨灵满头黑线,却又明白苏牧此来明面上是刺配充军,一开始只能做个普通士卒。 牛莽呵呵笑道:“你可以学我叫先生,叫先生总不会错的。” 杨灵闻言急忙抱拳道:“先生。” 苏牧无语的摇了摇头,一伸手,“剑可以还给我了。” 牛莽表情一僵,极不情愿的将斩马剑还给苏牧。 “先生,这大剑,好用,真的好用。” “好用也不能给你用。”苏牧知道牛莽的体魄用这柄剑很合适,但这把剑不能给他用,他想了想,问道:“军营里可有铁匠?可以让铁匠仿照着打一把出来。” 牛莽急忙点头,他太想要这么一柄斩马剑了。 杨灵道:“应该有,怕只怕人家不伺候咱们。” “你一个都头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即便没有,你也可以找你表姐帮忙,她祖父可是监军,办这点小事不是轻而易举?” 苏牧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找林山海帮忙,就只能让杨灵去想办法。 以杨灵如今的地位,办这点小事应该不是问题,再不济还有殷娇秀。 三人正在帐篷外说着话。 殷娇秀陪着殷良来到了近前。 殷良此人看着只有五十来岁,其实他已经六十有余,由于没有胡子,外加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年轻很多。 杨灵和牛莽见此急忙抱拳施礼,而后退到一旁。 殷良抱拳道:“见过,驸......” 苏牧一抬手,转身进入帐篷。 殷良是监军,苏牧是普通士卒,殷良却要给苏牧施礼,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太监是皇帝的家奴,苏牧是皇帝的女婿,算是皇帝的半个家人,殷良见到苏牧该有的礼数是必须要有的。 殷娇秀解释道:“祖父,他不想军营中人知道他的身份。” “祖父焉能不知,该有的礼数必须有才行。”殷良小声解释了一句,迈步进入帐篷。 监军一般都是由皇帝的心腹太监担任,周缙既然给了林山海密旨,自然也会给殷良旨意。 殷良知道的内情可能比林山海还要多一些。 祖孙二人进了帐篷。 殷良笑道:“驸马一路辛苦。” 对方客气,苏牧自然也要客气一番,“殷监军不必客气,军营里没有驸马,只有士卒苏放之。” 殷良倒是不意外,他点点头,“如此也好,放之今后有难处尽可以来寻我。” 苏牧心中一乐,越发觉得自己的老丈人有意思了。 他将自己所有的路铺平,是不是自己只要抓个俘虏就能升职了? 军中职位很多,像苏牧从底层坐起,需要先升伍长,管理五人,而后是什长,管理十人,然后是都头,管理百人。 伍长和什长不是官,任命也很随意,苏牧在杨灵手下做事,肯定第一天就会成为什长。 到了都头就是官员了,需要朝廷的任命,但都头也不是什么大官,只要有军中将领举荐,朝廷就会给予任命。 苏牧取出铜面,往脸上一戴,随后又取了下来。 他看着殷娇秀,笑道:“将你的眉笔和黛块借给我。” “你要那些东西做甚?”殷娇秀好奇的问。 苏牧解释道:“大魏士兵脸上必须刺字。” “为何?”殷娇秀皱了皱眉,“脸上刺字多难看。” 殷良道:“朝廷花费巨资养兵,刺字是为了防止逃兵出现。” 殷娇秀问道:“那杨灵表弟是不是也要刺字?” 殷良道:“他一来便是都头,可以不用刺字。” “牛莽呢?” 苏牧道:“牛莽本就是弓箭社成员,后颈上有刺字,不需要再刺。” 弓箭社成员其实就是官府组织的民兵团,主要任务是协助当地官府,保护一方安宁,且随时可以应招入伍。 殷娇秀又问:“你直接做都头,这样岂不是不用刺字了?” 苏牧摇摇头,“太快了。” 殷娇秀满足了好奇心,点头应道:“好吧!我去拿给你。” 说着走出了帐篷。 帐篷里只余下殷良和苏牧。 苏牧走到椅子旁坐下,又伸手做请。 殷良点点头坐下,说道:“陛下已经给老奴来了密旨,驸马来了此地心中可有打算?” 苏牧没想到这个老太监说话这么直接,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挺合理。 殷良是周缙的亲信,周缙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他略一想,说道:“我既然来了此地,自然要灭了乌昊再回去。” 殷良嘴角一抽,好大的口气,陛下这个新驸马,到底是糊涂虫,还是真人精? 他摸不准苏牧的能力,笑哈哈的点了点头,说道:“保庆路的率臣是陈启方,如何出兵用兵都是他说了算。本监军不好过多插手军中事务。” 此话倒不是虚言,监军只有监察职责,并无直接统兵的权利,只有在发现主帅指挥严重失误时才有权质疑。 质疑权并非决定权,即便监军提出质疑,主帅还是可以一意孤行。kuAiδugg 不过一旦战事失利,朝廷问责时,主帅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启方是西安州知州,官职等同知府,是个文官,这也正印证了大魏重文轻武的国策。 苏牧问道:“西安州知州统领保庆路一路兵马,那么平川堡事件是陈启方的责任?” 殷良点点头,“他确实指挥上有些失责,不过平川堡是丹州的辖地,这次主要是丹州知州发兵不及时所致。” 苏牧闻言轻轻摇头,又问道:“陈启方此人统兵能力如何?” 殷良摇头道:“治民是把好手,带兵,他哪里带过兵,能守好西安州就不错了。” “嘶——”苏牧有些牙疼。 就这还想打胜仗? 殷良又道:“我给陛下去了密信,建议陛下派出四路总指挥来应对乌桓人。” 第339章 当兵升职 西北四路的总兵力加起来有二十万,朝中谁能担任这个总指挥? 苏牧不太清楚,也没有多问,殷良只是提议,估计此时也不知道周缙会选谁。 大魏之所以没有总指挥,是因为最开始朝廷根本没想过与乌桓开启国战,如今腹地遭袭,朝廷中枢接下来应该会考虑这个问题。 周缙派苏牧来西北,需要他做到都统制的位置,也就是达到林山海的官职。 都统制最多可带兵五万,是一军最高长官,虽然还是会受文官节制,但如果苏牧带着部下人马去了京城,能节制他的就只有皇帝了。 苏牧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此时殷娇秀抱着妆盒返回,放在桌上,而后走到殷良身边坐下。 她娇声求道:“祖父,你给父亲写封家书回去好不好?” 殷良嘴角一抽,却又不好起身告辞,他皱眉沉思片刻,说道:“徐家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妥,当初祖父将你许配给了徐安......实在不该!” 殷娇秀撇撇嘴,“祖父明白就好,您快给徐济写封信帮我断了这门婚事吧!” 殷良摇摇头:“此事急不得,需要等祖父回京见过徐济再说。” 苏牧一路上多少了解到一些殷娇秀和徐家的事,此刻其实没在听二人谈话。 当兵、做官、升职,再笼络住一些可以信任的部下,挨个提拔起来,这样才能彻底掌握一支军队。 西北一直有战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机会了。 如果自己把乌桓国灭了,不知道周缙会给自己封个什么官当。 思及此,他淡淡一笑。 “你为何发笑?”殷娇秀瞪眼怒视着苏牧,问道。 她以为苏牧在笑话她嫁了个傻子,现在又反悔。 其实这门婚事怨不得她,是殷良和徐济两个老家伙为了联姻,才成就的这门亲事。 苏牧:“......” 他很想说又没笑你,只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娇秀不得无礼。”殷良站起道:“驸马这里无事,老奴这便回去了。” 苏牧点点头,起身相送。 殷良出了帐篷,苏牧轻飘飘的道:“初嫁从亲,再嫁由身。你为何不在京城将徐家告到衙门?” 这句话的意思是,古代女子首次出嫁由父母作主,如果是再嫁就可以由自己作主了。 换句话就是说,殷娇秀想与徐家了断,其实可以寻个理由告到衙门,由衙门来判。 殷娇秀气的娇躯直颤,她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夫妻关系岂是那么好了断的。 且不说徐家愿不愿意休妻。 她反正是不想担上被休的名头。 而和离则需要双方自愿才行。 这就需要与徐家谈判了。 断绝夫妻关系除了休妻与和离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义绝。 义绝顾名思义,就是恩义断绝的意思。 徐家安排徐阳与她同房的事,确实可以作为义绝的理由,但徐济好歹是宰相,她去衙门里说了这件事,徐家的名声就彻底臭大街了,徐济肯定会记恨死殷家和杨家。 她早考虑的非常清楚了,这件事只能由祖父殷良出面跟徐济商量,双方尽量不伤和气的谈妥此事。 殷娇秀没好气的道:“说的简单,你去跟公主打个和离官司试试,看能不能成。” 苏牧摇摇头,“我们夫妻相亲相爱,关系好的很,为何要和离?” 他忽然想到竟忘记了写信回去,于是急忙转身回去写信了。 殷娇秀见他不再相送,微微皱了皱眉,迈步走出帐篷。 苏牧窝在帐篷里,一连写了数封信件,整理好写上地址,准备抽空去驿站将信寄回京城。 他掀开门帘走出帐篷,外面已是夜色降临,来到帐篷后面的一处高地,放眼望去,却见整座营地里满是篝火,竟一眼望不到边际。 军队是驻扎在城外的,睡觉住帐篷,做饭就地埋锅,每天还要出营地训练,条件非常艰苦。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军营的庞大,两万多人的军队,十人一顶帐篷,军营里足足支起了两千多顶帐篷。 如果是十万人的军队。 苏牧心中微微震惊,他静立许久,待到杨灵和牛莽找到他,才返回帐篷内用晚饭。 两人给他送来了晚饭和一套皮甲和头盔。 让两人回去休息,苏牧草草的吃了饭上床睡下。 ...... 翌日,苏牧早早起床,准备在额头上画个金印做做样子,免得被军中士卒另眼看待。 他对着铜镜,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太满意,不得不放弃。 起身来到帐篷外,准备去军营里操练。 就在此时,殷娇秀带着个婢女经过。 军营里怎么会有婢女? 殷娇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苏牧一下,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苏牧摸着下巴,笑道:“过来帮个忙可好?” 殷娇秀停下脚步,却见苏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她有点无语,又不好拒绝,只得轻轻颔了下首,带着婢女走进苏牧的帐篷。 少顷。 苏牧额头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方形图案,图案中间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劫’字。 殷娇秀的手法很好,帮苏牧画的这枚金印,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画出来的。 若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劫字,人们也会离的他远远的。 这种太平年景,杀人犯还能被赦免,说明此人来头不小,没人愿意惹这种人。 殷娇秀今日要去西安城里,苏牧将要寄的信给了她,让她帮忙寄出去。httpδ:/m.kuAisugg.nět 送走殷娇秀,他穿上皮甲,戴上头盔,带着自己的铁剑、斩马刀、火铳,往前方的兵营走去。 军营里的营帐,每十帐便被木栅栏隔开,每一处栅栏里住着一个都的人马,共计百人。 军营外面则是一圈更加高大的木栅栏,木栅栏古朴而又威肃,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 此时士兵们都开始在帐篷前生火做饭。 苏牧找不到杨灵的驻地,只得边走边看边找。 “先生。” 忽然身后传来牛莽的声音,苏牧回过头,却见牛莽在身后不远处向他招着手。 苏牧几步走过去。 牛莽笑道:“我正要去找先生。” 苏牧点点头,问道:“还没吃饭吧?” 牛莽摇头:“没有,兄弟们正在做。” 牛莽以及护着苏牧来西北的十余名护卫全部在杨灵手下,故此牛莽才会如此说。 两人一起进入这处营地,却见里面的百十号人正在忙着生火做饭。 第343章 现实很残酷 帐篷很大,里面足足有二十多名乌桓人,这些人穿的全部是羊皮大袄,头上带着翻毛毡帽,他们发现有人偷袭,急忙去拔腰间的弯刀。 乌桓人都是脸色大变,口中咧咧着苏牧听不懂的话,但一听就知道是骂人的话。 乌桓人虽然善战,但他们再善战,如今禁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围攻,况且大魏士卒的长枪足有两米多长,只是对着他们一阵乱戳,便将这些人刺成了血筛子。 这就是枪兵的优势,大魏的长枪很长,很重,比苏牧记忆中电视里剧里的长枪粗了很多,也长上许多。 任何队伍被枪兵围住,都只能死,是被一枪毙命,还是乱枪戳死,就完全看运气了。 张三条,刘能,关雄等十余人都被五花大绑着,横七竖八的丢在地上。 有的人身上甚至还插着箭矢,伤口上带血的冰渣正在缓缓融化成血水流下。 他们喜极而泣,队伍没有丢下他们,而是找了过来 “杨都头——” “苏什长!” 苏牧点点头,上前目光一扫,发现十五个人都在这里,但有不少人身上都中了箭,丧失了战斗力。 经验老到的谭麻子,让人将受伤的人抬到完好的帐篷里,帮这些人拔箭止血。 此时止血的方式很粗暴,也很有效,拔出箭头,用烧红的刀刃在伤口上一烙,伤口便算是止血了。 这边帮伤员止着血,杨灵带着人在其余帐篷里一番搜查,回来时带回了三五十个老弱妇孺。 这些乌桓的老弱妇孺,此时已经知道他们家里的男人都被这些魏人杀光了。 女人在哭啼,老人在默默流泪。 女娃在瑟瑟发抖,男娃眼中满是仇恨。 杨灵将这些人关押在一处帐篷里,命人看好,而后找到苏牧。 “这些人如何处置?” 苏牧闭目摇头,“这是你的事,不要来问我。” 杨灵无奈只得将几名什长叫到一起商议。 谭大有道:“对待这些人都是用老办法。” 杨灵好奇道:“什么是老办法?” “女的不杀,带把的头不过马背不杀,其余的一律都杀了。” 第346章 大型认亲现场 杨灵反手推回,小声道:“怎好让您花钱,这钱我出了。” 见苏牧有些不悦,他又道:“我只说是您请客。” 苏牧无语的拍了拍杨灵的肩膀。 这小子会来事啊! 不愧是杨庆那个老狐狸的孙子。 “去吧!回头我过来寻你们。” 杨灵点点头,转身招呼一声,开始给这些手下发钱。 他们人太多,一处青楼肯定不够用,不得不让他们分散去消遣。 天香楼门口迎客的老鸨,急忙招呼道:“军爷快里边请。” 城外有两万驻军,他们都是男人,都有生理方面的需求。 虽然他们大多来不起天香楼,却也有不少人会咬咬牙前来。 当然用一两个月的军饷潇洒一次,是很奢侈的行为。 牛莽对着苏牧腼腆一笑,“先生.....” “装什么装。”苏牧没好气的道:“你在京城时上来寻乐子,让刘满下去替你的时候,为何没见你不好意思?” 牛莽黝黑的脸一僵。 苏牧抬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还不快去,大男人害什羞。” 牛莽傻笑着摸了摸头,顺势进了楼。 这厮体格太牛叉了,不知道里面的姑娘受不受得了。 苏牧心中发着笑,迈步离开。 路上买了些礼物提在手里,而后一路打听着,寻到沈聪的住处。 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出头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西安城并不大,人口只有五万,沈聪作为粮秣官需要沟通官府和军队,故此他的家就安在城门附近不远处,且沈家的宅子并不大。 苏牧递上名刺。 年轻人将名刺接到手里仔细一看,忙道:“沈礼见过叔父。” “呃——”苏牧看着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青年,顿时明白,此人是沈聪的儿子,而且可能是长子。 沈礼见苏牧迟疑,又忙自我介绍:“家父沈聪,侄儿沈礼,字从示。” 说着仔细打量了苏牧几眼。 苏牧此时身穿黑色鹤氅,头发用一条黑巾束起,一缕长发垂落于背后,额前两侧各有一条细细的流海。 鹤氅之下是一身褐色长衫,衣服边角上绣着一指宽的金色云纹,腰间挂着柄黑色长剑。 第350章 清高的知州 一名铁匠道:“制作此物要用到铸造成型的方法,而且要用到不少铁,需要的时间也不短。” 苏牧闻言点点头,朝杨灵打了个眼色。 杨灵略微一怔,立刻明白,伸手从怀里取出三个银锭子,每锭足有十两重,“十天之内做出来,每人赏一锭银子。” 说着将三锭银子全给了那吏员。 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三个人肯帮忙,每人一锭十两的银子送上。https:/ 吏员拉着衣角兜住银锭,露出笑脸道:“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帮杨都头尽快做好。” 说着朝两个铁匠打眼色,“还不快谢谢杨都头。” 两名铁匠急忙道谢,心里却有些忧虑,怕管事眛下他们的大银锭子。 事情交代清楚,两人一起离开了工匠营。 苏牧和杨灵都不缺钱,花这点小钱,他们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军营被大雪覆盖,士卒们停下训练,都在清理营中的积雪。 牛莽带着几名兄弟,正在苏牧的帐篷前铲雪。 苏牧见此略一想,交代道:“牛莽,等会儿帮我挖点黄土来。” 西安州最不缺的就是黄土,无非是上了冻,挖起来费些力气罢了。 牛莽点点头,没有多问,带人清理完帐篷前的积雪,去帮苏牧挖黄土了。 大雪封路,乌桓和大魏近期内不会有战事,苏牧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做一个地形沙盘出来。 乌桓国人口虽少,但国土面积却不小,黄河河套里水草最肥美的区域,都在乌桓的掌控之内,向西更是直抵玉门关,就连整个腾格里沙漠都是乌桓国土。 半个月时间过去。 苏牧一直窝在帐篷里研究地形沙盘。 大魏军队的舆图非常全面,许多地理细节标示的也非常清楚,但数据比较分散,需要查阅许多资料。 如此大面积的沙盘,苏牧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山脉、城堡与河流都需要数据支撑。 计算数据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 故此,他将殷娇秀和那名婢女叫过来,让两人帮忙制作模型,他自己则研究各种数据资料。 殷娇秀坐在沙盘前,手里捏塑着城堡模型,心里早已后悔不迭。 我为何要答应帮他做这个东西? 大冬天的整天捏泥巴! 这是一个正常女人该做的事吗? 人家手上都起倒刺了。 其实殷娇秀在制作沙盘的时候,很是陶醉其中,否则她不会每天都一大早就跑过来帮忙了。 她觉得在这大片的土地上,捏城造河,修山建路,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几字行的黄河,大片的沙漠,无数的城堡,数不清的高山,都是出自她们两人之手,这种成就感她从来不曾有过。 女人心细手巧做的很出色。 苏牧很满意。 杨灵和牛莽那两个糙汉子做不来这么精细的事,现在正在后面研究爆米花机。 苏牧帐篷后面的空地上。 牛莽一身铁甲全副武装,身上穿着的是近五十斤重的锁甲,头上戴铁盔,脸上戴着苏牧的铜面具,只露出两个眼睛,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手上正摇着爆米花机。 杨灵也是全副武装,跟牛莽比起来,唯独缺少了一张面具,他在拿着扇子给炉子扇风,试图让炉火更旺一些。 牛莽已不是第一次开炮,前面四五次都失败了,但这个铁疙瘩始终完好无损,这让他紧张的心平静了很多。 杨灵跑到帐篷下,摘掉铁盔,捂起耳朵。 “嘭——” 一声巨响传来。 一阵白色烟雾泛起,逐渐升空。 牛莽整个人都被白色烟雾笼罩了起来。 帐篷内。 两个女人被吓的娇躯一颤。 殷娇秀皱眉看向苏牧,嗔道:“他们要吓死人了。” 苏牧摇头一叹,将笔放在笔架上,起身走出帐篷,正要去帐篷后面查看,却见林山海从帐篷里送出来两个人。 他仔细一看,却见其中有一个是熟人。 熟人是沈聪,另外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看官服是紫色,紫色官服最低都是三品官。 三品官在西北只能是知州一级的官员。 除了陈启方还能是谁? 陈启方和沈聪来到军营,进入林山海的营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牛莽弄出来的巨响惊扰了。 第351章 恫吓 沈聪见此对着苏牧无奈一笑,正要转身去追陈启方,却见苏牧笑道:“兄长,不要急着走,兄弟与你有事相商。” 林山海摇摇头,急忙去送陈启方了,作为陈启方手下步将,他不敢不送。 大魏军中便是如此,武将会打仗,但只有带兵之权,无发令之权,林山海再有豪气,在这以文制武的制度之下,也是毫无办法。 身后传来苏牧的声音。 “林统制晚上记得来我这坐坐。” 林山海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苏牧几乎每天都会去找他借阅舆图。 他知道苏牧在制作沙盘,特意去苏牧的帐篷里看过,早已被苏牧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沈聪见两人走远,站到苏牧身边,小声道:“陈知州还是太过爱惜羽毛啊!” 他这话其实是在为两人打圆场,说陈启方爱惜羽毛,意思是陈启方怕被旁人指责亲近外戚。 尤其是陈启方给苏牧的举荐信上用了印,举荐信送去京城,必然会引起各方猜忌。 苏牧点点头,“兄长看看这米花如何?” 沈聪这才将目光落在米花上,他捏起几粒放进口中,品尝过后,问道:“放之制作此物莫非有何妙用?” 他虽不知道米花是如何制作的,却猜到苏牧此举必然有其原因。 “我在一古书上得到了个制作军粮的秘方,将米粒爆成米花,而后晾干,磨成粉末,加入油脂、食盐等搅拌均匀,经过重压成型后,再次晾干,以油纸密封,可储存数月不坏。”筷書閣 “如此一小块,可保人半日不饿。”苏牧伸手一比划,又道:“一连吃上三五日,也不会吃坏肚子。” “一小块可保半日不饿?”沈聪闻言眼神一缩,急忙又问:“真的可以保存数月不坏?” 他是粮秣官,军营的粮草调度,他一人全权负责,苏牧的话,他焉能不重视。 大魏也有军粮干粮,但主要是炒米,炒米吃起来很硬,只能用来暂时充饥,吃的多了容易造成出宫困难,不适合长时间食用。 苏牧轻轻颔首:“目前还在研制,相信很快就会成功,到时兄长不妨将炒米全部换成此物。” 沈聪略一思忖,点点头,正色道:“若此物真如放之所言,说是泼天大功也不为过。放之将此事告诉我......” 苏牧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都是自家人,兄长耐心等待便好。” 沈聪点点头,问道:“可否带我去看一下,此物如何制作?” “兄长请。” 苏牧直接迈步向帐篷后面走去,对着牛莽吩咐道:“牛莽,还能再爆吗?” 牛莽嘿嘿一笑,往嘴里塞了把米花,将头盔和面具戴好,“问题不大。” 两人看着牛莽在那一通忙碌。 半刻钟不到,一声巨响传来,牛莽再次被白烟笼罩了起来。 沈聪惊讶的看向苏牧,“那声巨响竟是这样来的。” 苏牧笑着点了点头。 少顷。 牛莽将装满米花的布袋送来到两人身前。 沈聪伸手抓起一把,仔细瞧了瞧,问道:“不知多久能做出那种干粮?” 苏牧略一思忖,“一两日时间足够了,兄长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沈聪抱拳笑道:“如此,我便回去等放之的好消息了。” 苏牧点点头,将装满米花的布袋子递给沈溪,“兄长将这些米花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这......”沈聪迟疑了一下,摇头道:“这些粮食是军中物资,我怎么好拿回家去。” 苏牧无语的道:“一把米而已。” 沈聪又是摇头:“哪怕是一粒米,我也不能拿回家。” 苏牧闻言一阵汗颜。 “这些算我买的。”沈聪取出十文钱拍给苏牧,说道:“我先回城去了,陈知州应该还在等我。” 苏牧知道他此行是为公务,没有出言相留。 看他背着布袋离开,他无语的笑了笑,将铜钱交给牛莽,吩咐道:“给粮库送过去。” 沈聪这个粮秣官是负责筹集粮草的官员,并不是军中发放粮草的官员。 军队需要多少粮草,由他来负责筹集,而发放则是由军队的粮草库负责。 粮草的来源有几种,一部分是朝廷自后方运来的,一部分是在当地购买或者府库调拨而来,另外便是战争中的缴获所得。 沈聪不沾军中一丝一毫,是不想为了这点小利葬送了大好前程。 大魏给官员的薪俸其实很高,沈聪的薪俸足够养活一家十余口人,而且能让儿子都读上书,完全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苏牧转身回了帐篷,却见殷娇秀和小丫鬟已经将手上的泥巴洗净,正围着杨灵的头盔吃米花。 杨灵则弯腰仔细观察着这个一丈见方的沙盘。 沙盘很大,将苏牧的整个帐篷占去了大半,上面已经制作好了部分山脉、水流,及城堡。 杨灵问道:“驸马,咱们有了此物,将来跟乌桓人打起仗来,是不是胜算更大?” “可以这样认为。”苏牧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此。” “胜负的关键在于何?” “在于将士肯用命,只有不怕死的队伍才能打胜仗。” 苏牧始终认为战略战术固然不能少,但真正能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军队的素质。 “杨灵,你怕不怕死?” 杨灵闻言一怔,而后有些惭愧的道:“应,应该是怕的。” 苏牧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真正的战场上,往往是万马奔腾,长枪如林,箭如雨下。敌军犹如排山倒海般威压而至,任何人在这种场面下都会害怕,甚至想转身逃走,但若将士们全都怕死,你认为仗还能打胜吗?" 杨灵闻言登时汗如雨下,嘴角打着颤:“驸,驸马,说的好吓人。” 苏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在讲事实,两军交锋便是如此。战争胜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人和更是重中之重,你要用心练兵才行。” “我这便回营帐去研究如何操练士兵。”杨灵重重点头,转身走出帐篷。 殷娇秀听着苏牧在那大谈战争要素,竟是讲的头头是道,不由的愣了神。 第352章 你当我傻 苏牧望着杨灵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跟杨灵讲这些,是让杨灵收起玩闹的心态,好好学一下如何知兵用兵,将来也好为自己做事。 殷娇秀见他笑的可疑,咬着牙道:“你不会是在吓唬表弟吧?” “战争不是儿戏。”苏牧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她的唇角。 殷娇秀:“......” 她伸手摸了摸唇角,发现摸下来的是一粒米花,心中立时没来由的一阵羞臊,急忙低下头。 吃相太难看了,这似乎有点丢人了呢! 殷娇秀脸上露出尴尬神色。 此时,帐篷后面又传来来一声爆响。 殷娇秀这次没有抱怨,米花太好吃了,她希望牛莽多爆些出来,她要装一些带回去。 少顷,牛莽拎着袋子来到帐篷里。 苏牧脱掉外套,来到帐篷外,将米花放进舂米的石槽里,动手冲压搞碎。 殷娇秀来到外面看着他将米花全部搞碎,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她好奇的问:“你为何要弄碎了呢?” “做一种美味。”苏牧看着她,抿嘴笑笑:“想知道,就帮我做点事。” “你又要我帮你做何事?”殷娇秀语气显得不太情愿,那双美目却非常好奇的看着苏牧。 苏牧这几日让杨灵和牛莽置办了不少工具,帐篷前面,摆放着舂米工具、一口大锅、几个木盆,以及压缩饼干用的铁模具。 “将这些粉末放进木盆里,加少许食盐,豆油,搅拌均匀。” 殷娇秀听他说完,看看地上摆放着的木盆和用黄泥砌起的灶台,转身回帐篷将丫鬟叫出来生火,她则按照苏牧的讲解负责搅拌原料。 “你为何将这个东西叫做膨化粉?” 苏牧笑道:“米花是膨化出来的,磨成粉自然叫膨化粉。” 牛莽也没闲着,还在后面一锅锅的爆着米花。 他拎着袋子送米花过来,倒进舂米槽内,然后问道:“先生,还要继续爆吗?” 苏牧摇摇头:“你可以休息了。” 牛莽呵呵一笑,急忙跑回去,背着个大袋子往前面的军营里跑去。 殷娇秀和丫鬟震惊的看着牛莽背上鼓鼓囊的大布袋,齐刷刷看向苏牧。 看的出她们也想要米花。 苏牧无语的摇了摇头,“咱们的做的东西比米花好吃。” 两女闻言这才静下心来继续帮忙做事。 如此说就是忽悠人了,压缩饼干的味道绝对没有米花好吃。 苏牧见两人卖力帮忙,想了想,在舂米槽中取出来一小盆米花,准备做点米花饼给两个人。 三人忙碌了一会儿,苏牧将调和好原材料倒入锅里翻炒,随着时间推移,当膨化粉里的水分逐渐被蒸发掉时,添加了豆油的膨化粉也变成了微微有些发硬的糊状物。 压缩饼干模具,是生铁铸造出来的,分成两部分,阴模与阳模。 阴模在下面,是二十余斤重的铁块,铁块上有十个长方形凹槽。 阳模在上面,是个薄一些的铁块,对应有十个凸起的部位。 两者可以相合。 制作压缩饼干的时候,只需要将准备好的原材料放入阴模的方槽中,而后盖上阳模,最后用锤子敲打一番,将里面的原材料压实即可。 苏牧用刷子在凹槽里涂上一些豆油。 这是为了方便脱模。 接着用勺子挖起原料倒入凹槽里,随后又盖上阳模,抡起硕大铁锤,在模具上砸了一遍。 殷娇秀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却是没敢多问。 苏牧移开阳模,将阴模竖起来,稍微倾斜向下,一手扶着模具,一手用小铁锤轻轻敲打阴模底部,里面压实的干粮被慢慢震了出来,落在了提前铺好的油纸上。 殷娇秀俯身望着,好奇的问:“这个东西,现在可以吃了吗?” “还要进行最后的晾晒。”苏牧摇摇头,将做好的压缩饼干一一收起,放在帐篷旁边的空地上进行晾晒。 殷娇秀和小丫鬟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太高兴。 两人跟着忙活半天原来不能吃,怎么可能高兴。 苏牧将压缩饼干摆放好,满意的摆摆手,回到灶台前,见两人似是不悦,他笑了笑道:“看把你们委屈的,两个贪吃鬼,接下来教你们做一种好吃的零食。” “谁委屈了,我们才不是贪吃鬼呢!” 殷娇秀气的朱唇微颤,愤怒驳斥道。 苏牧微微一笑,不做理会,来到土灶前,一边调配材料,一边给两人讲解。 “先在锅里放入少许豆油加热,然后放入一至两成雪糖,翻炒成糖浆。” 殷娇秀点点头,好奇的问:“不要放盐吗?” “制作的是零食,盐可以不放。” 少顷,锅里的雪糖炒化成了糖浆,苏牧取来那一盆米花,直接倒入锅中。 “放入米花,继续小火翻炒,让每一粒米花都沾满糖浆。” 苏牧口中解释着,手上的勺子不停翻动,不多时将沾满糖浆的米花一勺勺取出,一层层铺在油纸上。 “此时要用到擀面杖了。”苏牧四处找了找,发现没准备擀面杖,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我去取。”小丫鬟急忙道,说着小跑去了殷良的帐篷。 苏牧无奈摇头,“天气太冷,来不及了。” 说着洗了下手,直接用手按压修整。 殷娇秀看他直接下手,心头一颤,真怕他的手被烫成红烧猪蹄。https:/ “你小心点,别烫着了。” 她紧张出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 然而,这是在户外,温度处于零下十度左右,米花从锅里一取出来,温度便会急速下降,若等小丫鬟取回擀面杖,米花早就凝固了,还怎么塑形。 饶是如此,苏牧起初还是被烫了一下,不过他的手下一刻就适应了米花的温度。 “没事,不烫,不信你试试。” 他抿嘴一笑,耐心将油纸上的米花压实整平。 殷娇秀双腿并拢,轻轻蹲下,如葱玉手伸过去一摸之下,急忙缩回去,放入口中轻吮了下,而后嗔道:“你骗人,很烫。” 苏牧笑道:“你再摸摸看。” 殷娇秀站起来,用那双凤目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当我傻。” 第353章 新型军粮 小丫鬟抱着擀面杖跑回来时,苏牧已经将这一切做好,米花的温度也只剩下了点余温。 苏牧伸出双手连油纸一起托起,迈步走回了帐篷里。 “咔咔咔——” 苏牧用刀将米花切成一个个长条状,拿起两个递给主仆二人。 殷娇秀和小丫鬟接到手中,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还没来得及下嘴,便听到苏牧口中传来一阵咀嚼声。 见两人看过来,苏牧淡淡一笑:“这东西叫米花饼,可以作为零食充饥。” 殷娇秀点点头,张口轻轻咬了一口。 “咯吱咯吱。” 殷娇秀细细咀嚼咽下,美眸望着苏牧,微微点头:“这东西,很脆、很香、很甜。” 说着又轻轻咬了一口。 小丫头也跟着细嚼慢咽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苏牧。 苏牧笑笑:“看什么,还不快吃,解了馋,快帮我做沙盘。” 小丫头叫绿儿,年纪比苏牧小一两岁,很是聪明伶俐,学习制作沙盘学的非常快,苏牧如今是真有心将她要来,让她专心负责制作沙盘。 大魏对乌桓的情况掌握的再全面,也会有错漏之处,沙盘需要不断完善,故此苏牧需要专人来负责。 绿儿小鸡吃米似的点点头,将米花放到嘴边,张口咬下。 苏牧看了殷娇秀一眼,说道:“东西好吃,但也要少吃。” 绿儿鼓着腮帮子,张了张小嘴儿,“为,为什么?”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自是有些不太情愿。 “吃多了容易蛀牙,满口烂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丫鬟吓的拿着米花的手颤抖了一下,显然是被他这话吓到了。 殷娇秀正要咬下,听到他的话急忙停下,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没想到主仆二人反应这么大,苏牧扶额一叹,“每天吃个三五块问题不大,吃过后记得刷牙。” 两人这才敢继续吃东西。 不过刷牙而已,她们每天都刷。 大魏早已有了牙香筹,魏人在牙齿清洁方面,尤其是富贵阶层,比现代人还重视牙齿的健康。 天黑时,苏牧将晒好的压缩饼干全部收起来,将其中五块用油纸包好,为了证明此物的效果,他决定不吃晚饭了,就吃一块压缩饼干充饥。 殷娇秀和绿儿也被他强赛了一块压缩饼干,并嘱咐她们今晚不要吃饭。 三人就着热水吃掉压缩饼干。 殷娇秀吃完抿抿唇角:“香香咸咸的,说不上多好吃,也不难吃,这东西好怪啊!” 苏牧摇头笑笑,“回去不许吃东西,明天早上来告诉我效果。” 主仆二人点点头,一起离开。 苏牧左等右等不见林山海前来,迈步来到林山海的帐篷,见他正在埋头看文书,将其中一块压缩饼干留下,转身去了杨灵的营地。 他将最后一块给了牛莽。 牛莽力大无穷,相应的饭量也很惊人,拿他来做实验最合适。 翌日一早。 殷娇秀主仆二人最先来到了苏牧的帐篷里。 苏牧正在洗漱刷牙,见两人都是脸色不悦,好奇的问:“你们为何这副表情?” 殷娇秀皱着眉,无语的道:“吃了你的东西,一晚上肚子里都是饱饱的,连早饭都没胃口吃。” 苏牧闻言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们都是女子,饭量平时就小,吃这一小块,能顶两顿饭。” “为何会没有恶感呢?” “因为此物热量太高。”苏牧想解释一番,发现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改了口:“你们继续做沙盘,我今日要去城里一趟。” 说着背起包裹走出了帐篷。 他刚出来,便见林山海迈步走了。 林山海来到近前,问道:“放之,这是要去哪?” 苏牧笑道:“去见沈聪。” “你昨晚给我的饼,吃完一整晚都没有感觉到饿,此物......”林山海神色惊讶,欲言又止。 “此物可作军粮。”苏牧淡淡一笑,“我此去便是与沈聪商议此事。” 林山海点点头,试探问道:“你不准备告诉陈知州?” “林统制的意思是?”苏牧不置可否的问道。 林山海正色道:“放之作出此物,于我大魏来说乃是天大的功劳啊!” 显然他发现了压缩饼干对军粮具有重大的革新意义,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苏牧微微颔首,其实已经明白了林山海的意思,献出配方,到时候肯定要论功行赏,而向朝廷举荐离不开陈启方的支持。https:/ 他其实对陈启方没什么意见,主要是对方不想与他接近,他自然不会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林山海见苏牧迟疑,笑道:“放之若不放心,我陪你去见陈知州。” 苏牧摇摇头,取出两块压缩饼干,递给了林山海,“麻烦林统制给陈知州送过去。” 沈聪昨天说的话他能明白,陈启方之所以那般作态是因为心有顾虑,并不是真的要与他为难。 苏牧让林山海将压缩饼干给陈启方送过去,其实是又给陈启方出了个难题,压缩饼干一旦成为大魏的军粮,苏牧又是大功一件。 陈启方是往上报,还是不往上报呢? 如若陈启方上报了,朝中士大夫们肯定会认为他跟苏牧在西北穿了一条裤子,处处帮苏牧争功劳。 这样一来陈启方今后很可能会被士大夫群体集体排挤。 如若不报,或者将功劳给了别人,苏牧能答应吗? 陈启方想两面不得罪,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山海点点头将压缩饼干接到手中,而后笑道:“一起出营吧!” 苏牧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一起牵马向军营外走去,路过杨灵的营帐,苏牧将牛莽叫出来问了问。 牛莽一早就饿了,压缩饼干对他作用没那么大。 苏牧倒没有在意,牛莽一顿饭能吃三五个人的饭量,一小块饼干对他来说自是微不足道。 在一队护卫的护送下,两人骑着马向西安城走去。 两人路上探讨了不少关于西北战事的话题。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压缩军粮用于战争,将会起到什么作用。 苏牧自是知无不言,将他所想到,统统说了出来,好让林山海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陈启方。 第354章 盛情的沈家 待到进了城,两人分开,去了各自的目的地。 苏牧来到沈家门前,敲开院门,开门是沈裕。 “小叔父。” 沈裕见是苏牧,脸上立时露出惊喜神色,极为有礼数的一抱拳。 苏牧将包裹递给了沈裕,“里面是给沈潭和沈溪的礼物。” 沈裕接到手中,急忙道:“小叔父快里面请。” 苏牧微微点头,迈步进入了沈家的院子,在正堂见到了沈聪。 沈聪从苏牧手中接过压缩饼干,仔细打量许久,问道:“此物真的如放之所言?” 苏牧点点头,“昨晚我试过了,成年的普通汉子吃一块,可保一晚上不饿。” 沈聪用力掰断压缩饼干,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如此一小块,可顶一顿饭?” 他还是不太信。 苏牧笑道:“不要看它小就觉得不可能。此物吃到肚子里,遇水会发胀,足可以让人坚持几个时辰不饿。” 沈聪闻言倒了茶水就着吃下一整块,很快感觉到肚子里一阵发热发胀。 他惊讶的看向苏牧。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军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军队出征如果粮草不能有效保证,军心就会不稳,战斗力便会锐减,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普通粮草的运输需要浪费大量人力物力,且会遇到敌人无休止的袭扰,一旦粮道被断,前方的战事肯定会急转直下,甚至败退而归。 大魏无法对乌桓用兵,便是困于粮草问题。 压缩饼干体积小,非常便于运输,有了此物,只需要让士卒们每人背上一些,就可以给后勤缓解极大的压力,更可以令将士们打消军中缺粮的担忧。 不待沈聪说话,苏牧已经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沈聪接过来仔细看过,见是制作军粮的配方,急忙对着苏牧抱拳一躬身,正要说话却被苏牧抬手拦下。 “兄长不必如此客气。”苏牧淡淡一笑。 沈聪点点头,不再跟苏牧客气,双方的关系愈发紧密,也正是他想看到的。 “陈知州那,放之是如何打算的?” “林统制亲自给他送了过去。” 沈聪略有一思忖,点了下头,他不是科举出身,官职不可能升到陈启方那个高度,没有陈启方那么多顾虑。 苏牧如此急迫的将军粮交代给沈聪,是因为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时间已经进入腊月,马上就是年关,关于西北四路总指挥的事,朝廷还没有消息传来。 以苏牧对大魏朝堂的了解,过完年这件事都为未必会有结果。 他不想这样干等,就必须要挑起事端,逼朝廷尽快做出决策。 至于如何挑事,经过这半个月的思考,他也有了计划,只是这种事不能说,只能偷偷做。 两人一阵沉默。 一名差役急匆匆赶来沈家。 差役进了门,抱拳道:“沈大人,知州大人有请。” 沈聪略一思忖,看向苏牧。 苏牧点点头,并未说话。 两人显然都猜到了,陈启方请沈聪过去的原因。 沈聪起身道:“放之留下吃顿便饭再回去,我去去就来。” 苏牧微微摇头:“我要去城里转转,就不叨扰兄长了。” “也罢!”沈聪点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正堂。 沈氏带着女眷,上前见礼,客气道:“小叔若没事,不如吃过午饭再回军营去吧!” 沈裕道:“小叔父,母亲和嫂嫂们已经在准备午饭了。” 沈家其余人也是向苏牧投来真诚目光。 沈聪面露为难之色,“放之,你看这......” 盛情难却,苏牧只得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见他答应了,沈聪吩咐道:“裕儿,去府学通知你大哥二哥,让他们中午回家来吃饭。” 沈裕点点头,跑着离开。 沈聪一抱拳,笑道:“为兄去去就回。” 苏牧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而后被沈氏请进正堂坐下。 沈氏客气几句,带着两个儿媳去厨房忙碌了。 少顷,沈静丹带着两个小侄子来到苏牧面前。 沈静丹一手抱着沈溪,一手拉着沈潭来到苏牧面前,微微一礼。 “见过小叔父。” 沈家没有丫鬟,没有下人,连看孩子都是自家人帮忙。 两位嫂嫂在厨房忙碌,沈静丹便承担起了看孩子的任务。 沈家人对苏牧都很客气,苏牧多少能明白沈家人的心思,也乐于与沈家保持这种关系。 不满周岁的沈溪正在沈静丹怀里抱着一块米花饼啃来啃去。 沈潭大一些,但手里同样拿着块米花饼,吃的不亦乐乎。 沈静丹道:“沈潭还不快谢谢叔爷。” 沈潭抬头看向苏牧,眨么着眼,说道:“谢谢叔爷。” 苏牧呵呵一笑,对着沈溪双手轻拍,“来让叔爷抱抱。” 沈溪见此立刻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令苏牧多少有些尴尬,急忙安慰:“沈溪不哭了,叔爷不抱了。” 沈静丹脸色一僵,抬手在沈溪屁股上拍了一下。 沈潭吃着米花饼的嘴忽然停下,嘎嘎笑道:“姑姑打沈溪,沈溪肯定是又尿裤子了。” 沈静丹无奈的望着苏牧,轻轻一叹,“才刚给他换上衣服,一眨眼又尿了。” 说完急忙抱着沈溪去换衣服。 苏牧愕然一怔,迈步走出屋门。 沈潭吃着米花饼跟在苏牧后面走出,站在苏牧身边,抬头问道:“叔爷,你今日带来的这种饼还有吗?” 苏牧弯腰问道:“你喜欢吃?” 沈潭点点头,“喜欢,就是叔爷带来的太少,有点不够吃。” 苏牧面露微笑,“下次叔爷多做些给你带过来。” “其实叔爷带来的挺多的。”沈潭低着头,小声道:“主要是太好吃了,三叔和姑姑吃了很多。” 小家伙有点不高兴。 苏牧怔了一下,点点头,“叔爷下次来肯定多带。”kuAiδugg “叔爷不能骗人!”沈潭高兴的道。 “不骗人。” 沈潭将最后一口米花饼塞进嘴里,跑着往后宅去了。 苏牧面露微笑,心中不禁想象,沈万德见了这一大家子会是什么表情。 第355章 迫不及待分功劳 让他没想到的是沈聪这一去,直到中午都没回来。 沈礼和沈袏回来,沈氏直接招呼苏牧落了座。 苏牧一问才知道沈聪管理的公务很繁琐,经常一出去就是数日时间,时间久了家里吃饭也就不等他了。 沈氏让他不必客气。 苏牧自然不会客气,准备吃饱喝足后,在沈家继续等沈聪回来。 用过午饭,,沈礼和沈袏又去书院读书了,而沈裕也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沈家的女眷将碗筷撤下去。 苏牧来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沈家的院门忽然间被推开,一名女子进了院子。 苏牧微微一怔。 这个女人他有些熟悉,略一回想,猛然记起,她是半个月前被自己撞倒的那位。 陈灵雁进了沈家的院子,见到屋门口站着个人,美眸不经意间扫过去,立时横眉竖起。 这次印证了她的猜测,撞倒她的人真的是沈静丹的小叔父,驸马苏牧,苏放之。 她这些天偶尔也会跟陈启方打听苏牧,对这个才子驸马多少有些好奇。 甚至想过跟沈静丹一起去军营里找苏牧求诗词。 但当她见到苏牧时,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怒意。 苏牧静静的站在门口,只当做不认识此人,省的徒增尴尬。 陈灵雁迈步往沈家后院的门走去,临进门时,回过头有意无意的嗔了苏牧一眼。 狐媚一般的女人。 苏牧第一次见她便有这种感觉,这次更加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少顷。 后院门口出现了两个俏丽的身影。 陈灵雁去而复返,一同回来的还有沈静丹。 这次沈静丹没有抱孩子,两手空空来到苏牧面前,微微一礼,笑道:“小叔父。” “丫头有事?”沈家人都是这样喊她,苏牧也有样学样的这样喊了。 “灵雁姐姐,这是我小叔父。”沈静丹微微颔首,扭头对着陈灵雁道。 陈灵雁这才迈步上前,轻轻颔首,“见过驸马。” 倒是有那么几分得体。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牧如此想着,却见陈灵雁杏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嗔怨之色。 这个女人好古怪,难道还在记恨自己撞倒她的事? 苏牧轻咳一声,点点头,“幸会,不知姑娘贵姓?” 沈静丹介绍道:“灵雁姐姐是陈知州的女儿。” “哦?”苏牧颇感意外的哦了一声,客气道:“原来是陈知州的千金。” 陈灵雁咬了咬唇,然后朝沈静丹打了个眼色。 沈静丹抿起唇角得意的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望着苏牧,又露出一副可怜相:“小叔父,您,您可不可以写首诗词给我?” 苏牧哈哈笑道:“你要跟叔父求诗词?” 沈静丹睁着乌黑的眼睛,急忙点头:“之前忘记了,小叔父不会舍不得吧!” 苏牧四下扫视一圈,然后双手一摊:“这里没有什么好吟的,叔父也是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啊!”沈静丹没想到他会找这么个理由拒绝。 苏牧道:“作诗词需要酝酿,或写人,或写景,或写情,这里什么都没有,叔父无法触发灵感,你让叔父如何作诗词?” 沈静丹低头想了想,眨眼道:“小叔父怎样才能找到灵感呢?” 陈灵雁忽然道:“你不会要去秦楼楚馆里找灵感吧?” “呃——”沈静丹惊讶的看向陈灵雁,“灵雁姐姐,别这样,不好。” 苏牧摇头笑笑,“还是丫头懂事,我要回去了。” 说罢正要离开,却见沈聪推开院门回来了。 沈聪进了门,拉着苏牧直接来到房间里。 “放之,陈知州要我尽快做些这种干粮出来,在军营中进行试验。”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他还说了什么?” 沈聪摇头道:“徐知州觉得这份功劳太大了,似是有意将功劳分给旁人一些。” 苏牧皱眉道:“分给兄长一些我没意见。分给旁人却不能由他说了算。” “唉!”沈聪叹气道:“徐相的孙子徐阳昨日来了西安城。” 苏牧眉心一紧,问道:“一起来的是不是还有个姓秦的?” 见他很是不悦,沈聪忙道:“不错,他们一行数十人,其中有五人大有来头。” 苏牧摸了摸下巴,“兄长没有将配方告诉陈启方吧?” 沈聪摇了摇头,“没有。” “事情还没开始做就想着分功劳。”苏牧摇头笑笑,望着沈聪正色道:“兄长,这件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 “你准备如何做?”沈聪急忙问道。 苏牧道:“开一处军粮作坊,制作军粮卖给军队如何?” 他的意思不难理解,沈聪一瞬间便听懂了,他脸上微微一变,“这样恐怕很不妥,我去劝劝陈知州,让他再考虑一下。” “我与徐阳、秦钜有旧怨。”苏牧正色道:“陈启方将本属于我的功劳,分给我的仇人,我必不能答应。” 沈聪微微一怔,终于明白苏牧为何如此不悦,他略一思忖,奇怪道:“陈知州难道不知道你与徐家有仇?” “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苏牧摇头道:“兄长无需着急,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我会对此事守口如瓶。沈聪点点头,取出写了配方的纸条,走到桌前,拿起火镰点燃烧掉。 苏牧轻轻点头,说道:“徐阳等人此番来西北混履历,必然要分走将士们一部分功劳,此乃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他们选错了对象,这份功劳我宁愿不要,也不会分给两人一丝一毫。” 沈聪点点头,说道:“官员子弟来军中混履历的事常有,陈知州帮徐家和秦家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毕竟陈家也有子弟等着陛下授官。” 他还是在提醒苏牧,陈启方其实不是坏人,朝廷官员互相帮衬是常态。 “人无完人,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恨一个人。”苏牧点了下头,问道:“兄长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他提议私下里建军粮作坊,再经沈聪之手卖入军中。 以沈聪之前做事的风格,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事,但事情由苏牧提出来,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第356章 借机拉拢 沈聪沉默良久,问道:“放之可是有了计划?” 苏牧点点头,“兄长有没有人手来操持此事?” “沈家在西北势力单薄,而我又醉心政务,家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手。”沈聪摇摇头,忽然又道:“祚儿的岳丈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商人,但我很少与其来往。” 沈聪这个粮秣官才不过八品,又是皇帝赐官,这种恩赐的官职,上升的可能几乎等于无,次子沈袏娶个商人之女,跟沈家倒也是门当户对。 不过,这户商人将女儿嫁给沈袏,估计是想通过沈聪卖粮给军营。https:/ 从沈聪的话中不难猜测,他并没有从中通融。 很少与其来往,自然是不能相信的。 “我会再想办法。”苏牧点点头,抱拳告辞,“我这便回营去了。” 沈聪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还是想去劝一劝陈知州。” 苏牧略一思忖,点头道:“兄长不死心,便去试试吧!” 两人一起出了书房。 陈灵雁和沈静丹两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两人见苏牧和沈聪直接出了门,凑在一起耳语几句,遂也跟了出去。 沈聪直接去了州衙见陈启方,苏牧则牵了马往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小叔父,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沈静丹的声音。 苏牧见两人追来,无语的摇了下头。 她们显然并没有放弃求诗词的想法。 不是他吝啬,而是他脑中没有合适的诗词送给沈静丹。 诗词是传情之物,他不可能给侄女写诗词。 苏牧直接翻身上马,摆了摆手,“回去吧!做诗词的事,等叔父仔细想想再说。” 不待两人走近,他便催马出了城。 两女见此都停下了脚步,一起皱眉看向对方。 大魏的女子平时很喜欢凑到一起谈论话本,探讨诗词,陈灵雁和沈静丹两人自然也不例外,她们跟苏牧求诗词其实是想在姐妹们面前出风头。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苏牧直接拒绝了。 陈灵雁皱着眉,打趣道:“静丹妹妹,你这小叔父一点儿都不亲。” 沈静丹自知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她还是倔强的道:“小叔父说回军营里想,就一定会想,下次他肯定会带诗词来的。” “那就等等看。”陈灵雁点点头,似是认可了她的说辞。 两人正在说话间,几名公子哥来到近前。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灵雁的五哥陈僖。 陈僖二十左右岁,读书很一般,是陈启方最不争气的儿子,即便早已成了亲还是改不了纨绔的性子。 时常跟狐朋狗友在街上闲逛。 沈静丹很不喜欢他,直接告辞离开了。 陈僖望着沈静丹离开,对着陈灵雁笑道:“我来给妹妹介绍一下,这位是徐相的孙子徐阳,这位是吏部尚书的儿子秦钜,这位是大司农的次子王珏,还有这位是鸿胪寺卿的长子,冯玉诚。” “小生,高景焕,家父御史大夫高嵁。” 陈僖没来得及介绍的一位公子,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道。 秦钜忙道:“小生,秦钜。” 他一见陈灵雁便被她的娇媚神态吸引了,生怕被人捷足先登,急忙跟着上前示好。 陈灵雁面色微露诧异,自己这个五哥平时很不着调,今次为何跟这些人搭上了关系? 她对着几人微微颔首,而后看向陈僖,问道:“五哥这是?” 陈僖略显得意的道:“父亲让我陪几位衙内在城里转转。” 陈灵雁点点头,“五哥先忙,妹妹这就回去了。” 陈僖用眼角余光扫了徐阳等人几眼,见几人目光始终没离开陈灵雁,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时辰尚早,妹妹不妨晚点回去!” 说着朝陈灵雁打眼色。 陈灵雁想要拒绝。 陈僖走到她身边小声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让你仔细看看这几个人,看有没有中意的,父亲也好请人做媒。” 陈灵雁这次没了办法,纠结片刻,只得点头答应。 如此,陈僖和陈灵雁带着徐阳等人在西安城四处游览起来。 ....... 苏牧骑着马返回军营找到林山海的帐篷里。 林山海见苏牧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牧呵呵笑道:“林统制为何叹气?可是有人来抢咱们的功劳了。” 林山海点点头,“往年都会有人来,只不过这次来的是大人物的子弟,他们此行所求肯定更多。” 苏牧道:“他们抢别人的功劳我可以不管,也管不着,但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丝一毫。”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陈启方把军中将士的功劳给谁他管不着,却不能损害他的利益。 林山海道:“我也不想将大家的功劳给那些人,只是有些事,我说了不算。” 苏牧正色道:“你就任由陈启方如此做?” 林山海脸色微怒:“驸马想让我如何做?” “该是谁的功劳就给谁,否则你如何服众?”苏牧一撩衣摆,稳稳坐下,“军中自有监军,陈启方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这次来的徐济的孙子,殷监军与徐家是姻亲关系,殷监军之前都当做不知,他这次更不可能管。” “林统制莫非不知,殷娇秀来西北就是想让殷良毁了这门婚事?” 林山海微微一怔,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这等私密之事人家怎会让我知道!” 苏牧摇摇头:“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林统制扛住压力,他们就休想带走一丝一毫军功。” 林山海问道:“驸马莫非与徐家有仇怨?” 他在试探苏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没人会愿意让出军功,军中将士其实早就有了怨言,只是没爆发出来而已。 按照大魏的军制,林山海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他怎么会甘心将军功让给别人。 林山海的利益与军中将士是绑在一起的,苏牧不相信他会对此没有怨言。 这是不可调和的利益分歧,故此苏牧一来就用话刺激林山海,想借此机会让林山海真正且彻底的倒向他。 “我不止跟徐家有仇,跟秦家也有仇,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 林山海点点头,思忖片刻,问道:“驸马真的肯帮我?” 苏牧点了下头,“殷良那我会去打声招呼,关键还是在于林统制能不能抗住压力。” 第357章 拉人下水 两人在帐篷里互相试探一番,虽没有达成什么实质协议,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怀德军今后所立下的军功,不能再任由旁人分了去。 苏牧从林山海的营帐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帐篷,心不在焉的看着殷娇秀和箐儿捏泥巴。 见他心情不快,殷娇秀问道:“事情没办妥?” “你知道我去做什么了?”苏牧摇摇头,反问道。 殷娇秀无语的翻了下白眼,“你不是去谈军粮的事吗?” 苏牧点点头,问道:“既然你都能猜到,想来你祖父也知道了这件事吧?” 殷娇秀微微点头,惊讶道:“莫非真的没谈成?” 苏牧轻叹一声,将今天去城里的事说了出来。 殷娇秀听完,很快就明白了,她摇摇头说道:“你想用新军粮代替炒米,而陈知州却想要从中分走军功给徐阳等人,这件事似乎有些无解。” “谁说无解了。”苏牧摇摇头,云淡风轻的道:“制作方法在我手里,我可以不要这份军功,在城里单独开一处军粮作坊,制作军粮卖给怀德军。” “呃——”殷娇秀微微一怔,恍然大悟道:“你想通过沈聪做成此事?” 苏牧点了点头,“不可以吗?” “若陈知州不同意此事,沈聪也不敢违背陈启方的命令吧!”殷娇秀皱了皱眉,反问道。 “你说的不错。”苏牧淡淡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所以我准备请你帮忙做这件事。” “你......你想利用我。”殷娇秀耳边一痒,涨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拉我祖父下水?” “你没兴趣就算了,我会安排别人来做这件事。”苏牧呵呵一笑,背着手走出帐篷。 殷娇秀脸上柳眉紧蹙,紧咬着下唇,恨恨的捏了几下手里的泥巴,随手丢进泥盆里,而后起身净了净手,迈步走出帐篷。 见苏牧站在帐篷外,殷娇秀走到他身边,小声道:“这件事如果能赚钱,祖父应该会答应。”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你们殷家出钱出人,我出制作方法,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殷娇秀抿了下唇,笑道:“制作方法我又不是看不懂。” 苏牧摇摇头:“没有我的允许,你敢利用这个配方赚钱吗?” 殷娇秀朝他眨了下眼,轻轻摇头:“您可是当朝驸马,殷家是陛下的家奴,人家还真不敢呢!” “我本想无偿献给朝廷,如今却便宜了你们殷家。”苏牧稍微侧头看着她,“我希望作坊能在年底前投产。” 殷娇秀微微一愣,扭头望着我帐篷里的沙盘。 苏牧道:“沙盘,让箐儿一个人制作便好。” 殷娇秀颔首道:“好吧!我现在去跟祖父说此事。” 见苏牧点头,她迈步向后方不远处殷良的帐篷走去。 苏牧抿嘴笑笑,迈步回了帐篷。 在外面制作军粮卖给怀德军,单靠沈聪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再加上殷良,陈启方便是想拦都拦不住。 苏牧回到帐篷,在箱子里一通翻找,在箱子底部找出一张东都府舆图。 他拿着舆图来到箐儿面前,“箐儿喜欢做沙盘吗?” “还行吧!”箐儿看了苏牧一眼,点点头,弯腰在沙盘上修修整整着。 “等做好西北的沙盘,你再依照此图做一个东都府的沙盘。”苏牧将舆图叠好放在一旁的桌上。 箐儿满眼的疑惑不解:“驸马为何要做东都府的沙盘?” 苏牧道:“让殷监军帮忙送去京城献给陛下。” “奴婢知道了。”箐儿晗晗首应下,伸出雪白小臂,耐心修整着沙盘。筷書閣 他要通过殷良将沙盘送去京城,不给徐阳等人沾一丝一毫。 苏牧捋起袖子,抓去一块黄泥,在贺兰山山脚下筑起一座城池。 此时殷娇秀与殷良一起进了帐篷。 苏牧对着殷良淡淡一笑,而后看向殷娇秀。 殷娇秀朝他轻点了下头,挽起袖子露出一双藕臂,站在箐儿身边忙碌起来。 殷良背着手围着沙盘转了一圈,点头道:“有了此物便可对乌桓境内的山川地势,城堡河流,一览无余,若再标示上人口与驻军人数,会更加有利于我方行军作战,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沙盘太大,不方便移动。” 苏牧点点头,笑道:“这个沙盘的作用在于纵观全局,真正作战时,可以制作简易沙盘使用。” “驸马奇才也。”殷良称赞一句,望着苏牧又笑道:“陛下见了此物肯定龙颜大悦。” 箐儿抬眸看向苏牧,却见他笑了笑,说道:“我准备做一个东都府的沙盘,到时候还要劳烦殷监军派人送回京城。” 殷良眼前一亮,急忙点头,“驸马客气了,此事驸马可以放心交给洒家。” 太监同样需要功劳,功劳不能让他升职,却可以让他在皇帝面前获得一定的好感及信任。 殷良追问道:“不知东都府的沙盘何时能做好?” 苏牧看向箐儿,笑着一摊手:“这就要问箐儿了。” “哦。”殷良略一沉思,点点头,对着箐儿嘱咐道:“箐儿安心在驸马这里做事。” 箐儿欠身应道:“奴婢遵命。” 说完望了苏牧一眼继续忙碌。 殷娇秀柳眉微颤,美眸瞥向苏牧,眼神似是在说,你不是不要丫鬟伺候吗?这会儿为何不拒绝了? 苏牧这次什么都没说,直接默认。 殷良围着沙盘打量一番,随后告辞离开。 两人全程没有说过军粮作坊的事,显然殷良是想让殷娇秀跟苏牧商议此事。 殷娇秀将殷良送走,放下门口厚厚的毛毡,回身便道:“你是如何计划的?” “去城里买处宅子作为作坊,跟你祖父将制作爆米花工具的铁匠要来,再雇佣些人手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沈聪那里真的没问题?”殷娇秀露出一丝担忧神色,“祖父说沈聪此人太过执拗,很不好相处。” 苏牧看着她笑了笑,“你放心去做,其他的事我自会解决。” 殷娇秀点点头,问道:“作坊盈利如何分呢?” “谁说要盈利了?”苏牧眨着眼道。 殷娇秀露出一副大无语的表情,翻着白眼道:“不盈利开作坊做什么?” 第358章 又要抢马 “跟怀德军做生意不需要盈利。”苏牧略一停顿,心有成竹的道:“只要怀德军用着好,其他军队自然会找咱们来订货,到那时再赚钱不迟。” 他压根就没想过赚军队的钱,让殷娇秀开军粮作坊,主要是为了提升怀德军的战斗力。 殷娇秀略一思忖,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自是不疑有他。 “我这就回去与祖父商议。” 殷娇秀净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皱眉看向苏牧,“你不许欺负箐儿。” “呃——”苏牧无语的看了看殷娇秀,又看了看箐儿,却见她已是满面红霞,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多虑了,我不是那种人。” “你不是那种人,但你是男人。” 殷娇秀咬牙轻哼,掀开毛毡走出了帐篷。 这几日她见多了军中的男人们,成群结队去城里逍遥快活,自是不信苏牧能耐得住寂寞。 苏牧无语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箐儿,却见箐儿急忙收回目光,装作无事般修整起了沙盘。 然而,她俏脸上那一抹羞红早已出卖了她。 苏牧解释道:“我真不是那种人。” 箐儿似是没听到般,依旧继续忙碌。 解释不清,苏牧也懒得解释了,伸手耐心修建起了乌桓都城兴庆城。 箐儿看他将那座城修的极为精致,好奇的问道:“驸马为何要将这里修的如此好?” 苏牧莞尔一笑,“我虽然没去过,但却知道乌桓人肯定修建的很好,修好一点,也好心里有个准备,省的到时候下不去手毁了它。” 箐儿愕然一怔,有些搞不懂他这样做的逻辑,却还是点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如此数日,箐儿成了苏牧的丫鬟,睡在了苏牧帐篷里的小床上。 箐儿将洗衣做饭的活全包了,倒是让苏牧省去了许多麻烦。 苏牧被提举为副兵马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杨灵这一都如今全部有了战马,每日的训练任务也转成了奔袭骑射为主。 殷娇秀第二日去了城里,一连七八天时间没有出现在军营。 她忽然来到军营找苏牧,见苏牧不在,跟箐儿问起苏牧的去向。 箐儿回道:“驸马昨日便带着队伍去巡山了。” 殷娇秀无语的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他怎么又去巡山了。” “这次驸马他们是骑马去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殷娇秀点点头,来到沙盘前,定睛一看,却见箐儿现在做的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沙盘。 “之前那个沙盘呢?” 箐儿带着殷娇秀走到帐篷后面,掀开一道门帘。 “驸马命人在这里支起了一座帐篷,专门放置沙盘,现在做的这个是东都府的沙盘,需要做的牢固一些,将来要送去京城献给陛下。” “哦。”殷娇秀轻轻哦了一声,往里面望了望,而后拉着箐儿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箐儿急忙摇头:“驸马不是那种人的。” 殷娇秀嘱咐道:“没有最好,他是当朝驸马,你可不要犯傻,万一被陛下和公主知道......” 箐儿咬着唇,点点头,“奴婢知道的。” 殷娇秀在苏牧帐篷里待了片刻,又去了殷良处细谈军粮作坊的进度。 箐儿来到后面放置沙盘的帐篷里,望着沙盘上葫芦河川左侧的萧关愣了神。 ...... 苏牧和杨灵此时已经带着队伍来到了百里外的萧关。 萧关距离大魏与乌桓的边界只有二十里地不到。 这支百人的骑兵队伍,在萧关休整一晚,第二日便骑马离开了。 苏牧和杨灵并没有带着队伍回去,而是带着队伍从萧关后面走山路斜插去了两国边界线。 萧关背后便是苏牧上次巡逻的丘陵山区。 山区里都是黄土丘陵,光秃秃的一座挨着一座,山顶上只有少许灌木覆盖。 队伍到了边界附近,牵马爬上了一座坡度平缓的丘陵。 苏牧打开舆图,仔细看过,说道:“上次咱们去的地方距离此地约有百里。” “副使的意思是?”杨灵好奇的问道。 苏牧笑道:“出来一趟总不能白来,我想带几匹马回去。” 杨灵表情一僵,颤声道:“你要去乌桓境内抢马?”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什长们纷纷围了过来,都是睁大眼睛看着两人。 近一个月时间过去,雪早已化得差不多。 现在去乌桓境内,跟自杀区别不大。 苏牧没好气的道:“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不想一人双马?” 乌桓骑兵往往都是一人双马,大魏连一人一马都做不到。 大魏的士卒平时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偏偏苏牧此时提出来了。 谭大有吞了下口水,说道:“想啊!只是现在去很危险啊!” “抢了就逃回来,能有什么危险?”苏牧摇摇头:“不要忘了咱们是有马的队伍,只要跑的快,乌桓很难追上咱们。” 孙正道:“林统制知道后会不会责怪咱们?” “林统制问罪,有我和杨灵在前面顶着,你们怕甚。”苏牧摆摆手,吩咐道:“都去填饱肚子,养精蓄锐,天黑后出发。” 什长们一听也不好再反对,带人在半山腰扎营休息。 夕阳西沉时。 士卒们拍拍屁股站起来,牵着马向乌桓境内走去。 这座丘陵下面便是大片草原。 苏牧带着这百十人来到山下,集体翻身上马,摸黑向乌桓境内走去。 由于没有点火把,队伍行动很缓慢,而且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苏牧的计划是在这片方圆五十里的草原上碰运气,只要碰到一处牧场,他们就稳赚不赔。 经过一个时辰的缓慢前行,队伍终于远远看到一处地方有稀疏的光亮传来。 众人全部打起了精神。 苏牧一声轻咳,嘱咐道:“记住此去只抢马,抢了便走不要恋战,各个什长看好自己的人,不要走散了。” 众人取出武器,往那处发出光亮的地方走去。 待到只有几十步距离时,众人看清了帐篷的数目。 谭大有道:“这里只有不到十座帐篷,应该是乌桓人的牧场。” 苏牧点点头,吩咐道:“起火把!杀过去,速战速决。” 命令一下,队伍中负责掌火把的人立刻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 第359章 避不开的陈知州 火光一起,士卒们猛的催马前行,百人小队直奔几十米外的帐篷而去。 片刻后,帐篷附近喊杀声响起,紧接着几座帐篷燃起了熊熊火光。 苏牧说只抢马,但有人来抢马,乌桓人怎么可能不反抗,对方一旦反抗,迎来的必然是狠辣果决的杀戮。 乌桓人见打不过对方,活下来的人陆续夺路逃走。 士卒们将围栏里的马套上绳子,挨个牵了出来。 而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苏牧不敢让队伍久留,一声令下,带着队伍直接离开。 乌桓境内与大魏一样,有很多军寨进行协防。 附近军寨里的乌桓守将见到火光,立刻带着骑兵来查看情况。 近千人的骑兵赶到起火的位置,发现此地早已一片狼藉,马栏更是被洗劫一空。 乌桓的骑兵将领找到存活下来的牧人问明情况,直接下令追击。 苏牧根本不敢耽搁,一直催促士卒们加快速度,并且下令每人只牵一匹马,多出来的全部丢下。 士卒们看到身后传来的阵阵火光,急得双腿猛踢马腹,却没人肯放走手中的马匹。 原因不难理解,大魏实在是太缺马了,这一次他们每人手里牵了三到五匹马,总数近五百匹,只要带回去,大魏就会多五个都的骑兵。 牛莽乐呵呵的道:“先生,咱们这算不算是虎口拔牙?” “拔你妹,还不快跑。”苏牧怒斥这厮一声,又吩咐道:“将多余的马丢掉,加快速度离开此地。” 众人依旧不肯丢下手里多余的马,都将鞭子重重的甩在马屁股上。 乌桓的军寨本就距离这处牧场有一定距离,赶到牧场稍作耽搁再追,其实已经慢了半拍。 待他们追到两国边界时,苏牧带着队伍已经进入丘陵山间。 乌桓人怕大魏有伏兵,没敢跟进去。 苏牧敢如此做,是因为知道这片区域不适合骑兵作战,乌桓将领只要有脑子便不会追过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让队伍在山里耽搁,不时催促队伍尽快赶路。 乌桓将领乌里延气得直咬牙切齿,试了几试没敢追进山去,带着队伍直奔保泰军司总帐。 乌里延连夜赶到保泰军司总帐。 “大帅,这是魏人第二次偷袭我们的牧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保泰军司的统帅也姓乌,是乌里延的亲叔叔乌巴。 乌桓人的军队一般为族帐模式,乌巴帐下的兵多数是其族裔,族裔相互,保泰军司作战非常凶猛。 乌巴怒视着乌里延,问道:“经过上次的事陛下已经有过旨意,让附近的牧民全部迁去黄河北岸,这些人为什么不听?” 大魏缺战马,乌桓人非常清楚,其实在很早之前便开始让牧民将马场迁走了。 乌桓不想给大魏任何劫掠马匹的机会。 但之前很少发生魏人劫掠马场的事,乌桓的牧民自然不会当回事。 如今一连发生两次,乌昊肯定会再次下死命令,将黄河以南的马场全部迁走,让魏人无法得到哪怕一匹战马。 乌里延急忙解释:“雪刚化没,牧民们还没来得及迁走。” 其实哪里是没来得及迁,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想让牧民迁走,牧民全部去了黄河对岸,他就没有好处可以拿了。 乌巴怒道:“割踏寨附近的马场三日之内必须全部迁走,否则本帅拿你是问。” 割踏寨距离大魏的萧关只有百里不到的距离,是乌里延的地盘。 “遵命。”乌里延急忙领命。 ...... 翌日,天刚蒙蒙亮。 苏牧带着队伍连夜赶路,返回了军营。 队伍一进大营,便被许多士卒围了起来,纷纷询问马匹的由来。 所有人都奇怪,这一都的人,为何出去总能带回马匹? 上次一百多匹,这次多了三五倍不止。 苏牧进了军营直接被林山海叫到了营帐里。 上次林山海没有疑心,这次却怀疑了,他拉着苏牧直接问。 “驸马莫非去了乌桓境内抢马?” 苏牧点点头,直接承认。 林山海脸色一僵,无奈劝道:“驸马不该以身犯险,下次千万不要如此做了。” 苏牧没有答话,他还在想着过个把月再来掳掠一次呢! 他转移话题道:“林统制,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山海道:“驸马请进。” 苏牧道:“这次抢来的马,我准备全部留在手下。” 林山海摇头,“你要将那些马全部留下?一百个人占据近五六百匹马,这太浪费了。” 苏牧解释道:“林统制手下才不到两千骑兵,我和杨灵手下如今有了五六百匹战马,我和杨灵想以此为基础建一处骑兵营。” “建一处骑兵营?”林山海皱眉深思片刻,“你这个提议我没意见,只是你和杨灵的官职,还不足以带兵五百。” 苏牧点点头,又道:“可以先暂时这样安排。” 林山海来回走动几步,“可以先如此安排,你们这次立下的战功比上次还大,想来很快就又会被提拔。” 苏牧抱拳道:“还要仰仗林统制举荐才是。” 林山海哈哈笑道:“放之无需客气,将士有功,本统制理应向上举荐。” 说是如此说,军中有功未赏的将士多如牛毛,他如此重视苏牧,其实还是因为周缙的交代。 苏牧微微颔首。 林山海又忧心道:“怕只怕陈知州那不给用印啊!” 苏牧皱了皱眉,他也由此担心,陈启方不敢得罪宰相徐济和吏部尚书秦浚生,必然会设法给徐阳等人分功劳,自己等人的功劳未必会落到自己等人身上。 “林统制有此心便好,至于能不能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是听天由命,陈启方如果真的将苏牧的战功分给徐阳等人,他搞不好会拿着御剑找到陈启方家里去要说法了。 苏牧想要靠战功正常升职,就无法避过陈启方,偏偏陈启方属于士大夫群体,与他这个外戚不是一路人,总想着削去他的军功给他的仇人。 林山海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苏牧才来不到两个月已经是副兵马使了,陈启方是不可能让他如此快速升职的,必然会从中做一些手脚。 除非苏牧能将陈启方彻底摆平,别无他法。 林山海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提醒道:“放之升的太快,陈知州不会放任你连续升职的。” 苏牧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有此考量,但他等不及。 第360章 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转眼间,已近年关。 乌桓国派出的使者经过近两个月时间,终于到了东京城。 街道上,百姓们望着趾高气扬的乌桓人无不咬牙切齿。 概只因,大魏在平川堡损失了八千将士,是近些年来伤亡最多的一次败仗。 乌桓人杀了大魏的子弟,又来东京城耀武扬威,百姓们如何能忍。 乌桓使者在一声声咒骂声下,来到皇宫门前,要见大魏的皇帝。 周缙很是头疼,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见了面谈些什么,对方携胜而来,到了朝堂上肯定会耀武扬威一番。 其实他对于跟乌桓是休战,还是继续战,早已有了主意。 故此,他选择了不见这些乌桓人,并派人告诉乌桓使者,大魏和乌桓没有什么可谈的,让他们择日离开东京城。 乌桓人得知周缙不肯见他们,立刻明白了,这场仗还要继续打。 他们在客栈下榻后,立刻放出了数封飞鸽传书,给乌桓国主乌昊传递了消息。 大魏君臣没有一个傻的,以乌桓的国力根本无力跟大魏死磕,战争长期拖下去,大魏固然会有损失,但乌桓更可能被彻底拖垮。 乌桓国内人口很少,担负不起长期战争的开销。 这是摆在明处的事实。 乌桓使者吃了周缙的闭门羹,一边往国内传消息,一边与贺国使者偷偷会了面。 乌桓敢跟大魏动刀兵,便有贺国在背后怂恿,贺国不止怂恿乌桓跟大魏开战,甚至承诺了乌昊,一旦他这边有进展,贺国也会在河东路出兵。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贺国布置在大同的二十万重兵,一直未曾有过动静。 双方见了面便因此发生了些争执,一场会面不欢而散。 乌桓使者刘达回到住处,又是一封飞鸽传书发出,向乌昊汇报贺国的态度。 大魏不准备妥协,乌桓已经没有钱将这场战争维持下去,他们急需贺国给予支援,事实上是贺国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贺国皇帝将一个女儿嫁给乌昊后,便没有再给乌昊任何帮助。 发起一场持久的战争,需要庞大的财力,乌桓显然没有这个财力继续下去。 刘达认为贺国已经不值得再信任,开始着手准备实施来时准备好的预案。 他要设法买通大魏官员,让其在周缙面前进言,只要大魏认可乌桓的正统地位,两国便可以和平共处,乌桓甚至可以向大魏称臣。 乌桓人的态度瞬间转了个弯,想游走于大魏和贺国之间赚取好处。 刘达连夜拜访了副宰相梁修齐,言语间将这个意思透露给了梁修齐。 梁修齐第二天一早进宫见周缙,将刘达的意思告诉了周缙。 周缙紧接着将枢密使张宗义召入御书房问策。 张宗义从周缙和梁修齐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沉吟片刻,对着周缙一拱手:“陛下,乌昊这是要在我大魏与贺国之间占尽好处,不得不防!” “乌昊狼子野心,朕自是明白。”周缙微微颔首,皱眉道:“若朕答应乌昊的请求,便可以分化乌昊和贺国的关系。朕此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枢密使可能教朕?” “陛下所言不错,答应乌昊,贺国必然会起疑心,对我大魏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张宗义点点头,而后又道:“依臣估计,乌桓的国力应该是即将耗尽,乌昊这是在急于寻求解脱之道。” 周缙略一思忖,点点头,“枢密使的意思是?” 张宗义略一思忖,献策道:“陛下可以派出使者与其接触,让使者告诉乌昊,陛下对其诚意存有疑虑,暂时无法做出答复。” 周缙仔细思索着,来回踱了几步,很快明白了张宗义的意思,点头道:“朕便依枢密使所言行事。” 张宗义献出这个计策,存的是分化乌桓与贺国的目的,至于乌昊得知后会如何做,他却没有底,但这样做对大魏没有任何损失,为何不试一试呢? 他又一抱拳道:“陛下,西北也要照常布置下去,不可因此事打乱节奏。” 周缙点点头,他已经发出调令,让林摅去西北担任四路经略安抚使,总揽西北诸事,并让刑部侍郎程瑛作为林摅的副职前往了西北。 三人在御书房商议完毕,张宗义和梁修齐一同来到紫宸殿准备参加临时廷议。 朝会上两人搭台唱戏配合周缙,将刚才在御书房商议的事公布了出来。 个别大臣不认可周缙这个决定,认为这样做对不起西北阵亡的上万名将士,觉得这是软弱无能。 宰相徐济从中捕捉到了些什么,三人眉来眼去公布如此大事,他这个宰相竟然一无所知,心中难免起疑。 难道陛下想换罢了自己的相位? 徐济出班合手道:“不知陛下准备派谁出使?” 派谁去见乌昊,这正是周缙接下来要问的话,他点了点头,问道:“众卿可有提议?” 遇事不决问大臣。 这是周缙的为君之道。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想担任此次出使任务。 大魏、贺国、乌桓三国其实习的都是汉族礼仪,贺国皇室更是认汉族为祖宗。 贺国之所以如此做,是妄图将来一统宇内成为正统中原王朝。 三国都遵守着,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原则。 故此,负责出使的人,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路上出现意外。 徐济又道:“陛下,驸马如今在西北,不如让驸马从西安州出使去乌桓。” 众臣闻言全部震惊的看向徐济。 他们都没想到徐济会推举苏牧为使者,那可是公主的夫婿,一旦出现意外,公主岂不是要守寡了? 周缙也是脸色一变,却是不好出言否决。 原因无他,此间大臣与苏牧一样,都是他的臣子,苏牧担不得这份风险,旁人就担得这份风险了? 厚此薄彼的事周缙此时做不得,但将苏牧送去出使,他同样不想做。 周缙看向张宗义和梁修齐。 张宗义出列道:“据臣所知,驸马并无实职在身,敢问徐相提议让驸马出使,准备让陛下赐给驸马何种官职?” 朝廷的使节,代表的是国体,常由文官担任,且品阶不能太低,最起码也得是四品或者五品的实权文职。 苏牧显然不够资格。 第361章 皇帝的心思 周缙轻捋胡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不好反对此事,好在张宗义将此事踢回给了徐济。 他刚刚与张宗义、梁修齐在御书房议事,却没有将徐济这个宰相召进宫,实则是对徐济有所不满了。 徐济不知道三人在御书房的事,却对周缙的反常多少有些感觉,此时提出这个意见,便是在向周缙展示实力。 他门生故地遍布大魏各个部门,更有不少人在京城担任要职,周缙若罢了徐济的相,大魏的政事会立刻变成一团糟。 换宰相绝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周缙必须扶出一个可以服众的人来代替徐济,他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得缓缓图之。 徐济抱拳道:“陛下,自隋时起驸马都尉便是从五品官职,驸马虽被贬去了西北,驸马的身份却并未被削去,故此驸马很适合担任此次出使。” 周缙闻言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驸马都尉是从五品,但苏牧这驸马何时受到过从五品的待遇? 梁修齐出列道:“驸马都尉只是虚职而已,徐相的提议有些牵强了。” 徐济闻言挑眉看向秦浚生。 秦浚生本就是徐济的臂膀,领会了他眼中的意思,对着坐在龙椅上的周缙一拱手:“陛下,臣赞同徐相的提议,陛下可以授予驸马都尉一个实职,再让驸马去出使乌桓。” 周缙微微一怔,这些人竟舍得下如此血本? 徐济的相位都快不保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明白,接下来肯定会有人出来支持。 果不其然,兵部尚书杨杞猛的睁开老眼,出列道:“陛下,臣亦赞同此事,驸马应该出去好好磨炼一番。” 杨家是武将世家,杨杞是杨皇后的大伯,故此杨家也是外戚,杨杞支持授实职给苏牧,其实是在帮杨家破局。httpδ:/m.kuAisugg.nět 周缙知道朝堂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杨杞显然是为了杨家的利益出来说话的。 他恨恨的瞪向杨杞,却见杨杞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全然当做没看到。 此时,又有几位大臣出列来支持此事。 周缙打量着这些人,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他决定让苏牧去乌桓走一遭。 “好吧!既然驸马缺个实职,朕这便下旨,着苏牧以枢密直学士的身份,年后出使乌桓。” 枢密直学士,八品至三品的文官都可以担任,主要负责枢密院机密文书的签发。 然而,大魏的枢密院早已没有实权,周缙张口授予了苏牧这么个职司,明显是想重启枢密院,否则苏牧这个直学士依然是虚职。 许多明眼人看出了事情不对劲,纷纷对着周缙抱拳施礼表示赞同。 朝会散去,张宗义离开大殿时,许多大臣走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寒暄着。 实权的枢密使在以前比宰相权利还大一些,周缙对苏牧的破格提拔看似随意,实则已经预示着他准备重新启用枢密院了。 张宗义这个枢密使很快就会成为比肩徐济的存在。 徐济以为周缙要换宰相,这才稍微展示了一下肌肉,没想到会被周缙摆这么一道。 不可思议的是周缙不止将徐济摆了,更将杨杞摆了。 枢密院与兵部的职权有很多重叠之处,一旦枢密院重新被周缙重视,兵部的权力便会大幅被削弱。 到那时杨杞这个兵部尚书,可能比徐济还要惨。 这就是圣意,明知道皇帝要动你,你却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能挣扎一下,也无非是拖延几日罢了。 ...... 苏牧对此自是一无所知,他此时正在帐篷里研究沙盘。 箐儿看着他在沙盘上点燃一条引信,火花在沙盘上冒起,而引信引燃的地方正是乌桓的国都兴庆城。 “嘭——” 苏牧忽然模仿发出嘭的一声。 箐儿被他吓的身体一颤,咬着唇,问道:“驸马这是何意?” 苏牧摇摇头道:“攻下一座城,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死伤无数将士,我在研究新的破城方法。” 箐儿无语的道:“驸马想到的方法是用引信?” 苏牧摇摇头:“走吧!我带你去城里住几日。” 还有五日时间就要过年了,军营里这段时间不会再进行训练,一些离家近的士卒还被放了年假。 苏牧要借此机会买些制作火药的材料,暗地里制作一批地雷,以备不时之需。 少顷,苏牧和箐儿牵着马出了军营,随后箐儿便被苏牧扶上了马背。 两个人一匹马,直接去了西安城。 苏牧驱马将箐儿送到殷娇秀建的军粮作坊里,然后去城里买了不少制作火药的材料驮回来。 殷娇秀看到苏牧大包小包的从马背上取下来,不由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苏牧抿嘴一笑,翻身上马,直接离开,不多时又驮了几袋子东西回来。 如此往复三五次,苏牧将身上的钱全部买了制作火药的材料。 暮色降临时,苏牧再次返回,将马牵进院子,随手将院门关紧。 殷娇秀在城里买了一处四进的院子,前面房屋都用来制作军粮,后院留给了她自己住。 苏牧见院子里有两个新雇来的丫鬟,问也没问,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殷娇秀看他神色凝重,根本不敢多问,拉着箐儿躲在房间里偷偷问了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苏牧将东西运到一侧的厢房里分别放置,而后搬着一摞纸来到殷娇秀和箐儿面前。 殷娇秀好奇的问:“你们今晚不回去了?” 苏牧点点头,将纸放下,笑道:“要在这里住几日时间。” “这些纸是?”殷娇秀疑惑道。 苏牧看到桌上有剪刀,取过来开始裁纸,吩咐道:“箐儿做饭的时候,顺便帮我调点浆糊。” 箐儿点点头,急忙去做晚饭了。 苏牧一口气裁了近百张纸,待到箐儿将调好的浆糊送过来,他开始卷糊纸筒。 殷娇秀看他将一个宽大的纸条糊制成小腿肚粗的纸筒,心中更加好奇了。 然而,任她如何问,苏牧都不肯说,还告诫她和箐儿不要去那边的厢房。 三人吃过晚饭,苏牧开始要求她们帮忙糊制纸筒。 他前世见过这样的大炮仗,威力非常大,不过里面装的是白火药,换成黑火药威力肯定会大幅减弱,但他可以在里面掺些铁屑进去,想来也能达到杀敌的效果。 两个女人虽不明白他为什么糊纸筒,却还是帮他糊到了半宿才睡觉。 第362章 主仆二人 翌日一早。 苏牧让两女继续糊纸筒,他则躲在厢房里小心翼翼的调制火药。 他每调制出一些,便分散储存起来。 如此忙碌三天时间,他终于调够了需要的火药份量。 而糊制的纸筒也彻底晾干了。 苏牧准备装填火药前,回了趟军营,将锁甲、头盔、面具全部带了回来。 他很怕死,装填火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凡出现丝毫差错,他整个人就废了,故此他做了全副武装。 大魏本就有爆竹,只是配比不对,爆炸威力不够,但外面买来的引信却可以使用,故此引信不需要他另行制作。 他穿盔戴甲,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在厢房里小心翼翼的装填火药。 每做好一个,便用油纸包好密封起来,而后分散存放。 他为了自身安全,将细节做到了极致。 殷娇秀和箐儿见他如此谨慎,更是不敢打扰他,只有到了吃饭的时候,才会去厢房门口喊他出来用饭。 苏牧每次出来都会对着她们训斥一通,让她们离这里远点。 天一黑他便收工早早睡下,天一亮他便起床忙碌。 两日后,大年初一这一天。 殷娇秀坐着马车去军营里陪殷良过年,而苏牧还在厢房里忙碌着。 他似乎早已忘了过年的事。 直到晚上,箐儿在院子里,远远的叫他出来吃饭。 苏牧走出厢房,转身将门上了锁,来到箐儿面前长舒一口气。 “总算做完了?” 他用三日时间,整整做了五十个大炮仗。 “驸马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呢?” “爆竹。”苏牧笑了笑,回房除去盔甲,出来开始用晚饭。 他此时才发现殷娇秀不在。 “你家小姐呢?” 箐儿笑道:“小姐一早便去军营里过年了啊!” 苏牧一拍额头,“过年了。” 他这些天来一直神经紧绷着,早已忘了此事,殷娇秀和箐儿更是没敢跟他提起过年的事。 “怪不得早上和中午吃的饺子。”苏牧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抿嘴笑笑:“晚上也吃饺子。” 箐儿见苏牧面容憔悴的不成样子,心疼的问:“驸马今日可要沐浴?” 苏牧抬起袖子闻了闻,笑道:“好多天没洗澡,人都臭了。” 箐儿点点头,飞快吃掉碗里的饺子,“奴婢这就去给您烧热水。” 苏牧点点头,看着她迈步离开,心里有点想家了。 想起了觭梦帮他烧热水沐浴。 他吃饱喝足,来到书房里磨好墨,提笔开始写信,这是他第三次给家里写信了。 普通信件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送到东京城,他必须在每月月初时提前写好寄出。 等他写好信,箐儿已经在木桶里倒好热水,在门外等了他多时。 苏牧来到沐浴桶旁,正想打发箐儿离开。 却见箐儿摇了摇头,“奴婢服侍驸马更衣。” 她说着伸手帮苏牧除去外衣,而后背对着木桶,低着头候在一旁。 苏牧虽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服侍,却还是有些尴尬,因为箐儿本质上并不是他的丫鬟。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丫鬟,很不幸,却又很幸运。 不幸的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幸运的是自己不用再挨冻受饿,还可以用卖身的钱,帮家里缓解困难,让一家人都吃的饱饭。 做了人家的丫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没了依靠,但卖身的丫鬟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不跟家里断绝亲情关系,隔几个月给家里的父母送些钱回去,尽力维持住这份仅存的血缘关系。 苏牧从来没有低看过觭梦和画颜两个丫鬟,自然也不会将箐儿当真正的下人看待。 “箐儿是哪里人?” 他躺在沐桶里,闭起眼跟箐儿聊起了天。 箐儿小声道:“家在雍丘乡下。” 雍丘是东京城西南方百里外的一座小县城。 苏牧笑道:“怪不得你将雍丘修的那么好看。” “呃——”箐儿偷偷看了苏牧一眼,揉搓着衣角,羞羞的道:“被,被驸马爷发现了呢!” 苏牧摇头:“人之常情。” 箐儿忽然没了声音,她沉默了良久,拘谨的问道:“驸,驸马爷,会不会让箐儿回殷家去?” 说话间回头看向苏牧。 苏牧怔了一下,他将箐儿留下来,只是为了让她帮忙制作沙盘,从没考虑过她的去留。 “你不想回殷家了?” “也,也不是的......”箐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开始含糊不清起来。 苏牧抬手撩了撩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不想留在我身边?” “嗯——”箐儿不知怎么的嗯了一声,急忙又摇头,“驸马爷要将箐儿送回去吗?” 苏牧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会,你学会了制作沙盘的手艺,我自然不会放你走。” 箐儿揉捏着衣角,纠结片刻,端起木盆,来到木桶后面,伸手帮苏牧清洗起了头发。 渐渐的她的手来到苏牧的头顶,轻轻按压着。 苏牧头上传来一阵舒适,问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手艺?” 箐儿咬着唇,幽幽道:“以前驸马爷没让奴婢这样伺候过呀!” 她此刻已经将桶里的风光尽收眼底,心中小鹿噗噗乱跳个不停,很是害羞,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刹那间她愣了神。 苏牧感觉到她的手上没了动作,问道:“发什么愣呢?” “哦。”箐儿回过神,急忙帮他捏起了肩。 她稍一弯腰用力,酥胸正好抵在苏牧的头顶上,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牧一阵头皮发麻,他禁欲两个月有余,身体立时有些不受控制。 他急忙吩咐一声:“好了,我要更衣了!” 箐儿闻言取来干毛巾,别着头递了过去,而后又去桌上取来干净衣服,低头候在一旁。 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你这是在玩火。” 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箐儿的脑海,她立时被吓得娇躯一颤,整张脸瞬间红透无比,急忙低下头,将衣服送上。 苏牧接过衣服,麻利的穿好,迈步走出房间。 箐儿小心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苏牧整个人都显的很累,回到房间里,倒在床上闭目休息起来。 “我很累,你回去休息吧!” 箐儿在床头轻轻坐下,“奴婢帮驸马捏捏穴位可好?” 苏牧点了下头。 箐儿伸手将苏牧的头抬起,放在自己腿上,帮他揉着太阳穴。 时不时问一句舒服不舒服。 苏牧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一般没有做出回应。 第363章 殃及池鱼 苏牧枕着箐儿的玉腿,天人交战一番。 良久,终于睡去。 箐儿将他的头放回枕头上,看着他的削俊脸庞,她有些痴迷的咬了咬唇,而后勾起手指在他鼻头上刮了刮,做贼心虚的逃出了房间。 她刚出了门,便看到殷娇秀进了正堂。 殷娇秀解开鹤氅交给箐儿,四下扫视一眼,问道:“他人呢?” 箐儿道:“驸马爷说很累,吃过晚饭,奴婢便服侍他睡下了。” 殷娇秀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说道:“他竟然还知道累。” 箐儿道:“驸马爷这些天真的很累啊!” “知道了。”殷娇秀点点头,走到火炉旁坐下,抬手将煮酒的酒壶放在火炉上,只是片刻功夫,壶里的酒便温了。 她双手握着酒盏轻轻抿了一口,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箐儿想起苏牧换下来的脏衣服,急忙道:“小姐慢坐,奴婢先去洗衣服了。” 殷娇秀微微颔了下首,让她去忙。 箐儿将手里的鹤氅拿进房间,随后去了沐浴房洗衣服。 殷娇秀喝着温酒静坐许久,直到将壶里的酒喝完,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注意到苏牧的房门开着,莲步轻移走过去,望见苏牧正躺在床上酣睡,书桌旁的烛台还在燃着。 殷娇秀迟疑了一下,迈步进去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有几封写好的书信,整齐的叠放在一起,最上面一封信上写的收信人是云初公主。 不用想也知道,余下几封还是上次那几个女子。 他真的是胆大包天,竟然背地里与这么多女子通信。 不就是长好看些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围着他转? 花魁聂云笙倒没什么,刑部侍郎程家和白鹿书院晏家,可都是富贵人家啊! 他摆得平这么多人吗? 思及此,殷娇秀瞥了床上的苏牧一眼,见他还在熟睡,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床前坐下。 房间里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她的身体将烛火遮住,在苏牧身上映出一个黑影。httpδ:/m.kuAisugg.nět 望着他俊美绝伦的五官,有棱有角的俊脸,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她感觉到一丝不真实。 空气中传来苏牧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她竟有些痴了。 苏牧有一张让女人无法抵抗俊脸,是个女人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殷娇秀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表露出来而已。 她刚刚饮了不少酒,脸上有一丝醉态,此刻的她两颊殷红,轻咬着薄唇,似是在迟疑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伸出手指在那张绝美的脸上轻轻触碰了几下。 苏牧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痒,以为箐儿还在给他按摩,他疲惫的将眼睁开一条缝,又缓缓闭上,抬手将她的手移开。 “箐儿不要乱弄。” 箐儿不要乱弄? 殷娇秀美眸一怔,急忙收回手。 箐儿和他的关系? 箐儿怎么可以这样。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不是她的东西,她也不敢去争取,却总怕被别人抢走。 殷娇秀幽幽一叹,美眸又看向苏牧的脸,见他没醒,抿着唇又伸手去逗弄。 苏牧再次打掉她的手,口中嘟囔道:“箐儿,你这是在玩火,快回去睡觉。” 殷娇秀知道他没醒,伸手去捏了下他的鼻子。 她转身正要起身离开,却感觉腰间多了一双手,而她的身体也被一下拉到了床上。 “呃——” 她还没来及发出声音,便感觉娇臀被一只大手扇了一下。 “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玩火。” 苏牧被挑逗醒来,只以为她是箐儿,将她按在腿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殷娇秀趴在床上,美眸圆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羞的掩面不敢见人,想要挣扎起身,哪知身后传来苏牧打趣的声音:“将我惹上火,你还想走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苏牧一拉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 殷娇秀又羞又气,直是恨得牙根痒痒,然而下一刻她的樱唇便被堵住了。 对方那双手,也是极度不安分。 她虽嫁了人,却还没失掉贞洁,更不曾做过这种事。 万般恼恨娇羞的挣扎了一会儿,待到体会到这种美妙的感觉,渐渐放弃了抵抗。 天还未亮,殷娇秀便下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头一阵发狠。 昨晚苏牧将她当成箐儿,变着法的换花样,折腾了许久,让她失了身不说,还将她弄的浑身酸楚,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两人在房里的事,自然瞒不住箐儿。 箐儿洗完衣服回来,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见门敞开着,急忙将房门关闭,在外面的正堂里守了一夜,听到里面又有了动静才回了房间。 箐儿透过门缝听到开门声,见到殷娇秀慌张的从苏牧房间里走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知道迟早会出事,没想到会这么快。 箐儿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目睡去。 且不提殷娇秀和箐儿各自在房间里的事。 苏牧一觉醒来,闻着余香未消的床榻,待他看到被褥上的那一抹嫣红,脸上露出一抹惭愧笑容。 唉!男人,管住自己怎么就这么难。 他穿好衣服推门出来,见箐儿的房门还紧闭着,随后洗漱一番来到厨房,将昨晚吃剩下的饺子,用油煎熟端了回去。 殷娇秀听到外面的动静,试了几试没敢出来。 苏牧将煎饺放在桌上,敲开箐儿的房门,笑道:“出来吃饭。” 箐儿微微一怔,忙道:“奴婢对不起驸马爷,奴婢忘了做早饭。” “没事。”苏牧抬手拍了拍她的香肩,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出来吃饭吧!” 箐儿娇躯一颤,震惊的看向苏牧,见苏牧眼中柔情万种,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奴,奴婢去叫小姐。” 箐儿慌忙中来到殷娇秀门前,敲门道:“小姐,早饭做好了。” 少顷。 殷娇秀咬着唇来到饭桌前坐下,娇容满面的嗔了苏牧一眼。 “你何时回来的?”苏牧笑着问道。 殷娇秀闻言顿时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竟然还没发现昨晚的人是自己! 第364章 古庙放炮,佛祖显灵 “箐儿快吃。” 苏牧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箐儿的盘子里。 箐儿彻底无言,见小姐面色无比难看,她急忙提箸将那个饺子夹了过去。 “小姐快吃。” 殷娇秀此刻恨死了苏牧,腾的站起,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苏牧微微一皱眉,笑着问道:“她今日发的什么脾气?莫非大姨妈来了?” 说着又夹了一个饺子给箐儿。 “多吃点补补身体。” 箐儿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实情,想着回头去问问小姐的意思再说。 她端起一盘饺子,说道:“我给小姐送过去。” 苏牧微微点头。 箐儿端着饺子来到殷娇秀的房间,转身关好房门,走到殷娇秀面前,劝道:“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殷娇秀抬起头,满脸的泪花,抽泣着问道:“箐儿,你都知道了?” 箐儿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他以为我是你。”殷娇秀委屈的趴在床上,“他昨晚一直在叫箐儿。” 箐儿无奈一叹,她昨晚在外面听到了,此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奴婢去告诉驸马爷实情。” 殷娇秀猛的一怔,急忙坐起,哭着说道:“不要跟他说,我跟他不可能的。” 箐儿无奈一叹,喃喃道:“是啊!小姐跟徐家的婚事还没解决,他的身份还是驸马......,可是小姐这样太委屈自己了。” 殷娇秀停止抽泣,摇摇头:“总之先不要告诉他。” “嗯。”箐儿轻轻点了下头。 殷娇秀抬起头,看着箐儿,“箐儿,帮小姐个忙。” 箐儿忙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殷娇秀将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将她打发出了房间。 箐儿出来发现苏牧去了厢房忙碌,迈步进入苏牧的房间,将床单取下来叠好,转身离开房间。 谁知她刚走出去,便遇到了苏牧,她低着头磕巴道:“驸,驸马爷。” 苏牧看到她胸前抱着的东西,立时明白了什么,旋即一笑,嘱咐道:“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带你出城玩。” 箐儿晗晗首,急忙迈步回房,在门后等了片刻,待她透过门缝看到苏牧回了房间,又开门出来,跑到殷娇秀的房间。 殷娇秀接过床单,用剪刀剪下那一块嫣红,随后收入袖中。 箐儿试了几试,终是不好意思的道:“小姐,驸马爷说等会儿带奴婢出城玩。” 殷娇秀娇躯一颤,心里不知道暗骂了苏牧多少遍无情。 “不如小姐也跟着去吧!”箐儿小声道。 殷娇秀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始终默不作声。 “箐儿。” 门外传来苏牧的声音。 接着殷娇秀的房门被敲响了。 房间里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箐儿转身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间的门。 “箐儿准备好了吗?”苏牧望了一眼房间里的殷娇秀,问道。 箐儿摇头道:“留小姐一个人在家不好吧!” “哦。”苏牧轻轻哦了一声,略一思忖,“那就让你家小姐一起跟着去吧!” 殷娇秀闻言柳眉微颤,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了。 昨晚陪他睡的人,明明是她,现在却要沾丫鬟的光才能跟他一起出行。 她虽是不悦,却没有反对。 片刻后。 殷娇秀和箐儿坐着马车出了西安城。 而苏牧则骑着马跟在一旁。 殷娇秀透过窗口,发现马车的方向是军营,眼神幽幽的看向一旁骑着马的苏牧。 “这是去哪里?去军营吗?” 苏牧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驮着的东西。 “不去军营,去山上的庙里。” 军营背靠天都山,右侧两里外有一处凸起的山头,山的半山腰有座废弃的古庙。 苏牧此行带着五个雷管,想去山里试验一下威力,顺便让两女感受一下放大爆竹的喜悦。 马车来到山脚下,不能前进,殷娇秀和箐儿只得下了马车,踩着石阶上山。 三人临近中午时来到了半山腰的古庙门前。 庙门紧闭,周围一片寂静。 殷娇秀和箐儿早已累的走不动路,都是皱眉看向苏牧。 苏牧上前一推虚掩的庙门缓缓打开,三人直接进入庙门。 古庙很小,里面只有一间佛堂,两排厢房,佛堂里早已落满灰尘。 殷娇秀和箐儿在角落处找来几支香,让苏牧帮人点燃,虔诚的拜了又拜。 苏牧将背着的雷管取出,摆在院子里,直接点燃了引信。 “轰——”的一声巨响。 殷娇秀和箐儿都是被吓的娇躯一颤。 “难道是佛祖显灵了?” 两人急忙出来查看,却见苏牧躲在影壁后面正笑的开心。 影壁后面的空地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却没有发现影壁上镶满了密密麻麻的铁屑。 两人终于明白,苏牧带他们来这破庙里,是为了放爆竹。 只是他的爆竹为何声音这么大? 苏牧让两人躲在影壁后面,又拿出一枚雷管,放到刚刚的位置再次点燃。 爆炸声再次响起。 殷娇秀和箐儿即便捂着耳朵,还是被爆炸声震的有些头昏脑涨。 苏牧毫不吝啬的将五枚雷管放完,发现竟无一枚哑火,他非常满意的拍了拍手,“好了,休息一下,就下山去。” 箐儿这才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气呼呼的道:“这么快啊!早知道不来了。” 殷娇秀却是没有出言抱怨,她望着苏牧问道:“你这些天做的就是这个东西?” 苏牧点了点头。 殷娇秀抿了下唇,又问:“这个东西有何用处呢?” 苏牧摇摇头:“以后你会知道,记住,今日的事不许对旁人说起。” 他跑到半山腰来测试,是为了隐蔽,让殷娇秀和箐儿知道,是因为他要将这些雷管藏在殷娇秀的住处,需要让她们知道雷管很危险,不要靠近存放的地方。 三人在台阶上坐了半个时辰,原路下山,往西安城行去。 苏牧发现路上忽然多了很多行人。 一问才知道。 附近有人听到半山腰的庙里传出数声巨响,以为是佛祖显灵,这些人正要赶去庙里烧香许愿。 他真的很无语,对着车厢里的两个女人,笑道:“庙里连个和尚都没有,这些人烧的哪门子香?” 第365章 这里不是东京城 两女一阵无语,这人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旁人以为是佛祖显灵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们起初也是以为佛祖显灵啊! 三人回到城里,殷娇秀和箐儿下了马车,准备在城里转转。 殷娇秀望着苏牧问道:“你要不要一起?” 箐儿朝眨着眼,示意苏牧不要拒绝。 苏牧想了想,将马交给了车夫。 殷娇秀吩咐车夫先回去,然后带着箐儿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苏牧则成了两人力工,两人每买一样东西,都交给他拎着,而后去下一家,似是无休止一般。 “小叔父。”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牧回头看去,却见是沈静丹,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正是陈启方的千金陈灵雁。 他笑了笑,“丫头,陈姑娘。” “小叔父——”沈静丹拉长声音,目光幽怨的抱怨道:“这是在外面,您怎可以这样叫人家呢!” 苏牧微微一笑,改口道:“静丹,你们这是要去哪?” 沈静丹看了看陈灵雁,笑道:“出来随意走走,小叔父这是?” 她看到殷娇秀和箐儿两个容貌不凡的女子。 殷娇秀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对着两人微微颔了下首。 “这是殷监军的孙女。” 沈静丹和陈灵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道:“原来是殷家娘子。” 显然她们都听说过殷娇秀的名字。 殷娇秀抿抿唇,问道:“一起?” 两女相视一笑,没有推脱,队伍再次壮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来的两人没有开启买买买模式,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苏牧一眼。 苏牧发现一个有趣的事,那就是殷娇秀和陈灵雁谈笑间,都带有几丝媚色。 他觉得这是与生俱来的,在沈静丹和箐儿身上他就看不到这些。 殷娇秀不知道为何,见到东西就想买回去,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苏牧拿不动的,她便让掌柜给送到作坊里去。 苏牧越发看不懂了,她买这么多锅碗瓢盆做什么? 沈静丹走到苏牧身边,小声道:“小叔父最近您去了哪里?兄长们去军营里给你拜年,都没见到你。”https:/ 苏牧一扶额头,这才想起自己也有晚辈给拜年,他点点头,“过几日我会去你家拜访。” 沈静丹闻言眨着眼,笑道:“小叔父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些压岁钱。” 苏牧哈哈笑道:“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压岁钱。” “小叔父,看我的新首饰好不好看?”沈静丹又道。 苏牧这才发现,她头上插着根金簪子,耳朵上挂着的也是金耳环,右手手腕上更是带着一枚金镯子。 他点点头道:“好看。” 沈静丹抿嘴笑笑:“这些都是用小叔父给的金叶子打的呢!” 她似乎很高兴,接着又道:“等出了正月,母亲就会带着我们出发去临湖呢!” 苏牧微微颔首,问道:“全部都去?” 沈静丹点点头:“都去,只有大姐嫁了人,去不了临湖。” 苏牧小声打趣道:“去了临湖,你想要多少金首饰,你祖父都会给你置办,他是个很富有的人。” 沈静丹惊讶的张了张小嘴儿。 显然她并不了解沈万德情况。 两人边走边说,虽是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前面的三个女人听了去。 殷娇秀撇撇嘴,拉着箐儿继续买买买。 陈灵雁则放慢脚步,等到两人走过来,拉着沈静丹的手。 “人家也想去临湖看看,可惜父亲不让我离开这里。” 她说着看向苏牧,问道:“西湖真有你在诗词里写的那么美吗?”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 陈灵雁表情夸张的扯着沈静丹的衣服,抱怨道:“好羡慕啊!你可以去临湖看西湖美景,人家却还要留在西北吃风沙。” 苏牧摇头笑笑,却见殷娇秀拉着箐儿转过身,直朝他打眼色。 她看到了徐阳,在向示意苏牧示意。 徐阳、秦钜一行人在不远处走了过来,显然是看到了殷娇秀。 当他们看到苏牧也在时,徐阳立刻面色阴沉起来。 秦钜对着陈灵雁笑呵呵:“见过陈小姐。” 陈灵雁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似是不太喜欢秦钜的样子。 秦钜微微一尬,却不敢对陈灵雁如何,陈启方的品阶与秦浚生一样都是三品,区别只在于一个京官,一个是西北官。 这只能说明秦浚生暂时受到了重用,从官阶上是压不过陈启方的。 秦钜将目光落在沈静丹身上打量了几眼。 徐阳看向殷娇秀,道:“兄弟听说嫂嫂来了西北,正寻思着去军营里拜见殷监军,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嫂嫂。” “不必了。”殷娇秀轻哼一声,带着箐儿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徐阳气的咬着牙,他当初答应父母代替大哥徐安去与殷娇秀同房,便是看在她姿色不凡,想着等将来大哥徐安死了,殷娇秀便会成为他的女人,没想到殷娇秀当场夺门而走。 他心里一直解不开这个结,故此每次见到殷娇秀都会上前攀谈。 奈何殷娇秀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苏牧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也准备离开,却见到秦钜看着沈静丹,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够水灵呀!” 沈静丹看到秦钜眼神猥琐,往苏牧身边靠了靠,很惧怕秦钜的样子,她急忙道:“小叔父。” 苏牧将沈静丹挡在身后,挑眉看向秦钜,问道:“秦钜,你有没有想过,来了西北还能不能回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秦钜脸色一变,没想到苏牧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他。 他沉声道:“你要对付我?” “你若被乌桓人杀了,也能赖到我身上?”苏牧笑了笑,转而看向徐阳,“还有你,劝你们早些离开西安州为妙。” 说罢,转身示意沈静丹跟自己一起离开。 秦钜龇牙咧嘴的道:“苏牧,这里不是京城,没有陛下替你做主,本公子看中了这个女人,任何人休想带走。” 苏牧沉着脸回过头,松开手里提着的东西,迈步来到秦钜面前,猛挥出一拳,直接砸在秦钜的鼻梁上。 “这里不是东京城,本驸马无需再怕陛下为难,敢招惹我,我不介意先收点利息回来。” “啊——” 秦钜惨叫一声,顿时鼻血四溅,急忙捂住鼻子,嚷嚷道:“来人,给我杀了他。” 秦钜的护卫拔刀就要上前。 苏牧一手扶向剑柄,眼神锐利的扫向这些护卫。 第366章 脱缰的野马 “他让你们动手,你们便动手,难道就不知道想想后果吗?” 苏牧的冰冷的声音传入这些护卫耳中,护卫们的动作立刻缓了下来。 护卫们互相对视。 他是驸马啊!公子让咱们杀了驸马,咱们真的要杀吗? 苏牧见震慑住了秦钜的护卫,猛的一脚踢在秦钜肚子上。 “嘭”的一声,秦钜肥胖的身体重重倒地,表情扭曲的捂着肚子,“苏——牧,入,你,娘......” 话音未落,苏牧一脚踩在秦钜的脖子上,秦钜脑袋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整个人晕乎乎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少爷。” “公子。” 秦钜的护卫又要上前。 秦钜发出一声惨叫。 苏牧脚上用力,厉声道:“你们再敢上前,信不信我下一刻就踩断他的脖子?” 护卫们闻言停下上前的脚步,豆大的汗水沁满额头,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变的冰凉无比。 徐阳上前一步,冷声道:“苏牧,秦钜好歹是吏部尚书的公子,你当街对其进行殴打,是否做的有些过了?” 他是来给秦钜解围的。 苏牧望着徐阳,冷哼一声:“徐阳,你也是真够虚伪的!” “啪——” 话音落,苏牧一巴掌抽在了徐阳脸上。 徐阳本白净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血红的手印,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个响亮的耳光,他心态彻底炸裂,捂着脸倒退数步,怒吼道: “苏牧小儿,你欺人太甚。” “来人,给我杀了他。” 又一个被惹昏了头。 秦钜的护卫怕苏牧下杀手,不敢动手。 徐阳的护卫却有所不同,他们没有动兵器,挥舞着拳头直向苏牧而去,准备帮徐阳找回场子,顺便帮秦钜解围。 到了西北,苏牧是真的如脱缰的野马般无所顾忌,在他眼里秦钜已经是一个死人,而徐阳能不能活着回去也是未知。 他身上没有拳脚功夫,只会一手剑术,对面四五个人围攻而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拔剑应对。 拔剑就免不了会伤人。 据传他的剑上涂满了牵机毒,但凡被划伤,神仙也救不活。 徐阳的护卫见苏牧抽出了剑,顿时脸色大惊,迟疑了起来。 苏牧声音冷冷,恫吓道:“本驸马觉得有必要提前说明一下,这把剑上淬了牵机毒,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送死,非是本驸马要杀人。” 徐阳怒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只要打不死人,出了事我帮你们担着。” 话是如此说,可苏牧是用毒剑杀过人的,他们哪里敢上前送命。 护卫们还是迟疑,护卫头领急忙在徐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徐阳脸色变了又变,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暂时退走,容后再收拾苏牧。 这里并不是只有徐阳和秦钜两人。 大司农王稳的次子王珏。 鸿胪寺卿冯居礼的长子冯玉诚。 御史大夫高嵁的儿子高景焕。 三人一直在后面来看热闹。 苏牧当众将徐阳和秦钜打了,本就让他们吃了一大惊。 见苏牧又拔出了剑,三人顿时大感不妙,急忙上前打圆场。 他们与苏牧并无来往,也没有仇怨,只是在驿站与苏牧有过一次交集,当时虽有些不快,苏牧却没让人对他们动手,说话自是不像徐阳和秦钜那样咄咄逼人。 “驸马息怒,有话好好说。” “是啊!诸位先消消火气。” “大家都是自京城来的,何必闹的这般生分。” 三人嘴上客气,却是不敢太靠前,生怕被苏牧的剑伤到。 苏牧本就无意当街杀人,见三人上来圆场,他轻轻点了下头,而后看着脚底下的秦钜,冷冰冰的道:“若让我知道你还敢打她的主意,我必让你出不了西安城。” 说罢抬脚放了秦钜。 秦钜挣扎起身,捂着鼻子退后数步,回到护卫身边,怒目瞪着苏牧,却发现根本无法找回场子。 冯玉诚、高景焕、王珏三人闻言,齐齐看向苏牧身后的沈静丹。筷書閣 二八少女如空谷幽兰一般气质出尘,静静的站在苏牧身后,秋水般地眼眸纯净无比,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苏牧的身上,片刻不曾移开。 三人心中想的是,这个女子确实长的水灵好看,只是秦钜这厮也太色急了点,不打听清楚来历就想用强,挨揍了也是活该。 这就是聪明人与蠢人的区别。 五人之中有四个人是聪明人,唯独秦钜是个做事毛躁的主。 徐阳此番被苏牧扇耳光,也不完全是被秦钜牵连。 而是苏牧刻意为之。 他在试探徐阳,他与徐家的矛盾一直未曾爆发出来,经过此事,徐阳很可能不会再忍。 周围停下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是好奇这几位衣着光鲜的公子是什么来历。 徐阳和秦钜见此,恶狠狠的看了苏牧一眼,一个捂着半边脸,一个捂着鼻子,转身离开。 两人的护卫急忙跟了上去。 秦钜的四五名护卫迎来秦钜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这些废物......” 咬人的狗不叫。 苏牧看到两人一声不吭的退走,心里如明镜一般。 冯玉诚、高景焕、王珏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对着苏牧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苏牧收剑入鞘,提起地上的东西,随后对着沈静丹吩咐道:“快回家去,最近尽量少出门。” 沈静丹急忙晗晗首:“知道了,小叔父。”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生的还算不错,容易招惹是非,经常刻意避开一些富贵公子,免去被骚扰的麻烦。 若是没有苏牧在,她早像上次那样不告而辞了。 陈灵雁便完全不用有此担忧,因为陈启方的官阶足够高,即便是到了京城那种权贵遍地的地方,也没人敢对她如何。 三品的大夫,已经是大魏最顶级的存在了。 苏牧见沈静丹很是听话,笑着道:“走吧!小叔父送你一段路。” “嗯,好——”沈静丹清脆莺鸣般应道,而后朝陈灵雁眨眨眼:“灵雁姐姐,我先回去了。” 说罢,跟着苏牧一起往沈家的方向走去。 第367章 故意激怒,独自应对 陈灵雁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醋意。 沈静丹有这样一个小叔父,让她很是羡慕。 偏偏她父亲陈启方对这个当朝驸马很不感冒。 说什么文官与外戚不是一路人,尽量不要来往。 不跟这种有担当的人来往,难道去跟那几个纨绔子弟来往? 陈灵雁心中很是不解,直到返回家中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苏牧将沈静丹送到沈家的巷口,望着她回了家,才转身返回殷娇秀的住处。 殷娇秀正顶一头湿漉漉的披肩长发,坐在火炉旁取暖。 显然是回家后沐浴了一番。 见苏牧回来,殷娇秀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苏牧问道:“东西放哪?” 箐儿忙道:“交给奴婢吧!” 说着伸手去接。 苏牧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柔的道:“东西很重,箐儿怎么拿得动,告诉我放哪便好!” 箐儿回过头看了看自家小姐,前面带路离开。 苏牧拎着东西跟着她走出正堂。 殷娇秀被气的娇躯直颤,心中暗啐:好一个没良心的男人。 然而,她却不敢让箐儿将真相告诉苏牧,因为两人的行为非常不妥,说出来对两人都不好。 她只能选择先瞒着,待到她与徐家切割干净,再将实情告诉苏牧。 苏牧跟着箐儿来到厨房,发现厨房里添置了很多东西,与之前比起来更像一个家的样子。 见他将东西放下了,箐儿催促道:“驸马爷去陪小姐说话吧!这里奴婢收拾就好了。” 苏牧略微琢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晚上箐儿来我的房间如何?” “呃——”箐儿震惊的睁大眼睛,又急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驸马爷真的误会了啊! 自己该如何回复呢? 箐儿心中天人交战,既不敢答应,又不敢拒绝。 她转过身,背对着苏牧,扭捏道:“不,不好,小姐在呢!” “你是我的丫鬟,今后不必再听殷家的吩咐行事。” 苏牧这样嘱咐她一句,迈步出了厨房,来到正堂与殷娇秀面对面坐下。 殷娇秀正在温着酒,自斟自饮,见他回来,轻声问道:“你可要来点?” 苏牧轻轻点头。 殷娇秀起身帮苏牧斟好酒,又坐回对面,望着苏牧拿起酒盏轻抿饮下,眼眸渐渐露出一丝柔情,她俏脸突的一红,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低下头,双手揉搓着衣角。 苏牧被她满面娇羞,楚楚动人的模样,惹的一愣,却又不好打趣,笑着将酒盏往前一伸,“再来。”https:/ 殷娇秀娇媚的嗔了他一眼,“自己不会倒吗?人家又不是你的下人。” 苏牧轻叹口气,伸手去提火炉上的酒壶,却被殷娇秀抢先一步提起。 他微微一怔,不明白她是何意。 却见殷娇秀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看了他片刻,而后帮他倒满酒,坐回座位,心中轻声问了句:你与我对桌而食,不怕别人说闲话......? 苏牧虽然觉得她有些异常,却没有多想,他又饮了一盏温酒,正色道:“刚刚我在街上打了徐阳和秦钜,他们必然不会忍下这口气,安全起见,你带着箐儿去军营住几天吧!” 殷娇秀闻言,顾不得害羞,满脸惊诧的问:“你,你,你的意思是徐阳和秦钜会暗中对付你?他们会找到这里来?” 苏牧点点头,“我与他们两个早已不死不休,他们不来,我心里反而会不美。” 其实他刚才本就是在激怒两人,人只有在被激怒的情况下,才会做傻事。 “你让我带着箐儿去军营,自己留下?”殷娇秀一阵心惊,急忙摇头:“不可以!徐阳和秦钜身边带着那么多手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你为什么不将杨灵和牛莽叫过来?” 苏牧摇摇头:“徐阳是宰相的孙子,秦钜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让杨灵和牛莽掺和进来会害了他们。放心,我有把握一个人应付此事。” “你这个人真的很自负。”殷娇秀气的娇躯直颤,咬着薄唇道:“如果你遭了他们的毒手,公主岂不是要跟着守寡了!” 她跟沈云初一点都不熟,嘴上说沈云初守寡,其实是在说她自己。 第368章 狰狞铜面 秦钜哆哆嗦嗦的问:“徐,徐兄,发生了何事?” 徐阳皱了皱眉,试了几试没能说出口。 秦雷派人跟踪苏牧,发现苏牧进了一处宅子里,派去的人跟邻居一打听,得知那处宅子是属于殷监军的孙女所有。 殷娇秀即便与徐家闹掰了,也还是徐家的孙媳,如今苏牧与殷娇秀住在了一起,徐阳怎么能不气急。 这种丑事,徐阳自然不会告诉秦钜,但这也更坚定了他除掉苏牧的想法。 徐阳看着秦钜,咬牙道:“我已经派人将苏牧的住处打听清楚,他如今就住在城里,秦贤弟要报仇需尽快,等他回了军营,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秦钜闻言想到今日被苏牧踩在脚下的屈辱,立时暴怒:“徐兄,你我的护卫加起来有近二十人,不如今晚就动手除了此贼。” “为兄便是此意。”徐阳摸了摸左脸,呲了下牙,恶狠狠的说:“今日之辱,我一刻也不想等,我要让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秦钜咬牙切齿道:“磕头也不能饶,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喂了狗,方能解心头之恨。徐兄先忙,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说着迈步走出房间。 秦雷问道:“少爷......” 徐阳摆摆手:“让咱们的人也准备一下,晚上跟秦钜的人一起行动。” 秦雷抱拳退了出去。 “啪——”徐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道:“殷娇秀,我看你这次如何逃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 是夜,星空璀璨,万里无云。 星空之下,只有丝丝薄薄的云彩飘着。 苏牧不是第一次独自望着天空发呆了。 他身穿锁甲,头戴铁盔,抬头望天,像极了古代武士。 古代的星很亮,月很明,他知道这是空气的原因。 没有任何工业化的古代,自然也有一个明朗的天空。 昼间天是蓝的,夜间天是澈的,除了阴天,皆是如此。 即便是在这西北,也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的风沙。 苏牧返回房间,重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隔窗望着外面,忽然有感而发,急忙研磨提笔。筷書閣 “夜肃天高,星河淡月人未睡。小窗风细。烛影摇书几。此际相思,欲写还无计。念如海。雁声何处。一阵流星雨。” 他运笔写完,心道:这下给云初的词又有了。 少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咱还是蛮有才的嘛!” 此时院子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接着院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牧目光一凛,跨步来到正堂,伸手从墙上取来准备好的火把,大步走出屋门。 小小的院子里已经闯进来二三十人,皆是身穿黑衣,以黑布遮面,手持明晃晃的刀。 这些人见到苏牧手持火把走出来,都是一怔,而后人群中有人道:“杀了他速速退走。” 蒙面人正要上前,却见苏牧轻蔑一笑:“徐阳和秦钜呢?不会是不敢露头吧?” 他说着将火把扔到那堆茅草上,右手戴上面具,左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前世是半个左撇子,这一世自然也不例外。 沈云初不止一次疑惑追问:夫君为何左手持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啊! 苏牧只是呵呵一笑,回她,我运笔提箸都是用右手啊! 他只是半个左撇子。 渐渐的倒是让沈云初打消了疑虑。 蒙面人眼神一缩,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苏牧会用全幅盔甲将自己武装起来。 大魏的锁甲是用最好的铁制作的,造价上万贯,最轻的都重达四十五斤,他们手中的轻兵器,很难破开这种盔甲。 想杀苏牧,只能在他体力不支时,才有可能成功。 一人对二十余人,苏牧知道自己即便穿上盔甲也没力气将这些人都杀死。 然而,他有更大的杀器,此刻他心里唯一不甘的是,不知道徐阳和秦钜有没有来。 不过,他已顾不了那么多。 看着茅草堆上的火越烧越旺,苏牧猛的向后急退。 他虽穿着盔甲,却不敢保证盔甲能防住爆炸的威力,尤其是那些飞出来的铁屑,很可能将他身上的盔甲穿透。 苏牧刚退回房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轰——” “啊——” 有人应声倒地,有人捂着头到处乱窜。 院子里的人在这一声炸响下全部慌了。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响了。 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受伤倒地的人,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们心头直颤。 这一刻,他们全都后悔了,不应该跟少爷的来这里,这是触犯了天罚啊!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 “轰——” “轰——” “轰——” 前院作坊里的殷娇秀和箐儿,听到这些声音,都是娇躯一颤,惊的站起身来。 两人终于明白苏牧为何这般有底气。 苏牧躲在门垛后面默默数着外面的爆炸声,当他数到二十的时候,外面的爆炸声停止了。 只有哀嚎和惨叫声传来。 苏牧一咬牙,闪身出现在门口,而后迈着重重的步伐走出。 此刻浓烈的硝烟已将明朗的夜空笼罩了起来。 星星已不见。 到处是呛人的硫磺气味。 院子里活着的人,耳边传入一阵甲片摩擦与撞击的声音。 “咔嚓,咔嚓。” 声声入耳,摄人心魄。 苏牧来到院中,黑暗中那张狰狞的铜面,宛如魔神下凡般吓人。 他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具尸体,发现已经死透,抬头看到有人在地上蠕动,迈步过去,冷冰冰的问:“徐阳和秦钜在哪?” 那人张了张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焦急的捂着脖子,面露哀求神色。 苏牧手中的铁剑一闪,直接刺穿了这人手与喉咙,而后走向下一位。 “徐阳和秦钜在哪?” “饶命,驸马爷饶命啊!” 这一位受伤不轻,却还能说话。 苏牧的剑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出,此刻他不想跟任何人废话。 院子里的蒙面人有近半数还活着,却全部失去了战斗力,目睹这一切,都是吓的身体打颤,连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都忘记了。 当苏牧又来到一人身前时,那人哭着求道:“徐阳公子和秦钜公子都来了,小人不知道哪个是他们啊!” “噗——” 苏牧宛如杀神一般,又刺穿了一人的喉咙。 他在院子里走着,活着的给上一剑,死了的挑开黑巾,查看对方的容貌。 徐阳和秦钜既然来了,他就不会让两人再活着回去。 就在此时,一队官差呼啦啦冲进院子,将苏牧围了起来。 第369章 满口胡邹,糊弄知州 爆炸声将州衙的人惊动了。 苏牧不好再动手杀人,他收剑入鞘,摘掉铜面,沉声道:“让陈知州来见我。” 领头的捕头一看他身上的盔甲,便认出了是步人甲。 此人是军队的人,很可能是一名将领。 再看看地上的人,都是黑衣黑面,显然是一帮图谋不轨的贼人。 思及此,捕头反手握刀,抱拳道:“知州大人马上就到,这位将军可否说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苏牧没找到徐阳和秦钜,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冷冰冰回道:“这些宵小之徒摸进了院子想谋害本驸马,有劳这位捕头帮忙查出谁是幕后主使。” 驸马! 捕快目光一凛,急忙又抱拳:“小人不知是驸马尊驾,还请驸马稍等,知州大人马上就到。” 苏牧点点头,取下头盔迈步回了正堂。 捕快一摆手,带着手下开始清点地上的尸体,发现有活着的人,急忙送去救治。 陈启方在几个差役的陪同下进了院门。 院子里一片狼藉,近二十具尸体被清理出来,整齐的摆在地上。 捕头见陈启方来了,急忙迎上去,拱手道:“大人......” 陈启方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这些死者都是黑衣黑面,很可能是一帮匪徒。” 陈启方微微点头,他一进门便注意到了这一点。 “此地的主人是谁?怎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那人自称是驸马。”捕头小声道:“据属下了解的消息,前些日子这里被殷监军的孙女买下了。” 陈启方瞳孔一缩。 驸马? 难道是苏牧? 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 地上翻起了数个土堆,里面正冒着丝丝烟火。 他心中一阵疑惑:“他动用了军营的人手?” 捕头摇头道:“只有他一个人。” “人呢?” “在里面。” 陈启方闻言,略一思忖,迈步来到正堂,见到了正在火炉旁温酒的苏牧。 苏牧望着他淡淡一笑,伸手做请,“陈大人请。” 陈启方微微点头,挨着苏牧坐下,旋即道:“外面的事......” 苏牧道:“这些人黑衣人明火持刀闯进来要杀我。” “驸马可否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启方摇头道:“驸马只有一个人,如何杀得了如此多人?” 苏牧瞳孔一缩,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摇头道:“这些人多数是被天降神雷炸死的,我不过补了几剑而已。” 陈启方胡子一抖,瞪着苏牧道:“天降神雷?” 苏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当时躲在房间里,看到院子里无数神雷落下,而后炸裂开来,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 “我只是出去补了几剑。” 不管陈启方信不信,他直接一口咬定是天上掉下来的雷炸死了这些人。 这些人私闯民宅,意图伤人,陈启方自是不会对苏牧问责,让他唯一不爽的是,苏牧满口胡邹的糊弄他这个知州。 苏牧提起酒壶给陈启方倒了一盏酒,“陈大人请。” 西安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陈启方哪里有心情喝酒。 他摆摆手道:“本官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此时,那名捕头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的对着两人一抱拳,而后在陈启方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陈启方表情一僵,瞪眼看向苏牧:“驸马真的不知这些是何人?” “这些人全部蒙着面,本驸马实是不知他们的身份。”苏牧微微颔首,很快又话锋一转,说道:“我在西安城里没有仇人,倒是与徐阳和秦钜有些不合,他们身为士族贵子,想来不大可能对我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根本瞒不住陈启方。 陈启方倒吸口气,“本官实话告诉驸马,这些人是徐阳和秦钜派来的人,而且他们两人也在其中。” “嘶——”苏牧故作震惊的站起身,问道:“真的是他们?” 陈启方朝捕头示了下意。 捕头忙道:“徐公子重伤昏迷,生死未知,秦公子亦是身负重伤,正在医馆救治。” 苏牧怔了许久,有气无力的坐回座位道:“陈知州,我真没想到的会是他们,还请陈知州为我做主才是。” 陈启方心里轻轻一叹,他无法确定苏牧是不是在做戏,但徐阳和秦钜带人入院行凶在先,很难怪罪到苏牧头上。 他不止不能怪罪苏牧,还要对徐阳和秦钜进行追责。 让他忧心的是这两人背后的徐家和秦家。 徐家和秦家得知此事后肯定不会放过苏牧,而他这个西安州知州也平白无故的摊上了这么档子烂事。 陈启方点点头,站起来,轻捋着胡须,摇头道:“驸马好自为之吧!。” 苏牧轻点了下头,起身将他送了出去。 望着陈启方离开,苏牧微微皱了下眉。 两人都只是重伤,让他心中无比痛惜。 二十枚地雷啊! 地雷的缺点很明显。 徐阳和秦钜肯定是躲在人群中间或者后面。 第一个雷管爆炸时,应该伤不到他们。 他们受到惊吓,肯定会第一时间寻找掩体,或者借助人盾才没被炸死。 “可惜啊!”苏牧摇头一叹,转身到院子里。 殷娇秀和箐儿已经通过前后院的小门来到院中。 “你没事吧?” 两个女人同时问道。 苏牧摇摇头,“回去休息吧!明日请人来修整一下院子。”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 苏牧起床,来到院中。 昨晚院子里虽放倒了二十余人,地上却只是留下了斑斑血迹,连块碎肉都没有。 原因也很简单,徐阳带来的人,并没有踩在地雷上,他们都是被炸出去的碎铁屑所伤。 殷娇秀见他要出门,追着问道:“你要去哪?” 苏牧回道:“去沈家看看。” 殷娇秀咬了咬唇角,问道:“你带了多少银子?” 苏牧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身上已经没钱了,去沈家是要发压岁钱的。 殷娇秀取出将一个绣花荷包,塞到他手里,“这些你拿去用。” 苏牧一阵愕然,想要推辞,却见她已转身走开。 “这些银子算到作坊给我的分红里吧!” 殷娇秀闻声停下脚步,轻轻点了下头,而后迈着小碎步回了正堂。 苏牧摇头笑笑,直接出门去了沈家。 第370章 这都没死? 苏牧在沈家给晚辈发了压岁钱,而后与沈聪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沈聪惊愕之余,也明白苏牧这是在提醒他,公主府的敌人是什么人。 沈聪心领神会,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出门上职去了。 苏牧将沈静丹叫到一旁,嘱咐了几句,告辞离开。 沈静丹没想到苏牧会拜托她帮忙打听消息。 回房收拾一下,出门去找了陈灵雁。 陈灵雁的闺房里。 沈静丹有意无意的提起昨晚发生爆炸的事。 “灵雁姐姐,听说昨晚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灵雁点点头,随后仔细聊了几句。 昨晚她被爆炸声惊醒,一直无法入睡,直到从陈启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才安心睡下。 “徐阳和秦钜真是两个小人,竟然暗中派人对小叔父下黑手。” “你小叔父也是运气好,当时天降神雷炸死了很多人呢!徐阳和秦钜也被炸成了重伤。” “他,他们伤有多重?” “爹爹说两人全身的伤不少,不过都不严重,唯独那里伤的很重,今后会成为废人!” 两人会成为废人。 陈灵雁说的隐晦,其实就是不能人道的意思。 沈静丹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想起苏牧拜托的事,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那个东西坏了?” 陈灵雁点点头,轻啐一声:“哎呀!不说这些了,你小叔父没事吧?” 沈静丹眨眨眼,“灵雁姐姐,你好像很关心我小叔父呀?” 陈灵雁被问的俏脸一红,嗔道:“人家跟你是好友嘛!出于礼貌问一下而已。” 沈静丹抿唇笑笑,眼睛一眨一眨的道:“我小叔父是驸马啊!灵雁姐姐没希望的。” “哎呀,不与你说了。”陈灵雁皱眉嗔道。 两人在房间里打趣一番,沈静丹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让沈裕将消息给苏牧送了过去。 苏牧送走沈裕,站在门口惊愕的张了张嘴。 “两个人都太监了?” “这都没死?” 两人没死,却还在医馆里昏迷着。 陈启方在医馆里坐着,脸色无比阴沉,徐阳和秦钜身上的伤还好,不算太重,人死不了,只是下体都受了损伤,如今他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郎中说,如果不如阉割太监一般将两人阉割掉,两人很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死亡。 损伤太严重,只能做净身处理。 他与两人非亲非故,如何能做这个主? 郎中在一旁等他做出决断。 陈启方沉默良久,问道:“能否设法让他们醒过来?” 他不想担这个责任,就只能让徐阳和秦钜两人自己拿主意。 郎中轻叹口气,“小人只能试试。” 陈启方忙道:“快去。” 郎中闻言急忙进入里间。 此时,冯玉诚、高景焕、王珏一起来到了医馆,见陈启方在堂内坐着,急忙上前见礼。 陈启方哪里有心情搭理他们,站起身轻咳一声,说还有事,直接离开。 他赶回衙门,写了几封加急信件,吩咐差役送去驿站,让驿站用信鸽及快驿的方法,将这个消息尽快送去京城。 让陈启方没想到的是,差役回来时带来一封政事堂发来的加急信件。 朝廷决定让苏牧作为使节出使乌桓,让他提前准备一下,正月底前送苏牧出使乌桓。 随信件一起来的还有朝廷对苏牧的敕封文书和他本人的调任文书。 “枢密直学士。” 陈启方读完这封信,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陛下与徐济在角力啊!” 陈启方派人将敕封文书给苏牧送过去,急忙又来到医馆。 冯玉诚、高景焕、王珏三人见他回来,起身作礼,都是一副苦脸。 陈启方看向郎中,问道:“他们醒了没有?” 郎中点头道:“醒倒是醒了,只是正哭的伤心.......” “醒了就好,让他们自己拿主意。”陈启方交代一声,直接离开,显然不准备再管这件事。 皇帝与宰相角力,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陈启方出了医馆,捋了下胡须,摇头道:“这个驸马是个狠人啊!” ...... 苏牧此时正在发呆。 殷娇秀从苏牧手里取走文书,仔细看完,娇躯一颤,容色慌张的道:“陛下怎么能让你出使乌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什么三长两短。”苏牧摇了摇头,“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乌昊再混账也不会对我如何。” 殷娇秀闻言,紧悬的心放了下来,她好奇的问:“那你为何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牧无奈一叹,摇了摇头。 他原本是想借着此次西北之行,彻底解决乌桓之患,没想到突然成了使节,这样一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战争一年四季都能打,但却不符合天时原则。 寒冬之下开战,会冻死冻伤很多人。 灼夏之际开战,士卒容易中暑晕倒。 冬天与夏天开战,会影响军队的战力。 只有春天和秋天才是最适合发起战争的季节。 大魏本就是以步兵为主,更要避开冬天和夏天与敌人开战。 他着急生产压缩饼干,就是在为今年春天的战争做准备。 朝廷的旨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怎能不叹息。 殷娇秀又问:“陛下为何让你出使乌桓?是去谈和吗?” 苏牧摇摇头,“大魏、乌桓、贺国,三方关系很是微妙,陛下派我去出使,为的是分化乌桓和贺国。” 殷娇秀微微惊讶:“不是去谈和啊!” “谈和!怎么可能,你可知道河套地区对大魏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 苏牧解释道:“河套地区水草丰美,盛产良驹,广阔的地域,很适合大批量养马,大魏只有占据河套地区,才能拥有源源不断的战马来源。” 殷娇秀略一思忖,点点头:“如此说来,咱们大魏还是要跟乌桓开战。” 苏牧微微一点头,“仗一定要打,乌桓一定要灭,你的军粮作坊今后有大作用。” 殷娇秀轻轻颔首,“知道了,我会看好作坊的。” 苏牧点点头,将箐儿叫出来,“准备一下跟我回军营。” 殷娇秀脸色一僵,急忙出言阻止,“她不能跟你回去。” 箐儿还是处子,苏牧回到军营后,若对箐儿做些什么,她的事情必然败露,当然要阻止箐儿跟苏牧回去。 苏牧愕然:“为何?” 第371章 一个不好的消息 殷娇秀道:“不为何,你将我雇来的丫鬟赶走了,难道不应该让箐儿留下来陪我吗?” 苏牧一想也是,又想到改日还要过来制作一些雷管,于是点了点头,独自一个人骑马回了军营。 出使是很复杂的一件事。 苏牧回到军营开始挑选此行的护卫。 使团人数无需太多,护卫一般不会超过二十人。 陈启方会先设法与乌桓人联系上,双方议定使团交接地点后,大魏就会派出队伍送苏牧去两国边境,与乌桓人交接护卫权,而后苏牧便会被乌桓人护送去乌桓国都。 程序看着很简单,其实准备工作很复杂。 大魏确定出使人选,告诉乌桓使者,乌桓使者送信回国,乌桓派出队伍来到两国边境接人。 陈启方当天便派出信使,给萧关对面的乌桓军寨送去了信。 两国虽处于战局,却不会对来送信的信使下手,乌桓军寨里的守将接下信件,将信使打发走,而后派出加急快马送去了国都。 信使回来时,已经过去两日时间。 苏牧将随行的二十名护卫挑选好,便又去城里制作雷管了。 他要趁着这个空档,将雷管的储有量增加到百枚,待出发时,让护卫每人身上携带五枚。 二十名护卫全部是怀德军的人手,由孙正和牛莽两人带领。 苏牧开始在怀德军中培养嫡系,此次出使只要顺利回来,随行的护卫都会有一份不小的军功。 早上陈启方派人来见苏牧,说西北副经略使程瑛元宵前后会抵达西安城。 苏牧得知后心情非常不错,程瑛以副经略使的身份来了西北,程烬和程青凝应该也会跟来。 西北的战事不是一两年能打完的,程瑛此番外任最少三年打底,必然是拖家带口过来的。 朝廷此次往西北派出了两位重臣。 林摅做为西北总经略并不会来西安州,他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北四路正中的邠(bin)州,这里更方便他统御四路兵马。 而副经略使程瑛的目的地却是位于大前方的西安城,主管宁煌路和保庆路前线的军事。 苏牧猜测的不错,程烬和程青凝跟着程瑛来了西北,此时已经离开了长安城,正在往西安州赶来。 吃过晚饭,苏牧在围棋盘前盘腿坐下,开始在棋盘上摆放棋子。 周缙的这番操作看似合情合理,其实存在很明显的布局痕迹。 在他看来,林摅和程瑛的调动,充满的布局的味道。 尤其是程瑛,他是四品的刑部侍郎,一下被调到西北任副经略使,说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四品的程瑛来了西安州,让三品的陈启方如何自处? 陈启方善于治民,周缙或许已经来了旨意,将陈启方调去腹地任知府或知州。 而对林摅的调动明显是想将他任东都府尹的时间押后。 徐济已经当了十年宰相。 大魏从来没有过任期连续超过十年的宰相。 苏牧自语道:“陛下要换相,会选谁呢?” 殷娇秀一直在旁边看着,闻言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会选谁?” 苏牧淡淡一笑:“朝廷有惯例,父子不可同时在京中任要职,你猜会是谁呢?” 殷娇秀略一思忖,美眸一睁,恍然大悟道:“陛下要启用程衡为相。” “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样。” 苏牧点了下头。 “徐济的位置早该换换了。” 殷娇秀轻哼道。 苏牧摇头笑笑:“徐济把持政事堂多年,朝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人,陛下即便想换,也要等撤换掉徐济的人之后才行。” “为何?” 苏牧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起,“为了大魏的稳定,只有如此才是明君所为。” “陛下也不能随心所欲吗?” 殷娇秀伸手拿起两个围棋罐,莲步轻移,走到一旁放好。 “当然能,但随心所欲的后果也很严重。”苏牧摇摇头,解释道:“明君能看到后果,自然不会随心所欲的去做,只有昏君才会直接将人换掉,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痛不痛快,开不开心。” 殷娇秀微颔首,又问:“你的意思是陛下是一位明君?” 苏牧用力站起来,摇头道:“陛下勉强能守成,算是守成之君吧!” 殷娇秀惊讶的张了张嘴,“陛下只是守成之君?他是你岳父啊!” “纵观历朝历史,你能找出几个守成之君?”苏牧云淡风轻的说:“创业不易,守成更难,陛下能做到守成,已经是帝王之中的出类拔萃者。历史上的皇帝大多是一代不如一代。” 说罢背着手走出房间。 ....... 翌日一早。 苏牧又一头扎进了厢房制作雷管。 中午时,箐儿告诉他外面有人来找。 苏牧穿着盔甲直接来到院门口,去见是沈裕来了。 沈裕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笑道:“小叔父穿上这身盔甲很是威风。” 苏牧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去了临湖好好读书。” 沈裕点点头,对着他作了一揖,随后离开。 他给苏牧送来了好几个消息。 其一,徐阳和秦钜都切了,目前正在医馆养伤。 其二,陈启方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京城述职,而后前往临湖任知府。 其三,沈家一大家子人,会随陈启方一起出发,先去京城,再去临湖。 其四,徐济和秦钜也会一起跟着回京城去。 苏牧此刻很无语,得知徐阳和秦钜切了后,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回到院子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殷娇秀。 殷娇秀惊愕的怔在了原地,望着苏牧,摇头道:“这......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苏牧点点头,成为太监对于男人来说,是比丢掉性命还痛苦的事。 两人此时怕是恨他恨的要死,今后更会时时刻刻算计他,而且是非常恶毒的算计。 殷娇秀张口便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是因为她祖父和外祖父都是太监,她更了解太监的心理。 徐阳和秦钜成了无根之人,不知道有多痛苦,他们怎么可能饶过苏牧这个罪魁祸首。 殷娇秀眼角的余光扫向苏牧的腿,抿抿唇,嘱咐道:“你今后行事一定要谨慎些,若被他们算计得手,只怕......” 苏牧闻言身体一僵,唇角微微发了下颤。 殷娇秀捕捉到他的细微变化,娇声打趣:“你现在知道怕了?” 这个女人! 苏牧一瞬间被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第372章 终是姓周的 殷娇秀见苏牧表情不善,静悄悄的转身回了房间。 她其实只是在善意提醒。 太监性格大多自卑,容易走极端,外表唯唯诺诺,内心狠辣至极。 除了对他依靠的主子言听计从外,对其他人非常阴暗。 这也是很多太监选择过继子侄的原因,有了家庭的羁绊,他们的内心才能更接近正常人。 以她的了解,外公杨庆的性格比祖父殷良好很多,而祖父殷良比宫里大多数太监性格好很多。 这都是因为他们有家庭的原因。 ...... 东京城。 几日时间过去,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只有皇帝周缙,宰相徐济,吏部尚书秦浚生,三人收到了陈启方的信。 陈启方在给三人的书信中,将事情的起因写的很清楚。 徐阳和秦钜带人闯入驸马苏牧的住处,意图暗害于他,两人谋刺不成反被重伤。 这件事徐阳和秦钜本就不占理。 徐济和秦浚生心中再愤恨,也不好去找周缙要说法。 况且他们上次在朝会上,已经对苏牧伸出了黑手,周缙不可能没有意见。 他们即便找到宫里去,周缙也是搪塞了事,绝对不会去处置苏牧。 这天夜里,秦浚生避过耳目,深夜里偷偷拜访徐济。 徐济带着秦浚生进入徐家的密室。 将门一关,相继落座。 徐济沉声道:“浚生,你不该来见老夫。” 秦浚生双目通红,拳头重重捶在桌上,怒道:“相公,徐阳与钜儿遭到如此毒手,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 徐济摇了摇头,痛声道:“蠢货,都是蠢货。苏牧不日就要出使乌桓,他们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唉——”秦浚生叹了口气。 徐济说的没错,苏牧出使乌桓,是由他们一力促成。 他们既如此做了,后面自然还有预案。 苏牧殒命西北几成定局。 徐阳和秦钜带人去杀苏牧,说是蠢笨至极也不为过。 诚然徐阳和秦钜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如果他们忍耐几日,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悲剧。 殊不知,刺杀乃是小道,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方法对付敌人。 徐济和秦浚生相对来说就聪明多了,他们对苏牧用的是阳谋,是在借乌桓的刀杀人。 苏牧若死在乌桓,只能说明周缙、苏牧翁婿两人技不如人。 皇帝在普通百姓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只是因为百姓们平时接触不到皇帝。 在身居高位的人眼中,皇帝只不过是博弈的对象而已。 最重要的是周缙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能不能活过五十岁都是未知。 朝中的许多大臣和武将早已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最可能接任帝位的人。 不明白真实情况的人,以为皇帝可以掌控一切,大臣会誓死效忠皇帝。 实则他们效忠的是大魏这棵能带给他们巨大利益的大树。 效忠的是大魏的皇位。 而不是周缙这个即将绝嗣的皇帝。 他们目前还围绕在周缙周围,是因为周缙还能掌控住局面。 一旦周缙的身体出现问题,他们会立刻投向下一位皇帝人选。 这些人不是要造周家的反,而是要争取从龙之功,他们是想要拥护新帝继位的功劳,从而保证自己的家族权势不衰。 徐济和秦浚生在密室密谈时,周缙还在御书房熬夜处理政务。 周缙批阅完一个奏折,合好放在一旁,抬头看向杨庆,问道:“李岩可有回信?” 他对接替徐济的人选早已有了定论。 下一位宰相只能是程衡。 程衡为人秉直,性格执拗,做事不喜欢变通。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才让他得罪了周缙,被罢官多年。 周缙也确实耿耿于怀了许久,但他如今却觉得,只有性情秉直的程衡才不会背叛他。 他将程瑛调离京城,便是想让程衡进京任宰相,奈何他之前做了许多努力,程衡始终不肯答应。 几日前周缙派李岩去了临湖,目的便是请程衡进京。 杨庆忙道:“临湖还没有回信。” 周缙又问:“徐阳和秦钜的事你如何看待?” “这......”杨庆略一迟疑,叹道:“两人要害死驸马,老奴以为该杀。” 周缙道:“可惜他们没死。” 杨庆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 周缙重重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擦了擦嘴,叹道:“朕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这两人留给他自己解决吧!” 第374章 杀人者,恒杀之 “特娘的大意了啊!” 苏牧一边自责,一边跑路。 然而官道埋在半尺深的雪地之下,马儿根本看不到路,行出不到百步,马蹄一歪,连人带马又摔了出去。 苏牧挣扎起身,发现马蹄受了伤,已经无法带他跑路,他只能放弃马匹踏雪前行。 来人见苏牧弃了马,拔出兵器,喝道:“追上去杀了他,好回去跟金主要另一半的赏银。” 苏牧边跑边回头,看清三人的容貌,心中立时一紧,来人是两个持刀的魁梧大汉,一个粗眉大眼的持剑女子。 一对三,距离如此近,跑是跑不掉了,不如放手一搏。 思及此,他猛的停下脚步,抬起左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试图让手回回温。 这短短的时间内,三名刺客便跻身围了上来。 苏牧左手下探扶在剑柄上,眼神冷冷的看着三人。 此时阴沉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大地一片死寂。 粗眉大眼的女子,挑眉看着苏牧,“呦呵,没想到竟是个小白脸,这般杀了实在是可惜呢!” 稍矮一些的大汉喝道:“莫要歪缠,杀了了事!” “生的倒是祸胎也!”稍高一些的大汉嘿嘿笑道:“三妹莫非是想招他到床上?” 稍矮一些的大汉怒道:“火燎鸟毛了!你们到底是要钱还是要人?” 粗眉大眼的女子,瞅着苏牧,纠结道:“又想要钱,又想要人。” 苏牧被三人的话气得嘴角直抽抽,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之前夺路逃跑,并不是不敢拼命,而是不想轻易涉险,此时没了退路,自然要拼力斗上一场。 “兀的那么多废话!” 稍矮一些的大汉咒骂一声,直接挥刀朝苏牧杀来。 粗眉大眼的女子,心中一惊,急声道:“大哥且慢!” 大汉充耳未闻,刀锋直直落向苏牧的面门。 苏牧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身形一动,与此同时,腰间黑色长剑顷刻拔出,下一刻便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咕噜,咕噜——” 大汉张大眼睛双手捂着脖子,口中发出一阵咕噜声。 “呃——” “呯——” 大汉重重摔倒在了雪地上,身体抽搐几下,彻底断了气。 事情在刹那间发生,直到大汉倒地不过三五息时间。 “大哥——” 粗眉大眼的女子和大汉同时大叫出声。https:/ “恁娘的,扮猪吃老虎啊。”大汉目眦欲裂的道:“三娘一起上,杀了他替大哥报仇。” “小贼拿命来。” 粗眉大眼的女子娇喝一声,挥剑攻向苏牧。 大汉亦是劈刀朝苏牧而去。 苏牧耳后冷汗渗出,脚下却是不敢有丝毫躲闪,地上积雪太厚,若他脚下一旦踩空,便很难在此番争斗中活下来了。 他大脑飞快运转,发现自己只有一个选择,硬抗一击,再出剑杀掉一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命。 一男一女,一刀一剑,顷刻便至。 眼见刀剑齐至,他果断做出了决定,脚下不动,身体瞬间扭动,避开大汉的刀锋,而后长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大汉的喉咙。 与此同时,粗眉大眼女子的剑锋已经来到苏牧胸前。 女子见苏牧不躲不避要硬扛她一剑,望着他那冷峻脸颊,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然而,她的剑招已老,直刺入了苏牧的左胸。 “噗——” “咕噜,咕噜——” 大汉被刺穿喉头,瞬间喷出一片血雾,与之前那人一般双手捂着喉咙,口中发出一阵怪响。 女子痛叫一声,“二哥——” 苏牧刺破大汉的喉咙,感受到胸前撕裂一般的疼痛,爆喝一声,剑身横斩,削向那女子的咽喉部位。 “唰——” 女子急忙挥剑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 女子的长剑应声折断。 她急忙连退数步,震惊的看着手里的断剑。 三人与苏牧斗了不到十合,便倒下了两个。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眼中的小白脸,竟是个不世出的用剑高手。 女子叱喝一声道:“你杀了我大哥二哥,我杀了你。” 她想杀了苏牧,却发现自己的兵器已断,武功又没对方高,此时上前与送死无异。 苏牧右手捂着左胸上的伤口,左手长剑伸展开来,望着眼前的女子,冷冰冰的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强人必在镝前亡。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要杀我,便放马来吧!” “你——” 女子眉头紧皱,目光在苏牧脚下的两具尸体上停留片刻,而后望着离她不足一丈的苏牧,咬着牙道:“这个仇,我仇三娘一定会找你报。” 苏牧冷声道:“哼!随时奉陪。” 女子转身就走,无丝毫犹豫。 苏牧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却不敢露出破绽,他低声问道:“你大哥,二哥的尸体不要了?” “人都死了,要尸体何用。” 女子头也没回,踏着漫天风雪,渐渐远去。 见女子消失在视线中,苏牧长长舒了一口气,曲膝伏在雪地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良久,他抖落身上的积雪,挣扎站起,从雪地里捡起鹤氅重新披上,惨然一笑,自语道:“这次至少有了还手之力。” 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官道,他一手捂着伤口,缓步前行,口中骂骂咧咧的道:“啊,呀,嘶——,疼死老子,恁娘。” ...... 海源镇驿站。 程青凝身披一件青羽鹤氅,站在驿站门口的檐下,望着满天的飞雪,微微有些发愣。 眼见就要到西安城了,怎么就下起了大雪呢? 老天爷这是不高兴我见到那人吗? 她将手伸到檐外,手心向上任那雪花落入掌心,而后消失不见。 少女忽然浅浅一笑,低吟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萧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是苏牧寄给她的一首词,如今她来了西北,她看看这里的山水与风雪,还有那萧关和夜深时的千帐灯。 她正想着心事,忽然抬起头,美眸一怔,痴痴的望着驿站门口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黑色鹤氅的少年。 少年腰间悬着一柄黑色长剑。 少年望着她眉眼带笑,轻轻咳嗽了一声,迈步进了门来。 “凝儿,你来了!” 第375章 我肯定是在做梦 银世界,玉乾坤,望中隐隐接昆仑。 美少年,俏佳人,一朝相见落泪痕。 苏牧一声,‘凝儿,你来了。’ 惹得程青凝芳心一颤,瞬间红了眼眶。 她轻轻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发现苏牧一手捂着胸口,指缝间夹杂着些许血红色的冰屑。 “你受伤了?” 程青凝来不及细想,更是顾不得矜持,几步上前,待到看清那真的是血迹,瞬间花容失色:“可是严重?” “应该死不了。”苏牧轻咳两声,问道:“路上可还顺利?” “很顺利。”程青凝微微颔首,伸手移开的他的手掌,只见他胸口上果然一道两寸宽的伤口,却是看不出有多深。 “顺利就好。” “不要废话了,我扶你进去,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包扎一下。” 程青凝心疼的皱着眉,眸中泛着泪花,就差哭出声来了。 不容苏牧说话,她便扶着苏牧进了往驿站大堂的正门走去。 到了门前,程青凝一手推开门,而后搀扶着他走了进去。 大堂内,程烬正在与程瑛夫妇说着话。 见两人推门进来,都是一怔。 “苏兄。” 程烬惊讶的站起,两步走到苏牧身前,发现他身上有伤,猛然的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程青凝道:“这些回头再问,快去找郎中来。” 驿丞本就是认识苏牧的,见此直接跑出驿站,去镇上请郎中了。 程瑛和程氏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疑惑,因为程青凝搀扶苏牧的举动太过亲昵了。 见到苏牧胸口位置的斑斑血迹,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程瑛忙道:“烬儿,先扶驸马去房间里。” 苏牧没有见过程瑛夫妇,却是不难猜测出对方的身份,他微微颔了下首:“多谢程侍郎。” 程烬急忙搀着苏牧往驿站里面走去。 程瑛亦是紧随其后。 程青凝无奈收回手,正要跟上去,却被程氏伸手拦了下来。 但见程氏轻轻摇头,“凝儿,你跟过去不妥。” “他,他受伤了。”程凝儿咬着唇不悦地道。 说罢低着头,迈步跟了上去。 程氏急的直叹气:“凝儿,你莫要忘了男大女防。” 程青凝闻声停下脚步,轻轻点了下头。 她急匆匆追上去,迎面却遇到一个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正是陆烟儿。 陆烟儿似是很喜欢红色,一年四季全身上下总是一片红彤彤,便连冬天穿的衣服,亦是用红色羽毛制成的,可见她有多喜欢红色。 她望着程青凝明媚一笑:“凝姐姐,你怎么一脸的不悦?” 程青凝撇撇嘴儿。 这个女人从京城跟着自己来西北,就是为了见他。 现在他来了,还负了伤。 要不要告诉她呢? ...... 驿丞请来郎中,帮苏牧检查完伤口,心惊道:“好险,差一点就刺到了心脏。” 苏牧早就发现了,仇三娘刺他的这一剑,当时完全可以将他的身体刺穿,不知为何手下留了情,刺进去的并不是很深。 再回想起仇三娘对那两具尸体的冷漠程度。 他更加疑惑了。 三人如果是亲兄妹,仇三娘不可能置两位兄长的尸体于不顾。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三人是基于利益结成的兄妹关系。 江湖中人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仇三娘。 苏牧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接过郎中递过来的汤药。 他好奇的问:“此物是?” 郎中道:“用坐拏草熬成的汤药,喝了它我才好给你清理伤口。” 见苏牧还是不解,郎中又道:“坐拏能懵人,喝了它你会昏醉一到两个时辰,全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难道是麻醉汤? 苏牧惊讶道:“是毒药?” 郎中摇摇头,又点点头:“是药三分毒,剂量用的对,便不会有事。” 苏牧看看程瑛和程烬,半信半疑的喝下郎中的汤药,很快便昏醉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却见一身红衣的陆烟儿正坐在床头。 陆烟儿发现他醒了,琼面上惊现喜悦神色:“你醒了?” “陆,陆姑娘?”苏牧抬手揉了揉了额头,“我肯定是在做梦。” 陆烟儿被他这番动作和话语,气得娇躯急颤,叉着腰道:“做你个大头鬼的梦,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苏牧挣扎着坐起,定睛仔细打量许久,发现确实是陆烟儿本人无疑。 “陆姑娘怎么来了西北?” 陆烟儿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西北的事,她低头沉默片刻,一把抓起旁边桌上的黑剑,凤眼一瞪:“这把剑你是从何而来?” 苏牧:“......” 这下麻烦了,陆悬楼的手臂就是被这把剑削断的。 如今剑在自己手里,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他搪塞道:“这,这剑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 说着感到胸口微微发疼,急忙低头去看伤口,却见胸上已经缠好了绷带。 陆烟儿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她忽然转移话题,是想占据主动,从而回避苏牧的问题,至于这柄剑在谁手里,她才不会关心。 见苏牧在检查伤口,她嘱咐道:“郎中说了,你的伤要养些日子才能好。” 苏牧点点头,抬头又问:“陆姑娘为何来了西北?” “呃——”陆烟儿无奈扶额,利用手腕遮挡住眼睛,两颗狡黠的眼珠转了几转,很快寻到了个借口:“爹爹断了一条手臂,说想四处走走,知道凝姐姐要来西北,我和爹爹便跟着一起来了。” 苏牧心中一紧,惊讶道:“陆寨主也来了西北?” 陆烟儿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心情沮丧的说起了她最近半年的遭遇。 陆悬楼断了手臂后,在那处寺庙里养了几个月的伤,然后就带着她去了京城。 苏牧好奇的问:“飞凤寨里的人去了哪里?” 陆烟儿道:“爹爹将飞凤寨解散了,他们都下山当了良民。” “官府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不会的,爹爹答应帮朝廷去杀这黑剑的主人,朝廷答应不会再找山寨的麻烦。” “原来如此。” 苏牧这次终于确认了陆悬楼为什么要去杀澹台逸。 他笑着打趣道:“你竟然不是专门来西北找我的。” 第376章 懵懂少女 陆烟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鼓着小嘴儿,轻啐道:“你想得美,才不是来找你的呢!我是陪爹爹来领略大魏的大好河山的。” 好一个崇高的理由。 苏牧摇头笑笑,扯得胸口一阵发痛,急忙抬手捂着伤口,微微有些苍白俊面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神色。 “哼!坏人,疼死你算了。” 陆烟儿嘴上恨不得苏牧去死,手上却是扶着他躺了回去。 苏牧咬咬牙,忍耐了一阵痛楚,感觉缓解了许多,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晚上了。”陆烟儿坐回床上,歪头看着他,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受的伤?” 苏牧剑眉一紧,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程青凝端着托盘走进来放在桌上,转身回去将门关紧,而后又重新端起药碗走到床前。 程青凝斜了苏牧一眼,对着陆烟儿道:“你来喂他。” 陆烟儿一听像是炸了毛一般,娇臀瞬间离开床,站到了一旁。 “人家才不要伺候他呢!” 苏牧闻言嘴角一颤,这个臭女人,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他将目光投向程青凝,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来喂我吧! 程青凝嗔了他一眼,静静走到床边坐下,张口吹了吹碗里的药,而后一手将苏牧扶起,将药碗递到了他嘴边。 陆烟儿心里一酸,心中疑惑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呢! 失算了啊! 她有点后悔刚才的选择了。 苏牧抬手扶着程青凝的手,将这一碗药喝完,虽是苦的难受,心里却是美不胜收。 程青凝将药碗放到桌上,回身便问:“你因何受了伤?” 陆烟儿也问道:“是啊!你还没说怎么受的伤呢!” 苏牧望着两个女人点点头,将事情经过细细道出。 “是徐阳和秦钜买凶刺杀你?” “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苏牧目光闪过一丝寒芒,心道:看来不斩草除根是不行了。 程青凝轻轻颔首,想起一件事,急忙道:“父亲已经派人将你受伤的消息送去西安城了。” 陆烟儿柳眉微颤,恨恨的道:“我帮你去杀了他们。” 她在临湖时就帮他杀过人,虽然她嘴上说是替自己报仇,苏牧却觉得她是在帮他,这次显然也是。 他好奇的问:“你带了多少人手?” 陆烟儿张了张嘴,无奈的摇头道:“没,没带人手。” 苏牧抿嘴笑笑:“那就算了,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他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表情变的扭曲起来。 程青凝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扶着他躺下,对着陆烟儿道:“好了,有话以后再说,先让他休息吧!” 陆烟儿极不情愿的跟着程青凝走出了房间。 程青凝是何等的聪明,陆烟儿那蹩脚的演技早就被她看穿了。 “人见到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陆烟儿皱了皱眉,眨眼问道:“什,什么,满意?” 程青凝撇撇嘴儿,斜了她一眼,“你追来西北,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 呃!被人说破心思,陆烟儿俏脸一红,扭捏的低下头,“凝姐姐,求,求你别告诉他,好不好。” 程青凝闻言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打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陆烟儿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告诉他,他会取笑人家的。” 她今年才不过十五,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比小白还小白,心里偷偷喜欢,却又怕被苏牧知道了取笑。 妥妥一个懵懂少女。 程青凝抿唇一笑,摇了摇头,“真是个胆小鬼,不敢跟他说,你追来西北做什么?” “他,他,他亲过人家。”陆烟儿俏脸红彤彤,“人家不找他找谁。” 在这男女随便碰一下都不可以的年代,她被苏牧亲了,不找苏牧找谁。 程青凝闻言微微一怔,暗道:怪不得,他竟然亲过陆烟儿。 陆烟儿眨眨眼,好奇道:“凝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啊!” 程青凝唇角极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陆烟儿似是没有察觉,双手交叉在背后,稍一弯腰,凑到程青凝耳边,小声道:“喜欢也没有什么,我不会介意的。” 程青凝唇角又抽动了一下,问道:“你,你可知道他如今是什么身份?” “反正他亲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陆烟儿言之凿凿,如指诸掌,说完鼓着小脸问道:“凝姐姐,你觉得他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呃——”程青凝无语扶额。 她心中此刻有点乱,陆烟儿可以不在乎名分给苏牧做妾,她作为程家的嫡女,却不能委身给苏牧做个小妾。 祖父和父母都不会答应。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程青凝丢下一句话,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苏牧冒雪来见她,路上还受了伤,嘴上虽没说什么,她却能感受到那份真情流露。 她心里既高兴,又失落。 两人的身份,仿如一道天堑般,将两人分隔开,不知道怎样才能...... 每次想到这里,她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和苏牧走到一起。 除非,除非程家家门陷落,不再是士族,不再是上层人士。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程青凝返回房间,坐在床头,心里极度沮丧。 苏牧却是心情不错,他一直与程青凝通信,是因为他一直都喜欢程青凝,虽然他目前还没想到办法解决两人的关系,但他觉得自己能应付。httpδ:/m.kuAisugg.nět 他唯一担心的是,她等不起他。 雪又下了一夜。 第二日,天空终于放晴。 外面大雪封路,马车暂时无法通行。 程瑛急着去上任,只得选择先骑马去西安城。 女眷则留在驿站住下,等过两日路通了再过去。 程氏虽不太情愿,却也不好阻拦。 程瑛特意来跟苏牧告了辞,便出发赶去了西安城。 这一日,是正月十一。 苏牧一直留在驿站里养伤。 程青凝和陆烟儿一连照顾了他两天两夜,让他有些流连忘返。 然而,到了正月十三,程瑛派了人来接家眷,林山海和殷良也派了杨灵和牛莽来接他了。 官道上的积雪被行人踩实了几分,马车已经可以缓慢前行。 第377章 就,亲了一下 苏牧走出房间,来到驿站外,终于见到了断掉右臂的陆悬楼。 陆悬楼看到苏牧腰间的长剑,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如今飞凤寨的弟兄们有了很好的归宿,他将用余生陪在女儿身边。 女儿喜欢做什么,他便陪她去做什么。 女儿说要来见苏牧,他便陪着她来了。 苏牧迈步上前,轻轻抱拳:“见过陆寨主。” 陆悬楼道:“观你的气色,似是好了不少。” 苏牧微微颔首,却是没听懂他说的气色,是伤势,还是原先的病灶。 此时程氏和程青凝从驿站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程青凝上车时看了苏牧一眼,没敢出言搭话。 “苏兄可要与我同乘?” 程烬独自站在一辆马车前,笑着问道。 杨灵和牛莽来时也是带来了马车。 苏牧有伤在身,还是想一个人清净点,他淡淡一笑,“不必了,我坐这一辆。” 程烬点点头,上了马车。 两人说话间,陆悬楼已经上了马车。 陆烟儿身披红羽鹤氅,来到苏牧身旁,小声道:“我爹爹有话要跟你说。” 对于他们父女因何来西北,苏牧心中已经有过猜测,却不知道陆悬楼会对他作何要求。 苏牧将杨灵和牛莽叫过来,交代两句,而后跟着陆烟儿上了马车。 杨灵和牛莽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他们带来的马车。 少顷。 杨灵来到马车旁边,对着车窗位置小声说了几句。 “他......真是气死我了。”车厢里殷娇秀气的一跺脚。 箐儿忙道:“小姐先消消气,驸马爷肯定是有事,才不来坐这辆车的。” 殷娇秀柳眉微颦,幽怨的说:“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看那红衣女子年轻漂亮罢了,他就是个大色狼。” 说到大色狼,她俏脸微微一红,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事。 她虽比苏牧大几岁,但对于床笫之间的事,却是一窍不通,简直比白纸还白。 苏牧反而是个经验老道的花丛高手。 她当时除了吸凉气的声音,没敢发出任何响动,当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房间的蜡烛已经燃尽,还没来得及逃走,便又被他拉了回去。 那一晚,她都不记得自己被解锁了多少姿势。 得知他受了伤,路一通,便赶过来看他,而他却上了别人的马车,去陪别的女人了。 殷娇秀心中醋意大发,却又毫无办法。 车厢里的动静,让杨灵发觉自己的表姐与驸马似乎关系很不一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小波折过后,车队缓缓启程。 苏牧坐在陆悬楼对面,看他一直闭着眼,小声问道:“陆寨主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二字含义可就多了。 至于陆悬楼如何理解,完全在于他想跟苏牧说什么。 陆烟儿咬着唇,推了推陆悬楼。 陆悬楼缓缓睁开眼,一字一顿的道:“你与烟儿的事,需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苏牧一咧嘴,讪讪道:“就,亲了一下......” 陆烟儿撇撇嘴儿,小声气道:“什么叫就亲了一下,是好些下才对。” 苏牧彻底无语,他早就忘记亲了几下了,况且当时也没顾得数不是。 他轻叹道:“陆寨主,您应该知道,我现在是驸马。” “是驸马又如何,只要你想,方法多的是。” 陆悬楼不待苏牧说话,接着又道:“自临湖出海向东航行一个月时间,便可见到一片球形岛屿,那里有很多汉人居住,你带着烟儿去那里生活,大魏的皇帝还管得到你吗?” “嘶——。” 临湖出海一路向东。 那是琉球群岛的位置啊! 苏牧摇头道:“我夫妻如今感情和睦,怕是不能成行。” “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你可以带上妻子一起去。”陆悬楼望着苏牧,摇头道:“在大魏,公主和驸马的身份并没有多高贵,以你的能力去了那些岛屿上,没准能成为那里的土皇帝,在大魏你有这个机会吗?” 陆悬楼停顿了一下。 “何况周缙到如今都没有皇子,将来皇位一旦落入周氏其他人手里,你妻子公主的身份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不管周缙给了你何种承诺,只要继位的新皇帝不是你妻子的血亲兄弟,你们夫妻必然会受到打压,甚至可能遭受杀身之祸。” “你没想过给自己留条退路?” 陆烟儿不停的眨眼看苏牧。 苏牧摇头笑笑:“你说的确实可能发生,我也有考虑过出海,但出海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暂时还不敢以身犯险。” 坐船出海说的轻松,实际去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要说此时,即便是有了轮船,出海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陆悬楼皱眉看着苏牧,问:“如此说来,你确实想过这些?” 苏牧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何不带着山寨的人出海?” 陆悬楼摇头:“老夫也没把握。” 苏牧差点被气晕,暗道:没把握,你来劝我出海? 他笑了笑,正色道:“我想请人制作一艘大船,若真有那一日,也好乘船逃出海去,只是苦于没人帮我做这件事。” “你想让老夫帮你?” 陆悬楼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牧微微颔首:“如果可以的话。” 陆悬楼摇了摇头,“造船不难,难的是造海船,需要委托给船厂建造,这要花费很多钱财。” 苏牧笑了笑:“钱不是问题,我需要一艘足够安全的海船,以备不时之需。” 陆悬楼犹是不信,望着他再次问道:“你真的有打算出海?” 苏牧轻轻点了下头:“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前些天沈云初来信说,太医诊断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女儿,张昭容也有很大可能是女儿。 若真是如此,周缙就只能在皇族中过继一人立为储君。 周缙驾崩,新皇继位后,他和沈云初的地位就会非常尴尬。 新皇帝知恩图报还好,一旦是个过河拆桥的主,他和沈云初就有的受了。 周缙会作何选择,事情会往哪方发展。 苏牧猜不到,也摸不准,只能边努力建立自己的势力,同时给自己安排好退路。 正好陆悬楼有此提议,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 第378章 陆烟儿破防 艳阳下,天空一片蔚蓝色。 绵长的官道上,两侧树木挂满了厚厚的雾凇,周围出奇的静。 马车辗轧着雪地里的车辙,缓慢前行。 苏牧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雪景,心中有些迷茫。 他穿越来这里还不到一年时间,本以为可以逍遥快活过完此生。 没想到进京后,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在他心里,周缙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周缙若有个儿子,他这个驸马大抵会过的非常不错。 然而...... 太医的诊断,未必就靠谱。 苏牧摇头笑笑,心道:一切还是未知,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 就在此时,前面的马车骤然停下。 牛莽和杨灵一起驱马来到苏牧乘坐的马车旁边。 杨灵禀报道:“驸马,前面是您遇刺的地方。” 苏牧探出头四下望了望,“那两具尸体呢?” “来时便没见到。” 苏牧皱了皱眉,心道:难道是仇三娘回来运走了尸体? 他想了想,问道:“可有徐阳和秦钜的消息?” 杨灵道:“据说他们三日前冒着大雪离开了西安城,不知去向是哪里。” 苏牧轻轻咳了一声,咬牙道:“跑的倒是挺快,只是,你们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 徐阳和秦钜的卑劣手段放在官场上,会为所有人不容,苏牧不知道他们此番逃走,是逃回京城躲起来,还是另谋去处,但徐家和秦家是绝对跑不了的。 思及此,他摆摆手:“上路吧!” 队伍再次启程,二十余里的路,走了一整天。 天黑时,队伍进了城。 杨灵在进城前离开队伍回了军营,牛莽和孙正两人带着二十余名护卫,跟着苏牧进了城。 他们从今日起要影不离身的护卫在苏牧身边。 程氏、程青凝、程烬一进城便被程瑛接走了。 苏牧带着陆家父女直接去了殷娇秀的住处,住在了前面的作坊里。 他接下来要趁着养伤的空档,培养一下这些护卫,让他们学会投掷雷管。 等去乌桓的时候,没准能用到。 他的火药配比是没问题的,那晚没有达到杀伤效果,是因为雷管不是在人群中爆炸。 苏牧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即便后世威力大很多的地雷,若人距离地雷有一定距离,也很难造成大规模杀伤。 如果人及时卧倒,则可以避掉地雷大部分的杀伤力。 何况是这种本就威力不大的黑火药雷。 黑火药真正的作用,是作为火铳的喷发药使用。 如果想使这些雷管威力最大化,只能改为投掷方式。 点燃引信后,投入人群,让雷管在人群中炸开,从而造成大片杀伤。 苏牧当晚便开始动手制作模型。 殷娇秀和箐儿在一旁叽叽喳喳说这话,似是在商量着明天去女娲庙看花灯的事。 两女偷偷看向苏牧。 “我有伤在身,不方便外出。” 苏牧笑着摇摇头,心想:这种小地方的花灯节有什么好看。 见他如此说,殷娇秀和箐儿自是不好强求,一起动手帮他制作了模型,三人各自回房睡下。 翌日一早。 苏牧将牛莽和孙正叫过来,拿着模型对着两人一通指点,交代道:“务必让他们出发前学会投掷此物。” “遵命。” 两人同时应道。 他才交代清楚,沈家便派了人来传话。 沈家的人今日要跟着陈启方一起离开西安城。 苏牧没想到陈启方和程瑛交接的如此快。 程瑛来西安城首先要接的就是陈启方的知州之位。 他真正的官职是西安州知州,四路经略副使是兼任。 陈启方与其交接完毕,便要启程去京城述职,而后又要去临湖上任。 沈家人知道他受了伤,派人来传话只是想通知他一声,并没有让他去送的意思,而且沈聪还在西安城任职,双方今后会一直有交集。 苏牧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送一送沈家人和陈启方。 他坐着叫上陆悬楼和陆烟儿,随后直接去了城门口。 车厢里。 陆悬楼看着苏牧递给他的信件,问道:“你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回临湖?” 苏牧点点头,“我过几日要出使乌桓,你们留在此地意义不大,拿着我的信去临湖交给沈万德,他会给你们钱来建造海船。” 陆悬楼微微一怔,思忖片刻,看向陆烟儿,“烟儿可是答应跟爹爹回去?” 陆烟儿皱着眉,瞅瞅苏牧,又瞅瞅老爹,一时间犯了难。 是在这里陪着情郎,还是跟着老爹回临湖呢? 苏牧望着她,轻轻摇了下头:“我怕此行照顾不好你,跟岳父回临湖等我可好?” 岳,岳父? 陆烟儿闻言脸色腾的一下红了,她害羞的别过头,扭了扭身体,噘着嘴道:“不......不......好。” 苏牧又道:“等我这边事了,一定去临湖寻你。” 陆悬楼开怀笑道:“苏牧说的对,烟儿跟爹爹回临湖去吧!” 进城住了一晚就要离开,陆烟儿当然不愿意,若放在平时,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听两人的话。 然而,苏牧一句‘岳父’直接让她破了防。kuAiδugg 陆烟儿咬着红唇,沉默良久,轻轻点了下头。 马车来到城门口,三人一起下了马车。 苏牧进行了一番介绍,并拜托陈启方多加照顾陆悬楼和陆烟儿父女俩,随后目送着车队离开。 将人送走后,程瑛和沈聪来到苏牧面前一阵寒暄,随后一起离开。 两人走后,程烬苦兮兮的道:“这西安城好小,真的不如京城热闹啊!” 苏牧轻咳一声,转身往城里走去,口中打趣道:“那你为何还要跟来?” “不来怎么行!”程烬摇摇头,背手跟上,“这份孝心还是要有的。” 在此时老子上任儿子陪同乃是常态。 程烬一无官职在身,二无需休学业,程瑛跑到大西北来做官,他不跟来服侍着,肯定会被人们指着脊梁骨骂是不孝子。 “唉!这西安城没有股票可买卖,好生无趣。”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你在京城的时候,一直有买卖股票?” “肯定要买啊!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买股票更有趣的事。”程烬嘿嘿笑道:“你怎么想得出股票这种好玩的东西?” 第379章 股神程衙内 这厮肯定赚了不少钱。 苏牧嘴角抽了抽,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厮买股票很少赔钱,原因很简单,这厮不贪心,只要有得赚他就会卖出。 在他看来,程烬天生就是个炒股的料。 “赚了多少?” “不多,才不到两万贯。”程烬哈哈一笑,而后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我跟公主比起来差多了。” 嘶—— 这厮是天生的股神吗? 两万贯,这厮几个月时间赚了两万贯,还说不多。 苏牧停下脚步,看了程烬许久,“用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赚了两万贯?” “不错。”程烬表情老神在在:“如果不是来了西北,今年我一定能赚够十万贯。” 苏牧摇摇头,他是不信的,目前只有一支股票,程烬能赚到钱,是因为他抓到了机会,往后就很难说了。 “父亲说了,等我祖父决定进京,就让我回京城去替他尽孝。”程烬目光灼灼的望着远处的街道,“到那时,我一定可以赚到更多钱。” 苏牧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你定了亲,据传你未来的妻子来头不小,性格有些跋扈,等你们成了亲,无论你赚多少钱都会被她没收,何必自讨苦吃。” 程烬嘴角一抽,急忙道:“我又不是惧内之人,怎么可能把钱交给家里的婆娘。” 苏牧呵呵一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程烬撇撇嘴,取出一封信,说道:“家姐给你的。” 苏牧微微一怔,好奇的打量着程烬,伸手接过信放入袖中。 “你看我做什么?”程烬没好气的道:“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罢转身离开。 苏牧明白他的意思,程烬不介意两人关系,却也不看好两人会有结果。 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他确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除非偷偷将程青凝带走。 难道真的要出海去? 苏牧摇头苦笑。 牛莽来到近前,问道:“先生,现在回去?” 苏牧点点头,带着牛莽会了住处,他刚回到房间,殷良便带着军中的郎中来了。 郎中帮苏牧看过伤口,重新换过药,在殷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殷良摆摆手,将人遣退,对着苏牧笑道:“驸马真是命大啊!” 苏牧笑着摇了摇头。 殷良怒道:“徐阳和秦钜忒是胆大,他们就不怕陛下怪罪?” 苏牧道:“我没有证据指认他们,与其指认他们雇佣刺客,不如追责他们亲自带人刺杀我的事。” 殷良摇摇头:“唉!只是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陛下怕是不好对他们再行处置啊!” 苏牧点点头,忽然问道:“他们有没有可能进宫当太监?” 他并不怕徐阳和秦钜两个阉货,他真正担心的是两个人进宫当了太监,那样才是大麻烦。 殷良笑道:“驸马多虑了,陛下不会让他们进宫的。” “但愿如此。”苏牧点点头,也觉得周缙不会允许两人入宫当太监,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担忧了。 殷良又道:“老奴会给陛下去封密信,让陛下注意一下此事。” 周缙不会允许这种事,但并不代表徐阳和秦钜不能通过其他手段进宫,毕竟周缙不可能时刻盯着这种小事。 宫里有三千宫女,两千太监,如果有人帮忙让两人混进宫,也不是不可能。 苏牧点点头,“这件事必须严防才行。” “驸马啊!您住在这里可还舒服?”殷良小声问道。 苏牧尴尬咳了一声,道:“监军放心,本驸马会紧守本分。” 殷良瞅瞅苏牧,忐忑不安的道:“如此最好。” 什么如此最好? 你这眼神分明就是不信任本驸马! 苏牧很是无语。 殷良又问道:“敢问驸马,牛莽他们在外面投掷的纸筒是什么器物?” 殷良进门时看到孙正和牛莽带着手下,在外面的巷子里练习投掷技术,这才有此一问。 苏牧现在还不想透露黑火药的事,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却见殷娇秀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殷娇秀进了房间,瞥了苏牧一眼,对着殷良道:“今日是上元节,祖父可要留下来吃过饭再回去?” 殷良含笑点点头,问道:“秀儿,军粮做的如何了?” “军粮现在每日能生产很多,孙女正要跟祖父说起此事,不知做好的军粮何时能运去军营?” “这件事陈启方没应允,程瑛才来没几天,下午我会专门与他说一说此事。”殷良说到这里,看向苏牧,“倒是驸马身上的伤,怕是要耽误出使了。程瑛可有说起此事?” 苏牧摇摇头,“我的伤问题不大,出使的事照常就好。”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午时殷娇秀和箐儿准备好午饭,几人一起用过饭。 殷良准备去州衙见程瑛,刚出门便看到程瑛和沈聪一起下了马车。 三人寒暄几句,而后一起来到了苏牧的房间。 程烬跟在后面,在正堂停下,自顾自寻了把椅子坐下,没有丝毫见外的意思。 箐儿给里面送上茶水,又给程烬上了茶,而后退到殷娇秀身后站好。 程烬望着对面椅子上端坐的殷娇秀,惊愕万分的道:“殷家娘子也住在这里?” 什么叫也住在这里? 这里本就是人家的住处。 是他非要闯进来住,而且,而且,还...... 殷娇秀心中一阵碎碎念,点点头:“我在这里照看军粮作坊。” 沈聪在州衙跟程瑛提到了军粮的事,程瑛觉得此物非同小可,这才来见苏牧。 程烬尝了一口,觉得不怎么好吃,但从沈聪口中得知军粮的效果后,觉得此物或许真有大用。 殷娇秀朝箐儿一摆手。httpδ:/m.kuAisugg.nět 箐儿在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两块压缩饼干,给程烬送过去。 程烬揭开油纸,仔细打量一会儿,问道:“这一小块真的能管饱?” 房间里。 苏牧望着程瑛,点点头道:“真的能管饱。” 程瑛正色道:“陛下这次派我来西安州,是想让我在此地进行拓边。” 苏牧微微惊讶,在西安州拓边,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一路向北,直抵黄河岸边。 这片区域是一个南北约一百二十里,东西约两百里的长方形。 正北和正西是黄河天险,正南是大魏的领土,正东则是葫芦河川。 第380章 佳人有约 如果大魏拿下这片区域,可以将主力放置在正东方向,固守葫芦河川。 而正北和正西只需少量部署兵力便足以阻挡黄河对岸的乌桓人。 苏牧点点头,“有了此物,大魏的军队便可以长驱直入,无需再担心粮道被断的问题。” “本官正有此意。”程瑛激动的道:“开春后,我准备调集五万兵力夺取这片区域。” 他拿出一张舆图,用毛笔在上面圈了几个圈,说道:“可以先派军围住割踏寨和赏移口两个军寨。对方的保泰军和靖塞军肯定会来支援,我方大军便可以在葫芦河川对其进行伏击。” 殷良道:“靖塞军和保泰军,一在东,一在西,驻地距离割踏寨和赏移口都是百里,两军合起来的兵力足有四万,而且是步骑各半,程经略真的有把握打赢他们吗?” “我大魏虽缺少战马,但甲胄之坚却非乌桓所能比。没有了粮草问题的困扰,即便不能歼灭对方的靖塞军和保泰军,夺下这两个军寨却不是难事。”程瑛皱了皱眉,接着又道:“即便不能成功,我军也断无溃败的道理。” 程瑛和殷良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起劲。 苏牧却是嘴角直抽,老子前面出使乌桓,你们后面就开打,是嫌弃老子死的不够快吗? 虽是如此想,苏牧却不太担心乌昊会对他如何。 据他所知乌昊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观其近些年所为,其内心是想入主中原成为一代雄主。 如今他打了胜仗反而对大魏妥协,只不过是因为乌桓国力太弱,无法继续穷兵黩武而已。 乌昊需要让百姓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也好准备下次战争所需要的钱财和物资。 有此种雄心壮志的人,绝不会斩他这个来使,但乌昊不会杀他,并不代表乌桓境内的其他势力不会对他动手。 此番出使,该防还是得防。 程瑛和殷良此时也发现了不妥,急忙停下了讨论。 程瑛想敲定订购军粮的事,望着苏牧问道:“准备五万人一个月的军粮需要多久时间?” “两个月时间应该足够。”苏牧直接估了期限。 程瑛又问:“价格呢?” “成本价,作坊不会从中赚取一文钱。” 如此好事,程瑛哪里还需要犹豫,一言敲定此事,让沈聪跟苏牧具体协商,便直接告辞了。 他既要管理一州民事,又要管理两路的军事,时间很有限,许多事只能交给专人负责。 程瑛一走,殷良也跟着告辞了。 苏牧将殷娇秀叫进来,当着沈聪的面跟她讲清楚军队的要求。 殷娇秀面露苦涩:“两个月供应五万人一个月的军粮,恐怕是来不及的。” 苏牧笑道:“可以扩大作坊,多请些人来。” “这要多请许多人,而且做完这笔生意,多出来的人便没事做了,工钱谁出?” “相信我,不会没事做。”苏牧摇摇头:“整个西北驻扎着二十万军队,只要他们这次用着好,口碑肯定传出去,其他军队知道后一会来跟咱们订购。你需要考虑的是原材料的问题。” 殷娇秀摇摇头:“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苏牧伸手一指沈聪,“可以先跟他拿一些定金。” 沈聪点点头:“你们只要能尽快出货,我这里可以将货款全部给付。” 话说的如此明白,殷娇秀哪里还能不懂,她望着苏牧翻了翻白眼,心道:你这是在空手套白狼啊! 事情商议完毕,沈聪告辞离开,殷娇秀也去了前面的作坊。 苏牧取出程青凝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 “你伤可好些了,今日元宵佳节,不知能否出来一叙。若动不得身,则勿勉强。黄昏时分,女娲庙门前,静候三刻。” 静候三刻,说的是等他四十五分钟。 “咳咳——”苏牧轻咳两声,自语道:“倒是心思细腻,这伤......想来是不碍事的。” 仇三娘当时手下留了情,剑只刺进去了不足一寸。 他伤的并不严重,程青凝自是知道,否则也不会写信约他出去了。 苏牧收好信,躺下休养生息,待到日落时分,稍微进了些饭食,便准备赶去女娲庙。 第381章 这下糗大了 西安城州衙后院。 程青凝在房间了打扮一新,离开了梳妆台。 正堂内程瑛和程氏一左一右隔桌而坐。 看到她出来,放眼打量过去。 此刻的程青凝,面遮轻纱,眸若秋水,浮光掠影一般轻灵的从房间里走出,虽因天寒衣着颇厚,却难以遮住那曼妙身材与婀娜曲线,当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她双手捏着鹤氅的衣角,对着两人微微一欠身,而后朝着立在一旁的程烬眨眼示意。 “父亲,母亲,孩儿陪姐姐去灯市逛逛。”程烬对着父母微微一躬身,说道。 程青凝似笑非笑的道:“走吧!现在出发。” 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 “凝儿先等等。”程氏将目光投向程瑛,问道:“这小小的西安城里,竟还有上元节灯会?” 程氏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程青凝暗道:糟糕,母亲这是要跟自己一起出门,这如何使得? 此时,只见程瑛点了点头,问道:“有,夫人也要去?” “你们两个等为娘一会儿。” 程氏笑着微微颔了下首,转身回了房间。 程青凝皱着眉看向程烬,显然是在怨他提什么灯会的事,不能说出去走走吗? 程烬耸耸肩,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程青凝打了眼色,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走。” 程烬眼珠子一转,急忙对着程瑛道:“不如父亲陪母亲去灯市上走走吧!孩儿与姐姐先行一步。” 不待程瑛回话,两人便一起迈步出门而去。 程氏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发现一双儿女早已不见,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咯吱咯吱磨起了牙。 程瑛故作不知的问道:“夫人何故如此生气?” 程氏摸摸肚子,气道:“奴家算是白生了他们两个,没一个有良心的。” 程瑛缓缓站起,摸了摸胡子,笑道:“夫人想去灯市,为夫陪夫人去便是。” 他是二十五岁考中进士后才成的亲,夫妻间相差了近十岁,在程瑛眼中程氏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平时对妻子的疼爱,不比对一双儿女差。 程氏生了一对子女后,程瑛便不让她再生了,更是没有纳妾。 十多年过去,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程氏闻言心情好了,站起身扶着程瑛的手臂,一起走出屋门。 ...... 苏牧和殷娇秀、箐儿此时已经坐着马车来到北城区的灯市上。 三人下了马车,沿着街道向北步行。 街道并不宽,只有不到三丈的宽度,两侧摆上摊位后,显得更加狭窄了。 牛莽和孙正则护卫在三人身后。 越往里走人便越多,渐渐得有了些拥挤,牛莽见此挤到前面开路。 此时,苏牧这一行人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头戴斗笠的人。 那人望着苏牧的背影面露阴霾之色。 若是苏牧此刻回头,便可以发现此人是徐阳身边的那个护卫头领秦雷。 徐阳和秦钜得知苏牧没死,逃走时将秦雷留了下来。 留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设法刺死苏牧。 秦雷是那场刺杀中唯一一个没有受重伤的,他当时反应足够快,爆炸声一响,他便拉着徐阳和秦钜往外跑。 徐阳和秦钜却被吓傻了,只是在原地怔了片刻,便被炸伤了。 秦雷想拖着两人离开院子,然而还没来得及逃走,苏牧便一身盔甲杀了出来。 他只得独自逃出了院子。 也正是因为他拖着徐阳和秦钜移动了一段距离,才导致苏牧没找到两人。 秦雷作为徐家的护卫统领,不止武功不俗,头脑也很灵光,从他数次劝徐阳便可看出,他不是莽撞的人。 苏牧身边跟着牛莽这么个怪胎,他没有贸然选择上前行刺,而是跟在后面准备伺机而动。 秦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嘴角蠕动了一下,而后压了压帽檐。 殷娇秀和箐儿沿着街在摊位前观赏花灯,时走时停,苏牧对此很是无奈,却又不好独自离开去见程青凝。 两女在一处摊位前驻了足,指着一盏冒着蓝色光芒的六角灯笼,一阵叽叽喳喳。 殷娇秀接着就要掏钱买下来,但她刚取出荷包,便又收了回去,斜眼看了看苏牧,在箐儿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箐儿轻轻点头,扭头看了看苏牧,而后取出五文钱交给了掌柜,莺声道:“掌柜的,我要猜灯谜。就那盏蓝色的灯。” 猜灯谜是要给钱的,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掌柜收下这五文钱,拿着一根长的像晾衣架竹子,将花灯取下来,随手揭开贴在上面的谜联,给两女查看。 “客人请猜谜。” 殷娇秀和箐儿仔细看去,却见上面的谜联写的是:“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打一字。” 两女顿时皱起了眉头。 掌柜看到她们的表情,心里便乐开了花。 此时读书识字的人是少数,能猜出灯谜的人就更少了。 殷娇秀和箐儿识字,却又不精,正是这些掌柜喜欢的客人。 每看一次灯谜收五文钱,看似不多,但架不住人多啊! 殷娇秀看到掌柜得意的神色,只是轻轻一笑,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猜谜。 “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打一字。” 殷娇秀转身将谜题告诉了苏牧,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苏牧摇了摇头,“掌柜的做生意不容易,你又不缺钱何必如此?” 他此话一出,殷娇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她看着苏牧,眼神似是在说,你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可恶! 箐儿也是向他投去责怪的目光。 苏牧见此耸耸肩,无奈道:“谜底是聪慧的慧。” 那掌柜的闻言不高兴了,朝着苏牧冷哼一声,“公子如此做,很不厚道啊!” 箐儿见此,立时不依了,“哼!你这掌柜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家驸,公子,帮我们猜谜你也要管?”httpδ:/m.kuAisugg.nět 掌柜咧了咧嘴:“嘿!小丫头,你只给了五文钱,咱允许你们两人猜谜已经给足了面子,焉能再加一人,这般做生意我岂不是赔死了?” 说着又看向殷娇秀,“下人不懂事,你这主人也不懂事吗?真是的。” 殷娇秀被掌柜说的脸色一阵红白,有些后悔自作聪明了。 这个谜题她不是猜不出,而是想让苏牧帮她猜,哪知道这个掌柜不按常理出牌。 她扶额一叹:这下糗大了。 第382章 灯市失火 苏牧急着赶去见程青凝,又觉得殷娇秀不缺钱,喜欢花灯直接买就是了,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掌柜说的不错,咱们愿赌服输,走吧!” 两女极不情愿的离开了摊位,噘着嘴儿跟在苏牧后。 殷娇秀小声嘀咕着:“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一点也不懂女人。” 箐儿很是认可的点着头。 苏牧垫着脚望着不远处的女娲庙门前,试图找到程青凝的身影,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谈话。 灯市越往里,人群越拥挤。 殷娇秀和箐儿躲在苏牧身后,伸手拉着他的衣服,生怕被挤丢了。 苏牧此时的位置,已经离女娲庙很近了,他全神贯注的往前张望着。 “起火了。” 忽然一声叫喊声传来。 苏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身后冒起了熊熊火光。 着火的地方正是在他们刚刚猜灯谜的摊位附近,火正在四处蔓延。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灯市上本就挂满了灯笼,又都点燃着,一旦火势无法扑灭,很快便会火烧连营,整个灯市都会着火。 “烧过来了啊!” “快跑啊!” 人群中顿时乱作了一团。 苏牧心中一紧,灯市上这么多的人,一旦生了乱子,很容易造成大规模踩踏事故。 有人哭喊,有人大叫,显然人们已经极度恐慌了。 这种情况,神仙来了也是无解。 苏牧只得先行自保,急忙吩咐道:“牛莽,孙正,开路,速速离开这里。”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 街道上的人都开始四处哄逃。 牛莽本就比普通人高大许多,他站在人群中,放眼一望,立刻道:“孙正,去那边,那边有条巷子。” 孙正闻言急忙向着牛莽指着的方向挤去。 牛莽也是上前挤着人群往那处巷子走去。 “去那边,那边有出口。” 牛莽口中招呼着。 人们闻言都跟着往那处巷子涌去。 苏牧一手拉着殷娇秀,一手拉着箐儿,紧随其后。 “跟上,看着脚底下,不要踩到人,更不要跌倒。” 他一边嘱咐着两女,却是不忘在人群中找寻程青凝的踪迹。 然而,如此多的人,又是晚上,他从人群中找到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本来起火的位置只是在街道一侧,人群一乱将另一侧的摊位也挤塌了,无数花灯落地,很快将没有起火一侧的摊位也引燃了。 苏牧明白踩踏事故的可怕,心中早已焦急万分,好在有牛莽和孙正在,他拉着两个女人,跟在两人后面,很快便来到了那处巷子口。 来不及休息,他回头看去,只见不少人发现了这处巷子,开始往这个出口挤来, 几人贴在墙边,虽暂时安全了,苏牧却是急的直跳脚。 很快他发现心急没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孙正护着她们先行离开。” 孙正点点头,就要前面带路。 殷娇秀抓着苏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不解的问:“你呢!你留下做什么?” “快跟孙正走。” 苏牧厉声道。 他没有时间解释,道路两侧已经有房子被引燃了,火势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而他还不能走,他要找到程青凝再走。 殷娇秀从未见他如此严厉过,满心担忧的拉着箐儿,跟在孙正后面,随着人流离开了。 苏牧想去找程青凝,此时却根本无法往回移动半分,他和牛莽只能贴在墙边,保证自己不被挤走。 牛莽急道:“先生,现在怎么办?” 苏牧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等人群疏散的差不多了,再进去找人。 他焦急的望着涌入巷子的人群,试图在人群中找到程青凝的身影。 起火并不是多大的事,真正严重的是起火引发的骚乱。 骚乱造成的踩踏才是致命的。 半刻钟后,苏牧见人群不似刚才那么多了,吩咐道:“牛莽,前面开路,去女娲庙门口。” 牛莽得令,强壮的身体直接挤开人群,护着苏牧往灯市移动。 两人来到女娲庙门前时,灯市上的人都逃到了安全地带。 放眼望去,整条街上一片火光冲天,两侧的一些民房也跟着起了火。 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远处传来喧嚣的叫喊声。 “快去的担水,不能让房子烧了啊!” 整条街已经燃烧起来,两侧的店铺多为木制结构,起火后根本无法阻断火势,那些人在救的应该灯市外围的房屋。 不远处的地上,有人抱着腿痛哭。 “牛莽过去看看。” 苏牧吩咐一声,忽然感到一阵窒息,重重的咳一声。 牛莽几步上前,将人扶回来,“先生,他的腿被踩断了。” 苏牧见是个道:“送他离开。” 牛莽一怔,急道:“先生......你。” 苏牧摆手道:“速去速回。” 见他态度坚决,牛莽一咬牙将人抱起,小跑着离开了。 苏牧四下扫视一眼,大叫一声:“凝儿——” 发现没有回应,他弯着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叫着凝儿。 “呜呜呜——” 前面街道上传来哭泣声。 苏牧弯腰急行几步,发现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道路中央哭泣。 小女孩被浓烟呛到,停下来咳嗽了几声,接着又哭。 苏牧来到近前,半蹲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女孩回过头,眼中满是惊恐的看着苏牧。 苏牧轻咳一声道:“叔叔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苏牧蹲下身子,让她趴到背上,然后弯腰背着她前行。 他还是没有忘记找寻程青凝的身影。 然而,无论他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他越发的心急了。 少顷。 “先生。” 此时身后传来牛莽的声音。 苏牧闻声停下了脚步。 牛莽猫着腰走过来,看着他背上的孩子,放下捂着嘴的湿布,问道:“她是?” “路上捡的。”苏牧将小女孩放下,“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牛莽一咧嘴,“先生,您......” “咳——”苏牧捂嘴咳嗽了一声,摇摇头,“先将她送走。” 牛莽重重叹了一声,将手里的湿布递给苏牧,抱起小女孩便走。 第383章 两情相悦,危机 两侧的房子火势越来越猛,虽然烧不到苏牧所在的街道上,但浓烈的黑烟和炽热的温度下,让人很难在这里久留。 苏牧用湿布捂住口鼻,继续猫腰前行,时不时叫一声‘凝儿’。 远处传来人们救火的喧嚣声。 “凝儿。” 还是没有回应。 苏牧望着一片火烧的街道,心说:她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思及此,他准备走出着火区域还找不到人的话,便去程瑛的家里看看。 “苏大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苏牧缓缓回过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身影,他急忙迈步走过去,待到看清两人的容貌,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正是程青凝和程烬。 程青凝目光灼灼的望着苏牧,说道:“苏大哥,先去那边巷子里。” 苏牧眸中露出一丝喜色,望着她道:“你没事就好。” 程烬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弯腰带路,走进一条小巷子。 三人躲开着火的区域。 苏牧道:“还好你们没事。” “有我护着能有什么事。”程烬撇撇嘴,“若不是姐姐非要在这里等你,我早带着她回家了。” 程青凝不耐烦的道:“都是你的功劳好了吧!” 程烬道:“姐,人也见到了,咱们快回去吧!省得父亲母亲担心。” 程青凝皱皱眉,似是有些不太情愿。 她望了苏牧,与他对视片刻,小声对程烬道:“弟,你先回去给家里报个平安,我,我等一小会儿就回去。” 程烬叹了口气:“唉!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父亲肯定就在附近,我去找找看看,等会儿你们去下车的地方找我。” 说着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程青凝,而后往小巷深处走去,边走边叹:“唉——,真是孽缘啊!” 程青凝提着灯笼,撇撇嘴儿,又轻轻抿了下唇,“苏,苏大哥别听他胡说。” 苏牧点点头,望着她片刻,伸手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凝儿,刚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程青凝身体一僵,磕巴道:“哪,哪有那么严重。” 苏牧又道:“找不到你,我很着急,快急疯了。” 程青凝轻轻点了下头,声若蚊蝇的问着:“苏,苏大哥,真的喜欢我吗?” 苏牧微微点头:“第一次见,就喜欢上了,只是碍于身份......” 程青凝撅了下嘴儿,哼!花心的家伙。 两人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清不楚,这并不是说两人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而是两人每次见面,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些什么。 那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感觉。 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有互相有好感的男女之间,才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和感受到。 双方都明白对方心意,只是都没率先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苏牧进京后,两人从未中段过信件。 信中虽没有说过情爱之事,却不妨碍两人通过书信神交。 从程青凝进京,然后苏牧离京,再到两人西北相遇,两人的关系每次都在拉近。 尤其是前几天他为了去见她,路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 苏牧好奇的问:“你弟弟,是什么意思?” 程青凝摇摇头:“弟弟很不看好,但他知道我是个固执的人......” 她写信约苏牧出来见面,便是想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 她从不介意苏牧有多个女人,却不能委身给他做小妾,因为那样会落了程家的门楣。 他如果没办法。 她可以终身不嫁。 她可以守着心中这份美好渡过此生。 “唔——” 程青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他吻住了唇。 有些冰凉,又有些温热,还有些颤抖。 她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发出一声闷哼,松开了她的唇。 “你,你没事吧!” 程青凝心中一紧,想起了他还受着伤。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又抱紧了她几分,问道:“凝儿相信一见钟情吗?” “信,信的。”程青凝微微颔着首,答道。 “我也信。” 两人在这小巷子里,拥抱在一起许久。 苏牧道:“我刚才真的很担心你。” 程青凝俏脸伏在他的肩头,应道:“凝儿刚才也很担心苏大哥。” 苏牧又道:“给我些时间,我肯定会想办法将你娶进家门。” 程青凝闻言娇躯一颤,这也印证了她心中想跟他说的话,你不来娶我,我就终身不嫁。 他又要亲她,反被她用手指抵住了嘴。 她望着他的眼睛,仔细说道:“你没做到之前,休想碰我。” 苏牧抿嘴一笑:“好,相信我,我肯定会做到。” 说着用舌尖抵了下她的纤指。 程青凝咻的一下收回手指,抬手就要打他。 “堂堂驸马,却与士大夫之女私下定情,今晚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话音传出的瞬间,一道寒芒直刺向苏牧的后背。 在远处的传来的火光照应下,程青凝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她在京城见过此人,是徐阳的护卫秦雷。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程青凝猛的一转身,将自己与苏牧调换了个位置,将她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秦雷。 她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与此同时,口中惊道:“苏大哥小心。” 秦雷手中长刀刺出,眼中露出无比狠戾的神色。 为了替徐阳报仇,他在灯市上放了火。 他知道这场火烧不死苏牧,放完火后,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苏牧,见苏牧没有走,而是在火场里找人,便知道机会来了。 两人在小巷子里的谈话,被他听到去大半,他本想继续听下去,想到那个黑大个就在附近,才改变主意直接出手。 秦雷的刀锋直刺向程青凝的背后。 苏牧由背对转为正对秦雷,他看到了来人容貌,猛地瞳孔一缩,眸中满是怒意。 就在秦雷的刀锋即将刺向程青凝后背的一瞬间,黑暗中飞来一个黑乎乎的物体。 “咔嚓”一声。 声音清脆无比,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秦雷的手一抖,手中的刀直接脱了手。 紧接着一声爆喝传来。 “恁娘,狗杂种。” 苏牧听出了爆喝声是牛莽发出的,也看到了秦雷手里的刀被击落。 牛莽在弓箭社便是射箭高手,投掷石子的技术也异常刁钻,他能提前投出东西击中秦雷的手,说明他是在秦雷出手时出的手。 第384章 除非你做了皇帝 苏牧顿时松了一口,右手揽着程青凝的纤腰,左手瞬间拔剑刺出。 他出剑从不留情,只要条件允许,刺的部位多数是咽喉,因为可以一击毙命。 秦雷只感觉手上被一个硬物击中,蚀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手中的刀亦是瞬间脱落。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脖颈一凉,呼吸立时变的极度困难。 一种窒息的感觉传入大脑。 他急忙抬手去捂脖子。 然而,喉咙已经被刺破,怎么可能捂的住。 嘴里只是发出了几声气泡的咕噜声,便仰头栽倒了下去。 此时牛莽已经跨步来到近前,见到秦雷被苏牧刺倒在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接着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苏牧道:“牛莽,谢谢你。” 说着看向怀里的程青凝。 牛莽摸摸头,笑道:“俺回来寻先生,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来了这里,便尾随了过来。” 苏牧点点头,道:“你扔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会如此准。” “随手捡来的石头。”牛莽呵呵笑道:“俺小时候经常用石子打水漂,后来又用石子打猎物,距离近的话比弓弩还管用。” “飞石子打人的绝技。”苏牧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嘀咕道:这厮飞石的技术难道比水浒传中的张青和仇琼英还厉害?黑灯瞎火的也能打中? 其实他完全高估了牛莽的飞石技艺。 牛莽之所以打这么准,是因为程青凝手里提着盏灯笼,有了灯笼的光亮,他才瞄的准,打的中。 牛莽走到秦雷的尸体旁,看清容貌,然后用脚踢了踢,“先生,此人是何来历?” “徐阳的护卫秦雷。”苏牧皱了皱眉:“这场火没准就是他放的,可惜人已死,没办法问出实情了。” 一场火烧了半条街。 程瑛才刚上任,还没来得及立威信,就遇到了这种事,已经不能用晦气来形容了。 苏牧想了想,对着程青凝道:“凝儿,不如让你父亲将此事栽给徐阳那厮。” 程青凝感觉到他的手还扶在自己的腰上,轻轻移开他的手,“确定这件事跟徐阳有关?” “秦雷死无对证,但想来相去不多,就看你父亲如何想了。” “那好吧!我回去跟父亲说一下。” 苏牧点点头,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牛莽带上尸体,等会交给程知州。” 牛莽闻言将灯笼交给苏牧,拖着秦雷的尸体在前面带路。 简直粗暴至极。 程青凝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躲在苏牧身后,想去抓住他的手,却又有些害羞。 苏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心头一颤,身体紧绷着,幽幽的望了他一眼。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 程青凝心中一阵无语,却是没有收回被他握着的手。 三人走向巷子深处,绕开着火的区域,回到停靠马车的地方。 程瑛带着一班人马,在场外指挥着衙役和百姓们灭火。 程烬也陪在一旁。 程青凝早早的抽回手,碎步跑到程瑛身前,低着头道:“爹爹。” 程瑛皱着眉看向苏牧,摆手道:“去车上吧!你母亲在车上等你。” “嗯。”程青凝嗯了一声,急忙走向自家的马车。 苏牧面不改色上前,示意牛莽将尸体拖到前面来。 程瑛道:“驸马,这是......?” 苏牧道:“此人是徐阳的护卫秦雷,刚刚在火场附近想要刺杀我,被我当场反杀。当时贵千金便在一旁,她可以作证真假。而且我怀疑这场火与此人有关。” 牛莽将秦雷的尸体拖上前,随手丢下,退到一旁,感觉身后撞到了人,急忙扭头去看,却见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里牵着个小女孩。 正是他和苏牧救下的那名小女孩。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了看牛莽,抬头道:“阿爹,就是这个黑大个救我的。” 中年男子忙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牛莽呵呵一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道谢。” 这只是小插曲。 程瑛望了地上的尸体片刻,点头道:“我会彻查此事。” 说着一摆手,“来人,将尸体带回衙门,查一下今夜有谁见过此人。” “是。” 两名差役上前将秦雷的尸体抬走。 程瑛见苏牧没有要走的意思,嘱咐道:“驸马有重任在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所谓重任无非是出使的事。 程瑛这个级别的人,知道的内情非常多。 周缙任命苏牧出使时,他虽不在京城,却不难通过种种迹象猜出苏牧此行的目的。 分化乌桓与贺国的关系。 如果能让乌桓和贺国反目成仇就更好了。 大魏最富,贺国兵力最强,乌桓国力最弱。 如今虽是三国鼎立的局面。 乌桓却是因为贺国的暗中支持崛起的。 乌昊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听贺国的指挥。 说乌昊是贺国养在西北的一条狗也不为过。 但乌昊未必甘心给贺国当一辈子狗。 大魏既要展示出强大的实力,又要对乌昊虚以委蛇,让其对贺国产生动摇。 至少这样大魏的压力会小很多。 这便是苏牧出使的目的。 今后数日,苏牧一直躲在殷娇秀的住处养伤。 半个月后。 程瑛派程烬来见苏牧,告诉他出使的事已经接洽完毕,让他准备一下,不日就会派人送他去乌桓。 程烬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语气平淡的道:“这是阿姐给你的信。” 苏牧看的出他很纠结,正色道:“放心,我不会辜负她。” 程烬确实很纠结,程青凝毕竟是他姐姐,他很怕苏牧伤害到她。 他虽还是喜欢玩乐,最近却成熟了很多。 程烬望着苏牧叹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办法给家姐一个名分。除非你做了皇帝,封家姐一个贵妃。” 苏牧面色一僵,怒目道:“蠢货,这种话也敢说,活腻了不成!” 程烬讪讪一笑,“随口一说而已,除了这样,你还能想到其他办法?” 苏牧摇摇头,取出一封信交给他,说道:“我自会有办法,我走后你照顾好她。” 第385章 程烬的危机 程烬接过信,点点头,“放心,我可是程家的嫡长子。” “程家就你一个男丁,什么嫡长子不嫡长子的。”苏牧好奇的道:“你最近跟以前很不一样。” 程烬嘴角抽了抽,摇头道:“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扭头离开。 程烬返回州衙后院,将苏牧的信交给了程青凝。 最近他变了很多,苏牧不经常见他都能感觉到,程家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几乎无话不说。 程青凝很清楚程烬为何这么大变化。 她边拆着信件,边轻声笑着:“母亲才刚有身孕,看把你急的,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不好吗?” 程烬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嫡长子。”程青凝抿嘴笑笑,“没事瞎操什么心。” 程烬停下脚步,苦着脸道:“阿姐,是不是我太废物了,父亲母亲才又要生孩子?” 程青凝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都说了只是意外。” 程氏生下程烬后,身体落下了病根,夫妻二人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避孕。 这次怀孕还真是意外,因为来西北的路上没准备足够的避孕用品,才导致程氏半路上怀了孕。 此时的避孕措施,并不是只有吃药一种,其实也有后世那种物理避孕方法,通常是用动物的肠衣和鱼腹内的鱼鳔。 苏牧知道,但他接受不了这玩意,坚决拒绝使用。 程氏诊断出有了身孕,让程烬心里有了巨大的危机感,发生变化也就不足为奇了。 程烬离开,程青凝打开信件仔细研读,读着读着,美眸中便泛起了丝丝泪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凝儿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将你娶回家。” 一首词或许不能打动一个人,但两人结识了近一年时间,有了不浅的感情基础。 程青凝需要他的承诺给自己打气,她要扛住家中长辈催婚的压力,等苏牧来兑现承诺。 她小心将信收好,坐在妆台前,一手支着下巴,陷入深思。 此刻的她眸中含着笑意,正在憧憬美好的将来。 ...... “你明日便要出使?” 房间里,殷娇秀表情复杂的看着苏牧。 苏牧点点头,“不能再拖了。” “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殷娇秀担忧道。 苏牧摇摇头,好奇道:“你担心我?” “谁,谁担心你了。” 殷娇秀咻的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苏牧以为那晚的人是箐儿,直到现在都没发现是殷娇秀。 他一直在养伤,这期间又没有碰过女人,自然无法发现箐儿还未破身。 又是一日无所事事。 黄昏时分。 殷娇秀、箐儿、苏牧三人围桌而坐进着晚餐。 苏牧时不时给箐儿夹菜吃。 搞得箐儿万分尴尬。 殷娇秀心中则是醋意连连,没怎么吃便回了房间。 苏牧道:“箐儿,我明日出使,等会儿要沐浴。” 箐儿微微颔首,点了下头。 “箐儿,等会儿帮我洗头。” 箐儿愕然一怔,俏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发烫。 “我想带着你出使,但路上不安全,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她慌张起身,“小姐没怎么吃,我,我去看看她。” 苏牧点了点头。 箐儿碎步来到殷娇秀的房间,转身将门关紧,凑到殷娇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殷娇秀脸色一变,唇角微微颤抖了几下,那双美目中更是露出惊慌神色。 不难猜测,苏牧这是在暗示箐儿今晚去服侍他。 箐儿去了,岂不是就露馅了。 怎么办?怎么办? 殷娇秀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 “箐儿别愣着了,快帮忙想想办法。” 箐儿闻言咬唇深思起来。 主仆两人躲在房间里许久都不曾露面。 苏牧吃饱喝足,不见两人出来,起身来到外面,将孙正和牛莽叫过来,嘱咐道:“压缩饼干多带一些,雷管每人带五枚,路上我会教你们使用方法。” “遵命。”孙正和牛莽齐齐抱拳。 “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发。” “是。” 苏牧交代清楚返回正堂,却见殷娇秀和箐儿正围在炉火前温着酒,随即走过去坐下。 殷娇秀见他回来,站起身来,提着酒壶斟满两盏酒,递给他一盏,抿唇笑道:“这盏酒为你送行。” 说着返回座位,端起酒盏,又道:“先干为敬。” 见她如此豪爽,苏牧笑笑,仰头饮尽盏中酒。 此时箐儿提起酒壶来帮他斟满酒,也道:“奴婢也敬驸马爷一杯。” 苏牧耸了耸肩,点了下头。 两个女人在房间里研究一通,决定将苏牧灌醉,让他老老实实睡一晚。 苏牧不疑有他,接连喝了几盏,终于发现了不对头,她们似乎在刻意灌醉他。 他自是不肯服输,两个女人能有多大酒量,他不相信两女能灌醉自己。 然而,喝着喝着,他便有些醉意上头了。 见殷娇秀又要斟酒,他一抬手:“慢着,今日到此为止。” 两女存了灌醉他的心思,不止提前喝下了解酒汤,还在喝酒的时候互相打掩护,期间又浪费了不少酒水,此时没有一丝醉意。筷書閣 见苏牧死活不肯再喝,两女对视一眼,思及他明天就要出使,真若喝的烂醉如泥,怕是会有所耽误,只得作罢。 箐儿去沐浴房将热水准备好。 通知苏牧过去沐浴。 如往常一般,苏牧躺在沐桶里,长长的头发搭在桶外,由箐儿一缕缕帮忙清洗,擦干,重新束好。 箐儿做完这一切,将干燥的衣服摆在沐浴桶旁的架子上,急忙推门出去,而后转身将门稳稳关上。 她靠在门上,轻轻拍打着酥胸,“好险啊!还好驸马爷睡着了。” 苏牧泡到水温有些凉了,才懒懒醒来。 他被两女灌的有点小醉,脚下微有些虚浮,好在他及时打住了两人,才不至于喝的走不动路。 他返回房间,躺在榻上,微合着眼,休息了片刻,又起身来到书桌前坐下,研墨提笔开始写信。 第386章 这个冤孽呀 临行前,他需要多写几封信,让殷娇秀每隔一个月帮忙发出一次,以免让京城的女人久等。 两女见他回了房,以为今夜无事了,于是各自回房将房门紧闭了起来。 谁知,不多时苏牧便将箐儿叫了出来,让她去把殷娇秀叫过来。 他要仔细将信件的事交代给她, 箐儿小心翼翼来到殷娇秀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殷娇秀披着衣服,探出头,问道:“什么事?” “小姐,驸马爷让您过去一趟。” 殷娇秀娇躯微微一僵,点点头,返回房间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纠结的停了下来。 现在过去,会不会又被他欺负? 她美眸一惊,脚下更加迟疑起来。 苏牧在房间里左等右等不见殷娇秀前来,想将信送过去,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他离开椅子,打了哈欠:“明日再把信给她也好。” 说罢,更衣上床睡觉去了。 他本就微醺,又没了心事,合上眼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殷娇秀在房间里踌躇良久,还是推门走了出来。 她来到正堂,先敲响了箐儿的房门。 箐儿扒着门缝望了望,见是殷娇秀,转身回了床上。 她其实不希望苏牧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殷娇秀不让说,她自是不好告诉苏牧实情。 此时装睡不开门,就是不想去掺和两人的事。 殷娇秀敲不开箐儿的门,迈步来到苏牧门前,见里面亮着光,轻轻推了下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条缝隙。 殷娇秀向里望了望,美眸猛的一惊。 这情境,像极了那个晚上。 苏牧正躺在床上睡觉,书桌上半截红烛燃烧着。 烛火微微跳动,烛台旁边放着厚厚一沓信件,那边床上传来细微的鼾声。 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殷娇秀在门口踌躇良久,咬着唇,心说:身子都给了他,还有什么好怕呢! 她心中一发狠,双手扶门走了进去。 而后转身将门关上,轻步来到书桌前。 这次的信比上次多了很多。 殷娇秀伸手拿起信件,一一查看过后,心中顿时明白,他这是提前准备了两三个月的信件。 “这个坏人......”她侧头看向床榻,目光幽幽:“倒是挺心细的呢!” 一瞬间,她心中五味杂陈,美眸中露出一丝不甘。 她静立了许久。 她明白,他是公主的男人。 她没资格去跟公主抢男人。 “唉——” 殷娇秀轻叹一声,将书信放回桌上,伸手拿起剪刀,将蜡烛的灯芯剪短一些。 一根蜡烛通常坚持不了一整晚,剪短灯芯只是想让它燃的更久一些,免得蜡烛燃尽,苏牧起夜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做完这一切,她准备离开房间。 刚到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 又是一阵踌躇。 片刻后,她莲步轻移回到桌前,香口一张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摸黑来到床前坐下,怔坐许久。 这个冤孽! 殷娇秀心中一声叹息,侧身挨着他躺下,掀开蚕被,轻轻靠进了他怀里。 她的心早已属于他,只是他还不知罢了。 苏牧是睡着了,但不是睡死了过去。 暖香入怀的一瞬间,他便醒了过来。 他抬手抚着她的香肩,轻轻一搂,问道:“是箐儿吗?” 殷娇秀身子一抖,嗡声道:“嗯——” “我去点上蜡烛。” 苏牧正想要坐起身来。 殷娇秀立时身体一翻,伏在了他的身上,她刚刚吹了蜡烛,便是不想给他看到容貌,此时当然不会容许他去点燃烛火。 夜已深,房间里一片漆黑。 两人虽是四目相对,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殷娇秀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而自己的酥胸,也在急速起伏着。 苏牧扶起她的头,想看清她的样子,却发现一点都看不清,甚至连她的眼睛都看不到。 “房间里太黑了。” 他说着,又要翻身下床。 殷娇秀心中一急,双脚一蹬,身体前移了半个头的距离,紧接着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唇。 苏牧脑中一空,暗道:箐儿何时这么大胆了。 女人很主动,学着他那晚的样子吻着,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一丝丝微弱的沾沾声,似是那桑蚕在啃食桑叶的边缘,一口一口地,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接着又细嚼慢咽。 苏牧本就有些微醺,在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下,很快变得意醉神迷了。 黑暗中,他的手帮她解开衣服,随手不知扔去了哪里。 很快她感觉到了一丝冷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她微微皱了皱眉,恨恨的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苏牧倒吸了一口凉气,“箐儿,你......” 殷娇秀闻言娇躯一颤,将他的手交叉锁住,压低声音发出一声轻哼。 “哼——” 苏牧:“......” 箐儿这次为何这么主动? 这是何意? 难道是怪自己那晚对她太过分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又低头吻住了他唇。 感受到她的情绪,苏牧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也正是他的这个决定,让他体会到了这无比销魂的一夜。 不知过了多久,苏牧满身疲惫的伴着醉意昏昏睡去。 殷娇秀依偎他怀里许久,待到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她悄悄坐起身,心急如焚的找寻着自己的衣服。 这个死人,把人家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 殷娇秀摸索许久,还是没找齐衣服,一时被气得牙齿打起了战。 良久之后。 殷娇秀推开门,又摸索着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箐儿躲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捂着嘴发出一串嗤嗤嗤的笑声。 “小姐真是,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瞒着的。”https:/ 她撇撇嘴,转身走到床边,躬身爬上床合眼睡去。 翌日一早。 苏牧早早醒来,嗅着床上那残余的温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早饭时,他看箐儿的眼神有些怪。 箐儿拘谨的端着碗跑回了房间。 苏牧深深舒了口气,望着殷娇秀道:“我书桌上那些信,记得每月月初帮我发出一次。” 殷娇秀闻言眼眶一红,张嘴无言,失落的低下头,轻轻点了数下。 苏牧笑道:“怎么?担心我了?放心,我不会有事。” 殷娇秀端起碗喝了一口米粥,鼓着腮帮子,又轻轻颔了下首。 这一瞬间,让苏牧觉得箐儿还不如殷娇秀会体贴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丫鬟? 他有些迷茫了。 吃过早饭,苏牧收拾一番带着牛莽等人直接出发了。 望着他骑马离开,殷娇秀眼泪盈眶,心中喃喃细语: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第387章 正式出使 “阿嚏~!” 马背上,的苏牧揉了揉鼻子,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依稀可见的西安城。 此时杨灵回马来到苏牧身前,说道:“驸马,前面就要进入山区了。” 杨灵此番跟来,是负责护送苏牧前往边境,与乌桓人交接。 西安城距离萧关刚好一百里地的距离,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山路,队伍接下来要在山路上行将近九十里路,然后到达位于葫芦河川中的萧关,萧关再向北不到二十里便是两国边界。 双方约定的交接地点便是在萧关前面的边境线上。 西安城与萧关之间有两座军堡,一为啰没宁堡,一为是绥戎堡。 两个军堡的驻军都不过两千人,但这两堡与萧关进入西安州的必经之地,对西安州来说无比的重要。 只要这两堡一关不破,外族人便无法大规模入侵西安州,这也是乌昊宁愿长途奔袭偷袭平川堡,也不来偷袭西安城的原因。 苏牧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杨灵的队伍如今又全部是骑兵,队伍进入山区后,也没有放缓速度,天黑时便赶到了绥戎堡。 第二日继续赶路,午时到了萧关。 萧关守将戚琮早已在城墙上等待多时,见到苏牧一行人前来,直接命人放下闸门,带着一队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出城而来。 戚琮,三十五岁,身材高大,一双虎目,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苏牧之前见过他一次,多少有些了解。 戚琮催马来到苏牧身前,一手持着铁锏,合手抱拳道:“程知州命下官护送驸马前往边境,驸马请。” 苏牧微点了下头:“麻烦戚将军了。” 随后两支队伍合为一支,催马向两国边境线行去。 戚琮到底是在前线驻守的将领,苏牧没来之前,他便早已向外派出斥候抵近边界侦察。 他指挥着队伍一边缓慢前行,一边向苏牧汇报前方斥候送回来的消息。 从他口中苏牧得知,乌桓人派了一支千人骑兵队伍正等在边境线上。 负责接他的人是乌昊亲自派来的大臣,且是个汉人,名叫李从元,据说颇有才学。 苏牧微微皱眉,屈膝于外族的汉人,不就是汉奸吗? 葫芦河川之所以被称为河川,是因为这个地方最窄的地方都宽达五里,整个地势异常平缓,说是一马平川也不为过。 河川正中有一条河,名叫葫芦河,是黄河的一个支流,葫芦河川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如果没有战乱,这条长达六百里的河川不知道可以容纳多少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现实却是,苏牧一路行来,十五里地的路程上,基本没看到村庄,更别提百姓了。 队伍来到两国边境线上时,太阳已经西斜。 苏牧远远的望见了一队乌泱泱的骑兵。 此时戚琮抬手叫停了队伍,而后派人前去接洽。 不多时,派去的人带着对面的文书回来了,乌桓那边也跟来了五个人。 其中五个均为乌桓武士。 戚琮接过文书仔细看完,转手交给了苏牧。 苏牧低头看完,带着牛莽等人催马上前。 一个打扮儒雅的汉人,抱拳道:“在下李从元,受陛下之命前来接使,不知哪位是魏国使节?” 苏牧摆手示意牛莽上前递上己文书。 牛莽领命上前。 李从元从杨灵手上接过文书,打开看了一下,随手合上,望着苏牧道:“时辰不早,请使节随本官启程吧!” 苏牧点点头。 牛莽和孙正等人一起催马上前,将苏牧护在了中间。 苏牧等人进入乌桓人的队伍中,队伍调转马头便启了程。 李从元陪在苏牧身旁,走出去没多远便对着苏牧道:“使节骑马而来,此去兴庆会快上许多。” 对于这种汉奸苏牧很是不屑,但出使任务在身,又不好冷落此人。 他语气淡淡的道:“李中书有话不妨直说。” 乌桓承袭汉制,但由于是初创,人才并不多,李从元在乌桓国任中书令,中书令处理的都是机密事宜,平时接触乌昊的机会非常多。 乌昊派他来接苏牧,显然对此事非常看重。 李从元道:“我国数次胜过魏国,我国国君心念两国百姓生存不易,想与贵方化干戈为玉帛,不知魏国陛下是意?” 苏牧摇头笑笑,他前几日已经收到了朝廷给他的文书,上面说:乌昊虽数胜,然死亡创痍者相半,人困于点集,财力不给,国中为‘十不如’之谣以怨之。 其中意思不难理解,乌昊不是不想打,而是没钱打,再打下去,国内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 苏牧其实早就猜到了,大魏与乌桓边境线长达一千五百里,拥有上亿人口的大魏,守住这么长的边境线都很吃力,何况是只有几百万人口的乌桓。 乌桓国内怨声载道,乌昊即便再强横,也不得不暂时休兵,以缓解来自国内的压力。 苏牧正色道:“我大魏真正的敌人始终都是贺国,你方与贺国数次狼狈为奸,意图对我大魏行不轨,如今却要求和,李中书不觉得少了些诚意吗?”筷書閣 “此一时彼一时也,贺国数次诓骗我主,我主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贺国,”李从元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稍一停顿,接着又道:“只要魏国与我方和谈成功,我方自是不会再听贺国的话。” 苏牧看不出真假,只是淡淡一笑,“贵主可是贺国皇帝的女婿,李中书说出此话自己信吗?” 李从元道:“陛下乃一届雄主也,岂会被一个女人束缚住手脚。” 苏牧冷冰冰的道:“我大魏并未承认乌桓立国之事,陛下二字恐怕不妥吧!” 承认与不承认,无非是一个名分问题,大魏国不承认乌桓的地位,并不能说明什么,乌桓如今已然是一个国家。 他这样说只是想占据主动罢了。 所谓和谈,不正是两个国家之间才会发生的事吗? 苏牧的出使其实已经从事实上承认了乌桓的地位,但只要周缙一天没与对方签订国书,乌桓在世人眼中便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 这是由一国话语权所决定的。 第388章 祖宗之地不可弃 在这片土地上。 北方有强大的贺国,贺国旁边有撮尔小国高丽、新罗,隔海有蜗国。 南方有大理、交趾、三弗齐等国。 向西有吐蕃诸部,回鹘、高昌国等,再远还有西域诸国。 大魏是其中话语权最重的一个,乌桓怎么可能不在乎。 李从元斜了苏牧一眼,轻哼一声,直接催马离开。 苏牧淡淡一笑。 虽是不欢而散,双方却坦诚的交换了意见。 接下来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李从元离开后,队伍才真正启程。 苏牧感觉到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很快,这支千人的队伍开始在枯黄的草地上狂奔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 天色已经渐渐变的昏暗。 苏牧眼前出现一片长达十里的冰封湖泊。 是天湖,一处久负盛名的风景圣地。 乌桓国主乌昊在此地建了一处行宫,专门用来避暑。 李从元带着队伍来到天湖行宫,将一行人安置在了行宫旁边的一处院子里。 苏牧草草吃过晚饭,取出舆图铺在桌上,仔细看了起来。 李从元跟他说队伍明天会从鸣沙城的位置过河,渡过黄河后向西北行两百里,便可以抵达兴庆城。 苏牧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一番,将一路行来的见闻,对标入座记了下来,并将接下来要走的路记在脑中,随后上了床榻。 他刚躺下,牛莽便推门进来了。 牛莽笑道:“先生,那个姓李的,派人给您送来了两名女子。先生可是需要?” 苏牧嘴角抽动了下,一摆手:“让他们给我滚蛋。” 牛莽嘿嘿一笑,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队伍再次启程,直接赶往黄河渡口。 午时,苏牧远远的看到了这个时代的黄河,河面上建有一道长长的浮桥。 这个位置的黄河水面最窄的地方不足三百米。 乌桓人建的浮桥与大魏区别不大,是在河水平缓的地方,以船为基搭成的浮桥,两侧有铁索相连,队伍走在上面,桥身来来回回晃动个不停。 苏牧牵马走在浮桥上,心中想的却是,浮桥随时可以拆除,大魏如果来进攻,军队该如何渡过黄河呢? 乌桓国都兴庆城在黄河北岸,这是个无法避开的问题。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全部来到了黄河北岸。 黄河北岸的情况与南岸有很大不同,迎面吹来的风沙大了许多,远远望去,一片凄凉景象。 牛莽问道:“这里为何如此大的风沙?” 孙正道:“向北百里便是沙漠。” “这种地方也能活人?” 苏牧道:“乌桓的国土多数是沙漠,他们想夺取中原,离开这苦寒之地。” 牛莽震惊的张了张嘴。 他的大字不识几个,不出来看看根本无法知道这些。 苏牧道:“走吧!你们一路上都仔细看清楚,等到真打仗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 队伍一路沿着黄河急行五十里。 天黑时,才堪堪赶到一处驿站入住。 翌日一早。 队伍再次出发。 此地距离乌桓都城只有一百五十里地了,天黑前可以到达最近的顺州城下榻。 没了赶路的急切,李从元让队伍放慢了速度,却是没有再找苏牧说话。 “好惨!”牛莽坐在马背上直抽凉气,“一路上没怎么见到人烟。” 苏牧随手将舆图塞给他,“仔细看看乌桓的人口都在哪里。”筷書閣 牛莽点点头,打开舆图,仔细端详起来。 他虽不认识字,却知道舆图上有字的地方就有城池,城池内外肯定是住了人的。 苏牧道:“乌桓的贵族全部在都城,普通百姓在河套里面放牧为生,再有便是在河西走廊沿路的几座城池附近。” “河西走廊是哪里?”牛莽皱眉问道。 苏牧伸手在舆图上一划,“河西走廊是西凉府到玉门关这一条线。” 牛莽伸出巴掌一量,顿时倒吸凉气,“这么远~!” 孙正闻言也凑过来,望着舆图打量起来。 “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到玉门关正好两千里地。”苏牧点点头,看着牛莽和孙正,仔细问道:“牛莽、孙正,你们可知自古以来,玉门关内都是我汉人的领土?” 牛莽摇摇头。 孙正点点头,“有过耳闻。” 苏牧深吸一口气,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 李从元正要回马过来,听到这首诗,说道:“好诗,苏使节竟然知道春风吹不过玉门关,莫非是去过西域?” 苏牧摇了摇头,“李中书有事?” 李从元道:“适才听你说玉门关内都是汉人领土,在下深以为然。” 苏牧心中发笑。 你一个汉奸,深以为然个屁。 李从元似是看出了苏牧心中所想,笑道:“我们陛下认为,他是前朝开国皇帝朱季同的后裔,乌桓也是汉家之后,这玉门关内之国土,他理应占得。” 大魏之前的朝廷叫梁,开国皇帝是朱季同,李从元话里的意思是乌昊认了朱季同为祖宗。 这特么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啊! 贺国的开国皇帝,在建国之初就让全国百姓改了汉姓,皇族更是认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为祖宗。 乌昊刚建立起乌桓没多久,也要开始认祖归宗了。 牛莽和孙正齐齐看向苏牧。 苏牧撇撇嘴,心道:都特么不是老实人啊!为了彰显自己的正统,这些人连祖宗都不要了。 “说祖宗之地不可弃的人,弃了地,我倒是能理解,毕竟那是真打不过。”他摇摇头,斜了李从元一眼,“只是这背弃自己的祖宗,认旁人为祖宗的事,让我着实难以理解。” 李从元被这话气得胡子一抽,险些就要发作。 苏牧这话可不止是在说乌昊,而是连他李从元一起骂了。 牛莽道:“先生,俺实在弄不懂,您给讲讲,他们背弃自己的祖宗图的是个甚?” 苏牧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懂,李中书应该比我懂,你不如问问他吧!” 孙正道:“是啊!李中书现在为乌桓人做事,也算是认贼祖父,他应该更懂一些。” “苏牧!”李从元闻言彻底压不住火了,冷喝一声道:“本官敬你是魏国使节,从不曾有过怠慢,你为何数次出言辱我?” 苏牧本就看这厮不顺眼,此时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他直言道:“乌桓使者去了大魏,我大魏同样以礼相待,李中书首先需要清楚一点,你这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哼!”李从元冷哼道:“苏牧,你莫非忘了,当初在东京城,你可是让人斩了我方数名使者的手臂。” 第389章 塞上江南,乌桓国都 苏牧目光一凛:“那是他们违我大魏礼法在先,没要他们的命,是我大魏陛下足够仁慈。若依我的意思,他们断无可能活着返回乌桓。” “好,好,好。”李从元一连说了三个好,接着又道:“我倒是要看看大魏的驸马到了兴庆城,还敢不敢说此大话。” 他说罢,双腿一夹,催马离开。 牛莽张口吐出一口吐沫,“呸——,狗汉奸。” 李从元闻声气的牙齿打颤,忍了几忍才忍下来,他缓缓回过头,说道:“苏牧!当初被斩掉手臂的几人,是我乌桓国中贵族的子嗣,此番你到了我国都城,他们势必会报复于你,劝你好自为之。”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苏牧作为使节出使乌桓,乌桓有必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李从元此言,分明是在以不保护他的安全为由威胁他。 “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一个人的成就,我相信乌昊不会那么目光短浅。” 苏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李从元嘴角又抽了抽,而后直接催马离开。 牛莽低着头,忧心道:“先生,俺给您惹祸了。” 苏牧摇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我早有心理准备。” 孙正道:“大人,事情很严重吗?” 从苏牧和李从元的话里不难听出,苏牧之前得罪过乌桓人,此去或许会遇到大麻烦。 “问题不大。”苏牧摇摇头,接着又道:“却也不能大意。” “是。”两人抱拳道。 天黑时,队伍到了顺州城。 李从元对苏牧的态度急转直下,带着苏牧等人来到下榻的地方,交代一声,便直接走了人。 苏牧对于这等数祖忘典的人,本就嗤之以鼻,正巴不得此人离自己远点呢! 这一晚他们距离乌桓国都兴庆城已不足五十里。 次日,午时过。 苏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兴庆城外。 乌桓建国时间虽短,兴庆城却古已有之,城池的人口和规模,与临湖城相当,城墙则比临湖高了不少。 虽是在西北,兴庆城周围却是水网密布,城南有一片比西湖略小的湖泊。 而兴庆城东三十里外的黄河,与临湖城外的富春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牧上一世虽没来过这里,却知道这里便是贺兰山下有‘塞上江南’之美誉的银川城。 城墙上竖着几面血色大旗,旗子上赫然写着乌桓二字。 旗杆下站着不少穿着亮甲的乌桓将士。 他们都在看着苏牧一行人。 苏牧神色威肃的与那些人对望了片刻,而后收回目光。 李从元一摆手,左右前后近千名护卫纷纷离队,在旁边的道路上重新聚集,而后徐徐远去。 “请吧!” 李从元说着下了马,牵马往城门走去。 牛莽小声问道:“先生要不要下马?” “下什么马?”苏牧双腿一夹,催马前行,“休要让乌桓人看扁。” 他们一共二十一骑,二十人穿戴着盔甲,皆是手持九尺余长的斩马刀,唯独苏牧着一袭黑色鹤氅,腰间佩带黑色铁剑。 牛莽和孙正紧跟在苏牧左右。 一行人驱马来到城门口。 李从元向守门的士卒打了个眼色。 守城门的乌桓士兵,长枪一举,喝道:“下马。” 苏牧冷冷的道:“你邦就是此等礼仪接待他国使节的?” 李从元伸手将马缰绳递给一名士卒,反问道:“我乌桓使者去了东京城,也是要下马牵行,你为何不肯?” “在我们大魏,外邦来使只是在内城牵行,在外城则可以骑马。”苏牧从左到右一摆手:“我大魏有鸿胪寺官员在城门外接待,你邦的接待人员又在哪里?” 李从元闻言微微皱眉。 乌桓虽是承袭汉制,却因为国小人才少,根本没有专门接待外国来使的官员。 乌昊的意思是让他全权负责,偏偏苏牧此时不肯下马。 李从元一咬牙,又从士卒手中要回马匹,让士卒扶着他回到马背上,随后前面带路。 乌桓的官制还处于草创期,根本没有规定那么多礼制,他本想给苏牧个下马威,没想到苏牧头头是道的挑了一大堆毛病。 苏牧跟在后面进了城,发现城里的建筑与大魏的城池并无区别。 城内城外妥妥的是汉人城池,唯一的区别是街上的行人,都是乌桓人。 这里以前是汉地。 汉人去了哪里? 苏牧不用想都能猜到,除了逃走的,全部被杀尽了。 乌桓人普遍比汉人个子略高,皮肤比汉人也白,脸型、眼睛、鼻子则更接近汉人一些。 他们有一副介于东方人与西方人之间的面孔。 苏牧认为这个民族应该是东西方混血产生的。 街道上的行人看苏牧的目光很是不善。 一个弱小的民族,往往有很强的凝聚力。 否则他们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存活下来。 苏牧始终坚信这一点。 乌桓人不可轻视。 李从元带着苏牧来到一座院子里安置下,随后直接离开了。 他要进宫将苏牧进京的消息禀报给乌昊。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和二十名护卫被安置在一处宽大的院落里,院落四周每隔两丈便有一个乌桓士卒把守着。 大魏的护卫们都有些紧张。 他们只在战场上与乌桓人交过手,从来没有如此深入敌营过,紧张自是难免。 牛莽和孙正的面色也极为凝重,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着步。 心情最放松的反而是苏牧。 他一点都不担心此行的安危。 乌昊建立乌桓国虽借助了贺国的帮助,但他既然能徒手建立起一个国家,又怎么可能目光短浅的,做出杀掉外邦使节的蠢事。 苏牧走到门口,对着两人道:“谨慎一些是好事,但你们也不用这样。” “是。”牛莽和孙正急忙抱拳。 ...... 李从元匆匆来到皇宫,走到大殿之内。 大殿正位之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背手而立,仰头望着墙壁上巨大的猎鹰图腾。 猎鹰是乌桓人的图腾,他们叫它海东青。 这源于对自然的崇拜,他们崇拜它的勇猛。 李从元上前几步,匍匐跪地:“陛下,魏使安置妥当了。” “人来了?” 男人转过身,他有着极其浓密的毛发,满脸的胡须活像一只狮子头。 他声音浑厚,目光如炬,与其一对视,便会令人生出畏惧之心。 李从元点点头,“来了,陛下准备何时召见?” 第390章 朕,不像皇帝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乌桓国的开国皇帝乌昊。 乌昊的年龄才不到四十岁,炯炯的双目下,鹰勾鼻子耸起,刚毅中带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 他缓缓坐到纯金打造的龙椅上,问道:“可有探出对方的口风?” 李从元低着头,咬牙道:“他说陛下是贺国皇帝拓拔野的女婿,做出的承诺不可信。” “哼!”乌昊冷哼一声,抬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问道:“听说来使是周缙的女婿?” 李从元点点头,提醒道:“陛下,此人以前是赘婿,妻子是周缙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乌昊摆摆手:“这朕都知道。” “陛下,可是要召见?” 乌昊重新站起,走动两步,陷入沉思。 乌桓国力弱贺国、魏国许多,他想战胜地广人众的魏国绝非易事。 而贺国只是在口头给他各种承诺,真到了用兵的时候却又裹足不前。 乌昊如今也明白了,贺国是在利用他来削弱魏国的实力。 他能凭己之力建立乌桓,自然不是蠢人,此时已然下定决心与魏国谈和,但却也明白乌桓与贺国纠缠太深,魏国不会轻易相信。 “观魏国使节话里的意思,是想让陛下与贺国彻底割裂。” 乌昊紧皱起眉头,摆手道:“去准备一下,等会儿朕亲自去见见此人。” 李从元急忙起身告退。 乌昊一甩袖子,从侧门离开了大殿,龙行虎步来到后宫之中的一处偏殿内,抬脚踢开房门,阴沉着脸走了进去。 偏殿之内,住着的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肤若凝脂,眸若秋水,琼鼻挺翘,红唇润泽,贝齿如玉。 此女倾城倾国之色,如梦似幻,美地让人窒息。 见到乌昊来了,女子身体一颤,缓缓站起,修长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显得孤独而又冷寂。 乌昊冰冷的目光射过去。 一旁的太监脸色巨变,急忙道:“大王,公主今日身体不适。”https:/ 女子正是贺国皇帝拓拔野的女儿拓跋青筠。 而一旁的太监是自贺国跟随拓跋青筠嫁过来的心腹。 “哼——,她身体适与不适,朕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乌昊冷哼一声,“让开。” 太监急忙退到旁。 乌昊迈步走到女子身前,望着她,冷冰冰道:“你父皇数次哄骗朕出兵攻魏,而他却次次食言于朕,让朕焉能再信任贺国?” 拓跋青筠抬起清澈的眸子,说道:“臣妾离开贺国已有数年时间,对国内之事一无所知,大王纵是与臣妾说再的多,又有何用?” 她口中称乌昊为大王,实则是在提醒乌昊,乌桓是贺国的臣属国,乌昊是贺国封的乌桓王,而非是什么陛下。 乌昊沉声道:“王妃或许还不知,魏国使者已经进了兴庆城,朕正准备接见魏使。” 拓跋青筠身体一僵,她并非不知道此事,而是没想到魏使来的如此快。 乌昊丢冷冰冰的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直接离开。 显然夫妻二人关系非常不睦。 乌昊原本是贺国封的乌桓王,然而随着他的实力一步步壮大,在没通知贺国的情况下,便强行建立了乌桓国。 乌桓国虽建立了,却没有被附近的邻居承认,其中便包括乌昊原来的老东家贺国。 拓跋青筠是乌昊的王妃,按理说乌昊立国后,应该封其为皇后。 实际却是,乌昊恨不得立刻与贺国断绝这种从属关系,怎么可能立贺国的公主为皇后。 拓跋青筠是很美,但乌桓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乌昊在娶拓跋青筠前就有许多女人,如今后宫之中更是美女如云。 这位贺国来的公主,说是嫁给乌昊,现实却从来没让乌昊碰过。 她来乌桓,也不过是作为一枚棋子,替贺国监视乌昊罢了。 太监道:“公主,大王这是......” 拓跋青筠柳眉微颤,咬着贝齿道:“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已经想要摆脱对大贺的依赖了。” “上京并无消息传来。”太监咬牙切齿的道:“他就不怕陛下发兵来攻打吗?” 上京是贺国的都城,乌昊建立乌桓国的事,本就惹的贺国皇帝拓拔野非常不快,但贺国都城远在数千里之外,对此有些鞭长莫及。 两年来贺国皇帝拓拔野等同于默认了乌昊建国的行为。 在此之前双方虽有不快,乌昊却没有进一步疏远贺国的想法。 苏牧的到来,预示着乌昊准备摆脱贺国与大魏正式建交,从而让乌桓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国家。 拓跋青筠愣了愣神,叹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命休矣。” 她并非纯正的遥辇族人,父亲是贺国皇帝拓拔野,母亲是一名地位低下的汉族女子,这也导致她在贺国的地位并不高。 母亲早死,她刚成年便被派到了乌昊身边。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她仿佛一只阿猫阿狗般被放逐在外,此生很可能再也回不去贺国。 太监急忙安慰道:“公主不要太过担心,乌昊有把柄在咱们手中,他不敢对公主下毒手。” 拓跋青筠点点头,却不认为太监所说的把柄,能让乌昊这个疯子投鼠忌器。 乌昊去年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要将他的外公和舅舅的全族灭族,当时乌昊的生母表现的非常强硬,乌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毒酒毒死了自己的生母。 对于皇帝这种孤家寡人而言,掌握巨大权力的外戚,就是最大的威胁。 只要皇帝感受到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就会变的六亲不认。 即便是至亲也不行。 乌桓内部只以为乌昊灭掉了外公、舅父一族,根本不知道他暗地里做了弑母的事。 即便是猜测也没人敢往弑母上猜。 这件事唯有拓跋青筠知道内情。 ...... “哈哈哈——” 乌昊口中哈哈大笑,大步迈入苏牧下榻的院子。 苏牧闻声走出房间,好奇的打量了乌昊一眼。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龙行虎步。 一见便知,此人是个狠辣角色,绝非易与之辈。 李从元道:“此乃我乌桓国皇帝陛下。” 苏牧闻言,毫无惧色的道:“见过乌桓国主。” 国主相当于国王,只是王,皇帝是帝,比王要高一个等级。 他之所以用国主的称呼,便是不承认乌昊皇帝的身份。 乌昊全然不在意,他伸展双臂,转了一圈,而后望着苏牧道:“朕,不像皇帝吗?” 苏牧摇摇头,露出一副笑而不语的表情,他是真的懒得搭理这种自大狂。 撮尔小国也敢称皇帝,四周的邻居哪个承认你了? 第392章 公主,王妃? 乌桓族是游牧民族,全民皆兵,战时上马,和时种地,贵族子弟也要上战场杀敌。 仗说打就打,不像大魏那样需要提前做出各种准备。 这充分诠释了,‘生产关系越简单,做起事情来就越粗暴’,这句话。 乌昊充分利用了乌桓人自身的优势,迅速集结军队对大魏用兵。 苏牧只得寄期望于大魏将士,希望他们能给予乌昊迎头痛击,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到谈判桌上来。 三人正在房间里说着话,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人声。 苏牧抬脚走出屋门,只见来人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太监对着苏牧,用沙哑的公鸭嗓道:“你便是魏使?” 苏牧道:“正是。” 太监又道:“我们王妃有请。” 苏牧怔了一下,好奇的问:“哪个王妃?” 太监冷声道:“国主只有一个王妃,魏使莫非不知?” 苏牧回以颜色道:“哼!本使又如何得知。” 乌昊并未立后,王妃就只能是贺国公主。 苏牧自然知道,他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他此来是为了分化乌桓和贺国的关系,与这个王妃可以说是死对头。 太监见苏牧丝毫不惧,顿时话语软了下来,“王妃是大贺国四公主殿下,王妃想请魏使移步一叙。” 苏牧道:“本使被软禁在此,无法外出。” 他根本不想去见什么王妃、公主。 太监道:“大王有过交代,魏使只要不离开都城就好。” 苏牧皱眉沉思片刻,忽然道:“若我猜的不错,乌昊已经离开了都城吧!” 太监点了下头,道:“王妃已经设下宴席,魏使不妨移步一叙。” 苏牧淡淡一笑,问道:“王妃为何要见本使?” 太监道:“自然是有关大贺、魏国、乌桓三国之事。” 苏牧略一沉思,摇摇头:“乌昊不在都城,本使此时不便进宫。” 国与国之间向来只有利益,他此刻已经有了些动摇,想听一听贺国这个公主会跟他说些什么。 太监又道:“王妃不在是宫中接见魏使。” 苏牧思忖片刻,道:“我的护卫也要一同前去。” 太监毫不迟疑的道:“可以。” 苏牧点点头,旋即吩咐道:“牛莽、孙正将人召集一下,随本使出门。” 少顷。 苏牧带着二十余名护卫,跟着太监来到一处府邸门外。 牛莽看着门口的护卫,小声道:“先生,这里都是贺国人。” 苏牧皱着眉道:“看来是我小瞧了这位贺国公主。” 太监伸手做请,而后前面带路。 苏牧带人刚走上前,贺国护卫便是伸手一拦。 太监摆手道:“公主有令,放他们进去。” 贺国护卫闻言瞬间退回。 苏牧知道这里应该是贺国的使馆,乌昊的王妃,贺国的公主,在这里接见他,显然是代表的贺国。https:/ 有牛莽和孙正二十余名护卫在,他倒是不担心安全会出什么问题,直接迈步跟了进去。 身旁二十余名护卫陆续跟上。 这座院子很大,里面的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备的极严。 太监带着苏牧来到一处偏院中,摆手让人关了院门。 这处偏院小了很多,护卫也少了很多。 太监带着苏牧来到正房门前,解释道:“公主在里面,魏使的这些护卫只能等在门外。” 孙正道:“不行,我们要保护大人的安全。” 太监问道:“魏使难道怕公主对你心怀不轨?” 苏牧摇了摇头。 大魏与贺国建交多年,两国即便有争端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何况他这个使节远没有那么重要。 如若他出了事,大魏还会派其他人来。 贺国公主这样做,不止没好处,还会让贺国彻底得罪大魏。 苏牧吩咐道:“牛莽、孙正守在门外。” “遵命。”两人齐齐抱拳领命。 太监上前推开房门,伸手做请。 苏牧一手扶剑,抬脚走了进去,迎面便见到一位美貌女子站在正堂里。 美貌女子正是贺国四公主拓跋青筠。 拓跋青筠亦是在正色望着苏牧,神色中却是看不出什么。 太监跟着进来,转身将门关好,三两步走到女子跟前,轻轻点了下头:“公主,人来了。” “魏使好年轻。”拓跋青筠抿了唇,惊讶道。 太监提高声音道:“公主问你多大了。” 苏牧:“......” 这个死太监,她有问老子多大了? 他冷冰冰的道:“无可奉告。” “刘吉不得对魏使无礼。”拓跋青筠训斥一声,随后看向苏牧,一伸手:“魏使请坐。” 苏牧点点头,走到椅子旁坐下,而后客气道:“本使不知是应该称呼公主,还是称呼王妃呢?” 拓跋青筠缓缓落座,点头道:“两者都可。” 苏牧一下犯了难,摇头笑笑:“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贺国使节下榻的地方,公主代表的是贺国见本使。” 拓跋青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道:“魏使说的也对,也不对。” 苏牧道:“公主不妨直言,我很不喜欢猜谜。” 拓跋青筠道:“据说魏使是魏国的驸马?” 苏牧无语。 能不能说正事? “难道不是?”拓跋青筠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又好奇的问。 苏牧点点头,“不错。” 拓跋青筠抿抿唇,又问:“听说魏使颇有文采?” “不过世人吹捧罢了。”苏牧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他轻咳一声,试图提醒对方,不要扯这些没用的客套话。 谁知拓跋青筠还是不准备说正事,又道:“我母亲也是汉人。” 苏牧心中有了一丝恍然,怪不得她的容貌不太像遥辇人,竟然是个混血儿。 拓跋青筠的话,无形之中让苏牧对她生出一丝好感。 看在对方是汉家血脉的情面上,他准备静下心来等对方说正事。 苏牧点了点头,“从公主的容貌可以看出,公主确实更像汉人一些。” 拓跋青筠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而是摆手将太监刘吉打发了出去。 “我读过你的诗词,知道你叫苏牧。”拓跋青筠看着苏牧,又道:“我姓拓跋,名青筠,母亲从小就让我学汉字。她自己不识字,却非得让我学,现在回想起来,她或许是对的。” 苏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第393章 我想去大魏 拓跋青筠瞥了苏牧一眼,又道:“魏使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会说这些?” 苏牧莞尔笑道:“之前确实好奇,得知公主是身具汉家血脉后,倒是没再疑惑了。” 他本就品貌非凡,笑起来又有些温文尔雅,落在拓跋青筠眼中,让她不禁微怔了一下,与苏牧温雅的目光碰在一起,急忙慌张的躲避开。 这人很喜欢笑,笑的文雅的同时,浑身又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真是让人看不懂。 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才比子键,他腰间还配着剑,莫非他还像荆轲和聂盖一般,会剑术不成? 潘安、宋玉容貌非凡,曹植,曹子建诗词无双,荆轲、聂盖都是战国时期的剑术宗师。 拓跋青筠一瞬间将心中赞美男子的成语数了个遍,竟将苏牧比作成了这些人的合体。 她又看了苏牧一眼,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新奇,美目下移的时候,特意看了苏牧腰间的剑一眼,似乎有些疑惑。 苏牧问道:“依公主所言,公主的母亲可是心向汉地?” 贺国领土上至少有半数是汉人,这其中有多少人心向汉人朝廷很难说得清,拓跋青筠既为拓拔野的女儿,在贺国地位应该很高才对,她母亲却坚持让她学汉字,显然是心向汉人朝廷的。 拓跋青筠“嗯”了一声,点头说:“外祖父祖上是中原人,因为种种原因才流落到北方,后来贺国建立了国家,他们便成了贺国人,他们从未放弃回到故土的念想,母亲也是,母亲说汉人在贺国,就像麻雀一样,寄居在人家的篱笆底下生活,受多大委屈,都不敢有怨言。” “你母亲认为贺国的汉人是寄人篱下?”苏牧摇头笑笑:“在贺之前,燕山以北直至与罗斯国接壤的地方,都是汉人的领土,汉人才是那片土地的主人,大魏迟早会夺回来。” 苏牧正色望着眼前混血美女的眼眸,试图在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拓跋青筠有一半的遥辇人血统,是贺国皇帝拓拔野的女儿,苏牧不信她也心向汉人王朝。 第394章 莫名其妙的交易 “嘶——”苏牧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拓跋青筠看了许久,摇头道:“你的身份去了大魏,只会令三国凭空生出许多是非。” 拓跋青筠闻言心中一急,忙道:“我可以隐姓埋名。” 苏牧摇摇头,正色道:“你的想法真的很幼稚,我不可能冒险私自将贺国的公主、乌桓的王妃带去大魏。何况这样做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拓跋青筠皱着眉,咬唇深思片刻,说:“我可以跟你做交换。” 苏牧又是摇头,他站起身,微微一抱拳:“本使不认为什么条件能抵消如此大的风险。公主若无其他事,本使就此告辞了。” 拓跋青筠微微一怔,她本以为两人相谈甚欢,遂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没想到苏牧会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 苏牧无语的道:“真不知道你在乌桓怎么活这么久的,若被乌昊知道你的想法......” 话说了一半,他摆摆手:“公主好自为之吧!” 他正要离开,却见拓跋青筠悄悄抬手擦了擦泪水,而后颤声道:“你不懂,乌昊势必会与大贺起冲突,我现在不设法逃走,等着我的只有死亡了。” 苏牧脚下一顿,道:“你可以回贺国去。” “父皇或许早已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拓跋青筠见苏牧停下脚步,轻轻站起,声泪俱下:“况且我也不喜欢待在贺国,我现在只想去大魏。” “我与公主并无交集,公主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你?” 苏牧很是不解,拓跋青筠去大魏的想法太过离谱了,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答应。 拓跋青筠忽然伸出香舌,舔掉唇边的泪珠,道:“你很有才情,能写出那么多好诗词,肯定是个有怜悯心的人。” 苏牧露出一副大无语的表情,看了拓跋青筠片刻,他摇头道:“我不会为公主担如此风险。” 说罢就要离开。 见苏牧又要走,拓跋青筠心中一乱,急忙道:“我可以帮你对付乌昊,我知道他很多秘密,其中总会有你用得上的。” 苏牧:“......” 他停下来思忖了片刻,点点头,回身坐回座位,“公主不妨说说。”筷書閣 拓跋青筠抽抽鼻子,缓缓坐下,望着他道:“去年乌昊在宫中用毒酒毒死了生母,如果将这件事公布出去,乌昊肯定会大失人心,对军队的掌控也会变弱,这于魏国有莫大的好处。” “嘶——”苏牧口中倒吸凉气,“当真?” 拓跋青筠点点头:“乌昊去年尽诛母族,而后又在宫中毒死了生母,不过对外宣称的是病重不治。” 苏牧点了点头:“弑母这种悖逆天理的行为,人神共弃,乌桓人也不例外,只是......可有证据?” 拓跋青筠道:“宫中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乌昊杀了,现在只有我和刘吉知道内情。” “乌昊不会承认,公布此事,最多让其受些困扰。”苏牧摇了摇头:“这个秘密对我来说用处不大。” 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有朝一日大魏来攻打乌桓时,可以将乌昊弑母的事写进檄文里,让大魏可以站在大义的一面。 这个秘密多少还是有些用的。 拓跋青筠微微颦了下眉,似是在斟酌要说出什么秘密,很快她便抬眸看向苏牧,问道:“你可知乌昊手下有十二个军司?” 苏牧摇头:“这不是秘密。” 拓跋青筠又道:“他们真实的兵力部署和内部情况,你也知道?” 乌昊手下的十二个军司,不同于大魏的禁军。 乌桓人的军队都是以某个族裔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士卒效忠于族长,族长效忠于乌昊。 军司内部将领缺乏流动性,军司之间因为争夺领地的原因,经常互相争斗,但这些外人根本无法了解到。 拓跋青筠掌握的应该是第一手资料,而且往后几年都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这些对大魏相对来说比较难获取,苏牧确实有些心动了。 苏牧点了点头:“了解一些。” 拓跋青筠抿了下唇,笑道:“你了解的未必准确。” 苏牧轻轻一靠椅背,问道:“所以,你现在不打算说出来了?” 她轻轻撇了下嘴儿:“我要到了大魏才能说。” 苏牧悠然一笑:“你就不怕到了大魏后,我对你下杀手?” 拓跋青筠心中颤了一记,嗔了苏牧一眼,薄唇紧抿着说:“我是贺国的公主,你不敢,也犯不着对我动手。” 苏牧哑然失笑,微微耸肩,两手一摊:“即便我答应你,也无法在乌昊的眼皮底下将你带走。” 拓跋青筠娇躯一颤,情绪失落了一瞬,而后微微颔了下首:“到时若无机会,青筠自是不会让魏使犯险。” “好吧!到时再说。” 苏牧点点头,扶着扶手站起,准备告辞。 他本就要灭掉乌桓和贺国,自然不介意将拓跋青筠这个公主兼王妃带到大魏去,今后没准用的到,但那也要有机会才行。 见苏牧要走,拓跋青筠缓缓站起,薄唇微抿:“我在里间命人备了酒菜,魏使可否赏光呢?” “不必了。”苏牧摆手道:“我来见公主有不少人知道,待得太久恐会让人误解。” 他说着迈步走到门口,双手一拉,将门打开,旋即走出。 牛莽等人见苏牧出来,紧悬着的心的顿时放了下来。 太监刘吉向内里望了一眼,见主子微微颔了下首,急忙上前带路。 “魏使请。” 望着苏牧离开的背影,拓跋青筠眼波流转,还复低眉地自语道:“会被人误解么......?” 苏牧确实怕人误解,最关键的是他不清楚拓跋青筠话有几分是真的。 返回住处,他皱眉深思。 她莫非想以此来瓦解大魏与乌桓的来往? 两人刚见第一面,拓跋青筠就提出这种要求,换做任何人都会心存疑虑。 苏牧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并不准备深究拓跋青筠的真实意图,他目前最担心的是乌昊此行的结果。 乌昊全部是骑兵,又专注于偷袭,如果快的话,一来一回不会超过半个月。 大魏能不能化解乌昊的这次偷袭,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大魏胜了,他手中谈判的筹码就会加重一分. 大魏输了,乌昊必然会更加强硬。 好在他只是例行公事,等此行回去,他势必要好好谋划一番灭乌桓的事。 第395章 血债血偿,你也配 数日后。 苏牧下榻的地方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对方指名道姓要见苏牧,且语气极为不善。 一问才知,来人正是被祁冷月斩断手臂的那些人。 他们带了很多人来,叫嚣着要让苏牧血债血偿。 好在有乌昊派的护卫拦着,这些人一时进不来。 苏牧以为乌昊临走时会帮他摆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成想,这些人还是来了。 此刻院门紧闭,牛莽带着手下紧张戒备着。 孙正来到苏牧面前,抱拳道:“大人,外面的人......” 苏牧目光锐利地望着门的位置,冷声道:“孙正,听我的命令,若有人敢闯进来,一律格杀勿论。” “是。”孙正应声喝道。 说罢转身向院门走去。 苏牧眸光中露出一丝谨慎神色。 乌昊与周缙不同,周缙一年出不了几次宫,更别提出皇城了,而乌昊却是经常离开兴庆城,或是去打猎,或是去避暑,随意的很。 乌昊一走,兴庆城没了真正坐镇的人,这些牛鬼蛇神才敢冒出来叫嚣。 兴庆府的知府衙门或许是管不了,或许是不想管,总之没有派人来。 苏牧下了死命令,护卫们知道后,虽冷汗连连,却都咬牙领了命。 如此,又是一连数日时间,门外的喧嚣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厨房里的米面和菜被消耗一空,负责采买的人被这些人拦在外面,院子里马上就没吃的了。 苏牧一大早起来,听到此事,抓起剑来到院门前,冷声吩咐道:“牛莽开门。” 牛莽一挥手,命人将门打开,二十余名护卫鱼贯而出,持刀戒备了起来。筷書閣 苏牧迈步走出院子,冷眼扫视,却见门外有五六十人,皆是乌桓武士打扮,人群中有几个断了手臂的人。 他早已不记得这些人的容貌,此时见到也是不认识。 这些人见到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恨不得将苏牧乱刀砍死,却又有些投鼠忌器的不敢上前。 苏牧冷冷地看了这些人一眼,对着一旁的乌桓护卫长,冷声道:“本使让你去将李从元叫来,为何数日不见人来?” 乌桓护卫长微微一怔,忙道:“李中书说是没空。” 李从元早就记恨上苏牧了,怎么可能来给苏牧解决麻烦,更何况他李从元也不敢管这些乌桓贵族子弟。 此时几个单臂的人从人群中走出,对着苏牧咬牙切齿地道:“苏牧,你来了兴庆城,难道还敢伤人不成?” 苏牧轻蔑一笑,“你们不是叫嚣要让本使血债血偿吗?为何未见你们动手?” “哇呀呀——,你欺人太甚。” 乌桓的贵族都要学说汉话,用的文字也是汉字。 门外的乌桓人一瞬间都被气的炸了毛,抽刀就要上前。 牛莽等人发出一声爆喝,立刻持刀上前。 眼见双方就要交上锋了,负责保护苏牧的乌桓护卫长,急忙上前劝解。 乌桓贵族子弟,直接对着乌桓护卫长,骂道:“给老子滚开。” 乌桓护卫长一时怔在了原地,似是有些为难。 苏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正常来说,他必须时刻保护苏牧的安全,但这些贵族子弟他未必敢得罪。 眼见双方叫嚣着上前,马上就要交上手。 护卫长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苏牧起初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对方会用出断粮的损招。 他作为大魏的使者,代表的是大魏的脸面,不可能任由对方一直胡来。 如今不闹出点事来,乌桓的官员肯定不会管。 乌桓国官方机构确实不健全,但兴庆城是乌桓的国都,宰相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官职。 别人管不了这些人,宰相也管不了吗? 这么久对方都不露面,显然是在有意放纵。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火并。 就在此时,一队护卫骑马疾驰而来,到了近前,直接将两伙人隔开了。 紧接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少顷,衣着华丽的拓跋青筠下了马车。 在场的乌桓人急忙施礼道:“见过王妃。” 拓跋青筠眸光冰冷的望着这些人,语调微扬:“魏使代表的是魏国,你们如此作态成何体统,还不速速退走。” 一名断臂之人,咬牙道:“王妃,此人与我等有断臂之仇,恕我等不能遵命。” 拓跋青筠虽是王妃,却是贺国人,乌桓人表面上对其恭敬有加,实则内心深处并不将她当回事。 再者乌昊始终没提立皇后的事,显然是不想让她这个贺国人当乌桓国的皇后。 在乌桓贵族眼中,拓跋青筠将来很可能会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既然都确定乌桓国的皇后肯定不会是拓跋青筠,他们又怎么会对她唯命是从。 拓跋青筠微微皱了下眉,发现苏牧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顿时斜嗔了苏牧一眼。 哼!本宫出丑,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好意思笑。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冷声喝道:“牛莽、孙正将这些人给我赶走,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牛莽和孙正都是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齐齐转身,手中斩马刀向前一挥,喝道:“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其余护卫也是跟着喝道:“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爆喝声如雷,显然是要动真章了。 此时乌桓护卫长急忙上前,对着来闹事的乌桓贵族子弟,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乌桓贵族子弟听他说完,脸色愈发变得难看。 苏牧虽然听不懂,却多少能猜测出,乌昊一心想着与大魏、贺国,三国鼎立,不可能不顾及外交的基本礼仪,出发时肯定有所交代。 乌桓贵族子弟沉默半晌,齐齐上前对着苏牧冷哼一声。 其中一人道:“你记好了,这个仇我们迟早要报,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牛莽口吐芬芳:“呸——,你们也配提血债血偿,怕你不成,想报仇尽管放马过来。” 他吐了口吐沫,没有往人脸上啐,而是啐到了那人脚下。 即便如此那人也是被气得不轻,语结道:“你.....” 此时,拓跋青筠冷冰冰地道:“还不退下,若被陛下得知此事,定会杀了你们给魏使赔罪。” 第396章 一语成谶 乌昊是个极度嗜杀的人,对他没用的人,或者威胁到他的人,都有可能因其心情不佳被砍了头。 乌桓上下无人不怕。 拓跋青筠此言一出,那些人果然退缩,望着苏牧一阵咬牙切齿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苏牧斜了乌桓护卫长一眼,不难猜测,此人一直在故意放任那些人闹事,直到事态严重,才出面解决。 拓跋青筠望着苏牧,微微颔首,客气道:“让魏使受惊了。” 苏牧客气道:“不知王妃为何来了此地?” 拓跋青筠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乌桓护卫长一眼,道:“本宫有事与魏使商谈。” 乌桓护卫长略一迟疑,摆手带了两名手下进入院落。 拓跋青筠挑眉看了苏牧一眼,款步姗姗进入院子。 苏牧略一沉思,带着牛莽和孙正等人跟上。 拓跋青筠在乌桓护卫长的引路下,进入正堂直接落座。 见苏牧跟着进来,她一摆手,“你们可以退下了。” 乌桓护卫长扫了太监刘吉一眼,施礼告退。 他出了门却是没有离开,而是带着两名手下守在门口。 刘吉走到门口将门关闭,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门内一侧。 苏牧望着拓跋青筠抿唇微微一笑,旋即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前坐下,问道:“公主此来可是有事?” 拓跋青筠低首浅笑了一下,说:“有事。” 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公主请讲。” “前面有消息传回,乌昊用了两日时间带兵跨过黄河到达了天湖行宫,略作休整,第三天夜里直扑向了萧关。” “嘶——”苏牧心中微微一惊,问道:“结果如何?” 拓跋青筠抿了下唇:“结果消息有误,萧关的驻军人数远超乌昊想象,乌昊小败退回了天湖行宫,损失了不少攻城的步兵。” 夜袭也是要攻城的。 乌昊从兴庆城带去了两万骑兵,过河后肯定会调用其他军司的步兵负责攻城。 那么人数很可能超过三万甚至四万。 严格意义上来说萧关并不是城,而是一座军寨,军寨的城防能力比一些州府要弱很多。 一旦遇到敌人来攻,他们只能在拼死抵抗的同时,等待后方支援,坚持到援军来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平川堡的惨剧就是因为援军赶来的不够及时,导致军堡被攻破,从而造成了巨大伤亡。 苏牧心中一阵疑惑,萧关只有一万一千兵力,难道程瑛临时对那里增了兵? 拓跋青筠又道:“据说萧关至少有三万守军,乌昊此次是因情报有误才失败而归。” 三万! 难道是林山海的怀德军全部去了萧关? 苏牧回想起了那日程瑛和殷良的谈话,程瑛想派出五万人马拿下位于葫芦河川中,乌桓境内的第一个军寨,赏移口。 赏移口距离萧关不过二十里地,此战一旦开打,大魏相当于对乌桓发起了主动进攻,乌昊怕是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兴庆城。 思及此,苏牧轻轻摇头一笑:难道自己一语成谶了? 他本就推测过乌昊可能偷袭萧关。 拓跋青筠好奇的问:“魏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牧望着她淡淡一笑:“你我虽相谈甚欢,但毕竟是各为其主,公主有些话还是不要问的好。” 拓跋青筠轻轻抚了抚鬓角,抬眸望着苏牧,神情诚恳地问:“和亲的公主是两国相交的牺牲品,魏使可认同此话?” 苏牧微微一怔,而后轻叹道:“公主很聪明。” 拓跋青筠惨然笑道:“我可以确定,不出两年时间,我于贺国而言便没了任何用处,乌昊到时肯定会对我痛下杀手。” 说完失落的低下了头。 苏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自古帝王最无趣,儿子都是说杀就杀,何况一个外族女人生的女儿。 拓跋青筠抬起头又道:“我与魏使说这么多,只是希望魏使能相信我,我去了大魏会隐姓埋名生活,不会再掺和到这些争端中。” 苏牧好奇的问:“贺国与乌昊的关系真到了你说的这种地步?” 说完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刘吉。 拓跋青筠见此,解释道:“刘吉也是贺国汉人,是母妃的贴身太监,母妃死后他便跟着我了。” 刘吉闻言抬头对着苏牧微微一笑,急忙又低下头。 苏牧点了点头。 拓跋青筠轻笑摇头:“我是乌桓王妃,乌昊登基后却一直没有立皇后,魏使难道还看不出原因吗?” 苏牧闻言瞬间了然,“乌昊不可能让你这个贺国的公主做皇后,对你下手是迟早的事。” 拓跋青筠撇撇嘴儿,说道:“他一旦决定对我下手,便是与贺国彻底决裂之时,魏使这次明白了吧!” 苏牧点点头,问道:“你父皇对此没有应对?” 拓跋青筠摇头道:“大贺国如今也算积重难返,如非必要,父皇是不会轻启战端的。” 苏牧闻言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拓跋青筠美眸一眨不眨的静静望着他。 良久。 苏牧抬头看向她:“公主既然想的如此通透,自身可有什么打算?” 拓跋青筠悠然一笑:“等你带我去大魏啊!说了这么多,你竟没往心里去!” 苏牧闻言一阵无语:“不是,我此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如何能带公主离开?” “乌昊偷袭遇阻退到了天湖行宫,他已经来了旨意让你去天湖行宫见他,到时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只要离开了兴庆城,我就可以借机遁走了。”拓跋青筠似是早已想好了逃走的对策般,不假思索地说道。 苏牧好奇地问:“乌昊让我去天湖行宫见他?” “你们大魏在萧关驻扎了数万人,显然是对乌桓有所图谋。此种情况下,乌昊不可能返回兴庆城,他这是想当着你的面打败大魏,逼大魏对他服软。” 拓跋青筠闪着一双秋瞳望着苏牧娓娓说道。 苏牧点点头,问道:“你可以离开兴庆城?” “乌桓向来是全民皆兵,这次兴庆城很多权贵都会去,我这个王妃自然也要去帮忙助威。”拓跋青筠点点头,抿唇笑道:“大贺国和乌桓打仗都是这样,与大魏不同。” 第397章 始终是个异类 苏牧没想到拓跋青筠会给他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他笑着问道:“有没有说何时出发?” “就在这两日。”拓跋青筠道:“宰相延庞儿留下驻守兴庆城,其余贵族都会过黄河去天湖行宫见乌昊。” 苏牧又问道:“乌昊的儿子也会去?” 乌昊年近四十,成年的儿子也有了好几个。 “都会去。”拓跋青筠缓缓站起身,微微颔了下首:“魏使提前准备一下,李从元很快就会来通知你,我便不在此久留了。” 她望着苏牧微微点了下头,抿着唇:“我若是你妻子,必然不会再回去当什么公主。” 显然她也知道苏牧和沈云初的过往。 “公主说笑了。”苏牧摇摇头:“在大魏,上至君,下至民,皆重礼法,绝对不会牺牲女人行和亲之举。” 拓跋青筠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略一思忖,眸光有些暗淡,“这一点大魏做的确实足够好,所以我才想去大魏,在贺国皇族眼中,我始终是个异类,他们不认可我母亲的身份,非是我不孝。” 苏牧望着她点点头,站起身道:“公主也无需伤心,众所周知,天家自古最无情。作为皇女,你与我妻子并无两样,区别只在于你有一半的汉人血脉,遥辇人更在乎血统的纯正。” “嗯。”拓跋青筠轻轻嗯了一声,美眸望向苏牧,说:“我忽然对去大魏有了些期许。” 苏牧哈哈一笑:“公主若真有一日到了大魏,怕也是会被当成异类的。” “呃——”拓跋青筠表情一僵,问道:“为何?” “因为公主有一半的遥辇人血脉。”苏牧说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几眼,“从外表来看公主并不是纯正的汉人,尤其是身高与肤色。” “是,是,是吗?”拓跋青筠被他看得心中一阵慌乱,磕磕巴巴的问道:“那,那,那我岂不是去了大魏也不能正常生活?” “那倒不会。”苏牧摇头笑了笑。 “为何不会?” “因为公主生的足够美,五官又与汉人无异。”苏牧望着她,笑道:“世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所以应该没人会看不起公主。” 拓跋青筠愕然一怔,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羞意。 被人夸赞总是一件美好的事。 她又怎么能例外。 “那,那个,多谢,我先告辞了。” 拓跋青筠磕磕巴巴的道。 话音未落,她已经迈出了脚步。 刘吉急忙打开门,跟在拓跋青筠身后,匆忙走了出去。 苏牧微微一耸肩,迈步跟了出去。 院子里,乌桓侍卫长正带人去开院门。 门打开,却见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前脚刚进门,便是微微一怔,急忙施礼道:“李从元见过王妃。” 拓跋青筠停下脚步,微微颔了下首,而后迈步离开。 李从元回头望了拓跋青筠的背影一眼,狐疑片刻,而后来到苏牧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陛下有旨意给使者,陛下让使者.....” “且慢。”苏牧冷哼一声:“乌昊的旨意还管不到这个魏使!奉劝你收起这番作态。” 李从元已经多次领教苏牧的难缠,为了将事情办成,他急忙改口道:“我们陛下请魏使去天湖行宫。” “请本使去天湖行宫?”苏牧佯装思考了片刻,道:“也好,本使见完他,正好返回大魏去。何时出发?” “就在这一两日内,到时会有人来通知。” 苏牧摆摆手:“知道了。” 李从元见此也不准备久留,转身就要走。 苏牧冷声道:“李从元,告诉那些人若再来找本使的麻烦,休怪本使辣手无情。” 李从元脚下稍微一顿,点了下头,迈步离开,走出院门,待门关闭,恶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若非陛下走时有过交代,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焉能有机会在本中书面前大言不惭。” 院子里。 孙正来到苏牧面前,抱拳道:“大人,这个李从元自始至终都没安过好心。” 苏牧点了点头:“无需过分担心,善待使节是国与国之间公认的规矩,乌昊再蠢也不会让人对付咱们,李从元也只敢用一些上不得台的小手段。” 孙正道:“就怕有人暗中心怀不轨。” “咱们不是还有杀手锏吗?只要按照我教你们的方法使用那个东西,对付几百人还是问题不大的。”苏牧摇摇头,接着吩咐道:“交代下去都收拾一下行李,这两日随时都可能动身离开兴庆城。” “是。” 孙正领命离开。 ...... 只隔了一日时间,李从元便派人来通知苏牧启程。 守在门外的乌桓士卒依旧是作为苏牧的护卫,护送苏牧一行人前往天湖行宫。 而这次从兴庆城出发的队伍,比他来时要庞大的多,足足有近万人。 从衣着上看,头领都是衣着鲜丽的乌桓贵族。 老少皆有不说,其中还有人带着女眷。 苏牧一行人走在队伍正中,前面是拓跋青筠的队伍,再前面是乌昊的长子乌宁明的队伍。 乌桓人全都是骑马,出了兴庆城后,开始策马狂奔,晚上便到了两百里外的黄河岸边。 苏牧真实的体验了一次乌桓骑兵的兵贵神速。 两百里地已经无限接近马匹的极限。 队伍趁着夜色在黄河岸边扎营休息。kuAiδugg 明日渡河需要半天时间,过了黄河再有不到六十里便可到乌昊的天湖行宫。 拓跋青筠和乌宁明住进了岸边的驿站内。 苏牧一行人则分配到了三个帐篷,苏牧单独一个,护卫每十人一组,护卫的帐篷在两侧,外围则是负责保护苏牧的乌桓护卫。 一天时间跑了两百里地,即便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乌桓人也很累。 由于是在黄河北岸,不用担心有人敌人来犯,队伍吃过晚饭集体趴了窝。 苏牧的护卫虽然回了帐篷躺下,却是抱着兵器不敢脱衣入睡。 孙正与牛莽提前做了商议,孙正带十个人守前半夜,牛莽带十个人守后半夜。 乌桓人的行军帐篷里,没有床或者矮榻,一律是羊皮毯子。 苏牧躺在地毯上,一直无法安睡。 朝廷派他来的目的是分化乌桓与贺国的关系,如今看来贺国和乌桓迟早会闹掰。 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如何才能让这一天早些到来呢? 第398章 深夜有人来访 拓跋青筠想去大魏,或许可以从中做做手脚。 让拓跋青筠诈死离开,然后放消息去贺国,说乌昊不想立贺国的公主为后,于是用毒酒毒死了拓跋青筠。 苏牧猛然坐起,自语道:“她会不会配合呢?” 就在此时,孙正在帐篷外轻轻咳了一声。 “进来。” 孙正掀开毡帘,弯腰进来,抱拳道:“大人,外面有人找。” 苏牧疑惑道:“什么人?” 孙正面色凝重的道:“不敢确定,对方形迹有些可疑,说是明武司鉴的人。” 苏牧:“......” “确定?” 明武司鉴的鉴子不止是在大魏内部活动,周边各国也有很多。 他不能确定来人是真是假。 “来人是这样说的。” 苏牧站起身,一把将剑抓起,吩咐道:“去将人带进来。” 孙正领命出去。 少顷便带了一个人进来。 苏牧见到来人微微一怔。 来人竟是一张乌桓人的面孔,这是他没想到的。 孙正放下毛毡,站在门内一旁,手中兵器时刻戒备着。 来人抱拳道:“铜鉴王应,见过驸马,” “你是明武司鉴的人?”苏牧紧皱着眉,问道。 “是,小人是明武司鉴二十五房之一,外五房的鉴子。” 明武司鉴共分二十五房,所谓外五房,便是专门针对外邦的五房。 王应说着递出一块铜牌。 苏牧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铜制的身份牌,代表着此人是铜鉴。 他见到牌子后,更加惊奇了,一个乌桓人怎么可能成为大魏的铜鉴。 王应似是看出了苏牧的疑惑,解释道:“小人的父亲是汉人,小人生的更像乌桓人。” 对方虽做了解释,苏牧还是将信将疑,试探着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王应道:“小人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驸马,现在过来是想问问,驸马可有需要帮助之处。” 苏牧点点头,思忖了一下,想起刚刚想到的问题,问道:“以你的了解,乌昊可有立后之意?” “立后?”王应略一沉思,摇头道:“小人与兄弟们不曾探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以小人判断,乌昊应该不会立贺国的公主为后,至于立谁,却是不知。” 苏牧又道:“乌昊最喜欢的女人是哪个?” 他不确定王应身份的真假,自是不敢说出拓跋青筠的想法,只能旁敲侧击的问。 “乌昊的女人很多,至于最喜欢哪个......”王应摇了摇头:“乌昊此人心狠手辣,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他都会收入宫中,喜欢哪个很难说。” 苏牧疑惑道:“乌昊就没有向外透露立皇后的事?乌桓朝中也没讨论过此事?” 王应摇摇头,沉思片刻,道:“乌昊非常惧怕外戚做大,这一点可以从他尽诛母族看出,由此以可以推测出,他不需要皇后的家族有多大权势,如果排除掉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或许只有姿色非常出众的平民女子才是乌昊的首选。” 苏牧又道:“宫中可有这种人?” “有,但没有传出过谁更受宠,乌昊应该都不太满意。” “嘶——” 苏牧皱眉深思起来,乌昊如果此时有了立皇后的想法,并且公布出来,拓跋青筠又正好诈死逃走,贺国必然会起疑,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乌昊没有立皇后的意思,谣言的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 看来要找拓跋青筠问问才行了。 苏牧点点头:“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王应抱拳正要告辞,忽然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 “禀驸马,乌昊的长子乌宁明,此行带了一名女子在身边。”王应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此女子很美,据说是出身普通,乌宁明此番带她去见乌昊,是想娶这名女子为妻。” 苏牧疑惑道:“你为何提起此事?” 他不明白王应为何会提起乌宁明的未婚妻。 来时他看到了乌宁明身边那个女子,只是女子裹着纱巾,看不清容貌如何,眼睛倒是挺好看。 “驸马不了解乌昊的为人,乌昊此人嗜杀又好色,他见到乌宁明身边这名女子,或许会见色起意直接夺了儿子的女人。”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愕然一怔:“乌昊会做出这么狗血的事?” 王应一怔:“狗血?” 苏牧解释道:“就是离谱的意思。” “乌昊做出这种事非但不离谱,反而很正常。”王应无奈的道:“在乌桓贵族群体中,这种事时有发生,关键要看那女子会不会被乌昊看中。” 苏牧好奇的问:“你见过那女子的容貌?” 王应点了下头,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见过。” 苏牧又问:“你觉得乌昊会不会对那女子起意?” “很有可能。” 苏牧摸了摸下巴,好奇道:“如此说来,那女子容貌很是不俗,不知道跟贺国的公主比起来如何?” 王应立刻道:“比王妃还要美上几分。”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摆手道:“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留意。” 王应道:“驸马若要找小人,晚上便在帐篷左边挂起两盏灯笼,小人看到自会前来。” 苏牧伸手道:“若到了天湖行宫想找你呢?” 此刻他已经对这个王应相信了几分。 “晚上在门的左边挂上两盏灯笼。” 望着王应离开,苏牧摇头笑笑:“比拓跋青筠还要美上几分,这就有意思了。” 夜深,人静。 苏牧不知何时合眼睡了过去。 孙正带着手下在帐篷四周时刻戒备着。 不知过了多久。 孙正耳朵动了动,猛然间双手握刀,大喝一声道:“有人,听脚步声不下三五十人。” 话音一落,牛莽和护卫们鱼贯而出。 兵器交接的声音接踵而至。 孙正带人与来人已经厮杀了起来。 “去帮忙。”牛莽吩咐一声,急忙走向苏牧的帐篷。 苏牧此时已然起身,拿着斩马剑正好走出来。 牛莽一个侧身,护在了苏牧一侧。 “先生有刺客。” 苏牧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看到来人不是很多,提刀就要冲过去。 牛莽急忙一拦,“先生,小心对方暗箭伤人,乌桓人肯定是故意放这些人进来的。” 苏牧闻言目光一冷,他也有此猜测,但此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两人正在说话间,身后的帐篷不知何时被人点燃了。 瞬间火光冲天。 “先生小心。” 第399章 一场闹剧 牛莽大叫一声,护着苏牧急走几步,来到孙正等人后方。 苏牧却是脸色大变,不为别的,因为两侧的帐篷里有几十枚雷管,一旦那两顶帐篷也被引燃,附近的人不死也是重伤。 他猛然出声提醒道:“帐篷里的雷管。” 护卫们听到他的话,都是心中一颤。 他们从西安州出发时,在去萧关的路上,见识过雷管的威力,离得如此近,几十枚雷如果一起炸了...... 孙正手中斩马剑猛的砍下,直接将一名乌桓人的肩膀劈了开来。 他持的是一人多高斩马剑,剑柄与剑身各占一半长度。 由于剑柄足够长,非常利于双手持剑砍杀,剑身又是双面开刃,二十余斤的重量,一剑砍下去,对面的乌桓人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啊——” 乌桓人身体被劈开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火光映射下,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无不是心胆俱寒。 对面的乌桓人此刻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 这些魏人好狠辣啊! 牛莽道:“来几个人跟我去把雷管取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向帐篷冲了过去。 苏牧迟疑了一下,咬牙道:“牛莽小心行事,若不可为速速退回来。” 紧接着几名护卫也撤出战斗跟了过来。 苏牧双手持着斩马剑,跻身上前,就要加入战斗。 孙正见此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大人,您身上没盔甲,小心对方暗箭伤人。” 说着一把将苏牧挡在了身后。 十余名护卫皆是身着重甲,他们快速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将苏牧毫无死角的保护了起来。 正面则挥剑与正前方的乌桓人缠斗起来。 苏牧见此也没有再坚持,来杀他的人不过五六十人,自己的这些护卫完全能应付,他最担心的是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来。 如果对方派更多人来,他只能用上雷管拼死一搏了,但那样活下来的机会也很渺茫。 毕竟这是在对方的军营里。 大魏士卒具甲持刀稳扎稳打,砍翻了不少对面的乌桓人。 乌桓人似是来的匆忙,只有不到半数穿着盔甲,而且较为劣质。 只是一刻功夫不到,对面便死伤大半,都有些不敢上前了。 此时牛莽带着四五名护卫,将雷管分数次搬出来,放在了自己这方人脚下。 苏牧再去看那两顶帐篷,发现已然着起了火。 牛莽吩咐人加入战斗,跻身来到苏牧面前,“先生,您的盔甲来了,快穿上。” 苏牧想骂这厮一顿,穿个屁的盔甲,这是在对方军营里,此刻穿不穿盔甲没有任何意义。https:/ 牛莽可不管那么多,拎着重重的锁甲往苏牧身上一批,转手又将头盔拿起直接给他戴到了头上。 就在这时,数百名乌桓人持着火把飞快赶来,将此间两伙人团团围了起来。 场内战斗戛然而止。 苏牧见此肩膀一抖,将锁甲抖落在地,伸手取下头盔,而后目光落在了脚下的雷管上。 如果将这百十枚雷管都点燃抛出去,可以让他暂时保住性命,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关键还是要看这些乌桓人的真正来意。 牛莽和孙正等人已经弯腰拿起雷管,夹在腋下,且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怀里的火折子。 却见有几人走入场内,来到苏牧这方面前,问道:“魏使可在?” 苏牧冷声道:“来者何人?” “大皇子有请您过去一趟。” 过去一趟? 苏牧心中冷哼,厉声道:“本使乃是大魏的使者,不是乌桓的臣子,他要见本使,就让他来此见。” 牛莽跟着怒道:“让他来此见。” “这......”来人迟疑了一下,转身退走。 不多时,又一行人进入场内,这次没有来见苏牧,而是对着试图刺杀苏牧的乌桓人一摆手,吩咐道:“都带下去。” 一队士卒上前,将人陆续带离,而后周围的乌桓士卒也纷纷退走了。 苏牧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方如此,说明来杀自己的人是私自行动。 “孙正,咱们的人可有损伤?” 孙正忙道:“有几个人负了些伤,问题不是很大。” 苏牧点点头,望着起火的帐篷,微微皱起了眉,蛮夷终究是蛮夷,开化时间太短,即便是贵族也达不到魏人的高度,更不懂邦交礼仪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如果他死在这里,乌桓的对外邦交肯定会恶化,到那时附近的大魏和贺国,甚至吐蕃、回鹘、高昌,都会视乌桓人为异类,不肯与其建立正常交往,从而导致乌桓人无法在这片土地上正常生存下去。 一个国家连外邦使者都杀,谁还敢来跟你建立邦交? 此时刘吉急匆匆赶来,客气道:“王妃请魏使过去一叙。” 苏牧冷哼一声:“本使哪里都不会去,他们要见就来这里见本使。” 刘吉叹道:“唉——,魏使大人的帐篷已然烧毁,王妃和大皇子的意思是,请魏使去驿站下榻。” 这还像句人话,苏牧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对着护卫们吩咐道:“带着东西跟我去驿站。” “是。” 众人齐齐道。 刘吉急忙前面带路,“魏使请。” 苏牧带着护卫来到驿站大堂内,见到拓跋青筠和乌宁明都在,随即冷哼道:“你们需要给本使一个交代。” 乌宁明抱拳道:“今夜让魏使受惊了,此事待到了天湖行宫,父皇肯定会给魏使一个交代。” 苏牧闻言苏牧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乌宁明比他大四五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一脸的斯文像,与野蛮的乌桓人形象有很大不同。 乌宁明向拓跋青筠投去求助的目光。 拓跋青筠美眸一闪一闪的看着苏牧,心道,乌宁明尊崇汉族文化,常年醉心于读书识字,不太擅长人际交往,被乌桓国人称为书呆皇子,认为他太过媚外。 这里最大的就是乌宁明和拓跋青筠。 乌宁明平时不善交际,只能拓跋青筠出面了。 拓跋青筠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说道:“今夜发生此事,实属不该,这件事大王一定会给魏使一个交代。” 第400章 未开化的蛮夷 苏牧冷声道:“哼!没想到乌桓人竟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汉之匈奴都比你们乌桓人强百倍,本使返回大魏必会将今夜之事公之于众,到时候看你们乌桓人还能不能在这片土地上立足。” 汉之匈奴.。 他说的是苏武牧羊的典故! 苏牧这是用苏武牧羊的典故,挖苦乌桓人野蛮未开化。 你们还不如千年前的匈奴人。 匈奴人野蛮,不过让汉使苏武放了十九年羊,你们倒好直接杀使。 乌宁闻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是有口难言。 乌桓人底蕴太浅,尤其是那些贵族子弟,很不注重邦交礼仪,此番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拓跋青筠抿了下唇,笑道:“魏使也累了,不如先下榻休息,今晚的事,待到了天湖行宫再说不迟。” 眉眼间似是在提醒他,在这里多说无益。 苏牧领会其意,也发现了,跟这个大皇子说毫无作用,于是点了下头。 拓跋青筠对着苏牧微微颔首示了下意,而后迈步离开。 刘吉上前两步忙道:“魏使请。” 拓跋青筠带着苏牧一行人,到驿站后面的院子里安置下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示意刘吉出去守着,反手关上门,望着苏牧道:“你在东京城伤的是桓氏和丸氏的子弟,今晚的事应该是他们派人对你下手,与乌昊和其他氏族关系不大。” 乌昊真想对他动手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苏牧点点头:“我心中有数。” 拓跋青筠又道:“大皇子乌宁明醉心汉文化,喜欢读书,是乌昊的儿子中,最知书达理的一个。”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略思忖,“看得出此人与那些乌桓人有些区别。” 拓跋青筠抿着唇道:“乌宁明与乌昊格格不入,外人很难看出两人是父子。”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心道,这个女人很聪明,这样说是在提醒他,乌昊不会立乌宁明为太子。 “乌宁明自己知道吗?” 拓跋青筠望着苏牧,无语摇头,“他们是父子,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他会甘心?” “不清楚。”拓跋青筠又是摇头,“他一直都是这样斯斯文文,没有表现出不甘。” 苏牧点了点头:“好吧!不说他了,说说你,你准备如何脱身?” 拓跋青筠道:“等你离开时,我扮成男装跟你的队伍一起离开如何?” 苏牧道:“不怕被乌昊发现?” 拓跋青筠闻言微微一怔,咬唇深思起来。 苏牧提议道:“我的建议是,你设法瞒过乌昊诈死,乌昊需要跟贺国交代,肯定会派人将你的遗体运回兴庆城,到时你再半路逃走。” 拓跋青筠好奇的问:“如何才能瞒过他诈死呢?” 苏牧招手示意她靠近点。 拓跋青筠娇躯微微前倾,侧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苏牧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会儿,将昨晚的想法统统说了出来。 拓跋青筠感觉耳畔一阵热风袭来,耳根泛红,有些发烫,却又不得不耐心听完,因为苏牧说的话很重要。 “你是说利用乌宁明身边那个女人?” 苏牧点点头,“你应该见过那个人女人,以你对乌昊的了解,觉得乌昊会不会看上她?” 拓跋青筠皱眉思索片刻,望着苏牧道:“你的意思是,乌昊如果看上那个女人,可能会将其据为己有,甚至生出立其为皇后的想法,到时可能提前对我下手?” “据说那个女人比你还美上三分,乌昊没理由不动心。” 拓跋青筠脸上一僵,眼神闪躲,极不自然的问:“是,是吗?” 苏牧看到她的反应,摇头笑道:“这只是别人说的,我可没见过。” 拓跋青筠瞥了他一眼,点头道:“那个女子是有几分美色,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就好,等到了天湖行宫,咱们再随机应变。”苏牧幽幽一叹,嘱咐道:“事成后到了大魏,你不可再提起自己的身份。” “哦。”拓跋青筠轻轻哦了一声,好奇的看向苏牧。 苏牧无奈笑笑:“我可不想背上掳走乌桓王妃的坏名声。” 拓跋青筠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粉嫩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放心,你帮了我,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本就打算去大魏隐姓埋名生活,自是不会拒绝苏牧的要求。 两人在房间里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拓跋青筠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自觉失态,急忙一捂嘴,眼睛羞怯逃离苏牧的视线。 苏牧站起身道:“时候不早,公主该回去了。” 拓跋青筠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两人打开屋门一前一后走出。 刘吉从瞌睡中醒来,看了看天色,震惊的看着两人。 “公主,你们......” 拓跋青筠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刘吉一眼,而后朝苏牧微微颔了下首,直接迈步离开。 刘吉咬牙看了苏牧一眼,慌忙跟上。 苏牧送走两人,正要回房,却见孙正从外面回来。 “大人,乌桓人的军队已经开始渡河了。” 苏牧点点头:“咱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筷書閣 一万骑兵渡过黄河最少也要小半日时间,乌桓人天未亮就渡河,显然是想天黑前赶到天湖。 两刻钟后。 苏牧一行人牵着马匹,再次踏上了浮桥。 下了浮桥,等到午时,队伍才开始再次集结,而后向天湖行去。 六十里地的距离,骑兵只是一阵冲锋便可到达。 队伍离开黄河岸边,绕过一座叫磨盘山的山头,转向正南进入了葫芦河川,继续行了三十里地,便远远的望见了还未完全融化的天湖。 天湖距离两国边境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且沿路只有两个乌桓人的军寨,割踏寨、赏移口。 乌桓境内的这两座军寨是大魏从葫芦河川方位进攻的必经之地,乌昊将军队停在天湖边,就是为了随时狙击大魏的军队。 到了天湖边,拓跋青筠、苏牧、乌宁明与大部队脱离,来到行宫外。 苏牧、乌宁明等人在驿站下榻,等待乌昊召见。 拓跋青筠则是带着刘吉等随行人员,直接去了乌昊的行宫。 第901章 说媒事业 很快,苏牧来到李夫杰面前,笑吟吟地点了下头。 李夫杰急躁地道:“事不宜迟,现在过去?” 女人牵着女儿的手,羞臊的低着头。 这个男人容貌不好看,唯独身材高大,想来有把子力气。 苏牧问道:“还没有问过大嫂的姓氏。” 女人道:“姓朱,丈夫已然在逃难路上病故。” “这就够了。”苏牧点了下头,“走吧!” 说罢迈步走在前面。 李夫杰交望了女人一眼,带着孩子们急忙跟上了苏牧。 朱姓女子略微迟疑,牵着女儿也跟了上去。 身着褴褛衣衫的关雄,远远望着苏牧在两家人之间来回倒腾,心中一阵狐疑:陛下这是要饭要上隐了? 韩小六此时正在桌案前无精打采的打着瞌睡。 不知不觉间被人推醒,睁眼便看到了苏牧站在桌前。 “老,姑,陛......” “咳——”韩小六险些叫漏嘴,急忙干咳一声,望着苏牧问道:“有事?” 苏牧道:“这一家八口要借款买房子。” “什么?”韩小六惊愕的看着苏牧身后的大大小小八口人,惊叫:“八,八口?” 苏牧点了下头,闪到一边。 韩小六又咳了一声,问道:“你们一家人的公验可带在身上?” 李夫杰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拿出一份皱巴巴的纸,递给了韩小六。 朱姓女子磕绊道:“我,我的没有了。” 韩小六看向一旁的户部吏员。 吏员道:“没了就没了,只要是灾民就好,朝廷会重新发给你们公验。” 朱姓女子道:“多谢老爷。” 户部吏员将两家人的姓名籍贯登记在案,重新发了一份证明身份的公验给他们。 然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借款文书拿给李夫杰,让其确认无误后,一家八口人全部按上手印。 李夫杰拿着借款文书,一阵迟疑,最终还是求到了苏牧面前。 苏牧仔细读过一遍,点头道:“这份契约没错,借款八百贯用于购房,还款期限是二十年,每半年还款二十贯,共需还款四十次。” 李夫杰想了很久,终于看向朱姓女子,迟疑问道:“可行?” 朱姓女子却是望了望苏牧,见他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嗯。” 户部吏员道:“依次过来按手印吧!” 八口人依次上前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手印。 吏员嘱咐道:“切记每半年去一趟朝廷钱庄,还款二十贯,不要延误。” “是,记下了。”李夫杰攥了攥拳头,眸中闪过一丝刚毅神色。 接下来,户部吏员和韩小六进行对接,韩小六从户部吏员手中收下八百贯交子,然后派了一名小二,带着这一家八口人前去入住。 苏牧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待来到守卫军前,被拦了下来。 李夫杰和朱姓女子见他被拦下,脸色相继一变。 苏牧笑道:“去吧!办好了来通知我一声就好。” 说罢转身往回走。 李夫杰和朱姓女子对视一眼,忽然问道:“还未请问贵姓。” “苏子瞻。” 苏牧朝身后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回头。 城外方圆五里都是建好,或者在建的房子,最高的有四层,地基很大,呈塔型,可以住上几十户,最矮的是平层,一般为一宅一户。 这些房子造出来本是要加价出售的,既然决定平价卖给灾民,苏牧自然不会再去计较得失。 他将房子的分配方式做了规定,根据每一户人家的人口数,决定分给哪种房子。 李夫杰家人口多,故此得到的是处一进院子,院子占地三分,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各一间,地方虽不大,却是足够这一家八口人居住所用。 负责安置李夫杰一家的人,将朝廷免费发放的生活物资搬进院子,嘱咐道:“这些被褥和生活用品是朝廷免费发放给你们的,接下来你们要想办法自己求生了。” 李夫杰和朱姓女子望着崭新的房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孩子们早已跑进去查看了,两人却是有些迟疑,毕竟两家人一无感情,二不相熟,突然就成了一家人,多少都有些拘谨。 两人在院子里迟疑,段樱儿和李夫杰的大儿子李光,已经玩到了一起。 小孩子本就纯真,在黄河北岸时,李光又分给过段樱儿饼子吃,很容易成为朋友。 六必居临时出摊的地方,韩小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陛下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竟然在灾民中做起了媒人。 灾后丧妻和丧夫的灾民互相搭伙过日子,其实并不稀奇。 问题在于,贷款买房这笔账,并不是人人会算,很多人被巨额的购房借款吓退了。 何况这些灾民还没到饱暖思淫欲的地步,自是不会想到这一茬。 苏牧一路溜达回到灾民营中,正想着接下来如何继续他的说媒事业,却是被黄姓老汉拉到了一旁。 不是刚才驱赶我的时候了? 苏牧笑吟吟的看着老汉。 黄姓老汉支支吾吾地道:“先生,你看我家丫头怎么样?让她跟了你,你们两人一起借款买房子,让老汉住在厢房就好。” 苏牧咧了咧嘴,暗道:这个糟老头子,竟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捏着嘴角的胡子,“朝廷最新规定,女子未满十八岁不得成婚。” “呃。”黄姓老汉愕然道:“何,何时出的规定?” “最近。”苏牧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购房需借款八百贯,这钱可是要偿还的,你们这种情况很难。” “唉!”黄姓老汉叹了口气,“先生可否帮忙出个主意?” “靠你肯定没戏。”苏牧看向黄兰蕙,思忖道:“可以寻个年龄相仿的,先给她定亲,然后一同去借款买房子,待到了成婚的年纪再准许他们同房。” “啊!”黄姓老汉惊道:“这样也行?” “没什么不行。”苏牧四处望了望,“你自己多走动走动,看到合适的跟我讲,我再去说合。” 黄姓老汉仔细一想,觉得这事靠谱,急忙道:“多谢先生。” 老汉心中暗惊:好在这人并未记恨之前的事,还肯帮自己出主意。 真是好人啊! 第902章 考察桥梁 傍晚,灾民皆是露宿荒野。 朝廷虽是发放了粮食,他们每日吃的却是清澈见底的米汤,都怕粮食吃尽,朝廷不再下发。 黄老汉邀请苏牧过去一起吃饭。 夜里便让他睡在了一旁的蒲草上。 此时的大地宛若蒸笼一般,即使是到了晚上依旧炙烤的人们大汗淋漓。 好在朝廷派了无数挑水工,给灾民送来了水,不至于让灾民没有水喝。 少女黄兰蕙端了碗凉水给苏牧。 “多谢。” 苏牧几口喝完,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大魏实行的土地私有制,境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土地兼并。 尤其是这次旱灾,灾民离开家乡之前都是有土地的。 旱灾来临,禾苗枯败,河床干涸,就连野草都不得活,多数普通人家是没有余粮的。 眼见今年收成无望,他们只能选择离开家乡逃荒。 然而逃荒路上也是需要粮食的。 此时一些家中拥有大量余粮的地主和富户,便会趁机用粮食换取灾民手中的土地。 土地兼并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纵然他拥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也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不要说古代,就是发达社会,土地国有,仍然存在变相的土地兼并。 何况大魏这种土地制度已然成型,想改变几乎不可能。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开疆扩土,每征服一个地方,便将国内失地的农民转移过去,如此方可维持国家不出现问题。 黄兰蕙小声问道:“先生,城里真的能赚到钱吗?” 黄老汉也道:“这么多人涌进城,真的都可以找到工作吗?” “都可以。”苏牧坐起身,点头笑笑。 余下的这二三十万灾民,多数是因为拖家带口,无法前去百越和去往各地修路。 这其中也有不少男人,他们只是为了照顾自家女人、孩子、老人才无法成行。 能做事的男人数量应该在四五万左右。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在东京城附近启动一些大工程,给能做工的灾民提供工作机会,让他们得以养家糊口。 苏牧站起身,缓缓走入了黑暗中。 黄姓祖孙二人望着他消失,都是一副失望表情。 老汉并未打消将孙女许给苏牧的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这个年轻人能识会算,一旦他在东京城置下房子,只需去城里给人做做账房,起码能月入十贯。 不出几年就能还完借款,黄老汉和孙女只管跟着他享福就可以了。 苏牧此时在黄老汉眼中就是一个金龟婿。 他如何肯放弃。 半个时辰,苏牧又溜达着回来了,与黄老汉寒暄几句,躺下酣然入睡。 同一时间,关雄急匆匆进了东京城,来到了沈家找工部郎中沈万德,带着沈万德又去了工部尚书卫沭府上。 卫沭府上,书房中。 关雄道:“陛下让沈郎中带人去一趟河北路赵县,看一看赵县城南洨河之上的石拱桥,摸清建造方法后,让工部画一份图纸出来。” 沈万德惊讶道:“陛下要修桥?” 关雄道:“对。” 卫沭问道:“在哪里修?” 关雄愣了下神,一字一顿地道:“在东京城附近,石桥修在黄河上。” 沈万德震惊的瞳孔一缩,“在,在黄河上,修,修石桥?” “这......可能吗?” 卫沭亦是震惊的张大眼睛。 要知道东京城附近府黄河河道,最窄的地方都有两百丈宽,如此大跨度的石桥,卫沭和沈万德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不震惊。 不要说他们,就连关雄听到苏牧的话时,也是被震惊到了。 关雄点了下头:“陛下让你们明日便动身,了解完石桥的构造,尽快选址,制作出方案,然后动工建造。” 卫沭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我明日便让人跟沈郎中出发。” 沈万德之所以被安排进工部,是因为沈云初觉得他在临湖时,在西湖上修过两座大堤,能够胜任工部一些工作,让他不至于在朝廷无事可做,引来旁人弹劾。 苏牧此次派他去研究赵州桥,也是看重了这一点。 赵州桥始建于隋朝,虽然只有二十丈跨度,却是此时跨度最大的石桥。 此桥弧形平,采用的是多拱技术,结构强于其他模式,而且河心不立桥墩,可以有效避免被冲毁。 苏牧想利用赵州桥的结构方式,再用上水泥和铁筋,在黄河上建起一座石拱大桥,最理想的状态是能通火车。 修成此桥,既可以将河北路和京畿路彻底联系起来,又可以为涌入东京城的灾民提供一份工作。 待到桥修好,火车连通两岸,东京城必然会更加繁华,能提供的工作机会也会越来越多。 难点在于赵州桥只有二十丈的跨度,黄河最窄的地方却有二百丈,十倍的差距,已经不是难字能形容的了。 翌日一早,沈万德带着几十名精通桥梁工程的工匠乘船渡过了黄河。 苏牧此时正坐在地上,嘴角叼着根茅草,望着灾民们怔然出神。 看着关雄在不远处来回走动几步,苏牧心领神会,脑海中想着黄河之上,一座石拱大桥,巍然矗立,火车在桥上轰鸣驶过,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下巴。 “恩公。”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牧回过神,却见李夫杰和朱姓女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 两人从上到下都干净了不少,朱姓女子云鬓盘起,脸上透着丝丝红晕,站在李夫杰身后,有些害羞。 苏牧笑问:“都办好了吗?” 李夫杰道:“好了,都好了,见过恩公我就要去城里做工了。” 说着望了妻子一眼。 苏牧点了下头,“那就好。” 就在此时,周围无数灾民围了过来。 灾民或许不认识苏牧,却是认识李夫杰和朱姓女子,见两人梳洗的异常干净,都很好奇。 黄老汉在人群中与灾民们絮叨起来。 不多时,灾民们全部羡慕的看向了李夫杰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被看的耳根发热,与苏牧寒暄几句,急匆匆离开了此地。 苏牧望着两人走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灾民们围了起来。 第903章 大媒人苏子瞻 “求先生帮我们出出主意。” “是啊!先生能识会算,帮我们出出主意吧!” “先生大恩,我们此生不忘。” 人们不惜跪地哀求。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伸手将附近的灾民扶起,说道:“若想向朝廷借款,必须是完整的家庭,家庭中可以有老人和小孩,但必须至少有一到两名成年劳力,你们先想想自己是哪里不符合。” 完整的家庭。 两名成年劳力。 只说这两点,就有许多人无法满足。 因为满足的都被人雇佣走了,余下的多数是家庭不完整,且带着老人和孩子的。 有人道:“先生,我们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和老人的啊!” 苏牧道:“那就设法结亲,组成新的家庭。”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灾难当前,绝大多数男人不想重组家庭,而此时女人赚钱的门路又非常有限,如果女人再带着孩子,就更加累赘了。 如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娶妻。 苏牧看着灾民,一字一顿地道:“都回去考虑一下吧!想好了来找我,我可以无偿协助你们办理手续。” 灾民们闻言陆续离开。 黄老汉来到苏牧身边,小声问道:“先生,您自己的问题不解决一下?” 苏牧嘴角抽了抽,看向那个叫黄兰蕙的少女。 少女不过十四岁,五官非常精致,不过由于逃难,导致少女脸上有些干裂,身材有些瘦弱,唯独那双眼睛变得愈发透彻。 想来是心中有了希望吧! 此刻她正蹲在地上,用瓦罐煮着米粥,听到两人的谈话,羞涩的挪动了下位置,背对两人。 “我不需要。” 苏牧摇了摇头。 他这话倒是不假,但凡灾民中有能识会算的,也不会留在这里。 黄兰蕙弱小的身体一阵轻颤,她虽然还不太懂男女之事,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又被拒绝了。 黄老汉无奈地点了点头,“劳烦先生帮我家丫头选门合适的亲事。” “好。” 苏牧点了下头。 两人正在说话间,有灾民折返回来,拉着苏牧的袖子,求他帮忙。 苏牧仔细询问一番,发现来的是两家人,一家是男主人,一家是女主人,两方加起来共有六口人。 问明家庭情况后,苏牧道:“你们都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了吧!” 男主人道:“知道。” 女主人道:“知道。”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那就走吧!” 他带着两家人来到贷款买房的地方,帮两家人签下购房契约。 待到他返回时,却见此间已经围满了人。 如此,一连月余时间,他在灾民中免费做起了代理人。 黄老汉和黄兰惠渐渐成了苏牧的帮手,在他带人去办理手续的时候,负责接待前来求助的灾民。 无数人在苏牧的帮助下,组成新家庭,贷款买了房屋,有了居住的地方。 受到帮助的灾民,虽然没有能力报答他,却都知道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媒人。 那人叫做苏轼,苏子瞻。 直到房屋渐渐售空,城外还有数万灾民无处落脚。 苏牧很清楚,只要等到没有建成的房屋建好,这些人就有地方住了。 于是,他在帮灾民做媒的同时,协助他们在空地上搭起了帐篷,让他们暂时住在郊外,耐心等待房子建好。 一日,苏牧清早醒来,见黄兰惠正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泪如泉涌。 “兰蕙发生了何事?” 黄兰惠用袖子抹掉眼泪,哽咽难鸣:“爷,爷,爷,去了。” 苏牧脸色一变,看向一旁躺着的黄老汉,便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躺在茅草上,手里紧紧握着木杖,似是还在沉睡。 但那发紫的嘴唇,却告诉了他,老汉已经死去多时。 苏牧还是伸出手拭了拭老汉的鼻息,确认死亡后,望着少女叹气道:“斯人已逝,不要太过伤心。” “嗯。” 黄兰惠经历这么多,早已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否则她也不会在黄老汉死后,忍住哭声,独自默默流泪了。 老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他甚至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苏牧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一个月来,苏牧直接或间接帮助了几万对家庭,黄老汉在一旁没少跑前跑后。 如果不是因为帮他,黄老汉没准现在还活蹦乱跳。 苏牧起身将黄老汉的身体摆正,怔然了片刻,走到不远处,对着关雄吩咐了几句。 关雄急匆匆离开,不多时,便从城里带回来了一口简易的木板棺材。 附近的灾民得知黄老汉死讯后,都走出了帐篷前来帮忙。 整整一上午,在众人的帮助下,黄老汉在两里外的荒林里下了葬。 黄兰惠跪在坟头前,喃喃自语道:“爷爷说,等他走的时候裹个竹席就行......” 说着抬袖擦了擦脸色的泪水,泪目道:“爷爷应该想不到自己能用上棺材的......” 黄兰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苏牧却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 望着眼前成百上千的新坟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哪个是应该死的,究其原因还是社会发展不到位,土地制度不完善造成的。 灾情发生后,朝廷能做的,只是尽快发放赈灾粮食,让灾民不至于饿死。 但这些人长途跋涉来东京城,就算不被累死,也会染上一身病,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黄老汉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荒林中,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直到天边泛起万道霞光,两人都不曾移动。 关雄在不远处弄出了些许动静。 苏牧转身走过去,却见是殷良来了。 殷良脸色惊惧,小声说道:“陛下,出大事了。” 苏牧道:“什么事?” “皇后让奴婢来传消息。” 苏牧皱了皱眉,“说下去。” “陛下难道没有发现,这个月以来京畿路不曾下过雨?”殷良叹了口气:“唉!京畿路已经两个月未曾下雨了,各地受灾百姓正在往东京城的路上,人数暂时无法统计。” 第904章 玄武星暗 “呼——”苏牧深吸了口气,“京畿路灾情也这么严重了吗?” “陛下,京畿路的灾情还不是很严重,灾民目前不是很多。”殷良迟疑了一下,小声道:“皇后说,说是因为陛下没有下诏祈雨,百姓们惧怕灾情加重,很是不安。” 苏牧:“......” 东京城北面是黄河,东至梁山,西至密县,南至宋城,这方圆几百里范围内住着不下千万百姓。 如果京畿路也遭了旱灾,只怕东京城其余三个方位要涌来数百万灾民。 苏牧望着西边云彩,心中充满忧虑。 这么久不下雨,也难怪百姓会担心。 难道自己真要下旨祈雨? 真的能祈下雨来? 他怔然片刻,点了下头,“回去告诉皇后,派人时刻注意京畿路受灾情况,有情况随时来报,另外让司天监夜观天象,推测一下何时能下雨。” “是。” 殷良施礼离开。 苏牧迈步返回黄兰蕙身后,黄兰惠吃力的站起身。 发麻的双腿险些让栽倒在地,好在苏牧伸手拉了一下。 黄兰惠人很瘦,身体轻,苏牧轻轻一拉,她的人便腾了空。 “回去吧!” “嗯。” 苏牧扶着她往灾民营地走去。 路上,他问道:“要不要给你定门亲事?” 之前苏牧没少帮她说亲事,奈何每次祖孙二人都不太满意,直到黄老汉死,事情都没有定下来。 “不用了。”黄兰惠摇了下头,凄惨惨一笑:“有朝廷在,我饿不死的。” 苏牧心中一叹,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帮助她在城里落户,奈何这么多灾民,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偏帮任何一个人。 好在现在灾民都有了着落,给她在城里介绍一个工作,让她得以求活也好。 两人返回灾民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黄兰惠生火煮粥,苏牧却是望着繁星满天发起了呆。 星空月朗乱蝉鸣,只身如在火炉中。 这该死的老天爷是不准备下雨了吗? 此时司天监监正郑昭晏,少监徐史序,正带领着司天监的官员观测天象。 这些人中有不少人懂观测风云气象,但今晚的天象,怎么看都不像近期会下雨。 就如苏牧推测的一般,深夜子时,司天监将整理好的奏章急匆匆送去了皇宫。 沈云初收到奏章,打开看过后,无奈一叹。 司天监给出的是四个字:玄武星暗。 天文四象,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代表木,白虎代表金,朱雀代表火,玄武代表水。 玄武星暗所代表的其实就是近期无雨。 沈云初对着一旁的李岩,吩咐道:“让郑昭晏继续观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本宫。” “是。” 李岩施礼退下。 朝中的明眼人都很清楚,观测也好,祈雨也罢,无非是为了安抚百姓,竖立皇帝权威。 只要祈雨成功,百姓们对苏牧继位的正统性就会深信不疑。 以沈云初如今所处的立场,自然希望苏牧站出来祈雨。 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这个丈夫为何对祈雨如此抵触。 沈云初问道:“殷良,陛下还在灾民营地?” “是,陛下...他...” 殷良摇头苦笑,他不能理解,当今天子为何住进灾民营里去。 “奴婢无法理解陛下这样做的目的。” 沈云初抿了下唇,“陛下是真的爱民如子,这很难理解吗?” 殷良退了一步,尴尬道:“是,是奴婢胸怀狭隘。” 沈云初道:“听说陛下派沈郎中去了赵州?” “是,陛下派沈郎中去赵州看桥了。” 沈云初抿着唇摇了摇头。 实在想不通,这个人在想什么,又不肯回宫来跟人家说一说。 他总是这样野在外面,如何是好。 返回寝宫躺下,沈云初望着旁边空空的枕头,溘然入睡。 一个月来,苏牧没有回过城,只是偶尔派人来传个话给她。 沈云初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恨不得出宫去见他一面,但她是皇后,没有皇帝陪着,不可以随便出宫去。 ...... 不知不觉,天亮了。 黄兰惠起来忙着煮粥,苏牧却是制止了她,带着她往城里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他们。 两人走过五里长街,来到巍巍高耸的城墙下面。 少女惊骇的仰头望着高高的城墙,用力吞了口口水,“这里就是东京城吗?” “外面也是。”苏牧点了下头,迈步上前。 黄兰惠急忙跟上。 很快,两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东京城,来到外城之中。 黄兰惠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胆小的拽住了苏牧的胳膊,“这是要去哪里?” 苏牧笑了笑:“再走五里,等进了内城,帮你找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黄兰惠满心好奇的跟在男人后面走去。 东京城原本的直径是十二里,扩建后直径变成了十七里,从城外到内城有十里地的距离。 苏牧不想让这个丫头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此带着她走路进城。 巳时,两人来到了内城北门。 “噹,噹,噹......” 城头上忽然传来九声钟响,静谧而安详、悠扬,传得很远。 行人纷纷驻足,望向城墙上的罗盘钟。 这就巳时了么? 今日还什么都没做啊!kuAiδugg 黄兰惠遮眉望向头顶上方,便见上面一个做工精致的箱子,勉强可见上面的时刻表。 苏牧道:“你可认识上面的字?” “认识,只是看不懂这是什么。” 认识十二个时辰,是古人必学的一个技能,少女或许不认识其他字,却是认识代表时间的十二个字。 苏牧道:“要学会看懂它,现在的指针代表巳时。” 黄兰惠仰头望着,怔然好奇:“指针指着哪里,就代表什么时刻吗?” “以后慢慢学,现在先去找工作。” 苏牧摇了摇头,迈步往内城走去。 黄兰惠又仰头望了片刻,急匆匆追了上去。 少顷。 邬梨儿镜铺后院。 三个女人望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愕然半晌。 任邬梨儿、柳清梵、范月怡三女如何想象,都很难想到,一月时间未见,堂堂天子,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第905章 两不相欠 苏牧挠挠头,笑问:“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 三女沉默。 黄兰惠大眼睛眨了眨,看着眼前大自己很多的三个美貌女子,失落的垂下了头。 显然她被这三个女人的容貌打击的失去了信心。 苏牧笑了笑,“梨儿姐,我和她都要沐浴。” 邬梨儿不解的看了苏牧一眼,抿唇道:“清梵和月怡去外面看店。” 范月怡和柳清梵稍一犹豫,去了前面的店铺里。 邬梨儿轻轻摇了下头,转身走向西侧院墙,一个新开的月洞门。 “人越来越多,这里住不下了,我便买下了隔壁的院子,在院墙上开了个门。” 苏牧迈步跟在后面,穿过月洞门,四下打量了几眼,点头道:“这样很好。” 这里比个隔壁院子宽敞了不少,虽然正房只有四间,两侧却是各有耳房,就连东西厢房都是各有两间。 两座院子加起来,可以住上十来口人。 黄兰惠拉了拉苏牧的衣服,好奇道:“先生,这里是你的家吗?” “咳”苏牧干巴巴的咳了一声,“小孩子不要乱打听事。” 黄兰惠瘪了瘪嘴儿,她对苏牧这话很不高兴,想当初在老家时,好多女子都是十四嫁人,自己怎么就是小孩子了呢! 苏牧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她是你的东家,关于月薪你要去问她。” 黄兰惠欣喜一笑,透彻明亮眼眸,凝望着他:“你也住在这里吗?” “嗯。” 苏牧点了下头。 黄兰惠闻言顿时雀跃,来到邬梨儿身前,问道:“姐姐,我能做什么吗?” 邬梨儿对苏牧望一瞬,轻抿了下唇:“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先去沐浴一下。” 说话间,三人来到西侧耳房。 苏牧抬手将黄兰惠推进耳房,“自己进去洗。” “你,你呢?”小姑娘见苏牧转身往回走,急忙问道:“不,不一起洗吗?” 苏牧无语地摇了下头,“我在外面洗。” 黄兰惠垂着脑袋,悄悄抹了把眼泪,“你不许偷偷走了。” 她显然是怕苏牧将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我保证不走。”苏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放心,快去进去沐浴吧!” 黄兰惠回头望了望房间里的一应事务,轻轻点了下头,“好。” 说着轻轻关上了耳房的门。 苏牧和邬梨儿来到院子里,影壁下是一排大水缸,经过阳光暴晒,水温刚好适合洗澡。 他边介绍着黄兰惠的来历,边脱身上的衣服。 邬梨儿看着他在那脱衣服,俏脸一片通红,目光躲闪地道:“挺可怜的,让她留下来在铺子里做事吧!每月可以给她四贯工钱,等熟悉了再给她加。” “哗啦——” 苏牧拿起葫芦瓢,舀水往身上冲下,“嗯,梨儿姐去帮她买套换洗的衣服。” “知道,你得衣服也该换了,我这就去取来。” 邬梨儿转身急匆匆出了院子,来到铺子里,交代柳清梵去成衣铺给黄兰惠买身合身的衣服,又返回房间里翻找出苏牧留在这里的衣服,走到月洞门口,她怔然出神:唉!这个坏人,怎么就不知道避人呢! 良久,她拿着衣服进了院子,将衣服放在一旁,背过身,支吾道:“我让,让清梵去给,给,她,她买衣服了,很快就会回来。” 苏牧呵呵一笑,“梨儿姐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哎呀!不跟你说了。” 邬梨儿捂着通红发烫的脸逃出院子,一个人躲回房间里,一手拍着酥胸,一手扶着额头,心头剧烈跳动。 她与苏牧有过数次鱼水之欢,可她每次都会莫名害羞,不敢看苏牧的身体,尤其今日的情况还是白天。 柳清梵在成衣铺帮黄兰惠买好衣服回来,径直进了隔壁院子,只是刚进门便大叫了一声。 “啊——” 苏牧此时刚沐完浴,穿好底裤,闻声急忙躲到影壁后面,露出半个头,两只眼睛望向月洞门,却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在月洞门口一闪而逝。 “......” 苏牧嘴角抽了抽,“柳清梵?” 柳清梵喜欢船淡黄色衣服,两人认识这么久,苏牧从来没见过她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自己这就被看光了? 苏牧抿唇一笑:自己也看过她,反正是不吃亏。 他正想着出去穿衣服,便闻身后传来一稚嫩声音。 “先生。” 苏牧浑身一激灵,急忙掠到影壁另一侧,扒着墙角看去,只见黄兰惠正扶着门口的柱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他眨眼。 卧槽—— 腹背受敌啊! 苏牧沉着脸道:“谁让你出来的?” 黄兰惠委屈的撇了撇嘴儿,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我,洗好了。” 苏牧既气又笑:“所有你就又穿上这身脏衣服了?” 黄兰惠有些紧张地说:“人,人家没有其他衣服了。” “你的新衣服在这里。”此时邬梨儿从月洞门进来,瞥了苏牧一眼,似是责怪他不知避讳,迈步走到黄兰惠身前,“快拿去换上。” “谢谢姐姐。” 黄兰惠客气道了句谢,转身往耳房走去。 邬梨儿提醒道:“不要去耳房了,去西边第二间厢房,今后你就住在那里。” 黄兰惠愣了下神,抱着衣服走向西侧第二间厢房,将门关好,她望着房间里的一应事务,怔然出神。 院子里,苏牧在邬梨儿的催促下将衣服穿好,扭头望了月洞门一眼,却见门口露这一抹淡黄色,显然柳清梵此刻还站在门口。 邬梨儿无语地道:“现在知道避讳人了?” “要怪也是怪梨儿姐,谁让梨儿姐不帮忙看好门的。” 苏牧摇头一笑,迈步往月洞门走去,柳清梵感受到脚步声近了,转身背对门口,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恩。 “这下两不相欠了。” 苏牧迈步往房间里走去,他要去将胡子重新粘回去,免得在人前露了馅。 望着他的背影,柳清梵轻轻咬了咬唇角,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飞红:哼!你若不是皇帝,看我不惩治你。 第906章 未雨绸缪 不多时,邬梨儿带着黄兰惠走出月洞门,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邬梨儿道:“清梵也过来坐。” 柳清梵移步走来坐下,一双柳叶美目望着黄兰惠,心道:这么小就被他盯上了? 黄兰惠垂着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怯声问道:“先生人呢?” 邬梨儿眉间一展,笑问:“不说他,先说说你,你今年十四岁?” “是的,邬姐姐我十四岁了。” “好小。”柳清梵惊愕道:“再矮点恐怕成衣都买不到了。” 黄兰惠瘪了瘪嘴儿,她也知道自己个子矮,但死活不长个,能怪自己吗? 虽然自己的头只能齐到先生胸口位置,但先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矮。 她们都没有先生好。 “清梵。”邬梨儿提醒道:“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受灾,导致个子没有长起来。” “嗯。”柳清梵点了下头,略带歉意地道:“我不是故意说你。” 黄兰惠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此时苏牧走出了屋门,望着坐在石桌旁的三人,说道:“兰蕙,今后多吃点好的,平时多运动运动,个子没准还能长起来。” “先生说的是真的么?”黄兰惠站起身,欣喜问道。 苏牧点了点头,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女子十四岁正是骨骺闭合的阶段,很难说黄兰惠能不能再长高,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黄兰惠小鸡吃米似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柳清梵别着头,不去看苏牧,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望着苏牧,张了张嘴儿。 苏牧发现她的异样,问道:“有事?” “有事,跟我来这边。” 柳清梵点了下头,起身往月洞门走去。 苏牧望了望邬梨儿,迈步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隔壁院子,柳清梵停下脚步,望着影壁位置,脸色咻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她回想起了刚才苏牧沐浴的样子。 那雄健的后背浮现在她眼前。 令她心中一阵羞臊。 “咳——”苏牧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 柳清梵忍着心中羞臊,张口说道:“郭师兄和李师姐进京一个月了,他们是来见你的,可是你一直没有召见他们,他们昨天特意来找过我。” “啪。”苏牧一拍额头,懊悔道:“这件事我给忘了。” “所以你准备何时见他们?” 苏牧思忖片刻,摇头道:“他们的事不急,让他们在京城多玩一段时间吧!” “你很忙?”柳清梵回过头,怔然望着他。 苏牧叹了口气,“最近大魏不太平,旱灾还在持续,灾民不断涌现,不知何时是个头。” 柳清梵眉头闪过一丝忧虑,“所以你这个皇帝当的并不舒心?” “当皇帝怎么可能舒心。”苏牧深吸了口气,“如果可能,我才不愿当什么皇帝。我宁愿去游历天下,踏遍五湖四海,看尽天下美女,尝尽天下美酒,岂不快哉。” “哦。”柳清梵嘴角轻轻一撇,“我可是听说,都是皇后在处理朝政,你一年都不了上一次朝。” 苏牧看着柳清梵的眼睛,好奇道:“你好像将我打听的很清楚啊!”kuAiδugg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柳清梵转身避开了他的眼神。 望着她浑圆的俏臀,苗条的身段,苏牧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她沐浴的场景,挺拔的酥胸,犹如白雪,紧致的身材,纤纤细腰就像一条水蛇。 真是令人见之销魂。 “咱们的约定早已经到期了,我想......” 柳清梵想离开京城,去外面散散心,只是她话刚说了一半,便感觉臀上裹来一只温热的大手。 “你......” 她娇躯一颤,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响,完全空白一片。 苏牧手掌上移扶上她的纤腰,轻轻一揽,“我看过你,你也看过了我,你当真就这么走了?” “呃。”柳清梵垂下头,单手扶额,掩饰住内心羞涩,轻吟:“那,那,那你要如何?” “反正我不会让你走。” 苏牧侧头淡淡一笑,手掌轻轻向下一滑,五指捏了一下,转身离开。 柳清梵娇躯再度一僵,气得牙齿一阵咯咯响。 她又何尝是真的要走,此时说出来,不过是想让他对自己主动一些,哪成想他不止趁机占了自己的便宜,离开时还如此霸道。 待她平复下心情,返回石桌前时,苏牧已然不知去向。 蒸汽机作坊。 苏牧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旱灾还在持续,一旦京畿路坚持不住,灾民们必然会涌来东京城。 到那时他真有可能被逼到绝路。 要么祈下雨来,要么举全国之力赈济灾民。 但为了救济河北路的灾民,他已经用劲浑身解数了,如果再有大批灾民前来,他也是钦驴技穷,毫无办法。 思考良久,苏牧忽然道:“韩公廉,如今红衣大炮造出来多少了?” 韩公廉想了想,道:“回陛下,除去安置上战船的,共有二百一十八门。” 苏牧思忖道:“关雄,朕有事吩咐你去做,接下来不要跟着朕了。” 关雄抱拳道:“陛下请下令。” 苏牧道:“将红衣大炮全部拉去城外待命,注意隐蔽起来,不要被人知道。安排好回来通知朕。” 关雄愕然一怔,领命道:“臣遵旨。” 苏牧摆了下手,“去吧!” “等等,记得将白鹿书院的进士都叫上。” 苏牧忽然又叫住了关雄。 “是。” 关雄领了旨意,急匆匆离开。 苏牧招手示意韩公廉过来,小声吩咐道:“尽快制作一批炮弹,配方是......” 韩公廉听完瞢然一惊,“炮弹里面放盐,陛下这是要......” 苏牧摇了摇头,“按照朕说的去做,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是。”韩公廉不敢再问,领了命急匆匆离开。 苏牧走出房间,望着万里晴朗,深吸了口气。 回想起上一世灾难发生时,国家是如何救灾的。 那些真的值得他学习。 ...... 第907章 坐视旁观者 河北路赵州,赵县城南,洨河之上。 沈万德带着十余名工部官员和数十名工匠,正在一座石桥上研究着什么。 一名工匠道:“沈大人,此桥用的皆是质地坚硬的青灰色砂石,京城附近没有啊!” 沈万德捋须道:“将建造方法记录下来,材料回去再想办法。” 此时一名工匠大叫道:“大人,这桥建造的时候内外都用了腰铁,将每一块巨石以榫卯的形式固定到了一起。” 腰铁是一种铁合金,形如银锭,两头宽,中间窄,故此又叫铁锭榫。 建桥的时候,将巨石铺上,在巨石上开出对应的榫口,用铁锭榫的方式将两块巨石固定到一起,以达到坚固耐用的目的。 沈万德道:“全部记录下来,不要漏过一丝一毫。” “是。” 近百人的队伍在石桥上研究了七天时间,记录的纸张足足用了近千张,才将赵州桥的全部细节记录下来。 沈万德带着队伍马不停蹄往东京城赶去。 而此时,苏牧正在邬梨儿的住处,做着居家男人的事。 看着肤色变得有了光泽的黄兰惠,苏牧淡淡一笑,“个头不见长,脸倒是胖了一圈。” 七天时间过去,黄兰惠也只是气色好了不少,并没有变胖。 至少在邬梨儿眼中,她还是那么瘦弱。 “先生,我真的胖了吗?”黄兰惠站起身,看向邬梨儿,“邬姐姐,快帮我看看,有没有长高?” 邬梨儿抿着唇摇了摇头,看向苏牧,“你还不回去?” 沈云初派人来催过很多次了,苏牧始终没有回宫,如今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朝廷的压力非常大。 苏牧走出厨房,望着天边火烧一般夕阳,轻舒了口气,“现在就回去。” 范月怡看着面带深深忧虑的男人,迈步上前,“你何时再来?” 邬梨儿和柳清梵早已经将苏牧的身份告诉了她。 她知道后反而不敢太过亲近苏牧了,就如柳清梵一般,更想让苏牧主动一些。 苏牧诸事烦身,又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与她的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发展。 他望了她一眼,笑道:“等雨下来,我便会来。” 范月怡望了邬梨儿和黄兰惠一眼,轻声道:“我送你。” “不用了,帮我照顾好小豆芽。” 苏牧望着黄兰惠笑了笑,迈步离开。 黄兰惠气得直跺脚,“哼!人家才不是小豆芽呢!他要去哪里?” 却是无人答话。 柳清梵走出房间,望着苏牧的背影,柳眉微微一蹙,苏牧虽然在这里住了七天,却是没怎么与她说话,这让她愈发患得患失。 她又怎会知道苏牧被灾情的事压得透不过气,根本没有时间考虑男女之事。 见苏牧从琉璃镜铺出来,殷良急匆匆上前,小声道:“陛下......可是回宫?” “嗯。”苏牧点了下头,眼角余光看到关雄在墙角一闪而过。 关雄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已经按照吩咐准备好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苏牧出现在了沈云初的寝宫。 沈云初回到寝宫,看到苏牧,秀眸闪过喜悦神色,几步上前扑在他怀里,楚楚可怜地道:“夫君,城外每日都有大批灾民涌来,朝廷压力非常大,大臣们接连上奏疏请求下旨祈雨。” 苏牧将她的娇躯揽在怀中,在她白嫩如脂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司天监有结果了?” 沈云初勾着他的脖子,轻轻递上一吻,颔首道:“司天监说三日后有雨,夫君要不要......” 苏牧想了想,点头:“那就下旨祈雨吧!” 京畿路与河北路不同,京畿路在天子脚下,一旦遇到灾情,百姓不需要卖房子卖地,凭借双脚,带着些许干粮,就可以赶来东京城。 七日时间过去,东京城周围来了两三百万灾民,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不下雨,禾苗眼见就要旱死了,请求他们的皇帝想办法,让老天爷下雨。 庶民多数无知愚昧,又怎会知道天如果不下雨,皇帝出面也没用。 但这就是民意,即便是苏牧这个穿越者也无法阻挡这般汹涌的民意。 百姓们都在的等待他们的皇帝出来祈雨。 不少明眼人,却是在看热闹。 如宗室成员,都在等着看苏牧出丑。 平阳郡王周宗旦府上,汇集了不少皇室成员。 齐国公周宗惠道:“哈哈!这次的麻烦看他如何解决。” 周宗旦道:“天不下雨,他就是跪断膝盖又有何用。” “平阳郡王所言极是。” “哈哈哈——,他这次若失信于民,这皇位恐怕要坐不稳了。” 而原先的鲁国公府中,也上演着相同一幕。 鲁国公的长子周烁今日心情非常不错,却没有敢对苏牧口出狂言。 如今周熤的妻子,也就是当初的皇后许忻忻,还住在鲁国公府上,而她和周熤的儿子也已经三岁了。 因为周熤的事,鲁国公府现在非常低调,全部夹起了尾巴做人,生怕被苏牧抓到把柄,灭了他们一家。 周烁平时只与祁国公府世子周烙有些走动。 说来两家人也是同病相怜。 鲁国公和祁国公都死了。 而且因为与苏牧关系不好,两家都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 故此两人并未承袭祖上的爵位,如今还被吊在世子的位置上。 两家人能保命就不错了,只怕有生之年都无法承袭自家爵位。 苏牧登基后还是按照以前旧制,对待皇族采用圈养方式,只要他们老实做人,不会刻意针对他们。 这个方法有利有弊。 利处在于,刻意彰显苏牧的仁慈,民间对此事多有赞誉。 弊处在于,这些人一旦生出祸心,会给苏牧带来很大麻烦。 苏牧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大魏还是大魏,周家还是皇族,他如果将人都杀了,在民间风评必然会急转直下。 与其那样不如留着他们,待到他让大魏登上无数台阶后,百姓们应该会知道,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那个人。 许忻忻牵着儿子周乾的手来到正堂,见到周烁和周烙正在聊天,她问道:“听说城外来了很多灾民。” 第908章 莅临太清宫 周烁望了周烙一眼,点头道:“不错,城外灾民很多,为了应对河北路灾民朝廷已经力竭,现在这个麻烦很大。” “这是好事。” 许忻忻点了下头,她心中对苏牧恨到了骨子里。 若非因为苏牧,她如今还是皇后,周熤更不会横死在宫里,她们母子也不会成为孤苦无依的落魄人。 大魏对待皇室还是很优待的,对于犯错的皇族,最严酷的惩罚就是禁足关到死。 周熤虽然败了,苏牧却没有理由杀他,充其量将他关到死。 这也是孙正用计将周熤弄进皇宫,乱箭射死的原因。 周熤死了,他的儿子还活着,苏牧对这个孩子不好动手,也没太当回事。 只要这家人老实度日,他便不会再追后账。 然而许忻忻似乎并不甘心。 她将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周乾身上。 从名义上来说,周乾还是周缙的孙子,周乾对皇位依旧有继承权。 许忻忻也很清楚,她儿子只是空有名义,没有丝毫实力与苏牧争。 若想重新夺回皇位,只能是暗中谋划,还要等儿子周乾长大。 如今皇族之中,地位最高是周缙的姑姑,邢国公主,也就是太清宫主。 邢国公主是沈云初的姑奶奶,同样也是周熤的姑奶奶,周乾则是她的曾孙。 她说话对皇族有很大影响。 许忻忻想获得邢国公主的暗中支持,从而得到全部皇族的支持,而后通过皇族的势力逐渐渗透到朝廷。 “我想带乾儿去太清宫住段日子。” 许忻忻望向周烁,目光异常坚毅,周烁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刻想到了什么。 “弟妹当真想清楚了?”周烁叹了口气,“你们母子一旦离开这里,就不好再回来了。” 话说得很直接,鲁国公府如今的处境非常微妙,且这种处境都来自于她们母子,之前碍于情面不得不收留她和周乾,一旦她带周乾离开了,鲁国公府为了自保,不会再让她们回来。 “我想清楚了,乾儿不能一直在府里。”许忻忻眼神一冷,“我不信他敢对我和乾儿如何。” “也罢。”周烁点了点头,无奈道:“出去后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周烙看向周烁,道:“放心,有姑奶奶看着,她们母子不会有事。” 周烁问道:“弟妹何时去太清宫?届时我送弟妹出府。” “现在。”许忻忻摇了下头,“马车我已备好,兄长不必送了。”https:/ 说罢牵着周乾走出了正堂。 许忻忻带着周乾出了鲁国公府,来到太清宫,见到邢国公主,拉着周乾跪到了地上。 “姑奶奶,我和乾儿如今无处可去,能不能住在太清宫一段时间?”许忻忻一边哭诉,一边按着周乾的头,往地上磕去,“乾儿快给祖姑奶奶磕头。” “乾儿给祖姑奶奶磕头了。” 周乾有模有样往地上磕了个头。 “乾儿快磕,不要停。” 许忻忻不停催促着。 邢国公主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猜不到许忻忻的心思,一双老目望着跪在地上的母子,迟疑良久,终究是心软了,“既然来了就住下吧!在这里没有人敢为难你们母子。” “乾儿快谢谢祖姑奶奶。”许忻忻抹着眼泪,喜极而泣:“谢姑奶奶收留。” 她选择离开鲁国公府,来太清宫居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鲁国公府如今被明武司鉴监视的密不透风,留在那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来到太清观居住,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开朝廷眼线,私下里接触更多人,暗中扶持势力。 她不知道的是,苏牧已然决定下旨祈雨,而且祈雨的地方就在太清宫。 翌日一早,宫里传出旨意,决定三日后在太清观祈雨。 旨意一经传播,京城内外所有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司天监官员提前来到太清宫布好祈雨台。 午时,苏牧乘坐玉辇出宫,往太清宫而去。 车厢里殷良小声汇报道:“陛下,许忻忻昨晚带着儿子离开了鲁国公府,现今住在太清宫。”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其他人都还安分?” 这里的其他人,指得是其他皇族成员。 殷良点头道:“其他人没什么异常举动。” “知道了。” 苏牧颔了下首,不再说话。 殷良暗暗叹气。 陛下终究姓苏不行周,皇族又怎么可能甘心,让一个异性之人坐在皇位上。 他们没有动作,不过是实力不允许罢了。 为难的是,陛下不能毫无理由,就对他们动手。 这一点来说,陛下始终处于被动。 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牛车缓慢前行,半个时辰后,苏牧一身黄袍下了玉辇,来到了太清宫。 太清宫里的人全部来到院中迎接。 人数不下两百人。 从川蜀被召进京城的袁灵素和莘璇子亦在其中。 岑丹秋和景水芸在众人之中,望着中间走来的黄袍男人,美眸之中都是露出骇然神色。 景水芸惊愕的张着樱桃小嘴儿,“师,师姐,是他,他是皇帝吗?” 岑丹秋如水的眸子望着男人射过来的目光,心头剧烈颤动起来。 他竟然是皇帝,为何从来不说呢? 苏牧忽然朝两女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完了!景水芸心中一紧,师姐这次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袁灵素和莘璇子互相对视一眼,终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苏轼,苏子瞻就是陛下假扮的。 高台祈雨在三天后,故此苏牧要在太清宫住三晚,进行斋戒,祈完雨后,还要在道观里等上七天。 七天内雨下来,他便可以离开太清宫,去忙其他事了。 七天后雨不来,他同样要离开太清宫,但是要颁布一份罪己诏,对上天和百姓承认自己的错误。 苏牧来到主殿之中,在邢国公主一旁坐下,望着上方的三清天尊,问道:“妙元真人也相信向上天祈雨有用吗?” 邢国公主的道号叫妙元。 妙元真人道:“心诚则有用。” 苏牧摇了下头,“朕认为这是皇帝与儒家一起合作,用来蒙蔽世人的方法,这其中借用了道家学说。” 天人感应,是儒家结合黄老学说,糅合出来的一门理论。 而黄老学说,是黄帝学派和老子学派的合称。 此两学派,正是道家的最大分支。 第909章 皇后许忻忻 苏牧问妙元真人信不信,实则是在质疑道家的学说。 天人感应认为凡灾异之本,生于国家之失。天子违背天意,不行仁义,天就会降下灾异,进行谴责。 祭天祈雨,是皇帝向上天认错,以求得到上天谅解,收起天灾。 妙云真人道:“陛下心不诚,不信上天,如何祈得下雨来?” 苏牧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陛下且在此修行,贫道便不久陪了。” 妙元真人坐了片刻,起身道。 苏牧点了下头,听着脚步声走远,他轻轻摇了下头:“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在大魏,皇帝执掌权威,儒家处理朝政,道家笼络人心,将世人耍的团团转。 这就是此时的上层建筑,即便苏牧这个穿越者,也无法短时间内做出改变。 以前他不信,是因为低估了大魏百姓的愚昧。 他出来祈雨,不过是为了安抚百姓们恐慌的心,并不信了这门学说。 此时苏牧倒是很希望祈下雨来,毕竟旱灾不等人,一旦灾害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受苦的终是普通百姓。 让他不安的是,司天监的推测未必准确,一旦他祈雨后,天不下雨,他的权威将会大大折损。 故此,他为了避免发生这种尴尬,派关雄去了城外,让韩公廉造了很多盐炮弹。 司天监既然说三天后有雨,说明他们可能观测到了什么,而且很可能是观测到了云层。 下雨不可能没有雨云,但有雨云未必就会下雨。 苏牧让人造那么多盐炮弹,为的就是将云层中水分催下来。 大魏条件有限,没有办法制作出催雨弹,进行人工降雨。 好在他记得一篇报道中提到到过,盐作为吸湿剂,有很久应用历史,撒盐催雨便是其中一个。 向云层发射盐粒,可以加快云层中的湿气凝结,把云层中的小水滴团结到一起,在重力作用下沉降,最终形成雨滴落下来。 此时,韩公廉和关雄便在城外布置这件事。 东京城南十里外的皇庄中,摆了两百多门红衣大炮,旁边是千余枚盐弹。 近千余士卒,几百名进士,正在大炮前忙碌着什么。 韩公廉拿着望远镜,对着天空望了一阵,回头看了看存放盐弹的帐篷。 这批盐弹是依照苏牧的吩咐制作的。 其中发射火药足可以将炮弹打上三里高空,炮弹内核是爆炸用的火药,外面装了五斤粗盐粒。 韩公廉并不清楚这些盐粒的作用,他叹气道:“陛下让咱们观测云层,说是云到了就往云层中发射炮弹,可这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啊!” 关雄道:“再等等看吧!陛下说的肯定没有错。” 望着关雄确凿的眼神,韩公廉嘴角抽了抽。 关雄压根不知道盐炮弹的事,甚至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就那么笃定陛下不会错呢? 黄昏时分,天边火烧般云彩洒落大地,映出一片金黄,预示着干燥的天气还将继续。 天虽黑了,朝廷各部中却是处处透着明亮火光,各部正在紧急调集粮草和物资,以免涌来东京城的百姓因为无粮可吃而饿死。 太清宫正殿。 苏牧中盘腿坐在蒲团上,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心道:这才一天,如果三天不吃东西,岂不是要饿昏了头?到时候站都站不稳,还祈个屁的雨啊! 殷良拎着茶壶小心翼翼进入大殿,帮苏牧倒了一碗茶水。 “陛下多喝点水吧!” 苏牧嘴角一抽,问道:“殷良,你就不能询点私?” 殷良无奈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奴婢怎么敢啊!” 却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糕点,悄摸摸放在苏牧手中,匆匆走出去,站在了门口。 苏牧看着手中的油纸包,莞尔一笑,“老东西,算你有良心。” 说着剥开油纸,将糕点一下塞进口中。 偏殿帘后,正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眸子望着他。 这双眼睛来自女人,看得出女人对他充满了恨意,似是下一刻就会出来杀了他一般。 许忻忻很清楚,这里都是苏牧的人,她心中再恨,也没可能在这里杀了他。 忽然,殿中那人手腕一抖,银光一闪而逝,笃的一声。 一枚银闪闪的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偏殿门的位置,眨眼间钉在了门框上。 许忻忻娇躯一颤,皱着眉掀开门帘,迈步进了正殿。 苏牧侧头望着她,淡淡一笑,“原来是许皇后在那里。” “皇后?”许忻忻冷冷地道:“你说这话不觉得虚伪吗?” “虚伪?”苏牧摇了摇头,冷色道:“你有恨朕的理由,但朕也有杀周熤的理由,要怪只能怪周熤背信弃义在先,怪不得别人。” 许忻忻神色一变,咬牙道:“当初你全家一夜之间离开京城,分明是事先算计好了一切。你好阴毒——” “不错。”苏牧缓缓站起身,说道:“朕是算计好了一切,但如果周熤不做那件事,朕又有何理由带兵打回京城?朕不过是在为先皇鸣不平而已。” 这话倒是不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夺周家的天下。 如果周熤当初没有选择认回生父,苏牧早就带着家眷去东海国了。 又怎么可能带兵打回东京城,将周熤赶下皇位。 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周熤自己作死所致。 许忻忻脸色一片惨白,蹬蹬后退几步。 其实她早已后悔,如果当初她劝阻了周熤,没准现在她还是大魏的皇后。 如何会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她注视着苏牧,咬牙道:“那你也不应该设计杀他。” 苏牧摇了下头,“朕没有想过杀他,他死与不死,朕根本不关心。” 望着男人清澈的目光,许忻忻一阵怔然,很快又恨恨地道:“即便如此,他也是因你而死。” 苏牧道:“你也算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他迟早都会死,区别只在于怎么死而已。你和周乾还活着,足以说明朕的仁慈,望你们好自为之。” 此时殷良探出头,望着大殿中的两人,愕然一怔。 许皇后怎会来这里? 陛下还跟她说起了话,这....... 第910章 叙旧之夜 “哼!”许忻忻冷哼一声,别过头,“好一个仁慈的皇帝,你不会以为这样做,旁人就会真心拥护你吧!” 她所说的旁人,无非是周氏皇族。 皇族现在都很老实,苏牧也不介意供给他们吃穿,让他们衣食无忧。 然而这不是许忻忻想看到的,她希望苏牧与皇族对立起来,如此她才好找到帮手。 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朕需要谁来拥护吗?”苏牧平淡一笑,“朕有万千百姓拥护就够了,何须他人。” 许忻忻冷笑:“靠城外那些灾民吗?真是可笑,他们只会在乎地里长的粮食够不够吃,不会在乎谁做皇帝。” “那就拭目以待。”苏牧摆了摆手,“朕要斋戒了,不送。” “哼。”许忻忻转身往偏殿走去,来到门口时,望着门框上明晃晃的飞刀,皱了皱眉,而后掀起门帘走了进去。https:/ 苏牧来到门前,伸手拔出飞刀,淡然一笑。 这些皇族终究是不稳定因素。 看来要设法让他们离开了。 以何种理由。 让他们去哪里呢? 大魏有两万皇室成员,他不可能都杀了。 为了避免这些人生出反心,苏牧只能设法将皇族迁移去海外,让他们远离中土,终其一生无法返回。 难得是他目前没有理由这样做。 想将皇族送出海,需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否则便做不得。 许忻忻返回住处,坐在椅子上,白里透红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眉头微蹙,上齿咬着下嘴唇。 “他当真是可恶!” 她很年轻,虽然儿子三岁了,如今才不过二十岁。 许忻忻能被鲁国公周宗立看中,让周熤将她娶回家,容貌自是不凡。 在这青春大好的年纪,她却从高高在上的皇后位置上跌下来,成了一个寡妇。 因为她,许家这个将门之家,全部丢官去职,凭着之前的家底,才不至于生活落魄。 许久以来,她一直躲在鲁国公府,不敢出门,更不敢回娘家。 她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苏牧身上。 从来不会反思,当初她和周熤是何等得意忘形。 “姨母。”许忻忻忽然想到了什么,“姨母在宫里过的肯定不幸福,她一定会帮我和乾儿的。” 许忻忻的母亲是杨太后的亲妹妹,她口中姨母便是宫里的杨太后。 两人当初在宫里关系早已恶化,但这层血亲关系是抹不掉的,她觉得时过境迁,杨太后应该会有所改变。 怎样才能见到姨母呢? 许忻忻眉头紧蹙走到床边,侧身躺下,抚着儿子周乾的脸颊,想着心事。 大殿之中,苏牧盘腿而坐,时不时打下瞌睡。 殷良缓缓进来,施礼道:“陛下,岑姑娘和景姑娘来了。” “嗯?”苏牧愕然一怔,回头看去,便见岑丹秋和景水芸携手进了殿门。 景水芸打趣道:“哎呦,苏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苏牧摆了下手,示意殷良离开,而后站起身,佯怒道:“敢跟朕如此说话,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景水芸吓的娇躯一颤,躲到岑丹秋身后,偷偷撇了下嘴儿。 岑丹秋美眸闪闪望着苏牧,施礼道:“丹秋参见陛下。” “呵呵。”苏牧伸手一拖,握住她芊芊细手,笑着摇了下头,“本想抽空告诉你们,只是最近诸事繁忙,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岑丹秋用力抽了抽手,发现被他攥的死死的,任她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来,羞涩的别过头,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苏牧钳着她的手,望着那楚楚动人的娇躯,那巍耸的酥胸,不禁一阵心猿意马。 见两人这般光景,景水芸急道:“拿,拿开,你的手快拿开。” 说着用力将两人的手分开。 岑丹秋一朝挣脱,急匆匆跑出了大殿。 看着美人逃走,苏牧心中一阵火大,锐利的眸子射向景水芸。 知道自己是皇帝,还敢如此,看来她真是野惯了。 景水芸看到苏牧的目光,娇躯一颤,往后缩了缩,磕绊道:“这,这里是道观,你,你这样不好。” “师,师姐,等等我。” 景水芸转身往外追去。 苏牧伸手一抓,握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狠狠的扇在那浑圆的娇臀上。 “啪——” “呃。” 景水芸浑身一抖,惊愕的怔在了原地,感受着臀上传来的火辣辣,双眼一阵发酸,泪如泉水般涌出。 “他又打我,师,姐......” 景水芸望着殿门,发现岑丹秋早已跑得没了影,而她的手臂却被苏牧抓着,想走都走不了。 良久,她回头看向苏牧,却见他目光深邃,与之前她认识的那人,完全判若两人。 啊!他,他是皇帝,自己刚才......景水芸瞢然醒悟,怯生生地道:“陛,陛下,放开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苏牧故意压低声音,恫吓道:“你知道朕是皇帝,为何还敢那样做?” “我,我没,没有......”景水芸娇躯往后缩了缩,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哀求道:“咱,咱们好歹是,是朋友,我还教过陛下用,用飞刀,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这次......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自己都听不到,才将话说完。 忽然身后传来殿门缓缓关闭的声音。 “吱呀——” 景水芸回头望去,从门缝中看到了殷良半张脸,立时脸色一片惨白,急忙看向苏牧,双眸露出惊恐神色,磕绊道:“你,你,陛,陛下要做什么?” 见她被吓成这样,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教朕的飞刀很好用,刚才朕用过一次,吓退了歹人。” 说着朝偏殿望了一眼。 “呼——”又见熟悉笑容,景水芸长出了口气,撅了噘嘴儿:“本来就是,你差点吓死我了。” 这变脸速度,快的有点离谱啊! 苏牧望着眼前身材饱满,古灵精怪的大萝莉,心神一荡,没忍住将她拉到了身前。 惯性之下,景水芸娇躯撞在苏牧怀里,将丰满之处挤出阵阵涟漪,惹的苏牧腹中火焰蒸腾而起。 “哎呀——” “你......” 第911章 在外游历的朝廷供奉 景水芸惊叫一声,还没来及将话说完,便感觉到一双温热大手,扶在了自己的腰上,正在缓缓顺势下移。 道姑震惊的瞪大眼睛凝望苏牧,心脏呯呯跳动,剧烈呼吸,惹得那酥胸急速起伏,或许是因为胸太大的缘故,她竟感觉到喘气有些困难。 景水芸火红发烫的脸蛋中闪过一阵羞涩,急忙低下头。 苏牧抚摸着怀里丰满、带着淡淡芬香的娇躯,心中一阵激荡。 被男人抚那里,竟然这么舒服? 以前没觉得啊! 景水芸心肝俱颤,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舒服,目光瞢然间落在了三清道祖神像上,惊恐的后退几步。 “不,不行,陛下,你不能这样的。” 景水芸挣脱苏牧的怀抱,双手捂脸夺门而去。 “呵呵——”苏牧望着敞开的殿门,双手感受着指尖余存的丝丝柔软,怔然片刻,转身走到蒲团前,缓缓坐了下来。 ...... 太清观深处,一座院落中。 许忻忻在房间内,寻思着如何联系上姨母杨太后,不知不觉间打起了瞌睡。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许忻忻急忙起身,来到门后,“是谁?” “是我,白玉染。” 听到门后的声音,许忻忻急忙打开门,便见门口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人是白玉染,女子二十出头,身材高挑、丰满匀称、肤色雪白,一双明亮的双眸,犹如深邃的星空,摄人心魄。 从上向下看去,女人周身黑衣,细腰上挂着柄剑。kuAiδugg 白玉染左右望了望,朝许忻忻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进去说话。 许忻忻望着女子,点了下头,将两人让进房间,左右扫视一眼,将门缓缓关闭。 “皇后。”白玉染施礼道:“这位是孟白曼,孟姑娘。” 许忻忻看向女子,颔首道:“果然,听说孟家人都很白,今日一见果然与普通人不同。孟供奉可是一起回来了?” 孟白曼微微一点头,绝美脸上,脸色冷若冰霜,“家父还在草原,并未一起回来。” 大魏有供奉存在,供奉的武功很高,江湖地位亦是很高,且人品极佳。 供奉制度是为保证皇权稳固而设立,一旦有人非正常上位,朝廷的供奉便会用出各种手段杀掉此人。 白玉染事后消失不见,便是被周熤派了出去,寻找外出游历的供奉。 明面上朝廷只有两名供奉,实则供奉的弟子非常多,而且都是能人异士。 他们如果想杀一个人,那人很难躲掉。 周缙在位时,有两位供奉,周缙死后,周熤继位,两位供奉相继离开京城,说是去外面游览一番。 两名供奉,一个姓金,名玉问,善用铁臂拳法。一个姓孟,名若虚,善用剑法。 孟白曼便是供奉孟若虚的女儿。 许忻忻脸色变了变,看向白玉染:“金供奉呢?” 白玉染回道:“金供奉与孟供奉还一起在草原游历,属下带着金供奉的信,找到了他的儿子和女儿,如今住在城里,这里人多眼杂,属下今晚只带了孟姑娘过来。” 许忻忻急切问道:“他们为何不肯回来?” 孟白曼道:“我们要先查明一件事,希望许皇后能如实说话。” “查什么?”许忻忻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你问。” 此时她已经有了猜测。 孟白曼颔了下首,问道:“周熤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她问出这话,许忻忻立刻明白了什么,两位供奉并未下定决心帮她,原因也很简单,沈云初是周缙的女儿,两名供奉不露面,说明也在为难。 又或者周缙临终前,嘱咐过两名供奉,一旦发生此事,让他们不要插手,故此两人才选择外出游历。 “他是在宫里被箭射死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许忻忻狠狠的咬着牙,“但陛下是被他派人掳进宫去的。只有以乱闯宫闱的名义将陛下射杀,他才好向天下人交代。” “过分!”孟白曼冷冷地道:“周熤好歹是遵先皇遗诏继位登基的天子,他凭什么将人杀了。” 孟白曼此时已经对苏牧有了偏见,认为他夺了天下还情有可愿,将周熤杀了实属不该。 ...... 内城一处偏僻的客栈中。 两女一男正在说话。 其中一名女子是从许忻忻处返回的孟白曼。 一男一女是金玉问的儿子金飞宇和女儿金芷兰。 金飞宇三十出头,生的高大,国字方脸,粗眉大目,一双手臂比此间两名女子的大腿还粗上几分。 金芷兰身材金飞宇年轻了近十岁,个头矮了不少,却是比孟白曼高上半个头,容貌亦是不俗,只是肤色比孟白曼暗淡不少。 由于她从小练武,身材较为紧致,年龄的原因,周身重要零件,发育的异常饱满。 金芷兰迈着长长的大腿,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皱眉道:“当今天子手段有够狠辣,只是他这样做非常不妥,兄长认为呢?” 金飞宇声音洪亮地道:“不错,他夺下皇位将周熤杀了,旁人是不是也可以夺了他的皇位,将他杀了?如此倾轧之下,大魏岂不是要乱套。” 孟白曼道:“许皇后的意思是,让我们杀了苏牧,替周熤报仇。” 金芷兰摇头道:“不好,楚国公主毕竟是先皇的女儿,父亲和孟供奉迟迟不肯回京,你难道还看不出原因吗?” 金飞宇道:“但是他不姓周,杀了他让公主的儿子继位,难道不行吗?” 金芷兰皱眉思忖道:“这样做正好如了许皇后的心意。” 孟白曼扶了扶腰间剑柄,说道:“父亲派我回来时说过,可以设法让朝廷重新回到周氏手中,至于许皇后作何打算,父亲让我不要去管。” “嗯,父亲信中也是这样说的。”金芷兰望了窗户一眼,说道:“只是......真的要杀了他吗?大魏内患频发,一旦我们杀了他,天下会不会大乱呢?” 金飞宇道:“这是大臣要考虑的事,与我们无关。” 两女对视一眼,都是点了下头。 第912章 一处意外的轻薄 门外,白玉染正在焦急等待着。 片刻后,见三人出来,他急忙上前问道:“三位商议的如何了?” 金飞宇道:“有些事不要打听,该如何做我们自有主意。从现在起,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来这里见我们。” 孟白曼道:“有事我们会找你。” 白玉染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三人的意思,小声道:“他现今就住在太清宫,三位最好现在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啊!”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即便要杀苏牧,也不会与许忻忻勾结。 他们此行是在履行供奉的职责,不是来帮某些人争夺皇位的。 白玉染最终无奈离开。 ....... 翌日一早。 苏牧吃掉殷良偷偷塞过来的糕点,继续打坐斋戒。 妙元真人没有再来见苏牧。 岑丹秋和景水芸亦是不知躲去了哪里。 莘璇子和袁灵素倒是两次前来求见,都被殷良以后日祈雨时自会相见的理由挡了回去。 一顿饭,一块糕点。 苏牧又被生生饿了一天。 天黑时,陆续有大臣前来太清宫,查看祈雨台的布置情况,礼部和司天监的官员白天便全部等在外面,烈阳之下,这些人比苏牧还惨。 好在这些人都不傻,明面上在斋戒,暗中没少偷吃东西果腹。 苏牧也乐得清净,不经意间,还会入定一两个时辰,进入奇妙的冥想状态。 殷良想在偏殿那道门布下人手,被苏牧直接阻止了。 以他如今的身手,在安静的环境中,五丈之内任何动静都能发现,他正好想看一看,许忻忻离开鲁国公为得是什么。 天色虽然暗了下来,闷热的天气,却让人汗流浃背。 苏牧也很不舒服,寻思着出去散散步,正门外有官员守着,不好走,于是他从侧门离开了大殿。 太清宫前面是宽大宫院,宫院左右的房屋用来接待客人,大殿后方则是女道士们住的地方。 数百间房屋分成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院落,里面住的全是女道士。 苏牧穿过侧门,来到深深的巷子中散步,每到一处院门前,便见有一两名女道士在守门。 女道士们看着闯进内院来的男人,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谁让他是皇帝呢! 只要他不进院子,没人会来触他这个皇帝的霉头。 不过还是有女道士跑去通知了妙元真人。 苏牧在昏色下缓步慢行,经过一处院门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院子里跑出,撞在苏牧身上,一屁股栽倒在地,抹着脸,呜呜哭将起来。 “呜呜呜——” 听着稚嫩的哭声,苏牧蹲下身,伸手一扶,将小身影抱起,看向门口的女道士,问道:“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往外跑?” 门口的女道士由于目光被苏牧吸引,没看到孩子跑出去,见此急忙上前,磕绊道:“是,是许,许夫人......的儿子。” “乾儿——” “乾儿——”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许忻忻焦急的声音。 “夫人,人在这里。” 女道士忙应了句。 许忻忻闻声几步卖迈出院门,霎时间怔在了原地。 她怒吼道:“乾儿,谁让你乱跑的?” 周乾在苏牧怀里,委屈的叫了声,“娘——”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苏牧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一阵苦笑:怪不得道观里有孩子,原来是仇人的儿子。 见儿子被杀父仇人抱在怀里,许忻忻怒目圆瞪,走上前,伸手就把周乾接了过去。 “孩子无罪,朕不会对他如何。” 苏牧伸手一送,让她把人接稳。 只是在这交接的功夫,苏牧的手被周乾的身体挤了一下,顶在了许忻忻高耸的胸口上。 手背上传来的柔软,让他触电般收了回手。 许忻忻瞬间脸色一变,心中升起无限羞愤,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 “你......你不是人!” 她愤怒吼道。 他是她的杀夫仇人,如今她却被仇人轻薄,怎么可能不愤怒。 女道士并未看见这一幕,见许忻忻如此对苏牧说话,脸色巨变,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去请宫主。 “咳!”苏牧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沉声道:“只是个意外,宫里不缺女人,朕犯得着非礼你?” “你杀了我吧!”许忻忻目眦欲裂,生无可恋的道:“否则我会让全天下知道你丑恶的嘴脸。”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哼!”苏牧冷哼一声,“朕若对你有所觊觎,当初就不会让你离开皇宫,何须等到今日,你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说罢转身离开。 许忻忻闻言娇躯一颤,他说的并没错,历来反叛成功的人,对后宫中的女人,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当初苏牧若强行将她留在宫里,她如今不过是他后宫里的一个玩物而已。 然而现实真的是如此吗? 她还是不信,认为苏牧刚才是故意轻薄,心中恨意又多了几分。https:/ 女人冰冷的眸子望着男人消失在黑暗中,怒叫一声,“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咱们走着瞧。” “真的很软诶——” 黑暗中传来一声调笑。 许忻忻恨恨地跺了跺脚,赌气抱着儿子回了院子。 妙元真人急匆匆赶来时,发现两人已经不见了,遂进了院子,找许忻忻询问。 许忻忻心中纵然再恨,也不敢将苏牧轻薄自己的事说出来,她还不想名声尽毁。 尤其是毁在苏牧手中。 ........ 苏牧返回正殿坐下,又打起了坐。 但烦躁的心,让他始终无法入定。 昨晚的景水芸,今晚的许忻忻,让他内心蠢蠢欲动,始终无法镇定下来。 苏牧从不认为自己是道德圣人。 食色性也,何况是他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比如宫里那么多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去碰。 苏牧摇头一笑,张泌涵对自己数次引诱,自己不是都忍住了?没理由今晚把持不住吧! 夜深,人静。 殿外更鼓绵绵。 “咚!” “咚!咚!” 一慢两快。 子时了么? 三趟更鼓过后,苏牧回头望了一眼,此时见开门了。 殷良拎着茶壶,出现在了门口位置。 第913章 来自疯女人的挑衅 殷良来到近前,取出一份糕点交给苏牧,将茶壶放在一旁,回头望了一眼,笑道:“陛下慢用。” 苏牧看着手里的油纸包,笑了笑:“朕知道,他们都不会饿着自己。” 殷良尴尬一笑,“陛下明白就好。” 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沙沙沙——” 苏牧打开油纸包,便见里面是几块绿豆糕,不大不小,刚好一口吞下一块。 沈云初对于绿豆糕情有独钟,很明显这份糕点是她派人送来的。 他低头细嚼慢咽着,时不时倒一杯茶饮用。 忽然耳边突然传来绵绵脚步声。https:/ 方向来自大殿偏门方向,走的不紧不慢,待到近了便停了下来。 听着珠帘后的呼吸声,苏牧起身走了过去,边走边吃着手里的绿豆糕。 他刚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一声娇呼。 “我杀了你。” 声音并不大,苏牧却是听的真切。 话音未落,许忻忻拿着把剪刀破帘而出。 苏牧抬手一抓,攥住她的手腕,剪刀立时落到了地上。 他冷声道:“朕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声音同样不大,却是悉数传入了许忻忻耳中,令她如芒在背。 许忻忻怒目圆睁,一双美丽的眸子,狠狠的瞪着苏牧,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他实难想象,一个这样美丽的女人,要杀自己。 一点都不知道温柔体贴。 谁会喜欢她? 真是自作多情。 苏牧淡淡一笑,用力一甩,许忻忻向后踉跄几步,退回了偏殿。 “啊——,你......” 珠帘作响,美人娇吟。 许忻忻急忙捂住嘴,生怕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很清楚,只要没有人亲眼看到自己刺杀苏牧,苏牧就不敢以刺杀皇帝的名义处置她。 因为她是周熤的遗孀,苏牧如果对她们母子斩尽杀绝,必然不得人心,皇位也必定坐不稳。 苏牧将最后一口绿豆糕放入口中,掀开珠帘走进去,望着半坐在地上的许忻忻,冷声道:“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哼!要杀要剐,随你就是。”许忻忻仰着头,将白皙的脖颈露出,目光森冷地望着苏牧,极尽挑衅。 苏牧抿唇一笑,半蹲下身,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笑问:“你死了,你的儿子怎么办?” 许忻忻没想到他还敢轻薄自己,用力别了下头,下巴摆脱苏牧的手指,咬着玉齿,说:“你大可以将他也一起杀了,就怕你不敢。” 她此来还真是抱了决死之心。 原因也很简单,两位供奉已经派人进京了,一旦她在死在苏牧手上,那些人肯定不会再犹豫。 她想用自己的死,换苏牧死,周乾活。 周乾是鲁国公府的血脉,她死后周烁不会不管周乾。 她想死,苏牧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许忻忻也好,周乾也罢,他都没有想过要杀。 这对孤儿寡母的能量,比其他皇族差太多,他真有那个精力,也不会用在这两人身上,而是去对付那些心口不一的皇族。 “你以为,你们母子在朕眼中很重要吗?”苏牧摇了下头,云淡风轻地道:“朕想做的事,任谁都拦不住。朕不打算做的事,任你如何激将也无用。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哼!”许忻忻瞪着苏牧,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杀我,一定会后悔。” 苏牧轻蔑一笑:“你还不配让朕后悔。” “是吗?”许忻忻忽然眉间露出一抹笑意,努力站起身,“听说你父母住在内城,而且还有个妹妹,我或许拿你没办法,对付他们却很容易。” 苏牧面色一冷,伸手掐住了许忻忻白皙的脖颈,缓缓用力。 这个女人一直在激将,她就是想死,想让自己杀了她,落下一个迫害孤儿寡母的名声,从而让自己的声望一落千丈。 许忻忻表情虽有些痛苦,却是咬紧牙关,目光露出丝丝挑衅。 那意思似是在说,有种你用力啊!是不是没有吃饱饭? 苏牧被许忻忻气得怒火中烧,他虽然与苏家人感情不太深厚,却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他们。 此时他真的生出了杀死许忻忻的想法。 许忻忻感受到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依旧咬紧牙关,双眸如火,死死地盯着苏牧。 苏牧忽然松开了手,许忻忻弯腰剧烈的喘着粗气,刚才那窒息的感觉,令她生出一丝后悔,同时又有一丝得意,因为她算中了苏牧心中的想法。 他更在乎名声,即便自己这样挑衅,他都忍住没下杀手。 如此言辞激烈的挑衅一个皇帝,单凭此事她就可以名垂青史了,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外人在。 这件事注定不会被人知道。 许忻忻后退几步,高耸的酥胸仍在急促起伏,双眼望着苏牧,露出丝丝得逞的表情。 她一字一顿地道:“你今晚不杀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苏牧目光冷冷地望着许忻忻,心中急转。 这个女人不能留,必须想个办法送她归西。 但杀她的人绝不能是自己。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她现在未必有能力,此时来挑衅我,无非是为激自己失去理智。 自己大不了给父母和小妹多安排些护卫,严密保护之下,不信她还能得手。 让殷良看紧她,回头再收拾。 苏牧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许忻忻的笑声。 “咯咯——”许忻忻咯咯笑道:“堂堂大魏天子,父母被人威胁,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你当真要找死?”苏牧勃然大怒,回身横眉瞪着她,“激怒朕,朕让周乾和许家满门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许忻忻瞢然间瞳孔一缩,惊恐的后退几步,靠在了后面的桌上。 她可以威胁苏牧的父母,苏牧自然也可以威胁她的父母。 谁还没有个软肋。 苏牧此前不说,只是不屑于用威胁的方式,让许忻忻屈服罢了。 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节。 第914章 形势逆转 见许忻忻退缩,苏牧心中舒服了不少。 这个疯女人,当真把他气得够呛。 忽然许忻忻笑了:“你是皇帝,我们许家是开国武将世家,大魏没有因为出嫁女子而株连全家的先例,大臣们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看着疯女人得意的样子,苏牧心中怒火腾起,上前两步,整个人险些贴在许忻忻身上。 许忻忻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与那满眼怒意,唇角轻轻颤抖了几下。 如此心软之人,怎么就当了皇帝呢? 她有些看不懂苏牧,觉得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偏偏眼前这人,数次忍下了怒意。 “朕确实犯不着对付你们孤儿寡母,但不代表朕没办法对付许家,朕或许不能株连许家全族,却可以将许家嫡系子孙一个一个拉出来惩办了。”苏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单手钳住许忻忻的下巴,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平淡说道:“许忻忻,你给朕听清楚,今日是你惹怒朕在先,过后可别怨朕心狠手辣。” 许忻忻闻言双瞳一缩,笑容逐渐扭曲,心中莫名慌张。 在大魏,皇帝做事确实需要遵守一定规矩,但不代表皇帝真是个软柿子。 就如苏牧所言,他没理由将许家全杀了,但是寻个由头,杀许家几个嫡系子孙,却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许忻忻容色惊慌地道:“你,你不能这样做,大魏皇帝历来以仁慈著称,你不能为了一己私心对付许家......” “哼!”苏牧冷哼一声,望着许忻忻惊慌的样子,掷地有声地道:“朕没有动你们母子,没有对付许家,没有对皇族动手,难道还不够仁慈吗?今后许家的遭遇全是拜你所赐,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许忻忻触怒了他,他很快就要对许家动手。 许忻忻瞬间方寸大乱,急道:“不要......”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却被男人用力甩开。 第915章 深夜香艳 四片晶莹润泽的唇瓣接触的一瞬间,令两人浑身都是一颤。 贪婪的品尝着这份突如其来的香滑。 许忻忻大脑中一片空白,三年前她便守了寡,从未这般近距离接触过任何男人。 她将心思全部铺在了儿子身上,几乎没有想过私欲方面的事。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压抑已久的欲望,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深吻还在继续。 两人仿佛忘记了刚才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良久。 感受到男人的手缓缓下移,许忻忻双手一抓,按住了男人的手,而后一阵缓慢摸索。 苏牧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跟许忻忻发生这种事,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许忻忻就主动做好了一切。 看着许忻忻整个人失陷到难以自拔,苏牧怔然出神。 他不知道的是,许忻忻一只手正在缓缓在旁边的衣物中摸索着。 她知道苏牧身上带着飞刀,只要拿到飞刀,她就可以杀死这个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许忻忻感觉指尖终于触摸到了一丝冰冷。 很快她将飞刀握在手中,缓缓收回,藏在了背后。 许忻忻妩媚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阵剧烈挣扎。 他是自己的第二个男人。 自己真的要杀了他吗?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许忻忻一直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忽然她嘤咛一声扑到苏牧怀里,同一时间手中的飞刀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苏牧耳朵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猛地翻了个身。 “哎......你......” 许忻忻正处于迷醉与神游之中,身体被翻起,立时发出一声娇呼,她同时又想到这里是偏殿,急忙抬手捂住嘴。 望着男人在那奋力耕耘,许忻忻捂着嘴,娇羞的别过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 偏殿之中,昏暗的烛光下,两个人数次移动地方,一会儿在桌边,一会儿在龕台前,一会儿在柱子旁。 不知过了多久。 许忻忻软软的瘫在男人怀里,轻缓缓的喘着气,脑中思绪紊乱,犹如一团乱麻。 扯不断,理还乱。 真是太疯狂了。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荡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感受到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许忻忻瞳孔一缩,轻轻咬了咬贝齿,伸出藕臂将苏牧推开,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 苏牧麻利穿好衣服,伸手捡起地上的飞刀,藏在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美妇人。 许忻忻美眸轻轻撇向男人。 苏牧淡淡一笑,迈步上前,抬手扶在美妇人腰间,缓缓下移。 许忻忻羞涩地垂下头,娇躯发出一阵轻颤。 她忽然推开男人,匆忙开门房门,离开了偏殿。 望着晃动的珠帘,苏牧抬手亮出那柄飞刀,轻轻晃了晃,锐利的眸子中,露出一丝不解神色。 就在此时,殿门重新被打开,许忻忻满面羞涩的出现在了门口,“这件事,你,你不许对外说。” “你......”看到苏牧手中拿着飞刀,许忻忻美目圆睁,磕绊道:“你,你,你都知道?” 苏牧望着许忻忻笑了笑,并未说话。 许忻忻气得剁了下脚,转身跑走。 返回住处,她打了水,浸泡在浴桶中,怔然入神。 刚才她竟对这个男人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感觉,放弃了杀死他的绝佳机会。 许忻忻此刻前所未有的满足,但心也乱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此时苏牧也在沐浴,不过他是在池塘里洗澡。 偏殿出去不远,有一处五六丈见方的小池塘。kuAiδugg 傍晚许多道姑在这里洗衣服,苏牧觉得池塘边夜里应该没有人,便来了这里沐浴。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在水里的动作极为轻缓。 清凉的池塘水,让他有些流连忘返。 多日以来,晴朗的天空,今晚却多了一层云,云层遮住星空,将周遭染成了一片漆黑。 就在他洗好准备上岸时,黑暗中泛起一阵水花声。 苏牧:“......” 难道这么晚了也有人来游泳? 他不知道的是太清宫的道姑,晚上也会来这里沐浴,只不过都是在前半夜,后半夜很少有人来。 第916章 祈雨 女人忽然瞳孔一缩,听到这个声音,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苏牧的身影。 是他! 怎么会是他啊? 这声音确实是他。 女人确定了男人的身份,想要说话,嘴被捂着说不出来,只得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你先放开。” 苏牧在女人耳边小声说道。 女人闻言震惊的睁大眼眸,心头剧烈跳动,感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发热发烫。 她竟然忘了自己手还在握着什么。 苏牧脸上同样一阵发烫,暗道:男人还真是用下身思考的动物啊!自己刚才明明已经泄了火啊! 女人怔然片刻,触电般收回手,去拉苏牧锁着她脖颈的手。 苏牧小声道:“我松开让你说话,记得不要乱叫。” 说着松开手让她说话,另一只手臂却还在勒着女人的脖子。 女人怒道:“是我,楚云岚。” 她虽然是在发火,声音却极小,眼睛四下扫视,似是怕被人看到一般。 苏牧愕然一怔,片刻后,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与他有过几次交集的云岚道姑。 道姑姓楚,名云岚。 苏牧住在太清别苑时,与她有过数次交集,两人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还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 “你,你是云岚道长?”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却是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通过声音分辨对方的身份。 楚云岚气得牙齿直打颤,怒问:“你身为皇帝,为何闯入女人居住的地方?” “来沐浴,你不也是。”苏牧感受到她滑滑的身体,一只手扶在云岚道姑腰间,身体微微前倾。 楚云岚身体一僵,脸色瞬间透红。 苏牧似乎正在被她的身体吸引,想要做些什么。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己真的能拒绝吗? 楚云岚心中巨颤之时,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了动静,她脸色一变,玉齿微颤:“陛,陛下,不可......” 她试图阻止苏牧,谁知传回来的却是:“能入朕法眼的女人并不多,恰好你算一个,朕没有时间专门来太清宫寻你,不如今日便成就好事吧!过后朕会接你进宫。” 楚云岚脸色惨白地道:“真,真人不会允许的。” 男人笑了笑,“你对朕有意便好,余下的事,朕自会解决。” 说罢不再迟疑。 片刻后,漆黑的水面上传来阵阵水花声,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坦诚相待。 直到一曲结束,各自离开,水面终于恢复如初。 ...... 翌日一早。 苏牧让殷良去找妙元真人,将楚云岚叫来正殿陪他斋戒。 楚云岚一身道袍来到正殿,被男人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不敢抬头。 苏牧示意殷良出去关好门,旋即将楚云岚揽进了怀中。 楚云岚骇然睁大眼眸,望着三清道祖像,唇齿颤抖:“陛,陛下,这里不,不行。” 苏牧望了三座神像一眼,说道:“陪朕打坐吧!明日祈雨的时候,你陪着朕。” “嗯。”楚云岚颔了下首,盘腿坐在蒲团上,脑中无时无刻不再胡思乱想。 她是个道姑,却与皇帝有了关系,此刻面对三清道祖,如何能静得下心。 午时,殷良偷偷送来糕点,楚云岚看着苏牧在那偷吃,无语摇头,“你真是......” 苏牧笑了笑,递给她两块糕点,“你以为外面那些人就不会偷吃吗?” “噗嗤——”楚云岚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容,接过糕点,“我知道,他们也偷吃。” “嘿嘿——”苏牧嘿嘿一笑,打趣道:“多吃点,吃饱了,晚上陪朕去沐浴。” “呃——”楚云岚嘤咛一声,急忙坐好,低着头小口进食。 她一下午没敢去看三清神像。 两人一整天都处于情谊绵绵的状态下,似是都没有注意到,偏殿里站着一个女人,正是许忻忻。 许忻忻透过珠帘缝隙看着殿中两人有说有笑,心中生出阵阵苦涩。 天黑时,她终于离开了。 苏牧扭头望了望偏殿位置,微微出神。 许忻忻本想告诉苏牧,有人要杀他,在看到苏牧与别的女人你侬我侬时,顿时又对他生起了恨意,决定不再告诉他这件事。 哼!他就算被人杀了也是活该。 我为什么要管。 许忻忻坐在床头,心中恨恨地道。 她心中虽然如此想,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古代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们嫁人后会一门心思扑在男人身上,一旦她们将身体给了某个人,便会死心塌地的为那个人着想。 此时的社会礼法,就是这样对女子进行教化的。 即便许忻忻与苏牧有杀夫之仇,也无法逃避这种束缚。 许忻忻是个很正常的女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杀夫之仇,是两人之间唯一的阻碍,而这个阻碍如果没有周乾存在,或许可以化解,周乾的存在,将两人更进一步的可能彻底堵死了。 深夜又至,苏牧拉着楚云岚又来到池塘沐浴,其中情趣自是无需言表。 天亮时,苏牧沐浴更衣走出正殿,在一众大臣的陪同下,来到祈雨高台前。kuAiδugg 苏牧在楚云岚的陪同下走上高台。 楚云岚点好三根香,递给了苏牧。 苏牧双手握香连鞠三躬,将三根香插在案台上的香炉中,张口吟道:“自冬徂春,雨雪不至,万民之所恃以为生者,麦禾而已。今旬不雨,即为凶岁,民食不继,盗贼且起。岂惟守土之王所任以为忧,亦非神之所当安坐而熟视也。圣天子在上,凡所以怀柔之礼,莫不备至。下至于愚夫小民,奔走畏事者,亦岂有他哉!凡皆以为今日也。神其盍亦鉴之。上以无负圣天子之意,下以无失愚夫小民之望。尚飨。” 这首祈雨词,是苏牧从大文豪苏轼祈雨词中截取的一部分,词意讲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间上至君王,下至庶民,敬天礼神的举措一样不缺,而上天不下雨,也是一种失职,希望上天降雨,免去旱灾。 这首词即是在求雨,也是在质问,问上天为何如此辜负子民,并且扬言,再不下雨,就不供奉你们了。 苏牧转身望了楚云岚一眼,复又看向台下众臣。 作词还得苏子瞻啊! 祈个雨都能如此霸气侧漏。 第917章 偏心的皇帝 “陛下好词啊!” 大臣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皆是出口称赞。 苏牧抬头望天,便见天空中云遮蔽日,微微有风吹来。 “起风了,起风了,陛下祈雨有效果了。” 有官员大声叫道。 “是啊!上天不日即将降下甘霖,大魏百姓有救了。” 苏牧看着官员在台下议论纷纷,心中一阵发笑。 吹阵风来你们就以为要下雨了? 你们真以为东京城是江南啊! 随时随地都可能下雨? 北方恰恰相反,只有连续闷热过后,才会积攒下大雨,而且雨还不一定下。 司天监无非是根据往年的下雨经验进行推测,雨会不会来只有天知道。 苏牧站在高台上,凝望片刻,迈步走下来,说道:“朕会在太清观清修七日,等待雨来,城外灾民的事,就劳烦诸位臣公了。” “恭送陛下。” 群臣一起行礼道。 苏牧迈步离开,大臣们陆续离开太清观,赶回了朝廷中枢。 程衡和林摅自宣德门下了马车,并步而行,却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很清楚,祈雨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雨能不能下来,谁也说不准。 但凡司天监的推测有准,当初太宗也不会在祈雨失败后,说出,‘联将自焚,以答天谴。’这种话。 希望陛下这次祈雨能靠谱点吧! 苏牧返回太清宫正殿,莘璇子和袁灵素一起迎了上来。 “贫道参见陛下。” “贫道参见陛下。” 两人一起向苏牧行了礼。 苏牧颔了下首,笑道:“两位真人在京城住得可是习惯?” 莘璇子道:“谢陛下关心,一切都好。” 袁灵素颔了下首:“此次进京贫道实在是大开眼界。” 他说的是在东京城看到的各种新奇事物。 苏牧看向后方的岑丹秋和景水芸,点点头,说道:“那两位真人就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吧!” 莘璇子急切道:“陛下,我们已经进京数月......” 显然她并不想继续留在京城。 苏牧摇了下头,“朕留两位真人在京城,是有一场重要法事需要交给两位。” “法事?” 莘璇子和袁灵素互相对视一眼。 袁灵素道:“陛下要做何法事?” “朕准备在黄河之上建一座跨度两百丈的石拱大桥,奠基之时需要做一场法事。” “啊!两百丈的石拱大桥!” 在场之人闻言全部震惊了。 岑丹秋和景水芸互相打着眼色。 这怎么可能。 他莫非发疯了? 苏牧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点头道:“朕思来想去觉得此事非两位真人莫属,两位真人可愿意为朕解此忧愁?” “陛下既然用得到老道,老道自然不敢推脱。” 袁灵素抢先道。 道士或许清心寡欲,但他们绝非无欲无求,像苏牧提出的法事,便戳中了他们的痒处。 如此浩大的攻城,怎能少了道家参与? 莘璇子望了两位徒弟一眼,点头道:“如此贫道在京城多留几日也好。” 说是多留几日,实际上奠基和收尾都需要做法事,他们至少要停留到大桥建成才会离开。 那可能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多谢两位真人。”苏牧颔了下首:“大桥很快就要进行选址,朕会让负责此事的官员尽快联系两位真人。” “贫道领旨。” “贫道领旨。” 莘璇子和袁灵素一起施礼道。 苏牧点了下头,目光在岑丹秋和景水芸身上扫过,朝两女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 岑丹秋和景水芸心中一阵慌乱,急忙避开他的目光。 少顷,苏牧进了正殿,人们陆续散去。 景水芸扯着岑丹秋的袖子,撇撇嘴儿,说道:“师姐,他,他肯定没安好心。” 岑丹秋抿唇一笑,“师妹为何这样怕他呢?” 想起那晚在大殿中的场景,景水芸撅了噘嘴,玉手扶在俏臀上,暗道:人家那里现在还在发麻呢! 她恨恨地道:“他,他就是个大色狼,师姐,你要防着他点。” 岑丹秋望向大殿位置,咬了咬唇,匆忙迈步离开。 “唉!师姐等等我呀!” 景水芸急忙跟上....... 皇帝在太清观举行祭天祈雨的消息一经传出,东京城内瞬间一片哗然。 勾栏瓦肆、酒肆茶馆里都在议论,这次祈雨能不能成功。 涌来城外的灾民亦是安静了不少。 不少人收拾行囊,急匆匆赶回家去了。 他们不知道天下会不会下雨,但他们已经离家多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着是如此,城外还是聚集着几十万民众。 这些人要等雨下来,才会离开东京城,返回家中,守望田地。 天黑时,沈万德带着一众人员返回了东京城。 第二日,工部进行一番论证后,沈万德和工部尚书卫沭,一起来到太清宫面见苏牧。 苏牧来到一处院落中,坐在书桌前,仔细看完赵州桥构造图,看向两人,“黄河桥能不能建?” 沈万德和卫沭脸色数度变幻。 卫沭道:“陛下,赵州桥的跨度和黄河桥的跨度相差十倍不止,依照赵州桥的建造方法,恐难建成。”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桥墩。”沈万德抱拳道:“工部论证后认为,黄河桥建成后,相当于十座赵州桥,如果依照赵州桥的建筑方法建造黄河桥,需要在河中架设十八个桥墩,用来支撑桥身。” 苏牧皱了皱眉,沈万德的话不难理解,工部的方案采用的是叠加方法,将一座座赵州桥用桥墩连接起来,达到延长的目的。 他问道:“工部可有能力在河中架设桥墩?” “陛下,黄河水太深,工部无能力在水中立桩。” 卫沭摇头。 沈万德正要开口,却见苏牧朝他挤了下眼,他急忙闭了嘴。 “去吧!”苏牧摆了下手,“工部继续进行论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是。” 两人一起施礼离开。 沈万德乘坐马车在太清街与卫沭分开,不多时又折返回太清宫,来到苏牧临时下榻的院子。 “陛下可是有事交代?” 沈万德抱拳望着苏牧。 苏牧伸手一扶,笑道:“岳父坐下来说。” 沈万德胡子一抖,万分受宠若惊,“陛下......” 苏牧摇了下头,缓缓落座。 看苏牧入坐,沈万德缓缓坐下。 第918章 美妇人的纠结 只见苏牧伸手拿起一大一小两个直筒茶杯,将两个茶杯叠放在一起,又拎起茶壶给茶杯里倒满水。 “岳父请看。”苏牧拿起一个小汤勺,将小茶杯里的水缓缓舀出来,说道:“如若将大茶杯比作黄河,小茶杯便是桥墩外框,在小茶杯里插上铁筋,灌满水泥,会不会达到设立桥桩的效果?” 沈万德老眼一怔,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骇然道:“这,这,这真的能行吗?” 苏牧笑了笑:“朕说的只是原理,具体需要工匠进行实践,岳父可要试一试?” 沈万德嘴角抽了抽,苏牧一口一个岳父,叫的他心中发慌。 他点了下头:“臣认为可以一试。” 苏牧道:“那就好,朕会派出蒸汽船协助工部进行试验,岳父大胆去做便好。” “臣领旨。” 沈万德心中大喜,起身抱拳道。 苏牧示意他单独回来,又将建桥墩的方法告诉他,显然是存了私心,他如何能不明白。 这是他对沈家的偏心啊! “岳父去忙吧!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朕。” 苏牧站起身颔了下首。 沈万德缓缓退出了房间。 楚云岚从里间走出,抿唇说道:“陛下真偏心。” 苏牧摇头一笑,“朕想出来的主意,朕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楚云岚无语地摇了下头。 苏牧抬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问道:“过几日可要跟朕一起离开太清宫?” “不,以后再说吧!”楚云岚羞羞地低下头,叹气道:“师,师父,不会准许的,陛下千万不要跟她提起此事。” 苏牧深吸了口气,思忖片刻,说道:“也好,朕的太清别苑就在前面,云岚想朕了便去那里寻朕。” 说着轻轻吻上了楚云岚的唇。 楚云岚被吻的胸口急速起伏,美眸望着门的位置一刻不敢离开,生怕有人忽然推门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开房门,左右扫视几眼,急匆匆离开。 祈雨完毕,苏牧不需要再斋戒,也不用整日在大殿中打坐,太清宫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妙元真人白天在正殿清修,苏牧则是晚上去大殿中静坐。 楚云岚偶尔夜里会来陪他说说话,两人却没敢再像之前那样去池塘中沐浴。 祈雨第六天,雨依旧没有下。 朝廷为了应对城外的灾民,将所有蒸汽船派出运粮,才勉强保证灾民不挨饿。 此时的蒸汽船质量非常差,时不时有船只坏在半路。 韩公廉不得不派出备用船只,将船拖回来维修。 深夜不知几时。 苏牧打完坐,走出大殿,站在门口,望着天空一阵发呆。 “再有一天时间,你此番祈雨便失败了,心中作何感想?” 身后传来许忻忻的声音。 话音刚落,许忻忻迈步走出大殿,走到一旁的柱子前,颦眉望向一丈之外的男人。 苏牧淡淡一笑,望着漆黑的天空,道:“朕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五月十四,为何没有月亮呢?” “天还是那么热。”许忻忻抬手晃动,轻轻扇着风,试图让自己凉爽一点,“不会下雨的,你还是想想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吧!” “联将自焚,以答天谴?”苏牧摇摇头:“朕才不会像太宗那样傻。” 许忻忻撇了撇嘴儿,“都是骗人的话,没见谁真的自焚了。” “呵呵。”苏牧望着许忻忻呵呵一笑,“你难道是怕朕想不开自焚,让你再次守寡?” “你......”许忻忻脸色一变,气道:“不许再说那件事。” “朕本来没想说。”苏牧迈步上前,伸手捏向美妇人的下巴,却被她别头躲开了,“谁让你出现在朕面前了呢!” 许忻忻背着头,翻了翻白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要走了,想出来见你一面。 苏牧摇头一笑,“放心,朕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 许忻忻娇躯轻颤,她明白苏牧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不会对付她和周乾。 “你,你是他的杀父仇人。” 许忻忻声若蚊蝇地道。 显然她内心极度纠结,且不说死去的周熤,单说周乾与苏牧的杀父之仇,就让她坐立难安。 她可以不为丈夫报仇,周乾却不可能不为周熤报仇。 “因朕而死的人很多,不差他这一个。”苏牧淡然一笑:“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朕不会让他长久留在京城。” “呃。”许忻忻瞢然回头看向苏牧,“你,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苏牧摇头:“现在还不能说。” 许忻忻脸色一变,紧咬下唇,“连我也不能告诉?” 显然她认为将身子给了苏牧,已然是苏牧的人,相应的苏牧应该对她知无不言。 苏牧叹气道:“现在还不能说,你且安心将他养大吧!” 他迟早有一天会将周氏皇族送去海外,让他们在海外占据一片土地,传承周家血脉,到时候周乾必须跟着一起走。 这也是他不对许忻忻和周乾动手的原因。 如果当初周熤没有被孙正算计死,周熤也会被一起送走。 世界足够大,都容的下再多人。 苏牧认为没必要杀人,敌人也好,仇人也罢,大不了将人送出去,让他们占领一方土地,为汉人的传承出一份力。 这其中甚至可以包括那些等待秋决的死刑犯。 将他们发配去澳洲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 许忻忻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但越是这样,她越感到好奇。 她张了张嘴,想要告诉苏牧,供奉派人进京的事,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哼!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许忻忻闪亮双眸微微瞥向男人,却见苏牧迈步走向了另一侧长廊。 “你,你要去哪里?” 苏牧没有说话。 许忻忻纠结片刻,迈步跟了上去,待来到灯光昏暗处,墙角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从身后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男人颇具磁性的声音。 “上次你占了朕的便宜,朕这次得找对回来。” 许忻忻娇面通红,心中大大无语:什么叫自己占了他的便宜,那晚分明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啊! 苏牧将美妇人丰腴娇躯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只手坏坏地伸进美妇人腰间,进行攻城略地。 第919章 曹贼竟是我自己 美妇人娇容满面,拚命的吸着气,口中却道:“你真的不怕乾儿长大后替父报仇?” 苏牧回道:“那也要他先斗得过朕的儿子。” 许忻忻脸色一僵,不禁想起外面的传言,苏牧如今子嗣众多,十数年后,周乾长大成人,他们也会长大成人,周乾如何斗的过他们。 她颦着眉,气呼呼地道:“你真的很能算计。” “意外,都是意外。”苏牧呵呵笑道:“不如你给朕生个儿子,让朕的儿子跟周乾斗上一场。” “你休想。”许忻忻脸色巨变,恨恨的抓住他正在肆意占便宜的手,语气近乎气结:“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牧收回手,淡淡说道:“朕只是随口一说,朕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跟周乾争个你死我活。” 许忻忻翻了翻白眼,推开苏牧。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走到如今这一步,跟仇人有染不说,还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而且这个要了她身体的男人,似乎对她并不信任。 “哼!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 许忻忻瞪了苏牧一眼,转身便走。 走出不远,身后传来男人阵阵轻声吟唱。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 “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半首痴情冢,曲风独特,节奏缓慢,句句直触人心底,听得许忻忻心头巨颤,她停下脚步,双眸中滑落两道泪痕,喃喃地道:“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许忻忻回头望了眼漆黑的走廊,心中暗啐:这个死人,好会撩拨人心,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 美妇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苏牧仰望漆黑夜空,抿唇一笑。 啧啧!没想到曹贼竟是我自己。 不过确实很有意思。 难怪网上有那么多曹贼。 苏牧似乎忘了,邬梨儿早就成了他的女人。 一夜无话。 第七日,依旧没有下雨。 满城百姓全部坐不住了。 城外灾民亦是人心浮动,时不时有骚乱发生。 大臣们陆续来太清宫见苏牧。 程衡道:“陛下,七日之期已到,不如下份罪己诏吧!” 他是在跟苏牧商量,而非上书请奏,没有逼迫的意思。 “是啊!”林摅道:“陛下发个诏书认个错,朝廷设法多调些粮食进京,挨过这段日子也就好了。” 苏牧摇了摇头,迈步走出屋门,来到祈雨台上,仰头望了许久。https:/ 天空中虽然弥漫着层层乌云,天气还是很热,但不再是之前那种炽热,而是一种闷热。 苏牧认为这是要下雨的征兆,或许等上几天就会下雨。 他思忖片刻,忽然转身走向祈雨台,对殷良交代了几声。 殷良急匆匆离开。 程衡急忙上前:“陛下,时间不等人啊!城里城外都要乱了。” 灾民的到来,使得城里粮价暴涨,城市居民同样受到了牵连。 若非朝廷有二十艘蒸汽船在,东京城的粮价早就涨上天了。 如果不能尽快安抚下民心,东京城肯定会出大乱子。 苏牧道:“天黑之前还不下雨,朕再下诏书不迟。” 此时妙元真人、莘璇子、袁灵素分别带着几名弟子来到了祈雨台。 礼部和司天监的官员也成群结队赶了过来。 司天监监正郑昭晏,少监徐史序,一起跪地,抱拳道:“陛下,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两人掌管司天监,负责推测雨期,如今祈雨之期已过,雨却没有下来,让皇帝大失颜面,罪责自是难逃。 苏牧摆了下手,说道:“朕回太清别苑了,你们也都回去忙吧!” 说罢迈步走向太清宫正门。 众人一起追出来,见他走向园林深处,身边没有护卫,都是目瞪口呆。 “陛下独自离开不妥啊!” 程衡大惊道。 林摅看向旁边三位真人,说道:“陛下准备在太清别苑住几日,劳烦三位真人派几个人保护陛下。” 妙元真人看向莘璇子和袁灵素。 三人一合计,各自派出两名弟子,追赶而去。 林荫小路上,苏牧缓步前行,时不时停下脚步,望向城南方向。 他在推算殷良的脚程,只要殷良到城南皇庄传下旨意,韩公廉和关雄便会向云层中发射盐弹。 今天下不下雨,就看盐弹的效果了。 正当他再次停下脚步,仰望之时,身后追来一行六人。 来人是四名道姑,两名道士。 楚云岚、岑丹秋、景水芸都在其中,余下一名道姑,苏牧不认识,两名道士苏牧也是认识的。 苏牧愕然地看着六人,问道:“你们为何跟来?” 景水芸撇撇嘴儿,“当然是来保护你的。” “师妹。”岑丹秋急忙解释道:“师父派我们来保护陛下。” “吕行参见陛下。” “陶策参见陛下。” 吕行和陶策是袁灵素的弟子,进京时与苏牧同船。 “林苍霞参见陛下。” “楚云岚参见陛下。” 楚云岚抱拳一礼,悄悄抬眉,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一扶剑柄,“单打独斗,你们没有人是朕的对手。” “真是自大,谁会跟你单打......” 景水芸脱口而出,发现失言,又急忙止住了。 苏牧脑中急转,点头道:“也好,吕行负责守卫前门,陶策负责偏门,其他人随朕进入里面。” 景水芸愕然一怔,看看岑丹秋和楚云岚,又看看吕行和陶策两位上清宫师兄,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苍霞身上。 林苍霞是楚云岚的师妹,是被妙元真人派过来的,容貌生的也很惊艳。 此间四个女道士,都是容貌非凡,他肯定没安好心。 景水芸认为苏牧这样安排肯定没安好心。 她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珠子看向苏牧,似是在说,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苏牧轻咳一声,正要说话,远处天空中,隐隐有雷声传来。 “轰隆隆——” “轰隆隆——” 雷声不大,却是持续了很久。 几人都是望向雷声传来的方向。 第920章 山雨欲来 景水芸好奇道:“打雷了,是要下雨了吗?” 苏牧没好气地道:“你见过这样打雷的?” 吕行与陶策对视一眼,说道:“这肯定不是雷声。” 陶策点头:“成片的雷声,闻所未闻。” 岑丹秋杏眼看向苏牧,好奇地问:“这声音难道是陛下弄出来的?”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却没有做任何解释。 城南皇庄。 韩公廉、关雄、殷良及数百名进士,近千名士卒,正神色凝重的望着天空。 殷良小声道:“陛下说盐弹发射上去后,可以催雨下来,为何不见下雨?” 韩公廉扯了扯嘴角:陛下是很有本事,但老天爷下不下雨,也不是他能知道的啊! 有的进士离两人比较近,听到两人的谈话,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盐弹是用来催雨的啊!” “这,这真的能行?” 进士们心中骇然,面色大为震惊。 殊不知,他们的反应,正是苏牧想要看到的。 说服朝中那些老不朽很难,在新科进士心中埋下科学的种子却很容易。 故此,苏牧一开始就让韩公廉将这些进士带了出来。 目的就是让他们见识这场人工降雨。 就在人们议论不休之时,天空中有稀疏雨点落下。 殷良抬手摸了摸脸,惊叫道:“哎呀!真的下雨了。” 话音刚落,雨幕疯狂坠落,瞬间将天空遮盖,将此间近两千人浇成了落汤鸡。 “快,快,大家快去皇庄避雨。” 韩公廉捂着头,边跑边催促。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然一片泥泞。 殷良一个大马趴滑倒在地,关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正要说话,便见殷良脸色一变,急切道:“关统领,陛下还在太清宫,快去保护陛下。” 关雄皱了皱眉,“陛下身边没有护卫?” 殷良抹了把脸,道:“外围有明武司鉴的人,陛下身边没有。” 关雄面色一阵为难,他身边的护卫都是火铳手,如此大雨之下进城,火铳必然会被浇透,导致无法激发,何况城外的红衣大炮,也需要他保护。 殷良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撇开关雄,跑向来时乘坐的马车。 “洒家先回去,等雨停了,你将红衣大炮运回去,再过去。” 关雄望着殷良爬上马车,急匆匆离开,仰头任那瓢泼般的雨水浇在脸上。 片刻后,他走到皇庄门口,望了一眼檐下避雨的韩公廉。 “我说陛下不会错,果不其然吧!” “呵呵!”韩公廉尴尬一笑,“陛下真乃奇人啊!” 院中避雨的进士们,此刻正望着漫天雨幕怔然出神。 这场雨给他们的触动太大了。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缓过神来。 此刻科学的种子彻底扎进了他们心底,或许不久之后便会生根发芽。 到那时,他们会将毕生精力投入科学研究之中。 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是只知读圣贤书的儒生了。 与此同时,东京城内外响起一片欢腾。 “终于下雨了!” “好大的雨啊!” “陛下祈雨成功了。” 尚书房,政事堂中。 程衡和林摅站在檐下,望着瓢泼般的雨幕,心情异常舒畅。 一名官员走出屋门,递给程衡一道折子,“相爷,河北数州之地,于一天前降下甘霖,这是河北路发来的奏报。” 程衡打开奏报,仔细看了看,随手递给了林摅。 林摅打开扫了一眼,交还给官员,“送去御书房吧!” “是。” 官员俯身退走。 ...... 苏牧没想到雨会来的这么急,他跑进太清别苑的时候,整个人被浇成了落汤鸡。 其余人情况也非常不妙。 吕行和陶策虽然满身是水,却还是分别去了前门和侧门守卫。 四个女人进了院子,躲在檐下避雨的,无奈的抹着脸上的雨水。 景水芸抱怨道:“这雨也真是,怎能说下就下呢!” 她不经意间看向苏牧,却见他双眼直直的望着自己。 “啊——”景水芸惊叫一声,双臂急忙抱紧胸口。 其余三个女人,亦是发现了什么,都是抱紧胸口,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了苏牧。 此刻四个女人浑身湿透,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余,全被苏牧看了去。 “呵呵——,你们四个身材都挺不错。” 苏牧呵呵一笑,离开檐下,往正堂跑去。 四个女人望着雨幕,心中一阵凌乱。 苏牧跑进房间,翻出两身干净衣服,打着油纸伞来到前门,将一身衣服交给吕行,让他去门房更换,而后又来到偏门交给陶策,让他在门房里更换。 吕行和陶策实难相信,一个皇帝会亲自给他们送衣服来。kuAiδugg 太清别苑并非没有下人,门房、厨子、丫鬟,各有两名,都是常驻在这里的。 苏牧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偏偏他亲自做了。 两人一时间对苏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此时四个女人已经跑去了正堂,将房间里弄的一片水渍。 待到苏牧返回,四人惊叫出声,一溜烟钻进了里面的房间。 苏牧呵呵一笑,甩了甩头上的水,迈步进入寝室。 ...... 东京城内城,醉生楼客栈,二楼栏杆处,两名女子望着远处雨幕,正交谈着什么。 身后的房门口,一名魁梧大汉走出,朝两人打了个眼色。 两女一起返回房间。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白曼、金飞宇、金芷兰三人。 金飞宇坐在桌前,说道:“人在太清别苑,旁边守卫不多,现在要不要动手?” 孟白曼侧头望着外面雨幕,轻轻点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看天黑后动手就很合适。” 金芷兰缓缓站起,双眸蓦地闪过一丝狠色,“晚上太清街集合,务必做到一击必杀。做好此事都离开京城,周家内部无论如何争斗,咱们不再参与。” 三人议定此事,陆续离开客栈,缓缓消失在街头。 苏牧换了衣服,走出房间,便见四个女人,每人换了一身丫鬟行头。 四个女人见他出来,全部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履行起了守卫的职责。 第921章 宴客 苏牧迈步走出屋门,站在檐下,长长舒了口气。 雨一下来,百姓们不再心慌,便不会再四处流动,这场危机也就过去了。 而他清楚的知道,以后这种事还会经常发生,除非在全国展开修渠钻井工程,让北方百姓不再为水发愁。 农业发展太过滞后,百姓没有余粮,怎能不慌? 苏牧摸了摸下巴,这件事必须尽快推行下去。 “陛下。” 殷良打着油纸伞进了院子,来到苏牧面前。 “奴婢回了趟宫,皇后说河北路昨天便降下了甘霖。” 苏牧点了下头,吩咐道:“去镜铺通知一下柳清梵,让她带郭雁南夫妻来太清别苑见朕。” “是。” 殷良应了一声,急匆匆离开。 苏牧左右看了看,转身来到书房中,坐在桌前,边想边画。 不多时,一个打井机雏形图案,跃然纸上。 打井机画完,他又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数千字的文章,内容是让朝臣讨论一下,在长江以北地区开展造渠工程,并让大臣们将需要建造的水渠全部规划出来。 他想通过建造水渠和打水井,解决干旱来临时,百姓对缺水的恐惧,让他们安心守在家里,不要动不动就成为流民四处乱窜。 苏牧写完东西,见殷良返回,遂将写好的东西交给他,让他立刻送进宫交给沈云初。 殷良领了旨意小跑离开,刚出门便见柳清梵带着一对夫妻,被门口的护卫拦着。 “他们是陛下请来的,放他们进去吧! “多谢殷总管。” 柳清梵颔了下首,带着郭雁南和李越秀进了院子。 苏牧此刻正站在屋檐下观看雨幕。 望着檐下英俊非凡的男人,李越秀小声问道:“夫君,那位就是陛下吗?” “是。”郭雁南点了下头,“没有陛下,我此生都没有机会娶到师妹。” 李越秀嫣然一笑。 三人一起上前,收起纸伞,拱手施礼。 “柳清梵参见陛下。” “郭雁南参见陛下。” “李越秀参见陛下。” 苏牧摆了下手,说道:“朕最近诸事繁忙,现在才有机会见你们,河东路几位统制不会对朕有意见吧!” 他没有召见李茂等将领,而是先将郭雁南和李越秀叫来,显然这次是非正式会见。 三人对视一眼。 郭雁南和李越秀都是笑着摇了下头。 李越秀道:“他们才不会呢!他们......” “咳咳!”郭雁南急忙轻咳,“陛下,几位统制来到京城后,有些乐不思蜀,来时他们让臣问一问,陛下最近有没有空,如果没有,他们想坐蒸汽火车去宋城转一圈。” 河东路有四名统制,十余名副统制,他们此番进京可算是开了眼界,白天坐着蒸汽火车在东京城里转,晚上去酒楼大肆畅饮。 如果苏牧一直不召见他们,他们都想要在东京城买房子置地,留下来不走了。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让他们去,待他们从宋城回来朕再召见不迟。” “臣领旨。” 郭雁南抱拳应道。 李越秀偷偷望了望苏牧,心道:这位皇帝恁地这么好说话? 她侧头望向丈夫,见他没有丝毫紧张,终于信了来时,丈夫对她说过的话。 苏牧望着三人笑了笑:“天色不早,你们今晚便留下来陪朕用餐吧!” 郭雁南抱拳一礼,“多谢陛下。” 李越秀跟着一礼。 柳清梵微微颔了下首,默不作声。 “清梵替朕尽尽地主之谊,朕现在有事要去忙。” 苏牧左右看了看,转身往厨房间走去。 四名丫鬟装扮的道姑急忙跟上。 柳清梵脸色变了变,苏牧让她负责接待,显然是让她不要把自己当外人,要当主人。 她尴尬地看向郭雁南和李越秀。 李越秀展眉笑问:“夫君,你说我是她叫柳师妹呢!还是叫柳妃呢?” 柳清梵气得俏脸通红,伸手抓向李越秀,“李师姐,你的嘴怎可以那么坏......” 郭雁南拉住李越秀,急忙嘱咐:“师妹慎言。” “噢。”李越秀发现自己失言,急忙看向走廊,见没了人影,她舒了口气,“柳师妹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柳清梵无语的地瘪了瘪嘴,跺脚迈过门槛,来到正堂之中。 第922章 拦路虎受罚 岑丹秋心中纷乱不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留下来又如何,自己当真要成为他的女人吗? 师父会答应吗? 并非她一个人这样想,楚云岚与她想法也不尽相同。 两人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已经失身给了苏牧,一个还是清白如雪。 苏牧将炒好的菜倒入盘中,吩咐道:“来个人先把菜端出去。” 景水芸撅了噘嘴,一下一下拉着风箱,“师姐去。” 岑丹秋端菜离开。 苏牧又开始炒下一道菜。 景水芸转身去取柴,弯下腰的一瞬间,猛地回过头,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向苏牧。 苏牧撇了撇嘴,“你看什么?” 景水芸直起身,单手叉腰,一副霸气侧漏的样子:“你不许再打人家那里。” 说罢弯腰去拾柴火。 苏牧静静站立,双眸蓦然闪过一丝亮光,“你为何要提醒朕?” 说着抬手一拍。 “啪——” “呃。”景水芸娇躯轻颤,瞳孔紧缩,脸颊晕红,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儿。 感受到娇臀上传来的酥酥麻麻,她整个心脏都在颤抖。 “你......你......” 景水芸咬牙恨恨地看着苏牧。 苏牧翻动着锅里的菜,淡然一笑:“谁让你总是阻碍我和你师姐接近......” “你无赖!”景水芸胸口急速起伏,银牙紧咬,愤怒地说:“我就是不喜欢你打我师姐的主意,你越是这样,我越会阻止,反正从小到大师姐都听我的。实在不行,我就跟师父告密,看你如何得逞。” 苏牧嘴角抽动几下,在脸上扯出一个无语表情,将炒好的菜倒入盘中,走到景水芸面前,沉声道:“朕是仁慈,但并非软弱可欺。” 景水芸后退几步,依旧嘴硬:“谁,谁欺负你了,师姐是道士,师姐不能嫁人,师姐更不喜欢你,是你自作多情。”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我看是你喜欢丹秋才对吧!你三番五次从中作梗,难道就没有存旁的目的?”kuAiδugg 景水芸脸上神色一片骇然,她缩着身子退了退,“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一句都听不懂。” 见她心虚了,苏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女人特么是个磨镜女,丹秋不会遭了她的毒手吧? 景水芸偷偷看了苏牧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岑丹秋进了房门。 她急忙道:“我去端菜。” 说着端起菜出了厨房。 苏牧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闷声炒菜。 岑丹秋时不时望向他的后背,她忽然问道:“刚才你跟师妹说什么了?” “没什么。” 苏牧摇了下头,转过身在岑丹秋身上扫视几眼,想到景水芸可能得手,一时间无语凝噎。 岑丹秋含羞低下头,磕绊道:“你,你在看什么?” 苏牧忽然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花心?” “有,有点。”岑丹秋小声回道:“与,与其他皇帝比,又,又有点少。” 苏牧女人很多,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如果代入他皇帝的身份,他的女人其实并不算多。 例数史上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们的女人没有低于一百的。 就连周缙这个没有子嗣的皇帝驾崩后,被遣出宫的妃子都达到了一百多人。 苏牧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宫里那么多漂亮女人,他从来不会乱搞。 “其实也不少了。” 苏牧叹了口气,转身继续炒菜。 岑丹秋抬头凝望他的后背,心中自是明白,他为何与自己说这些。 一个时辰后,太清别苑正堂之中,摆上了一大桌子菜肴。 郭雁南和李越秀坐在桌前,心中无比震惊,两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皇帝亲自下厨做的。 苏牧起箸先夹了菜,对着桌前几人,说道:“一起用,不要客气。” “谢陛下。” 算上苏牧,这张桌子上足足坐了十个人。 柳清梵、郭雁南、李越秀、岑丹秋、景水芸、楚云岚、林苍霞,外加吕行、陶策都被苏牧请到了桌前。 景水芸边吃着满桌可口菜肴,边在岑丹秋耳边,小声嘀咕:“他很会收买人心啊!” 声音很小,只有岑丹秋能听到。 岑丹秋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让她不要多嘴。 景水芸撇撇嘴,终于不再碎碎念了。 酒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苏牧带着郭雁南和李越秀来到书房,对二人讲过一番大道理后,送两人离开了。 郭雁南和李越秀撑着伞出门走出很远,在一户人家檐下避雨,小声交谈。 李越秀道:“陛下让河东军队攻打草原,这是咱们早就预料到的事,只是没想到陛下会下此狠手。” “陛下在西北待过很久,西北军就是这样对待乌桓人的,如今河套地区再也难见到乌桓人的身影了。”郭雁南摇了摇头,正色道:“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让我们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 李越秀颔首道:“这倒也是.......” 就在两人站在檐下说话时,长街之上,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忽然行人变多了。 这些人皆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三三两两走在漆黑的长街上。 细数之下不下百人。 眼尖的人不难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兵器。 郭雁南和李越秀都是习武出身,夜视能力本就不俗,两人很快发现了可疑之处。 两人躲在角落里,心中巨骇。 不可能吧! 这里是内城。 谁在这里敢对陛下不利? 郭雁南往太清别苑方向望了望,心中立刻下了决定,拉着妻子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苏牧正躺在沐桶里沐浴。 柳清梵等在门外,想等他出来告辞离开。 三个女道士在门外守护,景水芸却是被苏牧打发去厨房烧热水了。 景水芸愤愤不平地抱怨道:“都怪师父,非得派人家来这里,被人使唤成了烧火丫头。” “吃吃吃——” 厨房门口两名丫鬟听到她的抱怨,掩着嘴嗤嗤笑了起来。 “你们不许笑。” 景水芸怒目瞪向门口两名丫鬟。 两名丫鬟急忙闭上了嘴,只是这瞬息之间,景水芸从厨房中一下子冲了出来。 “有刺客。” 两名丫鬟莫名一怔,再去看景水芸时,竟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 “叮叮叮——” “叮当——” 与此同时,两名丫鬟耳边传来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 第923章 雨夜遇刺 两名丫鬟莫名一怔,再去看景水芸时,竟发现人已然消失不见。 “叮叮叮——” “叮当——” 与此同时,两名丫鬟耳边传来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 距离似乎很远,但听的很是真切。 太清别苑之外的长街上,此时已然有两拨人交上了手。 一方人身着蓑衣斗笠,手持明晃晃长刀。 一方人身穿悬镜服,手持黑色直刀。 两方人马,不下数百人,正在雨中奋力拼杀。 片刻功夫,长街便鲜血染地,连沟槽里雨水都成为了血红色。 殷良站在太清别苑门口,时不时派出一名手下,去皇宫方向报信。 吕行刚刚从里面吃饱出来,还没来得及消食,便得知太清别苑附近来了刺客。 好在外围有很多明武司鉴的鉴子埋伏,刺客一接近太清别苑,便明武司鉴的人被发现了。 殷良心中大悔,“不该让关雄留在城外啊!” 其实他很清楚,城外的红衣大炮需要关雄保护,火铳在雨天也很难起到效果。 苏牧的安全只能交给明武司鉴的人。 “司鉴小心。” 一名护卫忽然大叫一声,将殷良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柄钢刀应声落地。 吕行挥剑拨掉飞来的钢刀,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杀人的人。” 雨幕中传来一声暴喝。 话音未落,蒙面人已挥刀来到近前。 吕行急忙出剑迎击。 “当——” 吕行后退几步,握剑的手上传来一阵发麻。 长街上血流成河的时候,太清别苑也迎来了猛烈的攻击。 守卫偏门的陶策也遇上了一名强有力的对手。 两人从门口一直战到树林中,仍是胜负难分。 与此同时,柳清梵、岑丹秋、楚云岚、林苍霞,四个女人亦是在院中与人交上了手。 景水芸从厨房赶来,看到有人翻上墙头,振臂一挥,便发出了一枚飞刀。 飞刀直奔那人脑门,瞬间一击必杀。 太清别苑平时很安全,但这处院子大门临街,其余三面临的是太清宫的园林,一旦明武司鉴的人被解决掉,就会被人潜进院子。 苏牧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正要起身更衣,忽然耳朵一动,望向屋顶上方。 “贼子受死。” 屋顶瞬间被破开一个口子,一个紧身蒙面的女刺客,执剑飞下,凌空一击,直刺向沐桶中的男人。 苏牧嘴角一扯。 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刺杀。 苏牧双手捧水,用力往来人脸上一波,而后一下跃出沐桶,抓起衣服披在了身上。 女刺客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人会先泼她一脸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刺出去的剑失去目标,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身形稳住落于地上,裸露在外的一双凤眼,死死瞪向苏牧,咬牙怒道:“贼子可恶。” 就在这瞬息之间,苏牧已经将铁剑握在了手中,心中却是无比震惊,这个女刺客竟然不声不响的闯到了他面前,说明武司鉴的人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自己? 蒙面女挥剑一指苏牧,“贼子,据说你得了詹台逸的真传,今日我便试一试你学到了多少。” 苏牧嘴角扯了扯,看了看手里的黑剑。 詹台逸的真传,他只学了纯阳剑谱里面的剑招,对于纯阳心经里的运功法门还是一窍不通。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几年来纯阳剑谱对他有很大提升。 苏牧微微疑惑。 来人能叫出詹台逸的名字,难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冷哼道:“很巧,朕也想试一试。” 蒙面女急于要杀苏牧,剑光如飞虹掣电,瞬间就已经攻到了苏牧面前。 霎时间已是刺出七剑 只可惜她的对手很强。 她这七剑,毫无例外,全部刺空了,眼前的苏牧避开了剑招,她怔了怔,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对方没有出剑,便躲过了她的攻击。 蒙面女的手握紧剑柄,道:“你......这不可能。” 苏牧淡然一笑:“你不妨回去练几年,再来杀我。” 蒙面女咬着牙,手上的青筋凸起,额上的冷汗如豆,知道自己相差此人太多,却又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出自孟家,用的是天下第一剑孟若虚的剑法,竟然被对方轻易躲了过去。 苏牧抬手拉了拉不断下坠的衣摆,暗道:好险,差点命根不保。 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被割开一道口子的衣摆,就是明证。 蒙面女刺客忽然目光一冷,发出一声娇诧:“杀。” 暮色更深,黑暗将房间笼罩,只有凭借微微跳动的烛火,两人才勉强看清对方的身形。 女刺客再次出招,苏牧左手瞬间拔出剑,迎面一击,与此同时,右手猛地向背后窗口位置,掷出一柄飞刀。 “哗啦。”一声。 就在这转瞬之间,有人破窗而入,却是被飞来的刀刺中肩膀,发出一声闷哼,重新跌回窗外。 窗外风雨灌入房间,瞬间吹灭了几盏蜡烛,房间里立时暗了不少。 “你——”房间里的蒙面女刺客,愕然一怔,继续挥剑猛攻。 “叮当——” 苏牧挥剑连挑数下,化解掉对方的攻击,反手割向女刺客握剑的手腕。 女刺客脸色一变,急忙收剑后撤,哪成想苏牧剑招之快,根本没有给她后撤的机会。 “要么丢剑,要么断手。” 苏牧冷冷的声音瞬间传入女刺客耳中。 女刺客似是没听到一般,宁肯手被斩断也不肯弃剑。 然而就在这顷刻之间,女刺客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冷之意,她飞快收回手,与此同时,长剑应声落地。 女刺客心中巨骇,望了眼窗口位置,缓缓靠去。 一个人影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黑衣黑发,漆黑的剑,一双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 他走得很慢,口中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你不配知道。” 女刺客冷哼一声,飞身扑向窗口位置。 苏牧立刻挥剑阻拦,就在这一瞬间,窗口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同样黑衣蒙面,拿着苏牧刚才投出的飞刀,甩手射出。httpδ:/m.kuAisugg.nět 突如其来的飞刀,让苏牧不禁神色一变,急忙闪身一躲,只听‘叮的一声。 飞刀直接打在了苏牧的剑身上。 第924章 苏牧的习以为常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苏牧手臂阵阵发麻,松开了黑剑手柄。 苏牧心中一阵骇然,他实难相信,什么人掷出的飞刀,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窗口之人掷出飞刀,一手扶肩,大叫道:“快走。” 听声音也是个女人。 此时房间里的女刺客已然越上窗口,正想翻出去。 苏牧飞身一扑,拉住女刺客的脚踝,猛地用力。 “啊——”女刺客惊叫一声,“救我,我的脚被他抓住了。” 外面的刺客急忙伸手去拉同伴。 苏牧此时已然站起身来,双手钳着女刺客的小腿用力往回拉。 此时院子里的兵器交接声仍在继续。 趴在窗口的女刺客,被两人奋力一拉扯,立时脸色巨变。 “不要这样拉,打他啊!” 女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孟若虚的女儿孟白曼,窗外的女刺客是拳王金玉问的女儿金芷兰。 金芷兰学的是金玉问的拳法,手上的力道很是不俗,若非她一个肩膀受了伤,苏牧绝对拉不过她。 “贼人看拳。” 金芷兰闻言猛地朝窗户里面挥出一拳。 苏牧腾出一只手进行格挡,相接瞬间,他疼的一咧嘴,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被敲断了一般,疼痛入骨。 孟白曼用力往回一阵乱踢,挣脱苏牧的手,爬上窗口,正想飞身跃下,却感觉臀部忽然传来火辣疼痛。 “啪——” 苏牧抡起左手狠狠的扇在孟白曼翘起的臀上。 由于用力过猛,整个左手手掌传来骨裂一般的疼痛。 孟白曼娇躯一颤,忍着剧烈痛楚跳下窗口,回眸狠狠的望向打自己屁股的男人。 苏牧连退几步,不准备再追,因为他两的只手此时跟废了没什么区别,追出去搞不好要吃大亏。 附近传来岑丹秋的声音,“师妹,快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咣当——” 景水芸破门而入,见昏暗的灯光下,苏牧双臂下垂,整个人都在发抖。 “走——” 与此同时,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飞身没入了雨幕之中。 景水芸来到苏牧面前,拉了拉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别动。”苏牧抬起左手扶住右臂,转过身,咧了咧嘴,“好像断了。” 看着他额头的冷汗,景水芸脸色一变,“刺客都退了,要不要找郎中来看看。” “等下再说。” 景水芸看到地上有两柄剑,弯腰去捡。 苏牧嘴角扯了扯,刚才他可以用拳头,用脚,不知怎么的甩出的是巴掌。 难道自己习以为常了? 思及此,他瞥了景水芸的俏臀一眼。 景水弯并未注意到,她腰捡起地上的两柄剑,一手扶着苏牧出了房间。 两人刚走出来,便见岑丹秋、楚云岚、柳清梵、林苍霞飞快跑进正堂。 四人都是鲜血染身,刚换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楚云岚见苏牧扶着手臂,像是受了伤,急忙上前,关心问道:“伤到了哪里?” 岑丹秋、柳清梵、林苍霞三人亦是紧张的望着苏牧。 苏牧摇了下头,“不碍事。” 殷良哭喊着跑来,跪在地上,“陛下,老奴有罪啊!” 郭雁南和柳清梵在殷良身边走进正堂,一起抱拳施礼:“参见陛下。” 二人身上也都带着伤,显然也参与了这次战斗。 苏牧缓缓坐在椅子上,怒问:“今晚来了多少刺客?” 殷良道:“刺客来了不下百人,至少逃掉了三成。” “我们伤亡如何?” “近百人,吕,吕道长断了一条手臂,已然送医。”殷良叹了口气,“门外来人异常强大,吕道长不敌那人,好在郭将军夫妻及时赶来,合力将人击退,否则老奴就见不到陛下了啊!” “去查,看看到底是何人。” 苏牧摆了下手。 “是。” 殷良急忙爬起来,跑了出去。 景水芸几步追出去,叫住殷良,说道:“叫个郎中来,陛下手臂受伤了。” “啊!”殷良大惊失色,“马上,马上,我马上派人去请郎中来。” 说罢急匆匆离开。 整个刺杀过程不过一两刻钟,待到御林军收到消息,这边的战斗已然结束。 “踏踏踏——” 牛莽带着一队人马从漆黑的雨幕中疾驰而来,路上遇到了殷良的马车。 殷良从马车中出来,说道:“牛统领,刺客已经退了,陛下无大碍。” 牛莽怒目圆睁:“是什么人?” 急促促的雨水落在他的黑甲上,泛起阵阵白光,近千铁甲杀气涔涔。 “不清楚。”殷良摇了下头,“我已经让明武司鉴的人去查了。” “知道了。”牛莽回马怒声喝道:“全城排查,给我将人揪出来。” “是。” 御林军将士全部调转马头往城内涌去。 任何皇帝都难免被人刺杀,而且有时候刺杀的理由让人很难理解。 如周缙向来以仁慈著称,受万民爱戴,实则他遭受到过好几次刺杀。 一次在御街上被人射了冷箭。 明武司鉴经过数月排查,最终将凶手找出来,竟发现是一群胥吏所为,他们刺杀周缙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周缙下了一道旨意,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那次在菜市口杖毙了百余名胥吏。 再有周缙在皇宫中也受到过刺杀,结果同样让人啼笑皆非。 朝廷公布出来的凶手,竟然是几名喝醉酒的宿卫,他们觉得宿卫生活很无趣,在值班时喝醉酒,持刀进入皇宫,杀了数十名宫女太监,还没有找到周缙就寝的地方,就被赶来的禁卫乱箭射死了。 而且这件事就发生在周缙驾崩前一年。 那时苏牧正在外面,对此不太了解。 那件事或许另有内情,但由于发生在皇宫中,外面的人很难得知真相。 无论如何,针对皇帝的刺杀,必然是有原因的。 深夜。 宫里的女人全部收到了消息。 沈云初派了御医来给苏牧看伤。 御医帮苏牧检查完伤势,敷上草药爆炸好,抱拳道:“陛下的伤无大碍,覆上些草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但不可以受到重力。” 苏牧点了下头,将御医打发走,返回房间入睡。 第925章 万事必有因 醉生楼客栈,二楼一处房间中。 孟白曼正坐在桌前皱眉思索着什么,听到有人敲门,她打开房间,见是金飞宇,转身返回了座位。 金飞宇关上门,坐到桌前,说道:“没想到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任务还会失败,我让小妹和手下的人都藏起来了,朝廷应该查不到。” 孟白曼手拾垫在臀下,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丝丝痛楚神色,她微皱眉头:“他武功很好,感知能力也很强,外面又有那么多明武司鉴的人守护,确实不太好杀。” “昨晚若是让我前去,或许能成功。” 金飞宇摇头一叹,昨晚从外面发起的进攻,都是在为孟白曼和金芷兰创造刺杀的机会,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她们却是失败而回。 吕行的手臂便是被他所斩。 “金师兄武功虽高,却不能无声无息潜到他附近。”孟白曼叹气道:“是我们低估了此人。” 两人正在谈话间,一队身穿悬镜服的人闯进客栈,一间一间进行排查,闹出的动静非常大。 听到楼下的动静,两人站起身,走出房门,便见一队身穿悬镜服的人,来到近前。 为首之人厉声道:“拿出你们的官验。” 两人取出官验递上。 来人仔细看过,望着孟白曼的左肩看了许久,而后带着人推门而入,在里面一顿翻找,很快转去了下一间房。 孟白曼望了金飞宇一眼,显然这些人没有太多线索,想根据金芷兰的肩伤线索,进行追查。 金飞宇道:“我回房间了,孟师妹有事的话,就去隔壁喊我。” 孟白曼颔了下首,望着金飞宇进了房门,转身回到房间,望着满地狼藉,走到桌前缓缓坐下。 只是她的臀部刚一碰触到椅子,便疼的嘴角一扯。 可恶! 孟白曼暗骂一句,急忙站起,深吸了口气,伸手扶向自己的臀部。 苏牧这一巴掌扇的太狠了,让她的臀一夜之间肿起来老高,就连睡觉都只能趴着。 好在那些来排查的人,不可能掀开女人的裙底,看人家的臀部有没有肿。 如果说之前孟白曼是在执行任务,现在却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苏牧。 而此时东京城内外显得非常冷清,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 朝廷的排查涉及到了一百多万人口,彻查一日不结束,百姓们的生活就无法恢复原有秩序。 金飞宇和孟白曼都认为,朝廷查不了几日就会罢手。 果不其然。 明武司鉴和御林军的人一连在城中排查了数天,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殷良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见苏牧,将彻查无果,百姓对此怨声载道的事,告诉了这位在别苑养伤的皇帝。 苏牧给自己的右臂绑上夹板,将手臂吊在脖子上,在太清别苑安养了数日。 他一直在想是谁派的人。 殷良说经过排查,不是皇室派的人,与大臣无关,与城外的军队也无关。 这让他更加疑惑了,但这样满城彻查,影响的不止是百姓们的生活,对东京城的商业也是一种严重打击。 苏牧深吸了口气,吩咐道:“恢复原有秩序,改为暗中查访。” “是。”殷良领了旨意,急匆匆去了明武司鉴发布命令。 此次风波随之消散,东京城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繁荣。 苏牧返回房间,静静躺在床上,一直到天黑,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派人动的手。 但万事必有因,他决定等手臂上的伤好后,亲自去查这件事。 楚云岚端着饭菜进入房间,坐在床边,用汤勺舀了粥,递到苏牧嘴边。 苏牧张口吸走,说道:“明日陪朕去医馆看望一下吕行。” 吕行断了一条手臂,正在医馆养伤,陶策在一旁照顾,苏牧觉得有必要去看望一下。 楚云岚又递出一勺,问道:“陛下是不是觉得愧疚?” 苏牧点了下头,“如果不是因为朕,他也不会丢掉一条手臂。” “陛下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一下吕行。” “如何补偿?” 楚云岚道:“吕行是修道之人,陛下可以赐下一座道观,让他负责掌管。”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苏牧颔了下首,东京城内外有近百所道观,其中有很多属于皇帝,自己有绝对处置权,这个办法可行。 他问道:“哪个道观合适呢?” 楚云岚抿唇一笑:“延庆观最合适,那里只比太清观小一点。” 苏牧呵呵笑道:“好,就听楚爱妃的。” “你......”楚云岚偷偷望了眼房门,伸手在苏牧伸手掐了一把,“说什么呢!不怕被人听到。”httpδ:/m.kuAisugg.nět “哎吆......”苏牧发出一阵颤音,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楚云岚脸色一变,慌忙将粥碗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在苏牧身上一阵摸索,“哪里疼了么?” “疼——”苏牧抬起左手指了指右手夹板,“帮朕拆开看看。” “奇怪。”楚云岚伸手环住苏牧的脖子,解着他脖颈后面的绳结,“御医说养几日就会好,怎么还会疼呢?” 她一身道袍,素装清颜,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掉稍眉,眸中柔情点点,酥胸压在苏牧身上,娇喘微微,令苏牧的心不禁为之一荡。 苏牧头向前倾轧,嗅着鼻子,埋头一阵晃动,惹的道姑心肝直颤。 好在她正好解开了绳结,一双玉手扶着苏牧肩头,微微用力,想要撑起离开。 蓦然间,楚云岚感觉一双温热大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那双手用力一锁,将她锁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楚云岚惊慌的回头望了一眼房门,“陛下,不要这样,外面有人在呢!” 苏牧抬手在她俏臀上轻轻一拍,笑问:“外面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你给朕送饭?” “呃。”楚云岚玉面一羞,悄悄抿了下唇:是啊!外面那么多人,自己坚持要来,就是为了多陪陪他。 “嗯?”苏牧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美貌道姑,“朕也想你了。” “陛下,不要说了。”楚云岚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苏牧嘴唇上,回头望向房门,口中羞臊地说:“晚,晚,晚点不可以吗?” 第926章 密林有约 楚云岚又何尝不想苏牧,初尝滋味的她,每当思及其中美妙,就想的难以入睡。 若非她是道士,早就答应跟苏牧进宫了,哪里会这样偷偷摸摸的。 苏牧抱着楚云岚很久,渐渐地她移动了下身体,伏在那宽阔的胸膛上,吻着他的唇,手下一阵摸索。 片刻之后。 素裳道姑柳眉微颦,酥胸微颤,目光逐渐变得迷离,思绪也开始飘远...... ...... 清晨,,窗外传来唰唰雨声。 苏牧抬手摸了摸床榻,发现昨晚对他吸精伐髓的销魂玉人,早已不知何时离开。 他在床上摆出一个太字形,懒懒的伸了伸腰,鱼跃而起,更衣了下床。 房门刚开,便见殷良躬身道:“陛下.......您的信。” 苏牧抬手接过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看,很快他将信纸一折收入袖中,又往外走。 见他快步出门,殷良急切问道:“陛下要去哪里?” 苏牧摇摇头,“去外面遛遛弯。” 少顷。 他从侧门出了别苑,来到太清宫前的园林之中。 楚云岚、柳清梵、岑丹秋、景水芸、林苍霞五女,站在侧门门口,望着他消失在树林中,都是眉头紧皱。 “他要去做什么?”景水芸好奇的看了看旁边几人,好奇问道:“为何不让我们跟着?” 几人都是摇头,苏牧不让她们跟着,她们也不好强求,只能在这里等。 苏牧听着周遭的雨打穿林声,缓步前行,忽然一阵悦耳歌声映入耳来。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清喉娇啭,声细且长,遏云绕梁。 唱得人泪雨纷飞,听得人如痴如醉。 苏牧寻着声音走到近前,便见一个身着白衣,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香肩俏丽的女人,打着伞站在溪水边,轻声吟唱。 待她转过身来,才见是一位韶龄美妇人。 美妇人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忧虑。 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苏牧负手走上前,叹气道:“许夫人当真艳美绝伦,那晚偏殿太黑,可惜,可惜。” 许忻忻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冷怒,眼圈微微一红:“你这声夫人是在羞辱奴家吗?” “怎会。”苏牧摇了下头,压低声音:“难道我要叫你许皇后?” 许忻忻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低着头,小声说:“叫名字不可以吗?” “好吧!”苏牧颔了下首,嘴角露出一抹笑:“忻儿约朕出来,可是想朕了?” 听他叫自己忻儿,许忻忻转过身,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轻咬红唇:“听,听说你受伤了?” “已经好了。”苏牧笑了笑,迈步上前,站在她旁边,侧头问道:“你在担心朕?” 美妇人柳眉微皱,淡淡而言:“谁担心你了,你快些死了才好。” 苏牧手腕抬起,手指抚上许忻忻的面庞,继而捏住她的下颔,轻轻一扭,“朕觉得你在口是心非。” 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许忻忻不禁怦然心动,呼吸变得急促,巍耸的酥胸一阵快速起伏。 她急忙扭开头,转视四周,神色不宁,“你,你,不要乱来,小心被人看到。”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夫人怕人看到,为何还写信约朕出来?” 许忻忻撇眉,嗔了他一眼:人家还不是想看看你伤的如何。 苏牧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四下扫视了几眼,伸手扶上她的香肩。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惹得美艳妇人娇躯一颤,容色慌乱,一阵左扫又看。 她怕被人暗中看到,传出去,那样她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苏牧微眯了眯双眼,手自美妇人肩上滑落,揽住那纤弱无骨的腰肢,走到溪边一处假山前,伸手拨了拨周围的芦草。 望着露出来的假山缝隙,许忻忻美眸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推了进去。 这处假山由一片奇形怪状的石头搭建而成,缝隙入口很低,人需要弯腰才能进去。 许忻忻怕磕到头,急忙弯下腰,进了里面。筷書閣 苏牧随后跟进。 眨眼间,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许忻忻背靠在石头上,心头剧烈跳动,怔然问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你不是怕被人看到吗?”苏牧一手扶着石壁,抿唇笑笑。 “我,我先回去了。”许忻忻抬手掩面,想要离开,忽然想到苏牧躲得过这次,未必夺得过下次,她樱唇缓缓张合:“你今后出门要多带些人,免得真被人杀了。” 苏牧望着眼前的美妇人,心中微微一叹:她如果真能忘了杀夫之仇该多好。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不知道。”许忻忻望着苏牧的眼睛,咬了咬唇,“你,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美妇人不想说出供奉派人进京的事,又不想苏牧被杀了,只得提醒他自己多小心。 苏牧点了下头,双臂一伸,将美妇人拉入怀中,低头吻在了她那两瓣晶莹唇瓣上。 许忻忻娇躯一阵轻颤,美眸看到男人微闭双目,正吻的深沉,心儿瞬间如春泥般融化。 再难自持。 深长悠远的一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令她忘记了时间,直到再也喘不上气,才奋力推开男人。 许忻忻美眸轻嗔,扶着石头,剧烈地喘着气,“我真要回去了,过几日我会离开太清宫,不要再找我了。” “去哪里?”苏牧从背后抱住美妇人,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不会是带着周乾离开京城吧?” 感受着男人宽阔的胸膛,许忻忻玉体微颤,既喜还羞,轻轻摇了下头,“只是离开太清宫,还在东京城。” “那就好,只要在东京城里,朕就找得到。” “你......”许忻忻叹了口气,想说,让他不要找自己,却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两肋间伸到了前面。 美艳妇人眼眸中露出一丝哀怨神色,却是没有阻止。 其实在进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结果。 如果她心里不是有一丝期待,又怎么可能跟他进来。 第927章 不怕皇帝的人 苏牧总觉得在偏殿那次是自己吃亏了,值此机会怎么可能索要回一些报酬。 许忻忻醉颜微酡,捂着嘴儿,含娇细语,嘤然有声。 良久,许忻忻身子软软靠在苏牧怀中,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轻轻敲打着,“可否将那首词全部告诉我?今后就让这首词陪着奴家吧!” 苏牧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仔细将全首痴情冢唱出。 许忻忻将歌词默记在心,推开苏牧,弯腰离开假山缝隙,急匆匆往太清宫而去。 ..... 一个月时间,荏苒而过。 苏牧多数时间在宫里居住,少数时间在太清别苑修养。 柳清梵回了邬梨儿的住处。 这期间苏牧接见了河东路统制,交代他们回去后,就可以准备对草原动手了。 岑丹秋、景水芸、楚云岚、林苍霞四女仍然留在太清别苑替他看门护院。 无论苏牧在哪里居住,他都会乔装易容去城里,一边体察民情,一边追查刺客踪迹。 楚云岚站在门檐下,美眸望着亭子中正在垂钓的男人,脑中闪过两人昨晚的疯狂,不禁俏脸一红。 林苍霞好奇道:“师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楚云岚摇了下头,转身走回了房间。 林苍霞望了望凉亭,见景水芸急匆匆走向凉亭,转身跟了进去。 景水芸来到苏牧身后,皱眉问道:“你到底何时让我们离开?” “回太清宫有什么好?”苏牧摇了下头,“再说了,朕有阻止过你离开吗?” “你不让师姐走。” 景水芸气的一跺脚,搬了小板凳坐在苏牧斜对面,瞪眼望着他。 苏牧收回竹鱼竿,复又抛出去,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上的鹅毛浮漂。 景水芸撇撇嘴:“没有钩,没有饵,谁像你这样钓鱼的。” “朕钓的不是鱼。” 苏牧淡淡一笑,回头看到殷良急匆匆走来。 “陛下,人查到了,住在醉生楼附近,白天去楼里唱曲,晚上回家睡觉,很有规律。” “哦。”苏牧皱了下眉,“她何等身份,竟然去酒楼里给人唱曲儿?” “许家不敢让她进家门,鲁国公府也不肯接她们母子回去,她只能自谋生路。” “知道了。”苏牧点了下头,“去忙吧!记得去黄河边看一看桥梁进度。”httpδ:/m.kuAisugg.nět “是。” 殷良抱拳一礼,弯腰退走。 “谁去酒楼里给人唱曲儿了?” “许家、鲁国公府又是什么人?” 景水芸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叽叽喳喳问道。 “不该你知道事不要问。” 苏牧脸色一沉,帝王威严,不怒自威。 “切。”景水芸墨瞳透过丝丝不屑,“你吓唬谁呢!我才不怕你,你以为我是师姐他们,对你言听计从?” 她早已经摸透了苏牧的脾气,知道他只是吓唬自己,哪里会怕苏牧这个皇帝。 苏牧气得一咧嘴,抬起脚,将景水芸踹得连带板凳向后仰去。 “啊啊啊——”景水芸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娇呼,“拉我一下,要落水......” “扑通——”一声。 道袍萝莉四仰八叉落入了丈宽的小河中,惊得正在附近觅食的锦鲤瞬间四散而逃。 景水芸浮出水面,用力抹了把脸,愤怒咬牙:“可恶,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把学我的飞刀还回来。”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伸出钓竿,往景水芸身上一阵轻点。 “你......” 景水芸脸上一片气急,咬着银牙,转身向对岸游去,不多时便的上了岸,弯腰拧着湿漉漉的道服。 苏牧望着在对岸身材丰满,曲线惊人的景水芸,目瞪口呆。 “登徒子,看什么看。” 景水芸目光射来,立时娇喝道。 苏牧目不斜视,淡淡笑着,“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不一样。”景水芸气得一跺脚,几步转到木桥上。 确实不一样,现在是盛夏,女人身上的衣服薄的令人发指,经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连里面的抹胸都清晰可见。 景水芸穿过木桥,并没有想着逃走,经过苏牧身后时,猛地伸手想将他推下河。 苏牧早已算到她会出手报复,他闪身一躲,景水芸双手推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啪叽一下,摔在了木地板上。 “这么快就想报仇?”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啊!” “你......”景水芸要被他气疯了,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用力支起身体,正要站起,耳边却传来一声脆响。 “啪——” 苏牧抬手一巴掌,稳稳印在她那湿透可见的俏臀上。 “啊——” 景水芸娇躯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被他打,隔着厚厚的衣物,她尚能坦然处之,这次却不同,中间只隔着一层蓝色薄纱。 “我要杀了你。” 身材丰满,个子不高的萝莉,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朝苏牧抓去。 苏牧脚步如风,眨眼间跑出亭子,往一旁耳房方向跑去。 景水芸在后面急追。 “站住——,别跑——” 岑丹秋、楚云岚、林苍霞正好走出屋门,见两人一追一跑,景水芸要打要杀的样子,都是一副无语表情。 在这里也只有景水芸不怕苏牧,敢对他喊打喊杀。 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已经屡见不鲜。 苏牧穿过耳房旁边的过道,进入后院,还没来得及关稳门,便被景水芸一脚踹开了。 景水芸提着湿漉漉的衣摆,愤怒道:“你别跑——” 苏牧在她丰硕饱满的身材上,上下打量几眼,色眯眯的品评道:“不错,这身材刚好,高一分看着不美,瘦一分摸着不舒服。” “啊——” “你给我站住,别跑——” 景水芸此刻真的要被他气死了,也不再拎着湿透的衣摆,直向苏牧追去。 苏牧闪身进入一旁的制冰房,顿时一股寒气袭来。 制冰房虽然废弃了,里面的硝石却没有取走,苏牧闲来无事,让人往里面加满了水,导致这一排房间成了太清别苑的冰窖。 景水芸随后追了进来,伸着拳头往苏牧伸手一阵招呼。 苏牧每次都能预判到她攻击来的方位,次次都能轻易化解。 景水芸也只敢对他打闹一番,哪里敢真的用武功。 苏牧一边格挡,一边将门关上销死门栓。 第928章 暧昧冰屋 很快,景水芸停止打闹,双臂紧抱,不住地打起了冷战。 “这里好,好冷。”景水芸忽然瞪眼看向苏牧,“你,你,你是故意的。” “原来你不傻。”苏牧哈哈大笑,“没有人敢对朕大呼小叫,这次朕必须给你点教训才行。” 景水芸睁大眼眸,望着制冰池里冒出的丝丝寒气,娇躯连连轻颤。 她此刻浑身湿透,被关在制冰房里,后果可想而知。 “你太坏了!放我出去。” 景水芸扑向苏牧,试图夺门出去。 苏牧怎么可能给她机会,双手钳住她的手腕,“给朕老实待着,什么时候认了错,什么时候再离开。” “你.....”景水芸抬脚一阵乱踢的同时,张嘴往苏牧手上咬去,由于身高原因,怎么都够不到他。 她猛的抬高腿,往苏牧身上劈去。 这是用上了真功夫,然而她忘记了一点,她身上都是水渍,在这里待得时间一久,冰屋的冷气将她脚下的水凝结成了冰,抬起一只腿,另一只腿瞬间一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哎呀。” 景水芸身体向后倾倒的一瞬间,才想起向苏牧求救。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牧抓着她手腕的手,似是在说千万别松开啊! 苏牧只是在跟她玩闹,自是不会真的让她摔了。 只见他双臂用力一提,将景水芸拉了回来。 景水芸脚下滑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她回头望了一眼,脸上露出骇然神色。 后面就是制冰池,她一旦摔倒,头肯定会磕在池子上,严重点可能会丢掉性命。 景水芸回头望了眼苏牧,便见他漆黑的眸,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她身体打了个冷战:“好冷啊!放我出去吧!” 苏牧摇头:“你先认错,保证不再触犯朕。” 景水芸眼珠子转了转,小鸡吃米似的点着头:“好吧!我为刚才的行为认错,保证不再触犯你。” 苏牧依旧摇头,“心不够诚。” 景水芸无语地道:“你到底想怎样,人家都认错了,也保证过了。” 她微微抬头,竟然对苏牧露出一丝哀求。 显然她现在真的很冷。 苏牧不为所动,摇头:“让我看到你是真心悔改,否则,你就在这里冻成冰棍吧!” “你好可恶。”景水芸气得一跺脚,张口往苏牧身上咬去,却是不敢再用脚去踢他。 苏牧冷声道:“你敢咬朕,朕就将伤口给皇后看,朕会顾念旧情,朕的皇后可不会。” “呃。” 这是什么道理,他怎么可以请皇后出来帮忙呢! 景水芸一整个大无语:“你不讲道理。” 苏牧淡然笑道:“做人不可以不讲道理,但做皇帝可以。” 景水芸无语地撇了撇嘴儿,没敢真的咬下去,而是将头在他胸口上用力蹭了几下。 苏牧感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衣服上,落了一层冰碴。 景水芸将头上的冰碴蹭掉,娇躯贴紧上苏牧,雪白贝齿打着颤:“冷,冷,人家真的好冷啊!” 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寒意,苏牧低头望了一眼,便见她脸色惨白,嘴唇也有了些发紫,旋即松开了手。 景水芸收回手,直接伸向苏牧腰间,触摸到他的皮肤,用力抱紧,娇躯微颤:“你不放我出去,就给我取暖。” 苏牧身体一阵颤抖,感觉那双的冰冷的手,正在缓缓往他后腰游走。 “冷——” 景水芸蜷缩在他怀里,手上将他抱得更紧了。 苏牧双手缓缓放在她腰间,迟疑良久,拍了拍她的后背,“出去吧!下不为例。” “嗯,好!” 景水芸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抱着他的手却是没用要松开的意思。 苏牧深吸了口气。 那冰凉与柔软,令他此刻犹如冰火两重天。 他双臂用力,将怀里冻僵的美人儿抱紧。 片刻后,景水芸感觉身上寒意缓和了不少,小手在苏牧腰上掐了一把,撇嘴道:“一点都不暖和了。” 说着双手上向上移去。 苏牧气得牙齿打直颤,她将寒意渡给自己时怎么不说。 身体适应了环境温度,又来抱怨自己身上不暖和。 在她这里果然没道理可言。 苏牧想伸进去报复一下,发现她身上还是一片冰凉。 相较于外面的炎热,冰屋的森冷其实真不算什么。 景水芸之所以赖着不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反正冷了有苏牧给他取暖。 但她似乎忘了苏牧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如此香艳场面下,任何男人对她这个尤物都不能视若无睹。 忽然两只大手印在了她的娇臀上,往回一拉。 景水芸娇躯往前一撞,瞬间脸色巨变,震惊的睁大眼睛,抬头看向苏牧。 苏牧此刻双目如炽热火焰,闪着难以掩饰的光彩。 景水芸触目惊心,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推开苏牧。 谁知苏牧双手用力将她身体扭转,从后面用力抱紧了她。 “不行。”景水芸心下骇然,急忙拒绝,耳边却传来苏牧的声音,“朕有要做什么吗?你不是冷吗?朕给你暖暖后背。” “呃。”景水芸感受到后背贴上来的胸膛,霎时间无语凝噎。 哼!装什么,他分明都那样了。 景水芸被苏牧抱在怀里,心中一阵碎碎念。 苏牧确实很心动,却没有想要做什么,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可能喜欢的是女人。 他即便做了什么,也未必能俘获她的心。 景水芸呆呆望着眼前的制冰池,心中一度紧张到极点,但等了许久,身后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喜欢师姐岑丹秋,但并不是苏牧想的那种。 而她之所以阻拦苏牧接近岑丹秋,其实是在吃两人的醋。筷書閣 苏牧不止打过她的屁股,那次夜里宿营时,手在她胸口上放了一整晚。 她本以为苏牧会喜欢自己,哪成想苏牧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出对岑丹秋的喜欢,从来没有给过喜欢她的信号。 这让她心中非常不舒服,处处针对苏牧,不过是在接近他而已。 景水芸心中暗叹:如果打屁股也算的话,也算是有的吧! 第929章 韩公廉的杰作 景水芸眨巴眨巴眼,嘴角微翘,洁白的脸颊上泛起层层红云。 萝莉道姑双手扶住苏牧的手,微微向上抬去。 男人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那双手像是找到了新玩具般,熟练轻抚。 景水芸俏脸一垮,脸上笑容消失,变得浓郁紧张。 与此同时,一阵热气,伴随着男人磁性的声音,侵入她的耳膜。 “你按着朕的手做什么?” 景水芸羞涩回头,还没看清男人的脸,身体便猛地向前一倾。 “你——” 道姑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似娇莺清啼,婉转动听,双手急忙扶住前方的制冰池檐口。 望着眼前微微颤抖的香艳,苏牧怦然心动,收回双手,撩动湿漉衣袂,重新将美人儿拥入怀中。 景水芸表情一僵,感觉身后男人炽热的目光,仿佛一团火焰般落在自己背上...... 前方寒气涔涔,背后炙热炎炎。 犹如身处两重天之中。 道姑瞢然回眸,羞涩的目光瞥向苏牧。 苏牧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虚的不行,但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是你先勾引朕的。” 说罢不再迟疑。 “你......” 景水芸瞬间语结。 ...... 冰屋内凉意飕飕,外面空旷的院子里,却是被烈阳烤的蒸汽腾腾,连园子中的花朵都蔫得低下了头。 忽然隐约传来一句人声。 “哎呀——” 嘤咛婉转,似是女子低吟,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岑丹秋来到院中,在凉亭里矗立片刻,而后转身离开。 炎日西斜,落霞飞升。 冰屋门缓缓打开。 两人一起走出。 看着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景水芸,苏牧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一吻。 景水芸弯腰捶了捶酸软无力的双腿,美眸轻轻瞥了眼男人,抬手遮面急匆匆跑走。 刚到耳房过道门,便遇到了来后院寻苏牧的殷良。 两人擦肩而过,殷良止住脚步望了一眼,再回头便见到苏牧来到了身前。 “陛下,韩大人在门外求见。” “哦。”苏牧望了望天色,点头,“带他进来吧!” 殷良嘿嘿笑道:“陛下,韩大人送了东西来,陛下还是出去看吧!” 苏牧目光一凝,旋即颔了下首,迈步往前院走去。 太清别苑门外,太清街上。 苏牧围着三个轮子的蒸汽机车转了几圈,心中无比震惊,他问道:“这是你们想出来的?可能发动?” 他有点不太相信,当初给韩公廉的图纸是二轮车,韩公廉做出来的却是三个轮子的跨子,而且在三个铁轮子外面包裹了一层东西。 “能。”韩公廉笑着点了下头,急忙一摆手。 两名工匠立刻将蒸汽机的炉火点燃。 很快整辆车发出‘噗嗤,噗嗤’声响。 韩公廉指着机车左侧的摇杆,说道:“陛下,推这个摇杆便是前进,拉回来便是停止前进。” 苏牧好奇地打量了几眼,问道:“有没有刹车?” “有,右侧这个拉杆就是刹车。” 韩公廉又指向另外一侧的摇杆。 苏牧点了下头,蹲下身,伸手摸向前面车轮,用力按了按,震惊地道:“外面这层东西的是什么?” “呵呵!回陛下,这不是您说的车胎吗?”韩公廉呵呵笑道:“这是一位工匠将牛筋融化后,用模具塑形后造出来的。” “呼——”苏牧深吸了口气,“当真能行?” 不可否认,这辆车的轮胎,跟橡胶轮胎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材质是黄色半透明物体,外表有些硬,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花纹。 “回陛下,都试验过了,问题不大,但牛筋很珍贵,可不敢全部用来做轮胎,只有给陛下做的东西才舍得用上。” 苏牧望了望天色,有些迫不及待的坐上座椅。 殷良急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苏牧摇摇头:“朕就在附近试试。” “那奴婢陪陛下。” 殷良抬脚就要坐进跨斗。 苏牧一摆手,看向站在门口的岑丹秋和林苍霞,“你们两个上来,朕带你们去兜风。” 殷良讪讪退回。 两女对视一眼,迈步上前,岑丹秋抢先坐在了跨斗中,林苍霞只得坐在苏牧背后。 “都坐稳了。”苏牧回头淡淡一笑,回过身就要推前进拉杆。 “陛下稍等。”韩公廉急忙叫了一声,而后亲自拿起铲子,往下方的火炉中添满石炭。 整台机器立刻从尾部释放出大量烟雾。 “咳咳咳——” 车上三人一阵轻咳。 岑丹秋抬手扇着周遭弥漫烟雾,说道:“好大的烟,这东西好热啊!” 大热天的胯下升起火炉,怎么可能不热。 苏牧无奈地点了下头,伸手一推前进拉杆,车辆发出一阵咆哮,随之向前方驶去。 “当当当——” “噗嗤——” 苏牧双手扶着把手,心中莫名惊喜,这辆车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尤其是车轮包裹上牛筋后,效果与橡胶轮胎相差无几,在青石板路上行驶,完全感受到任何颠簸。 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还不够快,蒸汽机的响动也很大,夏天开着太热。 望着车辆驶远,殷良和关雄急忙带着人追了上去。 “陛下慢些——” 殷良跑掉了一只鞋子,垫着脚跑回去,捡起来,边往脚上套,边叫嚷。 苏牧哪里听得到,带着两女一路往太清街尽头驶去。 后座的两个女人看着眼前风景飞快流逝,脸上都是震惊神色。 半刻钟后,苏牧拉回前进杆,推出刹车杆。 车辆猛然降速,轮胎与地面摩擦一段距离,惯性作用下,后面两女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岑丹秋脸色巨变,急忙伸手扶住跨斗边缘,卸下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 林苍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惯性之下,她整个人往前一撞,酥胸狠狠地撞在了苏牧后背上。筷書閣 撞的她心肝乱颤,玉面一片通红。 “哎呀——” 她美目圆怔,惊叫出声,双手急忙推了下苏牧后肩,分开身体接触。 弹性十足的酥胸,一阵急速起伏。 哎呀!羞死人了。 第930章 美女试驾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柔软,苏牧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也是不小啊!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坐在后面的是林苍霞,如果是岑丹秋,他就更加高兴了。 岑丹秋好奇道:“怎么停下了?” “到街口了,朕用了刹车。”苏牧回头笑了笑,又侧头数寸,看向林苍霞,“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坐车斗的感觉?” 林苍霞闻言刚刚恢复的脸色,腾的一下又红了,她羞答答地磕绊道:“要,要的吧!” 苏牧眼睛瞥向岑丹秋,“你跟她换换吧!体验一下后座。” 岑丹秋似是没有注意到刚才两人的情况,起身从跨斗里下来,跟林苍霞换了位置。 苏牧转动车把,在前面掉头,往回驶去。 此时殷良等人刚刚追上来,见车子又回去了,急忙往回追去。 林苍霞偷偷瞟了苏牧后背一眼,又看了看后座的岑丹秋,回头见车子就要回到出发点了,急忙双手扶住跨斗边缘,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力。 谁知她刚刚扶好,车子猛地一顿,巨大惯性随之而来。 林苍霞双臂用力稳住了身形。 岑丹秋整个身体往前一扑,狠狠撞在苏牧背上。 “呃。”岑丹秋脸上顿时一片惨白,感觉自己整个胸口都被撞酥了,她忍住心头剧烈跳动,就如刚才林苍霞的一般,双手用力推向苏牧的后背。 “朕还不太熟练,你们可都要坐稳了。” 苏牧呵呵一笑,低头捣鼓了几下,重新开动车子。 林苍霞抬手扇了扇风,看着他被汗水湿透的后背,撇撇嘴儿:你哪里是不熟练,分明是故意的。 有了刚才的教训,岑丹秋双手扶住了苏牧后肩。 苏牧感觉到肩膀上那两只温热湿漉的手,心中一阵无奈:她有了防备再想吃豆腐难了啊! 由于天气太热,下面是燃烧石炭的火炉,三人的衣服此刻已然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苏牧并未死心,在车辆驶过太清别苑门口时,他没有停下,待到驶出十余丈远,猛地推动刹车杆。 两人疑惑他为何到了门口没有停下。 岑丹秋回头望了一眼,正当她分神之际,车子猛地一顿,身体往前冲去。 “啪——” 绝美道姑酥胸再度撞在苏牧背后,发出一声轻响。 三人都知道那是汗水摩擦的声音。 但每个人都是脸色巨变。 林苍霞还好,毕竟她只是个第三者。 苏牧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也太刺激了! 岑丹秋满面通红,心肝巨颤,杏眼大张,露出惊恐神色。 她双手用力推开身体,抬起拳头在苏牧背手捶了一记,而后跳下车,扶着酥胸,快步往别苑大门跑去。 林苍霞坐在跨斗里,心中一阵纠结,她的使命是保护苏牧,从没有想过会与这位皇帝发生什么。 但刚刚那一下,是她平生第一次与男人身体接触。 那种异样感觉,令她心跳一直处于加速状态。 此刻她很想下车离开,但苏牧已然发动车辆往回行驶。 少顷。 苏牧将三轮摩托车停在太清别苑门口,林苍霞这才从跨斗里下来,急匆匆跑进院子。 迎面楚云岚和景水芸一起走了出来。 景水芸回去沐浴一番,换了身湛蓝色道袍,本想躲在房间里休息一下,养养伤,听到苏牧在外面驾驶新车辆,兴致勃勃的出来观看。 两女见苏牧汗流浃背地从车上下来,好奇的走上前。 楚云岚伸手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他,问道:“陛下,这是何物?” 苏牧接过手帕,抬手擦汗,笑了笑:“此物名叫三轮摩托。” “陛下!” 殷良等人汗流浃背的跑回来。 韩公廉抬起袖子抹了把汗水,抱拳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很好。”苏牧重重点了下头,一手擦着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炭,蹲下身,在青石板地面上一通画。 “陛下这是......” 韩公廉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图样。 苏牧站起身,丢掉石炭,说道:“这是人力三轮车,前面一个轮子,后面两个轮子,以脚踩盘为动力,通过链条驱动车子前行,后斗可以载人载物,朕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制作出来。” “呃。”韩公廉目光在地上停留片刻,惊讶道:“啊!脚盘,陛,陛下如何想到的,这......这绝对可行啊!” “不错,绝对可行。”苏牧淡淡一笑,又道:“三个轮子可行,去掉一个轮子,同样可行,你回去可以试试。” 韩公廉嘴角抽了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抱拳:“臣领旨,臣这就回去研究,三日后再来见陛下。” “嗯。”苏牧点了下头,望着三轮摩托车,“此物便留下吧!朕择日会给蒸汽机作坊搬下嘉奖。” 韩公廉闻言一喜,忙道:“是,臣这便告辞。” 说罢躬身离开。 苏牧弯腰拿起铲子,往火炉中添了几铲石炭,看向景水芸和楚云岚,“上车,朕带你们去兜兜风。” 楚云岚望着苏牧轻轻摇头。 “呵呵——”见她柳眉微颦,显得极不情愿,苏牧心领神会,呵呵一笑,“那你回去好生休息。” 两人说话间,景水芸已然抬腿坐到了主驾驶位置,她伸手扶住摇柄好奇道:“这个要如何玩?” 苏牧摇头一笑,走过去,拿着她的手放在把手上,一阵悉心教导。 片刻后,景水芸扶着把手,驾驶着三轮摩托车往前驶去。 苏牧坐在后面,双手扶着景水芸的纤腰,下巴搭在她的香肩上,在她耳边耐心指点着。 “想要停下时,先拉左边的拉杆,再推右边的拉杆。” 景水芸闻言左手拉回前进杆,再换出右手推出刹车杆。 车子猛然一顿在长街尽头停了下来。 苏牧身体往前一荡,将美人抱入怀中,同时双手占尽便宜。 景水芸紧咬薄唇,回头嗔了背后的男人一眼,“你就知道对人家使坏。” “嘿嘿!”苏牧嘿嘿一笑:“天这么黑,没有人看得见,掉头回去!” 第931章 往事重提 何止是天黑,经过上次的事,就算天没有黑,这条街上也不会有闲人进来。 太清街外围都是殷良布下的眼线,两人只要高兴,在街上玩一夜,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景水芸小手扇着下面涌来的热气,“你,你来开吧!” “好吧!”苏牧点了下头,景水芸正想要起身下去,却感觉背后一双大手扶在自己腰间,往上用力一托,再落下时,已然坐在了男人腿上。 “你,坏死了。” 景水芸很是无语。 苏牧笑了笑,推出前进杆,将三轮车掉头往后驶去。 夜风拂面,微微凉,景水芸满面羞红,如坐针毡般动了动娇臀。 不成想,耳边传来苏牧的声音,“朕很受用。” “嗯~”景水芸嘤咛一声,好似很不情愿,身体动作却令苏牧虎躯一震。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坐着三轮摩托车在街上行驶许久。 夜半,更鼓响起,三轮车开回门口停下,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楚云岚、岑丹秋、林苍霞三女正在院子里乘凉。 景水芸心虚的跑回了房间。 苏牧沐浴一番,交代三人早些回去睡觉,而后迈步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苏牧骑着摩擦车回了皇宫。 宫殿广场上,苏牧驾驶着三轮摩托车,载着苏樱、周过、周云澜三个孩子玩耍了一整天。 天黑时,三个孩子都累的睡着了,苏牧将摩托停在后苑门口,一个个抱进后苑给送了回去。 他将周过送去杨太后那里,苏樱送去了慕容婉的住处,最后将周云澜送回了张泌涵处。 张泌涵和姜思茵天黑时便等在门口了,看到苏牧走来,两人紧张的握起了拳头。 待到苏牧来到近前,张泌涵忙对着一旁的奶娘,吩咐道:“云澜玩累了,快带她回去睡觉。” 奶娘从苏牧手中接走周云澜,急匆匆离开。 张泌涵抿着唇角,笑问:“陛下可要进去坐坐?” 望了望一旁羞答答的姜思茵,苏牧点头:“也好。” 三人来到殿中,苏牧和张泌涵刚一坐下,姜思茵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苏牧望着关闭的房门,好奇道:“张太妃有事?” 张泌涵娇臀轻移,往苏牧身边靠了靠,“陛下答应过的事......” 苏牧想了想,问道:“你大伯最近如何?” “备受弹劾,还没有被去职,只是闲赋在家很久了。”张泌涵轻轻一叹,扯了扯苏牧的袖子,“陛下答应的事可不能不作数。” “太妃放心,朕自有分寸。” 最近这段时间,张邦则备受群臣弹劾,沈云初力排众议,始终没有去他的职,实则是受了苏牧的嘱咐。 几个月时间过去,大臣们没了当初的心气,苏牧正准备重新启用张邦则,只是还没来得及布置下去。 宫装美妇人美眸闪闪地望着眼前英俊男人,娇弱身体往男人身上靠了靠,“陛下这样说,人家心里就踏实了。” 苏牧手臂上传来一阵酥软,不由的深吸了口气,“咳——,太,太妃,使不得。” 宫装美妇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陛下,可是嫌弃人家容貌丑陋?” 苏牧愕然一怔,身体微微往一边移动了下,轻咳:“咳!不是,太妃莫要误解。” 这个女人,不过比他大一两岁,相貌娇美、肤色白腻,眸中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与丑字完全不搭边。 张泌涵娇臀跟着挤来,“陛下一点都不懂得怜惜女子。” 两相接触,温软传来,人麻骨酥。 苏牧尴尬道:“太妃可是想出宫了?” 张泌涵挑眉斜了他一眼,“陛下能允我出宫,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怕陛下做不到。” “唉!”苏牧轻叹扶额,确实如她所言,在大魏,给皇帝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得出宫另嫁他人,只能老死在宫里。 偏偏张泌涵太年轻,如何耐得住性子,在宫里守活寡。 “嗯?”张泌涵一双妩媚的眸子望着苏牧,“陛下为何不说话?” 苏牧皱了皱眉,看向宫装美妇人,“朕记得当初岳父去世前遇到过刺杀,到底是何人动的手?” “呃。”张泌涵愕然一怔,“陛,陛下是在怀疑我?” “朕不认为是宿卫喝醉酒闹事。”苏牧摸了摸下巴,目不斜视:“殷良说,这件事与你和杨太后有关,当初岳父没有让人继续追查,朕为了后宫的安全,却不得不过问。” 张泌涵脸色巨变,迟疑良久,朱唇微微颤抖几下:“陛下想知道内情,需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牧好奇道。 “陛下只需将我当个普通女人看待就好。”张泌涵脸上一片愁容,“我可以不要名分。” 望着眼前眸含哀愁的美妇人,苏牧嘴角扯了扯,“这个不行,换个条件。” “你......”张泌涵气得娇躯直颤,“你当真那么在乎我的身份?” “他是我岳父,朕不得不在乎。” 苏牧斩钉截铁地说。 张泌涵闻言泪如雨下,紧咬唇角,伸手指门,“你走......你给我走。” 苏牧张了张嘴,无奈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张泌涵的声音。 “当初我确实有意让人扮成刺客,佯装刺杀陛下,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宫里就来了刺客。那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苏牧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张泌涵,“你的意思是跟杨太后有关?” “肯定是她。” 张泌涵颔了下首。 “说不通。”苏牧冷冷一笑:“你为何要让人刺杀岳父?” 张泌涵娇躯一颤:“不是真刺杀,只是佯作刺杀,先皇是我在宫里唯一的依靠,我怎么可能想他死。” “佯作?”苏牧好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泌涵叹道:“因为周熤马上就要被立为太子,而周熤的妻子又是杨太后的外甥女。一旦陛下驾崩,周熤登基,杨太后跟着得势,我又没了依仗,必然会针对我。” 苏牧道:“所以你派人佯作刺杀岳父,实则是想嫁祸于人,而你要嫁祸的人就是杨太后,又或者是鲁国公府?” 第932章 委以重任 “是,你猜的没错。”张泌涵点头:“先皇不可能怀疑我,就肯定会怀疑到杨太后身上,一旦成功,先皇肯定会废了杨太后,而且还可能将太子废掉。” 苏牧皱了皱眉:“你还没出手,刺客就来了,刺客又只是杀了些宫女和太监,连岳父当晚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泌涵点头:“确实是这样,那晚杨太后带着宫女和太监对刺客进行了阻拦。你知道杨太后出自将门杨家,她是会武艺的,先皇当初还嘉奖了她。” 苏牧摇摇头:“如此说来,你是弄巧成拙了?” 张泌涵幽幽一叹:“自那时起,先皇便下定决心立太子了。” “哦!”苏牧明亮的眸子,顷刻一闪,“有没有可能是杨太后暗中得知了你的谋划,让这出戏提前上演了,从而将最终得利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有这个可能。”张泌涵皱眉深思片刻,“我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此刻他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想刺杀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提前探知皇帝当晚就寝的地方呢! 刺客没有直接杀过去,说明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皇帝。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演戏。 耗费如此大的代价演戏,必然有所图谋,那么谁最终从中得利,谁就可能是幕后主使。 “呵呵!”苏牧呵呵笑道:“看来张太妃还是棋差一着啊!” “那又如何。”张泌涵黯然一笑:“我当初求到公主府,路可是走对了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跟着你们回宫来。” 苏牧摇头:“富贵和自由你只能选其中一个,现在可没办法反悔。” 张泌涵贝齿轻咬,直勾勾的望着苏牧,“我偏不信呢?” 苏牧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朕不会给太妃机会的。” 张泌涵气得娇躯直颤,忽然妩媚一笑:“陛下尚不知自知,又有何可得意的?” 说着往西侧房间望了一眼。 苏牧脸色微微一变,望着宫装美妇人妩媚生辉的俏脸,忽然转身打开殿门,伸手把姜思茵扯进门来,贴耳问了几句。 姜思茵脸色微变,看向张泌涵,见张泌涵点头,无奈地向苏牧道出那晚的经过。 苏牧嘴角扯了几扯,露出一个无语表情。 自己睡了张太妃。 不止睡了,还连续睡了两个。 苏牧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忽然钳住姜思茵的手臂,拉着他进入西侧房间,按在床上,抡起巴掌在她那娇嫩玉臀上搧起来。 “啪——” “啪——” “啪——” “疼,疼,疼,陛下不要打了,奴婢知道错了。” “呜呜呜——” 听着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张泌涵眉头紧皱,双眸充满恐惧,紧张的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过了多久。 苏牧打开门把姜思茵推出了门。 张泌涵小心上前,拉着姜思茵道:“是我害了你。” “还,还好!”姜思茵俏脸一红,低着头,急匆匆迈步离开。 “哎呀——” 姜思茵刚打开门出去,张泌涵发出一声娇呼,被苏牧拉进房间,抡起巴掌一顿搧。 良久之后,张泌涵俏脸羞红走出房间,拉拉肩口的衣服,迈步走出殿门。 望着那双美丽动人,满含春意双眸,姜思茵怯生生地道:“太,太妃也挨打了吗?” “呃,嗯,那个......”张泌涵一阵支支吾吾,俏脸涨的通红,忽然伸手在姜思茵腰上掐了一把,“死丫头,刚才怎么不说呢!” “那个,我,奴,奴婢,陛下不让奴婢说啊!” 姜思茵无奈地道。 两人在门口站了片刻。 张泌涵小声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姜思茵叹道:“陛下罚奴婢站在这里,不准离开。” 张泌涵扯了扯嘴角,却是不敢告诉姜思茵,她也被苏牧罚站了,她若敢不听话,她大伯明日就会遭殃。 夜幕已深,周遭一片寂静,太监和宫女都已经睡下,两人却还站在门口。 忽然殿门打开,苏牧迈步走出,“朕要沐浴,你们去准备一下。” 张泌涵和姜思茵对视一眼,急忙往沐浴房走去。 不多时,苏牧躺在温热的沐桶中,想起了心事。 张泌涵和姜思茵等着沐浴房门口,时不时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很清楚,苏牧不会给她们名分,今后两人只能在这处宫里等他来。 除非两人怀了龙种,才有可能被赋予名分。 “水凉了,添水。” 里面传来苏牧的声音。 四支眼睛互相对视,几乎同时转身去开门,最终姜思茵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 翌日,清晨。 张泌涵趴在床上,姜思茵坐在床头,给她臀上撒着伤药。 “陛下下手太狠了。” 想起昨晚的事,张泌涵玉面微红,磕绊问道:“他,他没有打你吗?” “打,打了的,只是没太妃这样严重。” 张泌涵闻言凤目一瞪,心肝乱颤:原来那个坏蛋家伙只对自己下了重手,还以为他喜欢这样呢! ...... 御书房中。 苏牧坐在御椅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张邦则,“朕委你为特遣使,率领船队出海,只要能带回朕要的东西,朕许你尚书之职。而且朕还会在宫里对张太妃多加照料。张邦则,你可是愿意替朕出使?” 张邦则翻看着手里厚厚的册子,双目圆睁,心头巨震:出海数万里,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但此时他没有多余时间考虑。 为了张家,为了宫里的靠山,他必须走这一趟。 “臣愿意为陛下效劳,此去若不能生还,求陛下照看一下张家,还,还有太妃。” 张邦则匍匐在地,诚挚地道。 “嗯。”苏牧站起身,走上前,双方扶起张邦则,安慰道:“放心,你只要依照朕绘制的海图路线航行,必定能顺利返回,届时六部之中,任你选一部去做尚书,朕决不食言。” “多谢陛下。” 张邦则闻言又要叩首。 苏牧伸手一拉,在他耳边小声道:“张太妃人不错,朕很看好张家,爱卿可以放心去做,不必有后顾之忧。” 第933章 贵人们的乐趣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苏牧带着沈云初、张泌涵一起出宫,在内城码头将张邦则送走。 回到宫门前,张泌涵下了马车,气得娇躯直颤,却又不敢对苏牧发火,赌气扭着蜂腰翘臀,径直返回了后苑。 “真是气死我了,他怎么可以派大伯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张泌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雪白粉拳重重捶在桌面上。 姜思茵摇头轻笑:“太妃误会陛下了,此去海外,很多商人争抢着给朝廷钱,只为能派船随行。” 张泌涵柳眉微颦:“那怎能一样,商人派去的是管事,我大伯可是以身涉险。” “陛下不是派了军队随行吗?”姜思茵抿了下唇,望向门外,“我们姜家也派了几艘船随朝廷船队出海,东京城这样做的不在少数的,他们都想跟着朝廷的船队出海赚钱呢!” “太妃怕是不知道,琼州与星罗商业往来非常频繁,两地之间的升龙府坐拥地利之便,没少从中得到实惠,南下的商人都赚了不少钱,他们这次肯定是看到了商机,宁愿花钱也要跟朝廷的船队出海。” 张泌涵缓缓站起,轻舒了口气:“本宫心里不安,我们张家只靠大伯一个人,他若是此番回不来,张家就彻底完了。”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然认可了姜思茵的说法。 姜思茵道:“太妃放心吧!这次出海估计有不下千艘船随行,随行人员多达数万,张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张泌涵惊愕道:“会有那么多人?” “肯定有。”姜思茵抿唇一笑,回想起前几天,自己回姜家时祖父跟人议论的话。 她并非危言耸听,朝廷的船队离开东京城时,船只已然多达上百艘。 而朝廷派船远航的消息还在迅速蔓延,待到张邦则带着船队经过苏州、临湖时,必然还会有很多船只加入,接着南下沿着海岸线去琼州、升龙府。 大魏漫长的海岸线上,有十多处海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人加入,人数怎么可能会少。 ....... 午后,后苑之中,聂云笙寝宫。 苏牧刚进了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啪声响。 “三桶。” “八万。” “我碰。” “红中。” “咦——,我自摸,糊了。” “让朕看看谁在自摸?” 苏牧迈步进门,望着围桌而坐,正在打麻将的女人。 “陛下来了。” 一旁围观的郑婉清欣喜地迎上前。 苏牧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来到桌前,望着聂云笙、楚云心、林贞若、觭梦四人,眼神坏坏,笑问:“到底是谁自摸了?” 聂云笙朝他眨了眨眼:“陛下,是林贵妃自摸。” “对,林贵妃今日总是自摸,赢了我们不少交子。” 楚云心亦是眨眼说道。 觭梦咯咯笑道:“陛下,我可以作证,她们说的是真的。林贵妃时常自摸。” 她们跟着苏牧久了,多多少少学会了开荤腔。 苏牧莞尔一笑,“哦,林贵妃时常自摸?” “是呢!”郑婉清抿唇笑道:“林贵妃可是宫里的自摸第一人呢!” “哎呀,你们——,可恶死了。”林贞若被气的娇躯直颤,露出一双小虎牙,气呼呼的站起身,将麻将牌一推,赌气往外走,“不跟你们玩了。” “咯咯咯——” 几女见此都是咯咯笑了起来。 苏牧拍了拍郑婉清的香肩,转身往外走。 林贞若行色匆匆,却是不忘用眼角余光,往后偷瞧,待看到苏牧跟上来,脚下的步子迈的快了几分。 苏牧呵呵一笑,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想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林贞若本想回自己的寝宫,想了想又觉得大白天的不太好,径直走向御花园。 青阶小路,林荫深深,炎日烈烈,不见蝉鸣。 皇宫是什么地方,是皇帝住的地方,但凡有一只虫子扰到了宫里的贵人,都是万死之罪。 太监和宫女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来驱赶夏蝉,免得它们扰了贵人清净。 故此宫里异常清净。 林贞若停下脚步抬手擦了把汗,再回头时,发现苏牧已然来到近前。 她沉着脸问道:“陛下跟着我做什么?” 苏牧嘿嘿一笑:“朕很好奇,朕的林贵妃来这御花园做什么,难道是想寻个没人的地方......自.......” “你......坏死了。” 林贞若抬起粉拳,一副想打又舍不得打的样子。 苏牧伸手一揽她的纤腰,捏了捏她挺翘的琼鼻,“朕的林贵妃生气了,朕要好好哄一哄才是。” “谁要你哄。”林贞若俏脸一红,羞涩地扭了下身体。 “哦。”苏牧手上一松,故意说道:“林贵妃既然不要朕哄,朕就去其他地方转转。” “你......你不准走。”林贞若气得牙直打颤,一瞬间,嗔怒,羞怨涌上欲说还休的俏脸。 苏牧抬手抚上她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的俏脸,莞尔一笑,“口是心非,你难不难受?” 林贞若张着凶巴巴的小虎牙,在苏牧手上一阵攀咬,却是不敢真的用力,“哼!谁让你跟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苏牧心里暖暖地,摇头笑道:“都是自家人,开开玩笑而已,下次朕帮你从她们身上找对回来就是了。” 林贞若闻言诱人双眸闪过一丝亮光,“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要报仇。” “呃。”苏牧无语扶额,“你想找谁报仇?朕可没办法一次将她们全部收拾了。” “嗯~”林贞若咬唇深思片刻,“先收拾郑贵妃,就属她的嘴最恶毒。” “呵呵!”苏牧无语摇头,不过仔细一想,刚才确实是郑婉清的话最能令人生气,他摸着下巴,自语道:“自摸第一人。” 林贞若粉拳在苏牧伸上一阵乱捶,“哎呀!你还敢说。” 苏牧抬手抓住她的粉拳,伸手一拉,将这位宫装大胸美人拉到怀中,低头便吻上了那两瓣粉嫩樱唇。 “唔——” 林贞若唔的一声,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飞快在四周扫视。 这人真是,怎能在这里亲人家呢! 被人看到多不好。 林贞若心中大惊,却是舍不得离开,男人那温热的唇瓣。 第934章 为林贵妃报仇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牵着手在御花园中散起了步。 半日时间,悄然流逝。 林贞若拉着苏牧的手,望着西边的夕阳漫天,飞彩流云,小声问道:“陛下晚上准备去哪里呢?” “咳——”苏牧轻轻一咳,“去郑贵妃那可好?” “呃。”林贞若愕然一怔,又猛地抬起头,磕绊道:“你......你肯定又没安好心。” “朕这不是要替你报仇吗?”苏牧呵呵一笑,拉着她往回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郑婉清寝宫。 郑婉清得到通禀,抱着儿子迎出来,“苏遥,快叫父皇。” “咿咿呀呀——” “啊~” 苏遥还不满周岁,只会咿咿呀呀乱叫,哪里会叫父皇。 苏牧将小家伙接到怀中,来到正堂里坐下,陪着儿子玩耍起来。 郑婉清招呼宫女送来酒菜,对着一旁的奶娘,吩咐道:“快带他下去,陛下要用膳了。” 奶娘领命将苏遥接走。 苏牧招呼郑婉清和林贞若坐下,一起用膳。 两个女人各自吃着菜,时不时给苏牧夹些菜的递过去,但每次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郑婉清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没安好心。 林贞若心里就更清楚了,苏牧既然说要替她报仇,就绝不会让她失望,今晚郑婉清这个女人肯定要遭殃。 三人酒足饭饱,聊天至深夜,而后沐浴更衣,进了房间。 苏牧朝林贞若打了个眼色。 林贞若张牙舞爪扑向郑婉清。 “啊——”郑婉清惊叫出声,一阵闪避,最终没能敌过会些花拳绣腿的林贞若,被死死按在了床上。 面对郑婉清的抵死挣扎,林贞若一阵手忙脚乱,看向苏牧,“快过来帮忙按住她呀!” “不要啊!” 郑婉清玉面羞红,看向苏牧哀求出声。 苏牧笑了笑,双手一压,按住了郑婉清的两只手腕。 林贞若立刻压力大减,压住郑婉清的双腿,伸出魔爪飞快将人剥光。 “呃。”林贞若朱唇微颤,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郑婉清,“你,你怎么没有......” 郑婉清心中哀大莫过于心死,望了苏牧一眼,诱人双眸紧闭:坏家伙,唉!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了...... 苏牧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林贞若还没有来过而已。 少顷。 苏牧和林贞若换了位置,为林贵妃报仇解气。 林贞若看着眼前紧张刺激的一幕,双目紧闭,恨不得把耳朵也闭上,奈何她要按着郑婉清的手,没有办法堵上耳朵。 深夜不知几许。 郑婉清终于恢复了自由,咬牙躲在角落里,眼中泪珠儿一刻不停的打着转。 坏人,每次都要带人来欺负自己。 林贞若偷偷的望了望苏牧,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难免心虚。 更令她心虚的是,那边那个已经教训过了,接下来自己会不会......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苏牧在郑婉清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郑婉清目光一凝,旋即瞥了林贞若一眼,在床头一阵摸索,竟然取出了一盘麻绳。 林贞若瞬间脸色大惊,还未叫出来,便被苏牧按住了手脚。 郑婉清扯动绳子,熟练的捆了上去。 林贞若脸色一片惨白的,望着苏牧,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待自己。 看着郑婉清得意的样子,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肯定经常这样做,否则她不可能这么熟练。 难道他喜欢这样? 林贞若娇躯一阵轻颤,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牧,磕绊求道:“能,能不能让她出去。” 还没等苏牧点头,郑婉清披衣下了床,“我去沐浴。” “我也去。” 苏牧跟着下床离开。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林贞若双颊羞红,缓缓闭上双目。 不多时。 苏牧推门进来,望着床上美人,呵呵笑道:“朕等这一天很久了,朕的贵妃......” 林贞若猛地睁开眼,美眸中满是羞臊,“坏人,就知道欺负人家。” 郑婉清坐在正堂,听着房间里的婉转哀啼,轻轻摇了下头,细细数着手指,叹道:“坏蛋家伙,这是第几个了......?” 一夜娇莺啼,清晨方作罢。 林贞若睡到午时方才醒来,吃了些东西补充力气,追着郑婉清一阵嬉戏打闹。 苏牧易容出宫,来到慕容云姜住处,在慕容云姜和红鸢的帮助下,将脸上的简单易容改变,化身成了一名年轻俊美的少年郎。 苏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啧啧称奇:“易容还得是你们女人啊!” 慕容云姜和红鸢相视一笑。 韩妙微和韩雪衣一起进了屋门,两人都大着肚子,不日即将临产。 苏牧展眉一笑:“朕这个样子可还行?” 韩妙微掩唇笑道:“你这个样子,谁还能认出来?” “朕就是想让人认不出来。”苏牧呵呵一笑,看向红鸢:“这几日红鸢跟在朕身边吧!朕需要她帮忙修补妆容。” 红鸢脸色一红,看向慕容云姜。 慕容云姜颔了下首,嘱咐道:“去吧!记得照顾好陛下。” 红鸢又看向苏牧,樱桃小嘴儿张合几下,支支吾吾地点了下头。 苏牧起身带着红鸢走出慕容府,伸手从关雄手中要来自己的短铳,用布包裹起来,放在红鸢手中,“带上它,朕有危险时,用它来救朕。” 红鸢急忙点了下头,“我肯定不会让人伤害陛下。” 见苏牧迈步走下台阶,她急忙跟了上去:“现在去哪?” 苏牧回头望着关雄,淡淡一笑,“醉生楼。” 关雄立刻会意,一摆手,几十名护卫急匆匆往醉生楼方向而去。 醉生楼,既是客栈也是酒楼。 在东京城的酒楼中算是中等规模。 这里卖酒、卖唱、也卖春。 由于规模不算太大,楼里有水平的姑娘很少,平时客人并不多。 但自从许忻忻矮下身段,去醉生楼唱曲儿后,客人蜂拥而至,挤得醉生楼日夜爆满。 因为此事,朝中有大臣上书弹劾许忻忻,说她此举败坏了皇家名声,要朝廷下旨令其停止此类行径。 苏牧和沈云初也觉得这很不妥,但两人与许忻忻的关系很微妙,不好亲自下旨说什么。 这件事也就僵持了下来。 苏牧认为许忻忻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去醉生楼唱曲,必然有其他目的。 基于此种推测,苏牧决定易容去醉生楼住几日,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935章 西门大官人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醉生楼,临街阁楼,窗口前。 两位身姿玲珑,明眸皓齿,娇艳妩媚,晶莹剔透的女人,正依着窗沿谈话。 一名身穿彩色纱衣,柳叶吊梢眉,丹凤三角眼,粉面含春威不露。 一名身着白衣,肌肤无暇胜雪,秋水双眸,芙面柳眉,丹唇未启笑先闻。 苏牧手摇折扇,带着红鸢从楼下经过,忽然微微一顿,侧耳细听。 楼里隐约似有佳人正唱着他熟悉的曲子......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今生君恩还不尽.......” 红鸢听得入神,双眸含泪,看向苏牧,“公子,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 苏牧微微颔了下首:“嗯,是很好听,是个痴情的人。” 红鸢抿了下唇,眨眼望着苏牧:“公子,做这首词的人肯定受伤很深吧!”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霜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此时若有她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苏牧微闭了下眼,仰头轻轻一叹:“得不到的永远骚动,得到的却不懂珍惜......” 说的却是他自己。 “公子,您......” 红鸢愕然。 楼上两位美人闻声望向下方主仆二人。 白衣女子抿唇轻笑,看向彩衣女,“没想到那位公子也是个痴情人。” 彩衣女子柳眉微颦,“白曼,这人生的如此貌美,定然是个花心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这诗没准是从哪里抄来的。” 红鸢一听不高兴了,叉腰道:“诶!你们说谁呢!我家公子诗才了得。” 同是一身白衣的苏牧淡淡一笑,摇摇纸扇,轻缓吟道:“昔日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望着主仆二人在楼下消失,楼上两名女子互相对视一眼。 孟白曼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芷兰姐姐,这次丢人了吧!” 金芷兰柳眉倒竖,银牙轻咬:“有点才华又怎样,我一拳可以打爆他。” 唉!孟白曼轻轻一叹:金伯伯也是,为何给她取这么个名字,与她的性格完全不搭边啊! 苏牧迈步进了醉生楼,前脚刚迈进门槛,里面便传来一阵爆烈的鼓掌声。 “好!” “好一曲痴情冢。” “许大家,再唱一遍啊!” 人们争相出言恭维。 有那豪爽的客人,直接一锭银子抛上台子要求再唱。 看台上的许忻忻站起身,抱着古琴直接离开,压根不为金钱所动。 许忻忻回到房间,放下古琴,抬手用手帕擦着额头的香汗,望着镜中芳华正茂的倒影,怔然出神。 醉生楼掌柜推门而入,双臂下垂,低头站在门口,拘谨地道:“夫人......白先生想见您。” 许忻忻缓缓坐下,摇头:“让他不要露面,有事情你来代传就好。” “是。”掌柜忙点头,笑道:“最近楼里生意很好,多亏了夫人出面。” “戴叔,你要好好做,我们要尽可能多赚些钱。” 掌柜名叫戴成,是许家的老仆人,许忻忻出嫁时,许家将他派给了许忻忻,而这处酒楼是许忻忻和周熤的产业,由于户头写在戴成名下,才没被朝廷收缴。 许忻忻想利用这处酒楼多赚些钱,等周乾长大后交给他。 对于与苏牧的关系,她非常为难,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 如今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多给周乾赚些钱。 至于楼上那两女一男会不会帮助周乾,只能看周乾的造化了。 许忻忻摆了下手,“去吧!告诉他,不要暴露身份。” “是。” 戴成抱拳离开。 白玉染一直都是朝廷通缉的对象,许忻忻并不想他被苏牧抓住,她要将白玉染留给周乾。 此时苏牧已然在醉生楼登记下榻,带着红鸢上了二楼,与下楼的戴成擦身而过。 戴成下了楼,来到柜台前,看过账簿上二人的名字,望着楼梯口二人的消失的背影,微微一怔。 “西门吹雪、潘金莲......?” 二楼一间客房门口。 小二招呼道:“西门大官人里边请,潘娘子请。” 望着苏牧进了房间,红鸢撇了撇嘴,跺脚跟进。 什么破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苏牧将腰间亮银色宝剑挂在床头,仰头一趟,笑道:“小金莲,过来给本公子捶捶腿。” “哼!”红鸢气得一跺脚,“我不要,公子太气人了,人家才不要叫什么金莲......”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只是个代称而已。” 红鸢瘪了瘪嘴,迈步上前,搬起苏牧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抬起那双粉嫩的小拳头,一阵敲敲打打。 “公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苏牧双目微微张开,看着床头肩若削成的少女,少女那里受到开发后,似乎又丰满了几分,惹得他一阵目不斜视。 “查一个人,一桩事。” 感受到他炽热目光目光射来,红鸢俏脸微微一红,“要,要,在这里住,住很久吗?” “嗯。”苏牧忽然翻身下床,来到窗口,伸手一推,望着远处成片古香古色的建筑,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查清楚了就走。” ....... 同一片天空下,一队快马来到阳曲城外。 一匹桃李马背上,李越秀道:“柳师妹这样跟来,不怕陛下知道后怪罪?” 旁边马背上的柳清梵颦眉道:“我,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他凭什么怪罪。” “嗤——”李越秀嗤笑一声,“柳师妹以为师姐听不出,你在口是心非吗?” 柳清梵无奈:“哎呀!师姐,你就不要管了。” 她确实是在口是心非,细算起来,他与苏牧很早就认识了,如今苏牧的后宫里有了那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 故此她赌气跟着郭雁南和李越秀来了阳曲城。 阳曲还有个称呼,叫做太原,太原北出雁门关,五百里外便是大同府,大同向北两百里,便是蒙古大草原。 河东路将领此次进京,受到的旨意便是出兵草原。 第936章 一剑西来 郭雁南叹了口气,“柳师妹,接下来几日我们要在太原整军备粮,很快就要出发去大同,然后再去草原,你确定要跟着?” “嗯。”柳清梵表情坚决地道:“我想去草原看看。” “好吧!”郭雁南无奈道:“越秀带她去城里转转,我先去军营一趟。” 说罢打马离开。 李越秀带着柳清梵往城中走去。 ....... 此时,河西走廊尽头处,玉门关内,迎来了数万西凉军马。 领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曹震和戚方两人。 两人刚刚进城,便被两名外邦使节迎上了。 玉门关外便是高昌国和回鹘国。 两国惧怕大魏的强大,专门派出使者了住在玉门关,好在大魏派出军队时,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两国使节迎上曹震和戚方,一同施礼道:“两位大人这是......?” 曹震道:“陛下有令,让我们来玉门关驻扎,以防关外有变。” “这......”回鹘使节紧张道:“我国与大魏向来秋毫无犯,玉门关怎会有变啊?” “是啊!”高昌使者道:“大魏是我们的宗主国,我们国主每年都会派出使节前去朝拜,从不敢怠慢啊!” 戚方望了曹震一眼,冷冷地道:“本将只是依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曹震道:“让路吧!有事你们可以遣使去跟朝廷询问。” “啊!” 回鹘使者和高昌使者急忙让开道路。 望着队伍入城,两人脸色巨变。 “这可如何是好啊!” “唉!要出大事了啊!” “不行,要尽快将此事禀报给国君。” 两人唠叨几句,各自急匆匆离开。 戚方回头望了一眼,笑道:“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曹震笑了笑:“除了派人回去送信,他们还能如何。陛下深谋远虑,他们没有其他路可选。” 戚方点了下头:“杨灵那边已经有了动作,不逼他们一下,他们又怎会甘心向吐蕃出兵。” 大魏、高昌、回鹘三国,将吐蕃三面包围。 杨灵在西山野川诸部扎稳脚跟后,开始对吐蕃诸部动兵,需要友军进行策应。 而西凉进吐蕃的路非常艰险,无法对吐蕃造成威胁。 苏牧收到杨灵的消息后,给曹震和戚方发出旨意,让他们率兵前往玉门关,逼回鹘和高昌来人谈判。 一旦两国派使者进京,苏牧便会要求他们一起对吐蕃出兵。 如此一来吐蕃就会面临三面受敌的情况,杨灵的压力会极大降低。 两人到了客栈,在房间里围桌而坐,铺开舆图研究起来。 曹震叹道:“陛下真是好计谋啊!” “陛下说河东东路大军不日会进攻草原。”戚方伸手直向舆图,落在玉门关北五百里外的伊州城,“陛下让我们来玉门关,牵制蒙古人,你认为咱们该往哪里进兵?” 曹震道:“伊州城是高昌国的地盘,伊州东北方位是蒙古诸部的地盘,如果伊州城能归入大魏,则可以有效牵蒙古人。不过目前高昌还不能动,你我只能退回肃州,然后北上去黑水城,从那里进入草原。” 贺国灭亡,蒙古十八部落失去宗主国后,正处于混乱状态,内部征战极为频繁。 大魏出手的时机其实并不成熟。 但苏牧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不能让蒙古诸部顺利整合起来,那会对大魏造成极大威胁。 必须设法消灭或者赶走这些草原人。 十八部落,分别是大黄室韦、敌剌、王纪剌、茶赤剌、也喜、鼻古德、尼剌、达剌乖、达密里、密儿纪、合主、乌古里、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纠而毕。 这十八部总计不过三百余万人,却居住在横向五六千里地的大漠和草原上,想要彻底歼灭他们何等之难。 单凭河东东路的兵马显然不够。 苏牧派曹震和戚方来到玉门关附近,是想让他们在这里找到一处跳板,以此为基础,进而威胁草原部落。 戚方点了下头:“且看高昌和回鹘何时对吐蕃动兵吧!” 大魏攻打吐蕃的道路虽然有很多,但都是奇险无比的山路,大军很难通行。 如果不想从大魏境内进攻吐蕃,就只能绕路走高昌和回鹘境内,那么大魏就必须先将这两个国家拿下来。 曹震和戚方来玉门关,便是在向两个国家传递信号。 你们如果不帮忙,我们就先打你们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高昌和回鹘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配合大魏拿下吐蕃。 如此才能避免大魏出兵攻打他们。 消息很快传回了高昌和回鹘,两国国君立刻派出使者,日夜兼程赶往了东京城。 ...... 明面上苏牧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则是在暗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苏牧在千里之外指点江山,却丝毫不影响他四处把妹。 才住进醉生楼没几日,他便以风流倜傥的形象,口舌生花的文采,惹得醉生楼的女子争相投怀送抱。 若不是他房间里有潘金莲这个凶巴巴的丫鬟在,醉生楼的女子恨不得去夜叩屋门,自荐枕席。 醉生楼,孟白曼房间内。 金芷兰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孟白曼惊愕的张了张嘴儿,“一剑西来,西门吹雪.......?” 金芷兰撇嘴道:“什么一剑西来,我看他是吹牛的。不过,书说的倒是有模有样。” 孟白曼微微愣神,好奇道:“他现在还在下面说书?” “在啊!”金芷兰急忙点了下头,“要不要一起下去听?” 显然她已然被故事吸引,想拉着孟白曼一起下楼去听。 “好。”孟白曼颔了下首,起身迈步走出屋门。 两人来到楼下大堂中,便见一旁的说书桌前,坐在璞面生辉的白衣俊美男子。 男子正襟而坐,腰间挂着柄亮银剑,左手拿着柄折扇,右手惊堂木稳稳落在桌面。 “啪——” “今日说的是,剑神一笑第二部,西门吹雪,第一回,巴山夜雨话神剑。” 有人紧张地站起身:“先生快讲,前面讲的那个陆小凤很有意思,这西门吹雪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937章 说书卖唱 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古龙的小说,最喜欢无形之中装逼。 其中首屈一指的便是对西门吹雪的描写。 他压低声音道: “西门吹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今天下几百几十万个知道"西门吹雪"这个名字的人,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思想、他的感情、和他的过去。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人急切道:“先生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讲啊!” 苏牧轻咳一声,讲道:“西门吹雪正坐在山颠一处平石般的青色岩石上,眺望着远方。黄昏,末到黄昏。远方烟云飘渺苍茫,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什么都看得见......” 两个女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说书的白衣少年,寻了地方坐下,仔细听下去。 谁知这一听就是半日时间。 人们正听的入神,哪成想苏牧一记醒木拍下去,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筷書閣 说罢起身离开讲台,往楼上走去。 “啊!这就完了?先生再讲一段啊!我们要听决战紫禁之巅。” 金芷兰撇撇嘴儿,“他可真会自吹。” “其实他讲的挺有趣,他的那些自吹暂且不说,我倒是很想听听,‘紫禁之巅,一剑东来,天外飞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剑神一笑,是陆小凤传奇的最后一部,讲的主要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之后,陆小凤与友人之间的事情。 其中主要讲的是西门吹雪这个人的来历和经历,简直将逼格拉满了。 故事中提到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的战斗,一下子勾起了人们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忽然有人惊呼道:“紫禁之巅,大魏没有紫禁殿,倒是有个紫宸殿,那是陛下上朝的地方啊!难道指的是那里?” 人们闻言全部震惊地望向北方方位。 金芷兰和孟白曼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急匆匆上楼而去。 苏牧在楼梯上听到人们的议论声,脚下为之一顿:特么,这也能联系到一起去? 许忻忻抱着古琴走上栏台,挑眉朝楼梯上那袭白衣望了一眼。 此人到底是何来例? 他的到来,倒是给楼里积攒了不少人气。 望着男人的后背,她蓦然间想起了那个男人,暗道:来来回回只是这首曲子,人们迟早会听腻,早知当初多跟他要几首了。 思及此,她玉面一红,又忆起了那日在假山缝隙中的一幕。 此时白衣男子回头,往许忻忻站着的位置望了一眼。 孟白曼和金芷兰上到楼梯中间,却是被苏牧堵住了去路。 金芷兰望着他腰间的佩剑,问道:“西门吹雪,你武功很厉害吗?” 苏牧耸了耸肩,“还行吧!” “哼!你真会吹牛。”金芷兰看了孟白曼一眼,“白曼妹妹也会剑术,你敢跟她比一比吗?” 孟白曼急忙出言阻止:“芷兰姐,不要乱说。” 两人在楼里的名字,都减去了姓,只留了名字。 乍一听,只会以为这是她们的艺名,可以更好的掩人耳目。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楼里的女子还有会武的?” “花拳绣腿罢了。”孟白曼解释了句,拉着金芷兰上楼,“快走。” 苏牧侧身让两人上楼,由于楼梯较窄,两人经过时也是侧了下身。 孟白曼侧身背向苏牧,娇臀不可避免的从苏牧前身擦过,她脸上立时泛起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苏牧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眼中她们都是青楼女子,又何须谈什么洁身自好。 金芷兰见此选择了侧身正对苏牧。 好巧不巧,她巍耸的酥胸在苏牧胸口擦过,一阵绵软之力传遍两人全身,惹得苏牧心头为之一荡。 金芷兰用那双杏核般的双眼,狠狠地瞪了苏牧一眼,急忙上楼而去。 望着两女的蜂腰翘臀,苏牧嘴角轻轻扯动:这特么谁受得了。 许忻忻望着这一幕,微微皱眉。 她知道孟白曼和金芷兰的身份,而没有透露给苏牧,显然是存了私心。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两人带周乾离开东京城,去两位供奉那里学艺。 有两位供奉教导,周乾以后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对于苏牧,她是既爱又怕,怕他突然想起对付她和周乾。 到那时,两人的露水情分未必管用,不如趁早送周乾离开。 戴成道:“夫人,大家都等久了。” “嗯。”许忻忻又望了望楼梯口,见人已消失,迈步上前,盘腿坐下,手指轻抚琴弦,飘渺之音,随之响起。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又是这首熟悉的曲子。 她是不是只会这首? 二楼走廊里,苏牧扶额轻叹。 忽然他莞尔一笑,转身又往楼下走去。 片刻后,他在台下听许忻忻唱完一曲,迈步上了台子。 望着走来的白衣男子,许忻忻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让她深以为然。 苏牧望着美妇人,淡淡笑问:“夫人,可否替我抚琴一曲?” “呃。”许忻忻愕然一怔,“抚琴?” “随便扶就行。”苏牧点头微笑,转过身,望着台下众人,张口道:“在下来自凉州,凉州是个好地方,那里有大魏最强大的军队。闲暇之余,我便为凉州做了首曲词。诸位可要听听?” 凉州也就是西凉,大魏的玄甲骑兵便驻扎在那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西凉军确实是大魏最强大的军团。 许忻忻好奇道:“公子也会唱曲儿?” “呵呵。”白衣男子回头一下,“会那么一两句。” 有人惊讶道:“先生出自西凉,那西门吹雪好像也是来自边疆啊!” 有人道:“说什么呢!先生就是西门吹雪啊!书中讲的是他自己的事。” “这不重要。”苏牧一摆手,扯开嗓子,高声唱道。 “寒沙茫茫风打边,劲草低头丘连绵。” “月儿空照千里酒,抬头遥望北飞雁。”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哎呦——” “哎呦——” 这首凉州词出自王之涣,苏阳改编作曲演唱,曲风甚是豪迈。 男人粗犷豪迈的声音,与俊美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人们脑海中仿佛刻画出一副,黄沙卷地千峰起,风声大如万马蹄的场景。 雄壮而凄凉,直入人心底。 人们一瞬间,仿佛置身于西北的荒凉大地上,切身体会了一把西北风光。 第938章 寡妇两难 许忻忻愕然片刻,纤指挑动琴弦,以临时悟出的一种另类曲风,为白衣男子配起了乐。 苏牧深吸口气,目光炯炯,直往前方,继续唱道:“寒沙茫茫风打边,劲草低头丘连绵......” 两人互相配合,将这首词唱完。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喝彩声。 “这才是男人应该听的词曲啊!” “黄沙万里,风卷残边,好美啊!” “刚才我耳边响起了擂鼓声,仿佛看到了大魏铁骑冲锋陷阵一般。” 看客们虽是被这首曲子吸引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许忻忻的身影。 原因也很简单,这位是当过皇后的存在。 他们没有能力征服这个女人,来这里无非是为了满足一下内心的小小欲望而已。 苏牧回头朝许忻忻淡淡一笑,迈步下台,往楼梯走去。 豪放的曲风,引得楼上女子们来到阑干处围观。 金芷兰和孟白曼亦是夹在其中,四只美眸光彩闪烁。 女子们见苏牧上楼,莺莺燕燕般围了上去。 孟白曼拉着金芷兰返回房间,孟白曼腰背笔直坐在书桌前,看着镜子愣愣出神。 金芷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两人都去过西凉,欣赏过那里的美景。 苏牧刚刚唱的那首词,让两人感触颇深,不知不觉间回想起了在西凉的时光。 孟白曼忽然笑了起来,如盛开的野菊,嘴角还呈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金芷兰好奇地问:“白曼妹妹为何笑了?莫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孟白曼愕然一怔,急忙侧过头掩饰起羞红脸颊。 她从幼年就开始随孟若虚练剑,到十岁出头便小有所成,再到如今也算是少有的好手了。 没日没夜的练武,几乎让她忘记自己还是个女人。 更未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今天... 她才想起自己是个女子。 女子光练武没用,是要嫁人的。 她的父亲是天下第一剑孟若虚,是大魏的供奉,想寻个门当户对的谈何容易。 难道要选金飞宇那个大个子? 她对金飞宇并不满意。 今日她了解到西门吹雪的才华,无形之中泛起一丝憧憬。 孟白曼忽然抿唇一笑,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他若武功真与书里说的一样好,倒也不是不可以。 金芷兰见此脸色一片严肃,“白曼妹妹,你不会是对那个西门吹雪有意思吧?” “没,没有。”孟白曼脸上一片慌张神色,急忙解释:“芷兰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既会武,又懂作词作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文武全才的人。” 金芷兰眉头微蹙:“怎么没有,皇宫里那位不就是文武全才吗?” 孟白曼亦是皱眉:“倒也是,怎么把他给忘了。” 金芷兰望了屋门一眼,小声道:“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杀他呢?” “他身边的护卫有火铳,又有了防备,咱们很难杀他了,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孟白曼思忖道。 两人在房间里谈话时。 苏牧却是被醉生楼掌柜请到了许忻忻的房间里。 待到戴成退出去,关好门,苏牧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捏许皇后脸上那凝脂肌肤,却被神情冷漠的许忻忻不卑不亢地躲开。 “啧啧——”苏牧啧啧一笑:“许皇后一个寡妇,都来青楼里卖唱了,还有什么洁身自好的。” 许忻忻柳眉微颦,凤眼瞪向男人:“西门先生请自重。” 声音冰冷,不似作假。 “好吧!”苏牧笑了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压低嗓音:“敢问许皇后请在下来所为何事?” 许忻忻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她将这个西门吹雪请来,是想求他给自己做几个词曲,哪成想这人是个毛手毛脚的色坯。 她此刻已然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却不知道苏牧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而已。 如果她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苏牧肯定不会再与她有什么纠缠。 “咳——”许忻忻低头轻轻咳了一声,“我想出钱请西门先生帮忙作几首曲子,西门先生意下如何?”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眼睛色眯眯的望着许忻忻沉甸甸的胸脯,“原来如此,只是在下并不缺钱,这笔买卖恐怕做不成。不过,如果许皇后这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能允我一亲芳泽的话,就是作上白首词曲,在下也绝不推辞。” 许忻忻美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西门吹雪,会如此大胆直接。 “嗯?”苏牧挑眉道:“许皇后意下如何?” 许忻忻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木钗,板着脸,别过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枯木制作的钗子,是苏牧送给她的。 那天在假山缝隙里,她头上的钗子被苏牧撞的掉到了石头缝里,苏牧随手捡起的一根树枝,用剑削成钗的样子,给她戴在了头上。 许忻忻离开太清宫后,让人细致加工,便一直戴着它,从未换过。 苏牧幽幽一叹,惋惜道:“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懂半点风情,既然许皇后无意,在下这便告辞了。” 说罢起身往外走。 望着男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许忻忻双眼朦胧,咬着牙,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这个世界,多数情况下,女人是无法离开男人独自生存的,就算她曾经贵为皇后,也不得不因为某些事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许忻忻并不是随便的女人。 在她没有将身体交给苏牧前,即便周熤已经死了数年,她一直自认为是周熤的女人。 当她那晚将身体交给苏牧后,一颗心便留在了苏牧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如果有,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儿子周乾。 除周乾外,苏牧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去接受别的男人。 许忻忻香舌微吐,舔光唇角的泪水,喃喃道:“希望你不要让奴家失望。” 她很怕,怕苏牧忽然想起对付自己的儿子。 那样她将会对苏牧彻底失望。 可怜的女人,只因一次失误,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939章 抓人何须理由 醉生楼,苏牧房间内。 一身红衣的小金莲,双手托腮好奇地望着西门大官人,“公子,去见了许,许忻忻,感觉怎么样?” 苏牧无奈一叹:“是个可怜人,她想跟我求词曲。” 如果许忻忻真的是个随便女人,他也许会轻松许多,但也会因此更加难受。 没有任何人希望戴绿帽子。 苏牧当然也是。 好在目前看来许忻忻是个守妇道女人。 小金莲好奇道:“公子答应了?” 苏牧摇头。 小金莲眨眨眼:“公子莫非想对许忻忻做些什么?” “胡扯。”苏牧抬手拍在红鸢身前桌子上,厚颜无耻地道:“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 红鸢吓得娇躯一颤,犹豫一下,低着头,小声道:“可,可是这里是青楼呀!公子难道......” 苏牧站起身,来到红鸢椅子后面,张臂一拥,双手盈盈一握,淡淡一笑,“红鸢这里不是有吗?” 红鸢俏脸一红,感受到他手掌上传来的力度,嘤咛着缩了缩身子,“公子坏死了。” “哦。”苏牧用力将她抱起,走向床榻,“那红鸢是喜欢公子坏,还是不喜欢呢?” 红鸢看着自己腾空而起,被抱到床上丢下,急忙抬手捂住通红的脸,娇弱喘息:“喜,喜欢......公子坏——” 小小的醉生楼,成了两人度蜜月的地方。 两人每晚都会纠缠到一起,直至深夜,才会相拥睡去。 红鸢蜷缩在苏牧怀里,温顺的像个小猫。 苏牧手卷着红鸢的腰间,微微探索,但觉粉臀雪股,腻如脂膏,芳蕊含露,异香盈鼻,而他此刻心中却在思考许忻忻来醉生楼的目的。 他几乎可以确定,许忻忻来醉生楼肯定存在某种目的。 那两个女人和那个魁梧大汉与旁人有些不同,难道他们另有身份? 要不要演出戏逼一逼他们? 苏牧脑中思绪萦绕,渐渐地酣然入睡。 天色微亮。 许忻忻早早来到醉生楼,坐在一楼角落桌前,缓缓品着茶。 待到街上人烟渐多时,苏牧一袭白衣下了楼,来到讲书台前缓缓坐下,望向角落里的许忻忻。 但见她凤眼修眉,薄唇粉面,无一处不透着娇媚劲儿。 偏偏那玉璞般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眸子望向苏牧,冷的让人心凉。 苏牧淡淡一笑,暗道:这个女人还真难对付。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孟白曼、金芷兰、金飞宇相继下了楼来。 两女坐在一张桌前,叫来早点,边吃边聊着天。 金飞宇则是单独一桌。 两女绰约有态,明媚动人。 苏牧时不时往两个女人身上望一眼。 东京城中诱惑太多了。 再理智的人,也难保不迷糊。 纵使苏牧后宫佳丽万千,也难保不被外面的漂亮女人迷惑了双眼。 此时唯有高歌一曲,方可咏志啊! 苏牧心中一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门口位置,走进来一队明武司鉴的鉴子。 “官府查案,都坐好不要动。” 一名腰悬铜镜之人,手扶刀柄走上前,挨桌索要身份公验,进行身份核对。 许忻忻望向金飞宇三人,微微皱眉:官府为何又来醉生楼查人,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金飞宇、金芷兰、孟白曼也是如此想。 经过上次的事后,城里查的非常严,几乎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接近皇帝。 三人经过商议决定离开东京城一段时间,待东京城松懈下来,再回来图谋。 这段时间他们刚好可以去趟草原,见见他们的父亲,看看两人的意思。 “拿好。”铜鉴沿桌查看公验,来到苏牧面前时,看着苏牧的身份公验,好奇道:“你姓西门?少有的姓氏。”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姓氏是父母给的。” “很好笑?”铜鉴猛地一瞪眼,“我看你很可疑,来人给我带走。” 话音未落,急忙鉴子上前,拔出半截刀,将苏牧围了起来。 许忻忻:“......” 孟白曼:“......” 金芷兰:“......” 金飞宇:“......” 这是怎么回事? 四人都是满脸愕然。 朝廷要抓的是金飞宇三人,怎么找上了这个叫西门吹雪的人。 许忻忻站起身,客气道:“这位铜鉴大人,他是楼里的客人,可否......” 见许忻忻开口了,铜鉴急忙上前一抱拳:“铜鉴刘三,见过夫人......此人可能与陛下遇刺有关,小人必须将人带回去详细查一下。” 夫人是对许忻忻的尊称,毕竟她是当过皇后的人,虽没有了当初的权势,在朝廷却挂着号,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但也仅限于礼节而已。 铜鉴刘三施完礼,四下扫视一眼,旋即又一摆手,“来人,统统带走。” 十余名鉴子呼啦啦上前,拔出长刀将金飞宇、孟白曼、金芷兰三人围了起来。 许忻忻闻言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何意?” 铜鉴刘三抱拳道:“小人奉公查案,还请夫人不要阻拦。” 金飞宇站起身,看向金芷兰和孟白曼,示意她们不要节外生枝。 两女亦是站起身,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相。 许忻忻眉头紧皱,却是对此毫无办法。 刘三冷冷地道:“带走。” 鉴子旋即将四人带了出去。 苏牧一直在注意许忻忻与另外三人的脸色变化,只是这片刻功夫,他就从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但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真正确定什么。 “公子......”红鸢此时正好拎着早点返回客栈门口,见苏牧被人抓走,丢下东西,拉扯着刘三的袖子,“你们凭什么抓人......” 刘三用力一甩,将红鸢甩开,冷声道:“明武司鉴做事何须理由,给我带走。” 说罢冷眼看向扑倒在地的红鸢,“若非看你只是个丫鬟,本官不介意也将你带回去查问一番。” 许忻忻走出来将红鸢扶起,望着四人被带走,无奈一叹。 “呜呜呜——,公子被人抓走了。”红鸢偷偷望了望许忻忻,呜呜地哭泣起来,“夫人一定要帮帮公子,公子是好人,他从小娇生惯养,睡不惯牢房的。” 许忻忻嘴角扯动几下:就你家公子那色鬼投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第940章 明武司鉴刑房 明武司鉴后院大牢中。 苏牧被人捆在了刑房里的柱子上。 关雄和殷良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眼巴巴看着狱卒往苏牧身上布置施刑后的伤痕。 殷良道:“这样真的有用?” 苏牧道:“诈一诈便知。” 两人闻言都是点头。 很快狱卒在苏牧身上布置好了鞭痕。 苏牧此时一副鲜血淋漓,外人很难看出真假。 殷良急匆匆离开,不多时带着一队手下将金飞宇押了过来。 听着刑房里面的施刑声,金飞宇停下脚步,瞳孔一缩。 殷良咒骂道:“停下做什么,还不快走。” 金飞宇深吸口气往前走去,进了刑房便见那个叫做西门吹雪的人,满身是鞭痕被绑在柱子上,一名狱卒正在抡着鞭子用刑。 鞭子抽在身上,那西门吹雪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很快金飞宇被捆在了柱子上,紧接着迎来一顿皮鞭。 “啪——” “啪——” “啪——” 金飞宇在鞭刑下,扯着嗓子一阵哀嚎。 “我是良民,从未做过犯法的事,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无辜。” 十数鞭下去,直到金飞宇昏死过去,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苏牧抬起头,看着昏死过去的大汉,微微皱眉:难道真的抓错了此人?又或者此人是在故意隐藏,放出去暗中观察一段时间,不信他不露出马脚。 思及此,他朝关雄和殷良使了个眼色。 关雄摆手让人将金飞宇解下来,拖了出去。 殷良望了苏牧一眼,对着关雄小声道:“关统领,那两个女人要不要用刑?” 关雄微微皱眉,望向苏牧:“如何用刑?” 殷良又看了苏牧一眼,讪讪笑道:“轻点的打鞭子,上夹具。重点的骑木马驴。” “呼——” 苏牧深吸了口气。 同一时间,孟白曼和金芷兰被带到了刑房门口。 两个女人听到殷良的话,都是娇躯一僵,停下脚步,震惊的对视一眼。 早知道会被施以如此重的刑罚,她们刚才不如直接动手了。 明武司鉴重兵把守,她们的手又都被绑着,此时只能任人宰割了。 两女同时咬牙,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那位头领说道:“只是可疑,先上鞭刑吧!” “呼——” 两女一起松了口气。 很快两个女人被带进刑房,绑在了柱子上。 木马驴刑虽然暂时免了,鞭子抽在两女身上,同样不好受。 很快两人身上便昏厥了过去。 两个女人很聪明,被打时没有以武术筋骨进行抵抗。 几鞭子下去人就晕了,总不能是刺客吧! 苏牧也很疑惑。 直到他被人带到牢房里,都在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那晚刺杀自己的是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绝对可疑。 望着茅草堆上,正在昏睡的两个女人。 苏牧轻轻扯了下嘴角,摸了摸身上的伤口,开始闭目养神。 他也挨了几鞭子,身上没有几条鞭痕,如何瞒得住那晚的刺客。 三人被关在了一个牢房里。 夜里,两女相继醒来,发现与西门吹雪同一间牢房,心中很是吃惊,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小女子是被冤枉的啊! 刺耳的啼哭声,惹的苏牧一阵心烦意乱,捂着耳朵,愤怒道:“不要吵了,就你们是冤枉的吗?老子难道不是?” 说着倒吸了口凉气,“嘶——,疼死老子了。狗屁的刺客,经过刺杀皇帝,害老子跟着遭殃。” 两女同时止住哭声。 金芷兰朝孟白曼眨眨眼,看向苏牧:“西门大侠那么厉害,难道不能自己从这里出去?” “嗯,嗯。”孟白曼急忙点头,美眸闪闪的望着男人,“西门吹雪杀人于一瞬间,一瞬间就可以杀人无数。西门吹雪要杀人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他。” 苏牧无语。 那是小说,你们还特么当真了啊! 他眼眸在两女身上一扫,冷声道:“我从头到脚,从头顶到脚底,全身上下,绝没有一个地方是西门吹雪。” “呃——” 孟白曼傻了。 金芷兰也傻了。 西门吹雪,孤独、寂寞、冷,与他现在的样子一般无二。 孟白曼道:“这句话,怎么跟书里西门吹雪说的话一样?” 苏牧无语扶额。 这句话就是古龙书里的话。 但正适合他拿来用,随口说出来了而已。 “那是话本小说,怎能当真,你们与其求我,不如去求那些狱卒靠谱。” 两女闻言一起看向牢房外面,便见外面走廊里站着两名狱卒,都在冷目望着她们。 如此孟白曼和金芷兰又抱在一起呜呜啼哭起来。 苏牧好不心烦,恨不得立刻让人将她们放走。 ...... 夜深人静。 醉生楼身后小院里。 许忻忻推门进院,急匆匆来到房间里,望着满身伤痕的汉子,说道:“人我已经打点过了,时辰再晚点,就可以动身去劫人,天一亮直接出城。” 金飞宇道:“确保万无一失?” “那人收了很多钱,成算很大。”许忻忻颔首道:“就是白天抓走你们的人,他收了银两,答应暗中帮忙瞒过今晚。” 金飞宇抱拳:“如此多谢了。” 许忻忻张了张嘴,磕绊道:“我,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何时?”金飞宇好奇道:“但凡不难做,我会尽量帮忙。” 许忻忻长舒了口气:“带我们母子一起离开,我想乾儿拜在两位供奉名下学艺。” 金飞宇微微惊愕:“夫人要跟我们一起走?” “嗯。”许忻忻望了望房门,“乾儿太小,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金飞宇思忖片刻,点头道:“好,如能将人救出,夫人可以随我们一起离开。” 许忻忻颔了下首,转身来到院子里。 金飞宇跟着出来。 两人在院中等待片刻,戴成带着白玉染进了院子。 三人进了房间合计一番,金飞宇与白玉染急匆匆离开。 “成叔,我走后醉生楼只能靠你了,一定好看好这处酒楼。” 戴成泪目道:“夫人还会回来吗?” “成叔。”许忻忻双眸含泪,不知是喜是悲:“叫我小姐吧!”筷書閣 “是,小姐。”戴成急忙改口:“小姐还会回来吗?” 许忻忻薄唇轻咬,回头望了一眼,颔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 第941章 越狱 明武司鉴牢房中。 殷良、关雄、刘三一起出现在牢房走廊。 三人在苏牧所处的牢房外走了个来回。 苏牧望着三人身影消失,看向两个女人。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殷良和关雄带刘三过来,显然是想传达什么。 苏牧又侧头看向外面走廊。 只见之前的两名狱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有人要收买刘三劫狱。 这两个女人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殷良和关雄是来问自己的意思。 是直接抓人,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两个女人此时正背着身偷偷做着什么。 “嘶——” “好疼!” “疼死人家了。” “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娇滴滴的声音,令苏牧心神一荡,紧接着心中又是一阵发笑。 装,继续给老子装。 ..... 三更天,长街行人渐疏,一轮明月当空照耀,将一半街道照的宛若白昼。 另一侧黑暗的街道上,一群人影飞快掠过,很快便来到了明武司鉴附近。 金飞宇和白玉染对视一眼,两相确定眼神。 刘三虽然收钱答应帮忙,却需要他们自己进去劫狱。 故此,他们需要翻进院墙,去将人劫出来。 “邦邦邦——” 一阵更鼓声从附近响起,令正要行动的两人,暂时按捺住了举动。 牢房内。 两个女人早已消停下来,望着苏牧,欲语还休。 苏牧望了望铁窗外的天色,听到三更更鼓响起,他站起身将衣服脱下来,用一旁木桶里的水打湿,系在两根铁柱上,摸出一根短棍插进去,用力拧起来。 两个女人站起身,借着窗口射进来的月光,看清了男人雄健有力的后背。 孟白曼俏脸一红,磕巴道:“你,你在做什么?” 苏牧猛的用力旋动木棍,湿衣服将铁栏杆拉开了,缝隙足有尺宽,足够人从中间穿过去。 见铁栏杆开了,苏牧解下衣服,用力一抖,旋即批回身上,笑道:“你们也说了,这天底下就没有西门吹雪做不到的事,当然是设法逃出去。” 说着已然侧身从栏杆中间钻了出去。 两女见此对视一眼,急忙上前,孟白曼侧身钻过,酥胸俏臀被铁栏杆稍微拦了一下,便顺利出去了。 孟白曼乌黑的眸子,望着苏牧,怔了怔神,“多谢西门大侠。” 苏牧正色道:“看好来人。” 孟白曼急忙往牢房出口方向防备起来。 金芷兰双手扶着栏杆,侧身往外一挤,却是由于身材太过丰满被卡住了。 她有些一根筋,见自己被卡住,双手用力想掰开铁栏杆。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臂力,用尽全力,铁栏杆依旧纹丝不动。 苏牧被她这个举动气得心中发笑,两步走上前,伸出双手,一手按住女人的臀部,一手压在女人的胸口,猛的一用力。 “啊——” 金芷兰惊叫一声。 苏牧手上继续用力,冷声道:“不要做拖后腿的那个人。” 金芷兰本来很生气,正要发火,见他如此说,撅了噘嘴儿,不再说话。 “芷兰姐,你叫什么呢!不怕把人招来?” 走廊里传来孟白曼责怪的声音。 金芷兰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咬牙道:“你,你快些帮忙。” 刚刚她用力掰栏杆,让苏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本着不吃亏的原则,他的手在女人身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引得金芷兰咬牙呻吟出声,“唔——,你能不快点,用点力。” 苏牧双臂猛地用力挤压,人终于从里面出来了,脸色却冷的吓死人。 金芷兰恨恨的望着男人,双眼冒火,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生吞活剥了。 “谁让你那么大,能怪谁?”苏牧拍了拍手,往外走去,“走吧!” 金芷兰恼羞地跺了下脚,迈步跟上。 很快,苏牧轻易解决外面十几名狱卒,带着两女来到墙根下。 两个女人看着一人多高的院墙,心中都是迟疑。 要不要显露出武功来呢? 苏牧望着两女,心道:小样,看你们还能隐瞒多久。 孟白曼目光灼灼望着男人,客气道:“西门大侠,能不能帮忙送我们上去?” 苏牧心中一叹,重重点头,旋即双手握住孟白曼的纤细腰肢,用力往上一送,“抓住了。” 孟白曼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腾空而起,急忙伸手抓住墙头上的檐口,但她还没来及用力,便感觉一双大手扶在了自己臀上。 女人全身一颤,整个人都麻了,心都酥了。 孟白曼一阵心肝乱颤,险些松开双手跌落下来。 “用力啊!” 下面传来男人催促的声音。 孟白曼这才反应过来,借着臀下的力气爬上墙头。 这一幕全程落在金芷兰眼中,令她美目大张,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也要被男人那样举着。 但这么高的院墙,纵使她用上武功,也需要从旁人身上借力。kuAiδugg 孟白曼爬上墙头,接下来便轮到了她。 苏牧双手锁住的她的腰肢往上送去。 与孟白曼不同的是,金芷兰身材颇高,身子骨很重,压的苏牧有些喘不上气来。 “呼——”苏牧重新将金芷兰放下,准备缓一缓,他问道:“你怎么这么重?” 感受到腰间那两只大手,身后紧贴的男人喘息,金芷兰脸色一片嫣红,心中恨恨:人家练的就是身子骨,能不重吗? 但这话她不能说。 她回头望了男人一眼,问道:“你到底行不行?” 苏牧气得直咬牙:“什么叫行不行,老子从来就没有不行的时候。” 说着用力将金芷兰举了起来,很快托住了那浑圆而又丰满的娇臀。 孟白曼将手望向下伸,试图拉住金芷兰。 金芷兰用力往上伸着手,接触几次,但总是差了一丁点。 唉!真是麻烦,早知道用出武功,总比这样上下不是要好。 苏牧心里也苦,孟白曼很轻,他用力一送就送上去了。 偏偏这个女人,身体重的离谱,压的他双臂发麻。 其实是他忽略了一点,金芷兰个子不比他矮多少,再加上主练筋骨的缘故,身上的骨头和肌肉重量,绝非孟白曼可比。 第942章 打入敌人内部 忽然苏牧双臂一软,卸了力,金芷兰身子往下一顿,娇臀稳稳落在了苏牧脸上。 金芷兰猛然瞳孔大张,娇躯一阵剧烈颤抖。 啊!羞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苏牧也是心中大惊,急忙抱住女人的身体,将人重新放回地面。 金芷兰身子发出阵阵轻颤,脸上布满红云,却是没有再出言责备。 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想得到责备人。 苏牧也很无语,被一个女人用屁股,劈头盖脸压住,可谓奇耻大辱。 金芷兰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美眸露出震惊神色,唇角微微颤抖:“你,你的手,能不能放,放开。” “呃。”苏牧飞快收回双手,藏在背后,十根手指微微抖动。 好软,好大,好圆。 刚才怎么没感觉到呢? 夜色所致,孟白曼并未发现两人的情况,她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墙头外面有人来。 是金飞宇和白玉染到了。 孟白曼很快被接了下去。 紧接着苏牧和金芷兰也被人救到了外面。 一行人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明武司鉴内。 关雄和殷良在刘三的陪同下走出来。 殷良望着三人刚才翻院墙的位置,若有所思。 “陛下这就走了?” “嗯。”关雄点了下头,“陛下这是要揪出幕后之人。” 殷良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好奇道:“会去哪里?” “这谁能知道!”关雄摇头:“接下来,就要靠你们明武司鉴的人了,切记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殷良点头:“知道。” 明武司鉴遍布大魏全境,只要有明确的目标,就绝不会查不到。 只要将西门吹雪和那两名女子的画像传达出去,殷良就可以立刻知道苏牧的位置。 三天后,殷良收到消息,西门吹雪出现在虎牢关附近,像是要从虎牢关渡河北上。 虎牢关在以前是军事重镇,在大魏却是个不太被重视的地方,关隘已然被废弃,关下面的渡口,也只有一些私人小船载人渡河。 三天前,苏牧协助孟白曼和金芷兰成功越狱,得到了金飞宇和白玉染的认可,第二天离开时将他一起带出了东京城。 同行的还有许忻忻、周乾、红鸢三人。 为了掩人耳目,一行八人没有带多余手下,日夜兼程来到虎牢关外的玉门渡口,准备乘船渡过黄河。 一行人天黑前在黄河岸边扎营露宿。 白玉染去了虎牢关里联系船只。 金飞宇带着孟白曼和金芷兰来到苏牧面前,丢给他一柄剑。 “听说你会用剑,这个给你。” 苏牧接到手中,拔出一节剑身,打量几眼,随之入鞘,“多谢。” 金飞宇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孟白曼美眸闪闪望着苏牧,但当对上金莲丫鬟凶巴巴目光时,急忙转身离开了。 “哼!”金芷兰一双满怀恨意的眸子,望着苏牧,迟迟不肯离开。 苏牧朝红鸢示意了一下。 红鸢抱着火铳走远。 苏牧站起身,转身走了几步,望着不远处被落日余晖,映的红彤彤的黄河水,静静矗立。 金芷兰迈步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你都猜到了?” 苏牧点了下头:“那个大汉姓金,你也姓金,你们应该是兄妹。” 他何止是猜到了金芷兰和金飞宇的关系。 更猜到了两人是金玉问的子女。 大魏姓金的名人并不多,姓金又会武,与皇室能牵扯上关系,除了拳王金玉问,还能有谁? “是。”金芷兰点了下头:“你猜的不错,我们刺杀过皇帝,你只是不小心被牵连到了。” 苏牧点点头,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她是孟若虚的女儿?” “嗯。” 金芷兰低头看着脚下的步子,轻轻嗯了一声。 “天下第一剑孟若虚。”苏牧单手扶背,一手扶着剑柄,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这个剑神能不能打的过。” “嗤——”金芷兰摇头笑笑:“你连个墙头都翻不过去,怎么可能打的过孟叔叔。” 苏牧嘴角抽了抽,她说的不错,自己只会些剑招,从未练过轻功,如何打得过天下第一剑。 “你父亲和孟若虚孰强孰弱?” “当然是我父亲更强了。”金芷兰得意地道:“世人只知道拳王金玉问善用铁臂,却不知道他更加善用棍法,父亲那根重达八十斤的铁棍一旦出手,非死即伤。孟叔叔不敢和他比的。” “哦。”苏牧停下脚步,好奇的哦了一声:“那么厉害吗?” “不信拉倒。” 金芷兰迈步上前,两只手儿背在背后,一蹦一跳,在落日余晖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自打被这个西门吹雪,摸了屁股和胸,又用屁股坐了人家,便对这个男人转变了看法。 想试着与他交往一下。 如果父亲也答应,嫁给他也好。 清白被辱,再去找其他男人接手,总是不好的。 苏牧轻轻一笑,迈步跟上,很快两人并列到了一起。 男人一只手搭在女人纤腰上,时不时向下探一下,又飞快收回。 金芷兰紧张的心儿噗噗直跳,感受到那只火烫的手掌,微微握住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臀尖,她猛地脚下一顿,睁大眼眸看着男人。 苏牧抬起手挑住她尖尖的下巴,嘴唇缓缓凑了过去。 女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吻了。 唉!摸也摸了,坐也坐了,亲就亲吧! 四唇相印,甘之如饴。 直到余晖落尽,两人都未曾分开。 苏牧双手肆意的占着对方的便宜,力度很大,似是在报复她对他的刺杀一般。 偏偏金芷兰练得是筋骨,这种力度她刚好受用,丝毫没感觉到痛苦。 夜幕,漆黑一片。 男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开始疯狂攻城略地。 金芷兰练过武,又主打筋骨,比普通女子强悍不少,渐渐彻底放开,也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蚀骨销魂,夜半方休。 深夜不知几时。 两人一起回到营地。 金芷兰羞红着脸,在男人耳边说道:“去了草原,我带你去见爹爹。” “嗯。”苏牧点了点头,小声问道:“我的棍法如何?” 第943章 即将出塞 “你......”金芷兰羞的一跺脚,赌气跑走。 苏牧皱眉望着不远处的篝火,静静出神。 他从来不想杀人,金玉问也好,孟若虚也罢,甚至包括白玉染,能不杀,他都不会杀。 但如果对方决意要杀他,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公子......”红鸢抱着火统来到苏牧身边,“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苏牧缓缓摇头:“镇定一点,一切有我。” “嗯。”红鸢轻轻靠在男人怀里,望着不远处几盏篝火,“许忻忻似乎对公子很有意见,公子不介意吗?” 路上红鸢和许忻忻乘坐的是一辆马车。 许忻忻没少在红鸢面前说西门吹雪的坏话。 红鸢又不好出言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听了一路。 “不介意。” 苏牧呵呵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许忻忻越是说西门吹雪的坏话,他越是开心。 ....... 翌日,天微微亮。 白玉染将马匹全部卖掉,买了一艘船,载着一行人渡过了黄河。 上岸后,又买了七匹马来。 许忻忻骑马很不熟练,周乾坐到了金飞宇怀里。 白玉染帮许忻忻牵着缰绳,教她控制马儿行走,显得极为殷勤。 许忻忻可是被选为皇后的人,年纪又不大,没了丈夫,正是空虚的时候。 白玉染向来风流,对许忻忻显然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这一幕落在苏牧眼中,甚是吃味。 他放慢速度,来到许忻忻一侧,笑道:“夫人骑不惯马匹,我这里有个妙招,夫人学去后保准管用。” 许忻忻皱了皱眉,她也发现了白玉染的殷勤,是有所图谋。 但她如今心都在苏牧身上,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种不怀好意。 她现在不止讨厌这个西门吹雪,还很讨厌白玉染。 最好两个人都消失。 许忻忻皱眉思忖片刻,问道:“是何妙招?” “嗯。”苏牧朝白玉染努了努嘴。 许忻忻瞬间明白了什么,对白玉染道:“白管事先去前面。我与西门先生有话说。” 白玉染皱了下眉,恶狠狠地瞪了这个讨厌的西门吹雪一眼,而后催马离开。 苏牧弯腰拉过许忻忻的马缰绳,在怀里取出一份压缩饼干,喂到了马嘴里。 马儿咀嚼到美味食物,立刻对苏牧亲昵了不少,将头放在苏牧腿上用力的蹭了几下。 许忻忻惊愕的睁大眼眸,这个男人只是喂了它一点吃的东西,它就立刻臣服了。 苏牧呵呵笑道:“夫人看到了吧!马与人一样,你只要给它一点好处,它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即便你不会骑马,它也能带你安全上路。” 许忻忻脸色变了变,这话看似说的没毛病,实则暗中藏着一定的目的。 他在跟自己要好处? 许忻忻皱眉道:“西门先生的要求,在我这里绝不可能。” “好吧!”苏牧摇头一笑,取出几块压缩饼干,放在许忻忻腿间的马鞍上,而后催马离开,“省着点,吃完了,也就没有了。” 许忻忻望着马鞍山的饼干,轻轻一哼:“死色坯。你休想。” 她虽然讨厌这个人,却没有丢掉饼干,而是剥开一块喂给了马儿。 马儿又吃到美味,瞬间欢腾起来。 许忻忻脸色巨变,双手死死抓着马鞍,待到马儿安静下来,身上已是淋满香汗。 好在坐下的马儿听话了不少,自觉地跟在队伍后面赶路。 此去草原有两千里地。 过了黄河后,金飞宇和白玉染胆子也大了起来,经常进入城池采买物资。 一行人有了三顶帐篷。 金飞宇、白玉染、周乾住一顶。 许忻忻、金芷兰、孟白曼住一顶。 苏牧和红鸢分到了一顶。 为此白玉染很不悦。 金飞宇觉得这样很合理,毕竟人家是主仆,住在一起更方便。 金芷兰嘴上没有反对,心里非常吃味,对待红鸢的态度有所变化。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一个月后,队伍穿过云内州,来到了大草原边缘,身后便是两年前并入大魏的丰州城。 此时丰州城内外已然变成了一座军事重镇。 李茂、郭雁南、李越秀、柳清梵,以及一众河东路将领,此时便驻扎在丰州城外。 丰州城北一百里便是大草原,中间被地属阴山山脉的大青山所阻。 苏牧一行八人此时便在大青山一处山顶上。 向北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向南望去,山下是大片平原,再远一些,隐约可见宏伟壮观的黄河几字弯。 苏牧举眉望向北方,说道:“这里便是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阴山。” 此间几人都是武人,并不知道出塞这首诗。 但却有一个人知道这句诗的出处。 许忻忻闻言美眸不经意间看向西门吹雪,轻吟:“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他的诗。” 思及此,她回头望了一眼南面天边。 他会不会想起自己呢? 金芷兰美眸闪闪地望着情郎:“父亲说,草原人是中原汉人最大的威胁,时常嘱咐我们要谨记在心。” 苏牧看了许忻忻一眼,点了下头。 如此看来这个金玉问目光并不短浅。 汉人可以内斗,但绝不能便宜外人。 这一点他很认同。 金飞宇将周乾抱起,道:“最近大魏与草原人都在蠢蠢欲动,我们先在这里驻扎几日,看清情况再进入草原。” 白玉染点了下头,看了许忻忻一眼,又瞪了西门吹雪一眼,跟着金飞宇下山而去。 孟白曼道:“金姐姐,咱们也下去吧!” 金芷兰依依不舍的望了苏牧一眼,跟着孟白曼下山去了。 苏牧好奇地看向许忻忻,“夫人现在不下去?” “嗯。”许忻忻迈步来到苏牧面前,美眸望着男人,“西门先生博学多才,也喜欢那个人的诗词?” “算是吧!”苏牧微微一叹,厚颜无耻地道:“论诗词我比不过他。” “嗤——”许忻忻嗤笑一声,“先生也有自愧不如的时候?” 自己的男人被夸奖,让她有些难以自持。 第944章 夜路销魂 苏牧负手而立,望着西边夕阳余晖,淡淡说道:“论容貌,他不如我。” “呃。”许忻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她眼中,论相貌两人不相伯仲,若单看眼睛,两人甚至有七八分神似。 只是她心中只有那个男人,已然容不下任何人。 见男人贪婪目光射来,美妇人微微低头,眼睛闪过一丝泪光,冷冷道:“西门先生还请自重。” 说罢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苏牧望着余晖下,那长长的倩影,心中有一丝想要亮明身份的冲动。 红鸢缓缓靠近苏牧,说道:“公子,下山吧!” “嗯。”苏牧点了下头,从容迈步。 红鸢紧跟在身后。 许忻忻迎着夕阳余晖,在下山的路上缓步前行,时不时回眸望一眼那个叫西门吹雪的人。 他们的眼睛怎会那么像? 苏牧缓步跟在后面,望着美妇人扭动蜂腰翘臀,攀下台阶,深深吸了口气。 他很滥情,且从不缺女人,但他认为自己很有责任心,从未抛弃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系的女人。 古代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与现代社会截然不同。 女人对男人的要求没有那么多。 法律也不禁止男人纳妾。 而且大魏从不缺风流人,但他们往往在玩腻后,便会将人丢弃,没有人像苏牧这样有责任心。 一路上,苏牧以西门吹雪的身份,十多次试探许忻忻,她的反应让他很欣慰。 故此,他决定寻个时机向她表明身份。 山路陡峭,许忻忻下去没多远,腿便有些软了,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她焦急望向西方的漫天飞霞,又望向山脚下那一洼山坳。 天就要黑了,自己这个下山速度,怕是要困在山上了。 许忻忻有些后悔留下来与西门吹雪说话。 早知如此,应该随他们一起下山的。 男人坏坏的朝她笑了笑,许忻忻皱了下眉,克服心中恐惧,扶着岩石往下走去。 两刻钟后,天空收起最后一丝云彩,黑暗笼罩了大地。 下方不远处的帐篷已然亮起了篝火。 苏牧、许忻忻、红鸢三人还在半山腰位置,缓缓前行。 第962章 短暂见面 金飞宇抬头望见苏牧从山坳中走出,点了下头:“要不要一起住过去?” 苏牧摇头,“暂时不必了,这里更加安全。” “嗯。”金飞宇点点头,“最近草原上很乱,找到小妹后,我们要去一趟古母巨城,西门兄弟可要一起?” 苏牧皱了皱眉,并未说话。 此时许忻忻带着周乾来到近前,看着金飞宇,问道:“两位供奉可在?” “在外面营地里,夫人可以直接过去。” 白玉染殷勤地道:“皇后请。” 许忻忻没有理会,向苏牧投来求助目光。 “我陪你过去一趟。” 苏牧正想过去见一见金玉问和孟若虚,许忻忻的求助正应了他的想法。 金芷兰和孟白曼似乎早忘了这个情郎,一溜烟跑到帐篷里见金玉问和孟若虚。 苏牧和红鸢陪着许忻忻母子来的帐篷外,便见周围都是身手矫健之人,好在这些人对他没有敌意。 金飞宇望着苏牧,笑道:“这都是在下的师兄弟,还有一些是孟叔叔的弟子。” 说罢进去禀报了。 不多时,金芷兰和孟白曼一起出来,让许忻忻带着周乾进了帐篷。 两个女人紧张兮兮地看向男人,都在寻思怎样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 苏牧看着她们焦急的样子,心中早已乐开花。 金玉问和孟若虚没有第一时间见他,其实很正常。 毕竟他只是一个游侠儿,许忻忻母子身份更加尊贵。 就是不知道两个老东西,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献身给他后作何感想。 两女看到男人对着她们摇头,心中不禁一凉,这是让她们对自己的父亲隐瞒实情。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人的眉来眼去,落在白玉染眼中,让他顿生疑惑。 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近前,马背上的人下了马,直接钻进了帐篷。 金玉问和孟若虚正在帐篷里与许忻忻母子说话。 “师父,弟子去百里外探查,据路上的牧民说,大魏派军队进入了草原,对草原进行了扫荡,如今又全部去了古母巨城。” 听了弟子的汇报,金玉问和孟若虚都是愕然。 “一路上没有见到朝廷的兵马,怎会这样?” 子弟又道:“另外蒙古诸部能战之兵也都去了古母巨城。” “嘶——” 金玉问和孟若虚同时深吸了口气。 “朝廷来了多少兵马?” 弟子面露喜色:“据传不,不下三十万人。” “腾——” 金玉问和孟若虚全部惊的站了起来。 整个草原能作战的人数,才不过二十多万人,朝廷出动三十万人马显然图谋巨大。 难道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许忻忻望了望门口位置,苏牧虽然对她只字未提,她却猜到了七八成,此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牧的计划。 金飞宇亦是脸色惊变,他问道:“父亲、孟叔叔,咱们还要不要去古母巨城?” 金玉问和孟若虚互相对视片刻。 “去吧!去看看朝廷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苏牧的计划,肯定会说这样做太过灭绝人性。 而苏牧那边,则根本没有要告诉两人的意思,他做事,从来不会请示任何人。 许忻忻似乎猜到了苏牧的想法,保持了沉默。 “通知下去,立刻出发去古母巨城。” 金玉问对金飞宇吩咐道。 “是。”金飞宇抱拳,正要离开,忽然问道:“小妹她们怎么办?让她们也跟去?还有许夫人,路上很不方便。” 金玉问皱了皱眉,看向孟若虚,“让芷兰和白曼陪许皇后返回大魏去吧!草原已经不能待了。” 孟若虚点了下头,迈步走出帐篷,望着立在一旁的白衣男子,问道:“你便是西门吹雪么?” 苏牧望见来人四五十岁,一身白衣儒士打扮,腰佩宝剑,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微微抱拳:“在下正是,见过孟大侠。” 孟若虚看着这白衣少年,颔首道:“多谢一路上对小女的照顾,恐怕此番又要麻烦你一趟了。” 苏牧客气道:“敢问孟大侠有何吩咐?” 此时金玉问几人也来的了帐篷外。 金玉问九尺身长,雄厚身躯被一身宽松黑衫遮掩起来,却难掩住那常年练武的雄霸气质。 “你便是西门吹雪?” 金玉问看到白衣少年,与孟若虚一样,问出了同一句话。 苏牧抱拳道:“正是,见过金大侠。” “嗯。”金玉问在苏牧身上扫视一眼,见他腰佩宝剑,便没有再说话。 孟若虚看向女儿孟白曼,道:“草原大乱已起,曼儿尽快返回大魏去吧!” 苏牧闻言瞬间了然,这是让自己护着她们回去。 对上许忻忻的目光,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金玉问道:“芷兰也跟着回去,现在就启程。” 金芷兰扯着金飞宇的袖子问道:“大哥,你和父亲要去哪里?” 金飞宇挨不住她的纠缠,解释道:“我们要去古母巨城一趟,完事就会返回大魏。小妹去黑山城等我们回来就可以了。” 几人正在说话间,周围的弟子开始收拢帐篷。 半个时辰后,金玉问和孟若虚带着一众弟子直往千里外的古母巨城而去。 苏牧望着绝尘而去的队伍,深吸了口气,决定返回大魏,不再在草原逗留。 孟白曼和金芷兰往山坳方向走去。 苏牧和许忻忻紧随其后。 许忻忻朝苏牧眨眨眼,“你为何不亮明身份。这样回去,岂不是百来一趟。” 苏牧望着前面两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这次的收获已经很大了,只要曹震等人不出差错,明年草原上便不会再有活人。 而且只要他将金芷兰和孟白曼带在身边,迟早会再遇到金玉问和孟若虚。 金玉问和孟若虚去古母巨城,起不到任何作用,倒是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大魏军队的强大。 到那时,他们会明白一点,大魏的军队代表的是皇帝的意志,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法左右皇帝的决定。 第963章 隐藏的女杀手 几人返回营地,收拾好东西,启程向南。 “出发,目的地兀拉海城。” 兀拉海城也就是黑山城,在南方千里之外。 为了赶路,金芷兰带着周乾,苏牧将许忻忻扶上了马背。 岑丹青、景水芸五女,落在后面不远处,一直紧紧跟着。 金芷兰和孟白曼以为她们会随时动手,无时无刻不在戒备。 路上停下吃东西时,两女问苏牧,能不能想办法甩掉那五个女人。 苏牧心不在焉地告诉两人,她们如果敢动手,他就将她们都拿下,给两人当使唤丫鬟。 许忻忻心里笑着两个傻女人,美眸中都是对苏牧的嗔怪责备。 花心的家伙,你要骗她们到何时? 一日时间,走了两百里地。 夜里,一行人就地扎下了帐篷。 景水云五女在距离苏牧两里外的地方扎了营。 北风呼啸,丝丝寒意渗入帐篷,女人们都躲在帐篷里猫着。 苏牧坐在火堆前,心中思索着,曹震几人能不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 深夜不知几时。 “嗖——”的一声。 黑暗中一支冷箭射来。 苏牧猛然间身形一闪,避开了冷箭。 紧接着一声狂妄笑声传来。 “哈哈哈——,西门吹雪,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张扬。” 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白玉染。 白玉染得知金玉问和孟若虚要去古母巨海,觉得太过危险,于半路脱身折返了回来。 兜兜转转一大圈,他觉得还是追随许忻忻母子最有前途。 如果他能拿下许忻忻,那么周乾便是他的养子,他这个名义上的养父,为养子周乾讨回皇位,多少也算占据些大义。 白玉染想重新回到许忻忻身边,那么就必须除掉西门吹雪。 故此,他带着八名手下回来了。 笑声刚至,金芷兰和孟白曼便从帐篷里窜了出来。 红鸢更是抱着火铳跌跌撞撞出了帐篷。 苏牧单手扶剑柄,望着黑暗中走来的人影,冷声道:“白玉染,没想到你还是不死心。” “白玉染生是陛下人,死是陛下的鬼,许皇后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第964章 封狼居胥山 黑暗中,景水云五女显出身形。 待到男人走过来,景水云扑进苏牧怀里,“听到火铳声我们就赶过来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苏牧点了下头,伸手将岑丹秋、楚云岚、柳青梵搂进了怀里。 一个男人搂着四个女人,着实让站在一旁的林苍霞大吃了一惊。 林苍霞惊愕地睁大眼睛,磕磕绊绊:“师,师姐,你......” 楚云岚心中一紧,此时才想起来师妹还在旁边,这下真的露馅了。 她努力想要挣脱,发现苏牧搂得很紧,正当她抬头去看苏牧时,却见苏牧搂着景水云的手,将林苍霞拉了过来。 如此一来,五个女人,三个在左边,两个在右边,都进入了男人的怀抱。 林苍霞整个人都无语了。 但这个人是皇帝,她不敢推开他的手。 良久,苏牧拍了拍五女肩膀,“回去休息吧!” 五个女人一起离开。 路上林苍霞扯着师姐楚云岚走在后面,叽叽喳喳问了一路。 楚云岚不敢说出实情,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了一路。 翌日,队伍启程出发。 孟白曼红肿的臀,坐在马背上,如坐针毡。 不知道多少次向男人投去责怪目光。 苏牧每次都是嘿嘿一笑,傻女人还没有想明白吗?筷書閣 打她屁股是在提醒她,自己就是当初被她刺杀的皇帝。 孟白曼是真没有想明白,她怎么可能将被皇帝打屁股,与这件事联系起来。 时过境迁,想不起来也算正常。 ...... 七天时间过去,一行人终于离开草原,穿过兀拉海城北面的山区,来的了黑山城外。 望着前方城池,金芷兰皱眉看向景水芸五女。 “你们是不是想对我们动手了?” 景水芸神色得意地道:“是,你们若敢进城,我们就会立刻通知官府,将你们全部抓起来。” “呃。” 金芷兰和孟白曼扯了扯嘴角,一起看向苏牧。 “进城。”苏牧摇头一笑,直接催马进了城。 两女惊愕地张了张嘴儿,选择了信任。 天黑时,一行人在客栈下了榻。 黑山城属兴庆府管辖,由于地处边疆,明武司鉴在这里派驻了大量人手,苏牧这边一落脚,主管此地的银鉴头领便收到了消息。 头领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苏牧,而是派人连夜给在丰州的殷良去了密信。 黑山城与丰州城距离七百里,三日后殷良便收到了密信。 殷良连夜动身赶往黑山城。 他此刻比谁都急,沈云初传来了密旨,让他尽快将苏牧请回京城,否则就要治他的罪。 沈云初为了将苏牧接回去,专门派出了一队蒸汽船,沿黄河北上,船来时装满了军需物资,如今就停在黑山城和丰州中间的黄河码头上。 殷良从丰州出发,一路向西,两日后来到黄河岸边,乘坐一艘蒸汽船往黑山城而去。 其余船只全部被他打发回了京城。 严冬马上来临,这些船再不走,就要被冻在黄河水面了。 与此同时,草原深处,古母巨城正在酝酿一场旷世大战。 蒙古诸部已然发现大魏入侵,他们暂时放下芥蒂,归拢二十万兵马,准备与大魏骑兵决一死战。 严咧风雪下,大魏骑兵踏雪而至,将蒙古诸部近二十万兵马,围堵在了呼伦湖北面。 古母巨城是当初贺国建立的城池。 贺国灭亡后,便被蒙古诸部当成了都城一般的存在。 东蒙各部贵族,有不少人在这里居住。 曹震、林山海、李茂踏足呼伦湖与贝尔湖的一刻,已然明白他们此番一旦成功,足可堪比汉代霍去病。 呼伦湖一侧便是封狼居胥山。 千年逝去,山峰依然挺拔矗立在那里,只不过当初的匈奴人变成了如今的蒙古人。 大魏军队来到这里,与汉代霍去病北击匈奴的路线一般无二。 不同的是,这次来的军队足足有三十万之巨,而且是用一路扫荡的方式来的。 他们不知道屠杀驱赶了多少部落。 抢到的牛羊足够大军吃用许久,如果再加上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他们可以在这里坚持两个月不挨饿。 大魏的动作被发现,关雄的处境一度陷入危险。 好在他身边有百十名火铳手,且每人身上都带着几枚火雷。 关雄带着队伍挟持了乌云和好比图,利用火铳和火雷破出军营,逃入了已然结冰的呼伦湖。 乌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汉人会如此可恶,亏得她将使节留在自己营地多有照顾。 队伍在几十里外的湖面上遇到了大魏派出的斥候,关雄亮明身份,遂被带回了大魏军营。 此时大魏的三十万大军正在拔营。 乌云和好比图看着乌泱泱看不到边际的大魏军队,着实被深深被震撼到了。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大魏军队有会爆炸的火器,威力比弓箭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从关雄带着队伍从容杀出军营,就可以看出,蒙古联军很可能一照面就会溃败。 “杀,驱逐草原人,封狼居胥山。” 行军的同时,士卒们发出的吼喝声,震耳欲聋。 前推二十里,大军再度扎营。 乌云和好比图被关雄带进一处军营,关在帐篷里,好吃好喝招待了起来。 与此同时,军营外来了一队汉人。 来人手持供奉腰牌,要见军中主帅。 林山海、李茂都知道朝廷有供奉,曹震却不太清楚。 为了避免被误解,三人略做商议,将关雄请了来,共同接见金玉问和孟若虚。 金玉问和孟若虚一路赶来这里,其实已经不需要问什么了。 两人之所以来,是想跟着看一看,这次到底能不能成功。 封狼居胥山,何等丰功伟绩。 一旦成功,汉人又可以安享数百年太平。 两人不是痴人,明白此战的重要性。 众人在营帐内略作交谈,金玉问和孟若虚留在了军营里。 曹震、林山海、李茂三名主帅,本想详细研究一下,再展开围剿。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蒙古联军在第三天时,竟倾巢而出主动来攻打他们了。 一名斥候急匆匆来报。 “报,北方三十里外,二十万蒙古骑兵正在赶来。” 曹震惊的一拍大腿,“好事啊!” 林山海激动的声音颤抖:“快,整军备战,到嘴的肥肉不能让他们跑了。” 第965章 大战突起 大魏这三十万大军,虽然没有配备红衣大炮,却是配了火铳营和火雷营。 如此兵甲利器在手,三人压根不担心会失败。 半个时辰后,三十万大军在呼伦湖东岸排兵布阵,等待敌军到来。 北风呼啸,裹着风雪,汹涌而至。 伴随而来的还有草原人那二十万骑兵队伍。 震耳欲聋的马蹄,荡得积雪四处飞溅,冲出浓雾,杀至近前,每一个人都面露凶狠模样。 仿佛大魏军队在他们眼中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图卡、木塔统阿、阿勒坦、乌力吉、熬登等蒙古部落将领,放下私怨,全部将矛头对准了大魏军队。 熬登怒吼道:“杀死这些胡扎,南下灭了魏国。为死去的子民复仇。” “复仇——” “复仇——” 草原人并不认为自己打不过大魏。 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他们绝不能允许这些南面来的胡扎子占领草原。 他们认为自己有强大的骑兵队伍,魏人就算再强,也没办法打败他们。 殊不知,大魏自从占据河套后,就不缺马匹了。 这次长途奔袭更是强化了士卒们的毅力。 二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大魏军队后面的令旗飞快舞动,擂鼓声随之响起。 “咚,咚,咚。” “杀——” 大魏士卒披甲列阵,全部目露凶光,连座下的马匹都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这起始的鼓声,并不是冲锋号令,他们此时还不能动。 “杀——” 一队万人队伍绕到军阵前方百米,整齐排开,在马背上亮出了火铳。 与此同时,后方队列的士卒则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火雷。 草原人马蹄滚滚而至,很快就到了百米范围内。 一名身穿铁甲的大魏将领,厉声喝道:“点火——” 引信点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呲呲的火花只是出现了一瞬,便被爆炸声淹没了。 “呯、呯、呯——” 数千只乌黑的火铳冒出阵阵青烟,冲在前面的草原骑兵,瞬间倒下一大片。 第966章 燕然山下 金玉问和孟若虚对视一眼。 燕然山在汉代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两人来过这里,对此地有些研究。 “汉时,燕然山之战,是汉武在位期间与匈奴的最后一次大战,也是他用兵匈奴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此地凶险不可深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里是燕然山,是李广利兵败被俘的地方。 燕然山之战后,匈奴人彻底在草原上消失,汉朝也穷尽了国力。 关雄点了点头,忽然张口吟道:“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西凉。 他微微一顿,继续到:“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陛下让我在你们抵达燕然山时,将这首诗吟出来。”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意思不言而喻,苏牧要他们止步于此,并且在这里设立都护府,防备外族进入草原。 燕然都护府,封疆大吏。 曹震、李茂、林山海三人都是脸色一变。 在此之前,大魏只有一个都护府,那就是西凉都护府,而且领西凉都护府的是苏牧本人。 燕然都护府会交给谁呢? 大山之中,木塔统阿等人并没有深入进去,而是将兵马埋伏在了两侧山上。 蒙古人对汉人和匈奴历史也很了解。 唯一不同的是,对阵的人变了,兵马总数也多了几十倍。 木塔统阿想如法炮制当初那场大战,从而反败为胜。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大魏的军队并没有进山,而是在山外扎下了营地。 木塔统阿等一众将领站在山顶,凝望许久,最终负气一叹,挥刀砍在一旁被风沙腐蚀的不成样子的石碑上。 古朴石碑蹦出一片火花,上面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昭铭盛德,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此碑乃是汉代窦宪大破匈奴时所立,至今已有千年历史。 大汉在此地有胜有负,不过最终匈奴人不堪大汉所扰,全部迁移去了他处。 匈奴人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贝加尔湖,如今木塔统阿也要带着族人重走匈奴老路。 他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几个月前,草原上还有近两百万族人,如今老弱妇孺全部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万,全部被赶进了兴安山脉。 魏人就在外面,只要他们敢出山,魏人就敢举起屠刀,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阿勒坦道:“魏人熟读史书,不可能进山来的。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如尽快赶路,免得更多人因严寒死去。” 木塔统阿面色凝重,他很清楚就算离开这里,去了贝加尔湖,他们依然要与当地人作战,能不能顺利站稳脚跟还是未知,必须尽可能保存实力。 “走。” 他收刀入鞘,大步下山而去。 ......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曹震、林山海、李茂三人派出无数探子进山查看情况,得知山里空无一人后,带兵返回古母巨城,一边对城池进行修补,一边等待朝廷旨意传来。 关雄几日前便带着队伍出发往南去了。 金玉问和孟若虚三天前也已告辞离开。 十天后,乌云和好必图被关雄带到了丰州城。 次日,队伍离开丰州城,往黑山城而去。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乌云终于忍不住了,她瞪着关雄问道。 关雄道:“念你们对我礼遇有加,我才将你们带来大魏,真是不知好歹。” 乌云咬牙恨恨道:“你以为我们会稀罕?” 关雄摇头:“草原人都被赶进了兴安山脉,你们想去的话,我现在可以放你们离开。”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默不作声。 此时已经进入严冬,就算他们是草原人,也耐不住如此严寒折返北上。 何况进入更北面的兴安山脉。 那可是纵深跨度一千多里的山脉啊! 两人估计还没有追上族人就被冻死了。 乌云哭哭啼啼:“我们的族人都没有了。你们魏国好可恶,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关雄心中一笑,“谁说没有了?附近便有两支蒙古部落,他们都活的很好。” 第967章 供奉的人脉 孟白曼望了眼铁栏杆,小声央求:“带我们出去好不好。” “出不去,这栏杆用料太粗。” “你怎么那么没用。”金芷兰轻哼一声,伸手去扯男人的衣服,“衣服脱下来给我用一下。” 苏牧整个大无语,抓着衣服不肯让金芷兰用。 这个女人力气很大,没准真被她成功了。 “白曼快来帮帮忙啊!” 金芷兰一个人抢不过,喊孟白曼帮忙。 孟白曼微微有些迟疑,“这.....这样不好吧!” 金芷兰翻了翻白眼,“觉得不好,你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用。” “那,那还是用他的吧!”孟白曼低头看了看自己巍峨高耸的酥胸,不再迟疑,帮忙按住苏牧,将他的外套剥了下来。 金芷兰用水将白衫打湿,绞在铁栏杆上,又拆下根床腿别上,用力绞动起来。 “咔嚓——” 白衫应声撕裂,铁栏杆却丝毫未动。 金芷兰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叹气道:“真的不行。” 苏牧挺身坐起,“都说了不行,你们赔我衣服。” 金芷兰道:“赔什么赔,你一个大男人不穿外套有什么关系。” 寒冬季节,苏牧里面穿了厚厚的羊皮袄子,外套只是用来装门面,穿不穿还真是无所谓。 苏牧瞪眼看向孟白曼。 孟白曼怯生生地缩了缩头,“她,她让我动手的。” 金芷兰推了苏牧一把,“你能不那么小气吗?” 苏牧轻轻一笑,“衣服我可以不计较,但有件事必须跟你算一算。” “什么算一算?” “刚才你说我没用。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牧伸手一拉将金芷兰按趴在腿上,另一只手在她翘起的臀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金芷兰整个人一激灵,爬起来,摸着火辣辣的臀部,眼含泪花望着男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你也过来受罚。” 苏牧不予理会,一把拉过孟白曼,按住也是一巴掌。 两个女人就像是刚受过气的小媳妇一般,坐在木板床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起来。 良久,两个女人偷偷对视。 金芷兰几乎可以确定,孟白曼与自己的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她挨了打不可能不发作。 孟白曼知道露馅了,话变得少了很多。 但两女都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设法脱身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很快她们便被现实打击到了。 次日天黑时,四人被带下蒸汽船,用马车运到了明武司鉴大牢里。 孟白曼和金芷兰看到那粗大的铁栏杆,整个人心如死灰。 两人悄悄来的苏牧身边坐下,一左一右靠在他怀里,似是想在死亡来临前,尽量与他多相处一会儿。 苏牧左环右抱,本应该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无奈一叹,安慰道:“放心,你们应该不会被处死。” “怎会?” 两女都是不信。 苏牧摇头:“你们的父亲在京城肯定有很多死忠,一旦皇帝杀了你们,岂不是要迎来不死不休的报复?” 金芷兰摇了下头:“没有多少的,万一皇帝不怕呢!” 没有多少,也是有啊! 苏牧一阵无语。 据他得到了的消息,金玉问和孟若虚在京城时,不记名的弟子很多,有不少人成为了军队中的教头。 而且有不少教头升为了将领,经年累月之下,两人徒子徒孙在上四军中关系盘根错节。 苏牧叛变成功后,将上四军打散重编,这些人很难再被找出来了。 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如何对待两人。 再者说,两个女人都成了他的女人,他自是不想杀了她们。 但他不想杀,不代表其他人也同意不杀。 比如大魏的皇后,苏牧的正宫沈云初。 沈云初若非知道苏牧乔装获得了她们的信任,早就让人将她们拖下去砍了。 深夜不知几时,苏牧被带出牢房,来到一处房间里。 沈云初捧着陌生的脸,一双美目中,满是责怪之意。 苏牧环抱美艳妇人,关心地问:“皇后为何这么晚还出宫来?” “哼。”沈云初抬头撇了他一眼,“陛下准备何时了结此事?” 苏牧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印记:“皇后想杀了她们?” 沈云初目光一冷,“难道她们不该杀?” “不好说。”苏牧摇头:“不如等两位供奉进京后再做决定吧!” 沈云初柳眉微颦,思忖片刻,颔了下首:“臣妾明白了。” 自从她得知金芷兰和孟白曼的身份后,便详细查了金玉问和孟若虚的生平。 一翻查询后,她也很心惊。 上四军,又或者大魏其余军队中,能与两人牵扯上关系的人不计其数。 由此不难看出,两人能成为供奉,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苏牧皱了皱眉,暗道:这很像水浒传中的周侗啊!不对,不是周侗,而是周侗的师父,拳打七十二擂台的金台。 ‘王不过项,拳不过金’的金台。 金台被誉为北宋第一拳师,在军中弟子无数,周侗便是其中之一,周侗的弟子更是能人辈出。 如果按水浒传里的说法,卢俊义、林冲、史文恭、岳飞、武松都是他的弟子。 水浒传虽然是小说,但现实恐怕比小说还恐怖。 就好比林冲如果不被高俅父子陷害,在军中稳步晋升,那么林冲这一支传承,在军中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 更不要提史文恭和岳飞了。 如果金玉问和孟若虚在军中有几个像岳飞一样的弟子,还真可能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 看他皱眉,沈云初好奇地问:“夫君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等娘子见过金玉问和孟若虚再说。”苏牧轻抚娇妻香肩,“娘子权衡利弊做出决定便好。” 他这样说,便是在表示,并不在意上次的刺杀,让沈云初权衡一下,决定要不要卖给金玉问和孟若虚面子。 沈云初红唇在男人脸上轻轻一吻,“夫君不觉得委屈就好。” “不会。”苏牧摇了下头,“切记不要与他们走的太近,为夫还要利用两人解决一下心头之患。” “呃。”沈云初有些愕然,但也没有多问。 她很清楚苏牧不想说的,问再多都没有用。 第968章 精明的老股民 冬日晨起,天还未完全清明,整座东京城上空却已被青烟笼罩。 街道上人影渐多。 有挑担送水的工人,有沿街叫卖的碳商,有急着去上职的官员,亦有闲来遛早的员外。 御街上传来阵阵铁器与石板的摩擦声。 “滴滴答答。” “咚咚咚——” “叮铃——” 街边一处露天早点摊前。 摊主正在一辆木质三轮车前忙碌。 摊主儿子忙着给各桌食客上东西。 刘老姜咽下嘴里嚼的稀碎的炊饼,站起身,指着来人胯下之物,问道:“李大茂,几日不见,你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新玩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大茂松开把手,撸起半截袖子,指着坐下的车子,得意忘形:“这叫自行车,以后出门我就骑这个了。” 刘老姜弯腰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这,这是全铁的?” “当然是全铁的。”李大茂得意一笑,抬起袖子,仔细擦了擦车把,“我可是花一百贯交子从朝廷手中购来的,不怕告诉你,这是限量的,普通人买不到。” “你去买为何不叫上我?” 刘老姜双目圆睁,区区一百贯,不过一匹马的价格,在他眼中算不得多大数额。 “嘿嘿——”李大茂尴尬笑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前些天妻舅临时通知我,说朝廷要卖一批全铁自行车,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辆。” “嘶——” 刘老姜很是眼馋,又围着车子转了几圈。 几个月时间过去,韩公廉早就将苏牧要的三轮车制作出来了,并且在三轮车的基础上,研究出了二轮自行车。 由于纯铁的三轮车造价过高,韩公廉研究后,将专利授权给了外面的车行,允许个别车行制作木质三轮,铁制的动力部分则由朝廷作坊提供。 如此一来,三轮车造价降低了不少,销售状况非常不错。 这处早点摊的摊主便购入了一辆,早上出摊方便了许多。 刘老姜眼馋地望着李大茂胯下的自行车,嘴巴吧唧了几下,“这次朝廷卖了多少?” “据说是一百辆。”李大茂呵呵笑道:“这种二轮车也会推出木制的,价格会便宜不少,你过几天去车行看看。” 听李大茂如此说,刘老姜看向摊主的木制三轮车,“也好,改日去买辆木制的骑。” 李大茂双手扶住车把,脚下猛蹬几下,在街上转了个圈,又稳稳停在刘老姜面前。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骑的,需要一定技巧,我学了七八天,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能应对自如。你这年纪禁不得摔,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家里有辆木制三轮足够了。” 刘老姜嘴角抽了抽,心道:自己这老胳膊老腿还真应付不来,“我给大郎买总可以了吧!” “那倒是可以,那样大郎去丈人家时,将媳妇驮去,也能给你们老刘家脸上长点光。” “嘿嘿——”早点摊主嘿嘿一笑,“回娘家用三轮车不是更好?” “不一样。”李大茂摇了下头,拍拍后座,“老姜头上来,带你去股权交易中心。”httpδ:/m.kuAisugg.nět 刘老姜扶着李大茂后腰坐在后面,紧张地问:“你不会摔了我吧?” “只管坐稳就好。” 李大茂用力一蹬,载着刘老姜往御街深处行去。 “听说了吗?朝廷打下了古母巨城,将草原人赶进了山里,还要在那里设立燕然都护府。” 刘老姜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道。 “是有这事,这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你最近有何消息?” “嘿嘿!倒是知道一条关于船的消息。”李大茂卖关子道:“你知道朝廷如今的水运能力有多强吗?” “多强?” “盖天下未有的强,进去坐下说。” 李大茂将车子在了股权交易中心隔壁茶楼门口。 二人下了车子,进入茶楼,在二楼窗口位置坐下。 李大茂神秘兮兮地道:“朝廷在研究一条龙船。” “何谓一条龙船?” “就是用蒸汽轮船拖着几十艘普通船,一次运输的货物可以抵原来的几十倍。是不是大新闻?” “嘶——”刘老姜深吸了口气,思忖道:“与火车原理相同,这,这.......能行?” “顺流的时候后面多挂船,逆流的时候少挂船,指定能行,朝廷已经试验成功了,只等来年开春便会大举启用。” “嘶——”刘老姜皱了皱眉:那粮食岂不是要跌价了?” 李大茂点了下头:“岂止是粮食,依我看,所有从外面运来的东西都要跌价。” “看来要抛掉手里的大宗生意股票了。” 大魏股票市场经过数年发展,上市的作坊日渐变多,朝廷将钢铁、食盐、粮食、石炭等大宗商品,在股权交易中心挂牌上市,让人们进行交易。 金融市场进一步扩大,已经成为朝廷财政收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大茂笑了笑:“钢铁和石炭可以留着,蒸汽机总是要用到这两样。” 刘老姜暗暗思忖片刻,问道:“卖掉粮食和食盐,买苏州织造如何?” “呵呵——”李大茂指着刘老姜无奈一笑,“老姜头,你的鼻子可真灵啊!” “这是哪里话。”刘老姜摇摇头:“入市这么久,连这个都看不出,岂不是笨到家了。” 蒸汽机作坊帮苏州织造商研制蒸汽织机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闻。 苏州几十家织造行共同上市了一家作坊,打的就是蒸汽织机的名头,试图籍此在股市中敛一笔横财。 “这倒也是,咱们好歹是第一批入市的人。” 李大茂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才几年,大魏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老汉感觉恍若隔世啊!” 刘老姜感叹道。 “嗯。”李大茂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记得上一批新科进士去了哪里吗?” “去了白鹿书院。”刘老姜心不在焉回了句,忽然问道:“嗯?你提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往常新科进士都是要做官的啊!他们在白鹿书院一呆就是一年,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 谈话至此,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第969章 只忠于皇室 不多时,两人一起出了茶楼。 李大茂骑自行车带着刘老姜,兜兜转转来到了万岁山园林门口。 刘老姜下了车子,捂着屁股一顿揉,“这玩意不可久坐,太颠了,屁股差点开花。” “唉!” 大冬天的李大茂却浑身是汗,将车子停放在路边,剧烈喘气道:“朝廷有一种叫做牛筋胎自行车,那种会舒服很多,奈何不对外出售。” 两人走到万岁山园林门口,正想跟守门士卒搭言,却见里面跑出一群人。 一群儒衫男子神色慌张,抬着名昏厥男子,冲出了大门。 “快让让。” “叫车来,去医馆。” “慢些,慢些。” 大门里面赶来一名老者,老者被两名学子搀扶着,直是累的气喘吁吁。 有人一拍额头,“啊!王太医,您在啊!” “哼!老夫在此,你们送哪门子医馆。” 王太医甩袖子上前,在昏厥男子身上仔细查看一阵。 “面色苍白、心脉过快、昏迷抽搐,这是何病症?”王太医捋须皱眉:“冯林,你来说说,郑确到底发生了何事?” 冯林施礼道:“弟子与郑确在研究发电机,郑确不小心触电晕厥了。” “触电晕厥?”王太医嘴角的胡子抖动几下,“详细说说。” 冯林急得垂头顿足,“唉!王太医,一两句话说不清的,先救人要紧。” “咳咳——” 就在此时,晕厥男子苏醒了过来,发出一阵咳嗽声。 “醒了。” “郑确醒了。” 人们惊讶出声,急忙将郑确放到地上,扶着他站稳。 冯林道:“郑确,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 郑确嘴角扯了扯,感觉全身酸软无力,“扶,扶我回去。” “快说说,刚才是何感觉。” 冯林追问道。 郑确无奈地道:“具体记不清,只是感觉全身发麻,然后就晕过去了。” “就是被电的感觉?” “嗯。”郑确点头,“比以前严重很多,水力发电机发出的电大了很多。” 二人依照苏牧的嘱咐,带领发电机小组,在书院里建造了一座小型水力发电机,经过数月研究,改造无数次,将发电机所能产生的电流提高了很多。 第970章 心头之患 沈云初颦眉思忖片刻,轻轻一叹,“父皇临终前曾说过,你们值得信任。但本宫只能尽力劝一劝陛下。” “多谢公主。” 两人又是同时抱拳。 “本宫......” 沈云初皱了皱眉,两人的称呼令她很不高兴,但当想到苏牧那晚的话,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摆了下手:“本宫为两位供奉准备了居所,李岩带两位供奉出宫去看看吧!” “多谢公主。” 金玉问和孟若虚一起施礼,跟着李岩离开了皇宫。 不多时,殷良急匆匆出宫,来到明武司鉴将苏牧、金芷兰、孟白曼、红鸢放出了大牢。 四人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醉生楼。 很快,金芷兰和孟白曼被金飞宇带着离开了。 两女离开时,不住朝他使眼色,让他等在这里,她们会回来找他。 天黑时,苏牧将红鸢打发回慕容府报平安,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更衣沐浴。 “笃笃笃——” 房门忽然被敲响。 苏牧皱了皱眉,“谁?” “是我,方便进来吗?” 门外传来许忻忻的声音。 苏牧莞尔一笑,答道:“门开着。” 许忻忻推门进入,转身仔细将门掩上,在空洞洞的房间里扫视几眼。 屏风后面传来阵阵水声。 “找我有事?” 苏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许忻忻俏脸一红,蹑手蹑脚走上前,扶着屏风边缘探出头,只见男人恢复了真容,还是那般英俊。 她抬手掩上通红的脸,却又将指缝分开几个叉,“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哗啦——”苏牧双臂抬起拂去长发上水迹,望着屏风旁偷窥的美妇人,叹道:“有个心头之患一直困扰着我,正想与你说说。” 许忻忻舔舔唇角,玉肩倚在屏风上,好奇地眨了眨眼:“是何困扰呢?” 苏牧摇头一笑:“如果我让你全力配合,你会不会答应?” 许忻忻满脸疑惑,指了指自己,“需要我帮忙?” “嗯。”苏牧重重点头:“你在其中至关重要。” “你又不肯说是何事,让人家如何配合?” 许忻忻抚了抚鬓角,剪水双瞳眨呀眨的望着苏牧。 苏牧招了下手:“过来帮我捏肩,听我慢慢说。” 美妇人莲步轻移,来到沐桶后面,搬了椅子坐下,掠起衣袖,露出皓腕如玉,纤细柔荑,边帮男人梳理着头发,边轻声问:“苏,苏郎,在忧心何事呢?” “皇室。”苏牧抬起手腕轻轻往后一抓,握住美妇人一只手腕,旋即转过身,“两万皇室留在大魏,我很不放心。” 许忻忻脸色一片惨白,“你,你,你要对付皇室了吗?” “嗯。”苏牧点头,解释道:“我不会杀他们,最多将他们送走。” “送,送去哪里?” 苏牧眸光一闪,将心中想法真实吐露:“海外,某处大陆,或者某处岛屿,让他们成为那里的王。”httpδ:/m.kuAisugg.nět “是,是大魏藩,藩国吗?” 许忻忻此时心中剧烈跳动,她从苏牧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已然猜到了什么。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苏牧淡淡一笑。 许忻忻美眸含泪,怔怔望着男人,磕巴道:“乾,乾儿也要去吗?” 苏牧摇了摇头:“难道他不去,你就能放心了?” “唉!”许忻忻垂下玉首,轻轻一叹:“我呢?我不想离开乾儿。” 她很清楚周乾留在大魏迟早会出事,随皇室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既舍不得与周乾分开,又舍不得与苏牧分开。 这让她心中着实为难。 苏牧轻轻一叹,手腕滑动,熟练地拉开了美妇人的衣襟。 许忻忻心中正无着无落,迷迷糊糊地被男人拉进入了沐桶。 感受到温热的水,她才恍然间回过神。 香软的身体蜷缩在男人怀里,泪眼含花,口中喃喃:“乾儿还小,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周氏两万皇室,家丁仆人无数,去了海外足可以建立起一个国度。周乾去了,朕准他成为那里的藩王。你跟着去帮不到他什么,留下反而可以利用在大魏的身份,帮他坐稳藩王的位置。” “这,真的可以这样吗?”许忻忻睁大眼眸看着男人,很快又忧虑地道:“他那么小,怎么可能坐得稳位置呢!” “鲁国公府可都是他的亲人,再有许家也可以派一些亲眷过去帮他。” 苏牧一手轻抚美妇人香肩,一手在水里缓缓游走起来。 他心中对皇室的安排已经有了雏形,送走这些皇族只是第一步,控制他们,还是要靠许忻忻和周乾。 许忻忻扯了扯唇角,美眸轻翻,妩媚动人。 “你不怕乾儿将来找你报仇?” 苏牧皱了下眉,“怕!” “呃。” 许忻忻无语。 怕你还敢让他当藩王。 苏牧哈哈一笑,将美妇人抱在身前,打趣道:“所以你要多给朕生几个儿子,朕将来把他们都派出去,围着周乾的藩国建立无数藩国,让他动弹不得。” 许忻忻彻底无语了,“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人家不能答应。” 那可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能忍心看他们骨肉相残。 苏牧轻轻摇头,在美妇人颈肩一吻,“天家本无情,谁让他们出生在帝王家呢?朕很清楚,朕的儿子们终有一天会大打出手,你所担心的,朕从来不会去想。” “呃。”许忻忻俏脸骇然看着胸前男人。 她实难相信,这个男人会将几十年后的事,考虑的这么清楚。 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天家本无情,为了皇位多少父子相残,兄弟反目。 苏牧的儿子们将来肯定难免互相争斗。 自己现在确实想得太多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许忻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朕活着时,若谁敢害自己的兄弟,朕剥了他的皮。”苏牧声音一冷,紧接着泄气:“朕若入了土,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喽!” “噗嗤——”许忻忻噗嗤一笑,美眸闪闪,朱唇轻咬:“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苏牧双手掐住美妇人纤腰,微用力,目光狡黠地道:“朕有多大本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呃!” “你......” 美妇人嗔他一眼,柳眉微蹙,银牙轻咬,娇声婉转而出。 第971章 阴谋的味道 房间内,一时间传来阵阵水花声。 梅开数度,犹是不休。 夜深人静,方才云散高堂,雨驻云台,相拥而息。 许忻忻捧着男人的脸一阵亲吻,而后伏在他胸前,眉目含春盯着看了许久。 这人怎生的如此俊美呢? 那眉如剑锋,目如朗星,脸如玉璧,说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也不为过。 为何没有早一点遇到他呢? 如果没有嫁给周熠,没有生下乾儿,何至于现在这般烦恼。 红鸢晚上没有回来。 许忻忻蜷缩在男人怀里睡了一夜。 天明微亮时,两人双双醒来,互相注视许久。 “苏,苏郎,准备如何安排人家?” “叫陛下。”苏牧,沉声道:“怎么,你还想当皇后?” “陛,陛下~”许忻忻无语地朝苏牧翻了个白眼,“人家哪里敢有此奢望,只求陛下能有所怜惜。” “嗤——”苏牧嗤地笑了一声,“朕当初有些后悔没有将许皇后留在宫里了,还好现在也不迟。” 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或许这就是征服一个做过皇后的人的成就感吧! “朕容许你当一天许皇后,朕要补偿回来。” “呃。”许忻忻猛然一怔,很快明白了这个死人是何意思,她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才不要。” “要,还是不要。” “不要,你休想得逞。” “朕是天子.....,岂能容得你拒绝。” “咯咯咯——” “......” 红鸢一大早赶来醉生楼,刚到门口,便听到了房间里的打情骂俏。 她只得在门外止步,不住扶额轻叹。 良久,房门打开,许忻忻走出屋门,见有人在外面,掩起面急匆匆逃回了房间。 红鸢进入房间,帮苏牧沐浴更衣易容,一阵忙碌。 就在两人刚忙碌完时,孟白曼和金芷兰一起来到醉生楼寻他了。 两女来请这位西门大侠去见她们的父亲。 金玉问和孟若虚觉得这个西门吹雪对他们的女儿照顾有佳,刚在京城住下来,便要宴请他一番。 第972章 未竟之业 “弟妹话虽不假,但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的想法,此事太过凶险。” 周烁摇了下头。 显然他非常谨慎。 许忻忻想了想,“两位供奉被朝廷盯的紧,纵使他们有想法,也不宜与咱们见面。” “嗯。”周烁认同地点了下头,“听说弟妹去草原见到了两位供奉,弟妹难道没有办法接触到他们?” “有的。”许忻忻忙道:“我与两人的女儿很熟悉,可以让她们帮忙传话,只是想见面却不太成。” 周烁眸光一闪,重重点头,“弟妹的意思是......?” 许忻忻正神道:“请兄长设法将此事告知皇室成员,他们若有意帮我们母子,将来我和乾儿定不会负他们。” 周烁闻言陷入沉思。 良久,他点了下头:“为兄只能试一试。” “兄长可否听说过西门吹雪?” “有所耳闻。” “此番草原之行,西门吹雪帮了金玉问和孟若虚很大的忙,两人今日特意宴请了他。”许忻忻晗了下首,站起身:“西门吹雪每日都会在醉生楼说书,兄长有空不如去听一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知道。”周烁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我送弟妹。” 从西门吹雪被抓入明武司鉴大狱,他就知道了这号人物。 如今西门吹雪、孟白曼、金芷兰一起被放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被金玉问和孟若宴请。 显然西门吹雪很可能成为孟若虚和金玉问的心腹。 将许忻忻送走,周烁在正堂里来回踱起了步。 此刻他的心很乱。 大魏是周家的大魏,如今却被一个外姓人做了皇帝,两万皇室成员没有哪个是真正赞同的。 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来反对,是因为实力不允许,并非是不想。 许忻忻今晚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半个时辰后,祁国公府世子周烙悄然从后门进了鲁国公府。 周烁请周烙坐下,问道:“可有尾巴?” 周烙喝了口茶,摇头:“来的谨慎,应该没有被盯上。” 第973章 诱饵抛出 “父亲说,他们只忠于皇室,不效忠现在的皇帝。至于还要不要刺杀皇帝......” 金芷兰望着男人摇了下头。 苏牧笑了笑:“他们应该是不方便动手,我看不如咱们三人合计一下,暗中将此事做成。” 孟白曼好奇道:“你为何会这么恨皇帝?” “你们知道我来自西凉,他去过西凉城,还屠杀过很多人。” “呃。” “他,他杀过你的亲人?” “他在西凉杀了很多人。”苏牧目光一冷:“如今我孑然一身,世间再无亲人,全拜他所赐,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 两女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了头。 “我们愿意帮忙。” “你们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父亲。”苏牧目光闪动,看向金芷兰,“还有你大哥。” 孟白曼惊愕道:“为,为何不能说?” 苏牧摇头:“不要多问,最好事成后再告诉他们。” “好,好吧!” “我们都听你的。” 两个女人被他吃的死死的,都答应了下来。 苏牧拍拍两人香肩,趁她们不注意,飞快在两人脸颊上各亲一下,“好了,我先去说书了。你们也下去听一听吧!” 说着起身出了房间。 房间里传来金芷兰和孟白曼的声音。 “我做大,你做小。” “凭什么?” “凭你比我晚,我们在黄河南岸就,就......那个了。” “呃。”孟白曼满脸震惊,“黄河南岸?” “嗯,那晚夕阳很美,一不小心被他得手了。”金芷兰低着羞红的脸,“你,你呢?什么时候跟他睡的?” 孟白曼闻言脸上一片绯红,磕绊道:“在,在山包上,也是晚上,他忽然就爬到我背后了......” 想到那晚的事,她不禁心头直跳,全身一阵燥热,娇躯发出阵阵颤抖。 “就,就那一次。” “噗嗤——”感受到她的颤抖,金芷兰噗嗤笑了一声,在孟白曼耳边小声道:“他很坏的,经常用言语羞辱人。”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喝彩声,震得整座酒楼微颤。 两女不再耽搁,一起下了楼,寻位置坐下。 两人的到来,瞬间引来无数目光。 角落里。 周烁小声道:“果然来了,她们就是金玉问和孟若虚的女儿。” 周烙将声音压低几分,“确定?” “嗯。” 周烁端起茶盏轻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平阳郡王周宗旦和齐国公周宗惠身上。 周宗旦和周宗惠的目光亦是往这边望来,轻轻颔首。 显然他们也认出了金芷兰和孟白曼的身份。 刺杀皇帝的人,被无罪释放,他们怎么可能不关注。https:/ 尤其是昨晚周烁和周烙将许忻忻的意思做了转达。 台上白衣男子正在聚精会神说着书,似是丝毫没注意到台下几人的举动。 时间悄然流逝。 人们听的入迷,皆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待听到白云城主叶孤城和剑圣西门吹雪真的来到紫禁之巅时,全部睁大了眼睛。 但很快,他们就失望的叹起了气。 苏牧道:“只听一声惨呼,叶孤城身子忽然重重的跌下来,雪白的衣服上,又多了一片乌云。” “啊?” “这就是白云城主?” “什么破天外飞仙!” “吹的那么响亮,这么容易就输了?” 所有人都开始骂娘了。 忽然有人道:“不会是替身吧?” “呃——” 众人全部噤声,一边回味之前的剧情,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男子。 苏牧话锋一转,将剧情转到了皇帝禁宫之中。 “果然,是替身。” 周烁和周烙互相对视一眼。 平阳郡王周宗旦和齐国公周宗惠亦是双眼冒光。 听到这里,几乎可以确定,叶孤城所谓的决战,不过是暗度陈仓,最终目的是刺杀皇帝。 但随着苏牧接下来的话声传来,他们都震惊了。 “叶孤城是天子的嫡亲堂弟,身材、容貌、装饰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样?” “离谱啊!”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苏牧始终未曾停下。 “皇帝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叶孤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皇帝道:败就是贼。” “叶孤城冷笑,平剑当胸,冷冷道:请。” “......” 良久,全书终于讲完。 苏牧一记醒目落下,走下台子,从堂中穿过时,金芷兰和孟白曼一同起身,跟着他上楼而去。 此间乔装而来的皇室成员,全部心如惊涛拍岸,久久无法平静。 “这部书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以为皇帝要死了呢!没想到陆小凤会出来。” “叶孤城可惜了啊!” 普通人想的只是故事。 皇室成员却是恨不得皇帝死,好让他们周家重新坐回江山。 他们此时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 书中的皇帝是正统,叶孤城是皇族,皇族造反,江湖人选择了帮皇帝,灭了叶孤城。 换到大魏,苏牧是外姓,如果有皇族造反,江湖人会帮谁? 皇室成员相继离开了醉生楼。 回家的路上,他们都在自问: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大魏,金玉问和孟若虚会帮谁? 结果似乎不难猜测啊! 众人刚刚离开,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迈步进了大堂。 汉子望了望二楼,在楼下寻了位置坐下,看着走上栏台献曲的女子若有所思。 暮色渐沉,长街月色凉如水,醉生楼却是热闹非凡。 苏牧将金芷兰和孟白曼送下楼,在门口目送两女离开,回头进来时,目光便落在了独自吃酒的汉子身上。 汉子也看到了苏牧,受到示意,起身跟着上了楼。 苏牧来到楼上,进了房间,低声道:“升龙府最近如何?” 汉子抱拳道:“很好,孟隆已经带人占领了暹罗对面的岛屿,张邦则路过时与他有过见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受命返京的孙正。 “嗯。”苏牧点了下头,“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后面朕有重任交给你。” “臣领旨。” 孙正又一抱拳。 苏牧拍了汉子肩膀一下,“这次回来记得把终身大事解决一下,否则一走又是两年时间。” 孙正虎躯一颤,笑道:“回陛下,臣身边不缺女人。” 第974章 你就是那支梅 是夜。 关雄传来消息,沈聪从东海国回来了,慕容云阳和大藏一雄也一起跟了来。 慕容云阳去了慕容府,大藏一雄下榻在鸿胪寺。 红鸢被苏牧打发去了慕容府询问情况。 许忻忻偷偷溜进房间,两人一夜大战,至天亮方休。 接下来七八日时间,许忻忻时不时出去与皇族的人见面,晚上便来苏牧房间,跟他讲述商谈的详细内容。 一日,苏牧立在窗口,望着阴霾的天空,静静等等许忻忻归来。 忽然天空中传来冬雷震震。 下方街道上的行人全部驻了足,举头望着天空,脸上皆是巨变。 “天冬雷,必地震啊!” “老天爷这是咋了,夏天旱灾刚过,冬天又打雷。” “莫非天子又做了什么伤天理的事?” 人们齐齐望向西北方高高的紫宸大殿。 古语有云:春正月雷,民不炊,为丧为疫。秋打雷,遍地是贼。冬打雷,必地震。 此时的人认为不是雷雨季节打雷,必然有灾祸发生,并将原因归结于上天。 天子与上天相连,那么责任必在皇帝身上。 苏牧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嘴角无助的抽了几下。 特么的,老天爷打个雷而已,你们...... “轰隆隆——” 伴随着阵阵雷声,鹅毛般的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瞬间将这座古都铺成了一片银白色。 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人身上。 一会儿,大地一片雪白,整个世界都是银白的,闪闪发光。 苏牧披上鹤氅下了楼,在街道上缓步慢行,不知不觉间,人来到了太清街。 太清别院周围的枯木林中,苏牧正在其中漫步。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远远望到四个道姑的背影,苏牧正要追上去时,身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怎么不追上去——” 苏牧闻声望去,只见柳青梵正站在太清别院侧门门口,一双幽怨的眸子正在深深望着他。 缓步上前,他问道:“她们去了太清宫?” “是啊!她们的师父派人来请她们回去一趟。”柳青梵抿了下唇,“害我没有办法回琉璃镜铺了。” “哦。”苏牧微微一怔,他也好久没有去琉璃镜铺了,“段樱儿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的,就是个子不见长高。”柳青梵敞开院门,笑问:“要不要进去?” “不去了。”苏牧摸了摸脸,笑道:“陪我四处走走,等会儿一起去琉璃镜铺。” “那你等我一下。”柳青梵点了下头,回到院子里取了武器,拿上一顶浅色帷帽,急匆匆折返了回来。 二人在林中缓缓漫步。 铺天盖地而下的大雪,在苏牧头发和肩上落了厚厚一层。 柳青梵摘下帷帽,抖掉上面积雪,又抬手在苏牧肩膀和头发上清扫一番,正准备将帷帽给他戴上,却见被苏牧抬手一挡:“不需要。” 望着对自己轻轻摇头的男子,柳青梵点了下头,两只雪白柔荑用力搓了搓,而后在晶莹剔透的嘴上吹了吹。 “很冷吗?”苏牧一双大手稳稳握住柳青梵的手轻缓抚摸。 柳青梵娇躯一颤,避开男人乌黑诱人的眸子,磕磕绊绊地说:“有,有点。” 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炽热,她心甜如蜜的抿了下唇:“现,现在,好,好多了。” 苏牧缓缓松开手,紧接着将这位一身鹅黄的娇俏少女拥在了怀中。 柳青梵本就因天寒而冻的发红的脸蛋儿,瞬间又红透了几分。 俏脸儿贴在男人胸口,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与阵阵男子气息,心间呯然跳动起来。 “咚,咚,咚——” 周遭一片寂静,只余那微不可查的雪花声,与心间阵阵悸动沁入耳畔。 柳青梵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随着男子手臂越抱越紧,她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于是缓缓扭动了几下。 好有料啊! 苏牧深吸了口气,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不舒服吗?” “有,有些闷。天,天就要黑了,咱,咱们离开这里吧!” 柳青梵晗着玉首,声若蝇蚊般低语着。 苏牧双臂轻轻一松,扶着她的纤腰,缓缓将凹凸有致的身体翻转一百八十度,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这样可以了吧!” 耳边又传来那温热的声音,柳青梵感觉全身都在发痒,她眸中闪过一丝羞涩,低下头:“嗯。” 两人身旁,一株梅花在雪中盛开,红的娇艳,美不升收。 柳青梵指着那株梅,“你看——” 苏牧将帷帽给她戴在头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头藏在了帽子下面,“好看。” 柳青梵侧头望了男人一眼,“就,就是此时天太冷了。” 苏牧笑道:“赏梅要冷,越冷越香,越冷越雅,越冷我越是高兴。你就是那支高冷的梅。” “呃。”柳青梵睁大美眸,简直不敢相信:他这是什么歪理? 她抬头望了望,雪,更大了,雪花轻轻地洒在两人身上,沙沙作响,宛如情人在细语。 苏牧躲在她的帷帽下,似是不打算离开了。 良久,柳青梵好奇道:“你,你在想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像这场雪,一起飘,一起落,一起走到最后。” “......” 柳青梵的心都酥了,这是她听到过的最美情话。 苏牧看向玉人侧脸,见她脸颊羞红,一副心慌难耐的样子,呵呵笑道:“怎么?你不想?” “.....想,想的。” 柳青梵紧张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回答。 下一刻,她便更紧张了。 男人的双手缓缓上移,经过平地,遇到高丘,又骤然停下。 柳青梵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男人刚才的话:赏梅要冷,越冷越香,越冷越雅,越冷我越是高兴。 这哪里是赏梅,他分明是没安好心,要在这里与自己...... 但她并不想拒绝,纵使天再冷,她的心却早已融化。 心是热的,就一切不是问题。 柳青梵侧头看向男人,男人唇角一抿,缓缓凑近她那晶莹的唇。 夜幕落下来的一瞬间,爱情跟着降临了,两人热吻到了一起。 第975章 镜铺情人 苏牧收回一只手轻撩衣摆。 不知多久,那顶浅色帷帽孤零零掉在雪地上,已然被雪埋住了半截。 柳青梵羞红的脸埋在男人胸口上,纤手不住的帮他打扫身上的积雪,眸中满是爱惜神色。 正是,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走吧!”苏牧拥着美人,往林外走去。 出了树林,来到街上,两人雇了辆马车,直往琉璃镜铺而去。 柳青梵扑在苏牧怀里,粉拳时不时在他胸口上捶一下。 “冻死人了。” 她此时感觉很冷,冷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苏牧攥住她的手,尝尝她唇,又摸了摸她身上,“挺热乎的,不冷啊!” “就是冷。” 柳青梵娇躯发出阵阵轻颤。 苏牧莞尔一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呃!”柳青梵震惊的睁大眼眸,脸上开始翻红,红云蔓延的很快,很快她整张脸红透了。 忽然,她气恼的捶了下男人的胸口,“还不是都怪你。” 柳青梵用力攥住拳头,仔细一点不难发现,她粉拳边缘露出一角手帕,那手帕似是被什么东西染红了,宛如斑斑点点的梅花一般。 邬梨儿、范悦怡、段樱儿刚吃过晚饭,正在廊下赏雪。 见两人相拥进门,三人目光中都是微微诧异。 柳青梵推开男人,快步跑回了房间。 “呵呵。”苏牧呵呵笑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吗?” 三女听到声音,瞬间明白,这是易了容的苏牧。 “很冷吧!”邬梨儿迈着轻盈脚步上前,忽然脚下一滑,作势就要跌倒。 苏牧急忙身上一拉,将美妇人拉起,轻轻拥入怀中,“怎么这么不小心。” 邬梨儿俏脸上一片羞红,“奴,奴家,去给你准备热水。” 说罢推开苏牧,急匆匆跑去了厨房。 段樱儿极有眼色的跟了过去。 范悦怡颦眉望着苏牧,心道:他怎会这么喜欢易容? 她被苏牧骗的很惨,但又不敢因此生气,只得耐心等着他对她做出安排。 漫长的等待,让她心中怨念颇多。 此时见到,恨不得拉住他问一问。 他准备如何安排自己。 范悦怡小心迈步出了走廊,来到男人面前,正欲开口,却被男人伸手拉进了怀里。 “朕要沐浴,你来服侍。” 幽怨女人就这样被他揽着腰,进了里面的院子。 ...... “死人去了哪里?” 许忻忻趴在窗口,望着漫天飞雪,心中一阵碎碎念。 夜里她便在这里睡下了。 睁眼醒来,仍不见男人踪迹。 许忻忻望着白茫茫空无一人的街道,只见一位驾驴车卖炭的老翁正在沿街叫卖。 夜来城中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木炭,石炭嘞!” 伴随着老翁的吆喝声,有人走上街头与之攀谈。 难道他昨晚回宫去了? 关闭窗户,许忻忻坐在桌旁,单手托腮,如水眸子里泛出光彩。 时而欣喜,时而失望。 周烁和周烙说那些人要见西门吹雪,最好能见到孟白曼和金芷兰。 显然他们是真的动心了。 一旦双方见面,密谋对皇帝动了手,苏牧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可气的是昨晚苏牧没有回来。 许忻忻心中有些焦急。 忽然房门打开,白衣男人迈步进来,转身将门关紧,笑问:“如何了?” “你还知道问啊!”许忻忻柳眉微颦,撇了男人一眼,“你昨晚去了哪里?” 苏牧摸了摸鼻子,走到美妇人身后,双手扶上她的香肩,“说正事。” 双手顺着她的手臂缓缓下移。 许忻忻翻了个白眼,轻扯唇角:“他们要见你,最好将金芷兰和孟白曼也带上。”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这么快?” “你又不急了?” “当然急。”苏牧走到椅子旁坐下,“去之前需要先做一个计划。” “做何计划?” “刺杀皇帝的计划。” “哦,你有主意了?” “嗯。”苏牧点头,“据打听,内城有个琉璃镜铺,皇帝与镜铺的女主人有是私情,他偶尔会去那里住一晚,身边几乎不带什么护卫,那时刺杀最稳妥。” “你......”许忻忻一时间恨的牙直痒痒,“你昨晚去私会镜铺情人了?” 若她知道苏牧昨晚会了三个,不知道会不会扑上去咬他几口。 苏牧点了下头,“她跟你一样,也个是带儿子的寡妇。” 许忻忻脸色一僵,银牙紧咬:“你是在嫌弃我了?” “怎么会。”苏牧摇头,“说正事,他们要何时见?” “越快越好。”许忻忻望向窗口,“这场大雪正好可以避人耳目,他们也会更加放心与你见面。” “那就今晚吧!”苏牧点了下头,“你派个人去请金芷兰和孟白曼过来,晚上咱们一起过去。” 许忻忻站起身,轻轻晗了下首,迈步走向房门。 虽是因天寒衣着颇多,那曼妙腰肢,却是一步一扭,惹得男人一阵呼吸紧促。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火辣辣目光,许忻忻驻足,回眸妩媚一笑,而后推门离开。 “嘶——” 苏牧深吸了口气。 在众多女人中,许忻忻绝对是容貌排在前三的存在。 她虽只做了一年皇后,在床上却是雍贵十足,尤其是她的气质随着深入会变。 变得更加妩媚,也更加勾人。 午时,金芷兰和孟白曼一起来到了醉生楼。 苏牧在房间里与两女商议半晌。 吃过晚饭,三人便直接休息了。 与皇族的见面时间在深夜三更时分。 故此他们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一番。 许忻忻一觉醒来,来到苏牧房间门口,正要敲门时,猛地美眸大张。 听着里面传来声音,她心中暗啐:不是说养精蓄锐吗?你可倒好...... 时间悄然流逝。 许忻忻终是忍不住敲响了房门。 少顷,三人打开房门,一起走了出来。 许忻忻嗔了男人一眼,带着三人下了楼,从后门离开醉生楼,趁着寒夜往约定地点赶去。 内城一处园林中,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处房间亮着灯火。筷書閣 周烁来回踱着脚步,时不时停下看看门口位置。 周烙坐在右侧椅子上,如坐针毡。 周宗礼轻捋胡须,显得异常镇定。 周宗旦皱眉在思考着什么。 第976章 深夜会面 皇室人很多,但不宜都来这里见面,故此四人成为了代表。 这四人中又以周宗礼和周宗旦为首。 终于,院子里传来灯笼光亮,待光亮到了近前。 苏牧、金芷兰、孟白曼、许忻忻出现在了门外。 周烁迈步走出,望了望许忻忻,抱拳客气道:“三位请进。” 四人随之进入正堂。 双方对视片刻。 周宗礼起身道:“我们约西门大侠来此是......” 苏牧一摆手:“刺杀皇帝嘛!我知道,计划我已经做好了,这次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周烁、周烙、周宗礼周宗旦四人都是一怔。 这......太直接了吧? “西门大侠需要我们做什么?” 周烁望了许忻忻一眼,说话时看向了金芷兰和孟白曼。 苏牧道:“人,有多少人手,出多少人手。” 周宗旦道:“西门大侠可否将计划告诉我们呢?” 苏牧皱了皱眉,露出一副为难表情。 他看向了金芷兰和孟白曼。 孟白曼和金芷兰略作迟疑,都是点了下头。 苏牧冷声道:“等他何时出宫去琉璃镜铺,咱们何时便动手。” “琉璃镜铺?” 周宗旦四人都是目光一缩。 许忻忻上前几步,对四人仔细解释了一番。 四人这才明白,苏牧与琉璃镜铺的寡妇掌柜有私情,苏牧去那里时身边的护卫最少。 周宗礼道:“这......真的可行吗?” 苏牧点点头:“确定可行,届时你们派人拦住赶来的禁卫,杀人由我们动手,你们可愿意配合?” 四人闻言都迟疑起来。 “当然,如果事情顺利,你们的人是派不上用场的。” 苏牧冷冷地看着四人。 “如果需要争取时间,你们必须帮忙阻拦一下闻讯赶来的禁卫。” 周烁抱拳问道:“西门大侠当真有把握?” “刷——”苏牧忽然拔出腰间的剑,眨眼间,剑尖已及其喉。 周烁吓得一声惊呼,瞬间坐到了地上。 苏牧冷冷地道:“我自信剑比他更快。” 周烁在地上腿脚乱登,后退三尺,磕绊道:“可,可是,他,他也许身边带着火铳。”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摇摇头:“有心算无心,他的火铳对我造不成伤害。” “放心,还有我们帮忙。” 此时金芷兰和孟白曼一起上前。 “好。”周宗礼忽然大叫一声,抱拳道:“我们愿意家兵尽出从旁协助。” 周宗旦怒目道:“此次不成功便成仁,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窃我大魏江山,他该杀啊!” “他早该死了。” 周烁和周烙目眦欲裂地道。 显然他们对苏牧当皇帝的事芥蒂很深。 两万皇族不知道忍了多久。 一旦撕开面具,必定是恨不得苏牧立刻死。 苏牧却是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他对此没有丝毫生气。 “那今日咱们就约定好了。”苏牧重重点头:“时机稍纵即逝,万不可临阵打退堂鼓。” “放心。”周宗礼朝偏门位置招了下手,“进来。” 苏牧闻声望去,微微一怔。 只见里面走出两名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绝美女子,而且这两个女子身材、容貌、肤色.......甚至一毫一发都是相同的。 双胞胎? 周宗礼呵呵笑道:“那人喜好美人,她们本是我训练好,准备送入宫的人,今次既然西门大侠肯出手,便让她们跟在一旁出份力吧!” 苏牧扯了扯嘴角。 我看出份力是假,跟在自己身边监视是真吧? 金芷兰和孟白曼面上有些不悦。 显然是在吃醋。 周宗礼四人看在眼中,却是更加对这个西门吹雪信任了。 这对双胞胎长得实在惟妙惟肖,连他们的父母估计也分不清谁是谁。 更何况这两张相同的脸,更是生的绝色。 任何女人在她们面前都会自行惭愧。 苏牧呵呵笑道:“诸位的好意,我自是不会推辞。” 哼!臭男人,看把你美得。 许忻忻心中暗啐。 周宗礼伸手做请,“请。” “告辞!” 苏牧微一抱拳,转身带着金芷兰和孟白曼出门而去。 双胞胎姐妹看向自家主人,见周宗礼点头,急忙追了出去。 许忻忻望着人影渐远,回头看向房间内四人,“这只是第一步,苏牧死后,还有宫里。” 周宗礼点头道:“只要他死了,其他事都可以慢慢来。” ...... 醉生楼,苏牧房间内。 苏牧望着房间里站着的双胞胎美女,问道:“你们叫什么?” “荆偲偲。” “荆漾漾。” “嘶——” 苏牧深吸了口气。 两人刚才明明一前一后张口说话了,他却没有分辨出谁是谁。 换句话说就是,两个人的声音都几乎一样。 苏牧扶额道:“我该怎么分辨出你们谁是谁?” “为什么要分辨?” 双胞胎同时道。 两人乌溜溜的大眼睛,朝苏牧一眨一眨的,险些将他的魂勾走。 “呃。” 苏牧再度扶额。 周宗礼说她们要被送进宫去,显然是为了刺杀他。 真能成功吗? 苏牧抬头望了望双胞胎美女,心中骤然一紧。 以他的风流成性,很难抵御这样的美女,何况还是双胞胎。 周宗礼还真有可能成功。 苏牧侧身靠在床头,翘起二郎腿,“说说,你们都学了什么吧!” “学过如何杀人。” 两女同时道。 声音有些冰冷。 苏牧再次看去,却见两人眼眸变得冰冷,甚至透露出丝丝杀气。 显然这对双胞胎有两个面孔。 他却不知道哪个才是她们的真正面目。 可惜了两个大美人,竟被人训练成了杀人工具。 苏牧心中有些惋惜。 两女看着他在那唉声叹气,一起走到床边,望着他。 左边的美人道:“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等等,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姐姐。” “哦。”苏牧看向另一个,“那么你是妹妹?” “嗯。”右边美人点头道:“可以睡觉了吗?” 说着就要上床,丝毫不介意苏牧这个男人。 苏牧腾的坐起,摆手道:“你们去隔壁睡。” 他可不敢跟两个女杀手睡觉。 两女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 第977章 绝代双娇 荆偲偲看了眼窗外天色:“国公让我们来配合你,有事记得通知我们。” “好。”苏牧点了下头,“我就住在这里,又不会撇下你们单独去。” “走。” 荆偲偲拉着荆漾漾径直出了房间。 “呼——”苏牧深吸口气,“终于正常了。” 荆偲偲和荆漾漾既然被周宗礼训练成杀手,自然不是蠢人。 刚才一番接触,两人不过是在设法了解他罢了。 “姐姐,这个人真的能相信?” “你我今日才与他认识,怎么可能相信。”荆偲偲抬起玉手,在荆漾漾脑门上指了下,“刚才我若不拉你走,你是不是真的要上他的床了?” “怎会呢!”荆漾漾嘻嘻一笑,“我就试试他而已。” “试出什么了?” 荆漾漾舔舔唇角,狡黠道:“英俊,风流,其他的还要再看。” 荆偲偲凤目一瞪:“知道风流就好,劝你躲那人远点,误了国公的事,我们都要受罚。” “噢。”荆漾漾双臂一抱,环住姐姐的手臂,眼皮打着架,轻轻摇晃:“姐姐可以睡觉了吗?” “还不快去。” “哈~”荆漾漾抬手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一下扑在床上,合眼便睡。 隔壁房间,墙壁下。 苏牧收回贴着墙壁的耳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走到床边,缓缓躺下。 一合眼、一睁眼,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苏牧挺身坐起,揉着眼睛打开屋门,便见荆偲偲、荆漾漾、红鸢站在门口。 红鸢伸手挡着房门,似是在阻拦荆偲偲、荆漾漾进入。 “怎么回事?” 荆漾漾双臂抱胸,瞥了红鸢一眼,“你这个丫鬟很不懂事。” 红鸢委屈巴巴地望着苏牧,解释道:“公子,刚才您在睡觉,她们非要进去,奴婢怕她们打扰您休息才拦着的。” “金莲做的很对。”苏牧扶上红鸢香肩,看着双胞胎姐妹,“昨晚忘了告诉你们,这处房间是我的私密场所,你们不能随便进出,” 荆偲偲闻言,立刻皱起了眉:“你想避开我们?” 荆漾漾狡黠地道:“姐姐,我觉得这个人不可信任,不如回去报给国公,让他另做打算吧!” “......” “哼——”苏牧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揽着红鸢往下楼的梯口走去,“你们随便,本人从不受人要挟。” 两个美人容色微微一变。 都明白这第一次接触,她们就落了下风。 望着主仆二人消失在楼梯口,荆偲偲若有所思地道:“看来自由进出他房间的打算得从长计议了。” “嗯。”荆漾漾点了点头。 周宗礼让她们跟来这里,不单单是配合刺杀任务那么简单,还要探出西门吹雪的老底。 姐妹俩一起下了楼,坐在桌前,望向坐在说书台后方缓缓吃东西的白衣男子。 荆漾漾与姐姐交耳道:“姐姐,听说他说书先生。” “嗯。”荆偲偲晗了下首:“耐心点,且看他接下来会如何。” 苏牧吃下最后一口炊饼,将茶盏里的茶水饮完,望向大堂内。 只见大堂里有一半桌椅前已经坐满了人。 “先生吃好了?” “今日要说什么?” 有人取出一张交子放在桌边。 伙计见此急忙上前收走。 苏牧看了看荆偲偲和荆漾漾,笑道:“绝代双骄。” “绝代双娇?” “讲的是美娇娃吗?” “怎么感觉这名字像淫书?”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声。 “是天之骄子的骄。”苏牧目光朝向双胞胎美女,呵呵笑道:“当然里面也会讲到两个绝色美娇娃。” “好。” 人们齐齐拍手叫好。 “先生快开始吧!” 哼!荆偲偲心中轻哼,竟敢故意打趣我们。 荆漾漾咬牙道:“我看他是活腻了。” 荆偲偲眼神一冷:“少说话,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是配合他。” “噢。”荆漾漾听话地应了声,忽然苏牧一记醒目落下,吓的她身体一激灵。 “啪——”苏牧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江湖中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有听见过玉郎江枫和燕南天这两人的名字。江湖中有眼睛的人,也绝无一人不想瞧瞧江枫的绝世风采和燕南天的绝代神功......” 只此一段,众人全部噤声,生怕杂声让自己漏听情节。 荆偲偲望着白衣男子若有所思。 荆漾漾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听得聚精会神。 “七月,夕阳如火,烈日的余威仍在。” “......” “突然,一声鸡啼,撕裂了天地的沉闷......江枫的面色变得更苍白,突然勒住了车马。” 众人都是心头一跳。 主角这是遇到敌人了吗? 荆偲偲和荆漾漾亦是心情紧张,四只美丽的不像话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牧。 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继续讲道。 “......” “暮云四合,暮色凄迷......” “血!江枫脸上、身上,已无一处不是鲜血!” “那少妇嘶声喝道:我和你拼了!突然抛下孩子,向黑面君扑去......” 众人心情紧张到了极致。 有人颤声道:“江枫夫妻要死了,救命的来了,好美的女子啊!” 众人听到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出现时,顿时松了口气。 “邀月、怜星?” “这两位就是先生说的美娇娃吗?” 但很快人们便发现,纵使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出现,江枫夫妻还是死了。 荆偲偲和荆漾漾听的血脉喷张,心中恨意难收。 苏牧一口气讲了小半部书,直到小鱼儿遇到铁心兰时,声音戛然而止,起身离开了说书台。 “呼——” “痛快啊!可惜,天色不早,得回家去了。” 众人意犹未尽的望着苏牧的背影消失,陆续起身离开。 荆漾漾眨眨眼,眸中泛出阵阵桃花,“姐姐,他讲的故事好好听。” “哼!”荆偲偲咬咬唇角,“书说的再好,也是个臭说书的,能有什么出息。” “不管了,我还要听,明日要早起才行了。” 荆漾漾起身往楼上走去。 荆偲偲摇摇头,缓步跟上。 第978章 傻萌,还是蛇蝎美人? 夜里两女辗转难眠,都在想着接下来会是什么情节。 那铁心兰与小鱼儿最后结果如何了。 清晨第一束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时,荆漾漾拉着荆偲偲走出房间,来到苏牧门前,急促促敲了几下门。 “谁,大清早的。” 红鸢打开门,没好气的瞥了两女一眼。 荆漾漾道:“你们公子呢?让他出来说书。” 红鸢撇了下小嘴儿,“公子病了,今日不能说书。” “嗯?”荆漾漾侧身一挤将红鸢挤开进了房间。 她拉着荆偲偲的手未曾放开,荆偲偲遂也跟了进去。 红鸢双臂抱胸,不悦的哼了声,而后缓缓将房门关闭,一步一回头,下楼而去。 姐妹花时刻监视着苏牧,苏牧想对外传递消息非常困难,此时引两人进房间,为的是让红鸢出去传递消息。 他要拖到红鸢送信回来才行。 苏牧躺在床上,额头盖了块湿布巾,口中一阵哼哼唧唧。 荆偲偲双臂微抱酥胸,檀口张合,揶揄道:“听说西门大侠武艺非凡,没想到会如此容易生病。” 荆漾漾坐在床边,伸手就要去试苏牧的额头,“真的病了?” 苏牧拿掉湿布巾,缓缓起身,背靠在床框上,笑道:“其实我是装的。” “呃。” 两女同时愕然。 荆漾漾道:“你为何要装病?” “不想下去说书,可不得装病。”苏牧笑了笑,轻轻摇头:“我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荆漾漾正想开口催他去说书,一时被噎了回去。 荆偲偲眸光一闪,“皇帝不出宫,我们的计划就无法实施,莫非外面有消息了?” “没有。”苏牧摇头:“孟白曼和金芷兰随时派人盯着,一有消失会立刻通知我。” 孟白曼和金芷兰是真的在监视,她们不知道西门吹雪的真正身份,以为这次刺杀是真实的。 两人亲自出手,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琉璃镜铺。 而红鸢则是在出门后,掩去真容,直接回了慕容府。 慕容云姜得到消息,乘坐马车进了皇宫,当面将消息传给了沈云初。 沈云初听完立刻开始安排替身的事。 同一时间,韩妙微来到琉璃镜铺,将苏牧的计划悉数告诉了柳青梵、岑丹青、景水云、楚云岚、林苍霞五人。 此时琉璃镜铺里住着八个女人,除去邬梨儿、范悦怡、段樱儿外,都是武功高手。 内部安全了,外部有关雄的人和明武司鉴的人暗中监视,再外围牛莽统领的御林军也在注视着这处小小的镜铺。 红鸢去慕容府转了一圈,刚到房间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咯咯’笑声。 荆漾漾咯咯笑道: “这个小鱼儿太坏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女子。” “快接着讲,我还想听。” 大胸美人扯着苏牧的手臂,一阵摇晃。 偶尔在巍耸的位置,摩擦上一下,惹的苏牧神经一度紧张。 两个都是蛇蝎美人,他就是有色心,也不敢有色胆。 苏牧抬头看了坐在桌前的荆偲偲一眼。 荆偲偲道:“这个人是很坏。” 不知道说的是小鱼儿,还是西门吹雪。 苏牧莞尔一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哼!” 荆偲偲起身打开房门。 红鸢却是迈步直接走了进来。 “姐姐,快去要些吃的来。”荆漾漾嘱咐了荆偲偲一句,继续纠缠:“再讲一段就准许你吃饭。” 荆偲偲没有说话,走出房间,去了楼下。 望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大胸美人,苏牧嘴角抽了抽,他看不出这对姐妹的真正性情,荆偲偲冰冷的脸也好,荆漾漾呆萌的脸也罢,在他看来都有装的成分。 要知道,她们是被训练出来迷惑他这个皇帝的。 一旦两人被送进宫,开始肯定是设法获得他的宠爱,接下来才是下杀手。 由此不难猜出,两人都是会邀宠的女人,而且水平必定不低。 很可能就是荆漾漾此时表现出来的水准。 看你们能装到何种境地。 望见红鸢传来的眼神,苏牧轻咳一声,点头示意明白。 红鸢在房间里收拾片刻,敞开门走出去,悄悄进了许忻忻的房间。 荆漾漾朝苏牧眨眨眼,笑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那双灵活的眼波中,充满了稚气。 这令苏牧心中更加地惊疑。 被训练出来的杀手,做出这种表现,明显是刻意为之。 他轻轻一笑,“你这样拉着我又是为什么?不会是在祁国公府里学来的吧?” 荆漾漾低下头,唇角偷笑:“你为何疑心这么重?” “怕被美色迷惑误了正事。” 苏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果然,男人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荆漾漾拉着苏牧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往山丘移去。 嘶—— 苏牧实难相信,这般美丽的女子,竟然这么主动。 他终于明白了,周宗礼打的什么主意。 容貌一样的两个美人,一个负责投怀送抱,一个负责冰冷似霜。 试问又有哪个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不得设法将两个都征服啊! 一旦入了圈套,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这恍若隔世的一瞬间。 “吱呀——”一声。 房门忽然被推开,荆偲偲一脸冰霜,走了进来。 苏牧急忙收回手,却是迟了半步。 她已然看到了床上两人的情况,眉梢竖起,冷冷叱道:“漾漾,回房间去。” “噢。” 荆漾漾麻溜跑回出了门,离开时竟不忘朝苏牧眨眨眼。 苏牧嘴角抽了抽,这特么是赤果果的勾引啊!难道她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在这里对自己下手? 荆偲偲望了苏牧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出了屋门。 苏牧抬手感受着手掌心那余存的柔软,心头微微一颤:好大,好软,好圆,好挺,好沉。 隔壁房间。 “你是疯了吗?” 荆漾漾低头坐在床上,任由荆偲偲在那痛斥。 “好不容易不用进宫去了,你怎么还这样作践自己?” 荆偲偲恨其不争,生气地坐下,扶额摸着眼泪。 周宗礼并未将她们两个都训练成杀手。 荆漾漾本就傻萌傻萌的,最容易讨人喜欢。 第979章 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周宗礼让她学了很多邀宠的东西,用来迷惑皇帝。 荆偲偲才是最终动手的那个人。 姐妹两人容貌生的太相似,足可以以假乱真,就算荆偲偲讨不到皇帝欢心,也可以以妹妹的身份接近皇帝完成刺杀。 如今两人不会再被送进宫了。 荆偲偲本以为姐妹俩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安全了,哪曾想荆漾漾主动去勾引那个臭男人。 她轻轻一叹:“漾漾,你太不自爱了。” “我,我只是有点喜欢他。”荆漾漾偷偷瞟了姐姐一眼,“他那么英俊,讲的故事又那么好听,如果以后跟着他,就可以天天听他讲故事了。” 荆偲偲唇角微微颤动几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有这种想法。” 她并未责怪妹妹看上那个男人,而是不信任那个男人。 “他是坏男人。”荆漾漾眼睛眨呀眨,“很像书里的小鱼儿。” 荆偲偲无语地望着自己的花痴妹妹,“下次不许再那样,会被人看轻。” “噢。”荆漾漾撇了撇嘴儿,眼睛落在自己鼓起的酥胸上:可是他说着这里沉甸甸的啊! 看看生闷气的姐姐,她终是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 接下来的日子,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荆漾漾偷空就会跑到苏牧房间,纠缠着他讲故事。 每次都是被荆偲偲强拉着才会离开。 时间一久,苏牧心中多少有了些清明。 荆漾漾有点呆,只有与荆偲偲同时出现时,才会强装聪明,一旦没有姐姐在身边,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令他最惊奇的是,荆漾漾虽然呆,但会的东西着实有点多。 推拿按摩无一不精,还会撅着嘴儿,让他亲她。 苏牧每次都是推开她,说自己有心仪之人。 荆漾漾每次都很失望,但很快又会恢复原本的样子。 “你看看,我特意在衣服上做了记号,这样你就不会认错我了。” 苏牧看着她衣服上那一角花菱,心中若有所思。 荆漾漾可能就是这样的,没有太多心机,装高冷只能装一会儿。 而荆偲偲却是一直冷冰冰的,这让他不禁猜测,如果荆偲偲装作荆漾漾会是怎样。 望着俊逸非凡的男子,荆漾漾嘟着嘴儿往前凑去。 今日红鸢去见金芷兰和孟白曼了,离开时丝毫没有避讳荆偲偲。 苏牧虽然没出房间,却可以猜到荆偲偲肯定尾随而去了。 美人双目微闭,口中喃喃:“你亲亲我,尝尝是不是甜的。” 苏牧:“......” 他真的很无语,对于荆漾漾这种奇葩,他真是生平未见。 肤若凝脂,眸若秋水,琼鼻挺翘,红唇润泽,贝齿如玉。 倾城倾国之色如梦似幻,美地让人窒息。 苏牧忍不住想要尝尝是不是真的甜。 但他更怕自己着了对方的道。 忽然荆漾漾拉住男人手,放在自己身上。 又是这招,苏牧身体一颤,脑中炸响,再难自持,双手盈握,深深吻了下去。 如痴如醉的一吻,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咚咚咚——” “漾漾,还不回房?” 荆偲偲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从门外传来。 两人急忙分开,荆漾漾飞快下了床,与开门进来的姐姐打了个照面,小心翼翼地跑回了房间。 荆偲偲瞪眼看着苏牧,娇诧:“你若敢对漾漾有非分之想,我绝对不会绕过你。” 说罢摔门而出。 两人做了什么,又怎么可能瞒过荆偲偲的眼睛。 看到荆漾漾红着脸跑出去时,她就猜到了,两人在房间里肯定又发生了些什么。 漾漾在祁国公府学了什么? 无非是摸和亲,然后再...... 看两人衣着整齐,显然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荆偲偲回到房间,对荆漾漾一通询问。 荆漾漾抵死没敢说出来。 “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 “真的没有什么,我一直遵守姐姐的嘱咐,什么都没跟他做。” 荆漾漾继续扯着谎。 “还不睡觉。” “噢。” 又是一夜无话。 第二日,荆漾漾被荆偲偲关在房里不准出来。 荆偲偲站在门口,与许忻忻说完话,见红鸢推门走出,缓步下楼而去。 她却是没有追上去,而是来的苏牧房间门口,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入。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女子嘤嘤声。 “求求你了,再讲给人家一段嘛!” “人家想听的嘛!” “喏!亲亲。” 望着眼前正在撒娇的美人,苏牧做贼心虚的望了屋门一眼,再次回望时,不经意间瞥见美人一角缺少了那枚花菱格。 嘶——,换人了? 苏牧心头一震,看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很想做个负心人,对其痛下杀手。 “尝尝嘛!甜甜的。” 大胸美人还在撒着娇。 苏牧手上一动,不经意间,扯下腰间系带,握住她的纤手,被到她后背,随手用系带打了个结。 荆偲偲感觉到手腕被缠绕,猛然心头一惊。 耳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漾漾,今日做我的女人吧!” 下一刻,她便被男人吻住唇,压倒下去。 她用力一咬,却是被他躲过去,用被角堵了嘴。 “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荆偲偲美眸圆怔,心中巨震:他,他有防备! “嗯——” 忽然她低沉地嗯了一声,完了,大意了! 眼角两行缓缓落下...... 荆偲偲回到房间时,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看着姐姐躲在被里一言不发,荆漾漾想去寻西门大侠,又有些于心不忍。 “姐,姐姐,你......” “漾漾,我有些乏力,帮我要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荆偲偲躲在被底,泪水将被子打湿了一片,待听到关门声响起时,终于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 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我必然不会薄待你。 离开房间时,男人的话犹在耳边回荡,令这位冷面玉人心中既恨又怨,说不出的苦楚。 夜将至,走廊一片昏暗,窗户透出的光影下,一个男子身影正在来回踱着步。 红鸢轻步来的男人身边,“公子。” 苏牧思忖片刻,吩咐道:“去交代一下,明晚开始行动。” 第980章 雾中行走 苏牧不想再等了,并不是他非要坑这些皇室,而是他与他们的矛盾就摆在眼前。 如果现在不做些什么,将来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三日后,黄昏。 邬梨儿的琉璃镜铺来了一行人。 这些人中间是一名黑衣男子,到了镜铺门口直接进入。 关雄和殷良指挥护卫看好院落,一同走向街对面不远处的茶楼。 两人来到茶楼里叫来茶水,轻饮慢用起来。 金芷兰和孟白曼此时就在这间茶楼的包厢里坐着。 “确定是那人?” 金芷兰皱眉道。 孟白曼压低声音:“那个老太监和姓关的都在,应该不会有错。” “现在去通知他?” “嗯。”孟白曼看向金芷兰,脸上有些担忧,“会不会出意外?” 她有些担心西门吹雪这次行动出差错,怕他因此殒命。 “你现在再来担心有什么用?与其担心,不如想想如何帮他杀死那人。” 金芷兰站起身,摇了下头,迈步走到门后,侧耳听了听,“走吧!” 孟白曼点了下头。 两人离开茶楼,直奔醉生楼而去。 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 鲁国公府、祁国公府、平阳郡王府也收到了眼线的消息。 “真的来了。”周宗礼震惊的站起身,激动的胡子一阵颤抖,对着一旁的亲信道:“张献,让你准备的火铳如何了?” 亲信张献道:“回国公,朝廷对火铳管的极严,只弄到了两支,弹药四枚,试射了两枚。” 周宗礼道:“有总比没有好,去准备吧!西门吹雪一旦失手,你务必取了那人性命。” “是。” 张献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以前刺杀人,都是用弓弩,火铳出现后,人们有了更多选择。 朝廷对火铳管的再严,也无法杜绝火铳外流,周宗礼让人在地下黑市奔走许久,购来了两支火铳,准备在西门吹雪出师不利后,用火铳将苏牧射杀。 火铳虽弄到了,子弹却只有四枚。 试枪用去两枚,如今只余两枚了。 但只是这两枚足可以要了皇帝的命。 周家有两万皇族,全部被圈禁在京城。 皇族在大魏有职无权,但并不代表他们无人可用。 这两万人的生活起居,至少需要五万人照顾,从中挑选些忠心手下自是不在话下。 时至今日,皇族也即将要亮出底盘了。 他们不止有人可用,而且有不少死士,就算行刺皇帝被抓,也不会牵扯到皇族身上。 皇族经常收买死士,苏牧登基后,他们收拢死士更加卖力了。 为得便是有朝一日除掉苏牧这个窃国贼。 消息在皇室之间飞快传播,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收到消息后,都在磨刀霍霍。 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他们期待太久了。 其中纵使有一些胆小的,却也明白这次行动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皇族如果不能成功,那么必将迎来苏牧猛烈的报复。 故此,他们此时非常团结。 凌晨,有雾,浓雾,很浓的雾。 苏牧换上一身黑衣,离开醉生楼,行走在昏暗的小巷中。 身后紧跟着两名容貌相同的黑衣女子。 荆偲偲和荆漾漾紧跟在男人后面,生怕浓雾中走丢。 金芷兰和孟白曼说要单独行动,暗中配合刺杀。 三人相隔很近,两女只要加快一步就可以与男人并列。 苏牧穿街过巷,不多时便到了琉璃镜铺后方的小巷子。 男人走到一处墙角时,脚步骤然停下。 身后两女重重撞在了男人背上,惹的男人一阵倒吸凉气。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浓重的雾气透着股香甜,吸入人心肺甘爽如饴。 荆偲偲和荆漾漾一个不慎胸口撞在男人身上,顿时羞成了大红脸。httpδ:/m.kuAisugg.nět 荆漾漾正要开口,却被荆偲偲拉住了。 荆偲偲扯了扯苏牧的衣服。 苏牧后退一步,身体收进巷中,抬手摸上荆偲偲肩膀,让她上前。 荆偲偲往前探出头,便见浓雾中隐隐有灯笼光亮,而且不止一盏。 荆漾漾猫腰从荆偲偲下方探出头,向巷子深处望去。 荆偲偲朝一旁的黑影靠近,小声低语:“现在怎么办?” 苏牧顺着声音,将脸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急,现在才凌晨二更天。等夜深了,我先过去解决掉门口的看守,你们随后跟上。” 荆偲偲感觉耳朵痒的难受,悄悄避了开半尺。 谁知下一刻男人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 “你做什么,办正事要紧。” 荆偲偲对此有些抵触,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冰冰。 怀里美人娇躯挣扎扭动,苏牧却是死活不肯放开。 正当两人拉扯的难解难分时,荆漾漾直起腰将脸凑到两人眼前。 “你们在做什么?” 荆偲偲急忙解释:“我,我们在,在商,商量怎么靠近......” 苏牧见美人慌不择言,抬手把荆漾漾扯到另一侧,同样揽住纤腰,轻抚缓挠。 死人,都什么光景了,还这么不老实。 荆偲偲心中羞臊,暗暗责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几声传来几声更鼓声。 “梆,梆梆梆——” “平安无事。” 打更人声音拖的很长,传出来很远。 苏牧双手忽然离开两女腰间,箭步朝琉璃镜铺后门而去。 很快,几声轻微响动传来。 荆偲偲拉上荆漾漾疾步赶了过去。 待到了近前,发现守门的护卫都被放倒了。 苏牧拉着两女翻上墙头,进入院中,在漆黑的走廊里贴墙而行。 此时一侧邻居家尖尖的屋顶上,露出两个脑袋。 两人都是黑衣黑面,只有四只美瞳露在外面。 “他进去了,我们也下去吧!” “不急,等里面有了响动,再进去不迟。” 两人正在说话间,不远处传来瓦片滑落的声音。 大魏的建筑都是尖顶盖瓦,身手不够好的人,在屋顶行走,难免出现纰漏。 “那边有人。” “不要管,正事要紧。” 忽然隔壁院子里有灯光亮起,同时有女人娇喝声传来。 “有贼人,抓刺客。” “咣当——” “噼里啪啦——” 像是门被踹倒的声音,又不全是。 苏牧此时已然在走廊里与人交上了手。 那人与苏牧有一样的身高,容貌也与苏牧未易容时有七八分相似。 第981章 中弹 荆漾漾震惊的睁大眼眸,唇角颤抖:“真,真的是皇帝。” 苏牧在与皇帝斗剑。 荆偲偲冷眼看着围在走廊外面的几个女人,随时防备她们杀进来。 “杀——” 又是女人呼声。 五名劲装女子手持长剑冲进走廊,瞬间将苏牧三人围了起来。 荆偲偲双手一翻,两柄短匕出现在手中。 她看了苏牧一眼,眼神似是在说,机会难得,就看你给不给力了。 荆漾漾躲在两人身后,一手拉着苏牧的袖子,眼神怕的要命,妥妥一个拖油瓶。 “噗——” “啪——” 院落里传来几声轻响。 两名黑衣黑面的女子一起出现在了走廊里。 “我们来了。” 正是金芷兰和孟白曼。 苏牧回头望了一眼,复又看向乔装打扮成皇帝的人。 皇帝手持宝剑,剑锋指向苏牧,“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朕的?” “没有人指使,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苏牧摇了下头,挺剑便攻。 皇帝手中剑花一抖,沉稳应对,丝毫不落下风。 荆偲偲和其中一女也斗到了一起。 “哈——” “受死——” 金芷兰和孟白曼亦是与其他女人打了起来。 孟白曼一手剑法稳稳压住两人。 金芷兰一根铁棍在手,压的三个女人连连后退。 双方你来我往行了数十招,兵器交接声传至院外,直到更远的地方。 琉璃镜铺本就在御街上,东京城又不实行宵禁,此时还有不少人在酒楼流连。 人们听到打斗声纷纷来到街上,互相打听。 “这是哪里发生了械斗?” “那边——” 有人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 “过去看看?” “不要惹事——” 大晚上的,这里又是京城,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去看热闹。 百姓们不敢去看,有心之人却早已等不及了。 皇室收到确切消息后,立刻将人手派了出来。 御街上人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不到一刻钟,便来了上万人,将通往琉璃镜铺的街道和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牛莽率领两万御林军飞快赶来,开始对这些人进行镇压。 这些人有的装作良民,有的是真正的死士,一波一波往苏牧所在的院子冲去。 此时关雄和殷良已然让人守住各处门口。 一排排的火铳手点燃引信,对这些死士进行射杀。 “呯呯呯——” 枪声一起,院子里的人便停了手。 金芷兰、孟白曼、荆偲偲、荆漾漾迅速朝苏牧靠拢。 景水云、岑丹青、楚云岚几女则靠拢到了皇帝身边。 苏牧望了皇帝一眼,又看向金芷兰、孟白曼、荆偲偲。 他很怕这三个女人不知轻重伤了自己的女人。 景水云恨恨地望着苏牧,她在金芷兰的铁棍下险象环生,若不是苏牧嘱咐过不能下杀手,她早甩飞刀了。 “怎么?见毫无优势可言,在考虑退路了?”皇帝冷哼:“朕不可能放你们离开。” 苏牧嘴角扯了扯。 女人,让你装皇帝,没让你来这里逞口舌之快。 “走,我来断后。”苏牧望着皇帝,对四个女人道:“不要回头。” “不行。” “不要。” “我们不走。” “我陪你断后。” 四女都不想丢下男人。 苏牧没有回头,厉声道:“还不快走!” 四女迟疑片刻,见他语声坚决,遂不再迟疑,撤身往院墙跑去。 皇帝抬剑指向苏牧,吩咐道:“去,拦住她们。” 景水云、岑丹青、楚云岚、柳青梵、林苍霞五人夺步追去。 “让朕试试你的剑法。” 皇帝挺剑便攻,但只是一交手便落了下风。 西门吹雪荡开攻来的剑,反手一巴掌排在皇帝屁股上。 “啪——” 皇帝一个趔趄停下,瞪眼看向西门吹雪,眼中充满了雾气。 “贼人休走。” 却见西门吹雪脚下一动,往院墙跑去。 皇帝跺了下脚,心中恨恨道:这个坏蛋家伙,就知道欺负人。 就在此时,前邻屋顶传来“呯呯”的两声枪响。 皇帝冷眸望向屋顶方向,下一刻便栽倒在了走廊里。 五个去追人的女人,听到跌倒声飞快折返, 景水云娇呼道:“啊!陛下,陛下中火铳了。” “陛下——” “陛下——” 苏牧跑到墙下,回头望了一眼,旋即翻墙而去。 殷良和关雄飞快冲进院子,扑在地上大声痛呼。 “陛下!” “陛下,您醒醒。” 与此同时,前院屋顶两个人影飞快掠走...... 祁国公府,周宗礼得到张献禀报惊得站起身,手不住颤抖:“成,成功了?” 张献抱拳道:“属下亲自放的火铳,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属下保证打中了。” “好!”周宗礼拍手叫好,走回座位坐下,招手叫来管家,仔细纷纷几句。 管家急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御街上一片乱糟糟,御林军还在对外围的万余人进行镇压。 关雄带着火铳手,在清扫附近的残余死士。 琉璃镜铺后院内。 皇帝已然被女人们抬进了房间。 殷良笑呵呵道:“祁贵妃吉人自有天象啊!” 易容成苏牧的人,是祁冷月祁贵妃。 她微抿了下唇,“哪里是我有吉象,分明是陛下先一步料得了先机。” “是,是陛下考虑的周到。” 殷良献媚道。 苏牧对火铳极为重视,朝廷生产的每一柄火铳都有专门编号,具体可以追责到持铳士兵身上。 各军中的火铳数量每日都会有专人排查,一旦发现丢失,会立刻上报。 如此缜密的制度,又怎么可能让火铳外流出去。 这种情况下周宗礼都能获得火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苏牧是故意让他得到的。 大魏的火铳已经发展到了纸包弹阶段。 两柄火铳,四枚纸包弹,其中只有两枚有杀伤力,卖出时装在枪管里,被张献试枪消耗掉了。 余下两枚只有催发火药,内部没有装杀人的弹丸。 张献虽然亲自进行了射击,却因天黑雾浓无法看清现场的具体情况,误以为射中了皇帝。 祁冷月看向殷良,问道:“陛下有没有交代接下来如何办?” 第982章 事发 殷良道:“陛下说,一旦有人用了那两柄火铳,立刻派人去皇族家中搜查,应该可以搜出来。” 祁冷月好奇地问:“万一他们将火铳藏起来了呢?” “陛下说人都是贪心的,他们肯定会留下火铳,只有仿制出火铳,他们才能有自保的底牌。”殷良笑了笑,指了指屋顶,“祁贵妃不要忘了,皇后还在宫里。” “嗯。”祁冷月点了下头,“那你为何还不快去?” “牛统领应该已经去了。”殷良点点头,“老奴这便去了。” “嗯。”祁冷月点了下头,待到殷良离开,她玉手扶在臀上,拧了下眉,“坏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东京城发生骚乱,中枢大臣连夜赶到尚书省院子里,等待消息传来。 程衡、林摅、张邦则等几位重臣,焦急的在院子里踱着步。 正当三人急不可耐时,殷良小跑进了院子,哭丧着脸道:“程相爷,陛,陛下被火铳击中了。”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程衡惊道:“中了几铳?” “两,两铳。” 人们很清楚火铳的威力,那玩意攻击面积极大,人会被打成筛子。 浑身都是血窟窿,伤人的铁屑沁入骨血,很难取出,就算当时不死,过后也活不久。 林摅脸色惨白地问:“陛下现在在哪里?” “被关统领送回了宫去。”殷良抱拳道:“我现在也要赶回去,告辞。” 程衡拉住殷良,“我随你一起进宫。” 殷良为难道:“陛下生死未知,皇后未必会允许。” “你去请示一下便知。”林摅扯住殷良另一只袖子,“皇后若是真不准我们进宫,我们也不为难你。” 殷良点点头,带着两人直奔宫门。 此时东京城内内城,到处都是灯火。 百姓全部起床,站在自家院子里聊天,却是无一人敢走上街头,甚至连串门都不敢。 外面一队队御林军将各皇室住宅围起来,开始进行严密排查。 牛莽亲自带队进入祁国公府,周宗礼带着家眷和仆人拦在院门内。 “滚开!”牛莽叫骂道:“掘地三尺,给老子把火铳找出来。” “你......”周宗礼气的身体直打颤,“我是当朝国公,你竟敢.....”https:/ “你很快就不是了。”牛莽伸手一拨,将周宗礼拨了个踉跄,冷声道:“搜——” 苏牧知道火铳是被周宗礼府里的人买去了,但单凭买卖火铳不足以治全部皇室的罪,只有周宗礼将火铳对准他发射出来,他才有理由出重手惩治这些皇族。 张献上前搀扶着周宗礼,看着御林军冲入里面,脸上一片惨白。 “东西呢?” 周宗礼压低声音问道。 张献磕磕绊绊地道:“埋,埋在,在花园里。” “哎呀——”周宗礼丧气的叹了口气,“你,为何带回府里来?害苦我也!” “国公不是要仿制吗?属下觉得东西太过重要......” 果不其然,被苏牧猜中了。 这些皇族之人,一旦得到火铳,必然会设法仿制。 牛莽说掘地三尺,就真的掘地三尺,御林军从四更天起,一直在祁国公府搜查到天光大亮,整座府里每一块地砖都要掀开查看。 刑部尚书陈方泽和礼部尚书韩正琦一同来的祁国公府。 一人负责安抚周宗礼,一人负责询问牛莽情况。 正午时分,随着一声惊呼,一名御林军士卒牛莽面前。 “牛统领,后花园地下五尺发现两柄火铳。” 牛莽冷眼扫了一眼周宗礼所在的房间,“全部拿下。” 陈方泽眼神一缩,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搜出来了。 “在哪里,带本官去看看。” “大人请。” 此时有士卒冲进正堂屋门将周宗礼及其家眷控制了起来。 韩正琦急匆匆跑出来,见牛莽和陈方泽往后花园走去,遂也跟了过去。 片刻后,三人在一处深坑里看到了那两柄火铳。 有将领把火铳取上来,擦拭掉上面的泥土,抱拳说道:“启禀大人,与丢失的火铳编号相同。” 韩正琦和陈方泽闻言都是一叹。 这件事闹大了啊! 此时,程衡和林摅还在御书房中等待。 两人虽被赐予了座椅,一晚的劳累,却让两人精神有些萎靡。 “皇后驾到。” 随着沈云初来的御书房,牛莽、陈方泽、韩正琦三人也被人带进了皇宫。 “老臣见过皇后,”程衡抱拳一礼:“陛下如何了?” 沈云初摇了下头,“还没有醒。” “凶手是什么人?”程衡又道:“真的是皇室的人吗?” “还未查实,本宫也不清楚。” 沈云初又是摇头。 殷良急匆匆进来,“启禀皇后,牛统领在门外了。陈尚书和韩尚书也来了。” 沈云初点了下头,“都请进来吧!” 程衡和林摅对视一眼。 难道查到了什么?” 很快,牛莽、陈方泽、韩正琦一起被请进御书房,对垂帘后方的沈云初见了礼,遂将查获火铳的事做了汇报。 “嘶——” 程衡和林摅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周宗礼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皇后准备如何处置他?” 程衡抱拳问道。 牛莽一抱拳:“程相爷,不是周宗礼一人所为,昨晚的事其他皇室也有参与。” “其,其他人也有参与?” 程衡简直不敢置信。 皇室的人都有参与,岂不是都要处置了? 林摅皱眉看向牛莽,“牛统领可有证据证明?” 显然他也觉得事态严重,必须寻问清楚。 牛莽点头,“昨晚街上那上万人都与皇室有瓜葛。” “有何瓜葛?” “他们虽然不是皇室的人,曾经却给皇室做过下人,而且身家都不差,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在暗中给皇室做事。” 林摅摇头,“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在本宫看来,一点都不牵强。”沈云初冰冷的声音传来,“试问昨晚他们为何一起聚集在街上?为何别人没上街?” 她并非是对皇室无情,而是事情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何况苏牧并不想杀他们,只是将他们送走,他们即便去了海外日子依然好过。 如今的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能坐稳江山,她只能这样做。 程衡和林摅脸色一阵巨变。 第983章 皇后发威 程衡上前一步,抱拳:“敢问皇后,您可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是啊!” 林摅脸色一片铁青。 韩正琦和陈方泽抬头望向垂帘。 此间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新老贵族之间的斗争。 老贵族自然是那些皇室,新贵族却是凭借苏牧登上高位的军中大将。 如牛莽便是其中一个。 一旦朝廷认定这件事是皇室做的,苏牧的嫡系人马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东京城这是要血流成河啊! “本宫只认事实。” 沈云初语气平平淡淡,丝毫不见波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儿子周过明面上姓周,在皇室眼中却是外人。 就算周过将来能顺利登基,他们有了机会,绝对会设法将周过推下皇位。 与其坐等那一天到来,不如提前解决掉这个麻烦。 沈云初抬手轻轻一抚,“陛下如今重伤未醒,本宫建议先将他们禁足在府中,待陛下醒来,由他亲自做定夺。” “呼——” 众人闻言全部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禁足。 他们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沈云初一个不高兴,将皇室的人全杀了。 那样他们这些臣子都会背上一个帮助苏牧残害皇室的骂名。 但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城外的军队不会答应。 在此之前,大魏没有杀皇室的先例,最多不过是将人囚禁起来,直至死亡。 当然囚禁过程中,暗中将人弄死的事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而已。 程衡心中叹道:周宗礼啊!周宗礼,这个口锅只能你来背了。 果不其然,沈云初又是一抚手,“但周宗礼必须剥夺爵位,下入大狱,否则本宫不能答应,宫里的嫔妃门也不能答应,城外的军队更不能答应。两位宰辅意下如何?” 程衡和林摅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陈方泽,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看守其他人的任务由牛莽来负责。”沈云初起身摆了下手,“都听明白了,就退下吧!” “臣遵旨。” 陈方泽急忙领旨。 “臣领旨。” 牛莽抱拳一礼。 “另外东都府和明武司鉴协助刑部进行调查,查出到底还有谁参与在其中。” 沈云初补充一句,急匆匆回了寝宫。 大臣们抱拳一礼,离开御书房往皇宫外走去。 众人离开宫门,见关雄正候在宫门口。 程衡停下脚步,“关统领,陛下伤的很重吗?” “回相爷,卑职不知。” 对于苏牧的伤势,关雄只字不肯说。 大臣们心中很是没底,他们很怕苏牧抗不过去,那样满城皇室都要遭殃。 程衡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林摅、陈方泽、韩正琦、牛莽亦是各奔东西。 ...... 醉生楼。 许忻忻已然被禁足在家中。 荆偲偲和荆漾漾听说皇室被围,急忙找到苏牧房间,却见里面只有金莲丫鬟一个人在。 “西门吹雪去了哪里?” 两个女人焦急地问。 红鸢道:“公子说最近风声紧,他要出去躲些日子。” 荆偲偲柳眉微颦,“他就没有说别的?” “让你们也躲一躲,待到风声过去他再来与你们见面。”红鸢挑眉看向荆偲偲这个妖媚子,“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们就是来找他商议的,没想......” 没想到他丢下自己偷偷跑了。 荆偲偲心中恨意丛生,恨不得将这个负心汉找出来质问一番。 得了人家的身体,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简直不是人。 荆漾漾面色也有些不悦,“你为何没有跟他一起走?” “公子让我留下来给你们安排躲避的地方。”红鸢站起身,望了两女一眼,“现在跟我走吧!” 呼—— 荆偲偲闻言长舒了口气,他总算还有点良心。 红鸢带着两女离开醉生楼,却是来到了另一处酒楼。 荆偲偲和荆漾漾望着高楼耸立的宫殿群,迟疑道:“我们要去潘楼吗?” “不错,公子在潘楼有熟人,可以给你们安排地方。” 红鸢迈步进入潘楼,不多时便找到了潘楼账房。 “醉蝶姑娘,公子让她们来你这里住几日。” 穆醉蝶挑眉看了红鸢身后的双胞胎女子一眼,起身道:“知道了,他有过交代,你们跟我来吧!”筷書閣 很快荆偲偲和荆漾漾在潘楼里住了下来。 穆醉蝶将红鸢送走,转身回到房间里,坐在桌前,轻咬薄唇,幽怨地道:“他养女人竟然养到潘楼来了,就不怕旁人知道了说闲话?” 当初她与父母相认后,穆成弼坚决不同意她进宫做妃子,穆醉蝶无奈,只得遵从了父命。 苏牧得知后没有强求,只是安排她来潘楼学做账房。 穆醉蝶凭借多年对青楼的了解,在潘楼做的很不错。 唯一不美的是,穆成弼并不希望她继续从事与青楼有关的事,希望她能够尽早嫁人。 穆醉蝶一心惦记苏牧,自是不肯答应。 父女俩为此事经常争吵,穆醉蝶最近好些天没有回家了。 黄昏时分,潘楼门口来了一对年轻夫妻。 女子的容貌与穆醉蝶有七八分相似。 穆书蝶抬头望了一眼门楣上方的额匾,挽住丈夫的手臂,迈步登上台阶。 “小妹有些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介子休摇了摇头,他很不想参与穆家内部的事,但被妻子央求的没办法,只得陪着来一趟了...... 同一座城池中。 孟若虚和孟白曼一起来到隔壁金玉问家中。 金玉问道:“昨晚的事闹大了,皇室都被软禁了起来,此事恐怕很难收场。” 孟若虚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能等待朝廷处置下来再看情况。” 孟若虚摇头:“祁国公做事太过莽撞。” 金芷兰和孟白曼互相对视一眼,忽然一起抱拳道:“昨晚的刺杀我们也有参与。” “嗯?” 金玉问和孟若虚同时一瞪眼。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金玉问厉声问道:“为何现在才说?” 两女低着头不敢搭话。 第984章 两个罪魁祸首 孟若虚相对淡定许多,他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西,西门吹雪也有参与。” 金芷兰小声回道。 “你们真是好胆!” 金玉问站起身,来回踱起了步。 孟若虚问道:“周宗礼可知道你们参与?” 孟白曼低着头,小声道:“知,知道。” “嘶——” 金玉问和孟若虚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周宗礼已经被抓入了大狱,很快就会供出你们。”金飞宇脸色巨变:“父亲、孟叔叔快想想办法吧!” 金玉问重重叹道:“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们两个老东西带着她们杀出城去?” 孟若虚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对金飞宇道:“飞宇,你立刻带她们离开,先找地方藏起来再说。” 孟白曼脸色惨白地问:“父亲,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放心,就算周宗礼攀咬出你们,我和你金伯伯也会反驳说是诬陷。让你们躲起来,是担心你们被抓去,受不了酷刑自己招了。” 孟若虚望着金玉问点了下头。 两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但他们好歹是供奉,将女儿藏起来,再借口说周宗礼诬陷,应该可以暂时避过此灾。 “跟我走。” 金飞宇急忙转身往外走去。 金芷兰和孟白曼一起跟了出去。 三人飞快出了院子,刚走出不远,等在路边的红鸢便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孟白曼。 孟白曼打开看过,又交给了金芷兰。 “去潘楼,不要带任何人。” “嗯,他让我们去潘楼躲些日子。” 纸条是苏牧所写,让她们去潘楼找穆醉蝶。 “大哥,你回去吧!我们有地方去了。” 金飞宇正在为去哪里躲避发愁,略作迟疑,便点了头。 金芷兰拉着孟白曼直往潘楼而去。 金飞宇紧紧跟在后面,望着两人进了潘楼,在对面的一家茶楼里坐下,给两人把起了风。 人们以为周宗礼很快就会招供,实际上周宗礼嘴巴很紧,在牢房里三天时间,只字未曾吐露。 他虽被剥去了爵位,狱卒却是不敢对他用刑。 官府查案毫无进展。 苏牧此时已然在皇宫里住了三日时间。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破绽,他一直自己寝宫里,三日来门都没有出过。 房间就连后宫的妃子都不准进入。 当然也有人例外,那就是沈云初和祁冷月这两个知情人。 第四日黄昏,沈云初把沈静丹派来照顾苏牧起居。 沈静丹进宫一年有余,苏牧始终对她避而远之。 这次沈云初将她派来,显然是想让苏牧收了这个侄女。 沈静丹进了门,羞涩地来的苏牧身后,“陛下,吃过晚膳了吗?” 苏牧点了下头,“静丹,这里没有外人。” 身后的沈静丹一阵沉默无言。 他还是要自己叫他姑父。 可是自己不想啊! 俏宫女迟疑良久,抬起诱人美眸望了眼男人后背,缓缓伸出双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陛,陛下对我不满意吗?” 沈静丹俏脸贴在男人背上,呢喃细语。 感受到身后那两抹柔软,苏牧虎躯猛地一震,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无奈表情,“是皇后教你这样做的?” “算,算,是,是吧!” 沈静丹感觉脸蛋红的发烫,说话也有些磕绊。 苏牧拿开她的手,转过身,淡淡地香水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容,柳眉凤目,瑶鼻桃腮,淡蓝色抹胸裹着的位置微微耸起,烛火光亮下,露出一抹细不可查的雪白色,酥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惹人遐想连篇。 她低着头,露出雪白晶莹剔透的脖颈。 苏牧静静欣赏着眼前美艳的俏宫女。 沈静丹轻轻从樱桃小嘴里呼出一口气,甚是惹人怜爱。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她俏臀。 俏宫女娇躯一颤,偷偷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又急忙低下。 苏牧轻抚着那完美曲线,欣赏着害羞到极点的俏佳人。 随着男人手的不断游走,沈静丹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一身淡蓝色的襦裙不知何时被剥开,沈静丹红唇微微张了下合,欲言又止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儿。 良久。 “嗯~”也许是站的时间太久,沈静丹将身体靠在了男人胸口,发出一声婉转。 俏宫女扯动唇角,微微皱了下眉,心中惊道:啊!这样就成了? 苏牧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诱人的眸子,低头深深吻下。 沈静丹抬起一双玉臂,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如痴如醉。 忽然她感觉到身体一轻,被男人整个抱了起来...... 翌日一早,沈静丹回到沈云初寝宫,支支吾吾将昨晚的事说出。 沈云初得知后,派人去沈家通知了从东海国返回的沈聪。 牢房里的人也没有闲着,周宗礼打不得,周宗礼府里的人却是可以随便用刑。 张献被的打的几度晕厥,最终挨不住,将西门吹雪、金芷兰、孟白曼招了出来。 刑部和东都府的人不知道苏牧就是西门吹雪,殷良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殷良并未阻拦,刑部和东都府派了人去醉生楼抓人。 陈启方和陈方泽刚将人派出去,便又有狱卒来报:“他又招了,许夫人也有参与。” “嘶——” 陈启方和陈方泽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把她也牵扯进来了?” 许忻忻可以说是大魏最敏感的人,一旦牵扯到了她,事情只会变的更加无法收拾。 陈方泽看向殷良:“殷总管,这个人要不要抓?” 殷良邪邪一笑,“抓,为什么不抓?” “可是她的身份......就算抓来也无法逼问什么。如果她矢口否认又当如何?” “先抓了再说,陛下醒了自会处置。” 殷良知道全部计划,让人抓许忻忻是在安装苏牧的吩咐做事。 东都府尹陈启方嘴角抽了抽,“周乾呢?” “也抓,抓来好生招待就是。” 见殷良还是要抓,陈启方和陈方泽对视一眼,遂又派人去了许忻忻的住处。 如此一来,两个罪魁祸首便有了。 而且连刺杀动机都不需要再查。 周宗礼联合许忻忻要复辟周家江山。 其余皇室则是帮凶。 朝廷对此并未隐瞒,而是直接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一时间大魏上下无不在谈论此事。 第985章 久违的大朝会 某处酒楼中。 有人小声道:“周家确实是丢了江山,不能怪人家要行刺。” “话不能这样说,陛下所竖功业,前面哪个能比?而且他将来是要把皇位传给太子的,就算做一任皇帝又能如何?” “这你就不懂了,太子是公主所出,血统不纯正,周家人不认可。要我说,这才是周家行刺的原因。” “嘶——” 人们闻言都是倒吸凉气。 显然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大魏民间传承的传统,是嫡长子继承制。 沈云初只是一个公主,连儿子都不是,她生的孩子,又怎能继承周家的江山。 有人面色凝重地道:“现在怎么办?周家行刺失败,陛下一旦醒来岂会饶了他们?” “不然怎么办?都杀了?那样陛下和皇后的名声就彻底败坏了。” “是啊!周家可是皇后的本宗啊!这回陛下难办了。” 旁边一人道:“总不能放过他们吧!据说现在陛下还昏迷未醒,能不能活过来都还不一定呢!” “是啊!大魏掌握兵权的人可都是陛下的嫡系,一旦陛下有个长短,他们必然发怒,东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啊!” “唉!谁说不是呢!” 此间所谈,几乎代表了东京城绝大多数百姓的心声。 而且这也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 就连满朝大臣都在为此深深担忧。 大魏今日之局面得之不易,苏牧在民间的声望更是得之不易,一旦他屠尽皇室,之前积攒下的声望肯定会随之失去,再想聚拢起来可就难了。 东京城内人心惶惶之时,几队人马急匆匆进了城,来到宫门外,请求觐见。 中枢官员全部走出本部大院,望着堵在宫门外的上四军将领,眸中皆是充满惊恐神色。 逼宫的人来了,这下难办了啊! 程衡抖着手坐下,面色凝重地看向林摅,“你如何看待此事?” 林摅微微一叹:“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牵涉其中,我也不敢多言啊!” 林贞若的母亲周柔微也是皇族,林振与林摅又是亲兄弟,按理说林摅应该避嫌。 但林贞若是苏牧的林贵妃,林家又怎么可能与旁人联合起来,害自家的女婿。 林家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林摅才敢出现在朝廷中枢。 大魏的官员们虽然都深深担忧,但事情并未波及到他们。 原因也很简单,大魏官员看不上皇室,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一个与皇室有姻亲关系。 可以说他们固执,也可以说他们清高,但不可否认,他们非常精明,知道与皇室联姻容易被牵连获罪,早就在防备着了。 大魏的士大夫们抵触与皇帝联姻,也是为了避免下一任皇帝对前朝进行清算,从而被波及到。 若非程青凝偷偷参加选秀入了宫,苏牧就是利用手里的生杀大权威胁,程衡都不会屈服。 上四军将领陆悬楼、李兴、祁玉山、徐友仲来到宫门外请求觐见,沈云初却是直接回绝了他们。 四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每日都会进城一趟,请求觐见,一直被拒绝。 沈云初不肯接见四人是听了苏牧的嘱咐。 苏牧需要给朝中大臣,民间百姓以压力,让他们陷入无助与恐慌之中,如此在他出来处置皇室时,才不会有过多的反对声音。 时光荏苒,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陆悬楼、李兴、祁玉山、徐友仲四人每天带着兵马如期而至,让东京城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此事已然年关将至。 官员与百姓都想过个好年,奈何上次刺杀的事一直没有出结果,导致他们始终无法定下心来。 好在听说皇帝已经醒了过来,伤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刑部、东都府、明武司鉴,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将一份详细的罪名清单递交了上去。 程衡和林摅看过之后,仔细商议一番,用印送入了皇宫。 苏牧看到奏章时,才决定明日举办超会。 一时间,东京城内大一点的酒楼和茶馆里都坐满了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次朝会。 是杀,是放,今日必出结果。 苏牧一身黄袍坐在龙椅上,锐利的眸子望向下方众臣子。 “朕非弑杀之人。” 大臣们全部抱紧玉笏向前躬身。 “陛下圣明。” 心中却是在想,您可是让军队将草原上的人都杀光了,真的不弑杀? 苏牧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既然朕圣明,为何还有人要致朕于死地?” “这......” 众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自古成王败寇,之前苏牧已经胜过一次,没有对付那些皇室。如今冲突再起,苏牧绝不可能再忍。 程衡手持玉笏出列:“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行刺之事?” “都杀了,肯定会有人说朕不近人情。”苏牧摇了下头,叹道:“朕的皇后肯定也会怪朕杀光了她的族人。”httpδ:/m.kuAisugg.nět “是啊!请陛下三思。” 大臣们闻言都是出声劝阻。 “哼!”苏牧扶案而起,怒目道:“朕今次险些殒命,难道就该生生受了?” 大臣们都是微微惊愕,又几乎同时退回了班位。 显然他们也认为皇帝受了极大委屈。 看来这件事终究要拿出个说法才行。 林摅望了程衡一眼,出列道:“臣请惩治首恶,其余胁从之人可降罪不等。” 老家伙又开始活稀泥了。 苏牧舒了口气,缓缓坐回座位:“朕近来一直在考虑此事,朕真的很不想杀自己人啊!” “陛下仁慈。” 众人再度出列。 苏牧抬了下手,“朕这里有个想法,想问一问诸位臣公的意见。” “陛下请讲。” 苏牧颔首:“朕让人下发的海图你们都看过了吧!” “臣等看过了。” 大臣们都是面露惊讶。 几日前宫里下发了一份海图,其中标示了无数海域和疆土,让他们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大臣们专门请了无数海商询问。 细细比对之后,几乎可以确认这张海图是真的。 虽然有些地方海商并未抵达过,但海商抵达过的地方,几乎可以完美契合,足可以印证海图真伪。 ps:请假条,作者要搬个住的地方,需要停更两天,最迟二号晚上恢复更新。在此,我向所有读者表示万分的歉意。 第987章 穆家心酸事 孟若虚摇了摇头,将周乾扶起,望向许忻忻,“夫人,我们要带淮阳王离开了。” “去吧!”许忻忻蹲下身泪眼含花地抚着周乾的小脸,亲了又亲,“到了地方记得给娘亲来信。” 周乾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以为只是出去玩一圈,小鸡吃米似的点点头,“娘亲不哭,乾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许忻忻哭着点了点头,狠下心将周乾推向金玉问和孟若虚。 两人牵着周乾的小手,缓缓走出了院子。 许忻忻追出门,望着人影渐渐走远,回到院中开始吩咐下人收拾行李。 戴成抹着老泪,嘱咐道:“小姐,老奴走后,您要多保重身体啊!” 许忻忻晗了下首:“成叔放心,我还有娘家人在京城,帮我照顾好乾儿,有事记得给我来信。” “老奴记下了。” 戴成点了点头。 次日,两万皇室开始陆续登船。 三天后,第一批百艘帆船启航出发。 朝廷随行官员与皇室重要成员,全部乘坐的是蒸汽船。 他们要南下扬州,从扬州进入长江,而后流入大海,再然后就是沿着大魏漫长的海岸线航行了。 直到抵达泉州码头后,才会驶离海岸真正出海。 金玉问、孟若虚、金飞宇都走了。 金芷兰和孟白曼却还不知道,她们在潘楼等西门吹雪前来。 数日后的一天夜里。 苏牧乔装而来,他最先来到了穆醉蝶的房间,悄悄从背后搂住了她。 “啊——”穆醉蝶惊叫一声,回头见是一个陌生面孔,正要挣扎,耳边却传来苏牧那熟悉的声音,“是我,你老公。” “什么,什么老公?”穆醉蝶俏脸晕红,羞羞道:“人家可不是你什么人。” “谁说不是。”苏牧一瞪眼,见她似笑非笑,气得把她拦腰抱起,“我现在便就地正法了你。” “哎呀——”穆醉蝶被男人抱起来搬到床前丢下,发出一声悲惨呼声。 男人俯身压下,咬住她那两瓣微微发凉的唇瓣,手下一阵摸索。 房间内顿时娇语声四起。 忽然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与穆醉蝶有九、十分相似的美貌妇人闯了进来。 “醉蝶发生了什么?” 床上两人都是愕然一怔,探出头看向门口,立时都变了脸色。 穆醉蝶急忙整理好衣服,两脚下到床下,找着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的靴子,“姐,姐怎么来了?” “......”穆书蝶做梦都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羞人的一幕,她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眉头微微蹙,“妹妹,他,他是谁?” 苏牧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避开穆书蝶的目光,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穆醉蝶穿上鞋子,来到姐姐面前,急忙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姐姐,出去说好不好。” 穆书蝶用那双美目狠狠地剜了苏牧一眼,跟着穆醉蝶出了房间。 她倒不是怪妹妹找了想好的,而是看到穆醉蝶被男人压着,让她觉得仿佛自己被压在下面一般。 姐妹两人实在太像了,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膈应。 “他是谁?” 穆书蝶语气很是不善。 “是,是个朋友,知己。” 穆醉蝶小声道。 穆书蝶又问:“他打算娶你吗?” “这......目前还没考虑过。” 苏牧是皇帝,如今的装扮不过是临时的,自是不可能以西门吹雪的身份娶穆醉蝶。 “既然没有准备,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穆书蝶闻言哪里还忍得住气,转身就要去找苏牧理论。筷書閣 “姐姐,我自己的事,能处理好。”穆醉蝶急忙扯着姐姐的袖子,一双美眸不住央求,“求姐姐不要告诉父亲。” 穆书蝶无奈一叹,“你就不怕他是个负心人?” 穆醉蝶急忙摇头:“不会的,他肯定不会负我的。” 穆书蝶无语地问:“男人哄人的话你也信?” “咳——”苏牧走出房间门,轻咳一声,“醉蝶,我四处走走,你们进去说话吧!” 说罢就要迈步离开。 穆书蝶问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西门庆。” 苏牧又改了名字,容貌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容貌。 “你不准备娶我妹妹?” “娶她?”苏牧看了两姐妹一眼,“可以,等我出门回来便娶她过门。” 两姐妹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答应的这么直接。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人反应过来,一起进了房间。 穆醉蝶弯腰收拾着乱糟糟的床榻,俏脸上早已是一片醉红。 “西门庆......”穆书蝶手指敲打着桌面,“听名字不像好人啊!” “呃!”穆醉蝶一脸地无语,“姐姐听个名字就能知道不是好人?姐姐干脆出去给人算命好了,没准酬金还能补贴家用呢!”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穆书蝶笑着坐在桌旁,忽然低下头,失落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位置。 她与介子休成婚好多年了,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前几日介子休提出代表户部陪皇室出海,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回来。 对于介子休主动要求陪皇族出海,苏牧也很费解。 股权交易中心虽然不是离不开介子休,苏牧却不想将这样一个人才,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但他耐不住介子休的恳求,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然介子休只是出海一趟,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穆醉蝶忽然道:“姐夫已经出发了吗?” “昨日便走了。” 穆书蝶无奈地点了下头。 穆醉蝶拉着穆书蝶在床头坐下,小心问道:“姐姐,你实话实说,你与姐夫到底是谁的问题?” “问题?” “嗯,为何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孩子?” 穆书蝶皱眉叹道:“郎,郎中说,说,可,可能是我的问题。” 其实不需要郎中说,她自己就很清楚,她与介子休成亲这么久,连一次房事都没有过,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石女,不能与男人同房。 而介子休碍于穆成弼的关系,又不好跟她和离,两人就这样过到现在,介子休倒是没有责怪她什么。 如今介子休凭借苏牧的关系登上高位,成为了户部侍郎,却忽然要出海一趟,这让她心里一度以为他变了心。 第989章 岛屿争端 吕宋岛。 孟隆手里正拿着一份国书,国书是吕宋岛南面爪哇国的国君亚萨派人送来的,上面的内容险些让他火冒三丈。 爪哇国的势力涵盖了,加里曼丹岛、苏门答腊岛、伊里安岛、苏拉威西岛和爪哇岛等七八个大型岛屿。 亚萨是爪哇国的缔造者。 大魏征服吕宋岛的同时,亚萨也在四处征战。 由于周围岛屿众多,亚萨建造了极为庞大的舰队,并且在不久前与三齐佛的战斗中大获全胜,其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三齐佛失败后龟缩在苏门答腊岛最西面,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正当亚萨大肆庆贺之时,大魏派使者送来了国书,要求瓜哇国向大魏称臣,并献上降表。 亚萨作为开国之君,岂能容忍大魏的无理要求,他在国书里把大魏皇帝狠骂一通,派人送去吕宋岛交给了孟隆。 “我要杀死那些魏人,谁愿为我出海北征?” 四十五岁的亚萨正当壮年,如何受得了这种气,骂了魏人还不解气,决定派舰队北上,去讨伐占领吕宋群岛的大魏军队。 爪哇国与吕宋岛并无陆地相连,两者之间由无数个小岛屿相连,故此双方一旦开战必然是海战。 舰队统帅克拉纳伽道:“我愿为王上出征,将魏人从吕宋岛赶出去。” 其余舰队统帅跟着道。 “我们都愿意为王上出征。” 亚萨哈哈大笑:“好,都回去整军备战,一个月后出发。” 爪哇国岛屿众多,周围也都是岛屿国家,故此他们的军队以船舰为主。 但由于他们毫无工业能力,所制作的船舰比大魏的普通船只小很多,跟蒸汽船比起来,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爪哇国君臣还在做美梦的时候。 孙正已经带领第一批舰队登上了吕宋岛,与孟隆见了面。 随行而来的人,早已除去棉衣换上了薄汗衫,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被热的大汗淋漓。 许多人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哪里想得到吕宋岛与大魏的气候相差如此巨大。 孟隆与孙正在一排木房子里坐下,桌上满是色香味俱全的水果。 孙正边品尝,边道:“陛下将布鲁岛给了皇室,让他们去那里建立淮阳国,可容易做到?” 孟隆点了下头,“那里现在还是爪哇国的地盘,我需要一些时间。” 布鲁岛是一座横向一百五十里,竖向八十里的椭圆形岛屿,其中山脉较多,平地和沙滩较少。 苏牧预先做过估计,布鲁岛勉强能够容下二万皇室和十万下人居住,对于皇室来说,这座岛更像是一处囚笼。 而他的前世,这座岛就是印尼的罪犯流放地。 孙正问道:“瓜哇国很强大吗?” “估计有千余艘船舰,最近他们击败了三齐佛,有些实力,不过与咱们大魏比起来还差得远。”孟隆随手将亚萨送来的国书递给孙正,“我让人译过了,意思差不太多。” 孙正仔细读完,怒道:“我看这些异族真是不知死活。” “是啊!”孟隆摇了摇头,看向孙正,“正好你也来了,咱们不如集齐船只,一起与瓜哇国开战算了。” 孙正思忖片刻,点头道:“陛下的旨意是让我将皇室的人送到布鲁岛,既然瓜哇国君这么不识抬举,那就打一场吧!” 两人只是商议半日,便决定了对爪哇国开战。 亚萨派出舰队北上时,孙正和孟隆也集合起了船队,往爪哇国国都所在的加里曼丹岛而来。 几日后,双方舰队在吕宋岛和加里曼丹岛中间海域相遇,随之爆发了一场海战。 说是海战,实则是一边倒的屠杀。 孙正和孟隆只是凭借军中的三艘蒸汽战船,便将爪哇国派出的庞大舰队击溃了。 “好吓人啊!” “魏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劫后余生的爪哇舰队将领,都被大魏的蒸汽战场吓破了胆,逃回加里曼丹岛将遭遇告诉了国王亚萨。 亚萨得知自己派出的数百艘船舰十不存一,脸色骤变。 “魏人怎会如此强大?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亚萨心中还是不信。 克拉纳伽道:“是真的王上,魏人的船舰太强大了,我们打不过啊!” “废物!”亚萨还是不信,怒目瞪向克拉纳伽,“我看是你无能才对。” “这......” 克拉纳伽脸色巨变,后退几步,转身就要往外跑。筷書閣 只听轰隆一声,大门上方,一座巨大石门重重落下,将国王的议事大殿彻底封死了。 爪哇国国王亚萨居住在有十米高的城墙里,宫殿如城堡,墙高十几米,只有一个巨大的石门可以通往外面。 克拉纳伽知道国王很嗜杀,刚才他那眼神,肯定是要杀死自己。 “王上饶命啊!” 克拉纳伽腿被吓得软了,匍匐在地上,求饶道。 亚萨身边的护卫长,抽出把一尺尖刀递给了亚萨。 亚萨猛的在克拉纳伽后颈刺下,血柱飞射而出,克拉纳伽倒在地上一阵抽搐,很快便彻底断了气。 这还不算完,亚萨将克拉纳伽的头颅直接割了下来,往地面上一滚,头颅在石板铺成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头颅经过一众舰队将领脚下,吓得这些将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宫殿内一片寂静无声。 “哈哈哈——”亚萨大笑起来,“我绝不会失败,都给我去准备船舰,我要亲自率军迎敌。” 巨大石门轰隆隆打开,将领们仓皇逃出大殿,去准备船舰了。 与此同时,孙正和孟隆指挥着舰队抵达了加里曼丹岛。 蒸汽战船对着陆地上的爪哇国驻军一阵炮击,吓得岸上爪哇国士兵和百姓抱头鼠窜。 大魏军队随之登上陆地,迈着重重步伐,往岛屿深处行去。 加里曼丹岛中间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山脉四周是平坦的土地。 岛东侧海岸线,南北长度约有两千里地,宽度最宽的地方却只有两三百里,最窄的地方只有二三十里。 如此狭长的海岸线,正好给了孙正和孟隆配合的机会。 孙正带领的军队行走在山脉东侧平地上,孟隆的舰队则沿着东海岸前行。 两人海陆并进,只一日时间便前进了五十里,路上击溃了十余支爪哇驻军。 第990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皇室约有五十名重要成员在孟隆船上。 余者都在后面的帆船上。 这些人看着孙正带领一万军队在岸上一路平推,不到一个月便占领了爪哇国半数领土,都是无比震惊。 当得知加里曼丹岛纵深有两千里时,他们心中更加震惊了。 周烁、周烙、周宗礼、周宗旦四人一起找到金玉问和孟若虚。 周宗礼抱拳一礼,“还请两位供奉帮忙去问一问,我们是否要去到岛上建立自己的家园。” 金玉问和孟若虚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也同样有此疑问,遂点头答应了。 六人一起来到甲板上找到孟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孟隆略一思忖,摇头:“恐怕不行。” 周烁急切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建国?” 孟隆向东面大海一指,“加里曼丹岛向西两千里有一座布鲁岛,那里才是你们淮阳国的建国之地。” “啊?还有两千里?” “不远,向东一路上是成片的岛屿,不要说两千里了,这附近万里范围内都是岛屿。” 孟隆取出一份海图展开,让六人查看,“看到没有,这附近单大块陆地就有四五个,将来都会成为大魏的领土。” 周宗礼老眼一怔,目光却是落在了海图南面最大的圆形岛屿,“那片陆地是......” 这座圆形岛屿太大了,比附近所有岛屿面积加起来都大,他一眼便相中了此地。 “陛下说那里是澳岛,比大魏略小一点。”孟隆得意一笑,接着打趣问道:“难道你们对澳岛有兴趣?” 六人都是面露尴尬。 周宗礼厚着脸皮问道:“陛下若是没用处,不如将澳岛给我们周家,如此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只要苏牧将澳岛给周家,夺江山的事可以一笔揭过。 “哼!贪心不足蛇吞象。”孟隆冷哼一声,伸手向东一指,“东去两万里,有比澳岛大几十倍的大陆,你们是不是也想要?” 说着又向西一指,“西去两万里也有,面积比大魏大的多。只是你们有能力抵达那里吗?就算陛下肯费力气送你们过去,你们打得过当地的土人吗?” “咳!” 周家四人一阵轻咳,也明白周家人口太少了,就算去了也打不过当地土著,还有可能被人家反手给灭了。 孟隆又道:“想要更多,先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是,是。” 周宗礼连连道是。 见周宗礼如此客气,孟隆恢复了笑容:“大魏马上就要拿下爪哇群岛,到那时会迁移军队和百姓过来,你们淮阳国的安全不是问题。” 周家四人闻言一阵咧嘴,说一千道一万,原来自家还是不能摆脱苏牧的手掌心。 也罢,也罢,谁让周家弱小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牧并未剥夺他们的财富。 周家如今虽然来了海外,但在大魏的产业还是属于他们,每年的产出足可以让这些皇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苏牧当然知道这些,他是一个心怀仁慈的人,虽然将周家人送来了海外,却也给他们提供了个进一步发达的机会。 大魏将来必然会开发吕宋群岛和爪哇群岛,到那时掌握巨量财富的周家会吃到第一口肥肉。 周家人只是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已。 金玉问和孟若虚看着海图上那座圆形岛屿,心中开始蠢蠢欲动,寻思着等皇室在藩属地落脚后,一定要去那座岛上看一看。 孙正带领军队在岛上一路平推的时候,苏牧乘坐的船只来到吕宋岛靠了岸。 殷良和关雄一起去与自己人接头了。 苏牧站在甲板上,望望陆地,又回头望望茫茫大海,内心泛起一阵汹涌波澜。 他知道自己现在位于南海九段线的第二段线附近,如果沿着吕宋岛一直向南,则可以抵达加里曼丹岛西侧的曾母暗沙附近。 苏牧身后的几个女人已然换上了轻薄纱衣。 阳光照射下,隐隐可见内里乾坤。 许忻忻扇着手来的苏牧身边,“这里的天气好热啊!乾儿会不会受不了这里的炎热?” 苏牧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 穆书蝶满面愁容,双手扶着栏杆,目光一直望着码头尽头处,似是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望向苏牧,“咱们不登岛吗?” “不登岛。”苏牧摇了下头,他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却清楚的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远在两千里外的布鲁岛。 他还知道南面有一个强大的爪哇国。 而且他更知道所谓的爪哇国,便是古印度尼西亚人建立的国家。 几人欣赏风景时,船队开始进行补充物资。 靠岸三日后,船队缓缓启航,沿着海岸线向南航行。 “还要在海上走多久啊!” 荆漾漾快要被憋疯了,拉着苏牧一阵追问。 荆偲偲也道:“咱们何时能上陆地去?” “还要很久。”苏牧摇了下头,他此刻想的是殷良和关雄为何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往南航行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一艘小船从领头船出发,不多时便来到了苏牧乘坐的船只附近。 苏牧望着小船靠近,对几个女人吩咐道:“外面热,都回仓里休息吧!” 几个女人也是觉得很热,随即一起返回了船舱。 少顷,苏牧收到了殷良和关雄的信,信中说孙正和孟隆一起南下去攻打爪哇国了,他们准备领船队赶过去。 苏牧皱了皱眉,目光越发变得冷酷。 如果熟悉他的人在这里,必然会知道他又要大开杀戒了。 苏牧返回房间,执笔写下一份旨意,让殷良和关雄派人先给孙正和孟隆送过去。 信送走,苏牧返回房间,刚刚坐下,房门便被敲响了。 “门开着。” 穆书蝶推门进来,坐在桌对面,望着苏牧嫣然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妹妹。” “不错。”苏牧淡淡一笑,“醉蝶可没有你这样守礼。” “我明白了。” 穆书蝶颔了颔首。 苏牧好奇道:“你为何要冒充醉蝶上船?” 其实他早已猜到了原因。 无非是为了介子休。 只是介子休不过是随行走一趟,很快就会返回大魏,她完全没必要追过来。 这是苏牧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穆醉蝶摇了下头,闭口不肯谈这个话题。 第991章 淮阳国藩地 她更想问西门庆,你身边这么多女人,为何还来招惹自家妹妹。 一路行来,穆书蝶早已经发现了他与另外几个女人的关系。 她心里为妹妹很是不平。 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大魏男人三妻四妾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西门庆不是介子休,她没有理由去要求其他男人从一而终。 穆书蝶与介子休的问题就出自这里,她既不能与介子休同房,又不能为介子休生孩子,却又不允许介子休纳妾。 而介子休是她父亲穆成弼的学生,又不好跟她提出和离的要求,只得选择一走了之。 这一来一回最少一两年时间,介子休来的海外找个女人为介家传宗接代,而后再返回大魏与她一起生活。 这只是她心中的猜测,但她认为肯定是这样的。 因为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苏牧忽然道:“你是来找男人的?” 穆书蝶瞳孔一缩,起身道:“时候不早,我回去休息了。” 苏牧点了下头,起身送她离开,正要关闭房门时,许忻忻悄悄打开房间朝苏牧望来。 两人眉目传情一番,许忻忻带上房门,径直钻进了苏牧房间。 他们年纪本就相仿,相处起来共同语言非常多,故此许忻忻一有空就会将苏牧霸占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红纱衣,微透纱衣之下隐隐可见红色胸罩。 没错是大魏生产的海绵胸罩,更神奇是两个胸罩颜色还不一样。 一个是红色,一个是暗蓝色。 真是个妖孽女人啊! 苏牧望着纱衣美人,心中发出阵阵惊叹。 “怎么?”许忻忻娇媚一笑,“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咳——”苏牧轻咳一声,“还行吧!” “敷衍!”许忻忻眉头一拧,坐在床边生起了气,“刚刚我看到了,那个姓穆的女人来了你房间,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牧一阵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没有的事。” 许忻忻皱眉道:“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 苏牧有些头大。 果然女人的敌人只能是女人。 “跟她比起来,肯定是你好看。” “我哪里好看?” 许忻忻似乎并不想放过他。 “哪里都好看。” 苏牧坐在许忻忻旁边,随口敷衍了句。 “好啊!你还说没有。既然你们没有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哪里都比她好看的?” 许忻忻站起身,低头望着男人,似是不问出个结果决不罢休一般。 苏牧无奈摇头,“我虽然没看到过她,但敢肯定她没有你美。” “算你识趣。”许忻忻妩媚一笑,捧着男人的脸,深深一吻。 与此同时,横坐在了男人身上。 两人在船上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相濡以沫,苏牧每次都能不失兴致,离不开许忻忻绞尽脑汁为他营造的新鲜感。 不知不觉间两人渐入佳境,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两人都没有离开房间。 殷良和关雄收到苏牧的消息,重新派船登上吕宋岛,由陆路先一步赶去给孙正送信。 十余日后,正在加里曼丹岛中部与爪哇国作战的孙正收到信件,一改往日作风,不再对爪哇人仁慈驱赶,而是展开了血腥屠杀。 苏牧喜欢人多,但不代表什么人都喜欢,爪哇人便是他不喜欢的人种,故此他授命给孙正,让他放心的杀,大胆的杀。 孙正也确实依照苏牧的旨意做了。 一日之间,爪哇国赤地百里,连脚下的河水都染成了血红色。 时间来到了一个月后。 孙正凭着五千火铳手,五千枪兵,一路平推千里,彻底将加里曼丹岛上的爪哇人赶进了大海中。 爪哇国王亚萨带领十余艘船舰穿过南面海域逃到了苏门答腊岛。 苏门答腊岛绝大多数土地属于爪哇国,只有西北一角被三齐佛人占据。 而且双方还处于战争状态。 这次强敌入侵将亚萨的嚣张火焰打了下去,亚萨破天荒的派出使者与三齐佛人进行商议,他准备联合三齐佛人共同对抗即将到来的强敌。 孙正将爪哇人赶下海后,根本没有想追过去,原因很简单,士兵们都累坏了,再不停下来修整都要废了。 几日后,孟隆停船靠岸与孙正进行了一番商议。 最终孙正带兵登上蒸汽船,带领运载皇室的船队往东面而去。 孙正的船队一走,孟隆派出自己的兵马,在加里曼丹岛上展开了大扫除。 同时孟隆还派出了船只,送使者去苏门答腊岛与三齐佛人进行接触。 时至今日,没有人比孟隆更懂此地的情况。 苏门答腊岛旁边的海峡是唯一一处通往西方的航道。 这处航道对面便是大魏暹罗州属地安顺府。 如果苏牧在这里必然知道,苏门答腊岛旁边的海峡,便是东西交通的咽喉道马六甲。 孙正带领船队经过半个多月的航行,来到了五百里外的苏拉威西岛,并且带领军队直接登上了这座岛。 苏牧说这里也有很多爪哇人,让他将人全部肃清。 孙正刚带人上岸,殷良和关雄带领的船队也来到了苏拉威西岛靠岸。 三人见面后仔细商议一番,于夜里与苏牧见了次面,最终确定将船上年富力壮的人员全部征调,由孙正和关雄带领这些人去岛上与爪哇人作战。 殷良则带着船只绕过苏拉威西岛,去东面的布鲁岛安置皇室。 双方就此分开,一个月后,苏牧随着船队绕过苏拉威西岛来到了布鲁岛。 殷良一边指挥皇族的人下船登岛,一边派了人去岛上查看情况。 这座岛屿并不大,横向只有二百多里,纵向一百多里,排查一遍用不了多长时间。 几日时间两万皇族和数万随从全部下了船。 殷良带领数千护卫,护送这五六万人往岛屿深处走去,只是刚走出不多远,便遇到了折返回来的探子。 探子道:“禀司鉴,前方百里外便是大山了,这座岛应该是没有人的。” 殷良皱了皱眉,看向一旁随行的各部官员,“各位侍郎大人,岛上好像只有这一处平坦地面。” 第992章 布鲁岛新集镇 “嘶——”介子休闻言深吸了口气,抬头四下望了望,面露喜色,“这里的地势很像马蹄形状,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算是处不可多得的福地。” 此话不假,布鲁岛上仅有一处平原,横向百里,纵向五十里,用来安置两万皇族和十万下人绝对是足够的。 殷良点了点头,展开海图,仔细看了起来。 周宗礼、周宗旦、周烁、周烙等皇室重要成员一起围了上去。 殷良望了望后方黑压压的数万人群,说道:“这处岛屿与东面那片岛屿连起来形似鱼骨。陛下说你们若有能力,可以将鱼骨连起来,这样你们的生存空间会更大一些。” “当真?” 周宗礼惊喜地问。 海图上,布鲁岛很像一个鱼头,东面那片岛屿像鱼身体比鱼头大了三倍有余。 如果这些都成为淮阳国的领土,他们的生存空间确实会大很多。 “陛下君无戏言,岂会作假。”殷良收起海图,冷声道:“但有一点,陛下不会派人帮你们夺岛,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殷良说话间,目光看向站在金玉问和孟若虚中间的周乾。 皇室之人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地方给你们了,能不能夺下来还得靠你们自己。 而且你们做任何决定时,不可绕过淮阳王周乾。 “好,现在我们可以建设自己的国家了。” 周宗礼道了声好,转身往族人中走去。 他们此行运来了很多物资,但仅凭这些远不够他们在此地生存所用,故此他们休整几日后,便要派船回大魏运粮食和物资过来。 这些皇族都很有钱,苏牧也没有剥夺他们在大魏经商的权力,生存对他们来说算不上问题。 只隔了一日,这些皇族便指挥着人手,开始上山伐木,建造房屋。 苏牧带着几个女人混在人群中,期间金芷兰和孟白曼去见了金玉问和孟若虚。 故此金玉问和孟若虚知道西门吹雪来了布鲁岛。 许忻忻从两女口中得知周乾的情况后,心定了不少,但并未去与周乾相见。 两个月后,平原上建起了成片木屋。 皇室都有了落脚的地方,接下来要给随行的仆人建造木屋了。 苏牧与几个女人还住在帐篷里,他本不想在这里置产业,孟若虚和金玉问为了报答他,专门派人给他在山脚下建了一排木屋,让他放心留在布鲁岛。 碍于金芷兰和孟白曼不方便在人前露面,木屋建在了山脚下,与皇室聚居地隔了七八里地。 如此一来,苏牧与几女一起住进了木屋,木屋后方便是温泉,女人们发现后,几乎整日泡在温泉里,并且郑重告诉苏牧,让他不要过来。kuAiδugg 有穆书蝶在,苏牧自是不会过去。 让他好奇的是介子休就在不远处新建成的村庄里居住,穆书蝶为什么不去见他呢? 这一日,孙正带兵登上了布鲁岛,并将征召的壮丁全部还给了皇室,同时附赠了五万爪哇俘虏。 有了这些人到来,岛上建造房屋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就在人们即将安定下来时,皇室召开了一次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如何解决这么多人的粮食问题。 粮食总不能一直从大魏运来,他们需要自给自足。 殷良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苏牧,苏牧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要知道这里是热带,水汽充足,山里都被森林覆盖,里面有数之不尽的野果,这些人只需要随便动动手就不会饿死。 皇室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几个月来他们吃了一生都吃不下的野果。 但人不能总吃果子啊! 故此他们还是需要种地。 皇室很快便派人垦出水田,播上了水稻种子。 而淮阳国内部的权力模式,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达到一种平衡状态。 这其中权力最大的还是周乾这个藩王。 原因也很简单,他是朝廷册封的藩王,身边有金玉问和孟若虚保护,背后有鲁国公府支持。 旁人很难对他构成威胁。 故此许忻忻对苏牧的安排很满意,几乎一有空就会来与苏牧约会。 苏牧轻抚美妇人香肩,说道:“算算时间,咱们已经出来半年多了,是时候回大魏去了。” 第993章 固执的女人 “这不是要走了嘛!去看看无妨。” 穆书蝶是想去打听一下介子休何时返回大魏,只是不好跟旁人明说而已。 苏牧点了下头,问道:“她们在做什么?” 穆书蝶回头望了一眼,“她们还在后面温泉里玩。” “那就不喊她们了。” 苏牧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去。 穆书蝶跑回房间,取了顶帷帽戴在头上,紧紧追了上去。 八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集市边缘。 红鸢和许忻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集市中。 苏牧眼前却出现了几个熟悉身影。 是几个女人。 景水云、岑丹青、楚云岚、柳青梵、林苍霞五女在苏牧动身时便收到了消息。 她们提前来这里等他了。 不止她们,关雄和孙正也带了人潜伏在附近。 所谓集市其实就是皇室聚居的小镇子,中间一条街道被他们开发成了集市,供人们以物易货,互换所需。 街道两旁都是新建的木房子,摊贩在两侧地上摆上商品,供旁人兑换购买。 苏牧一览所见,绝大多数都是野果,少部分是从大魏运来的生活用品,其次有粮铺、盐铺、酒铺等官府专营店铺。 这里已然成为一座充满大魏气息的镇子,只不过规模还很小。 穆书蝶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些上面,她小声问道:“据说这次朝廷派了不少官员来,他们不回去了吗?” 苏牧点了下头,“他们应该也快回大魏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为什么问这些。 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介子休。 “随便问问。” 穆书蝶以为这个西门庆不知道她与介子休是夫妻,还在极力隐瞒。 “去那边看看。” 穆书蝶迈步离开集市,转入了一个巷子。 苏牧缓步跟上。 两人走走停停,不记得走出去了多远。 穆书蝶忽然脚下一顿,身体发出阵阵轻颤。 这里的房屋最多用篱笆扎个院墙,外面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面。 苏牧顺着穆书蝶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侧篱笆院中,正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他认识,是他的弟子介子休,女的他也认识,是楚楼的段芊芊。 令苏牧震惊的是段芊芊大着肚子,显然是有了身孕,看样子时间不短了。 介子休与段芊芊肯定是之前便有了私情,怕穆家人知道,才躲到海外来生子。 苏牧望着穆书蝶的后背,心道:她以前很知书达理,为什么在介子休纳妾这件事上这么固执? 此刻他有些同情自己的弟子了。 介子休与穆书蝶之间不是普通婚姻,介子休是穆成弼的弟子。 他没办法,也不敢休掉老师的女儿,出此下策也能理解。 介子休和段芊芊也看到了篱笆外两人。 段芊芊没有认出易容的苏牧。 介子休同样没有认出,但他的目光落在戴了帷帽的穆书蝶身上时,心中立时一紧。 不会,应该不会是她。 介子休觉得这身影很熟悉,又觉得穆书蝶不可能来到距离大魏万里之遥的布鲁岛找他。 但下一刻穆书蝶便摘下了帷帽。 介子休腾的站起,脸上充满了震惊。 穆书蝶咬牙道:“夫君真是好本事。” “娘子——。唉!” 介子休无奈一叹。 段芊芊整个人都傻了,任她如何都无法想到,介子休的正妻会找到这里来。 介子休急切道:“娘子请听我说。” “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说。” 穆书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急匆匆往巷子外走去。 介子休急切追出院子,身后却又传来段芊芊的叫声。 “哎呀!介郎,奴家的肚子。” “唉!”介子休一阵左右为难,最终回了院子查看段芊芊的情况。 苏牧望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追穆书蝶去了。 穆书蝶一双绣花小鞋,踩在半尺高的草地上,如履平地。 苏牧好一顿追才追上,但是他却说起了风凉话,“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你至于如此吗?” “不一样。” 穆书蝶摇了摇头,脚下却丝毫没有放缓。 她不止不能生,还不能与丈夫同房,试问一旦介子休有了其他女人,她在府里还能有什么地位? 大魏律法扶正妻,但并不代表可以将所有正妻都保护好。 像她这种情况很难诉诸律法。 因为无后是七出之一,一旦她因为家事告到衙门,官府肯定会偏向介子休。 到那时她就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苏牧觉得穆书蝶和介子休没必要闹成这样,是因为他不知道穆书蝶的真实情况。 石女可不单单是不能生育,而是连夫妻生活都不能提供。 如果他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说刚才那番话。 介子休没有追来,穆书蝶就这样一直走,走丢了鞋子也不去捡,害得苏牧拎着两只绣花鞋跟在后面好生尴尬。 回到住处,穆书蝶开始整理行李。 苏牧在房间里一阵唉声叹气,介子休是他的弟子,发生这种事他这个当先生的也很为难。 说实话他是偏向介子休的,但他也不想穆书蝶因此出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殷良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 信是介子休写的,内容是他不想回大魏了,要留在淮阳国生活。 至于原因他信中却没有说明,只是说愧对皇恩,愧对先生,来生要牛马相报。 弟子都这样说了,苏牧还能如何,只得想办法劝穆书蝶。 然而次日一早,穆书蝶便背着包裹出了门。 穆书蝶心中恨极,此刻只想回到大魏,回到父母身边去诉苦,故此她想去海边,登上往返于大魏的商船,跟着回大魏去。 苏牧哪里知道这个女人的倔强程度,直到跟她来到码头上,才反应过来。 他劝解道:“回大魏不急于这一时。” 穆书蝶道:“我一刻也不想等。” 说罢上前与码头上的管事商谈起来。 赶巧的是,码头有船队正要出发,领队得知穆书蝶的父亲是白鹿书院的先生后,立刻让她上了船。 苏牧登时头大如牛,飞快上船想要将她带回去。 奈何穆书蝶根本不听他的话。 真是个固执女人! 这一刻苏牧很想亮明身份。 第994章 只怨老天不公 “跟我下船去,有什么委屈我帮你做主。” 苏牧一把拉住穆书蝶的手臂,言之凿凿地说。 穆书蝶惨然一笑,拉开他的手,“我不怨他,也没有委屈什么。” 她心中确实如此想,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要怪也只能怪老天不公,怪不到介子休身上。 “你们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牧好奇道。 “你猜到了我们是夫妻?” 穆书蝶摇了下头,背着包裹走进了船舱。 苏牧略一思忖,迈步跟了进去。 他很想知道介子休和穆书蝶之间发生了什么。 穆书蝶进入房间,转身望着苏牧:“是我的原因,这么多年我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他不想再等了。” “哦。”苏牧闻言瞬间明悟,走到桌旁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是正妻,让他纳个妾传承血脉不行吗?” 穆书蝶轻轻摇了下头,走到床头缓缓坐下,不再言语。 她很清楚,如果她只是不能生育,确实可以让介子休纳妾,而现实却是另一种,一个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原因。 就在两人谈话间,船只猛的一阵晃动。 “哎呀——” 穆书蝶一个不稳,扑倒地上,被狠狠的摔了一下。 苏牧坐下的椅子和桌子亦是猛烈移位,他也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 苏牧努力站稳,伸出手试图拉她起来。 穆书蝶试了几试,却是守礼的选择了自己爬起来。 苏牧道:“我的意思是,你过几日跟我一起回国,现在咱们先下船去,如何?” “不用了。”穆书蝶眼含泪花,摇了下头:“我想现在就回去。” 苏牧心中一叹,这个女人还在想着介子休会回大魏去,殊不知介子休已然给自己写了信,决定留在布鲁岛。 至于原因也不难猜测,介子休无脸面对恩师穆成弼,故此才选择留下。 她这一走,可能此生都见不到介子休了。 “他即便纳妾生子,也是庶出,孩子不还是得喊你母亲,你为何如此固执呢?” “呜——” 穆书蝶忽然失态,痛哭出声。 女人哭的悲伤,让苏牧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苏牧坐在桌前,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哽咽的声音还在继续。 忽然船身一阵猛烈摇晃,他稳住身形,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猛的心中一惊。 这特么,船怎么不声不响就开了?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布鲁岛,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的岛屿已然变成了一条线。 “呼呼——” 海风迎面吹来,噎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帆船顺风航行,速度出奇的快。 甲板上一群人正在忙碌。 有人大叫道:“风越来越大,要出大事了。”kuAiδugg 领队大声命令道:“快转舵回到航道上去。” 附近约有十余艘帆船,被海风吹的七零八落,航行的方向更是毫无目的。 苏牧扯了扯嘴角。 这特么,刚出海就跑偏航线了? 就这还想回大魏去? 做梦! 苏牧来到人群近前,问道:“现在不能返航吗?” “风这么大,如何返航?” “你以为这是蒸汽船吗?” “真是,帮不上忙,请不要添乱,快回船舱里去躲好。” 水手们一阵埋怨,搞的苏牧很不好意思。 苏牧耸了耸肩,转身回了船舱。 他对现在的情况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这附近有无数岛屿,船队遇到风浪,只要不倾覆,肯定能找到岛屿停靠。 穆书蝶见他折返了回来,好奇道:“你不是下船去了吗?” “唉!”苏牧摇头一叹,走到桌前坐下,“你以为我是神仙吗?现在下船我得自己游回去。” 穆书蝶愕然一怔,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看到甲板上大喊大叫的水手,美眸中浮现一丝惊慌。 距离苏牧回船舱只是片刻功夫,海面上的风浪又大了几分,附近的船只不知道被吹去哪里。 这艘孤零零的船正被海风吹着往大海深处航行。 穆书蝶哆哆嗦嗦返回房间,坐在床头,偷偷望了男人一眼,“船不会出事吧?”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苏牧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放着蒸汽船不坐,非要坐帆船,真以为大海是你家的池塘吗?” 穆书蝶被他的话臊了个大红脸,低着头,嘟囔道:“我哪里知道会遇到风浪......船只出航不是都提前看好天气的吗?” “只是看好,没有人能预测海上何时来风浪。” 苏牧摇了下头,从怀里取出一枚指南针,仔细观察许久,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现在是往哪里航行呢?” 穆书蝶见过他把玩指南针,知道这个东西可以指引方向。 “向南。”苏牧笑了笑,“南面不远处有一排岛链,船航行到那里可以停靠上岸,等风浪停了再返回。” “哦。”穆书蝶好奇的哦了一声,“有多远?” 苏牧耸了耸肩,“有一千里地吧!” 穆书蝶:“......” 她很无语,大魏在北,船却在向南航行,出去一千里地,再折返回来,想当于无形之中多走了两千里地。 布鲁岛距离大魏才不过六千里地啊! 船身又在摇晃了,穆书蝶双手抓紧床沿,脸色有些惨白。 苏牧用力扶着桌子,让其不至于太过晃动。 甲板上传来阵阵惊呼。 “都回船舱去。” “保命要紧。” “快——” 苏牧闻言猛的起身,推开门往通往甲板的门走去。 “哐当——” 水手们打开门的一瞬间,无数海水灌进通道,将苏牧下半截身体打得湿透。 “飓风来了。” “能不能活命全看老天爷了。” 水手们努力封住门板,个个都是脸色惨白。 船只迎来了更加巨大的风浪,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苏牧脑袋瓜子嗡嗡响,来时的路上风平浪静,让他早已经忘记了大海的凶险,直到此时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连他都无法淡定了。 他扶着墙壁返回房间,便见穆书蝶已然跌倒在地,双手抓着床沿,脸色一片惨白。 “我,我们要死了吗?” 显然她也被这剧烈的风暴吓坏了。 第995章 不可忽视的人性 苏牧努力恢复镇定,打趣道:“这不是还没死吗?” 说着努力稳住身形,拿出指南针,查看了下方位。 通过观察指南针,他很快推算出了船只的航行轨迹。 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又向西,好像是在大海里转圈圈。 船上有人情绪失控,正在大声叫骂。 “死老天爷,我想回家,放我回家!” 领队正在挨个房间清点着人数,很快查到了苏牧和穆书蝶这里。 领队对着苏牧道:“船上有人员掉进了海里,现在需要人手帮忙,你跟我来。” 苏牧看了穆书蝶一眼,点头道:“好。” 说罢随领队离开了房间。 两人来到船舵室,领队道:“你在这里帮忙打下手,他们吩咐什么,你就照做。” “明白。” 苏牧扫了一眼正在执掌船舵的三名舵手,目送领队离开。 此时的船舵是一个大木头轮子,舵手转动轮子,将转向信号传递到甲板下面,水手通过舵手传下来的信号,选择往哪个方向划桨。 转向完全靠人力,对上风浪就如蜉蝣撼树一般,根本无力左右船只航行的方向。 苏牧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却还是任劳任怨,选择了留下来帮忙。 这一忙就是两天两夜,待轮到他休息时,返回穆书蝶的房间,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穆书蝶看着满身脏兮兮的汉子躺在自己床上,倒是没有嫌弃。 苏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是被船摇晃醒的,感受到船只的晃动,他明白危险还没有过去。 穆书蝶此时背部靠着墙,侧身躺在地板上。 只有如此她才能尽可能的稳住身形。 她一张鹅蛋脸,长方形的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身材苗条,一件蓝白相间的纱衣,很是朴素,头上插的粉色花朵和绿叶,又给人十分娇艳的感觉。 苏牧问道:“过去多久了?” “一天一夜。” “嘶——” 苏牧急忙取出指南针,看了一会儿,发现船还在转圈圈。 他起身,对着穆书蝶说道:“我上去看看。” 穆书蝶关心地问:“上面有吃的东西吗?” 苏牧看了看桌上的干粮,抓起一把,径直离开房间,来到了上面的舵手室。 经过一天一夜,舵手室的挡风玻璃已然碎掉,脚下到处是灌进来的海水。 一名舵手还在岗位上坚持着。 他的嘴唇有些发紫,两只手被海水浸泡的发了白。 苏牧摇了下头,“这样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舵手惨然一笑,“那要怎么办?” 苏牧举目望向远处海面,只见数米高的海浪一波波涌来,虽然浪头不是很高,但对于这艘几百料的帆船来说,却是巨大威胁。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海岛上。 “那里是?” 舵手道:“刚刚过去,风浪太大,船没办法靠近。”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回忆着海图上的内容。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巴厘岛链。 船只没有靠近那处岛链,而是穿了过去,继续向南航行,说明船即将驶入澳大利亚北面的帝汶海。 这下又不知道要漂多久了。 苏牧摇了下头,转身返回了船舱。 穆书蝶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船在向南航行。” “快登岛了吗?” 苏牧嘴角一扯,“错过了。” “啊?”穆书蝶惊慌坐起,“过,过去了么?” “再向南一千里有一片大陆,船如果能坚持到那里,咱们肯定可以登上陆地。” “还要一千里?” “对,还要一千里。”苏牧耸了耸肩,走到穆书蝶身边坐下,“你去床上睡,今后的情况还是未知,尽量休息好。” 穆书蝶点了下头,起身走到床边,侧身躺下,望着男人,“还会遇到危险吗?” 苏牧躺下摇了下头,“大海上的危险,人无法预测,更无力抵抗。” 少顷,两人闭目睡去。 再次醒来时,两人一起走出房间,来到领队房间取食物。 船上只有两百名水手,带的干粮足够这些人吃两三个月。 吃的东西足够,现在人们最担心的是安全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艘木制的海船已然有了松垮的迹象,如果不能尽快靠近陆地,船只迟早有一天会倾覆。 故此人们的情绪都很低落。 好在他们只是情绪低落,并未丧失生的希望。 否则穆书蝶作为船上唯一一个女眷,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人性的丑恶。 尤其是在生还无望的情况下。 苏牧被船上的人认为是穆书蝶的丈夫,一旦那些人起了歹心,他会是最先遭殃的那个人。 穆书蝶领了食物急匆匆返回了房间。 她刚才感受到了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知道目前自己的情况很不乐观。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穆书蝶望着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牧点了下头,手扶在了剑柄上,“有它在,你不用怕。” “嗯。”穆书蝶欣然一笑,张口咬了块干粮,细嚼慢咽起来。 在她眼中,这个西门庆对自己还算守礼,自是值得信任。 苏牧一直都是将她当做弟子的妻子看待,当然会守礼了。 他做的唯一出格的事,就是跟穆书蝶睡在了一个房间里。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如果不在这里,肯定会有人来骚扰她。 两人嘴上没说,心里却都明白,现在船上的人很危险。 ....... 几日相安无事。 这一天晚上,两人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门外来了一群男人,叫嚷着要睡女人。 而这艘船上只有一个女人。 穆书蝶吓得躲到苏牧身后,发出阵阵颤抖。 望了眼惊恐的女人,苏牧来到门后,冷声道:“滚开,否则别怪我的剑不认人。” “咣当——” “咣当——” 外面传来一阵踹门声。 有人嚣张道:“小子,船上只有一个女人,你倒是爽了,快给大爷们送出来享用,否则老子将你丢到海里喂了鱼。” “跟他废什么话,咱们这么多人,直接闯进去。” 说话间,又是一阵踹门声。 苏牧不知道外面具体来了多少人,但听脚步声,估计不下百人。 如果这些人一拥而入,他即便武功再高也挡不住。 穆书蝶拉着苏牧的手臂,紧张的脸色一片惨白,拉着苏牧胳膊的手,抓的死死的,生怕这个男人为了活命,将她送出去。 第996章 倾覆 “咣咣咣——” 猛烈的踹门声仍在持续。 苏牧抽出半截剑身,准备待门被踹开时大开杀戒了。 忽然船只猛地摇晃起来。 “嘎吱——” “嘭——” 周遭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 苏牧明显感觉到船只在倾斜。 “不好,船要翻了。” 穆书蝶的表情也由紧张变成了惊惧。 苏牧几步来的床前,双手用力一掀,将床板掀了下来。 “抱住它,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 穆书蝶急忙抓住床板。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摇晃。 外面的人开始奔走嚎叫。 “救命啊!大梁断了。” 就在这顷刻之间,船只又倾斜了几分,船舱里灌进来大量海水。 “咔嚓——” 又是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 船只从中间断裂,两人被惯性带倒,狂风夹带着海水灌入房间,登时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漆黑的夜,狂暴的风,冰冷的水,带给人无限恐惧。 “抓紧了。” 苏牧大声说道。 同时一手抓住了穆书蝶的手臂。 穆书蝶此刻早已经被吓傻了,嘴唇一阵颤抖,惊恐的眸子一刻也不敢离开男人。 “呼啦——” 苏牧听到船只沉落的声音,又急声道:“憋住气,千万不要松手,挺过去或许还能活命。” 话音未落,两人便被浪头卷入了海里。 穆书蝶双手死死抓着床板,被旋涡卷的一阵头昏脑涨。 她不知道自己在水底停留了多久,待到浮出水面时,急忙大口呼吸着空气。 下一刻,便又被浪头打入了水中。 这一次在水底停留的时间短了很多,她抱着床板浮出水面时,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摸了摸。 “没事就好。” 苏牧摸到人还在,登时松了口气,他看向漆黑的海面,发现船早已沉入了海底,附近更是不见有人呼喊。 紧接着又是一个浪头打了下来。 两人抱着床板再次沉入水中。 如此整整一夜,两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浪花洗礼。 天亮时,风浪小了很多。 穆书蝶早已精疲力尽,若非苏牧一直拉着她,估计早就沉入海底了。 “你......” “你的脸......” “你是陛下!” 穆书蝶惊恐的看着男人。 苏牧摸了摸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陛下不陛下的,先想想怎么活命吧!” 他四下望了望,见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一片冰凉。 两人昨晚已经耗尽了力气,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将会必死无疑。 “有吃的吗?” 苏牧不经意间问了句。 穆书蝶摇了下头,脚下踩着水,双臂用力想要爬上床板。 但由于力竭,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苏牧伸手拖住她的身体,将她推上了床板。 床板并不大,穆书蝶爬上去后,明显下沉了几分,但她还是对苏牧道:“你也上来吧!” “无法承受两个人。” 苏牧摇了下头,望向四周海面,试图再找一块木板,好上去休息。 穆书蝶抬手遮眉帮忙寻找,不多时她看到不远处海面上有东西漂浮,急忙指着说道:“那边有东西。” 苏牧朝望了望,解下腰间的剑,放在床板上,而后往漂浮物游去。 见他游走,穆书蝶一瞬间恐惧涌上心头,目光紧紧望着他,一刻也不敢离开。 很快苏牧去而复返,拉了块方形木板回来。 苏牧解下腰间系带,将木板放在床板上重叠,略作捆绑,试了试浮力,在穆书蝶的帮助下爬了上去。 他趟在穆书蝶身边,大口喘着气,“你也躺下来,这样可以避免木板下沉。” 穆书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却还是照做了。 两人紧挨着躺下,虽然都很困,却是睡意全无,任由木板被海风带着走,直到天黑都未曾动弹。 夜晚,恐惧再次降临。 穆书蝶坐起身,小声问道:“我们还能回去吗?” “不知道。” 苏牧缓缓起身,摇了下头,裹了过衣服。 衣服向上的一面早已经被太阳晒干了,背部的衣服却是被海水浸得湿透。 穆书蝶与他的情况相同,但生死在前,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她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几声。 穆书蝶很是尴尬,好在天已经黑了,苏牧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饿了。”苏牧摸了摸肚子,叹道:“熬过今晚,明天看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 “嗯。”穆书蝶低低地嗯了一声,“陛下还没说为何乔装来出海来!” “还重要吗?” 苏牧摇了下头。 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是我害了陛下。” “关于你与子休的事......”苏牧话说了一半,“罢了,现在说这些无用。” 穆书蝶一阵沉默。 是啊!现在再去说那些有什么意义。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 夜色愈发的深了,人也感觉到丝丝寒意。 穆书蝶紧抱着身子,时不时打下冷战。 “你冷吗?” 苏牧问道。 话一出口,他便感到自己这是废话。 他一个大男人都感觉到冷了,她怎么可能不冷。 “冷......冷吧!” “你也应该知道事急从权。”苏牧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活命要紧,失礼了。” 穆书蝶娇躯一颤,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直接。 但她也明白,两人不知道要在海上漂多久,如果今晚都熬不过去,也就没有以后了。 故此,她并未反抗,任由男人抱着取暖。 苏牧没有轻薄的意思,他此刻在担心食物和淡水的问题,哪里有心事考虑男女之事。 如果不能找到食物和淡水,他们绝对活不过三天。 两人依偎取暖,艰难地度过了一晚。 天一亮,苏牧开始用剑在海水里刺鱼。 穆书蝶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望向东面天际升起的朝阳。 她也发现了淡水的问题,如果没有水,两人很快就会渴死。 这茫茫大海中到处都是水,却是不能喝的水。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望洋生叹的意思。 男人下到海里刺鱼,木板整个浮出了水面,烈阳照射下,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干透了。 她将男人的衣服在木板上铺开,试图帮他晒干。 忽然苏牧游了回来,剑尖上挑着一条扁扁的海鱼。 “吃的东西有了,只是没有淡水喝。” 苏牧舔舔唇,用力吞了口口水。 穆书蝶点了下头,“也不能生火,生吃吗?” “只能生吃。” 苏牧身上的打火机和指南针都还在,但没有柴火,即便打火机能点燃也无法生火。 第997章 求生 男人又游走了。 再返回时,他不知道从哪里拖来块木板,比现在的木板还大上几分。 似乎是船上的甲板。 “衣服给我。” 穆书蝶将他的衣服递过去。 苏牧将衣服撕成布条,将刚才找来的木板固定到了原有木板底下。 如此一来,两人栖身的木板浮力大了很多,安全性更加高了。 苏牧爬上木板,用剑将鱼杀了,把鱼肉切成薄片,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咀嚼几下,用力咽了下去。 由于他只穿着短裤,穆书蝶一直别着头,直到苏牧将鱼肉片递过去,她才回头看向男人,“没有淡水,我们是不是活不久了?” 苏牧点了下头,“先吃,坚持到天黑,我再想办法。” 穆书蝶不明所以,还是接过鱼肉片,强忍着不适吃下了。 不多时,两人将鱼分食干净,饥饿得到了缓解。 “听,听人说,士兵在外面作战,没有水的时候,会用尿,尿水解渴。” 她磕磕绊绊说出这番话,脸上已经臊的一片通红。 “不一样。”苏牧摇头道:“在陆地上和在海里不一样,陆地上士兵可以,我们在海上不可以。” 缺水会导致尿液变浓,里面的毒素会更浓,人喝下去很容易生病,况且据说那玩意本就是咸的,喝下去未必能解渴。 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哦。”穆书蝶忍着心中巨大羞意,说出这个办法,没想到被苏牧否决了。 “那东西有毒,尤其是在海上,不是万不得已不能喝。” 苏牧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水声。 “哗啦啦——” 穆书蝶此刻正对着他,容色显得极其不自然。 “啪——”苏牧一拍额头,无语地说:“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喝,你应该留着的。” “呃。” 穆书蝶娇躯一颤,身体紧绷了起来。 与此同时,俏脸涨得一片通红。 为了避免口渴,苏牧不再说话,休息够了又下海刺了几条叫不出名字的鱼。 以备不时之需。 黄昏尽去,暮色再度降临。 苏牧道:“你把外套脱下来吧!我有用处。” 穆书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穿的是薄纱,虽然衣服浸湿的时候,早被看光了,此时还是觉得不太好。 “为,为什么?” “试试看晚上能不能接到露水。”苏牧将自己余下的衣服平铺在木板上,“像我这样铺好,一旦晚上有露水,就会留在衣服上,太阳升起前,应该能得到一些。” 穆书蝶皱眉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将衣服脱下,铺在了木板上。 随着夜色渐深,寒意再度来袭,两人又拥在一起,互相取起了暖。 昨晚两人都穿着衣服,都没有想太多,今晚却不同,苏牧只穿着个短裤,穆书蝶下身是薄纱裙子,上身是一袭抹胸。 如此肌肤相亲,让她产生了深深的负罪感。 苏牧心里也很不舒服,毕竟她是介子休的妻子,两人这样很不合礼数。 “你与子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书蝶摇了下头,却是死活不肯说原因。 她不想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任何人,她也相信介子休不会对外说。 而她与苏牧在海上发生的事,只要他们自己不往外说,旁人更不可能知道。 “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穆书蝶伏在男人胸口,尽力取着暖,口中喃喃追问。 “不知道。” 明月当空,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 穆书蝶羞臊地一动不敢动,她心中虽然没有想法,却难以抑制住剧烈的心跳。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同苏牧发生这种事。 苏牧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抬手在她香肩上轻轻拍了拍,而后扶她坐好,扭头在衣服上摸了摸。 “张嘴。” 苏牧将衣服合拢到一起,用力拧动起来。 穆书蝶仰着头,张开嘴儿,试图接住衣服上拧出来的露水。 谁知等了许久不见水珠落下来。 “啊——”苏牧大叫一声,双手一阵剧烈颤抖。 “滴答,滴答——” 几粒水滴落在穆书蝶口中。 品尝到这久违的甘霖,她不自觉的舔了舔香舌。 “还,还有吗?” “有,就是太过费力气。” 穆书蝶的衣服是纱衣,比较容易拧出水,苏牧继续用力绞动衣服,又有十余滴水珠落下。 “呼——”穆书蝶品尝着口中甘甜,长长舒了口气,透过漆黑的夜,望着男人孟隆的脸庞,“多谢陛下。” “客气了。” 苏牧摇头一笑,将纱衣重新铺好,拿起自己的衣服,举到嘴边,用力拧动。 这点露水虽不能让两人畅饮,却也足够两人解解渴了。 苏牧稍微解了下渴,将衣服重新铺好,说道:“等早晨还可以喝一次,白天只能熬了。” “嗯。”穆书蝶晗了下首,“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位航行?” “应该是南面吧!希望明日能遇到岛屿。” 两人已经在海上漂了两天时间,估计飘出了百十里地。 苏牧抬头望着夜空,长长地舒了口气,“你与子休之间......” “我不是故意不说,是不能说。” 穆书蝶似是怕他误解,急忙解释。 “罢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今后就不问了。”苏牧摇了下头,“他如果不回大魏去了,你会如何?” “不知道。” 穆书蝶摇了下头,心中很是无语:你刚刚还说不问的。 夜风吹来,她感觉到有些冷意,却又不好意思主动找苏牧取暖,只得抱紧双臂让自己暖和一些。 苏牧伸手轻轻一揽,将她搂紧。 穆书蝶娇躯扭动几下,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两人又互相抱着睡了一夜。 天还未亮,穆书蝶便醒了,她将苏牧叫醒。 两人又解了一番渴,开始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船只倾覆时已经过了巴厘岛岛链,两人又向南漂了两日。 苏牧觉得此时他们已经离澳洲岛不远了,但却不知道具体还有多远。 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连个标志物都没有,他只能选择随洋流漂行。 好在生存危机暂时得到了解决。https:/ 只要不出现意外,两人还能在海上坚持些日子。 谁知两天后的早晨,一座岛屿出现在两人眼前。 苏牧用剑柄划着木板往岛屿驶去。 穆书蝶亦是高兴的用手帮忙划水。 天黑时,两人终于推着木板登上了这处岛屿。 第998章 流浪在孤岛 由于天黑,两人没敢深入进去。 打火机被海水浸泡太久,暂时无法点燃,两人只得在沙滩上依偎着凑合了一晚。 “哗啦——” 清晨,两人被浪花冲打海滩的声音吵醒。 穆书蝶尴尬地离开苏牧的身体,将身上的纱衣整理好。 “现在去哪里?” 她扭头望向岛屿深处,只见不远处是一片茂密丛林。 头顶上有海鸟鸣叫着飞过。 “先找个高处看看。” 苏牧站起身赤脚往不远处丛林走去。 穆书蝶急忙跟上。 两人赤着脚来的丛林边缘,苏牧抬头望了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眼前是几棵椰子树,丛林里面貌似也有不少。 这样一来,两人完全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了。 苏牧伸手抱住树干,一下一下往上爬去。 穆书蝶仰着头看他爬到椰树顶端,心情异常高兴。 她之前吃过椰子,此时想起椰汁的甘甜,不由地舔了舔干巴巴的唇角。 “让开点。” 上面传来苏牧的声音。 穆书蝶急忙后退,苏牧挥剑砍向椰果。 见四五只椰子重重落到了地上,穆书蝶急忙上前,将椰子捡起来,抱在胸前,再仰头去看时,发现飞快苏牧从树上滑落下来。 “这里的椰子好大啊!” “嗯。”苏牧点了下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女人抹胸上,“是不小。” 穆书蝶不疑有他,将椰子递给苏牧。 苏牧接过来,坐在地上,挥剑将椰子去皮,在椰壳上砍开一个口子,递给女人,“先喝完,再吃里面的果肉。” 紧接着他又开始削第二个椰子。 “咕嘟——,咕嘟——” 穆书蝶双臂举着椰子,大口大口喝着椰汁,乳白色的椰汁从嘴角溢出,形成一条线,由下巴滑落到颈部仍不自知。 苏牧淡淡一笑,将椰子去皮,开出口子,亦是大口喝了起来。 少顷。 两人吃饱喝足,开始往丛林深处走去。 穆书蝶抱着三只椰子,舍不得丢掉。 苏牧回头笑了笑,“扔掉吧!里面很多,饿了我再去砍就是了。” “好,好吧!”穆书蝶将椰子丢到草丛里,裹了裹身上的纱衣。 “小心脚下。” 苏牧嘱咐一声,一下一下砍着拦路藤蔓。 两人在丛林里走了约么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巨石堆砌起来的小山包下面。 路上他们见到了数之不尽的野果,但他们只敢吃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动都不敢动。 好在这里的大多数野果,苏牧前世几乎都见过,只是买不起也吃不起。 穆书蝶坐了片刻,没有跟苏牧打招呼,便起身走入丛林中。 苏牧摇头一笑,起身进了另一侧密林。 不多时,两人相继返回。 却都是没有提及自己去了哪里。 休息完毕,两人开始攀爬山石。 经过两刻钟攀爬,终于抵达了山顶。 苏牧此时才发现,他们在岛屿西侧,遮眉望去,向北向东根本看不到尽头,向南却是可以看到大海。 穆书蝶放下手臂,惊叹道:“这座岛好大啊!” “估计比布鲁岛小不了多少。” 苏牧点了下头,心中疑惑:记忆中这附近好像没有太大的岛屿,难道是自己认错方向了? “现,现在怎么办?” 穆书蝶磕绊道。 “先下去,沿着海岸往里面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淡水。” 苏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帮助她攀下岩石,而后带着她返回登陆点,沿着沙滩往正东方向走去。 谁知这一走便走到了夕阳西下。 “真的走不动了。” 穆书蝶坐在沙滩上,捏着雪白的足儿,死活不肯再走。https:/ 苏牧耸了耸肩,挨着她缓缓坐下,躺在温热的沙粒上。 “这座岛很大。” “咱们走了有二三十里,都是这种沙滩,估计再往里面走也是这样。”穆书蝶美眸扫了男人一眼,“明日,你要不要去里面看看呢?” 她是想找个暂时栖身的地方。 “我们都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最好不要去里面,万一里面有毒蛇类的东西,咱们都得交代进去。” “哦。”穆书蝶目光一缩,娇躯微颤,似是被苏牧的话吓到了,绝口不再提进丛林的事。 两人沉默良久,穆书蝶忽然起身往不远处的丛林走去。 她白天吃了很多野果,现在又需要小解了。 苏牧跟着起身,走向大海。 不多时,他面向大海洒下一条水线。 “呼——” 苏牧舒爽的出了口气。 “陛下——” “先生——” 身后不远处传来穆书蝶焦急的呼唤声。 “在这里呢!”苏牧提上裤子,转身走回来,笑问:“怎么,你还怕我单独走了?” “没,没有。” 穆书蝶支支吾吾辩解道。 苏牧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指南针套在她脖子上,又取下打火机,试着打了几下。 “擦擦擦——” 火苗突然窜起。 “有火了,你等在这里,我去找些干柴来生火。” 穆书蝶毫不迟疑地道:“我,我也去。” 她倒不是怕苏牧跑了,而是自己一个人等在这里会害怕。 “好吧!” 苏牧点了下头。 两个人趁着天色没有彻底黑下来,捡来许多枯枝和干草。 苏牧坐下后却没有急着生火。 穆书蝶坐在一旁,好奇问:“为何不生火?” 苏牧皱眉问道:“你觉得这座岛上会不会有人?” “这......很难说啊!” 显然穆书蝶也不敢确定。 “一旦咱们生了火,岛上又有其他人,很可能暴露位置,如果岛上的是坏人,咱们会面临危险。” 苏牧正色道。 “这......”穆书蝶咬唇深思片刻,“那,那就先不要生火了,安全最要紧。” “嗯。”苏牧点了下头,将枯枝挑出来铺在下面,又将干草铺在枯枝上,最后将自己的破烂外套铺在最上层,“不能生火,睡在上面也不错。” 两人几天没有舒舒服服趟过了,躺下的一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两人仰望星空,思绪不知不觉飘向远方。 “先生,我们还能回去吗?”穆书蝶忽然问道:“朝廷应该会派人来找您吧!” “那可能要等很久。”苏牧摇了下头,“而且他们有可能找不到这里。” “呃。”穆书蝶娇躯一颤,“找,找不到吗?” 第999章 穆书蝶的苦恼 苏牧正色道:“有这个可能,你我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谁知穆书蝶摇头轻轻一笑,“我不怕,反正家也不像家了,在哪里都一样。”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牧说过不问,没想到又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是我不能生,不怪他。” “说不通。” 苏牧还是很疑惑。 穆书蝶是介子休的正妻,无论她能不能生,介子休纳多少房小妾,生多少孩子都得喊她母亲。 她完全没必要因为介子休有其他女人生气。 “先生说过不再问的。” 穆书蝶还是不想跟他说出真实原因。 “唉!你是无所谓,我可就亏大了。” 苏牧无奈一叹。 他贵为天子,后宫嫔妃成群,儿子女儿更是不少,如果真的回不去大魏,可不是亏大了。 “这件事全都怨我,是我连累了陛下。” 穆书蝶凝望星空,口中不住道着歉。 苏牧知道她是个善良且知书达理的女人,除了不让介子休纳妾这件事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这里就不要叫陛下了。” “叫什么?” “叫名字就行。” “哦。” 穆书蝶选择了沉默。 “子休说不想回大魏去了。” “他,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穆书蝶惊的坐起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苏牧。 “嗯。”苏牧点了下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我不会允许他这样任性。” 穆书蝶侧身背对苏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晚的海边,出奇的冷,两人不敢生火,就只能生挺着。 到了深夜时分,终于忍不住了,又双双抱在了一起。 这次苏牧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也许是渡过了危机,也许是怀里的美人太过动人。 总之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穆书蝶感到他身体的变化,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良久,男人的呼吸恢复平静。 苏牧最终还是忍住了。 次日,两人早早醒来,进入丛林找到食物果腹,继续向前探查这座未知岛屿。 两人沿着沙滩不知道走了多久。 期间数次进入丛林找食物和水源。 下午,两人在沙滩附近找到一处由雨水汇集而成的小水潭。 水潭清澈见底,食之甘甜。 两人在岸边将清洗一番,用椰壳装了水返回到了沙滩上,开始筹备搭建窝棚。 天黑时,苏牧砍来树枝和茅草,在丛林和沙滩交界的地方搭起了一个简易棚子。 待到天彻底黑下去时,他在草棚里升起火,将装了淡水的椰壳挂在火堆上面,试图烧一些热水。 微弱的火光从茅草缝隙透出,又被身后茂密的丛林遮挡,即便深处有人也很难看到。 苏牧和穆书蝶坐在草棚面向沙滩的一面,望着红彤彤的火光,等待热水烧开。 “很难相信,这里竟然会有吃不完的食物。” 穆书蝶感慨道。 苏牧摇头一笑,“热带最不缺的就是果物,相反大魏四季分明,食物需要根据农时耕种获得。”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布鲁岛跟这里情况类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 “呼啦——” 身后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心中都是陡然一惊。 “那,那是?” 穆书蝶望着远处海面唇角微颤。 “是火光。”苏牧深吸了口气,“距离很远,不用担心。” 两人此时所处的沙滩面向正南,遥远的海上有一排火光在晃动。 火光很小也很微弱,看不出距离多远,却让苏牧觉得,明日有必要登高远眺一次,看看南面海上到底有什么。 椰壳里的水渐渐沸腾开了。 苏牧将椰壳取下来,把开水倒入两个新鲜椰壳,与穆书蝶一起缓缓喝下。 喝下热水,两人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坦。 仰头躺下,望着星空,两人谈了很多。 穆书蝶发现苏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论自己问出什么问题,他都能以一种独到的视角和眼光做出合理解释。 以前她从未发现他有如此才华。 夜幕愈发深邃,两人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穆书蝶不记得自己是何时钻进男人怀里的。 望着男人熟睡的样子,她心中莫名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跟他留在这里渡过此生,应该也很不错。 啐—— 穆书蝶,你想什么呢! 你什么也给不了男人,凭什么想这么多? 穆书蝶一阵自卑涌上心头,急忙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挣脱男人手臂,坐了起来。 苏牧缓缓睁开眼,看了看表情紧张的美貌妇人,挺身坐起,抓起剑,径直往丛林里一座巨石堆砌的山头走去。 “我上到高处去看看,你安心等在这里。” 见男人指得是不远处的小山包,穆书蝶颔颔首,抿唇道:“早些回来。” 苏牧这次进入丛林起码要半天时间,中午时穆书蝶悄悄来到水潭边,准备在水潭里好好沐浴一番。 美人将发髻盘起,除去纱衣,缓缓下到了水潭里。 雪白肌肤,绝美容颜,场面说不出的香艳。 苏牧却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切。 穆书蝶清洗着身体,心中却是一刻都高兴不起来。 她是在成亲后才知道自己是石女的。 石女不能与男人同房,更不能为男人生孩子。 这件事困扰了她很多年,也困扰了介子休很多年,直到这次事情爆发,事情终于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个女人如果只是不能生孩子,男人或许为了夫妻情谊,在人气与她保持恩爱。 如果这个女人,连男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的话,男人又怎么可能不变心。 这才是她不想让介子休有其他女人的原因。 介子休有了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肯定会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这个正妻并不适用大魏的正妻之说。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穆书蝶很苦恼,就算她与苏牧流落荒岛,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暂时不受礼法约束,她仍然无法以女人的身份面对男人。 纵使他们此生回不去大魏了,她依旧会受到生理问题的困扰。 这对她来说是个无解的难题。 第1000章 筹建小窝 岛上一片风和日丽,对于人来说却是有些炎热。 苏牧攀上山顶向南观望许久,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昨晚的光亮到底来自哪里? 苏牧抬手抹了把汗水。 在阳光下站的久了,他感觉头有些发晕,遂攀下岩石,返回了落脚点。 穆书蝶早已沐浴完返回,她的衣服挂在乔木上,身上裹着一些不知名的树叶子。 如果不是她的发饰,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爪哇土著女子。 当然她的皮肤要比爪哇人白很多。 “嗤——” 苏牧嗤笑一声。 穆书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脸上一红。 苏牧又道:“你收拾一下,天黑前再沿着沙滩往里面走走,我去打点水来。” 说罢拿起地上的椰壳,去水潭边装水去了。 见他走进丛林,穆书蝶急忙取下晾晒好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 苏牧回来后,两人离开了落脚点。 穆书蝶好奇道:“为何还要往里走?刚刚那里有水源啊!” “最好找到一处临近水源的山洞,而且还要靠近海边,这样既可以遮风避雨,又可以随时观察海上的情况。” 苏牧并不打算深入丛林,这处岛屿太大了,与其进入未知区域,不如待在海边安全。 “嗯。”穆书蝶点了下头,擦擦额头的汗水,“都听你的。” 两人沿着沙滩往东面走了一个时辰,时间来到了下午。 穆书蝶累得实在走不动,坐在沙滩上,一下一下垂着雪白小腿,目光望向苏牧,“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她明知道苏牧无法回答,总是不经意间问出这个问题。 “不知道。” 苏牧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心中一阵胡思乱想。 自己造船回大魏就不要想了,只能等殷良和关雄他们派船来寻找。 但在这茫茫大海中,他们未必能找到这里。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旁人又怎么可能找的过来。 他之所以带着穆书蝶沿着岛屿边缘深入,主要是为了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穆书蝶之前问,是真的想返回大魏去,现在问却是在试探苏牧,想知道他有没有在这里定居的意思。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苏牧一直带着她走了两天时间,夜里遇到了一场大雨。 两人躲在灌木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一整夜。 第三天,两人来到一处桦尖位置。 遮眉望着远处海面,穆书蝶震惊的看向苏牧,“那里是......?” “一座小岛,再远点好像还有陆地。” 苏牧皱了皱眉。 远处海面上有一座小岛,小岛后面一片漫长的海岸线。 不像是岛屿,更像一片大陆。 穆书蝶好奇道:“有多远呢?” “估计有二三十里地。” 这个距离是苏牧目测得来的,他认为相差不大。 苏牧忽然扭头望了一眼来时方向,终于明白了之前看不到对面情况的原因。 他们现在的位置向外突出,对面的陆地也刚好向外突出,故此在这里才能看到对面。 “你想过去?” 穆书蝶问道。 “那里可能有未知危险。”苏牧摇了下头,“今后咱们就住在这里等待救援。” 说罢转身往身后丛林走去。 丛林里面不远便有一处怪石林立的小山崖。 苏牧准备去那里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暂时住下来。 穆书蝶一切都听他的,两人在山崖下转了一圈,在一处巨石下开始搭建窝棚。 苏牧用剑砍来很多树枝,在巨石缝隙中搭了个简易窝棚。 穆书蝶则用捡来的干草,在窝棚里铺出个睡觉的地方。 苏牧虽然对于野外求生不太精通,本身却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 他搭好窝棚后最先做的是用石头将住处围起来,用树枝和藤条绑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门,将这处小窝与外面进行隔绝,以免晚上有野兽和蛇虫进入。 做完这一切,天也黑了。 两人吃了野果果腹,而后背靠背聊起了天。 “明天去海边运些沙子来,将地基垫一下,省得有蛇虫钻进来。” “嗯。”穆书蝶颔了下首,“还要搭一处生火的地方,好烧些热水喝。” “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动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仿佛居家过日子般,聊着需要准备的东西。 又是一夜无话。 天一亮,两人就早早起来去海边运沙子了。 而他们运沙土的工具,便是椰子壳。 苏牧身强力壮,一根木棍上担着十多个椰壳。 穆书蝶则只担得动四个。 男人并不计较这些,一趟一趟运来沙子,天黑时,将小窝地面垫起了一层厚厚的沙子。 夜里苏牧仍旧没有闲着,用石头夯实地面,又在附近找来更多树枝,将窝棚四周扎的密不透风。 “呼——,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苏牧仰倒在干草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人做事当真细心如发。 望着搭建好的小窝,穆书蝶不得不佩服苏牧的缜密。 这个窝棚虽然有些闷,但却完全杜绝了野兽和蛇虫进入,两人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不用再担心危险发生。 穆书蝶侧身躺下,又问出了之前的问题,“你不想回去吗?” “怎么会不想。”苏牧将打火机取下来,挂在一旁,“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咱们需要想办法改善伙食了。” 两人这些天一直是靠野果果腹,虽然不会挨饿,肚子却有些吃不消,急需摄入其他食物。 出门在外,最需要解决的就是衣食住行。 现在住的地方有了,吃的却太过单一,需要做出改变。 至于穿的东西,由于这里是热带,两人身上的衣服暂时也还够用。 “嘶——” 穆书蝶忽然紧皱眉头,倒吸了口气。 她坐起身用手捏着自己的角,似是很疼的样子。 “脚疼了吗?” “嗯。”穆书蝶点了下头,“白天被什么东西扎到了。” 苏牧缓缓坐起,抹黑拉过她的腿,五指在她脚底摸了摸。 “等我点燃打火机看一看。” 说着取下打火机,准备点燃。 第1001章 石女诉苦衷 “不用了,这东西省着点用。” 穆书蝶急忙出言阻止。 打火机能点燃已经是万幸,里面的燃料很有限,岂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好吧!”苏牧轻轻在她脚掌上按压,“这里疼吗?” 漆黑的窝棚里,两人都是无法视物,穆书蝶轻咬薄唇,“还好,问题不大,等天亮再看吧!” 说着收回脚,侧身躺下,望着外面微微透进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牧缓缓躺下,伸手从背后抱住她,合眼准备睡去。 “我,我们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穆书蝶没来由的问了句。 “嗯,是有一点不好。” 苏牧如实回答,缓缓将手臂收回。 两人并非普通男女,穆书蝶是介子休的妻子,而苏牧是介子休的先生。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们都不应该这样。 穆书蝶娇躯微颤,她心中很纠结,也很清楚,介子休不想回大魏,说明他是真的准备抛弃她了。 如果事情是真的,她现在其实已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弃妇了,只是这一切没有人知道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她唇角微微张合:“你,你听说过,过石女吗?” “呃!”苏牧心中猛然一惊,“石,石女?你是说,你,你是石女?” 穆书蝶轻轻点了下头,却是没有回答。 虽然看不见,苏牧却是感觉到了她点头的动作。 怪不得她如此抵触介子休纳妾。 他有幸知道石女,记得某次逛贴吧,不经意间点进了石女吧! 那里充斥着大量石女。 从那里他第一次知道了石女的存在。 石女是一种病,根据病情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叫做真石女,一种叫做假石女。 真石女的意思是,没有通道,子宫畸形或者无子宫。 假石女的意思是通道膜闭合,子宫畸形或者无子宫。 无论真假都不能进行性生活。 不过假石女有极个别的可以通过治疗恢复性生活。 但是即便在医疗发达的现代社会,治疗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何况这是在古代。 苏牧简直不敢相信穆书蝶竟然是个石女。 “你看过郎中没有?” “看过,郎中说无法治愈,所以我不怪他。” 穆书蝶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她被这个病压的很辛苦。 “所以你们从来没有过......?” 苏牧忽然发现自己问出这种话很傻。 石女是无法跟男人同房的。 “所以你准备放手?” “我们不知道还能否回得去。”穆书蝶抬手抹着泪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唉。”苏牧叹了口气,“抱歉,我帮不了你。” “嗯。” 穆书蝶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阵无言。 苏牧忽然道:“醉蝶呢?”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穆书蝶和穆醉蝶是双胞胎,这个病很可能是因为发育不健全造成的。 “你,你不知道吗?她......应该是正常的。” 穆书蝶不太确定,不过据她观察,穆醉蝶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苏牧还真是不知道,他只亲过穆醉蝶,没有更深入的交流。 “石女......”苏牧皱眉思忖良久,干咳一声,“你,你有没有月事?” “没,没有过。” 穆书蝶羞臊地脸上一片火辣辣。 “嘶——” 苏牧深吸了口气,可以肯定她这个病很严重,很可能没有子宫。 “睡吧!” 苏牧不想再戳她的伤疤,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重新将她抱紧。 穆书蝶缓缓闭上双目,再次睁开眼时,天亮了,苏牧已然不知去向。 她慵懒坐起,正要起身出去,却见苏牧推门进来,蹲下身,抓住她的脚踝,给她穿上了一双用草编成的简易鞋子。 穆书蝶看看草鞋子,又看向苏牧赤裸的脚,“你的呢?” “我得还在编。”苏牧莞尔一笑,起身来的外面,搬起石块,试图垒砌一个简易火灶。 穆书蝶看到地上编了一半的草鞋,缓缓坐在一旁石头上,将草编成绳子,仔细编起了草鞋。 苏牧好奇道:“你会编草鞋?” “会的。”穆书蝶抿唇一下,轻轻颔了下首:“如果有麻皮,我还可以做出麻衣。” “麻!”苏牧点了下头,飞快将火灶垒好,把打火机交给穆书蝶,“我去找食物,顺便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麻这种植物。” 望着男人要赤脚离开,穆书蝶张口道:“等鞋子编好再去不迟。” “也好。” 苏牧止住脚步,走回来编另一只草鞋。 要说心灵手巧,他是比不上穆书蝶的。 很快两人将鞋子编好,穆书蝶编得那只非常精致,苏牧编的相对粗糙很多。 “好手艺。”苏牧将草鞋穿好,口中练练称赞,“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转转。” 穆书蝶急忙站起,一双美眸直直望着苏牧。 “我要跟你一起去。” 十多天颠沛流离,女人对男人产生了严重依赖,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吧!” 苏牧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今天他的任务很重,取淡水,找海边抓鱼、找能做衣服的麻等等。 很快两人离开丛林,来到海边捉鱼。 苏牧用剑在齐腰深的海水里刺着鱼,时不时跟穆书蝶讲解荒岛求生的知识。 “海鱼隔三差五要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人想要有力气需要吃盐,海水里有盐,但海水不能直接食用,吃海鱼可以摄入一定盐分。” “哦。” 听完苏牧的解释,穆书蝶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朝男人浅浅一笑,“你懂得真多。” “那是!” “唰——” 苏牧得意一笑,忽然挥剑一刺,抬起时,剑上多了一条尺长海鱼。 “额!”穆书蝶惊愕的睁大眼眸,她简直不敢相信,苏牧这么快就刺到了鱼。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下去,一条不够吃,还要再抓。” 见苏牧催促,她急忙上前,将鱼取下来,抱在胸前。 谁知那鱼被刺了个血窟窿,还在拼命挣扎。 “噼里啪啦。” “啊——” “哎呀——” 穆书蝶用力抱紧鱼身,口中连连惊叫。 第1002章 改善伙食 “呵呵——” 苏牧望着她在那与鱼共舞,呵呵一笑。 穆书蝶美眸嗔了男人一眼,“你笑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说话间,怀里的鱼又挣扎起来。 苏牧将剑收入鞘中,双手将鱼掐过来,抬手一敲鱼头,鱼这才彻底死去。 鱼在两人手上互换的功夫,穆书蝶脸上泛起一抹羞红。 他接走鱼的瞬间,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抹胸。 苏牧最开始没注意,当看到她面容潮红才反应过来。 他尴尬一笑,“你先去岸上吧!我再抓条鱼,今天咱们吃烤鱼。” 穆书蝶点点头,急忙接过鱼,抱着往沙滩走去。 苏牧转身继续抓起了鱼。 沙滩上,女人将鱼放下,转身走到海边,边清洗着身体,边侧头望向男人。 男人赤裸着后背正在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在观察他。 “呼啦——” 雪白海浪涌来,盖过她的脚面,及半截雪白小腿后,又缓缓退去。 好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男人忽然长剑一挑,挑起一条海鱼,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又中了。” “疯子——” 穆书蝶抿了下唇,莺声轻啐。 好在苏牧并未听到,他淌着海水往岸边走来,口中吼着不知名的歌曲。 “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 这下穆书蝶更认为他是疯子了。 这里可是热带,哪里有什么冬天。 苏牧来的岸边,望着浑身湿透,酥胸紧裹的娇美妇人,呵呵一笑。 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穆书蝶有些害羞,想起刚才的身体接触,顿时俏脸一红。 “咳——”苏牧轻咳一声,坐在沙滩上,用剑刮起了鱼鳞。 穆书蝶急忙跑回沙滩将鱼取来,蹲在苏牧身边,看着他刮鱼鳞。 雪白的浪花一波波翻滚而来,冲上沙滩,没过玉人脚踝,退走时却是将苏牧刮下的鱼鳞和内脏带走了。 见苏牧处理完一条鱼,穆书蝶急忙将鱼递过去。 苏牧接到手中,望了眼女人,只见她双腿合拢,蹲在那里,一双雪白玉足踩在沙子上,足青筋清晰可见。 “你晒黑了很多。” “有,有吗?” 穆书蝶闻言急忙去摸自己的脸。 “有点。”苏牧麻利刮完鱼鳞,起身往回走去。 穆书蝶贪玩的踩着他足迹,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哎呀——” 忽然她惊叫一声,身体一歪,娇臀着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苏牧急忙回头,目光登时定格,只见她雪白小腿翘的老高,那纤细的脚拇指上挂着一只红色的小螃蟹。 螃蟹一只钳子刚好夹住她的脚趾。 穆书蝶疼的直掉眼泪,她双手扶着腿,用力踢了踢脚,只是那红色螃蟹不止不肯松开钳子,反而夹的越来越紧了,她委屈的望着苏牧,“你看,这个......” 苏牧将鱼放下,蹲下身,歪头仔细打量几眼,又四下望了望。 他正在寻思这螃蟹能不能吃。 “你,你在看什么?”穆书蝶紧要薄唇,无语地道:“快把它拿走啊!” 苏牧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急忙避开,一手握住她的玉足,一手捏住螃蟹用力扯动。 “哎呀!这样会疼。” 穆书蝶没想到他会如此暴力,吓的不敢睁眼去看。 苏牧此时已然站起身,望着她笑问:“还疼吗?” 穆书蝶感觉不那么疼了,这才睁开眼,见螃蟹钳子还挂在自己脚趾头上,螃蟹却在苏牧手里。 原来他一下将螃蟹钳子扯断了。 穆书蝶伸出纤细玉指,指着脚趾头上挂着的螃蟹钳子,“这,这个怎么办?” 这个傻女人,苏牧摇头一笑,“现在可以拿下来了。” “哦。”穆书蝶好奇的哦了一声,伸手将螃蟹钳子捏下来,却见脚指头上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小血窟窿。 “喏。”苏牧深处一只手,试图拉她起来。 穆书蝶迟疑片刻,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 就在这片刻功夫,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啊!刚才自己抬着腿,岂不是被他看到了小衣? 魏人口中的小衣,之前单指肚兜一类的东西,现在比较时髦的内裤也叫小衣。 穆书蝶内里穿的就很时髦。 她急忙走向放草鞋的位置。 少顷,两人将草鞋穿好,一起返回了住处。 “先吃午饭,下午再出去,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苏牧找来一块较平整的石板,架在石头灶上,开始生火烤鱼。 穆书蝶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抬起小腿仔细观察着脚趾头上的伤口。 半个时辰后,石板上的海鱼冒出呲呲油花,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苏牧将火撤下,笑道:“今日吃海鱼,明日咱们去抓海蟹改善伙食。” 穆书蝶不经意间舔了下唇,望着笑意盈盈的男人,好奇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回不去呢?” “担心也没用。” 苏牧摇摇头,用树枝穿好鱼,递给了她。 穆书蝶接过来,朝他颔了下首,张开小嘴儿,一口口咬食着鱼肉。 没有任何佐料,苏牧做出来的烤鱼却异常鲜美。 她整整吃下一条鱼,就连嘴角都是一片油乎乎。 “很好吃,有咸味,还很香。这样咱们岂不是不会缺盐了?” 苏牧望着她摇头轻笑,“虽然海鱼是咸的,咱们还是要弄些盐才行。” “你要自己弄盐吗?”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柴米油盐都要弄。” 苏牧轻轻一叹,望向丛林深处。 穆书蝶心中一紧,他的意思是两人要在这座岛屿上等待救援到来,如果没人来,他们可能要在这里逗留一辈子。 思及此,她抬起美眸偷偷看向苏牧。 唉!自己如果是个会下蛋的该多好。 她似乎已然望了大魏的世俗礼法,竟奢望起了跟苏牧在岛上生一大堆孩子。 可惜的是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就算这座孤岛上只有他们这一男一女,儿她却是个不能生的。 恐怕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悲了。 第1003章 居家过日子 两人吃饱休息片刻,苏牧带着穆书蝶进入了丛林。 苏牧在前面披荆斩棘,穆书蝶在身后不远处缓缓跟着。 半个时辰后,两人离开丛林,来到一片高大的乔木林中。 林中到处都是雨水汇集成的水潭。 潭水清澈见底,有岛蛙栖身在其中。 两人的到来引得岛蛙四处乱跳。 苏牧双眼放光,心中立刻下了决定,“明天不吃螃蟹了,咱们吃烤蛙。” 穆书蝶惊愕地望着四处逃窜的小青蛙,“这......这,能,能吃吗?” “呃。”苏牧猛然一怔,他连之前见到的螃蟹能不能吃都不确定,这种从未见过的小青蛙,就更不知道了。 “那等研究明白再决定吃不吃。” 苏牧用椰壳扣住一只岛蛙,准备带回去研究一番。 穆书蝶则取下腰间挂着的椰壳,在水潭里打起了水。 苏牧跟着照做,两人打完水开始清洗身体,而后原路返回。 将水放下,两人又折返回丛林,砍来很多类似麻的植物。 穆书蝶的手很巧,她坐在石头上一根根剥着麻皮,想用这些麻皮做成麻线,然后制成衣服。 苏牧则在一旁研究他的美食大计。 他需要锅蒸馏食盐,但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沙子,唯一能用来装水的器物就是椰壳。 然而椰壳很不禁用,烧热水勉强凑合,蒸馏食盐肯定不行。 苏牧蹲在石头上研究许久,最终决定找些黏土来烧制陶罐。 只要有了陶罐,做吃的东西会容易很多。 计划有了,苏牧却没有立刻着手实施,他先去捡了很多枯木回来,闷头研究起了钻木取火。 打火机越来越难点燃了,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穆书蝶看他在那累得满头大汗,笑问:“你在做什么?” “取火。”苏牧笑了笑,双手继续捻动树枝,“打火机用不了几次了,咱们必须找到其他取火方法。” 穆书蝶闻言心中一紧,忙问:“有办法吗?” “有。” 见苏牧言之有物,她抿起唇,微微一笑,“你说有,就肯定有。”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你就这么相信我?” “这里只有你和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穆书蝶美眸轻嗔。 两人此前虽然接触不多,认识的时间却足够久,故此都很信任对方。 这是一种默契。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双手飞快捻动起来。 不多时,取火用的绒丝终于冒起丝丝青烟。 苏牧急忙拿起木头,小心翼翼吹起来。 “呼——” “呼——” 忽然腾的一下,一朵火苗窜起,惊的穆书蝶美眸圆怔:“真,真的成了?” “小意思。” 苏牧得意一笑,一口吹灭火苗,将钻木取火的木头拿进窝棚存放起来,抓起剑又要出去。 见他又要出去,穆书蝶问道:“你又要去做什么?” “找黏土,烧陶器。” 苏牧解释一句,径直离开。 穆书蝶摇头一笑,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这很像居家过日子呢! 可是,自己这身体...... 自打在这里住下来后,穆书蝶不止一次想过在这里度过余生,然而她的身体情况,注定了这将是一种奢望。 苏牧出去没多久便用破衣服兜着黏土回来了。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天黑,他运回来一大堆黏土,准备明天就开始制作胎体。 穆书蝶用了整整一下午,将麻皮剥完晾晒起来。 天黑时,两人吃了些野果,然后回去休息了。 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苏牧心疼运来的黏土,冒雨跑出去将黏土转移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回来时整个人都湿透了。 “身上湿透了吧!” 穆书蝶关心问道。 “还好。” 苏牧呵呵一笑,见周遭一片漆黑,飞快脱得精光,把衣服上的水拧掉,挂在璧上晾晒。 眼前漆黑一片,穆书蝶脸上一片红彤彤。 显然苏牧的动作没有瞒过她的耳朵。 感觉到男人躺下,她娇躯微颤,心中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苏牧感受到她的颤抖,心中一笑,你一个石女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窝棚里瞬间亮了一下。 外面的雨更大了。 第1004章 手搓大床房 苏牧只是知道字面解释,又不是真的见过,难免会好奇。 “说是那,那里,堵,堵塞,具体我也不清楚。” 穆书蝶双手捂脸,支支吾吾道。 苏牧无语地叹了口气,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两人侧耳听着雨声,陷入长久沉默。 不知不觉间,酣然睡着。 清晨又是一个艳阳天。 苏牧早早起来,穿上还未干透的衣服,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睡熟的美妇人,而后径直离开了住处。 听着脚步声走远,穆书蝶缓缓睁开眼,慵懒起身,将衣服略作修整,来到外面,细心地把麻皮重新晾晒起来。 她纤手托腮坐在石头上,心中想着:等麻皮干透,做成麻线,可以制两套换洗的衣服了。 岛上阳光无比地炽热,苏牧身上的湿衣服很快被蒸干了。 他也不避讳人,除去外衣,只穿着个短裤,在沙滩上捉起了红爪蟹。 烈日当午,苏牧满身是汗地返回了草屋。 穆书蝶见他回来,欣然迎上前,从苏牧伸手摘东西。 男人手中拎着一大串红爪蟹,肩上挂着几个椰子,腰上还用藤蔓拴着一大捆野香蕉。 穆书蝶将椰子取下来,抱进草屋,很快又出来,对苏牧笑道:“你看那些麻皮,一上午就干透了,下午我准备收拾一下,都搓成线。” 苏牧将红爪蟹放下,把野香蕉解下,扯下一根,剥开上面的皮,而后递给了她,“没有针能做出衣服吗?” “总会有办法的。”穆书蝶接过香蕉,皓齿微张,边吃边说,另一只手麻利的将香蕉拿起,走进草屋。 苏牧耸了耸肩,开始生火烹饪鲜活的螃蟹。 “这种蟹真的可以吃?” 穆书蝶看他一回来就收拾螃蟹,好奇问道。 苏牧对她笑了笑,“相信我,肯定可以吃。” 据他所知一般螃蟹没有毒,可以放心吃。 青蛙却不行,那玩意说不准真有毒。 很快,苏牧用藤条将螃蟹一只只拴起来,放在石板上烤熟。 两人相对而坐,美美地吃了这顿海鲜。 穆书蝶开始整理她的麻皮。 苏牧则取水和泥制作泥坯。 黏土在他手上变成了罐子、盆子和碗。 穆书蝶仔细数了数,发现他足足做了十多个泥坯,虽做工略显粗糙,却是各种器型都有。 “需要这么多吗?” “怕失败,多做了几个。” 苏牧将泥坯草屋进行阴干,来到外面开始烧炭。 两人一直忙碌到天黑。 晚上,外面的火已然被苏牧用土盖上,只需要闷上一晚木炭就会烧成。 穆书蝶将苏牧拉进草屋,伸手在地上笔画着,“我想了想,准备先用麻皮做个垫子,铺在这里晚上睡觉也能舒服点,你觉得呢?”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声,“这个主意很不错。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呃,不对,俗话说饱暖思舒适,我觉得很有必要。” 穆书蝶无语地摇了下头,却是道:“你同意就好,只是麻皮可能不太够。除了做垫子,我还要做几件麻衣。” 她这是想让苏牧再去砍些麻来。 “懂了。”苏牧点头一笑,思忖道:“不过,既然要做垫子,不如一次到位,想办法做个床出来。” “床?”穆书蝶愕然一怔,有些心动,“做得出来吗?” 现在两人睡觉的地方,只是垫了些细树枝和乔木叶子,睡在上面很不舒服,如果做个床架,铺上麻皮垫,舒适度肯定会好很多。 “精致的做不来,做粗糙一点问题不大。” 苏牧伸手摸了摸剑,如果不是有这把剑在,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剑砍木头虽不如斧,但是多费些力气,也能达到相同效果。 第二日,苏牧带着穆书蝶再度进入丛林深处,砍了麻树和一些适合做床的木头,一趟趟运回草屋。 中午两人稍微吃了点东西,穆书蝶开始用麻皮便床垫。 苏牧用剑当凿子,石头当锤子,开始在木头上制作成简易榫卯。 草屋并不大,他却准备做一张双人床。 两人显得格外忙碌,心情却非常不错。 天黑时,穆书蝶将垫子做好了,苏牧的床却连个雏形都不是。 晚上两人又在乔木叶上渡过了一晚,不过这次有了麻皮垫,舒服了很多。 天亮后,苏牧继续制作他的双人床。 穆书蝶开始剥麻皮进行晾晒。 午时,穆书蝶去下面摘了些野果回来,两人略微充了下饥,穆书蝶开始给苏牧打下手。 黄昏时分,两人终于将这张简易床架搭建完成。 苏牧平躺下去,摸了摸床表面,“条件有限,上面有些凹凸不平,需要多垫些东西才行。可以垫厚干叶子,在铺上麻皮垫。” 床面用的是粗细不一的树枝,能平才是真的见鬼。 两人将地上的乔木叶一层层铺在床上。 苏牧略作笔画,发现铺了足足半尺后,“这堪比席梦思了啊!” 穆书蝶愕然:“席梦思是何物?” “咳。”苏牧尴尬轻咳,“是我给这张床起的名字。” “你好生奇怪,给这么丑的床起什么名字。” 穆书蝶嗔了他一眼,将麻皮垫抱到床上铺开,仔细整理起来。https:/ 苏牧趁着天还未彻底黑下来,将草屋里的泥坯一一搬到外面,整齐地摆在岩石下面。 经过两日时间,泥坯已然阴干了,明天他就要开始进行烧制了。 两人收拾妥当时,暮色彻底降临,苏牧正要返回草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远处海面上,他猛地脚下一顿。 海对面又出现了火光,比之前那次清晰了很多。 那晃动的火光,很像是有人手持火把走动,而且人数不少。 “真的有土著,他们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人呢?” 苏牧返回草屋,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穆书蝶将野果摆在床上,自己拿起一根野香蕉,剥开皮,小口吃着,“快吃点东西。” “嗯。” 苏牧抹黑剥着野果,心中还在想着对岸土著的事。 见他心不在焉,穆书蝶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 苏牧摇了下头,隐约可看见她雪白脸儿上,那双透亮的眸子,正闪闪发光。 “其实石女也有好处。” 第1005章 动物世界 “呃。”穆书蝶愕然,她轻咬薄唇,语气羞涩地问:“什、什么好处?” “呵呵!”苏牧哑然失笑:“不用担心月事啊!没有月事烦恼,你不觉得比旁人方便很多?” “这,这倒是......” 穆书蝶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如果能选择,她肯定希望有月事,而不是这样。 古代女人的思想与现代人不同,女人以生孩子,为夫家传宗接代为荣,这种方便她宁愿不要。 每次谈到此事,穆书蝶就会选择沉默,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默默吃完东西,并排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苏牧道:“等明天烧制好那些瓶瓶罐罐,吃东西就不用愁了。” “嗯。”穆书蝶嗯了一声,却是翻过身正对苏牧,“他们会来找你吗?” “不知道。”苏牧以臂做枕,摇了下头,“即便他们能找过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来。” “那就是要在这里住很久了......” 穆书蝶心中有些喜悦,同时又有些苦恼,但她很快就不去想了。 因为这个苦恼已经伴随了她很多年,她已经学会了将心思转移。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苏牧对她多少有了些了解,当她忽然陷入沉默时,说明是又想到了伤心事。筷書閣 他抬手将穆书蝶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要学会放宽心,你这种病不会有性命之忧,比那些一发现病症就无药可救的人要好很多。” 穆书蝶撇了撇嘴儿,心道:唉!他倒是会哄人的,可是自己感觉这样比死了还难受。 她并不是想要男女之事,而是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是完整的。 穆书蝶非常想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现实却又让她不得不去接受。 以前她还可以利用与介子休的婚姻进行隐瞒,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穆成弼迟早会知道她与介子休的事,到那时肯定会让她改嫁。 这样一来,她石女的身份必然瞒不住。 她无法承受这份沉重。 故此,不想回大魏去了。 并且希望苏牧能留下来陪她。 两人一起在这座小岛上渡过余生。 女人心无旁骛,没有去想介子休,也没有去想东京城的父母,只想着如何能留在这里,并且有人陪伴。 如果苏牧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你这是在逃避,自己不能留在这里陪她。 穆书蝶又如何不知道,他是大魏的皇帝,后宫佳丽无数,怎么可能陪个石女在岛上生活一辈子。 两人没有再说话,这一晚却是面对面抱在一起,睡到天色大亮才醒来。 新床实在是太舒服了,软绵绵的感觉,让劳累多日的两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苏牧走出草屋,用力左右扭了扭腰。 穆书蝶走出来后,粉拳轻轻捶着自己的腰,轻轻舒气。 显然她也是睡的舒服了,腰却有些受不了。 苏牧看向旁边美人,笑道:“看来人还是不能睡的太舒服。” 穆书蝶低下头,俏脸一红。 昨晚她钻在苏牧怀里睡了一晚,多少有些害羞。 少顷,两人吃了些野果,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苏牧在不远处烧制瓶瓶罐罐,穆书蝶则坐在草屋门口,用麻皮编着枕头。 中午时,苏牧离开炭火堆,去丛林里找吃的东西了。 穆书蝶将编好的枕头里装满干草,在床上仔细整理一番,而后美眸四处打量起来。 “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了呢!” 相比于两人之前的生活条件,这里可以说是无比简陋,而她心里却无比地满足。 苏牧提着剑深入丛林,来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平地上。 这里是一处开阔平原,有着大片沙地和草原,远处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动物正在觅食。 苏牧爬上一棵树,向远处俯视,登时深吸了口气。 “我去,这破岛上还有犀牛?” 只见一大一小两只犀牛从草地上跑过,进入了一侧丛林中。 苏牧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群野牛从草地中跑过,“嘶——,还有野牛。” 很快他就更加不淡定了,这里何止有野牛,连野猪和猴子都有。 更让他吃惊的是,就在他想要下去时,树底下爬出来一只吐着信子的巨型蜥蜴。 苏牧吓的脸色一变。 这特么,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蜥蜴? 被这东西咬一口,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巨蜥正在觅食,似乎没有发现树上的人,缓缓爬入草丛,去寻找猎物了。 看着巨蜥爬走,苏牧飞快从树上下来,撒丫子往回跑去。 这座岛真的很大,以苏牧观察所知,这座岛方圆绝不止百里,很可能有大型肉食类动物。 如非必要绝对不可以深入岛屿腹地。 苏牧回到草屋,对着穆书蝶一阵嘱咐。 穆书蝶急忙点头,目光却是落在苏牧拥衣服兜着的东西上。 “这是何物?” 她简直不敢相信,苏牧出去一圈,竟然带回来一个直径半尺的白色蛋。 “路上捡来的蛋。”苏牧小心将蛋放在地上,“怎么样大不大?” 穆书蝶唇角微颤,“这,这,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蛋?” “一种鸟的蛋。”苏牧嘿嘿一笑,他回来时遇到了一个鸵鸟窝,于是就顺手牵羊偷回来了一颗。 “什么鸟生的蛋,可以这么大?” “不认识。” 苏牧摇了下头,他是真的不认识,那种鸟很像鸵鸟,却又与鸵鸟有些区别,他有些吃不准。 “管它什么鸟,今天咱们吃烤蛋。” 苏牧用水和了泥巴,在鸟蛋外面糊上一层,然后放进了正在燃烧的木炭中。 两人坐在石头上闲聊起来,苏牧将刚才看到的东西解释给穆书蝶听。 穆书蝶得知巨蜥有毒,人被咬到很可能中毒而死,吓得俏脸一片惨白。 苏牧嘱咐道:“这座岛越往深处越危险,今后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听到男人关心的话,穆书蝶颔了下首,“嗯,我出去肯定会让你陪着。” “我也不是万能的啊!”苏牧无奈一叹,心中却是万分疑惑,这座岛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物种这么齐全呀! 莫非这里的动物,都是从对面大陆迁徙过来的? 第1006章 深夜长谈 时间一晃而过。 两人已然在岛上生活了几个月。 苏牧着手置办了很多生活用品。 穆书蝶凭着一双巧手,为苏牧增添了几件麻衣。 两人有了食盐,烹饪一些简单食物不再是问题。 苏牧是个很惜命的人,但终究没有忍耐住美味的诱惑,隔三差五便会深入岛屿腹地,猎取些动物回来。 几个月时间,各种从未见过的动物被苏牧猎回来,成了两人果腹的美味。 今日苏牧带回来一只小野羊。 野羊经过宰杀清洗,直接架上了火堆。 穆书蝶让苏牧在一旁休息,她自己则在火堆旁细心翻动。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粗麻衣。 麻衣穿在身上虽不如丝物舒服,透气性却好的多,非常适合岛上的气候。 穆书蝶似乎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次苏牧外出,她都盼星星盼月亮般等他回来。 但当苏牧回来后,她又不敢表现出太过亲密的举动。 忽然她回过头美眸一眨一眨地看着苏牧。 只是过去两个月,苏牧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原先白皙的皮肤,变得成了古铜色。 浑身的肌肉也变得更加雄壮有力了。 两只胳膊露在外面,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惹得她这个石女都有些怦然心动。 “你每日出去很危险吧?” “以后就不要去了,在附近找吃的咱们也饿不死。” 女人显然是在担心他的安全。 “不行。”苏牧望着美貌如初的女子,“吃的不能凑合。” 穆书蝶很少外出,故此肤色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苏牧对此很满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有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人陪伴,总归是件好事。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 穆书蝶俏脸羞红地躲开,伸手撕下几块野羊肉,放在罐子里,而后端到苏牧面前。 两人围着罐子相对而坐,不急不缓的吃着。 暮色逐渐降临。 两人将外面收拾好,一起进入草屋,双双躺上床。 草屋里一盏动物油脂灯将屋子照亮,安静祥和。 穆书蝶灵动双眸,微微眨了眨,“外面太危险了,你不如别再去了。” 苏牧手臂放在脑后,侧过身枕高几分,“我在想,回头抓些小野羊回来,做个栅栏圈起来养着,等养得多了,也就不用再去冒险了。” “嗯。” 听他这样说,穆书蝶立刻明白了。 他这是要建养殖场,为两人以后的食物提供保障。 “你,想不想家?” “想。”苏牧长舒了口气,“你呢?有没有想家人?” “时常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穆书蝶也很纠结,大魏有她的父母和妹妹,既想回去,又不舍得这里的安宁生活。 苏牧点点头,“大魏,现在已经是夏季了吧!” 穆书蝶略一思忖,“现在应该是六月中旬了吧!” “嗯!睡吧!” 苏牧点了点头,翻身平躺,缓缓闭上双眼。 “嗯” 穆书蝶微微移动,头靠在了苏牧肩上。 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姿势,只有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她似是不知道这样做会给苏牧带来多大的烦恼。 苏牧已经保持了长达三个多月的禁欲生活。 每晚都要忍受浴火无处发泄的煎熬。 苏牧如今二十三岁,穆书蝶比苏牧还大三岁,她又怎会不知道男人的生理需求呢! “咳!”穆书蝶忽然轻咳一声,“那,那个女人已经生了吧!” 苏牧睁开眼,抬手扶上她的香肩,“应该是,你还在不舒服?” “没有了。”穆书蝶摇了下头,“能不能回去还是未知,早就不去想了。” 苏牧看了她的侧脸一眼,穆书蝶此时正好抬头看他。 女人那灵动的双眸似躲非躲的闪了下,惭愧地低下头,“是,是我,我没用。” 苏牧淡淡一笑,“什么没用?”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早已对彼此无比信任。 苏牧只是偶尔开开玩笑,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 穆书蝶心中却是有些愧疚,她早已将这个男人看做成此生唯一的依靠,觉得这样是亏欠了他。 “就,就是那个......”穆书蝶抬手遮脸,轻泣道:“我,我是个不完整的女人。” “不要想太多。” 苏牧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 他明白她的心思。 穆书蝶在逃避现实,不想回大魏,自己又无法在这里独自生存,心里想的是拉着他一起留下作伴。 作伴就作伴吧!关键是她无法给予男人应有的情绪价值。 她是石女,即便生的再美也没有任何做用。 今晚她如果不提,苏牧很可能想以前那样,忍受一下煎熬便会睡去。 她这一提,惹得苏牧的心更加浮躁了,手也变得有些无处安放。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情形,给我的感觉很舒服,很贤惠。” “呃!” 穆书蝶俏脸一红,她很不想听以前的往事,却又好奇他为什么说这些。 “再后来,子休成了我的弟子,咱们两家也成了朋友。” “嗯!” 穆书蝶轻轻嗯了一声。 苏牧又道:“只是没想到啊!你们家也有本难念的经。” “都,都过去了。” 穆书蝶磕绊道。 苏牧长出了口气,“如今咱们流落荒岛,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能返回大魏去。” “唉!” 穆书蝶无奈一叹。 “唉,你为什么会是个石女呢?” 苏牧也是一叹,却是说到了正题。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这么久,他如果说没想过什么,显然不可能。 “呜!” 穆书蝶忽然掩面哭泣起来。 事实如此,她能怎么办。 如果有办法,她和介子休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更不可能和苏牧谈起这种事。 苏牧缓缓将她搂紧,在她耳边安慰道:“放宽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可是,我……” 穆书蝶想说,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 耳边却响起苏牧温热的声音。 苏牧在她耳边一阵细语。 穆书蝶愕然地睁大眼眸,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些话。 “那,那是断袖,陛下怎么可以……” 穆书蝶和介子休成亲那么久,不可能不遇到这种问题。httpδ:/m.kuAisugg.nět 但正常人家哪里接受得了用断袖的方式行房事。 故此,介子休想解决生理问题只能去青楼。 苏牧可是皇帝,如果让他行断袖之举,穆书蝶的罪过无异于杀头大罪。 她怎么可能答应。 第1007章 雨夜人踪 热带岛屿,在雨季时,十天有八天在下雨。 早上下,晚上下,似乎永无休止一般。 几日时间过去,存储的食物已经吃完了,苏牧不得不外出寻找食物。 穆书蝶死活要跟着,理由就是怕打雷,不敢单独一个人。 苏牧拗不过她,只得将她带在身边。 几个月来,他已经将附近的情况摸透了。 向北约么十五里,便会进入岛屿腹地,那里居住着几十种动物。 大到犀牛,小到硕鼠,食肉食草,全部都有。 苏牧凭借行事小心,无数次在那里获得肉食。 介于今天下着雨,穆书蝶又跟在身边,他决定摘些野果就回去。 等天晴了再去里面猎取食草类动物。 两人摘了乔木叶子,挡在头顶遮雨,来到了摘取野果的自留地。 由于多日降雨,树上的很多果子都发霉烂掉了。 好在雨突然停了,两人挑挑拣拣,忙碌半日,总算收集到了足够吃用几日的食物。 “嘿——”苏牧猛地用力,将装了果实的麻皮袋子扛上肩头。 穆书蝶在一旁帮忙托着,心疼地嘱咐道:“走路小心点,你若受伤了,人家会被饿死的。” “放心。”苏牧应了一声,扛着重达几十斤的野果在丛林中缓步穿行。 “轰隆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 雨幕随着雷声落下,两人脚步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小心点。” 苏牧嘱咐道。 在他眼中穆书蝶从未吃过苦,这种情况下还陪自己出来,显然是想努力适应这种生活。 “知道,你也小心。” 在穆书蝶眼中苏牧是皇帝,害得堂堂天子冒雨出来扛野果,她心中非常愧疚。 两人都在为对方着想。 紧赶慢赶,两人返回住处时,天色总算没来得及黑。 苏牧将野果放在地上,除去湿透的麻衣,换上布衣,发现预留的火种灭了,开始钻木生火。 穆书蝶借着微弱亮光,将野果整理好,开始收拾身上湿透的衣服。 苏牧搓的手生疼,火却无法生起来。 穆书蝶除去麻衣,换上丝衣,来到苏牧身边,温声温语道:“生不出火吗?” “天太潮了。”苏牧摇了下头,起身翻开床上的麻垫,找到打火机,“用这个吧!” 打火机还能点燃,但里面的煤油即将用光,不知道还能生几次火,故此苏牧很少去用。 两人在草屋里研究如何生火时,乱石下来了一群野人,这些人野人皮肤蜡黄,身穿动物皮,双脚赤裸,手里持着木棍子,棍子上绑着锋利的石头。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为何找到这里。 野人就像盯猎物一般,鹰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岩石缝隙中的草屋。 他们缓步前行,十多个人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暗即将降临大地,雷声却不曾停止,雨幕更是不见放缓。 “刷刷刷——” “轰隆隆——” 草屋里,两人围在石头砌成的炉子旁忙碌。 穆书蝶往炉子里添了些干燥树叶,又往上面添了些细树枝,然后是更大一点的木头段。 苏牧弯腰将打火机送到炉子底部,滑动火石准备点燃最底部的落叶。 “擦擦擦——” 一连试了几次,打火机只是冒出阵阵火花,油芯始终无法点燃。 穆书蝶道:“打火机也不行了吗?” 苏牧收回打火机,两只手一起操作。 “擦擦擦——” “擦擦擦——” “咣当——” 木栅栏们忽然被打开,那群野人出现在了门口。 而就在同一时间,苏牧手中的打火机咻的跳起一个小火苗。 “啊——”穆书蝶吓的急忙跑到苏牧身后,拉着他的手。 苏牧亦是心中一紧,转身抄起了宝剑,“什么人?” “哇——” “哇——” “呜哇——” 野人打开门,本想活捉了他们,只是开门的瞬间,看到苏牧手中火苗突起,立时被吓的乱叫起来。 “啊——” “啊嘟——” “啊嘟——” 野人的叫声很兴奋。 他们边叫嚷,边将木棍放在地上,人也跪在地上一阵磕头。 苏牧和穆书蝶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啊! 你问问他们。 苏牧一手持剑,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想到打火机在消耗煤油,右手急忙一抖,将火苗抖灭。 “啊——” “啊扎——” 野人立时站起身指着苏牧大叫起来。 “啊扎——” 见这些野人要疯狂,苏牧拉着穆书蝶后退两步,持剑紧张戒备。 “啊嘟——” “啊嘟——” 领头的野人上去一步,他没有拿起武器,而是指着苏牧的右手一阵叫嚷。 “啊嘟——,啊嘟——” 苏牧和穆书蝶都蒙了。 穆书蝶忽然灵机一动,急忙道:“火,他们说的可能是火。”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立刻明白了穆书蝶的意思。 这些野人的穿着和武器很像原始人,原始社会火种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个?”苏牧举出右手,手指滑动几下,火苗突的一下冒了出来。 “啊嘟——” 野人们又疯狂了,纷纷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呼——”苏牧长舒了口气,随手将动物油脂灯点燃,又将炉火点燃,而后“噗——”的吹了口气,将打火机上的火苗吹灭。 野人们见此又是一阵磕头。 “啊嘟——” “啊嘟——” 苏牧皱了皱眉,忽然他走到火炉前,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燃的木头,送到野人头目身前。 野人头目急忙磕了几下头,而后双手接过火种,望着苏牧虔诚地道:“呜哇——” 苏牧后撤两步,重新护住穆书蝶。 “呜哇——” “呜哇——” 野人们一阵嚎叫,然后又对着苏牧磕了几个头。 头目起身往外走,其余人用手遮住雨幕,保护火种不被浇灭。 只是刚离开草屋,火种便失去了光彩。 “啊扎——” “啊扎——” “啊扎——” “啊扎——” 野人们急声大叫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又向苏牧投来求助目光。 苏牧与穆书蝶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雨这么大,火怎么可能不灭。 他就算是把炉子掏空,这些野人也无法带走火种。 第1008章 冒险渡海 苏牧重新递给了他们一只。 火种很快又灭了。 如此往复几次,野人们终于消停了。 他们没有走,也不再吵闹,而是排成一排,站在岩石下面避起了雨。 苏牧时不时出来看一眼,野人们一见到他就跪地磕头,口中叫着:“呜哇——” 虽然只是初次接触,苏牧却领会到了野人叫声的意思。 呜哇应该是在表达善意。 啊嘟是火种的意思。 啊扎是火灭了,或者悲惨的意思。 苏牧笑着朝野人们摆了摆手,而后返回草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穆书蝶。 穆书蝶颔了下首,“他们是想等雨停了带走火种?” “应该是。”苏牧点了下头,轻拍美人香肩,“你去睡吧!今晚我来守着。” 他本就有武艺在身,经过几个月磨炼,身体结实了不少,自是有把握收拾这群野人。 只不过这些野人的表现,让他牧生了恻隐之心。 故此他准备与这些野人接触一下,如果能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事,也算是一桩意外收获。 经过白天的忙碌,穆书蝶此时很累,她喝了碗热水便上了床。 苏牧盘腿坐在床头,闭目打坐。 剑就放在腿上,一旦外面有动静,他立刻就可以拔剑杀人。 谁知一夜过去,野人们都没有来打扰他们。 天一亮,雨便停了,炙热的阳光笼罩下来,使得整座岛屿立刻又变成了蒸笼。 苏牧和穆书蝶打开门,一起走出来,野人们立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啊嘟——” “啊嘟——” 还是要火种。 苏牧想了想,决定将油脂灯给这些野人。 得到授意,穆书蝶转身回去,将装油脂的碗取了出来。 碗里的灯芯还在燃烧着。 火苗虽然微弱,却是万金难得。 得到油脂灯后,野人们又是一阵磕头跪拜。 野人头目爬起来后,一手拉着苏牧的袖子,一手指向南面大海方向。 苏牧见此立刻神经一紧,看向穆书蝶。 难到他们是跨海而来? 苏牧从未在这座岛上见到过人生活的痕迹。 如果这些野人是来自对面陆地,那么岛上很可能真的没有人居住。 野人头目拉着苏牧的袖子,口中叽叽哇哇,手上比比划划。 良久,苏牧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请他跟他们一起渡海回去。 苏牧眉头深锁,思忖片刻,最终咬牙下了决定,准备跟过去看看。 原因也很简单,他现在需要人手,如果身边有几百个帮手,他就有能力建造出一艘帆船。 那样他就可以带着穆书蝶返回布鲁岛了。 另外他心中对那片陆地一直有个猜测,那里很可能是澳洲大陆。 如果能确定这一点,他就可以在建好船后,凭借指南针的指引返回布鲁岛。 他知道此行有些冒险,但他想返回大魏,就不得不冒这个险。 好在这些野人智慧有限,头脑也很简单,不像是在跟他耍心眼。 苏牧望了穆书蝶一眼,拉着野人头目进入草屋,指着满屋子生活用品,一阵比画。 野人可能笨,但并不傻,很快领会了苏牧的意思。 这是要将东西都带走。 “喔喔——” 野人头目连忙点头,然后将同伴叫进草屋,口中一阵叽哩哇啦。 野人们开始往外搬东西。 苏牧和穆书蝶则站在外面看着。 很快野人头目面上露出了惊喜神色。 他看到了床和床上的麻皮垫子,也看到了各种陶罐,当看到半罐子食盐时,他用手指沾起来舔了舔,口中立时发出一阵怪叫。 东西并不多,很快草屋被搬空了。 野人头目来到苏牧面前,双手递出一双草鞋。 这双草鞋是穆书蝶提前做出来,给苏牧备用的。 见野人那不舍的眼神,苏牧笑了笑,反手推了回去,并且示意他可以穿上试试。 野人头目面上大喜,坐在地上,看着苏牧脚上的鞋子,有样学样的往自己脚上套。 但他没有穿过鞋子,忙活半天始终穿不对。 苏牧蹲下身,手把手教他如何穿戴。 很快野人头目穿着新鞋子,一阵手舞足蹈。 “啊扎——” “啊扎——” 兴奋过后,野人们带着苏牧和穆书蝶下山去了。 苏牧很好奇这些野人是如何渡海过来的。 直到来到海边才知道,野人渡海用的木筏。 两三丈宽的木筏上竟然连个船帆都没有,他们是凭借划桨渡海过来的。 野人们往木筏上装着东西,野人头领却是一脸苦相。 因为路上油脂灯的火苗不小心灭了。 “啊嘟——” 野人头目看向苏牧,眼角竟然含着泪。 苏牧抬手拍上野人头目肩膀,指了指油脂灯,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啊嘟——” 意思是有我在,就不会缺了火种。 野人头目瞬间转哭为笑,咧着嘴道:“啊扎!啊嘟——” 在岸上等待片刻,苏牧和穆书蝶一起登上了木筏。 野人们用木棍划着木筏往南面陆地驶去。 苏牧站在木筏中间,神情自若。 穆书蝶略微有些紧张,且一直躲在苏牧身后。 两地相隔只有二三十里,中间还有一座岛屿中继,故此航行非常顺利。 天黑时,苏牧和穆书蝶登上这片未知大陆,来到一处野人聚居地。 这些野人连名字都没有,会说的语言也少得可怜。 他们自己人交流有时候都要靠比划。 好在野人对待客人很热情,让苏牧住进了他们最好的草棚里。 苏牧和穆书蝶刚坐下没一会,野人头目拉着苏牧大往外走,口中叫嚷着,“啊嘟——” 雨季来临,他们火种被雨水毁灭,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熟食了,现在急需苏牧提供火种。 苏牧被拉着来到一处不知何时熄灭的火堆前。 周围的野人纷纷围了过来。 虽然周围一片漆黑,苏牧却能感觉到,这里绝对不下五百人。 野人身上散发出阵阵腥味,说明他们最近是在生吃食物。 苏牧拉着穆书蝶的手轻轻捏了捏。 穆书蝶心领神会,取出打火机,蹲下身,试着点火。 “擦擦擦——” 火石冒出火花,一闪一闪。 引得野人们纷纷发出声音。 苏牧和穆书蝶都很担心打火机在这个节骨眼失灵。 那样的话,野人们肯定不会如之前那么好说话。 第1009章 好大的老鼠 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苏牧和穆书蝶居住的草屋前就围满了野人。 野人们脑海中还在闪现着昨晚那诡异的一幕。 那女子只是滑动了几下手指,火种便出现了。 这对他们这些茹毛饮血的土著来说,已经不能用震惊来表达了。 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野人没有文字,会的语言也很少,他们只能以这种行为表示对两人尊敬。 云霞褪去,艳阳初升。 苏牧和穆书蝶携手走出草屋,野人们立刻围上前,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带苏牧来的头目挤在最前面,伏在地上一阵朝拜。 其余人野人亦是伏地磕起了头。 鉴于语言不通,苏牧只得弯腰将头目扶起,让他来安抚其余人。 头目朝野人们一阵诉说,而后拉着苏牧往部落外走去。 苏牧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拒绝,带着穆书蝶来到了部落营地外面。 头目指着营地外一望无际的雨林,口中一阵叽哩哇啦,然后领着上百族人疾跑而去。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和穆书蝶小跑着跟在后面,一刻钟后,来到一处宽阔的原野上。 野人们分成数支小队,直接钻进了丛林。 “他们是去打猎吗?” 穆书蝶望向苏牧。 “应该是。” 苏牧点了下头,拉着她走上前,来到野人头目身边。 “啊扎——” 头目往远处一指。 旁边几个野人举着木棍一阵手舞足蹈。 显然这是想要带苏牧去狩猎。 苏牧点了下头。 头目和手下在前面搜索猎物。 苏牧和穆书蝶则跟在了后面,两人都想看一看这些野人如何狩猎。 前行了没多远。 苏牧和穆书蝶眼前出现了许多动物,正在空旷的草地上觅食。 动物种类五花八门,很多连苏牧都不认识。 动物见有人来,开始四处逃窜,进入了丛林中。 野人们并没有急于捕猎,他们在丛林中缓缓前行,目光却是在搜寻着适合下手的目标。 穆书蝶好奇道:“这里好多猎物啊!他们为何不动手?” 苏牧摇了下头,“人怎么可能跑的过动物,他们是知道追不上,不想过多耗费体力。” 忽然他停住脚步,望向不远处一只动物。 “那,那是什么?好大的老鼠啊!” 穆书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檀口微张,好奇道。 苏牧淡淡一笑,“不错,这是一种鼠类。” “世上有这么大的老鼠?” 穆书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动物确实很像只立起来的大老鼠。 见到袋鼠的一瞬间,苏牧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是澳洲大陆北部热带雨林。 他拉着穆书蝶的手离开队伍,来到草地上。 穆书蝶睁大眼睛看着两三丈外的袋鼠,袋鼠也是定格在原地,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来人。 忽然一只小袋鼠从大袋鼠肚子上的口袋里露出个脑袋。 “哎呀!”穆书蝶震惊的看向苏牧,“它,它要生了。” “嗤——”苏牧嗤的一笑,“什么生了,这叫袋鼠,肚子上有个专门用来装孩子的袋子。” “额。”穆书蝶愕然一怔,又看向袋鼠,却见那小袋鼠又消失不见了。 苏牧提醒道:“别找了,已经藏起来了。” 袋鼠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时刻警惕着两人。 穆书蝶又看向苏牧,好奇道:“它为何见人来不跑呢?” “还能为何,傻呗!”苏牧笑了笑,“放心,它是吃草的,不会咬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澳洲大陆上食肉动物很少,简直是人类的天堂。 这里的土著实在是太幸福了。 也正是因为食物太容易获取,导致他们没有进入社会形态,他们甚至连火种都无法保存。 穆书蝶听到袋鼠不会咬人,小心迈步上前,准备近距离观察一下。 袋鼠感受到威胁靠近,不退反进,朝穆书蝶跳了几下。 只这几下,双方距离拉近到了半丈距离。 苏牧见此急忙上前,将穆书蝶拉了回来。 就在顷刻之间,袋鼠四蹄并用发起了攻击。 袋鼠虽然不咬人,但上肢和下肢非常灵活,爆发力极强,人一旦被它击中肯定会负伤。 苏牧的眼疾手快,让穆书蝶躲过了一劫。 穆书蝶吓的躲在苏牧身后,“它好凶啊!你不是说不咬人吗?” 苏牧摇摇头,无语地道:“是不会咬人,但是它会打人啊!” “打,打人.....?” 穆书蝶从来没有听说过动物会打人,心中难免好奇。 “对,打人,它脾气很暴躁。” 苏牧点了下头,看向袋鼠,袋鼠也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收手。 “啊扎——” 野人头目自丛林中走出,朝苏牧喊了句,手上不停比划着,意思像是让苏牧回来。 “走。”苏牧反手推了穆书蝶一把,望着袋鼠往后退走。 袋鼠往前一蹦,而后跳起,试图用下肢踢苏牧。 苏牧飞快后退,避开了袋鼠的攻击。 “啊扎——” 野人急促的叫着,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们似乎是对袋鼠存在某种敬畏心。 就在这片刻功夫,苏牧忽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举着双拳,手臂弯曲,摆出一副拳击架势,身体和头部不停地左摇右晃起来。 袋鼠两只小眼睛直勾勾望着苏牧,露出一副想继续攻击,又有些胆小的样子。 苏牧忽然使出一个假动作,而后一个左勾拳,直接打在袋鼠头部,袋鼠被这一圈直接打蒙了。 小样,就你这智商拿什么跟人斗? 苏牧前世作为网民,见过袋鼠被人用拳击打蒙的动态图。 此情此景,正好拿出来用。 袋鼠被打懵逼了,立在原地许久,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蹦一跳,往远处跑了。 野人们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他们也懵了。 袋鼠脾气非常暴躁,而且很记仇,他们经常被袋鼠袭击。 而野人有个习俗,袋鼠代表孕育生命的方式很特别,在他们心目中是一种非常神圣的动物。 他们部落的习俗是不能伤害袋鼠。 野人头目见苏牧回来,朝他一阵比划,双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 第1010章 拔苗助长 穆书蝶好奇道:“他是何意思?” 苏牧领会了野人头目的意思。 “袋鼠在他们心目中应该是一种神圣动物,不能伤害。” “哦。”穆书蝶点了下头,皱眉道:“跟他们交流起来好困难啊!他们连个名字都没有。” “没有名字可以起的嘛!”苏牧莞尔一笑,指着野人头目,说道:“比如他可以叫初一,余下的叫初二、初三、初四......” 穆书蝶唇角轻轻扯动,“他们听得懂吗?” “听不懂可以教!”苏牧拍了拍野人头目的肩膀,“今后我就叫你初一了。” 初一咧嘴一笑,却是没有听懂。 穆书蝶嗔了苏牧一眼,“都说了他听不懂,真是自作聪明。” “初一,现在去哪里?” 苏牧伸手对初一一阵比划,好不容易才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初一前面带队,继续往丛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丛林边缘,前面是一处开阔草地,草地上遍布食草动物。 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天然的狩猎场。 少顷。 初一带着野人们开始围堵猎物。 苏牧在后面边跑边喊。 “初一快点。” “初一加油。” “初一好样的。” 穆书蝶本被累的娇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酥胸急速起伏,美眸却是一眨一眨的望着苏牧。 “真是烦人,耳朵都快被你喊出茧子了。 “你不懂。”苏牧笑着摇了下头,望向不远处初一所在的位置。 何止是穆书蝶耳朵磨出茧子了,就连初一也是被他喊的头脑发蒙。 不过苏牧的做法见效非常快,半日时间不到,只要苏牧喊一声初一,初一必然会做出回应。 中午时初一带着人将猎来的猎物抬回了部落。 部落中一众妇幼正在篝火前等待他们回来。 初一回来后,其余队伍也陆续回来了。 部落营地里到处都是宰杀猎物的画面。 每隔不远便生有一堆火,随时可以将猎物架上去拷。 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个女人。 初一的妻子就是部落首领。 部落里身强力壮的男人负责狩猎,女人负责照顾孩子和老人。 但首领似乎并不管事,她只负责生孩子,并且在初一离开时,坐镇在部落里。 部落权利架构虽然简单,野人们却很少发生争执。 即便有人发生争执,女人互相一商量,事情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 原因也很简单,这里是母系社会,没有伦理道德,他们都是彼此的亲人。 这里食物如此方便获得,也导致了他们很少因为食物发生争吵。 苏牧和穆书蝶的到来,让这个部落再也不必担心丢失火种。 两人在这里常驻了下来。 苏牧一直在用心教初一说汉语,初一学的虽然慢,逐渐也能和苏牧做些简单交流了。 穆书蝶教部落里的女人编织麻布,几个月后,野人们全部穿上了轻便麻衣和草鞋。 经过苏牧的不断努力,部落里又有了叫初二、初三、初四的人。 对于苏牧不遗余力的教野人说汉语,穆书蝶期初不太认同。 直到苏牧用几个月时间,教出一群会用汉语进行简单交流的娃娃时,穆书蝶由不认同,变成了震惊。 何止是她震惊,就连苏牧自己也震惊了。 他只是试一试,哪成想这些五六岁的孩子,学习语言的速度会这么快。 他们虽然只是学会了几个常用语,对苏牧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草屋内,穆书蝶好奇道:“不会拔苗助长吗?” “不会。” 苏牧摇了下头,野人只是没有完整的语言,发音却没有丝毫障碍,甚至有些聪明的小孩子一学就会。 这令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将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 不久之后,这处不起眼的原始部落,有了两种人,一种是在学习说汉语,学习汉族礼仪的孩子,一种是还生活在原始状态的野人。 经历过一次旱季,雨季再度来临。 为了获取食物,初一带领族人冒雨出去狩猎了。 苏牧将孩子们打发回去,陪穆书蝶聊起了天。 “过去一年多了,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想过。”苏牧轻轻一叹:“但以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回不去。” 穆书蝶迟疑了下,“朝廷真的找不到这里?” 第1011章 土著战争(一) 何止是她们在找苏牧。 景水云、岑丹秋、楚云岚、柳青梵、林苍霞五女,至今还在附近岛屿上寻找。 三人闻言微微皱眉。 孙正道:“陛下有没有可能在澳洲大陆?” 殷良和关雄同时心中一惊,而后飞快来到书房,望向墙上挂着的海图。 布鲁岛在这片海域中心,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着数之不尽的岛屿。 而澳洲大陆在布鲁岛正南方约两千里的位置。 关雄伸手在海图上,以手代尺,仔细测量了下,“如此遥远的距离,陛下可能去那里吗?” 殷良深吸了口气,道:“不能放弃任何一丝机会,你们一人向东寻找,一人向西寻找,咱家带一支船队向南去澳洲大陆看看。” “好,事不宜迟,明日咱们便各自动身。” 孙正重重点头。 三人仔细商议一番,走出房间,跟许忻忻告辞,一起返回了码头。 次日,三人分别带领船队出海而去。 就在金玉问等人和殷良出发前往澳洲大陆时,初一的部落正好迎来外部部落的入侵。 苏牧和初一刚刚带领着部落的人,击退了一波敌人的袭击。 “初一,你们有多少敌人?” 苏牧手上绑着弓弦,随口问。 初一挠了挠头,似是在理解苏牧这句话。 “敌,敌人,很,很多的。”初一伸出手掌,朝苏牧一阵比划,“领,领地,女,女人。” 苏牧看着初一的手势,脸上微微一变。 初一的意思是,据他所知,这里有大大小小几百个部落,人数加起来有几万人。 他们发起部落战争的原因,通常不是为了争夺食物,而是为了争夺领地。 确切的说,是为了争夺领地中的女人。 对于澳洲大陆的土著来说,繁衍是第一重要的事,发起战争只是为了繁衍后代,与其他无关。 穆书蝶愕然,“只是为了女人,至于么?” 苏牧嗤笑一声:“他们在这里不愁吃喝,除了可劲生孩子还能做什么?” “嗯~”穆书蝶低头清了清嗓子,显然是被苏牧的话刺激到了。 苏牧用力拉紧绳子,将提前削好的木箭搭在弓弦上,用力拉开,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紧接着将这柄新做好的弓递给了初一,“初一,去把箭捡回来。” 初一接过弓,仔细看了看,跑去将木箭拾起,迅速跑回,在苏牧面前一阵忙碌,却是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如何使用。 苏牧手把手指点着他搭弦,将箭矢射出去。 这次箭矢射在了不远处,在木架上挂着的动物尸体上。 木箭钉入动物尸体的一瞬间。 初一立时双目一怔,看向苏牧。 “杀,杀人?” “这个可以杀人。”苏牧点了下头,“这叫弓,那是箭,合称弓箭。” “弓。”初一看了看手里的木弓,又看向远处刺入动物尸体的木箭,“箭。” “不错,弓箭。”苏牧一阵比划,“明天起咱们制作一些弓箭,然后去占了其他部落的领地,抢了他们的女人。” “女人。”初一高兴的笑了,“初一要好多女人。” 穆书蝶嗔了苏牧一眼,心道:看你,都把初一教坏了。 “可以。”苏牧伸手拍了拍初一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制作弓箭。” “是,陛下。” 初一点了点头,像是得了宝贝般,拿着弓箭往他自己的草棚走去。 这些土著的脑子就像一张白纸,苏牧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学什么。 一年来,苏牧和穆书蝶展现出来的才能,早已经将这些土著彻底折服了。 女人全部以穆书蝶为首,男人全部围在苏牧身边。 如今两人已经是这个部落名副其实的头目了。 而且穆书蝶在土著眼中的地位比苏牧还要高不少。 “咱们也回去睡觉吧!” 苏牧起身揽住穆书蝶的纤腰,手指在她那嫩滑的皮肤上轻轻弹动。 穆书蝶掐住他的手,颦眉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生孩子?” “没有的事。”苏牧无语地摇了摇头,“我又不缺孩子,你能不能生我都无所谓。” 穆书蝶闻言轻轻往苏牧身上一靠,依旧愁眉不展,“如果回不去,你还这样想吗?” 她的话很耐人寻味。 苏牧刚才的话是建立在两人不能返回大魏的基础上。 如果回不去大魏,苏牧在这里逗留一生的话,他还能忍受她不能生孩子吗? 这处部落有五百多人,其中三成是女人,这些女人的地位极高,他们会与不同的男人进行交配,从而达到为部落繁衍后代的目的。 苏牧和穆书蝶的到来,给这个部落带来了先进的文明。 男人们学会了提炼精盐,用陷阱狩猎等技能。 女人们学会了编制麻衣,烧制陶器等技能。 土著不再生吃食物,身上也不再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将身上洗的干干净净,穿上麻衣草鞋,彻底脱离了野人范畴。 其中有不少女人,看中了苏牧的容貌,想要与他发生些什么。 由于穆书蝶一直守着,她们才没有机会靠近苏牧。 苏牧哈哈大笑,“你怕我去找部落里那些女人?” “嗯。” 穆书蝶咬了咬唇,这里的土著还有很多陋习,但女人的质量还算不错,尤其是那些刚成年的女人,其中就有不少容貌出众的。 这些年轻女人都在跟苏牧学汉话,很容易与他发生些什么。 最关键的是土著也是黄皮肤,只是比汉人稍黑一些,面孔有细微区别而已。 如果苏牧饥不择食,完全可能在其中挑几个容貌出众的。 “你想多了。”苏牧摇了下头,“真以为我是饥不择食的人啊!” 他是喜欢美女,但不代表他会接受刚脱离野蛮生活的女人。 苏牧拉着穆书蝶返回草屋,将她推倒在床上,拉起她的两条腿,打趣道:“咱们继续研究,尽快将你的病治好。”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羞人的话。” 穆书蝶双手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年来。 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研究。 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真当苏牧潜心研究时,她还是会被羞得没脸见人。 第1012章 土著战争(二) 苏牧低头仔细研究起来。 他不是很懂医理,不敢贸然行事,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观察。 但经过他无数次钻研,那闭锁的地方,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而已。 正当他在仔细观察时,忽然间看到一股血箭射出。 穆书蝶猛地脸色一变,由透红变成了煞白。 “你,你先,先出去。” 苏牧也是脸色骤变,急忙跑出草屋,来到火堆旁拎起热水罐子便往回跑。 “啊!怎么会是血!” 草屋里,穆书蝶发出一声娇呼。 她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小解,哪成想会是血。 怎么会有血? 穆书蝶心中震惊,见苏牧拎了热水进来,急忙下了床。 “你先用热水清洗一下。” 苏牧显得有些慌乱,他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穆书蝶那代表贞洁的隔阂,一直是闭锁状态,故此她这么多年没有月事。 突然发生这种情况,说明闭锁肯定是发生了某种变化。 少顷,在苏牧的帮助下,穆书蝶心惊胆战的躺回了床上。 苏牧侧身躺下,伸手揽着她的香肩,“不用担心,可以等一两个月,看会不会来月事,如果来了,说明你还有恢复的可能。” “嗯。” 穆书蝶往苏牧怀里钻了钻。 许久以来苏牧跟她讲过很多,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个病的病因。 如此一来,她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期待。 两人一夜相拥,再无后话。 天微亮。 苏牧醒来。 穆书蝶还在熟睡。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起身下了床,走出草屋,在门口伸了伸懒腰。筷書閣 “先,生——” 几个年轻的土著女子,围到苏牧身边,用那蹩脚的口语与苏牧交谈着。 “陛,陛下。” 初一带着一群男土著,拿着武器正要出去狩猎。 土著很少存储食物,他们早上不吃饭,早早出去狩猎,中午回来将猎物宰杀,然后进食,一直持续到天黑,第二天继续。 这一百多名青壮年,每天需要猎取足够五百人吃的食物,任务并不轻松。 今天他们还要寻找适合做弓箭的材料一起带回来。 苏牧招了下手,嘱咐道:“初一,狩猎的时候,记得小心行事,不要被旁的部落偷袭了。” 初一似是听懂了苏牧的话,他点了点头,“初二、初三、初四、初五,会放,放哨.....的” 苏牧点了下头,“早去早回。” 初一带着队伍离开,苏牧开始教授土著们学习汉语。 跟他学汉语的主要是女人和未成年的小孩子。 苏牧也只是教他们说一些常用的词语,并未教授汉字书写,故此进度非常快。 这些跟他学习的人,已经掌握了不少词汇,可以跟他进行简单的交流。 苏牧正在讲课,穆书蝶推门走出,站在他身边,显得格外恬静。 “夫。妻。”苏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穆书蝶,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笑道:“我和她是夫妻。跟我一起说,夫,妻,夫妻。” 土著们一起学道:“夫,妻,夫妻。” “男。女。”苏牧又指了指自己,指指穆书蝶,“男是夫,女是妻。合成男女夫妻。” “男是夫,女是妻。合成男女夫妻。” 土著们一起学道。 苏牧笑着摆了下手,“好了,复读几遍,就都去忙吧!” “是,先生。” 他每天只教这些土著一两个词语,日积月累之下,这些土著其实已经学会了很多词汇。 一名土著少女来到苏牧面前,指了指苏牧,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要和,先生,成为,男女夫妻。” 少女说出这番话没有丝毫害羞,甚至在看穆书蝶时也没有丝毫愧疚。 土著没有贞洁一说,她们可以跟部落里的任何男人交配,这是部落赋予她们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 按理说,苏牧是不能拒绝的,但他还是摇了下头,“你太小,等长大再说。” 穆书蝶心中无奈一叹,在这处部落里,男人是没有选择权的,如果少女继续坚持,苏牧就不能再拒绝了。 因为人家提出这个要求是想为部落传承后代,所有人都会支持少女。 好在少女跟苏牧学汉话的过程,受到了汉文化熏陶,心智多少受到了些影响,并未再度强求。 “那好,二十七长大后,先生不能再拒绝。” 少女笑了笑,她的名字叫二十七,就这还是抢来的。 “好。” 苏牧点了下头。 二十七生的相当美,乌黑的眼睛,深深的眼窝,光洁的皮肤,青涩一笑,诱人非常。 她算是部落里最美的女人了。 不知道多少小伙子等着她夜里召见。 土著们都离开了。 穆书蝶伸手在苏牧腰上掐了一下,“你是不是动心了?” “没有的事。”苏牧淡然笑笑,“这里的女人,我只喜欢你一个。进去,我帮你检查下身体。” 说罢拉着她返回了草屋...... 中午,初一带着部落的人手,扛着猎物离开狩猎场,往部落领地赶去。 不远处茂密的丛林中,一双双眼睛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陆续走了出来。 这些土著来自附近的部落,人种与初一没什么区别。 他们发现初一部落里的人都穿上了奇怪的衣服和鞋子,身上也洗的非常干净。 满身兽皮的土著,何曾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女人,他们想要攻破初一的部落,抢了部落里的女人。 土著人的生活习性很像狮群。 强大的部落为了繁衍更多后代,会进攻其他部落。 当占领敌对部落,将男人驱赶走后,他们会将女人贡起来,让她们选择愿意交配的人,为他们的部落诞下后代。 这也是苏牧对初一说那翻话时,初一双眼放光的原因。 初一也有一颗带领部落不断壮大的雄心,即便苏牧不说那番话,部落里的男人觉得自己足够强大时,也会集体进行商议,然后对其他部落发起攻势。 这片宽广的大陆上,不止初一的部落在进行战争,其他地方也正在发生着战争。 在澳洲大陆南部已然出现一个多达数万人的大型部落。 他们正在向北进攻,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来到澳洲大陆北部。 第1013章 疯狂发育的初一 初一这次带回来足够吃用三天的食物。 他要带领族人跟苏牧学习如何扎弓箭。 这些土著头脑简单,但并不傻。 他们知道苏牧和穆书蝶只是这里的过客,迟早有一日会离开。 趁着两人还没走,想多学一些东西,尤其是取火种的方法。 苏牧也乐于传授他们一些低级技能,唯独对钻木取火的方法藏的紧。 取火方法是他和穆书蝶在这里的立身根本,轻易不会外传,除非他能离开这里,否则会一直独自掌握这门技能。 经过几天忙碌,土著们在苏牧的教授下制作出了一百多柄木弓,上千支木箭。 苏牧亲自教会了土著射箭。 弓箭准备好时,已经是五日后。 清晨,初一又要带领族人出去狩猎了。 苏牧早早起来,嘱咐初一,“狩猎时多用弓箭,尽快让他们熟练掌握弓箭。” 初一举起木弓,咧嘴笑笑:“是,陛下。” 他并不知道陛下是何意,只以为陛下是这个神秘男人的名字。 苏牧点了下头,“去吧!路上小心。” 初一带领族人离开部落,直奔他们的原始狩猎场而去。 殊不知,敌人此时早已在狩猎场附近的丛林里做好了埋伏。 而且人数多达三百余人。 这些人来自附近的两个部落,他们都盯上了初一的部落,这次是准备一起发起偷袭,杀掉身强力壮的男人,然后再将女人平分。 在土著人眼中,敌对部落的男人是异类,都是该死的,只有女人才具有价值。 初一带着族人刚出现在狩猎场,便遇到了这些人的袭击。 他们面对数倍的敌人,立刻慌了神,开始节节败退。 此时初一头领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初一大叫道:“射,射——” 族人们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们不太熟的搭上弓箭,朝冲过来的敌人一阵射击。 制作木弓和木箭的材料很差,射程非常有限,最远只能射三五丈。 即便如此,冲在前面的敌人还是被放倒了一大片。 那些没有被弓箭射中的人见到如此场景,立时被吓破了胆,纷纷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 初一在苏牧面前恭敬老实,不代表他真的是一个老实人。 见敌人溃败,他大叫着带领族人追了上去。 一边倒的屠杀就此上演。 周围正在觅食的动物,被这一幕吓得纷纷逃窜到了远处。 战斗持续了许久,初一和族人将敌人杀死的杀死,驱赶的驱赶,在地上留下了成片尸体。 事情至此,这一切本应该结束,然而他们却并不准备停手。 他们原地休息片刻,离开狩猎场,往敌对部落而去。 天黑时,初一带领族人扫荡了两个敌对部落中的一个,将里面的男性全部杀死,当晚他们便住在了这个部落里。 晚上,初一和族人对这处部落里的女人,展开了疯狂追求。 夜里每个人都得到了心仪女人的热情接待。 这些女人的丈夫和孩子才被杀死,却不得不接受敌对部落的男人。 因为她们很清楚,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失败的一方注定会被灭种。 而她们只能选择替这些入侵者繁衍后代。 一夜狂欢过后,初一在这处部落里留下三十余名族人,然后带领其余人赶往了另外一个部落。 毫无例外,初一又成功占领了一处部落。 等他返回自己的部落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两天时间,苏牧带着部落里的老弱男性,去狩猎场里狩了些猎物回来,人们才得以果腹。 苏牧之前见过地上的尸体,见到初一他们身上的血迹时,便猜到了他们此行去做了什么。 他问道:“抢了多少地盘?” “两个。”初一咧嘴笑道:“陛下,我们的部落壮大了。” 苏牧看了看初一身后的人,发现少了一半多,却也没有多问。 他并不想多管土著人内部的事,只要他自己是安全的,他就不会去插手。 “很好。”苏牧拍了拍初一的肩膀,“这样你们以后会很累。” 拿下两个部落,初一他们要供养更多人,肯定会更加累。 “嘿嘿!”初一挠挠头,一阵傻笑。 土著人还没有蓄养奴隶的思维。 无论霸占多少领地和女人,他们都会想办法用自己的力量去供养。 但女人多了起码三倍,他们真的供养的起吗? 初一似乎还没有想到此节,正乐在其中,苏牧也不好打击他。 苏牧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将这里的社会制度推向奴隶制呢? 部落壮大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资源不足的问题。 凭初一他们很难供养起三个部落。 并不是外面没有食物,而是他们人力有限,无法为三个部落提供食物。 除非初一在部落里蓄养奴隶,指挥奴隶去猎取食物。 苏牧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拉着初一,给他解释了蓄养奴隶的方法。 接下来的日子,部落恢复了正常。 初一却变的更加忙碌了,他要带领族人周转于三个部落之间,每天除了狩猎就是狩猎,很少在某处长久停留。 来见苏牧的次数也变得少了。 但这里是初一的母族,部落里住了很多老弱,其中有不少老年男性,故此初一分配食物资源时,会对这里多加照顾。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初一派了人回来取火种,来人跟苏牧说,初一带领他们又击败了两处部落,初一最近非常忙碌。 不过初一这次没有将人都杀死,而是将青壮年和孩子留了下来。 来人走后。 苏牧深吸了口气。 “嘶——” “要发展出奴隶制了吗?” “奴隶?” 穆书蝶皱了皱眉。 大魏建国之初便废除了奴隶,但她对奴隶这个词并不陌生。 近些年灭亡的乌桓、贺国、真国都有奴隶存在。 如今这里即将出现奴隶,说明这些土著正在向建立国家发展。 “初一要当王了吗?” 穆书蝶好奇道。 苏牧摇头一笑,“他充其量算个首领,没有文字和语言的国家,无法真正延续下去。” 在他眼中澳洲大陆只能是他某个儿子的领地。 他此时扶持初一不过是顺手为之。 而且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 澳洲大陆太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土著部落。筷書閣 如果由他派人来统一澳洲大陆,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大力气。 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初一,让他将所有部落征服,届时大魏再一举拿下,会省去不少力气。 第1014章 权力的游戏 苏牧在部落里无所事事之时。 几艘海船在几十里外的海边靠了岸。 金玉问、孟若虚、金芷兰、孟白曼,及一众弟子下了船,慢慢向南探索。 一行人离开海岸后,见到的都是茂密雨林,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金芷兰和孟白曼回想起海图上澳洲大陆的面积,心中泛起一阵冰凉。 如此宽广的陆地,如此茂密的原始雨林,仅凭他们这百十号人,如何搜寻的过来。 两女随行而来,为得是寻找自己的男人。 金玉问和孟若虚来这里,为得是在这里游历一番,看一看这片大陆的情况。 三日后,队伍彻底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几日后,殷良率领的船队在某处岸边靠岸,带领数百人下船,进入了雨林。 时间转瞬即逝。 苏牧再见到初一时,已经是半年后了。 初一如今已经凭借弓箭之利,征服了十余个部落,手里的奴隶多达近万人。 经过苏牧之前的指点,初一似乎变得聪明了很多,他这次回来是想将族人全部迁走,去新的领地居住。 并且邀请苏牧和穆书蝶一起过去。 初一变了,但对苏牧的态度依然很恭敬。 苏牧并没有多问,随着初一去往了新领地。 几日后,苏牧和穆书蝶住进了初一为他们准备的新家。 穆书蝶细心收拾着草屋,“他们发展的好快啊!” 苏牧点了下头,心道:初一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能不快吗? 其实他只是交给了初一蓄养和控制奴隶的方法。筷書閣 起初初一也是一知半解,当他的实力越来越大,征服的部落越来越多,遇到食物不够的问题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苏牧的话。 如今初一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用起初三个部落的近千人,来控制后来的五六千奴隶。 一处万人部落便由此诞生了。 初一作为这些人的头领,成了地位最高的人。 此时土著人还没有从这种巨大变化中反应过来。 尤其是初一母族部落中地位比较高的几个女人,她们经常对初一发火,认为他夺走了她们的权力。 初一很头疼,晚上独自来到苏牧的住处请教。 苏牧对此也很头疼,初一现在看似权力很大,实际上他重用的人都是原来母系部落的人手。 这些被他重用的人,都是那些女人的儿孙。 初一一旦出手对付那些女人,这些人的儿孙肯定会造他的反。 “陛下教教初一。” 初一目光诚恳地道。 苏牧略一思忖,“从现在开始,培养你的兄弟和儿子,让他们逐渐掌握住权力,只要你做到这一点,就不会再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了。” 初一低着头想了许久,终于重重点头,“多谢陛下。陛下缺什么,可以直接来找我。” 苏牧点了点头,“我不会跟你客气。” 初一迟疑片刻,不好意思地问:“陛下,那火种?” 苏牧看了穆书蝶一眼,说道:“放心,火种我随时可以提供。” 部落强大了,火种却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初一需要苏牧的火种为助力,苏牧也乐意为他提供。 至此两人的关系,变成了纯粹的利益关系。 初一为苏牧提供良好的待遇,苏牧为初一提供稀有的火种。 这似乎是一个平等互利的交易。 初一离开了。 穆书蝶靠在苏牧怀里,问道:“我们可是没有之前安全了?” “暂时不会有问题。”苏牧摇了下头,揽住她香肩,“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需要随时观察部落里的变化。” 穆书蝶愕然道:“如何观察?” 苏牧抬手刮了刮她挺巧的琼鼻,“你以为我收那么多徒弟做什么?” “徒弟?那,那些土著会听你的?” 穆书蝶有些不太相信。 苏牧淡淡一笑,“或许不会听,但从他们口中打听一些消息,应该问题不大。” 穆书蝶微微一怔。 土著人没有完整的语言和文字,更没有能力创造出语言和文字。 苏牧可以为他们提供。 土著通过学习汉语,已然发现使用语言交流的方便之处。 并且对这种方便产生了依赖。 如今无论是普通土著,还是初一这样的头领,都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学习汉话是非常难的一件事,但即便再难也比创造一种语言简单的多。 故此,汉话正在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部落里蔓延。 跟苏牧学汉话的一两百人,正在生活中将汉话传授给身边的其他人。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近万名土著,人人都会说几句汉话。 “原来你教他们学汉话是存了这种心思。” “我存了什么心思?” 苏牧好奇问道。 “就,就是,用汉话影响他们。”穆书蝶绞尽脑汁,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哎呀,说不清。” 苏牧摇头一笑,“这叫文化入侵,他们学了汉话,就必然会受汉文化影响。” 穆书蝶睁大眼睛,磕绊道:“文,文化入侵?” “不错,文化入侵。”苏牧点了下头,“这些人的脑袋,就像一张白纸,我们画上什么,他们就会成为什么。” “这......”穆书蝶更加吃惊了,“这...样...真可以吗?” 苏牧颔了下首,“多少会管些用。” 就在两人谈话间,草屋附近来了两个人。 来人到了附近,既不上前,也不离开,只是静静望着苏牧的草屋发呆。 火种在土著人眼中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谁掌握了火种,谁就会是这里的王。 初一能想到的事,旁人自然也会想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部落里权力第二大的初五和他的妹妹。 初五跟初一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故此两人不是近亲关系。 他此来是想与苏牧商议一下,可不可也把火种给他,让他有与初一抗衡的实力。 初五身边跟着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少女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二十七。 二十七与苏牧非常熟,如果不是苏牧拒绝了她,她没准已经给苏牧生下了孩子。 第1015章 日头在正北 初五拉着二十七来,便是想通过二十七,跟苏牧拉近关系。 以前部落里是母系社会,男人不会过度争权夺利,经过这半年时间,部落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初一有了好几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专属女人。 女人在部落里的地位正在飞快下降。 初五又不傻,自然也发现了这种变化。 兄妹二人迟疑片刻,敲开苏牧的屋门,道明了来意。 不多时,兄妹二人得到满意答复,一起离开了。 “他们竟然也想要火种?” 穆书蝶好奇道。 苏牧淡淡一笑,“难道这样不好吗?” 他答应了给初五提供火种,如此一来初五的话语权会更大,从而对初一造成掣肘。 “好是好。”穆书蝶颔了下首,思忖道:“只是我有些担心他们合起伙来对付咱们。” “所以咱们更应该保守住火种的秘密,只要他们学不会取火方法,就不敢轻易对付咱们。” 话虽如此,苏牧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处部落正在发生剧烈变化。 而这些土著人的内心也在适应着这种变化。 随之而来的,很可能就是各种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 苏牧和穆书蝶也会跟着陷入巨大危险。 穆书蝶问道:“他们如果强迫你呢?毕竟咱们只有两个人。” “他们才壮大起来,需要解决的内部问题很多,暂时应该不会算计到咱们身上。”苏牧拍拍她的香肩,“放心,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快去睡觉吧!” 穆书蝶点了下头,娇躯随之被苏牧抱起,放到了木床上。 苏牧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每晚都要研究一番。 很快,穆书蝶就被他惹的羞臊不堪了。 “你,你,你每次都这样羞人。” 苏牧抬起头看向她殷红的脸颊,“知道为什么你不能与男人同房吗?” “为,为何?”穆书蝶心中一紧,磕绊问道。 苏牧来到她旁边躺下,“发育畸形,元红又比正常女人厚很多,由此造成的不够通畅。” “这,这样吗?”穆书蝶美眸微微张合,俏脸上一阵嫣红,“有,有办法治好吗?” “可以试试。”苏牧忽然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试试能不能破开元红,只是可能会很痛。” 穆书蝶愕然一怔,娇躯发出阵阵轻颤,“能,能行吗?奴,奴家有些害怕。” “可以一点点来。” 苏牧轻抚美人香肩,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良久,穆书蝶微微颔了下首。 男人温柔的俯下身,在她唇上深深下吻。 很快两人便互相动了情,调转位置,进行着每晚都在重复的事。 外面斗转星移,星空数度变换。 两人恩爱一番,正是情浓之时,苏牧缓缓开始了试探...... 清晨,旭日东升,两人却还在沉睡。 渐渐地土著人开始忙碌,穆书蝶被外面的动静声吵醒,看到苏牧还睡着,曲臂抱住他的腰,俏脸藏进他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温馨的一刻。 昨晚苏牧劳累半夜,穆书蝶实在扛不住剧烈疼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中午,苏牧和穆书蝶终于走出了屋门。 初一和初五都派人给苏牧送来了新鲜猎物。 苏牧亲自动手将猎物架上火堆烘烤。 穆书蝶坐在火堆前,托腮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似是在想着心事。 “咦——”忽然她娇呼一声,震惊地道:“这里中午的太阳,为何是在北面?” 苏牧抬头找到太阳所在的位置,好奇道:“你还能辨识出南北?” “我有这个呀!”穆书蝶取出挂在脖子上的指南针,“那边是北方,绝对不会错的。” “嗯。”苏牧点了下头,“在北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怎么会不奇怪呢!”穆书蝶闻言吓得差点炸毛,她睁大眼睛,望着苏牧,“中午的太阳应该在南面才对啊!” 苏牧笑着摇了摇头,“不要大惊小怪。” 澳洲三分之二在南回归线以南,而大魏在北回归线以北,两地太阳升起和降落都是一样的,唯独正午的太阳位置不同。 澳洲中午的太阳在北,大魏中午的太阳在南。 “我哪有,这里太阳的位置明明不对啊!”穆书蝶嘟了嘟嘴,急得站起身,遮眉望着天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苏牧心中一阵发笑,扯下一块羊腿肉递给穆书蝶,“不要想那么多,无论太阳在哪个方位,都不会影响咱们活着。”httpδ:/m.kuAisugg.nět “哦。”穆书蝶不悦地哦了一声,老实接过羊肉,好奇道:“真的不碍事?” “嗯,不碍事。” 苏牧耸了耸肩。 “好奇怪。” 穆书蝶心不在焉地咬了口肉,小嘴儿一边咀嚼,一边纳闷着。 “这有什么好奇怪。”苏牧嘿嘿一笑,“记得我派去海外的张邦则吧!他那边这会儿还是晚上呢!” “晚,晚上?” 苏牧撕了块肉放进嘴里,拿了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将大魏、澳洲、美洲的位置画在圆圈相应的位置上。 “想象这是一个圆球,大魏在东,美洲在西,澳洲在东南。” “嘶——,麻烦了。” 苏牧忽然深吸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如果给穆书蝶讲解现代地理知识,就必须先让她理解天文学...... 真是自找麻烦啊! 穆书蝶好奇道:“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苏牧惨然一笑,抬脚毁去地上图画,“只是猜测,不说也罢!” “嗯?”穆书蝶杏眼一瞥,“在临湖时我就发现你这人有些奇奇怪怪的了。” “呵呵!” 苏牧呵呵一笑,并不做声。 穆书蝶轻咬薄唇,嗔了他一眼,“对了你为何派张邦则去海外?” “自然是让他去做很重要的事。” 苏牧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张邦则如今已经出发了近三年时间,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才对。 他离开大魏都两年时间了,张邦泽比他早出发近一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 而张邦则手里的航海路线图,正好会经过澳洲北面的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 如果自己从澳洲大陆乘船去几内亚岛上等待,没准可以等到张邦则回程。 记得澳洲大陆与几内亚岛之间只有两三百里海路,中间有岛链相连,渡海过去应该不难。 第1016章 逃离部落 “设法过去。” 苏牧忽然道。 他正在担心这里越来越不安全,想到回到大魏的可能,立刻做出了决定。 “去哪里?” 穆书蝶好奇道。 “回大魏。”苏牧小声道:“不要多问,听我的安排就好。” 穆书蝶闻言立刻噤声,左右望了望。 四周不远处,土著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一群群手持石器的人正在营地里来回巡视着。 两人在外面一直坐到天黑。 夜幕降临,营地逐渐安静下来。 苏牧关上屋门,在油灯下开始推测几内亚岛的具体位置。 谁都无法想到,他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晚上便开始计划离开了。 经过几日计划,苏牧决定带一些人走,只需带几个人去海边,他就有能力建造出木排渡海。 苏牧计划离开时,土著们也打起了火种的主意。 土著族群内部认为火种太过重要,暗搓搓的想从他手中夺取生火方法。 几日后的夜里,苏牧和穆书蝶刚刚睡下,屋门被敲响了。 苏牧开门一看,发现是二十七。 二十七神色急迫地道:“先生,他,他们想要将你抓起来,你快逃走吧!” “嗯?”苏牧心中一紧,没有想到危机来的如此快,他点了下头,“二十七,谢谢你。” 二十七点点头,“先生现在就走吧!很快他们就会对你动手了。” 苏牧轻轻一叹:“我们只有两个人,怕是逃不出去。” “我们这些弟子会帮你逃走的呀!” 二十七回头望了一眼,黑暗中走出几个人影,正是平时跟苏牧关系最亲密的几个弟子。 苏牧见此心中一喜,“你们愿意帮我,我必然不会让你们失望,离开这里后,先生会带你们去见一见什么是真正的世界。” 他在教这些学生时,偶尔会提一下大魏是如何如何先进。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些学生心中早已对大魏充满了憧憬。https:/ “多谢先生。” 八名男女学生,一起向苏牧施礼。 “嗯,你们等我一下。” 苏牧转身回屋,叫上穆书蝶,急匆匆出来,在九名学生的帮助下顺利逃进了丛林之中。 他心中早有计划,进入丛林后,找准正北方向,连夜赶路。 二十七道:“先生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要将你抓起来吗?” “不清楚。”苏牧摇了下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紧,“难道是因为油脂灯?” 二十七点了下头,“是的,他们发现只要油脂灯里的油脂不断,油灯就不会熄灭,先生对他们的用处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 穆书蝶柳眉微颦,咬牙道:“原来如此,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随便吧!”苏牧心中一阵发笑。 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那些土著,既然他们选择了忘恩负义,将来他下手也就不需要自责了。 初一带领部落不断变强,将来一定会吞并无数小部落,等他将土著人集中到一起后,苏牧正好派大军来一波灭了,最后再清理掉余下的小虾米。 到那时,澳洲必然尽归大魏。 他帮助土著强大起来,为得不过是让土著帮忙清理数之不尽的小部落。 这是征服澳洲大陆最省力的做法。 “走吧!”苏牧伸手一指,拉着穆书蝶往前走去。 二十七带着其余人急忙跟上。 苏牧要先抵达海边,再沿着海边寻找到通往几内亚岛的海峡,找到海峡,制作出木排,渡海到几内亚岛上,等待张邦则的船队经过。 天一亮,初一和初五等人发现那个神秘男人失踪了,派出无数人手向四方寻找。 而就在此时,殷良带着五百多人来到了附近,正好与一队土著相遇。 殷良带来的人,一半是火铳手,一半手持冷兵器。 如此强悍的军队,对上手持石器的土著,只一个照面土著便被全灭了。 紧接着殷良带人杀进部落营地,将初一和初五等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初一和初五见到这些人手持利器,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面孔,全部被吓破了胆。 “不,不要杀我。” “饶命。” 见土著会说汉话,殷良揪着初一的脖领子,问道:“说,你们为何会汉话!” 初一只得无奈交待。 殷良从初一蹩脚的话语中得知,是个叫做陛下的神秘男人教的他们汉话,他立刻明白了,那肯定是苏牧。 “人呢?” “失踪了。” “失踪?”殷良闻言脸色一冷,“何时失踪,为何失踪?” “昨天晚上。”初一咧了咧嘴,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与陛下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哪里敢讲出实情,“我们一直将他当做天上来的神仙,给了他最好的招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 这些土著学习汉话,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说明陛下是在用心培养这些人。 殷良思忖片刻,不疑有他,“快派人去找!” “是,马上去找。” 初一忙道。 接下来的日子,殷良俨然成了这处部落里说一不二的存在,对初一等人发号施令,让他们去帮忙找苏牧。 而苏牧经过十多天跋涉,已然来到海边,正沿着海岸线向东寻找。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刚走,殷良便带兵找到了部落营地。 殷良的到来彻底将他留下的计划打乱了。 部落发展势头陷入了停滞状态。 初一和初五更是成了殷良的出气筒,哪怕做错一点小事,动辄就会被打骂一通。 两人心中苦不堪言,回想起那个叫做陛下的和蔼男人,不禁暗暗后悔起来。 初一和初五都发现了,二十七跟着一起失踪了,说明是二十七暗中给那个神秘男人报了信,那人这才提前离开。 殷良才不会管土著发展不发展,他只管每日驱使着土著出去寻找苏牧的踪迹。 时光冉冉而过,一个月后,殷良照常派人出去,坐在新建起的木屋里,喝着从船上带来的茶。 午时,有手下跑进来报。 “司鉴大人,部落附近来了一支军队,似是想要图谋不轨!” 第1017章 渡海 夜黑、风大、浪急。 一艘木排飘荡在海面上,犹如一枚孤零零的树叶般渺小。 苏牧、穆书蝶、二十七等共十一人,此时正在木排上与大海艰难的做着抗争。 “呼——” “啪——” 忽然一个浪头拍过来,木排直接被海水淹没下去,很快又浮出水面。 穆书蝶趴在木排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吓得面色如土,舌头都僵住了,她双手不由抑制地抓紧苏牧手臂。 “怎么会遇到这种鬼天气,”苏牧咒骂一句,大声道:“都抓紧了,不要掉下去。”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浪头拍过来,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了。 ...... 暖阳洒在沙滩上,很快将沙砾烤的发出阵阵炽热。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腥咸味道。 苏牧缓缓醒来,他睁开眼的一瞬间,急忙坐了起来。 待看到自己身处沙滩,十个同伴都在旁边昏睡,立时松了口气。 穆书蝶趴在木排上,正在熟睡。 苏牧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书蝶快醒醒。” 丰腴美人柳眉微微皱了下,眉眼张合,上半身时起时伏。 “唔~” “这是哪里?”筷書閣 她醒了,腰背微微挺起,本就曼妙无比的腰背曲线,又弯曲了几分。 苏牧望向岛屿深处,“咱们应该是到了对岸。” “嗯。” “咳咳——” 此时其余人陆续有了反应。 二十七爬起来,走到苏牧身边,双膝弯曲坐在沙子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望着苏牧,“先生没事吧?” “没事。”苏牧抬手扶了扶她的头发,“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嗯。” 二十七点了下头,起身去查看同伴情况了。 少倾。 二十七带着同伴来到苏牧身边。 “先生,他们都没有受伤。” “都没事就好。”苏牧颔了下首,扭头望向不远处的茂密雨林,朝穆书蝶伸手道:“指南针。” 穆书蝶急忙取下指南针,递了过去。 苏牧仔细看了看,重新挂回了穆书蝶白皙的脖颈上。 “接下来咱们要穿过雨林,去到岛屿另一侧,等张邦则的船队返航。” “哦。”穆书蝶好奇的哦了一声,“原来你......” “嗯。”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张邦则返回的时间不确定,咱们事不宜迟,尽快赶到对面,免得错过船队。” “好。” 穆书蝶颔了下首。 苏牧看向二十七及其余八名土著弟子,“走吧!先生带你们去大魏。” “嗯。”二十七急忙点点头,“先生真好。” “先生这里离大魏远吗?” “先生我们要走多久?” 其余土族弟子好奇望着苏牧。 苏牧摇摇头,大步踩着沙滩,往远处走去。 穆书蝶和二十七急忙跟了上去。 其余人亦是急忙跟上。 进入雨林后,这些弟子开始展现出他们的生存天赋,每人摘来无数野果送到苏牧面前。 “大家一起吃,吃饱了好赶路。” 苏牧欣然笑纳,招呼他们一起吃。 众人席地而坐,大口朵颐起来。 待到吃饱喝足,苏牧带着他们开始赶路。 土著人对于如何在雨林穿行非常擅长,在他们的帮助下,队伍以每日二十里的速度行进着。 即便如此,队伍穿过雨林来到岛屿另一侧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苏牧站在岛屿边缘的石崖上,望向大海深处,心中生出一丝忧虑。 他有些担心张邦则已然过了此段海域。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此行很可能会扑个空。 穆书蝶来到苏牧身后,“张邦则的船队真的会经过这里?” 苏牧点了下头,笑道:“放心,这座岛屿我认识。即便错过张邦则的船队,我也可以想到其他办法返回大魏。” “嗯,我信你。” 穆书蝶颔颔首。 “先设法驻扎下来,让大家休息一段时间,如果等不到张邦则,我会再想办法。” 苏牧对附近的岛屿情况非常熟悉,几内亚岛东西狭长,岛屿西面紧挨着布鲁岛,他只需带着队伍步行到岛屿西面,渡过两者之间的海峡,就可以抵达布鲁岛了。 而他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距离太远,粗略估计也要走上三个月。 他准备先在这里等一等张邦则,实在等不到再用这个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一行人在海边驻扎了下来。 苏牧每日带着男性土著弟子紧雨林寻找食物,穆书蝶则带着女性土著弟子在附近的海里捉鱼摸虾。 这里食物丰盈,安宁祥和。 苏牧又过上了终日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甚至不知道这处几内亚岛,早已被孙正和关雄征服,残存的土著全部被运到了布鲁岛当奴隶,岛上鲜难再见到活人。 而且孙正的船队此时就在这座东西长达四千里的岛屿周围贴岸航行。 为了避免错过张邦则的船队,苏牧带着弟子在一颗十余丈高的树上搭了个木屋,在树屋里就可以望到远处海面。 苏牧白天爬上木屋观察海面,天黑时便会返回地面陪穆书蝶。 食物不缺,没有外敌,十一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心。 人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苏牧的男女弟子凑成了四对夫妻,各自搭建了单独的草屋。 苏牧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告诫一下这些弟子,于是将他们召到了面前,嘱咐道:“大魏实行一夫一妻制,既成夫妻,以后不可以乱来。 “是,先生。” “我们不乱来。” 这些弟子跟苏牧学了一年多汉话,与苏牧交流已经不成问题,连连做出保证。 苏牧看着春风得意的四对弟子,嘴角抽了抽,“去吧!” “是。” 八人各自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苏牧心中一叹:等离开时,也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人。 土著很能生,苏牧又不好教他们如何节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十一个人,都是成双成对,唯独二十七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的身材和容貌都很不错,然而她拒绝了所有追求者,让自己单了下来。 二十七很喜欢苏牧,苏牧当初借口说她太小,她却是信了,她在等自己长大。 第1018章 土著女人 “先生,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二十七学着穆书蝶的样子,轻咬唇瓣,目光中透着丝丝幽怨。 她之前居住的地方给了一对夫妻,自己没了住的地方。 苏牧摇头一笑,“我帮你重新搭个屋子如何?” “不用那么麻烦。”二十七抬头望向十余丈高的树屋,“先生让我住上面吧!” 苏牧点点头,“好吧!” 于是,二十七住到了树上的木屋里。 这样一来,她每天都可以有机会跟苏牧单独相处了。 好在苏牧白天上去时,她正好要下来跟穆书蝶去海边捕捞海鲜。 但是海鲜也不用每天捕,二十七闲暇时便会赖在木屋里,缠着苏牧教自己汉话。 几日后的清晨。 穆书蝶仰头望着苏牧爬上高达十余丈的木屋,微微皱了下眉:“这木屋不会是他故意建的吧?” 苏牧可不是善男信女,他的女人很多。 穆书蝶明知道自己的吃醋非常多余,心里却还是酸酸的。 苏牧爬上木屋时,二十七还没有起床,脱下的麻衣盖在身上,一双健壮小腿裸露在外面,场面异常香艳。 “先生,这么早就上来了?” “嗯。”苏牧爬进木屋,弯腰来到窗口坐下,望着远处海面,“你今天又不出去了吗?” “吃的东西还很多,今天不下去。” 二十七缓缓坐起,用麻衣遮住身体,腿上的肌肤又多露出了几分。 苏牧眼角余光朝她身上扫了扫,什么都没有说。 二十七今日的表现已经好很多了,前几天她可是光着身子的,对苏牧没有丝毫避讳。 苏牧目光望向窗外。 二十七望了窗口男人一眼,缓缓站起,手上拉着的麻衣缓缓落到了地上。 她跟苏牧学了很多关于大魏的知识,知道女子应该保守一些。 然而她生来便是土著,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真正做起来又经常食言。 “先生——” 二十七忽然叫了苏牧一声。 苏牧不经意间回了下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他嘴角扯了扯,望向窗外,“二十七,我想吃海蟹了,你去帮我抓几只来?还有你先把衣服穿上。” “先生~”二十七跺了下脚,无奈拿起地上的麻衣,掩住自己的娇嫩身体,来到苏牧背后缓缓坐下,嘟了嘟嘴儿,“先生分明是想赶我下去。” 苏牧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用衣服半遮身体,他轻轻摇了下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先生是大魏的汉人。” “那只是我的来历,我问的是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身份?” 二十七愕然一怔,身份这个词她从未学过,自是不知道。 苏牧点点头,解释道:“不错,在大魏有些人是有身份的,而一个人的身份,代表了他的地位高低。” “身份~”二十七皱眉思忖良久,忽然好奇道:“先生是什么身份呢?” “我是......” 苏牧想说他是大魏的皇帝,是大魏地位最高的人,吓一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土著,让她收敛一点。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了。 “是什么?” 二十七歪头,从苏牧一侧探出,好奇地看着他。 极富弹性的酥胸挤在苏牧手臂上,惹的他浑身一阵酥麻。 苏牧嘴角轻扯:土著女人还真是秉性难改。 “不要多问。” 他早已经习惯了土著女人的生活习性。 在他眼中她们毫无忠贞可言,即便他知道这是因为社会形态造成的,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女人。 “先生不让问,就不问。” 二十七并不在意苏牧所谓的身份,她只想与苏牧结为夫妻,一起生下孩子。 “嗯。” 苏牧点了下头,隔窗望向远处海面 二十七皱了皱眉,她虽然在苏牧这里学了不少汉文化,却无法理解苏牧为何一直拒绝自己。 原因也很简单,在土著的思维中,只要女人提出邀请,男人是不能拒绝的。 二十七伸出手缓缓扶向苏牧的腰。 苏牧忽然说道:“二十七,我中午想吃海蟹,帮我去抓几只吧!” 二十七心虚地急忙收回手,“昨天抓了海蟹,不用再去抓了。” 苏牧又道:“那就去抓几只海虾。” “不要。”二十选择了直接拒绝,她皱眉道:“先生想赶我下去对不对?” 苏牧沉默不做声。 “先生~”二十七忽然抱住苏牧的腰,身体贴在他背上,“我要和你做夫妻。” 苏牧身体一僵,“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二十七道:“男女在一起就是夫妻。” “不全对。”苏牧摇了下头,“在大魏女子嫁给男人后,就不可以有其他男人了,你们土著不是。” “先生说过了,二十七知道的啊!” “好吧!”苏牧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望着她的眼睛,问道:“就算你知道,你能做到吗?”筷書閣 土著女人一生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为族群繁衍后代。 他不确定二十七能不能彻底改变,心有疑虑也很正常。 “我能的!” 二十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苏牧,重重点头。 她的手不经意间松开了半遮身体的麻衣。 望着眼前香艳场面,苏牧眼中一片火辣辣。 他又转回身,缓缓道:“我还是想吃海鲜。” “啊?”二十七一阵无语,“先生这次又想吃什么?” “吃......鲍鱼吧!” “哦,我现在就去抓。” 二十七轻轻应了声,拿起衣服,准备收拾一下,去海里摸鲍鱼。 她们的部落背靠海边,故此练就了一身好水性,不要说苏牧想吃浅滩里的鲍鱼了,就是想吃海底贝类,她都能潜入海底给他摸来。 谁知,苏牧忽然回过身,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倒,眼睛放光地看着她,“不用去抓了,我亲自取。” 二十七懵了,“先生也要一起去吗?” 苏牧莞尔一笑,凑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二十七闻言更加懵了,“像,像吗?” “你觉得呢?” “不知道。”二十七迟疑了下,“好像是有点像。” “我也觉得像。” 苏牧轻轻往她唇上吻去...... 穆书蝶正在树下面避暑,忽然她抬起头,望着头顶晃动的木屋,眼中闪过一丝哀怨神色。 第1019章 舰队 夜幕将至,远处星辰闪烁。 二十七正趴在窗口,望着远处海面发呆。 暖暖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脸上有些发痒。 苏牧天黑前便离开木屋去了下面。 回想起刚才的疯狂,她如沐春风,不自觉的有些陶醉了。 此时大海上,一艘艘帆船缓缓地驶来。 远远望去,能看到船上正亮着盏盏灯火。 二十七眼前一亮,探出头朝树下喊道:“先生,你快来看一看。” 苏牧正在草屋里安抚着吃醋的穆书蝶,听到喊叫声,急忙走出来,仰头问道:“什么事?” “海面上有很多火光,先生快点上来。” 二十七的声音传到下面,落入苏牧耳中,令他不禁心中一喜,急忙返回草屋,“书蝶,可能是张邦则返程回来了,我上去看看。” “天这么黑,爬树很危险,你小心点。” 穆书蝶拉住男人手臂,担忧地说。 “放心吧!”苏牧点了下头,抬手捏住她尖尖地下巴,在那两点诱人的朱唇上轻轻一吻,“我取了东西就上去,你在这里安心等我。” 说罢取了钻木取火的工具,急匆匆出了草屋。 他要上去点燃火光,给海面上的船传递信号。 穆书蝶追出来时,苏牧已然抱着树干,往上攀爬而去。 少顷,苏牧摸黑攀上树头,来到木屋窗口,朝海面上仔细望了望。 只见远处海面上,亮着无数盏灯火,灯火排成了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长龙。 苏牧心中大喜,也只有张邦则率领的远洋船队才有这个规模。 他急忙将取火工具放在地板,“二十七帮忙按着点。” 二十七急忙按住用来取火的木头,苏牧将草绒放在取火孔上,双手飞快搓动木棍进行摩擦。 不多时,草绒蹦出火星,生出丝缕青烟。 苏牧急忙将草绒倒在干草上,小心吹起来。 “呼——” “呼——” 只是轻轻吹了几口,干草便被引燃了。 苏牧抓起燃烧起来的干草,在窗口一阵晃动。 但是很快干草就燃尽了。 苏牧望着海面,吩咐道:“二十七准备干草。” 二十七急忙拿了干草递给苏牧。 苏牧将第二把干草点燃,继续释放信号。 远处海面上的船只,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里的火光。 士卒急忙跑去禀报了张邦则。 张邦则走出船舱,望向火光传来的地方。 副将道:“大人,那信号,好像在挥舞作战令旗啊!” “嗯。”张邦则皱了下眉,“这里怎会有人知道我们大魏的令旗手势?” 副将道:“不会是孟隆将军来了这附近吧?” “嘶—”张邦则愕然一怔,急忙返回房间,打开海图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只能是他。哈哈,没想到我们大魏的军队竟然占领了这里。” 张邦则离开时,孟隆刚占领吕宋岛没多久,四年不到却征服了几千里外的几内亚岛,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 “大人,要不要现在靠岸?” 就在这片刻功夫,领头船只已然来到陆地附近海面。 “不要。”张邦则立刻拒绝了,“传令下去,就地停船,等天亮再说。” “是。” 副将急忙跑去船尾给后面的船只传令。 木屋上,苏牧望着海面上陆续停止移动的灯火,深深吸了口气。 “先生,那是什么声音?” 二十七听到了蒸汽机的轰鸣声,这才有此一问。 苏牧淡淡一笑,“是船的声音,我下去了,你快睡觉,明天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十七扑到苏牧怀里,将他扑倒,伏在他身上,撒娇道:“先生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火把早已熄灭,木屋里一片漆黑,不可视物。 苏牧却能感觉到,她全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 感受着她的柔软,他嘴角扯动了下,抬手在她的俏臀上一拍,“下次再敢不穿衣服,我就休了你。” 苏牧跟她讲了很多大道理,尤其是有关婚姻嫁娶,妇道人伦方面的规矩。 二十七知道休字的意思,见他如此说,急忙狡辩:“这里又没有外人。” 说着低头凑到苏牧脸前,乌溜溜的黑眼珠眨呀眨的。 苏牧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忽然抬头一吻。 “嗯哼!” 二十七发出一声婉转娇啼,双手抓住了苏牧的手臂,娇躯微微向前轻移几寸...... 木屋似狂风大作,发出阵阵摇晃。 正是‘采秀卧木屋,因窥洞天门。’ 穆书蝶正双手托腮,坐在草屋门口。 她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漆黑树梢。 几片树叶自空中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头发和肩上。 “这人真是......哼——” 她呼吸变地异常急促,起身跺了下脚,回了草屋。 白天折腾了一天,晚上还不消停,真是气死我了。 穆书蝶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头床上,心中一阵暗啐。 不过,很快她就坦然接受了。 苏牧跟她在一起时,没有一次不是急得焦头烂额。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满足他,他此时贪恋上二十七的身体,她又怎么好意思责怪于他。 穆书蝶没有再责怪苏牧,而是自哀自怨起了自己的身体。 唉!也是难为他了。 穆书蝶无奈一叹。 夜里不知几时入睡,醒来已是天色将明。 木屋里,两人坐抱在窗口,望着远处海面。 昨晚两人整夜未睡,此时仍旧精神抖擞。 正如诗中所言:‘木壁生云叶,危根溅浪花。终携羡窗侣,晨坐咽东霞。’ 好不惬意。 清晨,海面上升起了层层雾气,云遮雾绕之下,庞大无边的船队,犹如从天而降一般,缓缓往岸边开来。 就在此时,左侧云雾遮盖的海面上,缓缓驶出几艘船只。 领头的船发出阵阵咆哮声。 不用想也能猜到,左面来的也是大魏船只。 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苏牧耳中,他目光一凝,忽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二十七俏脸离开苏牧胸口,望向海面,“那是......?” “放宽心,快去休息一下。” 苏牧拍了拍二十七的肩膀。 二十七点了下头,犹如一只小猫般向草垫爬去。 望着她爬走的样子,苏牧不禁心神一荡。 我特么,不管了。 苏牧忽然追过去,扶住了二十七的腰肢..... 第1020章 见圣 二十七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野了,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海面上,两支船队缓缓靠近,约莫在百丈距离外双双停了下来。 张邦则出现在甲板上,饱受沧桑的脸上,比在京城时,多了几分刚毅。 他抬起望远镜向对面船只望去。 而此时,对面船只甲板上,孙正也在用望远镜望着张邦则。 望着镜筒中的深绿色旗帜,两人脸上都是露出一抹笑意。 “开过去。” 张邦则摆手示意了下。 “轰隆隆——” 两艘蒸汽船缓慢靠近。 不多时,便交错着停在了一起。 孙正登上张邦则的船,来到甲板上,抱拳道:“张特使终于回来了,陛下交待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张邦则哈哈笑道:“不辱使命,陛下所托全部完成。” “那就好。”孙正点了下头,“陛下得知后肯定会非常高兴。” “借孙钤辖吉言。” 张邦则离开时,孙正还在升龙府任钤辖。 故此,他才会如此称呼孙正。 在大魏,南方设钤辖职位,掌管一路军事机构,相当于封疆大吏,官职相当于文官知府级别。 如今孙正虽然卸下了钤辖职位,却担任着海军统制的职务,权力比之前并不小。 “张特使客气了。” 孙正客气道。 张邦则点点头,转头望向不远处海岸,“孙钤辖,陆地上可是咱们的人?” “嗯?”孙正皱了皱眉,“实不相瞒,此地虽然被咱们征服了,陆地上却没有派驻人手,张特使为何有此一问?” “昨晚我看到岸上有火光,手势好像军中传令信号,难道不是你的人?”kuAiδugg 张邦则如实将昨晚看到的情况道出。 “嘶——”孙正深吸了口气,暗道:难道是陛下在上面?不应该啊!上次在这并没有发现陛下的踪迹啊! 他举起望远镜,往岸边望了望,很快目光便落在了苏牧所在的木屋上。 孙正略一思忖,说道:“张特使等在这里,我先靠岸去看看。” “也好。” 张邦则点了下头。 孙正转身回了自己船上,随后下达命令,让船只靠岸。 蒸汽船缓缓往岸边驶去。 两刻钟后,孙正下了战船,在护卫的保护下淌着齐腰海水,来到岸边沙滩上,朝木屋方向走去。 孙正来到木屋树下时,穆书蝶正坐在草屋门口发呆。 她见到孙正,嘴角轻轻扯了扯,“孙统制。” “夫人。”孙正急切问道:“陛下可是在这里?” “嗯。”穆书蝶抬头望了木屋一眼。 “呼——”孙正望着木屋,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穆书蝶无奈道:“他在休息。” 穆书蝶站起身,脚尖踩踩地上的落叶,望向海面,“陛下想在这里等张邦则路过,那些船可是?” “是张特使的船队。” 孙正点了下头。 此时八名土著弟子一起来到穆书蝶身边。 “师娘,这些人是?” “咳——” 穆书蝶尴尬轻咳。 孙正好奇地问:“夫人,这些人是?” 穆书蝶心中一阵无奈,迟疑片刻,“他,他们,是陛下收的弟子。” “呃!”孙正愕然:“陛,陛下的弟子?” 他不是吃惊苏牧收了土著弟子,而是吃惊这些弟子喊穆书蝶师娘。 穆书蝶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进了草屋,将门紧紧关闭。 孙正嘴角抽了抽,抬头望了望,抱拳道:“臣......” “朕累了,你晚点再来。” 苏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是。”孙正无奈抱拳,正要转身,却听苏牧又道:“孙正,是张邦则回来了吗?” “是他的船队。” “让他上岸来,朕有话问他,记得让他带东西过来。” “臣遵旨。”孙正抱拳一礼,迟疑道:“景道长他们在后面船上,要不要将您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她们?” “让她们也来。” “是。” 孙正抱了下拳,转身离开。 不多时,他乘坐蒸汽船回去见了张邦则,又把消息通知了景水芸、岑丹秋、楚云岚、柳青梵、林苍霞五女。 景水芸五女收到消息后,指挥船只脱离船队,直接靠了岸。 张邦则让人取来从美洲带回来的特产,登上孙正的战船,随船来到岸边。 众人来到树下时,时间已是正午。 苏牧一身麻衣从树上攀下,孙正和张邦则急忙上前施礼。 “臣参见陛下。” “欢迎回来。”苏牧颔了下首,望着张邦则,笑问:“朕要的东西带回来几种?” “回陛下,东西臣都带回来了。”张邦则打开布袋,往地上缓缓倒出,“臣每样带来了一些,供陛下参详。更多的种子都在船上。” “嗯。” 苏牧点了下头,目光在地上扫视一眼,却是看戏景水芸五女。 五女看到他肤色变黑了不少,人也瘦了,眼睛都是微微泛红。 “书蝶、二十七,带她们去四处走走。” 苏牧朝五女笑了笑,弯腰在地上仔细查看起来。 五女却是不肯离开。 这是玉米种子。 这是辣椒种子。 这是橡胶种子。 ...... 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种子掺和在一起,竟多达上百种。 有些苏牧都不认识。 这是土豆和地瓜...... “嗯?” 苏牧一手拿起土豆,一手拿起地瓜,仔细打量着。 “陛,陛下......这路途遥远,臣想尽办法储存这两样种子,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张邦则无奈一叹,其他作物种子还好,唯独土豆和地瓜,路上坏了很多,一大半烂成了泥,余下的也都变质发霉了,上百艘船上找不出几块完整种子。 “臣有罪。” 苏牧笑着摇了下头,“这两样不宜保存,坏了很正常,你不必自责。” “唉——”张邦则无奈一叹,“陛下当初嘱咐过臣,这两样最为重要,没想到其他的都保存了下来,唯独它们坏了。” “坏了就坏了。” 苏牧淡淡一笑,伸手道:“水芸拿柄刀给我。” 第1021章 就地种植 景水芸急忙从腰间取出柄飞刀递给他。 苏牧接过飞刀,在土豆上削了几下,将土豆分成为数块,而后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空地上,依次将土豆块埋在土里。 张邦则看的一头雾水,“陛下这是......?”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没见土豆发芽了吗?朕只是把种子种下而已。” “土豆是发了芽,只是陛下这样种下去能行吗?” 张邦则虽然到了美洲大陆,却不知道土豆是如何种植的。 他问过当地土著,土著也是傻傻的整块种下去的。 苏牧摇头一笑,他明白张邦则的意思,却没有解释。 他拿起坏了三分之一的地瓜,说道:“这两样东西可以整块种,也可以切块种。朕现在种下去,它们用不了多久便会生根发芽。” “竟然如此?”张邦则大为震惊,“这样一来,臣是否可以尽快赶回大魏,让人种下去?” 苏牧摇摇头:“此地距离大魏还有数千里路,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你现在去将地瓜和土豆种子卸下来,让人把能用的挑捡出来,直接种下去,等成熟收起后收起果实,再运往大魏。” “啊?”张邦则嘴角的胡子一颤,“陛下,让臣在这里种地?” “嗯。”苏牧点了下头,伸手指向海面,“你们看此地位置极佳,东去是美洲,南去是澳洲,北去是吕宋岛和大魏方向,非常适合用来建造补给码头。将来大魏出海远洋的船只会越来越多,朕决定在这里派驻一支舰队,负责维护附近海域安全。” 孙正和张邦则都是看向不远处海边。 两人一起道:“陛下圣明。” 苏牧颔了下首:“就这样定下来吧!留下一半人手,负责在这里种植地瓜和土豆,其余人尽快返回大魏。” “臣遵旨。” 张邦则抱拳领旨,急匆匆离开。 孙正抱拳道:“陛下,现在可要启程?” “不急,等张邦则安排好,一起走。” 苏牧摇了摇头,望了望远处,迈步丈量起了土地。 景水芸、岑丹秋、楚云岚、柳青梵、林苍霞一起跟了过去。 二十七怯生生地站在穆书蝶身边,看着国色天香的五个女人,“她们是......?” “都是他的女人。” 穆书蝶目光幽怨,轻轻咬了咬嘴唇。 “她们好美啊!” 二十七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麻衣,再看看五个风姿卓绝的女人,心中不禁生起一股自卑感。 穆书蝶轻轻摇了下头。 “许忻忻给你生了个儿子。” 景水芸追上苏牧,拉住他的手臂。 苏牧闻言脚下一顿,嘴角轻扯,“这么快就生了?离开时她都没怀孕呢!” “何止!”景水芸瞥了他一眼,“你再不回去,孩子都要学会跑了。”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抬手扶在她的纤细腰肢上,“你怎么没动静?” “我哪里敢有动静。”景水芸娇躯一颤,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翻起了白眼,“被师父知道了,不得打死我和师姐。” “好吧!”苏牧点了下头,转身看戏其余四女,笑道:“这次辛苦你们了。金芷兰和孟白曼去了哪里?” 岑丹秋抿唇道:“金芷兰和孟白曼陪她们的父亲去了澳洲岛,目的是为了找你。” “哦。” 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 景水芸道:“殷良跟在他们后面,也去了澳洲岛寻你,带了不少人呢!”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心道:就凭澳洲岛那些土著的战力,一旦遇到殷良,不得被打出屎来啊! 见他如此,岑丹秋走上前,好奇道:“有何不妥吗?” “是有点不妥。” 苏牧转身往回走。 孙正见此急忙迎了上去,“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牧点头道:“马上派人去澳洲岛,找到殷良、金玉问、孟若虚,让他们尽快离开澳洲岛,返回布鲁岛,就说是朕的旨意。” 他还是想先让澳洲土著自己统一,再出兵收拾,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尽快将殷良他们召回来,免得影响澳洲的统一进程。 “臣这便派人过去。” 孙正急忙领命离开。 苏牧带着几个女人在附近欣赏了一番风景后,回到了落脚的地方休息。 天黑时,张邦则和孙正一起来了。 他们想请苏牧去船上过夜,被苏牧拒绝了。 两人无奈,派人从船上搬来生活用品,给苏牧改善了下居住环境和饮食。 吃过晚饭后,苏牧打发五个女人将二十七带去了船上,让她们帮二十七打扮一下。 苏牧进了屋子,来到床边挨着穆书蝶坐下,好奇道:“心情不好?” “嗯。” 穆书蝶低头嗯了一声。 眼见两人就要回布鲁岛,她心中非常纠结,怕面对介子休。 苏牧多少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却不准备劝解她,他站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散散心。” “去,去哪里?” 外面有孙正派来的护卫,她很不想与苏牧出双入对时被人看到,故此有些抵触。 苏牧却对此毫不在意。 见他出了屋门,穆书蝶无奈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面,苏牧弯腰将她背起,走向架有木屋的大树。 少顷,苏牧背着穆书蝶,双手抱着树干,一下一下往上爬去。 穆书蝶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背着自己去爬树,她双手死死勾着苏牧的脖子,双腿盘在苏牧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 树底下的护卫全部被吓的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出声阻止。 护卫们望向孙正,孙正嘴角微微扯动,下令道:“分散,去外围保护。” 他知道以苏牧的身手,绝对不会从树上掉下来。 为了不打扰这位贪玩的天子,他将护卫派去了外围守卫。 苏牧和穆书蝶来到木屋里。 “今晚咱们睡这里。” 穆书蝶坐在窗口位置,微风拂面而过,空气中透着丝丝凉爽。 海面上,圆月空悬。 月华洒落窗口,刚好落在她的身上。 穆书蝶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苏牧太会体贴人了,知道她尴尬,将她带来了上面。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苏牧轻揽美人香肩,在她耳边小声道。筷書閣 穆书蝶娇躯一颤,如水的眸子看向男人。 第1022章 诡计多端,足智多谋? 这首诗虽美,却是一首写相思之情的诗,似乎不是写给她的。 “好美的诗,你在想谁?” “景水芸说,许忻忻给我生了个儿子。” “呃!” 穆书蝶脸色微微一变。 她和苏牧离开布鲁岛时,许忻忻还没有身孕,说明许忻忻是在他们离开后才有的身孕。 许忻忻身边有苏牧的人在,自是不可能是跟别人私通生的孩子。 他为何跟自己说这些? 以穆书蝶对苏牧的了解,不认为他是随口说出来,相反他是在提醒她,不出意外的话,段芊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介子休在大魏没有亲人在,肯定不会再回大魏去了。 自己怎么办? 她低下头,一阵沉默。 苏牧双臂紧紧抱住她,缓缓张口:“我想让子休回大魏,你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穆书蝶摇了下头,“奴家对他已经死心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 苏牧莞尔一笑,缓缓将她放倒,俯身望着她的眼睛,“这件事很简单,你只要成全了子休,也就相当于成全了我和你。” “你就不怕被世人讲道你这位天子的不是?” 穆书蝶朱唇微颤,侧头望向一旁角落。 “想听实话?”苏牧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掰回,“实话是有点怕。” “你知道就好。” “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事。”苏牧嘿嘿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穆书蝶娇躯一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暗道:这个人真是诡计多端啊!这种主意他也想得到。 苏牧狡黠一笑,“你和醉蝶生的那么像,互相替换一下身份,外人能辨的清楚谁是谁?” 穆书蝶香舌微吐,无语地道:“你真是诡计多端。” “什么诡计多端,朕这是足智多谋。” “好吧!陛下足智多谋,奴家甘拜下风。” 穆书蝶心里美滋滋,脸上浮现久违笑意。 苏牧笑问:“朕帮你解决了问题,你准备如何相报?” “唉!”穆书蝶有些无语,“奴家以后结草衔环相报还不成吗?” 苏牧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坏坏地笑了笑,“朕与你相处日久,有了感情,如今又不惜冒风险与你保持关系,却只换来了个,以后草衔环相报吗?” “那,那要如何?” 穆书蝶抿了下唇,悄悄别过头,不去看他。 “也罢!来日方长,你的答复朕勉强满意。” “你今日为何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穆书蝶觉得他说话很怪,却有想不出为什么怪。 苏牧嘿嘿一笑:“有吗?” “没有吗?”穆书蝶皱眉思忖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遂转移了话题,“你为何坚持让他回大魏呢?” 苏牧想了想,将心中想法如实说出。 “皇室手中掌握着巨量财富,子休懂金融,皇室有钱,朕不放心让他留在布鲁岛。” 穆书蝶惊讶道:“你是怕他和皇室一起从大魏股市赚钱?” “嗯。”苏牧点了下头,笑道:“不说这些了,正事要紧。” “什,什么正事?”穆书蝶俏脸一红,羞得别过头。 苏牧呵呵笑道:“治病啊啊!” “你......”穆书蝶被气的有些无言以对,“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就知道羞辱人家。” “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能怪我呢?” 苏牧狡辩道。 穆书蝶咬了咬牙,抬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记,“你,你真是可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越涨越红。 原来苏牧又在研究病情了。 穆书蝶娇羞地捂着俏脸儿,心中一阵呢喃。 随着时间推移,木屋里一片温情。 “苏,苏郎。”穆书蝶声音婉转,“你,你试试吧!” 两人虽然时常在一起恩爱,往往是潦草收场。 穆书蝶终是不忍心让他如此辛苦,主动提了出来。 “嗯,好。” 苏牧声音低沉。 穆书蝶轻咬薄唇,望向男人,羞得急忙别过头。 她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 她想让苏牧试一试。 苏牧也很想试一试。 穆书蝶为了不失矜持,她束贝含犀,紧咬牙关...... 不知过了多久。 苏牧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 景水芸五女带着二十七早已在树下等待多时。 苏牧和穆书蝶离开木屋,来到树下,穆书蝶拉着二十七往不远处丛林里走去。 她虽然在极力掩饰,奇怪的走路姿势,还是被景水芸五女看出了破绽。 五个女人用一种异样眼光看着苏牧。 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看她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岑丹秋别过头,走到旁边坐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苍霞与苏牧并没有实质关系,尴尬地转过身,发呆望着不远处地里忙碌的人群。 楚云岚朝苏牧轻轻摇了下头,眼神似是在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苏牧心中一阵无语。 这能怪我吗? 你们是不知道天她的情况。 她现在能走路就已经很不错了。 经过昨晚的事,穆书蝶病了,苏牧让她去了船上调养身体。 二十七陪在穆书蝶身边照顾。 苏牧每日在地里指点张邦则种植土豆和地瓜,晚上便睡在木屋里。 一连几日忙碌,苏牧虽然不用动手,却也是身心疲惫不堪,吃了晚饭便会到木屋里早早睡下。 夜幕深沉,明月如灯。 苏牧早已睡熟,树屋却发出阵阵晃动。 一个苗条的身影,从树底往上攀爬而来,十息不到便到了木屋里。 那身影借着月光望向熟睡的苏牧,口吐兰香,舒了口气儿。 “呼——” 吸气声细微不可查。 苏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望着苗条身影,眨眼笑问:“你为何这么晚过来?莫非是想我了?” 第1023章 启程回国 苏牧伸手一拉,将女人拉倒,双臂稳稳一抱。 “谁想你了。”女人一咬牙,伸手在苏牧狠狠地拧了一把,“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人。” 苏牧翻身一压,看着女人明亮地眸子,坏坏笑问:“那你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景水芸胸口极速起伏,心头微颤,却是又急又羞地道:“你,你明明知道,为何非要说出来羞人。” “是知道。”苏牧讪讪笑了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景水芸越听越羞恼,双手捂着脸颊,羞涩中带着丝丝抱怨,“给你气死了,快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苏牧摇摇头,女人啊!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又不是初次见面的小情侣,什么话不能说。 “说出来又不会少块肉。” 景水芸神色幽幽,扭头皱眉,“我就不。” 苏牧莞尔一笑,捏住她尖尖地下巴掰正,望着她明媚的眸子,笑眯眯说道:“那你回去睡觉吧!我等其他人来。” “你......”景水芸愕然一怔,银牙轻咬,束贝含犀,抬手打向男人胸口,“你这个坏人......” 谁知苏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猛地亲在她那两瓣晶莹的唇瓣上。 “唔——” 景水芸娇吟一声,立时安静了下来。 美人心如蜜饯,不知今夕何夕。 良久,景水芸缓过神来,嘴上轻轻喘着气,扫他一眼,“哼!就会欺负人家。” 苏牧笑道:“今晚你过来,不就是给我欺负的吗?” 景水芸听了又羞又喜,忍不住捂唇一笑,望着他轻声道:“好了,好了,人家知道说不过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见她还想着走,苏牧心里一阵无语,勾起老子的浴火,你想拍屁股走人,可能吗? 思及此,他捧起美人俏脸,再度吻了下去。 景水芸深夜来此便是打得陪伴苏牧的主意,又哪里是真的想走。 两人一夜恩爱,早上起来,拥靠在一起,望着窗外,月落日升,沧海云涌。 “该回去了。” 景水芸扭头望向抱着自己男人,小声说道。 “嗯。”苏牧头凑够过,在她唇上一吻,“再有几日,便可以启程了。” 苏牧离开大魏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来京城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变化,他需要尽快启程返回大魏。 景水芸颔了下首,起身离开苏牧怀抱,“下去吧!” 苏牧点了下头,同景水芸一前一后下了木屋。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张邦则带人将土豆和地瓜全部种了下去。 苏牧就此登上海船,随船队一起往布鲁岛而去。 半个月后,拥有近千艘船的船队出现在了布鲁岛附近海域。 船队停靠码头,进行补给,同时派了景水芸去岛上将许忻忻和红鸢接到船上。 孙正则去了镇子里,将介子休和段芊芊接到了船上。 介子休没有想到苏牧会专门派人来接他回去。 既然圣命难违,他就只能接受了。 介子休和段芊芊带着孩子上了张邦则的船。 苏牧在孙正船上,故此两人并未见面。 船队在码头停靠几日后,殷良乘船返回到了布鲁岛。 一起回来的还有金玉问一行人。 苏牧见到殷良时,一问才知道,殷良竟然带领初一的部落,向南横扫了几百里,灭了许多大型部落。 而在这个过程中,殷良遇到了金玉问一行人。 正当殷良想要再度率兵大举向南进攻时,苏牧派去的人找到了他,他这才将权力还给初一,急匆匆赶回布鲁岛。 苏牧对此并未在意,澳洲岛就在那里,他随时可以派兵来取,先让土著人互相消耗一下,将岛上人口集中起来,也好方便大魏进行治理。 “金玉问和孟若虚在何处?” “去了淮阳王府。”殷良迟疑了下,“陛下离开这段时间,淮阳王的安全一直由金飞宇负责。” 苏牧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去传旨,告诉他们,金芷兰和孟白曼擅自离京,朕很生气,让他们尽快将女儿送回京城。” “这.....”殷良愕然一怔,忙道:“是。” 殷良离开码头,往淮阳王府走去的路上,心中一阵絮絮叨叨。 人不是陛下带出来的吗? 金芷兰和孟白曼至今还不知道西门吹雪的真正身份。 苏牧似是还不想告诉两人实情。 殷良去了半日时间,天黑时,带着金芷兰和孟白曼回到了船上。 次日一早,关雄带领船只归来。 船队启航,浩浩荡荡往岛屿正北方向驶去。 十日后,船队抵达吕宋岛东面海域航行。 当船队来到吕宋岛码头进行补给时,在此等待多时的孟隆登上船来,向苏牧进行了详细汇报。 孟隆早已率兵将爪哇人和三齐佛人赶进西面大海之中。 如今马六甲海峡附近的岛屿全部被大魏掌控了。 近来无数大魏商船来到吕宋岛停靠,且有不少人在岛上买下田地,用来储存货物。 大魏海商经营的主要是西洋诸国,如大食、波斯、拂菻等国。 大魏商船在南洋停靠中转,进而会装载货物进入西洋,去西域诸国贩卖。 同样的西域诸国也会派出商船前来大魏贩卖货物。 “苏牧思忖片刻,嘱咐道:“记住,南洋任何土地不得售卖给外国人。” “是。” 孟隆急忙抱拳。 苏牧又道:“可以少量租给他们一些土地建立仓库,方便他们临时存储货物。” 孟隆点了下头,“陛下圣明。” 他却不知道苏牧这是想用西域人的钱开发南洋岛屿,以后是要收回的。 船队在码头停靠几日,再度启程。 半个月后,再度停靠吕宋岛北部码头,进行了最后一次补给,随后驶入大魏南海。 此时正值商贸往来高峰,航道上有着无数形形色色的船只。 有向南来的,也有向北去的。 苏牧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些外国船只,不经意间看到一艘船上竟然都是白色面孔,但又肤色又比真正的白种人暗一些。 他深吸了口气,“殷良,欧洲人也来大魏经商了?” “陛下说的欧洲人,可是那些白面人?” “嗯。” “是拂菻人,他们国家有不少白面人。” 第1024章 顺利抵京 拂菻国自认为是古罗马后裔。 罗马人属于白色人种暗白类型,主要分布在东南欧。 苏牧皱了皱眉,没有继续问下去。 白人种类很多,其他暂且不说,欧洲人多少有些历史。 难道大航海时代要来了? 大魏所处的时空与前世未必相同,苏牧有此猜测并无不妥。 然而,由于他这两年在海外,不知道很多欧洲人来到了大魏,并且在暗中窃取大魏的先进技术。 李岩掌控的明武司鉴,发现有些外国人在暗中窃取大魏机密,将事情报给了沈云初。 沈云初思虑再三,下令让大臣们起草了一份关于外国商人的律法。 律法规定:任何来大魏经商的外邦人,必须提供该国官方文书,才可以在大魏的码头停靠。 商品交易也只能在码头附近的榷场进行交易,没有官府允许,外邦人不得在大魏境内随意走动。 如有违反,大魏会降下重罚,轻者破财,重者丧命。 即便如此,这些外邦人还是绞尽脑汁,试图窃取大魏先进技术。 此时大魏已然有了工业雏形,火车、轮船、蒸汽纺织机等等,先进外国数个等级。 外邦人看到大魏的先进程度,心里又怎么可能不觊觎。 大魏与西方世界是紧密联系的,尤其是大食、波斯、拂菻等国,他们与这片土地的商业往来,已经保持了几个世纪。 无论官方还是民间,对这种商业行为都是认可的。 大魏想秘密不外泄,是很难的一件事。 一个月后,苏牧站在甲板上,望着泉州码头,只见码头上满是形形色色的各国人种,心中泛起深深担忧。 孙正来到苏牧身边,“陛下,臣这便去了。” “布置好后,尽快返京。” 苏牧点了下头。 他在船上就给孙正下了任务,让孙正带着橡胶种子上岸,寻个气温合适的地方种下去。 “是。” 孙正领命,带着队伍下船离开。 殷良指挥船队进行了补给,隔日便又启了程。 两个月后,船队终于抵达东京城。 苏牧在殷良的陪同下返回了皇宫,沈云初得知后,放下手头事务,急忙赶来见他。 两人见面的一瞬间,便拥抱在了一起。 一番恩爱过后,两人卧床相依,秉烛谈起了两年来各自遇到的事。 苏牧耐心给沈云初讲述了在南洋发生的事。 沈云初将朝廷发生的事一一道出,伸手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孩子们都开始读书了,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关心,就只顾着自己出去玩。” 苏牧摇头一笑,“培养孩子,一部增广贤文还不够吗?” “你,你,就,就出一部增广贤文?其他的不管了?”沈云初很是无语,“人家都是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你可倒好,竟然想用一部民间谚语将孩子们培养成才。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谁都可以教,不用朕去操心。” “好吧!”沈云初无奈一叹,转移话题道:“夫君回来的正好,程衡和林摅都已为相多年,他们都上了书请辞,人家正拿不准主意呢!” “哦。”苏牧手上抚摸着娇妻柔滑的腰肢,思忖道:“他们不能一起退,程衡年纪大些,让他先退,林摅再留一段时间。” “让谁来补他的位置?” “林摅补正相,韩正奇、王钧、程瑛、陈启方四人皆可为副相,不妨在四人之中选一个。” 沈云初颔了下首,“按照朝廷惯例应该让陈启方升任副相,只是大魏发展太快了,臣妾怕他经验不够。” 陈启方是程衡的弟子,她其实是不想让程衡的人脉继续占据高位。 沈云初想让她自己的人担任副相。 但是,对她足够衷心的人,目前都没有担任副相的资格。 这才是她没有拿定主意的原因。 苏牧笑了笑,“那就在另外三人人中选一个。” “不好。”沈云初摇了下头,“韩正奇一直在礼部,经验不够,户部离不开王钧,程瑛目前资历还不够。” 好么,其他人要么资历不够,要么能力不够,要么脱不开身。 高高在上的大魏皇帝和皇后,竟然会为了升谁为副相而发愁。 苏牧仔细思忖片刻,说道:“副相给陈启方吧!程瑛调任东都府尹。” 沈云初闻言嘴角扯了扯,她不想程衡的势力继续身居高位,苏牧这样安排,等同于将下一位副相人选提前敲定了。 几年后,林摅卸任,陈启方为正相,程瑛则会成为副相。 这宰相之位,不知道何时才能轮到她的人担任。 沈云初不甘心地道:“让沈聪去西京如何?” 沈聪如今已经是正四品官员,但他是通过恩荫入仕,没有进士功名。 按照朝廷惯例,沈聪此生只能止步于正四品,无法再升。 沈云初却有些不甘心。 苏牧何等聪明,他抬手捏住沈云初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白鹿书院那帮子进士学业进行的差不多了,朕准备重新给他们开一场殿试,不如让沈聪也来参加吧!” “呃。”沈云初愕然一怔,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陛下此话当真?” 苏牧如此说,意思不难理解,这是想送沈聪一份进士功名。 沈聪有了这个功名,去洛阳担任几年河南知府,提一提履历,渡一渡金。 几年后,沈云初就可以将他调回东京城,任东都府尹,做为储备宰相进行培养。 “夫君真好。” 沈云初贝齿微张咬住苏牧的唇,献上深深一吻,而后起身更衣出了房间。 她出门时,回眸一笑,“陛下趁着有空,不妨好好休息一下。” “嗯?”苏牧好奇的嗯了一声,却见沈云初莲步轻移,在门口消失了。 苏牧双臂抱头,枕在脑后,皱眉道:“那些外邦人必须好好惩治一下了,否则大魏的技术成果迟早被他们窃取了去。” 忽然门口位置闪过一道倩影。 苏牧道:“是谁?” “是,是我。”沈静丹扒着门框,探出头来,脸上一片羞红,眨眼低眉,说道:“姑姑,让,让我过来看看。” 第1025章 团聚 后苑深处,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中。 一位华服孩童,背手而立,手中握着书本,郎朗背诵。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先到为君,后到为臣。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孩童约莫五六岁年纪,头戴金色细沙小冠,身穿黄色袖衫,褒衣束带,绣袍翩翩,形似春柳,面若皎月,鼻梁高挺,秀唇鲜红。 那宛若墨描神采飞扬的双眉,与苏牧有些神似。 孩童朗诵完毕,看向正座上的美貌妇人,“皇祖母,我背诵的可对?” 杨太后微微颔了下首:“过儿背诵的一字不差。” “那,我可不可以去见父皇了?” 周过朝杨太后眨眨眼,不待她答复,便放下书本跑出了房间。 杨太后恍然失神,周过读的是增广贤文,‘人事变换,岁月做主。’ 其中道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而放在周过身上就更加适用了。 “先到为君,后到为臣。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真是好啊!” “过儿如果能读懂其中道理,这皇位应该可以顺利交接吧!” 杨太后早已通读过增广贤文。 她很震惊。 苏牧竟然可以写出这种浅显易懂,而内容又极其深刻的国学经典。 其中不止讲了礼仪道德,更深刻剖析了人性,讲述了人世险恶,教人谨言慎行。 这样一本书,作为周过的启蒙读物,再合适不过。 周过刚跑出门,便被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迎面叫住了。 “弟弟,母后让我来找你回去,父皇回来了。” 女孩衣着清淡,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只有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充满灵气的感觉。 “知道啊!姐姐这会儿不拦着我,我早跑到父皇寝宫了。” 周过眨眨眼,拉住女孩的手往外跑去。 “哎呀!太子、公主,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身后的宫女在后面,边急追,边轻唤。 周过拉着苏樱一溜烟跑到后苑门口,迎面正好遇到慕容婉。 姐弟两人急忙止住脚步,一起行礼。 “过儿见过外婆。” “外婆,我和弟弟正要去见父皇呢!外婆要一起去吗?” 苏樱走过去拉住慕容婉的手,轻轻摇晃着。 慕容婉微笑着,摇了下头,“你们快去吧!外婆还有事。” 苏牧才回宫,她这个岳母现在过去很不合适。 “那,那好吧!” 苏樱急忙拉着周过出了后苑,往苏牧的寝宫跑去。 两个小人兴致勃勃地跑进正殿,忽然都放缓了脚步。 苏樱拉着周过的小手,怯生生地走到沈云初面前,小声问道:“娘~,阿,阿爹人呢?” 沈云初看着两个忐忑不安的孩子,抿唇笑道:“在里面,怎么不敢进去?” 周过抬眼看了姐姐一眼,低头不语。 苏樱亦是望了周过一眼,低下头,双手揉搓起了衣角。 显然两个孩子许久不见苏牧,心中想念,当即将见到时,又有些不敢去见了。 沈云初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扭头看向寝室门口。 此时寝室门打开,苏牧迈步走出,望着母子三人,展眉一笑。 苏樱和周过睁大眼睛看着苏牧,却是不敢上前。 沈云初拍了拍两人后背,“还不快去,给你们的父亲见礼。” 两个小人这才迈步上前,走到苏牧身前三尺距离,一起施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苏牧点点头,迈出一步,伸出手掌,在一双儿女头上比划了几下,“两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 说罢半蹲下身,一手扶着周过,一手扶着苏樱,将两人揽入怀里,问道:“有没有想爹爹?” “想,想爹爹了。” 苏樱将脸藏进苏牧怀里,羞答答地说道。 “我也想爹爹了。” 周过跟着道。 苏牧看着沈云初,点点头,“爹爹也想你们,也想你们的娘亲。” 周过转身跑到沈云初身前,抱着她的腿,抬头望着她,说道:“阿娘!阿爹也想你了。” 沈云初嗔了苏牧一眼,又撇了寝室门一眼,说道:“陛下饿坏了吧?臣妾这就让人送膳食来。” 此时沈静丹悄然迈步走出,朝沈云初屈膝一礼,“臣妾这就让人准备晚膳。” 第1026章 贱籍不得为妻 沈云初抿唇笑问:“这样安排,沈郎中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唉!”沈聪低头一叹:自己是当儿子的,这会儿怎么回都不对啊! 沈万德如今是正五品郎中,以他的年纪再做几年官,也就该致仕了,要这份功劳意义不大,不如将功劳让给儿子,让沈家自沈聪开始发迹。 “兄长回去准备一下,两个月后陛下就要开启殿试,你要尽力而为。”“ “是。” 沈聪急忙施礼,而后退出了御书房。 来到外面,他抬头望了望天,长舒了口气。 就在此时,不远处凉亭中,一个俏丽身影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李岩客气伸手做请,“沈大人请吧!” “嗯。”沈聪点了下头,意气风发地迈步下了台阶。 李岩前面带路,沈聪跟着走出没多远,目光不经意间望见了凉亭中的女子。 他与那女子的目光稍一对视,而后点了下头。 “沈大人?” 李岩停下脚步,顺着沈聪的目光看去,随即呵呵一笑:“沈昭仪在宫里是最特殊的一位,可以在随意进出禁宫。” 昭仪是九嫔之首,位分排在妃之后。 可惜的是苏牧宫里都是妃子,只有沈静丹一个嫔。 沈静丹在苏牧众多嫔妃之中,是位份最低的一个,但她却又是最自由的一个,可以任意出入后苑和禁宫。 沈聪点点头,迈步往宫门走去。 ...... 东京城外城,咸水巷中。 介子休望着门扉上‘书香门第’四个大字,无奈一叹。 昨日下船后,介子休带着段芊芊和孩子回了家,却是没有见到穆书蝶。 今日一早,他便来穆家找人了。 而穆成弼昨晚便知道了,他与段芊芊在海外生了孩子的事,也知道了穆书蝶是石女的事。 介子休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此时穆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丫鬟探出头,朝介子休道:“等等。” 介子休急忙上前,“岳父可是要见我?” “不是。”丫鬟摇了下头,皱眉道:“老爷知道了小姐生病的事。他不见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老爷说同意你和小姐和离,这是和离文书,老爷已经替小姐签了字。” 介子休迟疑了一下,将文书接到手中,抱拳朝穆家大门,深深一礼,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老爷,人走了。” 丫鬟关闭院门,对躲在门后的穆成弼说道。 “唉!”穆成弼幽幽一叹,摇着头往屋门走去。 女儿是石女。 女儿怎会是石女? 他很无奈,穆书蝶如果只是不能生,他肯定不会让两人和离。 石女没有夫妻生活,介子休有了旁的女人,那个女人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强行让穆书蝶留在介家,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他们和离,成全了介子休。 介子休乘坐马车返回到家门口,刚下车便见户部侍郎沈聪正等在门口。 “沈侍郎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介大人。”沈聪上前拉上介子休便往街上走,“自然是有事相求,今日我请客,为介侍郎接风洗尘。” “求我?”介子休嘴角抽了抽,心道:你们沈家在宫里何等受宠,用得着来求我这个同阶侍郎? 两人之前同在户部做官,又官阶相同,平时谁也求不到谁。 今日沈聪的做派很是反常,让介子休心中不禁猜测:莫非朝中发生了大事? 两人来到街上,穿过内城城门,进了林沉溪家的状元楼。 沈聪拉着介子休坐下,将自己要参加殿试的事告诉了介子休。 “呃!”介子休脸上的肌肉一颤,抱拳道:“恭喜沈侍郎。” “唉!”沈聪摇了下头,“机会是有了,可惜我才华有限,对参加殿试没有丝毫把握。请介侍郎出来,是想跟你请教一下金融方便的事。” 他从宫里出来,返回沈家时,便收到了沈静丹派人送来的信。 沈静丹在信中说,苏牧准备的殿试题目分为好几个学科,让他选一个学科进行精研。 信中将学科都帮他想好了。 就学金融。 沈聪这才来找介子休帮忙。 在大魏,最懂金融的就是苏牧,其次是沈云初和介子休。 他不可能去宫里请教苏牧和沈云初,只能来找介子休了。 “这......”介子休自身糟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哪里有心情教沈聪金融,“不瞒沈侍郎,我最近麻烦事很多,怕是没有时间。”https:/ “麻烦?”沈聪不信地道:“你是陛下的弟子,谁敢找你的麻烦?” 介子休无奈一叹,从袖中取出和离文书,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沈聪拿起来,打开一看,登时深吸了口气,“和,和离?” “嗯。”介子休点了下头,按理说与穆书蝶和离,他应该高兴才对,然而现实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这是为何?”沈聪不解地问。 介子休一连叹了几叹,将与其他女人偷偷生了孩子的事告诉了沈聪。 “嘶——”沈聪倒吸了口凉气,“介侍郎,你是不是傻了?娶青楼女子为妻,你这官还要不要往上升了?” 段芊芊在楚楼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她属于贱籍。 依照魏刑统中的规定,贱籍不得嫁入良家为妻,而介子休是户部侍郎,官员比良家地位高得多,更是不能娶妓女。 一旦介子休娶了段芊芊为妻,仕途必然会受到影响。 就算有苏牧撑腰,谏院和御史台的官员也不会放过他。 介子休摇了下头,他当初去海外,本就决定不做官了,只是没想到苏牧会派人强召他回京。 如今他虽然与穆书蝶和离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沈聪皱眉思忖片刻,说道:“另外娶一个妻子,纳那个妓女为妾,只有这样最稳妥。” 贱籍不得为妻,却是可以为妾。 介子休又是摇头,“她给我生了儿子,我怎么可以另娶她人。” “你......”沈聪直接无语了,“那你为何要与妻子和离呢?如果不和离,哪里会有这般烦恼。” 第1027章 妓为妾不得毁约 “此时再说已是迟了。” 介子休端起茶盏慢饮一口。 沈聪略一思忖,走到门口,试了试门有没有关紧,而后走回来,小声道:“你不如去求求陛下,只要陛下肯给你证婚,大臣们便不会再说什么了。” “求陛下给证婚?”介子休急忙摇头,“不可,不可,陛下怎么可能帮这种忙!” 在古代,皇帝金口一开,代表的便是朝廷律令,国家法度。 苏牧如果出面给介子休和段芊芊证婚,相当于给全天下所有妓女脱了贱籍。 大魏是没有奴隶的,街头艺人、妓院之人,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地位比沿街要饭的乞丐还要低。 诚然众生平等,妓女也是大魏子民,她们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但是这是个严肃的社会问题,苏牧需要全盘考虑,不能只想着给人平等。 青楼来钱非常那么快,如果苏牧真的那样做了,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会投身青楼,赚取快钱。 到时必然会在朝中,甚至民间,引起轩然大波。 估计也只有妓女们才会念他的好。 “只有这样,没有其他办法了。” 沈聪摇了下头。 “沈侍郎觉得陛下会帮这个忙?” 介子休对此持否定态度,但心中又怀有一丝莫名地期望。 “没把握。”沈聪皱了皱眉,“但也不是毫无希望,毕竟陛下后宫之中便有几个青楼女子。” 介子休闻言心中一喜,急忙起身道:“沈侍郎家与宫里关系非常,可否帮忙跟皇后求个情?” 苏牧这个皇帝不太喜欢打理政事,介子休的事即便闹开,也是由沈云初来处置。 “倒是可以试试。”沈聪望了窗口一眼,“不过,我跟介侍郎学金融的事......” “可以。”介子休毫不疑迟地道:“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不会让沈侍郎白白帮忙。” “好,一言为定。” 沈聪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答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状元楼,一起来到了朝廷中枢。 沈聪在公舍坐下,写了份便条,急匆匆来到皇宫门口,将便条交给了门后的太监。 很快便条传到了沈云初手中。 沈云初看到上面的内容,气得扶案而起。 “这个介子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牧正在寝宫里陪孩子们玩耍,见沈云初来到近前,没来由的抱怨起介子休,好奇问道:“什么不像话?” “你自己看。” 沈云初将沈聪送来的便条递给了苏牧。 苏牧打开看过,皱了皱眉:“他为这事求到沈聪那去了?” “还能有假,他们想你出面证婚,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天下大乱吗?” 沈云初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苏牧仔细想了想,看向沈云初:“娘子也认为人应该分三六九等?” “呃!”沈云初惊讶地看向苏牧,“你,你不会是准备答应吧?”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 苏牧摇了摇头。 大魏不禁止妓女接客,也不禁止百姓去青楼取乐,但却禁止官员夜宿妓馆。 这是为了让官员保持良好节操,所进行的限制,如果他出面给介子休和段芊芊证婚,就会彻底把对官员的束缚放开,这是得不偿失的做法。 “陛下明白就好。”沈云初颔了下首,“臣妾虽是女子,但对于这件事绝不会偏心。” “妓本就不应该提倡,她们入了此行,享受了金钱带来的方便,身份就要受到制约。这是对勤俭持家的良家女子的肯定,朕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牧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妓女在青楼里通常会赚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如果放任她们从良,任意嫁人为妻,必然会抢了良家女子的资源,这让坚守本分的良家女子如何自处? 沈云初美眸一闪,点头道:“陛下说的很有道理,臣妾只是觉得这件事不合适,没有想到这么多。” “不过。”苏牧摸了摸下巴,“常听人说,青楼女子从良后,碍于身份只能给人做妾。她们往往结局都不太好,通常会被夫家骗的人才两空,最终落得个孤苦而死。” “这也确实是事实,”沈云初皱了下眉:“陛下莫非有什么主意解决这个问题?” “办法也有,就是不知道行不行。”苏牧略一思忖,“不如这样,妓女一日为妾,除非自愿,否则主家不得驱赶其离家,更不得暗中迫害其自行离开。” 妾在大魏是雇佣制,是双方出于自愿的一种交易行为。 主家纳妾通常是贪图妾的美色,一旦妾的美色不再,他们多数会终止合约,送其离开。 而选择嫁人为妾的女子,通常是为了钱财,当她们离开主家后,便会带着用身体换来的钱财,找个老实人嫁了。 总而言之,纳妾在大魏是一种商业行为,并且是受律法保护的。 而妓女为妾却不同,她们本就不缺钱,选择给人做妾是因为没得选择。 她们在青楼里受尽欺凌,一旦脱身出来,便会想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故此,她们是很容易被人哄骗的。 平民妾与妓女妾有着本质区别,平民妾即便从主家脱身,依然可以嫁给老实人为妻,妓女妾却依旧只能给人做妾。 故此,从良女绝大多数如苏牧刚才所言,最终会人财两空,落得个孤苦凄惨的命运。 沈云初愕然道:“妓为妾不得毁约?” 苏牧摇头道:“女方可以毁约,男方不可以。” “陛下此举是想让男人纳妾前更加慎重一些?” 沈云初挑眉看向苏牧。 苏牧笑着眯了眯眼:“难道不是在保护从良女子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臣妾认为不妨试一试。” 沈云初颔了下首。 “也好,就在东京城里试。”苏牧呵呵一笑,“发现问题可以及时改正。” 他很少主动插手政事,不过一旦他张了口,必然是冲着解决社会问题去的。 沈云初抿唇笑了笑,她似乎早已经摸透了自己这个夫君的脾气。 “陛下准备如何回复沈聪和介子休?” 苏牧嘴角微微扯动,弯腰抱起次子苏遥,缓步走出大殿,“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第1028章 奉旨为妾 沈云初轻轻摇了下头,苏牧刚才出的主意,其实已经帮介子休解决了问题。 介子休之所以不肯另外娶妻子,主要是怕新娶的妻子容不下段芊芊母子。 今后有了这道命令,段芊芊的地位得到了最大保障,介子休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诚然在大魏,有夫为妻纲的说法,但并不代表女人真的对男人事事敬从。 在大魏怕老婆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沈云初返回御书房,亲自拟了一份手谕,派人给政事堂送了过去。 “兹,今日起,东京城内从良女嫁为妾者,主家不得贪墨其资,勿令逐去。若有违者,男主杖三十。” 这份律令实则是给主家妻子看的。 你们既然贪图妓女的美色与钱财,今后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吃干抹净不认人可不行。 彼时正值林摅第一天入职正相,陈启方第一天入职副相,两人略一商议便通过了这份手谕。 消息很快传到了城里。 东京城里数百座青楼,近万名妓女为之陷入疯狂。 她们今日集体谢绝接客,在房间里大肆庆祝起来。 “咱们这是不是奉旨为妾诶!” “去,去,去,陛下分明是让我们出去后寻个良人,安稳渡过余生。”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陛下这道旨意一出,出去后,再想嫁入富贵人家会变的很难。” “看来得多攒些钱才行了,否则出去后怕是没人敢娶咱们。” “尤其是长的丑的。” 一名容貌较好的妙龄女子,朝一名相貌普通的女子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取笑之意。 “小骚蹄子说什么呢!” “看我不掐死你。” “哎呀呀!救命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满屋子的女人,足可以搭起戏班子唱大戏了,她们聊着聊着便争吵了起来。 青楼女子高兴了,有人却不高兴了。 东京城内每天都女子从良,往常人们会争吵着想将容貌姣好的女子接回家中做妾。 如今却是人人避之不及。 男人好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想对从良女负责。 尤其是那些家境丰裕的,权衡利弊后,他们集体选择了暂时观望。 楚楼门前,两名刚刚从良的女子,背着细软,正在门口等人相好的来接。 两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楚楼陪段芊芊参加花魁大赛的红荷和陆梅。 两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忽然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都想明白了一件事,今日朝廷下发的这道旨意,就是一块试金石。 谁是真心,谁不是真心,不言而喻。 她们又怎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 暮色沉,圆月升。 外城甜水巷有个落魄书生,书生名叫石辰,今日二十有五,与妻子育有一子一女。 石辰数次参加科举不第,又手无缚鸡之力,不懂如何赚钱,家里仅靠着妻子给人缝缝补补,赚些零散收入过活。 家中眼见就要揭不开锅了,石辰宁肯饿着肚子也不肯出去找亲朋借钱。 妻子石氏倒也没有抱怨,天黑后照常提着菜篮子,来到内城酒楼附近,想捡些人家酒楼里不要的烂菜叶子回去吃。 石氏不是第一天来潘楼捡烂菜了,经常见到看到酒楼有妓女从良。 令她意外的是,往常从良女很快就会被人接走,今天却没有人来接。 两个女人看着很是可怜。 石氏拎着菜篮子来到近前,跟旁边的人一打听才得知,朝廷有了新的旨意,这些从良女不那么受达官显贵待见了。 她知道这些从良的妓女身上资财颇丰,如果让丈夫石辰娶这么个女人回家,家里也就不用愁吃穿了。 这样石辰也能安心读书了,将来科举高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石氏想了许久,鼓起勇气拎着菜篮子走上前,小心问道:“两位姑娘从良后可是要嫁人?” 红荷看了石氏一眼,点头道:“当然要嫁人。” 陆梅也道:“我们既然从良出来,肯定是要嫁人的。” “那,那好。”石氏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又看向两女身上细纱长衫,磕绊道:“我家夫君要纳个妾,你们谁愿意同我回去?” 红荷和陆梅闻言对视一眼,都是露出一丝惊讶神色。 两人何等聪明,一看石氏的穿戴,便猜到了这家人很穷。 如此穷的人家,丈夫又能好到哪里去? 石氏似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急忙道:“我家夫君是读书人,参加过乡试,正在准备参加科举。人,人也生的不丑,今年只有二十五,你们若不信可以随我去见一面。” “嘶——” 门口围观的人皆是倒吸凉气。 “听说过男人偷偷纳妾的。” “可从来没听说过,妻子帮丈夫纳妾。” “这个女人莫非是脑子坏掉了?” 人们很不理解石氏的做法。 红荷和陆梅听了石氏的话,却是大为心动。 说起来,两人的年纪比石辰还大上一两岁。 如果是给读书人做妾,她们本心并不抵触。 最最让两人心动的是,这个女人所谓的丈夫参加过乡试,这人今后的命运谁也说不准。 “好,我们跟你去看看。” 红荷和陆梅竟然破天荒的答应了跟去看看。 “好,你们跟我来。”石氏急忙前面带路,“我家住在外城甜水巷,是正经人家。” “知道了,这里是东京城,我们可不怕遇到坏人。” 两女嫣然一笑,随着石氏往外城走去。 无忧井被治理后,东京城治安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她们并不担心遇到歹人。 两刻钟后,三人出了内城,来到一条小巷子中。 又过了少顷,石氏推开院门,看向红荷和陆梅,客气道:“两位快请进。” “娘,回来了。” 两个孩童跑到石氏跟前,争抢着帮忙提菜篮子。 石氏问道:“你们的爹呢?” “在房间里看书呢!” 女孩回道。 男孩转身跑着进房间,“爹,娘带回了客人,你快去看看吧!” 石辰思绪被儿子打断,无奈起身,走出屋门,便见院中来了两名貌美女子。 “娘子,这两位是......” 第1029章 倒霉的石辰 “两位稍等。” “他爹,跟我来。” 石氏拉着石辰走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石辰听到妻子要给自己纳一名妾室,震惊的惊得睁大眼睛,嘴巴张合了几下,一瞬间有些语结。 “纳,纳妾?娘子莫要开玩笑了,咱家哪里养得起。” 石辰以为妻子在试探自己,但还是没忍住,微微侧了下头,望向站在门口的两名美貌女子。 石氏剜了丈夫一眼,“她们是青楼从良的女子,哪会需要你来养,到底愿不愿意,你给句痛快话?” “愿,愿意,人家会不会嫌弃咱家穷?” 石辰看到红荷和陆梅的容貌,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了,此时竟有些心动。 他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下午在门口舒筋骨时,听到了邻居议论朝廷关于妓女从良的事。 在他看来,这个政令一出,妓女从良后,除非是真的两情相悦,否则很难再嫁入豪富人家。 从今往后,从良妓女多数会选择给平民做妾。 只是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轮到自己。 “只能选一个。” 石氏道。 石辰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 他目光看着的是红荷,而此时红荷也在看着这个文弱书生。 石氏催促道:“还不快过去跟人家认识一下。” 红荷与陆梅对视一眼,石辰的相貌让两人有些意外。 陆梅小声道:“这人看着挺文质彬彬的,倒也算是个良人。” 红荷颔了下首,“且看看他说些什么。” 此时石辰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抱拳,“石辰见过两位姑娘,不知两位姑娘贵姓?” “红荷。” “陆梅。” “在下姓石,名辰,是一名生员,正在备考,尚不能养家,我家娘子做事实在是唐突.....在下......” 红荷望着石辰和石氏,抿唇一笑,“石郎君的夫人很是大度。” 石氏笑道:“我这就去张罗晚饭,你们先聊。” 陆梅摇头道:“夫人,时辰不早了,既然见过了石郎君,我们也该回去了,不如改日我们再来登门。” 本就是萍水相逢,人既然见过了,她们自是不会久留。 石氏想给丈夫纳妾,从而心安理得的用妾的财产养家,红荷和陆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刚见一面就答应下来。 “也好。”石氏微微一尬,看向石辰:“夫君,天色不早了,不如你亲自送两位娘子回住处,免得路上遇到歹人。” “多谢夫人。” 红荷客气说道,却是没有拒绝。 说罢,拉着陆梅走出了院门。 石辰被妻子拉到一旁,絮叨几句,而后被妻子推了一把。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此事若不成,你的书干脆就不要再读了,出去做工,赚钱养家吧!” 出了门,望着走出不远的两名女子,石辰咬咬牙,急忙追了上去。 “两位姑娘,在下送送你们。” “多谢。”红荷停下脚步,颔了下首,而后缓缓迈步,“石郎君可是无父无母?” “唉!家父母.......” 石辰无奈一叹,边走边说,将自己近些年的境遇告诉了这两位陌生女子。 说起来他也挺惨的,六年前石辰十九岁,第一次参加乡试便登了榜,准备来年参加省试,谁知年底时母亲去世了,他不得不放弃省试,为母亲守孝三年。 三年后,他正准备再次参加科举时,赶巧父亲又去世了。 他无奈只得再次为父守孝三年,守孝期间他从未放弃读书。 如今六年时间过去,他已经二十五岁了,竟然除了会读书什么都不会做,家里更是一贫如洗,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陆梅道:“可惜,石郎君若非遇到父母亡故,没准现在已经高中进士了呢!” “是很可惜。”红荷轻叹了口气,“石郎君还准备参加科举吗?” 石辰重重点头,“在下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正在为这次科举做准备。” “还有两年多,石郎君埋头苦读这么久,一定能够高中的吧?” 红荷看了石辰一眼,旁敲侧击地问道。 “成事在人,富贵在天,在下一定会尽全力。” 石辰目光中闪过一丝刚毅神采。 此时陆梅和红荷停下脚步。 红荷道:“多谢石郎君相送,我们到了。今日也算是与石郎君认识了,有空可以多走动走动,这里便是我们的新住处。” 三人面前是一座小院落,就在街口转角处,距离石辰的家只隔着两条巷子。 石辰望了院门一眼,看向红荷,微微点头:“一定,一定,两位若有事需要帮忙,也可以来甜水巷寻在下。”kuAiδugg “嗯。” 红荷颔了下首。 望着石辰离开的背影,陆梅发出一声轻快地笑声,“你对他有意?” 红荷点了下头,“你不觉得他是挺好一个人?” “我看你不止是觉得他人好吧?”陆梅撇了撇嘴儿,“你是看好他,觉得他能考取进士。” “不能确定。”红荷摇了下头,“科举开始还早,我想多接触一下,看看他的才华如何。” “随你。” 陆梅取出钥匙,将院门打开,迈步进了门。 这处小院子是两人之前合伙买下来,用来充当临时落脚点的。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会在这里住下来,直到寻到良人才会离开。 石辰回到家中,将送人的经过告诉石氏,算是向妻子交了差。 石氏催促道:“最近不要只顾着读书了,去与人家多认识一下。只要你办成此事,今后你读书的费用,家里的开销,我也就不用再发愁了。” “娘子真的想清楚了?” 石辰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如此大度。 “家里都这样了,我想不开又能如何?”石氏抚摸着儿子女儿的头,“你若觉得对不起我,不妨考个进士出来,也让我在人前能扬眉吐气一番。” 石氏招呼孩子吃饭,不再理会丈夫。 石辰点点头,坐在桌前,端起菜粥,慢条斯理地喝着。 他明白,石家六年两丧,他又只顾着读书,父母攒下的微薄家底,早就不经意间掏空了,妻子这样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第1030章 相信科学的儒生 苏牧回京第三天,携皇后沈云初,乘坐着玉辇出了东京城,来到位于城北五里的黄河岸边。 两人下了玉辇,在群臣的拥簇下,来到一处高台上。 沈万德主持下的黄河大桥,已然建造过半。 众人在台上遮眉望去,只见宽达半里地黄河之上,已然架起一座巨大石桥。 土黄色的河水中,竖立着无数根粗大的水泥柱子,柱子与柱子之间又以拱形石桥相连,无数工匠正在铺设桥面。 河水中不时有船驶来,船上装满了各种建桥物资。https:/ 沈万德施礼道:“启禀陛下、皇后,此桥宽达十丈,两侧各有两列火车通道,中间为行人和车辆通道,如今正在铺设桥面,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便可竣工。” 苏牧点了下头,“朕看他们用的石板,像是水泥制作的,莫非方案有了变动?” “是。”沈万德急忙道:“石材制作和运输耗费巨大,臣走访得知,官道司修路建桥时改用了水泥板材,与工匠进行论证后,制作了新的方案。” 苏牧皱了皱眉,“水泥板材的制作方法可有?拿来给朕看看。” 他知道水泥板可以建桥,但水泥板里面要铺设钢筋才行。 大魏的钢产量很低,质量也无法保证,这种情况下制作出的水泥板,用来建造黄河大桥存在很大的潜在隐患。 沈万德急忙让人取来水泥板制作方法。 大臣们全部屏住了呼吸。 朝廷为了建造这座黄河大桥,花费了无数人力和钱财,如果此方案得不到苏牧的认可,事情可就大条了。 苏牧仔细查看过后,深吸了口气,“很好,就照这个方法做,切记不要偷工减料。” 这份水泥板制作方法,用的是最好的钢筋,厚度也达标,只是尺寸比较小,需要像石材一样,一块块搭起来,最终形成完整桥面。 众臣子闻言都是松了口气,紧悬的心落地,露出洋溢笑容。 此次随苏牧出城,他们心中都很得意。 不止是因为黄河桥正在稳步进行。 此时正值芒种,大臣们提前得知苏牧出行,特意在附近农田里安排了几十辆犁地机,苏牧见到后狠狠地夸奖了他们一番。 苏牧站在高台上,回头望了望农田里正在犁地的机械,又看向黄河中如网如织的蒸汽轮船,心中生出无比自豪的感觉。 工业化的大魏正在显现雏形。 火车轨道向南已经修到了扬州城,向东修到了郓城,如今正在向北修建。 向西就更远了,工部正在试图修建洛阳至长安的轨道路线。 现如今,东京城周围的火车轨道网只有向北还没有通。 待到黄河大桥修起来,通往河北路的火车轨道也就不远了。 苏牧心中自豪,大臣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脸上喜色洋溢,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指点着高台下的风景。 殷良小声道:“陛下、皇后,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嗯。” 苏牧点了下头,牵着沈云初的手走下了高台。 少顷,大臣们簇拥在玉辇左右,往东京城行去。 半个时辰后,沈云初回了皇宫,大臣们回了中枢。 苏牧要忙的事很多,于半路去了白鹿书院。 几百名进士全体进行了迎驾。 两年不见这些进士,苏牧很想查看一下他们的课题成果。 只是他没有开口询问,进士们便争抢着向他汇报起了研究成果。 农学院已然掌握了温室大棚种植技术,并且这两年时间培育稻种的进度也很快,成果指日可待。 石油提炼科目的进展也很迅速,进士们在石油中发现了沥青,并将沥青的用途做了深刻研究。 而电力科目的进展最令苏牧吃惊,他们竟然研究出了真空灯泡,并且为灯泡长明找到了合适电流。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可以让发电机发出的电刚好点燃真空钨丝灯泡,而不烧毁,只要一直保持这个发电量,灯泡便会长明。 苏牧对此很是无语,进士们根本不知道代表电压与电流关系的欧姆定律,他们用的是最笨的办法,为灯泡找到的合适电流和电压。 这不知道要实验多少万次才能成功。 进行们目光期盼地望着苏牧,想着他会赐下何种褒奖和赏赐。 谁知苏牧却道:“朕的皇宫要用电灯,朕的皇宫里还要建温室大棚。” “呃!” 进士们直接无语了。 苏牧看着目瞪口呆的进士们,笑了笑。 “等殿试结束后,朕会成立一个电力部,你们将会成为电力部官员,为大魏研究建造电力设施。” “恭喜,恭喜。” 进士们集体向电力课题组发出道贺。 “陛下,我们呢?我们研究的东西能不能单独成为一部?” 苏牧淡淡一笑:“农业、医学、也会成为单独一部,其他课题组会进入相应部门做事。不过朕在这里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会受到重用。” 这些进士生自儒学,又潜心研究了科学,他是一个都舍不得浪费。 “啊!我们五百人全部留京?” 进士们全部震惊了。 在以前,只有进入翰林院的进士才有资格留在京城做官,其余人都是要奔赴全国各地的。 如今苏牧却要将他们全部留下来,充入朝廷中枢任职。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 “多谢陛下。” “谢陛下。” 苏牧莞尔笑道:“朕留下你们,是为了你们可以更好的进行研究,可不是让你们享福的。” “是。” “我等必不让陛下失望。” 进士们一起施礼道。 苏牧抬手压了压,“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在京城不止要做官,还要研究课题。如无意外的话,每个人都要去书院教书,传授学问。身兼数职,你们做不做得到?” 进士们集体懵了。 陛下这是要把我们当牛用啊! 可是自己心里为什么会高兴呢? 儒家出身的进士,却在书院里学了几年科学技术,并且对科学技术的作用无比认可。 相信科学的儒生。 就连苏牧这个罪魁祸首都不知道,这些人将来会成为怎样一群怪胎。 第1031章 无辜的受害者 几日后,皇宫御花园。 一群美貌宫装女子,穿过门洞来到园中。 这些人都是后宫的嫔妃,如程青凝、聂云笙、郑婉晴、林贞若等人皆在其中。 仔细一数,足有十多位。 御花园里花花草草,被苏牧让人给铲平了一部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程青凝皱眉道:“陛下为何将御花园里的植物都铲了呢?” 聂云笙避开路上堆砌的杂物,轻轻摇了下头,“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呢!这会儿人又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大魏的皇帝陛下,除了不干正事之外,其他的事都干。” 林贞若撇撇嘴,迈步跟上。 众女沿着石阶小路不断深入,终于在一片空地上,见到了正在指挥太监们做事的苏牧。 “尽快将地基整平,等琉璃送来,朕好直接搭建阳光房。” 苏牧对殷良一番嘱咐,忽然看到女人们一起寻了过来,遂迈步走到一旁凉亭里坐下,双手在石桌上整理着各种作物种子。httpδ:/m.kuAisugg.nět 女人们围上前,伸手摸起这些不认识的种子,皆是好奇地看向苏牧。 “陛下,这些都是什么?” 林贞若伸手拿起一个红色的东西,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这张桌子上最好东西就是它了。”苏牧呵呵一笑,随手拿起一个跟林贞若手中一模一样的东西,“还是朕的林贵妃最有眼光啊!” “它最好吗?”林贞若眨眨眼,又仔细打量了几眼手里的东西,“好在哪里啊?” “好吃。”苏牧随手将东西放在嘴里,咀嚼几下,而后吞入腹中,意味深长地道:“果然是美味啊!” “这......很好吃吗?”程青凝好奇的在桌上拿起一个,仔细打量起来,“弯弯的,红红的,倒是挺好看的。” 林贞若见苏牧吃了,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入口中,咬下了一小截,但她只是咀嚼了一下,便猛地睁大了眼眸。 “咳——,咳咳——” 女人一瞬间被辣的泪水直流,感觉嗓子像是着了火一般。 “嗯?”苏牧眨眼看向林贞若,向她打着眼色,“怎么不好吃吗?” 林贞若知道他坏,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坏,坑了自己不说,还想让自己帮忙坑其他人。 “好,好吃,臣妾从来没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呢!” 林贞若心中虽抱怨,却还是选择了帮苏牧。 她自己被坑惨了,没理由不坑一把其他人。 “是啊!”苏牧看着众女,笑了笑,“看朕的林贵妃,都感动的落泪了。”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学着林贞若的样子,咬下一小截,准备尝尝这个美味。 “咳咳——” “咳——” “好辣啊!” “嘶——,哈——” 女人们咬下去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满口辛辣,呛的鼻疼嗓烧,让她们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少顷。 “嘶——” 女人们弯腰用手给舌头搧着风,目光幽怨地看向苏牧,见他正在坏笑,遂又怒目看向林贞若。 林贞若此时已然跑出亭子,口中狡辩着:“我也是受害者,与我无关......哎呀......” 见那些女人一个个怒火中烧的样子,她急忙跑向门口,准备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女人们不敢找苏牧的麻烦,却是将全部怨气发泄到了林贞若身上。 她们一起追了出去。 “你别跑——” “别让我追上你。” “别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女人们发誓要教训林贞若。 林贞若边跑,边不停向苏牧求助,“咳咳咳,陛下,救命啊!” 她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被吓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你敢!” 女人集体停下脚步,瞪眼看向苏牧。 “回头看我们如何收拾你!” “呵呵——” 苏牧耸耸肩,呵呵一笑。 见女人们追着林贞若跑出月洞门,他低头继续整理起了植物种子。 殷良来到亭子里,呵呵笑道:“陛下......” “嗯。”苏牧点了下头,拿起一个黄色的玉米棒子,搓下上面的米粒,归拢成一堆,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殷良道:“陛下说过,这是玉米。” “芒种正是种植玉米的时候,吩咐下去,今年农庄里不种高粱,全部改种玉米,让农庄里人提前准备一下,朕到时候会亲自过去指导。” 张邦则这次带回来的作物,就属地瓜、土豆、玉米最多,地瓜和土豆路上烂了一大半,苏牧让人种在了南洋,玉米全部被带了回来。 苏牧将一部分玉米种子给了农学院,余下一部分准备种在自己的皇家农庄里。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殷良急忙领命离开。 苏牧起身望了正在清理阳光房地基的太监,而后离开御花园,来到林贞若居住的院落门口。 院落里传来林贞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叫声很是凄惨。 慕容婉和杨太后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正好从门口经过,两人听到院子里的叫喊声,止住脚步,向苏牧投来询问目光。 苏牧淡淡一笑,迈步走进院子,房间里传来林贞若的求饶声。 “姐姐们,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是陛下,你们去找陛下啊!我也是被他骗了。” “嘻嘻嘻——” “咯咯咯——” 几个女人将林贞若按在椅子上,让她无法动弹,争相伸手抓着她身上的痒肉。 林贞若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时,苏牧迈步进了殿门。 身后是慕容婉和杨太后。 女人们见三人进来,急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林贞若笑着亦是戛然而止。 “臣妾参见陛下。” “参见太后。” 女人们一起施礼道。 “哀家本不应该多言,但她们这样大吵大闹,实在是有失皇家尊严。”杨太后看了苏牧一眼,说道:“今后你这个皇帝应该好好约束一下她们,免得传出宫去让人听了笑话。” 苏牧朝女人们眨了眨眼,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她们确实有些不像话,朕会挨个教训她们。” 挨个教训。 这话在杨太后和慕容婉看来很正常。 嫔妃们却深深地知道。 这个坏人是话里有话。 是另有所指。 是没安好心。 第1032章 被吓坏的杨太后 杨太后颔了下首,“陛下不怪哀家多事便好。” “不会。” 苏牧朝女人们摆了下手。 女人们领会其意,一起从离开大殿,躲进了里面的房间。 “那就好。” 杨太后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她对苏牧是非常敌视的,但苏牧登基后的种种作为,让她不得承认是自己多心了。 苏牧对皇位压根不在乎,即便坐稳了皇位,仍然是将政事丢给沈云初。 尤其是这次,一出去就是两年,回来后压根没有接手政事想法。 杨太后时常在想,这世上当真有不恋战皇位的人? “陛下此番出去可是有所收获?” 她看向苏牧,目光柔和地问。 “还行吧!” 苏牧背手而立,笑着点了下头。kuAiδugg “周家人现在过的如何?”杨太后柳眉微颦:“哀家总是觉得这件事会让陛下被人诟病,陛下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苏牧摇了下头,“他们现在过很好,就算朕现在下旨让他们返回大魏,他们也未必会回来了。” 杨太后好奇道:“南洋真的有那么好?” “那里常年气候温暖,随便动动手就可以获得食物,与大魏比起来确实好很多。”苏牧颔了下首,笑道:“太后若是感兴趣,朕可以派船送太后去南洋看看,没准太后也会喜欢那里。” 杨太后心中一惊,他已经将皇族送走了,难道现在又要对自己下手了? 见她脸色突变,苏牧淡淡一笑,解释道:“朕只是随口一说,太后可不要多想才是。” 此时一直旁听的慕容婉开了口,“太后对过儿和樱儿疼爱有加,陛下理应有所感激才对,怎能想着将太后送走。” “岳母,朕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苏牧摇了摇头,“朕是觉得太后久居深宫,肯定很是烦闷,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慕容婉看了苏牧一眼,道:“没听说过去万里之遥的南洋散心的。” 杨太后感激地看向慕容婉,如今苏牧的权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如果他要强行送她出海修养,她还真没有办法拒绝。 唯一能阻止苏牧的只有沈云初,但是沈云初很听他的话...... “唉!”苏牧无奈一叹,“岳母久居深宫,难道不知道现在出行非常便利?比如从东京城去扬州,只需一日时间便可抵达,去洛阳也只需要半日时间了。南洋距离大魏是有些遥远,但现在想去那里算不得什么难事。朕此番出去,便是去的南洋。” “多谢陛下关心,哀家还要督促过儿学业,无法离开皇宫。” 杨太后心中慌乱非常,丢下一句话,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慕容婉无语地摇了下头,“你呀!为何这样吓她。” 苏牧耸耸肩,说道:“岳母也一样,不要总待在宫里,多出去走走看看,方不虚此生来世上走一遭,人总闷在一个地方,容易心情烦闷。” 慕容婉愕然一怔,她还真是被闷坏了,如果不是想陪在女儿身边,她早回白云观去了。 “去,去哪里看看呢?” “那要看岳母想出去多久。”苏牧挠挠头,笑道:“乘船出海一来一回需要半年时间。若是出去游玩三两日,可以选择去扬州、洛阳、梁山。” “出海就算了。”慕容婉摇了下头,“我在梁山住过,也去过扬州。听说洛阳今日要举办牡丹花节,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苏牧大手一挥,“岳母何时动身可以提前跟朕说,朕让人准备火车。” “多谢陛下好意,这件事容我仔细想想再说吧!” 慕容婉有些心动,却没有直接定下来,朝苏牧颔了下首,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走,躲在后面的女人们一起走进来,委屈巴巴地看着苏牧。 “陛下,我们也想去洛阳看牡丹。” “再不出去,我们就要被闷坏了。” “你只顾着自己出去玩,也不知道带着我们。” 众女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苏牧闻言心中生出一个大胆想法,等将在海外运来的种子种下去后,便带着所有女人和孩子去洛阳散心。 但这件事需要跟沈云初商量一下。 沈云初也是很久没有离开东京城了,估计心里也很烦闷吧? 权力是好东西,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苏牧之所以不喜欢处理政务,便是不想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宫里。 那样他真的会发疯。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好,等朕忙完手里的事,便带你们和孩子们一起去洛阳。” 女人们闻言都是面露喜色。 程青凝朝苏牧眨了眨眼,苏牧上次带她去过一次洛阳,虽然没有进洛阳城,却也算是散了次心,游览了一次沿途风景。 此时想来,自己反而是最幸运的一个。 “对对对!”林贞若急忙点点头:“将孩子们也带出去散散心。” “咦。”苏牧忽然眨眨眼,看向一众女人,“你们的嘴,这是怎么了?” 女人们闻言急忙抬手捂住嘴。 从未吃过辣椒的她们,初尝之下,被辣的嘴巴都肿了,现在嘴上还是火辣辣。 林贞若气呼呼地道:“都怪你,非要骗我们吃那个东西。” 程青凝好奇道:“那个红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好辣啊!比茱萸不知道辣了多少倍。” “辣椒。”苏牧嘿嘿一笑,“朕称它为史上最强调味品,有了此物大魏的饮食会更上一层楼。” 女人们纷纷向他投来不信任地目光。 “那么辣,谁会吃?” “陛下少来骗人了。” “你们不信?那好,今晚朕便亲自用辣椒做一道美味出来。” 苏牧转身走出大殿,对这殷良仔细吩咐几句。 殷良急匆匆离开,不多时,带着苏牧要的羊肉和火锅材料回来了。 苏牧准备给女人们做一次麻辣火锅。 宫女们将几口火锅摆在桌上,点燃炉火煮着锅底。 苏牧带着女人们来到厨房里,当场露了一手油泼辣子。 女人们被呛人的气味,呛的逃出了厨房。 “咦!”林贞若嗅了嗅挺翘琼鼻,“味道好香啊!” “是有些香。” 女人们纷纷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嗅嗅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心中对晚饭有了一丝莫名期待。 第1033章 麻辣火锅惹的祸 苏牧端着油泼辣子走出来时,女人们早已全部坐到了桌前。 见他进来,女人们目光集体落在了他手上端着的海碗上。 苏牧用勺子挨个往火锅里舀上一勺辣子,笑道:“你们都吃过涮羊肉,不用我教你们如何吃吧?” 女人们望向沸腾的锅底,泛起的红色油花,纷纷拿起筷子,夹取羊肉放进锅里。 很快,她们夹起煮熟的羊肉片,入口品尝。 “嗯~,有些辣,但很好吃。” 林贞若最先说道。 “这辣椒好香啊!”楚云心颔了下首,对苏牧道:“可不可以在楚楼推出这种麻辣锅底?” “可以。”苏牧直接答应了,他只需辣椒里面的种子,剥下的外壳,完全可以给楚云心拿去楚楼用。 其余女人倒是没有想要打辣椒的主意,她们一吃上这微微辣的涮羊肉,便喜欢上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完全不必顾忌吃相,每个人吃的都很卖力。 夜过半,女人们吃饱喝足,都很识趣,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嗝——” 林贞若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摸摸小腹,美眸瞥了苏牧一眼,而后迈步回了寝室。 苏牧吃下最后一口羊肉,朝侍候在侧的宫女摆了下手。 宫女们急忙上前收拾桌子。 待到宫女们将餐具收起离开,苏牧却还坐在桌前。 林贞若在寝室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他进来,起身来到门口,扶着门框探出头,柳眉微蹙,看向苏牧。 “你,你还回去吗?” 苏牧闻声望过去,抿了下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古香古色的门框边,露出一张美丽的鹅蛋脸,脸上炯炯有神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精致的五官,暗藏着丝丝古灵精怪。 林贞若撅了噘嘴,别过头,说道:“陛下若有事,臣妾就不耽误陛下的时间了。” 苏牧站起身,笑着回道:“朕若没事呢?” 林贞若俏脸一红,缓缓回过头,为难道:“那,那陛下不妨陪臣妾坐坐。” 苏牧迈步上前,轻抚美人香肩,轻声问道:“林爱妃只是让朕陪着你坐坐吗?” “还,还可以聊天说话。” 知道他意有所指,林贞若吐了吐小舌尖。 “陛下若没空,臣妾也不会为难陛下,您自回去吧!” 苏牧笑容和蔼,揽住她的纤腰进了房间,手腕轻移,拍了下美人翘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 “谁口是心非了!” 林贞若浑身一阵酥麻,感觉脚下有些软了,急忙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羞涩地低着头。 苏牧跟着迈步来到床边,侧身一趟,将腿搭在林贞若双腿上,“朕今日有些累,帮朕捏捏腿。” 林贞若侧头看了男人一眼,帮他脱掉鞋子,轻轻按压着他的小腿肚子。 一刻钟后,苏牧收腿上床,全身舒展开来,“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说罢合上双眼。 看他合上眼,不准备做些什么,林贞若脸上浮现一丝无语,“坏人,我再也不帮你按摩了。” 苏牧微微睁了下眼,“朕可以找其他人。” “你......” 林贞若闻言气得脸色一变,伸手往苏牧腰上抓去。 “嘶——” “疼,你是要谋杀吗?” 苏牧怪叫一声,正要起身,却被林贞若一下扑倒回去。 “让你故意欺负人。” 林贞若张口露出两只小虎牙,朝着苏牧肩膀恨恨地咬了下去。 “嘶——”苏牧疼的扯了扯嘴角,抬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哼!”林贞若松开口,直起腰,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了,躺下来陪朕说会话。” 苏牧抬手拍了拍她的俏臀。 林贞若娇躯一颤,恨恨瞥了他一眼,“出去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想了。” “那你为何回来后,不第一时间来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只是有点忙,不是忘了。” 苏牧无奈一叹,他回来这几天,白天忙正事,晚上陪后宫的女人,确实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她,也难怪她会生气。 林贞若抬手抹着眼泪,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苏牧一离开就是两年,后宫里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度日如年,心里没怨气才是真的见了鬼。 “今后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宫里陪着你们。”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林贞若瞬间破了防。 “嗯。” 林贞若抽泣一声,双手摸向他腰间系带。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朕的林贵妃心急了?” “多嘴,还不快闭上眼!” 林贞若脸色羞红,没来由地嗔了他一眼。 苏牧急忙闭上眼睛。 但他很快就震惊的再度睁开了眼。 话还没出口,被突如其来的舒畅感觉,迷失了心智。 林贞若抬起头,看向男人,“怎么?你不喜欢?” “你晚上吃的麻辣火锅啊!” 苏牧彻底的无语了。 “有,有什么关系吗?” 林贞若满脸不解地问道。 苏牧无奈的拍了下额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贞若抬起头,朝他眨眨眼,抿唇一笑。 苏牧心中大大无语,暗道:好,这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别哭鼻子就好...... 久别的两个人,一直忙碌至深夜,方才相拥睡去。 ...... 翌日清晨。 两人先后醒来,林贞若惊讶的望着自己轻握的拳头,脸上一片绯红。 “这是为何?” “为何?” 苏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下床,将衣服穿好。 林贞若屈膝坐在床上,往身上裹着抹胸,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身上的不适。 “陛,陛下,臣妾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朕先回去了,林贵妃不用送,自己好好想想为何会不舒服。” 苏牧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还真是个傻女人,看她什么时候能自己想明白。 望着男人在门口消失,林贞若爬下床,低头仔细检查一番,微微皱了下眉,“到底是为何啊?不会是......” “来人,快来人,本宫要沐浴。” 女人声音有些急促颤抖。 第1034章 逃离皇宫 苏牧返回寝宫,正好遇到沈静丹推门出来。 沈静丹如今是宫里的大红人,同时管着苏牧和沈云初的寝宫。 苏牧回来后,她一直苏牧寝宫里。 她今日早早起床,推开门时,苏牧正好从门前经过。 “陛下。” “嗯。”苏牧点了下头,“朕现在要沐浴,让人准备一下。” “是。” 沈静丹急忙领命,出去吩咐宫女和太监,为苏牧准备热水。 不多时。 苏牧躺在浴桶里,深深舒了口气。 守在一旁伺候的沈静丹望着沐桶,美眸一眨一眨,心中万分惊讶:几日不见,陛下为何变化如此大? 苏牧回宫当天便与她亲热过,她自是不可能记错,但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沈静丹心中好奇,却没敢问。 苏牧沐浴完毕,在殷良的陪同下出宫去了。 沈静丹来到沈云初寝宫,此时沈云初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饭。 “臣妾见过皇后。” 沈云初颔了下首,问道:“静丹,陛下可是回了寝宫?” 她知道苏牧昨晚在林贞若那留的宿,此时询问也只是关心一下,并非是在嫉妒。 “陛下回来后,沐完浴便出宫去了。” 沈云初点了下头,继续用餐。 “皇后,陛下,他......” 沈静丹弯腰在沈云初耳边小声耳语几句,将她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沈云初。 “噗——”沈云初听完,差点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喷出来,“为,为何?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沈静丹急忙摇了摇头。 “陛下都成年多久了,身体怎么可能还在发育?” 沈云初微微皱了下眉,突然俏脸一红,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你,你没有问他吗?” 沈静丹摇头:“这件事由皇后亲自过问才合适。臣妾没,没敢多嘴。” 沈云初缓缓站起身,唇角微微颤抖了几下,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 苏牧乔庄出宫,先是去了苏府拜见父母,午后去了苏府隔壁的慕容府,在慕容府待至黄昏,便回了皇宫。 一连数日舟车劳顿,他终于将女人们安抚了一遍。 然而,他竟发现,兜兜转转一圈,似乎最开始的女人又需要他陪了。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她们掏空身体。 必须出去休养几天,才能有精力再战。 苏牧拿定主意后,第二日清晨在后宫里转了一圈,乘坐玉辇直接出了东京城,去了城南皇庄。 他准备在此休养几日,顺便指点农人种植玉米。 在皇庄里住了一晚,他来到了田地里。 农人们早已在地头上等待多时。 见皇帝现身,他们一起迎上前,施礼道。 “草民参见陛下。” “免了。” 苏牧提着锄头,在地上每隔半尺刨出一个一指深的洞,埋下三粒玉米,对农人们说道:“玉米与高粱不同,株距不要少于半尺,行距不短于一尺半,每次种下三粒即可。” 他前世在农村长大,对于玉米的种植方法非常清楚,但是前世的玉米种子与现在的种子有很大区别。 前世的玉米种子在种子公司买来的改良品种,产量很高,而且无法留种。 此时的种子属于自留种,产量会大打折扣。 但即便如此玉米的产量也比高粱多得多。 故此,他准备第一年种下去,待到顺利收成后,统一进行挑选,只留下优良种子进行培育。 其余的分给东京城附近的百姓,让他们代为耕种,再统一收回,进行挑选。 如此不出三年,他手里就会有极为优良的玉米种子了。 “草民们都听陛下的。” 此时周围站着几百农人,他们都是受雇于皇庄,领的是固定工钱,平时只负责打理农田里的庄稼,产出差不多就能交差。 苏牧亲自来指导示范,他们自然不敢多嘴。 况且,就算他们想多嘴,以他们对玉米的一无所知,也无法提出什么好意见。 与其多嘴,不如听话,即便到时候庄稼收成不好,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苏牧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摆摆手,笑道:“你们只需要按照朕说的去做便好。” “遵命。” 农人们集体施礼道。 殷良招手道:“开始吧!按照陛下教的做。” 农人们闻言都行动起来。 苏牧让身边的护卫用锄头在地头上画出行距,让农人按照行距,两人一组进行种植。 农人以两人一组,分成一百多组,一组负责种一行。 其中一人负责刨坑,一人负责种下种子,并且盖上土。 见农人们一学便会,苏牧迈步走到一口水井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陪同而来的皇庄管事,吩咐道:“玉米生长需要大量水分,如果天旱少雨,记得及时浇水。” 上次旱灾时,苏牧让人研制了打井机,如今东京城附近的田间地头上修建了不少水井,完全可以解决干旱来临时的用水问题。 管事忙施礼道:“小人遵旨。”筷書閣 苏牧伸出手掌,“待到幼苗长到一掌高时,需要去除多余的苗,只留下一株便可。” “陛,陛下说的是,一,一株?” 管事震惊的睁大眼睛。 他根本没听说过半尺一株的农作物,怎能不吃惊。 在此之前,这里种的都是高粱,高粱种的要密一些,产量才会高。 苏牧点了下头,“不错,是一株,如果能达到亩产八百斤,朕给你们涨工钱。” “亩产八百斤?” 管事再一次震惊了,要知道在犁地机和打井机问世之前,高粱的产量才不过每亩两百斤而已。 自从有了犁地机和打井机,在精耕细作之下,高粱产量才勉强达到四百斤。 这还是施了大量农肥的结果。 在管事眼中,按照苏牧说的玉米种植方法,根本可能达到亩产八百斤。 “及时浇水,施肥,捉虫。”苏牧点了点头,“只要做到这三样,亩产八百斤应该不是问题。” 以目前大魏的农业产出情况来看,八百斤确实要求高了很多,但他认为这个目标并不高。 因为他在前世见过亩产一千五百斤的玉米。 定下一个高标准,为得是不让他们懈怠此事。 理想状态下,能达到亩产五百斤就已经足够了。 第1035章 来自外邦的贿赂 就在苏牧指导农人种植玉米时,距离此地不远的私人农田里,来了许多肤色各异的外邦人。 这些外邦人站在地头上,望着地里正在犁地的机械,眼中露出贪婪神色。 他们有的是来自大食、波斯、拂菻等国,有的则是来自更远的花刺子国、神圣罗马国等。 “我亲爱的贺拉斯,如果咱们将这个东西带回国,国王和议会里的大人们,肯定会给予我们重大赏赐,没准让我们成为新的贵族,那样我们就不用在海上漂泊了。” 一名白色皮肤,满头金黄色卷毛发的大胡子,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此人名叫维尔逊是诺曼底王国的商人。 贺拉斯说道:“议会里的大人们听说东方大国有先进技术,正在派人赶来,我们要尽快才行。” 维尔逊道:“火车、轮船、犁地机,每一种东西都是天神赏赐给他的子民的,它们不止属于大魏,我们一定要将它们带回王国。” 两人用的本国语言,故此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同时花刺子国、神圣罗马国、大食、波斯、拂菻等国的人也在暗搓搓的商议着什么。 他们都盯上了大魏的先进技术,试图将技术窃取回他们的国家,跟国王换取封赏。 这些人是以给大魏皇帝送礼物为借口来的京城。 沈云初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让人收下礼物后,允许他们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 他们在东京城内近距离观察了火车,在码头上看到了轮船,今日又跑到地里查看犁地机作业。 确定目标后,这些外国人回到城里下榻的地方,躲在房间里又暗暗商议起来。 “这些东西太过复杂,我们无法看出原理,又不能将东西带回去。”维尔逊捻着嘴角茂密的胡子,看向同伴贺拉斯,“亲爱的贺拉斯,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https:/ 贺拉斯摇了摇头,“大魏专门制定了针对我们的严苛律法,想把东西带回去非常难。” “嗯。”威尔逊点了下头,想了片刻,又说:“亲爱的贺拉斯,你是准备放弃了吗?” “国王和议会里的大人,已经知道了大魏有先进技术,并下了命令,谁能把东西带回王国,就会被授予骑士勋章,我们放弃就会便宜其他人。” 维尔逊道:“亲爱的贺拉斯,我们要如何做?” 贺拉斯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用金币贿赂大魏的官员,从他们手里购买制作这些东西的图纸,把图纸带回去,功劳也是一样的。” “真是个好主意,贺拉斯跟我想的一样。” 维尔逊闻言大为惊喜,站起来很绅士的朝贺拉斯施了一礼。 “就按你说的做,只要他们肯交易,花多少金币都无所谓。” 此时的海商,并非是纯粹的海商,他们兼着海盗的职业,经常在半路抢劫其他国家的商船,攒下的财富难以用数量来衡量。 在第一次见到大魏的轮船时,他们就在准备此次计划了。 想一想,如果海盗有了蒸汽船,普通商船不得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他们是有备而来,除去送给皇帝的礼物外,船上还带着大量金币。 这些金币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其余国家的商人,此时也在房间里商议对策。 他们想出来的办法与贺拉斯的基本相同。 晚饭时,几伙人在酒楼大堂里坐在了一张桌。 他们互相都清楚对付的来意。 吃饭的功夫便议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一起设法贿赂大魏官员,得到图纸和制作方法后,立刻离开大魏,路上对图纸进行翻译抄写。 深夜降临,东京城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道路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这些外邦人分别开始行动,他们第一天先是花钱打探到了掌握机密的官员名单。 第二天开始搜集这些官员的爱好,并且制定出详细贿赂方案。 第三天起他们开始对这些官员及其家属进行试探。 官员及家属面对这些肤色奇异的面孔非常警惕,压根不给他们任何接触机会。 几日后。 维尔逊将同伴全部请来自己房间开会。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方法行不通,要改变策略。” “据探查,掌握机密的人叫韩公廉,不如直接去贿赂这个人。” “对,可以用金币砸他,不信这世上有不喜欢金子的人。” 这些外邦人贿赂官员遇阻,竟然想要用金子砸晕韩公廉。 三日后,黄昏。 韩公廉下职回家的路上,一个熟人将他请到了一处酒楼里。 进了房间,看到房间里肤色各异的人,他立刻生出了警惕,“秦海,这是......” 这位熟人名叫秦海,是城外的木炭商人。 秦家的木炭在东京城内屈指可数,朝廷的兵器作坊经常与秦家合作,故此秦海在韩公廉面前有些薄面。 “韩大人请看。”维尔逊伸手一掀,将桌上的木箱盖子掀开,露出一整箱金灿灿的钱币。 韩公廉目光一缩,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旁人无法目测这箱金子的价值,他作为经常跟金属打交道的人,非常清楚,这一箱子金币的价值,足可以换两艘蒸汽轮船。 何况此处房间里,这样的箱子足足有八个。 不要说韩公廉,即便苏牧在这里同样会震惊。 韩公廉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看着秦海,沉声道:“他们要的东西,我不能给,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 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韩大人。” 秦海看了看屋里的外邦人,急忙追了出去。 韩公廉出了酒楼,走到人少的地方,冷眼看了秦海一眼,“秦海,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 “知,知道,可是那些金子......” 那些金子太多了,换成银子起码价值三百万贯,他是真的心动了。 不要说秦海,就是韩公廉此时都没有从震撼中平静下来。 “哼!”韩公廉冷哼一声,“不要忘了,这里是东京城,他们能将金子带进城,未必还能带的走。” “呃!”秦海老眼一怔,“大,大人的意思是抢了他们?” 第1036章 取财有道 韩公廉冷冷一笑,“你觉得本官是那么短视的人?” 秦海笑了笑,“小老儿不太懂大人的意思。” 韩公廉回头望了不远处的酒楼一眼,“你先回去安抚住那些外邦人,余下的事我会想办法。” 秦海迟疑了下,点头道:“是,大人那边有了结果,别忘记来通知小人。” “放心。”韩公廉点了下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秦海急忙告辞离开。 从刚才的谈话不难听出,韩公廉对那些金子动了心,以他如今的权势,即便不拿出机密与外邦人交换,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得到那些金子。 一旦事情成功,秦海自然少不得从中分一杯羹。 秦海离开,韩公廉急匆匆返回府里牵了马匹,径直往南熏门而去。 两刻钟后,他出了东京城,往城南十五里外的皇庄疾驰而去。 ...... 苏牧此刻正在皇庄之中用晚饭。 对面坐着的许忻忻,许忻忻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 正是她为苏牧生的儿子苏迥。 苏迥在许忻忻怀里已然睡着,或许因为做了美梦,他晶莹的嘴角流下一条口水线。 许忻忻小心帮儿子擦掉口水,眨眼看向苏牧,“她们还在到处找西门吹雪呢!” 她口中的她们说的自然是孟白曼和金芷兰。 两女回到京城后,又住进了醉生楼,为了得知西门吹雪的消息,她们时不时会跑去潘楼找穆醉蝶。 许忻忻看在眼中,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她们。 正巧今晚苏牧派人将她接来皇庄,她便准备问一问苏牧,何时跟那两个可怜的女人说明实情。 “嗯。”苏牧笑着点了下头,“朕会择机见一见她们。” “陛下有这个打算就好。” 许忻忻颔了下首,回头往门口望了一眼,“城外很安静,非常适合静养,奴家有些不想回城了呢!” 苏牧淡淡一笑,“既然你喜欢,朕让人在附近建一处庄子。” 他没有让许忻忻住在皇庄里的意思。 许忻忻倒是不在意,这里是皇家庄园,平时会有朝廷官员来,苏牧在这里时,偶尔还会将宫里的女人接过来共度良宵,她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 “我要住在河边。” “好。” 两人正在说话间,殷良急匆匆推门进来。 “陛下,韩大人有急事求见。” 苏牧看了许忻忻一眼。 许忻忻颔了下首,起身进了正堂后面院子里。 苏牧为她和孩子准备一个房间,今晚她们母子便会睡在这里。 殷良出去没多久,将韩公廉请了进来。 “臣,韩公廉,参见陛下。” 韩公廉抱拳一礼。 苏牧点了下头,“公廉有急事?” “陛下.......” 韩公廉急忙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苏牧。 “嗯?”苏牧皱了下眉,“都是些什么人?” “大食、波斯、拂菻、花刺子国、神圣罗马、诺曼底国......” 韩公廉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国家名字,有些连苏牧都没有听说过。 “花刺子国、神圣罗马、诺曼底国在哪里?” 苏牧知道大食、波斯、拂菻三国在中东亚,国境相连,与大魏商业往来频繁。 韩公廉想了想,说道:“花刺子国与大食、波斯、拂菻三国相邻,神圣罗马和诺曼底国在陛下画的海图上,属于欧洲。” 苏牧脑中飞快旋转,大食是前世狗大户的位置,波斯也就是狗大户的死对头,花刺子国应该是土鸡,神圣罗马应该是汉斯的位置,诺曼底是约翰的位置。 嘶——,这些人不远千里都来了大魏? 苏牧深吸了口气,“他们想用金子贿赂你?” “是。”韩公廉点了下头,脸上涨红:“很,很多金子。” 苏牧莞尔一笑,问道:“很多是多少?” “价值两三百万贯。”韩公廉低着头,小声道:“那些人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臣认为不如直接抢了他们。” “短视。”苏牧摇了摇头,“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据说是各国派来的使节,前几日皇后还接见了他们。”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皇后收了他们不少礼物吧?” 韩公廉点了点头,“听说是不少。” 殷良小声道:“陛下,皇后特意交待过,要严防这些人接近机密要地。” “哼!又想来偷,做梦。” 苏牧冷哼一声,摸着下巴,思忖道:“能一下拿出两三百万贯,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臣也是这样认为,不如寻个由头抢了他们。” 韩公廉小声说着,侧头看了殷良一眼。 大魏向来自称礼仪之邦,但并不代表不会对外人下狠手。 这些人想窃取大魏的机密,本就没安好心,大魏出手反制,自然无需顾忌用何种手段。 苏牧却是摇头,“不可,大魏与西方各国商业往来频繁,此举容易致使大魏海商受到损失。” 各国商业往来是对等的,外国商人无端受到处罚,人家对大魏商人自然也不会留情。 殷良和韩公廉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有些可惜。 “陛下,那些外邦人这次带来的钱财可能远不止这些。” 韩公廉是在提醒苏牧,对方拿出来的金子,很可能只是一部分。 “呼——” 苏牧深吸口气,他确实有些动心,但他还需要大魏的商人对西域诸国进行商业掠夺,不好让人直接出手抢夺。 他忽然笑了笑,“他们想要蒸汽机制作方法,不妨从这上面做做文章。” 韩公廉好奇道:“陛下的意思是......” “股市。”苏牧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蒸汽机作坊的股权全部在股市,你可以告诉他们,想要图纸可以用合法手段,比如出钱买下蒸汽机作坊的半数以上股份,从而获得图纸和制作方法。” 韩公廉一瞬间便明白了苏牧的意思,这是想用股市收割那些外邦人。 以如今蒸汽机作坊的估值,外邦人那价值两三百万贯的金币,恐怕连半成股份都买不下来。 如果苏牧在背后再稍稍运作一下,股市对那些外邦人来说,将会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外邦人一旦信了苏牧刚才的话,必然会深陷其中,距离倾家荡产也就不远了。 第1037章 罢官去职,永不叙用 黄昏总是美的,美得令人心疼。 穆书蝶走在长街上,孤寂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已经在潘楼多日,正准备回位于咸水巷的家里,见一见父母大人。 “姐。”穆醉蝶在后面追上来,“我陪姐姐一起回去吧!” 穆书蝶颔了下首,露出几分笑容,又略显唏嘘地叹了口气。 转眼她已经成了和离之人,与介子休彻底没了关系。 听说介子休又说了一门新亲事,不日就要迎娶过门。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下定决心回家见父母。 姐妹二人一起穿街过巷,来到家门前,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一个她们很熟悉的人。 这人一袭黑衫上绣着金色云纹,衣摆绣了银色花火,腰带悬剑,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穆书蝶美眸落在来人身上,柳眉微颦,又难掩喜色。 “你怎么来了?” 穆醉蝶面色惊喜地问。 苏牧淡淡一笑,“闲着没事,过来来看看穆先生。” 殷良几步上前,叫开了穆家大门。 很快,苏牧走在姐妹俩前面进了穆家院子。 穆成弼和穆氏得知皇帝驾到,急忙出来相迎。 “参见陛下。” “民妇见过陛下。” 苏牧摆了下手,“朕乃微服而来,不必多礼。” 穆成弼伸手作请,说道:“陛下快请入内。” 苏牧颔了下首,迈步进了正堂。 穆书蝶和穆醉蝶被穆氏拉到一旁房间里说话。 穆成弼招呼人上了茶水,在一旁陪坐,却是精神有些萎靡。 苏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夫子最近可是心情不好?” “唉!” 穆成弼叹了口气,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烦闷吐露出来。 “可是因为子休的事?”苏牧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子休半路弃妻另娶她人,夫子不好说什么,朕却不能轻易放过他。” “呃!”穆成弼没想到苏牧一来就要治介子休的过,“陛下不知道原因,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介子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并不想介子休因此毁了仕途。 更何况,苏牧与介子休也有师徒名分,苏牧此时说的未必是真心话。 “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但他这样朕却不能轻易饶过。” 在古代,男人多情不算是过错,但抛弃糟糠之妻,就有待商榷了。 苏牧似是铁了心要治介子休的过错。 穆成弼脸色变了又变,他对介子休的师徒情,丝毫不弱于亲生女儿。 苏牧表现出的态度如此认真,让他心中一片冰凉。 “陛,陛下准备如,如何.....?” 苏牧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罢官去职,永不叙用。” “啊?”穆成弼惊的站起身,“陛下不可啊!” 苏牧道:“这不只是朕的意思,皇后与穆娘子在临湖时关系就很好,这也是她的意思。” “这......”穆成弼躬身抱起,磕绊道:“这......还请陛下从旁求个情,子休不容易啊!”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非是朕不肯,而是朕不能。” 说罢,起身往门外走去。 “皇后想请穆娘子去宫里住几日,散散心,穆夫子回头让她准备一下,届时会有人来接。” 穆成弼整个人呆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苏牧离开时说过的话。 “这可如何是好啊!” 穆成弼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出门而去。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教书先生,却有不少弟子在朝中为官。 在工部官道司任郎中的包小满和贾裕,便是他的得意门生。 穆成弼来到了包小满家。 “恩师,天色如此晚,您老人家为何亲自过来了,派人通知弟子一声,弟子会直接过去的啊!” 包小满将穆成弼请进正堂,让人送上茶水,站在一旁,对恩师一阵抱怨。 穆成弼摇了下头,“陛下要罢免子休的官职,永不叙用。为师求了情,但陛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快去叫上贾裕,一起去见子休,顺便帮他出出主意。” “啊?” 包小满愕然一怔,据他所知,苏牧对介子休非常器重,怎么可能会罢他的职,还永不叙用。 “这......不可能吧?” “唉!”穆成弼叹了口气,“千真万确!快些去,老夫这就回去了。” 说罢转身往外走。 包小满急忙跟上,将穆成弼送走,急匆匆去了贾裕家,叫上贾裕一起赶到介子休家中,将穆成弼的原话告诉了介子休。 谁承想,介子休听完后,只是轻轻一叹:“是我有错在先,子休愿意接受陛下任何处罚。” “你......”包小满急切道:“以你和陛下的情谊,只要自己进宫向陛下求求请,陛下一心软,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啊!” 介子休摇了摇头,“我早已厌倦为官,又何必去求情!” 见他似乎是在故意跟苏牧置气,贾裕无奈一叹:“唉!你真的想清楚了?” 介子休点了下头,“我意已决,此生不会再入朝为官。” 包小满和贾裕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 包小满道:“今后你准备作何打算?回临湖去?” “留在京城。”介子休摇了下头,“为官这些年,我在陛下身上学到了很多知识,准备留在京城经商。” 贾裕愕然,“经,经商?” 他们贾家就是商人,家里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财,耗费了多少人情,才让他成为官员,彻底摆脱商人出身。 介子休可是进士出身,竟然要转头经商,这在他看来就是暴殄天物。 “不错,经商。”介子休笑了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做一个股票商人。” 包小满和贾裕彻底无语,见事情已然没有回转余地,两人坐了片刻,便一起告辞回了各自府上。 段芊芊从房间里走出,轻轻摇了下头,“老爷为何不将实情告诉他们?” “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介子休正色道:“你也一样,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今日的事。” “好,好吧!”段芊芊颔了下首:“陛下为何......” “说了,不要多问。” 介子休眉头紧皱,吓得段芊芊急忙闭了嘴。 第1038章 挖坑等人来 几日后,朝廷一纸书令,将介子休罢官,夺了职。 在处置介子休的旨意发布之前,穆成弼以为苏牧只是随口说说。 当他得知旨意真的下来时,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彼时,穆书蝶已经被沈云初派人接进了皇宫,穆醉蝶只得请了假在一旁照顾。 四品侍郎只是因为与妻子和离就被罢职了,世人都在为介子休感到惋惜。 而介子休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此时他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的路上。 这门亲事是沈聪为他介绍的,女方姓翁,名玲,出自书香门第,而且是家中嫡女。 翁家本以为女儿嫁了个高官,没想到朝廷突然下旨夺了介子休的职。 这让翁家人喜悦的心情从天上落到了地底。 但婚书已换,迎亲的队伍也到了家门口,翁家再想反悔根本不可能,只得捏着鼻子让对方将人接走。 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在御街上缓缓走过。 “这次翁家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如此年轻的一部侍郎,明明前途一片光明,怎会突然被罢了官,实在是可惜啊!”httpδ:/m.kuAisugg.nět “说来也奇怪,介大人明明与陛下是师徒关系,陛下怎么可能罢他的官呢!这很不合理啊!” “此一时彼一时,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人群中一名青衣书生,摇头道:“我看未必,这件事陛下应该是有其他图谋。” 挨得近的人纷纷看向书生,“你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 青衣书生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你们没听说吗?介子休抛弃的原配妻子,被皇后派人接进了皇宫,现在还没出宫来呢!陛下没准是看上了介子休的妻子,故此才......” 大魏律法禁止腹诽君上,但并不禁止百姓明面上议论皇帝,只要说的不过分,官府不会刻意针对。 “嘶——” 周围的人都是倒吸凉气。 人们异口同声道:“当真?” 有人小声道:“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有人摇头道:“这只是猜测,不能当真。” “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会看上自己弟子的妻子。” “切,什么弟子的妻子,他们已然和离,穆家女难道不能改嫁?” “总之这样很不好。” 人们虽然认为苏牧不可能这样做,心里却是认可这种说法的。 原因很简单,介子休被免职的事,太过不合常理。 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这对师徒要反目成仇啊! 人们怀揣着疑惑陆续离开,御街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 时光荏苒,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御街上,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枚崭新额匾。 “介氏私募投资。” 经过此地的人,纷纷抬头望向店铺额头的崭新牌匾。 此时介子休衣衫光鲜亮丽,从门内走出,朝众人微微抱了下拳,“在下开了这么间铺子,专门为客人提供股票投资咨询服务,诸位如有需求,不妨多多光临。” “噢!” 人们这才明白,这家铺子从事的是股票投资咨询。 “哈哈,介掌柜,恭喜发财啊!” “介掌柜恭喜发财。” 李大茂和刘老姜衣着光鲜,联袂而来。 两人手中都提着一份礼物。 显然他们之前便得到了消息,今日是特意赶过来祝贺的。 介子休笑脸相迎,客气道:“两位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李大茂和刘老姜将东西交给介子休,一起跨入了铺门。 两人寻了张桌子坐下,李大茂对刘老姜小声道:“有了介子休帮忙,咱们今后在股市里还不得如鱼得水啊!” 刘老姜望了门口正在迎客的介子休一眼,“听说他跟皇帝闹掰了,咱们与他同事时该小心还得小心才行。” “放心吧!陛下心宽海量,不会一直揪着他不放。” 李大茂心里认为苏牧不至于对介子休赶尽杀绝。 刘老姜点点头,不过还是说道:“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介氏私募投资店铺开张时,股权交易中心的交易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一群肤色各异的外邦人,在股权交易中心门口不住徘徊着。 韩公廉通过秦海,将苏牧的话透露给了这些番邦人。 然而番邦人并不傻,知道自己身在异国,就算有能力买下整个作坊的股权,也很难将技术带回国去。 故此,他们在股权交易中心徘徊半月有余,却连一枚金币都没有投入进股市。 他们需要一份保障,否则他们无法打消心中的疑虑。 不远处街角,关雄带着两名手下,正在观察着这些番邦人的动静。 一名手下道:“统领大人,这些番人似乎没有中计啊!” “不急。”关雄摇了下头,“陛下说现在只是布局,鱼儿迟早会上钩。” 苏牧确实在布局,他虽然不知道中东和欧洲那些国家的情况,却不难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大魏的情况已经被那些外邦得知。 他们知道了大魏有如此先进的技术,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他在等那些国家派人来。 只要他们派人来,他就可以将对方引入提前设计好的坑里,将对方的血一点点吸光。 人群中。 维尔逊对贺拉斯说道:“贺拉斯,你说这些魏人怎么会想出的股票这种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他们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叫做股票的东西。 只不过碍于语言不通,又对大魏心有戒备,不敢贸然进入股市。 贺拉斯眼中露出贪婪神色,“我看不如让那位姓秦的朋友帮忙,先少买一点。” 股票每次涨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股民们痛苦,欣喜,狂躁的情绪,深深感染着这些番邦人。 显然两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旁边,大食国商人,哈希姆道:“大魏真是个神奇的国度啊!” “城北面那座桥实在太壮观,如果能将建桥技术带回国,国王陛下肯定会为我们封爵的。” 波斯商人,阿卜杜勒眼中释放着异彩。 “阿卜杜勒说的对。”哈希姆愁眉苦脸道:“可惜大魏对咱们防范太严了,获取技术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更不要说带回国了。” 大食国语言与波斯同出一源,故此他们可以互相交谈。 第1039章 大魏商律 日上三竿,沈云初藕臂环抱苏牧,依旧在酣睡之中。 苏牧缓缓醒来,思忖片刻,轻轻拿开美人手臂,更衣下了床。 沈云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勾人眸子妩媚如丝地望着苏牧,头在枕头上轻轻摇了摇,又疲惫的闭上眼睛。 “臣妾很累,陛下今日不如去御书房处理下政事吧!” 如今的大魏早已不是几年前的大魏了。 商业的蓬勃发展,给朝廷带来了繁重,且又繁琐的政务。 沈云初每日需要处理的奏章多达五百份,这还是在经过政事堂精心挑选的情况下。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更麻烦的是各地发来的奏章,涉及面越来越广,有些问题她更是闻所未闻。 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偏偏苏牧又是个诸事不问的甩手掌柜。 沈云初感到无比厌倦,很希望苏牧能替自己分担一些。 苏牧想了想,好奇地问:“皇后莫非遇到了棘手事?” 沈云初睁开眼,头枕着花白雪臂,唏嘘地叹了口气,“最近各地衙门官司量暴增,都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而且案由五花八门,有些官员们都不知道如何评断。”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声,皱眉道:“什么官司,竟然让那些官员都头疼。” 沈云初道:“涉及到专利、商业、土地、工薪等诸多领域,尤其是商人之间的纠纷,一部分涉及到了专利权。这种官司当地衙门初审后,会提交给刑部,最终由刑部进行审理。” 苏牧点了下头,“说下去。” “有些地方距离东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几个月时间,苦主双方都耽搁不起,朝中对此事进行过数次论证,始终没有做出合理安排。” 沈云初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臣们的争论之处在于,刑部是否要将审案权力下放。” “权力下放,一旦出现官商勾结的情况,专利权人会蒙受巨大损失。” “是的。”沈云初颔了下首,“很多技术都掌握在朝廷手中,一旦将权力下放,损失最大的会是陛下。” 苏牧点了下头,思忖片刻,说道:“让苦主双方进京打官司,确实劳民伤财。朕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将审理权下放给地方。” “陛下的意思是?” “下放到州府吧!让知府和通判共同审理涉及专利的官司,另外让工部专利司在各州府设立直属机构,专利审理司,由审理司派出官员进行陪审监督。审理司亦可以接受当地专利申请,著作权申请等。但有一点,最终都要报给工部专利司进行复审。” 沈云初坐起身皱眉深思起来,很快她便明白了苏牧的意思,美眸看向苏牧,“陛下好聪明啊!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是。”苏牧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专门制定一部新律法,新律法对民间商业行为进行规范的同时,对官员以公谋私的行为,也要制定出处理标准。” “哦。”沈云初好奇的哦了一声,“陛下要制定何种律法?” 苏牧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商律。” “魏商律?” “都是些什么内容呢?” 沈云初拿起摆放在床头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戴,同时美眸刻意地瞥了苏牧一眼。 苏牧露出欣赏笑容,“娘子愈发丰满了。” 她双颊嫣红,比花还艳,目光迷蒙,那抹嫣红浸染玉颈,益发显得肌肤嫩如脂玉。 “休要胡言,你又不是第一天见到。”沈云初美眸轻嗔:“快说说,商律是怎么回事。” 苏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更衣美人,解释道:“商律涉及的范围很广,重要性丝毫不弱于大魏刑统。一言半语说不清,朕目前正在准备,过些日子就可以拿出来给皇后看了。” “好吧!”沈云初双脚垂下床,弯腰穿上鞋子,走到苏牧面前,双臂勾住苏牧脖子,缓缓将樱唇递上,轻轻一吻,“陛下辛苦一点,尽量将商律修订出来。现在许多涉及商业纠纷的案子,官员都是依照刑统在审,遇到刑统中没有规定的情况,官员只能根据自身判断做出判决,因此闹出了许多荒唐事。” 苏牧点了下头,笑道:“皇后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哼!”沈云初轻声一哼,“你知道就好。” “知道,娘子辛苦了,今晚朕一定会好好犒劳娘子的。” “你......这可是陛下自己亲口说的。”沈云初抿了下唇,看向床榻,羞涩地道:“臣妾去御书房用早饭。” 苏牧莞尔一笑,抬手扶在她的俏臀上,“记得早去早回,朕沐好浴,更好衣,在床上等皇后回来。”kuAiδugg 说着目光看向床榻。 沈云初伸手将他推开,轻轻颔了下首头,莲步轻移来到门口,打开门时,她回头道:“今天不准去后苑。” 说罢出门而去。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好,朕今日不去后苑。” 她让他不要去后苑,显然是想独占苏牧几日。 苏牧也确实是说到做到,在寝宫里吃过早饭,便埋头整理起商律。 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午时,他走出书房,伸了伸懒腰。 商律很复杂,包括公司法、证券法、票据法、保险法、破产法、拍卖法、海商法等,并且还包括已经公布过的专利法,和大魏本就有的著作法,涉及范围非常极广。 苏牧在皇庄时便开始整理了,如今才起草完公司法、证券法、票据法三部,其余的还需要不短时间才能整理完。 他准备先将公司法、证券法、票据法拿给沈云初,让她在朝会上与大臣们先商议一下。 “陛下该用午饭了。” 殷良来到苏牧身旁,小声道。 此时沈静丹指挥着宫女,将提前准备好的午饭端进了餐堂。 苏牧进入餐堂坐下,刚提起筷子,便想到了一件事。 “殷良,穆书蝶还在宫里?” “是,她一直住在瑶津殿,现在应该是在御书房陪皇后处理政务。”殷良笑笑了笑,朝左右看了看,宫女们急忙退了出去,“陛下,要不要老奴去将人请过来?” 瑶津殿是周晋为沈云初在禁宫里建造的一座宫殿,并不在后苑之中。 第1040章 最合适的女官 沈云初早就搬去了后苑,而穆书蝶的身份又不合适住进后苑,故此她才将穆书蝶安排在瑶津殿。 “不用。” 苏牧摇了下头,开始用午饭。 吃过午饭,苏牧带着起草出来的三部律法,来到了御书房。 沈云初和穆书蝶正在御书房里吃午饭,见他来了,两人急忙起身相迎。 “民女参见陛下。” 穆书蝶眼神闪躲,却未失礼数,曲膝便要跪拜。 “免了。”苏牧双手一托,将她扶起。 穆书蝶娇躯一颤,面露紧张,看向沈云初。 沈云初嗔了苏牧一眼,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牧将律法放在御案上,“这三部先拿给大臣们讨论一下,没有问题便先公布出去试行吧!” 沈云初粗略翻看了下,“这三部律法,不是商律吗?” 苏牧淡淡一笑,“商律至少包含十部律法。” 沈云初满脸愕然:“十,十部?” 穆书蝶伸手拿起公司法翻开扉页,她竟然发现自己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只多不少。”苏牧点了下头,“这三部律法的内容有些晦涩难懂,皇后需要先精读一番再拿给大臣看。” 沈云初颔了下首,“好。臣妾现在便研读。” 说着坐下,用心研读起来。 苏牧在旁边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沈云初读的很认真,她学过苏牧写的金融书籍,对律法中出现的专业名词并不陌生,即便遇到不懂的,稍一思量,也能理解字面的意思。 “皇后,民女先回去了。” 苏牧刚走没多久,穆书蝶便要请求告退。 沈云初读的认真,并未在意,“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陪我。” 穆书蝶缓缓退出御书房,才出门便见苏牧在殷良的陪同下,于不远处游廊里散步。 那条游廊正是她回去时要经过的地方。 苏牧似乎也看到了她,他停下脚步,吩咐道:“殷良,去朕的书房,把桌上纸稿和笔墨取来。” “是。” 殷良领命,离开时,远远的望了穆书蝶一眼。 穆书蝶缓步走来,到了近前,怯生生地回头望了望。 苏牧莞尔笑问:“你在怕什么?” “皇,皇后。”穆书蝶轻咬薄唇,嗔了他一眼,“我先回去了,被人看到不好。” 苏牧笑了笑,“正好,朕有事请你帮忙,一起去瑶津殿。” “你......”穆书蝶又回头望了眼御书房方向,只见李岩正站在门口与沈静丹说话。 沈静丹进了御书房,李岩看了眼游廊,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等她回过头时,苏牧已然迈步离开。 穆书蝶气得跺了下脚,无奈跟上。 沈云初将她留在宫里,是想让她做自己的女官,平时在御书房里帮忙写写东西,打一打下手。 穆书蝶出自书香门第,学识丝毫不弱于沈云初,有她帮忙,沈云初处理政事会轻松许多。 沈云初在得知介子休与穆书蝶和离的真正原因后,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石女不能生育,不能与男人同房,进宫做女官岂不正合适? 沈静丹迟早要进入后苑为苏牧养育后代,到时穆书蝶将会成为禁宫中最大的女官。 殷良取了纸稿和笔墨来到游廊时,发现苏牧早已不知所踪,周围又不见穆书蝶的身影,立时明白了什么。 他急忙赶到瑶津殿,小心翼翼地守在了殿门口。 此处林木环绕、绿树成荫、溪流淙淙,周围一处小园林,中心有个人工修砌的池塘,塘边是一座二层楼阁。 瑶津殿说是殿,其实是阁楼,由于紧挨御花园,故此周围都是园林景观。 由此可见,周晋当初是花了心思的。 阁楼上,穆书蝶已然被苏牧从身后抱住,她捂着通红的俏脸,磕绊道:“陛,陛下,现在可否不要,我,我怕被皇后知道了......生气。” “朕的皇后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苏牧摇头:“朕的嫔妃那么多,皇后真要生气的话,早被气死了。” “不,不一样。” 她的意思是,自己是离过婚的人,怎么能跟嫔妃比。 何况她的前夫是介子休,沈云初肯定不能容忍她与苏牧的关系。 “昨晚皇后跟朕说,你是石女,很合适在宫里做女官,她想留你在宫里。” “是,是吗?” 穆书蝶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一节,她对此并不抵触,但心里对沈云初有些愧疚。 毕竟她私下里与苏牧早已经是那种关系,却还在瞒着沈云初。 “况且你是石女,说出去又有谁会信?” 苏牧从来没有这样迷恋过一个女人。 这并不是因为穆书蝶比其他人更美,而是因为她是石女,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书蝶眼角含泪,幽怨地问:“你,你是嫌弃我了?” “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苏牧将她娇软身体拥紧,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石女有石女的好处,再说了,你除了不生外......” 穆书蝶脸色一红,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哎呀,不许说。” 她很清楚苏牧要说的是什么,也明白他为何如此迷恋自己的身体。 是啊!自己除了不生,哪里都不比别人差。 不能生就不会跟皇后产生利益冲突。 只要自己尽心尽力帮住皇后,她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穆书蝶忽然间想通了,准备留下来尽心尽力帮助沈云初。 能陪在情郎身边总是好的。 但她还是转身推开了苏牧。 “皇后说,这里是先皇为她准备的宫殿,这里对皇后来说具有特殊意义,总之不能在这里......” “嗯?”苏牧摇头一笑,“我也没想在这里做什么啊!这不是在跟你叙旧聊天吗?” “你真是坏死了。” 穆书蝶迈步往楼下走去。 少顷,穆书蝶将苏牧推出殿门,催促道:“还不快走。” 苏牧笑着耸了耸肩,转身对殷良道:“朕需要人帮忙秉笔,将穆女官带去朕的书房。” “你......”穆书蝶彻底无语了:坏蛋家伙,这是非要让皇后发现不可吗? 第1041章 人口惯性 望着苏牧走远,殷良笑呵呵地道:“穆娘子请。” 穆书蝶迟疑了下,而后折纤腰以微步,分花约柳,款步前行,就如柳树在河水中的倒影般摇曳生姿。 很快,穆书蝶被殷良请到了苏牧的书房楼下。 天子的书房是一座八角阁楼,共有两层,一楼用于藏书,二楼大厅中间摆着一条长案,便是苏牧的书桌了。 四周书架上也是摆满了书籍,大厅左右,各有一间小厅,左面一间充当卧室用来临时休息,右面一间作为餐堂使用。 苏牧从书架上取下一册装帧还的空白书本,摆在书桌上,拿起毛笔缓缓写下三个字:大魏宪令。 写完略微停顿了下,而后翻开封面,一条条书写起来。 之前他让明武司鉴的人去搜集关于欧洲的消息。 就在他返回的路上,李岩交给了他一份明武司鉴递上来的报告。 报告里是明武司鉴这几日查探到的消息。 苏牧看过后,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提前推出大魏宪章,进一步推动大魏立法改革。 欧洲人此时竟然成立了议会,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欧洲人还没有彻底形成君主立宪制,但议会既然诞生了,君主立宪制还会远吗? 欧洲都成立议会了,大魏还在有意无意的打压商人,这样下去肯定会被人家追上。 苏牧准备推出大魏宪令,对大魏进行制度改革,但他并不准备会学君主立宪制。 他会继续延续大魏的制度,并且以宪令来规范官员、将领、百姓的权利和义务。 这种制度下,君权依旧不受限制,皇帝还是最大,除去皇权外,其余人都要受宪令约束。 所有人都要在宪令和律法下做事,任何人违法都要受罚。 现在的大魏是与士大夫制天下,以后的大魏将回归战国时代,文武百官要服从君主和法令。 大臣不能再对皇帝口诛笔伐。 他要让大魏从外儒内法,向强调君权和法治变革。 大臣们对下依法办事,对上以服从为主。 苏牧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需要进一步集权。 只有这样,他才能集中力量带领大魏进一步壮大,从而彻底将欧洲人甩在后面。 商业在权力面前太过脆弱,他必须制定法律来保护。 他正在扶案深思,穆书蝶脚步轻盈上了楼来,姿态闲雅地走到身旁,低头仔细看了看书页上还未干掉的字迹。 “呃。”穆书蝶愕然一怔:君为主,法为本。官员与百姓皆受君主和律法约束。废除官员子弟恩荫受官。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家有二子者,成年必须分户,违者罚双倍的赋税...... 单单第一页纸上,便林林总总写了十余条法令,而且每一条都是对现今制度的改变。 他这是要做商鞅? 穆书蝶读过不少书,也知道一些历史,单单‘君为主,法为本。’这六个字,就让她联想到了战国时的商鞅。 她偷偷望了苏牧一眼,“陛下废除恩荫制,难道就不怕大臣们反对?” 所谓恩荫,是朝廷给予四品以上官员的优待。 官员可以凭此,替子嗣向朝廷请求恩荫,从而让他们的后代不经科举获得为官资格。 恩荫其实就是变相的官员世袭制。 他早就想要废除了。 苏牧摇了下头,“他们家底丰厚,能给与子嗣的资源,比普通百姓不知道要多多少倍。朕如果继续留着恩荫制度,就是对全天下百姓最大的不公平。” “这样......” 穆书蝶皱了皱眉,她此刻很担心,担心苏牧触怒了满朝文武,从而落得与商鞅一样的结局。 商鞅废除世卿世禄制。 苏牧废除官员恩荫制。 这两者所造成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见她皱眉,苏牧淡淡一笑,“你怕我赴了商鞅的后尘?” “嗯。”穆书蝶颔了颔首,“陛下步子迈的太大了。” “不。”苏牧摇头,“商鞅于秦,得罪的是满朝文武。朕于大魏,得罪的只是文臣。在大魏武将可没有恩荫一说。” 就好比林山海的儿子林如麟,在军中那么多年,连个普通士卒都不是,直到苏牧去了军中,林山海才敢稍微提拔一下自己的儿子。 从林山海身上,足可以看出,大魏给武将的待遇非常低。 武将也习惯了这种低待遇的生活。 社会在发展,大魏不是大秦,文官更不是世卿。 苏牧不认为,大臣们会因此跟自己拼命。https:/ 何况如今朝中身居高位的官员都是他的人,只要这些人不带头闹事,其余人想反对都没有机会。 穆书蝶思忖片刻,点了下头,好奇道:“陛下为何突然想起了变法?” “不变不行了。”苏牧深吸口气,走到窗口,双手扶住窗沿望向窗外,“如今大魏的人口是两万万,五年后可能会达到五五万万。如此多的人,朝廷拿什么养活他们?” 穆书蝶震惊的睁大眼睛,“五,五万万?会有那么多?” 要知道几年前大魏的人口才一万万,这才过去多久就翻了一倍。 苏牧点了下头,“可能会更多。” 这个数字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担心现在,而是在担心新增加的人口成年结婚生子后,大魏的人口会迎来爆发式增长。 五亿只是保守估计,达到十亿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穆书蝶忽然笑了,“陛下杞人忧天了,百姓都吃不饱了,还会生吗?” “会。”苏牧轻轻摇头,“你不懂。” 此时可没有绝对避孕措施,之前他还下过禁止溺婴的律令,生不生由不得老百姓自己。 “哦。”穆书蝶好奇的哦了一声,“请陛下解惑。” 苏牧点了下头,“想懂这些,你需要先理解什么叫做人口惯性。” “人口惯性?” 穆书蝶闻言一脸愕然,这个新名词,她还真不懂。 “比如,某县起初人口是五万,约一万户,朝廷颁布鼓励生育的政策之后,百姓为了获得赏赐,一口气生了五六个。” “嗯。”穆书蝶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此处便以五个为基准,一万户,每户生五个就多出来五万人,此县人口变成了十万人可对?” 苏牧眨眼看向穆书蝶。 第1042章 轻靴去,罗袜抽 穆书蝶惊讶地点点头,“好快啊!只是他们都养不起了,还如何敢生呢?” 苏牧无奈地道:“他们可能不会生了,但是他们生下来的孩子长大后,难道也不生吗?” “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肯定要生的。” 穆书蝶脱口而出,但刚说完便后悔了,她一个不能生的自揭短处,心里又怎会不难受。 苏牧似是看出了她的痛苦,抬手揽住她的纤腰,笑问:“还要不要听了?” “听,听吧!” 穆书蝶磕绊道。 “在大魏女子十四可嫁,男子十六可娶,再有十年这些人都会成婚生子,人口就会再度暴增。” “明白了,这就是人口惯性。” “没有那么简单。”苏牧摇了摇头,“每年都会有新生儿,这些新生儿会陆续成年,并且结婚。故此,今后大魏的人口数量每年都会增长,而且越往后面,增长的就会越快。” “啊!”穆书蝶惊讶的啊了声,震惊地看着苏牧,“这样真要养不起了。” 苏牧笑了笑,“所以朕让张邦则出发去了南洋,等他将成熟的地瓜和土豆运回大魏,全部种下去,几年后便可以进行大面积推广,可以保证百姓饿不死。” 穆书蝶愕然:“那,那两样东西可以养活这么多人?” 苏牧淡然一笑,“亩产五千斤,如何养不活?” “五千斤?” 穆书蝶睁大眼眸,心中一万个不相信。 一亩十多倍的产出,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苏牧耸了耸肩,“朕算错了,应该是亩产三千斤。” 他说的斤是十两一斤,大魏的斤是十六两一斤,换算之后约等于三千斤。 “呃。”穆书蝶又是愕然,“三千斤也很多,陛下不要开玩笑了。” “你不信?”苏牧朝她眨眨眼,笑道:“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打什么赌?”穆书蝶羞涩地别过头,他一肚子坏水,肯定没安好心思。 但她并不怕,全身上下都被他开发过了,有何可怕? 谁知苏牧侧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与醉蝶一起陪朕。” “你......”穆书蝶闻言美眸一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行,你休想。” “好吧!不行就不行。” 苏牧嘴上如此说,心里却认为这是迟早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穆书蝶轻舒了口气,心道:坏蛋家伙,竟然想让自己和妹妹一起服侍他,人家不要脸面的啊! 她瞥了苏牧一眼,问道:“陛下为何要让百姓分户呢?” “天下田亩有数,人多了,每人能分到的地就会少,相应的分到的粮食也会少。” “那样就会有人吃不饱饭。”苏牧愉快的笑起来,“朕人让百姓分户,为得是将多出来的人口送去海外,比如澳洲岛,那里可不缺土地。” “呃。”穆书蝶又一次惊讶,“这......陛下要迁移子民,去海外开疆扩土......好庞大的计划啊!” 两人交谈至此,她基本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苏牧提前计划好的,而且几年前便开始暗中实行了。 苏牧望向窗外,深吸了口气,肖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茫然,“计划是计划,能不能顺利达到目的,朕心里也没有底。尤其是粮食问题,朕很怕百姓因为朕的计划挨饿。” 随着人口剧增,大魏本土产出的粮食必定会出现短缺。 尤其是在大魏土地兼并严重的情况下,土地严重分配不均,穷人吃不上饭,富人家中粮食堆积如山,绝不只是说说,而是现实中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的事。 “陛下不是准备了土豆和地瓜吗?”穆书蝶侧头靠在男人身上,“我觉得陛下肯定会成功。”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声,“你就那么相信我?” “为何不信?”穆书蝶眼睑微抬望向苏牧,“陛下在奴家心里是最有本事的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朕遇到最大的难题就是你,想当初朕可是研究了几个月......” “你......不许说......” 穆书蝶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羞涩地别过头,望向窗外,玉颊上泛起一抹殷红。 “嘿嘿!”苏牧弯腰双手一抱,将她拦腰抱起,往左边卧室走去,边走还边打趣:“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朕虽有幸征服,每每思及,却又觉得意犹未尽。” “你......坏死了。” 穆书蝶一双玉手捂住脸颊,轻口嗔道。kuAiδugg 当初在无名小岛上时,苏牧就常这样打趣她。 蜀道为何难于上青天? 因为蜀地地形险峻,山路崎岖,沟壑纵横,交通不便,被誉为‘天下第一难道’。 走这样的道路,比等天还难。 在苏牧眼中,她便是那天下第一难。 但征服的快感也强上数倍。 苏牧每每都乐不思蜀,不外乎是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 他就好比是一个登山爱好者,越是难走的道路,越能激发他挑战的欲望。 穆书蝶被放在床榻上的一瞬间,心头剧烈跳动,引得酥胸一阵急速起伏。 轻靴去,罗袜抽,满地衣衫乱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 穆书蝶头侧躺在男人肩头,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苏牧轻抚美人香肩,看着她那怀春双眸,轻缓吟道:“寝室情浓人似玉,枕边残月影横斜。梦回犹自忆南洋,此时何处是天涯。” “唉!”穆书蝶心中无奈一叹:这个坏人,偏生有如此才情,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喜欢呢! “往事凄凉浑似梦,可怜明月照黄昏。旧欢零落总归尘,断肠何处是前身。” “噢?”苏牧愕然一怔,“好诗。” 穆书蝶抿唇一笑,轻哼道:“哼!人家的父亲可是位老夫子,区区诗词谁还不会。” “也对。”苏牧莞尔:“来首香艳的。” “去,去,去——”穆书蝶抬手捶了他胸口一下,美眸轻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谁家皇帝像你这样,满肚子的坏水。” 第1043章 夫妻夜话(一) 苏牧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连忙坐起,“皇后等下要过来。” “呃......” 穆书蝶心中一紧,急忙起身,四处找寻着自己的衣物。 待她发现发现衣服都被丢在地上,半截身体露出被子,从床榻上探出,伸着雪臂试图将衣服捡起来。 试了几试,却每次都只差一点点才能摸到。 “呵呵。”望着眼前香艳一幕,苏牧呵呵一笑。 “都怪你,还笑。”穆书蝶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微颤:“还不快帮忙。” “嘿嘿——”苏牧依旧在笑,气得女人不再理他,身体又探出去几分,试图自己将衣服捡起来。 由于探出去太多,导致她重心失衡,发出哎呀一声,双手支住地板,身后丰腴随之翘起。 苏牧笑容忽然一滞,心中火焰腾然升起,一只手缓缓搭在了她的腰上。 穆书蝶很快的反应过来,知道他又没安好心,急忙爬下床,将地上衣服捡起来,赌气的丢到苏牧身上。 她双臂抱胸,气道:“坏人.......” 苏牧看着她不着寸缕,气鼓鼓的样子,眨眨眼,莞尔一笑。 穆书蝶俏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低头将脑袋埋在胸前,“你这个坏蛋,还不快更衣......” 说罢上前,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 苏牧无奈下了床。 穆书蝶却是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丢衣服。 待到将苏牧的衣服找出来,余下的就都是她自己的了。 穆书蝶弯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却是没有发现,男人已然来到她身后。 苏牧张开双臂将她环抱住,在耳边小声说道:“朕陪你回去见父母如何?顺便告诉他们你要留在宫里的事。” 穆书蝶娇躯一颤,双颊泛起两抹嫣红,心中虽然感动,却是不敢让父母知道她和苏牧的事。 “奴家明白陛下的心意,还,还是不,不用了。” “那你准备何时回去?” 穆书蝶迟疑了下,“明,明日吧!” 苏牧点了下头,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朕在宫里等你回来。” 穆书蝶侧过头,一双如水眸子却是带着丝丝哀怨,“陛,陛下不是说皇后要过来吗?” “骗你的。”苏牧坏坏一笑,轻轻凑近吻上她的唇。 穆书蝶睁大眼眸,眸中露出无语:坏人,这是还没够...... ...... 天色近昏时,苏牧终于将穆书蝶送下了楼。 穆书蝶脸色发红,脸上挂着些许细汗,缓步轻摇走到门口,忽然转身望向苏牧。 苏牧不自然地笑了笑。 美人那双春眸轻轻一嗔,急匆匆迈步离开。 苏牧望着门口微微愣了下神,正要上楼去时,却见沈云初和沈静丹先后进了院门。 沈云初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牧这次出海回来,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官。 她的男人皮肤变黑了不少,却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她想他多陪陪自己,故此太阳一落山,她便离开御书房赶来见苏牧了。 “我去让人准备晚饭。” 沈静丹道了声,便转身去了御膳房。 苏牧走到沈云初身旁,环住她的纤腰,呵呵笑道:“皇后今天好早。” 沈云初眨眨眼,抿唇说道:“早上说好的!” 苏牧嘴角扯了扯,“也是。走吧!先进去。” 说罢揽着沈云初往正殿走去。 两人来到正殿双双坐下,讨论起了白天的三部律法,直到御膳送来方才作罢。 用过晚膳,苏牧被沈云初催着去沐了浴,待到他从浴室出来,沈云初也正好沐完浴。 她一头波浪般的秀发松散在背后,久居深宫养成的气质高贵,一如出水的洛神。 沈云初抬手掠了掠耳边鬓发,玉颊生晕,朱唇噙笑,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凝注在苏牧脸上片刻,而后挽住他的手臂,往寝室走去。 苏牧心中暗叹。 我可真是自不量力啊! 本来沈云初跟他约好了,晚上一起睡,他却与穆书蝶两度高台云雨。 现在沈云初回来,要求他履约,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陛下情绪不好?” 沈云初侧躺在苏牧怀里,轻声问道。 苏牧单手搂着她后背,摇了下头,“天色尚早,” “嗯。”沈云初俏脸贴在他胸口上,说道:“陛下觉得臣妾昨晚的提议如何?” “女官的事?” “嗯,让穆书蝶进宫做女官,臣妾能轻松不少。” 沈云初点了下头,抬头看向苏牧。 “朕没有意见。”苏牧迟疑了下,“她有个妹妹,一直在潘楼做事,朕准备......” 沈云初坐起身,美眸轻嗔,“陛下以为臣妾不知道?” 苏牧摇头一笑,“朕没想过隐瞒皇后。” “反正这么多了,不差她一个,臣妾不会拦着陛下就是。” 沈云初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出去一次就惹一群风流债回来,以后不准出去了。” “咳——”苏牧干咳一声,“好。以后不出去了。” “果然。”沈云初凤目一瞪,咬牙道:“这次带回来几个?” 苏牧想了想,说道:“一,二,三,三个吧!皇后不要生气,朕没想过让她们进宫。” “哼!”沈云初轻哼一声,“说说都是些什么人。” “金玉问和孟若虚的女儿,还有一个澳洲土著女子。” 苏牧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却是没有说许忻忻给他生了儿子的事。 “呃——”沈云初表情惊愕,“是,是那两个刺客?” “是她们。”苏牧点了下头,笑道:“皇后也知道,朕从来不会吃亏。” 见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沈云初银牙轻咬,“所以,你便睡了她们?” “她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苏牧点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 沈云初彻底无语了。 “什么叫做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用西门吹雪的身份与她们接触的。” “西门吹雪?噗嗤!”沈云初噗嗤一笑,好奇道:“你准备一直瞒着她们?” “还没有想好,就算告诉她们,也不能对外公布。”苏牧耸了耸肩,“朕需要金玉问和孟若虚在南洋看着周谦,一旦公布出去,皇室肯定会排挤两人,所以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沈云初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另外打了主意,既然如此,陛下就自己拿主意吧!” 第1044章 夫妻夜话(二) 夫妻两人携手走到如今,已经不单单是夫妻关系那么简单,更是以权力为纽带的利益共同体。 苏牧虽然喜欢在外面招惹到女人,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招惹。 他招惹的女人都会给两人带来极大便利。 沈云初无奈一叹,“以夫君的才华和能力,其实不需要出去招惹女人。” “是吗?”苏牧呵呵一笑,问道:“没有娘子,我可能当上大魏的皇帝吗?” “夫君若想造反,应该可以将大魏推翻。” 沈云初想了想说道。 两人此时的身份是丈夫和妻子,故此称谓有了变化。 “那会死很多人。何况.......”苏牧摇了下头,长叹道:“天下哪一次大乱不是十室九空?史上又有哪一次改朝换代是由牵头造反的人做皇帝的?” 他很清楚,最先造反的人,不过是为后来者提供嫁衣而已。 强如明太祖朱元璋都说过:朕本布衣,天下与我何加焉! 如果当年有口饭吃,说什么也绝不会造反。 元末,朱元璋是最晚起义的,属于后来者居上,之前还有韩山童、陈友谅、张士诚等人。 沈云初皱眉思忖良久,重新躺回苏牧怀里,抿唇道:“夫君说的是。只是夫君掌握着火雷和火铳,应该能成功的吧?” “我们是可以制造出先进武器。”苏牧轻抚妻子香肩,“不过武器一旦制作出来,也就由不得我们控制了。天下大乱,人心浮躁,武器制作方法很可能外泄,那时大魏就会出现群雄争霸的局面。等到大乱结束,大魏的万万人口,能不能留下千万之数都未必。” “奴家懂了,夫君这样做最稳妥。”沈云初翻身伏在苏牧胸前,双手托着下巴,美眸一眨一眨地望着他,“夫君借助奴家的身份,让大魏的权力交替,以一种较平稳的方式完成,是在为天下子民着想,奴家一直都知道。” 苏牧眨眨眼,笑道:“娘子与生俱来的身份,帮了为夫大忙,只要娘子愿意,可以一直垂帘听政,为夫绝对不会猜疑。” 沈云初瘪了瘪嘴儿,眼神透出丝丝幽怨,“哼!夫君倒是想得美。” 她垂帘听政这么久,很清楚处理朝政有多辛苦。 如今,她早已明白,苏牧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亲自处理朝政。 “嘿嘿——”苏牧双手将沈云初拉到近前,深深一吻,“娘子如此能干,不妨多操劳一些嘛!何况这天下迟早要交给过儿,现在由娘子主持朝政,将来更容易平稳过渡。” “奴家也不想管。”沈云初抿了下唇,“处理朝政真的很累。”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位妻子贤惠了。 要知道人一旦掌握权力,内心的欲望便会逐渐膨胀起来。 记忆中的历史,女人当权的情况不在少数。 如唐朝的武则天,为了权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杀。 沈云初如果是这类人,苏牧肯定会有所防备。 又如宋朝的刘娥,宋仁宗一成年,她便将权力还了回去。 沈云初如果是这类人,苏牧也就没有什么好防备了。 她垂帘这么久,依然不忘初心,自然是好的。 然而这并不能代表她不会成为武则天。 苏牧对于这一点想的非常透彻,只要他活着,沈云初就不会出现问题。 他朝沈云初眨了眨眼,“今年过儿八岁,再有八年便会成年,到时我们将皇位交给过儿,然后带着一起回临湖隐居,去过优哉游哉的生活。” “呃——” 沈云初有些无语。 周过才八岁,待到他成年时,她和苏牧不过三十出头。 这就要卸下权力了? “这样......会不会太早了些?” “早么?”苏牧莞尔一笑,“那就多等两年,让过儿十八岁即位。” “哪里有你这样当皇帝的。”沈云初无语地摇了下头:“十八岁也太早。” “朕意已决。”苏牧抬手拍了她的俏臀一下,“难道皇后不想将权力交给过儿?” 沈云初娇躯一颤,咬唇道:“人家才没有呢!我是怕过儿太小,无法掌控大局。” 苏牧要带着她和后宫的妃子去隐居,周过年幼,身边没有依仗,肯定斗不过朝臣。 “大局?”苏牧轻轻一笑,“放心,我会帮他安排好一切。” 沈云初很清楚,苏牧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 虽然也会告诉她,她却无法想明白苏牧这样安排的用意。 她问道:“这样能行吗?” “娘子认为何谓国家呢?” 苏牧这一问,直接将沈云初问住了,只见她柳眉微颦,思忖片刻,问道:“奴家不清楚,请夫君解惑。” “国家无非是各方利益纠缠在一起,形成的利益共同体。只要利益链不破,国家便不会亡。娘子若相信为夫,只管安心等那一天到来即可,其他的无需多想。” 沈云初晗晗首,展眉笑道:“奴家自是相信夫君。” “好,接下来你我夫妻同心协力,为过儿即位打好基础。” “其他孩子呢?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安排他们?” “当然。”苏牧点了下头,语重心长地道:“娘子也清楚,这个世界很大,土地多不胜数,我们不需要建立一个强大帝国,但却不能看着那些土地被异族占领。孩子们成年后,让他们带领军队出海去抢占土地,是最稳妥的办法。” “是呢!”沈云初很是赞同的点了下头:“奴家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汉人、还有很多其他人种。前些日子那些西洋人已经来到了京城,他们对咱们的蒸汽机很感兴趣,一旦被他们得到制作方法,肯定会对大魏造成威胁,夫君可有办法杜绝此事?” “没有。”苏牧摇了下头,“除非将来的人都杀了,否则制作方法迟早会被他们学去。” 他很清楚,蒸汽机技术并不难,只要西洋人肯动钻研,迟早会研究出来。 前世在西方那么严密的封锁下,国家都能仿制出对方的技术。 现在的大魏同样无法杜绝。 断绝与西方的往来? 苏牧并不打算这样做,与其断绝往来,不如挖坑收割他们。 然后用收割来的财富,建造出无数支强大舰队,彻底征服那些异族,从而称霸整个世界。 他所谓的称霸,不是自己称霸,而是以汉人为主的称霸。 到那时会有无数个汉人国家建立,该有的纷争依旧会有。 第1045章 夫妻夜话(三) “那就将在大魏的西洋人都杀了,今后大魏不再与他们来往。” 沈云初突然脸色变冰。 “这不好。”苏牧提醒道:“娘子可听过汉奸?” “汉,汉奸?” 沈云初愕然一怔,很快便从字面了解了词意。 “夫君是说大魏内部会有人投靠西洋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苏牧深吸了口气,“为夫这些年培养了太多人才,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暗中投靠西洋人。” “所以即便将国内的西洋人都杀了,机密还是会泄露?” 苏牧摇头:“西洋人无法从朝廷这里窃取,便会转向收买懂蒸汽原理的人,将他们带回国秘密进行研制。” 沈云初展眉一笑,“陛下可以将人才全部监视起来呀!” 苏牧依旧摇头,“如果这个人并不起眼,从未进入过朝廷的视野呢?” 大魏这些年培养了几千名技术人才,白鹿书院的五百名进士,外加城外大学里的几千名落榜学子。 这些人虽然没有从事过制作蒸汽机的工作,却可能通过学习观察,自己想明白蒸汽机的运作方式。 如果西洋人将这样的学生带回国,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发出蒸汽机。 沈云初轻舒了口气,“想得头疼,不想了,反正奴家全听夫君的就是了。” “听话就好,来,奖励一个。”苏牧将沈云初拉进怀,搂着狠狠亲了几口。 “别乱亲。”沈云初直起腰,抬手轻捶苏牧胸口,没好气地说,“弄的人家脸上都是口水。”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急不可耐的又将她拉回了怀里,“刚才商议的是对外,内部也不能放松。” 沈云初以为好事将近,没想到他还要跟自己谈论正事,她怔了一下,“夫君说的是蒸汽机作坊里的人员?” 苏牧笑了笑,望着她的眼睛,点点头,“嗯,蒸汽机其实就是简单活塞运动,技术并没有多复杂,回头你让李岩吩咐明武司鉴着重关注一下。” “活塞运动,不复杂?”沈云初咬了咬唇,忽然回头朝门口喊道:“静丹,你进来一下。” “喊她做什么?” 苏牧嘴角一扯,双脚一勾,将床尾的被子勾过来,急忙帮沈云初盖上,手脚开始变的不老实起来。 沈云初微微皱了下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正要出声抱怨,耳边却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沈静丹听到喊声进了门,走上前几步,急忙停下,低着头问道:“皇,皇后喊臣妾有事?” “去,去,去吩,吩咐一下李岩,让,让明武司鉴的人,人着重注意一下,蒸汽机作坊相关人员,一个,一个,都不要漏掉。” 沈云初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忽然她伸手狠狠地掐了苏牧一把。 “是。”沈静丹偷偷抬头朝床上扫了一眼。 “嘶——”苏牧吃疼,倒吸了口凉气,探出头,笑道:“这么晚了,不用着急,明天再说也一样。” “是,是......” 沈静丹俏脸一红,急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坏人,做什么那么猴急。” 房间里传来沈云初抱怨的声音。 “你轻点掐,想谋杀亲夫吗?” “哼!人家可不敢,夫君若死了,后宫里那些女人不得把我生撕了。” 两人打趣的声音渐渐变弱,沈静丹正要迈步离开,谁知房间里又传来阵阵靡靡之音,惹得她浑身躁动不安起来。 静待良久,她抚平心绪,急匆匆去找到李岩。 赶巧李岩正好此时寻了过来。 沈静丹拦住李岩,“李总管,我正有事寻你。” 李岩急切地问道:“沈昭仪,陛下和皇后睡了吗?” “睡,睡了。” 沈静丹磕绊了下,抬手掩住嘴唇,“皇后让我告诉你,着重关注一下与蒸汽机作坊有关的人。” “哎呀!”李岩叫了一声,“老奴正是为此事而来,蒸汽机作坊有人与西洋人接触,被明武司鉴发现当场拿下了。老奴正要问问陛下和皇后该如何处置呢!” 沈静丹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李岩急忙将刚才城里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沈静丹转身往进了院落,小跑来到苏牧寝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陛下、皇后,明武司鉴有急报。” “呃!” 床上还未尽兴的苏牧和沈云初都是愕然一怔,四只眼睛互相对视片刻,都是无奈一笑。 苏牧将被子拉过来,将沈云初盖住,朝门口道:“进来吧!” 沈静丹急忙推门进入,“陛下,明武司鉴发现有人跟西洋人私通,当场将人都抓了起来,李总管想问该如何处置。” “哦。”苏牧猛的坐起,伏在他胸前的沈云初,亦是被带着坐了起来。 沈云初心中大惊,扯着被子,磕绊道:“人抓住了就好,如何处置明日再说。” “是。”沈静丹望了苏牧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便撤身退了出去。 “死人。”沈云初听到关门声,抬起粉拳捶在男人胸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牧莞尔一笑,“怎会,我是被惊到了。” 说着缓缓躺下。 “哼!”沈云初美眸轻嗔,哼了一声,而后缓缓伏在了他胸口上...... ..... 两人昨晚沟通一夜,基本确定了应对西方人的策略。 利用西洋人急切想要得到新技术的心理,将西洋人引入股市,然后大肆收割对方的财富。 这个方略最开始需要向西洋人传出善意,但对于昨晚抓获的奸细,却也绝不能手软。 明武司鉴是皇帝的爪牙,惩治罪犯无需经过审判,只要经过皇帝允许,便可以暗中秘密将人处决。 然而这次苏牧却是让李岩大张旗鼓的将人带去菜市口,当众进行斩首。 此次的罪犯共有三人。 一名蒸汽机作坊工匠,一名懂西洋语的翻译,一名西洋人细作。 官差押着三名罪犯离开明武司鉴,前往菜市口的路上,无数百姓在道路两侧进行围观。 百姓们发泄着心中的怒然。 有人不停咒骂。 有人往罪犯身上丢东西泄愤。 第1046章 又见凌迟 烂菜叶子和发馊剩饭,成了他们的武器,纷纷投向三名罪犯。 罪犯所过之处铺上了厚厚一层残羹剩饭。 就连负责押送的官差,都没能幸免。 “杀死这些畜生。” 一名老汉拎着个马桶挤进人群。 人们闻到那熏天臭气,急忙捂住鼻子,让开了道路。 官差见此大惊,急忙出言阻止,“不可!” 只是话音未落,老汉便双臂一抖,将马桶里的污秽物泼向了三名罪犯。 官差们吓的急忙四处闪躲开来。 三名罪犯被屎尿浇身,发出阵阵干呕,却由于手被枷锁束缚,脚被粗大铁链锁着,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三人走了一路,也被泼了一路。 来到菜市口时,三人身上臭气熏天,眼中早已毫无生气。 就连刽子手见了都不敢靠的太近。 事情虽难办,官差却不得不上前,将三人带上行刑台,绑在了柱子上。 “经查工匠吴有,试图出卖大魏机密,判令,斩,凌迟。” “经查西洋神圣罗马国人,普布利乌斯,试图窃取大魏机密,判令,斩,凌迟。” “经查海商范仁明知此乃死罪,却为了钱财撮合双方交易,判令,斩,凌迟。” “陛下开恩,罪犯家属依律全部流放澳洲岛,永世不得返回大魏。” 百姓们听到判令,纷纷叫好。 “好!” “这些挨千刀的,就该如此对待。” 在此之前,大魏只有对待私印交子之人,举行活人祭之主谋,贩卖儿童妇女之主谋,才会用到凌迟。 凌迟之刑,是周晋由恢复的,为得是震慑民间频繁出现的活人祭祀。 另外两个是苏牧陆续加进去的。 苏牧一早起来,当场又下了一份旨意:自今日起,凡出卖大魏机密,情况严重者,判令,斩,凌迟。 凌迟是一种很可怕的刑罚,轻易不能用,但他这次是要立规矩,恫吓那些存有异心之人,有绝对的必要如此做。 同时,苏牧心中也很清楚,这种刑罚可以很好的起到震慑作用,但也有其弊端,那就是一旦滥用滥设此刑,对他自己和这个国家非常不利。 如今需要用到凌迟的罪名,已经多达四个,再继续加下去,朝堂和民间肯定会人心惶惶。 故此,他下了这道旨意后,在大魏宪令中加了一条:凌迟之刑,自此不得再行增加,他自己不可以,未来的皇帝也不可以。 李岩将判令念完,摆手道:“行刑吧!” 行刑台上抱着砍刀的刽子手,紧悬的心终于落地,笑呵呵的走下了台子。 迎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名满头花白的老人和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老人手里拿着个一尺长的竹制卷帘。 这种卷帘在市面上很常见,通常书生们会用此物来装毛笔。 老人将毛笔换成了三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卷起来握在手中,很像一卷上古竹制卷轴。 花甲老人不紧不慢走上行刑台,将卷帘打开,放在地上,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条白布,将自己的嘴和鼻子蒙好,而后拿起一枚刀片,递给身边的弟子。 “罗齐,用这个划开他们的衣服。” 老人声音很平静,不见丝毫波动。 罗齐却是抖着手接过的刀片,他是东都府的行刑手,却是第一次跟师父来用凌迟处决犯人。 凌迟要在犯人身上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需要至少行刑三天,在没有割完前,人是不能死的。 如此残酷的刑罚,他从未接触过,不紧张怎么可能。 这次要处决三个人,割一万零七十一刀。 师徒二人的任务非常艰巨。 吴有和范仁早已被吓得晕了过去。 西洋人普布利乌斯,却是疯狂咆哮起来。 但在这里,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叫声再大也是无用。 罗齐朝下面招了下手。httpδ:/m.kuAisugg.nět 几名狱卒拎着水桶,来到行刑台上,用水泼去罪犯身上污秽。 “饶命啊!” “陛下饶命啊!” “我们知道错了。” “求陛下让我们痛快一死啊!” 吴有和范仁被水泼醒,立刻大声哭喊起来。 罗齐上前划开他们身上的衣服。 花甲老人看了三人一眼,拿起一枚刀片,先在吴有身上片了一刀。 “啊——” 吴有大叫一声,“救命啊!饶命,让我痛快的死......” 范仁直接吓晕了过去。 普布利乌斯目光向台下扫试着,试图找到自己的同伴。 他似乎不知道这种刑罚的可怕。 菜市口对面一处三层高的茶楼里。 几名番邦人从窗口望着行刑台,口中正交谈着什么。 维尔逊道:“我亲爱的秦先生,凌迟是什么意思?” 旁边一名汉人翻译向秦海翻译了维尔逊的话。 秦海点了下头。 汉人翻译将凌迟的意思,用诺曼底国语言做出了解释。 此人名叫裴浦和,裴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做翻译的,经常跟随商船出海,慢慢学会几种语言。 维尔逊和贺拉斯都是吓的脸色一变。 “好残酷的刑罚啊!” “你们魏人好残忍。” 裴浦和脸色也是变了变,解释道:“在大魏只有犯非常重的罪,才会用到这种刑罚。” 如果不是秦海再三保证,这是为朝廷办事,他打死都不会接这趟差事。 整个大魏懂诺曼底语言的不超过十个人,且多数在沿海地区充当翻译。 以前是范仁为秦海当翻译。 范仁私下里接了神圣罗马人的委托,昨晚被抓。 秦海不得不出大价钱,又把韩公廉和李岩叫来担保,才请到裴浦和出面。 几人正在说话间,行刑台上又传来一声惨叫。 围观百姓纷纷捂住眼睛,都不敢真的去看。 有那带着孩子来的,急忙拉着孩子挤出人群匆匆离开。 维尔逊和贺拉斯脸色同时一僵,本就发白的脸,变得毫无血色。 秦海脸色变了变,笑道:“我们陛下是一位仁慈君主,只要各位不触犯大魏律法,就不会被衙门缉捕。” 裴浦和急忙翻译。 “那就好,那就好。” 维尔逊望着贺拉斯笑道。 此刻两人心中已经在骂娘了。 一个大活人被片三千多刀流血而死。 世上怎会有如此严苛的刑罚? 这大魏看来不能久留啊! 第1047章 又是增广贤文 维尔逊挠了挠自己大胡子,说道:“秦先生,我们先回去了。” 贺拉斯跟着点头。 他们两个是真的怕了,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尽早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秦海眼珠子转了转,对裴浦和说了几句,裴浦和转译,“两位,不想要蒸汽机的制作方法了?” 威尔逊摇头道:“不想要了。” 裴浦和看向秦海一眼,而后又道:“两位也不要害怕,我们的皇帝陛下非常认可你们这些外来商人,只要你们在大魏遵纪守法,就绝对不会有事。” 这些年大魏商业愈发繁荣,对待商人也很优待,这些番邦人都知道。 威尔逊道:“拿不到蒸汽机的制作方法,我们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 秦海朝裴浦和点了点头,裴浦和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意思?” 威尔逊猛地皱眉。 裴浦和道:“我们大魏的商业非常特殊。蒸汽机作坊的股权在股市中是可以任意交易的,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在股市中买卖,两位只要在股市中买走绝大多数股权,便可以掌握蒸汽机作坊的控制权了。” “嘶——”威尔逊倒吸了口凉气,看向同伴贺拉斯,“你们的皇帝万一不守信誉呢?” “不会。”裴浦和摇头道:“陛下经常说,大魏保护正常商业行为,两位只要是用正常商业手段拿下蒸汽机作坊,便不会有人阻拦。” 威尔逊和贺拉斯同时看向对方。 这段时间他们对大魏的股市也有了些了解,着实是被股市里庞大的资金惊呆了。 如此另类的商业模式,让他们心中愈发对这个神奇国度好奇。 裴浦和又道:“我们陛下曾言,只要是凭本事在股市里拿到的东西,朝廷绝不会阻拦。” 苏牧当初为了让人们相信股市,确实说过这些话,并且朝廷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是真的?” 威尔逊惊讶道。 “当然是真的。”裴浦和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股市是何等火爆,朝廷若动不动就插手,人们便会恐慌,不敢贸然进入股市。如此一来,股市又怎么可能火爆呢?” 贺拉斯看了威尔逊一眼,问道:“真的能买下来?” “只要两位钱足够多,必定能买下来。” 裴浦和点了下头。 “我们要回去商议一下。” 威尔逊不傻,反而很精明,身在异国怎么可能相信这些表面说辞。 “请。” 裴浦和伸手做请。 威尔逊和贺拉斯一起离开窗口,向门口走去。 此时窗外又传来一阵惨叫声。 两人略一停顿,急匆匆出了门。 待到几人下了楼,发现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菜市口人影渐稀,行刑台上却仍在施刑。 秦海拉着裴浦和走到一旁嘀咕几句,裴浦和点点头,来到威尔逊身旁,“时辰还早,在下带两位去个有趣的地方如何?” 威尔逊心生戒备,“什么地方?” 裴浦和急忙小声在威尔逊耳边说了几句。 少顷,一行人来到介氏私募投资商铺门前。 裴浦和指着额上牌匾仔细介绍几句,而后带着这些外邦人进了铺门...... ...... 御书房中。 沈云初坐在桌前,仔细看着苏牧拿来的大魏宪令。 苏牧在椅子后面,将她双臂环抱起来,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上,正在给她一句一句解释制定这些条文的用意。 “近些年大魏对外海贸越来越频繁,朝廷税收因此增加了不少,民间更是因此获益巨大,制定法律保护正当商业行为,可以使商贸更加繁荣。” 沈云初抿了下唇,摇头,“陛下没有说实话。” “好吧!朕知道瞒不住你。”苏牧淡然一笑,“朕看上了西方诸国的财富,大魏与西方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没有条件去征服他们。所以朕准备立法保护商业,让西洋人将钱送来大魏投资,然后慢慢进行收割。大魏多收割他们一分,他们的国力便会衰弱一分。待到时机成熟,朕会派出舰队去征服西洋。” “哦!”沈云初好奇的哦了声,“陛下为何会笃定他们会来大魏投资?” “因为大魏有他们想要的蒸汽机制作方法和各种先进技术。”苏牧笑了笑,“偏偏大魏又兵强马壮,他们无法用武力抢夺,就只能通过增加商业往来,慢慢进行了解和学习。” 沈云初回头望他,好奇道:“陛下莫非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苏牧轻轻摇头,“但朕能猜测到。” “猜测到什么呢?” “他们很快便会派来使者与咱们正式建交。”苏牧在她唇上一吻,松开双臂,哈哈笑道:“增广贤文中有言: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当你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东西,他们便会巴结上来,那时千万不要相信,因为他们存了某种不明目的。” 沈云初闻言站起身,美眸闪闪望着男人,“又是增广贤文,奴家终于知道夫君为何让过儿读增广贤文了。” “世间道理尽在那部书之中,作为普通人可以读来增加见闻。作为皇帝却需要认真研读,就是读上一百遍都不过分。” 苏牧非常推崇这本书,并且认为周过可以不学旁的东西,唯独这本书必须读懂。 “为何?” 沈云初不解,在她看来,作为皇帝应该通古博今,尽可能的掌握更多知识。 她这样想并没错,但周过今年才八岁,正是启蒙的年纪。 而增广贤文正是儿童启蒙书籍。 当然成年人去读,也可以从中获益匪浅。 增广贤文之所以被称为奇文,便在于此。 “因为里面讲的都是人心,恰好作为皇帝最应该弄懂的便是人心。” 苏牧微笑着看向沈云初。 沈云初颔了下首,“好吧!等下上朝,我便把这份宪令拿给大臣们商议。” 说着她皱了皱眉,“怕只怕大臣们不会同意有些条款。” 她指的是废除恩荫制。 “朕写的很清楚,他们的殊荣是他们的能力所致,不能因为他们有本事,儿孙就要让朝廷养着。他们儿孙与普通百姓无异,都是朕的子民,朕对自己的子民不能区别对待。” 苏牧摇了下头,语气异常坚决。 第1048章 真的来了远亲 在以前,读书的成本非常高,只有富家子弟才读的起书。 如今读书成本降低了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读的起书了。 也就导致了民间不断有人才涌出来参加科举。 读书不再奢侈,人才不再短缺。 皇帝也就不会处处被仕族拿捏了。 苏牧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沈云初一瞬间便听懂了,大臣们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其实在很久以前,粉笔、黑板、铅笔、钢笔、活字印刷等东西出现时,他们便有了预感,这个危机迟早会发生。 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沈云初将苏牧起草的大魏宪令发给大臣们观看时,大臣们沉默半晌,竟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民间百花齐放,他们扪心自问,儿孙的才华无法去跟那些人比,除了退让还能如何。 他们若真敢反对,苏牧肯定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换掉。 大魏是真的不缺读书人了。 就在东京城外的大学之中,有五千学子正在等待朝廷给分配官职。 苏牧只要大笔一挥,开一场科举,这五千学子便会摇身一变,成为进士,入朝为官。 三日后,大魏宪令刊印完毕,陆续以邸报形式发往各地。 并且在宣德门外的告示牌上进行了张贴公示。 此令一出,满城哗然。 “陛下开明仁慈啊!” “谢陛下皇恩啊!” 御街上成片百姓跪地朝皇宫磕头。 百姓是有些愚昧,但他们并不傻。 持续两百年的恩荫制度,压迫的就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官员可以世代为官,普通百姓若想跨越阶级只能参加科举。 然而读书是很费钱的一件事,穷人家哪里供得起孩子读书。 每次科举能考中进士的穷人,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 科举对穷人来说比登天还难。 官员家的子弟,却不需要考就可以做官。 比如朝廷每年会扩招千名官员。 三年便是三千名。 而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就只录取五百名进士。 余下的两千五百个名额,全部给了官员子弟。 这次的诏令,将三千个名额全部还给了普罗大众。 无法翻身的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不高兴,怎么可能对苏牧不感恩戴德。 百姓们激动的奔走相告。 回到家中,又严厉督促自家子弟用功读书,将来科举做官,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这次的宪令,共给出了五十个法律条文,每一条都切中时弊,对民间起到了很好的提振作用。 尤其是对于商人,朝廷再次重申保护他们的私有财产,鼓励商人合法合规经商。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的法律条文中,对来大魏投资的番商也做出了保护条款。 某处客栈中。 裴浦和正在给番商们翻译朝廷这次颁布的法律内容。 番商们越听越有精神。 维尔逊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来一部分钱来投入大魏股市。 其他国家的商人亦是紧跟着做出了决定。 裴浦和并不懂股票买卖,于是带着番商又找到了介子休,准备让介子休做他们的顾问。 这些人直言要购买蒸汽机作坊的股票,介子休在收取了不菲的报酬后,帮他们出具了一份投资计划,并且全权负责帮他们打理。 就在番商入市五日后,陆续有外邦使者来到东京城,向大魏朝廷送上礼物,递上国书。 大魏与大食、波斯、拂菻三国商业往来最为频繁,但由于相距太远,双方并未正式建交,这次他们却是一起派来了使者。 一起来的还有花刺子国派来的使者。 而此时神圣罗马和诺曼底帝国使者乘坐的船只在临湖码头靠了岸。 今日沈云初早早离开御书房,来到苏牧寝宫。 “陛下可知道臣妾今天见了什么人?” “哦。”苏牧莞尔一笑,“皇后见了什么人?” 他在用木头制作魔方,准备给孩子们用来开发智力。 沈云初浅浅一笑,“突厥人,花揦子国人竟然是突厥人的后裔。” “哦?”苏牧站起身,神采飞扬地点了下头,“是吗?这就有趣了。” 沈云初抬手帮他掸了掸身上的浮尘,“何止是有趣,据花揦子国使者说,距离他们国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哈布斯堡王国,陛下不妨猜猜他们是什么人?” “皇后不要打哑谜了,朕猜不到。” 苏牧确实猜不到,他脑中没有哈布斯堡王国的记忆。 “匈奴人后裔,他们也派来了使者,不日就会抵达东京城,陛下想不到吧?” 嘶——,奥匈帝国? 苏牧深吸了口气,暗道:欧洲国家快集齐了啊! “呵呵!这下有趣了,远方真的来了亲戚。” “亲戚?”沈云初唇角扯了扯,“他们都是被咱们的祖先赶走的啊!哪里是什么亲戚,分明是仇敌,陛下就会开玩笑。” 苏牧摇头一笑,“几十代人过去,当初的仇恨已然烟消云散,如今剩下的只有利益。” “嗯。”沈云初想了想,轻轻颔首,忽然道:“陛下可知道拓拔野现在何处?” “知道一点。”苏牧点了下头,“据说他带兵灭了注辇国,即将与波斯接壤。” 注辇国在此时又叫天竺、身毒、忻都,位置大约在印度和巴基斯坦附近,紧挨着波斯帝国。https:/ “是啊!”沈云初笑了笑,“波斯人在朝会上说起了此事,还请求咱们帮忙劝说一下,让拓拔野不要与波斯为敌。” “他,朕可管不了。”苏牧摇了下头,“当初说好的,他不受咱们的节制,朕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 “嗯!臣妾也是这样回复的。”沈云初眨了眨眼,“接下来呢?陛下准备如何......?” 苏牧嘿嘿笑道:“当然是与他们正式建交,大家和平相处,互相促进商贸往来。” 这些国家之所以派使者来朝贡,并不是真的想向大魏称臣,而是为了大魏各种层出不穷新技术而来。 殊不知,苏牧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大坑,随时等他们来跳。 夫妻二人一旦见面便滔滔不绝的谈论起了正事,就连吃饭的功夫都在商讨。 晚上在床上摇摆一番,相拥入睡时,又讨论起了朝中要事,直到困的睁不开眼,两人才双双睡去。 第1049章 政事堂夜议 深夜,九位中枢大臣,正在位于尚书省的政事堂中商议要事。 正宰相林摅,副宰相陈启方,六部尚书,及枢密使都来了。 除了兵部尚书杨杞因年迈致仕外,其余人并未有过变动。 这些人来政事堂,是因为他们从大魏宪令中,发现了一个不得不说的细节。 “君为主,法为本。” 这六个字,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忧虑。 吏部尚书李恪非是苏牧的老丈人。 礼部尚书韩正奇暗中也是苏牧的老丈人。 两人自然不会最先发言。 刑部尚书陈方泽、户部尚书王钧、工部尚书卫沭、新进兵部尚书尤明远,四人与苏牧没有姻亲关系。 四人陆续开了口。 陈方泽道:“林相,废除官员子弟恩荫受官,我们都没有意见。只是这君为主,法为本......” 君为主,法为本,只字未提士大夫,说明苏牧已经准备修改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制了。 兵部尚书尤明远惜叹道:“是啊!陛下这是要违背祖训啊!” 陈启方点了下头,“陛下此举确实很有深意,不得不防!” 在座之人都是四品以上官员,早已进入士大夫行列。 之前他们没有发现,如今发现了,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只是似乎发现的有些晚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 沈云初很清楚,大臣们看到这六个字肯定会站出来阻止,于是在下发文件时,故意将,君为主,法为本,抹去了,在对外刊登公示时,又让人偷偷加了回去。 林摅望了礼部尚书韩正奇一眼,摇了摇头。 礼部主管的就是礼法,其中包括对皇帝违礼行为的纠正,韩正奇这个礼部尚书最应该出来反对,韩正奇没有说话,说明他对此持观望态度。 林摅此时也很为难,林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多少沾了林贞若的光,如果他出来反对,苏牧知道后肯定会对林家产生反感,严重了还可能连累林贞若失宠。 韩正奇感受到林摅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诸位,陛下姓苏,不姓周,再提祖制只怕是不合适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目光一凝。 大魏如今姓苏不姓周,皇室更是被发配去了海外,他们这些大臣不知不觉间已然做了二姓家臣。 陈方泽捋了捋胡须,“难道诸位甘愿权力被剥夺?” “不甘心又能如何?”王钧叹了口气,“陛下平时几乎不露面,有事都是让皇后传达,就算咱们想针对陛下也没有机会啊!哪里还有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这话倒是不假,苏牧有三年没上朝了,沈云初又是个女流,他们总不能追着沈云初一个女人开火吧! 士大夫们已经很久没有对皇帝动过嘴炮了,技能跟着退化了不少。 再让他们对上苏牧,他们未必敢出言不逊。 李恪非看看几人,开口道:“诸位大人,可是认同大魏之前一直秉承的是外儒内法呢?”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外儒内法是儒家的遮羞布,平时鲜有人会提起,李恪非此时提起,显然是在告诉其余人,大魏其实一直都是,君为主,法为本,如今不过是提到台面上来说而已。 这里就属李恪非最年轻,与苏牧的关系最是亲密。https:/ 他帮苏牧说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感。 陈启方瞥了李恪非一眼,摇摇头,忧心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陛下这是要恢复秦制?” 枢密使张宗义道:“有些像,但又不完全相同。” 秦实行郡县制,大魏行州、县二级制。 秦从商鞅变法开始,明确提出了重农抑商,但始皇帝非常重视商业,大魏商业比秦更加昌盛,苏牧也很重视商业。 秦重用法家,遵从礼制,但徒有礼制皮毛,而无礼治之实,大魏礼法并治,且礼可以对皇帝进行规制。 苏牧这次颁布的律法对商业更加重视了,同时又打压了一波士大夫,其实就是在有意无意向秦制靠拢。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大魏不可能完全实行秦制,对制度进行变动,不过是为了让大魏发展更快而已。 “像,很像。” 陈启方脸色变了几遍,越想越心惊,儒家真正掌权始于汉,秦是法家的时代,其余学说只是陪衬,如果苏牧想让大魏转向秦制,他们这些儒家人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不管你们如何做。本相明日便上书请求陛下说明此事。” 李恪非摇头道:“陛下是不会露面的。” “那本相便称病回家静养,陛下何时给出答复,本相何时再回政事堂做事。”陈启方扫视几人一眼,“儒家今后如何,全在你们一念之间,望诸位好自为之。” 他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陈启方有此担忧,其余人又何尝不是。 但陈启方离开时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跟着一起罢朝,逼苏牧出来解释。 “好了。”林摅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都回家去吧!” 其余人点点头,陆续走出政事堂。 林摅走到门口,望着渐渐消失的人影,脸上露出泰然自若神情。 ...... 翌日。 林摅照常来上职,刚刚坐下,便收到了将近一百份请假条。 副相陈启方、刑部尚书陈方泽、兵部尚书尤明远三名重臣带头称病在家。 各部官员有近三成跟着请了病假。 林摅让人将请假条收走,抬手捋着胡须,淡淡一笑。 他昨晚便猜到了会是这个情况。 这是儒家与皇帝的角逐,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是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苏牧与大臣们的对决终于开始了。 林摅、王钧、韩正奇、卫怵、李恪非等人之所以来中枢做事,是因为他们与苏牧关系较为密切,而且儒家也不能将实力全部投进战场。 如果苏牧将参与进去的人全部罢免,迎接儒家的将会是全军覆没。 故此,他们是儒家留下的后手,即便陈启方此番失败,儒家仍然可以把持大魏朝政,以免被旁人乘虚而入。 儒家准备在不丢失阵地的情况下,与苏牧掰一掰手腕,最好能让他收回这条法令。 第1050章 谁才是大魏的主人 “陛下——” “中枢各部有近三成官员称病请假。” 殷良急匆匆跑进门,对正在研究木工的苏牧禀报道。 “嗯?”苏牧抬起头,好奇道:“可知道为何?” 他以为大魏宪令经过朝堂论证,才公布出去,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压根没有想到沈云初暗中做了手脚。 殷良低下头,小声道:“陛下,据说陈启方想要您对‘君为主,法为本’做出解释。他们在质疑陛下的旨意......” 苏牧皱了皱眉,站起身,背手走到门口,“他想要朕给出何种解释?” 殷良小心回道:“奴婢不知,奏章在皇后那里。” “陪朕去趟御书房。” 御书房中。 沈云初手里拿着陈启方的奏章,正眉心微蹙,暗暗叫苦:坏了,自作聪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她心中很清楚。 大臣们看到‘君为主,法为本’这六个字时,肯定会想到祖宗之法,会极力反对此事。 而她又不想苏牧的计划破产,于是采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试图蒙混过关。 毕竟大魏本就是实行的外儒内法,只是碍于儒家颜面,不方便对外直接宣称而已。 穆书蝶小声问道:“皇后可是遇到了难事?” 沈云初点了下头,“是本宫的错。” “朕的皇后哪里错了?” 此时门口传来苏牧的声音。 紧接着,苏牧的身影出现在了御书房中。 殷良小心关闭房门,守在了外面。 沈云初急忙起身迎上前,“臣妾擅自耍了小聪明,被大臣们给识破了。” “哦?”苏牧莞尔一笑,“是吗?朕的皇后何时学会耍小聪明了?” 沈云初尴尬的抿了下唇,回头朝穆书蝶示意了下。 穆书蝶领会,急忙从桌子上取了奏章,送到沈云初手中。 “陛下自己看吧!” 苏牧打开奏章,仔细看了一遍,旋即抬手在沈云初挺翘琼鼻上刮了刮,“皇后的小聪明这次是真的用错了地方。” “嗯。”沈云初颔着首,说道:“臣妾知错认罚。” “好,朕晚上便仔细惩罚皇后。” “你......陛下~” 沈云初闻言差点被羞的晕过去。 她抬起美眸,嗔了苏牧一眼:死人,有外人在呢!怎么好说这些。 看着夫妻二人亲密举动,穆书蝶心中羡慕,忍不住朝苏牧脸上望去。 赶巧苏牧正在朝她眨眼,吓的她急忙低下头。 苏牧合上奏章,走到御案后面坐下,摇头一笑,“这个陈启方是一点都顾念旧情啊!” “还好,政事堂有林摅坐镇,各部只有三成官员请假,不至于耽误了正事。” “哼!”苏牧轻哼一声,“皇后不要以为林摅就安了好心,朕这次动的是整个儒家的利益,他之所以还在中枢做事,为得不过是帮儒家守住阵地而已。” 不要说林摅了,就是明面上的国丈李恪非,暗地里的国丈韩正奇,都未必会赞同此事。 沈云初和穆书蝶都是脸色一变,她们到底是女人,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节。 良久,沈云初问道:“陛下可有想到办法解决此事?” “为何要解决?”苏牧摇了摇头,“难道要朕朝令夕改?” 穆书蝶望了沈云初一眼,小声说:“陛下说的是,旨意不能收回。” 沈云初颔了颔首,皱眉道:“臣妾怕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万一明日称病告假的人进一步增加如何是好呢?” “嗯。”苏牧点点头,“皇后所言不无可能。” 穆书蝶脸色微微一变,皱眉帮忙想起了办法。 苏牧想了想,看向沈云初,“皇后认为谁才是大魏的主人?” 谁是大魏的主人? 沈云初愕然一怔,“不是陛下吗?” “不是。”苏牧轻轻摇了下头,“要想弄明白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明白主人二字的真正意思。” 沈云初颦了颦眉,薄唇微启,“请陛下解惑。” 苏牧朝沈云初眨眨眼,又朝穆书蝶眨眨眼,语重心长地道:“人民是国家的主人,皇帝和中枢大臣是统治者,其余官员是统治阶级。”https:/ “呃!” 两个女人同时愕然一怔。 这个问题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两人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卡顿。 苏牧望着怔然发呆的两个美人,笑了笑,双手扶案站起,“朕只是随便说说,你们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 两个女人望着他走出御书房,互相对视一眼。 沈云初提笔将苏牧刚才的话写在纸上,皱眉思忖,“书蝶帮忙参详参详,陛下这些话到底是何意思呢?” 穆书蝶拿起纸张,樱口微张,念道:“人民是国家的主人,皇帝和中枢大臣是统治者,分各地官员是统治阶级。” “启禀皇后,人民是主人,意思是,天下百姓是大魏真正的主人。” “皇帝和大臣是统治者,意思是,他们负责制定法律和政策,拥有管理国家的权利。” “各地官员是统治阶级......”穆书蝶心中很是疑惑,“我想不明白这句话指向何处。官员怎么会与统治挂钩呢?” 沈云初忽然脑海一阵晴明,她惊喜道:“本宫知道是什么了。” 穆书蝶好奇道:“皇后知道了?” “嗯。”沈云初颔了下首,脑海中浮现苏牧的样子,“陛下虽然很少插手政事,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大魏的情况。” “陛下是才华横溢的人。” 穆书蝶抿了下唇,望着沈云初,等待她给出答案。 沈云初虽然贵为皇后,却是个极为顾念旧情的人,她对穆书蝶的情感还停留在临湖时的状态,即便时过境迁,两人地位悬殊,她仍然是将穆书蝶当成了姐妹对待。 故此她很愿意跟穆书蝶分享。 “在大魏真正负责执行政令的是普通官员,如知府,通判,知县,县尉等。” 穆书蝶颔了下首。 “他们是朝廷官员,负责帮助朝廷推行政令,治理地方。但是这不代表他们都是一心为公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一旦朝廷的政令与他们的利益产生冲突,他们就会欺上瞒下,对朝廷阳奉阴违,不好好推行政令,以此来保护自身利益不被侵犯。” “他们的身份地位相近,利益趋于统一,可以视为一个阶级。陛下说他们是统治阶级,正是因为知道这些。” 穆书蝶不解地问:“难道他们敢反对陛下下达的旨意?” 第1051章 远方故人来 “他们不敢。”沈云初轻轻摇头:“但他们可以对陛下的旨意表面认同,当真正执行时又选择阳奉阴违。朝廷能拿他们如何,总不能将他们都罢免吧?那样就无人可用了。” “竟是这样!” 此前穆书蝶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听完沈云初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直接被点醒。 “本宫这些年处理朝政,对此深有体会。发布政令时,不得不考虑政令是否会影响下面官员的利益,如果有影响,又要考虑影响有多大,会不会引起官员的集体抵触。如果会引起官员集体抵触,就不得不设法对政令进行修改。” “如不修改呢?” “那么政令就有可能推行不下去。如果强行推行,你就会发现全国各地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沈云初无奈一笑,“陛下说他们是统治阶级,正是因为他们真的可以影响朝廷政令的颁布和执行。” 穆书蝶点点头,“处理朝政竟然有这么多麻烦。” 沈云初的话其实不难理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可能自己亲自去治理国家,必然需要借助于下面的官员。 如果皇帝的政令不符合这些官员的利益,那么他们就会用各种手段使这个政策破产。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便是如此了。 ...... 红日高悬,阳光和煦。 东京城内的汴河上波光粼粼,游船、画舫、轮船如网如织,袅袅琴音伴随着蒸汽的巨大轰鸣声远远传来。 恍如隔世。 高耸的石桥上,一列火车喷着浓浓白烟缓慢驶过。 封锁的街道随后放开,行人犹如出栏的羊群般涌上街道。 有挑担赶路的,有赶驴送货的,还有儒士沿河欣赏美景,时不时张口吟几句诗词。 彼时的东京城与几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演变。 苏牧离开御书房后,便乔装出了皇宫。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心中升起莫名自豪。 旁边的内城车站,一辆火车行驶到终点停了下来。 乘客们陆续走下来. 两个背着书箱的书生走出车站,望着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屋宇,熙熙攘攘的行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锦官城(成都)进京而来的苏子安和范子帧。 “子安,这里真的是东京城吗?” “应,应该不会错。”苏子安吞了吞口水,“子帧,现在咱们去哪?” “家姐信中说,让我们到了东京城,去邬氏琉璃镜铺寻她。” 此时几辆人力三轮车围上了两人。 自打人力三轮车问世后,城里便出现了一批专门从事载客生意三轮车夫。 他们闻风而动,将两人围起来,都想接下这趟生意。 “两位客人可要坐车?” “只要不出内城,一人十文,客人坐我的车吧!” 有人跳下车子,伸手拉着范子帧和苏子安的手臂,就要把人拉上车。 见有人要捷足先登,其余人也是纷纷伸手拉扯两人。 范子帧惊愕地望着围上来的车夫,唇角颤抖,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子安,这......” “都住手。”苏子安一甩袖子,冷声道:“尔等莫非要行歹事?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就不怕官府来抓你们吗?” 车夫急忙松开手,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此刻也看出来,这两人是乡下来的土老帽,以为他们是歹徒。 “嘿!非也,非也,好叫两位客人知道,我们是在官服备了案的车夫,专门从事载客生意。不信,你们可以看。”车夫指着街道上载客离开的三轮车,“我们只是想载两位客人去目的地而已。” 此时周围的车夫,陆续有人离开。 顾客与同行搭上了话,他们也就不好再抢了。 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再去找其他客人。 范子帧被吓的不轻,他一甩袖子,看了看载客远去的三轮车,疑惑道:“子安,这......可信?” 苏子安望了望熙熙攘攘的街道,对着车夫问道:“你确定是车夫?” “千真万确!”车夫闻言笑了,“两位是第一次来东京城吧?” 苏子安和范子帧微微一尬,同时点了下头。 “我们是来省亲的。” 车夫们闻言双眼冒光。 “省亲好,省亲好啊!” “客人这是要去哪里?” 范子帧和苏子安对视一眼,说道:“邬氏琉璃境铺,你可认识?” “哦,认识,离这里不远,两位客人只管上车便是。” 车夫又拉上了两人的手臂。 苏子安立刻道:“等等,你打算收我们多少钱?” 车夫笑道:“送到目的地,两位一起给二十文如何?” 范子帧和苏子安互相朝对方点了下头。 少顷。 车夫踩着脚蹬,载着两人往邬氏琉璃镜铺驶去。 走出没多远,车夫将车子停下,笑呵呵地指着镜铺招牌,说道:“两位地方到了。” “这么快?” 苏子安和范子帧望着街对面,店铺额头上招牌,心中大大无语。 此刻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冤大头,这个车夫只是载着他们走了十丈不到,就赚走了他们二十文钱。 “两位快付钱吧!” 车夫呵呵笑道。 他倒不是坑人,三轮车在内城范围内,是十文钱起步,这个价格是官府定的。 “真是奸商。” 苏子安口中咒骂,却是如数给了车夫二十文交子。 “嗯?”正要进入镜铺的苏牧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望了望,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范子帧和苏子安正迎面走来,两人起初没注意到苏牧,待到近了两人忽然停下脚步。 “子,子瞻兄。” “是子瞻兄。” 两人上去扯着苏牧的袖子,脸上喜不胜收。 苏牧笑着问道:“你们进京为何没有前来信?” 苏子安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写了信的,只是没想到路上这么快,如今信还在路上啊!” “哦。”苏牧莞尔一笑,双臂左右勾住两人肩膀,进了镜铺,“感觉这东京城如何?” “太繁华了,以前我们还不信,今日一见,实在是......令人惊叹啊!” 第1052章 家有恨嫁女 “阿姐!” 范子帧刚进门,便看到正在镜铺里忙碌的范悦怡。 “子帧。”范悦怡突然看到弟弟,双眸两行热泪淌出,她望了苏牧一眼,“子帧,子安,快,快去里面说话。” 苏牧拍了拍两人肩膀,“去吧!我随后就到。” 范子帧和苏子安一起点头,跟着范悦怡去了后院。 邬梨儿和黄兰惠停下手里的动作,来到苏牧面前,微微一福。 “你为何又迟迟不来这里?她们可想你了。” 黄兰惠朝苏牧眨眨眼,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水灵,唯独那身高,并未增加多少。 “我这不是来了吗?” 苏牧望着邬梨儿笑了笑。 邬梨儿抿了抿唇,吩咐道:“兰惠先看会店。” “嗯,好,你们先去里面说话,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黄兰惠笑着点了下头。 邬梨儿带着苏牧进入后院,来到她的房间里,刚将房门关闭,便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苏牧感受怀里美妇人的情绪,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想我了没有?” 邬梨儿无语地皱了皱眉,含羞低头,“想,想了。” “我也想你。” 苏牧弯腰作势就要将美妇人抱起。 “等等。”邬梨儿急忙阻止他,美眸轻嗔,“奴家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 苏牧微微一尬。 邬梨儿拉着苏牧走到桌前坐下,说道:“兰惠今年都十九岁了,奴家数次请媒人给她说亲,她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肯答应。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你给拿个主意。” 苏牧皱了皱眉,“她为何不答应?” “她不肯说,奴家也不清楚。”邬梨儿满面愁容,“兰惠虽然容貌俱佳,个子却是有些矮,若想寻个好点的人家,只怕人家不肯,寻个差点的人家,又担心她会觉得委屈。你再不来,奴家就要被愁死了。” 苏牧最近两年不在京城,欢儿与李兴的女儿去年已经成了亲,小两口住在邬梨儿为他们准备的新宅里。 李兴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家底,陪送女儿一座大宅子,几处价值不菲的店铺。 邬梨儿为欢儿的婚事都没怎么操过心,如今却是犯了难。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何办法?”苏牧耸了耸肩,“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们都是女人,多费点心就是了。” 此话倒是不虚。 邬梨儿无奈的点了下头。 “我先去隔壁看看。” 苏牧站起身,准备去隔壁见苏子安和范子帧。 邬梨儿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刚到门口,范悦怡带着范子帧和苏子安正好穿过月洞门出来。 “子帧,子安。” 苏牧笑着招了招手。 范悦怡道:“我带他们去住的地方下榻。改日你们再叙旧如何?” 她来京城这几年攒下了不少钱财,在京城置下了处不大不小的宅子,准备让范子帧和苏子住在自己闲置的宅子里。 “也好。”苏牧颔了下首,笑道:“子帧,子安,咱们改日再叙。” 范子帧朝苏牧恭敬地抱拳一礼,“子帧见过姐夫。” “咳——”苏牧轻咳一声,看向范悦怡,“呵呵,你告诉他们了?” “不然呢?” 范悦怡眨了眨眼。 苏子安哈哈笑道:“子瞻兄,这是好事,有何好隐瞒。” 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范悦怡并未将苏牧的真正身份告诉两人。 “随我来吧!你们有话回头再说。” 范悦怡迈步走了。 苏子安、范子帧与苏牧略作寒暄,一起跟了上去。 苏牧望着三人的背影,摇头一笑。 邬梨儿嗔了他一眼,抱怨道:“你呀!弄个假身份到处招摇撞骗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苏牧尴尬一笑。 邬梨儿又道:“兰惠来这里几年,竟然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看你如何跟她解释。” “怪我喽?” 苏牧耸了耸肩,心道,何止是黄兰惠。金芷兰、孟白曼、荆漾漾、荆偲偲四女,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还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真是愁人。 该怎么和她们解释呢? 他自己也在为此事犯愁。 苏牧笑了笑,伸手揽住邬梨儿纤腰,“不说这些了,咱们办正事。” 邬梨儿娇躯一颤,抿了下唇:“你,你先去沐浴。” 三十出头的她,身体完全成熟,没了当初的羞涩,多日与他未见,也是想念的紧,准备和他好好行一次鱼水之欢。 苏牧点点头,迈步走向月洞门。 女人爱干净,邬梨儿刚沐过浴,自是不用再沐浴,她来到外面铺子里,叮嘱黄兰惠,让她看好店铺。 邬梨儿叮嘱完黄兰惠正要返回去。 欢儿急匆匆进了门,“阿娘,莹儿有喜了。岳父母大人都来了家里,莹儿让孩儿来请您过去。” 李莹儿是李兴和薛红鸾的女儿,今年十七与欢儿同岁,嫁给欢儿才不到一年。筷書閣 邬梨儿心中一喜,“真的?快,快跟为娘去看看。” 母子二人说着就要出门去。 邬梨儿忽然停下脚步,踌躇起来。 情郎还在里面等她,她却不告而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兰惠,今日铺子关门吧!记得帮我告诉他一声。” “是,梨儿姐。”黄兰惠欣然点头,“欢儿,恭喜了。” “呵呵!” 欢儿呵呵一笑。 拉着邬梨儿急匆匆出门而去。 黄兰惠将门板一一封上,随后来到后院,在院子里一通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耳房里找到了苏牧。 听着耳房里传来的水声,黄兰惠心跳陡然加速,俊美的俏脸上复现出一层红云。 她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之所以抵触嫁人,是因为她心里早已认准了这个男人。 想等自己长高点再告诉他,她要成为他的女人。 然而一晃三年过去,她似乎一点都没有长高,而这个男人也消失了两年,再回来时,她也到了恨嫁的年纪。 黄兰惠在门外踌躇良久,忽然推开门,掩面走了进去,“苏先生。” “哗——” 苏牧此时正好从沐桶里走出来,见这个小不点贸然闯进来,急忙退回了桶里。 “兰惠,有,有事?” 黄兰惠关上屋门,抬袖掩面来到近前,颤声道:“欢儿妻子有了身孕,梨儿姐过去看望了。” “哦。”苏牧惊讶的哦了声,笑道:“这么快吗?” 第1053章 又矮又粗像水桶 欢儿和李莹儿都是刚不到十七岁,竟然就要为人父母了,这令他有些吃惊。 “是的。”黄兰惠在衣袖后面,轻轻抿唇:“先,先生洗好了吗?” “呃。”苏牧愕然地看向以袖遮面的小矮个,“快了。” 黄兰惠放下半截袖子,露出两只大眼睛,望着苏牧,“先生头还没有洗。” 洗什么洗,一洗不就露馅了? 苏牧摇了下头,“不需要洗头。” “那怎么可以。” 黄兰惠莲步轻移,悄然来到苏牧身后,“奴家帮先生洗头吧!” 平时这座宅子里有四个女人,邬梨儿、柳青梵、范悦怡,还有她自己。 苏牧每次来这里都会与其他三个女人做些什么,时日一久,自然无法逃过黄兰惠的眼睛。 很久以前,她便下定了决心,让自己成为这里的第四个女主人。 今日正好其他人不在,她鼓起勇气,准备从小事做起,慢慢走进这个男人心里。 苏牧想拒绝,但黄兰惠已经在帮他松开了头上的束带。 他心中一叹:罢了,迟早要告诉她。 黄兰惠身子骨很弱小,头才堪堪达到苏牧胸口,站在沐桶后面,不需要坐就可以帮苏牧打理头发。 她柔嫩的小手在苏牧头顶梳理着头发。 时不时舀上一瓢水,淋在苏牧头上。 渐渐地,苏牧脸上的妆容出现变化,一张年轻的面孔映入黄兰惠面前。 “先,先生......的脸!” 黄兰惠吓的心头剧烈跳动,手飞快收回,磕磕绊绊地道。 苏牧转过身,望着娇小女人,抿唇一笑,“是不是很意外?” 黄兰惠抬眸偷偷望向苏牧,樱唇微颤,“刚,刚才先生的容貌是假的?” “一直都是假的,只有现在才是真。”苏牧复又躺回,轻叹道:“兰惠为何不想嫁人?” “先生怎能骗人呢?” 黄兰惠答非所问,瞥了男人一眼,撅了噘嘴儿。 苏牧摇了下头,“是你太笨,如何能怪我,?” 黄兰惠皱了皱眉,抬手又抚上苏牧的头发,“还不是因为先生一直瞒着人家。” 苏牧脸上易容是她亲手洗去的,她也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先生易容的事实。 “我可没有故意瞒着你。” 黄兰惠薄唇轻咬,恨恨地说:“先生就有,先生是大骗子,还骗人家说可以长高,根本就长不高的好不好。”https:/ “唉!”苏牧无奈一叹,安慰道:“其实你这样也挺好。” 黄兰惠眨眨眼,好奇问道:“先生喜欢吗?” 好犀利的攻势啊! 苏牧嘴角轻扯,没有说话。 “果然,没有人喜欢矮子。” 黄兰惠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手上却没有停下梳理头发的动作。 “不能这样说。”苏牧无奈安慰:“矮一点没什么,只要不是太粗就好。” “粗?” 黄兰惠愕然。 苏牧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水桶,“又矮又粗像水桶。” “噗嗤——”娇小女人噗嗤一笑,“人家才不粗呢!” 她确实不粗,反而很细,说是细如杨柳也不为过。 而更令她沾沾自喜的是,个子虽矮,身材却是前凸后翘,旁的女人有的东西她都有。 见她情绪缓和,苏牧缓缓开口:“让你梨儿姐给你找个好人家怎么样?” “不要。”黄兰惠急忙道:“人家才不要呢!他们嘴上不说,心中肯定都是嫌弃我矮小,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不嫁人。” “唉——” 苏牧轻轻摇了下头,“女人迟早要嫁人。” “先生答应过爷爷,要照顾好人家的。” 黄兰惠将死去的爷爷抬了出来,想让苏牧信守承诺。 如果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大魏的皇帝,不知道还敢不敢要求苏牧信守承诺。 “嗯?”苏牧回过头,指了指自己,“你要我照顾你一辈子?” 知道自己要求过分,黄兰惠心虚地低下头,磕绊道:“可,可以吗?” 苏牧看着这个娇小纤弱,不失美貌的少女,“你知道我是谁?” “不重要。”黄兰惠摇了摇头,“人家只要知道只有先生对我最好就足够了,实,实在不行,人家宁愿留在这里当个下人。” 苏牧沉默不语。 耳房昏暗,阳光也无法漏下一缕,周遭静谧而神秘。 黄兰惠小心帮他梳理完头发,轻声道:“先生,洗好了。” 苏牧点了下头,黄兰惠两步一回头的走出了耳房。 少顷。 苏牧披着松垮垮的长衫走出耳房。 见他出来,黄兰惠殷勤的扶上他的手臂,活生生一个佣人摸样。 只是她那矮小的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苏牧的女儿。 苏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兰惠确实有些矮了。” 说难听点,黄兰惠比他不到十岁的女儿苏樱和小姨子周云澜,个子高不了多少。 也就一米四五的样子。 黄兰惠抬头望着高大男人,委屈地瘪了瘪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不要先生说,人家自己知道。” “呜呜呜——” 小矮子低头抹着眼泪,似是委屈到了极点。 苏牧嘴角扯了扯,无奈一叹,半蹲下身,抬手拍了拍黄兰惠后背,“哭什么呢?真要嫁不出去,我养着你也没什么。” “真的么?” 黄兰惠止住哭泣,揉着眼睛,偷偷望向苏牧。 苏牧点了下头,正要开口。 小矮子一下扑倒了他怀里,“先生不许反悔。” 少女个子矮小,伏在苏牧肩头,略显轻盈,只是那丰满胸脯,让男人不得承认,她确实是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女人。 苏牧双手一拖她的纤腰,缓缓站起,好奇道:“话说你有多重?” “嗯~” 黄兰惠此刻双脚着地,嘤咛一声,拼命地摇起了头。 别的女人身高是秘密。 她却不同,她的体重是秘密,从未对人讲过。 “呵呵——”苏牧手上轻轻一颠,笑道:“肯定不会超过七十斤。” “哪有,先生不要胡说。” 黄兰惠俏脸一红,挣扎着落到地面上,转身跑进了厢房。 苏牧淡淡一笑,迈步走到厢房门口,却见房门早已紧紧闭起。 他正要敲门时,黄兰惠轻轻打开门,羞涩地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摸摸鼻尖,抬脚进了门。 黄兰惠将门关闭,拘谨地来到苏牧身后,心中碎碎念:先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先生快坐。” “嗯。” 苏牧扫视着房间里的陈设,缓步走到桌边坐下。 第1054章 小矮子的闺中密事 房屋中间一张木桌,一把木椅。 最里面是一张木床,落着帷幔。 靠窗的位置是一座妆台,两侧靠墙壁的位置是两个衣柜,一个书架。 总之房间不大,布置的也相当简洁,生活用品却是一应俱全。 黄兰惠倒好茶水送给苏牧。 “先生请用茶。” 苏牧点了下头,看向书架,“兰惠也读书?” “嗯!”黄兰惠点点头,“学着识了些字。” 苏牧站起身来到书架前,就要伸手取书来看。 黄兰惠急忙上前,伸开双臂拦在前面,“先,先生,都是女子读物,不适合您看。” 苏牧见此为之一笑,此时的女子很少出门,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杂书打发时间,尤其是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书籍。 这种闺中典籍,黄兰惠自然不希望被他看到。 “呵呵——”苏牧呵呵笑道:“看看无妨。” 伸手取书。 “先生不要看。”黄兰惠脸色通红,竖起双臂推着苏牧,试图阻拦他取书。 然而她个子太矮,根本拦不住男人,还是被他取走了一本书。 黄兰惠急得往上一跳,试图将书抢回来。 苏牧后退几步,正要去看书封上的名字,黄兰惠支着双臂追了上来。 “先生不能看,快还给人家。” 黄兰惠脸色惨白,往上一跳,两只小手死死抓住了书籍,跟苏牧撕扯起来。 “看一眼有什么?” 苏牧很好奇她平时看什么书。 “不行的,先生快些松手啊!” 黄兰惠手抓着苏牧的手臂,试图夺回这本情节刻画细致的<桃花缘> “让先生看看名字如何?” 苏牧当然不肯,抬手想看清书名。 “嘶——” 黄兰惠急中生智,张嘴咬在苏牧手腕上,终于将书夺了回来。 “啪——” 苏牧一把将她按在桌子上,一巴掌搧在了她的俏臀上。 “呃!” 黄兰惠此时还将书籍抱在胸前,感受到臀上传来的火辣辣,娇躯登时一僵,两只大眼睛里泪花滚滚落下。 “呜呜呜——” 小矮个委屈地望着苏牧。 “先生不讲理......” “跟谁学的咬人?” 苏牧想不明白,挺老实的小丫头,怎么学会了咬人。 黄兰惠低头看了一眼抱在胸前的书籍。 “嗯?”苏牧此时也落在了书籍上,“你看桃花缘?” 桃花缘又叫牡丹影,在此时属于禁书,遭禁是因为里面描写了大量压抑中的性幻想。 她怎么会有这本书? 黄兰惠心头一颤,通红的俏脸,露出哀求神色,“只,只偶,偶尔看看......” 苏牧一把夺过书籍,问道:“说说谁给你的?” “呃。” 黄兰惠转身想要溜走,被苏牧给拉了回来。 “你自己不可能买的到这本书。” “跟,跟梨儿姐她们借的......” 黄兰惠知道走不脱,只得将上家供了出来。 她既然说的是她们,显然不是一个人。 很可能邬梨儿、范悦怡、柳青梵都有份。 “先生不要说是我说的。” 黄兰惠很怕三人知道她出卖了她们,急忙哀求道。 “知道,我不会说出去。” 苏牧点了下头,翻开书籍,仔细一读,立时被里面的故事情节吸引了。 黄兰惠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偷看苏牧一眼,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书籍中的情节。 苏牧读完几页,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寻了位置坐下,仔细读下去。 “呵呵——” 苏牧读到一个熟悉的人名,会心一笑,“这里的西子,不就是西施吗?” “先生也觉得西施很美吗?” 黄兰惠眨眨眼好奇道,说着走到床边挨着苏牧坐下,靠在苏牧肩头,眼睛偷偷望向书籍。 “啪——”苏牧忽然合上书籍,看向黄兰惠,“小屁孩,少看这种书籍。” 黄兰惠愕然,犟嘴道:“谁,谁小了,人家都十九了呢!再说这书里也没写什么呀!” 苏牧嘴角一抽,“都是虎狼之词,还要有什么?” “哎呀!” 黄兰惠一捂双颊,直是羞得没脸见人。 看着娇羞的样子,苏牧心中无语至极,“你只怕比那些生了孩子的女人懂的都多。” 黄兰惠心中羞臊,不敢抬头,暗暗想道:自己是看了许多闲书,却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啊!纵然懂也懵懂,先生怎能这样说人家呢! 苏牧双手扶上书籍想要打开,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此虎狼之书,还是不看的好。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黄兰惠不知何时放下了双手,偷偷看向男人侧脸。 她心中莫名悸动,不知不觉间往男人身上靠了靠。 苏牧身体微微一颤,将书籍塞入怀中,“我先去外面了。” 顿时感觉很空虚。 “先,先生莫走。” 黄兰惠忽然靠近他,双臂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苏牧稍一侧头。 黄兰惠双臂勾住他的脑袋,樱唇随之印了上来。 苏牧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主动,顿时热血上涌,双手不自觉的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黄兰惠笨拙一吻,羞涩地望着苏牧,伸手将他推倒下去。 “呼——” 她喘息稍定,伸手放下幔帘,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感觉一双大手扶在了自己腰上,身体随之腾空而起。 “哎呀——” 黄兰惠惊叫一声,头稳稳落在枕头上。 她的体重太轻了,苏牧双手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将她整个人抬起来。 小矮个两只大眼睛震惊兼羞涩,一眨不眨的望着男人。 苏牧却是从怀中取出书籍,翻身向下,打开书籍,仔细研读起来。 黄兰惠咬了咬唇,挨着他趴下,双手拖着下巴,一双美眸紧盯着书页上文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啧啧——”苏牧呵呵笑道:“如鱼啮水......”筷書閣 “人家不要看了。” 黄兰惠羞得翻过身,一捂脸,羞臊哀怨。 苏牧身体微微一动,鼻尖顶住了她的鼻子...... 少顷。 书中画面呈现在帷幔后,香艳程度比之更甚。 第1055章 一件往事 晚上,邬梨儿和范悦怡陆续回到了镜铺。 柳青梵也从太清别院回来了。 苏牧与三人说了会儿话,便去了厨房。 他要亲自下厨,给几人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 三女在院子里,围着石桌坐下,等待晚饭送来。 黄兰惠在两个院子来来回回送着饭菜,心情显得非常不错。 她端来一份菜后,叽叽喳喳的与三个女人说起了话。 隔壁院子里,苏牧走出厨房,隔墙喊道:“小提莫,快来端菜。” “哎——,马上来。” 黄兰惠俏脸一红,急忙往跑向月洞门。 “小提莫?” “谁是小提莫?” 邬梨儿、范悦怡、柳青梵三女都是面露愕然。 “先生——”黄兰惠进了厨房,嘤咛一声,苦着脸朝苏牧撒娇:“能不能不要乱喊呀!”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好怪的名字,人家不喜欢。” 黄兰惠点点头,她简直要气死了。 这个人在床上时,就一直喊她小提莫,现在还不肯改口。 苏牧莞尔一笑,将刚炒好的饭菜倒进盘子里,打趣道:“可是我喜欢,并且准备今后一直这样喊你。” “可爱的小提莫。” “呃!”黄兰惠抬眸瞟了男人一眼,轻轻抿了抿嘴儿,心里美滋滋,磕绊了句,“先生,喜,喜,欢,就喊吧!” 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只是一个名字。 只要他喜欢,随便他怎么喊都行。 黄兰惠端起菜,离开了厨房。 苏牧净了手,跟着来到隔壁院子,与四个女人一起用了晚饭。 邬梨儿、范悦怡、柳青梵三人吃过饭,便各自回了房。 黄兰惠也是累了,跟苏牧告辞,回了厢房休息。 苏牧却是一时间犯了难。 黄兰惠的娇小身材深深地吸引了他,刚才两人在厢房里数度云雨,折腾的着实不轻。 他此时还能感觉到乏力。 然而三个熟透的女人都在等他过去。 不去是绝对不行的。 苏牧踌躇良久,来到邬梨儿门前,旋即敲响了屋门。 邬梨儿早就等在后门了,待敲门声响起,急忙打开门,低着羞红脸颊,避开了道路。 苏牧在美妇人身上扫视几眼,笑着迈步进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 邬梨儿纵身扑到男人怀里,竟哭哭啼啼起来。 “哭什么?” 苏牧有些意外。 邬梨儿抬袖擦着脸上的泪珠,脸色欢喜:“奴家今日真的高兴。” “嘿嘿!”苏牧双手在她腰间轻柔抚摸,“是应该高兴,才多大就要当奶奶了。” 邬梨儿白皙的脸颊泛起阵阵嫣红,伏在男人胸口,“胡说什么,奴家都三十多岁了,你说大不大!” “哦。”苏牧莞尔一笑,“梨儿姐,是挺大的。” 听着那不怀好意的笑声,邬梨儿心中一叹:哀怨道:“坏人,就知道口花花人家。” “梨儿姐学聪明了啊!”苏牧哈哈笑道:“跟谁学的?莫非是从‘牡丹缘’中学来的?” “呃。”邬梨儿愕然,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牡丹缘可不是什么好书,里面充斥着大量偷情情节,笔者刻画的让人身临其境。 她平时也只敢夜深人静时,偷偷躲在房间里看。 忽然感受到苏牧的手在缓缓移动,邬梨儿急忙挣脱,跑进里面寝室,坐在床上,心脏紧张四处乱跳。 苏牧挑帘而入,来到床前,双手扶上她的香肩,眨眨眼:“没想到一向老实的梨儿姐,竟然偷偷看那种书籍。” “你......” 邬梨儿花容惨淡,别过头,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何必呢!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苏牧将她放倒在床上,打趣说道。 邬梨儿望了他一眼,依旧别过头,口中支支吾吾:“可,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羞人。” “我只是好奇。”苏牧呵呵一笑,“记得第一次认识梨儿姐时,梨儿姐可不是这样的。” 邬梨儿心中一阵哀叹:“奴,奴家那时候不识字......” “哦。”苏牧闻言来了兴致,侧身躺在她身边,说道:“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难道不识字的人就没有需求了?梨儿姐明明在撒谎。” 邬梨儿被这句话气得胸口急速起伏,忽然一头扎进苏牧怀里,娇声道:“奴家才没有撒谎。” “不信。”苏牧将她丰腴的身体搂紧在怀,口中却是不依不饶,“不信你守寡那么久从没有想过。” “嗯~”邬梨儿的头在他胸口蹭了蹭,语气哀怨:“求求你不要问了。” 苏牧此时身体还有些乏力,想跟她聊会天,探听一下她的内心的同时,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都是这种关系了,还有何不能说?” 邬梨儿此刻心脏剧烈跳动,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心里一直埋藏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并且发过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苏牧。 此刻被苏牧追问的有些慌乱。 “也,也会想!” 邬梨儿沉默良久,磕绊说道。 “想了怎么办?” “书,书中那样。” “哦,懂了。”苏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没想过找男人?” 邬梨儿猛地瞪了他一眼,“你当奴家是什么人?” 苏牧眨眨眼,笑道:“记得第一次在梨儿姐家留宿,那晚我睡的很香,醒来已经是半晌。”筷書閣 “你......你想说什么?” 邬梨儿避开目光,不敢去看苏牧的眼睛。 “梨儿姐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 苏牧叹了口气,他那晚睡的很熟,只记得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邬梨儿当时显得非常自然,他又记不得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便没有去细想,吃过饭就离开了。 经过那次短暂接触,两人渐渐变得熟悉,直到如今睡到一张床上。 邬梨儿脸色变得通红,踌躇良久,支支吾吾地说: “那,那时,你正是少年,奴,奴家又守寡多年,见,见了也是喜欢,于是那,那晚便在你的饭菜里放了些钩藤......” 钩藤是一种草药,一种可以让人昏睡的中草药物。 饭菜里添加钩藤,后果可想而知。 邬梨儿磕磕绊绊说完时,扯着苏牧的衣服将自己的脸盖住。 在见到苏牧之前,她一直坚守着妇道,那晚只是没忍住心中躁动,偷偷摸摸成就了好事。 事后她悔恨万分,将这件事彻底埋藏在了心底。 就算后来与苏牧各种纠缠不清,她都没敢说出来。 直到今晚,在苏牧的追问下,她才如实说出。 第1056章 绝对不可能 “嗯?钩藤?”苏牧深吸了口气,抬手在邬梨儿身上掐了一下,“亏我当初还一心想着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没想到早被你吃光抹净了。” 邬梨儿疼的扯了扯嘴角,面露哀求。 “小,小郎不会怪奴,奴家吧!” “自,自那次起,奴家再也没敢想过旁的男人了。” “奴家心里就只有小郎一个人。” 苏牧无语地撇了撇嘴,莫非所有贞洁烈妇,都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倒没有怪邬梨儿的意思,毕竟女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一旦有了机会,很少有人忍得住。 邬梨儿将脸凑近苏牧的脸,樱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声音颤抖:“小郎不会认为奴家是个坏女人吧?” “坏也不是不可以,但梨儿姐只许对我坏。”苏牧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嘿嘿笑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梨儿姐再演示一遍。” “呃。”邬梨儿俏脸一羞,脑海中回忆起那晚的情形。 那时她守寡多年,忍受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突然家里来个俊俏少年留宿。 她在春心萌动之下,迷倒那少年,敞开心扉,在竹床上与他狠狠的放纵了一次。 邬梨儿坐起身,一双含水春眸,望着旁边躺平的男人片刻,轻轻伸手剥开了他的长衫....... 少顷。 笙歌阵阵响起,不知几时方休。 这一晚苏牧没有离开邬梨儿的房间,在美妇人的全身心服侍下,重拾了那份缺失的记忆。 ...... 翌日一早。 苏牧离开琉璃镜铺,来到慕容府,让红鸢重新给他画了妆,而后去了苏子安和范子帧下榻的地院落。 接下来几日,苏牧白天陪两人游览东京城,晚上有时去琉璃镜铺留宿,有时去慕容家留宿。 昨晚他去了许忻忻的住处,看了看儿子,陪了许忻忻一晚,天一亮便又出门去找苏子安和范子帧了。 三人在街上吃过早饭,苏牧带着两人来到介子休的铺子里。 待到苏牧离开时,苏子安和范子帧却是留在了介子休的店铺里。 苏牧将两人留下,是想让他们跟着介子休学金融。 介子休的生意已经有了些眉目,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便让两人跟着自己边看边学。 书房里,苏子安望着范子帧,问道:“子帧,子瞻兄真的是皇帝吗?” 范子帧道:“当然不会错了,阿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此时介子休推门进来了。 两人急忙起身施礼。 “弟子见过介先生。” 介子休点了下头,关闭房门,“陛下亲自安排你们来此,说明对你们非常重视。你们要用心学习,方不会辜负陛下一番苦心。” “是。” 两人急忙抱拳。 “现在跟我走吧!” 介子休出了书房,带着两人和一名翻译,来到街对面的茶楼里。 他今日要见几名蕃商。 苏牧给他的任务是引导蕃商将更多资金投入股市。 “待会人来了,只许听,不要多言。” 介子休嘱咐两人一句,望向包厢门口。 此时秦海和裴浦和带着几名番商走了进来。 “介掌柜。” 秦海朝介子休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这次来的人身份特殊。 介子休颔了下首,他也发现了,这次来的人中有几个生面孔。 少顷,众人落座。 介子休笑道:“大魏的营商环境非比寻常,朝廷专门修订了律法,保护外邦商人对大魏进行投资。如今诸位投资入股市的资金,已经有了不菲收入,敢问有没有继续投入的兴趣?” 裴浦和点了下头,将介子休的话翻译转述。 这次来的蕃商中有蕃国使者,他们本就带着翻译,裴浦和翻译过后,使者另外又询问了自己带来的翻译。 对面端坐的使者名叫米巴赫,是诺曼底王国真正的贵族,此番来大魏的目的与苏牧猜测的一般无二。 先与大魏建交,通过频繁的商业往来,让更多人进入大魏,来到东京城,慢慢谋取大魏的先进技术。 米巴赫点了下头,“威尔逊、贺拉斯。大魏皇帝答应了与王国建交,承诺给王国来大魏的商人以特殊保护,你们可以放心在大魏做生意。” 他们来时便商议好了,威尔逊和贺拉斯作为诺曼底王国的商人代表,在大魏进行各种投资。筷書閣 首要的目标就是蒸汽机作坊。 大魏对蒸汽机看管的极严,对窃取机密的人处罚也极重。 故此,米巴赫准备投入资金进股市,走正规渠道控制蒸汽机作坊。 但这并不代表他相信大魏朝廷不干预股市的说辞。 蒸汽机这种先进技术,大魏绝不可能让他们学去。 米巴赫让人投资进股市,只是用来迷惑大魏君臣,从而掩饰自己的真正意图。 他真正的想法还是进行技术窃取。 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很久。 如今他需要在大魏站稳脚跟,陆续引自己国家的人来到东京城,一边经商,一边了解大魏的风土人情,进行情报收集。 苏牧很清楚他们的来意,故此只对番邦人开放了股市,对于民间商业行为,只开放了少数几种。 米巴赫想让更多人来大魏,就只能进入股市,只有进入股市,他的人才能长久留在大魏。 米巴赫带着人走了。 介子休却没有离开。 很快,大食、波斯、神圣罗马等国的使者也来到茶楼与他进行了交谈。 这些人的想法基本相同,先在东京城扎下根,再慢慢谋划。 介子休结束一天的会面,让人去太清别院给苏牧送去了封信。 苏牧收到信后,摸着下巴,淡淡一笑,“想当初,前后几百个国家来大唐学习先进技术。长安城里更是胡商聚集,居住着十数万外国人。这些外国人背井离乡来到大唐,难道不是为了大唐的先进技术?” 大唐是开放的,是包容的,唐太宗李世民心胸也足够宽广。 但他苏牧不是李世民,汉人将来注定要一统天下。 来到大魏的外国人,留下钱财可以,想从大魏学走先进技术? 绝对不可能。 第1057章 陈府慰问 女子十八,年华锦瑟。 大魏的女子往往在十八岁之前便会选择嫁人。 然而,这并不是说大魏没有大龄剩女。 如大魏副宰相陈启方家的千金陈灵雁,年过二十五,却还待字在闺中。 陈灵雁从小被宠坏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抵死不肯嫁人。 最初陈启方还会劝解这个任性的女儿,待到她年龄逐渐大了,反而很少再劝了。 陈启方四五日没有去上职,闲暇之余又想起了女儿的婚事,遂将陈灵雁叫到了书房里。 “雁儿,你当真是不想嫁人了?” 陈灵雁站在书房门口,不禁微微偏首,“真,真的不嫁了。” 她并非不想嫁人,而是心里早已有了人,如果不能嫁给那个人,她宁愿选择不嫁。 “唉!” 陈启方重重叹了口气,当初他准备给女儿订一门婚事,偏偏妻子心疼女儿,跟着胡闹一通,他一气之下,再也没有过问过女儿的婚事。 “爹爹没事的话,女儿就先回去了。” 陈灵雁跟父亲道了句别,转身走出书房。 走动间,丰腴身材尽显傲人曲线,浑圆翘臀格外抢眼。 她有着胡人血统,本就身材颇高,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育的愈发成熟。 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相爷——” 院子里,管家惊慌失措的跑来。 “相爷,有贵人驾到。” 听到贵人二字,陈灵雁停住脚步,偏头看向院门位置。 陈启方闻言却是几步走出书房,回到寝室,飞快躺到了床上。 “相爷,贵,贵人......” 管家话音未落,苏牧便在殷良的陪同下迈步进入院门,穿过曲廊来到近前。 陈灵雁美眸闪闪,盈步上前,屈膝一礼,“小女子见过陛下。” “咳——”苏牧望着陈灵雁,轻咳一声,“免了,朕此次前来,是想看看陈相的病如何了。” 陈灵雁回眸望了书房一眼,“父,父亲,他......” 见她要说漏嘴,管事急忙朝苏牧,深深一礼,“唉,老爷还在病榻上,尚需休息几日,病情方才能好转。” 陈灵雁唇角轻扯,抬眸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点点头,“带朕去看看。” “是。” 管事急忙领命,前面带路。 苏牧跟着来到陈启方的寝室,便见陈启方额头盖着块白毛巾,正卧病在床。 见他进来,床前坐着的中年美妇,急忙起身施礼,“愚妇见过陛下。” 陈灵雁款步走到中年美妇身边。 此时陈启方佯装醒来,轻咳一声,就要起身,“老臣,参,参见,陛下......” 苏牧轻轻颔首,走到床边,“免了,陈相好生修养,不必多礼。” 这老头在装病,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然而在大魏就是这样,君臣为了不撕破脸,大臣通常喜欢用装病不上朝,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而皇帝也会佯装不知道,对大臣进行一番虚假慰问。 “唉!哼哼哼——” 陈启方躺会床上,闭目佯装着哼哼了几声。 苏牧嘴角含笑:“朕此来带了御医,让御医帮陈相看看如何?” 一旁的陈氏和陈灵雁都是心中一颤。 陈氏忙道:“多谢陛下,老爷病情已经好转,无需再看郎中了。” 苏牧点了下头,“既然如此,朕便改日再来看望陈相。”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老臣恭送陛下。” 陈启方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夫人、雁儿,快去送送陛下。” 这本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苏牧提议让御医来看病,不过是想敲打陈启方一下,让他适可而止。 陈灵雁急忙道:“母亲照顾爹爹,女儿去送就好。” 说罢抢先追了出去。 陈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启方,“老爷,陛下说还会来。” “嗯。”陈启方坐起身隔窗向外望了望,叹道:“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大魏有三请三辞的传统。 苏牧这是第一次来,下次是第二次,如果他第三次来,陈启方还不能去上朝,他就可以直接把陈启方辞退了。 这样做虽然有些繁琐,但好处也很明显。 皇帝礼贤下士给足对方面子,大臣们即便心中不悦,也不好有怨言。 总之就是朝廷不允许任何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只要程序上没有问题,苏牧可以在三天内辞退一位宰相。 当然真正实行起来时间要更久一些,毕竟三天内三请三辞有些太快了,容易让人背后议论皇帝太心急。 此时两人都在试探对方。 苏牧是在试探陈启方的真正态度,陈启方则是在试探苏牧推行政令的决心。 陈氏问道:“老爷准备如何做?” 陈启方摇了摇头,“再等等看。” 他并非孤军奋战,朝廷有不少人对他进行了响应。kuAiδugg 如今中枢已经有半数官员选择了告病,苏牧和沈云初的压力其实也很大。 苏牧走出陈启方的寝室,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在曲廊里停下脚步,回头对陈灵雁说道:“你父在装病。” “呃。”陈灵雁没想到苏牧会这样直接,她心虚的望了苏牧一眼,小声道:“陛,陛下都知道......?” “当然。”苏牧轻轻摇了下头,叹道:“你父亲他们实在是太贪心了,让朕很为难。” 陈灵雁心中一紧。 苏牧又道:“朕废除恩荫制,为得是将公平还给百姓。你们陈家六个男人都在做官,朕不明白你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还想让孙子继续受恩荫做官?” 陈灵雁低下头,微微轻点,又急忙摇头,“父亲应该不是为了陈家。” 她有五个哥哥,如今都在外做官,陈家是恩荫制确确实实的受益者。 如果苏牧不废除恩荫制,她的五个哥哥只要有一个做到四品以上,陈家的第三代就可以继续恩荫获得官职。 如此往复下去,陈家便会成为真正的仕族。 苏牧好奇道:“那你父亲是为了什么呢?” 陈灵雁眉若柳叶,黑眸顾盼生辉,唇若涂朱,轻轻开合间,心道:人家哪里知道为什么啊! 苏牧望着她丰腴的身材上下打量几眼。 “灵雁。” “嗯?”陈灵雁抬头看向眼前权倾天下的男人,“陛,陛下有事?” 第1058章 二临陈府 苏牧很认真地看着她,“帮朕问问你父亲。儒家口口声声说要治天下,救万民,为何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就不答应了呢?” 陈灵雁愕然片刻,回头望了一眼,说道:“小女子明白了,陛下说要将公平还给百姓,儒家官员要做出让步。” “聪明。”苏牧点头笑笑,赞赏道:“灵雁可比你父亲懂事多了。” 这话陈灵雁听着怪怪的。 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什么叫自己比父亲懂事多了? “陛下莫要开玩笑了。” 苏牧颔了下首,笑问:“听说你还没有嫁人?如今年纪可是不小了。” 陈灵雁有些傻了,有些怒了,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自嘲说道:“小女子很久之前喜欢上了一个人,可他从未正眼看过我。这些年一直被情所困,才拖延至今未嫁,陛下觉得我应不应该恨他呢?” “哦。” 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心道:女人还真是脑回路不一样啊!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你却要恨人家做什么? “感情的事,朕也说不清,唯一能告诉你,遵从自己的内心便可。” 陈灵雁无可奈何地望着苏牧,漆黑眸子里泪水打着转,“若我等到人老珠黄,依旧没有结果呢?” 苏牧皱眉思忖半晌,抬头望着这位带有胡人血统的美人,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了。” “呃。”陈灵雁微微愕然,秀丽面容上露出温柔微笑,忍不住叹了口气,双手摸摸自己脸颊,磕绊道:“好,好皮囊吗?” 苏牧淡淡一笑,“你的容貌在大魏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嗯。”陈灵雁颔着首应了一声,心里美滋滋,忽然问道:“静丹在宫里过的好么?”https:/ “挺好的。”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她现在怀了朕的骨肉,马上就要成为妃子了。” 陈灵雁轻咬薄唇,不禁后悔,错过了那次选秀。 “朕这就回去了,灵雁有空可以进宫陪静丹说说话。” 苏牧迈步往陈府门口方向走去。 陈灵雁急忙跟上,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将一封信递给了苏牧。 苏牧抬手就想打开查看。 陈灵雁半低着头,眼中带着丝丝有趣的笑意,“陛,陛下路上再看。” “哦。” 苏牧看着手中的桃花小笺,微笑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马车上,苏牧打开纸笺,便见上面写着一首小诗:奴裁合欢被,上绣双鸳鸯;未共美人寝,为君留异香。情深梦亦艳,夜雨赴高唐,想我意中人,只在水一方。 “嘶——” 苏牧深吸了口气,他刚才没有听懂陈灵雁话的意思,看到这首诗后立刻明白了她说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这是一首极为露骨的情诗。 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爱到了极致,绝不可能给男人这样一首诗。 苏牧望着诗词痴愣片刻,忽然莞尔一笑,将信收入了怀中,“陈启方啊!陈启方,这次可怪不得朕了。” 回到宫中,苏牧来到御书房将见陈启方的经过告诉沈云初,询问了朝中近日的情况,又来到后苑,旁敲侧击的跟沈静丹打听起了陈灵雁的事。 沈静丹好奇道:“姑父为何突然问起了灵雁姐姐?” 苏牧尴尬道:“随便问问。” “奇怪。”沈静丹微微拧眉,忽然道:“姑父难道今日去看望陈启方了?” 她知道,按照惯例,陈启方告病在家,苏牧要亲自登门看望。 “嗯。”苏牧点了下头,咬牙道:“那老匹夫在装病。” “咯咯咯——”陈灵雁咯咯笑道:“全天下人都明白的事,姑父会不知道?” 一国副相告病在家,在京城百姓眼中可是天大的事,百姓们不可能不打听。 通过朝廷透露出来种种端倪,百姓们轻易便可推算出陈启方在装病。 百姓都知道的事,苏牧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牧无奈道:“朕知道又能如何,总不能当场拆穿他吧?” 沈静丹点点头,“这倒也是,姑父肯定很头疼吧?” “呼——”苏牧深吸了口气,“朕准备明日再去,看这老匹夫能不能沉得住气。” “呃。”沈静丹惊愕道:“姑父要三请三辞吗?” “不然呢?”苏牧反问道:“他带头闹事,朕总不能不管不问。今日中枢有半数官员告病,朝中事务繁忙,许多事也耽搁不起,朕必须速战速决。” 沈静丹脸色变了变,从苏牧的话里不难推测出,陈启方如果不听话,必然会被换掉。 在沈静丹的住处留宿一晚。 苏牧又早早乘坐玉辇出了宫。 当玉辇来到东都府衙门附近时,居住在府衙后院里的陈启方彻底慌了。 “这么快又来了?” “老爷,陛下这是不准备给您时间啊!” 苏牧这次来过,就是第二次了,如果再来第三次,等待陈启方的很可能是辞退。 陈氏心中不免着急。 “沉住气,看看再说。” 陈启方趟到床上,等待苏牧驾到。 然而夫妻二人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苏牧前来。 陈灵雁在曲廊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看向院门方向。 她昨日鼓起勇气送出情诗,本就心中忐忑,得知苏牧又要来府里,便提前等在了走廊里。 “小姐,御驾去了苏府。” 管家急匆匆跑进门,来到陈灵雁身前禀报道。 苏府也就是苏牧父母住的宅子,距离东都府衙门非常近,两者在一条街上,中间只隔了五户人家。 苏牧见过父母,换了身青衫,步行来到陈府外面,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寻了合适位置,爬上了陈家的院墙。 因为知道苏牧要来,陈府的丫鬟和家丁都躲避了起来,此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唯有陈灵雁一个人等在走廊里。 陈灵雁正焦急地踱着步,不经意间看到墙头露出个脑袋,登时美眸一惊,“他,他怎么会爬墙来......” 苏牧探出头便看到了曲廊里的陈灵雁,他朝陈灵雁眨了眨眼。 陈灵雁左右扫视几眼,缓步来到墙下,羞涩地问:“陛,陛下为何不走正门?” 第1059章 拿女儿换官服 苏牧呵呵笑道:“朕今日若是进了门,你父亲怕是要睡不着了。” “哦。” 陈灵雁好奇的哦了声,立刻明白了苏牧的意思。 三请三辞,也就是皇帝连续三次进府探望,一旦凑够次数,苏牧为了皇帝的脸面,就必须下达旨意辞退陈方泽。 他只要不进陈家的门,就不能算是进府探望。 “那,那陛下来此是......?” 陈灵雁颔了下首,小声问道。 苏牧眨眨眼,笑道:“你的信我看过了。” “是,是么。”陈灵雁身体一颤,急忙转身背对苏牧,磕绊问道:“陛,陛下喜欢人家吗?” 苏牧说道:“我只喜欢美女。” 陈灵雁一怔,整个人傻住了,片刻后,心中一叹:原来他只是喜欢美女。 她感觉心里酸酸的,一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谁知苏牧又道:“恰巧你就是个美女,理论上我有可能喜欢上你。” 陈灵雁迟疑半晌,问道:“那,那等我老了呢?陛下还会喜欢吗?” 苏牧双臂往上扒了扒,抬起头来,想了半天,“这个问题似乎很难。”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墙下的陈灵雁。kuAiδugg 陈灵雁踮着脚接过信的一瞬间,被苏牧握住了手,在她的目光下,苏牧轻轻揉搓着,笑道:“等我走了再看,另外记得帮忙劝劝你父亲,就算朕等得了他,朝中万般事务可等不及。” 手上余温犹存,墙头那人却已消失不见。 陈灵雁偷偷打开信纸,便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人皆以吴王亡国为恨,我独以吴王得了西施,足以含笑入地。十数载之后,朕亦终会禅位。届时带灵雁回临湖,美人,画船,萧鼓,终日游在西湖之上,岂不快哉!” 读完信,陈灵雁蝉鬓低垂,黛眉轻扫墙头位置,沉鱼落雁般的俏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这是苏牧给她的一份约定,约定将来会带她走。 信中并未提及娶她进宫的事。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是副相陈启方的女儿。 在大魏,士大夫们都不想背上拿女儿换官服的名声。 故此,他们几乎不会将女儿嫁给皇帝。 苏牧登基后,虽然设法娶了程青凝和李清照,但旁人依旧以嫁女儿给皇帝为耻。 程瑛和李恪非因为嫁女儿给皇帝的事,在朝中没少被人弹劾,说他们才不配位,利用嫁女儿攀附皇帝。 以陈启方的固执程度,苏牧连问都不用问,就能猜到结果。 故此,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将陈灵雁娶进宫。 陈灵雁对此没有任何不舒服,收起信,来到陈启方寝室。 一进门,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陈启方看她的目光充满怒意。 陈氏直对女儿打眼色。 陈启方冷声道:“雁儿,刚才是谁来了?” 陈灵雁心中一惊,狡辩道:“没,没有人来啊!” 见女儿矢口否认,陈启方没有继续追问,“你们都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搬家。” “是。” 母女二人一起应道。 陈启方升任副相后,朝廷给他赐下了新宅子,陈家本就准备搬离东都府衙后院,倒不是刻意针对苏牧。 第二天,苏牧来到陈家附近时,陈家正在搬家。 “殷良,陈家的新宅子在哪里?” 殷良忙道:“在马前街,兴业坊。” 苏牧想了想,吩咐道:“给朕准备一处挨着陈家的宅子。” “是。”殷良急忙领命,“陛下,沈郎中还在太清别院等您,不如先过去吧!” “嗯。”苏牧点点头,坐上玉辇,径直来到太清别院门口。 沈万德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见御驾到了,急忙上前迎接。 苏牧拉着沈万德走到一旁,小声交待几句,然后打发他离开了。 黄河大桥年底就可以完工,苏牧让他筹备一下,来年开春去扬州,筹备建造长江大桥的事。 沈万德领了命,来到太清宫见了袁灵素和莘璇子,而后急匆匆去了城北工地。 朝廷还要继续建桥,袁灵素和莘璇子只能留下来做法事,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川蜀。 如此一来,岑丹秋和景水芸就能继续留在苏牧身边了。 ...... 陈家乔迁之喜,陈启方当晚在新宅子里设宴。 刑部尚书陈方泽,谏院大夫许致休,兵部尚书尤明远等重臣如数到访。 陈启方因为称病,没有在宴席上露面,而是在书房里与到访的客人一一会了面。 看似一个不起眼的宴会,实则他是想通过宴会与官员们进行会面,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们都反对苏牧的政策。 废除恩荫制他们尚可理解,对于恢复秦制则是绝不能答应。 君为主,法为本,实则就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条律令一旦实行下去,最先受影响的是普通官员,其次是士大夫们。 依照惯例,官员犯罪,只要不是叛国,最多降职外放或者免职。 突然要被律法审判,他们如何肯答应。 这些只是明面上反对的人,朝中以至于大魏各地官员,其实都持反对意见。 以陈启方为首的官员,集体进行罢工,是想逼迫苏牧收回这条律令。 如果苏牧处理不好这件事,告病修养的官员会越来越多,直到席卷全国。 到那时朝廷很可能陷入停摆状态。 这是统治阶级与统治者之间的斗争,而且必然要有一方退让才能结束。 林摅、李恪非、韩正奇三人虽然没有告病,但对此也不太赞同。 毕竟没有人喜欢头上悬着柄随时会落下来的利剑。 苏牧目前可以说是在孤军奋战。 他心中也苦恼,历来变法失败者不在少数,最典型的就是宋神宗和王安石一手操持的熙宁变法。 宋神宗很聪明,让王安石充当打手,自己隐在幕后,当看到阻力太大时,果断选择了弃车保帅。 诚然这样做最稳妥,但苏牧不这样认为,他觉得熙宁变法失败的主因是宋神宗意志不够坚决,使得王安石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最终变法不得不草草收场。 故此,苏牧没有找打手,而是亲自上场与大臣们打擂台。 他虽然觉得难办,却也不是毫无底气。 第1060章 被三国毒害的女人 他的底气所在就是兵权在握,大臣们即便反对也不敢造他的反,他们只会联合起来给苏牧制造障碍。 称病便是他们的对策。 而且是唯一的对策。 如果苏牧不在乎大魏是否陷入混乱,坚决推行变法,他们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苏牧可能不在乎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魏如今有四五亿人,一旦官员集体罢工,民间必然会发生大乱。 大乱所带来的伤害不亚于一场席卷全国的战争。 苏牧不能无视这种情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陈启方作为领头人,亦是非逼苏牧收回律令不可。 双方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陈家书房。 陈启方望着王钧说道:“老夫此番如若被陛下裁撤,就只能靠舜宇了。” 户部尚书王钧,字舜宇。 如今朝中有资格取代陈启方的,只有王钧、韩正奇、卫怵、许致休几人。 韩正奇表露出来的态度非常值得商榷,朝中官员对他不太信任。 卫怵只是一个工部尚书,直接成为副相的可能性不大。 许致休一直主掌谏院,处理国事的能力要弱一些,接替陈启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只有王钧这个户部尚书,是接替副相之位的最佳人选。 “嗯。”王钧点了下头,“伊端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无论谁上去,都绝不可能退缩。” 陈启方已然下定决心,即便被罢职,也绝不退缩。 接下来,无论苏牧换谁上去,罢工的事都不可能停止,除非他亲口收回变法旨意。 苏牧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他触犯的是全体文官的利益,即便把陈启方换下去,事情依旧不能得到解决。 “必须从内部瓦解文官的联合才行。” “怎样才能瓦解他们呢?” 太清别院中,苏牧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几下,站起身走出书房。 外面中堂里,岑丹秋、景水芸、楚云岚、林苍霞四女正围在一起聊着天。 见他出来,四女一齐望了过来,眸中皆是充满爱意。 苏牧笑了笑,“你们这样看朕做什么?” “陛下有烦心事?” 四个女人同时开口道。 “不如说出来听听。” 苏牧摇头:“你们帮不了朕。” 景水芸笑道:“谁说的,陛下不就是在为大臣们称病的事发愁吗?” “是啊!朕很愁。” 苏牧叹了口气。 目前的乱象还只局限于朝廷中枢,他承受的压力其实并不大。 “陈启方、陈方泽、许致休、尤明远、王钧......真是可恶!” 景水芸咬了咬牙,说出一串大臣名字。 四人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中娇妇,对朝廷的情况了解并不少。 苏牧好奇道:“你们倒是打听的够清楚啊!” 岑丹秋抿唇一笑,“陛下写过三国,知道曹操过往,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就想不明白了呢?” “这,有什么关系吗?” 苏牧愕然。 岑丹秋笑道:“我最近读了三国,发现曹操找妻妾,只有一个标准。” “标准?”苏牧呵呵一笑,“他只喜欢抢别人的妻子,他喜欢漂亮的人妻。” “不是那么简单。”岑丹秋摇了下头,“他抢的都是名人名将的妻子。试想那些女子背后的家族如果不强大,又怎么可能入得了那些名将的法眼?曹操真正的意图是依靠这些女人,获得那些背后家族的支持。从书中也不难看出,曹操每抢一个女人,实力就会变得强大几分,这离不开那些家族的支持。” “胡扯。”苏牧对此有些不置可否,“你说这些做什么?” “陛下如今孤军奋战,不如学一学曹操,通过与官员联姻,将那些官员转变成为陛下的帮手。” 苏牧嘴角扯了扯,“大魏有文官数万,朕不能每个都联姻吧?” 岑丹秋挑眉看了他一眼,“陛下当真不懂吗?朝中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大臣,不会超过十个,陛下只要将这些人拿下就足够了。” 苏牧尴尬一笑,他当然懂了,刚才他已经决定了,要通过陈灵雁来解决陈启方。 只要林摅和陈启方站在他这一边,他就有办法慢慢将事情解决。 楚云岚取出一沓纸递给苏牧,“这是朝中大臣家中的详细情况,陛下不妨做个参考。” 苏牧微微一怔,接到手中,仔细看了几张,竟然发现纸上写的都是女人的名字。 如王钧共有五个女儿,孙女若干,且都标注了年龄,出嫁和未出嫁也做了详细分类。 苏牧通过明武司鉴对大臣家里的情况有些了解。 但明武司鉴递上来的情报不会记录女人的情况。 故此,他对于大臣们家中的女眷情况知之甚少。 楚云岚给他的纸上,却是专门收集了女眷的情况。 “你们让朕......” 苏牧拿着纸的手抖了几抖。 楚云岚点了下头,“陛下想从他们身上取走一些东西,就必须于其他方面给出相应补偿。” “这......太多了。”苏牧急忙摇头,“朕若真的这样做了,大臣们肯定会在背后咒骂朕无耻。” 大臣们一旦知道被皇帝无耻的偷了家,骂他都是轻的,搞不好真会冲进皇宫跟他要说法。 好比程衡知道程青凝进宫后,给苏牧上了好多天的眼药。 岑丹秋道:“文人要脸面不假,但他们绝对不会拒绝成为皇亲国戚!他们明面上或许会跟陛下吵闹,背地里没准会笑的合不拢嘴。” 苏牧:“......” “你们何时也懂得用阴谋诡计了?” “因为我们看了陛下写的三国演义呀!” 四个女人异口同声道。 苏牧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大无语表情。 “好吧!朕现在要出去转转,晚上再回来。” 苏牧出了太清别院,无语地撇了撇嘴,“开什么玩笑,真当大臣们都是毫无节操的伪君子吗!” 文人士大夫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节操好坏之分。 他们每个人的品德和操守都有所不同,哪能一概而论。 苏牧对此知之甚深,有些人可以招惹,有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譬如执掌谏院的许致休,就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第1061章 夜市偶遇 陈启方同样不好招惹。 不过陈灵雁二十五岁还没有嫁人,陈家肯定也很着急。 这倒是个机会。 拿下陈灵雁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陛下手中拿的是.....?” 一旁殷良小声问道。 苏牧将手里的纸递给殷良,“帮朕收好。” 殷良接到手中,略做整理,便收纳了起来。 他没敢仔细看,但还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几张纸上的内容。 陛下这又要选秀吗? 都是大臣家的女子啊! “这,这......” 殷良脸色变了又变,落在苏牧眼中,他冷声道:“胡猜什么,朕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陛下,老奴知错了。” 殷良小心低头,讪讪笑道。 苏牧冷冷看他一眼,“地方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殷良急忙点头,“陛下现在要过去?” “暂时不用。” 苏牧摆了下手,迈步往街道上走去。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整座东京城被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使得整座城市,看上去颇具史诗之感。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都沉浸在繁忙之中。 苏牧边走,边在思索着什么。 在古代,人类繁殖的速度远胜于现代。 只要不打仗,不发生灾荒,人口数字就会如滚雪球般增长。 他记得几年前,城里的人口远没有现在这样密集。 虽然东京城经过了扩建,却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拥挤。 “殷良,城里如今有多少人口?” “据说不下两百万了。” 殷良没有太注意东京城的人口数目,但不妨碍他估算一个数字报给苏牧。 “如果算上地下的,可能还要多一些。” 他口中的地下,便是改造过后的无忧井。 东京城四通发达的地下排水网络,如今被改造成了地下城。 有不下十万人居住在下面。 久而久之,地下形成了独有的夜市。 上面天一黑,下面的夜市便会开张。 朝廷为了维持地下城的繁华,管束相对较松。 故此地下夜市里售卖的商品,比上面的更加驳杂。 一些违禁品上面不允许售卖,却可以在地下自由买卖。 地上的人,在吃过晚饭后,闲来无事,便会进入地下夜市逛上一逛。 一些富家的公子、小姐,也会成群结队来到夜市,购买上面难以买到的物品。 不过,这些人来这里买东西只是其次,更多的是希望能有一番偶遇。 苏牧路过附近一处地下城入口处时,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陷入沉思。 他的到来立刻引起了看守此处入口守卫的注意。 守卫正要上前询问,便见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 当守卫看到来人亮出一枚银色令牌后,立刻变了脸色,急忙退回位置,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陈府。 “爹,娘,王家妹妹来找女儿出去玩,女儿先走了。” 陈灵雁跟父母交待一声,急匆匆跑出了屋门。 “雁儿早些回来。”陈氏忙嘱咐身边丫鬟道:“快去,跟着小姐,记得嘱咐她早些回家。” “唉!这孩子——” 陈启方望着妻子摇了下头。 若是放在以前,他说什么都不会允许女儿夜里出门,如今却是不同了。 大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里大街小巷夜夜笙歌,昼市夜市交替进行无缝对接,更有地下城那等好去处,深刻的影响了人们的生活习性。 人皆向往之,他又怎么好阻止。 地下城入口处行人渐多。 有文人打扮的儒士,有赶去出摊的商贩,有成群结队的富家公子,亦有偷出家门的小娘子。 望着陆陆续续进入地下城的游人,苏牧抬手摸了摸下巴:在地下建造几条地铁会不会更好? 他总是不经意间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 随着爆发式人口增长,东京城愈发显得拥挤了。 尤其是这些年兴建的火车轨道,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果将火车轨道移到地下,城里的交通则会变得通畅许多。 苏牧又想要扩建东京城了,这次他准备向东西方向扩建,并且在动工的同时将地下城进行一番加固和扩建,为将来修建地铁做足准备。 就在他思绪不知飘到何处时,凉爽的夜市街道,走来一群莺莺燕燕,让人眼花缭乱靓丽女子。 苏牧抬头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了陈灵雁的身影。 陈灵雁也是吓了一跳,俏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绯红,目光停留在苏牧身上,脚步像是注了铅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灵雁姐姐,为何不走了?” 旁边一名俊俏小娘子,好奇问道。 放眼整个东京城,能与陈灵雁成为朋友的人,不会超过两掌之数。 如王钧的孙女王滔滔,许致休的幺女许晴,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女子。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女子们都发现了,陈灵雁是因为对面那个人男人才停下脚步,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苏牧。 见她们都看向自己,苏牧耸了耸肩,迈步上前,对陈灵雁施礼道:“柳三见过陈娘子,陈娘子可是去地下游玩?” 很彬彬有礼的一句问话。 呃!陈灵雁晶莹的唇瓣上张开一条缝隙。 柳,柳三? 旁边的王滔滔好奇道:“灵雁姐姐认识这位公子?” “认,认识。”陈灵雁瞬间反应过来,点头应是:“柳,柳三公子好。” 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陈娘子叫在下三变就好。” 陈灵雁美眸轻嗔,粲然一笑,朱唇张合间,发出一声莺语:“三变公子好。” “柳三变?好奇怪的名字。” 王滔滔和许晴都是柳眉一皱,看看苏牧,又看看大姐姐陈灵雁,而后小声议论着。 三人身后几个丫鬟,亦是围在一起小声嘀咕。 她们虽是朝廷重臣家的女眷,年龄去才不过十五六岁,从未见过苏牧的真容,故此并不知道苏牧的真正身份。https:/ 许晴望着陈灵雁,嘴角勾起完美笑容,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对王滔滔说道:“灵雁姐姐有人陪了,咱们先走吧!” “嗯。” 王滔滔颔了下首,与许晴手挽手迈步离开。 第1062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两人经过苏牧身边时,不经意间朝他脸上扫去,借助昏暗的灯光,两人发现这位柳三变生的神清秀骨,英俊非凡,不要说男子中少有,就是在女子中,也寻不出这般风姿美色。 “那个柳生好英俊啊!” “灵雁姐姐终于觅得了位如意郎君,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嫁人了吧!” 两人走到入口时,窃窃私语几句,却是一字不落的淌进了苏牧耳中。 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陈灵雁几步追上王滔滔和许晴,抱怨道:“两位妹妹怎可丢下我独自离开呢!” 许晴美眸瞟了一眼苏牧,嗤嗤窃笑:“姐姐不陪你的柳生了?” 王滔滔秋眸从苏牧身上扫过,笑意微漾:“是啊!我们可不想充当电灯泡。” 她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亮起的电灯泡。 此时就连皇宫里都没有全面安装电灯,但地下城每个入口处都装有几盏。 时日一久,电灯泡不知不觉间成了第三者的代名词。 苏牧闻言愕然一怔,这些古人,学的倒挺快啊! “你们也知道电灯泡的意思?” “这是宫里传出来的说法。”许晴斜了眼苏牧一眼,竖起玉指轻轻摇了摇,“据说是陛下亲口所传,不能乱说的。” 苏牧嘴角一抽,回头扫了身后不远处的殷良一眼,暗道:特么,老子在宫里随口一说,竟然被人传到了城里。 候在一旁的殷良悄悄背过身,心中轻轻一叹:宫里是守卫森严,但谁又能做到完全保密啊!尤其是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就算有人传出来,也不好治罪啊! 陈灵雁回眸望向苏牧,唇角微颤,磕绊道:“三,三变公子可要一起?” 苏牧闻言微微颔首:“能与佳人同游,在下不胜荣幸。” 陈灵雁颔了下首,暧昧的偷偷一笑,扶上王滔滔的手臂。 王滔滔和许晴同时望了苏牧一眼,而后三人一起往台阶下走去。 地下城普遍深达三丈,三个女人走下台阶,边欢声议论,边往里面走去。 四五个丫鬟紧紧跟着。https:/ 苏牧则是独自一个人跟在了最后。 待到人影消失,殷良和关雄一起出现在了台阶处。 关雄望着苏牧的背影,嘴角轻扯,“陛下这是.......” 殷良轻咳一声,“关统领,是柳三变。” “呃!是,是柳三变。” 地下城的原型是东京城地下排水管道,内部错综复杂,通道有高有低,有大有小。 朝廷进行扩建加固后,共整理出横竖八条较为宽大的通道。 八条通道横竖相连,直通四方,经过内城闸门,可以抵达外城城墙下。 但此时已经入夜,故此内城的人只能在内城地下游玩,无法去往外城区域。 陈灵雁、王滔滔、许晴三女来到地下夜市后,便将身后的柳三变抛到脑后了。 她们走走停停,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着心仪之物。 苏牧的心思也没有在三人身上,此刻他正回想着前世记忆。 前世大城市里,一些位于商业圈的地铁站里专门建有商业区,商业区内的商家为乘客提供各种服务,从而拉动当地经济增长。 地铁能让商业区以最少的成本达到获客目的,对于消费者而言,地铁的便利能让他们高效便捷的效拓宽生活半径。 对于城市而言,地铁能够缓解城市交通压力。 总之,在大城市里修建地铁,可以一举多得。 苏牧很是心动,越发觉得有必要给东京城修建地铁。 唯一让他拿不定主意的是,蒸汽火车能不能当做地铁来用。 他决定让韩公廉去试验一下。 如果可行,先建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铁,将居住在城外五里内的市民,全部纳入内城商业圈。 如今东京城的直径已经达到了二十二里,百姓进城并不方便。 而且越来越拥挤的道路,让百姓们进城也变得更加困难了。 此时三个女人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挑选起了商品。 陈灵雁回头望了苏牧一眼,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招,朱唇轻启:“柳公子。” “嗯。”苏牧应了声,迈步来到近前,“有事?” “这个给你。” 陈灵雁递给苏牧一把黑色纸扇。 许晴眨眨眼,打趣道:“灵雁姐姐,这莫非是定情信物?” “休要胡言。”陈灵雁伸手在许晴纤腰上轻轻一掐,“快去挑你的东西。” 苏牧打量着手中的纸扇,只见纸扇通体粉色,扇柄为上等潇湘竹,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这是女人用的团扇。 陈灵雁这是要苏牧送她扇子。 掌柜的似是看出了苏牧的疑惑,笑道:“客官,可是需要在上面题字?” 苏牧望着陈灵雁,好奇道:“可以题字?” “嗯。”陈灵雁抬袖掩唇,双眸明媚一笑,“可,可以在上面写名字。” 掌柜呵呵笑道:“不错,可以将两位的名字写上去。” “你要写名字?” 苏牧问陈灵雁。 “不要了,写首诗词吧!” 陈灵雁急忙摇头,她可不敢把写了名字的扇子带回家去。 万一被父母看到,岂不是要露馅了。 何况苏牧的名字也不可能在这里透露。、 苏牧笑了笑,看向掌柜,“掌柜的可有笔墨?” “有的,有的。” 掌柜急忙取来笔墨,放在摊位上。 王滔滔和许晴惊讶地看向苏牧,又看向陈灵雁。 这人会写诗词? 两人出自士大夫家庭,都略通文墨,对会写诗词的人,天然带有亲近感。 看苏牧抬提笔蘸墨,两人都凑了过去。 苏牧略一思忖,在纸扇上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首诗是纳兰容若的‘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被誉为最悲怆无奈的爱情词。 原本写的是恋人天人两隔,无法相见,词人伤心欲绝。 苏牧此时写出,落在陈灵雁眼中,意思却变成了,陈家的门不好进,他需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她一面。 第1063章 柳三变可以 苏牧收起笔,将纸扇上的墨迹吹干,旋即递给了陈灵雁。 许晴和王滔滔急忙围了上去。 “呀!” 三人仔细看清纸扇上第一列蝇头小字,同时发出一声惊讶。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好词!” 王滔滔眨眸望了苏牧一眼,心中暗道:明白如话,无丝毫的妆点,素面朝天,自有天姿底蕴。这位柳公子适才并不曾经过仔细构思、推敲,而是自然流利写出,当真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子呀! 一旁的许晴亦是紧盯着纸扇上的文字,心如惊涛拍岸: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陈灵雁美眸与苏牧对视,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许晴和王滔滔继续看下去,直至读完全词,心情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 这是一首相思词。 讲的是两个天作之合的情侣,却偏偏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 男子整日相思相望,不得相见,就如这年复一年的春色,竟不知都是为谁而来。 蓝桥相遇也并不是难事,难得是即使有不死丹药,也不能像嫦娥那样飞入月宫与她相会。 可见两人之间的阻力有多大。 若是能够像牛郎织女一般,渡过天河团聚,即使抛却荣华富贵,男子也是甘心。 王滔滔垂首恭谨,双眸微抬,凄然一笑:“柳公子,世上当真有这般痴情男子?” 许晴微眯了眯双眼,好奇道:“柳公子,词中女子去了哪里?不能去寻她吗?难道她死了?” 两人碍于苏牧和陈灵雁的关系,并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词中的男子。 陈灵雁偷偷望了苏牧一眼,刚才她自我脑补了一番,认为这首词中的女主便是自己,苏牧就是那个求而不得的男主。 而两人中间的阻隔,则是士大夫们自认为的节操和脸面。 苏牧回道:“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地位悬殊的两个人,纵使有情,也注定终生无法成为眷侣。” “哦。” 王滔滔和许晴同时轻哦一声。 道理很简单,她们一听便懂了,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伤感。 这人为何此时写出一首这样凄凉的词? 王滔滔和许晴同时看向陈灵雁,似乎从这首词中发现了什么惊人秘密一般,拉着陈灵雁往前走去。 “灵雁姐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是呀!他没理由写出这么一首词来,你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陈灵雁回头望了苏牧一眼,颔首道:“父亲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 “为何?”王滔滔美眸微微失神,“柳公子有如此才华,迟早会考取一份属于自己的功名,陈伯伯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人才!” “对啊!”许晴在一旁附和道:“何况灵雁姐姐年纪也不小了,陈伯伯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陈灵雁摇了摇头,将纸扇放在胸前,“不说我的事了,咱们去里面看看。” “好吧!灵雁姐姐若需要我们帮忙,记得跟我们讲。” 许晴和王滔滔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而后陪着陈灵雁逛起了夜市。 时间转瞬即逝。 苏牧陪三个女人逛完地下夜市,回到了地面上。 为了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许晴和王滔滔准备提前告辞。 王滔滔道:“柳公子千万别忘了将灵雁姐姐送回家。” 苏牧笑了笑:“在下一定将她安全送回去。” 许晴道:“那就好,你陪灵雁姐姐继续玩吧!我们先告辞了。” 经过刚才的接触,她们与苏牧多少有了些熟络,说话不似之前那么拘谨了。 “好。” 苏牧点了下头。 两人与陈灵雁寒暄几句,而后带着贴身婢女离开了。 陈灵雁身边也跟随着一个婢女,不过婢女显得非常安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会望苏牧一眼。 见两人走远,苏牧望着陈灵雁,说道:“送你回去?” “嗯。” 陈灵雁颔颔首,与苏牧并肩迈步往陈府走去。 婢女则是远远跟在后面,生怕打扰到两人谈情说爱。 陈灵雁边走边问:“你就不怕在她们面前露了馅?” 苏牧耸了耸肩,笑道:“刚才没好意思问,还不知道她们叫什么。” 陈灵雁抿唇一笑,“高点的那个叫王滔滔,是王钧的孙女。矮点的那个叫许晴,是许致俢的幺女。” “哦。” 苏牧愕然一怔。 王钧和许致俢都是朝中重臣,如此一来,他的身份还真有可能暴露。 “不会露馅吧?” “应该不会。”陈灵雁笑着摇了下头,“陛下可知道,东京城里有多少女子仰慕您的才华和容貌?” 苏牧嘴角抽了抽,“估计很多吧!” 你倒是不谦虚! 陈灵雁瞥了他一眼,“正因为很多,许大夫和王尚书才不准她们见到陛下的容貌。” “是这样吗?” 苏牧瞬间领会了陈灵雁的意思,许致俢和王钧这是怕家里的女人被他勾走。 “真有那么严重?” 陈灵雁轻咬薄唇,暧昧的偷笑,“她们经常四处收集你的诗词,对你很好奇。而且她们容貌俱佳,又都是云英未嫁,待字闺中。许大夫和王尚书应该是担心你对她们下手。” 苏牧身体微倾,凑近身边美人几分,小声道:“朕才不是那种人!” “哧——”陈灵雁笑声双靥,温然道:“陛下心中自知。” 苏牧喜欢美女,在东京城里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 但百姓们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哪个皇帝不是三年一选妃,五年一选秀。 他比之前的皇帝强太多了,登基这么久就只选过一次秀女,而且只选了十名。 苏牧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你父亲怎么说?” “唉!”陈灵雁喟然一叹:“父亲这次是铁了心,陛下就算罢了父亲的官职也没用。” 苏牧点点头,“看来不用杀招不行了。” 陈灵雁心中一惊,忙道:“什,什么杀招?” 苏牧嘴角微翘,并没说话。 知道他故意不说,陈灵雁双臂扶上苏牧手臂,央求道:“还不快说。” 苏牧呵呵一笑:“娶了你,看他还能如何。” “这,这样么?”陈灵雁娇躯一僵,急忙松开手,别着头,说道:“你真的有办法娶我?” “朕不能娶你,但柳三变可以。” 第1064章 入幕之宾 “呃。”陈灵雁表情愕然:“你这张脸如何能见父亲......” “为何要见?”苏牧莞尔一笑,“朕要亲自给你赐婚,御笔赐婚,你父亲不答应也得答应,成亲前柳三变不会见他,成亲后他即便知道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 陈灵雁心中骇然,她实在震惊,苏牧怎么可能想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办法。 “回去吧!”苏牧望着不远处的陈府大门,小声说道:“朕这便回宫去安排。” 他这是要强来! 这样真的能行吗? 陈灵雁心情复杂地颔了下首,三步一回头地走向家门。 婢女急匆匆追上了去。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陈府。 苏牧转入街角,殷良和关雄一起追了上来。 “陛下,去哪里?” “回宫。” ...... 苏牧连夜回到皇宫,将沈云初和沈静丹叫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对二人一番嘱咐。 次日一早,沈静丹盛装出宫,来到陈府看望陈灵雁。 陈启方因对外称病没有露面,陈氏和陈灵雁热情的对她进行了接待。 沈静丹道:“灵雁姐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唉!”陈氏瞥了女儿一眼,“我们倒是想让她嫁人,可她得听我们的话啊!” 沈静丹抿了下唇,“灵雁姐姐,我想与夫人单独聊几句。” 陈灵雁愕然一怔,而后起身走出了屋门。 余下陈氏和沈静丹在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 沈静丹在陈氏的陪同下从房间走出,跟陈灵雁告辞,返回了皇宫。 “娘,你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陈氏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去见了陈启方。 听了妻子的话,陈启方从床上跳起,惊讶道:“什么?沈妃要帮灵雁向陛下和皇后请求赐婚?” “是呀!御赐的婚事,灵雁不敢拒绝。”陈氏展眉一笑,“沈妃和灵雁打小关系就好,她愿意帮这个忙,我便直接答应了,想来陛下和皇后给赐的婚事不会差到哪里去。” 陈启方无奈一叹:“你呀!真是糊涂啊!” 陈氏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陈启方,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我看你不是嫌我糊涂,而是觉得丢人。陈家的女儿竟然要皇帝来赐婚,你是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可是,老爷有没有想过,灵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再不嫁人,你真要养她一辈子?” 陈启方闻言软弱无力的坐到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女儿老大不小了,早就该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了。 “罢了,这件事......且看看再说吧!” 陈启方叹了口气。 ...... 此时苏牧已然来到潘楼,左环右抱着上了楼,走到潘楼花魁的闺房门前。 他要给柳三变打打名气,让柳三变的名字传遍东京城,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做足准备。 此时潘楼的花魁名叫梁绿珠。 年方二八,中等身高,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说是绝色也不为过。 梁绿珠谈的一手好琴瑟,一口异于常人的音喉,跳起舞来如莲花般亭亭玉立,纤细的手指如鲜花般婀娜多姿。 她成为花魁以来迷不知倒了多少男人。 但从未有任何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苏牧一来便找上梁绿珠,是想借助她的名气为柳三变扬名。 推走怀里的美人,抬手敲了敲梁绿珠的房门。 少顷,一名小丫鬟打开门,望了望苏牧,说道:“我家姑娘不待客。还请客人去另寻她人吧!” 小丫鬟说着探出头,目光在走廊里寻找什么。 酒楼里的打手都去哪里了? 她是要找打手来将苏牧赶走。 苏牧看着这个没礼貌的小丫鬟,哑然失笑,直接离开,来到穆醉蝶书房。 “陛下还记得来啊!” 穆醉蝶放下手里的事,嗔声责备道。 “嘿嘿!” 苏牧嘿嘿一笑,走到桌前,提笔蘸墨,直接写下一首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穆醉蝶看他顷刻间写出这么一首好词,惊讶道:“陛下这是......”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见苏牧在结尾处落下了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柳三变? 苏牧仔细吹干墨迹,递给穆醉蝶,“拿给梁绿珠,就说柳三变在二楼栏杆处等她。” “呃。”穆醉蝶望着绝美诗词,心里一阵醋意涌来,撇撇嘴儿:“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陛下真是个薄情之人。” “吃醋了?”苏牧莞尔一笑,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良久,穆醉蝶嫣红俏脸贴在他胸口,缓着气,问道:“柳,柳三变是谁?” “自然是朕!”苏牧抬手指了指自己,“快些去吧!将梁绿珠请出来,我需要她帮忙做点事。” “好吧!” 穆醉蝶离开苏牧怀抱,拿着写了新词的纸往外走去。 “切记,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穆醉蝶去了梁绿珠处,苏牧则来到二楼栏杆处,寻了位置坐下,等待人来。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房间里,梁绿珠眸色清亮,宛若纯净的溪水,灵动而活泼。 她一双美瞳望着纸上的词,时而转向上,时而转向下,灵动之意尽显。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世上竟有如此好词。” “穆姐姐,这位柳三变是何人?” 这首词实在太好了,以她所见,这首词比以往任何诗词都适合女子唱。 梁绿珠不由地想要结识一下这位作词人。 穆醉蝶道:“人在二楼栏杆处等你,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 说罢转身离开。 “二楼栏杆处?” 梁绿珠心中一喜,转身就要下楼去,不过刚到门口便止住脚步折返。 女为悦己者容。 纤细少女坐在妆台前一番梳妆打扮,又换上了身轻薄一些的衣服,方才迈步走出房间。 第1065章 互利互惠 梁绿珠来到由三楼下到二楼,便见栏杆处正坐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人。 男人皮肤呈古铜色,却是丝毫不影响那张足以冠绝天下的面容。 一位外观英朗,成熟稳重的男人,又能作一手好诗词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梁绿珠仔细打量了男人几眼,来到近前,颔首低眉,“可是柳公子?” 美人薄唇轻咬,小脸涨红,一双诱人的眸子望着男人。 “正是。” 梁绿珠长得非常漂亮,苏牧对她的容貌却视而不见。 见他并没有抬头,梁绿珠心中一紧,莲步轻移,来到男人身边,温声问道:“柳公子约奴家前来,不知可是有事?” 花魁就算名气再高,也不敢怠慢眼前这位素未闻面的才子。 之前那一首好词,让梁绿珠不由自主的将姿态降低了几分。 “嗯。”苏牧把玩着手中茶盏,一字一顿:“我想在京城扬名,不知梁姑娘可有兴趣帮忙?” “哦。”梁绿珠如逢大赦一般,甜甜一笑,娇俏道:“柳公子当真有需要的话,奴家宁愿舍命相帮呢!” 这件事本就是让她占便宜,她若拒绝才是真的见了鬼。 苏牧笑了笑,“好,我出词,你来唱,我要柳三变这个名字五日内响彻东京城。” “五日?”梁绿珠心中一惊,“如此快,怕是不能吧!” “我说能,那便能。”苏牧站起身,转身望了一眼楼下大堂,看向梁绿珠,“我会留下几首词,你用三日时间谱曲,两日时间来唱便足够了。”https:/ 梁绿珠露出欣然喜色,顾盼间,微笑道:“既然如此,奴家全力配合就是了。” 笑话,这种好事,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不要说几首,就是一首也行啊! 梁绿珠恨不得这个男人立刻写下诗词。 此时,一楼大堂的客人,纷纷翘首望向两人所处的位置。 有人问道:“那是不是梁大家啊?” “是梁大家,你没有看错。” “那个跟梁大家说话的男人是谁?” 人们看到梁绿珠在二楼栏杆处与一个男人聊天,心里立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苏牧背对栏杆,楼下众人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何况他之前出海两年,容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虽然还是英俊非凡,肤色和气场却是有了巨大变化。 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此时见到他,就算觉得他与皇帝相像,也不敢真的确认他的身份。 “柳公子请。” 梁绿珠微微颔了下首,皓腕微抬,作了个请的动作。 “啊!走了,走了,上楼去了。” 人们看着两人一起上了三楼,立时变了脸色。 梁绿珠可是潘楼最顶级的花魁,普通人就算在潘楼豪掷千金,都无法让她正视一眼,那个人竟然被梁绿珠请上了三楼。 显然那个人即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心目中的女神,马上就要让人拔得头筹。 他们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时间,大堂里的人觉得桌上的酒,比发馊的泔水还难闻。 “唉!” 大堂里传来一阵唉声叹气。 梁绿珠将苏牧带到自己闺房门口,敲开了屋门。 小丫鬟睁大眼睛望着苏牧,“你,你怎么又来了?” “卜兰,不得对柳公子无礼。”梁绿珠表情露出微微歉意:“柳公子请进。” 苏牧点点头,迈步进入,他刚进门,便感觉迎面一股清香入鼻。 非是香水味道,而是女子身上体香。 卜兰震惊的睁大眼眸,望着男人后背。 “绿珠姐怎么突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进房间?” 梁绿珠小声吩咐道:“不要多问,快去取最好的酒水来。” 卜兰闻言急忙离开,走时还不忘回头望一眼,当她见到屋门关闭时,心中陡然一惊。 绿珠姐这是遇到心仪男子了? “柳公子请坐。” 梁绿珠关上房门,莲步轻移来到苏牧身边,抬手便扶上了他的手臂。 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此时青楼里的妓女,无论是否卖身,职业道德都非常规范。 顶级花魁也是妓,虽然她们卖艺不卖身,但当她们遇到真正有才华的人时,立刻就会放低姿态,曲意奉承。 苏牧走到桌前坐下,颔首道:“准备笔墨吧!” 梁绿珠急忙找来笔墨,伸出手臂亲自帮忙磨墨。 望着眼前不停晃动的如藕雪臂,苏牧忽然粲然一笑。 “柳公子在笑什么?” “咳——”苏牧轻咳一声,“柳姑娘穿的很轻薄。” 梁绿珠轻轻对上苏牧深邃的双眸,释然如若,微微一笑:“是么?柳公子喜欢么?” “嗯~”苏牧清了清嗓子,为了掩饰尴尬,抬手拿起了毛笔。 纤细少女美眸一闪,不再打趣,心中期盼他会写出何等妙句。 苏牧略一思忖,抬笔在纸上飞快写出一首词。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是柳永的《鹤冲天·黄金榜上》,是他科举落榜后所作,词里满是恃才傲物、狂放不羁,是他怀才不第的牢骚和感慨。 梁绿珠见词为之一怔,唇角微颤:“柳,柳公子......这是...” 苏牧轻叹道:“梁姑娘可是觉得我满腹牢骚?” “有,有点......”梁绿珠淡淡微笑,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奴家虽然只是见过公子两首词,却能感觉到公子才华横溢,科举中第是迟早的事呢!” 苏牧闻言遐迩一笑,“梁姑娘的嘴巴很会说话。” “咯咯咯——” 梁绿珠掩唇偷笑起来。 却见苏牧移开最上面写好词的纸,提笔继续写道:“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依旧是柳永的词《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一首相思词,纯用口语白描,艺术表现手法新颖别致,非常适合传唱。 梁绿珠见他又一首词落于纸上,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第1066章 关于柳七 此刻她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人转眼之间便送给了自己三首词,并且三首都是经典之作。 如此绝顶才华之人,不要说东京城罕见,就是全天下都不见得有几个。 梁绿珠此刻已经对眼前这个男人惊为天人,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将他彻底拴在自己身边。 但苏牧并未给她给奉承自己的机会,他一口气又写了三张纸。 《定风波·自春来》,《曲玉管·陇首云飞迷神引》,《一叶扁舟轻帆卷》。 梁绿珠将纸张拿在手中,一张张翻看着,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她美目光华巧转,望着苏牧,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公,公子......这些词都是给奴家的么?” “当然。”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 此刻的梁绿珠眸含春水,对上苏牧深邃的双眸,竟害羞的避开了去。 “公子此恩奴家记下了,日后奴家必将时时刻刻扫榻相迎。” 梁绿珠的意思不难理解,柳三变再来潘楼,可以直接来此处闺房找她。 苏牧望着眼前娇俏美人,莞尔一笑。 “呃!”梁绿珠掩住发红发烫的脸蛋,低头一阵莺莺细语:“公子今晚若不走了,奴家现在就去焚香沐浴......” “罢了!”苏牧神色从容地站起身,唇角微扬,露出似笑非笑表情,“梁姑娘只要尽快将曲子谱出来便好,三日后在下再来登门。” 梁绿珠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望着男人推开房门,大脑中竟一片空白,竟忘了追上去,以好言相劝将人留下。 苏牧推开门,迈步走出,迎面闯进来一个小丫鬟,正好撞在他怀里。 “哎呀——” 小丫鬟卜兰被撞的头昏脑涨,抬手扶着额头,对苏牧抱歉道:“柳公子,对,对不起。” “无妨!” 苏牧淡淡一笑,抬手从卜兰手中取走酒壶,直接迈步离开。 卜兰望着他消失在楼梯口,急忙进门,见梁绿珠正在房间里发呆,好奇道:“绿珠姐,人走了。” “呃——” 梁绿珠回过神,几步来到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恍然失神。 良久,她回到房间里坐下,望着写满诗词的纸发起了呆。 “绿珠姐,那柳公子是何人?” “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梁绿珠抿唇一笑,将诗词仔细整理一番,放进官皮箱,重新上了锁,而后搬来古琴,玉指轻轻拨弄琴弦,似是在试着谱曲。 卜兰望着墙角精美的官皮箱,心中好奇:什么东西让绿珠姐这般宝贝的收起来? 二楼穆醉蝶房间。 穆醉蝶好奇道:“事情办完了?” 苏牧侧靠在床头,抬起手中酒壶,轻饮一口美酒,而后点了下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 “诶!”苏牧挺身坐起,抿唇一笑:“闲来无事,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呃。”穆醉蝶愕然一怔,旋即点头,走到桌边坐下,“好,奴家正觉得无聊呢!陛下快说来听听。” “从前一个叫做宋的国家,有一位出自官宦世家,姓柳的读书人,因屡试不第,意志消沉,时常沉溺于烟花巷陌。” “京城的繁华、歌伎的多情,让本就放荡不羁的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归宿。” “时日一久,他凭借自己的才华为酒楼里的名妓们写了无数首好诗词。而那些诗词经过花魁们的传唱,传到了民间。一时间,满城内,凡有井水处,皆可闻柳词。这令他的名声在京城一时无两。” 穆醉蝶双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到此处,她忽然问道:“真有那么神奇?”筷書閣 “就是这么神奇。”苏牧点点头,又道:“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诗词太好,令满城名妓都为之疯狂。说什么,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穆醉蝶好奇道:“这个人叫柳七吗?” “不是,叫柳永,字三变,在家中排行老七。” “哦!”穆醉蝶奇怪的哦了一声,“柳,柳三变,不就是你刚才用的名字吗?” “那不重要。”苏牧摇摇头,继续道:“后来他又参加了一次科举,又没有考上。他心中烦闷,于是填了一首叫做《鹤冲天·黄金榜上》的词。这首词对朝廷的科举制度满腹牢骚,传到了宫里,让当时的皇帝大为恼火。几年后,柳三变再次参加科举,终于考中。但皇帝圈点放榜时,想起他的牢骚,旁批道:“且去浅斟低吟,何要浮名?”于是把他的名字勾掉了。” 穆醉蝶愕然一怔,凝噎道:“这个柳七好惨啊!” 苏牧笑了笑,“你猜他最后如何了?” 穆醉蝶沉思片刻,摇头:“人家猜不到,陛下不要卖关子了。” “柳永只好自我解嘲,说皇帝这是让他奉旨填词,于是他终日流连在歌馆妓楼,瓦肆勾栏。多年后,柳永老去,一无所有,连下葬的棺材板都没有半片,妓女们凑了一大笔钱为他安葬。出殡之时,满城歌女戴重孝为他送行,半城缟素,一片哀声。” “嘶——”穆书蝶倒吸了口气,“竟,竟然是这样......他这也算是风光了一世。”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轻轻摇头:“这只是故事传说,你真以为这种事会发生?” 穆醉蝶愕然:“难道不能发生吗?” 苏牧摇头:“你莫非忘了,柳永出自官宦世家,在家中排行老七!” “哦。”穆醉蝶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既然是老七,说明上面还有几位哥哥,柳家既然是官宦世家,说明他最少有一位哥哥受朝廷恩荫做了官,他因为排行靠后,无法受到父辈恩荫,只得参加科举。” “聪明。”苏牧点了下头,笑道:“所以他凭借家族的帮助,最后还是考过了科举,做了官,并且做到了五品屯田员外郎。” 穆醉蝶咬唇思忖:“皇帝既然讨厌他......怎么会还让他中进士?” 苏牧轻轻摇头:“柳家是官宦世家,皇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穆醉蝶脸色一变,颔首道:"好,好像是这样......." 第1067章 租住同邻 恩荫制其实就是变相的世袭制,所以苏牧一直想要废除。 但他更明白,即便他已经废除了恩荫制,仕族凭借手中的资源,仍然可以在朝廷选拔官员上占尽先机。 人性自私,任何人掌握权力后,都会为后代谋福利,区别只在于他们的贪婪程度。 “这几日,你从旁协助梁绿珠,让她尽快将词曲传唱出去。” “嗯。” 穆醉蝶颔了下首,却是没有过问苏牧为何这样做。 苏牧没有在潘楼留宿,更没有回宫,而是独自来到外城,租下一处只有三间房屋的小破院。 赶巧的是,他买的这处院子,正好位于甜水巷之中。 并且这处院子与石辰家只有一墙之隔。 苏牧当晚便在院子里住了下来。 书生石辰得知隔壁来了新邻居,早早起床,站在门口,等待这位新邻居出来。 巷子口,几名鉴子往石辰身上望了片刻,悄悄退了回去。 “吱呀”一声,隔壁院门开了。 苏牧从门内走出,刚锁上门,便看到了石辰。 他此时换上了粗布衣,嘴上粘了两撇小胡子,容貌比昨日又成熟了几分。kuAiδugg 见出来的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石辰客气地拱了下手:“在下石辰,得知隔壁来了新邻居,特意在此等候,敢问兄台贵姓?” 古时候,邻里关系非常重要,石辰又是个读书人,礼数自是不会短缺。 苏牧客气回礼,“兄台客气,在下姓柳,名永,字三变,此次进京是为求学,为参加下次科举做准备。” “哦。”石辰好奇的哦了声,“柳兄也是读书人?” 苏牧点了下头,“在下不才,此前侥幸参加过了解试。” 石辰略一思忖,暗道:朝廷科举制度已经改了,只要曾经获得过参加省试的资格,便无需重新去参加解试。 这位柳三变,两年后可以直接参加省试。 石辰道:“在下亦是在家中备战科举,柳兄参加过解试必定有以教我,今后在下可否寻柳兄讨教学问?” 苏牧略略沉吟,回道:“讨教说不上,在下倒是愿意与石兄一起,取长补短、相倚为强,共同应付下次科举。” “是也,是也,在下便是此意。”石辰急忙道:“如此便商定了。” 苏牧颔了下首,“在下还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待回来再与石兄叙旧。” 石辰笑道:“柳兄快请便。” 苏牧点点头,往巷子外走去。 刚转过巷口,殷良暗搓搓经过,两人交汇时,往苏牧手里塞了张纸条。 苏牧走出没多远,打开一看。 正是柳三变的身份公验。 苏牧随手将公验收入怀中,寻路来到了牙行人市。 他来这里,是想雇佣一个下人,好帮忙打理院子,照顾他起居。 大魏开国之初便废除了奴隶制,故此牙行人市中并没有奴隶买卖,只能签长期雇佣。 人市在一条狭长的街道上,等待被雇佣的人,便等在街道两侧。 苏牧来这里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关雄,从关雄手中将需要用的人领走。 很快,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乔装打扮的关雄。 关雄身边带着两个小丫鬟,生的都是异常水灵。 “咳——”苏牧来到近前轻咳一声,望着两个丫鬟,问道:“家里需要个丫鬟,签十年长契,你这里作价几何?” 关雄急忙回道:“工钱每月六贯,另外每人需要支付一百贯,作为这十年的买断补贴,给她们的父母。” 苏牧点点头,望着其中一个丫鬟,问道:“可会洗衣做饭?” 两个背着包裹的小丫鬟,一起道:“会的。” 苏牧摇头一笑,“我这里只需要一个。” 两个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对着苏牧,眨了几下眼:“我们商量好了,今后要在一起,不分开的。” 望着小矮个,苏牧嘴角抽了抽,看向关雄。 关雄咧了咧嘴,“客人,您看我,我也没办法,不能强求。” 苏牧很无语,他只是让关雄将黄兰惠带来,怎么就多了一个? 看黄兰惠的样子,肯定是认识旁观这个小丫鬟。 算了,带回去一问便知。 苏牧略一沉思,点头:“那就两个一起吧!” 关雄道:“买断补贴两百贯,还需给两人预支一个月工钱。客人的钱可是带够了?” 苏牧颔了下首。 “那好,您稍等。” 关雄直接离开,不多时便拉了个人回来,来人手持‘付身牌’,略作询问,便带着几人去牙行里办了雇佣手续。 苏牧给付完交子,带着两个丫鬟原路返回。 “为何要这么麻烦?” 路上,黄兰惠好奇问道。 “怕被人查到。”苏牧望了旁边的小丫鬟一眼,“她是谁?” 黄兰惠眨眨眼,说道:“你不认识她了?她是段樱儿啊!” 段樱儿? 苏牧愕然一怔,看着与黄兰惠身高相仿的小丫鬟,暗道:几年不见,这么大了? 那两口子如今过的很不好? 竟然把她送出来给人做丫鬟了? 黄兰惠道:“樱儿昨天来找我帮忙,想在城里寻个工作,正好得知你要雇人,我就将她一起带过来了。” 段樱儿来东京城时,才满九岁,三年时间过去,也不过才十二岁,这就要出来做工了? 苏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两人转入甜水巷,回到了破败小院。 让段樱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苏牧拉着黄兰惠进了屋门。 苏牧冷色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夫杰夫妻,怎会让她出来做工赚钱?” 黄兰惠轻轻一叹:“算上樱儿,他家有六个孩子,而且是男孩居多,他们将来娶妻要花很多钱的啊!” 苏牧不悦道:“所以李氏就让自己的女儿出来给人做丫鬟了?” 黄兰惠撇撇小嘴儿,“哪有啊!如果不是你要用人,梨儿姐就让她留在镜铺里做事了。” “哦。”苏牧闻言长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出去将她叫进来吧!” 少顷,段樱儿被带进来,她一进门,便问急切问道:“您是苏先生?” 第1068章 牵动女人心 “是,也不是。”苏牧摇头一笑,“今后叫我老爷,柳老爷,之前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樱儿做不做得到?” “柳,柳老爷?”段樱儿朝黄兰惠眨了眨眼,点头道:“樱儿知道了。” 苏牧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你们去收拾一下,今后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嗯。” 两人一起点头,携手进了左边房间。 苏牧摇头一笑,他要将柳永的身份做实,然后亲自给陈灵雁和柳永赐婚,最后再让陈启方知道实情。 他并不需要陈启方站在自己一方,只要他跟林摅一样,两不相帮,安心去中枢处理政事就够了。 苏牧在小破院中一住就是两日,期间石辰来访过一次,两人坐而论道,都是受益匪浅。 第三日一早,苏牧独自来到潘楼,在梁绿珠房间里听完五首曲子,欣然点头。 梁绿珠玉手轻按琴弦,展眉笑问:“公子觉得如何?” “很好!”苏牧颔了下首,“接下来你可以出去唱了。”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梁绿珠急忙起身,拦住他,“公子为何如此急于离开?” 望着眼前容色焦急的美人,苏牧耸了耸肩,“这里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 “难道......公子就只是想利用人家吗?” 梁绿珠柳眉微颦,不悦地道。 苏牧莞尔一笑,“你我本就是互利互惠,何来利用一说?” 说罢迈步往外走去。 “公子怎可如此薄情。” 梁绿珠心急如焚,在后面紧追。 “先做好此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牧为了安抚她,脚步微微停顿了下,而后推门离开。 梁绿珠目光幽怨,望着敞开的屋门沉默良久。 翌日,五首绝顶好词经潘楼传出,很快便传得满城皆知了。 潘楼因此座无虚席,梁绿珠也因此声名盛极一时。 苏牧足不出户在院子里等了两日。 黄兰惠和段樱儿买菜回来,口中断断续续。 “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楚江南岸。 “孤城暮角,引胡笳怨。” “水茫茫,平沙雁、旋惊散。” “烟敛寒林簇,画屏展。” “天际遥山小,黛眉浅。” “旧赏轻抛,到此成游宦。” “觉客程劳,年光晚。” “异乡风物,忍萧索、当愁眼。” “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 “芳草连空阔,残照满。” “佳人无消息,断云远。” 两个小矮子手中提着菜篮,口中哼着曲子进了院门。 黄兰惠咯咯笑道:“老爷的词真好听。” “呵呵!” 苏牧呵呵一笑,买个菜都能学会曲子回来,说明传唱度很高啊! “柳兄可在家中?” 此时院门外传来石辰的声音。 黄兰惠和段樱儿一起进了厨房。 苏牧打开院门,客气道:“石兄。” “在下听说了柳兄的词,首首都是绝世好词,在下之前还来班门弄斧,实在是......” 石辰此刻对柳永佩服的五体投地,为之前来拜访时的作态感到无比羞愧。 苏牧摇头一笑,“石兄说笑了。” “今后还请柳兄多赐教才是。” 石辰尴尬笑道。 ...... 单这一首词,当然不足以让柳永名满京城,然而,苏牧一次做了五首词,而且每一首都是经得起推敲的绝世之作。 王钧府上。 王滔滔拿着下人抄回来的诗词,仔细读道。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如此好词,竟是出自灵雁姐姐的情郎之手,实在是让人......” 王滔滔很吃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那晚柳三变作了一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的满腹才华早已在王滔滔面前表露无遗。 王滔滔在园子里坐咏诗词的功夫,许晴来到王家拜访,被丫鬟引着寻了过来。 “滔滔姐,那柳三变又作了几首好词,现在满城都在传唱呢!” 许晴人还未至,话音便传了过来。 王滔滔美眸流转,望着写满词的纸,轻轻抿唇:“灵雁姐姐这次当真是寻得了位如意郎君呢!” 大魏的女子,尤其是能识文断字的女子,对于才子,那是相当的追捧。 柳永的出现,令王滔滔不禁怦然心动。 如果他不是陈灵雁的情郎,王滔滔说不准真要私下里去与他接触一番。 许晴没有王滔滔那么多心思,她只是单纯的替陈灵雁高兴而已。 “滔滔姐,你在想什么?” 许晴挨着王滔滔坐在美人靠上,好奇问道。 “嗯?”王滔滔忽然美眸一怔,“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她翻到了那首,鹤冲天·黄金榜上,立刻发现了不对。 整首词都是牢骚,这是很犯忌讳的啊! 那个柳三变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许晴只是看了两首词,便来找王滔滔了,当她看到‘鹤冲天·黄金榜上’时,产生了与王滔滔一样的想法。 这首词犯忌讳。 当满城百姓都在传唱柳词的时候,许多明眼人却都发现了这首词的问题。 某处茶楼里,几名儒士打扮的人正在坐而论道。 “可惜!可惜啊!以柳永展示出的才华,来年科举必然中第,一首牢骚词,却可能毁了他的前途。” “是啊!陛下能不能容忍此人?” 人们并不了解苏牧,或者可以说,并不了解现在的苏牧。 毕竟他已经几年没有上过朝了。 不要说这些无法得见天颜文人,就是满朝文武如今都摸不准苏牧的心思。 此时,在中枢上职的重臣,也都拿到了柳永的五首词。 有人为之惋惜,有人为之一笑。 不过他们很快都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忙碌起了政事。 区区一个才子的前途,在他们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王滔滔和许晴一起来到了陈家,将心中担忧告诉了陈灵雁。 “灵雁姐姐,你快去找柳三变说一声,让他尽快想想办法,一旦陛下震怒,他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王滔滔似是比陈灵雁眼心急,催着陈灵雁去找情郎。 陈灵雁知道部分内情,根本没打算去找苏牧,她借需要在家侍候陈启方为由,委托王滔滔和许晴去见苏牧。 天色将黑时,王滔滔和许晴乘坐马车,根据陈灵雁给的地址寻到了甜水巷。 第1069章 戏要演足 “笃笃笃——” 生锈门环轻轻扣动。 “来了。” 段樱儿小跑着来到门前,将院门打开一条缝隙,见到是两名妙龄女子,遂将门打开。 王滔滔打量了小丫鬟几眼,温声问道:“柳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公子,有人找你。” 段樱儿回头喊了一声,一见两人,便被她们的容貌震惊到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女人。 “樱儿是谁来了?” 苏牧的声音自院子里传出,紧接着人也到了门口,待他看清来人,也是愕然一怔。 “原来是两位姑娘来访。” “嗯。”王滔滔微微颔首:“可否入内说话?” “请进。”苏牧拍了段樱儿肩膀一下,遂将两女让进了院子。 三人在石桌前坐下,王滔滔直接将来意说出。 许晴美眸瞅向苏牧,朱唇轻启:“灵雁姐姐让我们来通知你一声,陛下可能会对你的词不满。” 苏牧点点头,“多谢。” 许晴看向王滔滔,似是在说,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柳永因词被罚,本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事,当然不会着急了。 王滔滔轻轻摇头,她也很不理解,但却没有追问的意思,她用那双暗含雾气的美眸,望着苏牧,樱唇轻抿:“柳公子的词,作的非常好。” 苏牧笑着颔了下首:“王姑娘过誉了。” 王滔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有了灵雁姐姐,怎么还去烟花柳巷厮混,如今眼看就要把自己毁了,亏他还笑得出来。 那个叫梁绿珠的花魁,真的有那么好? 值得让他一连作五首词送出去? 花魁又如何,还不是做的皮肉生意的,回头一定要劝劝灵雁姐,让他们往后不再来往。 她已经得了五首词,这件事应该可以一逼勾销了。 王滔滔此刻非常不岔,她觉得自己是在为陈灵雁鸣不平,压根没想到自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些兴趣。 三人本就不太熟悉,闲坐片刻,两女便起身告辞了。 “有空常来。” 少顷,苏牧将王滔滔和许晴送出了巷子,口中客气道。 马车里。 许晴道:“滔滔姐,你有没有发现,他那胡子,很像一本书里的人。” “嗯?”王滔滔好奇的嗯了一声,好奇道:“你是说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不知何时,有人将苏牧讲过的剑神一笑整理成书,供应给了东京城内各大书铺。 许晴和王滔滔正好看过这本书。 苏牧嘴上的两撇小胡子,修理的非常整齐,还真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许晴小鸡吃米似得点着头,“嗯嗯,我觉得很像。” 王滔滔轻轻摇了下头,“我更喜欢他刮掉胡子的样子。” “嘻嘻!滔滔姐喜欢有什么用,只有灵雁姐喜欢才管用。” 许晴嘻嘻打趣道。 王滔滔登时玉面一红,别过头望着灯红酒绿的街道,不说话了。 ...... 次日,苏牧回了宫,并且将李岩派出来召柳永进宫面圣。 午后,柳永坐着马车来到皇城外,被李岩带进了皇宫。 李岩静静等在御书房门口,二十余名太监谨守本分地看守者御书房四周。 苏牧的声音缓缓传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词是好词,奈何你将心思用到了烟花之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李岩捂着嘴,嗤嗤偷笑起来。 御书房内,此刻其实只有苏牧、沈云初、殷良三人。 殷良拌成了柳永的样子,一身儒生打扮,嘴上还粘了两撇胡子。 沈云初无语摇头:“这是闹的哪一出?” 苏牧耸了耸肩,又道:“柳永,你才华是有了,奈何满腹牢骚,如何堪得大用,我看今后这科举你也不用考了。” 殷良嘴角的胡子抽动几下,“陛下,不可啊!学生早年与人订了亲,丈人家说不中进士,不得迎娶妻子过门。学生准备考中进士后,便去迎娶妻子,如今陛下绝了学生科举之路,让柳永如何兑现诺言啊!”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无妨,朕可以给你赐下一门婚事。” 沈云初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殷良配合道:“啊——,陛下不可啊!” 苏牧佯作思忖,说道:“陈相的女儿,似乎与你年纪相仿,朕便将她赐给你做妻子吧!” 沈云初:“......” 苏牧笑了笑,“皇后,记得拟旨给陈启方送过去。” 沈云初无奈道:“臣妾遵旨。” 少顷,殷良坐着马车遮遮掩掩地离开皇宫。 苏牧与沈云初交待了一番,回到寝宫,通过地下通道,返回了城里。 半个时辰后。 李岩拿着圣旨,来到陈家,当众交给了陈启方。 陈启方看到圣旨,心中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这个柳永确实有才华,忧的是苏牧为何突然给自家女儿赐婚。 待李岩走后,陈氏拿过圣旨仔细看了看,“奴家这两日也听说过柳永,据说是个有才华的读书人,不知容貌是否配得上咱家灵雁。” 陈启方嘴角胡须,微微颤动,“妇人之见,陛下数年不理朝政,怎会平白无故给灵雁赐婚,这里面肯定没安好心。” “陛下能有什么坏心思?我看陛下这是在向你示好。”陈氏压根不信,拿着圣旨往外走,“我去告诉灵雁此事,你快些差人去将那柳永请来,先见上一面。” 陈启方皱眉思忖良久,将管家叫进房间。 “去查一查这个柳永,越快越好。” “是。” 管家领了命,匆忙出了陈府。 俗话说,宰相门前四品官,陈府的管家虽然不是官员,手中能利用的资源却非常多。 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官员,随便交待一声,自会有人帮忙查询柳永过往。 天黑时,管家返回陈府,向陈启方禀报道。 “老爷。” “柳永,字三变,今年二十五岁,黄州人,早年父母双亡,并无亲人。前年过了解试,因琐事未能进京参加省试,此次进京是为下次科举而来,前几日在外城租下一个宅子,经牙行买了两个下人,今天午时被陛下召进了宫,至于说了什么,却是不知。”https:/ “他最近常去潘楼与花魁梁绿珠见面,这些词便是潘楼传出来的。” 第1070章 女大不中留 苏牧早就提前给柳永补齐了身份过往。 陈启方能查到信息,都是提前预备好的。 陈启方略一沉思,问道:“打听到住址了?” 管家忙道:“打听到了,老爷可是要将人请来府里见面?” 陈启方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单凭这几首词,便可以看出此子很有才华,家中又无亲人,将来老夫若是帮他一把......” 管家笑道:“老爷随手帮扶一下,他必定能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官员,小姐嫁给此人不亏啊!” 苏牧废除恩荫制,只不过是斩了仕族一条路,他们还可以通过联姻,继续维持自身强大,比起普通人依然具有极大优势。 陈启方对苏牧比较了解,以他所知,苏牧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一首词,去记恨一个人。 故此,他并不认为那首词会给柳永带来什么灾难。 “嗯。”陈启方点了下头,“去问问夫人和小姐,她们若想见,你便差人去将人请过来吧!” “是。” 管家领命退走。 陈氏却是笑着进了门。 陈启方好奇道:“夫人为何发笑?” 陈氏笑道:“没想到灵雁与那柳永本就认识,灵雁很满意这门亲事。” 陈启方愕然一怔,“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那,这件事,难道是柳永进宫时向陛下求来的?” “很有可能。” 夫妻二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儿的婚事竟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陈氏道:“那柳永有才,灵雁又满意,我看这婚事不如尽快办了吧!” “夫人难道不准备先见见人?” “自然要见,只是老爷如今还在称病,现在见怕是有些不合适。” 陈启方称病在家,多日未曾上朝,苏牧亲自来请,他都称病推辞了,如今却要病中见女婿,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老爷也不必担心,以灵雁的眼光还能看错人不成?两人既然情投意合,肯定错不了的。” 陈氏之所以这样极力劝解,是因为陈灵雁觉得柳永穷,跟陈家门不当户不对,怕柳永伤自尊,说是等成了亲,再带柳永回门来见父母。 老母亲信以为真了。 这门婚事本就是皇帝赐婚,一应操办自会有宫里帮忙办理,不需要媒人,更不需要下聘,只等成亲那天柳永带人来接亲就可以了。 “也好!灵雁喜欢,老夫便不阻拦了。” 陈启方颔了下首,其实他对柳永的才华很看重,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彰显一家之主的尊严而已。 夫妻二人商议完毕,相继上床入睡。 翌日,天一亮。 一个惊人的消息开始在朝廷中枢蔓延。 “我就说吧!柳永这词,必定会惹怒陛下,果不其然......” “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大好前途,就因为写了一首牢骚词......唉!” 奇怪的是,人们敢私下议论柳永,却没有人敢议论柳永和陈府的婚事。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陈府。 陈启方得知后,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他目眦欲裂地道:“陛下这是要误我陈家啊!” 不对,陛下是故意这样做的,为得是报复我之前所为。筷書閣 事到如今,陈启方依旧认为苏牧不会因为一首词,去处罚一个读书人。 柳永之所以遭殃,是因为他陈启方在跟皇帝对着干。 陈氏也是一脸苦大仇深,想骂,又不敢真的骂出来。 就在夫妻二人苦脸相对之时,李岩带着一队人给陈家送来了赏赐。 李岩让人将聘礼和嫁妆放在院子里,进屋喝了盏茶,便告辞离开了。 陈启方看着满院子的礼品,说什么都高兴不起来。 倒是陈灵雁来到院子里,围着礼物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尽是喜悦。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陈启方长叹两声,背着手返回了正堂。 昨天还是金龟婿,今日就变成了烂鱼臭虾。 陈启方此刻对苏牧可以说是恨的牙痒痒了。 苏牧回到甜水巷,心情非常不错,他取下假胡子,对着镜子修理起了自己的真胡子。 隔壁石辰得知他被皇帝剥夺了科举资格,登门来访,准备劝解一下这位新朋友。 “书中常说,伴君如伴虎,起初在下还不信,如今看来,皇帝果然不能以常理视之啊!” 小院石桌前,石辰面色凝重地道。 他其实跟陈启方的想法差不多,皇帝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让他没想到是自己猜错了。 苏牧笑着摇了下头,“浮名而已,不要也罢!” 石辰嘴角抽了抽,“柳兄昨日大喜,今日大悲,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苏牧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石辰好奇道:“那柳兄和陈家千金的亲事......” 话说半截,他立刻想到了什么,侧身凑单苏牧耳边,小声道:“据说,因为陛下发布了一条政令,引起了陈相国的不满,故意装病,多日未曾上朝。” “正值君臣相疑,陛下却给你和陈家女赐婚,莫非柳兄是被陈家拖累了?” 他倒是不傻,能想到这一节。 苏牧闻言莞尔,如果这件事不是他一手操办,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但没有如果,这件事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一步步打击陈启方,等他跟陈灵雁生米煮成熟饭,再亮出身份,给陈启方致命一击。 皇帝以假身份娶了陈启方的女儿,陈启方会作何选择呢? 苏牧很好奇陈启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牧笑了笑,“陛下赐婚,当然作数,几日后我便会去陈家接亲。” 石辰点点头。 此时院门处闪出一个靓丽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来石家做客的红荷。 “红荷姑娘来了。这位是......” 石辰尴尬起身,准备给两人介绍。 红荷迈步进门,却是望着苏牧皱了皱眉,“你......石公子,这位是?” 她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又不敢真的确定。 苏牧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在下柳永,柳三变。” 啊!柳永! 怪不得他能写出那么多好词。 原来是他假扮的! 红荷美眸猛地一怔,通过声音她立刻确定了,这人就是苏牧。 “柳,柳公子......” 红荷没敢叫破苏牧的身份。 第1071章 来自下面的不满 客人到访,石辰便起身跟苏牧告了辞。 深夜,苏牧正要更衣入睡时,院门被敲响。 黄兰惠和段樱儿出去开门了。 待到他整理好衣服出来,便见是红荷与陆梅两女。 红荷离开石家后,将见到苏牧的事告诉了陆梅,两女思量一番,遂一起来拜见。 苏牧从两人口中得知,她们已经从良,红荷答应了给石辰做小妾。 两女心中都是对苏牧感恩戴德,认为他推出的政策,给了她们这些从良女一份保障。 寒暄过后,送走了两女。 苏牧躺在床上摇头一笑。 在大魏只有身家地位达到一定高度的人才可以纳妾,石辰远不足以达到纳妾的标准。 但有一种例外情况,那就是纳妓女为妾,妓本就是贱籍,她们给普通人做妾是不受限制的。 ...... 一连几日过去。 苏牧虽然住在外城,却经常夜里偷偷回宫,与沈云初商议一些国家大事。 夫妻二人相拥在床上,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沈云初最近有些心力交瘁,娇躯贴在苏牧怀里,叹息道:“下面最近很不安稳,有些地方出现了大量失地农民。” 苏牧皱了皱眉,“什么原因?” “臣妾让李岩派人去查过了,不少地方出现了土地兼并情况。” “是么?”苏牧目光一冷,“朕三令五申,各地富人不得再兼并土地,他们这是将朕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看来不杀几个,他们不会听话。” 沈云初轻轻摇头:“那些人未必真的犯了律法,陛下要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苏牧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的话并没有错,朝廷虽然严令禁止土地兼并,但不代表富人不可以用其他合法手段侵占平民土地。 这里面肯定有地方官僚的参与。 苏牧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皱眉道:“他们这是在反对朕!” 如果说陈启方带头罢工是无声反抗,那么下面那些官僚与地方豪强坑瀣一气,大肆侵占平民土地,为祸乡里,便是赤裸裸的反抗与不满了。 如今还是零星发生,尚且在可控范围内,一旦各地官僚和富人有样学样,大魏必然会发生巨大动荡。 到那时,苏牧就只能妥协退让一条路可走了。 苏牧能退让吗? 显然不能。 他是亲自站出来打擂,哪怕是为了皇帝的威严,也不可能退步。 沈云初喃喃道:“陛下常说,国家是各方利益结合体,官员、将领、地主、乡绅、商人、士兵、农民的利益一旦失衡,国家就有可能出现问题,这件事陛下不能轻视。” “嗯!朕活的比任何人都明白。”苏牧点了下头,笑道:“朕这次触动的是官员的利益,故此,他们便和乡绅地主合起伙来给朕施压。哪天朕触动了将领的利益,将领就会鼓动军队一起反抗朕。任何国家都是在这种拉扯中砥砺前行,哪天君王决策失误了,国祚也就到头了。” 沈云初美眸轻嗔:“陛下既然清楚,为何还笑得出来。” “因为皇后还不了解朕。”苏牧冷哼一声,“朕不在乎名声,哪天惹急了朕,朕把那些人都拉出去砍了。” “陛,陛下要,要做暴,暴君?”沈云初猛然一怔,急忙坐起,“使不得,臣妾请陛下三思。” “朕可以是仁君,也可以是暴君,更有当昏君的潜质。” 苏牧莞尔一笑,捏了捏娇妻雪白的鼻尖,打趣道:“娘子可是怕了?”筷書閣 “夫君说什么呢!无论夫君做什么,人家都会站在夫君一边的。” 沈云初抓住他的手,缓缓伏在他胸口,语气尽显温柔。 她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对将来更加担忧了。 朝中做事的官员少了一半,下面也隐隐有了乱起来的迹象,她有些力不从心,却又不好在苏牧面前表露自己的无能。 苏牧双臂环抱住娇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娘子放心,这件事朕会亲自摆平。” 沈云初轻轻抿唇,嫣然一笑,她相信苏牧能处理好,但又有些担心。 朝廷的手毕竟伸不了太远,万一下面出现不可控因素,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夜色渐深,夫妻紧紧相拥,两次云雨,天明方休。 苏牧醒来时,沈云初早已去了御书房,他草草吃过东西,又悄悄出了皇宫。 待他来到甜水巷时,院子里已然张灯结彩,一副喜庆景象。 黄兰惠、段樱儿、红荷、陆梅、石辰夫妻二人,都在帮忙布置新房。 见苏牧回来,石辰将一份账单递给了他。 这是一份租用花轿和马匹的账单。 明日一早,店家会将队伍带来,届时苏牧要亲自给人结账。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新房终于布置完毕。 苏牧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肴,招待前来帮忙的邻居。 待到忙碌完毕,时间已是深夜。 客人陆续告辞离开。 黄兰惠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请苏牧过去沐浴。 苏牧躺在温热的水里,黄兰惠伸出小手帮他清洗着身体,小嘴儿却是瘪着,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不高兴?” 苏牧好奇道。 黄兰惠抽抽鼻子,抱怨道:“你娶了妻子,梨儿姐她们怎么办?” 苏牧轻轻摇头,“早就告诉过你,你还不了解我的身份。” 黄兰惠皱了皱眉,“那你是什么身份?” “你猜!” 苏牧呵呵一笑,并不打算此时告诉她。 黄兰惠赌气道:“哼!你......总说我不了解你,又不肯如实告诉人家,人家怎么猜得到。” “你进来,我慢慢告诉你。” 苏牧抬手挑起一缕水,朝小提莫眨了下眼。 黄兰惠俏脸一红,扭头忘了眼门口,“樱,樱儿在门外呢!” 苏牧摇了下头,伸手将她拉进了沐桶。 黄兰惠心中紧张的呯呯直跳,目光慌张的望向门口位置,手上慌乱推搡着。 段樱儿今年不过十二岁,正是懵懂未知的年纪,来到这里后,事事唯黄兰惠马首是瞻。 黄兰惠要侍候苏牧沐浴,她则守在外面候着。 小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她此刻正扒着门缝往里观望,看到黄兰惠被拉进沐桶,吓得她疾步跑了回卧室。 第1072章 论统治 时间飞快流逝。 五更天时,苏牧被敲门声吵醒,起来一看,原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石辰一家四口听到动静,亦是走出了家门。 附近的邻居,三三两两走出家门,来到柳家院子里,帮忙张罗起了早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牧一身绿衣骑上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陈家门前。 苏牧踏入陈家大门,来到正堂门外的院子里时,正堂里的陈启方脸色惊变,猛然站起。 而陈氏只是觉得苏牧眼熟,并没有认出苏牧的容貌。 望着前来接亲的女婿,陈启方犹如五雷轰顶般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 陈氏惊叫一声。 “快去请郎中。” 管家急忙吩咐道。 陈家院子里瞬间乱做一团,却是没有人来接待柳永这个新姑爷。 苏牧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安静地等在院子里,待到郎中来了给陈启方检查过后,陈启方醒过来,他才迈步进入正堂。 “小婿......” 苏牧来到房间门口,刚要开口说话。 陈氏几步来到门口,望着苏牧,目光闪躲道:“老爷突然发病,现在不方便见人。婚事照办,贤婿可以先将雁儿接走,待到老爷身体好了,贤婿和雁儿再来回门看望吧!” 此时陈氏已经从陈启方口中得知柳永就是苏牧,现在这样说,也是听了陈启方的吩咐。 苏牧心领神会,抱拳一礼,“那,小婿先将灵雁接走,明日再带她回来看望岳父。” “接,接走吧!”陈氏磕绊道:“陈贵快带姑爷去后院。” 管家陈贵忙道:“姑爷请。” 苏牧点点头,跟随陈贵来到后院,牵上陈灵雁的手,走出陈府大门,将人送上花轿,随后扬长而去。 队伍来时,只有一匹马,一座花轿,返回时,后面却是跟了几十辆马车。 马车上都是陈灵雁的嫁妆,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宫里的赏赐,三分之二则是陈家拿出来的陪嫁。 魏人嫁女好攀比,陈灵雁出嫁带走了陈启方大半家产,马车看似很多,其实只占嫁妆的十分之一不到。 真正有价值嫁妆,是陈灵雁手里的地契和田产。 这些东西并不会归入夫家,而是由陈灵雁亲自打理,将来会留给两人的后代。 一旦夫妻失和,半路分开,陈灵雁则可以将嫁妆带走。 苏牧接走陈灵雁后,陈启方在房间里无奈一叹,走出屋门,开始招待陈家的亲朋好友。 整整一天,他是在深深的忧虑中度过的。 女人被皇帝骗走了,让他这个扛着大旗,在前冲锋陷阵的大将如鲠在喉。 继续坚持下去,苏牧肯定还会背地里算计他。 而且是带着他的女儿一起。 就此放弃,他又没办法跟同僚们交待。 华灯初上,群星璀璨。 陈启方在房间里,无助地叹息了一次又一次。 而此时苏牧正在跟陈灵雁喝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苏牧弯腰将陈灵雁抱起,望着云钗满鬓,熟透的嫁衣美人,笑道:“飞琼做伴侣,不忍负光阴,为夫早已等不及了。” 陈灵雁依偎在苏牧胸口,玉面通红,口中支支吾吾,却是不敢出声作答。 待来到床上,她娇羞满面,双手捂着脸颊,轻声唤道:“郎君,熄,熄灯。” 苏牧呵呵一笑,抬手放下床头幔帘,随后上了床。 一夜莺语,五耕方休。 陈灵雁俏脸贴在苏牧胸口,轻眨双眸,缓缓道:“这里太小,有些住不开。” 苏牧莞尔一笑,“你想去哪里住,朕安排就是。” 作为皇帝,他想要什么样的宅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用,人家有。”陈灵雁抿抿唇,坐起身,从床尾衣服里找出一沓地契,翻出其中一张,“这处在内城,宅子足够大,只需换个牌匾就可以了。” 苏牧笑了笑,“柳府吗?” 陈灵雁眨眨眼,“能叫苏府么?” “不能。” 苏牧摇了下头。 即便陈启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可能以皇帝的身份成为陈家的女婿。 今后柳永就是陈启方的女婿。 他相信陈启方也会乐意如此。 “那就叫柳府,先让改好牌匾,咱们再搬过去,今后有了孩子姓柳也行。” 陈灵雁要求不高,只要能做他的女人就好,不进宫也没有关系。 “这就准备好相夫教子了。” 苏牧望着赤坐美人,打趣问道。 她在跟他说正事,他却还在惦记她的身体。 拥有胡人血统的陈灵雁,无论五官,还是身材,都与大魏女子有很大不同。 苏牧有些意犹未尽,伸手将她拉回来躺下,复耕一番。 天亮,陈灵雁早早起来,打发陪嫁的丫鬟和下人,去内城宅子整饬牌匾,而后陪着苏牧返回了陈府。 回门是民间习俗,新婚夫妇要在一个月内回门,但苏牧有些等不及,他要尽快将陈启方搞定。 两人到了陈家,陈灵雁被陈氏叫去了后院,苏牧则被晾在了正堂里。 陈启方依旧称病不出。 苏牧一点都不意外,他很沉得住气,不信陈启方到了饭点还不出来。 时间来到午时。 陈启方终于打开房门,缓缓走了出来。 “小婿。” “老臣。” 苏牧很客气,陈启方却不得不客气。 “唉!”陈启方走到桌边坐下,叹道:“陛下,可有想过那条政令影响了多少人?” “朕当然知道。”苏牧点了下头,“九品以上文官,朕都得罪了。” “陛下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这件事非是臣一个人能决定的。” 苏牧颔首道:“朕很清楚,中枢官员于此事影响有限,真正麻烦的是下面那些人。朕称他们为统治阶级。” “统治阶级?”陈启方愕然一怔,统治二字,不难理解,但何时下面的官员也能被称为统治阶级了? “决定国家大事的人,只能算是统治者,譬如朕,林相、陈相、及各部尚书。能影响、阻止、妨碍国家大事实施的人,才能成为统治阶级。”苏牧望着陈启方,“朕这样说,不知道陈相能不能明白?” “统治者,统治阶级......” 陈启方闻言渐渐陷入沉思....... 第1073章 谈话 陈启方为官多年,以前不懂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苏牧稍微一点,立刻反应了过来。 但他的认知与苏牧有些不同。 皇帝是统治者,基层官员是统治阶级,士大夫起到的是平衡作用。 当皇帝与统治阶级发生利益冲突时,他们这些士大夫就要想办法平衡双方的利益。 陛下与自己说这些,明显是想让自己全力帮他解决这次的事端。 思及此,陈启方为难道:“陛下要改祖宗之法,让臣等很是为难啊!” 苏牧摇头一笑,“法之规定再严苛又如何,能脱离执行人的掌控吗?朕此次变法,动的只是基层官员,对于六部重要官员,真的有用吗?” 陈启方皱眉深思:执法在人,谁的权力足够大,谁就可以影响法律的执行。 苏牧的意思是,普通官员犯法需要用严刑,顶层官员的量刑尺度则依旧需要考虑实际情况。 这并不是说他妥协了,而是基于现实,不得不如此。 比如大魏顶层之间的权力争斗,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处置会留有一定余地,以免今后自己失败,被胜利者赶尽杀绝。 刑不上士大夫,便是基于此种土壤而存在。 苏牧这次变法,也只是改变了对犯法的士大夫的处置方法。 以前士大夫犯法最多贬斥外放,罪名大的,流放远点,贬斥力度大点,反之则流放近点,贬斥轻点。 今后士大夫犯法,需要根据罪名轻重缓急,判处年限不等的监刑。 陈启方明白了苏牧的意思,但依旧很为难。 他如果答应苏牧的要求,相当于背叛了整个官僚体系,旁人怎么可能让他安稳坐在相位上。 陈启方整张脸涨的通红,无奈道:“陛下,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啊!” 苏牧郑重其事地道:“朕知道,但这件事朕非做成不可,谁来阻止都没有用。” 陈启方脸色变了变,忽然问道:“陛下,可有问过林摅的意见?” 苏牧摇了下头,“还没有,但你也应该知道朕与林家的关系,只要你回中枢做事,林摅那里便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唉!” 陈启方很清楚,苏牧用柳永的身份将女儿娶走,为得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将来无论如何,陈家都可以在苏牧这里得到保障。 他无奈一叹:“朝中具体有多少人支持陛下?” “林摅、李恪非、卫怵、韩正奇、张宗义,再加上你,各部要员已然占了半数。” 苏牧详细说出一串人名。 陈启方微微皱眉,“如此只差户部、刑部和兵部了......” “应该是这样。”苏牧点点头,“只要六部归心,下头再敢胡闹,朕绝不会手软。” 陈启方身体一颤,他从苏牧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稍加推测,便已得出,这是要大动干戈了。 “陛下不怕下面出乱子?” 苏牧轻轻摇头,“朕觉得大魏承平太久,是时候乱上一乱了。” “乱,乱上一乱?” 陈启方心中骇然,不过他很快猜到了苏牧的想法。 大魏内部土地兼并非常严重,乡绅地主早已将百姓的土地侵占十之七八。 百姓失地太多,迟早会发生大乱。 朝廷要想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进行土地改革,要么将人迁出去。 诚然,近些年大魏在海外开辟了大量疆土,但若想将国内的人迁出去,却是困难重重。 魏人的乡土情结和宗族观念,导致他们不可能自愿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 目前移民的条件还不成熟,那么就只有变革土地制度一个方法了。 然而,各地官僚和地主勾结的情况非常严重,强行对土地制度进行变革,也很难收到成效。 陈启方抬头望向苏牧,“陛下......是想?” 苏牧点了下头,“普通百姓都执念于乡土,不肯主动迁去海外,朕又不能强迫他们,就只能强迫另外一批人了。” 陈启方震惊道:“陛,陛下要动地主、乡绅、富甲?” 苏牧目光一冷,“谁的地多,朕便要动谁。” 啊!陈启方心中大惊:这下真的要乱了啊! 苏牧看着陈启方,情绪毫无波动,他很清楚,周缙在位时,农民失地的情况就非常严重。 近十年时间过去,随着人口的暴增,土地人均水平只会更加低。 人们一旦吃不饱饭,就必然会被有心人蛊惑,从而引发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 他这是要提前释放危险,避免以后可能发生的乱象。 “咳——”陈启方尴尬地咳了一声,“陛下,可知道谁的土地最多?” 苏牧笑了笑,说道:“官员、仕族、地主、乡绅......岳父给灵雁的嫁妆中,土地不下千顷,想来陈家的地也是不少吧!” 陈启方老脸一红,无奈道:“家族人多,臣总要让他们吃饱饭吧!” 古人有了钱就喜欢买房置地,留给后世子孙,陈启方自然也不会例外。 大魏官员的俸禄非常高,陈启方作为副宰相,月俸是三百贯,一年就是三千六百贯。 位于州县的土地,每亩十至五十贯不等,陈家拥有这么多土地,倒不全是强取豪夺而来。kuAiδugg 但这在苏牧眼中仍然是一种罪过。 “哼!”苏牧冷哼一声,“人再多,也不需要如此多的土地。你们地多了,百姓就得饿死。身为宰相,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陈启方无奈下拳:“臣认罚,求陛下指出明路。” “以陈家人丁计算,每人留下十亩,其余全部上交朝廷。”苏牧仔细观察着陈启方的脸色,继续道:“朕在海外给陈家双倍土地作为补偿如何?” 陈启方微微愣神,“臣全听陛下的就是。”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心道:早该这样了,非要老子浪费这么多口水。 陈启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牧问道:“岳父还有什么要说吗?” 此时陈灵雁和陈氏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雁儿记得时常回家看看。” “知道了娘。” 陈启方小声道:“陛下,还需要解决王钧、陈方泽、尤明远、许致修几人,否则这件事......” 第1074章 柳府乔迁,小摆宴席。 “嗯。”苏牧点了下头,“朕改日会再来登门,其他人朕再想办法。” 陈启方闻言没有再说话,苏牧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再次来登门时,就是他走出家门,去中枢做事的时候。 脚步声渐近,陈灵雁娇俏身影,出现在正堂侧门处。 新婚美妇朝苏牧眨了眨眼,“夫君,可以回去了。” 苏牧莞尔一笑,站起身,跟陈启方和陈氏告辞,随后带着陈灵雁离开了陈府。 人一走,陈启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为副相,理应以朝廷利益为重,而如今朝廷最大的问题是土地兼并。 陈氏家族拥有上万顷土地,都是受益于他,如今拿出来交给朝廷,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何况,苏牧又不是白拿陈家的土地。 苏牧此行收获很大,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惩治陈启方。 他真正需要的是帮手,一群可以帮他推行政策的官员。 林摅和陈启方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六部官员次之,再往下就是各州府官员。 只要这一整套班子肯为他做事,帮他打开局面,以后的事也就不是问题了。 然而,这件事对于大魏文官系统,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苏牧能猜测到,陈启方即便被迫答应帮忙,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以此时官员的眼光,会认为帮忙推行这个政令,肯定会给自己身后留下污点。 但这与苏牧想要做的事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苏牧认为他迟早有一天会感谢自己。 ...... 三日后,苏牧和陈灵雁搬进了位于内城的宅邸。 是夜,华灯初上。 柳府院子里一派喜庆祥和景象。 柳府乔迁,小摆宴席。 石辰一家、红荷、陆梅,王滔滔、许晴都被请了过来。 由于客人身份不同,苏牧负责陪着石辰等人。 陈灵雁则是将王滔滔和许晴单独安排在了花园凉亭中。 宴请结束。 苏牧将这边的客人送走,来到花园,却是没有看到陈灵雁的身影。 此间只有王滔滔和许晴,段樱儿三人在,前两者身体软软地互相依靠在一起,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段樱儿则是小心伺候在一旁。 “刚,刚,陈家来了人,将,将灵雁姐姐请回去陈家,说,说,是陈伯伯身体不舒服。” 许晴涨红着俏脸,磕磕绊绊地道。 “灵,灵,雁姐姐没有告诉你吗?” 王滔滔说话也是有些磕绊。 段樱儿在苏牧耳边说了几句。 陈灵雁走的急,让她跟苏牧说一声,晚点会回来。 苏牧皱了皱眉。 陈启方如果真病了,陈灵雁不可能不带自己一起过去。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那老东西要反悔,故意把女儿叫回去,目的是继续装病不出。 陈启方为什么突然反悔? 苏牧缓缓坐下,暗暗思忖起来。 难道是其他人给了他压力? 王钧、陈方泽、尤明远、许致修,如今朝中只有这四个人能影响到他。 想来不会错了。 苏牧忽然抬头看向王滔滔和许晴,只见两女还在互相劝酒。 “时辰不早,我派车送你们回去吧!” “回,回去?”王滔滔醉眼迷离,望着苏牧,抬起雪臂,朝他挥动了一下,“为,为何要回去,今,今晚我们跟灵雁姐说好了,要留下来陪她的......” “对,我,我们,今晚要陪灵雁姐姐睡。” 苏牧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大无语表情。 陪你妹! 你们两个黄花大闺女敢在外面留宿! 老子还不敢留呢! 段颖儿小声道:“夫人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房间。” “她真是这样说的?” 苏牧愕然,瞅了王滔滔和许晴一眼。 “真的。”段樱儿点点头,“夫人说去去就回。” 苏牧无语地摆了下手,“叫你兰惠姐过来,扶她们去休息。” “是。” 段樱儿急忙离开。 苏牧摸着下巴,望向王滔滔和许晴。 她们这么晚不回家,王钧和许致修不会找过来? 此刻两人还在对饮,毫不在意桌对面坐着个男人。 苏牧却是忧心忡忡,他此时并不想见到王钧和许致修。 王钧还好说,许致修那执拗的性子,如果得知他伪装成柳永,娶了陈启方的女儿,肯定会将吐沫星子喷的自己满脸都是。 以许致修的性格,绝对不会给自己留脸面。 肯定会将事情曝光,领谏院的人弹劾自己。 许晴双眸迷离,望着苏牧,一眨一眨地问:“姐夫在想什么?” 苏牧道:“在想你们怎么敢夜不归宿。” 许晴愉快的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我们偶尔会在陈家留宿,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有何不敢的?” 苏牧无语,他目光稍微一动,看向了王滔滔。 王滔滔俏脸嫣红,靠在许晴身上,双眸望着凉亭外的夜空,似是正在想着什么。 感受到苏牧的目光,她回过神,与之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殷勤却略有失望的神色,“姐夫不欢迎我们吗?” 苏牧:“......” 他更无语了。 这是自己欢迎不欢迎的事吗? 两个待字闺中的美娇娃,在有男主人的府里留宿,这样真的靠谱吗? 此时,黄兰惠和段樱儿来到近前。 “老爷......” “扶她们去休息。”苏牧摆了下手,起身又道:“照顾好她们,我出去一趟,告诉夫人,晚上不回来睡了。” 说罢迈步往院墙位置的月洞门走去。 黄兰惠和段樱儿分别搀扶起两女,往紧挨花园一侧的厢房走去。 王滔滔脚步虚浮,醉眼看向男人背影,芳容露出一丝意外。 两人要在府里留宿,苏牧选择了避嫌。 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醉生楼,准备跟金芷兰、孟白曼、荆偲偲、荆漾漾四女道明身份。 楼道里灯光昏暗,显然人都已经睡了。 苏牧来到之前住的房间门口,轻轻敲响房门。 “是谁?” 孟白曼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苏牧没有说话,继续敲了几下。 孟白曼自自恃有武功在身,丝毫不怵门外来人,直接打开了门。 第1075章 道明身份 苏牧现在的容貌,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 皮肤呈古铜色,嘴上留了浓密,而又整齐的胡须。 走廊里灯光昏暗,孟白曼没有认出他。 她皱了皱眉,冷漠询问:“你是谁?” 谁知来人飞快对她出了手,顷刻间,便将她制住了。 “有......” “敢喊人,立刻送你去死!” 孟白曼想要呼救,却是被来人的手段吓的心中大惊,立时止住了叫声。 “你,你拿开手......” 孟白曼心中剧烈颤动,不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武功如此高,一来就擒住了自己。 这让她既害怕,又羞恼。 耳边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敢引来旁人,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孟白曼娇躯一颤,脑中飞快想着对策,如果对方敢侵犯自己,自己就宁肯舍命一搏,也不能让对方如愿。 苏牧押着她进入房间,背手销上屋门,缓缓凑到她耳边,轻轻嗅了嗅,“小娘子身上很香嘛!” 孟白曼皱眉道:“放开我,否则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你以为朕真的会怕吗?” 朕? 孟白曼心中一紧,他是皇帝?自己刺杀过的那个人? 苏牧来时便生了玩心,想着故意吓吓她,先找回当初的场子,再让她接受自己的身份。 “你,你承诺过,不再追究当初那件事。”孟白曼磕绊道:“君,君无戏言。” 苏牧押着她走到床边,用力一按,“君无戏言不假,但那不代表朕不记仇。” “昏君,放开我。” 孟白曼被按得胸口压在床上,骤然怒道。 “嗯?你敢骂朕昏君?”苏牧一手锁住她的双手,抡起另一只手,狠狠搧在她的俏臀上,“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啪——” 一声脆响。 孟白曼娇躯一颤,瞬间心中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身心早已有主,怎么可能容忍旁的男人触碰身体,而且还是打那里。 “狗皇帝,我跟你拼了。” 孟白曼娇躯扭动,用力挣扎起来。 苏牧一手将她背后双手钳死,一手捂住她的嘴,俯身在她那红透的耳垂边小声道:“朕记得当初打过一个刺客的屁股,是不是你?” 孟白曼美眸露出惊恐神色,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污点,很不愿被人提起。 西门吹雪,你在哪里啊! 她心中无助地呐喊,奋力挣扎。 孟白曼被扭着的手臂眼看就要骨折,钻心的疼痛传入心肺,但她仍不肯放弃挣扎。 忽然感觉到被锁在背后双手一松。 孟白曼急忙转过身,双眸冷艳,望向男人。 如果男人再敢动手,她宁可咬舌自尽。 苏牧不忍心让她受伤,不得不放弃捉弄她。 “嘿嘿——,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苏牧坏坏一笑,手指在自己浓密而又整齐的胡须上轻轻捋过。 “呃——”孟白曼仔细一看男人的脸,登时美眸圆睁,“你,你,是你.......” 苏牧得意一笑,“不错,朕便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便是朕。” 孟白曼闻言终于明白,自己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竟然是皇帝苏牧,西门吹雪是他假扮的。 她被气的俏脸通红,忽然一咬牙,伸出双手往苏牧身上打去,“让你骗我,让你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女人有些气急败坏,一双粉拳如雨点般落在男人身上。 苏牧嘴角轻扯,双臂猛地将女人拥入怀里,“看看你,气急败坏了不是?” “你骗我。”孟白曼嘤嘤抽泣起来,“你骗的我好惨!” 苏牧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不是来向你表明身份了吗?” “哼!”孟白曼用力推开苏牧,赌气道:“你一来就动手,为何不直接说明?” “呵呵——” 苏牧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正要解释,却被孟白曼推搡着出了房间。 “呯——”的一声,房门应声关闭。 “去做你的皇帝吧!” 孟白曼关门前,气呼呼的怼了一句。 苏牧正想要再敲门,却见楼道里多了三个人。 三个香肩微露,手持兵器的女人。 金芷兰、荆偲偲、荆漾漾三女,都是皱眉看着苏牧,紧张戒备着。 苏牧莞尔一笑:“怎么,都不认识了?” “嗯......?” 三个女人互相瞅瞅,瞬间笑逐颜开。 “是你回来了。” 荆漾漾一个箭步扑倒男人怀里,头埋在他胸口,轻轻剐蹭着眼泪。 “为何去了这么久,她们都以为你死了。” 金芷兰和荆偲偲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这个死妮子,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苏牧呵呵一笑,回头望了孟白曼房门一眼,对金芷兰和荆偲偲道:“你们进去帮忙劝劝她。”kuAiδugg 两女闻言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听话照做。 苏牧搂着荆漾漾往她的房间走去,与金芷兰和荆偲偲擦肩而过时,忽然伸出双手在两女俏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两女登时身体一僵,脸上红云乍现,羞涩地回望了这个可恶的男人一眼。 看着苏牧和荆漾漾进了房间,两女无奈敲响了孟白曼的屋门。 孟白曼将她们放进门,拉着她们一阵诉苦,道尽心中委屈。 两女得知西门吹雪的真正身份,亦是险些震惊的掉了下巴。 金芷兰愕然道:“他,他是皇帝?” 荆偲偲冷哼道:“哼!他一直在骗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啊!” “就是。”孟白曼贝齿轻咬,“他还伪装成这样子来吓我,逼得我差点咬舌自尽。” 金芷兰和荆偲偲闻言都是脸色一变。 三个女人坐在桌前,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她们已经对苏牧恨的牙痒痒了。 但当房间里安静下来时,隔壁传来荆漾漾断断续续的嘤咛声。 三个女人不自觉的移动了下娇臀,脸色亦是逐渐变得红润。 隔壁声音越来越大,三女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避开这该死的声音。 荆偲偲忽然道:“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你有什么主意?” 孟白曼和金芷兰同时看向荆偲偲。 荆偲偲看似出身普通,实则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苏牧骗了她们姐俩的身体不说,连身份都是假的,这让她有些忍无可忍。 荆偲偲朝孟白曼和金芷兰招了招手。 金芷兰和孟白曼凑过去,侧耳倾听。 第1076章 奇耻大辱 很快,两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脸上红云再度泛起。 “这,这,这多不好。”孟白曼俏脸一阵红白,看着荆偲偲,无语地道:“你怎么会想出这种羞死人的主意......” 金芷兰低着头,美眸眨啊眨,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荆偲偲望了墙壁一眼,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们除了让那个臭男人下不来床,还能有什么办法惩罚他?” 金芷兰很是认可的点了下头,好奇道:“谁先去。”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片刻,几乎同时咬牙。 “一起去。” 苏牧刚穿上衣服,正在弯腰给筋疲力尽的荆漾漾盖被子。 金芷兰、孟白曼、荆偲偲三女不知用什么手法打开房门,一起走了进来。 三个女人望着他,如花似玉的娇容上,却都是一副横眉冷对的表情。 苏牧朝三女尴尬地笑了笑,“都知道了?” 荆偲偲转身关闭房门,将插销插上,斜眼望了望金芷兰和孟白曼,玉步轻摇走上前,笑问:“我们是该称您为皇帝陛下,还是西门大官人呢?” “随意吧!” 苏牧无所谓地道。 “那我们还是叫西门大官人吧!” 荆偲偲唇畔勾靥出一抹微笑,伸手掺住了苏牧一只手臂。 金芷兰跟着上前,搀扶住了苏牧另一条手臂,拉着他往后面退去。 两女一上手,苏牧就感觉到了,她们用出的力道非同小可,似是要擒制他。 然而几步间,他已然被拉到了床边。 荆偲偲和金芷兰猛的一用力,将苏牧推倒在了床上。 苏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双臂一用力便想要挣脱了两女的控制。 “白曼,还愣着做什么。” 金芷兰急忙唤道。 孟白曼猛然惊醒,几步上前,纵身跃上,顷刻间落在苏牧身上。 荆漾漾被四人的争斗吵得醒了过来,她坐起身迷惑问道:“姐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让他下不来床,白曼还不快点。” 荆偲偲冷哼一声,用整个上身将苏牧的一只手臂压住。 金芷兰则显得轻松许多。 苏牧闻言嘴角扯了扯,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说话,便被孟白曼吻住了唇。 荆漾漾美眸一怔,俏脸上还未褪去的红云再度泛起,她樱唇轻抿,喃喃地道:“也算我一,一个,好不好......” ..... 长夜漫漫何时旦,四女争夫至夜半,短布单衣适至骭,忽而醒来腿脚软,不知这餐是昏饭。 “咳咳——” 苏牧狼吞虎咽般吃着晚饭,吃的有些急了,不小心噎了一下。 荆漾漾见此急忙帮他倒了一盏茶水。 苏牧抬头,没好气地扫了站在桌前的四个女人一眼,端起茶水牛饮而尽,低头继续干饭。 堂堂大魏天子。 竟被四个女人给收拾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一觉睡到黄昏,起床后,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四个女人见他心情不佳,互相对视几眼,都是羞臊地别过头,目光四处扫视。 良久,苏牧吃饱喝足,站起身,语气淡淡:“这次就当扯平了,下不为例。” 说罢迈动虚浮脚步,左右摇晃着走出了屋门。 走出过道,来到楼梯口,苏牧单手扶墙,无奈一叹:“恁地生猛,今后只怕有得受了。” 见他消失在楼梯口,四个女人返回房间,围桌坐下,都是手臂支在桌上,用衣袖掩起半张脸,默不作声。 昨晚与其说是报复苏牧,不如说是她们思念太甚,借机疯狂了一次。 但当思及昨晚那疯狂举动,四人心中又羞臊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金芷兰和孟白曼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似是在说,都怪荆偲偲,出的什么馊主意。 荆偲偲何等聪明,立刻捕捉到了两人的眼神,她翻了个大大地白眼,“你昨晚要了两次,她三次,是我逼你们的吗?” “呃。” 孟白曼和金芷兰羞臊地低下头,衣袖半遮,再也不敢眉来眼去。 ...... 苏牧返回柳府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在府里没有见到陈灵雁,询问黄兰惠才得知,陈灵雁昨晚没有回来,今天派人送来了口信,说是明天再回府。 苏牧有些好奇。 陈启方莫非真的病了? “夫人没说因为何事?” 黄兰惠摇头道:“夫人说等她回来亲自跟您说明。” 苏牧点点头,来到花园凉亭中,横身坐在美人靠上,后背依着柱子闭目仰息。 夜色阑珊,晚风习习。 深蓝色的夜空下,没有一颗星星。 很快,天空中飘下来稀疏雨点,雨点逐渐变大变密,一场骤雨随之落了下来。 苏牧被雨声惊醒,扭头望向曲廊尽头处。 铬黄的灯笼光底下,两道苗条的身影缓缓走来。 “嗯?”苏牧好奇的嗯了一声,“她们还没有走?” 他思绪流转,还没想明白,俏丽身影已经来到了亭子外。 刚才是两个人,此时出现的却是一个人。 王滔滔站在走廊下,望着在亭子里横坐的苏牧,凝神片刻,迈步进了亭子。 “姐夫何时回来的?” “你们还没走?”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 王滔滔秋水双眸,望着苏牧:“莫非姐夫想赶我们走?” 苏牧嘴角动了动,“据我所知,许大夫异常脾气火爆,许晴在外留宿,难道不怕她父亲寻过来?” 王滔滔摇头一笑:“许大夫最近没空管她的。”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也对,据说朝中不少大人生病在家,她父亲便在其中。” “还有王尚书。” 苏牧看向王滔滔。 王滔滔抿了下唇,迈步上前,娇臀轻移坐在美人靠上,扭身向外,双臂扶在靠背上,望着漆黑雨幕,轻轻摇头:“朝廷的事,我们不敢打听的。” 她此刻距离苏牧的双脚只有一尺距离,苏牧抬头看去,便见她酥胸微耸,正好抵在美人靠的靠背上,挤出一个极不规则形状。 亭外雨束渐小,一阵风袭来。 斜风带着细雨,灌入凉亭,将王滔滔的玉颊和发髻打湿,她却如浑然未知般一动不动。 第1077章 不得再与他同房 苏牧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滞,旋即望向侧上方凉亭檐口。 檐口雨瀑如帘,淅淅沥沥的水影下,便是身材纤弱,肤色白皙的王滔滔。 此刻王滔滔正颦眉看着苏牧。 她算不得多么倾世美貌,但也属于极美的人,身材虽有些皮包骨,但那前凸后翘之处,又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饱满。 两人目光碰触,转瞬便都看向他处。 “你在看什么呢?” 王滔滔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亭外雨帘,清脆音喉,含娇细语。httpδ:/m.kuAisugg.nět “在看这雨帘,你呢?” 苏牧薄唇弯起,语调微扬。 “也是在看雨帘。” 王滔滔微微颔首,感觉到脸被打湿,取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 苏牧淡淡一笑,双腿落到地上,进而站了起来,“王姑娘,天冷莫要受了风寒,回去吧!” “嗯,姐夫先走。” 王滔滔轻轻点头,缓缓站起,准备跟在男人后面离开凉亭。 苏牧点点头,迈步往亭外曲廊走去。 谁知,他刚迈动两步,便感觉脚下传来一阵虚浮之感,身子有些左右摇晃。 王滔滔见此急忙扶住了苏牧的手臂。 她颦眉问道:“姐夫莫非身体不适?” 何止是不适。 苏牧心中暗暗一叹,他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消耗过精力。 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眩晕耳鸣,腰膝酸软,明明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却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柳府的。 苏牧急忙扶住一旁的柱子,轻咳道:“多谢。” “要不要让人去请郎中来?” 王滔滔侧头仔细看向他的脸,却见他脸色有些暗,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挂着丝丝水珠,不知是被雨水打湿了,还是冷汗。 “姐夫病了,我送你回去,再让人请郎中来。” “不用。” 苏牧想要拒绝,他很清楚,自己这是肾精亏虚,郎中来来立刻就会看出他的病因,那就太尴尬了。 王滔滔不容分说,扶着苏牧便走。 苏牧无奈,只得由着她了。 两人耗费了一刻钟时间,来到柳府正堂。 见自家老爷被人搀扶回来,黄兰惠和段樱儿急忙上前帮忙,急切询问。 “老爷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滔滔边扶着苏牧往里走,边吩咐道:“你们老爷病了,快去个人请郎中来。” 黄兰惠一听,连雨伞都没来得及带,转身便往外跑去。 段樱儿亦是急得跺脚,跟在后面进了寝室,帮忙将苏牧扶上了床榻。 帮苏牧盖好被子,段樱儿焦急的跑出去,端来热水和毛巾。 王滔滔用热毛巾帮苏牧敷上额头,静静坐床头,心道:要不要现在派人去将灵雁姐姐请回来呢? 此时许晴来到柳府正堂外,往里面一阵探头探脑。 见段樱儿自里面走出,她询问道:“可有看到王家姐姐?” “王小姐在里面啊!”段樱儿回头伸手一指苏牧寝室,“老爷病了,王小姐在看着他。” “病了?”许晴愕然,脸色骤变,“我进去看看。” 说着几步进入正堂,来到寝室门口。 只见王滔滔正站在床头,弯腰忙碌着什么。 许晴在门口停顿片刻,待见到王滔滔直起身,往门口看来,才迈步走进去。 “他病了吗?”许晴缓步来到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询问道:“有没有让人去请灵雁姐姐回来?” 王滔滔摇了下头,皱眉道:“下着雨,还没来得及派人去请。” 陈灵雁去娘家时,将丫鬟和下人一起带走了,柳府现在只有黄兰惠和段樱儿算是伺候人的。 故此,此刻柳府并没有多余的人。 苏牧此时感觉头晕乎乎的,似是进入了一种迷离状态,听得到两人谈话,却是很难将她们谈话串联起来,形成有效信息。 王滔滔忽然弯腰,伸出两根玉指,试了试苏牧的鼻息,感觉到还在出气,才又放下心来。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了?” 许晴望着苏牧,皱眉问道。 “不知道。” 王滔滔轻轻摇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郎中来了。” 段樱儿浑身湿淋淋地跑进寝室。 身后跟着黄兰惠和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 男人手中拎着个木制药箱,进了门,望着王滔滔和许晴,问道:“哪位是府里的夫人?” 王滔滔和许晴愕然一怔,同时看向对方,却是都没有说话。 黄兰惠急切道:“夫人不在,麻烦郎中先给看病吧!” “诶!好,好。” 郎中二话不说,几步来到床前,坐下的瞬间,一只手搭在了苏牧左手手腕上。 十息不到,郎中微微皱了皱眉,看向房间里四个女人。 两个衣着富贵,容貌都是生的如花似月,既然她们不是夫人,那就是妾了。 另外两个小丫鬟,看着不过十二三岁,想来都是婢女。 郎中收回手,面色凝重地站起身,轻咳一声,缓缓道:“贵府主人,肾精亏虚,应是过分劳累所致。” “呃!” 王滔滔和许晴都是愕然一怔。 黄兰惠亦是惊讶的张了张嘴。 他昨晚便出去了,今日天黑才回来,莫非去了镜铺? 梨儿姐她们也是,怎可以这样索取无度呢! 黄兰惠想都没想,就将一口黑锅扣在了邬梨儿、范悦怡、柳青梵三女身上。 王滔滔磕绊道:“郎中,他,他的病......” “不是说了吗?肾精亏虚,他这是房事过度所致。”郎中语气中带着些怒意,“你们是他的女人,当真的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啊!” “啊?房,房,房事过度?” 王滔滔和许晴闻言惊讶的张了张小嘴儿,目光瞥了眼床上的男人一眼。 “有些事要适可而止。” 郎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拎起药箱来到桌前,打开木箱子,准备开方配药。 良久,郎中将配好的药和药方交给王滔滔,嘱咐道:“按照药方每日煎三次给喂服,三日后我再过来复诊。” “嗯。”王滔滔点了下头,小声问道:“人,人不会有事吧?” 郎中摇了摇头,“病好之前,不得再与他同房。” 第1078章 红颜祸水啊 王滔滔俏脸惨白,怔在原地,万分尴尬,张了张嘴儿,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直到郎中被黄兰惠带着离开,她才回过神,将药交给段颖儿,嘱咐段颖儿去煎药。 段樱儿急匆匆离开。 许晴望了眼床上男人,忽然皱眉:“他,他昨晚没在家,莫非是去了外面寻花问柳?” 王滔滔:“......” “不,不太可能吧!” 许晴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床榻位置,“什么不太可能,分明就是......真为灵雁姐姐不值得。” “嘘!”王滔滔急忙嘘声,伸手指了指门外。 许晴领会缓步跟着王滔滔走出了寝室。 少顷,两女在正堂里坐下,交耳小声探讨起来。 待到段樱儿和黄兰惠送来药,服侍苏牧喝下,王滔滔和许晴才离开柳府正堂,返回厢房休息。 两个女人头向外,并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去。 王滔滔轻咬薄唇,说道:“真是的,竟然被那郎中认成了他的小妾。” 许晴小鸡吃米似得点了点头,“还好没有外人在。”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许晴小声道:“滔滔姐,你说灵雁姐姐的夫君,为何这么不中用呢?” “......” “我怎会知道”王滔滔一脸愕然,“你真是不知羞,打听这些做甚。” “能为什么,好奇呗!”许晴翻身向下,酥胸压在枕头上,双臂支起,托着下巴,轻眨美眸:“娘亲给我看了嫁妆图,说是出嫁时要用到。” 嫁妆图并非文字意思,而是教女子了解房事的图集。 大魏女子十六岁就要嫁人,由于年龄小,对男女之事尚处于懵懂未知的状态。 只有看了嫁妆图,才可以在新婚当天与丈夫顺利进行房事。 “啊?”王滔滔惊叫一声,俏脸泛起阵阵羞红,她只是听说过嫁妆图,家里还没有给她看过。 平时最多看看言情书籍,但那上面只有文字,她又从未见过那事,很难在脑中形成画面。 王滔滔翻过身学着许晴的样子趴好,朝许晴眨眨眼,好奇道:“里面画的都是什么呢?” “就,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许晴感觉自己脸蛋如火烧般发烫,说着说着,嘤咛一声,钻进了被底。 “滔滔姐,咱们还是不要说了,好羞人的。” 王滔滔脸上早已泛起红云,心中非常好奇,却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她翻身平躺,低声回道:“好,睡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王滔滔和许晴许是昨晚睡得不太安稳,都赖了床。 黄兰惠和段樱儿早早给两人送来早餐,又急匆匆回去照顾苏牧了。 苏牧很早就醒了,要强的他,直接下了床,吃过早饭,想去花园里溜达一会儿。 奈何刚走出没多远,便感觉到浑身乏力,腰酸背痛。 苏牧一手扶着墙壁,无语扶额,“看样子,真要好好养一阵子了。” 休息片刻,他开始往回走,刚到正堂门口,便见陈灵雁急匆匆的进了门。 陈灵雁一早收到消息,没吃早饭便赶了回来。 当她看见苏牧一手扶腰,虚弱无力的样子,美眸恨恨地嗔了他一眼。 她以为苏牧回了宫,被宫里的女人给折腾病了。 责怪宫里女人的同时,也在责怪苏牧不懂得节制。 苏牧抬手摸了摸鼻尖,而后揽住陈灵雁纤腰,尴尬道:“不碍事。” “哼!活该!” 陈灵雁轻哼一声,扶着他回了寝室。 苏牧又躺回了床上。 陈灵雁坐在床头,将在陈府与陈启方的谈话,如数告诉了苏牧。 苏牧摇了下头,“我知道你父亲为难,不会因此生气。” 陈灵雁点头道:“爹爹很为难,毕竟他一旦去了中枢,就会彻底跟他们撕破脸。” “嗯。”苏牧点了下头,“这次多亏了你,我欠你个人情。”筷書閣 “夫君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家该做的,何况爹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经过陈灵雁的软磨硬泡,陈启方最终还是答应了走出家门,去中枢上职。 原因也很简单,陈家实际上已然成为了外戚,只要苏牧活着,陈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为了五个儿子的前途,陈家的将来,陈启方只能摆同僚一道,转为支持苏牧。 苏牧笑着颔了下首。 “夫君休息吧!奴家去看看两位妹妹。” 陈灵雁帮苏牧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 “灵雁姐姐,我们要回去了。” 王滔滔和许晴此时正好来到了正堂门外,见陈灵雁出来,随即准备跟她告辞。 “好,我送送两位妹妹。” 陈灵雁点了下头,没有挽留,毕竟王滔滔和许晴已经在府里住了三天,再不回去,家里真要找过来了。 三人一起往外走去,来到门口,又叙起了话。 不多时,却见街口有两辆马车缓缓驶来。 待到近了,王滔滔和许晴看清是自家派来的马车,急忙向陈灵雁告辞,而后各自登上了马车。 陈灵雁望着马车渐渐走远,对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将郎中请来。” 她还是不放心,准备亲自问一问郎中,苏牧病情具体如何。 “是,小姐。” 管家急忙领命,小跑而去。 两刻钟后,管家带着郎中进了柳府,给苏牧重新号完脉,跟随陈灵雁来到外面。 郎中知道这个柳府的夫人来头极大,显得格外小心。 陈灵雁问道:“敢问郎中,我家夫君的病......” 郎中道:“贵府老爷的病问题不大,将养一阵子便可以慢慢恢复。不过,夫人最好嘱咐一下府里的女人,近日切莫再与贵府老爷同房。” 府里的女人? 陈灵雁皱了皱眉,难道他不是在宫里累病的? 府里总共四个女人,只有自己和黄兰惠是他的女人。 段樱儿太小,丫鬟没有自己的允许不敢亲近他,何况这两日自己一直将丫鬟带在身边。 不会,他肯定是回了宫。 “郎中放心,府里还好,不会有人打扰到夫君。” 郎中见她面色迟疑,小声道:“老夫昨晚见到有两位娘子陪在一旁。红颜祸水啊!生得太过美丽,不是好事,夫人要多看着点才是。” 第1079章 一样的配方 陈灵雁愕然一怔,想起刚刚送走的王滔滔和许晴,无奈点头:“多谢郎中提醒。” 旋即又招呼管家。 “快带郎中去结算诊金。” 管家领命带着郎中急匆匆离开。 陈灵雁凝眸浅笑,玉首轻轻摇了摇:“他若真有本事将王妹妹和许妹妹收了,事情反而会好办许多。” 此话不假,苏牧如果将王滔滔和许晴收入房中,为难的就是王钧和许致修了。 然而现实却不大可能,王钧和许致修都是士大夫,士大夫之女不可能给人做妾。 柳永有了她这个正妻,就不可能与王滔滔、许晴产生任何交集,除非他再换个身份,按照娶自己的法子,将王滔滔和许晴娶为正妻。 “啐!想什么呢!”陈灵雁轻啐一声,“哪有让自己的男人去外面养外室的道理。” 人都是自私的,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男人让给旁的女人。 纵使她自己就是外室,却也不想旁人来跟她分享男人。 ...... 几日后,陈启方走出家门,来到了朝廷中枢。 消息不胫而走,其他告病在家的大臣,信心备受打击。 同时,他们也认识到,陈启方临阵反水,是个不可信任的人。 陈启方的反水,让刑部尚书陈方泽,谏院大夫许致修,兵部尚书尤明远,户部尚书王钧,有些不淡定了。 天黑时,许致修乘坐马车来到程府,见正在家中休养的程衡。 许致修在程家正堂里刚一坐定,便叹了口气:“程公,启方这件事做得糊涂啊!” 程衡轻捋胡须,摇头道:“启方或许是有苦衷。” “苦衷?他能有何苦衷?”许致修愣了下神,“程公,此事至关重大,您老可否帮忙跟林摅和陈启方递个话?” “老夫既已退下,便不好再过问朝中事。”程衡摇了下头,“人老了,不好再出面啦!” 许致修无奈一叹:“程公难道也赞同陛下的做法?” “废除恩荫制和刑不上大夫.......” “陛下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你们真的有能力阻止吗?” 程衡很清楚,大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大魏了,苏牧是切实掌握兵权的皇帝。 以前大魏没有这么多事,那是因为苏牧肯跟大臣们讲道理,一旦他真的想做什么,压根不会在乎大臣们的意见。 中枢官员此番掀起罢工潮,其实不过是在螳臂当车。 许致修睁目摇头:“陛下在一步步修改祖制,我等若现在不站出来阻止,将来如何对得起大魏列祖列宗啊!” “皇族已经去了南洋,还会有人在乎列祖列宗的想法吗?”程衡又是摇头,“老夫已老,以后就不掺和朝中的事了。” 许致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程衡说的他其实都懂,但他既然身为谏院大夫,就不得不站出来,表示自己的不同主张。 正因为大魏不是当初的大魏了,他们才选用了罢工的做法,无非是不敢真的去跟苏牧硬碰硬。 “程公真的不打算管吗?” 许致修望了望门口,看向程衡。 程衡摇头,“就算老夫想管,他们会听吗?”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苏牧、林摅、陈启方三人。 许致修目光一滞,微微颔首:“好啊!,程公休息,我这便告辞了。” 程衡站起身,将许致修送出正堂,待人走远,他抬手捋须,轻轻摇了下头。 “祖父。” “父亲。” 程瑛和程烬一起来到院中。 “父亲刚才见了许致修?” 程瑛刚下职回来,正好跟许致修碰了个照面。 两人稍作寒暄,许致修就急匆匆离开了。 “嗯。”程衡点了下头,看向程烬,“你可知道最尽陛下在忙何事?” 程烬忙道:“孙儿许久未见陛下,不太清楚。” “此事有些蹊跷......”程衡皱了皱眉,“陈启方怎会突然反水,他府里最近可有发生不为人知的事?” 程瑛提醒道:“父亲,陈家最近嫁了女儿。” 程烬道:“是陛下赐的婚。” “嘶——” 程衡闻言倒吸了口凉气,深谙人心的他,立刻从这两个消息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程家在苏牧身上吃过暗亏,平白让他把程青凝接进了宫不说,程家祖孙三人更是彻底被绑上了苏牧的马车。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陈家女嫁的何人?” 程瑛愕然道:“父亲的意思是......?” 程烬道:“听说陈家的女婿叫柳永,是个书生,不过因为一首牢骚词惹怒了陛下,功名被陛下剥夺,无法再参加科举。” 程衡嘴角的胡子抖动几下,转身回到正堂坐下,皱眉深思起来。 信息太多,反而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陛下既然恼了柳永,为何又给其赐婚?”程衡边想边道:“莫非这个柳永是陛下安排的人?” 程瑛皱眉思忖片刻,说道:“父亲说的不无道理。陛下应该是通过这个柳永谁服了陈启方。” 程烬点了下头,“孙儿也倾向于祖父的猜测。” 程衡露出一丝苦笑,“又是这种摆不上台面的手段。” 程烬笑道:“祖父,手段不在好坏,只要管用就行啊!” “混账!你懂什么。”程衡登时望着程烬,怒道:“出去等着,我跟你父亲说几句话。” “是,孙儿告退。” 程烬一咧嘴,急忙抱拳施礼,而后转身出了正堂。 程瑛望向老父,说道:“父亲,一旦朝中罢工的事愈演愈烈,陛下很可能会大动干戈,不知道多少人会被贬。到那时中枢停止运转,会给朝廷带来巨大损失。陛下应该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此事,不得已选了这么个办法。” “道理为父都懂。”程衡摇了下头,旋即又一叹:“罢了,罢了,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程瑛心中一喜,他最怕老父出来插手这件事,“父亲能如此想最好......” 程衡瞪了程瑛一眼,问道:“你很怕为父插手此事?” “父亲,咱们程家这皇亲国戚的身份早就摆脱不掉了,因为此事惹恼陛下实属不智啊!何况凝儿还在宫里......” 程瑛低着头,一口气将心中担忧说了出来。 他很怕程衡出面干涉此事,那样的话苏牧的压力会立刻倍增。 苏牧一旦发现无法解决,就必然会采用更加激烈的手段。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遭殃,程家也是无法幸免。 严重了,连宫里的程青凝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程衡摆了下手,“为父累了,你出去吧!” 程瑛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正堂。 ...... 第1080章 锦衣卫 时至今日,大魏君臣采用的都是较为温和的手段。 皇帝考虑的是把中枢废了,朝廷会直接瘫痪。 臣子们觉得皇帝实力太过强大,只能跟他文斗,不能武斗。 双方这一僵持,就是一个多月。 中枢由于官员不足,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下。 而下面州县送来的公文,却比之前多了数倍。 陈启方虽然回到了中枢上职,情况却并未得到缓解。 今日又有不少人请了病假,而且绝大多数是被累病的。 林摅和陈启方一起将情况递交到了御书房。 沈云初看过后,心中愈发焦急,她看向一旁整理奏章的穆书蝶,叹道:“一直这样下去,中枢迟早会出现问题。” 穆书蝶问道:“今日又有人请病假?” “嗯。”沈云初点了下头,柳眉微颦:“中枢的事无法解决,下面那些人也在跟着兴风作浪,陛下和本宫这次真的做错了吗?” 穆书蝶摇摇头,“陛下和皇后不会错的。” 沈云初颔了下首:“本宫也相信陛下不会错,只是此事何时才能解决呢!”https:/ 穆书蝶咬唇思忖片刻,“殿试即将举行,或许陛下在等殿试结束,等新进士全部入朝为官,中枢少人的问题不就可以顺利解决了?” “殿试后,中枢缺人的情况或许可以得到缓解,但无法彻底解决。”沈云初收起奏章,仔细解释道:“官员升迁需要一定履历,这并非是因为有人在朝中论资排辈。而是因为新进官员履历不够,经验也不足,无法真正胜任在中枢做事。” “奴婢懂了。” 知道沈云初是在教自己,穆书蝶急忙点头。 沈云初欣然点头,“陈启方已然回朝,只要再解决,刑部尚书陈方泽,谏院大夫许致修,兵部尚书尤明远,户部尚书王钧四人,中枢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这样想来,本宫心情又舒服了不少。” 穆书蝶颔首道:“是啊!两位宰相都在,中枢应该能稳一稳了。” ...... 林摅没有问陈启方为何回来上职,依旧保持一种我行我素的态度。 有人请病假,他会照批不误,但也不会掺和进去。 陈启方知道他在偏帮官员一方,却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此时的状态,说是尸餐素位也不为过。 朝廷可以正常运转,又运转的不太顺利。 这就是目前大魏朝廷的情况。 三日时间过去。 苏牧回了趟宫,写下一份手谕,让人送到了政事堂。 手谕中写的是关于各地流民的问题。 “朕不希望流民出现死伤,流民死亡十人以上,当地知县罢职问责,死亡二十以上知府罢职问责。一旦罪责确定,朝廷永不叙用,任何人不得求情。” 短短几列字,却是表明了苏牧对流民问题的坚决态度。 林摅和陈启方不敢耽误,急忙招来各部官员进行协商。 而就在同一时间,殷良从李岩手中重新接回了明武司鉴正司鉴的职务,开始向各地分鉴下达指令,严查各地流民情况,若有死亡立刻上报。 周缙在位时,明武司鉴在大魏境内境外,共有八万余名鉴子。 如今随着大魏国土扩张,税收增加,人口暴增,鉴子人数已然发展到了十二万名。 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负责的就是监测各地州县的实时情况。 消息传达下去,各地鉴子会迅速活动起来,一旦发现问题,不出几日,苏牧便可以收到消息。 苏牧离开皇宫,去了趟城外皇庄,查看了玉米的生长情况。 就在他返回内城,来到柳府附近时,孙正和关雄找到了他。 三人寻了一僻静处商谈。 孙正抱拳道:“陛下,橡胶种子已经悉数种下,臣派了人专门看护。” 苏牧点了下头,略一思忖,说道:“来大魏的番人越来越多,朕准备专门设立一个部门,暗中监视番人的一举一动。孙正,你可有兴趣?” 孙正忙道:“臣谨遵圣命。” 苏牧微微颔首:“朕命你为锦衣卫指挥使,在东京城招募锦衣卫,人数五千,隐于暗处,专司监视各国番人,另各地海港码头所在城池亦要设卫,人数以京城为例进行折半招募。” 孙正急忙领命:“臣遵旨。” 苏牧又道:“关雄兼任锦衣卫副指挥使,带领的内卫全部并入锦衣卫,单独列为一司,由负责保护朕的安全。” 关雄一直在负责苏牧的安全,平时不会轻易离开东京城,只适合在东京城做事,平时还是以保护苏牧的安全为主。 孙正则需要经常离开东京城,去沿海码头处理各种事务。 给两人如此分配,是苏牧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两人都是起于微末,对苏牧忠心耿耿,也深受苏牧信任。 而将来锦衣卫会成为如明武司鉴一般的庞然大物。 苏牧需要两个信得过人来执掌。 “臣遵旨。” 关雄抱拳领命。 “去忙吧!”苏牧双手拍向两人肩膀,“切记,要好好做事,朕不希望你们两人内斗。” “是。”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互相对视一眼,施礼离开。 苏牧望着两人背影消失,脸如雕刻般五官上,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渗出丝丝冰冷神色。 如今掌握军队的将领都是他的人,他并不担心皇位受到威胁。 然而军队的作用主要是对外战争和对付内部反叛行为。 他需要对大魏拥有绝对的掌控力,防止文官系统失控,各地官员对他阳奉阴违。 明武司鉴和锦衣卫的作用便是对内进行监视,帮助他收集各地真实情况,暗中探查各地官员的情况。 如此,他才能在不伤害大魏官僚体系的情况下,一步步实现心中设计好的变革计划。 第1081章 国子监偶遇 在大魏,尚书位列正三品。 而随便哪一位尚书,在外面做官的门生都数不胜数。 陈启方的反水,让王钧、尤明远、陈方泽三人有些慌张。 三人情急之下,暗中却派人互相通了书信,试图商量出一个对策,逼苏牧退步。 他们能用的办法,无非是向下发力,让下面的人在地方弄出些乱子,给苏牧制造压力。 至此,君臣相争,开始真正地方蔓延。 苏牧知道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也必然会在暗中耍一些小手段,但他却准备冷眼旁观。 他很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捅出多大的篓子。 在柳府悠闲的住了几日,苏牧返回了皇宫,准备为接下来的殿试准备题目。 然而,他多日没有回宫,后苑里的女人们,岂容他悠闲度日。 于是,一连数日,苏牧一直被嫔妃们缠着日夜耕耘,根本没有时间准备试目。 苏牧实在无法,偷偷溜出宫,微服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主要负责教育,并司掌刻书、印刷事务。 此时的国子监祭酒名叫时鸿卓,列从三品,也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士大夫。 并且此人也在告病官员行列。 国子监的副职为司业,共二人,位列从四品,其中一人也是告了病假,如今国子监便由一位司业负责着。 苏牧到了国子监,殷良找到国子监司业湛文林,让其给准备一处僻静的地方。 湛文林不敢怠慢,将国子监藏书的阁楼贡献了出来。 苏牧住进阁楼,终于有了私人时间,开始凝神贯注准备殿试试题。 国子监本有监生近两百,这些人多是官宦子弟,他们来这里就学,为得不是参加科举,而是为了获得一份读书履历。 他们早已通过祖辈恩荫获得了官职,当他们真正做了官,这份在国子监读书的履历,就相当于是他们的文凭。 官职是既定的,文凭可以说明他们并不是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 但他们压根就没有好好读过书。 比如苏牧住进国子监后,很少看到有学生来上课, 国子监里还有一个特殊职位,国子博士。 国子博士是国子监的教书先生,位列正五品,主要负责国子监教学工作。 许致修的弟弟许致闲,便是国子监中唯一的国子博士。 学生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的废物,他这个国子博士也乐得清闲,每日喝茶看报,日子过得很是舒服。 许致闲一早照常来坐班,刚在房间里坐下,门口便来了位学生。 “学生见过先生。” 来人进了门,施礼道。 许致闲颔了下首,问道:“安榜可是有事?” 学生不是别人,正是从神木垒跟苏牧进京的坤安榜。 坤安榜起初被苏牧送去了城外的大学读书。 朝中大臣认为坤安榜是吐司之子,将来要继承吐司之位,理应入国子监读书,于是将他安排进了国子监。 坤安榜在国子监一住就是几年,跟着许致闲学了不少儒家经书子集,成了国子监学生中的优等生。 “先生,学生还是想参加科举。” 坤安榜对朝廷给予的方便并不满意,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科举,成为大魏官员。 许致闲望了望坤安榜,点头道:“也罢!有国子监担保,待到下次省试,你直接去参加就可以了。” 许致闲对这名弟子的学业很是满意,觉得可以让他去试一试。 “多谢先生。”坤安榜急忙施了一礼,“先生休息,学生这便回去了。” 旁人参加科举,需要经过童试、乡试、省、殿试,四级,而国子监的学生却不需要参加前面三试,直接参加省试。 这样的科举制度下,哪里真的有公平可言? 坤安榜缓缓退出屋门,转身正要离开,便见一名二八少女,盈盈来到近前。 “二叔!在吗?” “我来找借书了。” 来人音如黄鹂,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许致闲闻声走出屋门,轻捋胡须,微笑望着侄女,说道:“晴儿快进来。” 许晴一身鹅黄衣衫,双手放在腰后似是藏着什么东西,明亮动人的俏脸显得有些害羞,来到许致闲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二叔,我要去藏书楼借书。” “哈哈哈——”许致闲哈哈笑道:“去吧!去吧!谁还敢拦你不成?” “嗯。”许晴急忙点头,松开手便往不远处三层高的阁楼走去,“二叔忙吧!我借完书就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许致闲嘱咐的声音传来。 许晴摆摆手腕,头也没回,“知道了。” 许致闲不知道藏书楼里来了贵人的事,司业湛文林也没有告诉他。 许晴来到藏书楼下,见到藏书量门户紧闭,好奇的皱了皱眉,“今日怎么这么冷清,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藏书楼内响起,惊醒了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苏牧。 藏书楼共分三层,一楼为阅读区域,二楼为藏书区域,三楼则是一个半层的尖顶。 苏牧临时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便在两层半的位置。 许晴来到二楼在书架间走走停停,翻找着自己想借的书籍。 苏牧下了床,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二楼。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打扰自己。 但他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许晴听到细微脚步声,心中一紧,将头悄悄探书架,四下扫视了几眼。 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这里不会有鬼吧?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的让人害怕,许晴不禁打了个冷战,准备找到书籍尽快离开。 她翻找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苏牧迈动轻细脚步,往她所处的位置走去。 很快苏牧来到书架后面,听着对面翻找书籍的声音,双眸微冷。 许晴似是听到了什么,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左右看了看,心中愈发害怕。 刚才是呼吸声吗? 她脚步轻移转过书架一角,试图看一看书架后面有什么东西,待她悄悄探出头,看到后面是一个满头散发的黑色背影,心中猛的一惊,叫道:“啊!” 苏牧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刚要转身,便见书架朝他倒了下来。 第1082章 我错我有理 “哗啦——” 书架上的书籍全撒落在地上,将苏牧下半身埋了起来。 苏牧急忙伸手顶住倒落下来的书架,再去看那推倒书架的人,竟然发现她正抱着书籍从过道中掠过,当即冷声道。 “站住!” “呃!” 许晴柔弱的声音响起,缓缓退回两步,一双美眸看向被书架压着的苏牧。 她忽然睁大眼眸,惊讶道:“姐,姐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牧嘴角一抽,双手用力,试图将书架顶起复位,奈何书架足足有两丈长,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将其复位,他望着眼前青涩美人,“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 “也,也不是啦!” 许晴尴尬的笑了笑。 “倒是你,为何推倒书架,不知道这样做会砸死人吗?”苏牧拔了拔腿,发现厚厚的书籍,无从落脚,旋即看向许晴,“还不快过来帮忙,清理一下。” “哦。”许晴愕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怀里的书籍,想要帮忙,却又发现无从下手,站在那里一阵左顾右盼,显得极为蠢笨可爱。 苏牧被她的样子给气笑了,“帮忙扶住一头。” “哦哦!”许晴手忙脚乱走上前,踩着地下堆积的书籍,伸手扶住了书架一头。 “一起用力。” 苏牧双臂开始发力。 有了许晴帮忙,书架被推起来,眼看就要复位。 谁知下一刻,许晴脚下一滑,应声坐在了书籍堆上,“哎呀!” 她惊慌失措下,双手竟然死死拉着书架,重力作用下把书架直接拉倒了。 苏牧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压在了书架下。 卧槽! 什么鬼? 苏牧心中一阵无语,看向书架下的许晴,“许大小姐,你怎会如此笨?” 许晴银牙轻咬,表情痛苦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就脚滑了呢!” 苏牧莫名其妙,“滑就滑了,你往下拉做什么?” 许晴一副,我错我有理的模样,“你凶什么!人家不小心忘记了。” 苏牧气的直发笑,“还不快爬出去。” 说着双臂用力将书架撑起了一点。 许晴脸色一红,艰难地从书架爬出来,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伤,小心翼翼地踩着书籍,来到苏牧身边,略带歉意地问:“姐夫,你,你能出来吗?” 苏牧深吸了口气,数息后,稍一用力,摇头叹道:“不行,帮忙把下面的书籍掏出去。” 许晴眨眨眼,领会了他的意思。 苏牧是被夹在书籍和书架之间,只要将他身下的书籍掏出去,苏牧就有了可以活动的空间,出来也就不是问题了。 许晴在苏牧头前蹲下身,一本本往外取着书籍,好奇道:“姐夫还没有回答,为何来了这里。” 苏牧没好气回道:“来玩,不行吗?” 许晴撅了噘小嘴儿,“人家又没说不行,姐夫凶什么嘛!” 说着准备移动下位置,去一旁继续掏书。 谁知她刚站起身,脚下的书籍滑落进了空隙,一个不稳,向前一扑,倒在了苏牧身上。kuAiδugg “哎呀——” 许晴发出娇乎一声,立时疼得眼角泪水直流,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跌回磕到那里。 苏牧只感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脸上,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愤怒道:“蠢货,你在做什么?” 此时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背抵着的地方有些特殊。 许晴疼的泪水在眼中直打转,但这并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小腹压在姐夫额头上。 她忍着剧痛起身,又立刻蹲下,脸上表情一阵扭曲。 感觉到她移开了身体,苏牧心中一阵无语,见底下有空挡,挥动双手将空挡扩大了一些,从书架下爬了出来。 此时许晴似是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她背着身站在一旁,将头压低到了胸口位置。 苏牧看着她的后背,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暗道:怎么会这么巧? ...... 本章差700字,随后补上。 第1083章 大臣的反攻 苏牧轻轻点头,问道:“你要我对你负责?进柳府给我做妾?” 许晴微微颦眉,有些羞恼,如同被上司拿捏住把柄的女秘书,心中不愿却不得不那啥。 犹豫良久,许晴没有回答苏牧的问话,弯腰拿起地上的书籍,头也不回的跑下了楼。 许晴逃出国子监,上了马车,迷茫了许久,脸忽然噌的一红,暗啐道:“哼!谁要给他做妾!” 她其实也明白,以她的出身,漫不说给人做妾,就是给人做正妻,都得好好挑选一番。 不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嫡长子,怕是都没有资格娶她。 许晴今年十六岁,换到以前正好是嫁人的年纪,苏牧对结婚年龄做过一次修改,男女都提高到了十八岁。 故此,许晴现在并未许配人家。 就算是生了这档子事,只要她不说出去,就不会耽误她正常嫁人。https:/ “烫......唔——” 许晴回到许府,让下人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将门一关,急忙更衣检查伤势,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沐浴。 暮色时分。 苏牧正在屋里面埋头写试题,殷良急匆匆上了楼,说沈云初让他尽快回宫。 沈云初并未说原因,但她平时如非必要,不会急吼吼的派人来找苏牧。 苏牧知道她的性子,是个能挑大事的人,不是遇到了重大问题,不会派人过来。 故此,他没有耽搁,趁着夜色未深,悄无声息地离开国子监,返回了皇宫。 沈云初和穆书蝶正在他的寝宫院子里等着他。 苏牧进门时,两人正在交谈。 穆书蝶道:“睦州这件事如果解决不好,陛下就只能退步了。” 沈云初点了下头,看到苏牧进门,急忙上前,“臣妾见过陛下——” 苏牧点点头,问道:“皇后急着找朕可是有事?” “是,是睦州出了事。” “睦州?什么事?” 苏牧好奇道。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睦州在临湖西南,属于山区,较为贫穷,在大魏存在感并不高,发生多大的事,都至于急匆匆将他找回来。 穆书蝶提醒道:“陛下,您莫非忘了,老夫人的娘家在睦州。” 她口中的老夫人,也就是苏牧的生母方氏。 苏牧愕然一怔,看向沈云初,“皇后的意思,睦州发生的事与母亲的娘家有关?” 沈云初点点头,“陛下登基后,并未与睦州方家有过联系,方家碍于当初没有管过陛下,也没有刻意进京来攀附陛下,但无论如何方家都是陛下外公的家族。陛下登基后,方家在睦州的势力随之高涨,但凡方家要做的事,就是当地知州都得退避三舍,方家在睦州强取豪夺,时日一久,霸占了数之不尽的良田,致使无数百姓成了流民,” 苏牧皱了皱眉,“很多吗?” 沈云初脸色微变,“睦州本就是山区,田地非常稀少。传来的消息称,当地百姓绝大多数都丢失了土地,如今只能依靠在注月池里打渔为生,不少人离开睦州,到外面谋生,据说还死了不少人。” 苏牧深吸了口气,朝殷良道:“去取江浙路舆图。” 殷良急忙上了一旁阁楼,取了舆图回来交给苏牧。 苏牧来到亭子里,借着灯笼光亮,在舆图上仔细查看一番,大概明白了睦州所处的环境和位置。 注月池也前世的千岛湖,睦州州治所在叫做青溪城,正好位于千岛湖中心区域。 这个地方人多地少,向外的交通非常不便,相对较为贫穷。 如果当地出现权势滔天的恶霸,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苏牧忽然道:“方家的事为何现在才有人提出来?” “陛下还没有想明白吗?”沈云初目光望向南方,“这是他们刻意为之,目的便是让陛下左右为难,最终不得不知难而退。” 苏牧点点头,他又何尝猜测不到,方家在睦州为恶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之前没有人提,是因为君臣一团和气,大臣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苏牧与诸多大臣走向了对立面,大臣们将方家推出来,让苏牧处置方家。 “林摅和陈启方是如何说的?” 这件事能被提到台面上来说,必然要经过林摅和陈启方的手。 沈云初望着苏牧轻轻摇了摇头。 苏牧给林摅和陈启方下过旨意。 不希望流民出现死伤,流民死亡十人以上,当地知县罢职问责,死亡二十以上知府罢职问责。一旦罪责确定,朝廷永不叙用,任何人不得求情。 官员要处置,那罪魁祸首要不要处置呢? 方家的事被捅到朝中,显然他们在故意给苏牧制造难题。 苏牧如果不处置方家,那么其他地方如果出现了相同的事,要不要处置呢?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方家?” 沈云初小声询问。 苏牧摇摇头,起身回了正殿。 方家是方氏的娘家,苏牧若要处置方家,方氏肯定不能答应。 苏牧与方氏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不能不考虑方氏的想法。 方家的事无疑给他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无论怎么做,都不是他想要的。 苏牧需要仔细考虑清楚,再做计较。 “先压一压,让明武司鉴的人去查清楚,方家在睦州到底做下了多少恶事。” “臣妾明白了。”沈云初颔了下首:“陛下要不要去见一见母亲?” “再说吧!” 苏牧摇了下头,目前最主要的事顺利举行殿试,其余都可以往后拖一拖。 既然回来了,苏牧准备在宫里住一晚,再去国子监。 吃过晚饭,离就寝还早。 穆书蝶陪沈云初去了御书房。 苏牧来到位于阁楼上的书房里,准备睡前出几道试题。 亥时,城墙上的机械钟自动敲响。 苏牧揉揉额头,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远处城墙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微微入神。 下面院墙外,有人提着一盏灯笼缓缓靠近。 片刻后人进了院门,径直往阁楼走来,到了楼下,来人与殷良稍作交谈,便进入了阁楼。 “嘀嗒,嘀嗒......” 轻盈的脚步声,略显急促。 第1084章 许晴折返 苏牧回头望向楼梯口,便见穆书蝶蹑手蹑脚上了楼来。 美眸顾盼间,对上了苏牧的目光。 穆书蝶略显羞涩的脸上,带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尴尬之意。 苏牧抿唇一笑,“忙完了?” “呃,嗯,那个......”穆书蝶磕绊有声,顾左右而言道:“皇后还在忙,让奴婢先回去休息。”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皇后让你先回去休息,你为何来了朕的书房?” “嗯......”穆书蝶俏脸一红,低下头支支吾吾,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忽然她抬起头,颦眉望向男人,“你好可恶,故意打趣人家。” 说着扑向苏牧,苏牧双手一接,将美人接到怀中,在她那两瓣樱唇轻轻一啄。 “想朕了就直说,何必偷偷摸摸。” “你......”穆书蝶舔了舔唇角,抬起粉拳,给了苏牧胸口一拳,“谁偷偷摸摸了,人家只是过来看看。” 苏牧呵呵一笑,知道她口是心非,遂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左边寝室。 两人来到床前,苏牧正准备将穆书蝶放在床上,穆书蝶却是双臂用力,生生把苏牧拉倒了。 苏牧双脚在地,膝盖弯曲,平躺在床榻上,望着胸口上坐着的娇羞美人,似笑非笑问道:“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是又如何,你时常不在,人家可不想在宫里虚度了一生。” 穆书蝶双眸乜斜,弯腰伏在男人身上,便觉遍体麻酥,欲念骤起,猛地吻上了男人的唇。 不多时,帷幔里,如似鹊入鸾巢,似漆如胶。 美人星眸微展,双颊晕红,只管咿咿合笑。 半个时辰,纱窗外响起几下叮咚叮咚的钟声。 穆书蝶慌忙起身更衣,跑出了房间。 “俏心肝,低声叫,未尽欢,从来少,鬓儿松,身儿软,恨只恨窗外城楼,不做美地钟声也敲得早。” 身后苏牧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穆书蝶娇躯一颤,贝齿轻咬,星眸娇滴滴地瞪了男人一眼。 少顷,美妇人挑着灯笼,走在漆黑的走廊里,暗暗咬牙:这个坏蛋,真是气死我了。 她嘴上虽骂,心中却是倍加欢喜。 穆书蝶回到寝室,急匆匆沐完浴,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轻咬薄唇,琼面喜不自禁。 ...... 次日天晓,苏牧起床,低头在还在熟睡的美人唇瓣上轻轻一吻。 床上美人缓缓睁开眼,朝他眨了眨:“夫君起来这么早?” 昨晚二人两度云雨,双双满足入睡,沈云初今日赖了床。 苏牧挑了挑眉,笑道:“不早不行啊!再不走,她们就又要找过来了。” “噗——”沈云初急忙一捂嘴儿,止住笑声,美眸轻嗔:“那能怪谁,还不是你自找的。” “放心,为夫还应付得来。”苏牧淡淡一笑,嘱咐道:“告诉她们,两日后为夫会去后苑。” 说罢,迈步出了房间。 沈云初无语地摇了摇头,缓缓闭目,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缓解一下疲劳。 苏牧去书房取了东西,微服出宫,来到国子监,闷头继续整理殿试试题。 “嗒,嗒,嗒......” 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 殷良望着女子在楼梯口消失,嘿嘿一笑,缓缓将门关了起来。 许晴昨天吃了大亏,只隔了一晚,便又来了国子监。 她慢吞吞来到尖顶层,见男人正伏案凝思着什么,磨磨蹭蹭走到书桌前。 苏牧转过身,手掌企改坐姿懒散,挑眉看向许晴,“怎么又来了?” 许晴双手藏在背后,挺了挺胸脯,想了想,又缩了回去,小声道:“我,我不能来吗?” 苏牧双眸微露笑意,“是来收拾下面那些散落书籍的吗?” 许晴回头望了一眼,心道:书籍都收拾好了,哪里还需要自己做。 苏牧侧身看了看她背后,发现她拎着个食盒,略显意外地笑道:“你带了吃的?正好我饿了,快拿出来吧!” 许晴俏脸一红,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否认。 她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取出,“路上买的。” 苏牧皱眉看着桌上那奇形怪状的点心,打趣道:“谁家点心做成这样,生意不得做黄了?” 许晴脸色一阵红白,磕绊道:“好,好吧!是我,我做的。” “有点难看,但很好吃的。” “......” 苏牧被她这理由说的哑口无言,点头道:“好吧!我来尝尝,看许大小姐有没有吹牛。” 说着抬手去捏点心。 “不行。” 许晴登时急了,伸手挡下苏牧的手,皱眉道:“吃东西前要先净手。” 苏牧耸了耸肩,“懒得动,手一次不洗没关系。” 说着又要去拿。 “不行。”许晴瞪眼道:“你的手不干净,吃了容易生病。” “......” 苏牧无语。 忽然,他挑了挑眉,朝许晴眨眨眼:“你洗手没?” “洗了啊!” 许晴有轻微洁癖,一双手每天不洗上十遍八遍,总会觉得不够干净,也难怪她要求苏牧先洗手再吃东西。 “你喂我吧!” 苏牧微微仰头,张嘴:“啊——” 许晴微微颦眉,有些羞恼,但看着他张嘴的样子,又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 苏牧还在张着嘴等她喂。 犹豫良久,许晴低下头,小心拿起一块皱巴巴的点心,递到男人嘴边。 苏牧一口咬住,大口咀嚼,由于点心太大,他无法一口吃下,想着自己用手指往嘴里塞点心。 见他如此不卫生,许晴咻的一皱眉,抬手便打掉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帮他把点心塞进了嘴里。 忽然,苏牧上下颚瞬间一合,将她的手指咬住,用力吸了一下。 许晴见此美眸大张,飞快抽离手指,背过身,取出手帕,在手指上一阵擦拭。 哎呀!姐夫怎么可以这样。 吃人家的手做什么。 许晴被男人的举动惊的心头直颤,恨不得立刻拔腿离开。 “味道不错,我还要吃。” “啊——” 苏牧张嘴啊了一声。 “......” 许晴回头望着男人,无语地撇了撇嘴儿。 第1085章 许晴要告状 许晴回过头,眼睛斜睨,小声嘟囔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还吃人家的手指.....羞不羞啊!” “!!!” 苏牧老脸一红,旋即伸手去捏点心,“我自己本来就有手,是你不让我动手。” “不许用你的脏手碰!”许晴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语气显得颇为严肃,“你就不能去洗下手?” 苏牧咧了咧嘴,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一副上位者做派,颦眉道:“我说许大小姐,平常人吃东西哪有这么多讲究,你若是不想让我吃你的东西,早说就是了,何必一而再的指手画脚。” 许晴愕然一怔,有些迷茫。 点心是她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做出来的,拿来给这个男人吃,为得是借机问问他,有没有对自己负责的意思。 见他有些不悦,她颦眉想了想,极不情愿的伸出手,拿起点心,慢吞吞送到苏牧嘴边。 苏牧张嘴咬住,鼓着腮帮子咀嚼起来。 许晴飞快收回手,急忙用手帕搓了搓手指。 苏牧有点无语:这女人莫非有洁癖? “咳咳咳——” 干巴巴的点心,整块入口,容易被噎着。 苏牧此刻便被点心给噎住了。 许晴察觉到不妙,急忙走到苏牧身边,抬起粉拳捶在他后背上,“姐夫,快弯下腰......” “咳——”苏牧弯下腰发出一阵咳嗽,许晴粉拳一下一下帮他捶着后背。 片刻后,苏牧终于缓过气,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去倒杯水来。” “哦,对,水,喝水。” 许晴刚才真被吓的不轻,慌忙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递到苏牧嘴边。 苏牧伸手一接,赶巧正好握住她柔腻的小手。 “哎呀——” 许晴娇躯一颤,下一刻便抽回了手。 苏牧眼疾手快握住茶杯,皱了皱眉,抬手饮了口茶水,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在慌什么。” 许晴揉搓着小手,狡辩道:“谁,谁慌了?” “嗯?”苏牧看了她一眼,抬手将茶杯放在桌上,重新倒满,又伸手去拿点心,口中笑道:“没想到你这点心手艺还挺不错。” “都说了,不好看,好吃。”许晴小声嘀咕了一句,见他的手马上就要碰到点心,抬手便搧了上去。 “啪——” 许晴撇了撇小嘴儿,责怪道:“说了不准碰,你怎么不听话呢!” “......” 苏牧很无语。 她怎么管这么宽? 苏牧将背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散摸样,挑眉看向青涩美人,“好,我不碰,等你来投喂。” 许晴脸上一红,抿了抿唇,倒是没有拒绝,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就要送到男人嘴边时,又怕他噎着,嘱咐道:“吃一口点心,喝一口茶水,这样就不会被噎到了。” 见她一副很懂的样子,苏牧莞尔一笑,张嘴在点心上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张嘴道:“水......” 许晴有些莫名其妙,唇角微微动了动:喝水不会自己拿?他对自己说是几个意思? 苏牧朝她眨眨眼,许晴虽无语,却还是把茶水端了过来。 最令人可气是,男人根本没有要接走的意思。 许晴总算是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喂他喝水。 “姐夫,你就不怕灵雁姐姐知道?” 苏牧丝毫不在意,“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两人只是简短交谈,实则他们都是话里有话。 许晴在问,昨天的事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苏牧回答,她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这是不准备负责了? 许晴心中一急,手里的茶杯递到男人嘴边,直接灌了进去。 “咳咳咳——”苏牧一阵咳嗽,“咕嘟咕嘟,咳咳......你,死女人,我今天.......” “姐夫不是要喝水吗?” 许晴掩唇偷笑,转身就要逃走。 苏牧被噎得嗓子忒疼,用力吞咽了下,几步追上去,一把扯住许晴手臂,另一只手五指分开,甩在她那微微翘起的娇臀上。 “啪——” “啊——” 许晴登时娇躯一僵,美眸圆睁,简直不敢相信,男人会追上来打自己的屁股。 感受到臀上那火辣辣的疼,美人身体僵硬地怔在原地,脸上欲哭无泪。 她心中暗恨:自己为何非要再来这里。 如果说昨天那件事是无心之失,今天却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你,你,你,你敢打我,我去告诉灵雁姐姐。” 许晴双眼一红,磕磕绊绊道了句,挣脱手臂,急匆匆跑下了楼。 苏牧抬手摸了摸喉咙,略微一叹,回到桌前坐下,拿起点心慢慢享用。 “这味道确实不错。” ...... 夜色降临。 苏牧收起草稿,夹在腋下,径直下楼,返回了柳府。 柳府此时正准备用晚饭,陈灵雁坐在正位,许晴和王滔滔坐在左右,三人正准备投著夹菜时,苏牧一脚迈进了门。 苏牧三天没露面,陈灵雁压根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许晴和王滔滔刚才还在问,姐夫为何没在家中,她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 “夫君也真是,这么晚才回来,两位妹妹都等不及了,快来一起用餐。” 陈灵雁年龄在那摆着,对于苏牧的突然返回,应对的滴水不漏。 “嗯。”苏牧点了下头,来到桌前正准备坐下,看到许晴正颦眉望着自己,微微愣了下,说道:“你们先用,我去洗下手。” 说罢转身出了屋门。 望着他的背影,许晴俏脸一红,急忙低下头,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菜。 陈灵雁和王滔滔并未发现异常,提著夹菜,慢条斯理地用起了晚饭。 苏牧净手回来,坐在陈灵雁对面,开始用晚饭。 陈灵雁抿唇望了望苏牧,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方芹,去给老爷取壶酒来。” “是。” 丫鬟方芹答应了句,急忙离开。 不多时,便端来两壶美酒和几个酒盏。 陈灵雁起身亲自帮苏牧倒好酒,侧头看向许晴和王滔滔,“两位妹妹可要喝上少许?” 大魏女子平时在家中也会饮酒,尤其是低度数的清酒,特别受女子喜爱。 许晴和王滔滔同时颔了下首。 “灵雁姐姐饮,我们便饮。” 第1086章 闲愁闲情 陈灵雁点点头,帮两人倒好酒,回了座位。 两个女人同时端起酒盏,轻轻嗅了嗅,碍于是在做客,遂又放回了桌上。 许晴双目乜斜,似是还在记恨白天那一巴掌,她好奇地望向苏牧。 “姐夫今天去了哪里?” “咳——”陈灵雁轻咳一声,端起酒盏,对着王滔滔示意了下。 王滔滔端起酒盏,同她对饮了一小口。 苏牧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回甜水巷看了看宅子,免得招了贼人还不知道。” “哦。”许晴好奇的了哦了声,斜睨他一眼,“真的么?” 苏牧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许晴回瞪一眼,贝齿轻咬:哼!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 她当然知道他满口谎言,但她此时偏偏不好拆除他,只能陪他演戏。 望见男人得意的目光,许晴心中恨恨,她离开时说要跟陈灵雁告状,也只是说说而已,却是不敢真的将事情告诉陈灵雁。 漫不说告诉陈灵雁了,就是王滔滔她也不敢告诉。 苏牧便是算准了她不敢说出去,才敢理直气壮地扯谎。 ...... “他,我要被他气死了。” 吃过晚饭,许晴来到柳府厢房里,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刚才四个人都是喝得微醺,王滔滔来了兴致,独自一个人去了花园里散步。 许晴由于心中有事,提不起兴趣跟过去。 故此,她先回了厢房。 两人走后,苏牧对着陈灵雁,好奇道:“她们怎么又来了?” “说是心情不好,过来散散心。” 陈灵雁摇了下头,今晚她陪着喝了不少酒,醉的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不能喝就少喝点。”苏牧对一旁丫鬟道:“服侍夫人沐浴。” 丫鬟急忙上前,搀扶着陈灵雁去了耳房。 苏牧又拍拍黄兰惠和段樱儿的肩膀,“你们也去,帮忙照顾一下,免得方芹一个人应付不来。” 黄兰惠和段樱儿闻言急匆匆追了出去。 苏牧回到寝室,将写好的试题放倒书架上,溜溜达达来到了后花园中。 马上秋收,又要举行殿试,睦州方家又生了这么档子事,还真是麻烦不断啊! 苏牧漫步在长满青苔的小路上,口中轻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吾何人哉?” “咦——” 忽然迎面传来一个女声。 “不应该是,‘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吗?姐夫为何读成‘吾何人哉’呢?” “此何人哉: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吾何人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姐夫是在问自己吗?” 王滔滔边走边道,缓缓来到近前。 皓月当空,满地洒满了清冷月光。 望着月色下,朦胧美人,苏牧轻轻颔了下首,“只是随口一改。” 王滔滔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姐夫这样改,也挺有趣。” “有趣吗?”苏牧摇摇头,迈步向前走去,口中轻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呜呼哀哉!” 王滔滔噗嗤一笑,他又给改了,真是有趣的一个人。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有趣时,那么很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个人,会在意对方的一切。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希望他能够跟你说,并且试图跟他保持一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也很有趣! 王滔滔迈步跟了上去,“姐夫可是心情不好?” “试问闲都几许......”苏牧喝的微醺,诗性大发,话一出口,便发现了不对。 此句出自宋代贺铸的青玉案,原文是,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苏牧本想将后面一段吟出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没成想这首词并不应景。 满城风絮,梅子黄时,讲的是夏季,而今已经是秋天了。 抄诗装逼不应景,是要丢大人的。 “试问闲情都几许......?”王滔滔娇躯一颤,目光幽幽望着苏牧,自语道:“恁好的词,姐夫为何不将全首词吟出呢?” 说着她却是回头望了眼,漆黑的花园小路。 苏牧此时已经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了口气,“偶然所得,只一句,后面没有了。” 说罢迈步。 王滔滔抿了下唇,跟在一旁,缓步前行。 试问闲情都几许...... 男人说没有了,她却不死心,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依托此句做一首词出来。 两人走出十余丈,王滔滔感觉有些冷意,抬头望了望天色,忽然道:“姐夫,我有了。” 苏牧愕然一怔,好奇地望向王滔滔。 月亮高悬在深空,月光在丛树间弥漫开,撒到两人身上,依稀可看到她那俊美面庞。 “吟来听听。” 苏牧温和的声音传来。 王滔滔轻轻抿唇,张口吟道:“如此相逢何处好,莫教轻别又分行,几人惆怅惜流光,试问闲情都数尽,只余明月与清霜,夜深风露冷衣裳。”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王姑娘喜欢浣溪沙?” 这首词是依照浣溪沙的词牌做出来的,读起来朗朗上口,以王滔滔的年纪能做出这等词,可以说明她绝对有写词的天赋。 王滔滔眨眨眼,望着看不太清的脸孔,问道:“姐夫觉得这首词做得可以吗?” “很好。”苏牧点点头,“如此相逢何处好,莫教轻别又分行.......” 忽然他的声音一顿,好奇地看向王滔滔,“王姑娘这词......似乎有些应景。” 王滔滔心中一惊,暗道糟糕。 可不是嘛! 如此相逢何处好,说得不正是两人在花园里相遇。 莫教轻别又分行,本就不相关的两个人,很少有单独交集的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几人惆怅惜流光,自然是珍惜这难得的相遇。 ‘试问闲情都数尽,只余明月与清霜,夜深风露冷衣裳。’ 就更好理解了,两人因为这句话开交谈,进而来到花园深处,站在明月下,与霜露为伴。 夜深了,她感到有些冷,不由自主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这首词写的就是王滔滔自己的心事。 偏偏她将词当着男人的面吟了出来。 第1087章 走过场的殿试 苏牧心中一笑,想了想,说道:“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王姑娘可是觉得冷了?” 他解词中意,故意不问前面,只问王滔滔是否冷了,为得是缓解她的尴尬。 “嗯~”王滔滔睁大一双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纵然苏牧气定神闲,也被这双清澈得没有半点污浊的眸子看得有些心慌。 “是有点冷了。”王滔滔点头道:“天气越来越冷,不似之前从早到晚只穿一件衣服的时节了。” “喏,拿去穿。”苏牧不知何时解下了长衫,随手给清秀美人披在肩上,“明天记得还给我。” 王滔滔心中一颤,睁大美眸,伸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服,偷偷回头往黑暗中遥望一眼,而后一双美丽的眸子笑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姐夫把衣服给我,就不怕灵雁姐姐知道后,罚你跪搓衣板?” “......” 苏牧嘴角扯了扯,皱眉道:“她敢——” 大魏是男权社会,但不代表女人就没有丝毫地位,有那么一些怕老婆的男人,还是会被家中悍妇拿捏。 据他所知,周缙在位时,某位大臣在家中与妻子发生争吵,结果妻子叫来娘家人将丈夫打了个鼻青脸肿,自那之后,妻子愈发强势,时常对丈夫拳打脚踢。 谏院为此还专门弹劾过这位大臣,要周缙治其一个教妻不严之过。 奈何妻子娘家在朝中也有人,硬生生的将事情给压了下去。 自那时起,妻子再也没打过这位大臣,却是将对丈夫的惩罚改成了跪搓衣板。 王滔滔显然听说过这件事。 “我不这样觉得,陈伯伯可是副相,姐夫再有本事,比得过陈家势大?” 苏牧嘴角勾起完美笑容,“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衣服还给我吧!” 话音未落,王滔滔已然迈动脚步,身影即将消失在夜幕之下时,脆声笑道:“姐夫,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向你请教诗词。” 苏牧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独自往园子里走去。 一次转瞬即逝的花园偶遇,凭白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 “你身上是谁的衣服?” 厢房里,许晴脸色微微有些冰冷,望着王滔滔,质问道。 “没,不是谁得,花园里遇到了姐夫,天气有些冷,便跟他借来披的。” 王滔滔心中一紧,磕绊回答。 说着急忙将衣服取下来,来到床头,边整理边道:“明日一早便要还回去的。” “是么?” 许晴颦眉看着床上铺展整齐的衣服,心中暗道:他们两个竟然背着灵雁姐姐在花园里私下会面,一定是有奸情。 王滔滔感觉许晴看自己的眼神与往常很不一样,心中也是发虚,早早更衣上床,佯装睡着。 许晴双臂支在桌子上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推算出些什么。 一夜无话。 天一亮,苏牧早早出门,去了国子监。 又隔一晚。 苏牧离开国子监回到皇宫,陪伴起了后苑中的女人。 沈云初让人将殿试题目印刷出来,开始筹备殿试。 五日后,苏牧一身黄袍来到紫宸殿,亲自为五百名进士监考。 紫宸殿本是君臣上朝的大殿,建筑规模很大,照是如此,也才勉强同时容纳五百名进士进行考试。 林摅、陈启方等一众大臣陪在左右,脸色异常凝重。 他们一早收到了苏牧的旨意,知道这次的殿试与以往不同。 殿试结束后,这些人都会留在京城做官。 这让他们不得不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朝廷中枢的职位非常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人进来,自然有人要离开。 五百名进士全部进入中枢,这得替换掉多少人啊! 大臣们越想越心惊。 林摅和陈启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陛下莫非是要动真格了? 苏牧有没有想动真格暂且不说,称病在家的官员都被这份旨意吓破了胆。 意志不坚定的人,急匆匆跑出家门,赶往朝廷中枢上职。 意志相对坚定的人,在家中也是坐立不安,派出下人找到同僚家中询问对策。 许致修、尤明远、王钧等位高权重之人,还算沉得住气,并未像其他那样惊慌失措。 殿试试题并不难,进士们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全部答完交了卷。 苏牧让人收了试卷,直接回了寝宫。 他本就不理朝政,完全有时间亲自阅卷,故此并不打算假手于人。 半个月后,榜单张出,五百名进士悉数入榜,榜单名字后面还写了进士们被录取后的职位。 五百人中,有三百人进入了六部担任低级官员。两百人分散去了国子监、太学、白鹿书院、大学中从事教育工作。 消息一经落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大臣们也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皇帝的权力太大了,一次任命五百名官员,朝中竟然没有人提出异议。 然而,明眼人却清楚的知道,吏部尚书李恪非是皇帝的岳父,不可能不帮着皇帝。 只要林摅和陈启方不反对,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 户部尚书府上。 王钧坐在桌前,一声叹息,“陛下看似不急着让人取代咱们这些老东西,实际上一直在稳中布局,只等你我老去,便可以换这些非儒上去做事。” 许致修摇摇头:“王大人,非儒的说法有些过了,他们也算是通过科举入仕,根子还是儒家的根子。” “唉!”王钧一拳捶在桌上,“陛下口中不说,实则处处针对儒家,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猜不出。”许晴缓缓摇了下头,“这世上没有人猜得到陛下想做什么。” 王钧抬头望了望许致修。 大魏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力愈发强盛,人口爆炸增长。 无数人籍此机会暴富,多数普通人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改善。 这些变化全部得益于苏牧这个皇帝。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但另一方面,苏牧又无时无刻不在消减儒家的地位,这让他和同僚们很难接受。 王钧和许致修坐在桌前一阵沉默。 第1088章 养蛊哪家强 他们都想错了一件事。 时代的发展得益于儒家嗤之以鼻的奇技淫巧,国家得到了发展,有了新的既得利益者,权力就不得不重新进行分配。 苏牧只是想削减儒家一部分话语权,再将这些权力给其他人,让大魏各方利益更加平衡。 但儒家不想给,而且他们有资格和实力不给。 为何如此呢? 放眼看去,大魏基层官员全部出自儒家,他们如果不想给,苏牧还真不好硬夺。 因为一旦硬夺,官员必然反抗,而皇帝的手又很难伸到民间,官员只要不作为,或者乱作为,民间就会渐渐变得乱套。 一地乱不叫乱,几十上百个地方乱,才是最大的问题。 苏牧此刻正在御花园里查看暖棚,他手上忙碌着,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儒家有能力让大魏陷入大乱。 这么大的国家,一旦乱起来,再想治理好绝不容易。 即便如此,苏牧还是选择了跟儒家硬碰硬,他并不在乎大魏生乱。 因为他有更大的野心,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任何事,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养蛊。 他需要人口,需要多到数不过来的人口。 基于他鼓励生育的政策,大魏如今的人口多达五亿,其中多数是未成年的孩童,最大的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这些人一旦长大,就必然会造成严重内耗,会有许多人活不起。 但人们就算活不起,也不会心甘情愿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故此,他需要在人口问题还没有爆发时,提前做好转移人口的布局。 如何布局他也已经计划好了。 常言道,大乱方能大治,从大乱走向大治,就是他大批量转移人口的契机。 他想让大魏提前进入大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平息,然后再以强硬政策逼迫百姓离开大魏,去海外开阔新的聚居地。 计划虽然有了,但乱如何起是个问题。 苏牧不想自己出面挑起大乱,因为那会让他丧失威信。 他想假手旁人促成此事。 这次他与儒家的争端,就正好给了他机会。 儒家官员遍布天下。 皇帝的话他们都敢阳奉阴违,那么这口锅就让他们背吧! 苏牧想的很美好,也从未担心过,一旦国家乱了,不能顺利平息该如何。 做大事,岂能瞻前顾后。 此事若成,今后汉人便是天下的主人,值得一试。 苏牧心中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长吁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吾何人哉?” “哈哈!吾乃穿越客也!” 苏牧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哈哈笑道。 “什么穿越客也?” 此时,暖棚门被人推开,程青凝靓步走了进来。 “咳——”苏牧轻咳一声,笑道:“小心肝,你怎么过来了?” “啐——”程青凝轻啐一声,回头望了望门口,美目轻嗔:“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不怕被人听到!” 苏牧打哈哈道:“朕是皇帝,只有旁人怕朕,哪有朕怕旁人的道理?” 他一通乱扯,将刚才的话题扯开了。 程青凝也没太在意,遂将进门时听见的话抛到了脑后,她撇了撇小嘴儿,说道:“你这样不着调的皇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话到是不虚,苏牧这个皇帝很不称职。 苏牧尴尬笑笑:“程贵妃找朕有事?” 程青凝颔首道:“小妹让人给我送了封信,信中说要陪父母亲去睦州省亲,让臣妾告诉陛下一声。皇后那边也收到了信,应该很快就会来通知陛下。”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何时的事?” 程青凝道:“早上的事,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 “......” 苏牧皱了皱眉,“为何如此着急?” “陛下可是担心他们的安危?”程青凝久居深宫,并不知道睦州方家的事,“陛下放心,苏府有护卫跟随。” “我要离开一阵子,帮我跟她们说一声。” 苏牧摇摇头,迈步出了暖棚。 程青凝急忙跟出来,“陛下是要跟去睦州吗?” “嗯。” 苏牧边走边道。 程青凝只以为他不放心父母,并未出言挽留。 两人于后苑门口分开,苏牧刚出了后苑大门,便见沈云初在穆书蝶的陪同下行到了近前。 “陛下,父亲母亲去了睦州。” “知道了。”苏牧颔了下首,“也好,朕便籍此亲自走一趟。” 沈云初微微一怔,跟程青凝一样,并未开口阻拦,“陛下路上一定要小心。” “放心,朕心中早有计较。”苏牧点点头,嘱咐道:“朝中还要麻烦皇后多操心。” 沈云初翻了翻白眼,“不一直是臣妾在操心吗?” “这次不同。”苏牧神色一凝,“林摅和陈启方看似是站在朕这边,实则他们两个都是在两不相帮,皇后可依仗的助力少之又少。” “嗯。”沈云初微微颔首:“臣妾也看出来了。” 说着望了望后苑大门,“不知吏部尚书李恪非和吏部尚书韩正奇,陛下如何看待?” “他们两个问题不大,皇后可以看着用。” 见苏牧言之凿凿,沈云初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卫怵那个老东西......”苏牧想了想,摇头道:“卫怵应该也没有问题。” 沈云初无语地道:“人家好歹是一部尚书,陛下怎好无端咒骂呢!” “此人太狡猾,朕吃不准他的想法。” 苏牧摇了摇头。 他只相信跟自己有牵扯的人,偏偏他与卫怵没有丝毫牵扯,而卫怵近期的作态又偏向于他这一方,这让他心里有些拿不准。 “明武司鉴的人该用便用,皇后不要有顾虑。” 苏牧离京,殷良必然会跟去,京城明武司鉴便会交给李岩打理,而李岩又是沈云初最为信任的大太监,权力给到李岩,也就相当于沈云初掌控了明武司鉴。 “臣妾明白。” 沈云初微微颔首,目送苏牧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下,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苏牧出宫时,将值守宫墙的牛莽叫到一旁,仔细交待了几句,旋即出宫而去。 第1089章 说走就走 天黑时,苏牧以柳永的身份来到了柳府。 进门后才发现,七天时间过去,王滔滔和许晴竟然还住在柳府。 一问才知,两人回家住了几日,昨天才又过来。 她们这是把柳府当成自己家了? 苏牧将陈灵雁叫进房间,把要去睦州的事告诉了她。 “不如带上奴家吧?” 陈灵雁丝毫没做迟疑,直接要求苏牧带她一起去。 苏牧想了想,笑道:“你想去也行,先去通知一下你父母,他们若同意,我便带上你。” 陈灵雁瞥了苏牧一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家是跟自己的丈夫出去,又不是独自远行,父亲母亲不会阻止的。” “也好!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乘船出发。” 苏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陈灵雁转身出了房间,吩咐丫鬟尽快收拾行李。 苏牧在柳府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陈灵雁和她的贴身丫鬟,登上了南下的船只。 黄兰惠和段樱儿则被留了下来。 苏牧和陈灵雁站在甲板上,望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皆有所想。 河道上,数艘蒸汽船发出着巨大轰鸣声,朝码头驶来。 片刻后,船只停靠码头,开始装卸货物。 码头上停靠的船只,正在紧锣密鼓的装卸货物,亦不时有载满货物的船只驶离。 “大魏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啊!” 望着码头上被机械吊动的货物,陈灵雁朝苏牧眨了眨眼,似是在说,你看这都是你的功劳。 苏牧也很欣慰,但心中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人的一生太短暂,他没有时间等大魏按部就班的发展成为工业社会。 他毕生的目标是带领魏人统占全球,内部发展只是其中一环,他最想要的还是魏人走出去。 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魏人能在海外开枝散叶,分别建立属于汉人的国家。 如果谁能带人在海外开疆扩土,带领魏人建立国家,他情愿将大魏发展出来的工业送给对方一份。 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想要达到这一步,还是需要他亲自操刀,这会牺牲很多人的幸福。 他于心不忍,但又不得不去做。 牺牲一代人,造福万世子孙。 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苏牧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思绪萦绕间,船只开始启动,蒸汽机发出巨大轰鸣,烟囱出冒气滚滚白眼。 陈灵雁扶上苏牧手臂,温声说:“回去吧!” 苏牧点了下头,却是不太想此时回船舱休息。 他要在甲板上,随船只去看一看东京城近来发展的情况。 就在船只即将起航时,码头上行来一群人。 人群中是两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在丫鬟和随从,直奔苏牧所在的蒸汽船而来。 “且慢,我们主人要登船。” 跑在最前面的仆人火急火燎的招呼道。 这艘船是通往临湖的客船,满客情况下足足可以搭载五百人。 苏牧此次是微服出行,故此选择了这艘鱼龙混杂的客船。 负责这艘船的舟虞,说道:“快些让你家主人登船,迟了我们可不等人。” 舟虞负责为朝廷掌管船只,官职不大,权力却不小。 船只一旦离开码头,就属他最大。 仆人闻言心中升起无名火气,怒斥道:“你这舟虞,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家的小,公子吗?” “我管你家主人是谁,船不等人,你们爱上不上。” 舟虞脾气也不小,但考虑到这里是权贵满地走的都下,没准对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说话缓和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语气仍然毫不示弱。 “来了,来了。” 两名少年来到船下,弯腰急促地喘着粗气。 舟虞望了望两人,一甩袖子,“哼!还不快登船。” 说罢踩着跳板上了船。 两名少年抬头望向一丈多高的船舷,而此时苏牧和陈灵雁也正好望向了两人。 苏牧和陈灵雁同时一怔,“是她们吗?” 陈灵雁抿了下唇角,点点头,“应,应该是了。” 她昨晚将要陪苏牧去睦州的时告诉了王滔滔和许晴,两人一大早便离开柳府回了家,跟家里请示一番后,乔装打扮成男子,带着丫鬟仆从急匆匆赶来了码头。 王滔滔和许晴同时朝甲板上的两人眨了眨眼,而后踩着跳板上了船。 苏牧嘴角抽了抽,暗道:她们也要跟着一起南下,王钧和许致修竟然会同意...... 大魏早已不是之前的大魏了,女子十八才能成亲,王滔滔和许晴最少还要在家里待两年,换做普通人可能会出去做工为父母分担一些压力,而她们出身富贵,完全没这方面的负担,出去游山玩水,便成了这些富家公子小姐们的日常行为。 如果是换做以前,她们脚步最多去到东京城郊野,而今交通工具的发展,让她们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了。 这次她们就是要去临湖游玩。 见王滔滔和许晴上了船,陈灵雁迎上前,问道:“两位妹妹为何也来了?” 许晴眨眨眼,说道:“我们回去请示了家里,家里已经允许我们去临湖玩。” 王滔滔抿了下唇,小声道:“回来时,我要去一趟华亭看望祖母。” 王钧的老家在华亭县,年轻时妻子随他四处为官,有了儿孙后,老夫人便带着儿子们回了华亭。 如今只有小儿子王杭陪在王钧身边,其余儿子有的在外为官,有的在华亭县守护祖业。 王杭是王滔滔的父亲,为了侍奉王钧,很少回老家,王滔滔自打出生,也没回过几次老家,这次正好顺路,便准备回去看一看。 苏牧点了点头,他知道王钧的老家在华亭,而今的华亭,其实就是前世上海附近,距离临湖并不远。 几人正在说话间,船只开动,伴随着巨大轰鸣声驶离了码头。 陈灵雁拉着王滔滔和许晴的手,说道:“进去说话吧!” 两女同时瞟向苏牧,而后点头,“嗯。” 三个女人手拉手进了船舱。 第1090章 都下寸土寸金 苏牧摇摇头,背手站在船头,欣赏起了沿途风景。 东京城内城的变化并不大,沿途还是当初那些豪宅。 盖只因,内城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他们的宅子本就建造奢华,没有翻修的必要。 出了内城水门,风景立刻发生了变化,外城沿河两侧几乎都是重新翻建的阁楼,阁楼都是三层相高,楼楼相望,与十年前有极大变化。 乔装打扮成小老头的殷良,讪讪上前,小声道:“老爷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苏牧笑了笑,指着河道两侧成片的阁楼,问道:“回来时不曾注意到,河道两侧竟然都建起了阁楼。” “嘿嘿——”殷良嘿嘿一笑,“陛下有所不知,都下寸土寸金,每户宅地本就有限,主家为了充分利用土地专门建的阁楼,若非怕违制说不定会将楼建的更高。” “是啊!寸土寸金!”苏牧微微一叹,东京城这些年发展巨大的同时,房价也迎来的新高,内城豪宅已经有人炒到了十万贯,而且还供不应求。 相比内城的高房价,外城要便宜很多,但即便如此,外城三分地的宅子也达到了八千贯。 几年前,人们凭借几十年努力或许可以在外城买处宅子,如今却是不行了。 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多,东京城里的坊郭户对于自有房屋非常惜售。 任凭旁人出多少钱,他们都不肯卖。 殷良小声问道:“陛下也知道了?百姓们外城的宅子只租不售。” “知道。”苏牧点点头,他租甜水巷那处破宅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东京城的房价已经上了天,他看向殷良,问道:“殷良,京城房价如此高,百姓如何能有希望?” 殷良点了点头,回道:“皇后年前便下了旨意,诏现任近臣除所居外,不得在京师置屋,并禁止内外臣购买朝廷出让的房屋。” 大魏境内的百姓可以随意迁徙,任何人都可以来东京城定居,只要你在东京城居住满八年,子孙便可以在东京城参加科举。 故此,东京城的人口每年都在暴增。 有钱人还好大不了花巨资在城里买处宅子居住,普通人就难了,他们只能在城里租房居住。 以前一家人努努力还可以有些盼头,现在却只能望房兴叹,想都不敢想。 沈云初得知后,下了这么道旨意,为得便是将购买平价房屋的机会留给一般平民。 苏牧摇了摇头,“这份旨意能起到的效果聊胜于无。” 殷良无奈一叹:“天下之费,莫大于土木之功,陛下两度扩建东京城,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啊!” 说话间,船只穿过外城区域,穿过外城水门,来到了城外区域。 这里的房屋更高了,达到了五层高,都是苏牧命人扩建的,一多半给了河北路逃难来的百姓,少部分卖给了各地富人,如今已然住满了人。 苏牧望着这些得意之作,想到了前些天跟段樱儿的一次交谈。 当初段樱儿的母亲嫁给了李夫杰,跟朝廷贷款买了一处房子。 几年时间过去,这家人经过努力,在城外也算站稳了脚跟。 苏牧询问得知,李夫杰如今还在码头做力工,每月收入达到了惊人的二十贯,如今一家人正在攒钱,给即将成年的孩子置办新婚房屋。 但李家所承受的压力依旧很大,段樱儿不得不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工补贴家用。 二十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大魏知县的月俸刚好就是二十贯。 也就是说,一个在码头做力工的普通百姓的收入,抵得上一个知县的收入。 思及此,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体力劳动者本就应该多拿,这倒是与他的价值观相吻合。 船只驶过城外五里,来到了更偏僻的城郊区域,城郊往外十里,到处都是兴建房屋的工地,无数民工正在工地上忙碌。 人们见蒸汽船在河道是驶过,也不似之前那么惊讶了,只是抬头望望,便又继续忙碌起来。kuAiδugg 苏牧好奇道:“这些力工收入如何?” 殷良如实回道:“据说每月只要做足天数,就可以拿到十五贯的月薪,或许有出入,具体要问过工部才知道。” 苏牧点点头,对于京城的高房价,他也没有办法抑制。 民间将东京城称作都下城,都下也就是京都的意思,京都本就唯一,人人对这里趋之若鹜,房价又怎么可能不高? 大魏其他地方都还好,而东京城已经在严重内卷了,这似乎印证了苏牧心里的担忧。 在古代,十二三岁的孩子,便已经可以称之为成年人了。 而第一批因为朝廷刺激生育出生的孩子,如今已经六七岁。 不出五年,这些人都会进入社会。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严重的内卷。 苏牧很想将多出来的人口送去海外,让他们成为第一批开荒者,如此才不枉费他多年布局。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苏牧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心中非常清楚,如非逼不得已,没有人会自愿离开家乡,去海外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荒。 但这不是为了他这个皇帝,而是为了造福后世子孙。 有些人注定要为此做出牺牲。 他必须狠下心,坚决执行心中的计划。 苏牧在甲板上待了少许,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殷良望了望站在二楼平台的关雄,迈步进入船舱,回了自己的房间。 蒸汽船以每日两百里的速度向南航行,除去中途进行补给,不过七天时间便抵达了临湖码头。 苏牧要去睦州,王滔滔和许晴却想去临湖城游玩。 陈灵雁随陈启方在临湖待过两年,对这里比较熟悉,在征求过苏牧的意见后,三人一起去了临湖城。 睦州位于群山之间,距离临湖城约有两百里地,富春江便是连接两地的交通要道。 苏牧则换乘了船只,沿着富春江继续南下。 就在苏牧换乘船只后,一条条消息经由殷良送到了苏牧手中。 苏持、方氏、苏小妹三人于两日前在临湖码头换乘船只,推算得知他们已然进入睦州地界,或许已经到了方家。 第1091章 睦州匪患 富春江也就是前世的钱塘江,起于千岛湖,途径两百余里山区,最终经临湖流入大海。 苏牧乘坐一艘小型蒸汽船,逆流而上,不过半个时辰便进入了群山之中。 换乘小船之后,船上人少了很多,殷良和关雄陪着苏牧出现在甲板上,一起领略起了沿途风景。 只见泱泱江水,宛若明镜,两岸青山点点,宛若一幅带着点点诗意的画卷,在眼前铺展开来。 三人正在欣赏美景,旁边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搭言道:“富春江素以水色佳美而著称,几位客人是第一次途经此地吧?” 殷良和关雄闻言悄然退后两步,将目光转向远方。 苏牧对着汉子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问道:“这位兄台是本地人?” 汉子客气道:“家住清溪城,去临湖办事,正是返程,兄台这是去往哪里?” 清溪城也就是睦州州治所在。 苏牧客气回道:“正是去往清溪。” “如此说来,你我刚好顺路。” 汉子感慨一句,望了望苏牧,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牧察觉到对方异样,遂询问道:“不知兄台贵姓?” 汉子道:“免贵姓崔,名暨,是一名水产商人。” 苏牧闻言抱了下拳:“在下柳永,来自湖州,见过崔掌柜。” “哦,湖州倒是不远。”崔暨好奇的哦了一声,转而靠近苏牧,小声道:“柳兄弟莫非没听说过睦州最近不太平?怎还敢去我们清溪?” “没听说。”苏牧摇摇头,“敢问崔兄,睦州发生了何事? 崔暨望着右手边江岸,叹道:“临湖与睦州以桐庐为界,柳兄弟待船只过了桐庐一看便知。” 苏牧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只见目之可及的地方,一座小城池巍然矗立于江岸右边。 崔暨道:“那里便是桐庐了。” 船只经过半日航行,途经富阳县,即将抵达桐庐县,到了桐庐也就进入了睦州地界。 “好风景。”苏牧呵呵笑道:“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啊!” 崔暨嘴角扯了扯,脸上颇为震惊,此人还是个读书人? 那更不应该进睦州了啊!https:/ “柳兄弟好文采啊!”崔暨不由称赞道:“兄弟有此文采,可有准备参加朝廷科举?” 苏牧摇了下头,淡然一笑,好奇道:“崔兄,不妨说说清溪的情况。” 崔暨沉默片刻,小声道:“清溪的事我不敢说啊!柳兄弟还是不要问了。” 他是真的不敢说,因为清溪城出了个方家,当今天子的母亲便是方家嫁出去的女儿。 几年前方家沾上了皇亲国戚的名头,在睦州水涨船高,成了连睦州知州都不敢招惹的家族。 然而,方家并非善类,他们在睦州大肆欺压良善,强取豪夺,使得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 方家的贪婪,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受到迫害,纷纷逃入注月池以打渔谋生。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逃入住注月池的人,逐渐脱离了官府的掌控,成为了凶悍的水匪,自此他们开始与官府势不两立,经常上岸打家劫舍。 方家为了应对这些水匪,组建了千人私兵队伍,如今已然成为睦州一霸,连知州都得经常带着礼物去方家孝敬一二。 睦州被这两方人一通折腾,不过几年便乱了套。 方家的来头,实在太大,没有人敢往上报,当地百姓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少人选择逃离睦州,去外面讨生活。 崔暨做的水产生意,需要从注月池购买水产,否则也早离开睦州了。 苏牧皱了皱眉,没有再问。 他收到了明武司鉴传来的消息,其中并未提及水匪的事,难道明武司鉴在故意隐瞒消息? 思及此,苏牧望了殷良一眼。 殷良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便听到舟虞喊道:“桐庐到了,船只马上返航,客人尽快下船。” 苏牧愣了下神,看向那舟虞。 殷良迈步往舟虞走去,他想问问,船只为何到了桐庐便返航。 崔暨提醒道:“客人有所不知,临湖来的船害怕被水匪劫掠,不太敢进入睦州地界。想去清溪只能搭乘本地船只。” “回来。” 苏牧想了想,出声叫住了殷良。 殷良闻声小跑回来,便见苏牧与那叫崔暨的汉子,一起往跳板走去。 苏牧此次是轻装简行,并未带多余行李,故此不需要收拾就可以下船。 殷良和关雄急忙回去招呼人手,尾随下了船。 一行人在桐庐住了一晚,第二日换乘普通船只继续前行。 由于船只狭小,人们只能围坐在甲板上。 苏牧和崔暨坐在了一起,二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不过两日时间,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两日后,船只进入了注月池。 “崔兄,距离清溪还有多远?” “一直向前,共三十里水路,已经航行了大半,约还有十里水路。” 崔暨扭头望向熟悉的水面,长吁了口气:希望不要遇到水匪。 注月池素有千岛之称,里面拥有众多岛屿,自打池里出现水匪后,这条路就变的极为不安全了。 隐匿于岛屿之中的水匪,经常一窝蜂出动,劫掠过往船只。 一旦遇上水匪,破财是肯定的。 每次经过这里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旦遇到水匪只能跳船逃跑。 苏牧从崔暨脸上看出了些端倪,他望着水面上七零八落的岛屿,问道:“此地莫非有水匪出没?” 崔暨笑了笑,说道:“不瞒柳兄弟,这里确实有水匪出没,但咱们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这种事还能凭运气说话?” 崔暨解释道:“池里鱼虾资源丰富,水匪并非必须依靠劫掠才能生存。” 苏牧点点头,却是信了他的说辞。 然而,两人的谈话刚结束,无数小船从四面岛屿冲出,直奔渡船而来。 崔暨脸色一变,大叫道:“坏了。” 与此同时,船上的乘客全部乱了套。 第1092章 累丢半条命 “啊!水匪每次出动都是因为方家,怎么就被咱们遇到了?” “挨千刀的方家啊!” “听说近日方家有京城贵人来省亲,水匪跟方家有仇,肯定是为了方家。” “冤有头债有主,何苦为难我们啊!” “都别吵吵!”领头的船夫,已然被吓的满头大汗,怒吼道:“快,加速航行,从中间穿过去。”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响起,船只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苏牧此时已然站起身,几名便装护卫护在他左右,时刻预防不测发生。 崔暨却是挡在了苏牧身前,用身体做屏障,将拥挤而来的人群挡在了前面。 “柳兄弟可会水?” 崔暨面色焦急地望着苏牧。 苏牧点了下头,“自救问题不大。” “柳兄弟刚才也听见了,水匪这次是为方家而来,他们一旦登了船,柳兄弟这个外地人势必难逃一死。”崔暨神色凝重地望着苏牧,“等会看眼色,随我一起遁水逃走。” 苏牧左右看了看,微微颔了下首,“好,我听崔兄的。” 从人们的交谈中不难推测出,苏持和方氏已经到了清溪城,水匪后知后觉,恼怒下一起出来劫掠,这是在向方家示威。 苏牧并不惧怕这些水匪,他身边的护卫都带着火铳,消灭这些水匪自是不在话下。 水匪的船只飞速靠近,很快便追上渡船,团团围了起来。 关雄皱着眉,试了几试,想要下令用火铳射击,然而水匪围住渡船后并未靠近,而是停在了几十丈外的水面上,火铳的射程不够。 苏牧皱了皱眉。 崔暨大惊失色到:“坏了,他们这是要凿船。” 话音未落,远处密密麻麻的渔船上,水匪如下饺子一般跳入水中,潜进了水底。 望着跳入水里的水匪喽啰,苏牧冷声道:“好残忍的水匪。” 崔暨摇了摇头,“柳兄弟有所不知,本地人生在水边,即便船被凿沉也不会溺死,只有不会水的外地人才会沉溺而死。” 苏牧好奇道:“如此说来,这些水匪只针对外地人?” 崔暨点了下头:“以前水匪都是上船劫掠些钱财,这次恐怕是因为方家。” 两人说话间,船底传来一阵阵沉闷地敲打声。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移动到船舷位置,探出身子向下望了望,而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些本地人到底是生活在水边的,一个猛子扎下去,许久不见露出水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被淹死了。 很快船只开始倾斜下沉。 船上的乘客如下饺子一般往水里跳去。 殷良脸色巨变,惊道:“我,我不,不会水啊!” 苏牧看了殷良一眼,又望了关雄一眼。 关雄点了下头,而后一摆手,带着几个便衣护卫架起殷良,往船舷走去。 殷良脸色巨变,还没来得及喊叫,便被护卫架着跳下了船。 “扑通,扑通——” “柳兄弟,咱们也走!” 崔暨一扯苏牧的袖子,两人纵身一跃,落入水中的瞬间瘪足气,飞快往前方潜去。 苏牧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出行会遇到潜水逃命的情况。 好在那些水匪并未半路阻拦。 半炷香时间过去,渡船终于沉入水底。 领头的水匪扯开嗓子,指挥船只靠近,将水匪接上船,哈哈大笑道:“收工。” 苏牧刚好浮出水面换气,回头望了望飞快驶离的渔船,开始四处寻找同伴。 宽达七八里的水面上,每隔不远便有几座小岛,跳船的乘客时不时出来换气,找准岛屿方向,然后向岛屿游去。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怕引得水匪追来,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苏牧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往岛附近屿上靠,一股脑只管往前游,好在他体力比较强悍,游累了便仰在水面上休息片刻。 如此往复,不知过了多久,迎面出现一座大型岛屿。 苏牧一口气游到岸边,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良久,由于脱力太过,缓缓睡了过去。 此时,岸边爬上来一个人,来人上了岸,一屁股坐在苏牧身边,叹气道:“柳兄弟,我让你遁水而逃,没让你一口气游到清溪啊!我累丢了半条命才追上来。” 来人正是崔暨,他一直跟在苏牧后面,叫了苏牧几次,由于两人距离太远,苏牧没有听到。 如此,苏牧在前面游,崔暨在后面追,一口气追到清溪城所在的半岛才追上。 苏牧睁了睁眼,“崔兄,这里是哪里?” “清溪。” 崔暨答道。 “哦,这就到清溪了?” 苏牧坐起身,望着游来的方向,“其他人呢?” 崔暨道:“其他人哪有你这么傻,他们累了会在附近岛屿上停留休息,然后再想办法来清溪。” 苏牧撇了撇嘴,“这也没有多远。” “足足有十里地,还不远?”崔暨嘴角抽动几下,“柳兄弟的水性非常人能比。” 苏牧得意一笑,“我可是湖州人,湖州挨着震泽,区区注月池如何能比。” “好吧!是在下小看柳兄弟了。”崔暨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既然到了清溪,柳兄弟便去我家做客如何?” 苏牧不好意思地问:“这......方便吗?” “柳兄无需跟我客气。” 苏牧耸了耸肩,“那就叨扰崔兄了。” 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昏脑涨,竟然有些站不稳。 “柳兄弟?”崔暨一把扶住苏牧,“许是累坏了,我背你走路吧!” 说罢将苏牧背起,缓缓往半岛走去。 苏牧本想拒绝,但感觉全身乏力,不求助于人,自己还真走不动,于是便欣然接受了。 两人足足游了十里地,苏牧累的脱了力,崔暨虽然还有力气,但背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显得非常吃力。 崔暨背着苏牧坚持走到清溪城附近,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半步。 “柳兄弟可休息过来了?” 崔暨放下苏牧,转身却见苏牧仍在昏睡,试了试额头,发现他额头发烫,显然是染了病。 “这......麻烦了。” 崔暨心中一急,重新将人背起,往不远处一户人家走去。 来到门前,崔暨敲响房门,却见是一名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子开的门。 “你们立刻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喊人了。” 女子见是两个男人,立时凤眼一瞪,怒斥道。 第1093章 寡妇门前多是非 崔暨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了看苏牧,忍住怒火,客气问道:“同伴病了,可否帮忙喊个郎中来医治?” 女子望着门外昏睡男人和瘫坐在地上的汉子,微微皱了下眉,而后转身便准备关门。 “你......”崔暨心急如焚地大叫道:“我可以付酬劳,你只需去帮忙喊个郎中来便可。” 说着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用力擦掉上面水渍,急急忙忙打开。 女子闻声回头,看了看两个男人,“不用了,他应该是受了风寒,喝碗姜汤便能恢复。” 崔暨急忙点头,问道:“可否让我们入内借用一下锅灶?” 女子抬头向街口位置望了望。 只见村头光棍刘二狗一双淫邪的眸子正望向这边。 女子名叫姚文慧,丈夫姓邓,少年读书,长大后成了个勤勤恳恳的小商人。 经人撮合两人成了亲,不过一年,丈夫不幸感染肺痨不治而亡,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 姚文惠在当地属于一等一的大美人,又通晓些文字,守寡后引得村里不少男人垂涎。 那个刘二狗时常来骚扰她,她也是个暴脾气,当场严词拒绝,并拿着棍棒将刘二狗打了出去。 刘二狗怀恨在心便经常在村里泼她的脏水,说她不守妇道,经常在家里私会野男人。 正所谓,两人成狼,三人成虎,时日一久,村里人都信以为真,认为她是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姚文慧一个独居寡妇如何辩解的清,数次当街与刘二狗争辩。 刘二狗本就无赖,存心诬陷她,故意大喊大叫引来邻居围观,村民先入为主,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都数落她的不是。 姚文慧争辩无果,最终不得不关起门来,不再与邻居往来。 她并非见死不救,而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徒为自己惹来麻烦。 但当看到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httpδ:/m.kuAisugg.nět 姚文慧一对清澈剔透的眼睛望着刘二狗,忽然一瞪眼。 吓得刘二狗急忙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又偷偷露出半个头,死死盯着许家门户。 姚文慧无奈一叹:自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都如往常一样生活?与那些心术不正、觊觎自己美色的人生什么气。 “扶他进去吧!我去帮你们煮姜水。” “多谢!” 崔暨急忙扶着苏牧进了许家大门。 刘二狗走出院门,惊得目瞪口呆。 “我便说姚文惠经常私会情人,看这情况还不止一个!这回我非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寡妇不可。” 刘二狗转身回来家里,准备吃过晚饭,便去村里将许家进了男人的事宣扬出去。 崔暨扶着苏牧被姚文惠引到厢房里。 “先扶他躺下休息一下吧!” 姚文惠指了指厢房里的土炕,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院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姚文惠坐着个小马扎,一手拿着扇子,一边给炉子扇着风,一边愁眉紧锁想着心事。 刚才被刘二狗给看到了,他不会又去村里乱说吧! 暮色渐深,姚文慧把姜汤端给崔暨,便等在了门外。 崔暨将苏牧摇醒,把姜汤喂给他,又仔细嘱咐了几句,才转身走出房间,对姚文慧客气一番,问明对方姓氏和家庭情况。 “姚娘子,在下有要事,需要连夜赶回城里,我这朋友可否先在你这里养上一两日病?”崔暨取出两张价值一贯的交子当做借宿报酬,递给姚文慧,“这是两贯交子权当做给姚娘子的报酬如何?” 人家病的不轻,她总不能大晚上的将人赶出去,何况对方还给了不菲的报酬。 而且她许久没有做工了,只靠着租借出去的几亩薄田赖以度日,也确实需要这笔钱。 姚文慧深深叹息一番,沉默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见对方收了钱,崔暨抱拳一礼,而后急匆匆出了门。 姚文慧小心翼翼来到门口,往漆黑街道上左右望了望,缓缓将院门关闭。 她虽然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家里进了陌生男人,被传得人尽皆知总是不好。 姚文慧摇摇头迈步来到土灶前,准备生火做晚饭。 那刘二狗本来准备吃过晚饭,便去村里挨家挨户宣扬此事,奈何吃饭时多喝了几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姚文慧做好晚饭,忧心忡忡地来到厢房门口,敲响屋门。 苏牧闻声缓缓坐起,扶了扶额头,而后来到门后,轻轻打开一扇门。 望着眼前略显病态,俊美犹如掷果潘安般的男人,姚文慧微微一怔,颔首垂额,问道:“客人好些了么?家里穷,晚饭有些简陋,客人万莫嫌弃才是。” “好了很多。”苏牧望着娥眉淡扫,粉颊轻匀,水剪双眸,上着淡罗衫,下拖潇湘裙的婷婷美妇人,点了下头,“多谢主家照料,还请告知主家姓名,在下也好来日相抱。” 姚文慧年芳二十二,便已经守寡五年,很少如此近距离与男人接触,此时面对男人有了些胆怯,将盛了饭菜的碗递给男人,说道:“客人先吃东西吧!” 苏牧伸手接住,笑道:“在下初来清溪,有些事想跟主家打听一二。” 姚文慧慌忙间举目望了男人一眼,而后莲步轻移,往正房走去。 这位女子? 苏牧望着女子袅袅婷婷地背影,摇头一笑。 他讨了个没趣,无奈回房,坐在桌前,端着碗细嚼慢咽起来。 夜深不知几时。 苏牧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毫无睡意的他,起身来到院中,抬头望着月色发起了呆。 身后许家正屋的灯光始终亮着,五年来姚文慧性子愈发幽闭,深居闺阁很少外出,突然家里进了男人,也是无法如往常那样入睡。 姚文慧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来到门后,透过门缝,借着月光,望见男人正在举头望月,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这人不会是起了歹心吧? 怕甚么!他若敢胡来,可以大喊大叫将村里人都喊来。 姚文慧伸手打开屋门,缓步走出,微笑问道:“客人为何没有睡去?” 第1094章 寡妇有情,郎君无意 苏牧缓缓转身,望着陌生女子,淡淡一笑:“白日睡太多,此刻毫无睡意,百般无聊,只得出来散散心。” 见男人面相不似坏人,姚文慧走到墙下,拿来两个小矮凳,放在院子正中,“客人请坐。” 苏牧颔了下首,缓缓坐下,紧接着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打开,点了两张价值十贯的交子,递给女人,“此番多有打扰,还请主家务必收下。” 姚文慧摇了摇头,“你那朋友已然给过了报酬,不能再收了。” 苏牧愣了愣神,见对方不肯接,只得重新收起来。 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女,突然没了话题,尴尬地坐在院子里,一阵相对无言。 “主家贵姓?” “客人贵姓?”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咳——”苏牧轻咳一声,“柳永,湖州人。” “姚,姚文慧,睦州清溪人。” 姚文慧磕绊了句。 苏牧点了点头,四下扫视几眼,望着美眸女子,问道:“姚娘子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姚文慧闻言心中一紧,那张颇为俏丽瓜子脸,微微变了变色。 她很怕男人是坏人,对方如果此时起了歹心,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 苏牧见此,面红耳赤地解释道:“我不是坏人,何况姚娘子于我有恩......” 见男人如此神色,姚文慧发出‘噗嗤’一声,又急忙掩住嘴儿,低头不语。 苏牧嘴角扯了扯,抬头望向天空皎洁明月。 良久,女子温声细语道:“相公去世甚早,家中又无老幼,慧娘只得独居在此。” 她这一句惠娘,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姚文慧将下身潇湘裙并拢,双腿微微倾斜,眨眸问道:“柳公子自湖州来清溪是为何故?” 苏牧笑了笑,说道:“常闻注月池中,岛屿无数,景色佳美,特地来游玩一番。没想到这里会有水匪出没,险些丢了性命。” “在以前岛上是没有水匪的......” 姚文慧轻轻一叹,沉吟不语。 苏牧没有追问,因为他已经从姚文慧的话中,印证了之前船上听到的消息。 方家在清溪的所作所为,让百姓抛弃家业投身从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如何解决,他还需要仔细考虑。 姚文慧不经意间望了男人一眼,悄悄起身,回了房间。 苏牧亦是起身回了厢房,躺在床上思考着如何收拾方家。 这件事让他很为难。 如果对方家下死手,方氏肯定不能答应。 如果不下死手,又没办法跟文武百官和睦州百姓交待。 怎是一个愁字了得。 姚文慧回到房间里,并没有入睡,而拿着一小壶美酒,躺在床上轻酌慢饮起来。 只是一见,她便被那个男人的才貌吸引住了,五载冰心难免生出一点怀春邪思。 望着墙上半卷画帘,姚文慧起身来到镜台前,拿起铜镜照了又照。 窗外,云散长空,月轮皎洁。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扣响,苏牧缓缓起身,打开屋门,便见姚文慧端着一份酒菜站在门口,低声道:“柳公子可是睡了?” 苏牧笑着摇头:“还不太困。” “可,可要一起喝几杯薄酒解乏?” 姚文慧磕绊问道。 问出此话,她娇俏脸颊泛起两朵红云。 苏牧月光之下,望着姚文慧仔细瞧了瞧,只见她俏丽的瓜子脸上红云泛起,明显有些害羞之意。 “咳——,也好。” 苏牧没有拒绝。 “那,那来吧!” 姚文慧跻身进了厢房。 苏牧耸了耸肩,迈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厢房,姚文慧将门缓缓关闭。 苏牧有些迟疑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个寡妇,单独相处,总是有些犯忌讳。 姚文慧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将酒菜放下,亭亭而立,双眸时不时望向苏牧。 少顷,两人方桌前坐下,互相对饮起来。 苏牧望着对面娇美妇人,心中竟有些莫名期待。 话说,如果有一番艳遇摆在面前,谁又能拒绝呢? 苏牧不是道德圣人,看到美女会由衷欣赏,如果对方有意,他也不介意一解胸怀。 惠娘并未与男人过多交谈,只是一盏盏与他对饮。 月转西轩,玉漏将半。 她缓缓站起身,来到苏牧身边,取出一方手帕,壮着胆子,伸到苏牧嘴边帮他拭去了唇角的酒水。 苏牧双眸惊愕,望着这位娇美妇人,竟有些说不出话。 他虽然心中有些想入非非,但实在没想到妇人会如此大胆。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姚文慧转过身,往前走出几步,低声道:“隔壁便是惠娘卧房,郎君可要......” “咳——” 苏牧尴尬轻咳,心中暗惊。 当初在太平村他便着过邬梨儿道。 难道这些寡妇没有一个守妇道的? 她们明面上是贞洁烈妇,实际上根本无法忍受常年守寡的煎熬? 姚文慧见他许久没回复,莲步轻移出了厢房,回了正房卧室。 苏牧嘴角扯了扯,此刻他被架上了火堆,跟去不是,不跟去更不是,可谓是进退两难。 其实他想岔了一个问题,寡妇也分很多种,邬梨儿也好,姚文慧也好,都不是随便的女人,也就遇到他这种美貌男子,才会春心萌动,跟他发生一次露水情缘。 无论苏牧跟不跟进去,姚文慧明日一早都会后悔,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 有道是,人性不可妄测。 人性有美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最终如何,只取决于这一刻当事人的心理。 姚文慧最终没有等到男人走进房间。 熬过这艰难的夜,她早早起床,在院子里给男人煮起了早饭。 苏牧很早就醒来了,碍于昨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走出屋门。 姚文慧煮好饭菜,将矮桌摆在院子里,放上饭菜,便回了卧室。 苏牧透着窗户望了望,最终还是走出了屋门。 桌上静静放着一纸信笺,苏牧打开便见上面如是写道:“西厢君瑞,我所乐为,惜年岁太晚,不能与君相并,奈何......” 第1095章 美艳寡妇,羡煞旁人 “奈何公子不懂风情,公子吃过早饭,便尽快离开这里吧!” 她这是要赶人了? 苏牧无奈摇了摇头,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光,取出两张交子压在碗下,而后径直出了院子。 “敢问清溪城如何走?” 出门走出没多远,苏牧便对路边一名村民打听起了清溪城的位置。 那人双手抄袖,朝西北方努了努嘴,“出了村子,向西北走三里地。” “多谢。” 苏牧微微点了下头,迈步往村外走去。 “呸——” 见人走远,村民狠狠地啐了一口,而后往村里走去。 “吱呀——” 许家院门此时正好打开,惠娘探出头左右望了望,见刘二狗走来,急忙想要关门。 刘二狗猥琐目光落在姚文慧身上,摇头晃脑地说,“吆喝!这不是许家水性杨花的小寡妇吗?莫非是出来送情郎的?” “刘二狗,你别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信口胡说?” 惠娘被气得嘴唇发抖,否认道。 刘二狗故意提高嗓音,哈哈大笑道:“我可是亲眼所见,你那情夫一早离开,刚才还跟我打听路,你还想藏着掖着到何时?” “你无耻——,你诬陷人!” 姚文慧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的说道 此人邻居听到刘二狗的声音,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许家门前。 “昨天傍晚有两个男人进了你家,早上才离开。”刘二狗冷哼一声,质问道:“这可是我眼见为实!你还敢抵赖?” 姚文慧来到街上,大声反驳道:“他们是赶路病了,需要休息一下,我是在救人,何错之有?” 刘二狗闻言继续展开攻势,抬起袖子,四下抱拳道:“乡亲们看到没有?这个女人自己也承认家里进了野男人。救人!怕不是编的吧?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是啊!” “一个寡妇家里进了男人,说是救人,怎么可能?”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都不相信姚文慧的说辞。 试想一下,一个寡居五年的女人,家里突然进了男人,说没发生点什么谁会信? 村民们全都不信,尤其是男人,目光在姚文慧身上不住打量,恨不得昨晚与这美人共赴瑶台的是自己才好。 姚文慧一时间又气又羞,气得是刘二狗纠结村民指责自己不守妇道,羞得是昨晚她确实动了歪心思,但那个男人竟然拒绝了她,让她一整晚都在怀疑自己的容貌不如以前。 委屈至极的惠娘,忽然抹了把眼泪,“随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没有不守妇道。” 说罢转身往家门走去。 姚文慧一转身,那前凸后翘的美艳身材,展现得一览无余,高挑细长的美腿虽被长裙遮盖,但走起路来俏姿姿的臀部,还是让人们目光不忍离去。 “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家!” 有那围观的婆娘拎住自家男人的耳朵,往家门走去。 “哎吆吆——” “轻点,耳朵要掉了。” 村里住了这么个美艳寡妇,妇人们对自家男人自是提防的紧,一边训斥着,一边将男人扯进了家门。 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阻止男人临进家门时,偷偷回头瞥一眼许家门户。 姚文慧将院门关闭,来到院中,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纸币,而后轻轻跺了跺脚。 男人昨晚的拒绝,对她造成很大羞辱,令她不得不狠心将人赶走。 但当人走了,她又有些后悔。 男人没有被她的美色迷惑,说明他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这不正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吗? 如果说姚文慧昨晚的行为举止是春心邪思所致,现在的想法却是真的动心了。 然而,人已经走了,又去哪里将人寻回来呢? 苏牧离开村子,沿着田间小路向西北走出约莫三里地,来到了清溪城外。 见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殷良和关雄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后面。 入城后,苏牧放慢了脚步,关雄急忙前面带路,殷良凑到苏牧身边,小声道:“老爷终于到了,奴婢还以为......” 苏牧道:“情况打听的如何?” “老爷和夫人、小姐都住在方家,目前一切正常。” 殷良小声回道。 昨天他和关雄陆续来到清溪城,着重打听了一下苏持一家三口的情况,只等苏牧来了向他汇报。 苏牧点了下头,跟着关雄来到一处客栈之中。 少顷,苏牧坐在桌前,手指敲打着桌面,问道:“方家在睦州到底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 “咳——”殷良轻咳一声,无奈道:“方家在睦州,仗势凌弱、强取豪夺、逼良为娼,是无恶不作啊!” 苏牧皱了皱眉,他早已猜到了这种可能。 关雄望了殷良一眼,低声道:“方家还豢养了千余名私兵。” 殷良嘴角扯了扯,说道:“陛下,方家在睦州,有些无法无天啊!” 关雄迟疑道:“方家是陛下外公家,这件事......”https:/ 苏牧脸色一冷,咬了咬牙,却是将心里的狠话咽了回去。 老子认他,他才是外公,不认,那就狗屁不是。 他是穿越者,与方家本就没有感情,还真可以不将这门亲戚当回事。 但中间夹着个方氏,苏牧就不得不照顾到她的想法。 苏牧低声问:“方家有多少人?由谁主事?” 殷良如实答道:“算上旁支,共两百余男丁,陛下的外公年事已高,早已不过问方家家事,如今方家由陛下的三个舅舅负责管理。” 苏牧微微颦眉,“那朕的舅舅们是没有一个好人了?” “陛下的舅舅都不简单。”殷良点点头,“老大方继合为人沉稳老道,方家一些大事都是他拿主意。老二方继池善于算计,主要负责为方家搜刮财富。老三方继刚,善于舞枪弄棒,负责训练方家的私兵。三人的儿子在睦州也都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暗道:感情自己这外公家是地方一霸啊!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睦州知州陶创为人如何?” “为人有些油滑,是个懂得变通之人。” “哼!”苏牧冷哼一声,“懂得变通,也容易助纣为虐。” “呃!”殷良愕然一怔,忙道:“陛下所言极是。” 第1096章 膨胀的方家 关雄抱拳道:“陛下,可要通知陶创来见?” “暂时不必。”苏牧摆了下手,“朕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处置方家。” “单凭蓄养私兵一条,陛下便可以将其满门抄斩!” 殷良咬牙道。 苏牧脸色一凝,冷冷瞥了殷良一眼,“你以为朕不知道?” 殷良讪讪一笑,后退几步,尴尬道:“是,是,老奴多嘴!” 大魏禁止民间私藏甲胄弓箭,却不禁止私藏刀兵,也不禁止民间雇佣武人看家护院,但对护院的数目却有严格规定。 如普通人家护院人数不得超过十人,大臣与皇亲国戚一般不超过二十人。 超过数目便是僭越礼制,官府有权对其进行查办。 方家豢养的私兵多达千人,显然是比较严重的僭越行为。 官府渎职,没有查办方家,主要是惧怕方家的身份,怕因此触怒苏牧这个皇帝。 苏牧摆了下手,吩咐道:“去城里帮朕找到崔暨。” “是。” 殷良和关雄一起领命,而后退出了房间。 苏牧在房间里休息片刻,离开了客栈。 根据殷良告诉的地址,来到方家附近一处酒楼里,找了个紧挨窗户的位置坐下。 苏牧坐在窗口轻饮慢酌,时不时望向街对面方府大门。 方家的宅子很大,整整占了对面半条街长度,宅子崭新,看样子建造不过一两年时间。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方家并未进京与苏牧攀附关系,只是靠着皇亲国戚的风声,便拥有了如此大的家业。 由此可见,任何时候与皇帝沾亲带故,都是一笔巨大财富。 思及此,苏牧无奈一笑,父亲和母亲应该是怕他们给自己添乱,才不允许方家的人进京。 殊不知,方家即便不进京,依然可以凭借与自己的关系,迅速发展起来。 只是目前看来,方家显得太过贪婪了些。 苏牧如此想,苏持和方氏、苏小妹住进方家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方家如今过的日子太奢华了,吃的穿的用的,比他们还奢侈。 苏持为此非常不悦,但到了老丈人家里,又不好发作,只得关起门来,与方氏说道。 “方家如此作为,凭白会给牧儿招来骂名啊!” “这......”方氏无奈一叹:“奴家也没有想到家里会变成这样,父亲早就不管家事了,你我更不好当面去说。” 苏持重重一叹:“这次你明白牧儿为何将苏家人全部安置在身边了吧?怕的就是那些人在外面胡作非为。” 方氏眼眶一红,说道:“朝中已经有人在弹劾了,夫君快帮忙想想办法吧!” 一家三口这么急着来睦州,便是因为听说了朝中有人弹劾方家。 两人想来看一看方家在睦州的真实情况。 夫妻二人见方家发迹至此,几乎可以确定朝中那些弹劾并非空穴来风,心中的担忧又加重了几分。 “如何能有办法!”苏持无奈一叹:“为夫虽对牧儿不太了解,但却知道他平日最恨强取豪夺仗势欺人之辈,丈人家不过几年便发迹至此,你敢说他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没有平白无故的暴富,苏持不需要想都知道,方家的财富肯定不是来自正常渠道。 “那,那该如何?” 方氏缓缓坐在床头,一阵沉默。 她平时还算是知书达理,但方家是她的娘家,方家人是她的血脉至亲,不管他们做了多少错事,她都不能眼看着方家被惩治。 方氏不敢去要求苏牧为自己做什么,便求着苏持陪她来了睦州。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在方家,朝廷无论最终如何决定,都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皇帝的生母,谁人敢动? 就算有人带着苏牧的旨意来睦州,也不敢动方家一分一毫。 为了保住方家,她已经准备抛弃脸面了。 苏持望了妻子一眼,心中也如明镜。 他早就猜到了妻子的想法,但还是陪着她来了,谁让她是他的妻子呢! 苏持伸手扶住妻子肩膀,轻轻一叹:“唉!等等看吧!” 方家被群臣弹劾的事,在睦州鲜有人知道,但方家多日前便收到了消息。 方家的三个儿子,为此事非常担忧,但很快他们便迎来的救兵。 苏持和方氏抵达睦州,让他们紧悬的心立时落了地。 方继合书房中。 身材魁梧的方继刚,笑道:“小妹回家,这下大家都不用担心了。” 方继池眉头紧锁,“到底是谁告的状?难道是那些刁民跑去东京城告状了?” 如今整个睦州的官员,都与方家牵扯极深,按理说睦州发生的事,不应该被人得知,偏偏被人捅到了朝中。 方继池认为睦州官员中出了两面三刀的叛徒。 方继合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就算他们有能力去京城,也无法敲开士大夫的家门。” 此话倒是不假,大魏可没有告御状一说,普通百姓不要说见皇帝,就是想见比皇帝地位低很多的士大夫都不可能。 睦州的事外泄,必然是有官员将事情捅了上去。 方继刚目光一冷,暴怒道:“我现在就去见那陶创。” 说罢就要往外走。 “老三且慢。”老二方继池急忙出声,“这件事还是我去问吧!” 方继刚向来脾气火爆,见了睦州知州陶创,肯定会让对方下不来台,人家好歹是一任知州,势必对方家产生抵触心理,方继池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便决定亲自走一趟。 “也罢!”方继刚点了下头,“那我去城外再招些护院来。” 说罢迈步出了屋门。 方继池跟方继合告辞,离开方府,去了州衙后院拜会知州陶创。 方继合望着二人消失,又望了望院子深处,眼中露出一丝冷笑:一个赘婿都能当皇帝,方家在睦州当个土皇帝不过分吧? 有句话说的好,往往最瞧不起你人,便是你的亲戚。 嫉妒容易使人膨胀。 在方继合眼中,苏牧与他有相同的血脉,而且出身比他低下。 苏牧能当皇帝,他们方家为什么不能在睦州称王称霸? 他甚至觉得苏牧能有今日完全是靠得运气。 第1097章 倒霉的崔暨 望着方家门口离开的马车,苏牧收回视线,起身离开酒楼,缓缓跟在了马车后面。 待看到方家马车进了州衙后院,苏牧轻轻摇了下头,抽身离开,返回了客栈。 殷良阴沉着脸,进了房间,“陛下,崔暨找到了,不过......” 关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不过什么?” 苏牧好奇地望向殷良和关雄。 “崔暨因与寡妇有染,被人扭送到了官府,如今衙门正在升堂问案。” “.......” 苏牧皱了皱眉,“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良解释道:“据说是城外青牛村有个姓姚的寡妇,崔暨与其有染,被村民扭送到了官府。” “嘶——”苏牧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道:“这是何时的事?” “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殷良小声问道:“要不要老奴现在去将人救出来?” 以明武司鉴的能力,从衙门里救个人出来,自然不是难事。 但这样容易让他暴露身份,为了一个小民完全没必要。 大白天的不应该啊! 他觉得姚寡妇再饥渴,也不至于大白天与人通奸。httpδ:/m.kuAisugg.nět 崔暨很可能是去许家找自己,被人误会了。 苏牧想了想,说道:“带我去衙门看看。” 三人离开客栈,急匆匆来到清溪县衙,便见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挤进人群,崔暨和姚文慧正跪在堂下,听候县老爷审问。 苏牧一来,堂中便有人注意到了他。 刘二狗斜了苏牧一眼,扑通跪地,“晴天大老爷,与这姚寡妇通奸的并非一人,而是两人啊!” “哦?两人?”堂上正襟而坐的知县,冷眉一竖,怒问:“许氏,另外一人是何人?还不速速招来。” 姚文慧怒不可遏的瞪了刘二狗一眼,说道:“请知县大人明见,民女并未与人通奸啊!是这刘二狗在故意诬陷民女。” 崔暨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他只是去许家接朋友,没想到刚进门便被村民围起来,扭送到了县衙,说是要告他一个与许氏通奸之罪。 “哼!”刘二狗冷冷一笑,“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着一指人群中的苏牧,“启禀知县大人,另外一个就是此人。” 苏牧微微一怔,看到指认自己的人,正是早上他问过路的人,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好你个姚寡妇,我们青牛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往后谁家有闺女会嫁入村子。” “求知县老爷为草民们做主啊!” 青牛村的村民们立刻哭嚎起来。 此时的人极为重视女人名节,如果哪个村子里出了不守妇道的人,那么这个村子的名声便会在当地一落千丈,邻村的闺女为了避嫌便不会嫁入这个村子了。 这也是姚文慧在青牛村守寡五年,村里的男人只敢眼馋,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的原因。 堂上知县一听,瞪眼望向苏牧,“来人,将此人拿下!” 衙役闻言手持水火棍,来到苏牧面前,伸手便要将他拿下。 “呵呵——”苏牧面不改色,伸手一挡,呵呵笑道:“这位知县大人只凭旁人一面之词,便认定了学生与人通奸?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嗯?” 此人自称学生,莫非是有功名之人? 知县闻言面色缓和了几分。 清溪古城始建于秦朝,自梁以来,一直是州、府治所在地,故此县衙与州衙同在一座城内。 清溪知县主管当地民讼事务,睦州知州坐镇清溪主管的是睦州八县的政务。 “你且上前来报上姓名籍贯。” 知县朝苏牧招了下手,同时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爷,此人名叫刁弘图,嘉佑五年进士。” 嘉佑五年是周缙在位时的年号,距今已有近二十年。 刁弘图五十多岁的年纪,还是一任知县,说明他要么治理地方的能力很一般,要么就是被人打压不得升迁。 殷良如此说,便是在告诉苏牧,刁弘图的为官履历。 苏牧点了下头,迈步上前。 姚文慧回头望了苏牧一眼,又急忙低下了头。 苏牧望着崔暨,笑道:“崔兄,你我又见面了。” 崔暨嘴角抽了抽,挤出个大无语表情。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自从认识这位柳兄弟,他就开始走霉运,心里别提多苦逼了。 刁弘图冷声问道:“堂下之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苏牧微微一抱拳:“湖州柳永,曾获得乡试录员。” 大魏的乡试相当于明朝的举人试,虽然不能直接做官,却也是在朝廷挂了号的生员,有上堂不拜的权力。 “哦!”刁弘图摆手道:“你既是生员,本县便许你不拜。适才听你所言,是不认可刘二狗的指认?” “那本就是子午须有的事,学生当然不认可。” 苏牧上前几步,眼角余光瞥了姚文慧一眼。 姚文慧感受到男人目光,无端地将头压低了几分。 显然她是在为昨晚勾引男人的事而羞于见人。 刁弘图皱眉思忖片刻,问道:“刘二狗,你作何言?” “大人明鉴,小人所说乃亲眼所见,这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人,请大人依律惩戒他们。”刘二狗扫了苏牧、崔暨、姚文慧三人一眼,信心满满地说:“尤其是这个姓崔的,可是当场被我们堵在了许家院中。” “知县大人,民女之前已经讲过了,他们途径我家门前时生了病,民女这才让其进入家中修养,崔暨天黑时便离开了,仅有柳公子在家中过夜,试问一个有病在身之人,如何与民女私通?” 姚文慧知道让男人进门的事百口莫辩,于是另辟蹊径,试图以苏牧有病在身,无法身体力行为由,驳斥刘二狗的诬告。 “青牛村小人成群,不少人觊觎民女美色,民女若非有坚贞不渝之心,又何至于在村子里寡居五年啊!” 说着抬头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回了她个微笑,似是在说:你有坚贞不渝之心,真的么? 见他如此,姚文慧脸色腾的一红,急忙低下头。 刁弘图看看堂下四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第1098章 多情不滥情 大魏并不禁止女子改嫁,姚文慧其实完全不用守寡。 但她既然没有离开许家,就不能与旁的男人发生关系,这是世俗礼法给予的约束。 一旦有人违反,官府有权做出相应惩戒。 刁弘图望向苏牧,“你昨晚在生病?” “不错。”苏牧轻咳一声,“学生来时路上遇到了水匪,当时不得不跳船逃命,上岸时便昏迷了,是这位崔兄费劲力气将学生送到了村子里医治。” 刁弘图一听遇到了水匪,立刻想到了昨天水匪在湖中沉船的事,“若真是如此......” 见知县大人要偏向对方,刘二狗大叫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没发生点什么谁会信?求知县大人明鉴啊!” 刁弘图闻言嘴角胡子一抖,立刻又觉得刘二狗所言极是。 试问孤男寡女同处一夜,谁又会相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刁弘图心中一阵左右摇摆,站起身道:“来人,将三人羁押,容本县仔细思量过后再做定夺。” “是。” 差役齐声领命,上前就要将苏牧三人押入大牢。 “挨千刀的——” “是家里没有,还是老娘照顾不周,你至于去外面偷腥?” 门口传来一女人哭嚎声,紧接着一个凶悍妇人挤到堂中,对着崔暨一阵拳打脚踢。 崔暨边逃边求饶,“娘子误会了,为夫真没有啊!” “放肆!”刁弘图冷哼一声,“来人,将此妇人给本官拉出去。” 几名差役急忙上前将妇人架出大堂。 崔暨望向苏牧,满脸都是苦逼神色。 苏牧强忍下心中笑意,摇了摇头。 “走吧!还要我们动手吗?” 一名差役冷声道。 苏牧回头望了殷良和关雄一眼,迈步跟着差役离开了大堂。 殷良和关雄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皇帝陛下救人没救成不说,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如何是好?” 两人来到县衙外面,殷良看向关雄。 关雄摇了下头,“那刁知县犹豫不决,老爷应该是自有主意,不如先等等看。” “这叫什么事啊!” 殷良无奈一叹。 关雄呵呵一笑,低声道:“我觉得吧!陛下没准真与那姓姚的寡妇有过什么。” 殷良脸色突变,低声怒道:“关统领,陛下的玩笑你也敢开,小心洒家告你的御状。” 关雄撇撇嘴,而后一摆手,带着护卫往街上走去。 殷良回头冷眼看了看县衙大门,摇头一笑:别说,这件事还真有可能! 苏牧和崔暨被关在一间牢房,姚文慧则被关在了两人对面。 三个人隔着栅栏互相对视许久。 崔暨尴尬道:“实在抱歉,连累姚娘子了。” 苏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落在姚文慧眼中,却是变了味,她以为这个柳永在取笑自己昨晚动了邪思,多少有些不守妇道。 她恨恨地瞪了苏牧一眼,转身走到木板床边坐下,不再理会两人。 苏牧心中大大无语。 天地良心,他从来不认为寡妇就应该老老实实守活寡,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狗血而已,并非是在取笑她。 昨晚他之所以没有接受这个女人,是因为不想担责任。 他是多情,但他不滥情。 如果接纳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就必须对人家负责,否则他绝对不会碰。 苏牧自始至终都是这样认为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刘二狗带着村民兴高采烈地回了青牛村,准备明日再来县衙,与那三人对薄公堂。 “那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只要她肯服软,答应嫁给自己,又何至于被关进大牢。” 刘二狗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姚文慧服软答应嫁给他,他就会撤下诉讼。 “狗子哥,有好事。” 院子里传来人声。 刘二狗一个挺身坐起,打开屋门,望着来人问道:“狗粪,何事?” “方家来村子里招护院了,一个月给八贯工钱,要不要一起去方家做事?” 来人名叫李狗粪,与刘二狗年龄相仿,同是村里的痞子,平时两人狼狈为奸惯了,一有好事都会想到拉上对方。 李狗粪拉着刘二狗便往外走。 “还有这种好事?”刘二狗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惊喜万分地道:“快,快带我去看看。” 二人来到街上,便见一名身材高大,衣着奢华的中年人,骑马带着几名护卫进了村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继刚。 “方家来村子里招护院了,年龄三十岁以下,身体硬朗,有把子力气,肯吃苦的都可以来报名。一经录取,月奉八贯。” 村民们闻声全部涌了出来。 “这位老爷,您看看我们行不行啊!” 刘二狗跻身上前,望着马上的方继刚问道。 “嗯。”方继刚在刘二狗身上扫了一眼,“报上你的年龄。” “小人今年二十五,家中无父无母,更无妻子,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刘二狗愿意誓死效命方家。” 刘二狗知道方家的来头很大,此刻已经恨不得跪到地上去舔方继刚的鞋子了。 “可以。”方继刚哈哈笑道:“府里就缺你这种人才,收拾一下,等会可以跟我离开。” 说着看向刘二狗身边的李狗粪,“你呢?也是孤身一人?” “是,是,小人也是父母早逝。” “好,你也被录取了。” 他缺的就是这种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为方家所用。 故此,他在招人时会格外偏重于录取这种人。 刘二狗皱了皱眉,却不作答。 方继刚好奇道:“你可是为难?” 李狗粪急得拉了拉刘二狗,“二狗哥,你倒是说话啊!” 刘二狗想了想,抱拳道:“不瞒方老爷,小的还有个官司要打。” “打官司?为何?” 方继刚心生好奇,不由问道。 刘二狗思忖片刻,觉得既然攀上了方家,不如将容貌不凡的姚寡妇介绍给方家老爷,老爷一高兴没准赏自己个小头目当当。 思及此,他嬉皮笑脸,一五一十地将与姚寡妇打官司的经过悉数道出。 方继刚听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貌若天仙又知书达理的寡妇?” 第1099章 奸滑的刁知县 翌日。 苏牧三人一早被带到了大堂之上。 清溪知县刁弘图却迟迟未来。 刘二狗纠集村民赶来县衙,盛气凌人地来到姚文慧面前,得意洋洋地道:“姚寡妇,昨晚你想清楚没有?迟了可就再也没机会脱罪了。” 苏牧冷冷地看了这厮一眼,这个刘二狗明显是看上了姚寡妇,处处与她为难是为了逼她下嫁。 姚文慧其实很清楚刘二狗的想法,她气的嘴唇发抖,怒道:“刘二狗,你少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哼!等知县大人来了,你最好还是这般嘴硬。” 刘二狗冷哼一声,旋即退到一旁,单手托腮似是想着什么阴谋诡计。 方继刚早上起来,便出了门,他准备去城外继续招聘护院,走到城门口时,忽然想起昨天刘二狗的话,遂转道来了清溪县衙。 刘二狗和姚文慧争执的时候,方继刚正好来到大堂外,只是看了一眼便被这个美貌与身材并存,风姿绰约的性感尤物吸引住了。 方继刚略一思忖,转身进了县衙后堂。 刁弘图正欲去升堂问案,见到方继刚出现在后衙,急忙卑躬屈膝道:“原来是方家三老爷前来,恕下官有失远迎啊!” 他这一句下官,叫的方继刚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哈哈!刁知县客气了。” 方继刚可是当今天子的舅舅,是大魏的国舅爷,虽然现在没有被册封,身份却摆在那里。 刁弘图陪着笑了笑,“国舅爷快里面请。” 方继刚闻言脸色直接乐开了花,“刁知县,你......很好。” 说罢进了刁弘图的办公房。 看方继刚坐下,刁弘图跟着缓缓坐下,客气道:“您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方继刚点了下头,“听说青牛村有桩寡妇与人私通的案子,刁知县打算如何判罚?” 刁弘图脸色微微一变,他怎会听说这个案子?难道他...... 作为知县,他其实非常清楚青牛村那些村民的想法。 在大魏犯了通奸罪的人,有两种处置方法。 一种是由村里处以私刑,私刑一般以羞辱为主,如脱衣游街、骑木驴、浸猪笼等等手段。 另外一种是送到官府,由官府进行处罚。 刘二狗没有伤害姚寡妇,只是将人送到官府,显然是存了某种目的。 以姚寡妇的姿色,刘二狗的目的也不难猜测。 此时方继刚又问起,刁弘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诶!是有这么回事,国舅爷这是......?” “只是随便问问,我能有什么想法。”方继刚哈哈一笑,“方知县要升堂问案就快去,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刁弘图想了想,起身抱拳道:“那......国舅爷请稍等。” 方继刚摆了摆手。 刁弘图出了办公房,径直来到大堂之中,望着姚文慧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本县昨夜思考良久,姚寡妇与人通奸应该是确有其事,现在本县宣判。”https:/ 苏牧闻言面不改色地望向刁弘图。 刁弘图厉声道:“通奸三人各判流刑一年半,三日后送往沙门岛服刑。” 沙门岛是京东东路附近的海外小岛,大魏的罪犯,一般会被流放到此岛做劳役。 “知县大人,民女是被冤枉的啊!” 姚文慧脸色巨变,大喊道。 沙门岛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岛上的管理者可以无视律法,任意处置、折磨流放来的罪犯,再加上岛上恶劣的环境,能够活到刑满释放的人少之又少。 尤其是姚文慧这种美貌女子,去了沙门岛,就相当于羊入了狼窝,会变成岛上大人们的玩物。 崔暨亦是脸色大变,他根本没想到,刁知县会判他罪名成立。 他抬头望向那柳永,只见柳永面色如常,丝毫没被刁知县的话吓到。 刘二狗望着姚文慧冷冷一笑,“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苏牧抱拳道:“刁大人如此判罚,难道当真掌握了我等通奸的证据?” 这桩案子本就没有目击证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据推测得来,如何判罚其实只在刁弘图一念之间。 刁弘图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道:“此案确实如你所言,村民一方并无直接证据。也罢,你们每人向朝廷缴纳百贯罚铜,此事就此揭过。” 他要苏牧三人以铜抵罪。 一人一百贯也就是三百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天大的数额了。 官府肯收,三人未必交的起。 果然,崔暨和姚文慧都是脸色一变,他们都拿不出这百贯罚铜。 苏牧淡淡一笑,他倒是拿得起,但他不想出这笔钱。 因为付了钱,就相当于认了罪责。 他一个假名字的人,当然不在乎通奸的名声,崔暨和姚文慧却不能不在乎。 “大人判罚一百贯,民女一时却是拿不出,还请大人放民女回去将家产处理,好上交罚铜。” 姚文慧却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刁弘图闻言扫向苏牧和崔暨,问道:“你们呢?” “草,草民。”崔暨一时语结,他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商人,砸锅卖铁当然拿的出百贯钱,但那样家里就会直接返贫,做生意的本金都会折进去。 苏牧本想与这刁知县纠缠一二,见姚文慧答应了,便改变了主意,准备先顺其自然,等处理完方家的事,再收拾这个刁弘图。 刁弘图道:“也好,本县准你们回去筹钱,但你们不得离开清溪,若被本县发现你们想私自离开,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姚文慧伏地一礼,“多谢知县大人。” 此时崔暨的妻子挤上去来,大叫道:“挨千刀的,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还不快答应知县大人。” 崔暨急忙道:“启禀大人,草民认罚了。” 刁弘图看向苏牧,问道:“柳生员,你呢?” 苏牧摇头道:“学生没做过,也没钱交罚铜,更不打算认罪受罚。” 刁弘图腾的站起,怒道:“你放肆——” “威武——” 差役齐声呼道。 苏牧面不改色,“刁大人一无人证,二无实据,又凭何推测出我等有私通行为?” 第1100章 你真的有清白么 刁弘图知道书生难缠,但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他面色严肃地说道:“本县乃是依常理断之。这是大魏律法赋予本县的权力,你不认可本县的判罚,便是对大魏律法的蔑视,对皇帝陛下的不敬。本官治你个欺君之罪也无不可。” 苏牧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个刁弘图倒是将大魏律令和礼法研究透彻了。 这个案子本就模棱两可,刁弘图无论如何判,都不能算是错。 要怪只怪苏牧和崔暨进了许家的大门。 只要人家抓住这一点不放,他们就没有办法将自己摘出去。 “无论如何,都是你二人失礼在先,本县让你们以罚铜抵过,本格外开了恩,你岂敢不认!” 刁弘图心里也认可苏牧的说法,但他要给方继刚制造机会,就不得不判三人有罪。 姚文慧回去变卖家产和田地后,会变得一贫如洗,从而流落街头,到那时方继刚只需要花点小钱,就可以将她收进方府。 至于崔暨和苏牧,不过是两个倒霉鬼罢了。 “没钱。”苏牧一甩袖子,道:“刁知县还是将我流放沙门岛吧!” 崔暨愕然一怔,张了张嘴,想要帮苏牧交罚铜,又怕妻子听到后当场大发雷霆。 姚文慧目光惊愕的看向苏牧,实在想不通,他为何敢如此跟知县大人说话。 刁弘图被气得嘴角的胡子抖动了几下,忽然明白了这个柳永的倚仗所在。 柳永是生员,在没有被朝廷剥夺功名之前,他没有权力判柳永流刑。 将提学官请来? 刁弘图突然大感为难,这个柳永是湖州人,睦州提学官剥夺外州人的功名,需要事先征得湖州提学官的同意,这手续一走可能要几个月的时间。 为了区区小事,完全不至于。 刁弘图不想麻烦,摆了下手,“留下住址,你可以离开了,但没有本县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清溪,待到事情有了结果,本县会另行通知。” 苏牧没有说话,跟衙役交待了地址,直接走出了大堂。 刁弘图如果不在乎他生员的身份,他还真不好办,好在刁弘图终究是大魏官员,不敢做的太过分。 崔暨和姚文慧望了望刁弘图,急忙起身,先后离开。 两人刚出门,崔暨便被妻子拉到了一边,看到姚文慧走出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呸,水性杨花的东西。” 姚文慧脸色惨白,掩面而逃,刚走出县衙大门,便被人迎面丢了几颗臭鸡蛋。 “打死这个贱人。” 村民们早就虎视眈眈地等在外面了。 见她出来,纷纷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劈头盖脸往姚文慧身上招呼起来。 姚文慧脸色巨变,正当无助之时,一只大手将她拉出人群,飞快地跑进了一旁巷子里。 待到逃远,姚文慧这才回过神,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多,多谢。” 她一边清理着身上的脏东西,一边道着谢。 苏牧问道:“为何要答应那知县?” 姚文慧强忍着身上难闻的气味,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服,要上告,请知州大人评理。”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竟然知道上告。 清溪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既有县官,也有州官,姚文慧不出城便可以去州衙申请更高一级的官员来审理此案。 苏牧莞尔一笑,“这样说来,罚铜你是不准备交了?” “不交。” “也没有钱交。” 姚文慧摸了摸袖子里的纸币,眉头紧紧深锁。 现在整个青牛村的人都恨不得她去死,她就算想卖掉家里的房子和田产,也不会有人买,她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苏牧和崔暨给的二十二贯交子,如何交的起百贯罚铜。 “好吧!”苏牧点头道:“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姚文慧摇了下头,“村子不敢回,没,没有地方去了。” “跟我走吧!先去换身衣服,再研究上告的事。” 苏牧耸了耸肩,前面带路。 姚文慧抬头望了男人笔直后背一眼,低下头缓缓跟在了后面。 两人刚走,刘二狗和李狗粪便出现在了巷子里,并且远远跟了上去。 苏牧带着姚文慧来到客栈,跟小二要来热水,留姚文慧在房间里沐浴,独自去了街上买衣服。 姚文慧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如此情况下与这个男人再见。 她沐浴完毕,披着男人的浴袍,在房间里四下打量起来。 忽然,房门被敲响,姚文慧整理了下睡袍,来到门前,小声问道:“是,是谁?” “是我。” 苏牧在门外淡淡一笑,门随之打开。 一个身材婀娜,曲线曼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内,她身上的衣衫有些暴露,修长雪白的美腿在近乎透明的睡袍下若隐若现,两条玉臂更是全部露在外面,巍巍高耸的酥胸被一抹轻纱缠裹着,极具诱惑。https:/ 苏牧在姚文慧身上停留片刻,伸手递出一个包裹,“衣服买好了,先去换上吧!” “嗯。”姚文慧脸色通红,身体向后缩了缩,微微颔了下首,随后接过包裹,将门关了起来。 一刻钟后,门再次打开,姚文慧一身青衣出现在苏牧面前,她仍旧是那么地绝色,令人不禁有些神往。 “进,进来吧!” 姚文慧低通红地俏脸,让开了道路。 苏牧缓步进了门。 她将门关闭,急忙说道:“奴家想去州衙告状。” 苏牧摇了下头,“你就如此笃定知州会偏向于你?” 姚文慧愕然一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以为知州断案会更加公允一些。 她轻咬贝齿,楚楚可怜地道:“如若不告,奴家就要给县衙交付罚铜,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苏牧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说道:“此事不急,你且在这里住几日,余下的事我会处理。” 姚文慧闻言大为震惊,“是,是么?柳公子真的有办法还奴家清白?” “嗤嗤——” 苏牧没忍住嗤嗤笑了起来。 “你真的有清白么?” “呃——,我,我.....” 姚文慧脸上腾的一红,急忙抬手遮面,将头深深埋在胸口,羞得再也不敢抬头。 第1101章 被扫地出门的寡妇 姚文慧无奈一叹,他说得不错,在旁人面前,自己或许可以这样说,在这个柳永面前,自己说再多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晚她确实春心萌动,想与这个男人共赴巫山,她已经付诸了行动,就算没有真正失节,也不能再自诩清白。 姚文慧此刻心如死灰,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再也不见外人。 忽然男人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之常情,你不必有什么压力。” 姚文慧愣了愣神,轻轻颔首,寻了椅子缓缓坐下,转移话题道:“村子奴家是回不去了,只想将宅子和田产卖掉。” “你觉得这可能吗?”苏牧摇了下头,问道:“许家在村子里肯定有宗族在吧?” 姚文慧皱了皱眉,“有未出五福的叔伯在。” “他们可曾帮过你?” “从来没有过,这次他们帮了刘二狗。” 姚文慧此时已经想到了什么。 “这就对了,对于许家人来说你是个外人,将你赶走符合他们宗族的利益,房子和田地劝你就不要去想了。”kuAiδugg 苏牧倒不是不能替她出头将房子和田地卖掉,但是大魏民间自有一套规则运行。 宗族势力在村子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姚文慧的丈夫死时,两人并没有子嗣,这就注定了她得不到许家丝毫财产。 许氏宗族估计也没有想到,她会在青牛村守五年寡。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许家又怎么可能不趁机将她赶出青牛村。 听男人如此说,姚文慧脸色变了变,“奴,奴家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吗?” “道理是这样。”苏牧颔了下首,“你娘家没有人了吗?” “小时候注月池发过一次大洪水,父母那时候便去世了。是外公外婆将我养大,嫁到了青牛村,只是没有想到......” 姚文慧微微失神,她现在相当于被许家扫地出门了,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苏牧道:“那你只能去投靠外公了。” 姚文慧摇头:“他们已经不在了。” “那就去投靠舅舅。” “舅妈非常不喜欢我。” 苏牧:“......”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姚文慧根本没来得及想今后如何。 此时房门被敲响,苏牧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的是殷良和关雄。 苏牧问道:“如何了?” “人已经派过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殷良小声回道。 清溪城西街一处小巷子里。 崔暨和妻子正在房间里研究如何交满罚铜的事。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崔暨急忙跑出来开门,却见来的是一高一矮两名陌生男人。 “两位是......?” 崔暨并不认识两人,并且两人打扮朴素,也不是衙门的差役。 来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将崔暨架回院子,将门一关。 崔暨感受到两人手上的力道,心中大惊,正要喊叫,耳边却传来安抚声。 “不要喊叫,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两,两位有话好说。” 崔暨磕绊道。 “进去说。” 高个男人伸手亮出一块做工精致的牌子,在崔暨眼前一晃。 崔暨双眼猛的一惊,“明,明武司鉴......” “嗯。” 两人同时点了下头,带着崔暨往正堂门口走去。 崔暨妻子正好迈步走出,口中问道:“当家的,是谁来了?” 妇人但见丈夫被人架着走来,脸色立刻一变,就要张嘴大叫。 崔暨脸色惊变,赶忙阻止:“娘子莫要胡乱喊叫。” 见丈夫如此说,妇人急忙闭上了嘴。 两个陌生男人带着崔暨进入正堂,崔氏急忙跟了进去。 高个男人冷声道:“关上门。” 崔氏急忙照做。 高个男人看着崔暨道:“你知道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便有话直说了。” 崔暨急忙道:“两位大人有话请讲。” “啪——”高个男人抬手将一沓交子拍在桌上,“这里是一千贯,收下它,你们夫妻帮我们去做件事。” 崔暨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交子,“两,两位大人要我们做何事?” “逃进注月池,混入水匪之中,成为朝廷的卧底。” “啊?”崔暨登时头大如牛,注月池里的水匪非常凶狠,已经跟官府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自己去做卧底,弄不好会丢掉性命啊! 崔氏亦是脸色难看至极,他们一家人在城里生活的好好的,自然不想去犯险。 崔暨问道:“两位大人为何会找草民?” 高个男人道:“因为你们有落草的理由,水匪不会怀疑你们。” 崔暨和妻子对视一眼,踌躇着不肯作答。 矮个男人不耐烦道:“我们既然找上了你们夫妻,便容不得你们拒绝。” 此时里屋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娃。 “爹,娘——” 崔暨和崔氏脸色又是一变,为了孩子,他们更加不能答应这件事。 高个男人冷冷道:“钱你们收好,孩子我们带走,等到事情了结,你们一家人自然会再次团聚。” 话音刚落,矮个男人便伸手拉住了两个小男娃的手。 崔暨额头豆大汗珠,一颗一颗滴落,用力吞咽了下口水,“草,草民......” “你没有资格拒绝。”高个男人声音有些冰冷,下一刻又变得缓和了许多,“不过,为朝廷做事,得到的赏赐远不止这些。” 矮个男人配合道:“只要你做好这件事,便会成为明武司鉴的人,待到事情结束,朝廷可保你一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享尽世间荣华富贵。” 崔暨闻言看向妻子。 崔氏此刻却是变了嘴脸,“还愣着做什么,两位大人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 说着伸手一把将桌上的交子抓走。 看着妻子贪婪的样子,崔暨无奈一叹,“草民答应了。” “如此最好。”高个男人温和笑道:“你们去了要设法成为水匪头目,并在暗中收集水匪内部情报。切记不要妄自向外传递消息,等到时机成熟自会有人联系你们。” “是。” 崔暨无奈答道。 “大人,想让我们何时走?” “今夜三更。” 矮个男人话音未落,双手一抬,将两个小男娃敲晕了过去。 崔暨和崔氏同时脸色一变。 第1102章 又被拒绝了 “放心,自会有人照顾好他们。” 高个男人摆手,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记下上面的接头暗语,到时候要用到。” “晚上我们会来送你们出城。” 说罢和矮个男人抱起两个孩子,径直走出屋门。 少顷。 崔暨和崔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 然而人已经不见踪影。 两人无奈返回正堂,将纸条上的暗语熟记于心,而后将纸条烧毁。 夫妻二人整理好行李,等待夜幕降临。 “你跟我说实话,你与那姚寡妇到底有没有私情?” 崔氏此时才想起找后账,在崔暨身上狠狠掐了几下。 “真的没有啊!”崔暨哀嚎道:“你见过有人大白天偷情的吗?你在县衙还没有看明白吗?那些村民明明是在诬告。” 崔氏咬了咬牙,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问道:“那两个人真的是皇帝的人?” 崔暨点头道:“为夫亲眼看到了牌子,应该不会有假。” 崔氏皱了皱眉,“不是骗子就好,不知道的大郎和二郎会被他们带去哪里......” “应,应该不是骗子。”崔暨很没有底气,想到妻子贪财的样子,愤愤不平地道:“只是些许银钱,你就让人将大郎和二郎带走了,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娘的?” 崔氏想起交子,急忙拿出来数了一遍,重新收好,压根不理丈夫的质问。 一千贯在东京城里都是一笔巨款,何况是在清溪这种小地方。 这笔钱足可以在清溪城里买好几处大宅子,崔氏认为就算卖了两个儿子,都换不到一千贯。 崔氏瞪了崔暨一眼,道:“只有傻子才会用一千贯买两个半大小子回去,那两位大人肯定不是骗子......” 此时很少有人购买男丁,反而是女娃更加容易被买卖。 男丁买回去养大最多充当下人。 女娃就不一样了,既可以当下人,又可以当暖床丫鬟,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去青楼换钱。 两者的价值相差巨大,一千贯买几个女娃都绰绰有余,谁会财大气粗地用一千贯买男丁。 崔暨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两人当然不是骗子,苏牧觉得崔暨为人不错,准备让他进入明武司鉴做事,于是让殷良安排了这么一桩任务给崔暨。 崔暨是清溪人,又摊上了这么个案子,进入注月池后很容易获得水匪的信任,从而掌握水匪内部情报。 棋子布出去,至于能不能行,却需要看崔暨的个人能力。 苏牧怕他出现闪失,特意交待过,崔暨不需要往外传递消息,等人来接头便好。 天黑时,苏牧让客栈小二送了酒菜到房间里。 姚文慧陪男人吃着饭菜,心中纠结万分。 今晚难道要与他住一间屋子里? 他为何不提呢? 她很想问男人,却又有些问不出口。 苏牧正想着崔暨的事,压根没想过这一茬。 “柳公子,今,今晚我住哪?” 姚文慧磕绊问道。 “不急,等会可以找掌柜再开一间房。” 苏牧笑着摇了下头,将酒杯往前推了推。 看到他的动作,姚文慧极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柳公子这是......?” 苏牧莞尔一笑:“陪我喝几杯如何?” 姚文慧略一迟疑,拿起酒壶帮男人和自己各倒满一杯酒,“柳公子可是有心事?” 苏牧淡淡一笑,“没有。” 姚文慧当然不信,她微微颦眉:“公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事,奴家看得出。” 苏牧耸了耸肩,“现在不要问,等到明日你自会知道。” 姚文慧凝视男人片刻,端起酒盏,缓饮一口,“公子不想说,奴家不问便是。” 她此刻有些赌气的样子,小嘴儿撅得老高,就像是一个小女人在对自己的情郎赌气撒娇。 苏牧摇摇头,端起酒盏,五指滑动,使得酒盏在指间缓缓转动一圈,随后一口饮下。 姚文慧自觉地帮他倒满酒,红着脸儿,小声问道:“公子今年几何,可,可,可是有了家室?” 苏牧抬头看向她的双眸,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似是在说,怎么你还想勾引我? “我很像没有家室的人?” 姚文慧闻言脸色一僵,缓缓坐回座位,拿起酒盏,侧头心不在焉地望向黑漆漆的窗户。 哼!他倒是实诚。 她心中轻哼。 知道了他有家室,难免有些心塞,说不出的失落。 苏牧轻轻摇头,他知道这个小寡妇对自己有意思,但他并不缺女人,故此,他压根就没准备招惹姚文慧。 将她带回来,不过是报答她的相救之情。 同时又觉得这个小寡妇很有意思。 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好比上次面对邬梨儿一样。 一个守寡五年的寡妇,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五年间有没有偷吃过。 苏牧此刻心里就在想这些八卦。 但这种事他无法直接问,心中再好奇,也只能憋着。 而姚文慧此刻想的是,这个男人有家室,自己要不要给他做妾呢? 会不会再次被拒绝? 姚文慧旁敲侧击问道:“公子跟我讲讲湖州的事吧?” 问的是湖州,实则是在打听苏牧的家事。 苏牧端着酒盏轻饮慢酌片刻,口中吟道:“美酒作伴,尚且贪欢。卿问姻缘,不敢笑谈。”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见到美酒都忍不住要贪杯,你来问我的姻缘,而我已经有了家室,不敢再招惹其他女人,不说也罢! 这是摆明了对她没有意思。 又被拒绝了。 姚文慧心中一阵失落,缓缓起身:“奴家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 说罢走出房间,来到楼下柜台,准备找掌柜开一间客房。 让姚文慧没想到的是,客栈竟然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她觉得这很不对劲,这家客栈明明生意冷清,怎么可能没有客房给她...... 看到姚文慧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牧笑问:“房间开好了?” 姚文慧眉心紧锁,将门一关,再回过头时,愕然发现,男人换上了睡衣,而且正是她沐浴时穿过的睡衣。 苏牧正低头整理身上的睡衣,抬头对上她那双诱人双眸,好奇道:“没有开到房间?” 姚文慧走到桌前坐下,单臂支在桌上,轻扶额头,“掌柜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可,可否......” 苏牧笑着点头:“不碍事,我不介意与人挤一张床。” 第1103章 意外事故(上) 姚文慧俏脸一红,那双秋水般明亮的眼睛,隐隐有躲避之意。 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自己之前邀请他,他拒绝了。 现在又言语轻佻打趣自己,真是太气人了。 “客官,热水来了。” 此时门外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姚文慧望着男人,惊愕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要在房间里沐浴。 苏牧转身来到门口,打开门放了店小二进来。 少顷,小二放下水离开了。 “我要沐浴了,你累了就先睡。” 苏牧丢下一句,来到屏风后面,调好水温,除去睡袍,躺进了浴桶里。 姚文慧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整张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红。 苏牧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目光斜斜仰视屋顶,忽然他目光定格在晾衣绳上。 晾衣绳上是姚文慧换洗下来的衣服,儒衫、裙子、抹胸、筒袜,整整齐齐挂在上面,一眼望去,让人瞬间荷尔蒙倍增。 苏牧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 此时屏风后有脚步声走动,很快脚步声走到了床头,又传来窸窸窣窣地脱鞋声。 姚文慧脱掉绣花鞋,上了床榻,侧身向里躺下,拉过薄薄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合衣躺下,本想佯装睡着,谁知困意袭来,不知不自觉间睡了过去。 待到苏牧沐浴完出来,她已经打起轻细鼾声。 苏牧望着床榻笑了笑,坐在桌前,静静等待殷良回来。 三更过后。 房门终于被敲响了,苏牧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殷良和关雄。 殷良小声道:“老爷,人已经送出了城,他们有两个儿子,老奴将人安置在了城里。” “知道了。”苏牧点了下头,“都回去睡吧!” 说罢回到房间里,将门轻轻关闭,转过身时,发现床上那人微微动了一下。 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往床榻走去,路过烛台时,顺便将蜡烛吹灭了。 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被敲门声吵醒的姚文慧,听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里直打鼓。 他要上床了。 我该怎么办啊! 很快,耳边传来男人轻细的呼吸声,背后也感知到了男人躺下的肢体动作。 “呯,呯,呯——” 姚文慧心如鹿撞,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睦州的秋夜并不冷,但入夜后还是需要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 姚文慧用了唯一的薄被,苏牧只得轻轻拉开被角,将身体移动到被子里面。 这细微的动作,惹得姚文慧娇躯一颤,胸口攥着被子的手,不禁用力抓紧了几分。 苏牧又轻轻扯了扯被子,见无法扯动,旋即闭上双目,准备就这样凑合一晚。 寂静的夜,又有些不太平静。 窗外似是有两只蟋蟀在争夺着领地,发出阵阵鸣叫。 渐渐地,两人陆续进入了梦乡。 清晨,朝露携带寒冷侵入房间,令睡梦中的两个人下意识的四处寻找温暖。 不知不觉间,两人四膊相拥,紧紧依偎到了一起。 男人的手习惯性的搭在熟悉的地方,女人的手环住男人身体,俏脸埋在男人肩头仍在享受着美梦。 天边鱼肚白尽去,朝阳缓缓升起,街上传来小贩阵阵叫卖。 街道上人来人往,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床上两人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姚文慧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双眼张开一条细缝,看向男人的脸。 男人此时刚好醒来,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柔软,惊得手掌微微动了一下。 姚文慧脸上腾得一红,急忙闭上眼睛,佯装成还在睡的状态。 苏牧心中喟然叹息。 果然,男女睡在一起准没好事。 他侧头去看女人,只见女人双臂环抱,依偎在自己身上,一副还未醒来的样子。 姚文慧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头微微动了动,将脸藏了起来。 苏牧心念一动,手掌轻轻张合了下,惹得她娇躯一僵,心如鹿撞,不禁有些悸动。 感受到姚文慧的动静,苏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闭上了眼。 他准备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等了许久,姚文慧感觉不到他的动静,缓缓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隙,偷偷看向男人。 男人此时翻了个身,那只大手跟着顺势抽离。 “呼——” 姚文慧长舒了口气,紧悬的心终于落地,她缓缓坐起身,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准备在他没醒来前下床。 她扶着床架,迈出一只腿,玉足踩在床沿上,而后又去迈动另一只腿,试图跨过男人的身体来到另一侧。 谁知她前脚一滑,身体瞬间失衡,一个趔趄向下栽去。 “啊——” “呯——” 姚文慧重重栽倒在苏牧身上,口中发出一声惊叫。 苏牧一瞬间脸都绿了,表情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你,你......要害死我吗?” 知道她要下床,却没有想到她会笨到摔倒,还砸在了自己要害上。 姚文慧急忙爬起来,跪坐在床上,脸色一片惨白,“你,你,你没事吧?” “我......擦,怎...么...可...能...没...有...事。” 苏牧强忍着剧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我,我......” 姚文慧见男人身体蜷缩,表情痛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很,很严重吗?” 女人红着脸,磕绊问道。 “我哪里知道——” 苏牧此刻气得就差骂人了,抬了抬手,想要检查有没有受伤,但又觉得不合时宜,一阵左右为难。 见他如此,姚文慧心中一紧,不禁自责:“不,不会砸坏了吧?” 苏牧牙关紧咬,摇了摇头,痛苦呻吟:“不,不要跟我说话了,让我静一静。” 男人的身体很脆弱,如何禁得起她这重重一击。 苏牧此刻痛不欲生,哪里有心情跟她说话。 姚文慧低着头,双腿呈内八字跪在床上,偷偷看向男人被砸中的部位,缓缓伸了伸手,却始终不敢去帮他查看。 时间仿佛被定格一般。 苏牧痛苦地呻吟许久,才渐渐缓过来。httpδ:/m.kuAisugg.nět 他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冷汗。 姚文慧看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禁阵阵刺痛。 她自责道:“都怪我,这么不小心!” 第1104章 意外事故(下) 姚文慧贝齿轻咬,将手伸向他受伤的部位。 她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如果严重的话,必须尽快去请郎中。 “别乱动。” 感受到她的手伸过来,苏牧急忙出言阻止。 但似乎为时已晚,姚文慧此刻正别着头,手上轻轻摸索,“这,这里还,还痛吗?” 苏牧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他扯了扯嘴角,口中蹦出一个字,“疼——” 姚文慧脸上一阵红白,磕绊道:“那,那要不要去请个郎中来帮忙看看......呢?” 苏牧一阵沉寂,迟迟没有做出回答。 忽然姚文慧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她利用眼角余光,扫向背后的男人,下一刻,便飞快地收回了手。 “你......” 姚文慧惊慌失措地爬下床,穿上鞋子,抬袖遮面来到门前,打开屋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苏牧脸上的肌肉跳动几下,脱掉睡衣,换上常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 姚文慧此时正坐在大堂里,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瞬间满面羞红。 他怎么可以这样,刚才真是丢死人了。 苏牧摇了摇头,扶着楼梯扶手,缓缓往楼下走去。 当他来到楼下时,客栈门口走进来几名官差。 领头的差役怒气冲冲地道:“姚文慧、柳永可在!” 姚文慧美眸一惊,站起身,回头看向苏牧,“.在.....在呢!” 苏牧皱了皱眉,问道:“有事?” 领头差役一手扶在刀柄上,冷声道:“昨晚崔暨不翼而飞,知县大人让我们来这里告诉你二人,没有知县大人的命令,你二人不得擅自离开客栈。” 姚文慧愕然一怔:“崔,崔暨失踪了?” “哼!拿不出百贯罚铜,便要畏罪潜逃!待我们将崔暨一家抓回,知县大人势必让其付出代价。”领头差役冷冷看向姚文慧:“还有你,知县大人限你三日内缴足罚铜,否则就去沙门岛服刑吧!” 姚文慧脸色微变,看向苏牧,“知道了,等我变卖了房产和田地,就会如数交上罚铜。” 说罢迈步走向楼梯口,与苏牧擦肩而过上了二楼。 苏牧嘴角扯了扯,又扶着楼梯返回楼上。 殷良和关雄正好从二楼楼道里走出来。 见到他像是受了伤,殷良急忙问道:“老爷这是......?” 苏牧脸色一沉:“多事,交待你们的事都做好了吗?” 殷良讪讪一笑,“没,还没有,老奴正准备出去。” 苏牧摆了下手,“那就快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关雄急忙扯着殷良下楼而去。 两人来到门外,关雄轻轻叹道:“陛下昨夜操劳得不轻啊!” 殷良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迈步往街上走去。 关雄则转入了客栈后面的小胡同里,与埋伏在周围的手下汇合后,往方家所在的方向而去。 房间里。 姚文慧坐在床头,背对苏牧问道。 “崔暨是你的朋友,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 苏牧点了下头,“你管好自身就好,不必打听他的去处。” 姚文慧颔了下首,抬手抹着泪水,哭泣道:“官府的人就守在外面,这罚铜奴家不交也得交,可是奴家又没有那么多钱给官府......” 苏牧问道:“你想将房子和土地卖掉?” 姚文慧转身看向苏牧,“可以吗?” 苏牧摇了摇头,“你知道,没有人敢买的。” 姚文慧无奈一叹,幽幽道:“你说过会帮我的......对不对?” 苏牧颔了下首,“我可以帮你交罚铜。” 姚文慧愕然一怔,她从来没想过跟这个男人要钱,就算他肯给,也不想跟要。 原因很简单,那样会被他看轻。 她眉头紧锁,倔强说道:“我与你并无关系,不想用你得钱。” “好吧!”苏牧有些无语:“借给你总可以吧!等你有了再还给我。” 姚文慧摇了下头:“我也不想借。” 苏牧两手一摊,“那你要怎样?” 姚文慧贝齿轻咬,望着苏牧,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要去州衙上告,请知州大人给评理。” 苏牧摇头:“你可有想过越级上告的后果?” 在大魏,普通百姓想要打官司并非易事。 如果百姓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官司,知县会先打苦主双方一顿板子。 小小知县尚且不能随便劳烦,何况是比知县高数个级别的知州。 姚文慧上告后,如果知州认定案件成立,她要受到的处罚将会更加严重。 苏牧道:“聪明人会先交罚铜,履行县衙的判决后再去伸冤。” “反正我不会花你得钱。” 姚文慧不想被男人看轻,死活不肯与苏牧有金钱瓜葛。 苏牧耸了耸肩,无奈道:“那好吧!我陪你回村子一趟,看能不能将房子和田地卖掉。” “真的么?” 姚文慧欣喜道。 苏牧扯了扯嘴角,“那些村民不会将我打出来吧?” 姚文慧脸色一变,唇角微微颤抖:“可,可能会......” 试问奸夫淫妇一起去村处理本就属于许家的产业,许氏宗族又怎么可能允许。 她看了看男人受伤的部位,摇了下头,“还是不要去了,他们万一针对我们会更加麻烦。” 宗族在村里的权力非常大,苏牧和姚文慧一旦出现在村子里,许氏只要愿意的话,就可以将两人绑起来浸猪笼,将人折腾个半死也不无可能。 苏牧看着姚文慧的眼睛,说道:“我早就说过了,许家不会允许你卖掉房子和田地。” 姚文慧重重点头,“是奴家痴心妄想了。” “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理应帮你出这笔钱。”苏牧脸上表情无比真诚,“即便如此,也无法补偿你因此遭受的名节损失。” “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钱的问题,我还是想要官府还我清白。” 姚文慧抬头望了苏牧一眼,又羞臊地低下头。 面对这个男人,她哪里还有清白可言,选择上告,只是因为还要在清溪过活,如果名节无法恢复,她就很难继续留在清溪了。 此时,客栈外面来了一行人。 几名差役迎上前客气施礼道:“见过方家三老爷,人在里面。” “哈哈!” 方继刚哈哈笑着摆了下手,而后迈步进了客栈大堂。 第1105章 方家的手段 “姚寡妇住在哪里,快些带路。” 几名差役抢先一步跑进客栈,拽着掌柜脖领子往楼上走去。 掌柜吓得脸色一片惨白,不敢怠慢,带着这些人上了二楼,来到苏牧房间门口。 “许氏,速速出来,有事找你。” 领头差役抬手敲了下门。 苏牧和姚文慧正在闲聊,听到差役的话,同时站了起来。 姚文慧鹅蛋般的脸上似是染了红晕,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带着几分娇羞地望着苏牧。 她贝齿轻咬,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听声音是县衙的差役......” 苏牧莞尔笑了出来,这个姚寡妇虽然守寡多年,实则才不过二十出头,透露出来羞意绝非伪装。 望着俏生生的小寡妇,苏牧大大方方地点了下头,“万事有我,你尽管出去。” 姚文慧张了张小嘴儿,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氏快出来。” 外面又传来衙役的声音。 她抬眸望了男人一眼,却见男人迈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姚文慧这才迈步来到门口,将门打开,问道:“几位差爷可是有事?” 领头差役往房间里望了几眼,随口道:“去楼下说话。” 说罢往楼梯口走去。 姚文慧微微皱了下眉,回头往房间里望了望,将房门关闭,迈步跟了过去。 方继刚望着楼梯上走下来的娇俏美人,莫名地一阵心痒难耐,却是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想着什么。 刘二狗望了姚文慧一眼,讪讪上前,“三爷,人来了。” 此时姚文慧已然来到了楼下,看到这个令人憎恶的刘二狗,她咬了咬牙,恨不得咬碎满口银牙,最终还是看向了领头差役,“差爷有话不妨直说。” 领头差役看向方继刚,“三爷......” 方继刚双手一拍膝盖,站起身,望着姚文慧,问道:“你便是许氏?容貌果然不俗啊!可有兴趣跟我回方府做妾?” 姚文慧闻言立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瞬间满脸愠怒,“谁稀罕进你们方家。” 刘二狗猛地一瞪眼,狐假虎威地道:“放肆,三爷可是当朝国舅,岂容你出言侮辱。” 姚文慧脸上一片惨白,此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方家可是皇帝外公家,哪里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不得对姚娘子大呼小叫。”方继刚伸手示意刘二狗退下,看向姚文慧,“姚娘子既然不领情,咱们就先说正事吧!” 姚文慧满脸疑云,不太想与这个方家三爷说话,却又不敢甩脸子离开。 她脑中思绪急转片刻,问道:“什么正事?” 见对方上钩,方继刚直言道:“听说姚娘子在青牛村有处宅子,方家准备买下来,不知姚娘子是否有意出售?” 姚文慧闻言心中一喜,忽又陷入深深怀疑,自己正愁卖不掉,方家为何在如此巧合的时间提出购买宅子? 她留了个心眼,问道:“你为何突然要买我的宅子?” 方继刚笑道:“这不关姚娘子的事,你直说卖还是不卖吧!” “不,不卖。”姚文慧心中没底,如何敢跟方家做交易,直接选择了拒绝。 方继刚闻言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刘二狗,主意是刘二狗出的,姚文慧没有上钩,责任自然到了刘二狗这边。 刘二狗脸上一变,看向姚文慧,“方家要在青牛村训练护卫,你家的宅子刚好够用,三爷得知你官司缠身正是用钱的时候,便准备从你手中买下来。你当真不卖?” 刘二狗会这么好心? 姚文慧恨刘二狗恨的牙痒痒,却不得不慎重思考他的话。 她太缺钱了,如果能卖掉房子...... 思忖良久,姚文慧看向方继刚,问道:“你肯出多少钱?” 方继刚伸出五根手指,“五十贯。” “不行,太少了。” 姚文慧对这价格很满意,但她的缺口是八十贯,想跟方继刚讨价还价一番。 “清溪城里的房子也不过百贯,青牛村的破房子你想卖多少?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方继刚还未说话,刘二狗抢先怼道。 “我还有三亩良田,与房子一并卖给你,你给八十贯如何?” 姚文慧没有理会刘二狗,对方继刚说道。 方继刚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就八十贯,钱带来了,你现在写字据吧!” 此刻他心中狂喜,买房子是假,骗姚文慧签字画押是真。 只要有了的印有姚文慧指印的纸,方家豢养的能人就可以凭空伪造出一份姚文慧答应入方府为妾的文书。 如此,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姚文慧收入房中。 以方家跟官府的关系,这种招数屡试不爽。 方家便是凭借此法,夺了无数人的房屋和土地。 姚文慧不疑有他,为难道:“房契和地契存放在家里,不在我身上。” 方继刚哪里会在乎房契和地契,他趁热打铁道:“你只要卖给了我,我自会派人去取。” 姚文慧回头望了一眼二楼楼梯口,见男人正站在那里听着,遂放下了心。 她点头道:“好吧!” 方继刚道:“取纸笔来。” 门外走进来一名端着笔墨纸砚的文士,文士将东西放在一张桌上。 方继刚道:“姚娘子请吧!” 姚文慧早年识得些字,却是不敢献丑,她摇头道:“劳烦请个人来写吧!我签字画押就好。” 方继刚朝文士点了下头。 文士撩起袖子,磨好墨,提笔逐字逐句书写起来。 很快纸上就铺满了文字。 此时,苏牧迈步下了楼,来到姚文慧身旁,望向纸上的文字,斟酌一番,朝姚文慧点了下头,“并无不妥。” 文士拿起纸张吹干墨迹,随后递给了姚文慧。 姚文慧仔细读过一遍,又向苏牧投去询问目光。 苏牧接过来又仔细读了一次,觉得问题不大,点了下头。 姚文慧这才提笔签上名字,并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方继刚伸手想要接走,却见姚文慧后退两步,问道:“你的钱呢?” 文士随手取出几张交子,“拿好,八十贯一文不少。” 姚文慧接过交子,仔细检查一番,遂将买卖契约递给了方继刚。 方继刚随手又递给文士,见文士点头,他哈哈笑道:“如此咱们便两清了,告辞。”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只是为了买房而来。 第1106章 被摆了一道 姚文慧把身上的交子拿出来,与刚刚收到的八十贯交子叠在一起,对身边的男人说道:“公子可否陪奴家去一趟县衙?” 苏牧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这不太好吧!” 两人本就被人认为是一对奸夫淫妇,如果一起出现在县衙,会更加洗不清嫌疑。 “你们本就男女私通,装什么无辜。” 出去送方继刚的差役此时正好返回客栈大堂,听到两人的谈话,旋即揶揄了两人一句。 姚文慧脸上一片红白,既羞又臊,俏生生的样子落在苏牧眼中,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苏牧并未在意差役的揶揄,侧头在姚文慧耳边小声道:“你前面去,我在暗处看着,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姚文慧耳根子一热,俏脸上泛起一抹嫣红,她频频颔首,看向差役:“差爷请先行。” “走吧!” 领头差役一摆手,带着手下出了客栈。 姚文慧将交子收入袖中,媚眼如丝,望了男人一眼,而后迈步跟了出去。 苏牧缓缓跟在后面,待到姚文慧进入县衙,退到临街铺面屋檐下,静静等着她出来。 姚文慧在衙门账房交了罚铜,领了回执,便急匆匆往外走。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便被人叫住了。 “姚姨太,三爷请您跟我一起回府。” 姚文慧回头,见到是刚刚方继刚身边的文士,遂好奇道:“为何?” 那文士随手取出一份文书,“今姚文慧与方继刚老爷签订契约,方继刚以八十贯报酬,聘姚文慧入方府为妾十年,本契约签字之日即刻生效。” 姚文慧闻言脸色一变,愤怒道:“你在胡扯,我何时签过这种契约!” 文士冷冷地道:“我家三爷已经在衙门将契约备案,是不是你签的,难道知县大人还分不清?” “你胡说。” 姚文慧气得身体发抖,伸手就要抢那契约。 文士随手收回契约,“白纸黑字,做不得假,你若不信可以去找知县大人来评判。” “谁要找本县?” 此时刁弘图迈步走来。 姚文慧脸色微变,她猜测方家与知县或许有勾结,但又心存了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方家伪造契约,试图强纳民女为妾。” “哦?”刁弘图好奇地哦了声,抬手伸向文士,文士随即将契约递了过去。 “姚娘子,本县看这字迹不像是做假,你觉得呢?” 刁弘图看过一遍,将契约竖起,指着上面的字,让姚文慧查看。 姚文慧定睛一看,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只见契约上的签字正是她刚才卖房时写下的,指印的痕迹与她的记忆也一般无二。 刁弘图随手将契约还给了文士。 姚文慧怔目看向文士,恨不得将银牙咬碎一地,“你们方家在作假。” 文士呵呵笑道:“白纸黑字,分明是你收了钱想反悔。知县大人在此为证,还请姚娘子如实履约随我去方府。” 姚文慧脸色巨变,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往外跑。 她要去找柳永帮忙,如果不能逃出去,她往后将再也难见天日。 然而,方家既然算计好了一切,岂会容她逃走。 姚文慧前脚刚迈出门,刘二狗和李狗粪便带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方家三爷还在府里等你。” “你想去哪里?” 姚文慧吓得止住脚步,美眸垂泪,摇了摇头,痛哭:“你,你们不能这样......” 此时路过的百姓纷纷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是姚寡妇。” “这是要抢人吗?” “谁这么大胆,敢在衙门口抢人?”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文士从衙门内走出,伸手一抖将契约展开,“有契约为证,姚寡妇已经卖身方府为妾。”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衙门口强抢民女,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清溪城的百姓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 他们听到文士的话,脸上立刻露出惨然神色。 方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此时一辆马车来到衙门口停了下来。 文士朝姚文慧灿灿一笑,“姚姨太请上车。” 姚文慧脸色惊变,一双含满泪水的眸子,惊慌失措地在人群中寻找着男人的身影。 人群外传来一声冷哼:“让开——” 苏牧拨开人群,跻身上前,对姚文慧问道:“怎么回事?” 见来了救兵,姚文慧又惊又喜,哭泣道:“方家伪造了奴家的卖身契。” 苏牧闻言微微皱了下眉,看向那文士。 他并未开口询问,文士却又将契约取了出来,稍一展示,旋即又收起,“看清楚了吧!白纸黑字写在上面,就是知县大人在这里,也得承认这份契约的合法性。” 苏牧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和姚文慧被方家摆了一道。 正应了那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方家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纵使是他,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办法破局。 直接在衙门口大开杀戒,然后将人带走? 显然不行。 亮明身份又与他的计划不符。 苏牧深吸了口气,略一思忖,对着姚文慧道:“相信我,去吧!” 姚文慧震惊地睁大眼眸,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你让我去,去方家?” 苏牧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人群。 姚文慧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心仪的男人会走的如此果断。 她瞬间泪如雨下,伤心欲绝,满脑子都是几日来与男人的点点滴滴。 马车上下来两个丫鬟,将浑浑噩噩地姚文慧扶上了马车。 苏牧缓步走在街上,马车经过他身边时,姚文慧满怀恨意的眸子,隔窗死死地盯了他一眼。 望着车轮缓缓远去,苏牧漆黑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寒芒,而后转入一条小巷子,抄近路提前来到了方家门口。 路上他顺便买了把剃刀,将满嘴的胡须统统剃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英俊男子。 “这位公子找谁?” 方府门丁拦住苏牧的去路。 “还请公子报上姓名。” 门丁见来人器宇轩昂,竟不敢生出丝毫怠慢之心。 “京城,苏家人。” 苏牧背上而立,缓缓说道。 第1107章 兄长不着调 门丁瞳孔一缩,“京,京城,苏,苏家......?” 苏牧点了下头,“苏牱,来见我大伯。” 苏牱是苏括第二子,比苏牧小三岁。 苏牧在衙门口便想好了对策,他要以苏牱的名字进入方府,搅合了方继刚的好事。 门丁脸色一变,小声询问道:“公子的大伯是?” “大伯苏持。” “啊!”门丁惊叫一声,转身便叫嚷道:“京城来人了,快去通报家主。” 苏牧心中暗暗一笑,忽然听闻身后传来车轮声,转过身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两名年龄相仿的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出了车厢,便被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当场,“兄,兄长?”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陪父母来睦州省亲的苏小妹。 苏小妹飞快下了马车。 “小妹。”苏牧莞尔一笑,几步迈下台阶,拉住她的手臂,走到一旁,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小妹进京时不过十二三岁,如今却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兄长。 “兄长为何要冒充三哥?” 苏牧笑了笑,嘱咐道:“不要打听了,你先去将此事通知父亲母亲,等会别让他们露了馅。” “嗯。” 苏小妹眨眨眼,迈步往方家大门走去。 与苏小妹一同下车的少女,挽住苏小妹的手,小声问道:“姐,他是谁?” “那是我堂兄苏牱。” 少女偷偷望了苏牧一眼,被苏小妹拉着走上台阶,进门而去。 苏牧缓步跟在后面,刚到门口,又一辆车行驶到方家门口停了下来。 很快,姚文慧被人带下了马车。 她神情恍惚地四处望了望,忽然看到方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姚文慧发现这个男人似曾相识,衣服也一模一样,但容貌却又有些不同。 忽然她心中一惊:是他,这人少了胡子。 就在此时,方家院子里出来两个中年男人。 两人正是方家老大方继合和老二方继池。 方继合来到苏牧面前,客气道:“客人可是京城来的苏府少爷。” 苏牧仔细端详两人几眼,颔首道:“不错,京城苏家二房,第二子苏牱,前来拜见大伯、伯母。” 门丁道:“这是我们方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微微抱拳:“久仰两位叔伯大名。” 苏牱与方家并无直接关系,但一声叔伯还是要叫的。 方继合温和笑道:“客气,客气,妹妹和妹婿正在府里,贤侄快里面请。” 苏牧颔了下首,扭头看向姚文慧,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听到三人谈话,姚文慧愕然一怔,又见这个臭男人色眯眯看向自己,旋即恨恨地瞪了回去。 方继合又道:“贤侄里面请。” 苏牧充耳未闻,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姚文慧,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 这一幕落在方继合和方继池眼中,却是让两人不禁生出疑惑。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 苏家此子莫非是个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纨绔子? 此时,姚文慧身边的两名丫鬟扶着她迈步进了方府大门。 苏牧几步跟上去,歪头看着姚文慧的俏脸,笑嘻嘻问道:“这位漂亮小娘子是府里的什么人?” 姚文慧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要你管。” 苏牧瞬间脸色一冷,“竟敢跟本公子如此讲话,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说着一只手扶上了姚文慧的腰肢。 姚文慧俏脸一红,急忙伸手推开这大胆登徒子。 走在后面的方继合和方继池见此,脸色都是一变。 方继池招来身后管事,小声问道:“此女子是谁?” 管事讪讪一笑,“是,是三爷新纳进府的小妾。” “这小妞够劲,本公子很喜欢。”苏牧怪异笑了起来,“今晚就由你来陪本公子就寝吧!” 方继合脸色变了变,心道:这人不会是冒充的吧!京城苏家都是这种废物吗? 方继池看向方继合,心中想法亦如是。 苏牱进门后的表现,让他们实难相信,这是京城苏家来的人。 此时苏小妹自内院盈盈走来,“三哥,父亲母亲请你过去。” “哦。”苏牧朝苏小妹眨了眨眼,而后看向方继合,“世伯,我先去见伯父伯母了。” 方继合兄弟二人一同愣了下神,此人竟是真的。 方继合嘴角的胡子抖了抖,客气道:“容后府里会下设宴为贤侄接风洗尘。” “那就多谢了。”苏牧呵呵一笑,迈步跟着方小妹向内院走,刚走出没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指着姚文慧,问道:“本公子相中她了,让她陪着我如何?”https:/ 方继合和方继池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厚脸皮,刚进门便跟方家索要女人。 两人还未开口,苏牧又道:“你们不说话,本公子便当你们答应了啊!” “过来。” 苏牧上前几步,手臂环住姚文慧玉颈,带着她往内院走去。 姚文慧这次没有再抗拒,被男人揽着肩膀进了院门。 方继合皱了皱眉,“二弟,此人在京城怕是嚣张惯了,完全没有将咱们方府放在眼中。” “三弟那里......” 方继池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妾,给他又如何。 方继合点了下头,“你去与三弟说一声,让他放弃这个女人。” 方继池点点头,迈步往方继刚住的院落走去。 苏牧揽着姚文慧,跟在苏小妹后面,来到了苏持夫妻住的院门外。 院门口自京城随行而来的护卫看到苏牧出现,立时瞪大了眼睛。 苏牧没有与这些人说话,拍了拍姚文慧酥软透骨的香肩,说道:“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走动。” 姚文慧早就看出了男人就是柳永。 剃了胡子的柳永,叫苏牱。 且貌似与方家有很深的关系。 她小鸡吃米似得点了下头。 苏小妹轻瞥这美貌女人一眼,噘起小嘴儿:兄长还是那么不着调,到哪里都会惦记女人。 苏牧满脸笑意,迈步进了院子。 第1108章 反唇相稽 片刻后,兄妹二人进了屋门,苏持和方氏正在房间里等他。 苏小妹将屋门关闭。 方氏来到苏牧面前,含泪唤道:“牧儿怎么来睦州了?” 苏牧伸手在方氏背后轻轻拍了拍,望着苏持道:“父亲母亲一声不吭来睦州,孩儿不是很放心,便追来了。” 苏持无奈一叹,却是没有说话。 方氏点点头,“小妹说你这次来用的是牱儿的名字?” 苏牧颔了下首,“孩儿身份不宜暴露,临时借用了二弟的名字。” “也好,你今日不同往日,安全最要紧。” 方氏倒是对儿子用什么名字不太在意。 她嗫嚅着问道:“牧儿可要见你外公?” “不急。”苏牧摇了下头,皱眉道:“孩儿想先了解一下方家,然后再见外公。” 他的意思并非是不见,而是不想现在以苏牧的身份去见。 “容后再见也好。” 方氏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方家是亲人不假,儿子更是亲儿子,她不能不在乎儿子的想法。 此刻她更希望苏牧与方家的矛盾能够有所缓和。 苏持道:“你不要让孩子为难,牧儿自会有主张。” 方氏点点头,望着儿子,说道:“知道了。” 苏牧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问道:“父亲可有多余衣服,借孩儿穿一下。” “有的,娘去给你拿。” 方氏拉着苏牧几步进了房间,不多时,找出一身崭新衣服交给了苏牧。 方氏离开,苏牧麻利将衣服换上,推门来到正堂之中。 此时门外传来说话声。 “姑父姑母,父亲让侄儿来陪苏世兄熟悉一下府里,现在可能进来?” 苏小妹闻言立刻面若冰霜,脚步飞快,眨眼间便进了里屋。 “是你二舅家的长子。”方氏小声说道:“你二舅母有意让小妹做她家儿媳,为娘还没有答应。” 苏牧点了点头,“小妹的事,由她自己做主吧!” 姑姨表亲联姻,在此时是司空见惯的事,但他不会允许身边的人这样做。 “唉!你太惯着她了。”方氏摇摇头,打开屋门,对来人说道:“是荣儿,进来吧!” 方荣,方继池长子,今年刚满十八,性格比较像方继池,人前豁达,实则心思很深沉。 “姨母,姨父,这位便是京城来的苏牱世兄?” 方荣进了门,抱拳一礼:“在下方荣,见过世兄。” “客气,客气。” 苏牧脸上瞬间痞气浮现,漫不经心地回礼道。 方荣见此,心中立刻对苏牧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父亲说此人为人轻浮,果然如此。 他四下望了望,没有找到苏小妹的踪迹,旋即又道:“世兄可要去府里四处走走?” 客人进府,主家一般会让人陪着在府里走动一番,认路的同时,顺便告诉对方,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免得犯了主家忌讳。 “也好。”苏牧笑着点了下头,“大伯,伯母,侄儿先去了。” 方荣对苏持和方氏道:“姑父,姑母,等会府里设宴,侄儿会带世兄直接过去。” 苏持和方氏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从儿子口中听到大伯和伯母的称呼,此刻夫妻二人心中都很无奈。 “去吧!” “到时我们也会过去。” “世兄请。” 方荣伸手做请。 苏牧迈步走出屋门,而后在方荣的陪同下出了院子。 两人迈出院门,苏牧几步来到姚文慧身边,伸手便揽住了她的纤细腰肢,“美人儿,陪本公子四处走走。” 方荣登时脸色涨红,暗自咬牙切齿。 此人当真可恶,三叔刚迎进门的小妾,就这样被他抢走了。 如今三叔人还在房间里暴跳如雷,他难道不明白这样做是犯忌讳的事? 苏牧手上揉着俊俏小娘子腰间的细肉,眼睛却是看向了方荣,“烦请荣弟前面引路。” 方荣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旋即前面带路。 苏牧伸手在门口护卫身上一扫,手中立时多了一柄三尺长的直刀。 护卫脸色一变,看向同伴,嘴角轻轻扯动。 同伴立刻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做声。 苏牧一手揽着姚文慧,一手将直刀挂在腰间,携美尾随方荣而去。 动作如行云如流水般丝滑,落在姚文慧眼中,令她不禁美眸圆睁,芳心一阵乱颤。 第1109章 高产作物抵京 距离苏牧离京已经过去十日左右,沈云初虽没有说什么,穆书蝶却看得出她的压力更大了。 “圣人,陛下就这么放心离开京城?” 穆书蝶将整理好的奏章放到书架上,口中念叨道。 圣上代表的是天子,圣人则是对皇后的尊称。 沈云初执政日久,满朝文武对她的称呼也做了更改。 其中意义不难理解,大臣们已经认可了二圣临朝的局面。 穆书蝶的一句圣人,让沈云初很是受用,她抿唇一笑:“他就算人在京城,也不会理会朝中事务啊!” “这倒也是......” 穆书蝶小声嘀咕了一句,暗道: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到处乱跑,宫里这么多女人都留不住他的心。 沈云初缓缓站起,说道:“好了,随本宫出城一趟,去看一看陛下的玉米收成如何。” 苏牧离京这几日时间,皇庄里传来消息,田里的玉米成熟了,今日便要统一收取。 “圣人忘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您亲自去接待。” “噢——”沈云初猛然一怔,而后洒然笑道:“是忘了,张邦则的船队今日抵京。也好,咱们先去码头接见张邦则。” 穆书蝶颔了下首,“要不要叫上张太妃呢?” 张邦则此次运回地瓜和土豆近百船,据说只要明年将这些种子全部种下去,便可以满足大魏万万人口的粮食问题。 朝廷对此格外重视,故此沈云初要亲自去迎接,太妃张泌涵是张邦则的亲侄女,为了彰显对张邦则此行的重视,沈云初很有必要将张泌涵带上。 沈云初略一思量,点头道:“派人将张太妃请来吧!” 穆书蝶点点头,转身出了御书房,派了人去后苑请张泌涵。 张泌涵早已等待多时,请她的人一来,她便带着姜思茵出了寝宫。 半个时辰后,沈云初乘坐凤辇离开皇宫,来到了内城码头。 林摅、陈启方等一众大臣早已在码头等待多时。 见皇后御驾到了,众臣齐齐见礼,“臣等恭迎圣人。” 沈云初微微颔了下首,目光落座在一众大臣身上。httpδ:/m.kuAisugg.nět 感受到皇后的目光射来,人群中有不少人开始左顾右盼。 这些人都是抱床称病许久的臣子。 他们得知张邦则即将运抵京师的粮食种子,亩产可以超过五千斤,都有些坐不住了。 户部尚书王钧带头走出府门,来到码头等候,其余人见此纷纷敬而从之,一起来了码头。 沈云初淡淡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些大臣要为难她和苏牧,却没想到,苏牧之前的布局产生了巨大成果,让他们不得不出来争夺这份成果。 王钧掌管户部,户部的仓部司正是主管粮食出纳的部门。 他如果不第一时间出来,这份果实很可能被其他部门夺走。 沈云初很清楚王钧的想法,她看向大司农王硅,只见王硅嘴唇蠕动一下,轻轻摇了下头。 在大魏,户部和大司农共同掌管农业及粮食税收。 王钧如果不出来,户部的官员根本无力与大司农相争。 王硅本以为趁着王钧抱病休假,可以从户部嘴里抢走这块肥肉,没想到王钧今天却是来了。 大臣们此时都在想,亩产五千斤的粮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中不少人觉得张邦则是在吹牛。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亩产五千斤的农作物? 正当大臣们窃窃私语时,河道上传来一阵汽笛声。 “来了,船来了。” 码头上负责迎接的人争相喊道。 众人遮眉望去,只见十数丈宽的河面上,远远驶来一支庞大船队,两岸围观的百姓,纷纷向船上挥着手。 “朝廷水师,举世无双。大魏国祚,万世永昌。” “陛下万岁,圣人万岁!” 两岸百姓沸腾高呼。 地瓜和土豆进京,朝廷难免会宣传一番。 张邦则的船队进入京畿路后,朝廷便将大魏从海外获得高产作物的消息公布了出来。 满城百姓其实都不太相信朝廷的宣传,但出于对皇帝的信任,他们今天还是走上了街头。 大臣们听到百姓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都是羞臊地低下头,装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百姓们很单纯,谁让他们吃饱饭,赚到钱,他们就会拥护谁。 大臣们却没那么好拉拢,他们比百姓要得更多,皇帝一旦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必然会在背地里给皇帝穿小鞋。 此次集体罢工,就是他们在跟苏牧要利益,要特权。 苏牧不想惯着他们,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只要他们敢上下勾结祸乱民间,他就会举起屠刀乱杀一通,直到将这些人杀怕了,再也不敢忤逆他的旨意为止。 沈云初笑了笑,这些大臣竟如此禁不住诱惑。 穆书蝶望着人群,在沈云初耳边小声说道:“这些人应该都是为了土豆和地瓜而来。” “应该是的。”沈云初颔了下首:“如陛下所言,天底下谁的土地最多,谁就会越心急。” 穆书蝶点了点头。 苏牧在南洋派人将地瓜和土豆种下去时,她就在一旁听着,基于对苏牧的信任,她对这两种农作物的产量深信不疑。 “这些人真是罔为士大夫,只顾自家利益,却不管朝廷的利益。”穆书蝶小声道:“这还是高风亮节的士大夫吗?” 沈云初轻轻一笑,摇摇头,说道:“你不懂,他们这是心里不平衡。数年时间,大魏横生出无数商贾巨富,却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心里不舒服也很正常。” 穆书蝶愣了下神,“圣人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得到好处,认为自己吃亏了?” “如果只是吃亏就好了,陛下还要剥夺他们的权力。” 沈云初指出问题的角度很刁钻,穆书蝶仔细一想,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她抿了下唇,恭维道:“圣人果真聪慧过人。” 沈云初笑着摇了下头,“这是陛下说的。” “哦,是陛下.......吗?” 穆书蝶脑中浮现苏牧的身影,心中没来由地腹诽道:那坏蛋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第1110章 他真是猴精猴精的 此时,首批运粮船靠了岸,张邦则下了船,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沈云初面前。 “臣张邦则参见皇后。” 张泌涵眨眨眼,小声提醒道:“大伯,是圣人。” 张邦则愕然一怔,急忙改口:“圣,圣人。” “免礼。”沈云初轻轻摆手,温和笑道:“张特使一路上辛苦了,本宫准你回家休息半个月再来上朝听封。” “谢陛下,谢圣人。” 张邦则心中一喜,急忙抱拳施礼。 此时一队士卒抬着几箩筐地瓜和土豆来到近前。 张邦则伸手一指地上的箩筐,“圣人,这便是地瓜和土豆,在南洋这两种作物的亩产都超过了五千斤。” 大司农王硅上前几步,扯住张邦则的袖子,激动地问道:“当真如此?” 王钧亦是几步上前,惊讶中带着不可思议,“此话当真?”httpδ:/m.kuAisugg.nět 张邦则脸上一阵眉飞色舞,重重咳了一声,“千真万确,亩产与陛下当初说的相去不远。这次共运回百船,每船一万两千斤,共计一百二十万斤,全部可以作为种子使用。” 王钧和王硅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望向沈云初,“圣人,臣请负责此事。” 沈云初微微一笑,看了看穆书蝶,“陛下对这两种作物早有计划,你们想负责此事,必须依照陛下的计划行事,如若出现差错,本宫和陛下可是要降罪的。” 王钧微微愣神,急忙抱起问道:“臣愿闻其详。” 王硅抱拳道:“臣也想知道陛下的计划。” “河北路,以大名府和幽州为试点;河东东路,以大同府和太原府为试点;西北以长安府、西凉府、兴庆府为试点;京畿路以河南府为试点,京东东路以郓城和青州为.......” “陛下准备在多地同时进行种植。以各地所取之苗为基准,亩产收成不得低于五千斤。” “长江以北由户部负责,长江以南由大司农负责,秦岭以北由各地知州负责,你们需要保证亩产不低于南洋所得数额。” 沈云初如数家珍般将苏牧的计划道出。 大臣们闻言悉数陷入了深思。 皇后这番话,将几乎整个大魏涵盖了进去。 他们不能理解,陛下为何要将这仅有的种子分散到各地种植,找一片宽阔土地集中种植不好吗? 其实他们都有私心,贵为仕族,谁家还没有几十顷土地,这些种子给他们随便一分,也就所剩无几了,何必分到各地去种植,完全是劳民伤财之举。 沈云初察言观色,淡淡笑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若不同意,本宫便只能交给内务府负责了。” 李岩闻言心中一喜,内务府正是他主管的部门,如此大的一块肥肉砸在他头上,如何能不喜。 “圣人不可。”王钧急忙一抱拳,望着张邦则道:“臣是怕南洋亩产有假。” “你......”张邦则闻言立时怒了,“在南洋种地瓜和土豆是由陛下亲自指点,亩产岂能作得假。” 大司农王硅道:“口说无凭啊!” 张邦则扯了扯嘴角,伸手在袖子中取出一本账目,“自种下种子时起,本官便让人开始记录,直到收获完成,一应损耗皆在这本账册之中,你们若不信,可以拿去一一查验。” 王钧将账册接到手中,仔细翻开起来。 王硅与一众大臣亦是上前一起观看。 张邦则走到张泌涵身边,小声问道:“为何没有见到陛下?” 张泌涵轻轻摇了下头,却是没有说话。 “啊!” 忽然大臣们发出一声惊呼,王钧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土豆,睁目问道:“此物可以切块种植?一个可以分出数株?” “不错。” 张邦则没好气地回了句,心中暗骂道:这些土包子,真是没见识。 “那......那这些船上装了一百二十万斤种子,岂不是种植亩数还可以翻数倍?” 有人惊讶出声。 王钧略一思忖,朝沈云初抱拳道:“臣接下这门差事了。” 王硅抱拳道:“臣也无二话。” “如此本宫便将此事交给两位卿家了,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此乃国之大事,谁若将此事办砸,陛下和本宫会逐级进行追责。”沈云初直接点了头,而后又道:“本宫还要去一趟皇庄,诸位卿家随本宫一同前往吧!” “臣等遵圣人旨意。” 大臣们齐声道。 沈云初旋即转身,走向凤辇,不多时便乘坐凤辇离开了码头。 王钧和王硅并未直接跟过去,两人急不可耐地翻看着种植记录。 “两位先看看最后一页,想想如何让这些种子安全渡过冬天吧!” “哼——”张邦则一甩袖子,迈步离开。 “过冬?” 王钧和王硅同时一怔,飞快翻到最后一页,便见上面写道:地瓜和土豆需用特殊方法保存,储存环境不可太冷,也不可太热。陛下认为,可以将地瓜和土豆放入冰窖中储存,温度保持在十一至十三度左右为最佳。 “放进冰窖?还要维持温度?”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种子不是一千斤,也不是一万斤,而是整整一百二十万斤。 大魏虽然早就有了温度计,但去哪里找如此多的冰窖? 这是踩进深坑了啊! 此时大臣们陆续上了马,在凤辇后面排出了一条长龙,缓缓离去。 “林相、陈相,下官还有事,便不随圣人驾出城了。” 王钧追上林摅、陈启方。 王硅紧随其后追来,“此事有些麻烦,不能耽搁。” 林摅望了陈启方一眼,捋须道:“也好,卸船的事便交由二位负责了。” 说罢催马前行,离开了内城码头。 凤辇之中,穆书蝶抿唇问道:“圣人就不怕他们将种子窃为己有?” 沈云初无奈道:“这件事总归要人去做,而且无论交给谁,都无法避免有人中饱私囊。” 穆书蝶愕然:“既然如此,陛下和圣人为何还......” 沈云初转而一笑,“陛下要的只是成果,给他们的一百二十万斤种子,会以五倍之数计算株数,进而又可以计算出可种亩数。陛下只要亩产五千斤,产出少了朝廷可以追责,产出多了给他们也不打紧!” “如此一来,陛下只赚不赔,下面的人却要小心翼翼做事。” 穆书蝶闻言莞尔,不经意间口吐真言,“他真是猴精猴精的。” 沈云初愣了下神,一双凛凛凤目,径直射向穆书蝶。 第1111章 悲观主义者 穆书蝶心中一紧,急忙低下头,磕磕绊绊道:“圣,圣人,我,我失言了。” 沈云初目光在穆书蝶身上停留片刻,“陛下是本宫夫君,书蝶今后说话要格外注意,不可再犯。” 穆书蝶着实被吓的够呛,深吸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道: “圣人,王尚书和王司农贵为士大夫不可能亲自下去督办此事,他们肯定会将事情交给下面的官僚,官僚们拿到种子后如何做就很难说了。” “遇到清官还好,一旦遇到的是贪官......” “陛下知道下面那些人不全是好官,才会这样安排的吧!” 穆书蝶一口气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沈云初点了点头,有时候她也在想,苏牧总是将下面的官员想的很坏,常常一杆子打倒一群人,这样做其实并不好。 大魏不是没有好官,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无从了解罢了。 然而,苏牧拥有两世为人的经验,在他眼中廉洁奉公的好官员,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故此,他宁愿将官员往坏里想,试图以一己之力掌握天下大势,其他人都只能作为他的陪衬存在。 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好官通常具有高尚的道德品质,他们愿意为朝廷和百姓奋斗终身。 好官无论受了多大委屈,依旧会一心为民做事。 相比之下,坏官则更喜欢追求自身利益,甚至为了自身利益不惜损害朝廷和百姓的利益。 这类人,不经敲打,绝对不会听命行事;不撞南墙,更是绝不会回头...... ...... 苏牧昨夜在方家用过晚宴,住进了方家的一处小院中。 而姚文慧则作为他的使唤仆人,住在了隔壁房间。 天色一亮,姚文慧便早早醒来,在厨房里做好早饭,端到正堂,陪着苏牧一起用饭。 想起昨晚方继刚愤怒的样子,姚文慧没忍住,噗嗤一笑,急忙抬手掩住小嘴儿。 苏牧看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娇妇一眼,“吃饭呢!你笑什么?” 姚文慧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唇角,磕绊说道:“笑,笑那方继刚就要被你气死了。” 苏牧摇头一笑,望着姚文慧,心道:她如果知道方继刚是我亲舅舅,不知道还笑不笑的出来。 感受到男人炽热的目光,姚文慧低下头,羞涩地拿起了碗筷,夹了口饭菜,细嚼慢咽起来。 将食物咽下后,她玉颊微红,目光略带胆怯,像是受了极大惊吓一般,轻轻地咬着筷子。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筷子好吃吗?” “呃——”姚文慧恍然间回过神,急忙低头,继续吃饭。 望了眼姚文慧极具羞涩的俏脸,苏牧开始缓慢进食。 整个房间安静而祥和,两人就像是在品尝着人生中最美味的东西...... “走吧!去外面转转。” 苏牧吃饱喝足,站起身,说道。 “去,去外面作甚?” 姚文慧愕然问道。 苏牧微微一笑,打趣到:“怎么?才入方府,就一心学做被别人养在闺中的美娇娃了?” 闺中美娇娃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姚文慧一时被气得脸色发紫,柳眉微颦,“你......” 苏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其实也没什么。” 说罢迈步出了屋门。 姚文慧身体微微颤抖,轻轻咬了下薄唇,哀叹:“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见她没有跟出来,苏牧缓缓说道:“我走了,在方家可就没有人能罩着你了。”httpδ:/m.kuAisugg.nět 姚文慧心中一紧,顾不上收拾碗碟,几步追了出来。 少顷,两人出了方家大门,踏着晨曦,漫步在铺满青石板的街道上。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们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男人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高耸的城门。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要去哪里?” “听说睦州很不太平,清溪城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苏牧皱眉思忖道。 姚文慧摇了下头,“睦州很大,清溪城也不小,你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说的不错。” 苏牧看着姚文慧,轻轻点头,迈步往城外走去。 姚文慧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待到出了城,小声问道:“你是京城苏家人,天子的堂弟,你来睦州可是另有任务?” 苏牧淡淡一笑,对于官僚体系,他是个悲观主义者,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 天下不公之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小小睦州生乱,还不足以让他不远千里赶来处理。 就好比姚文慧在青牛村的遭遇,绝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在大魏不知道多少人在遭受欺凌,苏牧不可能深入民间将这些不公一一处理。 他能来睦州,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方家,碍于母亲方氏的关系,不得不来一趟。 他始终认为,是人便会有私心,纵是他这个皇帝也不能例外。 苏牧回头望了一眼,而后迈步向前,“去注月池边看看如何?” 姚文慧美眸一惊,双眼直勾勾望着男人。 清溪城位于湖中半岛上,由于土地稀少,人们多数靠在注月池中打渔为生。 方家起势后,许多百姓逃进湖中,匪患越来越严重,使得当地百姓打渔变得更加困难了。 如今人们没有必要的话,不会前往水边游玩。 “有我在,不用担心。” 苏牧伸手牵起她柔嫩小手,沿着小路往远处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注月池边,望着接天连碧的宽阔水面,怔然出神。 前世的千岛湖,今世的注月池,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注月池的水面比西湖大了上百倍,湖中岛屿过千,在这落后的古代,非常适合草莽水寇从中生存。 如果睦州有一成百姓进入湖中为匪,朝廷不知道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解决。 姚文慧望着湖面,不禁感叹:“如果注月池中没有水匪,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 苏牧轻轻地握住姚文慧的手,微笑着说:“是啊,等老了可以去岛上隐居,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 姚文慧抬起头,看了苏牧一眼,收回手,轻咬薄唇:“你......谁要跟你去隐居了。” 第1112章 方家往事 此时两只白色的水鸟从两人身边掠过,振翅飞向远处小岛。 “你看连鸟儿都知道成双成对归岛......” 苏牧看向姚文慧。 姚文慧贝齿轻咬,虽是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甜如蜜饯。 男人挑逗的情话,让她不禁望着岛屿,憧憬起了美好未来。 少顷,两人相视而笑,牵手往青溪城走去。 ...... 此时方府之中。 方家三兄弟正在书房商谈要事。 方继合道:“那个苏牱来意不明,二弟回头嘱咐外面的人,让他们最近做事收敛一点。” 方继池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方继刚却是怒目道:“怕什么,他是天子的堂弟,我们还是天子的舅舅呢!” 知道方继刚因为女人的事在记恨苏牱,方继合耐心劝导道:“三弟,咱们方家在睦州做的事已经被人捅到了朝中,这会让陛下很为难,最近风声紧,你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挺过这段时间再说。” 方继刚一听更来气了,“他当上皇帝后,从来没有给过方家任何赏赐,难道他还敢处置咱们方家不成?” 方继合与方继池对视一眼,都是没有说话。 三人对苏牧的薄情很气愤。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苏牧从来没说过不让方家人进京,真正阻止他们进京的其实是苏持和方氏。 “不说这些了。”方继合摇了摇头,“二弟与池中那伙人接触的如何了?” 方继池摇头:“他不答应。” “十三到底想要咱们怎样?”方继刚怒道:“都是一家人,他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 方继合皱了皱眉,此刻多少有些后悔。 方继池道:“不是,十三有条件,他要当家主。” 方继合与方继刚都是脸色一变。 二十年前,方家因为族内纷争,将一部分方家族人逐出了宗族。 这些人离开青溪进入了注月池,成为了那里的头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溪方家崛起,迫害了无数百姓,百姓逃入注月池,使得池中方家族人的势力越来越大。 他们开始对青溪城里的方家进行报复,给青溪方家制造了很多麻烦。 青溪方家想与被逐出去方家族人重新和好,双方合力将势力扩展至整个睦州,让方家成为睦州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青溪方家释放出了善意,奈何水匪头目方十三要做家主。 方十三排行十三,真名叫做方腊,由于从小在注月池中长大,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随着手下越来越多,方腊的野心愈发变得膨胀,他也想做睦州这一方地域的土皇帝。 “这绝不可能。”方继刚冷哼道:“方家能在睦州只手遮天,靠的是朝中有人,他方十三凭什么一来就要摘桃子!” 方家敢在睦州无法无天,其实靠的是与苏牧的血缘关系。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方家根本没机会欺凌百姓,当地官员更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而方家三兄弟想与方腊和解,也是在为自身考虑。 他们需要将注月池作为退路,一旦朝廷真的要处置方家,方家可以立刻逃入池中躲避。 方继合道:“这件事先放放,目前最紧要的是摸清苏牱的来意。” 此时方家管事,敲门进入,禀报道:“老爷,那人出城去了。” 方继合点头道:“跟住了,他去了哪里,中间见了什么人,回头一一向我汇报。” “是。” 管事急忙退走。 ...... 时隔一日。https:/ 沈云初命人将在皇庄里采来的玉米、南洋运来的土豆和地瓜,按照苏牧留下的方法,制作成食物,送到了朝廷中枢,让各部大臣享用。 新鲜玉米经过舂碾,再经由铁锅熬制,变成了玉米碎粥,看着黄黄的,闻起来香味扑鼻。 洗净的地瓜经过蒸煮变得软嫩,表面的糖分逐渐融化,渗透到了地瓜内部,散发着浓浓地香气。 土豆被做成了菜肴,一道美味的醋溜土豆丝,一道土豆块炖羊肉。 林摅和陈启方凑在一起,品尝着这难得一见的美味。 陈启方吸溜了一口粥,品味片刻,说道:“此粥品入口爽滑,令人舌底生津,满嘴回甘之中隐含米之醇香,玉米粥是为粥中上品啊!” 林摅却是剥了一块地瓜,缓缓咬下一口,咀嚼片刻,回味道:“口感非常柔软,味道香甜,甜味在嘴里绽放,令人心醉神迷,很像芋头,却又甜了许多,不那么干涩,无需沾糖食用。” 芋头通常是作为贡品上交朝廷,在此时产量太低,普通人很少能吃到,即便大量种植,也很难满足百姓果腹之需。 陈启方拿起地瓜,慢慢剥除着上面的薄皮。 林摅此时看到了地瓜盘中的几个黄色窝头,放下地瓜,拿起一个缓慢品尝。 “口感粗糙,不宜下咽,不如高粱,香味却也算独特。” 他吃的是玉米窝头,点评也算实至名归。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玉米窝头非常抗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食物。 林摅一手拿着窝头,一手端起粥碗,吸溜了口粥,伴着口中的窝头咽下,而后放下粥碗,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一口醋溜土豆丝下肚,林摅老眼猛然一怔,旋即又夹了一著放入口中。 就在这个眨眼的功夫,陈启方一小块地瓜下肚,频频点头的同时,手上已然将第二块地瓜去了皮。 看得出地瓜的味道很和他的胃口。 然而,他刚将地瓜皮剥除,手上一个不稳地瓜落在了粥碗中。 “这......” 陈启方尴尬地笑了笑,拿着筷子把地瓜搞散,夹起一小块放进了嘴里,又在粥碗里来回扒拉了几下。 林摅品尝着土豆丝和土豆炖羊肉,压根没有注意到陈启方此刻已经吃出了花样。 “吸溜,吸溜。” 陈启方一口口喝着地瓜玉米粥,眉宇间透露出阵阵喜色。 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却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素食。 “玉米地瓜粥,好东西啊!” 陈启方放下粥碗,夹起一著醋溜土豆丝,赞叹道。 林摅望了眼陈启方的粥碗,好奇道:“这样混合很好吃?” 陈启方将土豆丝放进口中,点点头,“更加香甜,美味难得,美味难得啊!” 林摅照着葫芦画瓢,很快品尝到了玉米地瓜粥的美味,口中赞叹不绝于耳。 第1113章 拉胯的私兵 两人觉得这是美味,其余重臣又何尝不是。 各部尚书品尝过后,一起来到尚书省见林摅和陈启方。 这些人进门时,林摅和陈启方还在用饭。 他们都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林相,陈相,朝廷每日中午可否给在中枢做事官员,准备这样一顿午饭?” 这些人吃馋了,尤其是醋溜土豆丝和土豆炖羊肉,简直比皇宫里的御膳还要美味几分。 他们恨不得每日都有的吃,但却也明白地瓜、土豆、玉米只能作为种子,不可能让他们无限制的享用。 林摅闻言皱了下眉,面上带着愠怒,“将士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这些种子运回来,岂能随便给你我胡乱享用,此事不要再提了,陛下和圣人都不会答应的。” 陈启方捋须道:“不错,等来年有了收成再吃不迟。” 韩正奇哈哈笑道:“那便听两位相国之言,让中枢官员等上一年吧!” 大魏给官员的待遇非常好,高昂的薪水只是其一,官员每月还可以从朝廷领取服补费、薪炭费、茶酒厨料,以及足够全家享用的禄粟(粮食)。 如今朝廷有了新品种的粮食,大臣们的禄粟单中又要多出几种粮食了。 大臣们很久没有凑到一起聊天了,这次赐宴让这些重臣又聚到了一起。 他们互相交谈间,渐渐将话题引向了睦州方家。https:/ 房间里立时陷入了沉默。 这些人虽然返回了中枢做事,内心的芥蒂却还没有消除。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却一致认为,既然难题已经踢给了苏牧,大家就耐心等待苏牧的旨意吧! 苏牧如果对方家轻拿轻放,他们这些大臣也就有理由驳斥‘君为主,法为本’的旨意了。 ...... 同一片天空下。 苏牧和姚文慧离开注月池边正要返回青溪城时,水面上无数快船飞快驶来。 船只靠了岸,一个个手持利刃的水匪跳下船,往距离岸边不远的村庄飞驰而来。 目测之下,人数不下两千。 苏牧见此,拉着姚文慧飞快往前青溪城。 “水匪上岸了。” “水匪上岸了。” 路上行人纷纷叫喊道。 姚文慧边跑,边剧烈喘息,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女人拉着苏牧的手臂,拖慢了他行进的速度。 苏牧回头望了一眼,旋即将姚文慧拦腰抱起,飞快往前跑去。 一口气跑到城门口,迎面便遇上了赶出城来的方继刚。 方继刚看了姚文慧一眼,沉着脸,一摆手:“迎敌。” 说罢带着数百护院私兵往水匪上岸的方向而去。 方继刚走后,一队近千人的民兵队伍,紧随其后出了城。 姚文慧偷偷瞟了男人一眼,却见男人眉头紧锁,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苏牧望着方继刚离开的方向,暗道:方家训练这一千多私兵,似乎也有他们的道理。 此时两名官员在差役的保护下从城门内走出。 其中一人是刁弘图,另外一人明显比刁弘图级别更高。 “知州大人请放心,有方家的人在,那些水匪掀不起乱子。” 刁弘图客气施礼道。 睦州知州陶创微微点了下头。 睦州深处大魏腹地,全境不过三千民兵,青溪城作为州治所在兵员为一千,官府单凭这一千民兵根本无力与水匪抗衡。 故此,他不得不借助方家的千名护院。 方家也很乐于帮朝廷清缴水匪,每次都是倾巢而出,与上岸的水匪展开厮杀。 “走吧!” 苏牧望了片刻,牵上姚文慧的手儿,迈步往城门走起。 刁弘图看着姚文慧从身边走过,眼中充满疑惑:这个姚寡妇不是成了方家老三的小妾吗?为何身边跟着个陌生男子? 苏牧之前剃了胡子,换了衣服,使得刁弘图都没有认出他来。 两人进城后,准备直接回方家。 但两人刚走出几步,城门外面便传来一阵叫喊声。 “快,快关城门,方家老爷被水匪生擒了。” 话音未落,撤回来的民兵,鱼贯而入逃进了城里。 陶创和刁弘图惊慌失措地带着逃回来的人登上城墙,开始布置防守方案。 “方继刚被水匪抓了......” 姚文慧愕然道。 苏牧嘴角扯了扯,暗道:这就败了?也太废物了吧! 他觉得这很离谱,但看到狼狈逃回来的方家私兵,又不得不确信,方继刚确实是败了。 方继刚被水匪禽走的消息传回方府时,苏牧和姚文慧也回到了方家。 方继合与方继池得知后,一起进了书房,不知道在里面谈些什么。 苏牧则被母亲方氏叫了过去。 “牧儿,你三舅......” 方氏心急如焚,想让儿子帮忙将人救回来。 “母亲不要着急,容我仔细想想。” 苏牧安抚了方氏一会,又带着姚文慧出了方府,来到之前住过的客栈中。 少顷,殷良和关雄一起赶了过来。 姚文慧自觉地去了大堂等待。 “方继刚被水匪生擒,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 两人一起回道。 苏牧皱了皱眉,“方家的私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关雄道:“按理说这件事很不应该,方继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生擒了。” 殷良点了点头,他也疑惑。 但三人都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关雄问道:“陛下要不要调兵过来?” 苏牧略一思忖,吩咐道:“有备无患,关雄派人去临湖调一艘军舰到注月池附近巡视,殷良让明武司鉴加紧向池中探查,尽快找到水匪老巢。” 注月池里面岛屿太多,不知道水匪老巢的情况下,就算将朝廷的军舰调过来,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水匪歼灭。 弄不好军舰还可能受损。 苏牧不得不谨慎。 “是。” 两人一起领命离开了。 苏牧缓缓将门关闭,而后长舒了口气,方继刚到底是他的舅舅,他终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笃,笃,笃——” 屋门被轻轻扣响,一个悦耳女声传来,“是我。” 苏牧打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何时回去?” 姚文慧好奇的问了句。 苏牧关闭房门,走的床边,仰身一趟,“暂时在这里住几日。” 姚文慧坐在桌边,美眸往男人身上偷偷扫了一眼, 苏牧的姿势,让她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不禁羞臊地垂下头,一阵脸红心跳。 第1114章 又现作俑者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姚文慧打开了屋门,秋风带着凉意,从窗口吹进房间。 苏牧缓缓睁开眼,挺身坐了起来。 姚文慧从小二手中接过酒菜托盘,转身走到桌前放下,说道:“用晚饭了。” 苏牧来到桌前坐下,看着姚文慧关上门回来坐下,开始提箸用餐。 姚文慧小口吃着菜,不时站起来,给苏牧倒上一盏酒,而她自己却是滴酒不沾。 月转西轩,玉漏将半。 苏牧喝的微醺,被姚文慧扶着躺回了床上。 “嗯~”姚文慧将幔帘放下时,窃目看向俊朗男子,低声轻咳了下,埋藏的七载冰心顿时邪念萦绕。 那日在床上与他都那样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姚文慧在床头静静立了许久,听到男人发出细微鼾声,忽然心下一横,重新掀开幔帘,躬身爬了上去。 她将床上淡花蚕被一翻,盖在两人身上,顺势钻进了男人怀里。 丰庞俏丽的脸颊,在男人身上蹭了蹭,而后庆幸勃然的解开了衣带。 少顷,苏牧自迷糊中醒来,竟不知何时起怀里多了个滚烫美人。 帷幔内,霎时间云浓雨骤,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过了多久。 姚文慧七载冰心,一招释放,心中愁苦终于消散。 苏牧轻抚着她那柔滑的腰肢,小声问道:“闺中小娇娃,这下可是满意了?” “嗯~”姚文慧嘤咛一声,将头埋在男人胸口,含羞喘笑:“人间之乐,无逾此矣!” 翌日,苏牧迟迟醒来,只见绣床对面临窗的妆台前,一个美人正照着镜子打理妆容。 姚文慧年不过二十二岁,却是柔资慧质,天赋情根,很久以前便在物色改嫁人选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照着镜子一颦一笑间,流露出欣慰表情。 “咳!” 苏牧穿好衣服下了床。 姚文慧回头望着他,缓缓站起,走到近前,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口,温声细语道:“妾寡处七年,至多自遣,从未有过旁人,自见郎君起,便夜夜思昧难眠,今夕幸陪枕席,欣喜无言,望郎君勿以妾无玉洁冰清之操,而弃同糟糠。” 说着她嘤嘤哭泣起来。 她终究是嫁过人的女人,生怕男人因为嫌弃而抛下自己。 看着美人真情流露的样子,苏牧心弦莫名触动,从姚文慧身上,他看到了邬梨儿的影子。 不同的是,邬梨儿有儿子陪伴,姚文慧却是孤身一人。 姚文慧还很年轻,比他小了三岁,出色的容貌,也入得了他的法眼。 收了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苏牧莞尔一笑,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今后就跟着我吧!” 姚文慧闻言娇躯一颤,双臂锁在男人腰间,紧紧搂抱,推着苏牧往床榻退去。 几步间,苏牧被压倒于榻上,他莞尔笑道:“你这俏寡妇又要如何?” 姚文慧明知道他喜欢口无遮拦,却还是被气得娇躯直颤,忽然她美目闪过一丝狡黠,“郎君嫩质而威猛,让人恨不得爱杀了。” 苏牧愕然一怔,他发现自己被这个寡妇给调戏了。 什么嫩质而威猛,恨不得爱杀? 这是一个古代女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不知道的是,姚文慧与邬梨儿有本质区别,她是真的寡居了七年,七年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朝遇到喜欢的人,恨不得将整个身心都释放给对方。 姚文慧此时已然情动,就在榻上,强势与他对垒,酣畅再战。 良久,两人香汗透胸,相拥而眠,直至中午方才醒来。 ...... 方家,方继合书房。 方继池将一封密信交给管事,打发其尽快送走。 一早方继池收到了方腊让人送来的密信。 密信内容很简单,方腊让青溪方家再逼迫一批百姓进入注月池,否则就等着给方继刚收尸。 方家在睦州八县拥有无数产业,并且雇佣了大量人手进行管理。 这里所谓的管理并非都是合法手段,而是夹带这强取豪夺的手段在其中。 睦州流传着句顺口溜,‘方家一跺脚,睦州八县抖三抖。方家一发力,百姓丢房又丢地。’ 方家在睦州八县强取豪夺一次,就会有一大批百姓进入注月池投奔方腊。 方腊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抓了方家老三,让方家继续荼毒睦州百姓,为他制造更多走投无路的流民。 苏牧以苏牱的身份进入方家后,方继合本想避避风头,方继刚出事,方腊提出这么个要求,他只得顺水推舟发出指令。 如此一来,方家会得到大片房屋和土地,并将方继刚救回来,而方腊手下则会多出一大批手下。 由此不难看出方腊的野心比方家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方腊随着实力不断壮大,野心也愈发膨胀,竟准备在注月池中大肆练兵。 方继合对这一点很清楚,但还是选择了配合方腊行事。 此时的方家已然被利益冲昏了头,恨不得将睦州八县所以值钱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 方家将命令传达给了睦州八县的管事。 管事一声令下,派出打手强行侵占民宅田地,以及各种可以生钱的产业。 八县百姓无不怨声载道,不少人卷了细软,连夜逃进了注月池。 一时间,注月池里的岛屿上出现了无数逃难百姓。 方腊派出手下逐个岛屿收人,以每日近千人的速度不断壮大着。 方家要钱要产业,方腊要人。 本已分崩离析的方家,却里应外合将睦州彻底搅乱了。 注月池深处,一座方圆十里的岛屿上。 年近五十的方继刚正在一处大堂中与人对饮。 方继刚道:“十三郎,方家如此做可是冒了极大风险,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对面之人不过四十岁,一张国字脸,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匪头目方腊。 听了方继刚的话,方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方家一在明,一在暗,足可以彻底掌握睦州,成为这里真正的霸主.......” 第1115章 帝王之相 方腊生来便身处充满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环境之中。 经历内部倾轧,成为头领。 他已不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而是一个成熟、老练的头领。 “不错,咱们方家只要睦州就好。”方继刚哈哈笑道:“十三弟负责暗中养兵,为兄负责在外面敛财,真是天作之合啊!” 睦州以注月池为中心共分为八个县,并且全部建在山中,唯一方便出入的路就是富春江,这里的地理特性很像川蜀盆地,具有自成一方天地的天然优势,但山脉高度和险峻程度却差了许多。 方继刚也好,方腊也罢,此时并没有揭竿而起的想法,还只是想在睦州作威作福。 两人之前虽然一直是对立状态,实则暗中没少通信交流。 不止方继刚与方腊通过信,方继池代表方家也是数次与方腊商量过议和的事。 当苏牧以苏牱的身份进入方家后,方继刚立刻派人找到了方腊,商量好了见面的事。 青溪方家终究是在官府眼皮子底下,不能大量训练私兵。 而方腊在朝廷管不到的注月池中完全不需要忌讳这些。 两人一拍即合,瞒着方家老大和老二,弄出了这么档子事。 “三哥在岛上住几日,回头兄弟让人送你回青溪。” 方腊起身告辞回了水寨大厅。 此时大厅中有两人在等他。 “寨主,青溪方家已然有了动作,兄弟们正在四处收拢逃难百姓。” 一个浓眉大眼三十余岁的汉子,对方腊说道。 此人名叫方七佛,是方腊的族弟,武艺高强,素来足智多谋,有诸葛在世之称。 方腊对这位族弟也很依仗,但凡有决定都会与其商议一番。 这次与青溪方家合作,便是听了方七佛的意见。 方腊点了下头,看向一旁座椅上的陌生人,“佛弟,这位是?” “好好好!” 此人穿着奇异服饰,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站起身指着方腊连说了三个好字。 方七佛解释道:“正要与十三哥说,这人想要见你,我见他容貌非常便带了过来。” “张断荤,得知方头领盘踞于此,特来相见。” 来人自报姓名道。 方腊略一思忖,问道:“张先生来见方某有何贵干?” 张断荤缓缓捋须,双手抓住方腊的手腕,仔细看了看他的掌心,说道:“我观你有帝王之相,将来定然可以有一番作为,说是富有天下也不为过,但是要想成事,必须要有引路之人。” 方腊和方七佛闻言都是脸色一僵。 帝王之相,富有天下? 你干脆说我可以当皇帝算了。 方腊摇了摇头,“张先生莫非不知,当今天子便是我睦州方氏之血脉。” “人家姓苏,不是姓方,与你们方家有何关系?”张断荤摇头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确,方家在注月池寻龙聚气旷日持久,极易生出帝王相之人,他也是借了你们方家的气运啊!” 方腊和方七佛越听越觉得这个姓张的家伙邪门。 但旁人说你有帝王之相,你也不要说什么。 何况方家后裔之中,确实出了位皇帝,两人此时已然信了几分。 方腊一拱手:“还请先生明示。” “想要夺取天下,实力必不可少。”张断荤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切入正题,“最近从天竺传入一种圣教,名叫摩尼教,方寨主可以以此教教义吸引民众,笼络人心,待教众对你信奉如神明时,再趁机起事,则必可功成。” “摩尼教?” 方腊听着有些迷糊,却明白笼络人心的意思,他旋即问道:“先生可会此教?” “略知一二。” 张断荤点了下头。 方腊又问:“先生可否留下来帮我?” 张断荤见忽悠得逞,旋即道:“自无不可,不过,张某还有弟子在外,需要外出一趟将他们寻来。” 方腊颔了下首,从房间里取出一包银子,交给张断荤,“些许盘缠不成敬意,先生快去快回,方某在这里等你回来。” 张断荤推辞一番,而后接下银子,与方腊告辞,被方七佛送了出去。 方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帝王之相?此人怎么像个老骗子?” 他结交张断荤,并不是生了造反心思,而是想借助摩尼教教义笼络人心。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后话了。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水寨议事大厅。 “兄长,全部安置妥当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进了门来。 来人容貌端庄、英气逼人,整张脸上没有丝毫瑕疵,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刻而成,细腻富有光泽的肌肤,给人一种健康而活力四射的感觉。 “百花回来了。来坐下休息会。” 方腊笑着点了下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腊同父异母的妹妹方百花。 方百花年不过二十,与方腊整整差了二十岁,由于常年在水寨,养成了强势、勇敢、果断的性格,行动间自带一股潇洒英姿。 似是因为赶路太急的缘故,此刻方百花肤色微微泛红,容貌更显娇艳了几分。 方百花坐在交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饮下。 “兄长,逃进注月池的人太多了,咱们只能收拢一部分身强力壮的,其他人只能让他们在各处岛屿自谋生路。” 方腊点了下头,“小妹随为兄出去一趟。” 说罢直接来到方继刚的住处,与其交谈一番,而后将方继刚送到船上,让方百花送其返回了青溪。 ...... 苏牧与姚文慧在客栈足不出户,连住数日。 姚文慧枯木逢春,拖着他每日布施云雨,朝暮与郎连,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今日苏牧却是将她送回方府,留在父母身边,而后独自一个人出了青溪城,去了注月池边。 方百花将方继刚送到岸边放下,未做停留,又匆忙往回赶去。 方百花站在船头,望了望岸边,见方继刚已然不见,遂回过头望向波光粼粼地湖面。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湖水中一个时隐时现的人影落入方百花眼中。 第1116章 深入水寨 “划过去!” 方百花遮眉望了望,伸手一指,吩咐道。 手下急忙滑动船桨,将船只驶向方百花指向的位置。 苏牧此刻正在湖水中游泳,他单手举着衣服,缓慢向前划着,时不时停下来,望一望距离最近的岛屿,找准方向后便又继续向前游。 他从殷良口中得到一个消息,睦州境内无数百姓逃入了注月池。 故此,他准备装作逃难百姓,进入注月池,探一探水匪的实力。 方百花的船只缓缓靠近,来到了苏牧身后。 苏牧此刻停了下来。 “你为何在水里?” 方百花看着水里的男人,冷声问道。 苏牧装作一副惨兮兮模样,说道:“睦州之民,苦于方家欺凌,妻离子散,房地皆失,无奈只得逃入池中求活。” 方百花颦眉看着苏牧,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倒是符合水寨的招募要求。 仔细打量几眼,她问道:“你可愿意跟我回水寨做事?” 见方百花如此说,苏牧一瞬间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小九九,他点头道:“小人只求能有片瓦遮身,头领真的肯收留小人吗?” 方百花笑了,“你知道我是头领?” “咕嘟——” 苏牧的头突然沉入水中,吹起一串气泡。 但他举着衣服的手,却还露在外面。 方百花愕然一怔,急忙吩咐道:“快捞人。” 水里的男人很符合她的审美。 男人臂膀宽阔,肤色古铜,五官俊朗,眼眸深邃,让人一见便难以抑制地怦然心动。 苏牧沉下去几息时间,便又浮了上来。 船上两名水手丢下一块木板,陆续跳入水中,拖着他上了船。 男人上船后,方百花才发现,这人全身仅穿着一条短裤,其余肌肤全部裸露在外,她缓缓背过身,摆手道:“你先将衣服穿好。” 苏牧尴尬地笑了笑,“是,是,马上穿。” 说罢不顾身上水迹未干,往身上穿衣服。 “从来没见过大小姐这样,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还用问,大小姐肯定是动了春心。” 旁边水手小声议论道。 方百花闻言凤目一瞪,吓得水手们急忙转身走开了。 苏牧麻利地将衣服穿好,老实地站在一旁。 方百花望着水面,目光斜睨,“看你体格健壮,似是颇有力气,可会武艺?” “小人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是有把子力气,不会武艺。” 苏牧低着头,小心回道。 “哦。”方百花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水面,“不会,到了水寨可以学。” “小人听头领吩咐就是。” 苏牧急忙点头。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还没游到最近的岛屿便遇到了水匪,接下来肯定会去水匪老巢。 不知道崔暨夫妻怎么样了。 苏牧正在左思右想时,方百花又开口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崔,崔绍,今年二十五,青溪人。” 苏牧不假思索道出提前想好的名字。 “哦。”方百花好奇地哦了声,心道:巫三娘的丈夫也姓崔,也是青溪人,这人与他们会不会有关系? 巫三娘也就是崔暨的妻子,虽性格暴躁,却会一手好厨艺,夫妻二人进了水寨后,被分到了厨房工作,不过半个月时间,便在水寨里站稳了脚跟。 方百花很欣赏巫三娘的性格,偶尔会跟她聊上几句。 两人没有再说话,船只来到岛屿靠岸。 方百花带着苏牧来到水寨中,将他安排在了水匪营地,让他跟着水匪一起操练,并且交代他用心学武艺,练好了会受到寨主重用。 直到此时,苏牧都不知道方百花的身份。 待到入夜,来到餐堂吃饭时,旁边水匪的投来奇异目光。 一名水匪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跟身边同伴小声嘀咕道:“那人是大小姐亲自送来的,大小姐没准看上了他的容貌。” “啧啧——”同伴看着苏牧,啧啧几声,“身体倒是够强壮,只怕受不了大小姐的暴脾气啊!”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大小姐如果看上你,你会拒绝?” “会,但是不敢。” “只怕不是不敢,而是睡觉都会笑醒吧!” “哈哈哈——” 水匪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方百花性格强势不假,但她那身材和容貌,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httpδ:/m.kuAisugg.nět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拒绝这种好事。 “大小姐那胸脯,啧啧——” “还有那一双大长腿,简直紧的不像话,晚上睡觉时抱着不知道会有多舒服。” “嘿嘿——” 苏牧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些水匪也喜欢八卦女人? 他看了旁边正在吃饭的水匪一眼,小声问道:“大小姐叫什么?” 水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大小姐是寨主的妹妹,叫方百花。”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方百花迈步走进来,冷面如霜地在房间里扫视一眼。 整个大堂里,二三十号人,全部噤声,大气不敢出一口。 方百花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苏牧身上,“崔绍出来一下。”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是。”苏牧点了点头,放下碗筷,站起身,对旁边的水匪道:“多谢相告。” 他被这个名字震撼到了。 方百花! 我特么,这不是北宋农民起义头领方腊的妹妹吗? 此时,他终于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睦州青溪是方腊的老家,方百花姓方,那么这里的寨主肯定也姓方。 水匪头目不会是方腊吧? 苏牧很想问一问寨主叫什么,但又怕打草惊蛇,于是决定另外再寻机会。 他似乎忘了,他母亲方氏也姓方,而且也是睦州青溪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方氏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连名字起的都很草率。 方四娘,完全跟历史人物不搭边。 苏牧跟着方百花来到外面操练场上。 方百花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苏牧,冷声问道:“刚刚你与他们都说了什么?” 苏牧闻言嘴角一扯,低头道:“属下什么都没说。” “是么?”方百花迈动脚步,围着苏牧转了一圈,清冷的眸子直直望向苏牧,“可是我在门外都听到了,你说你们什么都没有说,以为我会信?” 苏牧彻底无语,你知道是那些人说的,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找老子做什么? “说你胸大、腿长、屁股翘,抱着睡觉一定会很舒服。” 第1117章 天王盖地虎 “嗯~”方百花脸色微变,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背过身,低头浅浅一笑,“你回去吧!” 苏牧心中一笑,望着方百花云鬓叠翠,粉面春生的侧脸,低声唱喏,“是,大小姐没有其他事?” “没有,还不快回去。” 方百花忽然冷了脸。 见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苏牧转身便往餐堂走去。 小娘皮,跟谁在这甩脸子呢? 苏牧回到餐堂时,水匪们早已离开,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独自用起了饭。 此时,几个腰系围裙的人开始收拾碗筷。 很快,有个妇人来到苏牧桌前用抹布擦拭着桌子。 苏牧抬头望了一眼,立时便认出了妇人的容貌,正是崔暨的婆娘。httpδ:/m.kuAisugg.nět 巫三娘只是在衙门与苏牧见过一面,苏牧剃掉胡须,换上粗布衣衫后,她根本无法认出。 “天王盖地虎。” 苏牧压低声音道。 这句话正是殷良派人交给崔暨的暗号。 巫三娘闻言猛的一惊,抬头看向苏牧,她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搭话,耳边传来女子好奇的声音。 “什么虎?” 苏牧猛地回头,便见方百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他心中不禁暗道糟糕。 “母,母老虎。”苏牧拿筷子一指巫三娘,“大小姐,你看她像不像母老虎?” 方百花愕然看向巫三娘,她嘴角扯了扯,忽然‘噗嗤’一笑。 却见巫三娘脸色冰冷地看着苏牧,怒火中烧:“哪里来的糙汉,敢调戏老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巫三娘拿起靠在桌上的竹扫把,往苏牧身上扑扫而去。 苏牧来不及站起,猛地往后一仰,椅子倒地,才堪堪躲过巫三娘的攻击,下一刻他便站了起来。 “呃~” 身后方百花发出一声闷哼。 “......” 苏牧整个人呆住了。 他这一仰一立不要紧,身体却是贴在方百花胸前站起来的。 方百花的身材本就丰满,被男人这样一顶,急忙后退几步,脸色刷地一下红了个通透。 她也没想到巫三娘脾气会如此火爆,男人往后靠时,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被男人的头这样一撞,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酥胸传来的疼痛,使得一向要强的方百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崔绍,你想死吗?” 方百花手臂挡着胸口,双眸冒着火光,冷声诧道。 苏牧呆住了,巫三娘又何尝不是。 她也没想到这个接头人一来,便得罪了方百花,这可如何是好。 巫三娘急中生智,干脆一不做二休,抡起扫把往苏牧身上一阵扑打。 “敢说老娘是母老虎,看老娘不打死你这无理糙汉。” 崔暨家这泼悍妇人,倒是个心思灵活的人。 苏牧慌忙左闪右避,后退几步,不小心又在方百花胸前蹭了几下。 方百花脸色一阵发紫,正要发作。 谁知男人转身躲到了她身后,拉着她的手臂,急切地道:“大小姐,您快管管这只母老虎啊!” 巫三娘脸上赘肉一阵抽动,似是真的发怒,抡起扫把不管不顾地朝方百花扑去。 “大小姐,您让开,我非撕烂这人的嘴不可。” 方百花此刻彻底无语了,巫三娘只是被骂了句母老虎,自己可是被这个男人撞了胸口,要发火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大小姐救命啊!” 苏牧见巫三娘扑过来,把方百花往前一推,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方百花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崔绍会将她推出来当挡箭牌,她一个趔趄朝巫三娘扑去。 巫三娘这边也是慌了神,急忙丢掉扫把,肥胖的身体与方百花撞在了一起。 “呯——” 巫三娘有些肥胖,身体很重,一撞之下,直接将方百花撞倒在地,并且压在了下面。 “大,大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巫三娘急忙挣扎站起,磕绊着解释道。 方百花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崔绍,我命令你立刻滚回来,否则......” 听着外面方百花的娇诧声,巫三娘脸色变了变,急忙跑进后厨,拉着正在忙碌的崔暨小声嘀咕了几句。 “来人叫崔绍?” 崔暨皱了皱眉。 巫三娘点了下头,“他知道接头暗号。” 崔暨急忙走到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将门掩紧,说道:“先静观其变,等他再来跟咱们联络再说” 苏牧此刻正躲在餐堂外面漆黑的竹林中,听着方百花的喊叫声,他却不为所动。 刚才的事显然已经触怒了方百花,现在出去不会被她拉去砍头吧? 竹林上空明月高悬。 方百花胸口极速起伏,走到竹林外围,来回踱了几步。 这个崔绍到底去了哪里? 那巫三娘也是。 怎能动不动就打人呢! 方百花喊了许久,不见苏牧回答,以为他趁着天黑逃跑了,心里有些慌乱,不由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巫三娘身上。 等等,巫三娘是崔暨的妻子,她不认识崔绍,说明他们只是同姓,并无亲戚关系。 苏牧隐在不远处,正寻思着如何将此事应付过去。 “崔绍,你在里面吗?” 方百花弯腰进了竹林,小声问道。 “呜呜呜——” 不远处,几声猫头鹰叫声传来,使得竹林阴森了几分。 “扑啦啦——” 一阵鸟雀飞起的声音响起。 方百花忽然停下脚步,“崔绍,这处林子是蛇窝,快点出来,被蛇咬了可能丢掉性命。” 苏牧心中一凉,静耳听去,竹林中传来一阵唰唰唰地响声。 声音不是在地下,而是在竹子上面。 卧槽!这里不会有竹叶青吧? 此刻他有些怕了,脚下一动,飞快往竹林外跑去。 “大小姐,我在这里。” 方百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样,吓不死你。 然而,下一刻,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呯——” 迎面一个模糊的黑影飞来,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方百花毫无防备,再一次被人压在了下面。 苏牧跑出来时,慌不择路,不知道与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感受到怀里那份柔软,不由地伸手摸了一把,旋即想到了什么,磕绊道:“大,大小姐,是你吗?” 第1118章 一夜站岗 方百花脸色剧变,双手用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掀翻下去,爬起来,愤怒道:“崔绍,罚你今晚站岗,如若出了差池,我就让人将你丢到注月池里喂了鱼。” 说罢一跺脚,转身出了竹林。 苏牧急忙爬起来,飞快钻出了竹林。 方百花正婷婷而立,站在林子外面等着他,她冷声道:“今晚的事跟谁都不许说,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还不快去站岗!” 方百花转过身,冰冷目光望向男人。 苏牧无语地问:“属下才来,不知道要去哪里站岗。” 方百花眉头微蹙,“跟着。” 说罢转身前面带路。 苏牧老实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由竹木圈起的阁楼外。 方百花停下脚步,冷眸看了男人一眼,“你今晚就在这外面守着,不许偷懒耍滑,否则......” “否则就丢到注月池里喂鱼......” 苏牧笑了笑。 “哼!你知道就好。”方百花轻哼一声,打开栅栏门进入,上了里面的竹楼。 听着脚步声上了楼,苏牧嘴角扯了扯,无奈地站在了门口一侧。 方百花进了寝室,来到窗前,借着月光居高临下望去,立时银牙咬碎了一地。 “他肯定是故意的!” 方百花恨不得教训男人一顿,但又有些舍不得,于是便想着罚他站一夜岗。 月明星稀,凉风袭来。 苏牧不由地裹了裹衣服,缓缓靠在栅栏上,摇头苦笑:何必呢!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土匪窝给人站岗,哪如抱着小寡妇睡觉舒服。 不知过去多久,他打了个瞌睡,又幡然醒来。 “嗯?你是新来的?” 此时门外来了一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来人身材高大,声音浑厚,却是由于天黑看不清容貌。 正是方腊本人。 苏牧眼角余光斜睨,望向阁楼窗口,见方百花正站在窗口,暗道:莫非是方百花的男人? “是,今日才来的,您是?” “哦。”方腊哦了一声,推门进了院子,往竹楼走去。 方百花望了望苏牧所在的位置,自窗口离开,在楼梯口迎上了方腊。 “兄长,怎会这么晚过来?” 方腊和蔼一笑,“下面那人是小妹带回来的?” 方百花脸色微微一尬,磕绊道:“他,他叫崔绍,兄长觉得他如何?” “不知道,没看清容貌。” 方腊摇了摇头,迈步进了方百花的房间。 方百花抬手拍了拍胸口,跟着进了门。 方腊走到桌前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笑问:“小妹早该嫁人了。以前你反感为兄提起,今日怎会将人带回住处?” 方百花走到窗口,望着院门檐下的黑影,咬了咬唇,转身来到桌前,“兄长,我,我想试试他。” “哦。”方腊莞尔一笑,好奇道:“如此说来,小妹是对他有意了?” 方百花没有矜持,抿了下唇,说道:“才认识,说不上有意,只是觉得他比较顺眼。” “将他叫上来,我要仔细看看此人。” 方腊站起身,来到窗口望着苏牧,说道。 “那,那多尴尬啊!不,不急,兄长明日再见不迟。” 方百花明显是退缩了。 她性格偏男性化,但不是厚脸皮,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 何况,她只是觉得男人比较顺眼,还远没有到带他见家长的地步。 “哈哈!”方腊哈哈笑道:“好吧!明日为兄再借机见他。看看小妹自己挑选的如意郎君,到底是何等才俊。” “兄长~”方百花嘤咛一声,低眉垂眼,脸红耳赤地道:“兄长没事的话,就快些回去吧!” “这就赶人了?” 方腊摇摇头,迈步出了房间,不多时便出现在了门口,他望着苏牧模糊的面容,问道:“你叫崔绍?” 苏牧猜到了这人身份必然不低,但却猜不到这人具体是谁,自然不敢肆意搭话,“是,属下崔绍。” 方腊点了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苏牧转过身仰头望向竹林窗口,便见方百花的窈窕身影在窗口一闪而逝,窗户应声关闭,他回过头摸了摸鼻尖,这个方百花很可疑啊! 忽然窗户打开,方百花将一个包裹用力抛下,“穿上,今晚不许离开。” 苏牧顺势接住,解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件内里缝满鸟羽的鹤氅。 看着男人将鹤氅披在身上,方百花将窗户关闭,而后上了床榻休息。 一夜无话。 清晨,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将苏牧吵醒,睁开眼便见到方百花正立在窗口。 “阿嚏!”苏牧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再去看窗口时,方百花已然不见。 很快,方百花出现在了门口,她伸手道:“脱下来给我。” 苏牧无语。 脱下鹤氅还给了方百花。 方百花扭头抱着鹤氅回了院子,进门时,说道:“你昨晚睡着了,今晚要继续受罚。” 苏牧:“......” 这女人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整晚守在外面,还不让睡,这特么谁受得了? “大小姐,那属下白天不用操练了吧!” 苏牧随口问道。 方百花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冷声道:“操练不能停,还不快去。” 苏牧大大无语,他扯了扯嘴角,直接迈步离开,边走边小声嘀咕着:“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啊!” 他声音很小,方百花听的并不真切,她走回门口,探出头,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轻哼道:“让你占我便宜,这样都是轻罚了。” 昨晚苏牧对她又撞又摸,岂止是占便宜,说他是在耍流氓都不为过。 苏牧溜溜达达来到餐堂。 崔暨夫妻正在左顾右盼等他出现,见他进门,崔暨眉头一动,立刻将他认了出来。 苏牧打了饭菜来到张空无一人的桌前坐下,低头吃起来。 崔暨装作打扫卫生,缓缓靠近苏牧。 苏牧停下筷子,正要说话,却见方百花推门走了进来,他旋即对崔暨打了个眼色。 崔暨急忙迎上方百花,“大小姐今天吃什么?” 方百花走到锅前,指了几样菜,而后走到苏牧对面坐下。 巫三娘和崔暨急忙帮她打好送了过来。 苏牧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说道:“大小姐,属下吃好了。” “我命令你坐下。” 方百花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双眸星眼流波,望向苏牧。 第1119章 看走眼的方百花 苏牧笑着坐回板凳。 方百花瞥了他一眼,开始用早餐。 良久,她放下碗筷,站起身,说道:“跟我来。” 苏牧望了望崔暨夫妻,跟在方百花后面离开了。 方百花带着他又来到了竹楼外,指着院子里的小竹屋,“许你睡两个时辰,时间到了就给我起来操练。” 苏牧伸手推开屋门,便见里面收拾的非常整洁,竹床上有花被,床前放有竹椅,椅旁是一个竹制茶几。 竹屋地方虽小,却也足够一个人居住。 “单间好啊!”苏牧呵呵一笑,几步来到窗前,仰身躺到竹床上,顺手一拉花被,“我就要困死了,大小姐帮忙关下门,谢谢了。” 方百花站在门口,看他丝毫不认生,没来由地皱了下眉,再去看男人时,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kuAiδugg 屋门缓缓关闭,苏牧睁开眼望了望,将衣服脱下,又闭上了眼。 方百花静静的立在门外,一身白衣胜雪,在旭日的照射之下,整个人如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彩,仿佛九天降下红尘的仙子般,让人不可逼视。 两个时辰后,时间来到了中午。 男人还没有醒来,方百花站在窗口望着竹屋,微微皱眉,“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片刻后,方百花的身影出现在了竹屋门口。 “咣当——” 她抬脚将屋门踢开,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方百花刚进门便怔在了原地,她张了张樱桃小嘴儿,俏脸上泛起一抹羞红。 “......” 苏牧刚刚醒来,身上穿着条短裤,正弯腰在床前整理衣服,听到踹门声,他急忙回过头,瞬间睁大眼睛,“你......” “你,你什么你。”方百花抑制住尴尬,脸色一冷,背过身,说道:“时辰到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苏牧半眯着眼睛,在方百花身上打量几眼,落在那两座巍耸山峰上,“在穿衣服啊!大小姐又不是没有看到,属下还能磨......蹭什么。” 说罢飞快往身上穿衣服。 他刻意将蹭字加重了几分。 方百花闻言娇躯一颤,昨天那异样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凤眸一怒:“崔绍,你再敢对我口无遮拦,我肯定会将你......” “将属下喂鱼?”苏牧系上腰间系带,随口打断了她的话,“大小姐动不动就要将人喂鱼,可有想过这样会让属下痛心疾首?” “痛,痛心疾首?”方百花回头看向男人,“你痛什么心,急什么首。谁让你总冒犯我的。” “属下冤枉。”苏牧解释道:“那是意外,不是属下的本意。” 方百花冰冷地眸子扫向男人,如果说在餐堂里是意外,那他在竹林里摸自己那一下,也能算是意外? 还有刚才,故意说什么磨蹭,分明有调戏之意。 思及此,方百花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这男人手脚不老实不说,连说话都处处占人便宜,压根不像好人。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看来选人只看皮囊不行。 方百花此刻隐隐有了否决掉苏牧的想法。 苏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即将成为金龟婿的处境。 他占方百花便宜,无非是觉得这个女人足够漂亮罢了。 “愣着做什么,出来操练。” 方百花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走出竹屋,脚下一挑,将一杆长枪从地上挑起,递给苏牧,“按照昨天学的步骤练。我没喊停,你不许停。” 苏牧双手握住长枪,望着头顶的太阳,扯了扯嘴角,“大小姐,午饭不吃了?” “饿着!” 方百花冰冷地回了句,径直走回了竹楼。 少顷,苏牧望着窗口那清丽美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持枪开始练习。 方百花望着院子里,挥舞长枪的笨拙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本小姐就不信治不了你。” 一个时辰后。 苏牧嘴巴上占了便宜,身体却付出了严重代价,他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方百花看着他淡淡一笑,目光旋即又看向院外,只见方腊带着几名手下走来。 待到方腊进了院子,方百花已然下了楼来。 “小妹还没有吃东西吧!我让人给你带来了。” 方腊看了坐在地上的苏牧一眼,心中暗自发笑:这是哪里来的倒霉蛋? “多谢兄长。”方百花冷眼看向苏牧,“没见有人来了?还不快起来见礼。” 苏牧心中大大无语,爬起来,对方腊抱拳道:“崔绍见过兄长。” “呃。”方腊愕然一怔,看向方百花。 方百花俏脸一红,瞪眼道:“你叫什么兄长,叫寨主。” “咳咳——”苏牧尴尬地咳了几声,复又抱拳:“属下刚来,不认识寨主,还请寨主恕罪。” 方腊摆了下手,迈步走进竹楼,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 望着兄长抖动的肩膀,方百花银牙咬碎了一地,恨恨地瞪了苏牧一眼,转身进了竹楼。 苏牧摸了摸肚子,撇撇嘴,暗道:难道这人真的是方腊?不会这么巧吧! 他想了想,迈步跟了进去。 方腊和方百花已然在二楼坐下。 送饭菜的手下将饭菜摆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 方百花美眸扫了苏牧一眼,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苏牧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肚子,巧合是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方腊看看苏牧,又看看方百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感受到兄长的目光,方百花抬头看向苏牧,“过来坐下。” 苏牧几步上前,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方百花唇角微微扯动,看了方腊一眼。 方腊哈哈大笑,“不错,小伙子有我年轻时的莽撞劲。” “兄长。” “兄长,属下今年二十五,早就不是小伙子了。” 苏牧随口说道。 方百花微微蹙眉:“叫寨主。” “寨主。”苏牧急忙改口,对着兄妹二人,嘿嘿笑道:“属下一不小心叫顺嘴了......” 方百花气得娇躯直抖,什么叫顺嘴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崔绍,你不要以为我好惹,再敢如此,我就让兄长把你......” 方百花腾地站起,瞪眼道。 第1120章 莫名奇妙的女人 见女人真的发作,苏牧选择了闭嘴退让。 方腊拍了方百花肩膀一下,让她稍安勿躁。 “哼——” 方百花径直坐下,双臂抱胸,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 方腊仔细打量苏牧几眼,点点头道:“崔绍,你一表人才,来我这里落草,着实有些可惜了。” “不可惜,区区皮囊而已。”苏牧摇了摇头,“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事。” “切!”方百花不置可否,瞥了男人一眼:“自以为是。” 方腊笑了笑,问道:“你来这里之前从事何等营生?” 苏牧道:“种地,偶尔去临湖贩卖鱼虾。” “哦,能识会算,懂经商?” 方腊摸了摸下巴上浓密地胡须,似是在想着什么。 “略懂,赚点小钱补贴家用罢了。” 苏牧点了下头。 方腊微微颔首,思忖道:“水寨正需要你这种人才,你可有兴趣帮咱们水寨去外面行商赚钱?” 方百花一听不乐意了,她微微皱眉:自己准备将这人留在身边的,兄长怎能想着将人送出去? “属下只怕不行。” 苏牧闻言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老子来这里是为了探你们的老底,你把老子派出去赚钱算怎么回事。 “兄长,他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方百花帮腔道。 “无妨,不会可以学嘛!”方腊摇了摇头,看向方百花,“小妹带着金芝也一起去,学学如何经商,今后好为水寨提供钱粮。” 方金芝是方腊的女儿,比方百花小两岁,姑侄二人从小玩到大,感情极好。 “哦。”方百花惊奇地哦了一声,“由谁带头?崔绍吗?” 方腊摇头:“七佛带你们去。” 方百花又问:“去哪里?” 方腊道:“方家目前不让我们在睦州活动,只能去离睦州最近的临湖。” 苏牧闻言心中一惊,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不甚明了。 方百花好奇道:“以什么身份呢?” “自然要换名字,我会让方家帮你们制作假身份,你们也准备一下,过几日便出发去临湖吧!” 方腊站起身,朝苏牧点了下头,而后出了房间,下楼而去。 方百花急忙跟了出去。 苏牧起身来到楼下,望着方腊离开的背影啊,微微蹙眉:难道方家与水匪是一伙的?这就麻烦了。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走到院子外面望了望,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方百花并未回来,跟着方腊一起走了。 “......” 苏牧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才来第二天,他就接触到了水匪头目,并且得知了一些绝密信息。 但这也让事情变得更加迷离了。 苏牧回到二楼,将肚子填饱,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kuAiδugg 二楼只有一个大厅,中间被一个竹制博古架隔断,半间用来待客和用餐,半间铺着卧房。 苏牧望了一眼屋门,抬手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靠墙贴着一张三棱花床,两面都是栏杆,上面悬着一顶红色幔帐。 一侧衣架上挂着女子衣物,下面放着个脸盆。 窗口一张竹制梳妆台,上面摆着面琉璃镜,一个锡制烛台。 苏牧缓缓坐在椅子上,咬唇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噔噔蹬’地脚步声。 他急忙起身,掀开门帘,来到外面。 “吱——”的一声响。 “小姑——”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嗯?你是谁?” 来人看到苏牧,立时凤眸一瞪,问道。 “小姑?” 苏牧跟着一怔,来人是个女子,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花容袅娜,玉质娉婷,头顶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湘裙微露,翠袖半笼,星眼如点漆,如脂酥胸,半抹微露,就如那蕊珠仙子下了尘寰。 “快说,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腊的女儿方金芝,她见到苏牧的一瞬间,便将他当成了毛贼。 苏牧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却见女子已然拔出腰刀逼迫而来。 “贼人受死。” 方金芝打小练武,也算小有所成,收拾个普通男人自是不在话下。 “莫名奇妙,谁家水匪窝里招贼,你是不是傻?” 苏牧嘴角一扯,急忙后退。 方金芝愣了一下,见男人进了里面,她咬牙道:“贼人,你说谁傻?给我受死。” 说着持刀冲了进去。 下一刻,她持刀的手腕便被苏牧双手锁住了。 方金芝心中一惊,用力想要挣脱。 苏牧此刻心里已经转过无数念头,这人是方百花的侄女,很可能是寨主的女儿,那么自己会武的事就不能在她面前暴露。 怎样才能下掉她的刀,又不被发现自己会武呢? “放手!” 方金芝持刀的手被锁住,另一只手瞬间出拳,击向苏牧面门,见被对方躲掉,又一脚踢向男人下半身。 苏牧刻意露出惊慌闪躲的样子,抓着她手臂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 “我真的是自己人。” 方金芝充耳未闻,她发现此人有些笨拙,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遂放开拳脚,进攻更加凶猛了几分。 如此美人,手段竟这般狠辣! 苏牧躲过几记重击,心中暗暗叫苦,下一刻,他张嘴咬在女人手腕上。 “哎呀——” 方金芝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笨拙贼人竟然用嘴咬自己的手。 “当啷——” 她手上的刀瞬间落地。 男人松开手,一脚将刀踢进了床底,急退几步,“真是自己人。” 方金芝森冷寒眸看向男人,旋即挥拳攻了过去。 苏牧心下一横,再出计策,迎面用身体接住对方一拳,张开双臂猛地一扑,将女人扑倒在地。 然而,方金芝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 二人很快在地上缠斗了起来。 两人发动四肢齐上阵,展开了极限拉扯。 数息过后,两人纠缠在一起,拧结成了麻花形态,谁也无法再对谁造成威胁。 “我真的是水寨里的人,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小姐。” 方金芝从未与哪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此刻她俏脸涨的通红,酥胸极速起伏着,既羞又恼,“你先放开我,我自然会去问。” 苏牧如何肯信,他手脚力度又紧了几分,“你要先答应,放开后不动手才行。” “死淫贼——” “你放开——” 第1121章 金芝与百花 方金芝抵抗不住苏牧的力量,一口咬在了苏牧手臂上。 “......” 苏牧感觉自己肩膀一阵剧痛,腾出一只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微微一用力捏开了她的牙齿。 “你是属狗的吧?” “呜呜呜——” “死淫贼,你放开我!否则我让爹和小姑将你扔进注月池喂王八!呜呜——” 方金芝此时被苏牧压在了地上,已然完全落入下风,内心慌乱无比,毕竟她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从小便在受尽长辈宠溺,哪里这样被人欺负过。 见女人一口一个死淫贼的叫着,苏牧一时间脑中血气上涌,“我平生风流无数,却从来没有耍过任何女人,今日你既然说我是淫贼,我就做给你看看!” 方金芝闻言美眸大睁,想要喊叫,却由于嘴巴被男人的手捏着,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完全不足以传出房间。 想到清白可能不保,她忍不住鼻子一酸,两行泪水如泉水般滔滔淌出。 “淫,淫贼,你,你,敢......” 方金芝想要咒骂,却又怕刺激到男人,真的做出些什么,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 果然,苏牧手腕用力掰过她的头,漆黑的眸子向她那张无瑕美玉般的俏脸儿。 方金芝眸中传出一丝惊慌,如玉笋初萌的娇躯奋力扭动了几下。 苏牧狰狞一笑,“没发现,你倒是有几分娇姿艳质嘛!” “呜——” 方金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吻住了唇。 一下,只是轻轻一吻,男人便飞快起身,急退了出去。 方金芝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夺走初吻。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待到回过神,她匍匐起来,箭步追了出去。 “来人。” “快来人啊!” 苏牧此时已然跑下竹楼,往院门跑去。 他走的急,却没注意到,方百花此时正好返回,听到楼上的喊声,她快步踏进门,一下子与苏牧撞了满怀。 “呯——” 一份难以言说的娇软撞入怀中,苏牧神色一紧,仔细看清了来人。 “崔绍,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方百花用力推开男人,柳眉微颦,玉面寒霜地问道。 “咳——”苏牧回味着刚才撞倒的酥软,干咳一声,“没,没事,属下先去操练了。” 说罢就要逃走。 谁知身后一声娇诧传来。 “你站住。” “小姑——,拦住他。” 方金芝追下来,立刻向方百花发出了求助信号。 苏牧嘴角一咧,暗道完蛋,为今之计只有自救一途了。 他一瞬间便拿定了主意,准备制住这两个女人作为人质,让水匪送自己安全离开。 “金芝,这是发生了何事?” 方百花不明所以,抬手将苏牧拨到一旁,望着侄女问道。 苏牧此时基本确定了女人的身份,姓方叫金芝,是寨主的女儿,他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出手拿下两女。 想起刚才被轻薄,方金芝目光不胜怅恨,冷冷地看向苏牧,“小姑,此人是何来历?” “新来的护卫,叫崔绍,怎么?你们发生了不愉快?” 方百花向两人投出疑惑目光。 方金芝一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直直望着苏牧,却是磕绊道:“他,他,他刚才在小姑房间里鬼鬼祟祟,像是在翻找什么,被我发现便想要逃走。” 苏牧:“......” 方百花:“......” “翻找?”方百花森冷的目光射向苏牧,“你动了我的东西?” 苏牧没想到方金芝会这样说,瞬间松了口气,“大小姐,属下冤枉啊!属下只是在房间里坐了会儿,碰都没碰过房间里的东西。” 方百花脸色一阵红白,隔断后面是她的闺房,几乎没有人进去过,即便这个男人没动任何东西,依旧是极大冒犯。 方金芝瞪眼道:“你撒谎!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她不敢将男人亲自己的事告诉方金芝,却是一口咬定男人翻看了方金芝房间里的东西。 这样一来,不用她出手,方金芝就会替她收拾这个登徒子。 苏牧扭了下头,嘴角偷偷地勾起一抹笑意,他似乎猜到了方金芝的想法。 “大小姐,属下真的什么都没有动。” 方金芝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动了。” “我没有!” “我看到了。” “你故意诬陷我。”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你们两个跟我上楼。” 方百花被人两人搅的有些心烦,迈步进了竹楼。 方金芝却是一动未动,冰冷的眸子望着男人,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见竹楼里传来脚步声,苏牧一张笑脸看向方金芝,“不如各退一步,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方金芝俏丽涨的通红,恨不得银牙咬碎一地,“你做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们两个还不快上来。” 此时楼上传来方百花的声音。 方金芝不为所动,苏牧想了想遂迈步进了竹楼。 见到男人进去,方金芝才跟上去。 日影西斜,落霞飞升。 两女一男在小竹楼里,核对起了事发现场。 方金芝进门后,将床底的刀捡回来,收刀入鞘,挡在了门口。 方百花扫视一圈,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并未有过丝毫移动,基本认定方金芝在诬陷崔绍。 至于方金芝冤枉人的原因...... 很可能是见到崔绍在自己房间里,以为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方百花如此想着,看向苏牧,“你为何要进来里面?” 苏牧道:“只是随便看看。” 方金芝立刻抓住了漏洞,她冷冷地道:“这里是小姑的闺房,是你这个护卫能来的地方吗?” 苏牧一副无赖表情,转瞬又恭恭敬敬地看向方百花,“属下才来,不懂太这里的规矩,还请大小姐恕罪。” “你......好无赖。” 方金芝闻言脸色一僵,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方百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房间里没有被动过,说明百花在污蔑崔绍,但他们两个素未谋面,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仇。 她秉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对苏牧摆了下手,“崔绍,你先下去等着。”筷書閣 苏牧点点头,迈步来到方金芝面前,见她堵着门不肯让开,侧身从一侧穿了过去。 第1122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方金芝见男人要强行过去,不由自主地侧了下身。 两人擦身而过的功夫,苏牧刻意在方金芝身上揩了下油。 感受到娇臀上传来的摩擦,方金芝身体一僵,转身恨恨地看向晃动的门帘,怒火中烧,抬脚就要追出去。 “金芝,你进来。” 方百花提醒道。 方金芝身形一顿,无奈转身回来,委屈巴巴地道:“小姑,他偷入你的闺房,一准不是好人,不如将他交给我处置吧!” 方百花本就有些喜欢这个男人,当然不肯了,她问道:“金芝,你为何对崔绍有如此大敌意?你们之前认识?” “不,不认识啊!”方金芝急忙解释,“我是怕他对小姑图谋不轨。” 方百花摇了下头,“这里是水寨,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 不敢,不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敢。 刚才他就轻薄了我,离开时更是在人家身上蹭了一下。 方金芝恨不得将崔绍罄竹难书的罪行统统告诉方百花。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种事太过私密,一旦告诉别人,男人会受到处罚不假,而她自己也会因此名节受损。 那个男人的行为虽然讨厌,但那出众的容貌让她始终恨不起来。 此时发火,无非是觉得被冒犯了,想要找回一些面子。 然而,此时在楼下等待的苏牧却有些坐立不安。 方金芝可是寨主的女儿,一旦她将刚才的事告诉方百花,他则必死无疑。 苏牧走到竹楼门口望了望,见没有人来,心下略定:怕什么,大不了抓了这两个女人当人质。 “小姑,以前有人私自进了这里,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 方金芝好奇地看着方百花。 “小姑莫非喜欢那个崔绍?” 方百花芳心一乱,慌张地转过身,佯装收拾东西,以掩饰心中尴尬,“没有的事,你可别乱猜。” 见到这一幕,方金芝如何还看不懂,她微微皱眉:怪不得小姑不肯责怪那个崔绍,原来是动了春心...... 哎呀!这样不行...... 他亲了我,怎能娶小姑呢! 方金芝脑中一阵胡思乱想,似是忘记了自己因为被轻薄而发怒的事。 “一个小喽啰,又不会武功,他哪里好了......” 方百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角余光落在背后方金芝的下半身上,“不许胡乱猜测,说说你为何今日来了我这里。”kuAiδugg “不猜就不猜。”方金芝撅了噘小嘴儿,“爹让我跟七佛叔和小姑去临湖,我想来问问何时动身,明天行不行?” 她很久以前就想去临湖看看了,由于身为水匪,一直没有机会成行。 这次有了机会,方金芝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临湖去看一看那瘦如西子的湖畔美景。 方百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我去见了你七佛叔,他说这两三天内就会动身,你回去记得准备一下。” “哦。”方金芝心中一喜,“那好,我这就回去让人收拾行李。” 说罢就要迈步离开。 到了门口,她忽然止住脚步,回眸问道:“小姑,那,那个崔绍也要跟去?” “嗯。”方百花点了下头,“他读过书,能写会算,你父亲让他跟去学一学经商。” “好吧!” 方金芝点点头,径直离开。 到了楼下,见轻薄自己的登徒子正站在门口,她柳眉一竖,银牙轻咬,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苏牧心中有所防备,全身暗中蓄力,“寨主家的少小姐?” 方金芝冷哼道:“什么少小姐,叫我少当家。” 苏牧后退半步,“少当家,不知者不怪,还请绕过属下这一次。” “哼!你现在知道怕了?”方金芝轻哼一声,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般仰着玉颈,迈步上前,“崔绍,我可没有小姑那么好说话,今天这件事,我是绝不会饶恕,现在你给我让开!” 苏牧嘴角一扯,脑中飞快运转,看样子这个女人很记仇,如果让她离开,等待自己很可能是身死道消,尸体喂了鱼虾。 到底要不要动手呢? 他望向楼梯口,心中一阵纠结。 “崔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还不快让开。” 方金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噔,噔,噔——” 此时,楼梯上传来缓慢脚步。 方百花衣裙袅袅,裙底赤足,缓缓下了楼来。 玉足每一下轻点,便走下一步阶梯,数息之间来到了下面。 她长发飘飘,玉容俏颜,一对清澈剔透的眼睛,纯净无比,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令她看起来娇而又艳,琼鼻挺秀,红唇晶莹润泽,雪白地贝齿像珍珠一般泛着光泽。 苏牧望着女人雪白玉足,瞳孔一缩,吞了吞口水:这个女人光着脚就跑下来了,发什么疯? 方金芝看到男人目光,微微扭了下头,美眸瞬间闪过一丝光芒:小姑连鞋子都没穿就下来了,果然对这个男人有意! “金芝不是要回去吗?为何站在门口?” 方百花问道。 方金芝嘴角轻轻一扯,复又看向男人,只见男人的目光竟然直勾勾望着小姑,一副被勾走魂魄的样子。 她心中莫名一酸: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姑,我又不急着走了,咱们回楼上说话好不好?” 方金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哦,也好。”方百花微微点头,“刚才我让厨房做了几样好菜,金芝留下来陪我喝几杯如何?” “当然可以!”方金芝展眉一笑,“人家好久没有跟小姑一起喝酒了呢!” “那先去楼上说话。”方百花转身又上了楼梯,“崔绍,等会饭菜送来,记得上来禀报一声。” “是。” 苏牧闻声应道。 方百花上了楼,方金芝却没有移动脚步,她瞪向男人,“今后你要向听小姑的话一般听我的话,否则我就让爹爹把你丢到湖里喂王八。” 苏牧脸上肌肉微微跳动,扯出一个无语表情:这姑侄女二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威胁人的方式都一般无二。 他没有回答。 方金芝颦眉:“崔绍,你听到了没有?” 第1123章 荒唐一夜 苏牧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似有感慨地道:“你姑姑说了,今后我只能听她一个人的话。” “你......” 方金芝愕然一怔,旋即恨恨地跺了下脚,转身往楼梯走去。 苏牧望着女人百媚千娇、楚楚可人的背影,嘴角邪魅一笑。 日影过西,送酒菜的人来了,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崔暨。 崔暨见旧友在此,立时一怔,怪不得四处寻不到他,原来被方大小姐叫来了这里。 苏牧朝崔暨抛去一个玩味笑容,转身上了竹楼,很快又下来,说道:“送上去吧!” “去吧!” 崔暨一摆手,下人急忙将酒菜送上了楼。 “柳兄弟,你这是......” 崔暨靠近苏牧,小声问道。 苏牧回头望了眼楼梯口,“为朝廷做事,如今我姓崔叫崔绍。” “哦。”崔暨点点头,“知道,上头可是有什么指示?” 苏牧摇了下头,“没什么指示,你们安心潜伏就好。” 崔暨闻言略一思忖,便不再与他交谈。 此时送菜的人下了楼,楼上传来方百花的声音,“崔绍,你上来。” “收到。” 苏牧望了崔暨一眼,转身上了楼。 方百花和方金芝此时已经入座,桌上珍馐罗列,鲜肴时菜,件件精华。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倒酒。” 方金芝瞥了苏牧一眼,命令道。 苏牧心下勃然大怒,摇头道:“属下是护卫,不是这里的仆人。” “你......哼——,小姑你看他......” 方金芝生气地别过头,似是故意在发脾气给方百花看。 见这个男人自尊心很强,方百花笑容可掬,微微点头,“金芝,他不想伺候人,就不要强求他了。” 苏牧闻言心下很受用,对方百花投去赞誉目光。 方金芝不悦地撇了撇嘴儿,拿起酒壶,给方百花和自己各倒了一盏酒。 很快,两女边吃边饮,相谈甚欢,竟把苏牧晾到了一边。 酒过三巡。 苏牧看得无趣,转身便要下楼去。 “崔绍,你等等。”方百花忽然叫住了他,“坐下吃点东西再下去。” 苏牧从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便吃,丝毫不理会这对姑侄。 方金芝看他在那狼吞虎咽,微微颦眉,“小姑,你看他,吃东西也没个样子,是个什么人嘛!” 方百花笑了笑,帮苏牧斟了盏酒,“出身微末,却不卑不亢,这是不挺好的吗?” “唉!”方金芝无奈一叹:说话处处向着他,小姑肯定是着了人家的道。 苏牧充耳未闻,更不客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还朝方金芝投去个得意笑脸。 方金芝气得小嘴嘟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哼!且让你先得意一下,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连饮了十二三杯,方金芝站起身来,身子虚飘飘,扶着额头,地往外走去,“喝不下了,我要回去了。” “你自己回去能行?”方百花急忙站起,然而脚下一软,又靠在了椅子上,她接连吃了七八盏酒,不觉有些薰然,口中模糊道:“我醉了,崔绍,帮我送金芝回去吧!” 苏牧点了下头,扶案站起,便见方金芝已然走到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轻拍着额头。 他走上前,一手扶助方金芝手臂,说道:“少当家,走吧!”筷書閣 方金芝扯了扯手臂,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死活用不出力气。 “咣当——” 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苏牧回头一看,便见方百花已然醉倒在地,他几步走过去,推了推地上的美人,发现她早已沉昏睡去,推都推不醒。 “嘻嘻!小姑......酒量还不如我呢!” 方金芝嘻嘻笑着,摇摇晃晃走回来,软软地伸出手,试图将方百花从地上拉起来。 苏牧摇摇头,将方百花拦腰抱起,将人送到里面榻上,盖好被褥,转身走出。 他准备送方金芝回去,但当出来后,却是微微一怔。 方金芝此时竟然瘫坐在了地上,烛火照射下,只见美人两颊晕红,犹如胭脂点染,好不娇艳。 “你,你,你看什么......” 地上的方金芝醉眼迷离地望向苏牧,磕巴道。 苏牧莞尔一笑,“是送你回去,还是住在这里?” “都,都,都行......” 方金芝眼皮打着架,努力说完,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苏牧耸了耸肩,弯腰将人抱起,一抹白中映红落入眼中,令他心神为之一荡。 脑中醉意上涌,脚下一阵软绵绵的感觉传来。 他嘴角扯了扯,暗道:这下惨了。 虽是如此,苏牧还是强忍着将方金芝送到了里面。 苏牧弯腰将人放下。 不知方金芝是不是故意,搂着男人脖子的手死活不肯松开,硬生生将他带倒在了床上。 苏牧猛地血气上涌,酒精迅速扩散,浑身再也用不出力气。 清晨,窗外传来阵阵鸟鸣。 与此同时,晨曦下的阁楼里,三人依偎在一起睡的正香。 忽然一声惊叫传来。 “啊——” 方金芝最先醒来,看到怀里抱着的男人,登时炸了毛。 方百花一个机灵,跟着醒来,立时美眸大惊,“这,这......” “唔——”苏牧迷迷瞪瞪中,扶在两女身上的手动了动。 方金芝和方百花脸色腾地一红,飞快地下床,检查过身体,发现昨晚并未脱衣,这才松了口气。 “崔绍,你给我起来。” 方百花俏脸通红,恼恨地道。 苏牧悠然醒来,拍了拍额头,看向床前,正怒气冲冲的两个女人。 “你,你,登徒子,臭流氓。” 方金芝被气得险些说不出话。 方百花心中暗悔,昨晚不应该喝那么多,竟然发生了如此荒唐事。 苏牧坐起身,又拍了拍额头,检查了下身上衣物,发现衣服没脱,遂放下心来。 “抱歉!昨晚喝多了。没有发生什么吧?” 方金芝脸色一阵红白,气愤地道:“你,你还想发生什么?” 第1124章 前往临湖 方百花恨不得将满口银牙咬碎一地,恨恨地道:“还不快出去!” “哦。”苏牧急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看好院门,哪里都不准去。” 身后又传来方百花命令的声音。 苏牧耸耸肩,摇头一笑,迈步下了竹楼。 方金芝瘪着嘴,说道:“小姑,你,他......” 方百花轻咬唇角,思考良久,嘱咐道:“金芝,昨晚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嗯,我知道,不能说。” 方金芝急忙点头。 开什么玩笑,姑侄二人与一个男人同床,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能对外说。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方百花拍了拍胸口,忽又皱眉道:“昨晚我不是让他送你回去的吗?” 方金芝揉着额头,仔细想了想,“小姑醉倒了,他只能先把小姑送到榻上,回来时,我又醉倒走不动路了,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 方百花扶了扶额头,摇头道:“以后不能这样喝了。” “那多没趣啊!小姑不如将崔绍赶走吧!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方金芝立刻否决,两人经常凑在一起偷偷饮酒,这不是第一次喝醉了,只是以前这里没有男人,两人不需要避讳什么。 如果是昨天,方百花还真有可能将苏牧赶走,经过昨晚的事,她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那个男人昨晚虽然犯了错,但并未动她们的身体,说明他是个正人君子。 如此一个人,她又有些喜欢,自是不想将人赶走。 “不日就要去临湖了,回头再说吧!” 方百花转身往外走去。 方金芝无语地撇了撇嘴儿。 方百花如果将苏牧赶走,她会立刻将苏牧要过去惩罚一番。 报不报仇暂且不说,总是要让他吃些苦头。 方金芝咬了咬唇,跟着方百花下了竹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两女来到门口,听到男人口中正絮叨什么,仔细听清楚,立时脸色一红。 方金芝愤怒地跺了下脚:“崔绍——” 苏牧愕然一怔,回头看向两女。 “在这里守着,今日不准吃饭。” 方百花冷眸射向苏牧,再次下令,而后带着方金芝径直出了院子。 望着两女窈窕背影,苏牧嘴角轻扯,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姑侄二人出去吃过早饭,便又回来了。 她们看苏牧的脸色都很不善,见苏牧站岗很老实,遂上楼而去。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 苏牧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暗骂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昨晚不如干脆点,一起拿下她们。 良久,他无奈一叹:也只能想一想了,昨晚自己醉的不省人事,连怎么上得床都记不清,又能做什么? 正当他饿得头昏眼花之时,崔暨带着人送饭来了。 看着下人端着饭菜走过去,苏牧摸了摸肚子,腹中发出一阵怪响。 崔暨四下看了看,匆忙取出一个油纸包塞到苏牧手中。 “快些吃。” 苏牧没想到崔暨会给他食物,“你怎么知道?” 崔暨呵呵一笑,“少当家早上吃饭时说要饿你三天。” “哦。”苏牧皱了皱眉:饿三天?方金芝好恶毒的女人啊! 看到送饭的下人出来,崔暨小声道:“快吃吧!我先回去了,晚上再给你送饭来。” 苏牧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崔暨离开,将头探进院子上下打量几眼,一口一口偷偷吃起来。 时间来到傍晚。 崔暨果然又来了。 苏牧再次得以果脯。 楼上两个女人本想好好惩戒一下他,哪里会想得到有人会暗中给他送食物。 肚子虽然不挨饿了,苏牧却不得不继续。 夜色静谧,月华如水。 苏牧裹了裹身上的单衣,想着今晚还会不会有人送来鹤氅呢? 夜将半,更冷。 方百花和方金芝隐在二楼窗口,偷偷注视着院门下瑟瑟发抖的男人。 “小姑不许去,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方百花转身拿了鹤氅,却被侄女拦住了。 最终苏牧整整熬了一夜,都没有等来鹤氅。 次日一早。 阁楼迎来了几个人。 崔暨没来得及给他递食物。 方腊和方七佛同时到来,告诉方百花和方金芝,让她们准备一下,去临湖的船只今天中午准时出发。 两个女人昨天便已经将行李准备妥当,利于上午时间略做收拾,午时一到,一起下了楼。 苏牧还在门口守着,就如钢铁铸就的门神一般。 方金芝微微一怔,看着男人的刚毅脸颊,心中有些懊悔,“崔绍,我们要出发去临湖,你也别站着了,一起去吧!” 苏牧犹自巍然不动。 方金芝看向方百花,“小姑,你给他下令。” 方百花此刻也有些愧疚之意,“崔绍,我对你略施惩罚,是因为你之前有错,既然惩罚过了,那件事便就此打住吧!” 苏牧毫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还不快走。”方金芝撇了撇小嘴儿,催促道。 说罢拉着方百花走在了前面。 苏牧心中一阵无语,他本是想探一探水匪的情况,没成想会被派去临湖。 来到码头,在众人目视下登上船,随后往临湖而去。 三天后,船只在临湖码头靠岸,一行人带着货物进了榷场。 榷场就在码头旁边,每日吞吐这大量货物,其中大魏商人只占了七成,余下的是来自各国的番商。 往来的番商只能在榷场里买货易货,没有朝廷文书不得走出码头和榷场。https:/ 方七佛带着一行人住进客栈,便带着亲信出去了。 方百花和方金芝在房间里却是商量着去临湖城里游玩一番。 如此,苏牧便成陪同人员。 三人带上交子,在码头雇了马车,往五里外的临湖城而去。 虽是秋季,道路上却仍旧是一片绿意。 苏牧坐在车辕上,欣赏着久违的风景:不知道陈灵雁三人玩的怎么样了。 风景随车车轮的滚动渐变,还没有进程,宽阔的西湖水面便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方金芝隔窗一指,“那是西湖?我要去游玩一番。” “停车!” 方百花道。 马车骤然停下,三人下了马车,转为步行,往西湖走去。 第1125章 五女争锋 如今的西湖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几条大堤屹立于湖上,虽不似那般宏伟,但仍然不失气派。 无数画舫漂浮在湖心,湖面上翩翩起舞的莲叶与成片的莲花相映成趣,使整个湖面更加绚丽多彩。 苏牧随着两女登上一艘画舫,荡漾在西湖之上。 远处传来悠扬歌声。 醉了痴男,迷了怨女。 这般美景,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了。 方百花和方金芝游心大起,沉浸在这浪漫的氛围之中。 忽然,方金芝看向苏牧,“崔绍,你不喜欢欣赏这里的美景吗?” 苏牧摇了下头,“来过一次,没有那么大兴趣了。” “哦。”方金芝撇撇嘴儿,伸手指向湖面,“小姑,快看那里,也有一座岛。好美啊!” 西湖比注月池小很多,水也比较浅,湖中岛屿更是远远不如,但岛上人工建造的风景,比注月池却美得多,使得方金芝不得不感慨一番。 方百花遮眉望去,眼中焕发出惊喜的光芒,“是个好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游玩一下。” 说着看向苏牧。 苏牧的目光却是望着甲板不远处的游人。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方百花目光落在了三个美貌女子身上。 女子此时也在看向苏牧,并且正迈步走来。 苏牧望着陈灵雁、王滔滔、许晴三女,嘴角轻轻一扯,暗道:好巧。 此情此景落在方百花眼中,令她瞬间醋心大起,“崔绍,你站过来。” 方金芝好奇地回过头,只见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正站在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跟在她和方百花身边的崔绍。 “咳——”苏牧轻咳一声,提醒陈灵雁不要与自己相认,而后走到了方百花身边。 陈灵雁瞬间明白了什么,正要拉着两位姐妹离开,许晴却是银牙轻咬,恨恨地道:“好你个柳三变,出去一圈就把陈家姐姐忘了!” 苏牧背对三人,心中一叹,却是没有回头。 王滔滔看着苏牧身边的两个美人,脸上一阵痉挛,她看向陈灵雁,“灵雁姐姐...你” 陈灵雁急忙拉着两人想要退走,“快走,离开这里再说。” “不能走,这件事他必须给个说法。” 许晴坚持不肯离开。 方金芝和方百花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问道:“崔绍,你认识她们?”kuAiδugg 苏牧嘴角一扯,缓缓转过身,望了陈灵雁三女一眼,“不认识。” 崔绍? 这是他第二次被人叫这个名字了。 陈灵雁、王滔滔、许晴三人闻言都是微微一怔。 “都说了,回去再说。” 陈灵雁急忙道。 “不行。” 王滔滔和许晴都是冷脸看向苏牧。 “好你个柳三变,为了这两个女人,你竟然连名字都改了?” 两女恨恨咬牙。 “柳三变?” 方金芝和方百花一起看向苏牧。 苏牧脸色如常,微微一抱拳:“三位姑娘应该是认错人了,在下青溪人崔绍,并不是什么柳三变。” “走吧!” 陈灵雁用力拉了拉王滔滔和许晴。 “灵雁姐姐,他分明就是你夫君啊!你怎能......” 许晴不信自己会看错人,依旧坚持不走。 “夫君?” 方百花和方金芝都是脸色一变,此刻她们陷入了深深怀疑。 她们认识崔绍的时间很短,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口述。 如今崔绍突然冒出个妻子,她们怎么可能不怀疑。 方百花和方金芝一起向苏牧投去询问目光。 苏牧无奈一叹:“在下此前确实有过妻子,不过人已经逝去,却不是面前这位姑娘。” 五个女人好奇地看着他,方百花和方金芝在猜测这话的真假,陈灵雁则在猜测苏牧遇到了什么情况,需要改变身份和名字。 王滔滔和许晴脸上则是一副不信的表情。 “你编,继续编,看我们会信你不。”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言静静看着他,等他给出回答。 苏牧迈步上前,望着陈灵雁,嘿嘿一笑,“在下妻子亡故,现在有人来投怀送抱,自认为是在下的妻子,在下勉为其难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 五个女人都是一怔。 任她们如何聪明,都难以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地不要脸。 “崔绍——” “你......” 方百花和方金芝同时出了声。 陈灵雁俏丽一红,抿了抿唇,却是没有说话。 王滔滔、许晴惊愕地张了张小嘴儿。 这人说话怎么跟儿戏似得? 什么叫妻子亡故,勉为其难接受? 灵雁姐姐本来就是他的妻子好不好? 苏牧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解除此次危机。 只见他迈步上前,伸手将陈灵雁揽入怀中,“容貌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今后跟着我如何?” 陈灵雁含羞低头,微微抿了下唇,露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方百花和方金芝震惊地睁大眼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崔绍!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方金芝气得一跺脚,指着苏牧,脸色憋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我怎么样了?”苏牧笑咪咪地望着方金芝,略显得意:“有人投怀送抱,我没有理由拒绝啊!何况,这位美人容貌如此不凡......” 看着他色鬼投胎的样子,方百花终于爆发了,“崔绍,你是我的护卫,我有准许你与旁的女人搭讪吗?” “就是!” “小姑,他还想将这个女人带回去,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方金芝瞪了苏牧一眼,在一旁补起了刀。 苏牧松开陈灵雁,抱拳道:“大小姐,我是您的护卫不假,但我首先是个男人,您总不能剥夺我找女人的权力吧!” 姑侄二人同时嘴角一扯,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将这种事,如此直白的讲出来。 是啊!男人想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们有什么权力阻止。 方百花脸色一阵红白,冷声道:“她来历不明,你不能让她跟着咱们。” “那好!属下去去就来。” 苏牧说话间,一手搭在陈灵雁腰间,揽着她往船舱走去。 第1126章 携美落水 方金芝脸色微变,跺脚看向方百花,“小姑,你看他......” 见侄女急得直跺脚,方百花如何还不明白那崔绍是去做什么。 但她此时真的不好阻止。 旁边的游人听到了这边的谈话,正有意无意地侧耳倾听着。 一旦闹将起来,丢人肯定是她们。 此刻甲板上的游人将目光投向了苏牧和陈灵雁。 “这女子莫非是船上的花魁?” “错过了啊!” 有男游客不禁叹息,失去一亲花魁芳泽的机会。 见苏牧揽着陈灵雁进入了船舱,王滔滔和许晴急忙追了进去。 “哪个房间?”苏牧看着陈灵雁莞尔一笑,“带我过去。” “那里!”陈灵雁伸手指向右侧的房门,迈步上前,而后轻轻退开,拉着苏牧走了进去。 苏牧随手将门一关,把追来的王滔滔和许晴关在了门外。 王滔滔和许晴大眼瞪小眼,纯净无瑕的眸子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夫君,你......”陈灵雁一下子扑进男人怀中,“为何又改了名字?” “一两句话说不清,你只要记住我叫崔绍就行。” 苏牧摇摇头,嘱咐道。 “嗯,我不问。” 陈灵雁颔了下首,再抬起头时,美眸透满春水,脚尖轻轻掂起,将两瓣红唇印在了男人嘴上。 苏牧双手扶着美人芊腰,轻轻抱起,往床榻走去。 片刻后,陈灵雁伏在床头,回头满面娇羞地望向男人...... 王滔滔和许晴正等在门口,两人忽然脸色一僵,耳边隐隐传来娇喘和笑语声。 两女脸色通红,拘谨地后退几步,四只眼珠互相对视,眸中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约莫三刻时间,苏牧走到门口,回头望了望床上面红耳赤,意荡神迷地陈灵雁,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王滔滔和许晴玉面涨红,偷偷抬头望了苏牧一眼。 “进去吧!” 苏牧移步让开,示意两人可以进去了。 两女急忙进了房间。 苏牧随手将门关闭,信步来到甲板上。 方百花和方金芝早已没了游湖的兴致,看到他出来,双眼登时冒出滔滔火光。 苏牧气定神闲地来的两人面前,扶着栏杆,欣赏起了湖上风光。 “看看,这暖风,湖光,美景,游人,好不快哉!” 他抬手侃侃而谈。 两个女人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和香水味,乜斜俏眼,瞪向男人。 她们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臭男人真的是去偷腥了,而且还去了那么久。 他怎么可以这样! 男人完美的形象,在两人心中瞬间崩塌。 “咳——”苏牧轻咳一声,“你们这样看属下做什么?属下是付了嫖资的,没做错什么吧?” “崔绍——” “你好可恶!” 方百花和方金芝同时咬牙,娇诧道。 二人几乎同时伸手抓向苏牧,试图将推入湖中,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苏牧暗道糟糕,这是惹急了她们。 他虽然有能力让自己不落水,但又不敢用武力反抗,稍作挣扎便卸下了力气,被推着倒向湖中。 不过,在离开甲板的一瞬间,他猛地抓住两女的手臂,用力一拉。 “啊——” “啊——” “啊——” 三声惨叫过后,一阵落水声响起。 “扑通——” “扑通——” “扑通——” 见三个人一起落入了湖水中,甲板上的游客和船工急忙跑过来,向下望去。 “快,快停船,救人。” 其实三人都会水,而且都是水性极佳,很快三人便浮出了水面。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没事吧!” 苏牧关心询问着,两只手却是摸向两人芊腰。 两位美人浮出水面后,抬手将脸上的水抹去,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只大手。 方百花和方金芝都是娇躯一颤,脸色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 “我们没事,谁要你关心。” 方金芝急忙拿开他的手,酥胸一阵起伏,愤愤不平地道。 方百花则是悄悄移开男人的手,伸手抓住了船上放下的绳索。 少顷。 三人被船工拉上甲板,送到船舱中休息。 由于船上仓位有限,画舫管事只给三人提供了一个房间,并且允许三人免费住一晚再离去。 房间内静谧而宁静,只有微弱的丝竹声传进来。 三人没有带换洗衣物,只得搬了椅子坐下。 方百花和方金芝凑到一起,互相帮忙拧着衣服上的水。 苏牧边清理衣服上的水,边看向两人,只见两人如刚出浴的美人一般,衣物紧贴在身上,透出曼妙曲线,娇艳而又动人。 正当苏牧沉浸在遐想中时,方百花忽然瞪了他一眼,惊得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方金芝也看了过来,看到苏牧正盯着自己看,立时银牙一咬:“崔绍,你想死是不是?” 苏牧尴尬地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警惕,他明白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但是如此香艳场景,不看岂不是白瞎了? 思及此,他又看向两女,这次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之意。 方金芝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转过身,背对男人。 方百花乜斜俏眼,冷声道:“刚才那个女人没喂饱你?” “咳——” 苏牧尴尬一咳,低头忙碌起来。 “哼!”方百花恨恨咬牙: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等回了睦州,就打发他去外面做事。 此时,房门敲响,苏牧起身开门,来到外面,见是画舫管事让人送来了炭盆和衣物,遂接过来,返回了房间。 少顷,三人围着炭盆坐下,烤起了火。 方百花和方金芝不好意思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苏牧却丝毫不忌讳,解下外衣,挂在椅子烤了起来。 望着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方百花和方金芝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方百花想出言责备,却又知道这个男人很可恶,看着对自己言听计从,实则脾气古怪,想做什么绝对不会含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百花真想不出眼前这人有什么独到之处,如果说有,就是他的性格,很像一个浪子,喜欢自由,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就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风飘动,随遇而安。 “登徒子看什么看!” 方金芝忽然瞪眼看向苏牧,娇诧道。 第1127章 刺激与试探 “你不看我,怎会知道我在看你?” 苏牧双眼微眯,笑着反问。 方金芝薄唇轻咬,恨恨地道:“我只是看你一眼,你盯了我老长时间。” “看一个人难道只有盯着看才叫看吗?你偷偷斜眼看我也是看。” 苏牧耍起了无赖。 “无赖,谁斜眼看你了。” 方金芝感觉论口才自己远不如这个无赖男人,于是生气地别过头,不再理他。 苏牧斜眼看向方百花,在她身上四处游走起来。 方金芝乜斜俏眼,扫见男人正看向方百花,恨恨地咬了下牙:他还说没看,分明就是色鬼投胎。 方百花本就生的目秀神莹,丰标脱俗,衣物打湿后,玲珑曲线乍然暴露在外,多少有些不适应。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她冷眸看向男人,“你看够了没有。” 苏牧呵呵一笑,“没有,大小姐如此漂亮,属下根本看不够。” 方百花被这话羞的俏脸一红,却不知道该如何与男人争辩。 “小姑,你看他,油嘴滑舌的,好没羞没臊啊!” 方金芝瞥了苏牧一眼,对方百花告状道。 方百花道:“崔绍,你先穿上衣服出去,让我们也好换衣服。” 苏牧耸了耸肩,扭头看向床榻位置,而后努了努嘴,“上去,放下帷幔,不就可以换衣服了?”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言都是一怔,她们当然知道放下帷幔可以换衣服,但是内外只隔着一层帷幔,总觉得有些不妥。 苏牧站起身,背对炭盆烤火,不再理会两女。 沉默良久,方金芝小声道:“小姑,你先去,我帮你看着他。” 方百花皱了皱眉,最终无奈起身,走到床边时,回头望了苏牧一眼,而后将床上帷幔放下,弯腰钻了进去。 帷幔发出微微抖动,一阵窸窸窣窣地脱衣声传来。 方金芝冷眼看向苏牧后背,却见他缓缓转过身,玩味一笑,“你又盯着我看!” 方金芝无语,咬牙道:“崔绍,我是少当家,你再无理,我肯定不会饶过你。”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少当家是要将属下喂鱼,还是喂王八呢?” 说着,移步来的方金芝身边,缓缓坐下。 “哼!”方金芝斜了苏牧一眼,赌气地别过头。 听着外面两人的谈话,方百花在帷幔后面抿唇一笑:这个崔绍,又开始耍无赖了。 苏牧哪里是在耍无赖,他分明是在耍流氓。 此刻,他正在仔细打量方金芝。 只见方金芝峨眉凝黛、杏颊红霞,轻裾贴身,使得曲线外露,犹见几分春色,婷婷秀质之下,给人一种窍窕堪怜,面似幽梅挹雪,而又神色俱清。 闻着男人靠近的气息,方金芝心如鹿撞,羞涩地下头,竟不敢再与男人争口舌了。 苏牧在她发髻上轻轻一嗅,小声说道:“我就只是看了看,也不行吗?” 耳畔一阵热气袭来,方金芝立时芳心一乱,转眸看向男人,朱唇微微颤抖:“你,你,你想做什么?” 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位置。 她这一转头,将侧脸留给了苏牧,苏牧望着她颈间雪白肌肤,轻轻抿了下唇,竟有些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他身体微微前倾,整张脸几乎贴在了方金芝侧脸上。 此时,方金芝正好回过头来,一个不注意,她那香滑的唇瓣在男人脸上一扫而过。 “呃。”方金芝急忙一捂小嘴儿,震惊地睁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 苏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问:“少当家,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方金芝脸色一阵红白,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着了对方的道,她银牙一咬,却又不敢大声说话。 “你三番两次故意占我便宜,现在还倒打一耙,是觉得我方金芝好欺负吗?” “算了,这次就算和上次扯平了,今后属下与少当家两不相欠。” 苏牧撤身后退,与方金芝拉开两尺距离,恬不知耻地道。 “你......” 方金芝被他这话气得一阵语结,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分明是两次吃亏,怎么就与他两不相欠了。 亲了人家两次,难道不准备负责? 他怎能这样无耻? 方金芝越想越生气,正要与他争辩,却听到身后传来方百花下床的声音。 “金芝快去把衣服换上。” 方百花用近乎长辈般的语气呵护道。 方金芝斜睨苏牧一眼,气呼呼地站起身,拿着干燥衣服上了床榻。 方百花换了干燥衣服,不似之前那般拘谨了,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牧,“崔绍,不要忘了尊卑有序,如果金芝回去后向兄长告状,我也救不了你。” 苏牧点点头,“大小姐坐。” 见他点头,方百花搬来椅子,将湿衣服搭在上面烤起,而后缓缓坐下,望着橙红地炭火发起了呆。 良久,方百花开了口,“崔绍,你妻子亡故后,就没有想过再成家?” 苏牧摇头:“没有想过。成家不自由,等我有钱了就来西湖隐居,可以夜夜当新郎,次次换新娘,为什么还要成家?” 方百花闻言嘴角一扯,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花心男人投到湖里喂鱼。 夜夜当新郎,次次换新娘,并非字面意思,而是指,终日留连于凤船画舫之间。 方金芝此时正好下了床,听到两人谈话,瞬间脸色一冷,“崔绍,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要脸,现在给我滚出去。” 说着支起粉拳往苏牧身上一阵招呼,直把苏牧打出了门去。 她这次是真的爆发了,心中的怒火彻底释放了出来。 “咣当——” 方金芝恨恨地瞪了苏牧一眼,用力关闭房门。 苏牧嘴角一扯,却无丝毫沮丧,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这种情场老手如何看不出这对姑侄的想法,方金芝也好,方百花也罢,都对他有点意思。 他在两人面前口无遮拦,放荡不羁,为得就是试探两人,看看她们是否如自己的猜测一般,对自己有意思。 此时,他可以确定,拿下方金芝不难,至于方百花可能要麻烦一些。 方金芝闷闷不乐地坐在方百花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128章 窗口来人 方百花又如何猜不到方金芝的想法,她无奈一叹:“金芝,崔绍并非良人。” “嗯。” 方金芝微微颔首。 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自己怎会喜欢上这种人? 方金芝忽然一怔,“小,小姑看出来了?” 方百花点点头,“你刚才对他又打又骂,分明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 “男人都是他这个样子的吗?” 方金芝其实知道答案,在大魏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庸,男人可以娶妻,可以纳妾,更可以嫖妓。 女人是不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 但方金芝不同,她是水匪头子的女儿,完全有能力找一个男人来成为她的附庸。 崔绍就很合适,他在水寨里毫无权势,一旦与方金芝结为夫妻,肯定不敢在外面乱来。 谁知,方金芝刚注意到这个男人,男人风流成性的性子就暴露了。 这让她万分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去了解这个男人。 “男人其实都差不多。”方百花很是无奈:“但这个崔绍更加可恶,而且还有恃无恐。” 方金芝还是有些不死心,她颦眉问道:“那,那把他关在岛上怎么样?” 方百花脸色一僵,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注月池属于法外之地,方家在那里拥有绝对权力,男人不听话可以关起来,不让他外出。 方百花没想到侄女也会喜欢上崔绍,而且似乎是认准了这个人,竟不惜将人关在岛上。 “这件事回去问问你父亲的意思再说吧!” “嗯,等回去,我就找爹爹商量这件事。”方金芝望向屋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哼!崔绍,我就不信管不了你。 看着侄女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样子,方百花暗暗一叹,不再言语。 姑侄二人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总有一个人要退出,方百花选择了退出。 暮色降临时,画舫靠岸,方百花和方金芝出了房间,带着苏牧下了画舫。 她们准备去临湖城中游玩。 望着三人离开,陈灵雁从窗口离开,准备跟在后面去看看。 “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陈灵雁看向王滔滔和许晴。 躺在床上的许晴摆摆小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今日有些累,躺在陈灵雁床上不肯动了。 “好吧!”陈灵雁点了下头,“滔滔跟我去。晴儿有事吩咐画舫管事。” 陈启方在任临湖知府期间,暗中置办下了这艘画舫,几处宅子。 她一来便住进了这艘画舫。 “知道了。” 许惜有些不耐烦地应了声。 “那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我们住在城里不回来了。” 陈灵雁说罢拉着王滔滔出门,带上几个随从下船而去。 西湖通往临湖城的道路上满是行人,有往西湖走的,也有往城中去的。 苏牧跟在方百花和方金芝身后,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半个时辰,三人便来到了临湖城。 不是元宵,城中却花灯如昼,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沿街两侧摆满了各种商品售卖摊位,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方百花和方金芝一入城,便被城中繁华的场景吸引住了。 她们在摊位间走走停停,不时拿出交子买下一些东西。 不多时,苏牧身上便挂满了东西。 “女人啊!无论古今,都那么喜欢购物。” “男人啊!无论古今,都摆脱不了拎包的命运。” 苏牧无奈摇头,有感而发。 方百花和方金芝听到他的牢骚声,都是抿唇一笑,准备再多买点东西,让这个花心男人帮忙背回去。 如此也好解一解心头之气。 一个时辰后,姑侄二人终于尽兴,带着苏牧住进了一处客栈。 三个人要了两间房屋,苏牧单独分了一间,终于不用时刻面对两人。 陈灵雁和王滔滔自始至终便没有寻到苏牧的踪影,只得去了陈家的宅子里住下。 夜色愈发深了,苏牧却是下了床,脚步轻盈地出了房间,在方百花和方金芝的门外站了片刻,而后独自离开了客栈。 他紧赶慢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临湖城,慢悠悠往西湖方向行去。 临湖城和西湖,晚上都是夜不闭市,相互之间却会做切割,城门一关,城里城外立时变为两个天地。 西湖上丝竹阵阵,歌舞悠扬,正是娼妓们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苏牧走在路上,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船娘许青娘,歌姬曲玲珑、酒娘郑婉晴。 想当初,咱在临湖也算一号风流人物啊! 苏牧心中一乐,脚步加快了几分,他要去画舫上陪陈灵雁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城里。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码头上,便见之前那艘画舫已然收了跳板,坊上只余着几盏微弱灯光。 “麻烦。”苏牧摇头一叹,在画舫下走动几步,观察到陈灵雁房间窗户是半掩状态,遂摸着下巴想了想。 画舫高两层,窗户的高度足足有五六米高,寻常人很难爬上去,但这难不倒苏牧。 只见他一个纵身,抓住一楼窗沿,几息间便爬到了二楼窗口位置,随后打开窗户,翻身而入。 房间内,火烛全息,一片寂静,只有过道里时而传来脚步声。 苏牧缓步来到床边,抬手撩开帷幔,隐约看到有人睡在上面。 他莞尔一笑,侧身躺下,随手将那人搂入怀中,轻轻揉摸起来。 许晴本在睡梦中,被人这样一摸立时醒了过来。 她心中大惊,眸中满是惶恐,想出声又怕惊到贼人杀了她灭口,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手掌倒扣,丝毫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并非是陈灵雁。 他凑到女人耳边小声道:“白日里还不够,我又来陪你了。” 许晴娇躯僵挺,耳根一阵发烫,心中惊惧却是转为了震惊。 她很熟悉柳永的声音,只这一句话她便听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 许晴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试图拿开。 谁知她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望。 忽然“嗤——”的一声 许晴的睡衣被瞬间分割抽离。 第1129章 意外收获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快,起初她迟疑了,没有直接道明身份,如今更不知道如何说了。 苏牧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问道:“怎么不说话?” 许晴双眸含泪,用力推搡着男人,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苏牧将美人儿搂抱怀中,只感觉那窈窕玉质,柔软的有些不像话。 “灵雁,我今晚特意过来陪你的,怎么不说话?” 许晴绛霞满面,紧张地张了张嘴儿,还未来的及开口,便被男人摸寻过来的嘴吻住了。 “唔——” 许晴一声嘤咛过后,檀口香腮便被生生堵住了,她此刻又惊又怕,用力推着男人的身体。 苏牧的吻来的霸道,使得她根本无力反抗。 从未有接吻经历的她,很快就迷失了。 她喘息着,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泪光。 许晴忍着半分无奈,半推半就,任凭他予取予夺。 良久,苏牧欺身压下,尽情放纵起来。 未遭风雨的佳人,知道再不道明身份,大错就要铸成,于是终于开了口,苦苦哀怜道:“我......我是许晴。” 苏牧闻声急忙收回手,坐了起来:“许晴?灵雁呢?” 许晴双臂抱胸,拉住被扯开的衣服,蜷缩着身体,颤抖地道:“她,她,她和滔滔姐去追你啊!说是今晚在城里住。” “......” 苏牧嘴角一扯,“怎么睡觉连窗户也不关?” “忘,忘了。” 许晴望了眼紧闭地窗口,磕绊道。 说着一只手推向苏牧。 “咳——”苏牧轻咳一声,尴尬道:“那个,这......” 许晴羞涩地别过头,不肯再与他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只余两人地心跳声在呯呯作响。 苏牧本是箭在弦上,哪成想是许晴在这里,现在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接下来怎么办却没个主意。 “呜呜——” 许晴小声哭泣起来。 “咳!这个......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 苏牧轻咳一声,就要下床去。 他刚一移动,忽然哐当一声,窗扇被什么打开,一阵狂风刮了进来。 “咔嚓——”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从窗口划过,雷声一震,大雨随之瓢泼而下。 许晴突如其来的这动静吓的一哆嗦,猛地扑进男人怀里,娇躯不住地颤抖起来。kuAiδugg 苏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手搂着许晴后腰,一手轻抚美人香肩,“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胆小。” 许晴红光盈腮,垂首低眉,抿着小嘴儿不肯搭话。 苏牧对她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许晴不可能再当做没有发生过,她此时想得是询问男人的想法。 “幸勿扬言出去。”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落入苏牧耳中却不是这样,她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会不会为此事负责。 “好!你放心,我不会对外讲。”苏牧点了下头,搂抱她的双手却没有松开。 许晴闻言娇躯一颤,没想到自己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却装作不懂自己的话。 “奴家纵使心胸宽免,柳,柳郎就忍心如此待奴家么?” 心胸宽免? 苏牧嘴角一扯。 她这是在说,可以不计较今晚的事,他却不能轻飘飘的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轻轻一叹:“我倒是想对你负责,只是你父亲的身份,实在让我不敢轻视。你也知道灵雁是我的正妻,许大人绝不会答应让你给我做妾。” “既然失身于柳郎,我就只能委身柳郎一人了,父亲不答应,奴家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许晴心中虽然难受,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这是赖上自己了? 苏牧迟疑片刻,磕绊道:“我,我就只是亲了一下,没那么严重吧!” 窗外狂风大作,夹风带雨吹进了房间,吹的床上帷幔呼呼作响,令两人的谈判平添了几分微妙和敏感。 许晴低头想了想:不过是只差一步,不如趁此成就好事,也好避免他日后反悔。” 思及此,她伸手解开了他腰间香罗带。 苏牧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借着电光看清许晴容貌,不觉心动,缓缓将她放倒。 许晴力不能支,声声敬求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雨残风歇,两人亦是相拥而眠。 清晨尚早,许晴便已醒来,关了窗户,又回到床边,准备睡个回笼觉。 苏牧听到动静也醒了,他以臂代枕,看着许晴行走吃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昨晚没有看清,此时一见果然姿容绝世。” 许晴妩媚地眸子,恨恨望了他一眼,弯腰爬上床,刻意展示着自己的完美身躯。 一时间惹得苏牧浴火再次大动,伸手一拉,将人拉了过来。 许晴才入帷幔,便又喘怯喃喃起来。 天亮时,苏牧急匆匆离开画舫,往城里的客栈去了。 许晴起身沐浴,坐在桌前,满面红霞地想着什么。 良久之后。 房门被敲响,陈灵雁和王滔滔一起回来了。 两女进了房间,看许晴心情不错,与她打闹一番过后,许晴不经意间提起了柳永的事。 陈灵雁缓缓坐下,皱了皱眉,“昨晚没有寻到他。” 许晴心中一阵紧张。 可不是没有寻到,昨晚被她给偷吃了。 并且她还与男人商量好了,等以后有空了再次相约尽兴。 陈灵雁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许晴一个士族之女,竟然在待字闺中之时,便与她的丈夫有了私通之情。 许晴和王滔滔返回了隔壁房间。 王滔滔发现许晴走路有些吃力,好奇道:“许晴妹妹,你的腿怎么了?” “没,没什么。” 许晴心中一紧,暗暗咬牙,都怪他,昨晚还不够,早起还要折腾人家。 王滔滔好奇地看了她几眼,虽怀有疑惑,却也没太往心里去。 ....... 第1130章 意外收获二 苏牧回到客栈,佯装成一副才起床的样子,叫开了方百花的房门。 两女稍作收拾,便带着他离开临湖城,返回了码头附近的榷场里。 三人一回来,方七佛便找到了他们,带着他们离开客栈,去了榷场里谈买卖。 临湖城外的榷场,并非普通榷场,而是拥有市舶司职能的交易场所。 这里汇集了各国番商,可交易的货物非常多。 苏牧本着看一看大魏的跨国贸易情况的想法,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看,心中暗暗做着比较。 方七佛带着三人来到一间茶楼包厢中,边喝茶边等人。 方金芝等得无聊,数次询问方七佛在等什么人,方七佛却是只字未吐露。 临近中午时,有人敲门,方七佛将人请了进来。 见到来人,苏牧立时好奇心大起。 来的是几个白皮肤的外国商人,并且带着汉人翻译。 方七佛请人坐下,在苏牧身上扫了一眼,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让他出去。 苏牧静静听着这些人的谈话,越听越是心惊,这些番商竟然想跟方七佛购买一台蒸汽织机。 番商在东京城图谋无果后,便盯上了朝廷为苏州丝绸商人研发的蒸汽织机。 蒸汽织机个头小,便于运输。 而苏州距离临湖又非常近,如果有人疏忽,还真有可能被番商得手。 两伙人商量许久,相继离开了茶楼。 苏牧跟着方七佛返回客栈,几人在房间里开始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 方七佛道:“你们也都听到了,番商要花重金购买蒸汽织机,现在都说说有什么看法吧!” 苏牧道:“记得朝廷曾严令禁止蒸汽机外泄。” 方七佛摇头道:“咱们是水匪,朝廷的命令管不到咱们。” 方金芝急忙道:“七叔,外泄蒸汽机,犯的是凌迟之罪。” 方七佛笑了笑,“你们觉得凌迟与诛九族,哪个罪名更重?” 苏牧嘴角一扯,这个方七佛的意思是,身为水匪本就犯了大罪,一旦朝廷派兵来围剿,必然会将他们屠戮一空,凌迟与诛九族又有什么区别。 “都挺重的,但咱们不能为了钱财,去帮外国人。” 方七佛闻言扫了苏牧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方百花问道:“七哥真的有办法弄到蒸汽织机?” “办法总能想到。”方七佛似乎心有成竹,他看向苏牧,“你这件事由你负责如何?” 苏牧略一迟疑,“确定要属下负责此事?属下怕办砸了。” 方七佛笑了笑,“试试无妨,不过最好能成功。” 方百花抿了抿唇,对苏牧点头道:“七哥让去苏州,咱们就去吧!” 方七佛点头道:“那好,等那些番商送来定金,你们就启程去苏州。” 几人商议完毕,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苏牧没想到此次临湖之行,会碰上这种事,一时间恨不得立刻让人端了方腊的老巢。 这才多少年,蒸汽机技术就岌岌可危了。 苏牧此时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担心,担心蒸汽机技术被外国人偷走,转过来攻打大魏。 “难道要提前动手?” 他此前认为,大魏的实力还不足以向海外扩张。 如今却不这样认为了,蒸汽机技术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与其等着被偷走,不如提前发动扩张计划。 “大食、波斯、拂菻、花刺子国、神圣罗马、诺曼底国......” “这是你们逼我的。” 苏牧暗暗下了决心,决定等睦州之行结束,返回东京城就开始执行扩张计划。 只隔了一晚,番商便送来了定金。 两箱金币,三个鼻梁高挺,全身雪白女人。 第三天,方七佛带上两箱金币,上了回睦州的船。 苏牧、方百花、方金芝三人,及十余名手下,带着万贯交子和三个美人登上了去苏州的船只。 三个美人有各自的名字,一个叫玛丽·莱娜,一个叫玛德·阿赛。一个叫亚历山德拉·莱昂。 苏牧将这三个西欧女人当做仆人,让她们负责端茶倒水。 方百花和方金芝对此心中很不舒服。 虽然知道这三个美人是用来送人的,但当看到她们在男人面前进行色诱的样子,让她们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苏牧此刻正半躺在椅子上,三个美人中的两个给他捏着腿,一个在后面帮他捏着肩膀。 方百花和方金芝满脸不悦地坐在对面,恨不得将这个可恶男人一下子敲死。kuAiδugg “主,主人,莱娜捏的舒服吗?” 玛丽·莱娜用蹩脚的汉语问道。 “嗯。”苏牧喝了口茶,点头道。 玛德·阿赛跟着问道:“我呢?阿赛服侍的主人舒服吗?” “主人,还有我。” 亚历山德拉·莱昂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三个白皮肤美人争相邀宠,同时看向苏牧。 苏牧点点头,“都很好,你们今后就这么伺候。” “崔绍——”方金芝陡然站起,怒道:“你想死是不是?” 方百花亦是站起身,脸色生硬地摆了下手,“你们都出去。” 三个美人一起看向她们的临时主人。 苏牧摆了摆手,“都出去吧!” 三人这才匆忙出了房间。 苏牧望着姑侄二人,笑问:“你们发这么大火气作甚?” 方金芝咬了咬银牙,愤愤不平地道:“色胚,你说是为什么?” “崔绍,你不要总想着享乐,想一想到了苏州如何做才是正事。” 方百花不好指责苏牧,只得拿出正事来压他。 苏牧点了下头,“蒸汽织机非常贵重,很难有人敢对外出售,是要想想办法。” 方百花问道:“你觉得用什么办法好?” “苏州布商都很富有,他们不缺钱,也不会为了钱出卖蒸汽织机。” “那你的意思是?” 苏牧朝门口努力努嘴,“苏州那么多布商,谁家还没个败家子,以色诱之,便可成事。” 此话倒是不假,天底下从不缺败家子,苏州那么多朝廷合作的布商,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 只要找准目标,将三个番人女子送上,事情很难不成。 方金芝撇撇小嘴儿,“果然,龌龊人净会想龌龊主意......” 第1131章 下榻姑苏城 “你有更好的主意?”苏牧站起身,慵懒地躺到床上,摆摆手:“去苏州不过两百里水路,睡一觉就到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两个女人闻言都是回头望了一眼,她们很不情愿离开这里。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她们不放心崔绍,不放心外面那三个白色皮肤的女人。 两人踌躇片刻,见男人似是已经睡着,才无奈离开。 听到关门声,苏牧缓缓睁开眼,呵呵一笑:就你们那点小心思,瞒得住谁?几个白人女子,咱又不是没见过。 其实在番邦使者进京时,第一时间便送上了几名白人美女,只不过被沈云初给回绝了。 ...... 两日后,苏牧一行人乘坐的船在苏州城外的码头上靠了岸。 苏牧带着人入城后,住进了一处客栈之中。 接下来几日,苏牧每天带着几个女人四处去欣赏风景,对蒸汽织机的事却是只字未提。 又是劳累的一天过去,三个番邦女人回到房间里,用本国语言交流起来。 使女玛德·阿赛道:“公主,这些魏人不会是在骗咱们吧?” 使女亚历山德拉·莱昂道:“国王只允许公主出来两年时间,路上就用了一年时间,公主跟着这些人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玛丽·莱娜是诺曼底王国的公主,她的父亲是诺曼底王国的第三世国王,王位传到此时,没了男性子嗣,玛丽·莱娜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国王。 只不过由于议会的诞生,使得玛丽·莱娜继位多了一些阻力。 此次玛丽·莱娜来大魏窃取蒸汽机技术,便是为了向教会和议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玛丽·莱娜坐在那里,像一尊洁白无瑕的雕像。 她的肤色雪白,没有一丝瑕疵,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泽。 大大的眼睛,深邃的眼窝,使得她面部显得更加立体感,更加迷人。 浅色瞳孔闪闪发亮,像两颗闪烁的宝石,透露着聪明与灵气。 她抬手轻轻抚过脸庞,“不如等等看,如果这些人不行,咱们就进大魏国京城去见米巴赫大使。” 此时隔壁房间里。 方百花和方金芝也在追问苏牧。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来这里五天时间了,你整日就知道出去游玩,正经事一点都没有做。” 苏牧莞尔一笑,“你们不也玩的挺高兴吗?”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言都是一撇嘴儿,这几天她们确实玩的挺欢,但那是因为这件事的主事人是崔绍,她们跟来只是负责监视他。 “说正事,不要打岔。” 方百花瞪眼道。 苏牧笑了笑:“咱们的人不是都出去打听消息了吗?等他们传回消息,我才好着手实施计划。” 三人正在说话间,房间门被敲响了。 方百花打开门,见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遂将人带了进来。 手下将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仔细告诉三人,把一份写满名字的名单交给苏牧,旋即退了出去。 “苏州竟然有这么多蒸汽织机?” “上千台,咱们只要一台应该不难吧!” 方百花和方金芝震惊地看向苏牧。 “很难。”苏牧没好气地瞥了两人一眼,“泄露蒸汽机秘密是凌迟大罪,谁敢轻易卖给咱们?” 方金芝眨眨眼说道:“不是有那三个女人吗?” 方百花轻叹道:“来时我也认为那三个女人能派上用场,现在一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倒也未必!” 苏牧摇头一笑,挺身下了床,缓步往外走去。 两女闻言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跟了出去。 苏州城很大,城里的人口数目有将近五十万,城中商业比较繁荣,正街之上酒楼邻立,各色店铺一应俱全。 苏牧下榻的酒楼是苏州城中最出名的酒楼,名叫松鹤楼。 大魏的酒楼往往与歌妓挂钩,松鹤楼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松鹤楼里便汇集了各方嫖客,楼上楼下都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苏牧带着五个女人在酒楼里进进出出,难免被嫖客们看到。 五个女人都是绝色,尤其是那三个拥有深眼窝,浅色瞳孔的白人女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人种。 嫖客们早就将目光注意到了三个白人女子身上,只是碍于人家是住客身份,才没有贸然打扰。 苏牧得到名单后,找到了三个白人女子商议。 “名单上的人选我已经做过筛选,接下来就需要你们出马了。” 苏牧坐在桌前,用笔边整理名单上的名字边说。 玛丽·莱娜侧头看了看,见看不懂,好奇道:“做什么?” 苏牧想了想解释道:“大魏有一种职业叫做花魁,我需要你成为这处酒楼的花魁,通过招嫖的方法,接触到名单上的人。” 玛丽·莱娜只是略懂汉语,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侧头小声问了问旁边的使女。 使女解释过后,她愤怒地道:“shit!shit!fart!youmademeaprostitute?” 苏牧闻言嘴角一抽,“bitch,dareyoucurseme?” “法克鱿——” 玛丽·莱娜脸色一变,深邃眼眸惊愕地看着男人,“doyouknowourlanguage?” “很难吗?” 苏牧伸出一根中指,做出鄙视的手势。 “你——” 玛丽·莱娜铁青,被他这个手势噎的一阵语结。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不答应,咱们就打道回府。” 苏牧随口说道,怕她听不懂,又用英语翻译了一遍。 玛丽·莱娜沮丧地坐到椅子上一阵沉默,而后看向玛德·阿赛和亚历山德拉·莱昂,见两人点头,旋即道:“成交了~” 听到她蹩脚的汉语,苏牧嘴角一扯,笑着点了下头,“合作愉快!” 苏牧迈步走出房间,便见方百花和方金芝已经等在门口了。 方百花道:“你刚才交代的都办好了。” 方金芝道:“花了足足一千贯,酒楼掌柜才勉强答应。” 苏牧笑了笑,“回去等消息吧!” 说罢迈步回了自己房间。 第1132章 文明交流 苏牧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接了这趟差事,就顺便利用这次机会试一试苏州的布匹商人,看看他们能不能守住蒸汽织机的秘密。 他用的是美人计,目标是全苏州的织布作坊。 三个白人女子出来接客,足可以引来万人围观,进而达到一传百,百传千的效果。 财大气粗的苏州布匹商人得知后,肯定会有人前来。 玛丽·莱娜只需要根据名单上的名字,有选择的与他们进行接触就可以了。 当晚,松鹤楼便贴出了条幅,说是松鹤楼新来了三名白皮女子,想一亲芳泽的,带上足够的银两尽快前来。 这个消息一出,无数人涌进了松鹤楼。 苏州城其实并不缺番女,但这里的番女多数皮肤偏黄,像玛丽·莱娜这种纯白人种是没有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此前西欧国家并未与大魏通商,白女还没有被运来大魏。 华灯初上,松鹤楼一楼大堂里挤满了客人。 玛丽·莱娜带着玛德·阿赛和亚历山德拉·莱昂走上秀台,尽力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完美身体。 “她们好白啊!” “我喜欢那个金发碧眼的,多少钱可以睡一晚?” 男人好的无非是那一口,众人纷纷跟着起哄:“给大爷们唱一个听听。” 然而三个白人女子只是上台走了一圈,便返回了楼上。 人们望着楼梯口消失的绝色尤物,纷纷叹起了气。 松鹤楼掌柜笑呵呵走上台子,说道:“客人们想不想与她们共度良宵呢?” “想——” 台下众人一阵高呼。 有财大气粗之人高声道:“掌柜的别磨蹭了,快些开个价码出来吧!” 那掌柜一听,脸上笑开了花,“百贯可入内与之一叙,能不能成,就看各位的造化了。”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还有一条,年龄不能超过十八岁。” “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十八岁?” “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老头子吗?” 百贯并非小数目,普通人不可能拿得出。 十八岁说明涉世未深。 拿得出百贯,又涉世未深的人,肯定是富家子弟。 苏州什么富人子弟最多? 当然是丝绸商人了。 两个条件一出,直接划出了一个人群范围,接下来就看玛丽·莱娜三人的手段了。 当晚便有十余名少年人付了钱,被邀请进了玛丽·莱娜的房间。 玛丽·莱娜三人也不是白给的,任嫖客开出何等价码,都不肯让对方碰自己的身体。 她们拒绝的同时,反而绞尽脑汁从嫖客口中套取着消息。 时值深夜,玛丽·莱娜敲开了苏牧的房门,将今晚的收获告诉了苏牧。 十个人中有八个家里从事的是丝绸买卖。 八个人中又有三个家里是开纺织作坊的。 苏牧淡淡一笑,用英语问道:“有没有与这三个人约定下次会面?” 玛丽·莱娜愣了下神,“yes。” 她好奇问道:“主人去过我们国家?” 苏牧抿了下嘴,却是笑而不语。 “奇怪——” 玛丽·莱娜绞尽脑汁,死活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自己国家的语言,而且说的还这么流利。 见男人不肯说,她迈步走到苏牧身前,蹲下身帮他捏起了腿。 “主人不相信莱娜吗?” 她说的是英语。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你想勾引我?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你们白人女子。” 玛丽·莱娜脸色一变,“为什么?” 苏牧伸手一拉,将玛丽·莱娜拉起来,在她身上嗅了嗅,“听说皮肤白的人,身上很臭,为了掩盖臭味,需要在身上撒香水。” 玛丽·莱娜惊慌地后退几步,“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百分之八十的白人有狐臭,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但在一个汉人口中说出来,让她很吃惊。 好在她是贵族,身上并没有狐臭,她后退只是怕男人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狐臭的秘密。 苏牧老神在在地道:“我就是知道,至于原因不说也罢!” 神奇的男人! 玛丽·莱娜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好奇心,她问道:“大魏的人都像主人一样吗?” “当然了。” 苏牧忽然笑了。 “大魏有很多像我一样聪明的人。” 玛丽·莱娜脸色一阵青白,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的主意非常有效,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通过与那些人的接触,得到一台完整的蒸汽织机。 但这并不能让她失态,真正让她失态的是,男人会流利的诺曼底语。筷書閣 大魏距离大食国已经够远了,诺曼底国距离大食国还有上万里,男人没有去过,怎会那里的语言? “主人怎么会我们语言的呢?” 玛丽·莱娜妩媚一笑,蹲下身继续帮男人捏起了腿。 “你们的国王叫亨利?” 苏牧才不会上她的当,转而套起了她的话。 “叫亨利三世。” “听说你们国家成立了议会?” 玛丽·莱娜微微惊愕,“主人连这也知道?” 苏牧摇头一笑,又问:“你们的议会会跟国王争夺权利吗?” “......” 玛丽·莱娜心中一惊,无奈地点了下头,“会的。不过国王执掌着教会,议会很难从他手中抢走权利。” “哦。”苏牧点了点头,通过交谈,他已然多少了解了诺曼底王国目前的情况。 国王带领教会与贵族带领的议会正在互相斗争。 玛丽·莱娜想了想,抬眸看着苏牧,问道:“听说你们大魏跟我们不同,你们这里没有教会,也没有议会。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实现权力平衡的?” 苏牧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此时发现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在诺曼底王国的身份绝对不普通。 “我们废除了奴隶制,通过教化万民,使民开智,进而逐步实现利益大同。” 玛丽·莱娜想了想,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莱娜不懂。” 苏牧摇了摇头,“你以后会懂的。” 玛丽·莱娜一脸茫然,她想不通废除奴隶对这个国家的国王和贵族有什么好处。 在她的观念里,国王和贵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其他人都是被驱使的对象。 一个国家没有奴隶,谁还会为国王和贵族做事? 苏牧看着茫然的玛丽·莱娜,心中一笑:你们还处于封建阶段,而我们在一千年前便跨过了封建,建立了高效的中央集权郡县制。 第1133章 富家子弟 翌日黄昏,苏州城主街道上,一伙青年成群结队朝松鹤楼走来。 这些人得知松鹤楼来了白人女子,特意相约在傍晚出门而来。 “林兄,松鹤楼真的有大白妞?” 被叫林兄之人,点了下头,“很白的女人,保你没见过,就是有点难搞定。” 旁边一位白衣公子哥,哈哈笑道:“有多难搞定?只有缩胚、门槛精才会觉得女人难搞定。” 缩胚在苏州话里是小气鬼的意思,门槛精是精明的意思,这人是在说同伴太过精打细算,舍不得花钱买春。 林某人瞪眼道:“马埔你放屁,我出到了五百贯,人家还是不肯!你有本事你去试试。” 马埔呵呵一笑,鄙夷地瞥了林某人一眼,道:“切~五百贯很多吗?随便一个清官人也不止五百贯。今日我倒要看看,这白女是何方神圣。” 一行十余人边走边聊,直往松鹤楼而去。 这些人都是苏州城里的富家子弟,平时纨绔惯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当看到他们聚集在一起时,人们便知道今天又有好事看了。 这群富家子弟,以林智桧、马埔、刘和泽三人为首,陆续进了松鹤楼,寻了位置坐下,等待今晚的节目开始。 玛丽·莱娜、玛德·阿赛、亚历山德拉·莱昂这次没有下楼,而是听苏牧的吩咐在二楼栏杆处现身。 富家子弟们纷纷站起身,仰头望着楼上三位白女。 “你们看到了吗?” “真的好白啊!” “就是不知道脱了衣服会怎样。” 有的人嘴角已经流出了哈喇子,恨不得立刻跑上楼,将白女压在身下。 松鹤楼掌柜站在一楼楼梯口,吆喝道:“大家不要挤,一个个排好队,都有机会见到白女花魁。” 富家子弟闻声们一拥而上。 “我先——” “什么你先,分明是我先来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争吵声。 掌柜急忙道:“都有机会,都有机会,呵呵!慢慢来。” “掌柜的钱拿好,我先上去了。” 刘和泽不由分说,将百贯交子拍给掌柜,几步跑上楼梯。 “刘和泽,你个猴子精,岂有此理。” 人群中一阵咒骂声响起,然而刘和泽几步间已经上到了二楼,转身消失在了楼梯口。 苏牧房间。 “这样真的能行吗?” 方百花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好奇问道。 “只能慢慢等待,行不行过几日便知。” 苏牧呵呵一笑,端起茶水,悠哉悠哉地饮着。 方金芝皱了皱眉,“你为何这么懂?” 懂什么? 当然是懂青楼里的规矩了。 方金芝觉得崔绍很懂青楼里的规矩,认为他肯定没少出入这种场所。 方百花亦是寒眸看向苏牧,碧玉般的脸颊上浮现即将要炸裂的表情。 “略懂。” 苏牧转身将椅子挪动了一下,避开了二人目光。 可恶! 方金芝恨恨咬牙,事到如今,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个男人是个游走于青楼间的老手。 方百花皱了皱眉,缓缓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刘和泽上去一刻钟便下来,富家公子急忙围上他,问着。 “刘兄情况如何?” “只是喝了杯茶,今晚没戏。” 刘和泽摇了摇头,他倒是见到了三个白女,也与她们聊了几句天,但对方委婉地拒绝了他。 唯一只得庆幸的是,白女跟他约定下次再见,会让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再去。” 马埔昨晚见过一次白女,也被允许可以再次上去拜会。 这不只隔了一晚,他就又来了。 马埔排在队伍后面,焦急地等待着。 人群中只有林智桧不显得那么着急,他坐在酒桌前缓缓饮着酒,露出一副玩味表情。 时间飞快流逝,时间来到了子时,排队的人逐渐减少,终于轮到了林智桧。 林智桧狐朋狗友们起哄道:“智桧兄,你是最后一个,今晚就看你的了。” “等好消息吧!” 林智桧拿起桌上的酒壶,志得意满地上了楼。 玛丽·莱娜今晚见了不下二十人,此刻感觉有些乏了,推窗看看外面的夜色,发现已经是深夜,于是交代两名使女回房为她准备沐浴所需。 两名使女刚走,林智桧敲响了房门。 玛丽·莱娜将人请进来,用蹩脚的汉话打招呼道:“这位公子快请坐。” 林智桧一见到这位白女,眼睛便看直了,“咳!好好,我坐。” 说着将酒壶放在桌上,缓缓坐了下来。 玛丽·莱娜笑盈盈地看着对面公子哥,问道:“这位公子,姓什么?” “免贵,姓林,林智桧,家父苏州织商,家中略有些钱财。”林智桧随手取出一沓交子,看着对坐肤色雪白的女子,“姑娘陪只要容我在此留宿一晚,这些钱便都是姑娘的了。” 苏州织商! 又一个目标人物。 玛丽·莱娜早已经听腻了这种陈词滥调,却又不得不迎合对方,“公子以为人家是看中钱财的人吗?其实不然,人家只是想寻个如意之人,好与他一起双宿双飞,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她说话间带着丝丝妩媚,勾的林智桧双目发直,不肯将目光再离开分毫。 苏牧昨晚教给了玛丽·莱娜一套话术,经过一整天的练习,她已经可以运用自如了。 神仙眷侣好啊! 神仙眷侣好! 林智桧哈哈笑道:“姑娘看我如何?配不配当你的意中人?” 玛丽·莱娜掩唇笑道:“人家只是与公子初次相识,还需要了解才行。” “哦。”林智桧抬手拿起酒壶,将桌上的杯子倒满,“姑娘想要了解我什么?” “比如,公子家中都有何人,家中作何营生,收入又有几何......” “原来是这个啊!”林智桧呵呵一笑,我家是苏州城里首屈一指的织布商,姑娘若是选我保准没错。” “是么?”玛丽·莱娜眼眸一眨一眨,“那么公子家中有多少蒸汽织机,每日产布多少匹呢?” 林智桧迟疑了下,皱眉道:“这是秘密,不能外泄。” 第1134章 莱娜中招 玛丽·莱娜微微颦眉,解释道:“人家只是想知道公子的实力,不是故意打听什么。” 林智桧看她似是不悦,眼珠子转了转,将装满酒的杯子推了过去,“姑娘既然想知道,在下也不好隐瞒,咱们不如边喝边聊?” 玛丽·莱娜闻言心中一喜,伸手端起酒杯,“听公子的就是。” 说着将酒杯递到嘴边,仰头饮下,而后眨眸看向男人。 林智桧抬手拿起酒杯在嘴边试了试,最终却是没有喝下去,“家中共有蒸汽织机一百五十八台,其中十五台损坏,等待京城来人维修,日产布千匹以上,不知这样姑娘可是满意?” 玛丽·莱娜眸光闪亮,小鸡吃米似得点了点头。 林智桧心中一喜,正要继续展开攻势,却见女人站起身,屈膝一礼,“林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下次再会如何?” “下,下次?” 林智桧无语。 这个白女好不识趣,怎么能说赶人就赶人? “是的,下次,人家随时在这里等待公子再来,公子不急于这一时吧?” 玛丽·莱娜感觉自己就要词穷了,再不将人送走怕是要露出破绽,于是迈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林公子请。” 林智桧无奈一叹,拿起酒壶,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他下了楼,心中不禁叹道:只要一刻钟,一刻钟后,那女人必然露出丑态,落入自己手中,可惜,可惜啊! 原来他在酒壶中下了媚药,眼看白女喝下去,本以为事情必成,没成想对方会直接送客。 “林兄如何了?” “时间这么短,肯定没成啊!” 富家子弟们一起围上林智桧,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林智桧满脸苦色走出松鹤楼,对身后同伴的追问充耳未闻。 玛丽·莱娜将人送走后,休息了片刻,直接进了苏牧的房间。 此时,方百花和方金芝已然回了房间休息。 “效果如何?” “主人的方法很好用。”玛丽·莱娜笑盈盈往苏牧走去,“今日又多了七八个目标。” “哦。”苏牧莞尔一笑,“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成功?” 玛丽·莱娜扶了扶额头,磕绊道:“他们都是主人说的色鬼!坚持下去应该可以成功。” 此时她感觉身体有些异样,脸上突然变得发烫,浑身炽热无比,“主,主人,莱娜有些不舒服......” 玛丽·莱娜还没有走到苏牧身前,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牧见此一个挺身离开椅子,伸手扶住了玛丽·莱娜,“哪里不舒服了?” “热,好热啊!” 玛丽·莱娜抬手用力往脸上搧着空气,“主人,莱娜现在感觉要热死了。” “......” 苏牧皱了皱眉,看向玛丽·莱娜白如雪脂的脸颊,发现她的脸上一片红彤彤,白里透红好不娇艳。 玛丽·莱娜此刻媚眼迷离,全身酸软,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苏牧用力拉着她才不至于跌倒,“先休息一下,实在不行叫个郎中来看看。” “嗯。”玛丽·莱娜用力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苏牧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边缓缓放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确实有点发烫。 “发烧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去请郎中来,忽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滑腻,急忙去看,却见玛丽·莱娜正抓着他的手,如痴如醉地亲吻他的手背。 苏牧嘴角一扯,弯腰凑过去,小声问道:“莱娜,你是不是喝了什么东西?” “嗯~” 玛丽·莱娜嘤咛一声,妩媚又深邃的眼眸望着他片刻,忽然双手抬起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倒在自己身上。 “莱娜不知道,莱娜好热啊!” 玛丽·莱娜像是迷失了自我,火热的唇在苏牧脸上一阵乱亲。 苏牧心中大大无语,但脸上突如其来的湿滑感觉,让他一瞬间血脉喷张,脑中想的全是玛丽·莱娜那高挑的身材,雪白的肌肤,妩媚的眼神,以及旁人难以企及的女性独有之美。 玛丽·莱娜虽然全身酸软,却是在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苏牧被这场面惹兴致骤起,将她抱起,只想先吃饱了再说。 少顷,玛丽·莱娜衣袂尽去,迷迷糊糊中自在调戏。 见此光景苏牧是又气恼,又好笑,他按兵不动,静静看了许久,待到玛丽·莱娜彻底迷失,他忍不住笑了笑,准备做一次柳下惠。 怎奈玛丽·莱娜一双手抓住他死死不放。 苏牧难再自持,只管从了这场不期而遇的欢愉。 直到三更时分,仍是不倦。 到了五更,两人终于双双入眠。 忽然一阵鸡鸣声传来,门外传来几个轻盈地脚步声。 脚步在门外慢慢回踱。 有人用英语说道:“didtheprincessstealtheman?” 苏牧嘴角一扯,扭头看向睡熟的玛丽·莱娜。 公主偷汉子去了? 特么她是公主? 玛德·阿赛道:“公主去哪里了呢?” 亚历山德拉·莱昂伸手指了指虚掩的房门,缓步上前,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只见里面残烛未灭,罗帐轻垂,正有两个人睡在床上。 苏牧心中一叹,昨晚事急,忘了锁门,现在麻烦了。 他佯装睡着,只期望门外的人不会进来。 然而玛德·阿赛和亚历山德拉·莱昂不是汉人,根本不会避讳,两人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来到床前,仔细看着床上两人,盈盈笑了起来。 “果然在这里。” “吓死我了。” 其实她们知道玛丽·莱娜在苏牧这里,否则也不会等到天亮才出来寻找。 两人静静看着,心里却是在发愁。 诺曼底人也有贞操观念,但那只限于出嫁的女人,没有出嫁的女人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上床,但上床后就会受风俗条例的限制,不得在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玛丽·莱娜可以找男人,但她的身份太过特殊,现在找了汉人男子,她们担心国王会因此动怒。 苏牧屏住呼吸,心中祈祷这两个女人快出去。 等了两刻钟后,两个女人终于出去了。 门外传来,她们与方金芝、方百花的谈话声....... 第1135章 小小冲突 “你们挡门做什么?” “还不快让开。” “你们不能进去。” 四人在外面发生了争执。 苏牧急忙坐起,看向熟睡的玛丽·莱娜。 光滑如锦、温润洁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胸脯的饱满,腰臀曲线美妙,无一处不透露着完美。 忽然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玛丽·莱娜幽幽醒来,见男人正与自己睡在一起,旋即怔在了那里。 她的脸变得苍白凄冷,似是回忆起了昨晚的疯狂,忽然泛起一丝笑意:“你喜欢我吗?” “......” 苏牧扯了扯嘴角,这女人还真够直接,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故作冷傲:“我这里来了客人,你快起来穿上衣服。” 此时,玛丽·莱娜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她长长的睫毛跟着美丽的大眼睛微微颤抖,“你怕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她似乎没有廉耻心,完全没有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你现在要做的是穿好衣服,不要被人看出破绽。” 苏牧拿起衣服扔给她,旋即往自己身上穿衣服。 玛丽·莱娜看着男子身上的衣服从无到有,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羞色。 他好强壮啊!我还想要...... 苏牧打开房门时,玛丽·莱娜更好了衣。 开门的瞬间,方百花和方金芝同时看向房间内。 玛丽·莱娜朝苏牧颔了下首,“主人,莱娜先去忙了。” 说罢迈步出门,带着两名使女回了房间。 方百花和方金芝向苏牧投去疑惑目光。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转身回了房间里面,“她一早找我有事!” 方百花和方金芝一起跟了进去。 苏牧侧卧在床上,眼皮不住地打着架。 他一夜未睡,现在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 方百花和方金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方百花坐在了桌前,方金芝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簌簌落下的雨幕发呆。 “情况如何了?” “此事能不能尽快办成,咱们也好收了尾款回睦州去。” 方百花开口问道。 “呼~” 苏牧那边却是发出一阵轻细鼾声。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声都是看向床榻,却见男人已经闭眼睡着,完全没有将她们当回事。 “小姑,你看这人......” 方金芝银牙一咬,迈步来的床边,伸手就要叫醒苏牧。 方百花摇摇头:“金芝,不要打扰他了。” “哼——”方金芝轻哼一声,皱了皱眉,“大白天的,他睡什么觉嘛!”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方百花心中立刻生出了怀疑,她扭头看了看房门,想起刚才离开的玛丽·莱娜...... 莫非他们两个昨晚在一起了? 方金芝踱了两步,脸色瞬间一黑,看向床上熟睡的男人:好你个崔绍,昨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姑侄二人此刻都在怀疑,昨晚玛丽·莱娜在这里留宿了。 两人心情很糟糕,恨不得将男人叫醒,好好盘问一番。 但她们最终还是忍住了,静静坐在桌前等着男人自己醒来。 ...... 苏牧一觉睡到黄昏,醒来时便见两个女人正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们有事?” “哼!”方金芝傲娇地撇了撇小嘴儿,拉着方百花便走,“小姑走,咱们去吃饭。” “等等,一起去。” 苏牧翻身下床,急忙追了上去。 少顷,三人来到楼下,叫了一桌酒菜。 苏牧错过了两顿饭,此时正饿,不管不顾吃将起来。 方百花和方金芝对视一眼,着实是对这个无赖男人没办法,于是默默吃用,准备吃饱喝足回去再找他算账。 三人吃饭的功夫,一群锦衣少年风风火火地进入大堂,坐在了隔壁桌,叫了酒菜,边吃边聊着天。 苏牧侧耳一听,发现这些人谈论的是楼上的大白妞如何如何好看,想个什么法子搞到手。 “兄弟们放心,只要我能得手,必定少不了让兄弟们上喝口汤。” 林智桧抬头望了望二楼楼梯口,深深押了口酒。 苏牧思绪回转,脑中闪过昨晚销魂画面。 那腰、那胸、那臀、那腿...... 他嘴角会让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让旁边两女看了个真切。 方金芝皱眉道:“你在鬼笑什么?” “没笑什么。” 苏牧从回味中缓过神,摇了摇头。 方金芝哪里肯信,她看向方百花,“小姑,你不觉得他很奇怪。” 苏牧望了方百花一眼,见方百花也在看自己,急忙低头继续吃饭:难道露出破绽了? 虽然他与她们并无关系,但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自在。 方百花斜了苏牧一眼,起身往楼梯走去。 方金芝也吃饱了,急忙起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迈着婀娜的步子,往楼梯走去。 “呦——” “两位俊俏小娘子,做什么跑那么快,留下来陪公子们喝几杯如何?” 旁边桌的锦衣少年一见两女身段,顿时双眼冒光,纷纷出言道。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一同站起,追上了方百花和方金芝。 方百花冷冷地道:“给我滚——” “我看你们是找死——” 方金芝言辞更加激烈。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三人脸色皆是一变,对上两女的目光,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们知道这里哪里吗?” “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 “敢跟我们如此说话。” “臭女人,你们不想活了吗?” 华服少年们本着只要身体不吃亏,嘴巴就不能认输的原则,放言威胁道。 臭女人?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言都是脸色一冷,下一刻便对这些少年出了手。 “啪,啪,啪——”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三人每人脸上挨了一巴掌,捂着脸急忙后退,但丢了如此大脸,他们并不想就此离开。 “打人了,快来人啊!” 方百花和方金芝并不准备放过他们,抢步上前,还要继续教训。 苏牧不知何时来到近前,双手握住了两人的手腕。 “不要误了正事。” “哼——”两人用力挣脱,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梯。 “嘶——,死女人,你们给我等着。” 马埔摸着火辣辣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1136章 胆大包天的纨绔子弟 “哼!我现在就回去找人。” 刘和泽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苏牧笑了笑:“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你们失礼在先。几位,依我看这件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三人看向苏牧,知道刚才是他阻拦,自己等人才免遭殴打。 但此人与那两个女人分明是一伙的,指定没安好心。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林智桧冷脸道:“咱们走。” 刘和泽和马埔脸色一变,却是一动不动。 林智桧再度看向苏牧,跟着也是一愣。 苏牧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回过头,只见玛丽·莱娜带着两名使女下了楼梯,正朝他走来。 玛丽·莱娜眼睛光芒闪烁,脸上和颈间的皮肤如白雪般透着光泽,嘴角露出着丝丝笑意。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看痴了,他们以为白女是在看他们,对他们释放爱意。 苏牧跟着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闪,让开了道路。 玛丽·莱娜愕然一怔,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她微微颔首:“刘公子、马公子、林公子好。” “你,你好。” “你好。” “你好。” 三人尴尬地捂住了半边红肿的脸。 玛丽·莱娜美眸扫向苏牧,“崔公子,可否上楼一叙?” 苏牧嘴角一扯,看了看酒楼门口,便见一群客人涌了进来。 “免了,我只是来吃点酒。” 他一摆手,走回桌前坐下。httpδ:/m.kuAisugg.nět 玛丽·莱娜俏丽有些微不可察的异样,她微笑说道:“刘公子、马公子、林公子,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急忙回应。 玛丽·莱娜转身回了楼上。 林智桧三人迈步回了座位,他们时不时看向苏牧,心中猜测着苏牧与玛丽·莱娜的关系。 旁人巴不得大白妞邀请自己上楼一叙,这人竟然拒绝了。 他原来不是我们的敌人啊! 少顷,掌柜从里面走出,开始收取上楼花红,马埔离开座位,交了钱上楼而去。 刘和泽和林智桧起身,拿着酒来到苏牧桌前。 林智桧倒了一杯酒饮下,看着苏牧问道:“你姓崔?与刚才那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苏牧心思一转,摇头道:“不太熟。只是拼桌吃了个饭。” “哈哈——” 刘和泽笑了笑,肥胖的身体坐在椅子上,压得椅子嘎吱嘎吱作响。 既然他们不是一伙的,林智桧面色也缓合不少,不再像之前那么敌视苏牧了。 刘和泽嘎嘎笑道:“崔兄对那大白妞一点意思都没有?” 苏牧面露笑容,轻轻摇了下头,“追求者太多,我已经放弃了。” 林智桧魂飞天外,想着昨晚下药的事有没有被发现。 刘和泽客气地给苏牧倒了一杯酒,邀请他一起共饮。 几杯酒下肚,两人成了朋友,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 当然两人说的都是发生在青楼里的风流韵事。 很快,马埔跑下了楼,见朋友换了座位,遂坐在了苏牧这一桌。 林智桧直接起身,找到掌柜付了交子,上楼而去。 苏牧摸了摸下巴,看向刚刚返回的马埔。 刘和泽道:“马兄这次上去如何了?” 马埔脸色一变,望了苏牧一眼,又左右观察一番,小声道:“她,她想要蒸汽织机,只要给她织机,就可以.......那个” 刘和泽猛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白女竟然敢提这种要求。 这可是凌迟的大罪啊! 谁家敢给? 两人一阵沉默。 苏牧没有听到,却多少能猜到两人说的是什么,他侧头看向远处舞台。 玛丽·莱娜开出了条件,也带来巨大危机,这里不再安全,必须离开了。 时间飞快流逝。 林智桧回来了,又有少年人上了楼。 苏牧扫了林智桧一眼,便又扭头去欣赏节目了。 林智桧四下扫视,小声与刘和泽、马埔说着话。 很快,刘和泽离开桌子上楼去了。 苏牧看向愁眉苦脸的林智桧、马埔,心中一阵发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纨绔子弟,为了女人会不会出卖蒸汽机技术。 子时来临,台上的表演进入尾声。 大堂内不似之前那么吵闹了,有人还留着大堂,有的人却已经去了里面潇洒快活。 林智桧、刘和泽、马埔换了桌,正围在一起商议什么。 苏牧慵懒起身,望了望几人所在的位置,慢悠悠上楼而去。 当晚,方百花、方金芝、玛丽·莱娜及两名使女离开了松鹤楼,藏到了临时租住的院子里。 苏牧独自一个人留在酒楼,每日坐在大堂饮酒作乐。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纨绔子弟们没有再在松鹤楼露面,也没有衙门的人前来搜查。 通过观察,苏牧几乎可以确定,那些人没有去报官,说明他们很可能在谋划蒸汽织机的事。 ...... 织布商人跟朝廷购置的蒸汽织机,全部严格记录在案,朝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查。 一旦发现有所丢失,织布商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林智桧等人商议过后,决定弄到一台蒸汽织机给玛丽·莱娜,等将她接出松鹤楼,便把她豢养起来,随时供兄弟们享用。 他们胆子很大,但并不傻,在明知道是重罪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直接从作坊里搬一台机械出来。 是夜,苏州城,林家一处别院中。 林智桧请了八名比较要好的玩伴,共同商议对策。 “可是有法子了?” 胖子刘和泽急不可耐地问道。 “有了。” 林智桧点了下头。 马埔神色一喜,催促道:“林兄,快说出来听听。” 其余人齐齐看向林智桧,等待他开口说话。 林智桧走到门口,检查了下屋门,而后走回,小声道:“这是凌迟的大罪,按理说咱们不应该做。”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一变,齐齐点头。 “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瞒天过海做成此事。” 马埔急切问道:“什么办法?” 林智桧想了想,说道:“用损坏的零件凑出一台机械。” 第1137章 准备交换 “好办法!” “林兄好办法啊!” 屋里的纨绔子弟拍手叫好,目光中映出玛丽·莱娜那雪白俏丽的身影。 林智桧阴阴一笑,“如此美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得,这件事一旦成功,出过力的人都有机会享用美人。” “好,林兄有如此妙法,我等自当奉陪了。” “哈哈哈——” 房间里传来一阵大笑。 苏州布商从朝廷订购了上千台蒸汽织机,损坏的零件多不胜数,这些纨绔子弟随便从家里拿出几个零件,就可以凑出一台完整的蒸汽织机。 即便拼凑出来的蒸汽织机无法正常运转,也是完整的机械,玛丽·莱娜没理由不答应。 这些人商议过后,各自回了家,不过三五日子,便暗中将零件凑齐,并且转移到了苏州城郊一处庄宅中进行拼凑组装。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三人马不停蹄来到松鹤楼,准备找玛丽·莱娜做交易。 待三人找到松鹤楼掌柜一问,却被告知人已经离开多日,掌柜也不知她的去向。 林智桧、刘和泽、马埔起初不信,强行上楼查看后,才不得不相信掌柜的话。 三人失落地下了楼,准备去城外与同伴说清楚此事。 忽然有人“呵呵——”一声,道:“三位小兄弟,许久未见,可要坐下来喝几杯?” 三人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正是那日偶然遇到的男人。 马埔道:“原来是崔公子在这里。” “正是。”苏牧站起身一摆手,“几位可否赏面?” 三人对视几眼,都是摇头,显然他们此时并无兴趣。 见三人要走,苏牧低声吟道:“暖帐温炉向夜施,裘新肥兔软白皮。是时心身了闲事,深夜孤灯半卷衣。” 三人愕然一怔,觉得这首诗还凑合,但并未听出诗有什么含义。 忽然林智桧脚下一顿,扭头看向苏牧,思忖道:“裘新肥兔软白皮......软白皮。” “兄台,这白皮二字?” 林智桧目向苏牧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 林智桧双眼一瞪,立时想起,此人与那白皮女认识,莫非他才是背后的谋主? 马埔道:“林兄,你们这是。” 林智桧摆了下手,抱拳道:“阁下,敢问人在哪里?” 苏牧摇了摇头,“敢问东西在哪里?” “在......”林智桧张口欲出,发现此间人多,遂朝苏牧使了个眼色,迈步出了松鹤楼。 苏牧从后面跟上。 待来的人少的地方,林智桧道:“东西在城南三里林辛庄,你今晚带人来,就可以将东西取走。” 苏牧颔了下首,目送三人离开。 ...... 黄昏,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往城门而去。 马车抵达城外时,天色更暗了几分,有人下了马车,打着雨伞往南走去。 苏牧手持油纸伞,前面带路,方百花、方金芝、玛丽·莱娜五人紧跟在后面。 玛丽·莱娜忽然离开使女的雨伞,来到苏牧伞下,双手扶助他的手臂,紧紧贴在他身上。 手臂上的柔软传来,令苏牧心中一荡。 方百花和方金芝眼眸瞬间变冷,两人同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虽是一片漆黑,却有马车赶路的声音传来。 后面十余人是跟来的水寨手下,他们牵马拉着一辆平板大车。 两人暗暗咬牙,此行必须保证交易万无一失,不是吃醋的时候。 林辛庄顾名思义,庄子里有两个姓氏,一姓林,一姓辛。 蒸汽机便在一户姓林家的宅子里。 刘和泽、马埔、林智桧三人此时正等在进庄子的路口。 听到泥泞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知道人真的来了,旋即心中一喜,招呼庄子里的护院严密戒备。 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他们也怕走漏风声,故此带了不少人手过来。 少顷,苏牧一行人来的路口,与三人会了面。 林智桧、刘和泽、马埔见人真的来了,脸上喜色难以自持,前面引路进了庄子。 半刻钟后,苏牧看到了蒸汽织机,他陡然一怒,这些人真的弄来了一台蒸汽织机,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他不动声色地道:“东西我明天运走后,人会给你们留下” “成交。” 林智桧伸手就去抓玛丽·莱娜。 玛丽·莱娜急忙退到苏牧身后. 苏牧一抬手,“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今晚我们要留在这里,明日天亮前离开,到时候你们再来。” 林智桧想了想,极为不舍地望了玛丽·莱娜一眼,转身带人出了院子。 方百花和方金芝指挥手下将马车拉进院子,将蒸汽织机装上车,交代手下严加戒备后,随苏牧进了房间。 “接下来如何做?” 方百花看着苏牧问道。 苏牧看了玛丽·莱娜一眼,笑道:“等夜深暗中装船离开。” 方百花皱了皱眉,“不可能瞒过那些人。” 方金芝道:“被发现怎么办?” 苏牧冷冷道:“谁敢阻挡就杀谁。” 方百花和方金芝都是一怔,此刻她们竟然发现男人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不由地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好,我们都听你的。” 两人同时点头。 这边计划深夜强行离开。 林智桧等人却也在暗搓搓地商议着。 刘和泽咬牙切齿道:“林兄可是看到了,那两个打咱们的女人也在其中。” “我当然看到了。”林智桧阴瑟瑟一笑:“我看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全部留在庄子里。” 苏牧身边足足有五位美人,每一个都是天香国色,又只带十个护卫进庄,力量相对薄弱。 其余人对视片刻,互相确认着对方的态度。 这里一共八个人,他们经常在一起饮酒作乐,并且在林智桧撺掇下结拜成了把兄弟。 八人家中都是家财万贯,关心非常要好,否则也不会做出齐心协力做出如此大事。 良久,有人道:“好,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都留下,对咱们也最有利。” “不错,这些人来历不明,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来查。” “这样不用送出蒸汽织机,也免了被发现的危险。” 第1138章 玛丽·莱娜的私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欲望愈发膨胀,竟试图将人都杀了,只留下五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杀人自然不用他们动手,他们这次带了不少打手护院来。 四五十名护院此刻就在庄子里。 雨夜更深,苏牧让人拉着马车,偷偷出了庄子,往几里外的码头行去。 马车上。 苏牧半躺,玛丽·莱娜娇臀坐在他腿上,悄悄与他说着什么。 方百花和方金芝脸上有些气急败坏,却又对这双狗男女毫无办法,只得闷闷生气。 忽然,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传来,队伍后方传来阵阵刀兵相击。 五人陡然跳下马车,方百花和方金芝抽出武器冲了出去。 两名使女亦是拿着短剑跟了过去。 “后面发生了什么?” 玛丽·莱娜惊恐问道。 苏牧摇头一笑,伸手在她娇臀上捏了一下,“既然都交给了我,你就不要操心了。” 轻轻吻了吻她洁白的脸儿,他伸手拿起提前预备好的剑,静静等等后方战果传来。 水匪本就强悍无比,又有方百合和方金芝参与其中,追来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就被杀的四散而逃。 方百合和方金芝返回时,看到男人竟在亲昵地搂着女人。 “还不快走。” 方百花声音冷冷,吩咐道。 冰冷的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男人。 苏牧嘴角一扯,放开玛丽·莱娜,随队伍继续前行。 此地距离码头不过几里,他们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待到与提前布置在码头上人汇合时,远处传来一阵火把光亮。 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气。 方百花脸色惨白地看向苏牧,“难道是苏州衙门派人来了?” “不会。”苏牧神色平淡,一摆手:“开船吧!” 雨夜行船,危险万分,何况后面还有追兵,如果是官府的人马追来,他们这些人全部得死。 不过,那些纨绔子弟本就是在犯罪,他们不可能报到官府。 方百花指挥人将蒸汽织机装上船,下令船只全速离开了码头。 待到追兵来到码头时,船只已然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 蒸汽机终于到手了,玛丽·莱娜惊喜地拉着两名使女的手,说道:“咱们可以回国去了。” 两名使女同时看向苏牧,意思似是在说他怎么办? 玛丽·莱娜来到苏牧面前,在方百花和方金芝的注视下,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崔,跟我回国如何?” 方百花和方金芝同时脸色一变。 “不行。” “他不能跟你走。” 两女此时已经恨不得将这个白皮女人丢掉河里喂鱼了。 苏牧摇了摇头,让两人稍安勿躁,“你们急什么,我又没答应她。” “崔,你......”玛丽·莱娜心中一急,拉住苏牧的手臂,问道:“你不想跟我走吗?” “再说。” 苏牧拍了拍她是香肩,安抚道。 他根本就没想过让玛丽·莱娜把蒸汽织机带走。 来苏州走着一遭,不过是为了应付方七佛派给他的差事,顺便试一试苏州织布商保守秘密的能力。 如今蒸汽织机得手了,苏州织商的漏洞也试探出来了,接下来他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蒸汽织机沉入江底了。 ...... 两日后,苏牧一行人乘坐的船只在即将进入富春江的一处支流里靠了岸。 方百花、方金芝连夜带着两名使女提前去了临湖码头。 苏牧和玛丽·莱娜则是负责守船。 玛丽·莱娜似是爱上了这个男人,见清闲得空,拉着苏牧下了船,试图寻个隐蔽处与他云雨一番。 苏牧食髓知味,也没推辞,但碍于船只是临时停靠,随时可能有人来,只是离开不远,将她衣衫半卷......纵情于春色间。 这里是临湖城五十里外一处极其隐蔽地山涧清泉,岚月山青,微风拂过,清新的空气却吹不散玛丽·莱娜那浓浓的离愁。 她喜欢身后男人,喜欢这里的宁静,也喜欢此刻的激情。 她舍不得与他分开。 次日天亮时。 方金芝带着几名诺曼底人下了船,来到了苏牧所在的船上。 这些人来到船上查看过蒸汽织机后,让人接手了船只的控制权。 方金芝拉着苏牧便走。 “他们的尾款已经付了,咱们乘坐那只船离开。” 她身上一指不不远处的船只。 苏牧望了玛丽·莱娜一眼,准备跟方金芝离开。https:/ 谁知他刚迈步,玛丽·莱娜便脸色一冷,对一旁的白人男子吩咐道:“他不能走。” 白人男子旋即一摆手,“留下。” 说话间几名白人持剑将苏牧和方金芝围了起来。 苏牧和方金芝都是一怔。 玛丽·莱娜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崔,我必须带你回去。” 苏牧嘴角轻轻扯动,“莱娜这里是大魏,如果我不想去,你是无法将我带走的。” “我不管。”玛丽·莱娜突然看向一旁白人男子,“交给你们了,不要伤到他。” 白人男子一抬手,白人武士一起朝苏牧靠近。 方金芝抽出两柄短刀,试图与对方拼死一战。 她绝不能允许这些人将自己的男人带走。 苏牧摸了摸腰间的剑柄,看向玛丽·莱娜,问道:“你真的要我跟你一起回国?” “是的,我不能没有你。” 玛丽·莱娜坚定点头。 苏牧心中一叹,伸手拍了拍方金芝的肩膀,“你先回去。” “你,你要跟她走?” 方金芝闻言瞬间泪目,她不敢相信男人会自愿跟这个女人离开。 苏牧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先回去,过段时间我会自己回去。” 方金芝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牧。 苏牧又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去吧!” 方金芝相信了男人,恨恨地跺了下脚,踏步离开。 玛丽·莱娜欣喜若狂,将苏牧带进舱内寝室,坐在他腿上一阵亲昵举动。 “崔,相信我,跟我回国,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苏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想要的她根本给不了,即便她是诺曼底国的公主也给不了。 第1139章 潮来船断 两人说话的功夫,船只已然开动。 白人指挥着船只顺流而下,不过两刻钟便进入了富春江。 船只进入富春江后,与另一支船队汇合,顺流向东,直奔大海而去。 这些人急于出海,汇合后根本没做停留。 然而此刻富春江却是来了涨潮日。 行出不过十余里,便见远处有海潮急急涌来,声音如雷霆万钧,气势磅礴壮观。潮水翻滚,如千军万马奔腾,带着雷鸣般的轰响声,形成一道高耸的水墙。 片刻后,船队便如落入池水的树叶般剧烈摇晃起来。 苏牧和玛丽·莱娜来到甲板上,望着滚滚而来的海潮。 玛丽·莱娜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为之大变。 “轰隆,咔嚓——” 忽然脚下船只从中间断裂,瞬间一分为二。 苏牧并不惊慌,因为船只断裂本就是他让人做的手脚,唯一不妙的是,他没计算到在此时此刻遇到海潮。 他稳住身形,旋即抱起一块木板,拉着玛丽·莱娜冲了出去。 “一起跳。” 玛丽·莱娜根本没想到危险来的如此快,直到落入水中时,她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 诺曼底国的船队,见最重要的船沉没了,急忙摇旗指挥船只往沉船位置驶去。 苏牧和玛丽·莱娜凭借木板勉强浮出水面。 但危机并未过去。 海潮过去后,水底暗流涌动,两人随时可能被吞没。 他们必须尽快登船。 不远处,方百花和方金芝乘坐的船正在遭遇海潮。 她们的船很安全,潮水过去后,方百花指挥水手直往船只沉没的位置驶去。 不多时,船只便到了沉船点。 方金芝站在船头,努力在水中找寻着苏牧的踪迹。 她们一直在后面跟着,本是想将苏牧救出来,没想到船会忽然沉没。 男人如石沉大海般不知生死。 方百花和方金芝焦急的寻找着,一刻钟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看到了在不远处起起伏伏的苏牧,旋即指挥船只行驶了过去。 很快苏牧和玛丽·莱娜被救到了船上。 而此时,诺曼底国的船队开始往这艘船汇集。 方百花看了筋疲力尽的玛丽·莱娜一眼,又看向苏牧,“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回睦州。” 苏牧弯腰将玛丽·莱娜抱起进了船舱。 方百花和方金芝不再迟疑,让人调转船头,借着高涨的潮水,往反方向驶去。 船在潮水的助力下,很快来到了临湖码头附近。 诺曼底国的船队一直在后面追赶,但当苏牧所在的船只经过临湖码头时,船只淹没在了数以百千计的船舶中。 当他们还在漫无目的寻找时,方百花已经指挥船只西进,往睦州方向而去。 不过两日时间,船只进入注月池,往水寨所在的岛屿驶去。 玛丽·莱娜早已醒来,她显得很不开心,船沉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蒸汽织机跟着一起沉入了江底,根本不可能再捞回来。 苏牧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特意在船舱里陪她说话聊天,以缓解她失落的情绪。 第三日下午。 船只抵达水寨码头。 一行人下船,提前回了水寨,余下的人负责搬运金银财货。 玛丽·莱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觉得船不应该这样弱不禁风,她开始猜疑苏牧,猜疑方百花和方金芝。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让船沉没的? 玛丽·莱娜偷偷看了苏牧一眼,而后低头继续走路。 很快,苏牧一行人来到水寨中,见到了方腊和方七佛,以及仙风道骨的张断荤。 方腊三人正在商议事情,看到方百花带人回来,旋即停下交谈,起身迎接。 方百花和方金芝跟方腊讲述着此行经过,却是将苏牧和玛丽·莱娜晾到了一边。 苏牧抱了下拳:“寨主,事情已经办妥,属下就先回去了。” 方腊看了看苏牧身边的玛丽·莱娜,点头道:“去吧!从今以后,你住百花隔壁的院子。” “多谢寨主。” 苏牧道了声谢,带着玛丽·莱娜出了议事大厅。 方百花和方金芝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都是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虽是女人,但绝非普通女人,如果不是苏牧一直守在玛丽·莱娜身边,玛丽·莱娜早被她们丢下船了。 苏牧带着玛丽·莱娜来到方百花住处隔壁的院子,在房间里略微作收拾。 玛丽·莱娜问道:“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吗?” "可能要很久。" 苏牧点了下头。 “蒸汽织机丢失,我们失败了,没有蒸汽织机我不能回国,崔,你帮我好不好?” 玛丽·莱娜从后面搂住苏牧道,小声央求。 苏牧回头望她。 玛丽·莱娜的身材很丰满,皮肤很白,眼睛深褐色,鼻子挺拔而小巧,嘴唇红润而饱满,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苏牧唇角扯动,“莱娜!你的身材很好。” 玛丽·莱娜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你喜欢吗?”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点了下头,“喜欢。” “那你帮我弄一台蒸汽织机,我带你回国,我可以让国王授予你帝国骑士勋章。” 玛丽·莱娜紧紧搂他,眉眼间极尽诱惑。 苏牧摇头一笑,“不如你留下,不要回国去了。我可以照顾好你。” 玛丽·莱娜嘴角一扯,赌气地松开手,背过身,“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苏牧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玛丽·莱娜脸上一红,歪了歪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哎呦——,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个番女,真是肉麻死了。” 方金芝推门进来,野蛮挖苦道。 方百花跟着迈步进来,冰冷地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苏牧。 玛丽·莱娜知道她们敌视自己,抽身进了里面房间。 苏牧摸了摸鼻尖,笑问:“你们不准备休息一下?” 方金芝小嘴儿一撇,“你准备将她留在身边?” 方百花闻言心中一紧,目光飘向角落,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不错。”苏牧颔了下首,“她是我的女人了。当然要跟着我。” 方金芝勃然大怒,“我不准你这样做。” 苏牧心中一笑,“少当家,这种事不应该你来管吧!” 第1140章 返回水寨 方金芝倔劲上头,不管不顾地道:“我就要管,你不听我的,我就让她消失。” 苏牧闻言看向方百花,他觉得方金芝的话有点过分了。 方百花张了张,最终却是没有帮他说话。 她也想将这个白女赶走,自然不会帮他说话。 苏牧朝方金芝摇了摇头,"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动她。" "那咱们就等着看。" 方金芝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 方百花微微颦眉:“金芝这样做是为了你,你应该明白才对。” 苏牧点点头,“猜到了,但她不应该这样任性。” “不应该任性。难道就这样看着你们出双入对?”方百花脸色一变,浮现怒意:“金芝说了,你亲过她,望你好自为之。” 苏牧摸摸鼻尖,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不嫌身边女人多。” “你......你做梦!” 方百花脸色陡然一冷,转身,“你没有其他选择。” 说罢迈步出了屋门。 苏牧收起笑脸,摸着下巴静静思忖起来。 方百花和方金芝对玛丽·莱娜充满了敌意,方腊和方七佛却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天黑时,方腊为了慰劳他此行的收获,让人专门给送来了酒菜。 而负责送酒菜的人,正是崔暨和巫三娘。 崔暨让人放下酒菜,对苏牧客气道:“崔头领,借一步说话。” 苏牧点点头,出了屋门,来到房屋一侧。 崔暨与苏牧交耳道:“上头派来了接头人,让我们配合剿灭水匪。” 苏牧好奇道:“你有办法?” 崔暨点头,“饭菜。” 苏牧瞬间明白了什么,“既然你有把握,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崔暨的意思是在饭菜中下药,里应外合将水匪一网打尽。 夜深人静,隔壁竹楼上亮着灯火,窗口有两个黑色人影矗立,似是在看着这边院子里。 苏牧和崔暨并未注意到。 两人交谈完毕,崔暨径直离开了院子。 苏牧走到门口,忽然转身望向方百花的竹楼,便见窗口两个黑影一闪而逝。 他微微皱眉,而后迈步进了房间。 玛丽·莱娜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迈着轻盈飘逸的脚步走出房间,如同一朵洁白的花朵在风中舞动。 她轻轻地摆动着头发,步伐轻盈而从容。 “崔,要吃饭了吗?” 苏牧笑着点点头,拉着她坐下,开始享用满桌佳肴。 “莱娜,留下来为我生儿育女如何?” “呃。”玛丽·莱娜红润而饱满嘴唇,微微上翘,似乎在微笑着,“这,这么急吗?我都没想过呢!”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他并不是随口说的,而是知道了玛丽·莱娜的身份,觉得让玛丽·莱娜给自己生一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将来孩子长大,把他打发去征服诺曼底国应该会容易很多。 玛丽·莱娜此刻在思考他的话,她有些暗自窃喜,觉得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她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 男人是大魏汉人,而她是高贵的诺曼底王族,以后甚至可能登上王位成为女王。 男人的地位低不算什么,但她与他的孩子属于混血,很难得到教会和议会的认可。 玛丽·莱娜含蓄地笑了笑:“崔,我给你生下孩子,你可以跟我回国吗?” 苏牧嘴角一扯,“撮尔小国,有什么好去的。” “.......” 玛丽·莱娜脸色一僵。 他们用的英文交谈,故此玛丽·莱娜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见她脸色不悦,苏牧摇了摇头,“难道不是吗?跟大魏比起来,你的国家很小,小到不值一提。” 玛丽·莱娜容貌清丽、气质高雅、身材匀称、浑身上下充满了魅力,并且她更有自信而又强大的内心,她坚定地说道:“只要有了大魏的技术,我们就可以开辟更大的疆土。” 苏牧道:“既然你认为大魏技术很强大,如果我们大魏利用这些技术去攻打你们会如何?” 玛丽·莱娜脸色一变,显然她被他的话吓到了。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苏牧见此,旋即解释道。 玛丽·莱娜想了想,摇头道:“我们的国家距离大魏很远,你们不会去的。” 未必吧!苏牧淡淡一笑,轻轻摇了下头,夹起菜放进口中。 海权时代一旦开启,距离也就不再是问题,大魏迟早会进行远洋征伐。 而他也要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玛丽·莱娜看着他,好奇道:“崔,你在想什么?” 苏牧抿唇一笑:“莱娜,我跟你回国,可否带上大魏的货物?” 玛丽·莱娜惊喜道:“崔,当然可以,我们自己也要带。” 苏牧点点头,望着眼前白玉美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大魏没有前往诺曼底国的远航经验,如果跟着玛丽·莱娜,则可以省去自己摸索的时间。 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以苏牧精于算计的性格,又怎么会放弃。 玛丽·莱娜用筷子的姿势很蹩脚,她努力许久才夹起菜,放进口中咀嚼咽下,“可是,崔,我暂时不能离开大魏。” 苏牧点点头,“吃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玛丽·莱娜笑着晗了晗首,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两人吃饱喝足,双双进入房间。 玛丽·莱娜轻轻一跳,任由苏牧拦腰接住,仰着头将唇印在他脸上。 女人的主动,让男人很是受用,苏牧抱着她走到床边放下,低头越发看得中意。 玛丽·莱娜爱得不得了,拉着他上床,翻身坐在他腿上,挺直腰肢,头凑到他耳边,婉转轻语,怜爱至极。 苏牧知道西方女人喜欢主动,但玛丽·莱娜还是给了他不一样感受。 与大魏女子的矜持相比,玛丽·莱娜更加奔放,每每都是激情四射,不到脱力绝不罢息。 苏牧觉得这是漫长的一夜,而隔壁楼上的方百花和方金芝更是心烦意乱的车夜未眠。 水寨里的房屋多数是用竹子建造而成,隔音效果极差。 试问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听了一整晚的开放式洋话,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第1141章 摩尼教义 水寨大厅。 方七佛和张断荤一起走了进来。 方七佛伸手地上一张纸,方腊打开看完,心中惊喜万分。 纸上写的是苏牧此行带回来的财货数目。 蒸汽织机的尾款有五箱金币,换算成大魏货币足有五十万贯。 这些钱够整个水寨吃用十年以上了。 “好。” 方腊惊的拍案而起,又缓缓坐下,看向张断荤,问道:“张先生,你看昨天那人如何?” 昨天那人说的自然是化名为崔绍的苏牧。 张断荤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观此子面相,是个可堪大用之人。” 何止可堪大用,张断荤有相人的本事,昨天一见到苏牧就看出了他面相非比寻常。 方腊作为一个古人,很相信面相一说,他问道:“具体如何?” “或可为良将,或可为一方诸侯.......” 张断荤将自己看到的只说了一半,他从苏牧面容上看出了帝王之相,只是不敢在方腊面前提起而已。 方腊脸上肌肉扯动几下,暗道:若真如此,必须将他留在身边。 他想到了妹妹方百花、女儿方金芝。 如果将妹妹或者女儿许给崔绍,他也就成了自家人,似乎没有比这更省力气的办法了。 何况妹妹对那崔绍也有些意思。 方腊如此想着,却没有将那个白人玛丽·莱娜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玛丽·莱娜只是个附庸物,她可以留在崔绍身边,但也仅限于此。 崔绍的正妻只能是他的妹妹或者女儿。 张断荤捋须道:“方寨主有了如此多的钱财,可有想过如何花出去?” 方腊闻言皱了下眉,这老头,怎么一来就打自己钱财的主意? “哈哈哈——”张断荤哈哈笑道:“方寨主不要误会,老夫的意思是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来推广咱们的教义。” 张断荤是摩尼教的掌教,最善于利用教义笼络人心。 方腊也想通过摩尼教吸引民众,笼络人心,这是双方已经商量好的事。 “这是自然。”方腊哈哈笑道:“七弟回头先取两万贯出来给张先生。” 方七佛闻言点了下头。 张断荤抱拳一礼。 摩尼教在中土存在已久,大魏建国后将其打成了邪教,两百年来摩尼教愈发式微,传到张断荤手上时,只余下几百名核心教徒。 张断荤带着这些人兜兜转转找上了方腊,准备借助方腊的势力慢慢壮大自身。 三人闲聊半晌,随之散会。 下午张断荤便得到了启动资金,开始在岛屿上传播教义。 摩尼教由来已久,每次被打压到谷底时,都会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教义,以迎合此时普罗大众的价值观。 张断荤也对教义主旨进行了改变,如今的摩尼教追求是光明、善良、俭朴、友爱的道德观念。 主旨之外另有十戒: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奸淫,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不怠惰。 乍一看,摩尼教应该是一个好教会才对。 其实这不过是他们的包装而已 光明、善良、俭朴、友爱其实是用来迷惑普通教徒的。 十戒之中的第九戒不二见才是最主要的。 ‘不二见’的意思是不怀疑本教的一切。 民众如果被这套说法洗脑,便会对摩尼教深信不疑。 教主即便让他们去杀人放火,他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张断荤在水寨周游几日后,便笼络了一大批愿意跟他入教的教徒。 百姓是善良的,光明、善良、俭朴、友爱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十条戒律也是无处不在劝人向善,因而颇得人心,在水寨中流传甚炽。 摩尼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水寨发展壮大。 就连一直窝在家中与玛丽·莱娜生小孩的苏牧也是有所耳闻。 苏牧有些坐不住了,方腊收了不少百姓,如今又有了整合思想的工具,保不齐要搞出大事。 他走出家门,准备四处看看。 “崔绍——” 方百花和方金芝在门口正望着他。 苏牧点了下头,迈步来到两人近前,“大小姐,少当家,叫我有事?” 方金芝冷眉一扫,“你还知道出门。” 苏牧尴尬一笑,看向方百花,“大小姐这是去哪里?” “我们现在要去听课。”方百花皱了皱眉,“金芝,走吧!” “听课?”苏牧好奇地问道:“你们也加入了摩尼教?” 方金芝道:“父亲让我们去跟着听一听,加不加入没说。” 说着两人迈步离开。 苏牧急忙追上去,挤到两人中间,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又没人拦你。” 方金芝小嘴儿一歪,没好气地道。 见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娇俏可爱,苏牧莞尔一笑,“那么,一起?” 两女没有说话,却是带着他径直去了张断荤讲授教义的地方。 一处露天敞篷下,围满了普通百姓,并且其中不乏水寨中的水匪。 方百花、方金芝、苏牧一起来到人群前面坐下,便见台上的张断荤打开了书籍。 “今日开讲三印十戒。” “於七施、十戒、三印法门,若不具修,愿罪销灭。” “.......” 张断荤在台上涌读篇章,台下信众虔诚听讲。 苏牧则是望着张断荤身边站立的女子,魂飞天外去了。 张断荤身边是一位满身红衣的女子。 女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无双容颜上那灵动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使她看起来美的像仙。 面容白皙,眉目如画,眼眸深邃,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仅插了一根玉簪,更显得清新淡雅。 女子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优雅,令人心生敬意。 她名叫张硕贞,张断荤晚年得女,一直将女儿当做接班人培养,如今张硕贞已经是摩尼教的圣女了。 在摩尼教中,圣女是教主的继承人,由不出嫁的处女担任,代表摩尼教的神圣与贞节。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张硕贞面黛含羞微微垂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牧莞尔一笑,转而仔细听起了张断荤讲课。 第1142章 特殊任务 讲课持续了一整天。 天黑后,苏牧回了住处。 路上,他发现张硕贞竟然就住在隔壁。 这里的一排房屋,方百花在最里面,依次是苏牧的、张硕贞的、张断荤的。 张断荤进门时,望着苏牧微微一笑,便入门而去。 张硕贞走到自己门口,羞红着脸儿,在苏牧身上轻轻扫过,“崔头领,小心隔墙有耳。” 苏牧微微一尬,点了下头,急忙回了自己的院子。 方百花和方金芝看他进门而去,满脸都是愤恨。 苏牧和玛丽·莱娜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她们不堪其扰,又不好直说。 张硕贞虽然替她们说了,但却不知道管不管用。 苏牧回来后将扰民的事告诉了玛丽·莱娜。 玛丽·莱娜脸上一红,抱着他的手臂,皱眉说道:“咱们的事,别人凭什么管?” 苏牧嘴角扯了扯,“总之你以后小点声就是了。” 玛丽·莱娜小嘴儿一撅,"你怪我,那你别要我啊!" 说着扯着苏牧往寝室走去。 苏牧进了房间,却是走到墙壁下,抬手轻轻敲了敲墙壁上的竹板。 “沐浴诸尘垢,皆当如法住。” 张硕贞正在房间里,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她面前是一口装满热水的木桶。 摩尼教内部也有极严的戒律,圣女要遵循五净戒,名曰:真实,不害,贞洁,净身和安贫。 而在做一些日常时,要提前颂念教旨方可行动。 张硕贞颂念教旨想要沐浴,她听到墙壁传来的声音,脸色陡然一变。 这段时间以来,隔壁房间几乎每晚都会传来那种声音,让她不胜其扰。 今日她破例开口特意提醒了对方,希望隔壁能安静一些。 张硕贞怔了片刻,出去身上红衣,抬起玉足,缓缓进入木桶。 苏牧见隔壁没有动静,轻轻皱眉摇了摇头。 “崔,你在做什么?” 玛丽·莱娜歪头好奇地看着苏牧。 “没事。” 苏牧摇头。 “那还不快来。” 玛丽·莱娜扯着苏牧的手臂,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女人似是永远喂不饱一般,偎着他为自己布施云雨。 隔壁又传来叫声,张硕贞紧紧捂着双耳,脸上逐渐变得一片火红。 一位不可嫁人的圣女,如何禁得住整晚整晚的听这种靡靡之音。 张硕贞心中既羞又恨,终于忍不住抬手敲了下竹板。 隔壁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侧竹楼上,方百花和方金芝同时看向对方,似是在问,怎么停了?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崔,你,不许......停” 玛丽·莱娜看了墙壁一眼,敦促道。 苏牧缓缓躺下,不准备再继续下去。 玛丽·莱娜兴致正浓,如何肯答应,她俯身将头凑到苏牧脸前,狡黠一笑....... 声音再起,张硕贞急忙捂住双耳,轻咬薄唇,恨恨地拧了拧眉。 方百花和方金芝瞬间神色暗淡,恨不得立刻下楼,把那对奸夫淫夫拉出来暴揍一顿。https:/ 其实她们可以搬离这里,但她们似乎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无聊的日子还在继续。 苏牧似乎喜欢上了听摩尼教的人讲课,每天都会将玛丽·莱娜单独留在住处,与方百花、方金芝一起出门去听课。 张硕贞心中对这个男人越发生恨,偶尔同路返回,也不给对方好脸色。 时间飞快流逝。 一个月后,本岛上的百姓全部加入了摩尼教,而周围岛屿上也被张断荤派出的人蛊惑加入了摩尼教。 方腊出去检查成果回来,将张断荤、方七佛、方百花,及水寨中的几名重要头目叫来商议事情。 “一个月来,收纳教众成果显著,张先生对将来可有打算?” 方腊看着张断荤问道。 张断荤仔细揣测着方腊话里的意思。 普通百姓或许会被摩尼教的教义蒙蔽,方腊却不会。 方腊如此说,显然是想插手进来,谋求掌管整个摩尼教。 此时的摩尼教是寄人篱下,张断荤很清楚,离开方腊,摩尼教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他笑道:“今后由方寨主担任睦州分教的教主如何?” 事实上摩尼教的教主只能有一位,但张断荤权衡利弊后,特意加了个睦州分教,让方腊担任教主。 如此一来,他还可以再睦州发展教众,而方腊有了这个名头后也会满意。 果然,方腊哈哈笑着点了下头,“好,今后我来当睦州教主。” 方七佛一听,立刻问道:“不知教中谁最大呢?” “无所谓谁大,咱们目前还是起步,要以大力发展教众为重。” “另外教中圣女只是象征,不会插手管理教务,各位长老今后也会前往各地建立分教。故此,大家并无利益冲突。” “待到将来各分教建立,具有一定实力,再合为一处建立总教,至于那时谁最大,可以再做商议。” “方教主觉得如何?” 张断荤仔细解释道。 众人皱眉思考片刻,一起看向方腊。 方腊认可地点了下头,“我没有意见,就这样商定下来吧!” “恭喜教主。” 一众水匪头目,抱拳道。 张断荤微笑点头,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他是在与虎谋皮,将来很可能被方腊夺走权力。 但为了壮大摩尼教,他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 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苏牧目前只是个小头目,并未参与此次会议。 他来到了方百花的竹楼里串门,在方百花口中得知了会议的内容。 方百花道:“崔绍,你也准备一下,寨主让你带人护送圣女去附近岛屿上转一圈,见一见那里的教众。” 苏牧点点头,“何时出发,要去多久?” 方百花道:“注月池大大小小近千座岛屿,但可以住人的并不多,到时各岛屿的人会聚集到比较大的岛屿上,你们要去十个岛屿传教,此行可能需要一个月时间。” 苏牧嘴角一扯,“这么久?” 方百花点了下头,“不错,你此行务必要保护好圣女的安全。” 圣女....... 苏牧心中一乐,眼前闪过张硕贞那一袭红衣。 第1143章 圣女也犯戒 “我也要去。” 方金芝插言道。 苏牧朝方百花耸耸肩,却见方百花抿唇一笑:“金芝,我们要先一步出发,为圣女打前站。” “这样啊!” 方金芝皱了皱眉头。 方百花道:“好了,崔绍,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出发,你们后日一早启程,记得先去十八坞。” 苏牧点点头,返回了住处。 十八坞在本岛正西五里外,由几十座小岛屿组成,由于岛屿众多,故而取名十八坞。 玛丽·莱娜得知苏牧要出去,央求着也要跟去。 苏牧仔细权衡过后,决定留她在岛上。 第二日,方百花和方金芝一起出发,提前去了十八坞。 苏牧则带着玛丽·莱娜出现在了张断荤讲课的地方。 张断荤今天讲的是摩尼教的根本教义,二宗三际,中的二宗。 二宗指明暗,也即善恶。 三际指初际、中际、后际。 摩尼教认为,初有天地之时,只有善恶两个大国度。 善宗即光明王国,恶宗为黑暗王国。 善宗代表,仁爱、信仰、忠实、慈善和智慧。 恶宗代表,贪食、色欲、贪婪、暴怒和懒惰。 摩尼教自认为是善宗,教主是善宗的尊者,又称明尊,而一切摩尼教不认可的势力都是恶宗,或者潜在恶宗成员。 善宗与恶宗从天地之始便势不两立,摩尼教创立的目标就是消灭恶宗,让善宗重新执掌天下。 苏牧越听越觉得有趣,时不时给玛丽·莱娜解释一番,搞的玛丽·莱娜也有些信以为真。 玛丽·莱娜信奉的是基督,基督教徒信奉的是创世主,讲究的是圣洁公义、爱人施舍、祷告光明、真诚无欺。 基督也自认为是光明的一方,与摩尼教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完课,两人返回的路上。 玛丽·莱娜道:“消灭黑暗王国,是创世主毕生的信念。” 苏牧莞尔一笑,问道:“莱娜,你们和他们到底谁才是光明正统呢?” 玛丽·莱娜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时代的人,信仰比较虔诚,认知也远不如苏牧,玛丽·莱娜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无论什么信仰都是用来忽悠人的,基督也好,摩尼也好,都认为自己是这方天地的正统。 两个正统碰面后,到底哪一方才是真正的天地正统呢? 玛丽·莱娜狐疑地看向苏牧,“你们魏人为何会允许这种教会存在?” 在她看来一个强大的国家,必然有自己的信仰,是信仰就会具有排他性,大魏难道没有吗?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妖妄经文,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这些只是不足道的小角色,朝廷懒得管他们而已。” 他这就是口是心非了,大魏历任国君,一直在打压民间教会,摩尼教本是北方教会,如今却流窜到了睦州苟延残喘,这不是朝廷打压的结果吗? 不足道的小角色? 两人身后不远处,张硕贞脚下一顿,神若秋水的眸子一闪不闪地望着苏牧的背后。 玛丽·莱娜好奇道:“你们魏人信什么?” 苏牧淡然一笑,“信祖先,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前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发明了汉字和纸张,记录了远古历史,让我们汉人的来历有迹可循,不用依靠杜撰的神明去彰显正义。” 玛丽·莱娜难以置信地望着苏牧,似是在思考着他话里的含义。 “当然我们也信仰仁爱、忠实、慈善和智慧,并且一直在试图让百姓也信仰这些。”苏牧笑了笑,又道:“大家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只是所用的手段和方法不同而已。” 玛丽·莱娜微微一怔,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张硕贞微微皱眉,上前几步,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哦。”苏牧闻声回过头,好奇地问:“圣女有何不同意见?” 张硕贞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地望着苏牧的眼睛,问道:“既然朝廷自认为是正义光明的一方,那睦州百姓为何还过的如此凄惨?” 苏牧嘴角一扯,被这个光采照人,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的女人问住了。 他想了想,嘴角含笑:“我相信正义迟早都会到来。” 张硕贞避开他的目光,“迟来的正义又有何用?不如我教,直接劝导人们向善,提前避免恶事发生。” “你很天真。”苏牧呵呵一笑,迈步走去,边走边道:“敢问圣女,五净十戒,你可有过触犯?” 五净:真实,不害,贞洁,净身、安贫。 十戒: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奸淫,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不怠惰。 这是对人性的禁锢。 苏牧认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守住这些戒律,即便是张硕贞也会犯戒。 “我......” 张硕贞迟疑了下,她很想说没有,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止一次犯过戒律,并且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不想说谎,所以迟疑了。 苏牧哈哈一笑:“这些戒律是人性中本就有的东西,人生而如此,犯戒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可以犯戒,旁人为何就不能犯戒呢?” 望着男人狂妄离开,张硕贞心情说不出低落。 她对摩尼教产生了怀疑,人怎么可能违反人性,教义读的再通透又会如何,真到了动妄念的时候,怕是早就将戒律给忘了。 张硕贞毕竟只是个圣女,她不是上位者,经历也有限,不会明白单靠道德控制人根本不可能,唯有道德和律法双管齐下,才可以最大限度的遏制住人的欲望和冲动。 张硕贞回到房间,来到沐桶前,回想着昨晚自己犯下的戒律,唇角微微颤动,“教义真的错了吗?” 女人昨晚没有禁受住隔壁袭扰,在沐桶里自我救赎了一番。 她也因此违反了贪欲戒律,虽然没有外人知道,但她却不敢为了隐瞒,再犯下欺诈和妄语。 苏牧认为摩尼教的教义是反人性的,是用来禁锢教徒的,却没有想到连张硕贞这个圣女也被教义禁锢住了。 可见此时世人之愚昧到了何种境地。 第1144章 摩尼教渊源 深夜,隔壁又传来靡靡之音。 张硕贞在床上极力克制,直到隔壁安静下来,她才深深舒了口气。 “人生而如此。” “人生而如此。” 她脑子里一整晚想得都是这句话。 翌日,天亮。 巫三娘一早带着东西来了,她准备在这里陪玛丽·莱娜住几日。 苏牧则带着几名跟班手下,护送张硕贞登上了去十八坞的船。 张硕贞知道此行由这个男人护卫,特意让人取来白衣乌帽让苏牧换上。 摩尼教男性教徒都是白衣乌帽的打扮,苏牧换上后相当于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如此,他在陪张硕贞见教徒时,才不至于显得另类。 苏牧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只得临场换衣服。 见他如此不知避讳,张硕贞羞涩地别过头,望向远处水面。 少顷,苏牧白衣黑冠走上前,笑问:“昨天我说的话可对?” 张硕贞侧头不语,她不想跟男人谈论这个话题,很怕因男人影响失去对摩尼教的信仰。 苏牧看着这红衣美女的侧脸,又问:“你家姓张,应该也是汉人吧?” “是,张家祖上是汉人。” 张硕贞点了下头。 “但你的容貌与汉人有点区别,莫非祖上有人来自西域?” 苏牧笑了笑,望向远处水面。 张硕贞心中疑惑,此人为何会知道这些内情? 摩尼教本就不是中土教会,而四百年前,由西域传入的中土。 在朱梁王朝发展了一段时间,由于教义太能蛊惑人心,被朝廷清剿过数次。 摩尼教熬过种种磨难,终于等到了朱梁灭亡,来到战乱时代,转而在民间秘密流传,并渐与其他宗教结合,经历百年战乱仍不衰。 两百年前,大魏国建立,摩尼教再次被朝廷禁止,余下部众只得一路南迁,最终来到了睦州。 而张家祖上本是汉人,摩尼教为了更好的融入中土,让张家祖上娶了西域圣女传承后代,至此摩尼教才彻底本土化。 苏牧侧身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张家另一位祖上来自哪里?” 张硕贞面红耳赤,磕绊道:“波,波斯.......” 果然,苏牧心中一叹,摩尼教源自古代波斯拜火教,拜火教是波斯人吸收西方教派的教义形成了信仰教派,经波斯传入中土近五百年,如今已经成了四不像教会。 从此处不难看出,摩尼教和基督教有相似的地方,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苏牧好奇道:“你们与波斯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 张硕贞又犯戒了,大魏与波斯商业往来如此频繁,来到中土的波斯人数以万计,摩尼教怎么可能与波斯人没有联系。 “据说波斯尊崇的教派叫做拜火教,你知道吗?” 张硕贞脸色一变,急忙避开:他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摩尼教虽然没落了,但与波斯主教还有联系,她只是不敢告诉苏牧罢了。 苏牧摇了摇头,没有再问。 方腊和摩尼教同时出现,正与北宋末年的方腊起义对上,当时的摩尼教叫做吃菜事魔教。 方腊最开始便是凭借这个教派笼络人心的。 最终方腊事败,摩尼教再次隐入民间,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南宋已然灭亡,被蒙古所统治。 摩尼教以明教的身份再次现世,与朱元璋一举灭元,朱元璋建立的大明,反手将明教打入深渊。 这支教派再次隐藏了起来,直至清朝白莲教起义,摩尼教再度被平定,至此这支教派才彻底消失。 苏牧摸了摸下巴,无语地摇了摇头,历史时空虽然不同了,这些牛鬼蛇神却一样不少的出现了。 摩尼教在唐朝时传入中土,直到清灭亡前夕,才彻底消弭,生命力真是够顽强啊! 张硕贞看不懂这个男人,很怕与他谈论关于教会的问题。 她全程保持沉默,抵死不再跟苏牧说一个字。 午时,船只来到十八坞一座较大的岛屿靠岸。 张硕贞下了船,乘坐轿子,在专人的引路下,来到岛屿深处。 “圣女降世,四海归一,教众同心,摩尼永昌。” 无数百姓跪地伏拜,口中阵阵高呼。 苏牧实现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教会,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kuAiδugg 他思来想去,最终将责任推到了教育上,百姓识字率低,明辨是非的能力就弱,容易被蛊惑也情有可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宋时期,连秀才、吏人、军兵都受到了蛊惑。 人们信不信教,其实与学识无关,真若置之不理,他们会迅速在民间野蛮生长,直到闹出大乱子时,朝廷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派出兵马将其剿灭。 张硕贞在轿子上站起,抬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皆暗,日月无光。弥勒下生,明尊出世,信奉我教,万民翻身。” “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苏牧站在旁边,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她似是早有准备,所说的每句话,都经过仔细推敲,非常容易蛊惑人心。 好在摩尼教还没有准备造反,张硕贞并未说出什么,推翻朝廷,替天行道,换乾坤,换世界的大话。 “圣女降临,神教重生。抚佑众生,现盛世举。” 百姓们似乎早就被人在脑子里灌输了东西,说出的话也是字句成章。 张硕贞压了压手,示意人们安静,随后开始讲授教义。 她讲述的教义,无非还是张断荤那一套东西,但在圣女口中说出来,百姓们又深信了几分,看张硕贞的目光充满了虔诚。 苏牧心里一阵抓耳挠腮,越发觉得不能留着这种教会。 这样放任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喊出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什么,官逼民反,摧富益贫。 什么,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梁天。 张硕贞整整讲授了一天教义,天将黑时,百姓们各自乘船离开了。 苏牧和张硕贞,及一众跟班手下,则在岛上留了宿。 碍于护卫职责所在,苏牧与张硕贞住在了一起。 第1145章 传教之旅(一) 竹屋内,苏牧移动竹床,在靠门的位置放好,而后仰身躺下。 张硕贞在里面床上,和衣躺下,惊疑的眸子,在黑暗中四处张望着。 夜深人静,四周不时传来虫兽叫声,阴森森的极是可怕。 张硕贞晶晶亮的眸子望着门口旁边,男人的位置,脑中一阵胡思乱想,自怨自艾。 不应该同意他住进来的。 两人的床隔了不到一丈距离,但由于未掌灯,她不能看清那里的情况。 静静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张硕贞合眼睡去。httpδ:/m.kuAisugg.nět 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男人正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她。 张硕贞玉面一红,急忙起身,心头直跳:“你,你醒了,为何不叫醒我?” “你睡的那么香,我没忍心叫醒你。” 苏牧目不转睛地瞧着,睡眼惺忪的晨起美人,笑道。 张硕贞被他这俏皮话,惹得心头一颤,眼神斜睨望向苏牧,便见男人正笑语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银牙轻轻咬着红唇,下了床,往外走去。 忽然,张硕贞见桌上摆了饭菜,遂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牧,“你吃过了?” 苏牧笑着点了下头。 张硕贞抿抿唇,来到桌前坐下,细嚼慢咽将饭菜吃下,随后起身推门来到外面。 迎面清风徐来,空气分外清新,张硕贞做了几口深呼吸,感觉身后来了人,缓缓转身,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大小姐交代过,下一站是塔下坞。” 苏牧点头说道。 “走吧!” 张硕贞今日心情格外不错,登船后,领略起了注月池上的风光。 只见水面云雾缭绕,远处山峦隐现在云雾之中,仿佛是被一团云雾所包围。 山水之间,如梦如幻,宛若一幅山水画,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 张硕贞欣赏到佳境,低声道: “云山锁雾,迷蒙苍茫。山峦隐现,云卷云舒。雾锁峰峦,如带如练。” “好美的景色!” 苏牧呵呵一笑,这个女人四个字的词语用得倒是熟练。 塔下坞,方百花和方金芝前脚刚乘船离开,苏牧和张硕贞便登了岛。 张硕贞对民教导一番,当晚便又住在了岛上。 岛屿的条件非常有限,但人们还是为她单独建造了一座竹屋。 张硕贞本不想让苏牧进去。 然而,苏牧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一间屋子,他宁愿打地铺,也不想再外面吃雨露。 张硕贞两天没有沐浴,心情变得有些烦躁,却又不好将他赶出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队伍再次离岛,前往下一个岛屿。 如此,七日时间过去。 在一座名为矛头坞的岛屿上留宿。 这次岛上的民众给他们提供了五座竹屋。 护卫们分三座,苏牧和张硕贞各一座。 张硕贞终于有了个人空间,见时辰尚早,她走出房间,在屋后竹林里四处探查一番,发一个泉水池。 池水来自上游,经过水池,流到山下,进入了注月池。 张硕贞在池旁停留片刻,转身回了住处。 傍晚,有信徒送来晚饭,苏牧、张硕贞和几名护卫吃完,遂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月明风高,竹屋四周甯静幽雅吗,虫鸣不已。 张硕贞悄悄溜出屋门,进了竹林,她准备趁着夜色,于泉池中好好沐浴一番。 苏牧此时也走出了屋门,他准备在周围走走,消一消肚子里的食物。 竹林中曲径通幽,没有一个人影,他没走两步,忽然听到有戏水声传来。 苏牧心中一跳,顺着声音来处,缓步走去。 他只是好奇,并未多想,但当他穿过茂密的竹林,来到水声附近时,透过竹间缝隙,借着皎洁月色,竟然看到这里有一绝色女子在水中沐浴。 女子在水中,酥胸半露,藕臂轻抬,清洗着身体,苏牧看得目瞪口呆,双目睁得大大的,似是要把这难得一见的春光看个够本一般。 他的心不听使唤地乱跳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动了半步,试图看清女子容貌。 水中女子缓缓梳洗着头发,洗完手臂下移轻洗身体。 虽看不清容貌,苏牧一颗心却是在狂跳,但他很快转过身,准备直接离开。 就在他迈动脚步时,女子发出一声惊呼。 “啊——” “呼,哗啦——” 水池中,张硕贞飞快扑到岸边,顾不得赤着的身体,惊慌地爬上岸,往前跑了几步。 她脸色惊惧,似是在水中遇到了什么东西。 苏牧闻声,急忙回转,正好与冲出来的张硕贞撞了个满怀。 月色凄冷,竹林清幽,却盖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香滑与柔软。 苏牧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女子在用力挣脱。 张硕贞没想到林中会有人,心中呐喊还未呼出,便听到对面之人说道:“是我,怎么回事?” 女子闻言脸色一红,磕绊道:“蛇,水里有蛇。” 苏牧扯了扯嘴角,问道:“洗完了?” “是......” 张硕贞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洗澡的,并且因为上岸比较急,没来得及穿衣服。 她急忙挣脱男人的怀抱,双臂抱胸,佝偻着身体,回头试图去看自己的衣服。 苏牧虽然看不太清,还是看的一阵心花怒放,“你的衣服呢?” “在,在岸边。”张硕贞伸手一指,“那,那里。” “等着。”苏牧望着她笑着点了下头,迈步上前。 虽然是晚上,但今晚月色皎洁,月光透过竹稍落在身上,隐约可视。 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她想道:男人怎么会来这里? 苏牧几步来到池边,隐约看到一团衣物,随手抓起走回来,展开给张硕贞披在了身上。 张硕贞顾不得穿戴整齐,双手抓着披在身上的衣服,迈步就要离开。 “嘶——” 然而,她刚迈出两步,便感觉腿上一阵疼痛传来。 “嗯?”苏牧好奇道:“哪里不舒服了?” 张硕贞轻咬薄唇,低头羞涩地说:“腿,腿有点疼。” “不能走路?” “能,能走。” “这里看不清,回去再说。” 张硕贞点点头,往前迈步,却是一瘸一拐走的极慢。 苏牧见此,皱了皱眉,忽然将她拦腰抱起,飞快往竹林外走去。 第1146章 传教之旅(二) 张硕贞没想到他说也不说就将自己抱了起来,但她感觉状况很不好,于是便任由了男人。 苏牧将张硕贞送回房间,放到床上,又掌起灯来到床前,拉起她的腿,仔细一看。 “蚂蟥——” 两人同时一惊。 张硕贞脸色巨变,此刻她腿上咬着五六只指甲盖般大的蚂蟥,怪不得这么疼。 苏牧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将油灯凑到张硕贞腿前。 “忍着点。” 油灯靠近,火苗突突烧在蚂蟥身上,蚂蟥不堪高温炙烤,随之自动退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片刻后,张硕贞腿上的蚂蟥全部被烤了出来。 苏牧伸手又拿起她另一条腿,只见上面也趴着几只蚂蟥,遂如法炮制,将其烤了下来。 张硕贞低头看着男人的脸,两颊上泛起一片殷红。 “其他地方还有吗?” 苏牧忽然抬起头,在她身上四下打量一番,问道。 “呃——”张硕贞美眸一惊,唇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应,应该没有了,我,我自己来吧!” “呵呵——” 苏牧呵呵一笑,站起身,却见张硕贞正背着身,拘谨地检查着身体。 雪白玉颈下,比之平时露出多了些,看得他两眼发直。 张硕贞回过头,美眸圆睁,“你,你.......” 苏牧撇开目光,伸手将她放倒,“得罪了。” 张硕贞心头一颤,简直不敢相信,男人竟然要给检查自己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蚂蟥。 “真,真的没有了。” “万一有呢!你不怕它们钻进身体里去?” 张硕贞试图挣扎一番,却被苏牧一句话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 苏牧一手掌灯,一手摆弄她的身体,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发现蚂蟥,才后退几步,将油灯放在桌上。 张硕贞将衣服胡乱披在身上,低着头让湿漉漉的头发将整张脸盖起,彻底陷入了沉默。 苏牧想了想,随后迈步出了屋门。 张硕贞听到关门声,缓缓抬起那张通红而又满是哀怨的脸,怅然出神。 忽然,房门被打开,男人又走了进来。 苏牧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敷点药?” 张硕贞抬手遮面,别过头,不问也不答。 身体都被他看遍了,敷药就敷药吧! 她如此想着,感觉有手扶上了自己的一条腿,腿上有丝丝刺痛传来。 苏牧耐心地将她腿上的伤口点上药,站起身,抬手帮她捋顺头发,“早些睡,如果感觉到不舒服,明日就在这里多停留一天。”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 听闻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张硕贞忽然开口道。 苏牧脚步一顿,回首道:“圣女还有事吩咐?” “......” 张硕贞有些无语: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吗? 她皱着眉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既羞又愤恨地望着男人,泪水在眼框里打着转儿,似落非落。 苏牧尴尬地摸摸鼻尖,“这.......刚才也是事急从权。” “哼~” 张硕贞鼻孔轻轻一哼,豆大地泪珠顺着两颊缓缓滑落,于尖尖地下巴处汇集,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床上。 苏牧心中莫名一叹。 他虽然占了些便宜,此时却有些后悔了。 张硕贞再怎么说也是摩尼教的圣女,把贞洁看的比性命还重要,万一她想不开就麻烦了。 苏牧缓步上前,轻轻坐下,关心问道:“伤口还疼吗?” “疼——” 张硕贞瞬间掩面大哭,泪如雨下,伸手拉着苏牧的袖子,在自己脸上擦了又擦。 苏牧紧张地望向门口,“滚奶奶,哭小声点,别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他并不是怕事的人,但这座岛上都是摩尼教的信徒,万一被信徒们听到找过来,发现他们的圣女被人欺负了,不得联手扒了他的皮。 张硕贞闻言却是破涕为笑,但转瞬又抓着他的袖子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苏牧微微一怔,抬手拍了拍她的香肩,“怎么又不哭了?” 张硕贞娇躯微颤,看不见的脸,被气得牙齿直打架。 他难道不会说人话的吗? 苏牧忽然伸手扶住她的芊腰,将她拉近身边,张硕贞娇躯一颤,猛地回头,下一刻她的朱唇,便被男人吻上了。 张硕贞震惊地睁大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的眼睛。 “你,唔——” 温柔而又霸道的一吻,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苏牧却是很快便放开了她。 张硕贞玉手掩唇,震惊地看着他,是既哀怨,又无奈。 她是圣女,但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人。 是女人就难免对爱情有所向往。 张硕贞竹壁听音,时间久了,便无意中将苏牧看成了自己的向往之人。 但她并不是毫无克制力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圣女身份,故此心中虽然向往,却不准备与苏牧发生什么。 “你,知道,我是圣女。” 苏牧点点头。 “圣女是教主的继承人,不能失贞。” 苏牧又是点头。 “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 第1147章 反正咱是男人 东方天还未亮,张硕贞便早早敲响了苏牧的房门。 苏牧打着哈欠开了门,“有事?” “我想了一下,想在这里多留一天。”张硕贞两颊殷红,伸出如葱玉手,“昨,昨,晚的,药,药给我一下。”httpδ:/m.kuAisugg.nět 苏牧见她哼哼唧唧,微笑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张硕贞面如血红,尴尬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苏牧点点头,转身回去,将药瓶拿给了她。 张硕贞回去关闭屋门,坐在床榻,仔细给腿上的伤口上着药。 苏牧离开房间,去了竹林中,在两丈见方的泉水池四周研究许久。 回来后,立刻将手下派去借渔网了。 几名手下依照他的吩咐在岛民家中借来渔网,交到了苏牧手上。 苏牧查看过网眼大小,招手带着人去了水池边,吩咐人堵住泉水,带着着他们用渔网在水池中重复捞了无数次。 “好大的蚂蟥——” 几名手下看着满地拇指大的蚂蟥,惊得两眼冒光。 苏牧看捞的差不多了,吩咐道:“将水放出去,检查一遍,将蚂蟥全部清理掉,再放开泉水灌满。” “是。” 手下一起领命。 几人看着苏牧离开,急忙挖开池边,将池水放掉,仔细清理起来。 中午时,这些人端着几盆蚂蟥返回住处,在屋子外面生起火,又去借来铁锅,用开水将蚂蟥焯一下,然后放进油盐炒熟。 很快,他们以蚂蟥当菜,就着香喷喷地米饭,坐在石头上一阵狼吞虎咽。 闻着外面传来的阵阵香气,张硕贞走出屋门,好奇心驱使着来到这些人面前。 “你们在做什么?” “回圣女,我们在吃饭啊!” 张硕贞看向旁边锅里,便见直径两尺的锅里,满是金黄色的蚂蟥。 她惊愕地张了张小嘴儿,正要说话,却见苏牧从一旁走来。 张硕贞嘴角扯了扯,问道:“他们哪里来得这么多蚂蟥?” 苏牧眉头一挑,朝竹林方向努了努嘴。 此时一旁的水匪喽啰,说道:“崔头,池子里的蚂蟥抓干净了。” “嗯。”苏牧点点头,迈步往竹林方向走去。 张硕贞颦颦眉,略一思忖,迈步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竹林,来到水池边,望着清澈的池水,仔细看了又看。 张硕贞惊魂未定地问:“真的没有了吗?” 苏牧侧头看着她,笑了笑,“他们不是在吃吗?” “那......能吃吗?” 张硕贞顿感腹中一阵翻涌,急忙背过身,没来由地干呕起来。 “呕,咳咳——” 苏牧抬手帮她捶了捶背。 张硕贞回头,目不转睛地望着男人,眸中满是询问。 苏牧笑道:“蚂蟥是一味中药,用来烹饪也是一种大补食材。” “中药?”张硕贞好奇道:“有何功用?” 苏牧朝她眨了眨眼,莞尔一笑,“可用于,活血化瘀,破血通经。” “.......” 张硕贞玉颜一僵,雪白的脸蛋突地一红,急忙别过头,“知,知道了。” “呵呵——”苏牧呵呵笑道:“圣女若是那方面不顺畅,可以跟他们要一些来滋补。” 张硕贞羞臊地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看着她羞于见人的样子,苏牧哑然失笑。 “崔绍,多谢你了。” 张硕贞忽然看向他,客气道。 “小事一桩。”苏牧点点头,伸手拉开自己腰间系带,“圣女可以晚上再来!我要下去洗一洗了。” 张硕贞张了张小嘴儿,而后点点头,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苏牧将衣服放在池边,进入清凉地池水中,畅快梳洗起来。 四周竹林,郁郁葱葱,微风拂过,竹叶轻轻地摇曳着,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让人感到非常舒适,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的世界中。 张硕贞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侧身立在苏牧昨晚站立的位置,两只乌溜溜地大眼睛,透过茂密竹林,看向池水中央。 男人肤色古铜,虎背熊腰,宽阔地臂膀不时撩拨起池水清洗身体。 只是他的腰部以下,全部没在水中,令她粉颈不由自主地往上拔了拔。 忽然,她闭起了水灵柔媚的双眸,俏脸上香腮绯红,一双纤柔玉手轻轻握紧,巍耸地酥胸一阵极速起伏。 张硕贞,你疯了么? 这是你能看的吗? 思及此,她转身就要离开,但刚迈出脚步,池水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似乎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张硕贞娇躯一颤,双手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裙裾飘逸,快速地离开了原地。 见林间一抹红色背影消失,苏牧唇角一扯,微微皱眉,旋即又无语地笑了笑。 看就看吧! 反正咱是男人,怎么也不会吃亏。 人生而平等,但他认为在生理上,男人与女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比如,如果一个男人在大街上裸奔,必然会被人骂做变态,暴露狂。 然而,如果换成一个女人,人们则是非常乐于看到的。 张硕贞跑回房间,将门一关,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合十,不住自责哀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男人和手下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张硕贞紧张兮兮地望向屋门,但她等了许久,房门始终没有传来动静,倒是听到了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 “呼——” 她长舒了口气,微微皱眉:“凭什么只能他看人家,人家不能看他?” 张硕贞一双紧闭的美目不停地颤动,似是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啊!要死了。” 她忽然拼命地摇了摇头。 天色微暗,苏牧在一缕缕晚霞衬托下,敲响了张硕贞的屋门。 张硕贞小心翼翼打开门,目光逃避开他的眼神,面黛含羞,磕绊问道:“是,要,要吃晚饭了吗?” 苏牧嘿嘿一笑:“这是哪的仙女下凡了?我还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啊!” 女子一袭红衣,长发如墨似漆,一双深邃如黑夜明珠般闪亮的眼睛,高挺的琼鼻,粉嫩的小嘴唇,贝齿如玉,雪白的脸蛋如雕似砌。 “咳——,嗯~” 张硕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责怪道:“说什么呢!” 苏牧笑着摸摸鼻尖,“我好看吗?” “.......” 张硕贞愕然一怔,羞臊地抬手遮面,另一只手试图将门关闭。 第1148章 嬉戏 苏牧一手压住屋门,脸上一副笑呵呵地表情。 张硕贞无语地撇了撇嘴儿,转身回了房间,站在床头一阵哀叹。 做什么那么大好奇心,现在可如何是好。 苏牧本想进去戏弄她一番,回头却见到几名教徒送了饭菜过来。 他收起调笑心思,让人将饭菜送进房间,坐在桌前准备用饭。 “圣女不吃吗?” 张硕贞眼角斜睨,扫了扫身后不远处桌上的饭菜,而后轻轻咬了下唇,转身来到桌前坐下,也不理会男人,细嚼慢咽吃起了晚饭。 她中午便饿着肚子,再不吃真的要饿坏了。 苏牧摇头一笑,静静用餐。 吃过晚饭,苏牧回房休息了,张硕贞也早早上床入了睡。 秋梦中醒,漏鼓更敲。 张硕贞半夜醒了过来,思来想去睡不着,于是出了房门,借着月色往竹林走去。 秋末,并不炎热,也不太冷。 她准备趁着夜深,好好沐浴一番。 张硕贞刚走,水匪手下便敲响了苏牧的房门。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张硕贞的安全,张硕贞独自一个人去了竹林,显然是去沐浴的,水匪们不好跟过去,只得将苏牧叫出来了。 苏牧耸了耸肩,吩咐道:“在外面看好,我往里面走一些,有情况记得出声提醒我。” “是。” 几名水匪手下急忙领命。 待到苏牧进了竹林,几名水匪脸上皆是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你们说,崔头进去后会不会有一番艳遇?” “少嚼舌根子。” “就是,崔头不去,难道让你去?” 苏牧说是进去一点,实则他直接来到了水池边,站在那簇竹子后面,借着月色静静欣赏起来。 今晚月色更明,张硕贞低头将乌黑的长发浸入水中,仰头一甩,甩出一条水线,双手自上而下抹了去脸上水迹。 她此刻粉面桃腮,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含秋波,清澈迷人,似是一汪翦水秋瞳。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往岸边游来。 苏牧看得更加清晰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张硕贞全身上下充满了魅力,才不过十七八,便出落到了极致,似是与生俱来一般。 苏牧脑中涌起一丝难以压制的冲动。 张硕贞弯腰整理着衣服,并未发现竹林后的男人。 片刻后,她直起腰,抬腿将脚放在岸边一块石头上,开始擦拭身体。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擦拭的极为细致。 忽然,张硕贞脚下一滑,作势就要跌倒。 “啊——” 真够笨的。 眼见她要后脑着地,苏牧暗骂一句,蹭的窜出竹林,抬手去托她的后背。 张硕贞本就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滑吓坏了,苏牧又突然窜出来,令她更加惊惧,被托住的一瞬间,她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 女人四肢并用,紧张到无以复加。 “扑通——” “扑通——” 张硕贞滚进了水池中,拉扯之下将苏牧也拽了下去。 “哗啦——” 苏牧冲出水面,脸上肌肉一阵扯动,“是我,你慌什么慌。” 张硕贞才刚露出水面,听到男人的话,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气急道:“你怎么今晚还来这里!” 苏牧无语地道:“我若不跟来,你刚才摔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张硕贞仔细一想,觉得是这么回事,但她还是责怪道:“那,那你也不能跟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清冷地月色下,苏牧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天生丽质,腰肢纤细笔直,美丽地长发披落在匀称的背上,犹如一道漆黑的瀑布。 齐腰的水深,更令她上半身露在外面,诱惑的让人心醉。 看着男人笑意盈盈地样子,张硕贞惊恐地睁大眼眸,忽然反应过来,急忙隐入水中,只余下头和颈部露出水面。 苏牧摇摇头,缓缓解开湿掉的衣服,将衣服上水拧掉,放在岸边石头上,准备顺便洗个澡。 “你,你要干什么?” “下都下来了,当然是要沐浴。” 苏牧抿唇一笑,哗哗撩水。 张硕贞无语地望了望岸边,心中一阵无奈,只盼望他快些洗完上岸去。 苏牧忽然捧起水往张硕贞头上一撩。 “哗啦——” 张硕贞被撩的满脸是水,急忙抬手抹掉,“你......干什么用水泼我。” “呵呵——” 苏牧呵呵一笑,劈头盖脸往她头上泼起水来。 张硕贞无休止地抹着脸上的水,恨地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我以圣女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再用水泼我了。” 苏牧愕然一怔,嘴角轻扯:“好吧!” 见命令管用,张硕贞咬牙又道:“你,你背过身去。” 苏牧无奈转身。 张硕贞凤眼一瞪,缓缓浮出水面,一双雪臂飞快舞动,将池水哗啦哗啦地往男人头上泼去。 攻守之势翻转,苏牧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水迹,时不时往前走两步,试图离她远一点。httpδ:/m.kuAisugg.nět 张硕贞自持有身份压制,哪里肯依,追着他一阵撩泼,大有不解心中之恨决不罢休的意思。 两相追逐片刻,张硕贞双臂有些乏力了,她又命令道:“你不许动。” 苏牧脚步嘎然而止,然而张硕贞却没有停下追势,又因水底石头较滑,一个不慎扑到了苏牧背后上。 细腻柔滑的感觉,瞬间传遍两人全身。 强烈刺激下,苏牧虎躯一颤,转身看向张硕贞。 张硕贞惊慌失措,双手在他胸膛上一推,试图与他拉开些距离。 不成想,苏牧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张硕贞做梦都没想到,两人会在如此坦诚相见的情况下,产生肌肤接触。 她惊恐地睁大眼眸,却是不敢去看男人。 苏牧借着月色看着怀里水灵美艳的女子,一时愣住了,“张圣女,你真的很美。” 张硕贞听了既欣喜又娇羞,“你,你没安好心。” “你偷看我时就安好心了?” 苏牧伸手扶助她的后腰,缓缓下移几寸。 张硕贞娇躯一僵,猛地抬头看向男人。 “唔——” 男人顺势低头,一下吻住了她的两瓣红唇。 张硕贞一瞬间俏脸上泛起腮红,几息过后,微微闭起了水灵柔媚的双眸。 深深一吻过后。 两人都是失去了理智。 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两人心中再无禁忌。 在池中,无尽无休,纵情弛乐起来...... 第1149章 方百花的无奈 天刚拂晓,苏牧走出屋门,吩咐手下去准备船只,而后进了张硕贞的房间。 张硕贞正在收拾行李,见他进来,玉面腮红,杏眼扫了下男人。 他真好看,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第二眼看过去,便让人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苏牧随手关闭房门,来到她身后,手臂将她娇躯环抱,问道:“可还动得了身?” 张硕贞樱桃小嘴儿一张,顿然有点儿失措,“我,我不清白了。” 她是圣女,是不可以失去贞洁的,昨晚与他都那样了。 张硕贞心中无奈一叹:再也回不去了。 她并没有后悔,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隐瞒。 苏牧摇摇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张硕贞撇了撇嘴儿,“还不快放开,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苏牧笑着松开了她。 美人腰肢轻弯,将床上的包裹拿起挂在肩上。 “我好了,走吧!” 苏牧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少顷,两人乘船离开了这座岛屿。 三日后,两人来到最后一座岛屿。 苏牧见到了在码头等待的方百花和方金芝。 方金芝上前质问道:“为何迟了两天?” “圣女路上身体不适,耽误了点时间。” 苏牧看向张硕贞笑了笑。 “走吧!岛上的百姓早就等不及了。” 方百花对张硕贞颔了下首。 几人一起向岛内走去。 张硕贞如法炮制讲授完教义,准备去休息。 方金芝却非要拉着她和苏牧去游玩。 多日赶路操劳,令张硕贞身体有些疲惫,想早早上床休息。 但碍于方金芝的热情,她不得不跟去。 方金芝带着苏牧和张硕贞在岛上兜兜转转,几乎将岛上能观景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这座岛并不大,但东侧是一座百米高的小山崖,百姓便在山崖下方的平地上结庐居住着。 方金芝带着苏牧在山崖下走了一圈,苏牧发现小小的岛屿上竟然有瀑布存在。 瀑布从半山腰直流而下,在山脚下冲积出一汪水潭,潭水又沿着郁郁葱葱的乱石缝隙流向了低矮处,沿路又汇集出几个小水潭。 苏牧想去瀑布下的水潭里游个泳,却被方金芝阻止了。 见苏牧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张硕贞羞涩地别着头,心里暗骂:他是故意的。 两人在方金芝口中得知,这座岛如今叫许家坞,岛上人都是新来的,全部姓许。 瀑布下的水潭是他们的饮用水源。 苏牧点点头,多少有些意犹未尽。 “下游的小水潭里可以沐浴,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 方金芝招呼苏牧跟上,去下游转了一圈,而后返回了住处。 此时正好赶上许家坞的人吃晚饭。 张硕贞、方百花、方金芝、苏牧四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个桌前。 晚饭结束,四人一起返回了临时落脚的地方。 方百花和方金芝相继回房,苏牧走到张硕贞身边,小声道:“这里的水池不错,晚上要不要一同去沐浴?” 张硕贞脸上一红,乌黑地双大眼睛,羞涩涩地避开他的目光,“在,在哪里?” 苏牧朝东面怒了努嘴,“你少装傻。” “再说吧!我,我要仔细想想。” 张硕贞深深往东面望了一眼,模棱两可地回道。 方百花和方金芝都在这里,她并不想让两人知道她与苏牧的关系,这才没有直接答应。 苏牧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这边房门刚刚关闭,方金芝悄悄打开门,来到张硕贞门前,轻轻敲了敲。 张硕贞打开门,含笑问道:“少当家的有事找我?” "没,没什么,想找你聊会儿天。" 方金芝打量着张硕贞,磕绊道。 “进来吧!” 张硕贞转身回了房间。 方金芝望了眼苏牧紧闭地屋门,她是发现苏牧与张硕贞有点不对劲,特意来探查一下敌情。 张硕贞在房间里坐下后,在方金芝的追问下不得不将路上的情况详细道出。 当然该隐瞒的一句没说。 时间悄然流逝。 方百花走出房门,在庭院中间静立片刻,而后迈步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人走了不到一刻钟,苏牧休息结束,推门走出,在庭院里伸了伸懒腰,轻轻咳了一声,旋即迈步走出了庭院。 张硕贞听到他的咳声,想出去看看,奈何方金芝一直追问,拖得她动弹不得。 苏牧吹着口哨,边走边想事情。 他发现这路越走越看不清,于是抬头望了望。 不知何时起,天空中多了几片乌云,将刚才悬在半空的残月笼罩了起来。 苏牧摇摇头,摸索前行,来到瀑布下,寻了块石头坐下,听着瀑布落下的声音,思绪飞到了天外。 这一趟出来有点久了,必须尽快解决睦州的事返回京城。 他想起将收拾方腊的任务交给了崔暨、殷良和关雄的事。 不知道这几天他们有没有接上头? 苏牧摇摇头,站起身,扫了扫身后,缓步往下游走去。 他在此逗留,是想与张硕贞约个会,重现与她恩爱的场景。 然而,他却不知道张硕贞被方金芝拉着聊天,根本脱不开身。 “哗啦啦——” 他来到一处浅水潭附近时,忽然耳边传来轻轻戏水声。 苏牧定睛一看,小水潭中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人影似乎也发现了他,手里动作嘎然而止。 苏牧猛然心中一喜,只以为是张硕贞在水里,他呵呵笑道:“呵呵——。哪里的小娘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沐浴?” “.......” 方百花此刻蹲在水潭中,震惊地睁大眼眸,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怎么会来这里? 要死啊! 方百花向周遭望了望,想着怎么样才能不暴露身份,顺利离开这里。 她却不知,岸上的男人已经在脱衣服了。 办法还没有想到,却听到了有人下水的声音。 方百花惊恐的站起身,正准备叫破自己的身份。 “呼啦——” 苏牧下到水潭中,看到那一抹花白,张开双臂往前一扑,稳稳将她抱进了怀里。 第1150章 任性少当家 方百花心头剧跳,感受到男人的手在四处游走,她急忙道:“是......唔——” 苏牧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她的唇。 方百花心中既惊又怒,想要奋起反抗,然而她发现自己此刻全身软绵绵的,用不出丝毫力气。 香糯的一吻还没有结束,男人便转到了她身后,双臂将她环抱。 方百花感受到男人那宽阔的胸膛,猛地娇躯一颤,美眸圆睁,贝齿狠狠地咬上了男人的嘴唇。 “嘶——” 苏牧疼的一咧嘴,“你咬我做什么?” “呜呜呜——” 方百花委屈的哭泣起来。 苏牧一听声音不对,顿时心凉了半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他就是想退走,也是做不到了。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扶着她的腰肢,在她耳边小声道:“对,对不起了,大小姐。” 方百花表情惊恐,双手抓着他的手腕,脸上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她早一点开口,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事到如今,却是说什么都迟了。 “崔,崔绍,你,你不许负了我.......” 方百花双颊绯红,强忍着心中羞意,说道。 见她没有责怪自己,苏牧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她耳边温柔说道:“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一瞬间,方百花的心儿化了,她双眸含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牧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静静地,不知道过去多久。 水潭中响起阵阵水花声,像是有人在水中嬉戏。 粼粼波光,涟漪荡漾。 ........ 方金芝跟张硕贞出来时,苏牧和方百花正好一前一后返回。 “小姑——,这么晚去了哪里?” 方百花此刻仍处于失神状态,她看了眼苏牧,檀口微张,“四,四下走了走。” 方金芝看向苏牧,却见他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四人短暂会面,而后各自回了房间。 苏牧没想到今晚会有如此际遇,方百花身材丰满到不想活,比张硕贞可成熟多了。 真是不虚此行。 适才的放纵,让他感觉身体很乏,躺下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亮,苏牧走出屋门时,方百花、方金芝、张硕贞都站在各自门口。 见他出来,三人齐刷刷看向他,方金芝眼中有一丝骄横,方百花眼中充满了心酸和疑惑不定,张硕贞眼中则是柔和爱意。 “大家都挺早啊!” 苏牧笑哈哈,说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偏偏谁都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表现出与他太过亲昵。 吃早饭时,方百花和张硕贞都在有意无意地在掩饰着什么。 方金芝则不存在这些,吃过饭,她又拉着苏牧出去游玩了。httpδ:/m.kuAisugg.nět 张硕贞觉得所幸无事,让方百花陪着自己,又去给教徒们讲授教义了。 郁郁葱葱地树林里,方金芝背着手,嘟着小嘴儿,口中不清不楚地道:“你亲过我,准备怎么负责?” 苏牧闻言,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么对她负责,而是想到了方百花。 她们可是小姑和侄女的关心,自己总不能都要吧? 方金芝停下脚步,回过身,十指交叉,羞涩地望了他一眼,“诶!问你话呢!” 苏牧无奈地耸了耸肩,“要不,我让你亲回去?” 方金芝脸色腾的一红,复又阴沉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咳——”苏牧尴尬一咳,“你不会让我娶你吧?” “不然呢?”方金芝轻轻跺脚,转身继续往前,“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这趟回去,我去跟爹爹说,让他给我们办成亲礼。” 苏牧嘴角一扯:自己这就成土匪头子的女婿了? 见他没有跟上,方金芝又停了下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种事不急吧!”苏牧想要拒绝,但见到她的脸色,又急忙解释:“毕竟咱们还不太了解。” “了解?”方金芝眨眨眼,“你要了解什么?” 苏牧上下打量她几眼,不住地点头:“各方面都需要了解。” 第1151章 例行通知 三日后。 苏牧一行人返回了水匪大营。 其实这座岛的名字叫做方家坞。 由于岛上人员混杂,很少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都是叫水寨本岛。 本岛也就是大本营的意思。 圣女顺利完成任务。 方腊和张断荤一起为张硕贞摆了庆功宴。 宴席过半,苏牧去厨房将玛丽·莱娜叫上,回了住处。 两人多日未见,难免纵情云雨一番。 庆功宴上的人也陆续散去,张断荤和张硕真一起回了住处。 张硕贞回到房间里,在墙后面纠结地来回踱起了步。 良久,她微微颦眉,将侧脸贴在了墙壁上。 而此时,方百花和方金芝还逗留在水寨议事大厅。 方金芝站在乃父方腊身边,纠结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爹爹觉得崔绍如何?” 方百花闻言玉面一僵,颤抖着手端起茶碗,心不在焉地看向旁处。 方腊和蔼笑问:“芝儿为何会问起此人?” 方金芝俏脸一红,扭捏地摇晃了下身子,“爹爹,你就说说到底怎么看他的嘛!”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方腊不需要猜,便知道了女儿想法。 无非是女生向外,想嫁人了。 “是个可造之材!”方腊点点头,停顿了下,看向方百花,“妹妹如何看待此人?” 方百花娇躯微颤,看向兄长和侄女。 她也感受得到,侄女喜欢上了崔绍,如果没有那晚的事,她可以将崔绍让给侄女,而如今她却是有口难言。 说出实情,方金芝会不高兴,不说的话,于自己又没办法交代。 “他......还算不错。” 方金芝喜不胜收地抿了抿唇,“爹爹,您看小姑也觉得他好,我想嫁给他,你说行不行?” 方腊:“.......” 方百花愕然一惊,她没想到方金芝会直接提出来,这让她更加难以抉择了。 “爹爹可舍不得将宝贝女儿外嫁。”方腊哈哈大笑,拍腿站起,说道:“爹爹做主,让他入赘咱们水寨,给芝儿做上门女婿如何?” “嗯~”方金芝拉住方腊的袖子,口是心非地地嘤咛了一声。 方百花心中一片冰凉,努力压制住心中焦躁与不安。 方腊道:“你们也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会安排好。” “是,爹爹。” 方金芝欣喜地应了一声,拉起方百花往外走去。 “小姑,今晚我还去你那里睡。” 方百花心中无奈一叹,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回到住处,收拾妥当,陆续上了床。 方金芝头将枕在方百花身上,絮絮叨叨地叙说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方百花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换成旁人,她早就将人生撕了,偏偏这个人是她的侄女,而且是她从小看大的侄女。 无论是基于亲情,还是基于感情,她都没办法去阻止。 这一夜她彻底失眠了。 次日一早。 苏牧还未起床,张断荤便寻了过来。 张断荤的来意很简单,应方腊之托,给他和方金芝做媒。 半个时辰后,张断荤离开了。 苏牧将人送走,扭头便看到了站在阁楼窗口的方百花和方金芝。 他对两人无奈一笑。 方百花脸色一片惨白,方金芝撅了撅小嘴儿。 张断荤与其说是来做媒,不如说是代为通知。 方腊准备五日后为他和方金芝举行成亲礼,而且是让他入赘。 苏牧顾左右而言,没有亲口答应,但他知道张断荤回去后,肯定会对方腊说他答应了。 这里可不是世俗社会,方腊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任何人都只能听命行事。 张断荤离开苏牧住处,转身进了女儿张硕贞的住处。 父女俩闲聊几句,张断荤起身道:“贞儿,为父要去见一下方寨主,就不久留了。” 张硕贞很爱她的父亲,并不想他这么快离开,她挽留道:“父亲有急事?” 张断荤摇摇头:“不是多大的事,方寨主要招崔绍为婿,请为父来做说客。” “哦。”张硕贞樱红小嘴儿,惊讶地张成了一个圈形,“崔,崔绍答应了?不应该呀!” 她有些不相信。 张断荤微微一叹:“这里是水寨,方寨主发了话,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张硕贞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酸楚,她微微晗了晗首:“女儿送父亲。” 张断荤走了。 张硕贞有些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起了步。 她忽然停下,掂起脚尖朝隔壁院子里望了望。 一人高地栅栏对面便是苏牧的住处,她没有看到苏牧,却是看到了苏牧院子里的白玉美人,玛丽·莱娜。 玛丽·莱娜个子比张硕贞高了半个头,她见到隔壁院落里的张硕贞微微一笑。 张硕贞瞳孔一缩,急忙回了房间。 玛丽·莱娜好奇地朝对面望了望,转身进了房间,告诉了苏牧。 苏牧皱了皱眉,发出一声无声叹息。 当晚,苏牧与白玉美人纵情一番,玛丽·莱娜独自去了巫山,而他则出了屋门,望了望方百花阁楼的窗口,旋即爬过栅栏,去了张硕贞的院子。 张硕贞被隔壁声浪所扰,迟迟没能入睡,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急忙下了床,打开门发现是偷来的情郎,面上立时一喜。 苏牧伸手裹着她身体,反手将门关闭,“小圣女,想我了没有?” “才没有呢!” 张硕贞美眸轻嗔,露出一副欲拒还羞的表情。 苏牧看着怀里玉面潮红的美人,手掌轻抚她腰间,笑道:“都这样了,还说没想?” “你怀死了。” 张硕贞嘤咛一声,害羞地低下头。 苏牧旋即将她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 少顷,张硕贞一身红衣被撕得粉碎。 张硕贞觉得男人今晚很不温柔,甚至觉得他像是在报复什么。 苏牧确实觉得张断荤多管闲事,但他也明白,这是方腊的意思。 他这样做只是在享受征服的感觉罢了。 次日。 方腊一声令下,整个水寨为方金芝的婚事忙碌起来。 方金芝喜滋滋地与方百花告别回了自己的住处。 方百花站在窗口,望着侄女离开,将目光转向隔壁院落。 第1152章 把酒徐酌 院子里,玛丽·莱娜正提着水壶浇花花草草,屋门紧闭,不见男人的踪影。 她这一等就是半日时间,苏牧打开门,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到了方百花。 方百花微微颦眉,转身离开了窗口。 苏牧嘴角轻轻一扯,准备过去跟她说说话。 此时,玛丽·莱娜提着食盒回来,“崔,你该吃饭了。” 苏牧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里,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取出,而后微微一怔,他发现食盒底部有个纸条。 他知道纸条大概是崔暨写的,拿起来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写着几列小字。 大概意思是,方腊要给他和方金芝办婚宴,到时候肯定会大肆庆祝一番,他准备在婚宴当天动手,并且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殷良派来的暗子。 五天后吗? 苏牧略一思忖,走到桌前,点燃油灯将纸条烧毁,而后坐回桌前用起了餐。 方腊作为一方豪杰,在睦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女儿成婚难免要宴请各方豪强。 他之所以将婚事定在五天后,便是为了给各方人物留出赶来赴宴的时间。 方腊的密信一早发出,天黑时便送到了方家老三方继刚手上。 方继刚也是始料未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良久,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 两日后,陆续有人抵达水寨,被方腊安置在了待客的地方。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烈日余晖,将天空染得通红,宛如镶嵌着的红宝石。 苏牧在院子里乘凉时,望见了竹楼窗口的方百花。 他耳边响起了方百花那晚的话。 “崔,崔绍,你,你不许负了我.......” “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虽然他早已妻妾成群,也并未将这句话当回事,但此时心中却有些愧疚。 两人就这样楼上楼下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如白驹过隙,当两人都发现看不清对方时,天空已经被黑暗笼罩多时。 方百花掌起灯,依然站在窗口。 苏牧想了想,推开院门,来到方百花院子里。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方百花心中一阵紧张,她缓缓坐在矮桌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门位置。 “吱呀——”一声。 门开了,苏牧探进半个身体,朝里面静坐的美人笑了笑。 方百花眼眶一红,轻轻别过头。 苏牧侧身进入,轻轻关闭屋门,来到桌前,便见桌上摆了几样菜肴,两坛美酒。 酒菜像是未曾有人动过的样子。 他盘腿坐下,笑问:“生气了?” “哼!” 方百花眼角睫毛微微眨动,强行将眼泪逼回,而后看向男人。 苏牧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方百花委屈地点了点头,“我不会阻止。” 苏牧心中一叹: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 方百花嘴唇嗫嚅,轻舒了口气,伸手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拎起来倒下两大碗酒,一碗给苏牧,自己端起一碗,望着他,言辞决绝地说道:“今日过后,你我再无相干。” 苏牧:“.......” 他端着酒碗,微微一怔:“不至于吧!就算成了亲,我也不会负你。” 方百花气得花枝乱颤,瞪眼道:“你想什么呢!” 苏牧耸了耸肩,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方百花迟疑片刻,将碗中酒饮尽,随后又双双把酒碗倒满,再度端起,一饮而尽:“祝你和金芝早生贵子。” 苏牧嘴角一扯,看着她冷艳的脸,只得陪她喝下。 而她却又将酒倒满了。 “恭喜你即将受到兄长重用。” 苏牧无奈地望着方百花那张清新婉丽,幽怨无穷的脸儿,“我又没说不对你负责,你至于这样吗?” 方百花又是一饮而尽,她脸上变的绯红,行为动作略显迟钝,显然是有些醉了,她美眸望着苏牧,轻轻摇着玉首:“你知道的,我和金芝是亲人。” 苏牧点点头,“知道。” “那你还想对我负责......就算我想答应,也无法接受这种关系。” 方百花的思维非常清晰,深知男人一旦与侄女成婚,她就必须与他保持距离。 苏牧望着她,不胜爱赏,“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方百花摇摇头,单臂支桌,一手拎起酒坛,自斟自饮起来。 "你自己动手。" 苏牧点点头,拍开酒坛,倒满酒陪她边说边饮。 窗外下起小雨,两人对坐窗下,把酒徐酌,煎竹夜话。 起初谈的是他与方金芝的婚事,渐渐的脱离主题,以至于谈到了苏州之行,谈到了玛丽·莱娜一行人的目的。 将及夜半,方百花仍在拉着苏牧饮酒。 “海潮来时,船只断无可能断裂,你是不是从中做了手脚?” 富春江来潮确实凶猛,但那浪绝不至于将船只拍断,方百花认为船只断裂肯定另有原因。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 苏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驭舟泛海,不至复溺者少矣。” 方百花皱了皱眉,无语地看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解释道:“经常出海的船只,沉溺是迟早的事。” 方百花压根不信他的话,她皱眉道:“你在骗我。你一开始就没想让那些番人将东西顺利运走,我猜的对不对?” “唉——”苏牧无奈一叹,“你我虽为匪类,但又岂可将国之重器送给那些番外之人。” 方百花思忖片刻,点点头,目光炯炯望着男人,“今世姻缘,前生注定,不料天不从人,虽然不能成为夫妻,但我与君之相会,绝非偶然。” 苏牧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抓住她的手,诚恳说道:“相信我不会失信于你。” 方百花目光幽怨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微微晃悠着,显的有些吃力。 苏牧跟着站起,将她扶稳,温柔问道:“还不信我?” 方百花将娇躯微微靠在男人怀里,抬起美眸,珍若至宝地望着他,泪眼迷离地道:“君乃累世良偶,我真的很舍不得。” 说着伏在男人怀里,痛哭起来。 苏牧一瞬间心急如焚,又安慰许久,方百花却哭得越发伤心。 见说了这么多都无济于事,苏牧干脆一狠心,抱着她进入房间,试图用另外一种办法说服她。 第1153章 半途而废的婚礼 吉日来临。 方继刚乘船来到方家坞,被方腊请到了水寨中。 娶亲杂项,一应俱备,寨子里熙熙攘攘地人群却仍在忙碌着。 一顶簇新花轿,摆在院子正中央。 四周挂满大红色灯笼,无数彩旗迎风招展,笙笛鼓乐齐鸣。 方金芝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床头,听到鼓乐喧沸,紧张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 方百花着一身崭新衣服,走出院门,不紧不慢地往方金芝的住处走去。 路过苏牧院落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往里面望了望。 房间中,玛丽·莱娜哭得昏天暗地,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男人要今日娶亲。 她有些不能接受,但方腊已经派人来请了,再想阻止已然迟了。 苏牧在仆人的侍奉下换好礼服,安抚了玛丽·莱娜几句,而后被张断荤请了出去。 方百花眼中闪过一丝难色,急匆匆迈步离开。 少顷,苏牧来到了方腊居住的大院里,无数人围上来,对着他一阵手舞足蹈。 “新郎官来了,请新郎官上轿。” 苏牧被人推着来到花轿前,上了轿子。 方腊看着苏牧上了轿子,与前来道喜的客人说着话。 方继刚皱眉望着轿子,客气道:“恭喜十三弟。” 他觉得这个新郎官有点眼熟。 苏牧现在的容貌和打扮,跟去方府时多少有些区别,尤其是嘴上的胡子长出来不少,让方继刚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起轿。” 等待多时的轿夫,嘿幺一声,将花轿抬起。 众人抬着鼓急忙跟上,花轿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负责奏乐的队伍,最后面是一群群水匪。 一时间水寨里,笙鼓齐鸣,响彻天地。 引路人没有直接将队伍带去方金芝的住处,而是去水寨外面绕了一大圈,从另外一道门返回水寨后,才来到方金芝的住处。 方金芝并没有出来接亲,而是由门口的管事负责接亲事宜。 送亲乐队在门口敲打了一会儿,终于停下,而后苏牧被人请下轿子,在众人的簇拥着进了院子。 第1154章 身份暴露 方腊立刻下令,让方七佛带船队去监视驱赶朝廷的船队。 殷良和关雄本以为此次十拿九稳,没有调动富春江上的蒸汽战船,带来的人手也并不多,在知道位置暴露后,只得下令撤回了青溪城。 方腊让人再三探查,确定对方真的退走后,才带领船队返回方家坞。 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婚礼半途而废,崔暨给水寨下药的计划最终未能实施。 方腊和方七佛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当知道崔绍的真实身份后,最先考虑到的就是水寨被朝廷渗透的可能。 两人最先想到就是厨房,两人仔细斟酌过后,将最近半年进入厨房做事的人全部清理了出去。 崔暨和巫三娘来水寨并不久,被他们怀疑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夫妻两人当天就被派去了其他岛屿做事。 与此同时,方百花和张硕贞的住处各多了十多名女水匪,外围也多安插了几处暗哨。 苏牧发现了些端倪,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从方腊口中得知真实情况的方百花,对这个满口都是欺骗之言的男人彻底愤怒了。 他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话是真的? 方百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她很想去找男人质问,但方腊让她不要打草惊蛇,她也只得暂时忍下。 这边暂时相安无事,方金芝那边却没有那么顺利,她知道崔绍是化名的骗子后,叫嚷着要去找他质问,却被方腊直接禁了足。 此时,方腊还没有要杀苏牧意思,只是一边防备着他,一边让人搜集他来水寨的目的。 苏牧对于与方金芝成亲的事本就不太在意,事情不了了之,他也没太当回事。 但当他去厨房没有见到崔暨和巫三娘,立时发现了情况不妙。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直接回了住处,第二日再去,还是没见到两人。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做事愈发谨小慎微。 与此同时,方腊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这也只是牵扯了他一点点精力,他将绝大多少精力都用到了发展摩尼教徒上。 随着张断荤的不断传教,注月池中的数十万百姓几乎全部信奉并加入了摩尼教。 时间进入了冬季,方腊却开始让人在教众中挑选青壮年,并且以护教的名义操练他们。 没有兵器和旗帜,方腊就让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每日不停训练。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方腊手里便汇集了十万统一思想的民兵。 方继刚中间来过两次,当第三次来时,看到方腊手中的兵员越聚越多,心中充满了震惊。 当初双方只是合作共同把持睦州,而如今方腊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兵马,显然所图谋的不止是睦州那么简单。 方腊拉着他促膝长谈,从睦州,说到天下大事,最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方继刚。 “你,你要造反?” 方继刚平时有些狂妄自大,有些目空一切,但不代表他真的傻。 方家想要的只是在睦州无法无天,并不想反叛朝廷,况且反叛方家的外甥对方家没有任何好处。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这样做。 方腊知道方继刚不会答应,但他为了养这些兵员,之前存下的财富已经消耗一空,只有方家的财力能帮他这个忙。 他正色道:“三哥如果不肯答应,为弟就只能带人去攻打青溪城了。” 方继刚脸色一变,“十三弟,当初咱们说好的,只要睦州,不造朝廷的反,何况以朝廷拥有百万兵器精良的大军,你断无成事的可能。”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养虎为患。 以方腊此时的实力,青溪城根本无力抵抗。 方腊道:“朝廷富有,兵广将多不假,但下面的官员经常对百姓予取予夺,致使民间对朝廷多有怨言。官逼而民反有错?摧富益贫,百姓不喜欢?天子是方家的外甥不假,但方家如果能坐这天下岂不是更好?” 方继刚心差点跳到嗓子眼,他急忙道:“这,这件事,我要回去与两位兄长商量一下才行。” 方腊点了点头,“三日时间可够?三日后得不到三哥的消息,兄弟就要对青溪城动武了。” “够——” 方继刚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哪里还敢迟疑。 如此,第二天一早,方继刚乘船回了青溪城。 睦州多山,注月池四周就是无边无际的大山。 方家坞向东南十里,就是延绵百里的山区。 进入山区向东六十里,就是睦州八县之一的寿昌县。 寿昌虽只是个县,却地势更加平坦,比青溪城人口还多。 方腊手里兵员足够,但并没有那么多载人的船只,故此他威胁攻打青溪城只是说说,而真正要打的其实是寿昌县。 他对青溪城一点兴趣都没有,拿下寿昌,向北二十里就是富春江,沿着富春江一路向东北,两百里范围内,依次有建德县,桐庐县、富阳县,三座中等县城。 拿下这三座县城后,他就可以带领大军直接来到临湖城下。 若论富庶,没有哪里能与临湖相比。 方腊需要很多钱养兵,而且只有临湖这种大城才养得起。 而临湖又是处于大魏腹地,朝廷在临湖只设有三千兵马,根本无力阻挡他的十万大军。 即便他的兵多数没有趁手的兵器。 当然这取决于,青溪方家会不会与他合作送来粮食和钱财。 如果能暂时解决粮食危机,他还可以在注月池中潜伏一段时间。 方继刚被方腊的吓破了胆,回到青溪没有敢隐瞒,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方继合与方继池。 让他没想到的是,方继合给了他一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方继合竟然答应了给方腊提供钱财和粮食,要求是方家要参与进去,掌握一定的兵权。 “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 方继刚震惊地看向方继池。 方继池点了下头,“大魏国祚看似昌盛,实则民间已经怨声载道,我们不取迟早也会有旁人取。” 他的话其实只说对了一部分,民间之所以怨声载道,是因为苏牧惹恼了下面的官员,官员在故意给朝廷制造混乱。 但官员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不会真的把老百姓逼到造反。 睦州这种情况只是特例。 而且睦州的乱象,更多是因为方家的贪婪。 第1155章 揭竿而起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清晨薄雾笼罩着大地。 苏牧被方腊禁足在院子里几个月时间,每日养花种草,终日无所事事。 他一直在思考离开这里的办法,但方腊在附近布满了守卫,让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自那天起,他就没有再与方百花见过面,连张硕贞的院子也成了禁地。 所需的饭菜每日都会有人负责送来,倒也没饿着他和玛丽·莱娜。 这日黄昏,送饭的人又来了。 来人放下食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苏牧直打眼色,示意他将玛丽·莱娜支开。 苏牧旋即让玛丽·莱娜去了里面房间,而后说道:“你有话直说。” 来人年龄不过二十,身材略有些发福,皮肤黝黑,面带憨厚。 他小声道:“昨晚俺师父偷偷联系到了俺,让俺给您传个话,您在这里很不安全,应该尽快离开。” 苏牧皱了皱眉,问道:“你师父是谁?” 憨厚汉子,挠了挠头,“崔暨的妻子。” 苏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她还说了什么?” 汉子道:“只是让俺帮助您离开这里,倒是没有说其他的。” “你叫什么?” 苏牧点点头。 “俺叫陈小二。” “你有办法帮我离开这里?” 陈小二尴尬道:“没,没有。” 苏牧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陈小二抱了下拳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崔暨和巫三娘离开方家坞后,去了别的岛屿上,依旧在厨房做事。 几个月来,方腊的势力一步步壮大,全部被这对夫妻看在眼中,他们暗中给殷良送过几次信,殷良让他通知苏牧尽快离开水寨。 巫三娘在方家坞时,教过陈小二做菜,便收了他做弟子,于是才有刚才这一出。 苏牧知道这里变得不安全了,但他没有想到安全离开的办法,只得耽搁了下来。 有办法帮他离开的也只有方百花一个人。 而方百花似是很不愿意见到他,几个月没有露过面了。 去年方腊收到了青溪方家送来的大笔粮食和钱币,顺利熬过了冬季,如今粮食又发生短缺了。 此时,方腊、方百花、方继刚、方七佛、张断荤等人便在商议缺粮的问题。 方腊在舆图上一指,“咱们是时候动一动寿昌县了。” 去年他就有意攻打寿昌县,因为方家给了粮食才暂时放弃,如今不得不再次提起日程。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都明白,一旦出兵寿昌,就相当于彻底造反了。 往后的局势便不会再由他们控制。 张断荤问道:“方寨主真的想清楚了?” 方腊重重点头,“不错,我主意已定,现在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方七佛抱拳道:“寨主既然准备动手了,不如将那个苏牱直接杀掉。” 方百花闻言脸色一变,她从未想过让那个男人死,急忙道:“兄长这样不妥,苏牱是天子的堂弟,留着或许会有用到的时候。” 方腊思忖片刻,点头道:“百花说的也在理,此人就先留着,出兵的时候一并带上。”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 他们一致认为,天子堂弟的名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做用的。 事情议定,方继刚直接乘船回了青溪城。 而此时,殷良和关雄正好将苏持、方氏、方小妹、姚文慧从方家接走,登船去往了临湖。 方继刚没想到妹妹和妹夫走的如此着急,急忙将方腊的计划告诉了方继合与方继池。 方继合斟酌过后,和方继刚一起去见了方腊,而方继池则被留下来负责后勤补给。 殷良和关雄将苏持夫妻接上船,送出注月池后才松了口气。 他们从崔暨的信中得知方腊手中兵马数量暴增,而方家的一些列反常操作,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这才匆忙将苏牧的家人接走。 船只离开注月池,进入富春江后,一艘蒸汽船迅速靠近。 关雄登上了蒸汽船。 殷良则陪苏持夫妻匆忙去了临湖。 关雄让战船横江,将注月池出口看守了起来。 就在苏持夫妻离开后的第三天,方腊一声令下,率领近十万乌合之众,离开方家坞,进入了注月池东侧大山之中。 苏牧和玛丽·莱娜也被裹挟在队伍里。 方百花和方金芝则带人在一旁跟随看守。 张断荤和张硕贞父女也与苏牧在同一队列,只不过他们是骑马前行。 大军在山中走走停停,五十里山路,走了足有三天时间。 三日后,在距离寿昌县约莫十里的位置,方腊派出了探子前去探查敌情,大军则停下来修整。 苏牧此刻还在背着玛丽·莱娜赶路。 方百花、方金芝、张硕贞三女,望着男人背负旁的女人徒步前行,心中多少有些酸楚。 她们都知道了崔绍的真正身份,并且对他隐瞒身份的行为非常气愤。 方百花和方金芝对自己与这个男人未来充满了悲观。 张硕贞作为摩尼教的圣女,对朝廷也是恨之入骨,对这个天子堂弟多少有些难以言说的想法。 自打被要求随军出征时起,苏牧便知道了,他的性命暂时无忧。 除非哪一天方腊遇到朝廷大军,或者攻城不利时,他才会面临真正的危险。 大军修整一夜,第二天方腊收到了探子回报后,然后直接下令,对寿昌县城发起了进攻。 无数身穿粗布麻衣,手持棍棒和各种农具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向只有不到千名守军的寿昌县城。 而此时,寿昌知县还在后衙饮酒作乐。 城门大开的寿昌城,瞬间被攻破,方腊带人杀入县衙,直接将寿昌知县刺死在了院子里。 一战功成,方腊在寿昌县衙,发布檄文,向天下昭告,他方腊造反了,希望各方有识之士前来投靠。 而寿昌百姓对于方腊的到来,表现的非常欢喜,方腊要粮就给粮,要钱就给钱,要人就给人。 苏牧虽未亲眼见到,但他大概猜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睦州百姓被欺压太久,早已经对朝廷恨之入骨,他们有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方腊手里的兵员增加到了十二万,粮草也得到了一定补充,于是开始与部下商议攻打建德城。 第1156章 危机临近 建德城位于寿昌县北面二十里的富春江对面。 关雄的蒸汽战船此刻便横在那里,他第一时间收到了寿昌县城丢失的消息,急忙派人向后方传递消息。 “这下麻烦了,陛下还在方腊那里。” 关雄拳头重重锤在战船栏杆上,心中一阵憋闷。 方腊派出的探子来到富春江南岸,望见江面上的战船后,急匆匆回去禀报了。 朝廷战船横江的消息传来,方腊与众人商议一番,派方七佛带一万人马返回方家坞,将留在那里的船只全部开去富春江入口,而后又派出探子去见关雄,送出一封恐吓信。 往往一个人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关雄收到了方腊的恐吓信,信中说,如果他不撤走战船,就等着给天子的堂弟收尸。 这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苏牧的真正身份并未暴露,坏消息是他被方腊威胁了。 关雄权衡再三,最终无奈下令,让战船后退百里,停到了桐庐县码头。 三日后,方七佛率领船队进入了富春江,方腊也带着大军来到了江边。 当天下午,瑟瑟发抖的建德城知县被攻进城的起义军砍了头。 这些百姓早已对睦州官员恨之入骨,只要破城必杀官员。 方腊不费吹灰之力再下一城,彻底点燃了底下士兵的士气。 方继刚更是叫嚷着要带兵去攻打六十里外的桐庐县。 方腊让人去桐庐附近探查一番,而后大笔一挥,又给关雄送去了一封恐吓信,信中内容如出一辙,还是以苏牱的性命相要挟,让他继续后退。 关雄这下真的感到头疼了,再让出桐庐和富阳,方腊的大军就可以直接抵达临湖城下了,拥有四五十万人口的临湖城如果丢了,大魏朝廷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然而,皇帝在人家手中,他只得再次让步。 这次他直接让船只退到了富阳城后面二十里的位置,并且派人去临湖城与临湖知府商议对策。 桐庐和富阳都是守兵不过千的小县城,面对方腊的十余万大军,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两地知县稍作挣扎就开门投降了。 此时距离方腊造反已经过去十日时间。 东京城已经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 林摅和陈启方一起入宫,来到御书房求见沈云初。 “圣人,睦州方腊造反,朝廷需尽快派兵前去围剿啊!” 沈云初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她不担心方腊造反,更担心苏牧的安危。 关雄和殷良的密信都提到了苏牧在方腊手中。 这让她不得不在意。 其实在苏牧离京前,两人就讨论过发生官逼民反的可能。 “如果发生官逼民反的事,咱们要怎么做?” “让他们反,不杀几个为非作歹的官吏,那些贪婪的官员不会真正收敛。” 苏牧很看不上大魏的官员,既然朝廷不好动手,让造反的人杀一批也无不可。 沈云初觉得他这样做太过激,但也知道苏牧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说。 她问道:“派出二十艘战船,五千火铳手够不够?” 林摅和陈启方互相对视片刻,一起点头,“应该够了。” 大魏的军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作战方式也变得更加简单粗暴,只不过并没有在地方布置罢了。 沈云初写了旨意,让人送去了黄河边的水军大营,第二天,二十艘战船离开码头,开向了千里外的临湖城。 ....... 方腊攻占富阳县城后,开始修整兵马,并且将主意打到了朝廷的蒸汽战船上。 他想以苏牱的性命要挟关雄留下战船。 关雄自然不肯,他很清楚,一旦方腊有了蒸汽战船,临湖城将会不攻自破。 他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专门派了人来富春城,想见一见方腊口中的苏牱。 很快,苏牧见到关雄派来的人。 来人相当机敏,当着方腊和苏牧的面,将方腊向关雄讨要蒸汽战船的事透露了出来。筷書閣 “人我已经见到了,蒸汽战船的事,我回去后会详细与关大人商议。” 苏牧闻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方腊答应了朝廷使者的要求,旋即将人送出了城。 第1157章 三女齐相助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张硕贞寻了过来。 张硕贞作为摩尼教的圣女,一直在负责安抚士兵情绪,向士兵灌输造反必胜的信念。 她是军营中最为自由的一个人。 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 张硕贞考虑到苏牧的安全,决定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他送走,于是寻了过来。 "跟我走。" 张硕贞进了门,二话不说,拉起苏牧就走。 “去哪里?” 苏牧和玛丽·莱娜同时问道。 “我要送你离开这里,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张硕贞眼圈红润,她既舍不得,又不得不这样做。 苏牧微微一怔,抓住玛丽·莱娜的手,跟着张硕贞出了房间。 “站住——” “没有寨主的命令,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门口的守卫,横刀一拦。 张硕贞脸色一冷,说道:“让开,我要带他们去军营一趟。” 守卫见圣女发话,变得迟疑起来。 其中一名守卫,跟同伴小声说了几句,准备让人去请示方腊。 苏牧心中一度紧张到了极点,想着要不要用武力杀出去。 就在此时,方百花和方金芝迎面走来。 方金芝见苏牧三人站在门内,被守卫所挡,开口问道:“这里怎么回事?” “回少当家,圣女要带他们出去一趟。” “哦。” 方金芝皱眉看向张硕贞。 方百花仔细观察着苏牧、张硕贞、玛丽·莱娜的神色。 她问道:“圣女这是去哪里?” “想去军营转一转。” 张硕贞扯了个谎。 所有人都知道,她每天都会去军营里安抚士兵。 方百花和方金芝自然也知道,但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苏牧和玛丽·莱娜。 两人本就想送苏牧离开,又哪里会阻拦。 方金芝朝方百花眨了眨眼,说道:“我们陪圣女一起去吧!” 张硕贞闻言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神色,她望了苏牧一眼,“我想带上他一起。” “嗯。” 方金芝和方百花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苏牧目光平望方百花,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这里能救他,肯救他的,只有方百花和张硕贞,张硕贞已经道明了来意,方百花的态度,他却有些摸不透。 几人顺利离开苏牧被关押的地方,向城东方向走去。 富阳城以富春江而得名,城池便健在距离富春江三里的位置,方腊的大军便驻扎在富阳城和富春江的空地上。 一行人顺利出了城,来到军营中慰问士兵。 张硕贞一边履行圣女的职责,一边思考着怎样将人送走。 起初她的想法是,带着苏牧去码头慰问士兵,借机让苏牧抢了船只离开。 现在有方百花和方金芝跟着,难度无疑提高了数倍。 但她还是带着苏牧去了码头方向。 方百花和方金芝心中却是狂喜,她们的计划也是用船将男人送走。 张硕贞这样做,无疑帮了她们大忙。 一行人走在没有士兵驻扎的道路上,方金芝悄悄拉了拉苏牧的袖子。 苏牧看向方金芝,却见她眨了眨眼,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和小姑准备送你离开,等会不要耽搁,上了船就尽快离开。” 此时方百花看向回头苏牧,美眸中似是有一丝不舍。 苏牧挠了挠头,回以微笑,在方金芝耳边交语道:“硕贞也想帮我。” 方金芝微微一怔,好奇地打量了张硕贞的背影一眼,而后悄悄来到方百花身边,将苏牧的话小声告诉了她。 这下好了,三个女人都想帮苏牧逃走,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一刻钟后,一行人到了码头,张硕贞将人召集到靠近船只的位置,开始宣讲教义。 此举正合方百花和方金芝的想法,她们开始谋划送苏牧上船。 苏牧看着两女在那交头接耳,始终没有想出办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拔出了方金芝腰间的短刃,脚下一动,瞬间来到张硕贞身边,抬手就将短刃抵在了张硕贞雪白的玉颈上。 “大胆——” “放开圣女——” 码头上正在用心听讲的教徒,瞬间脸色一变,怒吼道。 方百花和方金芝都是一怔,紧接着娇诧道:“大胆狂徒,放开我们的圣女。” “哈哈——”苏牧哈哈大笑,拉着张硕贞后退几步,来到玛丽·莱娜身边,冷声道:“给你们半刻钟时间,离开码头,否则我便杀了你们的圣女。” 说着手在张硕贞身后碰了她一下,示意她配合一下,而后拉着她向后退去。 玛丽·莱娜急忙跟上。 张硕贞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露出惊惧与恐慌,“你们不要管我,千万不要放走他。” "......" 教徒们全部愕然。 咱们这位圣女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怎么圣女的脸色和说出话截然不同? 苏牧声音冰冷地道:“还不快去准备,真想你们的圣女死?” 教徒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向后退去。 苏牧拉着张硕贞几步间来到一艘船旁边,示意玛丽·莱娜上了船。 玛丽·莱娜上了船,急忙抓起船桨,惊慌失措地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苏牧挟持着张硕贞上船,一刀削段缆绳,从玛丽·莱娜手中接过船桨,在码头上用力一支,船只迅速往江面退去。 “圣女被他抓走了。” 教徒们并未听话离开码头,当他们看到圣女被贼人挟持上了船,全部涌了过来。筷書閣 然而,此时离岸的船只,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顺着水流的方向,飞快离开了人们的视野。 方百花和方金芝脸上一阵激动,旋即又浮现一丝丝哀怨。 他怎么把张硕贞带走了! 这个臭男人,逃命的时候,都忘不了女人。 方百花气得牙齿直打架。 方金芝却是望着漆黑的江面,莫名惆怅起来。 此时,码头上的教徒们,纷纷上了船,准备追上去,救回他们的圣女。 张硕贞也没有想到,男人会将她劫持上船,带她离开。 她蹲坐在狭窄的船舱里,望着用力划桨的男人后背,一阵怔然出身。 玛丽·莱娜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苏牧回头朝两女笑了笑,“去临湖。” 说罢,聚精会神地操起了舟。 第1158章 留宿孤山岛 富阳城到临湖这一段江面比较狭窄,两侧都是山崖,没有靠岸的地方,水流也比较湍急,小船在漆黑的江面上顺流直下的时候,苏牧必须保证小船不翻。 他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小船过了几座山头,三人远远望见了燃起烽火台的临湖城。 苏牧知道临湖城就要到了,必须尽快靠岸,否则他们就要被江水冲进大海里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后面的追兵纵使翻了几艘船,还在锲而不舍的追赶。 就在此时,苏牧感觉船只一阵晃动,瞬间被水流搅得翻进了水中。 船只倾覆的瞬间,苏牧丢掉船桨,用力一抓,将两个女人拉到了近前。 三人一起落入了江中,当浮出水面时,苏牧问道:“都会水吧?” “会。” 两个女人同时答道。 得到肯定回答的苏牧并不放心,他没有松开手,而是与两女并列,一起往岸边游去。 这里离临湖码头不远了,虽然看不见岸边的情况,苏牧却估计得出距离岸边有多远。 三人摸黑游了一刻钟,脚底终于踩到了泥土。 一男两女都是长舒了口气,努力往岸边走去。 此时江面上传来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 有叫喊声传来。 “追,快追,一定要救回圣女。” 苏牧面色一变,不敢再做迟疑,拉着两女摸黑往前走去。 他对临湖非常熟悉,根据临湖城的方位,随随便便就推算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上岸的地方,应该是陆悬楼的飞凤寨附近。 很快,苏牧带着两个女人进了山。 这里毕竟是临湖城附近,山路经过修葺,并不难行。 但漆黑的天色,让他无法认清道路,只得凭着感知一直走下去。 苏牧忽然停下了脚步,刚才在江面上能看到临湖城的城墙,说明这个距离并不远, 他心中一喜,说道:“山那边就是西湖,跟我来。” 记忆中,临湖南面的山头,正好将西湖和富春江隔开,由此可以推测得出,只要走过这条山路,就可以抵达西湖岸边。 苏牧拉着两女的手,摸黑向前跑去。 沿着山路笔直向前,出去不过三四里地,一处宽阔地水面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苏牧见此顿时松了口气,“走吧!” 玛丽·莱娜好奇道:“湖里为什么没有船了?” 她不止一次来过西湖,每次来都有无数灯火通明的船只在湖面游弋,今天却是没有见到。 “反贼都打到富阳城了,西湖里的船肯定都开进了城。” 苏牧随口回道。 他说完忽然一顿,既然西湖里的画舫都进城了,临湖城现在肯定是城门紧闭的状态,自己现在过去,未必进得了城。 “走,咱们去湖心住一晚。” 苏牧拉着两人上了白堤,走过五里长堤,转而来到了孤山岛上。 此时的孤山岛上,早已建满了古香古色的建筑,而且全部是挂在沈家名下的。 只不过由于听说方腊要来了,岛上负责看护此地人已经退回了城里。 苏牧强行撬开一个院门,带着两女住进去。 由于怕追兵追来,他没有点起灯火,而是摸着黑进了房间。 玛丽·莱娜和张硕贞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开始有些拘谨。 当得知这里没有人后,两人才彻底放开,解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晾好,先后钻进了被窝里。 在船上折腾了半夜,都是累的浑身酸软,恨不得现在就睡去。 但苏牧去了外面,她们有些不放心,于是漆黑的房间里,四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出奇的诡异。 苏牧检查了一下院门,又爬上屋顶四处望了望,发现周遭寂静的可怕,不见一丝人的踪迹。 在屋顶坐了片刻,望着不远处临湖城的烽火笑了笑。 方腊反叛看似是有迹可循,实际上只是个偶然事件。 如果苏牧没有跟官员翻脸,睦州官员根本不会对方家听之任之,也就不会发生睦州百姓进一步受压迫的事情发生。 方腊更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兵员。 良久,附近不见有人来,他终于放心回了房间。 两女听到开门声,全部拔起脖子,看向门口位置。 只见男人关闭了房门,房间立刻又变得漆黑不见五指了。 男人的脚步声从门口来到床头,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地脱衣声传来。 两女此时才反应过来,都是美眸一怔,急忙背过身,将被子蒙到了头上。 “咳——” 耳边传来男人一声轻咳。 紧接着脚底位置,似是有人在动。 苏牧从床尾上了床,摸到两人的身体,双手同时拍下,“两边都让让,给我腾个地方。” 玛丽·莱娜和张硕贞急忙挪动了一下,将中间位置留了出来。 苏牧顺势躺下,两只手同时拉开两人的被角,将身体盖了起来。 玛丽·莱娜伸出双臂一抱,柔软的娇躯贴上苏牧,头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张硕贞却是害羞地把后背留给了苏牧。 苏牧伸手将她拥进怀中。 张硕贞脸上瞬间一红,轻轻咬了咬唇,一双大眼睛在漆黑中发出闪闪亮光。 身体告诉他需要好好休息, 但此刻两美在侧,令他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反而让他疲累的身体变得有些不服输。 张硕贞本以为今晚三人会相安无事,但很快她就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 销魂蚀骨的一夜,冗长而又激情。 天色微微亮起时,三人却昏昏睡了过去。 ....... 富阳城。 方腊得知苏牱挟持张硕贞逃走了,登时暴怒无比,天一亮便下令,让大军开拔直往临湖城而来。 富阳距离临湖只有五十里不到,当天夜里,方腊的大军便出现在了临湖城外的山道之中。 苏牧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中午,他带着张硕贞和玛丽莱娜,匆忙来到码头,却见码头上无一艘船只,远远可以望见一艘战船横在江面上。 此刻关雄还不知道苏牧已经脱险,面对汹涌而来的叛军,也敢以战船锁江,尽力拖延叛军的进程。 方腊也怕朝廷的战船,故此一到临湖附近,他就带着军队进入了山区。 临湖城很大,但守军非常有限,只有三千人,并且没有配备火器。 方腊兵临城下之危,已在旦夕之间。 第1159章 兵临城上 “轰,轰,轰。” 忽然远处江面上的战船往正西方向连开了数炮。 炮弹落地山头上,发出一阵巨响。 方腊部下的军队骤然停下,纷纷望向山头,只见山顶上冒起一片火光,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好强大的威力。” 这些反军说到底都是普通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他们全部脸色巨变,互相传递着消极情绪。 渐渐地,军队中发出一阵阵骚动。 方腊皱了皱眉,大手一挥,“随我前进!” 密密麻麻地队列开始徐徐向前,放眼望去山道中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方腊几人已经做过细致研究,他们知道临湖城没有多少守军,朝廷距离这里最近的兵马是长江以北的淮阳军。 而淮阳军想要抵达临湖,最起码要半个月时间。 起事至今,不过半个月时间,消息传到朝廷,朝廷定下决策,再调动淮阳军,最少需要二十多天。 这多出来的时间,就是留给方腊攻破临湖城的契机。 故此,方腊是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立刻兵临城下。 好在大军已然到了临湖城附近,明天他就可以对临湖城展开攻势了。 天黑时,方腊的大军来到了西湖边,在正对临湖城的山头下扎了营。 这处山头只有百米高,山势较为平坦,登上山顶可以居高临下看到位于四里外的临湖城。 方腊带着方七佛、方继刚、方继合、方百花、方金芝、张断荤等等重要人物,在漆黑的夜色下登上山头,一起俯视临湖城。 此刻的临湖城内依旧是一片灯火辉煌,之前喧闹的夜市,如今却没有几个行人了。 临湖城高耸的城墙上,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大魏守军。 彼时的临湖知府不是旁人,正是被苏牧从相位贬来临湖任职的贾彦朝。 贾彦朝在临湖任上已经超过四年时间,但朝廷并未将他贬去其他地方任职。 人们似是将他忘了。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贾彦朝之所以没有被一贬再贬,是因为朝中没有人刻意针对他。 第1160章 恻隐之心 如今的睦州百姓,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 方腊带来了不下二十万人,也几乎囊括了睦州三分之一的人口。 苏牧想趁着这次机会将这些人统统送去海外,让他们去为大魏开疆扩土。 但他此时手里没有兵马,只能先看着,等援军到来,才能实行计划。 天边曙光初现,艳阳透过云层,发出一片橙红光亮。 西湖堤坝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方百花和方金芝。 两人通过堤坝,登上了小孤山岛,进了一处古香古色的院落。 在房间边查看,边说着话。 “小姑,真的没有办法破城吗?”筷書閣 方金芝忧心忡忡地问道。 昨晚,方腊召开了会议,众人商议来商议去,最终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破城方法。 临湖城城墙高大,防守严密,如果强攻必定损失惨重。 方腊再疯魔也不会让这些得之不易的人马去送命。 “很难。” 方百花摇了摇头,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琉璃镜梳拢起了头发。 方金芝道:“咱们粮草只够三五日吃用,如果打不下临湖城,大家都要挨饿了。” 方腊的人很多,但人多的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缺少足够的粮食。 如果他不能尽快攻下临湖城,一旦粮食短缺,肯定会军心不稳。 “嗯。” 方百花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房间,继续在岛上走动。 方金芝忽然停下脚步望了望岛屿背后的抱朴山。 “小姑,要不要去上面看看?” 方百花跟着抬头望了望,似是在思考。 苏牧此时正一眨一眨地望着她们,虽然看不清容貌,却能从身形上认出她们。 张硕贞道:“那是百花和金芝。” 玛丽莱娜也道:"是她们。" 苏牧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僵硬。 方腊属于历史人物,然而他对于方百花和方金芝的印象很朦胧,如果按照水浒传,方百花会被射死在临湖城下。 这里不是原来那个历史时空,更不是小说,方百花未必会死,但他却不敢去赌。 苏牧忽然道:“硕贞,你下去一趟,将她们两个叫上来。” 张硕贞愕然一怔:“现,现在去吗?” “嗯。”苏牧点了下头,“让她们不要节外生枝。” “好。” 张硕贞颔了下首,沿着小路下山而去。 抱朴山下便是西湖,张硕贞来到山下时,方百花和方金芝正好离岛来到岸边。 她们见到张硕贞,急忙上前,拉着她询问男人的去处。 张硕贞指了指山顶,小声道:“他在上面等你们上去。” “哦。” 方金芝和方百花都是惊讶地哦了声。 “不要节外生枝,跟我来吧!” 张硕贞没有迟疑,转身带路往山上行去。 两女急忙跟上。 半个时辰后,她们在山顶见到了苏牧。 苏牧望着两女笑道:“那晚多谢两位相助。” 方金芝撇了撇小嘴儿,心中竟有一丝得意。 方百花却是微微一瞪眼:“你留着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尽快离开?” 苏牧尴尬一笑,“留下来看看。” 方百花美眸轻嗔:“你叫苏牱,是天子的堂弟,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对,你就是个大骗子。” 方金芝愤愤不平地说。 玛丽莱娜这段时间汉语有不小的进步,听到天子堂弟二字,她美眸圆睁,扯了扯苏牧的袖子。 苏牧微微扯动嘴角,叹道:“天子堂弟又如何,一无官职,二无俸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这倒也是。”方金芝咯咯笑道:“方继刚和方继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造反的。” 苏牧脸色一变,他们是方四娘的兄长,按理说应该成为大魏的国舅,但苏牧并未给他们一官半职,这是心生怨恨了。 他摇了下头,“他们太过贪心,即便跟了你父亲,也不足为道。” 方百花似是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她急切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兄长最终会败?” “肯定会。”苏牧重重点头,“你们不知道朝廷真正的实力,就贸然造了反。在我看来,失败是必然。” “何以见得?” “朝廷有的武器,你们没有,朝廷有的粮草,你们也没有。你们怎么可能成功?” 方金芝不服道:“我们可以不走水路,躲开朝廷的战船,朝廷的武器根本打不到我们。” 苏牧摇摇头,不想再解释。 方百花问道:“你准备去哪里?是回京城吗?” 苏牧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西湖对面乌泱泱涌出一片人马,人数不下两万,铺天盖地往临湖城冲去。 张硕贞问道:“这是发起攻城了吗?” “这是在佯攻。”苏牧笑了笑,“也可以说是在试探虚实。” 他说的没错,方腊这是在试探虚实,两万兵甲不齐的农民兵,冒着城墙上设来的箭雨,一鼓作气冲到城墙下,架起云梯争先恐后往上爬去。 临湖制置使包兴一声令下,三千守军开始发起抵抗。 一时间,城墙上下叫喊声四起。 然而,攻城只进行了一刻钟不到,进攻一方便急匆匆撤了回去。 方百花望向苏牧,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苏牧看着她,想要将她留下,但话到嘴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要带兵攻城?” “嗯。”方百花点头道:“要去。” 方金芝道:“我和小姑率领的是娘子军,当然要去攻城了。” 苏牧登时无语,他作为皇帝,从来没想过建立什么娘子军,方腊这厮是一个人头都舍不得落下啊! “胡闹。” 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很快话语又软了,“你们能不能不去?” 方百花和方金芝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苏牧伸手一指,“临湖城上共有二十门红衣大炮,一旦真正开战,你们很难靠近城墙。” “红衣大炮?” 方百花和方金芝面色都是一变。 这个东西听着有些耳熟,但她们并未见过红衣大炮的威力。 方百花问道:“很厉害吗?” “与战船上的炮威力相同。”苏牧点了下头:“你们听我的,回去劝劝方腊,让他放弃攻城,向朝廷投降。我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第1161章 攻城 方百花和方金芝离开了,临走时还将张硕贞带了回去。 苏牧准备带着玛丽莱娜在抱朴山再住一晚。 暮色降临,往日喧嚣的西湖水面一片静悄悄。 躲在临湖城内的百姓全部关起了房门,内心不住祈祷反贼不要攻进城来。 陈灵雁、王滔滔、许晴三女也躲进了城里,她们还在翘首以盼,等待柳永回来。 时间来到深夜。 城外渐渐亮起火光,沉重地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响亮。 “夜袭。” 城墙上有士卒大声喊道。 “呼啦啦——” 守城的士卒,顷刻之间,从睡梦中醒来,抢步来到墙跺位置。 包兴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城墙上,目光冷冽地望向城外。 只见城南一里外,布满了手持火把的叛军。 叛军来夜袭了,但他们并未立刻发起进攻,而是纹丝不动地停在那里。 包兴皱了皱眉,重重哼了一声,却是没有下令开炮。 临湖城有红衣大炮不假,但炮弹存量非常有限,一旦浪费掉,临湖城很可能坚持不到援军到来。 此刻,方腊等人躲在叛军后方,似是在等待什么。 方腊问道:“百花,你说城墙上有红衣大炮,为何不见对方使用?” 方百花摇了下头:“具体为何我也不知。” 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将城里有红衣大炮的事告诉了方腊。 方腊与众人一合计,决定夜里派出军队试探一下消息真假。 然而,包兴没有上他的当,一直隐而不发。 方腊看向方继合。 方继合的城府比方继刚深沉的多,他来到方腊军中后,很快就成了方腊的参谋军师。 如此方家与方腊彼此都获得了信任。 方继合道:“我的意思是直接攻城。” 方腊点点头,下令道:“攻城。” 命令一下,大军迅速涌向城墙。 包兴脸上微微扯动几下,下令道:“速速迎敌。” 他不准备用红衣大炮,是因为方腊的人太多,如果此时用掉仅有的炮弹,方腊再大举进攻,会很难应对。 方腊的人马支起云梯,大声嚎叫着往上爬去。 这些人没有打过仗,但这并没有多大妨碍。 方腊有饭吃,夺下城池后,有赏赐拿,他们没理由不卖命。 他们早已成了亡命之徒。 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卖不卖力,只在于方腊给的利益够不够多。 他们表现的越勇猛,说明方腊许下的利益越大。 城墙上的守军不停往下面扔着雷石和滚木。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生命就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攻城一方并未放弃,他们此刻真的是悍不畏死。 利益,一切都是源于利益。 苏牧望着远处的临湖城,听着喊杀声,幽幽一叹。 城墙上的守军终于扛不住了,有叛军爬上了城墙,与守军战斗到了一起。 守军将领带着队伍四处奔跑救火,击退一处,又急忙赶向下一处。 此时,方腊见攻城有了效果,开始增加攻城人员。 他大手一挥,“再增加五万。” 刚刚他动用了两万人马,加上这五万,就是七万人了。 七万人去攻打三千人,包兴的压力可想而知。 显然方腊此时已经胜券在握。 而此刻,临湖城内开始了骚乱,无数人拖家带口跑到北城门,试图在城破前逃离。 其实几日前,就有很多人逃离了临湖城。 贾彦朝一看情况不妙,直接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再离开。 这些人之前没走成,现在更不可能走得掉。 守城士兵死死把守着北城门,任这些百姓如何说,都不肯打开城门。 百姓们挤在街道上,亦是死活不肯离开。 但也有不少百姓将老婆孩子留在家中,来到南城墙下,帮助守军运送雷石和滚木。 临湖城内彻底乱了套。 贾彦朝在一群差役的保护下,来到南门城墙下,给守军助威打气。 有红衣大炮在,他对守住临湖城很有底气。 “冲啊!” “攻破临湖城,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大家一起冲啊!” 城外传来阵阵咆哮声。 包兴见叛军铺天盖地而来,终于下了开炮的命令。 “开炮。” 命令一下,二十门红衣大炮,几乎同时点燃了引线。 几息过后,炮弹急射出去,在漆黑夜色中划出一条条火线。 “轰——” “轰——” “轰轰轰——” 炮弹在宽达五里的地面上,炸起一片火光,但却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进攻而来的五万大军,只是微微一停顿,便又撒丫子往前冲去。 苏牧站在抱朴山山顶,望着远处冒起的火光,拧紧了眉头。 玛丽莱娜问道:“谁会胜?” “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大魏腹地的守军非常有限,遇到方腊这种大规模的起义很难抵抗。 红衣大炮算是唯一的变数。 如果包兴利用的好,守住今晚应该问题不大。 包兴没有迟疑,立刻又下令,让人发射了第二批,第三批.......炮弹。 “轰——” “轰——” “轰轰轰——” 一连十批炮弹打出去,叛军终于生出了胆怯心理,无数人掉头往回跑去。 而此时,临湖城里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 方腊等人看着如潮水般退回来的军队,面色都是巨变。 “现在怎么办?” 方百花问道。 方腊看向方继合。 方继合道:“城里果然有红衣大炮,不如先退回来,再从长计议。” 方腊也是这个意思。 他点了下头,吩咐道:“下令撤退吧!” 随着命令的下达,攻城大军陆续撤了回来。 方腊将军中重要人物叫到一起,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去路。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破城,咱们不如渡江去越州补充一下粮草。” 越州在富春江对面,其中较为富裕的有会稽城,余姚城、鄞县。 他们必须在军中粮草耗尽前抵达越州,否则军心就不稳了。 方腊也有此意,于是事情便商定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 方百花却悄悄离开军营,来到抱朴山上见苏牧。 玛丽莱娜已经睡着。 苏牧带着她来到山头上的松树下,望向远处的方腊军营,互相说着话。 方百花将方腊的计划告诉了苏牧。 苏牧心中一笑,似乎和北宋时期的方腊选择的路线一样,但他忘了关雄的战船正横在江面上,他们拿什么渡过富春江? 第1162章 退走 方百花道:“我们要回睦州了。” 苏牧微微一怔,“你们想从睦州转道去越州?” “是的。”方百花点了点头,“我真的要走了。” 她双眸直勾勾望着苏牧,似是很不舍的样子。 苏牧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头深深吻上她的唇。 方百花背靠松树,仰着头,感受着这即将分离的一刻。 悠长一吻,苏牧双手扶住她的肩,将她身体翻转,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片刻后,方百花纤手扶上松树,俏丽的脸颊上露出片片羞红。 良久,苏牧搂她在怀,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路上注意安全,我希望下次还能见面。” “嗯。”方百花离开他的怀抱,微微颔首:“我走了。” 望着佳人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苏牧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遥远的富春江上响起一阵汽笛声。 关雄指挥着蒸汽战船,在靠近临湖城一面的江岸附近,正来回游弋。 他空有神兵利器,却无法对临湖城进行支援,在叛军攻城时,他急得乱跳。 好在叛军终于失败退走,临湖城暂时安全了。 关雄仰头长叹一声:“啊——” “关统领。” 殷良来到关雄身边。 关雄问道:“还没有陛下的消息吗?” “没有。” 殷良摇了摇头。 两人随之一阵沉默。 临湖城东北,秀州通往临湖的大运河河道上,正有一队战船在摸黑航行。 首舰甲板之上,一名将领禀报道:“李将军,前方四十里就是临湖城了。” 李守贵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天亮前必须抵达临湖北码头。” “是。” 将领领命离开了。 二十艘战船极速向临湖方向开去。 天刚蒙蒙亮,李守贵率领的战船终于在码头靠了岸。 临湖北码头距离临湖城有四里地。 李守贵让船上的五千火铳军直接下船,赶去临湖城,而他则率领船队一路向东,绕路二十里,赶去了富春江码头。 五千火铳军下了船火速奔向临湖城,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抵达了临湖城北门。 贾彦朝和包兴此刻正在南面城墙上查看敌情。 而方腊一大早便下令开始拔营。 两人望着拔营离开的方腊大军,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但他们也很清楚,方腊这次离开肯定是去找粮食了,对方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没准还会再来进攻。 有人急匆匆跑到两人身边,禀报道:“贾大人,包制置,北城门外来了援军。” “哦。”贾彦朝哦了一声,看向包兴,“包制置可要一起去迎接?” 包兴点了下头,“贾大人请。” 两人下了城墙,一起赶向北门。 红日初升时,火铳军顺利进入了临湖城。 贾彦朝有;底气,让人将四方城门都打开,但进出人员的身份需要严加查验才行。 苏牧看到方腊退走,城门开了,随即带着玛丽莱娜下了抱朴山,来到了孤山岛上。 方腊的人马并没有进入孤山岛,故此岛上房屋没有受到破坏。 苏牧准备带着玛丽莱娜继续住在这里,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联系上殷良和关雄。 然而,两人刚进了院子没多久,外面便来了人。 一名约莫五十岁的老人,愤怒道:“大胆贼人,竟然敢趁乱窃宅而居。” 老人身边的随从,抬脚踹在门上。 “贼人,还不快滚出来。” “韩管家,要不要我翻墙进去?” 两人正在说话间,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苏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老人见到苏牧吓得胡子一抖,扑通跪地:“韩忠参见陛下。” 随从震惊地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跟着跪下,“小人参见陛下。” 苏牧微笑道:“忠叔,快快请起。”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管家韩忠,也就是韩小六的父亲。 苏牧将韩忠扶起来,“忠叔其实不用这么急着出城来。” 韩忠听他一口一个忠叔,感动的热泪盈眶,“陛下,别人不知道这里是陛下的行宫,老奴却是知道的啊!贼军退去,老奴岂能不过来看看。” 苏牧点了点头,“忠叔叫我牱公子就好。” “是,牱公子。”韩忠忙改了口,对着一旁的随从道:“你也记住,不要说漏了嘴。” “是,是。” 随从急忙应是。 苏牧拉着韩忠进了院子,仔细说道:“忠叔派个人去帮我将殷良和关雄叫来这里,他们应该在江边码头。” 说着取出一件信物,教给了韩忠。 韩忠点点头,将随从打发去找人了。 当他随苏牧来到正堂时,只见一位肌肤雪白的异族美女迎上前来,挽住了苏牧的手臂。 韩忠老脸一阵泛红,尴尬地朝苏牧笑了笑。 苏牧摇头一笑,拍了拍玛丽莱娜的香肩,让她去离开待着了。 “忠叔坐吧!” “是。” 韩忠拘谨地坐了下来。 “小六有没有给忠叔来过信?” “来过,想让我去京城看孙子,我没有答应。” 韩忠沉沉一叹。 倒不是他不想去京城看自己的两个孙子,而是他不能擅自离开孤山岛行宫。 “忠叔抽空去一趟京城吧!” 苏牧心中有些惭愧。 韩家是因为他才分隔两地,韩小六帮他管理着房地产业务,韩忠的妻子刘婕妤在宫里做事,可以说韩家全家人都是在为他做事。 “多谢陛,牱公子。” 韩忠激动站起身,又要跪拜。 苏牧抬手示意道:“不必如此。” 两人又拉了会儿家常。 关雄、殷良、李守贵急匆匆赶了过来。 苏牧将两人带进书房,仔细询问了一番目前的形势,而后静静思忖起来。 良久,他吩咐道:“方腊退回睦州是想转道去越州筹集粮食,李守贵接下来的任务是截住方腊,并且将其彻底剿灭。” “是。” 李守贵领命道。 “切记尽量少伤人命。”苏牧紧接着又补充道:“去时带上那五千火铳军。” “臣遵旨。” 李守贵抱拳道。 看到苏牧没有再说,他撤身退出了书房。 “殷良,你负责派人与李守贵联络。” “老奴遵旨。”kuAiδugg 殷良急匆匆离开。 苏牧看向关雄,"你的船在码头随时待命。" “是。” 关雄抱拳领命。 第1163章 叛军壮大 李守贵离开后,将火铳军带上战船,直奔富春江上游而去。 方腊刻意避开了富春江沿岸,带领叛军进入了狭窄的山道。 一日后,他带领叛军回到了富阳城。 而此时李守贵率领的二十艘战船全部横在富春江上,将炮口对准江岸一阵炮击。 躲在城中的方腊心中大惊,不过富阳城距离江边有五里远,炮弹打不到城中。 即便如此,方腊只是在城中停留了一天,就趁夜率军离开了。 富春江最狭窄的地方在桐庐县。 方腊为了避开朝廷的战船,选择了夜里偷偷拔营,让朝廷兵马摸不清他的去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苏牧早就将他要去的地方告诉了李守贵。 天亮后,李守贵得知方腊拔了营,旋即将舆图打开,目光落在了桐庐县附近江面最窄的地方。 “唐茂,你率领火铳军从江东侧下船,火速赶往桐庐县对岸埋伏。” 李守贵对着身边一位姓唐的将领说道。 唐茂与李守贵一样,一出生就在河套地区,八岁的时候开始给乌桓人放马牧羊,直到苏牧将河套地区的汉人解救,他才得以恢复自由身。 如今,他才年过二十,已经是一位火铳军将领了。 唐茂抱拳道:“末将领命。” 李守贵让载了火铳军的战船于江东面靠岸,唐茂带着火铳军离开战船,飞扑东南方向。 富阳城距离桐庐县只有七十里地,但由于方腊的军队需要躲避朝廷战船,只能走山路,故此,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方腊渡江心切,死命催着叛军摸黑赶路,如此一天一夜,他们终于来到了约定好的渡江地点。 此时,提前赶去桐庐取船的方七佛,早已在江边等待多时。 “会水的自己游过去,不会的上船。” 方腊一声令下,叛军开始了渡江。 此段江面被分成了数条支流,江心又有一座可供落脚的岛屿,为叛军渡江省去了不少力气。 不过一个时辰,二十万大军便全部渡过了富春江,来到了江对岸。 但这里仍旧属于睦州, 方腊想去越州劫掠,需要向东穿过八十里山区,才能抵达越州第四大县城,诸暨城。 叛军正在江岸休息,远处江面上出现了朝廷的战船。 方腊大手一挥,带着大军进入了前往诸暨城方向的山道。 李守贵只是远远望见了方腊的大军,一炮都没来得及开,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而唐茂由于对这里的山路不熟悉,导致火铳军在山中迷了路。 他带领火铳军在山中转了两天两夜,等来到指定地点时,方腊带领叛军已经离开了一天。 李守贵望着迟来的唐茂,无奈叹道:“诸暨要遭殃了,越州有大麻烦了。” 唐茂惭愧抱拳:“是属下失职。” “先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吧!” 李守贵摇了摇头,而后让人将消息传回了临湖。 方腊进了越州,李守贵也没了在富春江逗留的必要,信送走后,他带着船队往临湖行去。 两日后,苏牧收到了消息,一时间被气的够呛。 大魏在江浙路没有驻扎兵马,越州的各城池的守军数目加起来还不如临湖多。 向北距离越州最近的是长江北岸的淮阳军,向南距离最近的是泉州附近的兴化军。向西距离最近的是江西的江州军。 这三支兵马距离越州都有近千里地。 即便他此时下令,等他们赶过来,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那时候,越州各大城池,恐怕早被方腊霍霍完了。 一国最富裕的地区,竟然没有驻军,而苏牧之前竟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怪不得方腊选择去越州。”苏牧重重拍案,站起身,吩咐道:“给淮阳军、兴化军、江州军传旨,让他们二十天内抵达越州境内,不得有误。” 殷良急忙取出空白圣旨摆在了桌上。 苏牧伏案写完三道圣旨,用上印,殷良带上圣旨急匆匆离开了。 圣旨由明武思鉴的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三军。 苏牧离开孤山岛行宫,将玛丽莱娜送进临湖城,交给陈灵雁照看,而后乘船渡过富春江,来到了越州地界内。 方腊进入越州后的第一个目标肯定是诸暨城,诸暨既然没办法保住了,苏牧只得带着人马赶去会稽城。 第1164章 逼退 方腊指挥难民大军,扛着路上临时制作出的云梯冲到城墙下时,唐茂让火铳军直接开了火。 叛军立刻被放倒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没交上手自己一方就损失这么惨重,接下来还怎么打?” 紧接着第二波火铳也响了。 又是一大片人倒在了地上。 叛军一时间被吓的肝胆俱裂,如潮水般退去。 方腊起初还不信守军能这么强大,待到他催马上前,远远望见那一地尸体,立时变了脸色。 “朝廷的火铳当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方继合道:“听说威力很大,但没有真正见过。” 方腊脸色变了变,问道:“军师认为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不如去余姚?” 余姚在会稽正东百里,那里属于近海,同样富有,拿下余姚,再向南去鄞县。 如此转一圈,叛军的粮草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 方腊忧心道:“余姚守军会不会也有火铳?” 方继合道:“不知,但不妨去试探一下。” 方腊看向一旁的方七佛,而后点头道:“也好。” 叛军没做停留,乌泱泱一大片转道去了正东方向。 殷良小声问道:“陛下,为何不让火铳军去拦下叛军?” “不急。”苏牧摇了下头,吩咐道:“唐茂,去点齐人马,随朕出城。” “是。” 唐茂急忙领命。 不多时。 苏牧随着火铳军出了会稽城,咬在叛军后面跟了上去。 大魏腹地,就属江浙最富裕,人口也最多,越州的人口不下两百万。 方腊在越州走这一遭,相当于将越州犁了一遍,沿路百姓都被他裹挟了去。 而他又来者不拒,还没有抵达余姚城下,他手里的人马已经飙到了三十多万。 苏牧不敢相信,如果放任不管,方腊手里的人马很可能会达到百万级别。 方腊为了满足这百万人的吃喝,必然会继续四处劫掠,到那时,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恐怕会彻底乱了套。 好在他已经让李守贵率领战船绕道去了甫江。 余姚城建在姚江边,鄞县建在甫江边。 姚江由北向南流淌,甫江由西向东流淌。 姚江和甫江的交汇处就是鄞县。 李守贵的战船抵达甫江后,既能保住鄞县不失,又可以阻止方腊近一步南下和西去。https:/ 苏牧从北面尾随而来,双方一合力,虽然不能直接剿灭方腊,却可以将他暂时留下。 如此,等到三路大军赶来,才可以将这几十万叛军控制住。 苏牧虽然已经谋划好了,但对后期的变数却是未知。 两日后,即将抵达余姚时,方腊发现了后面有追兵,遂分出一只两万人的兵马进行拦截。 苏牧得到前方有叛军阻拦的消息,略微有些迟疑。 他手里的五千火铳军,顷刻之间就可以消灭这两万人马,但他有些不忍心这样做。 毕竟这都是他的子民。 唐茂自告奋勇道:“陛下,末将请战。” 却见苏牧摇了摇头,“听朕指令,全军后退十里!” "陛下......"唐茂微微一怔,忙领命:“是。” “全军后撤十里。” 苏牧不想再多杀人,选择了避开与叛军交锋。 负责阻拦的叛军见朝廷追兵后退,以为对方惧怕,掉头去追方腊了。 苏牧收到消息后,命令火铳军继续东进。 训练有素的火铳军,很快又咬上了方腊的大军。 而此时,方腊带领的叛军已经来到了余姚城下。 前方有城池,后方又追兵,方腊有些左右为难,与众人商议后,他放弃了进攻余姚,转头向南,直奔五十里外的慈溪。 慈溪是一座小县城,建在余姚和鄞县之间,人数不过两万,城墙低矮,没有任何防伪能力。 见叛军放弃余姚,苏牧依旧让火铳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同时,他开始让去探淮阳军、兴化军、江州军的消息。 殷良进入余姚城,将城里所有明武思鉴的人都派了出去。 方腊带领几十万人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慈溪县。 此时殷良派出去的人也传回了消息。 三路大军共计十五万已经进入了越州境内,正在迅速往鄞县靠拢。 苏牧此时终于有了控制这些叛军的底气,开始让火铳军对方腊发起进攻,但依旧不敢打的太凶。 他怕打太凶了,叛军四处乱逃,给越州留下后患。 方腊对身后这五千人马也很头疼,对方采用的是敌进我退,敌走我追的策略,纵使他拥有数十万人马,也是无丝毫办法。 他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去拿下鄞县。 如果身后的追兵赶来,他们再反身扑回去,用人海战术将那五千人埋掉。 计划议定,叛军拔营直奔鄞县。 当方腊来到姚江和甫江交汇处时,却发现江面上布满了朝廷的战船。 战船一艘艘横在江中,一门门火炮对准了奔袭而来的叛军。 “江上有朝廷战船。” “快后撤——” 有人大叫起来。 方腊目光一凛,望见了高出江面许多的战船,急忙下令后撤。 “撤——” “轰轰——” 几声炮响传来。 叛军飞快向后退去。 李守贵让人随便打了几炮,就下令停了攻击。 方腊叛军后退二十里,在几座山围绕出的一块空地上扎下了营。 他们前面就是甫江入海口。 向东二里就是大海。 方腊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堵在了海边,如果不能迅速打开局面,就只有逃出海去了。 休息过后,方腊带着方继合等人登上了营地背后的山头。 众人望着海面上一座座岛屿,都没有说话。 方继刚怒道:“咱们空有这么多人马,要被逼到海岛上去了吗?” “未必。”方继合道:“咱们还可以向南或者向北走。” 向南是大魏的合州,但越州是一个深入海面的犄角,由这里去合州并不方便。 况且,有甫江阻隔,临近入海口,渡江也不方便。 向北是大片山脉,山脉东侧是海滩,经海滩绕过山脉,可以回到余姚附近。 到那时他们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攻打余姚。 一是奔袭会稽。 第1165章 围三缺一,虚留生路 众人站在山顶四下望了望,几乎全部认为绕路海滩回余姚最为稳妥。 这么简单的道理,方腊当然懂。 他们看的出,苏牧自然也看的明白。 只过了一夜,赶来的三路大军便抵达了既定位置。 淮阳军从余姚城位置进入海滩,向方腊叛军逼近。 兴化军和江州军乘坐朝廷战船渡过姚江,正面逼近方腊叛军。 李守贵则带领战船拦在甫江中间,对方腊叛军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近五十万人,在这处方圆只有十里的地方,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感觉。 方腊没想到朝廷的兵马来的如此之快。 他迅速集结起人马,准备进行殊死抵抗。 此时,苏牧带领五千火铳军,进入了东侧山脉,防备方腊带人从山道逃离。 当所有人在山道两侧埋伏好后,苏牧登上了十余丈高的山顶,居高临下俯视方腊叛军营地。 淮阳军、兴化军、江州军中都配有五千火铳军,加起来就是一万五千火铳军。 这三方军马虽然只有十五万人,却拥有歼灭方腊三十余万人马的实力。 故此,苏牧没有急于让他们发起进攻,而是让他们与山做邻,以江做伴,将方腊向西去的道路死死堵住。 方腊试图率领大军冲破朝廷的封锁,奈何还没有照面,叛军就被朝廷的火铳军吓退了。 叛军此时背靠海滩,距离朝廷大军只有五里不到的距离。 而通往北侧的沙滩上,也集结了大魏数万兵马。 这令方腊等人陷入了九死无生的境地。 方继刚心急问道:“我们是战,还是逃进大海?” “逃,也要有船才行。”方腊冷哼一声,“此次非战不可。” “唉——”方继合一声悲叹:“没想到朝廷的火铳如此威力巨大。” “火铳虽强,但强不过人心,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从来不主动开口的张断荤此时说了话。 他所谓的人心,指的是被摩尼教教义洗脑的百姓。 经过不断洗脑,这些人对摩尼教早已深信不疑,上层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去做什么。 如果再加上方腊提前许下的赏赐,他们会恨不得以身殉教。 方腊点了下头,吩咐道:“三哥带一队人去寻船只,其余人随时戒备。” “好。” 方继刚道了声好,直接带人离开。 其余人各司其职,严密戒备着朝廷大军的动向。 奇怪的是,一直等到天黑,朝廷大军并未发起进攻,仍然停留在五里外。 方腊浓眉紧促:“为何没有动静?” “他们要夜袭!” 方继合、张断货、方七佛同时开口说道。 所有人都笃定了朝廷的兵马夜里偷袭,于是神经变得更加紧绷。 张断荤和张硕贞则马不停蹄地安抚着人们即将崩溃的心态。 叛军之所以被围困后没有崩溃,关键就在于摩尼教对他们的洗脑。 忙碌到深夜,张硕贞险些累得走不动路,当她返回营地时,方百花和方金芝一起找上了她。 方百花道:“你要立刻跟我们离开。” 张硕贞不解地问:“离开?去哪里?” 方百花回答道:“去海边,此次胜负难料,我们要随时准备登船。” 张硕贞略一思忖,点点头,随着方百花和方金芝离开营地,往东面两里外的海边行去。 由此可见,方腊对于抵抗朝廷大军并无信心,一旦战事失利,他会立刻登船逃进大海。 无比漫长的一夜过去,朝廷的兵马没有来进攻,叛军却是在极度紧张中熬了一整夜。 清晨,人们都打起了瞌睡。 远处却传来阵阵震耳欲聋地脚步声。 “准备迎敌。” 有人一声怒吼,人们瞬间惊醒,在慌乱中回到自己的队列。 “杀——” “我们人多,杀出去,我们就胜了。” 方腊一方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将领鼓舞士气的说辞,便只强调已方的人数。 果然,叛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来了斗志,抱着武器往前冲去。 片刻后,双方大军照了面。 朝廷一方将领,下令道:“火铳,射——” “呯呯呯——” “呯呯——” 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声此起彼伏,冲在前面的叛军中枪,一排排栽倒在地。 人都是怕死的,叛军刚才被鼓舞起来的士气,几乎在枪响的一瞬间就泄了。 “爹啊!” “娘啊——” “救命啊!” 叛军们掉过头,哭爹喊娘地往会跑去。 方腊没想到自己的军队会如此不中用,几十万人一同溃败,纵使他是神仙都无法阻挡。 方七佛望着潮水般败退回来的军队,脸色巨变,“十三哥快撤吧!出海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方腊沉着脸,愣了片刻,而后调转马头,往东门海滩跑去。 他这一走,叛军再无主心骨,纷纷如潮水般往海边退去。 方腊逃到海边,在手下的保护下匆忙上了船。 几千亲卫军也纷纷登上了其他船只。 张继刚只找来八艘略大一些的渔船,全部坐满人最多不过五百。 带走五百人,将三十万大军丢在岸上,方腊此刻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咬牙切齿道:“撤——” “快开船。” 八艘渔船火速离开岸边,往背后不远处的海岛驶去。 此时叛军退到了海边,他们望着方腊乘坐的船只,大声喊道。 “大王逃走了。” "我们的教主和圣女呢?" 望着越来越远的渔船,叛军们几乎陷入了绝望。 但他们被洗脑的非常严重,自发地组织起来,开始抵抗朝廷大军。 “冲啊!一起杀回去。” 叛军调转矛头,又冲向了朝廷大军。 苏牧早就有言在先,尽量少杀人,以俘虏为主。 碍于刚才已经杀了不少人,朝廷一方的领军将领,思量再三,最后选择了向后撤退两里,准备跟叛军谈判。 “笃——” 一阵长长的汽笛声响起,一艘艘战船从甫江入海口驶进了大海,直奔方腊乘坐的渔船而去。 海岸对面不远处是一片岛屿,最近的岛屿叫做栗岛,再往里的岛屿叫做昌岛。 方腊向逃去两座岛上躲避,但他忘记了朝廷战船在甫江上,当他听到汽笛声时,立时心中一颤。 第1166章 皇帝的无理要求 小小渔船如何能跟钢铁战船比。 方腊、方继刚、方继合、方七佛等人脸色巨变,大声催促道:“快,划快点。” 水手们拼命往前划去。 半个时辰后,方腊终于在朝廷战船追上来前,登上了栗岛。 栗岛东西宽达十里,南北长达二十里,上面都是高达四五百米的山脉。 方腊登岛后,立刻带人进入了山脉躲避。 少顷,李守贵指挥着战船靠岸,来到了岸上。 “不要再被他逃了。” 李守贵大手一挥,派出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进入山脉搜索方腊的踪迹。 一个时辰后,方腊从岛屿中间山脉穿过,来到了岛屿东侧。 他居高临下望着对面海岛,凝眉深思起来。 这里有大大小小几十座岛屿。 最大的一座在中间,目测比他脚下这座岛屿大了十倍不止。 方腊伸手一指那座最大的岛屿,说道:“我要去那里。” 方继合道:“怎么过去?” “游过去,可以从附近岛屿中转,最后抵达那座岛屿。” 方腊觉得这里很不安全,宁可从海里游过去,也不肯留下。 方七佛点头道:“先让人准备吃的东西,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方腊闻言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吧!” 随行队伍将身上带的干粮取出,统一交给了队伍中的厨子。 而随行而来的厨子不是别人,正是崔暨、巫三娘和陈小二。 崔暨二话不说,将随身携带的蒙汗药掺进了这些人的伙食中。 很快,这五百余人躲进山林,开始进食。 方百花、方金芝、张硕贞三女围坐在一起吃完饭,刚准备休息,便都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们倒下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朦胧怒吼。 “饭里有毒——” “是谁害我!” ......... 朝廷大军与叛军相隔两里,僵持了整整一天一夜,叛军仍坚持不肯投降。 苏牧又数次让殷良来传话,不准他们再多伤人命。 淮阳军统制于开霁、兴化军统制戴遂、江州军统制计理群,都为此头疼欲裂,对前来传话的殷良说,要求面见苏牧。 殷良一甩袖子,“陛下,说了,你们不止不能再杀人,还不能饿着那些叛军。” “啊?”于开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还,还要给叛军粮食?” “嗯。”殷良点了下头,“陛下确实是这个意思。” 于开霁与戴遂、计理群对视片刻,最终无奈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 此时,苏牧已经登上了战船,正在往栗岛方向驶去。 甲板上,关雄指着不远处出现的战船,说道:“陛下快看,那可是李守贵回来了。” 苏牧皱了皱眉,点头道:“应该是。”https:/ 关雄好奇道:“莫非他抓到了方腊?” “等下一问便知。” 苏牧摆了下手,关雄急忙指挥战船迎来上去。 很快苏牧见到了崔暨夫妻,从两人口中得知了方腊等人被擒的经过。 半个时辰,战船经入海口驶进甫江,来到了鄞县码头。 苏牧在李守贵、殷良、关雄的陪同下进入鄞县县城落脚。 方腊等人则是被关雄带去大牢关押了起来。 深夜,方百花、方金芝、张硕贞在房里悠悠醒来。 三名女子感到头痛欲裂,她们轻轻拍着脑袋,目光投向了坐在桌前的男人。 男人嘴角含笑,深邃的眸子一眨一眨地望着她们。 方金芝好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百花微微蹙眉:“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张硕贞却是问道:“这是哪里?其他人呢?” 苏牧道:“其他人在鄞县大牢。” “......” 三女同时一怔,试图回想起失去的记忆片段。 “不要想了,都好好休息一晚,有事明日再说。”苏牧摇摇头,看向张硕贞,“硕贞随我出来一下。” 方百花和方金芝听了他的话,缓缓躺下,脑中也渐渐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 张硕贞跟着苏牧来到了另外一处房间里。 她拉着苏牧问道:“我们失败了吗?” “是。”苏牧点了下头,扶着她坐下,双手按住她的香肩,仔细说道:“叛军现如今还在海边跟朝廷的兵马僵持,我想请你去帮忙劝说,让他们投降。” “我,我?”张硕贞皱了皱眉,“我父亲在哪里?” 与叛军相比,她更在意张断荤的状况。 苏牧莞尔一笑,“岳父啊!他很好,不会有性命之忧。” “......” 张硕贞睁大眼眸,她从未听过这样使人高兴的话,紧张的酥胸一阵极速欺负,她微垂玉颈,羞羞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苏牧伸手捏住她尖尖地下巴,轻轻一吻,而后笑问:“现在可以答应帮忙了吧?” 张硕贞舔了舔唇角,缓缓站起,“那,那我,我去试试吧!” “硕贞,你对我真好。” 苏牧将她搂入怀中,夸赞道。 “嗯。”张硕贞柔柔糯糯地嗯了一声,“现在要去吗?” 苏牧想了想,旋即摇头:“明天吧!” “哦,那现在呢?” 张硕贞抬头看向男人,却见男人正在一脸坏笑。 “现在,当然是要做正事了。” 苏牧坏坏一笑,拦腰将她抱起。 此情此景,张硕贞如何还猜不出他要做什么,然而她却故意问道:“做,做什么正事?” “这大晚上的,还能有什么正事?” 苏牧将她平放在床上,俯身靠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你不说清楚,人家又怎会知道?” 张硕贞像是犯了某种病,言语间净在装傻,她噘着嘴儿,别过头,将雪白的颈部展现给了男人。 “呵呵——”苏牧呵呵一笑,低头在她颈间一吻,“圣女这是要变成勾人的妖精了吗?” 张硕贞闻言娇躯一颤,两只大眼睛羞涩地四下瞟了瞟,嗔道:“你才是妖精呢!” 苏牧笑了笑:“我只听说过女妖精,却从未听说过有男妖精一说。” “谁说没有.....” 张硕贞扭回头,看向苏牧,张口就要辩驳。 然而下一刻,她的唇便被男人吻住了....... 第1167章 牢房说教 一夜欢愉。 天刚蒙蒙亮,苏牧出了鄞县城门,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登上渡船,来到了江对岸。 前来迎接的三军将领当即对苏牧行了跪拜礼。 苏牧摆了摆手,让这些人起身,来到军营中与他们做了一番商议,而后又返回了鄞县。 张硕贞娇如初开花朵,由于昨夜备受摧残,此时还沉睡未醒。 方百花和方金芝却是与看守院子的护卫发生了冲突。 她们四处找不见苏牧,想要离开院子,护卫自是不能答应,于是双方在门口僵持了起来。 方百花道:“让开,我们要出去。” 护卫长道:“不行,没有上头的领命你们哪里都不能去。”筷書閣 方金芝插嘴说道:“你们的上司是谁?让他过来。” 她最是善于见缝插针,一句话就将护卫长给问住了。 “这.......” 护卫长磕磕巴巴迟疑起来。 方百花和方金芝知道崔绍真实的身份叫苏牱,但刚才她们问这些护卫认不认识苏牱时,对方说不认识。 当她们追问这里的主人是谁时,这些护卫又吞吞吐吐闭口不谈。 这让她们对苏牧的身份又产生了严重怀疑。 正当护卫长为难之时,苏牧的声音传来。 “是在找我吗?”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声望去,只见男人骑马徐徐行来。 这时,护卫长急忙闪身让开道路。 两女一起迎上前,望着男人翻身下马,急切说道。 “我想见父亲。” “我要见兄长。” 苏牧挠挠头,两手一摊,“你们知道,我只是个没有官职的废物公子哥。” “你......?” 方百花和方金芝互相对视,此刻她们都不相信男人的话了。 方金芝扶上苏牧手臂,小声问道:“你能保下我们,肯定有关系的对不对?” 少女似是刚沐过浴,体香四溢,沁人口鼻芬芳无比,富有弹性的肌肤挤在他手臂上,麻了半只臂膀。 苏牧嘴角扯了扯,“仔细说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吧!” “我们想你帮忙救人。”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苏牧伸出手指,仔细数道:"方腊、方七佛、张断荤、方继刚、方继合.......你们都要救?" “救我父亲和母亲,至于其他人.......还有七佛叔,可不可以?” 方金芝搂着苏牧手臂,小声央求道。 “他们犯的是死罪,我没有那么大本事。” 苏牧嘴上拒绝,心中却明白,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能杀。 方腊是方百花的大哥,张断荤是张硕贞的父亲,方继刚和方继合是他的亲舅舅。 他都不好下杀手。 只有方七佛没有与他沾上关系。 但其他人都不能杀,方七佛死不死还重要吗? “这样啊!” 方百花和方金芝露出一副愁眉苦脸地表情。 “你不能想办法吗?” 苏牧佯装想了想,说道:“我先带你们去牢房里看看他们吧!” “嗯” 两女闻言急忙点头。 方金芝扯着苏牧,催促道:“快些走,好不好。” 苏牧望着方百花耸了耸肩。 方百花一脸苦涩,此刻却没有太多心情吃侄女的醋,“麻,麻烦你带路。” 苏牧点点头,带着两人往鄞县大牢方向走去。 他不让方百花和方金芝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想以苏牱的名义,替朝廷跟方腊谈条件,从而达到既不杀他们,又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的目的。 少顷,三人在大牢里见到了方腊。 方腊和他的妻子被关在同一间牢房。 张断荤和方七佛关在对面牢房。 方继刚和方继合关在更里面一间牢房。 三人进来时,方腊和妻子正在吃东西,当看到方百花和方金芝时,急忙放下碗。 方氏几步来到栅栏前,拉住了方金芝的手,“芝儿,你没事吧!” 方腊却是目光炯炯地望着苏牧,他知道为什么方金芝和方百花没有被关起来。 “多谢。” 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不必。”苏牧回以平静口气,“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也只能帮她们这么多。” 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指的是方家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方百花和方金芝暂时不用受苦,但她们迟早会被朝廷砍头。 方百花和方金芝闻言齐刷刷看向苏牧。 张断荤和方七佛此时也站了起来。 方腊仰头一叹:“呵,我方腊愿赌服输,罢了。罢了。” 方腊妻子却是望着苏牧,振振有词:“贤婿!人们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是水,金芝已经跟你举行了婚事,早就不是我们方家人了啊!” 她的意思是外嫁女不属于九族。 苏牧微微一怔,她这个说法并不确切,但绝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如她所言。 只是两人婚礼并未举行完毕,更没有同过房,方腊妻子这是在投机取巧。 方腊闻言看向苏牧,眼中闪过一丝祈求神色。 苏牧无语地叹了口气,“也罢!我答应了。” 方金芝听到本应该高兴,但此时她有些想哭。 她是能活命了,父亲和母亲却无法逃脱朝廷处罚。 还有她的小姑方百花。 方腊妻子朝方百花招手道:“百花,你过来。” 方百花走到近前,“大嫂。” 方腊妻子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却见她俏脸一红,急忙摇头,“这样不行的。” “为了你能活命,没有什么不行。” 方腊妻子看向方腊,“让百花和金芝一起跟了他吧!” 方腊嘴角扯了扯,转身走回去坐下,再也没有说话。 方百花和方金芝跟方腊妻子还在说着话,苏牧转身向里面走去。 苏牧客气道:“两位叔父可有话要说?” 方继合、方继刚两人闻言都是张了张嘴巴。 “事情都是我们两个做的,与青溪方家无关。” “你们说了不算。”苏牧摇了下头,朝半空一抱拳:“这要陛下亲自来定夺。” 他这一装腔作势,让方家兄弟二人同时脸色一变。 “我们要见小妹。” 他们要见苏牧的母亲,求她帮忙。 苏牧摇头:“伯母如今已经离开临湖,回京城去了。” 第1168章 江湖骗子 方继刚双手抓住栏杆,急切问道:“陛下不会对方家动手,对不对?” “这很难说。”苏牧冷眼看向两人,“两位身为国舅,却要夺陛下的天下,你们做之前,可有想过今日之果?” 方继合脸色变了变,扭过头,不再与苏牧交谈。 方继刚哈哈笑了起来,“国舅,狗屁的国舅,他有将我们当做舅舅看待吗?” “哼!”苏牧冷哼一声,“堂兄乃大公无私之人,连我们苏家都没有在朝中索取一官半职,你们方家有什么不甘心的?” “是啊!他大公无私,我们就是卑鄙小人。”方继合摆了摆手,说道:“多说无益,你走吧!” “呵呵——”苏牧呵呵笑道:“恨人有笑人无,虽乃人性,但既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你们既然妄想掌握权力,为何不潜心培养子孙,让其经过正常途径入朝为官,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 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意思是有人站在水边空想得到鱼,不如回家去结网回来捕鱼。 苏牧以此做比喻,讲的却是他对自己亲属家眷的期待。 苏家也好,方家也罢,完全可以经过正常科举入朝为官,只要他们有真本事,他可以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句话方继刚听不懂,方继合却是听得懂。 方继合回过头看着苏牧离开的背影一阵出神。 “恨人有笑人无,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 张断荤轻捋胡须,喃喃自语道。 “还有你,装什么仙风道骨,你那摩尼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装什么伟光正。”筷書閣 苏牧此时刚好走回来,冷声揶揄道。 张断荤扯了扯嘴角,半尺长的胡须跟着抖动了几下,他抬手指着苏牧说道:“你有帝王之相,未来很可能跟当今天子兄弟相残,你若肯救我,今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一旁的方七佛闻言咧了咧嘴,无语别头。 “狗屁!” 苏牧大骂一声,朝甬道外一招手:“来人,给我将这个妖人押出去。” 几名护卫急忙跑进来,打开牢门,将张断荤押出了大牢。 “走吧!” 苏牧看向方百花和方金芝,两人与方氏依依惜别,跟着他出了牢房。 鄞县知县计全带着一众衙班,正等在牢房外面,见苏牧出来,急忙躬身一礼,却不敢说话。 苏牧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满头花白的张断荤,被护卫带离大牢,关押在与苏牧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 方百花和方金芝回来后,就躲进房间里。 苏牧没有去打扰她们,而是来到了关押张断荤的房间。 张断荤背着一只手,来到苏牧面前,抬手轻捋胡须,“苏公子将我请来此地,可是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哼哼!”苏牧嘴里哼哼道:“没有,我只对你女儿感兴趣。” 张断荤瞳孔一缩,胡须颤抖起来,“贞儿在哪里?” “不知道。” 苏牧笑着摇了下头,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张断荤实在有些看不懂他,慢悠悠坐下来,叹道:“事已至此,罢了,罢了。” 苏牧闻言莞尔一笑,“你说我有帝王之相,不如详细说说。” 张断荤皱眉看了他一眼,伏案缓缓靠近,小声说道:“相貌只是说明你有成为帝王的可能,真正做起来还得靠我们摩尼教,只有摩尼教才能帮你笼络人心,帮你壮大实力。” 江湖骗子,你就继续吹吧! 苏牧心中不置可否,却也不准备拆穿他。 他点了点头,“我想收服那些叛军,你有没有办法?” 张断荤脸色变了几变,以为苏牧是想将叛军收为己用,顿时来了兴趣。 “此事不难,只要找到贞儿,让她回去劝说就可以了。” 苏牧本就有此意,但他之前没有把握,现在得到了张断荤的确认,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底气。 他其实离开关押张断荤院子,返回住处,将张硕贞叫醒了。 少顷,张硕贞推门走出。 她今日换了一身白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给人一种雅而静谥的感觉。 苏牧带着她来到前方军营中,准备让她去叛军帮忙劝服。 张硕贞的一双美眸始终不肯从苏牧身上离开。 “你是皇帝?” 她扯着苏牧的衣角,茫然而又惊叹, 苏牧若有所思,点头微笑。 张硕贞洁白的脸颊,微微一僵,粉红樱唇轻轻扯动。 刚才那三位将军喊他陛下,他们显然不会弄错。 苏牧拍了拍她的香肩,“去吧!我安排了人保护你。” “不用了,”张硕贞望着他,微微摇头,“朝廷的人跟我去,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我自己去吧!” 苏牧闻言望向关雄和他身后的护卫,“关雄,让他们都换上叛军衣服,随张圣女一起过去。” “是。” 关雄急忙领命,让火铳手找来叛军衣服换上。 苏牧将张硕贞扶上马背,在马背上拍了一巴掌,马儿得令走出了阵地。 关雄向苏牧抱了下拳,一摆手,带着几十名乔庄的火铳手跟了上去。 两军阵前不过五里距离,张硕贞却是绕道十里,从北侧来到叛军阵地前。 关雄扯着嗓子喊道:“圣女在此,速速来人说话。” 叛军正处于无比紧张地状态,听到阵前有人喊叫,立时陷入了慌乱,竟没有人注意到关雄喊话的内容。 关雄又大声吼了几句。 叛军这时才见有人走出来。 共十余人,一人走在中间,其余人全紧张戒备。 他们越走越近,待到来到几丈外时,忽然停下脚步,望着马背上的张硕贞仔细端详起来。 “真的是圣女!” “是啊!” “圣女没有被俘吗?” 这些人怀着疑惑走到近前,抱拳深深一礼。 “教民参见圣女。” 张硕贞点点头,说道:“父亲和方教主已经离开,我没有随他们登船。” “啊——” 十余人都是惊叫一声,紧接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他们对方腊偷偷乘船离开深有怨言,得知圣女并未抛弃他们,心中又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