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着三只眼》 第1章 雨夜追凶 第一章雨夜追凶 雨幕下的路灯朦朦胧胧,照的街上就如蒙上了一层纱幕。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下,一个女人边跑边回头看着后面。她的身后不时有人喊着:“站住,再跑我开枪了。”随着喊声,一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男人追过来。 跑在前面的女人是一个女贼,追在后面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是卜奎城警局的警官王长根,人送绰号王半仙。 女贼在奔跑中不时地回头看去,距离她十几米的位置,王长根紧紧咬住她的身影不放,奋力向前追来。突然,王长根踉跄一下,他咬咬牙,能听到后槽牙咬的嘎嘣嘎嘣地响。 王长根的腰伤在激烈追赶女贼的大运动下,又发作了,疼得他有些难耐。他用力地锤了两下后腰,顶着雨继续向前面的女贼身影迫近。 雨夜里,呈现一个破旧工厂的轮廓,看上去有些阴森,在雨幕的笼罩下,犹如炼狱的地窑,沉寂地透不过气来。追在后面的王长根,眼看着女贼往破旧工厂方向跑去。 王长根的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在后面跑上来。张锁在王长根身后喊着说:“师傅,师傅,你腰有伤,我们来追。” “你们绕过去,截住她,”王长根并没有停下来,跑得气喘吁吁说:“你们,顺着大墙往东包抄她,我快,快追上她了。” 大雨在黑沉沉的夜里,下得格外磅礴。王长根借着断断续续的闪电,辨析着追击的最佳路径。此时,王长根离女贼不到十米远,两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一前一后跑着,距离在一步一步缩小。 女贼再次回头瞄了一眼王长根,发现王长根近在咫尺了,她下意识地一转弯,向着破旧工厂一人多高的大墙跑去。她想跳过大墙,摆脱王长根。 背对着女贼的围墙下面杂草丛生,铁削、碎玻璃瓶子、砖头瓦块、废弃的铁件铺满在地面。王长根在不远处看着女贼往墙上爬,大喊:“别跳,危险!”女贼已经爬上墙顶,往下看着遍地的废墟,她察觉到危险,徘徊在墙顶,不住地试探,想要跳下去。 女贼最终还是想搏一搏,她把身体趴在墙头上,撅起屁股,倒着身子想往墙下伸脚试探,可试探了半天脚还是在半空悬着。 “上来,危险!”王长根跑到大墙下,说着往大墙上爬。女贼慌了,用腿猛地往下一蹬,爬墙的王长根惊愕地看着女贼摔下去,在她身体摔下墙顶的刹那间,女贼用两只手紧紧扒住墙头,两只脚半悬在空中。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废墟,恐惧地喊着:“救命!救命啊!”女贼两脚咔哧咔哧地在墙上乱蹬,但根本不起作用,墙上长满了苔藓,再被雨一浇,滑得像抹了油。 王长根几经周折赶紧爬上大墙,想去拉住女贼。他把手伸向女贼,安抚她说:“别乱动,来,抓住我的手!”王长根骑在墙上俯下身子,一手扒住外墙的砖缝,另一手伸向女贼。 女贼已经精疲力竭了,忽然看见一只从茫茫黑暗中伸出的手,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爆发出来,她一把握住王长根伸过来的手。 “抓住,千万别松手。”王长根又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说:“来,那只手搂住我的脖子。”王长根把自己的上半身努力向女贼探过去,他用双腿和左手死死地把自己固定在墙上,右手握住女贼的手拼尽全力往上一拉,女贼借力将另一只手挂在王长根的脖子上,两人像是一个连体婴儿一样,共同对抗着地球的引力。 在卜奎城警局王长根的王半仙绰号由来已久。这源于他和他心中的那座庙宇,很小的时候,他就和庙宇的方丈成了朋友。 能抓到这个女贼,后来他说,是神仙显灵了。 晚饭的时候,他和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正从餐馆出来,女贼一身猎装,身背一个斜挎包,很像木匠师傅的工包,里面装着的东西突出来一些。她走得很急,从王长根的身边一闪而过。就在这擦肩而过的瞬间,王长根发现了问题,对两个徒弟喊道:“抓住她!”在张锁和马小龙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王长根就向女贼方向追了过去。 王长根虽然有腰伤,可是,作为长年办案的警察,抓到一个女贼还是易如反掌。不巧的是,在追赶女贼的过程中,老天不作美,忽然下起了磅礴大雨。当时又是晚上,道路湿滑地就像打了蜡一样,王长根这才费了九牛二之力才追赶上女贼。 王长根看着女贼的身体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想着她做的案件,又气又恨,可是他不能像其他警察一样,一脚把她踢下去,报一个死亡结案。这在当时1931年动荡的年份,被卜奎人称作黑狗子的警察是常做的事情。一个无关紧要的案件,审理起来又很麻烦,也出不了惊天动地成绩,他们往往是草菅人命,以恶制恶,逼死嫌疑人,快速结案,这是他们通用的手法。王长根如果一脚把女贼踹下去,没有人去追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贼是怎么死的。王长根虽然心里这么想过,可还是费了一番挣扎,把女贼拽到了墙头上。 大雨天,又经过这马拉松式的长跑,爬墙,救人,王长根累的趴在墙上喘粗气。可他的右手始终没有松开女贼,腾出左手锤了几下腰,然后悄悄地去摸手铐。 女贼缓过神来,开始挣脱王长根的手。 “别动,你就是跑,能跑到哪儿去?给我老实点!”王长根想用凌厉的气势压服住女贼,瞬间,左手拿出的手铐伸向女贼。 女贼看到王长根伸过来的手铐,她狠狠砸向王长根拿着手铐的左手,拼出全身力气,用一双脚蹬踹着王长根,想要挣脱逃走。在反复拉扯的过程中,王长根的身体不断向着墙下倾斜,稍有不慎,就要摔倒大墙下面,情况岌岌可危。 “你饶我一次吧,求你了!求你了!所有金银首饰都给你,行了吧。”女贼带着哭腔一边祈求一边用力想要摆脱王长根那只牢牢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王长根需要这笔钱去妓院赎了桃子。 桃子是个妓女。王长根和她相好以后,一直想给桃子赎身。可是,口袋里的铜板实在有限,一直没有如愿。王长根抬起脚来伸向了女贼,就在这时,女贼撕心裂胆地嚎叫起来,他又收回了伸出的脚。 女贼的这声嚎叫,是她看出了王长根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企图。如果王长根对着女贼的胸口蹬踹过去,可能随着女贼的这声嚎叫,她就在墙下变成了一堆肉泥。看着王长根把脚收回去,女贼又瞟了一眼墙下。下面草丛里铁削、碎玻璃瓶子、砖头瓦块、钉子铁条正狰狞地看着她,女贼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长根因为腰伤,还有日本人霸占了警局的原因,他早就提出了辞去警察,回到家乡古镇去,这也是他给桃子的希望。辞去警察可以拿到一笔钱,这些钱完全可以把桃子赎出来。这次抓这个女贼,本来不是他接手的案子,他提出辞职,警局的头头就和王长根提了条件,让他抓到女贼,破了案子,就允许他辞职回古镇。 王长根对女贼的话动了心思。那毕竟是他不仅能赎了桃子,还能回到古镇买房买地的珠宝首饰,可能他这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虽然心里想着,可他左手拿着手铐还是奋力拉近女贼,想要将她铐上。女贼看透了王长根的心思,又开始了挣扎。她猛力蹬踹王长根,就在王长根左手的手铐接近女贼的瞬间,她的一只脚踹到王长根身上的要害处,王长根的身体向围墙里面栽倒下去,在坠落的一瞬间,王长根下意识第一反应松开了拉着女贼的手。 第2章 擒凶归案 第二章擒凶归案 王长根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他挣扎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努力地转了一下腰,身下一块坚硬的石头突显出来,正好顶在他的腰伤位置。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抬眼看向墙上,女贼并没有跑,趴在墙上探头缩脑地观察着王长根的动静。 “你怎么样,摔坏没?”王长根听到女贼问他,就说:“我摔到腰了,我上不去,你帮我一把,把我拉上去。”王长根想尽量稳住对方,等待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跑过来。 “师傅,你在哪个方位?”马小龙在雨中喊着王长根。 这喊声,王长根太熟悉了。三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他和两个徒弟追赶一个杀人碎尸案的逃犯。他们三个人一起围堵这个人,王长根不幸掉在了下水井里。在茫茫的雨夜中,两个徒弟也是这样呼喊着他。就是那时,摔伤了腰,徒弟张锁还中了歹徒一枪。当时,王长根听到枪声急了,奋力在下水井里挣扎着探出身子,借着下水井沿儿作依托,一枪毙命了歹徒。如果不是王长根开枪及时,正在向徒弟张锁射击的歹徒,有可能要了张锁的命。 现在想起来,王长根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激劲,身下是污浊的脏水,头上是大雨磅礴,在模糊视线下,用盲射对着歹徒开枪,竟然一枪毙命。后来张锁问他:“师傅,你开枪的时候,看准歹徒了吗?”王长根嘿嘿一笑,说:“我是王半仙,身上有神力。” 今天王长根的神力好像失去了魔力。他看着墙上女贼踌躇的样子束手无策。他只能大声地喊着:“女贼在墙上!女贼在墙上!”女贼站在墙上听到王长根在墙下喊着,转身从墙上跳到土路上。 王长根在墙下想要努力地站起来,可是,极尽努力无济于事。王长根掏出手枪,鸣枪示警。听到枪声的张锁和马小龙跑过来,他们想要伸手去拉起王长根,只听他在喊着:“抓女贼,在大墙外面。”两个人搭起人梯,马小龙跳到墙上,反手拉上来张锁。两个人跳下大墙,女贼已经跑出去五六米远,马小龙一个箭步上去,一脚踹倒女贼,张锁上来铐住了女贼。 妓院里的桃子几天没有见到王长根,心绪不宁。之前,王长根和她说过,就这些天办完了辞职手续,拿到钱,就来赎她。可是迟迟没有王长根的消息,让她寝食不安。 此时的王长根正住在医院里。病房四壁雪白,蓝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起伏摇摆。王长根正躺在床上,想着桃子。张锁给王长根递上一杯茶水说:“师傅,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女贼?” “你们翻没翻女贼的包?”王长根问张锁。 “翻了。都是作案工具,撬棍和锤子什么的。”张锁说的很平淡。 “我是掐算出来的。”王长根看了一眼张锁又说:“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小青衣短打扮,又背着撬棍和锤子,你说她能是干什么的?” “师傅,你真神了!”张锁恭维着王长根说:“锤子和撬棍装在兜子里,你都能看出来,你真是有仙人指点。” 前面说过,王长根和家乡古镇庙宇里的方丈是朋友,这里面还有一个凄婉的故事。 王长根六岁那年,那时候母亲还在,弟弟王长柱还没有断奶。王长根和其他孩子一样,淘气起来也是天老大地老二他是老三。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即便遇到野兽也要对峙一会儿,想要制服它。出事那天,好在王长根遇到的不是成年野猪,獠牙还没有长的很长。不过一寸多长的獠牙插进幼小稚嫩的王长根肚子,也让他肠子流了出来。他当时流血过多,不知道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只觉得自己像被风刮起来一样,在天上飞着。飞翔中,他走进了一个殿堂,很阴森。殿堂里的人都是青面獠牙,都很像野猪的獠牙。他有些害怕了,喊着叫着,没人理会。无助的他就顺着原路往回飞,飞的很累,觉得有一根线牵着自己,就像放风筝,他顺着线落到地上。 王长根被野猪开肠破肚,把他的父母吓坏了,他父亲抱着血淋淋的王长根跑进庙宇,声嘶力竭地喊着:“方丈,方丈,救救我儿子吧。” 那个年代的出家人都是博学多知。方丈虽然年岁不大,可是深通医术,方圆百里的老百姓有个大小疾病都来庙里求方丈。方丈积善好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王长根父亲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王长根跑进庙宇绝望的喊叫声,惊动了方丈,他看着王长根在他父亲怀里急速滴着鲜血,接过王长根跑向室内。方丈把王长根放到台案上,伸手撕开王长根的上衣,只见王长根腹部血肉模糊,肠子已经流出了体外,鲜血淋漓 王长根至今肚子上还留有当年的长长疤痕,这也为他后续的人生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 王长根之所以没有丢了性命,后来听方丈说,都是老天的眷顾,也是这孩子有神灵照着,野猪只是教训了一下王长根,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那尖尖的獠牙刺进他的肚子,正好是在肠子之间,没有伤及其他内脏,也没有弄破了肠子。如果肠子破了,王长根会被粪便感染,即使方丈医术再高超,也是无力回天。 王长根有了这样的经历,与家乡古镇的庙宇,与方丈也就结下了情缘。方丈很喜欢他,他也经常到庙宇去。一来二去,就跟着方丈学会了看阴阳,看手相,看姻缘,看面相一些与相术有关的知识。 长大以后,方丈想要收他为徒,可他却选择了当警察。警察的行当离不开破案,由于他能掐会算,自己接手的案子从没有无头案。时间长了,名气也就大了,同事们遇到疑难案情都来找到他。 警局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张锁,一个是马小龙,对王长根很是崇拜,哭着喊着非得拜他为师傅。王长根推脱不掉,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王长根那个时代的警察老百姓都叫他们黑狗子。整天提个警棍满街转悠,欺软怕硬,吃拿卡要,嫖娼赌博什么事儿都干。王长根本来对警察职业很崇拜,可是在污浊的环境里,他对自己的行为都很反感。不过,王长根不是乌合之众,他是一个有着善心的人,即使在污泥浊水中湿了鞋子,他的心里一直想走一条干爽的路。 每当王长根郁闷的时候,他就想起庙宇里方丈和他说的话,“大千世界,鱼目混珠,要想清静就做我徒弟吧。”方丈和他说这话时,王长根才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怀揣梦想的年龄。他家里很穷,从小就受人欺负,他就想着长大了当一个警察,去欺负别人。可是真的当上警察以后,他又很反感警察装腔作势的 样子,看谁都不像好人,凡事儿都做有罪推理,弄得自己天天都是神经兮兮的。 王长根躺在病床上盼着这起盗窃案子早一天审理完毕,自己辞去工作,就可以带着桃子回到家乡古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第3章 灵光一现 第三章灵光一现 王长根心里想着这档子盗窃案件,也在想着桃子。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短信,要想传递消息,只能靠人工。他躺在病床上,连人工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这天,徒弟马小龙来看他,给他汇报审理女贼的案情。知道王长根心里想着桃子,放下水果和营养品,对王长根说:“师傅,你不方便,是不是让桃子来照顾你几天?” “上次我脚崴了,她都连哭带嚎的,要知道我现在这样,还不疯了!”王长根尽管想着桃子,可他不能让桃子来,毕竟她是妓女,是靠睡男人挣钱的,即使桃子愿意,妓院的老鸨也不能同意,除非王长根肯于给妓院交钱。王长根连桃子都没钱去赎,哪来的钱给妓院。 “你来就来吧,又不是外人,带这些东西干啥?”王长根暂时放下了桃子,他对着马小龙说:“成天搞案子干活的人,怎么还学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啦!” “你是我师傅,孝敬你是应该的。”马小龙接着说:“快点养好伤,案子还等着你呢。师傅,治疗效果怎么样?” “幸亏你们俩把我及时送到医院,大夫说再来晚点,神经如果完全被压迫到坏死,我的后半辈子就得坐轮椅了。”王长根苦笑说。 “师傅吉人自有天相。”马小龙对着王长根说。 “阿弥陀佛,老天爷还真是开眼呀,活到快四十岁了,才知道瘫痪是啥滋味。”王长根感慨地说:“抓女贼那天,我两条腿都没知觉了,就像腰被断开一样,我现在想想头皮都发麻。就我这性格,要是真瘫痪了,一天都活不了。”王长根转开话题说:“对了,女贼现在状态怎么样?” “这女贼死活就是不招供,师傅还得你出马呀。”马小龙接着说:“每次提审都一言不发,问她赃物在哪,她说不知道什么是赃物,问她包里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她就说是捡的。” “她的外围查的怎么样?”王长根问。 “别提了,我和张锁白费了这些天的劲,查到她父亲,结果这个人去年出车祸就死了。”马小龙看看王长根接着说:“有消息说,她姘了一个男人,可现在也是石沉大海,无从下手。”王长根认真听马小龙说着:“我看这个女贼没什么价值了,每次提审她都麻木不仁,神情僵硬,就像听不懂人话似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看这条线索要断。”马小龙最后说:“还不如当时就弄死她结案了。” “混账话!”王长根没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王长根之所以办案子没有沉积案件,有一个直接原因,就是遇到难办的案件他就回古镇去问方丈,每次方丈也都能帮他解除谜团,他才有了王半仙的绰号。现在自己躺在病床上,没办法去见方丈,只能靠他自己了。 王长根想了一下,示意马小龙把耳朵凑过来,他和马小龙在耳边嘀咕着什么。听得马小龙一头雾水,问道:“这样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神机不可泄露,回去就按我说的办。”马小龙看着师傅王长根态度坚决,沉思一下,转身走出了病房。 打发走了徒弟马小龙,王长根又有时间开始想桃子了。他给桃子讲过好多的破案的故事,每次桃子都听得津津乐道。女孩子都喜欢听这种带有阳刚型的故事,妓女也一样,虽然见的男人很多,那毕竟不是心目中的男人,妓女也是女孩子,是女孩子就要怀春。 王长根记得给桃子讲的第一个故事也是抓盗贼。那个案子,比这个女贼的案子要大,那是一个团伙作案。 王长根讲给桃子听的是他诈死破获案件的事情。 当时,王长根虽然确定了盗贼的身份,但在卜奎城查了两周,没发现盗贼任何踪迹。王长根分析这家伙的确是个老油条,要想毕其功于一役是不可能了。但他们也并非一无所获,经过对盗贼外围进行工作,发现这伙人消失前的最后信息指向的不是卜奎城,是其他的一个什么地方。王长根说出自己想法时,张锁和马小龙都觉得这伙盗贼不可能离开卜奎城。 “我们在卜奎城查到的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信息比我们预计的团伙人数多出了几个人,这怎么解释?”王长根喝了茶接着说:“这么多天了,这伙人在卜奎城没有任何信息,向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估计他们发现有人掉脚了,把他们惊到了。他们很有可能逃到别的地方避风去了。” “就算他们逃出去避风了,那怎么能找到他们?”马小龙首先提出疑问。 “在这一点上我也有疑问,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肯定没有外逃,而恰恰相反,唯一的线索只剩下外逃这一条,所以,我们得在卜奎城弄出点动静来,说不定能通过这条线索能摸到大鱼。”王长根很有信心地说:“我诈死,引他们出来。” 一听王长根这么说,张锁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万一这招不灵,那情况就复杂得多了,出现闪失不说,惊动了他们,就很难抓到他们了。”王长根噌地一下站起来,在地上快速走了两圈说:“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诈死了,他们一定会回来,不是他们看不起你俩,是觉得你俩对付不了他们。说诈死,我马上就诈死。”王长根其实心里一直在打怵,这么大动作,一旦盗贼不回来,王半仙的脸就丢大了,他豁出去了。 “你可拉倒吧,前段时间你就没少折腾,天天查这儿查哪儿,还去你老家古镇好几次,结果怎么样,还是什么也没查到。”张锁比他徒弟马小龙胆子大,敢于顶撞师傅,总和王长根唱对台戏。 张锁说的不假,王长根是去了老家古镇好几次。去古镇干了什么只有王长根自己知道,他是去见了古镇庙宇的方丈。前面说了,王长根和方丈是好朋友,他神神叨叨的招数,看相占卜都是和方丈学的。 王长根把破案遇到的难题和方丈说了,方丈问他:“这伙人惧怕什么?”王长根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我,他们怕我抓到他们。”方丈没再说什么,王长根揣摩着,突然他恍然大悟。 离开方丈,王长根就回到了卜奎城,把两个徒弟叫到了一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还是遭到了反对。王长根当时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毕竟凡事怕万里有个一,真像张锁担心的那样,这个案子就成了沉积案件。他又在想,这个办法很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如果工作到位,那案子就会出现重大转机,如果工作出现什么差池,案件就可能前功尽弃。 晚上下班,王长根连饭也没吃就去了棺材铺,老板一听说自己给自己买棺材,还得他给操办丧事儿。脸都吓白了,问王长根:“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王长根什么也没说,掏出钱来甩给了棺材铺老板。 很快王长根死了的消息,在警局就传开了。也传到了这伙盗贼的耳朵,一听说王长根死了,他们恨不得长出三条腿来往回跑,可是,他们刚进卜奎城,就被王长根他们用枪顶住了脑袋。 当时王长根把整个故事讲给桃子听的时候,讲的很精彩,两个人是喝着小酒,情绪高涨,王长根又是手舞足蹈,听的桃子都直了眼睛。想到桃子,王长根的心里就像长出了一只猫抓,痒的他命根子都有了活力。想是想,痒是痒,可女贼的案子还没破,他躺在病床很不舒服。他抓耳挠腮地想要和两个徒弟一起去提审女贼,怎奈腰伤没好,只能等待张锁和马小龙按照他出的计策去和女贼一决雌雄。 第4章 攻心之战 第四章攻心之战 马小龙把王长根的想法告诉了张锁,他沉思着说:“师傅总觉得女贼身上肯定有突破口。” “我看没戏。”张锁没有信心的样子。 “如果女贼是一个老手,或者是一个心黑到底的嫌疑人,当时师傅都已经掉到墙下了,她肯定趁机跑的无影无踪了,根本不会被抓。”马小龙分析说。 “就算女贼还心存善念,还良心未泯,又能怎么样?”张锁明显对王长根和马小龙的想法不予认同。 “师傅说,在他拉女贼上去的时候,他甚至能看到了女贼孩子一样的幼稚,那样的脸,决不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惯偷,她的身上一定另有隐情。”王长根的话影响着马小龙。 “我看是师傅才幼稚,为了一个盗窃案,费这么大的心思,值得吗?”张锁对王长根当警察这么些年,不能同流合污十分不理解,也就对审理这个案子,表现得很没有积极性。 马小龙没有说服张锁,他自然又来找王长根。看着师傅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他说:“师傅,你出不了院,就放弃吧,别老想着案子了。” “怎么也是睡不着啊。”王长根心事重重说:“我可以马上不当警察,可是当了警察,案子弄不明白,还不如不穿这身黑皮。”王长根很有感触地说:“我这一闭眼,女贼那张脸就反复地在我脑海里出现。从那张脸可以看出,她的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她应该有家庭有孩子吧,她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她究竟是生活所迫,还是受人指使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听王长根这样说,马小龙有些抱怨说:“我和张锁说了你的想法,他不太认可。” “哎,我实在躺不住了,我想出院。”王长根看着马小龙说:“我也想着早点把案子结了,留一身清净,辞职回老家古镇去。” “出院?你这不是胡闹吗?”马小龙劝着王长根:“师傅,你怎么又提辞职的事情,警局让你办这个案子,就是要留住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王长根把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摔,坐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说:“我还不知道他们用意,”王长根看着马小龙说:“日本人进了卜奎城,国民党的部队跑的比兔子都快,让我当汉奸,替日本鬼子卖命,不可能。”王长根说的很坚决。王长根换了一种语气说:“我知道你和张锁是心疼我,想要把女贼的案子拖下去,拴住我。”王长根笑笑说:“拴住人,留不住心,我自己的病,我知道,养伤在哪不都一样吗?在这呆着,还把你和张锁搭上了,回家养着去,你们该办案子还办案子,我自己在家慢慢活动,一样能恢复好。”王长根又说:“你俩弄不明白的,我也可以伸把手。”马小龙出乎意外地反驳王长根说:“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拿我们当幌子谁还看得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出院去干啥,一提这个女贼的案子,你心里就长草,你就别蒙我们了。” “哎呀,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行是不是?”王长根眼睛瞪了起来说:“早一天我必须出院,晚一天出院能怎么样?我还偏出院不可了,下午就给我办手续去!” “师傅,你是不是又开始胡搅蛮缠了,你原来就有腰伤,这次又再次受伤,如果恢复不好落下后遗症,是会瘫痪的,你知道吗?”马小龙一脸无奈地说:“你瘫在床上,桃子都不会要你。”。 “别在那听风就是雨了,一大老爷们怎么胆子这么小,你爱办不办,腿长在我身上,我明早一准走,你愿意住自己在这儿住吧!”王长根说完把眼一闭,一语不发了。 王长根出院,警局给他派了警车。这是王长根这个半仙的待遇。他提出要辞去警察工作,警局上上下下都很震惊。他王半仙破案虽然使得是歪门邪道,装神弄鬼,可也确实管用。就拿前面说的,他诈死破获盗窃团伙案子来说,事先谁也没有得到消息,只有张锁和马小龙他们三个知道。具体怎么操作的,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也说不清楚。当时出殡,鼓乐班子,帆灵队伍浩浩荡荡,局长都来给他送灵了,盗窃团伙还能不信以为真,结果一露面,他就单枪匹马用枪顶住了盗窃头目的脑袋。事后局长大骂王长根是活阎王,欺骗天地,欺骗自己,搞得全警局都以为他真是心脏病突发死了。 王长根有和常人不一样的思路,张锁和马小龙都摸不到实底,他刚一上接他出院的警车,就吩咐马小龙说:“先送我去看守所,回头再回家卸东西。” “我真该让张锁来接你,你这怎么说变就变,变脸比翻书都快。”马小龙紧绷的脸说。 女贼被带进来提审室,就坐在王长根面前。 “还记得我吗?”王长根没等女贼屁股坐稳,看着眼前穿着狱服的女贼就开始发问。 女贼抬头和王长根极短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轻轻说了一声:“记得。你是王半仙。” 王长根听女贼叫他王半仙,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他心里很得意。他开门见山就问:“你那些珠宝首饰是哪儿来的?” “我说过了,捡的。”女贼低着头说。王长根听女贼这样说,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反驳,他换了一种口气说:“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是女人,我不想害你,不然,你活不到现在,我只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女贼对王长根的问话毫不理会,只听见她摆弄手铐哗啦哗啦地摩擦着铁凳子的声音。看着女贼的样子,王长根没再跟她谈案件的事儿,跟她唠起家常来。尽管女贼还是不说话,但情绪舒缓了许多。王长根看似不经心,用眼睛几次瞟着女贼,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指做着掐算动作。这是王长根神力所在,他要用自己神叨叨的招数,刺激嫌疑人的心里,让嫌疑人精神奔溃,然后发起突然袭击。与现在审案子的办法相比,就是心理暗示,把心理学运用到了破案当中。不过那时候,王长根还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学,古镇庙里的方丈也没教王长根什么是心理学。王长根对自己的半仙身份看得很重。他经常在审理案件中,让两个徒弟喊他王半仙,他觉得王半仙的影响越大,对犯罪嫌疑人威慑越大。现在他也不能例外,对女贼用的还是王半仙的心里攻击战。 王长根端详着女贼说:“从你的面相看,你应该有一个女儿,乖得很啊。” 王长根一说到孩子,女贼愣了愣神,王长根接着说:“这孩子不是你和丈夫生的,也正因为如此,你染上了血光之灾,不过,你父亲替你死了,他是车祸。”听了王长根的话,女贼打了一个冷战。 王长根之所以能把女贼的身世说出来,还能打动女贼,事前是他问过马小龙对女贼的外围调查情况。王长根心里清楚,女贼却被蒙在鼓里。这一明一暗,让王长根占了上风。可是,王长根没有再问下去,对着马小龙说:“我这大仙附体了,需要喝茶去。”他起身往外走,又说了一句:“把她压回去。” 看着王长根走出审讯室的背影,马小龙和女贼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长根这个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第5章 连续断案 第五章连续断案 坐在茶室,喝茶的时候,马小龙想要探问王长根与女贼的交流,采取的是什么招数。王长根只是告他,天下父母亲都一样,孩子就是父母亲的命门。马小龙还是不甘心,他想知道王长根是怎么切准女贼心脉的。王长根一笑了之。他没有告诉马小龙,一切信息都是马小龙提供的,只不过王长根做了加工,把他的推测和马小龙提供的信息实现了有效的嫁接。就像嫁接果树一样,用你的根脉,植上其他的丫茎,长出来的还是果树,只是接果不同,口味不同。 王长根已经打通了女贼的第一道经络,剩下来,就是女贼在监房,默默的呜呜哭泣。 可是王长根却去找了桃子。俩人见面,不说亲热,就说桃子骂王长根的那些话,就够他心里痒痒几天了。你这心是石头长啊,硬的牙都咬不动了?怎么地,你手脚被钉子钉住了,拔不动腿了?你的嘴被粘住了,不能捎句话过来?你的屁股烙到别人家炕上了,抬不起来腚了?你走的路就那么多的坑啊,掉下去就出不来了?你眼里是不是都是月亮啊,看不着太阳啊?你耳朵是不是让大风刮住了,听不到雨声了?桃子骂着,王长根笑着。桃子骂够了,请老鸨上来酒菜,俩人开始说不尽惦念想念。最后王长根说:“最近抓了一个女贼,你还得帮忙审审她。”桃子一听赶紧打住王长根的话头,说:“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可不会那神神叨叨的东西?你是王半仙,我可当不了女半仙。” 桃子曾经给王长根帮忙审过案子。 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老婆,王长根找到桃子,让她扮演这个人老婆的亡灵,大半夜的在审讯室与杀人犯对话。桃子不会,王长根教她,弄得桃子不学也得学,为了王长根这个半仙,桃子只能顺从他。王长根教桃子说:“我一拍桌子,你就喊,我死的冤枉啊。”桃子跟着王长根学了一遍。王长根又教她说:“这么喊,他就听出来不是他老婆了,得用颤动的声音来喊,越恐怖越好。”王长根一遍一遍教着桃子,她一遍遍地学着。别说,桃子还真有演员天赋,审理案子哪天,桃子按照王长根教的台词,没反复几次,这个杀了老婆的男人就崩溃了,如实交代了杀害他老婆的经过,包括动机都交代了。 那天晚上,桃子做了一宿的噩梦,全是被杀的情节。她梦到一个男人提着菜刀站在她的床前,一手提着她的头发,一手举着菜刀,对着脖子上的大动脉就切割下去,鲜血射出去很远。桃子的梦,就是那个杀害老婆男人的作案全过程。 王长根抓到女贼又要桃子帮忙,她很不情愿说:“你就饶了吧,再这样下去,你王半仙没出名,我就成了大仙了。”王长根是一个很能说服人的警察,和桃子之间又是情人关系,自然对拿捏桃子的小软肋得心应手。他对桃子说:“我们头答应我了,办完这个案子,我就辞职回老家古镇,你要不帮我,这个案子不成了死案,也得一直拖下去,我就辞不了职,你就赎不了身”王长根滔滔不绝,绕着圈子想要说服桃子。 最后桃子听得感动起来,一切都为了给她赎身,都为了两个人能回到古镇,美好前景摆在面前,桃子没有理由不为了王长根这张嘴答应下来。 这一天,王长根又走进了审讯室,他看着对面的女贼,说:“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关键看能不能迷途知返。如果你还执迷不悔地错下去,那对不起的只有你女儿。”女贼显然做了思想防范,听着王长根说这样的话,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王长根这个半仙很会擦眼观色,他看出女子在有意对抗,抵触。就又接着说:“你见过小孩子用斧子把父母砍死的吗?你见过丈夫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把刀架在只有几岁大的孩子脖子上的吗?你见过孩子的父亲,在母亲死后,对不是亲生的女儿性侵犯,关在地窖里的吗?这些都是我亲身办过的案子。” 张锁听着王长根这样说,很想纠正他,这里有真有假,很明显,王长根这是心里压制,拿着女贼的女儿说事儿,用的是精神奔溃法则,让你自己精神瓦解,把自己大卸八块。张锁有些听不下去了,咳嗦两声。王长根知道张锁在反对自己,对着张锁毫不客气地说:“张锁,你出去,小鬼缠身,不要给阎王爷抓错了人,杀了冤死鬼。”这样的事情张锁经历多了,也就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走出了审讯室。 看着张锁走出,王长根继续着对女贼的心里威胁,他接着说道:“丢失财务人家也不算什么恶茬子,就是之前有过误伤的案件。其实,人不是他害的,是他家恶犬咬掉了受害人的半张脸,那个恐怖啊!”王长根说道恶犬,特意加重了语气,声音也及其吓人。王长根喜欢相术,说话自然也要观察对方。他在扫了一眼女贼以后,继续说:“我刚才说的那些人间悲剧还会无数次上演,甚至更加惨烈!” 王长根越说声音越大:“做贼没有死罪,但是,被害人能不能放过偷东西的贼,这就不少说了,不过,你没到这个地步。”女贼愣愣地看着王长根,眼神呆滞过后,又把头低了下去。王长根盯着女贼义正言辞地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你的孩子成为受害人,就赶紧把问题说清楚,争取个好态度,法律是讲理的,你把自己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承担之后,就能早日和孩子相见,和你那个相好的过上好日子,你要是死扛着那倒霉的就不会只有你自己。”王长根最后嘟囔一句:“女人,有时候就是傻透腔了,你扛着,你的姘头男人,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王长根看了看低下头的女贼,她两条腿不停地抖动,裤子与铁凳子摩擦发出一连串刷刷刷的声音。王长根看着女贼的样子,哼了一声,又补充说:“哦对了,和你生孩子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王长根说完,示意马小龙把女贼带走,自己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王半仙,那个女的是谁?”女贼在王长根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刻,突然开口了。 “你先告诉我,孩子他爹是谁?”王长根也紧跟了一句,他和女贼四目圆睁对峙着。 第6章 精神摧残 第六章精神摧残 王长根和女贼提起她姘的男人外面有女人,这是他杜撰出来的。也是他求桃子要和他共同在女贼面前演的戏。可是戏要开场,总得有点锣鼓歘的动静。只知道女贼有个姘头男人不管用,要让她说出姓氏名谁。 张锁不同于马小龙总是顺着师傅王长根来。前面交代王长根在医院和马小龙嘀咕的事情,就是让马小龙和张锁从女贼的姘头男人下手。让王长根失望地是,两个徒弟一无所获。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王长根就把鬼点子打在了桃子身上,让她装成女贼姘头男人的女人,激怒女贼。偏偏张锁对王长根的计策很反对,他对王长根说:“师傅,靠谱一点行不行啊?”张锁不屑一顾地接着说:“不说,你耍了桃子,女贼要问这个男人的姓名,桃子马上就露馅。”张锁劝着王长根说:“师傅,你别来精神欺骗了,这次要是露馅了,女贼的就有抵触情绪,案子也就审不下去了。” 王长根偏偏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他对自己王半仙的招法很自信,非得要坚持到底。 这次他在提审过程中,直接把女贼带到了妓院。由于他事前就和桃子做了交代,女贼一走进桃子房间,就看着桃子收拾卖身换来的金银首饰,王长根上去按住了桃子的手吼道:“想逃是吧?”桃子见状,一下子就给王长根跪下了,祈求着说:“王警官,这不关我的事啊,他每次把东西放在这里都说要赎我,这东西可不是我偷的啊。”女贼看桃子演的很逼真,晕晕地只是看着,傻了一般。王长根指着桃子说:“你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吗?”桃子赶紧作答说:“他说养了一个女贼,别的什么我都不知道啊。”王长根推倒桃子,给马小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带走女贼。 马小龙心领神会,没等女贼反应过来,推推搡搡地把女贼带了出去。 屋里剩下王长根和桃子两个人,桃子起身拽过王长根的胳膊,上来就咬他,疼的王长根直叫唤。桃子松开口看着王长根说:“我让你长点记性,不然,我就白给你下跪了。”王长根笑着搂过桃子,伸手要给桃子宽衣,扣子解开几个,被桃子拦住,说:“你不审案子,大白天就要睡我!”王长根依然笑着,把桃子压在身下,继续为桃子宽衣,嘴里还说:“牲口干活要吃草料,我王半仙不睡了你就想不出招法来。”王长根手脚麻利地把桃子衣服由外到里扒个一丝不挂,回手自己想要脱掉裤子。桃子一转身骑在王长根的身上,拉起他的另一只胳膊,一口咬下去。这一口桃子没有掌握好力度,只见莹莹血色渗了出来,王长根一个鲤鱼打挺推掉身上的桃子,然后坐在桃子的床上,端着胳膊看着血液渗出来。桃子惊慌了,赶紧要去拿起手帕给他包扎,却听得王长根大笑起来。 桃子听到大笑声,愣在了床下。 王长根一声大笑,又想出了计谋。 王长根想到了,利用女贼的女儿,给女贼姘头男人画像,他这次想把单一的精神打击,形成连环串,让女贼就像吃糖葫芦一样,一个个吃下去。 回到警局,王长根没有急于提审女贼,他让张锁找来了女贼女儿的照片,他挑灯夜战,按照女孩的模样,画着女贼姘头男人的轮廓。 时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 马小龙伸了伸懒腰,哈欠连天地说:“师傅,是不是该收工了,这都画了几天了,还是明天提审女贼吧,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这几天我拿女孩照片描摹的模拟画像也有收获。”王长根看着画像说:“你们回去吧,我在比对一遍。”王长根想着早点结案,他是在警局一天都不想呆下去,回到古镇的想法十分强烈,他总觉得不马上走,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催促张锁和马小龙说:“你们回去睡,明天提审女贼。” “师傅,要我说呀,你这个想法比大海捞针还难,你画的再像,女贼不承认也没用。”王长根听张锁这样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我这点神功夫都让你抹杀没了。” 马小龙接过话说:“女贼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她的赃物都去哪了?”马小龙思考着接着说:“女贼会不会只是一个搬运工她不敢说出实情,我看十有八九是她背后一定有黑手控制她,说出来怕咱们把她老底查透了,殃及她的孩子。”张锁听马小龙这样说,在地上踱着步子,嘟囔着说:“师傅,还记得我们抓得盗窃团伙吗?” 一语提醒梦中人。王长根一拍大腿说:“拿着画像和女孩照片去监狱,找所有的盗贼指认,一个人也不能落下。”王长根站起来,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边走一边捶腰。王长根自言自语:“这几天总是眼皮跳,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说完,他回身坐到椅子上,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这几天也挺辛苦的,你俩赶紧回家休息。” “师傅,我送你。”张锁说。 “我睡办公室,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案件的突破口,你的想法超出了我王半仙,你们看来要出徒了。”王长根说得有些伤感,回转身,他枕着胳膊躺在沙发上,凝神棚顶。自言自语说:“女贼肯定有难言之隐,那样的话,桃子今天的举动一定会打击到她,她要是说出隐情,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是辞不了职,回不去古镇啊。” “回什么古镇,案子结了,我和马小龙就给你和桃子张罗婚礼。”张锁一边呛着师傅王长根,一边又安抚着他。 “你们不懂我的心思啊。”王长根向两个徒弟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王长根窝在沙发里,眼睛盯着走出去两个人的背影。喃喃自言自语说:“女贼那天的表现我怎么就忽视了,我是太急于结案了,案子不结,我怎么带着桃子回古镇去啊”王长根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声。 第7章 放虎归山 第七章放虎归山 按照王长根的思路,张锁和马小龙一连跑了几天监狱,在服刑人员的指认下,给王长根带回来的结论是女贼的女儿像一个叫王喜奎的人。 王长根听到这个名字骂了一句:“狗日的,怎么和我是同姓。”他骂归骂,还是带着这个信息去了警局的档案室。很快,王长根就查到了王喜奎这个人。档案记载,王喜奎曾经因为盗窃罪服刑一年,再无其他犯罪记录。王长根还在档案中查到,王喜奎也是古镇人。王长根见到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又骂了一句:“古镇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东西?狗日的。” 听着王长根骂杂,马小龙只是笑笑。张锁则不然,嘴里嘟囔一句:“狗日的,害得老子跑了好几天,抓到他,给他送到古镇去。”王长根厉眼看着张锁说:“你是在骂我吧?”张锁赶紧给王长根作揖赔不是。王长根接着说:“你俩要是单独能破这个案子,我立马就带着桃子回古镇去。” “别呀,师傅,张锁还要在卜奎城给你办婚礼呢。”马小龙说完,抬脚给了张锁一脚。 “走吧走吧,师傅走了,我就把女贼送古镇去,让他和这个王喜奎结婚。”张锁回手搂住王长根的脖子说:“师傅,我给桃子你们两对新人主持婚礼。”张锁说完,师徒三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王长根突然说:“把女贼放了,我着急和桃子结婚了。”马小龙和张锁听王长根这么一说,面面相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王长根接着说:“还愣着干啥,放人吧。” “就这么放了?”张锁一脸不高兴地说:“好家伙,我们累的四马串踢的,到你这儿就一句话放人了?” “不然怎么样,你养着她?”王长根说完往外走,又说:“我去找桃子睡觉去了。” “这手续都不办,就这么放人了?”张锁看着马小龙说。 马小龙相对张锁来讲,在王长根的两个徒弟当中,他的悟性要好于张锁。在张锁发出疑问之后,马小龙伏在张锁的耳边说:“还是师傅的老办法,就说跑了,办什么手续。” 张锁给了马小龙一拳,说:“他妈的,我这脑袋怎么进水了,”张锁往外走,说:“放了,我就不抓她了,省得师傅总想结案去古镇。” 桃子看到王长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她,很是欢喜。见面就问到:“老娘一出手,你案子就破了?这是要犒劳我呀?”王长根把东西放下,拿过酒起开说:“找两双筷子,我王半仙吃饭不能用手抓啊。”桃子骂了一句:“德行。”然后拿过筷子,摔给王长根说:“你这破了案子,我装神弄鬼的是不是把首饰分我点呀。”桃子说话半真半假,虽然她和王长根相好,可她毕竟是妓女,靠着卖身挣钱,金银首饰对她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王长根倒上酒,打开他带来的熏鸡牛肉什么的,等着桃子坐过来。“我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桃子坐到位置上。 “女贼被我放了。”王长根和桃子碰杯说。 桃子一杯酒泼到王长根的脸上,说道:“放了,你拿老娘耍着玩呀?”桃子泼完酒,赶紧给王长根去拿过毛巾,递给他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王长根笑笑说:“你是着急睡觉,给我洗澡啊。”王长根没有脑,他接过桃子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说:“和我回古镇去一趟,见见我弟弟和侄女,我也到庙宇看看方丈。”桃子听王长根说去见家人,心花怒放。她之所以死心塌地跟着王长根,就是觉得王长根始终把她当做家里人,这是桃子最受用,感到开心的。 古镇有个酒吧,是乡绅们聚集的地方。王长根带着桃子回到古镇,自然要到酒吧转上一圈,一是显示身份,再则他要打听王喜奎的消息。 王长根带着桃子走进酒吧,镇长刘光亮带着跟班钱六就迎了过来。熟人见面一阵寒暄过后,刘镇长安排钱六说:“刘警官带着夫人回来,赶紧把好酒好菜上来。”转眼之间,钱六就按照刘镇长的吩咐安排妥当。这里说是酒吧,其实就是土洋结合,冰盘凉菜,炒菜炖菜都有,南北大荟萃,中西洋大组合。 王长根和桃子坐下来,社会三教九流,流氓地痞都过来和王长根打招呼。自古警匪一家亲,古镇上也不例外。不是觉得王长根怎么高贵,是他穿着一身警服,这身黑皮走到哪都是通行证。一时间,围着王长根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尽的客气话,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热闹了整个酒吧。 后来桃子和王长根说:“真有回家的感觉,大家都给你面子。”男人听到女人夸赞自己,总是要飘飘然,顺着桃子的话茬,王长根说:“是你鲜亮,水灵,都是冲你来的。”桃子笑着,她虽然是妓女,可也喜欢男人夸她,这毛病男女通用,桃子也不例外。 古镇是来了,人也见了,可是,王长根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想见得王喜奎还没有消息,他有些着急。他开始怀疑,王喜奎不在古镇,或是这个王喜奎不是古镇的王喜奎。 王长根回到古镇,最要见的人就是方丈。这次去庙宇他没有带桃子,一来方丈是出家人,谈论女人有失身份,再说,带着桃子,他这个王半仙就没有了神秘感。 见到方丈他们没有客套,王长根直接就问:“有个叫王喜奎的人是我这个案子的重要人物,说是古镇人。”方丈虽然身居庙宇,可是古镇的大小事情他是了如指掌,每天看到的人,听到的事,经历的是是非非,哪一件都逃过方丈的明察秋毫。方丈听说王长根要找王喜奎,他对这个人还是相当了解,溜门撬锁,坑瞒拐骗,整天的游手好闲。方丈没有直接告诉王长根到哪能找到王喜奎,只是说让他去找钱六。 钱六是古镇黑吃黑的人物,和王长根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还算有交情。后来王长根去卜奎城当了警察,钱六留在了镇上,给刘镇长当了跟班,算是进了白道。可是黑道离不开白道,勾搭连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陪衬,缺一不可。 方丈给王长根指点迷津,让他去找钱六,就是说钱六知道王喜奎的底细。 第8章 直插底案 第八章直插底案 “他骗了你?”钱六见到王长根,就把王喜奎给抖了了出来。钱六说:“前段时间王喜奎突然找他,说自己急需一笔资金周转,说是要购买一些珠宝首饰,我就把钱借给他了,现在是石沉大海。”钱六没有撒谎,那天王喜奎找到钱六就在镇公所,还打了字据。钱六把王喜奎的借据拿给王长根看,然后说:“现在这小子投靠了日本人,在一个日本商社里做事情。” “古镇也出了汉奸?”王长根对王喜奎投靠日本人,比他对付女贼还感兴趣。 “他不是古镇人。”钱六和王长根说:“四年前,他带了一个女人来找我,说是家境破落了,要卖一些首饰,我看价钱很低,就买了一些,后来倒手,我还挣了点,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钱六知道王长根为案子而来,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案子,反正与自己无关,就毫不保留地说了王喜奎的一些事情。 王长根离开古镇,回到卜奎城警局直接提审了女贼。 前面说王长根让张锁和马小龙把女贼放了,可是王长根不傻,他是想让女贼当钓饵,引出幕后之人。还有就是,他和桃子去了古镇,留下张锁和马小龙就是为了盯梢女贼。还有一个问题是,女贼有个四岁的女儿,就是她想跑,女儿也是她的拴马桩。现在来讲叫取保候审,那个年代叫释放看护,都是一个意思,想跑没门,必须随叫随到。 看着张锁把女贼带进审讯室,王长根把让桃子咬过的两只胳膊的伤疤故意亮出来,给女贼看。他说:“看看吧,这是让王喜奎的女人咬的。”听到王喜奎的名字,女贼抬起眼睛看着王长根。“看我干什么?”王长根苦笑一下,说:“我是可怜你,才想为你查清楚王喜奎的底细。”王长根起身走到女贼面前,拉起她戴着手铐的手看着。看完左手,又拉起右手看着。然后说:“四年前,王喜奎带你去过古镇,把赃物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叫钱六的人,然后”王长根故意沉了一下说:“然后,王喜奎把卖赃物的钱,给了那个妓女。”王长根又拉起女贼的手看了一下,说:“说吧,把你知道王喜奎的事情都说出来,不然,你还有血光之灾。”王喜奎用了一些力度,甩掉女贼的手,走回座位说:“你上次的血光之灾是你父亲替你担下了,车祸而亡。”王长根盯着女贼的眼睛看着,然后说:“你女儿还小,不要让她小小年纪就走了黄泉路。” 女贼呜咽起来。 王长根起身对着张锁和马小龙说:“接下来,她会说实话的,我腰疼。”两个徒弟看着王长根很潇洒的,用手捶着腰走出审讯室。 王长根确实是半仙,他判断得很准确。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张锁和马小龙没有费什么口舌,女贼就把王喜奎威逼她盗窃的事情都撩了出来。 女贼交代,五年前,她为了给父亲看病,在王喜奎那里借了高利贷。后来还不上钱,被王喜奎强奸了,一年后,生下了女儿。父亲知道她被强奸后,撞死在王喜奎的车前。女贼在交代的时候哭的很惨,几次哭得说不下去。 王长根在听着张锁和马小龙汇报审讯情况后说:“接下来,我来说说女贼是怎么走上盗窃这条路的。”王长根看着两个徒弟说:“不相信我吗?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纠正。”王长根接着说:“王喜奎知道女贼怀孕了,就拿着孩子威胁女贼,每次都说他生意上用钱,让女贼铤而走险。为了孩子能顺利出生,她就违心地走上了这条道。” 张锁看着马小龙说:“你和师傅泄露案情了?”马小龙摇摇头说:“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我有机会见师傅吗?” “哈哈哈,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是不服我王半仙呀。”王长根一本正经地说:“我虽然利用桃子欺骗了女贼,但我可以断定,王喜奎外面肯定有女人。”王长根踱着步子说:“只不过,不像我这么专一,就喜欢桃子一个人。” “能够逼着女人当贼的男人,这样的情况很好判断。”张锁看着王长根说:“我还肯定,他不仅外面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还赌博成瘾。” 王长根又大笑起来,而后说:“你小子长能耐了,学会抢答了。”王长根看着两个徒弟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马小龙站在王长根面前汇报说:“围绕这个王喜奎的信息,我们要一一进行调查,抓到这个人。” 王喜奎摇摇头说:“结案吧,我不想在耗下去了,抓到了王喜奎,他再供出一个张喜奎,张喜奎又牵扯出来个李喜奎,我们就办成了连环案,到退休,我也回去古镇。” “这次不能听你的,”张锁有些急了,他说:“师傅,你回什么古镇啊,现在王喜奎的线索就在这摆着,而且他还投靠了日本人,不能放过他。”张锁说完,王长根看着马小龙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师傅,你也得替我俩想想,要是侦破个连环案,我们也能多了提职晋级的机会,你不能不管我们。”马小龙接着说:“张锁都答应了给你张罗婚礼,干嘛非得回古镇啊?” “我是不想当汉奸!”王长根把这句话说很有底气。 “我是想杀汉奸!”张锁呛着王长根说:“王喜奎他是汉奸,你能放过他,我不能放过他,他怂恿女贼盗窃,又卖身投靠日本人,这就是祸国殃民。” “行了行了,说起没完了。”王长根拿起王喜奎的画像看着,张锁和马小龙偷偷窃笑。“笑什么?”王长根指着画像说:“从钱六描述王喜奎的样子看,这小子是一张国字脸,还有一些不算重的络腮胡子。”王长根敲打着画像说:“现在难的是,王喜奎不在卜奎城,又有日本人做靠山,想想怎么抓他吧?”王长根说完,他把王喜奎的画像拍在了张锁的胸口上。 张锁接过画像盯着上面的两个眼睛说:“这双眼睛大得出奇啊,似乎他好像盯着我们?”张锁看向王长根说:“师傅,你画的眼神里似乎流漏出一些挑衅和蔑视,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长根敲着桌子说:“这是一个狡猾的男人,貌似忠良,他应该及其善于伪装,撒谎连眼睛都不会眨,女贼这个傻女人,让他卖了,都不知道自己找谁要钱去。” “这个人哄骗女人当傀儡,自己躲在幕后遥控指挥,看来一定是个老江湖,干这个勾当应该千刀万剐。”马小龙气愤的样子说。王长根看了一眼马小龙说: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做贼的群体极其特殊,有圈子,有地盘,互相之间勾搭连环,多少都认识一点,我就来一个贼喊捉贼。 “师傅,你的意思是”马小龙思量着王长根话里的意思说:“这条老狐狸一次尾巴都没漏过,就算这个人是一根针,也要从茫茫人海中把他捞出来。” “哈哈哈,驯服烈马,必须混到马群里去,对付贼人就得用贼人的办法。”王长根说完,扯起马小龙和张锁就往外走,留下一连串的问号,放在了办公室里,静静地等着王长根他们回来拉直它。 第9章 又被暗算 第九章又被暗算 奇怪的是,女贼虽然被释放出来,可是王喜奎并没有和女贼联系,女贼也也没有和外界联系。王长根的两个徒弟暗中盯了好些日子,硬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王长根急了,准备把赃物送到女贼家里去。这回不仅张锁反对,马小龙也提出来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实在耗费精力,劳民伤财不说,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还有可能搭上赃物,前功尽弃。 正当王长根和两个徒弟为下一步侦查方向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桃子找上门来,埋怨让王长根不去看她。 “捣什么乱,我这都火上房了,哪有功夫品茶喝酒!”王长根迎面给桃子泼了一盆冷水。 “用不着老娘是吧?”桃子一屁股坐到王长根的大腿上,和他撒娇说:“我看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太孤单,干脆,老娘入伙了。”桃子的一句话打开了王长根的天窗,他回手搂住桃子亲了一口说:“别说,你还真能派上用场。”桃子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发丝伏在王长根的脸上,扰的王长根心里痒痒的。 王长根喜欢桃子黑黑的长发,每次桃子用头发抚弄王长根,他都是春心荡漾,这次也一样。他对桃子说:“桃子,回去等着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我马上过去。”王长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桃子的悄悄话。从相好到现在,张锁和马小龙可以作证,他对桃子有求必应,无论多忙,只要桃子找上门来,推脱总是浮皮潦草,然后就屁颠屁颠跑到妓院去了。 这次王长根顺服于桃子,是有着他的蓄谋的。“散会、散会,明天再研究吧。”王长根一看表,都晚上8点多了。这几天他没黑天没白天地在警局连轴转,就像没了时间概念一样,把桃子晾在一边也是于心不忍。可是,干警察的就是被动的动物,猎物不出现,就得饿肚子。 桃子很听话,在警局和王长根腻歪一会儿就回了妓院。王长根在路过广场的蛋糕店时,进去给桃子买了最爱吃的榴莲蛋糕。他心想必须把桃子小嘴堵上,要么想求她,就得和自己发难,自己肯定会败下阵来,还得在她身上累出一身汗来。 他刚一打开桃子的房门,以为桃子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他确看见桃子正撅着小嘴生气。 王长根赶紧上前哄她:“这是怎么了,生我气啦?”王长根把榴莲蛋糕递给桃子,她没接,转过脸去,不看王长根。王长根嬉笑着把蛋糕放下,说:“我这不来吗?乖乖,笑一个。”桃子转过脸来,看着王长根说:“我哭还来不及呢,还让我笑一个,笑不出来。”王长根明白了,桃子的火气不是冲他来的,就很爷们地拔出手枪,拍在桌子上说:“谁敢欺负了我的女人,我让他脑袋开花。”王长根的一句话,逗乐桃子。 “今天来了两个日本人,我说不接客,他们上来就打我。”桃子撸起胳膊给王长根看淤血伤痕。 王长根一看桃子的淤血伤痕就明白了,这事儿表面看只是日本嫖客发飙,实则是发现了桃子和自己一起威胁女贼,故意来恐吓桃子,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王长根骂了一句:“狗日的日本人,这还太岁头上动土了。”王长根埋怨道:“这俩废物点心,盯了这么长时间,反叫王喜奎反侦查了。”桃子见王长根迁怒两个徒弟,赶紧缓和气氛说:“日本人欺负我和张锁马小龙两个兄弟没关系,先不说过去的事,来,我们吃蛋糕。”桃子看王长根楞了一下神,她感到王长根是累了,这段时间马不停蹄地查线索,人变得又黑又瘦,自己差点都认出来了。桃子动了恻隐之心,起身搂住王长根的脖子说:“你够累的了,别动气了。”桃子用脸蹭着王长根的脸,说:“半仙,把案子扔下别管了,我这心里总是为你提心吊胆的,害怕。” “我挺好的呀,哦,最近减肥那,上了岁数瘦点好,来,桃子,吃蛋糕。”王长根刚才是走神了,他在想,日本人到妓院来侮辱欺负桃子,背后一定是王喜奎指使的,他要格外提高警惕。 “你不用糊弄我,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不能从案子里把自己摘出来,你现在有腰伤知道嘛,难道案子比你的命还重要?”桃子数落着王长根。 王长根叹息说:“张锁和马小龙让我留下来,我这当师傅抹不开面子。”王长根把蛋糕喂到桃子嘴里,说:“桃子,你也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我们也得替张锁和马小龙他两想想。” “你想什么我不管,可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他俩是好兄弟,这么多年,你为自己想过吗?你成天搞案子,得罪了多少人啊,现在又是小日本猖獗,我一个弱女子,天天要面对那些在身上爬上爬下的嫖客,你就不怕有一天,他们把我祸害死吗?”桃子越说越激动,说完侧身躺在床上,把后背留给了王长根,他听到桃子在轻声呜咽着。王长根走到桃子床前,抬起手又放下了。他想搂过桃子,可是桃子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里,他产生了愧疚感。想了一下,他说:“桃子,我知道这些年欠了你很多,但谁让你是我的女人呢?你知道,我这心里是装着你的,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破案吗?因为我多破一个案子,就会多挣一些钱,就能早点给你赎身。”听王长根这样说,桃子翻身搂住王长根的脖子。王长根接着说:“我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草菅人命,有利的案子就去破,没有利益的就把当事人弄死结案。”王长根感叹说:“这些人虽然跟我们不相干,但他们也是父母、也是儿女、也是妻子丈夫,我看过太多由嫌疑人死亡导致的人间悲剧,所以我穿着这身黑皮要对得起良心,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古镇庙宇和庙宇里的方丈,是这座庙和方丈救了我,成全了我王半仙!”王长根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了。 桃子什么也没再说,紧紧地拥抱着王长根。 第10章 疏于防范 第十章疏于防范 夜里,王长根和桃子躺在床上聊天。这是桃子的特权,每次王长根过来,就得陪桃子聊天。桃子喜欢躺在王长根臂窝里,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的感觉。今天王长根跟桃子聊天是有重点的。当警察的总是容易把一些案子进行扩展联想,特别是日本人已经向桃子伸出了触角,更得让她倍加小心。王长根和桃子说:“妓院来的都是渣男,包括我在内,你要提高保护意识,不被渣男欺骗,更不能一时糊涂被利用,干违法犯罪的事。”王长根感叹说:“女贼就是遇到了渣男王喜奎,骗钱骗色,遭了强奸,还得给他生孩子,还得为他做贼,盗取财务供他消遣。”桃子听着,向王长根的臂窝里拱着。王长根看了一眼桃子,把身子紧紧靠着她,说:“现在王喜奎已经和日本人勾搭上了,他们又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你的处境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王长根起身靠在床头上,用手抚摸着桃子的长发,桃子把头靠在王长根身上,像一只温顺慵懒的小猫。 “怎么也不至于,他们算记到我的头上吧?”桃子不确定地问王长根。 “不可以掉以轻心啊。”王长根说话的时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女贼那张流着泪的脸,女人啊,往往男人给几句好话就什么都忘了,桃子正是情窦初开的迷茫年纪,必须提醒她时刻保持警惕。 “放心吧!”桃子笑嘻嘻地说:“渣男的几大显著特征我都掌握,我可是你王半仙的女人,自带透视眼,那些混蛋伤不到我。不过你说的那个王喜奎可真够坏的,我估计他祸害的肯定不止这一个女人,这样的男人必须尽快让他伏法,否则还会伤害更多的女人。”王长根听了桃子的话,心里为之一振。他是一个搞起案件来就如痴如醉的人,只要案子不破,他无论干什么事儿,总是拐着弯地往案子上绕。刚才桃子的话,让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工作中的一个漏洞。王喜奎这个男人,既然能利用女贼,那他也很有可能利用过其他女人,甚至会拉她们下水,跟着他一起为非作歹。而这段时间,他和两个徒弟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男人身上,关注女性极少。 王长根想着计划,他又把主意打在了桃子身上。此时,桃子已经睡着了。 王长根自己都没想到,当桃子找到第七位妓女辨认时,这个王喜奎的真身就现行了。这个妓女看到王喜奎那张画像时,一下子就哭了。她说就是这个男人害得她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了妓女,是他把自己卖到妓院的。这个妓女告诉王长根,她十六岁就跟他在一起私奔了,他教唆她偷东西,勾引男人,陪着男人睡觉挣钱,后来觉得她太烂了,就卖到了妓院。一晃5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王长根推算了一下,这个妓女说的时间,正是王喜奎强奸女贼的时间。可以推断,认识了女贼,王喜奎就把这个女人卖到了妓院。这个妓女还说,王喜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勾引过几个女孩,被王喜奎甜言蜜语地给拉下了水的女人至少有七八个。 回来的路上,王长根一言不发。他凭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基本上可以认定,这个恶魔般的男人王喜奎已经构成了倒卖妇女罪,逼良为娼罪,唆使妇女盗窃罪的一些罪名。尽管他从警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个罪犯,但像王喜奎这样禽兽不如的真是太少见了。这个混蛋挥舞着这根魔杖,专对女人下手,此人不除,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他残害。他先在心里给自己立了个军令状,不抓住这个混蛋,自己就不辞职,不回古镇去。 王长根把张锁和马小龙约到了妓院,在桃子的房间里,把和桃子侦察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他俩听。 “还等什么?我们伸手干吧,我去抓他回来。”张锁沉不住气,当即表示要自己动手去抓王喜奎。 王长根没有理会张锁的莽撞,对着马小龙说:“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他又对着张锁说:“你急什么?王喜奎在我王半仙的视线内,他跑不了。”王长根思考着说:“现在王喜奎投靠了日本人,我们警局又和日本特务勾搭在一起,我们贸然行事,只有死路一条。” “师傅,你说怎么办?”马小龙学着王长根沉着的样子问。 王长根分析说:“从他的活动轨迹看,他以日本商社为掩护,频繁活动在卜奎城周边的几座城市,”王长根看着桃子说:“我们回古镇的时间快到了。” “师傅,都是什么节骨眼儿上了,你还想着回古镇去。”张锁打断王长根的思考。 “张锁,听师傅说完在发表意见。”马小龙赶紧拦住张锁的牢骚话。 王长根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掐算着说:“我说回古镇,是因为日本商社辐射周边多个市县的生意往来,我要在古镇等着他。”王长根觉得王喜奎极有可能随着日本商社的生意出现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下一步,他准备带桃子去古镇潜伏下来,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把王喜奎抓到。 “但是,哪有那么多顺利的事儿呢?”张锁给王长根当面泼了一盆冷水。 马小龙说:“师傅,你想以不变应万变想法没错,可是,我觉得王喜奎投靠了日本人,有可能已经不干老本行了,女贼是他最后一个盗窃案,他铁心当了汉奸了。” “我们经常说,不打草惊蛇,这回我们就取其道而逆行之,引蛇出洞,逼着他和我们对峙,抓住时机擒获他。”王长根很有信心地说:“你们俩要及早把赃物送还女贼,我和桃子去古镇等他。”王长根判断,王喜奎在女贼手里拿到赃物以后,一定要去找买家。他借了钱六的钱,肯定要以脏物抵债。如果他不还钱六的钱,这个春风得意的钱六不会饶了他。想到这里,王长根笑了一下,好像胜算在握。 让王长根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计划还没实施,一个噩耗打乱了王长根的所有布局。 第11章 噩耗惊天 第十一章噩耗惊天 人算不如天算,让王长根没有想到的是,他让张锁和马小龙把赃物送到女贼家里的时候,噩耗传来,桃子被炸死了。 桃子那天花费了许多肥皂沫子,在浴盆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洗净了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等着王长根来接她。意外发生了,妓院被人放的炸弹掀翻了,其中一颗炸弹就在桃子的床底下。可怜的桃子一丝不挂地躺在了血泊当中。从此,桃子成了跟随王长根天南地北的游魂。 王长根在废墟中扒出来桃子的遗体,已经是血肉模糊,变不出人样。炮弹在房间爆炸,让她身首各一。王长根哀嚎着,为桃子拼接起炸的凌乱的身首。他的动作轻的就像绣花一样,一旁的老鸨和妓女们看着王长根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曾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王长根的一举一动。她们想要留下空气的静默,让这对苦命的鸳鸯,灵魂有个对话,说苦也好,说甜也罢,总想让他俩阴阳两隔有个交代。 王长根轻手轻脚的动作,就像桃子给他洗脚一样,柔顺的手带着温暖,滑丝丝的暖到了王长根的心窝子。洗完脚,桃子总是把王长根踏过心酸的一双脚放在胸口,让柔软的双乳紧贴着这双脚。王长根也会时不时地用脚趾瘙痒桃子颤抖的双乳,在痒痒之间,总是王长根扛不住最后的诱惑,翻转身压住桃子的身体。每每这时,桃子总要纵情地亲吻王长根。此时,王长根的一双手正在轻拿轻放桃子的遗骨,他想让桃子享受自己的温柔,只是这般温柔隔空太远,桃子或许感受得到,或许桃子的哭别已无法感受。无论如何,王长根都要做下去,他盼着桃子能感受得到,体味得到他的一腔心事。 老鸨和妓女们都知道王长根和桃子的感情。起初她们这些在男人身上爬过的女人,不相信婊子也有真情,都怀疑桃子是虚情假意,迎合王长根在身体里的进进出出,到底是为了钱。也不相信王长根和睡过无数男人的桃子会动了真情,直到王长根想要赎身桃子,这些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也没有相信王长根。当她们看到王长根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为桃子置办了棺木,为她下葬时,她们才在恍然间相信了王长根对桃子的一片真情。 埋葬了桃子,王长根怒火心中烧。烧的他就像进了炼钢炉,热浪扑面而来,让他顿时喘不上气。他心里清楚,这是王喜奎为了取得赃物,想要转移他的视线,才杀了桃子。 桃子的死,惹怒了张锁,他拔枪就要去干了王喜奎,平了日本商社。王长根眨着哭红的眼睛拦住张锁说:“好汉报仇十年不晚,暗杀,依仗欺人都不是王长根干的。” “师傅!什么事情都可以忍,杀妻之仇不能不报!”马小龙已经红了眼,非要解决掉王喜奎不行。 王长根压了压火气,双目圆睁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必须抓住王喜奎,让他死个明白。”王长根说话时,又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张锁把枪摔在桌子上说:“师傅,你说咋办吧,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呀。”张锁又拿起枪,卸下子弹,又装上。赌气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顾忌什么这个那个的,干就得了呗,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了,”张锁看着王长根接着说:“师傅,我张锁这条命是你救下的,想拿,你随时拿去,只要师傅言语一声,我张锁要是犹豫一下,就是大姑娘养的,不是正经人揍得。” 王长根看看天光,说道:“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徒弟,如果信得过师傅,就听我的。”张锁和马小龙使劲地点头,王长根又说:“桃子正走在路上,”王长根又瞄了一眼天光说:“去西天的路上,也需要钱,去给桃子送点买路钱吧。”王长根说着,抓起衣服往外走。 天光正是暗下去的时候。王长根带着张锁和马小龙来到女贼家前面的十字路口。王长根看看方向,把马小龙手里拿的黄纸接过来,在十字路口,按照方向摆好黄纸,说:“桃子,我王半仙送你来了。”说着,王长根点着了黄纸。接下来,王长根又按照方位,为每个方向扔出几张燃烧的黄纸,嘴里叨咕着:“各路神仙,大鬼小鬼请让让路,让桃子一路顺风走好,我王长根给你拜礼了!”王长根说着,向着各个方向一一跪下磕头。张锁和马小龙也学着王长根的样子,一一对着各个方向跪拜。 王长根和两个徒弟的举动,女贼隔着自家的窗户,看得清清楚。她抱着女儿,默默地留着眼泪,心里暗骂着缺了八辈子德的王喜奎。女贼的反应正是王长根所需要的。这场较量刚刚开始,王长根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心里不甘,计划着每一个步骤都要牵着王喜奎走。 处理完桃子的事情,张锁问:“师傅,王喜奎会到女贼这里取赃物吗?”王长根摇摇头,说:“他不会来,现在他还摸不透我们的底细,看着我们是三个人,可是,这街边走的,闲侃聊天的,在他眼里都会认为是我们警局的人。”王长根说完看着马小龙说:“找到乞丐,买几件他们的衣服,我们上街当乞丐。”王长根转头又对张锁说:“你在周边找个制高点,给我把枪瞄准了,王喜奎一露头,给我打折他的腿,剩下来的交给我。分头去办吧。”王长根说着,自己走向女贼的家里。 王长根知道自己这次输得很惨,在警局丢了大面子。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桃子。想到桃子,他就止不住泪水,都是自己心慈手软,抱着自己的善念不放,才让桃子遭此横祸。他还来不及埋怨自己,目前他就一个念头,抓到王喜奎,让他死个明白。王半仙不是徒有虚名,他要拿出真功夫给王喜奎看看,也给桃子看看,让她知道,她在王长根的心里有多重要。 王长根推开女贼家的房门,吓得女贼抱着孩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王长根掏出枪顶上她的脑袋,久久地指着,一句话也没说。 第12章 饮恨吞剑 第十二章饮恨吞剑 王长根在用手枪顶着女贼脑袋那一刻,他真想打碎她的脑壳,让她去陪伴桃子。一切都由女贼引起,杀了她,王长根觉得一点都不为过。没有她的出现,现在他和桃子已经回到古镇,过上了安逸的小日子。现在一切都是泡影了,桃子死了,带走了王长根的全部。 在桃子死之前,王长根拿出全部积蓄,又和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借了一些钱,想要辞了职,给桃子赎身。桃子知道后坚决不同意,她对王长根说:“我赎了身,要一起过日子,不能让你背着饥荒。”王长根拗不过桃子,也就答应了桃子。 日子过得飞快,桃子扳着手指算着,终于到了王长根快要离开卜奎城警局的那几天。桃子就和王长根商量,把自己卖身积攒下来的首饰变卖了,加上王长根的积蓄,让他赎了自己。可是女贼出现了。警局的头头提出让王长根抓到女贼再辞职。当时他没有多想,抓到女贼对于他这个王半仙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又有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在后面嚷嚷让他接了这案子,而且结案后,他们还能拿到一笔赏金,多种原因,让王长根带着两个徒弟踏上了追踪女贼之路。 王长根做梦都想不到,桃子会因为女贼惨死的尸首分离。 桃子虽然是妓女,王长根对桃子却是一往情深。共同的苦难经历,相同的生活环境,让两个人相亲相爱起来。 穷苦出身的王长根虽然当了警察,生活过的并不富裕。不曾娶过女人,身后无儿无女。寂寞的时候他就去妓院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一来二去,他和妓院的桃子也就有了感情。 桃子对王长根的好还有一个理由,她的家乡和王长根的家乡同在嫩江边上,一个在江西,一个在江东,虽然过去他们没有见过面,都是同饮嫩江水生活过来的人,关系自然亲近了很多。在他们江西看落日,江东看日出的经历中,中间隔离他们的还有江心岛,这个岛叫明月岛。这座岛子在卜奎城西北七公里处,是流经卜奎城境内嫩江中的一座四面环水的江心岛。江岛不大,全岛面积只有三百六十公顷。岛上绿树成荫,花草丛生,自然景观琦丽。在岛上中心地带,建有一组精巧典雅的古建筑,那就是万善寺。前面说王长根是半仙,又会些歪门左道,忽悠起女孩子得心应手。桃子经常让他逗得合不拢嘴,嘴丫子都能挒到耳头后面去。 有一次桃子病了,捎信儿让王长根过去。他一进屋就把手枪顶到了一个墙角上,嘴里叨咕着:“你赶紧走,胆子太大了,敢来祸害我王半仙的女人。”他拿着枪像模像样地好像真顶着一个人的脑壳一样,一直把他说的小鬼送到了妓院外面。不仅桃子看傻了,就连老鸨和其他妓女也都看傻了,都觉得王长根真的把小鬼赶出了妓院。 王长根当警察之前还和古镇庙宇方丈学过针灸。他从妓院外面回来以后,又把桃子放平在床上,给桃子进行了一番针灸,让他这么一折腾,桃子的身体还真恢复了。打那以后,桃子更加崇拜王长根了,两个人的关系越发密切起来。 现在人去屋空,桃子撇下王长根残喘在人事,可想而知,王长根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境遇?王长根虽然几次想要把女贼置于死地,可他不是和王喜奎一样黑了心肝的人,他对女贼产生了几次杀念,都被自己说服了。 对待王喜奎可以不一样,在桃子死后,王长根做了周密计划,决心铲除王喜奎。 王长根为了掩人耳目,他每天喝的醉醺醺的,时常是醉卧街头,麻木得就像一根木头。还把辞职信摔倒了局长的案头,还大骂局长,要是让他及早辞职,他和桃子也不会阴阳两隔。他还把两个徒弟叫到局长办公室,威胁张锁和马小龙要是再碰女贼案子,就和他们两个恩断义绝。搞得局长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耍酒疯去。警局上下也纷纷议论,说王长根已经废掉了,烂泥再也扶不到墙上。 王长根借着警局的议论,大张旗鼓地回到了古镇。而且在古镇弄得声音很大,又是给桃子在庙里送牌位,又是请方丈给桃子超度。还在酒吧,宴请了古镇刘镇长和孙老爷一些乡绅,三教九流,地痞流氓都纷纷给王长根捧场,一时间桃子灵魂入庙宇,在古镇搞得沸沸扬扬。 有一天晚上,王长根喝大了,陪着他去的张锁搀扶着他往回走,被古镇的教书匠赵先生拦了下来。赵先生和王长根说:“树大招风,在古镇搞得动静太大,乡绅们都有了反感。”这是肺腑之言,可是,张锁听得很不顺耳,掏出枪,推搡着赵先生,逼问他:“你说,谁有反感,老子现在就让他闭上嘴。”王长根虽然喝了酒,可他留有分寸,一个大脖溜再打过去,骂道:“古镇都是我的至亲密友,那有你说话的地方。”打的张锁冷眉冷眼。 后来王长根告诉张锁,赵先生是个好人,他是善意提醒。王长根心里清楚,他在古镇只有一个仇家,那就是孙老爷。现在尽管孙老爷不好当面驳自己的面子,背后一定不会说好话。他对张锁说:“古镇看似平静,内藏暗流,人心叵测。”王长根和张锁说:“我们目标是干掉王喜奎,在这里搞出点动静来,就是让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我王长根死心塌地留在古镇了。”张锁是性情中人,他问王长根:“师傅,你说下一步怎么办吧?”王长根笑笑说:“回我弟弟家,给我请郎中,”王长根想了一下说:“赶着我的枣红马车去,满街跑一趟,要让他们知道,王长根酒醉发病,需要郎中调养。”张锁不解地看着王长根,问:“我们不回卜奎城了?”王长根推开张锁,笑骂他:“你个榆木脑袋。”他走了几步说:“郎中走了,我们后半夜回卜奎城。” 张锁心领神会,他撒脚就跑,又被王长根叫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请郎中。”张锁回头说。 “你回来。”王长根低声吼着说:“你得先把送回我弟弟家,赶着枣红马车去请郎中。” 张锁醒悟过来,俯下身子,背起王长根往他弟弟家走。 第13章 第三只眼 第十三章第三只眼 王长根和张锁半夜潜回卜奎城后,经过两天的煎熬,终于等到了马小龙的消息:“师傅,我查到了,王喜奎确实在女贼家的暗处,每天都是晚上很晚出去,天亮才回到日本商社。” “他还带着什么人没有?”王长根不慌不忙地等着王喜奎自己上钩。 “我们围绕王喜奎周边都查了,他在日本商社附近安插了几个人,每天他回来,这些人都在周边转悠。”马小龙把侦察到的情况都告诉了王长根。他说:“从行动轨迹和接触关系上看,并没有发现其他情况,我看没必要在他身上下功夫了,等他出门,我直接就干掉他算了。” “不要被他麻痹了,我们可以化妆,他也可以找个替身,懂我的意思吗?”马小龙心领神会,他问王长根:“难道这家伙跟我们玩声东击西?”王长根也在心里严重质疑这个问题,之所以,不让张锁他们轻举妄动,除了他要让王喜奎死个明白,还有一点就是他担心王喜奎老奸巨猾,早有防范,自己和两个徒弟在做亏本的买卖。 “我能不能大胆地接近他?”马小龙说。 王长根听了马小龙这样说,赶紧摆摆手制止他说:“女贼这边交给张锁,我明天早上会会他。”王长根还是相信自己和古镇方丈学的那一套,他想亲眼看看王喜奎的面相,判断一下他的死期。 第二天一早,王长根一身乞丐衣服来到日本商社踩点。他对王喜奎不放心,怕他老奸巨猾,耍出花样来。决定使用“笨办法”,对王喜奎进行全天候监控。连续蹲了一周,没有发现王喜奎有任何异常情况。王长根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个王喜奎真的放弃了拿回案件的赃物吗? 秘密监控,消耗着张锁和马小龙的意志,他们都显露出疲惫状态,再加上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两个人的士气都低落了许多。面对眼前的困境,王长根决定暂时结束监控,进行修整。 张锁和马小龙两个人调整串休,王长根却没闲着,他一个人又去了日本人商社,他知道这些天两个徒弟累坏了,他们都是年轻人,觉大,让他们多睡一会吧,把缺的觉好好补补。 王长根这回装扮成了一个拉车的脚夫,在日本人商社对面找了一个早餐店,点了一份早点,靠着窗户坐下。他刚喝了一口粥,就看见王喜奎穿着商服,骑着一辆自行车离开了。还是老样子,这家伙倒是挺守时,每天都是这时候出去送货。王长根也没有接着跟踪王喜奎,他的腰有点隐隐作痛,他准备吃完早餐缓缓再说。粥才喝了半碗,他发现王喜奎返回了日本人的商社,但穿的衣服并不是刚才那件日本商服,而是一件黑色体恤。他立即警觉起来,这个人怎么换了件衣服?而且是背着包走着回来的,自行车去哪儿了呢?半个小时后,更可疑的情况出现了,王喜奎穿着日本商服骑着自行车又回来了。这次的王喜奎,和早晨出去时一模一样。 王长根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穿黑体恤的不是王喜奎,只不过是一个长相酷似王喜奎的另一个人。马小龙的监控被掉包了。这一重大发现,让王长根心中快要熄灭的火苗再次炽热起来。他赶紧记录下来两个人的出行时间。 尽管王长根让张锁和马小龙两个人串休,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躺着睡大觉,不到中午,两个人就来和王长根见了面。 “师傅,你说还有一个王喜奎?”马小龙对王长根的这一重大发现颇感惊讶。 “这个人应该不叫王喜奎,只不过长相酷似,具体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就得我们去破解了,刚才来的路上我就琢磨,既然两个人长得这么像,那我们的侦查对象,是不是跟那个黑体恤男子有联系呢?”王长根始终在思考着。 “好,我马上去调查。”张锁表现出积极的态度。 很快,张锁就查到了消息,原来这个像王喜奎的人是他的堂弟,家住在古镇。透过这个线索,王长根得出结论,王喜奎之所以来去古镇时隐时现,是因为王喜奎有他堂弟这个替身。 王长根对这个调查结果进行了大胆假设。他认为王喜奎极有可能冒用堂弟的身份,自己在警局查的资料实际上是王喜奎堂弟的材料。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堂弟不仅是抓捕王喜奎的突破口,而且很有可能通过堂弟可以查到杀害桃子的参与者。张锁和马小龙认为王长根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一次师徒三人达成了高度一致。之后,他们通力合作,通过对堂弟进行秘密侦查,发现王喜奎不住在日本商社,而是住在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人口稀少,地势陡峭,如果不是王长根慧眼,根本分不清他们哪个是真王喜奎,哪个是假王喜奎。 “必须靠近王喜奎,不能怕打草惊蛇就举步不前,”王长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去。”张锁看着王长根说:“我们两个体型差不多,即使发生短兵相接,我也可以对付他。”王长根没有直接回答张锁,他不停地踱着步子,思考着。 “师傅,速战速决,夜长梦多呀。”张锁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既然确定王喜奎的线索,我就和张锁打个接应,化妆进去,相互还有照应,发生突发事件,还可以掩护支援。”马小龙建议说。 王长根摇摇头说:“王喜奎老奸巨猾,你们两个对付不了他,还是我自己去。”王长根考虑成熟,直接做了决断。 “这怎么可以?”张锁说:“师傅,你有腰伤,一旦短兵相接,你对付不了他。” “师傅,我不同意你去,”马小龙阻拦着王长根说:“我们已经对不起了桃子,怎么能让你去冒险?”马小龙提到桃子,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在桃子被杀之前,王长根看到了危险,让张锁和马小龙交替着去妓院监护桃子,可是,就在张锁和马小龙交接班的时候,噩耗发生了,就为了这个,两个徒弟都觉得对不起桃子,也对不起师傅王长根。 “不要争了,我决定了。”王长根吩咐说:“抓到王喜奎之前,谁也不要再提桃子,你们俩按原来的任务执行吧。”王长根说着换上收破烂的衣服。 “师傅,女贼那边怎么办?”马小龙看着王长根说。 王长根思考一下说:“既然我们把案子交出去了,我也辞职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那些盗窃珠宝首饰,就这么便宜女贼了?”张锁很不理解王长根的决定。 “你师傅会那么傻吗?警局会不长脑子吗?”王长根看了一眼张锁和马小龙,又说:“一开始就掉包了!” 张锁和马小龙相互看了一眼,低着头走开。 第14章 深入虎穴 第十四章深入虎穴 王长根这个被称作半仙的人,在女贼的问题上是另有打算的。他是暂时放弃了女贼,他心里有数,警局那些贪婪的人,见到这样一块肥肉,早就蠢蠢欲动了。警局惦记的不是怎么破案,返还赃物。他们想的是如何坐享其成王长根抓到女贼的战果,然后办成死案,就地打劫分赃。这一点,王长根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判断,王长根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王喜奎身上。 在对王喜奎进行深入外围侦查后,王长根发现王喜奎所在这村子人口不多,外来人员十分扎眼,想混进去十分困难。面对进村难题,王长根的想法是,自己化妆成一名收废品的,可以走街串巷把村子仔细的摸排一遍,争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马小龙摇摇头说:“师傅,你呀,还是歇菜吧,你这一张嘴说话就露馅了。”王长根琢磨着说:“对呀,这口音问题怎么办啊?” 张锁脑子来的快,张嘴就说:“除非你装哑巴。”王长根一拍大腿说“没问题,我会一点哑语,进村后装成聋哑人就行了。” 午后两点,炽热的阳光下,让这个用石头盖起房子的小村庄泛着刺眼的白光。村中间的土泥路上,一个带着草帽,衣着邋遢的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帮、帮、帮的敲着戏鼓,走进了村子。 村里的人大多都被太阳赶紧屋里去了。王长根赶在最热的时候进村化妆侦查,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村里的人最少。 王长根在村里转了几圈后,把注意力集中在村子最深处靠近山坡的一个大院上。大院的院墙很高,两扇黑漆铁门紧闭,墙上明晃晃地开了两个洞,与这个僻静的小山村极不相称。王长根见多识广,又是多年从事警察工作,一眼他就判断出这是两个瞭望口,专为观察外面动静设立的。他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听到院子不断传来鸡鸭猪狗等家畜的叫声。院子后面有两个出水口,从里面不断排出冒着臭气的黑水。 正当王长根转到大院门前的时候,黑大门突然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一脸横肉的光头男子。男人阴沉沉的问道:“你在这转悠什么?” 王长根一看门开了,假装耳朵背听不见,手比划着,嘴里呃呃呃的装聋作哑凑了过去。 男人赶紧往外推她:“哎哎哎,别往里进。” 王长根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指指三轮车架子上写着的收破烂三个字,然后咿咿呀呀的跟男人说着什么,手里还比划哑语手势,眼睛却迅速的向院内瞟了几眼,院子里又是鸡窝,又是猪圈的,不断的传出臭气。 “赶紧走,赶紧走,我们这儿没破烂。”男人不容分说,咣铛一声把门关上了。 在关门的一瞬间,王长根发现院子的角落里堆了很多枯草类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像罂粟,老百姓又叫大烟葫芦。大烟葫芦在中药中具有止咳,镇痛的作用。罂粟壳的药用价值非常高,但同时罂粟壳对人体也有非常大的伤害。罂粟中含有吗啡,那可汀,可待因成分,可以使肠胃肌张力扩张,减少消化分泌有效的食物,起到敛肺止咳,涩肠止泻的功效。能够治疗肺虚久咳或久泻久痢的症状。但长期使用会出现发汗,出虚汗,面部饥黄等症状,会造成消化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失调。这种东西提炼出来就是鸦片。 王长根看到这种东西,精神为之一振,但他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罂粟。他骑着三轮子绕到了里院子较远的地方,按照预先看准的方向,找到了院子里流出的臭水,他捏着鼻子用事先准备好的瓶子装了一瓶,凭他的经验判定,这是一个熬制大烟膏窝点,流出的废水就是证据。王长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日本人,这是害人的生意呀。” 晚上七点多,王长根回到了卜奎城,他见到张锁和马小龙就把一瓶子黑水递给了他们。张锁打开盖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这是什么呀,这么臭?”张锁把黑水瓶子递给了马小龙。他闻了一下,问王长根:“师傅,你弄一瓶臭水回来干什么呀?”王长根笑笑说:“桃子的死还有原因。” 王长根这样说,张锁和马小龙都不敢接话。他们知道桃子死了,对王长根打击非常大,他们无法面对师傅王长根的痛苦。“王喜奎帮日本人商社做的是鸦片生意。”王长根看张锁和马小龙不说话,作了进一步解释。 “什么?王喜奎帮日本人卖鸦片?”张锁的火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马小龙拍拍张锁的肩膀说:“听师傅把话说完。”马小龙又问王长根说:“师傅,这与这瓶臭水有什么关系?”王长根把侦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锁和马小龙。王长根接着说:“妓院的妓女基本都是吸食大烟,桃子出外。”王长根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也知道,这些年,警局对抽大烟的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头头们想在中间捞好处,当警察的也是想在其中捞几个茶水钱,”王长根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桃子在天有灵啊,她是在帮我们除掉这些祸害,一直指引着我把王喜奎查下去。”王长根说完背过脸去。 马小龙看了一眼张锁,两个人心领神会,没有打扰王长根。过了一会儿,王长根平静一下情绪,擦了把眼泪说:“我一直坚持不让你们两个轻举妄动王喜奎,我是有着长远考虑的。”王长根想了一下说:“单纯一个盗窃案,抓到了王喜奎也判不了多长时间,直接干死他,又便宜了他。我就是想要知道,王喜奎在日本商社究竟在干什么?现在水落石出了。” “下一步我们怎办?”马小龙问。 “我问你俩,怕死不?”王长根严肃地看着张锁和马小龙。 “怕倒是怕,这得分值不值得。”张锁不确定地说。王长根又问马小龙说:“你们肯为桃子,为我死去死吗?”两个人愣愣地看着王长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师傅,就为了王喜奎帮着日本人卖大烟,倒腾鸦片,我们去死也不值呀。”张锁说完看向马小龙。这是张锁的习惯,冲锋陷阵张锁不在话下,到了关键时候,他还要靠师傅王长根和师哥马小龙拿主意。 马小龙知道张锁看他的意思,想让他说话表态度。马小龙猜测说:“莫非,”马小龙磕巴一下说:“莫非,师傅想要和日本人干一下,端掉他们?” 张锁一听立刻打了破头楔,他说:“就我们三个人,干掉王喜奎容易,铲除日本商社,这可能吗?” “我通过秘密跟踪,已经确定王喜奎一些行动轨迹和有关信息,他极有可能近期出来给日本商社送大烟膏,这个节点,正是端掉日本商社最佳时机。”王长根说完,审视地看着张锁和马小龙。 很显然,王长根师徒三人现在关注的已经不是女贼的问题,他们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日本人占我国土,灭我民族,扼杀国人精神和意志上来了,这是你死我活的角逐。 第15章 前去赴死 第十五章前去赴死 怕不怕死是王长根给徒弟张锁和马小龙提出的问题,也是他自己要首先回答的。 经过几天的分析谋划,王长根决定以王喜奎为突破口,待其返回日本商社送大烟膏时,首先炸毁制毒窝点,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在端掉日本人的商社。 有了计划,怎么干是摆在王长根他们面前首要难题。 一连几天,王长根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王喜奎制毒窝点的后山上。要保证不被人发觉,一个人吃喝拉撒睡都要固定在一个地方,可想而知,王长根的生存条件会是怎样。在对王喜奎被完全监视控制下,张锁和马小龙双管齐下,一个负责准备炸药,一个负责摸清日本商社的情况。 由于马小龙曾经对王喜奎在日本商社活动情况进行过侦查,寻找日本商社的爆破点,也就落到了马小龙的身上。从整个计划来看,王长根能否及时炸毁王喜奎的制毒窝点至关重要,还有,在制毒窝点被炸后,马小龙能不能借着日本人救援制毒窝点的机会潜入日本商社也是重中之重。只有双方配合紧密,才算实现了王长根的意图。 王长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日本人不去救援制毒窝点,他要牺牲自己,舍身吸引日本人去抓他,给马小龙和张锁创造炸毁日本商社的机会。生死时刻,王长根带着炸药再一次潜回山里之前,师徒三人喝了绝命酒。 王长根告诉两个徒弟,他死后,如果张锁和马小龙能活下来,就把他和桃子埋在一起。今生无缘与桃子结为夫妻,死后要陪在桃子身边。那天晚上,三个男人诀别的话说了很多,也都流了眼泪。王长根在上山之前,最后说:“一旦我暴露了,他会引爆炸药吸引日本人搜山,”他嘱咐两个徒弟说:“你们要趁机炸毁日本商社,不能让他们继续残害卜奎城的百姓。” 王长根走后,马小龙也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他对张锁说:“兄弟啊,要死,也不能让师傅死在我俩的前面,你去悄悄地支援师傅,日本商社我自己来对付,”他搂着张锁的脖子说:“我有两套方案,一是想办法把炸药送进日本商社,另一套方案就是把炸药绑在我身上,就是硬闯,我也要端掉日本商社。”张锁没有和马小龙争执,他觉得三个人同样都处在危险当中,特别是师傅王长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因为山上最危险,师傅王长根才选择了潜伏在山上。自己也一样,他要去支援师傅王长根,就要与师傅同生死。均衡危险程度,他没有和马小龙争执谁去炸毁日本商社的事情,他对马小龙说:“如果师傅失手,我会截杀王喜奎,决不能让他把大烟膏子送出去。”兄弟两个双手握在一起,他们在等着决死的时刻。 王长根潜伏在山上,捋了一下自己多次化险为夷的原因。他总和两个徒弟说自己有神灵保佑,多次与死神擦身而过,神灵还要微笑着和他点头。这样的话,他和桃子也说过,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吹牛。每次在危险到来之前,他这个王半仙,总是要周密计划,把可能出现的危险预料到。唯一遗憾地是,明知道桃子身处危险,却没有提前做好预判,如果他能把桃子早点带出妓院,一切都不会发生。有了桃子被炸死的惨痛教训,王长根盘算着如何避险的问题。 他对王喜奎活动轨迹进行了多种可能性预判,关键点是让王喜奎始终在侦查视线范围内。从近期对王喜奎的侦查情况看,该人十分狡猾,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他明知道已经把赃物送到了女贼住处,他一直没有现身。从这一点看,王喜奎已经分析到了他所处的危险。为了麻痹王喜奎,他和两个徒弟借着桃子被炸死的机会,表现的都很低迷,每天假装都喝的醉醺醺的满街乱逛,也不在去纠缠女贼,还把辞呈甩给了局长,扬言脱掉这身黑皮,回老家古镇去。他想给王喜奎造成一种假象,也是为后续日本人商社被炸洗清自己。 决战时刻,王长根深知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为了在山上潜伏,他大张旗鼓地回去了古镇,又悄悄地从古镇潜回了卜奎城,秘密地来到了山上。 晚上五点多钟,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王喜奎出现在了那个戒备森严的院子门口。借着傍晚的余晖,王长根看到王喜奎穿着一身当地村民的服装,脸和胳膊都晒得黝黑,肩上背了个布兜子,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村民。他极为警惕,出了院子东张西望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他向院子里示意,之后,一辆马车赶出院子。王长根紧紧盯着马车上装着的东西,看上也很平常,都是农民常用的布袋子和箩筐。马车上只有一个赶车的人。马车在前面走,王喜奎远远地跟在马车的后面,直到马车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程,王喜奎紧跑几步,赶上马车。上车后,他坐在后面,警觉地看着四周的情况。 王长根又等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慢慢地黑下来,起身沿着山坳,压低身子,在月光下,悄然接近制毒窝点的院子。可是,王长根在接近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王长根的马车又折了回来。他赶紧伏在草丛中观察动静。王长根看到王喜奎折了回来的马车进了院子。 王长根的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他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他判断刚才马车出去转了一圈是在试探外面的动静。 王长根庆幸自己没有马上进到院子。按照王长根的办案逻辑,马车赶出院子试探情况,院子里也一定做好了应急突发情况的准备。果然,半个小时后,王长根发现马车又赶出院子,这回车上多了四个人。王长根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自己刚才茫然行事,不仅打乱了全部计划,听到这边村子里的动静,张锁和马小龙一定也会行动,那样就白白地送了两个徒弟的性命。王长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差一点骗过我王半仙。” 马车走后半小时左右,王长根又提起炸药,想要跃身跑向制毒窝点的院子,就在他要起身的瞬间,突然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按住了肩膀。王长根用一只手抓住按在肩膀上的一只手猛然背摔,那人落地,王长根惊讶地说:“怎么是你?”两双眼睛相互看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16章 星夜搜凶 第十六章星夜搜凶 前面说到,王长根在看到王喜奎离开以后,准备冲进院子,实施爆破的时候,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徒弟张锁。 看到张锁,王长根很是惊讶。张锁的任务是配合马小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王长根担心起来马小龙。“谁让你来的,马小龙那边怎办?”还没等张锁回答,前面的院子火光冲天,接连传来爆炸声响。 王长根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火光问张锁:“这是怎么回事?”张锁没有回答王长根,他拉起王长根退到后面说:“师傅,我带你见一个人。”王长根更加感到蹊跷,他随着张锁退到后,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王长根面前。只听那人说:“王警官,久违了。”王长根瞬间被惊呆了。 放下王长根,再说马小龙,听到村子院落传来爆炸声,已经潜伏在日本商社屋顶的马小龙,一双眼睛紧盯着日本商社里的动静。不多时,他看到一辆马车停在日本商社的门前,随即传来狠狠地砸门声,有人在门外喊道:“不好了,出事儿了。”随着砸门声和喊叫声传进院子,日本商社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日本人叽里呱啦的说话声,皮鞋踏着地面的声音和喊叫声混在一起,整个院子乱了起。 马小龙趁着院子里的混乱,在一个个炸点上放好炸药,连接启动引线,沿着屋脊扯着引线向外面退下去。就在他刚刚跳到日本商社的院外,马车上突然响起了爆炸声。一时间,院子里狼哭鬼嚎起来,屋子里的火力点向着院子里集中开火,枪声和爆炸声混作一团。马小龙在惊恐之时,本能地按响了安放炸药的启动开关,火光冲天而起,日本商社的房子在爆炸声中,被炸成了一堆废墟。马小龙没敢久留,翻身跳跃,冲过巷路,又跳过一堵大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张锁带着王长根在十万火急中去见的是赵先生。他公开身份是古镇的一名教书先生,在古镇的酒吧多次和王长根见过面。当王长根在草丛中见到他时,着实感到了惊讶。赵先生伸手和王长根握手说:“王警官,别意外,这个窝点,我们游击队也盯了很长时间了。” 当王长根听说赵先生是游击队的人,再次感到了意外。他问张锁:“你怎么接触到了游击队?” “哈哈哈,王警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进卜奎城,那里还有我们的两部分同志在对付日本人。”赵先生说的是实情。在马小龙动手之前,日本人商社传来的爆炸声,就是游击队劫持了王喜奎的马车,在日本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偷袭了日本商社。可惜地是,在游击队劫持王喜奎的马车之前,他就跳车跑了。 由于制毒窝点的院子传来爆炸声,老奸巨猾的王喜奎感觉到老窝出事了,他预感到了危险,他叫赶车人和押车人去日本商社报信,自己跳下马车钻进了树林。 王长根在随着赵先生见到游击队队员时,听到这一消息,王长根的心一次次被揪起。王喜奎的中途逃走,等于放虎归山。他详细询问了王喜奎可能逃跑的地点,向赵先生提出说:“这里的情况我熟悉,不能让王喜奎就这样逃掉了,我要去逮住他。”赵先生想了一下,说:“你带路,我们现在就搜山,王喜奎跑不了太远。” 有游击队配合去抓王喜奎,王长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连续多日的蹲守,却让王喜奎跑了,他的心里十分不甘。王长根看看天光,辨别了一下方向,他对赵先生说:“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张锁往王喜奎的老窝方向搜索,游击队往卜奎城方向追赶,你看怎么样?”王长根的意见得到了赵先生的认可,他们两路人马很快就进入了山区树林。 此时,跳下马车的王喜奎正趁着天黑,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着。 王长根判断的没有错。王喜奎原本想要逃往卜奎城,他在跳下马车后,在山林里尾随着马车前往卜奎城,当他发现马车被袭击后,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没有再继续往卜奎城走。他考虑去卜奎城目标太大,丢了大烟膏子,日本人也不会饶了自己,就折回头,往被偷袭的窝点方向走。他也想去古镇,考虑认识他的人太多,就打消了去古镇的念头。王喜奎最后决定返回老巢,他觉得那里刚刚被偷袭,没有人会想到他回来。可是,王长根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警察,恰恰与他的想法吻合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王长根发现了王喜奎。当时,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路上经过,王喜奎盯上了这台自行车。他沿着山路抄近道,赶在了骑自行车的人前面。看着骑自行车的人过来,王喜奎猛然扑倒自行车,一通拳脚打晕了骑自行车的人,抢下自行车,骑上就跑。 王长根和张锁经过这里,救起了骑自行车的人,经盘问,得知他想在太阳出来之前去给死去的亲人上坟烧纸,没想到自行车被抢了。 王长根断定抢走自行车的人一定是王喜奎,而且逃跑方向就是制造大烟膏的窝点。他和张锁火速上山,抄近道去追赶王喜奎。 张锁是年轻警察,身手相当矫健,几个箭步,就跑到了半山梁上。王长根紧随其后,在张锁的下方,沿着乡村土路追了过去。由于王喜奎骑自行车走的是山路,速度并不快,没用多长时间,张锁就发现了王喜奎。他示意师傅王长根看到了王喜奎。王长根拔出手枪顶上火,在张锁的下方加快了追赶的速度。他在张锁的脚下位置看到张锁,沿着山的斜坡滚下来,就在王喜奎骑着自行车路过时,一个箭步扑上去,砸倒了王喜奎的自行车。王喜奎看事态不好,慌忙往山下跑,王长根盯着王喜奎的身影冲过去,大声喊道:“别动,我们是警察!”王长根说着,猛地冲上去,飞起一脚,将王喜奎蹬倒在地。王喜奎在倒地的一瞬间,蹿起来撒腿向路边的田地里跑去。 王长根大声喊着张锁:“张锁,截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王长根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 第17章 血刃仇敌 第十七章血刃仇敌 王长根紧紧追着逃窜的王喜奎,他在后面喊着:“再跑,我就开枪了!”王长根并没有想给王喜奎一枪毙命,他要亲手抓到王喜奎,按着桃子被碎尸的部位,一枪一刀地分割了王喜奎,已解心头之恨。 王喜奎站在田地里转回身,也拔出手枪和王长根对峙起来。王长根用枪指着王喜奎说:“狗日的,来吧,看看谁的子弹快!”王喜奎拿着枪后退着,他心里清楚,和王长根玩枪,自己还嫩了点,只要王长根扣动扳机,自己连喘息机会都没有,就得上了西天。这时候,王长根怒喝道:“王喜奎,你反抗还有用吗?”王喜奎给自己仗着胆子,喊着:“放了我,不然日本人会弄死你的!”王喜奎瞪着眼狂吼,并把手枪向王长根的方向挥了挥。 “别以为老子怕日本人,你的日本主子救不了你的命,放下枪!”王长根一步一步逼近王喜奎,瓦解他说:“比你凶的有的人我见得多了,我王半仙子弹是长了眼睛的!”王长根没有丝毫惧怕。 张锁冲上来,也用枪对着王喜奎。他和王长根说:“师傅,和他废什么话,干掉他,给桃子报仇。”张锁已经红了眼睛,冲着王长根吼着:“开枪啊,师傅!” 王喜奎的精神似乎要崩溃了,看着两只枪口对着自己,拿着枪的手哆嗦起来。王长根和张锁对视了一眼,张锁心领神会,猛然侧身,王喜奎本能地开了一枪,王长根趁机还击,打在了王喜奎拿枪的手上。王喜奎应声叫了一声,手枪落地。王长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个飞脚踢在王喜奎的下巴上,王喜奎身体后仰着倒地。王长根抬脚踏在王喜奎的胸口上,吼着:“狗日的,对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王长根说着,一枪打在王喜奎的左肩膀上。 王喜奎嚎叫着。张锁上来,对着王喜奎的右肩膀又是一枪。 王喜奎瞬时停止了嚎叫,双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疯掉的两个人,他忍着剧痛祈求着:“两位大爷,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放了我,放了我吧。” “你说,为什么要炸死桃子?”王长根用枪指着脚下的王喜奎逼问。 “大爷啊,这不关我的事呀,是日本人让她吸大烟,她不干,才下了黑手啊。”王喜奎看着王长根的气势,在他的脚下辩解着。 “狗日的,桃子一直都拒绝大烟膏,就为这,你们就炸死了她?”王长根显然不相信王喜奎的谎言。 张锁又给王喜奎补了一枪,吼道:“说实话。”张锁用枪指着王喜奎的脑袋。 “日本人想要炸死王警”王喜奎想要把炸死桃子的原因推给日本人。 这一点王长根非常清楚,桃子被炸死那天,他本来应该去见桃子,可是因为女贼的案子,王长根没有脱开身,也就免了一死。 王长根泪流满面,桃子是因为他而死,这是王长根不能原谅自己的。他对着天空喊着:“桃子,我给你报仇了!”喊声未落,王长根回手对着王喜奎的左边大腿根就是一枪。 王长根抬起脚,看着王喜奎左大腿根的血喷涌而出,王长根的这一枪,正好打在了王喜奎的动脉上,瞬间,血柱喷涌。王长根红着眼睛,对着王喜奎的命根子再次开枪,嘴里骂着:“狗日的,我让下辈子生下来就当太监!”一连串的枪响,王长根对着王喜奎的身体打没了所有的子弹。他看着王喜奎口吐血沫,在地上挣扎着。他又拔出腰刀,走近躺在地上的王喜奎。 张锁看出了王长根的意图,伸手抱着王长根,央求着说:“师傅,他已经快死了,不要太残忍了。”王长根狠狠地推开张锁,对着他吼着说:“我给桃子缝了七百八十一针,我要让他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张锁愣愣地看着流泪的王长根毫不手软,伸手抬起王喜奎的一只脚,一刀下去,挑断了他的左脚筋。接着又抬起王喜奎的右脚,拔刀插进去他的脚后跟,又挑断了他的右脚筋。王长根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抬起王喜奎的右手,在手腕处,挑断了王喜奎的右手筋。他又拉过王喜奎的左手,猛然挑断王喜奎的左手筋。 张锁看着王长根的动作默默地流着泪。他跪下来,面对苍天喊着:“桃子嫂子,你在天之灵应该满意了吧?师傅对你感情深厚,为了你,干了他今生最残忍的事情。”张锁又对西天磕头,嘴里叨咕着:“苍天在上,不是师傅要赶尽杀绝,是他王喜奎丧尽天良,灭绝了人性,我师傅在替天行道。老天啊,不要怪罪我师傅呀!” 张锁的叩拜和喊叫声惊醒了王长根的理智,他停下手来,揣好腰刀,一把拉起张锁说:“师傅的人性也是有限的。我从没有草菅过人命,从来没有过徇私枉法,以恶制恶,今天师傅违背常理,只为了替桃子无辜的生命讨个公道。” 张锁紧紧地拥抱着师傅王长根,说:“师傅,我能理解。”张锁的泪水流在了王长根的肩上。 张锁与王长根朝夕相处,他了解师傅王长根,更知道他对桃子的一腔感情。他从十几岁到警察局混饭吃,没有人瞧得起自己这个毛孩子,是师傅王长根兄长情父子义对待自己,呵护着自己。他怎么能不知道师傅失去桃子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是挖了他的心肝,掏了他的脾肾。他在师傅王长根身上,今天看到了复仇的残忍。那一发发子弹射出,那是王长根仇恨的火焰,那一刀刀的刺进去,挑起来,那是王长根为缝合桃子创伤的一针针一线线。 在王长根拥抱他的时候,张锁感到了师傅身体的颤动,那是发自心里的抖颤,来自一个男人无奈的心里哭泣。张锁觉得王长根的身体是柔软的,几乎瘫在了自己的身上。张锁转过身,蹲下来,对着王长根说:“师傅,我背着你走。”王长根慢慢地爬到了张锁的身上,脖子软绵绵地,他把头贴在了张锁的脸上。张锁感觉到了师傅对他的依赖,流着泪说:“师傅,你睡一会儿,我背你回家。” 一路走着,张锁一路哭着,他有好多话要对师傅王长根说,今天如果不是赵先生的游击队碰到了他,一切后果不堪设想,也许倒在身后,被挑了身体筋络,身中数枪的就不会是王喜奎,很有可能是他张锁,还有师傅王长根。经历了这样的过程以后,张锁想要问师傅王长根,以后的路,如何才能走下去。 张锁一路想着,一路走着,他要在师傅嘴里得到答案。张锁回头看了一眼王长根,发现师傅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张锁不想去打扰师傅,脚步迈得很轻,他想让师傅王长根梦见桃子,两个人说说心里话,叙一叙离别的情谊,让心里彼此有个归宿。 第18章 决断选择 第十八章决断选择 张锁背着王长根往回走的时候,马小龙已经到了预定的接头地点。他在预定的地点没有等到师傅王长根和张锁,让他万分焦急。他在担心之际,一直在琢磨是谁在马车上引爆了炸药,师傅和张锁会不会也遇到了意外的帮助,危险之中,幸运地逃离了险境。 马小龙在逃离日本人商社以后,没有急于赶去师傅王长根和张锁事前预定的会合地点。他躲在日本商社暗处观察了很长的时间,没有等来打扫战场的人。他很想去日本商社院子里去看看那个引爆马车上炸药的人是死是活。望着已经成为火海的院子,马小龙放弃了进院子的想法,觉得在这样近距离的爆炸中,什么样的人也都化成了灰烬。他庆幸自己能够逃脱出来,在心里也在祈祷师傅王长根和张锁能转危为安,今生再见。 马小龙在睡意中感觉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睁眼一看,是张锁背着师傅王长根走了进来。两个人满身的血污,站在他的面前,让他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快给师傅打点水来。”张锁放下师傅王长根说。 马小龙在迷茫中缓过神来,他确信师傅王长根和张锁都活着,这不是梦境。赶紧起身去打水。“师傅受伤了?”马小龙问。 “这是王喜奎的血。”张锁看着仍然睡着的王长根说:“师傅太累了,一个人在山上潜伏,每时每刻都要睁着眼睛,真是难为他了。”马小龙把水端过来,两个人轻轻擦掉王长根脸上的血污。 “换身干净的衣服,你俩赶紧离开卜奎城。”王长根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安顿两个徒弟离开。 “师傅,我们一起走。”张锁说:“赵先生给了我地址,让我们事后去找他们。”王长根摇摇头,说:“我不能走,我要回到古镇去”王长根的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敲打窗棂的声音,三个人警觉地都拔出了手枪。 “我是赵先生。”窗外传来赵先生的声音。 马小龙看着张锁起身去开门,问道:“赵先生是谁?” 张锁打开房门,赵先生带着两个人闪身走进房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王长根问赵先生。然后指着马小龙说:“这是我徒弟马小龙。”马小龙一时蒙在鼓里,看着赵先生伸过来的手,不知所措。 “我和张锁警官有个约定时间,见你们没有出现,又怕你们出事,我就赶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赵先生还是和马小龙握了手,然后对着王长根说:“王警官要尽快做决断啊。” “赵先生是古镇的教书先生。”王长根给马小龙介绍赵先生,隐去了游击队的身份。王长根说:“你进来之前,我们也在商量何去何从的问题。” 赵先生对着毛小龙笑笑说:“我和王警官是同乡。”赵先生转向王长根说:“在卜奎城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吧,我担心日本人查到你们的头上。”张锁看着王长根说:“师傅,我们跟赵先生上山避避风头,找机会再回来。”王长根想了一下说:“我想,你和马小龙还是不要分开,相互可以有个照应,跟赵先生走,也得听听马小龙的意见。” 马小龙看看师傅王长根和赵先生,心里已经知道了一二,就问:“赵先生是游击队的人吧?”王长根点点头说:“他们也一直盯着王喜奎和日本人的商社,这次,我们是碰到一起了。” “事情是这样,”赵先生说:“半个月前,我们的队员混成了老百姓,一直住在村里,昨天晚上,开始行动之前,发现张锁警官在树林活动,我们就盯上了他”张锁接过话说:“好在我和师傅到过古镇,一个桌子上喝过酒,彼此都认识,不然我们非得交上火。”赵先生接过话来说:“张锁告诉我,王警官也在山上,我就和张锁去见了王警官。” “没想到,你们蒙过了我的眼睛,惭愧呀。”王长根向着赵先生抱拳说。 “如果不是碰上张锁警官,真的要发生误会,我们或许成了对手。”赵先生给王长根抱拳回礼说:“王警官也不是吃素的,在山里潜伏这么长时间,我们竟然没有发现,敬佩敬佩。” “日本商社的马车也是游击队赶进去的?”马小龙问。 “我们一个同志进去就没出来。”赵先生沉痛地说:“侦查的同志没有发现日本商社里有暗藏的火力点。”赵先生接着说:“我们计划,这个同志拉响炸药,可以有五分钟左右的撤离时间,可惜的是,敌人发现炸药引芯火光就开了枪,赶车的同志当场就牺牲了。” “我当时正在房顶安放炸药,虽然看不清你们的人模样,”马小龙说:“我还是非常敬佩他的胆量,一个人生死不顾,敢于闯进去,令人敬佩呀。”马小龙深有感触地说:“要不是你们的人在我之前引爆了炸药,很可能死的人就是我。” “我想跟着游击队走,”张锁看着马小龙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师傅的。”马小龙看着王长根说。 “好,你们赶紧换好衣服,跟着赵先生上山吧。”王长根吩咐两个徒弟说。 “师傅,那你怎么办?”马小龙赶紧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张锁抢过话说:“师傅说他要回古镇,替桃子守灵去。” 赵先生看着王长根说:“桃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卜奎城都在议论纷纷,我们也很同情。”赵先生拉过王长根的手说:“王警官,给桃子报仇,不仅是要杀了王喜奎这样的汉奸,端掉几个日本特务窝点这样的几个日本商社,我们还要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赵先生,容我回去到古镇庙宇给桃子上柱香,再听听方丈的意见,然后在做决断。”赵先生听王长根这样说,脸色暗淡下来,他沉重地说:“方丈死了,庙宇被日本人霸占了。” “什么?”王长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身体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锁和马小龙他们赶紧过来掐住王长根的人中穴位,不停地呼喊着他。尽管大家不住地呼唤,王长根还是像睡熟一样,一声也不做应答。 “快!赶紧去看郎中。”赵先生吩咐身边的人,说:“带上东西,我们马上走。” 第19章 接连惨案 第十九章接连惨案 桃子刚刚遇害,又传来方丈的噩耗,王长根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死了过去。后来,被赵先生他们送了一个游击队的中医郎中诊所,一住就是半年多。 在王长根苏醒以后,赵先生给王长根讲述了方丈和古镇庙宇的遭遇。 赵先生告诉王长根,方丈死得很惨烈。日本人看中了古镇的庙宇,要为他们战死的日本兵的亡灵安放骨灰,方丈誓死不同意,这才惨遭毒手。 后来王长根想,要是他赶上了庙宇发生的惨剧,也许他不等枪里的子弹打光,也就追随桃子和方丈而去了。 王长根的枪法很准。一次在与土匪伙拼过程中,他的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都是他一枪毙命。就为这,逃脱的匪首几次想猎杀他,都被他侥幸躲过了。 想到那次伙拼,王长根有些后怕。他不是怕死,用他的话说总有神灵照着他,死神擦肩而过,也要和他微笑招手。他是被土匪在庙宇当着神灵的面前,竟然对香客下手的惨烈惊呆了。尽管他是警察,也没有见过血染院落,更没见过尸横遍地,他对土匪恨的咬牙根子。 更让他痛恨的是,庙宇是一块圣地,是祈福安康的地方,怎么能容忍血腥发生。还有一个原因,在王长根的心里庙宇是他的庙宇,从他被方丈救下以后,心里一直装着守着庙宇,决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可是当他赶到庙宇时,土匪已经杀红了眼,尸横遍地的惨状,让王长根义愤填膺,迎着飞啸的子弹,他冲在最前面,一粒粒子弹就像他压进枪膛的愤怒,在他的枪下一个个丧心病狂的土匪命赴黄泉。 王长根想象不到若干年以后,在庙宇又有人兽性大发,还竟然是外侵异族强霸了庙宇。 赵先生告诉王长根,那天雨下得很大。庙宇前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这日本兵太野蛮了,占了庙宇,还要杀害方丈。人群中,抱怨声谴责声不断,“这庙宇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凭什么就让日本兵占了。”胆子小的人,小声发泄着愤怒。 “听说,日本兵里当官的也信佛。”赵先生说。 “他们要真信佛,就不该丧尽天良。”王长根义愤填膺大声地嚷嚷。 赵先生给王长根陈述着当时的情形。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庙门砰然打开,四个日本兵推着五花大绑的庙宇方丈走出门来,台阶下,人们情绪激愤,吵闹声一声高过一声。 赵先生感慨方丈的气概。方丈已经不是当年救了众多人性命的年龄,岁月流逝,时光催人老,如今的方丈已经年逾古稀。可是在他银须飘动间,看得出他的大义凛然,一身正气。围观的人,被方丈的气节感染着,大家不顾一切地往方丈身边聚拢着。人们看到日本兵肆虐方丈,情绪就如洪水爆发,众人跳着脚嚷着:“放了,方丈。”“放了,方丈!”一个壮汉走到日本兵面前,咒骂推搡方丈的日本兵:“你们滚出庙宇去。”壮汉身后的人附和着:“滚出庙宇去,滚出庙宇去” 很多人当时还不知道日本人的残忍,想着和他们理论,想着为方丈讨回正义。可是,接下来人们惊呆了。 日本兵头目九川一郎从庙门出来,向天鸣枪,人群吵闹声暂缓平息。 九川一郎端着刺刀顶在壮汉的胸口:“大家听着,现在大日本皇军征收这座庙宇,”九川一郎指着方丈,“他不配合大日本皇军,死啦死啦的!” 人们开始向前拥挤,壮汉迎着刺刀和日本兵理论:“这庙宇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们凭什么霸占?” 九川一郎扣动扳机向壮汉射击,只见壮汉脑浆爆裂,一股鲜血从后脑喷涌而出,脑浆和鲜血溅在前面人的身上。壮汉倒地,雪白的脑浆一股股从伤口冒出,伴着雨水流淌在地上,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土地。 人群大乱,三个年轻人冲出人群,与日本兵扭打在一起,嘴里还骂着:“小日本,我操你祖宗!”三个人骂声刚刚出口,日本士兵的刺刀已经捅进他们胸膛。 一个年轻人面部扭曲,双手紧握已经刺进胸膛的刺刀,日本兵用力旋转枪托,刺刀在年轻人胸前扭动,然后日本兵又拔出刺刀,热烫的血瞬间在年轻人胸前喷出,年轻人直挺挺砰然倒地。 另两个年轻人在刺刀捅进胸膛之时,玩命顶着刺刀扑向日本士兵,九川一郎起枪射击,两个年轻人口喷鲜血也倒在了地上。 庙宇方丈在台阶上与押解他的日本兵厮打起来,喊着:“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快走吧!” 人群涌向方丈,一个日本士兵端着刺刀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刺去,孩子被刺刀高高挑起,日本士兵就势从刺刀上把孩子抛向人群后面,孩子的母亲疯了一样追赶着被日本兵抛在空中的孩子,眼看着孩子从空中摔在地上,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孩子的乳名,可怜无辜的孩子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呼唤。 人群继续向前拥着,日本士兵砰砰砰开枪,前排几人倒下。 庙宇方丈虽然被五花大绑,可还是与一个日本士兵搏斗在一起,这时,九川一郎举着战刀过来,手起刀落,庙宇方丈瞬间身首分离,方丈的头颅双目圆睁滚落到地上,一腔热血岩浆般喷涌而出。 人群哄然散去,庙宇方丈人头在地上几经翻转,跳到九川一郎脚下。九川一郎向庙宇方丈人头胡乱射击。 王长根听着赵先生讲述庙宇发生的惨案,泪水湿透了衣襟。“我要回古镇,替方丈报仇。”王长根说话时,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们也想杀了这伙日本兵,”赵先生看着王长根说:“庙宇是古镇老百姓的庙宇,我们不想让日本人的血玷污了庙宇,这也是古镇老百姓的意思。”赵先生沉了一下说:“惨案发生以后,我们走访了群众,乡亲们都被日本兵吓坏了,心有都有一种畏惧。”赵先生又说:“乡亲们都信奉庙宇的神圣,我们游击队也很为难,一面是群众要庙宇的神圣,一面是日本人的肆虐猖獗,你说游击队能怎么办?” “我是古镇人,我要回去看看。”王长根态度很坚决。王长根很纠结庙宇前发生的惨案,他的心还在向往着神圣的庙宇,那份圣神和他生命齐眉。 赵先生在给王长根讲述庙宇惨案发生以后,最担心的是王长根回到古镇以后,将怎样面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想要劝说王长根放弃回到古镇的想法,可是王长根心意已决,赵先生感到束手无策。 第20章 阴阳相隔 第二十章阴阳相隔 王长根想回到家乡古镇去,原来是想去庙宇守护着桃子的灵魂,在古镇安顿下来,没想到方丈也无故地被杀害,他心如刀绞,仿佛一滴滴的血正从骨子里流淌出来。 赵先生没有劝阻住王长根,他还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前往了古镇。 白雪皑皑覆盖着森林栖身叠嶂群山,在两山之间闪开一条缝隙,一条山路从两山之间穿过。 由远及近传来马蹄的哒哒声。王长根赶着马车从山路中跑来。马车上拉着行李,赶车人王长根使劲甩着鞭子,马蹄踏着积雪,掀起洁白的雪雾,马车笼罩在雪雾和飘雪中。 大雪不停地下着,王长根端坐在马车上,他的身上满是雪花,皮帽子的两个耳朵垂落下来,挂满了呼出气体形成的白霜,他脸上的胡须都结了冰碴儿。他紧锁双眉,一副沉重的表情。王长根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行李,抡起马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响脆。 王长根对着前面铺满积雪的前路,高声喊着:“桃子,我回来陪你了。”王长根这一声气断魂魄的喊声,在大山里回响。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桃子的回应。桃子曾对他说:“我就喜欢大山的回声,声音一次次在大山上碰撞,又返回来,又返回去,直到声音消失,耳朵里还都是久久不绝的喊山声。” 王长根很喜欢桃子说话的声音,尤其是趴在他耳边,带着气息的说话声音,总是让他的耳朵痒痒的,就像有人再给他掏耳朵一样。桃子说过,相信他这个实诚执着的男人。桃子告诉王长根,自己虽然是妓女,身处妓院,能有一个托心的人,知疼知热她很心满意足。 王长根对桃子也是忠诚的。从打认识了桃子,他就没找过其他女人。情到深处时,激情燃烧余热未消,桃子也和王长根开过玩笑,她问王长根说:“妓院里那么多千姿百态的女人,和谁睡觉都是花钱,你就守着我这一个女人,不觉得亏吗?干嘛不多换几个人女的口味?”身为妓女的桃子知道男人的花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今天骑肥马,明天又搂骨感的小蛮腰,后天又换一个大奶子的捏着,很少有只吃一碗饭就填饱肚子的。酸的辣的,苦的咸的,不酸不辣的,不苦不甜的,重口味轻口味都要吧嗒吧嗒嘴,尝个够。 王长根对桃子一往情深,可每次也不会白白享用了桃子的身子,他总是要给钱的。桃子不在乎王长根的钱,只图和他睡在一起那种安然的,自然的释放。桃子和王长根在一起从来不扭扭捏捏,不像和其他男人,总要卖弄一些风骚。就像商品需要广告一样,隐去所有瑕疵,扯着嗓子喊着说自己是最好的,好的让人害怕,让人流口水之后也扯着嗓子喊着辱骂爹娘。 桃子在妓院多年,在男人身上技术技巧练的很好,遇到什么样的男人,就施展什么样的本领。像篮球运动员,不仅要投进去,投的准,还要投的姿态优美,才算是好球员。桃子在王长根身上从来不使用在别的男人身上练出的应付能力。桃子是把王长根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前面说过,桃子和王长根的家乡都在嫩江边上,中间隔明月岛,岛上还有一个古老的万善寺。桃子和王长根都去过明月岛,到过万善寺。王长根曾和桃子说:“等给你赎了身,一定带你到明月岛去,到万善寺烧三柱高香,祈祷赐给我们一个儿子。”提到这事儿,桃子就心酸,她和王长根说:“我恐怕给你生不了孩子了。” 桃子记得非常清楚,那年秋天,四个日本人来到妓院包了桃子。那是一种非人的生活,四个日本男人,轮流和桃子发生关系,不让桃子休息,几乎天天都是光着身子,直到把桃子折磨的下身出血,他们才把桃子送回妓院。 老鸨心疼桃子,找来郎中给她医治。郎中边骂着畜牲,边告诉老鸨说:“里面都烂了,这辈子怕是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那些日子,桃子都是以泪洗面,哭自己命苦,哭世上无情,哭男人的可恶。直到遇到了王长根,桃子好像看到了希望。王长根听桃子讲述完非人的生活以后,告诉桃子说:“万善寺的香火很灵的,只要是心成,一切都有可能。”打那以后,两个人没少说起万善寺,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万善寺。 岛上的万善寺是呈菱形布局的古建筑群,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相传是朝廷为了镇治此处帝王风脉而建,寺名也属御赐。岛上建有玉皇阁、白阳阁、三星阁和三清阁殿宇。寺内十几尊雕像栩栩如生。在桃子和王长根的相处的日子里,通过万善寺让他们燃起了憧憬和渴望。桃子在没有客人,跑空车的时候经常想,遇到了王长根就好比嫁给了嫩江边上,家门口的男人。她把自己的房间时常想象成和王长根的婚房,那种和自己男人滚床单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很多的时候都是不能自制,盼着王长根没完没了折磨自己,不像和其他男人,心里数着数,嘴里喊着销魂的声音,却盼着早一点结束,快些把钱收了。 女人要对男人好,她的身子从来不会说假话,总是滚烫的,能焐热男人的每个部位。王长根纵使知道桃子对他千般好,再也不可能触摸到桃子滚烫的身体了。他在挑了王喜奎身体筋络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王喜奎会伙同日本人去加害桃子一个弱女子,而不是冲着他直接来。人间没有后悔药。王长根在想到桃子惨死的时候,就后悔没有及早给桃子赎身,可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他只能以泪洗面。 王长根相信他的第六感觉,在他追赶逃跑的王喜奎的时候,就是觉得桃子的游魂在指引着他,还有赵先生他们游击队的出现,都是桃子的游魂召唤来的。王长根对赵先生和游击队一直抱有感激之心。如果没有游击队的出现,他死了不要紧,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也会性命难保。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是老天在眷顾自己。让他活了下来,去把仇家一一都挑了筋脉。 王长根想要马上飞到古镇,闯进庙宇,把那些日本兵的骨灰扬到粪坑里去。 第21章 魂游天下 第二十一章魂游天下 看着奔跑的枣红马,王长根仰天长叹,他对着白雪皑皑的群山喊出桃子的名字,“桃子我带你回家了!” 喊声凄婉,震落了树上的雪,惊动了栖身的鸟儿。 王长根想到桃子,哭模糊了视线。仿佛他看到奔跑的枣红马长长的鬃毛,就是桃子飘逸的头发。 桃子的头发他太熟悉了,黑黑的,还带有一股特有的香气。每当他和桃子见面,总要伏在桃子的头上亲吻那飘香的头发。在桃子头发里散发的气息,让王长根的肺腔豁然打开,气人心脾。在那一刻,他会忘记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疲劳和不如意。每每这时,桃子也会时常甩甩长发,让头发的温柔散落在王长根的脸上。那是一层犹如雾的感觉,犹如纱的朦胧。当长发撩拨过王长根的脸,桃子的笑容就像绽开的桃花一样美丽。 桃子是王长根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让他尝到人间温情的女人。母亲的温情他还记得,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弟弟王长柱刚学会走路,母亲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他记得,母亲临死前是睁着眼睛走的。眼神里透着不舍,无奈,还有对两个幼小孩子的牵挂。他知道母亲放心不下他和弟弟。看着母亲躺在木板上被抬走,弟弟拉着他的手喊着:“哥哥,妈妈怎么看着我们不说话?”王长根忘不掉那一幕,生死离别的场景,让他哭哑了嗓子。可是弟弟太小,还不懂什么是死亡,什么是阴阳两隔,不停地拉着他的手叫着:“哥哥,妈妈怎么看着我们不说话?”王长根幼小的心里从此埋下悲哀,他无法和弟弟解释。就像他在整理桃子遗骨时,无法解释好端端的桃子,充满对生活向往的桃子,怎么在一瞬间再也不能对着他甩动飘逸的头发一样。 王长根在想,桃子的灵魂一定是去了万善寺,她先前一步在万善寺等着他。王长根对万善寺的感情来自家乡的庙宇,虽然没有万善寺大,可是那里寄托了王长根所有的情感,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回到家乡古镇做一个守庙人。他的这种想法来自万善寺。那是王长根很小的时候,他们几个小伙伴偷偷游过嫩江,去了明月岛的万善寺。 岛上沙丘、沼泽、湖泊交融分布,就如油彩画一般,神来之笔,一戳而就。蜿蜒起伏的土地上长着500余种植物。15万多株树木覆盖着连绵沙丘,沼泽湖泊滋润着林草的生命。春夏时节水草充盈,吸引来很多鸟类在此嬉戏筑巢。灰喜鹊、鹞鹰、江鸥、腊嘴、翠鸟、云雀、百灵、啄木鸟数十种鸟类在林中竞飞齐鸣。王长根和他的小伙伴们也正是冲着这些鸟的蛋而来。他们爬上树,钻进草丛,拿着布袋子,扫荡一般捡拾着鸟儿准备抱窝繁衍的鸟蛋。举头三尺有神灵,王长根那次在点起篝火,准备烧烤这些鸟蛋的时候,他抬头看到万善寺飞檐画栋,楼阁内的彩雕彩绘中的一只老虎在盯着他,王长根感到很不舒服,就换了一个位置,可是再向上看去,楼阁内彩雕彩绘的老虎还在看着他,他又换了位置,那只彩雕彩绘的老虎还是盯着他看。王长根胆怯了,撒腿就跑,一样一样地把鸟蛋送回了巢穴。 后来他回到古镇问了庙里的方丈。方丈告诉他:“世上万物都有生灵,那只老虎虽然是画,可它是天神派下来,守护明月岛万善寺的。”王长根从那以后更加深了对神灵的敬畏。为了给自己过失赎罪,他后来又去了明月岛万善寺。他发现这里的楼阁很奇特,四角、六角、八角清真式古亭和九幅大型壁画坐落山岭之上,成扇形辐射下延,一眼望去大地满目银白,晶莹剔透。王长根把这个故事讲给桃子听,她笑得合不上嘴,两颗虎牙露在外面,装着老虎的样子对王长根说:“等回到了嫩江边上,一定要再去看看万善寺。” 想到这些,王长根心是破碎的。他和桃子已经说好了,辞职后要回到老家,用他的枣红马犁上二亩地,每天晚上,把火炕烧的热热的,在滚烫之中,让桃子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可是,随着桃子无声的道别,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再也听不到桃子知冷知热的话语,再也看不到桃子笑如桃花的面容。王长根无声地哭着,又一次喊着桃子的名字:“桃子,我们回家。”他擦了一把泪水,扬起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炸响,马蹄哒哒,雪花飞扬。 王长根在想到桃子的时候,想到了女人的不容易。他在心里惦记起女贼来。这个苦命的女子,后来被投放到了监狱。没人再去提起王喜奎这个罪魁祸首,接着王长根办案的警察,没有王长根这番仁慈,哪管女贼的无辜和被胁迫,只是为了结案。他庆幸自己手下留情,没有因为桃子之死,结束了女贼的性命。他也感到对不起女贼,虽然桃子因她而死,可是女贼是无辜的。王喜奎丧尽天良做的罪孽,不应该牵连到女贼身上。他在想,解决了庙宇问题,为方丈报了仇,他应该去看看女贼,给她一点安慰和生活下去的希望。他也想到了女贼和王喜奎生的女儿,当时办案时,女孩只有四岁,自己养病加案情的拖延时间,又转过来快一年了,女孩也该五岁了。这么小大孩子,不应该因为父母的罪孽承受苦难。王长根的思绪又回到桃子身上,如果现在桃子还活着,一定会收养这个女孩。王长根现在还不知道女贼女贼女儿的下落,可他想着为了桃子也要收养这个女孩。 王长根一路想着,马车来到了一个山湾近前。就在王长根的马车要拐过这个山湾的时候,岔路口前传来男人的喊声:“哎,站住!站住”王长根的心绪还在思念桃子的身上,他没有听到喊声,依然扬鞭催马赶着路。后面的喊声仍然继续着,王长根不知道,让他站住的喊声,对他的归乡之路意味着什么,就像桃子不知道,在忽然之中,她与王长根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样。 王长根仍然策马疾驰。 第22章 灵魂漂泊 第二十二章:灵魂漂泊 日本人的商社被炸以后,赵先生为了不牵连王长根师徒三人,在卜奎城贴出了惩治汉奸王喜奎的布告。就为这个,日本人组织兵力几次进山围剿游击队。张锁和马小龙对此很是感动。多次和赵先生表示,一定说服师傅王长根加入游击队,一起打鬼子。 山路上,两个人纵马而来的人就是张锁和马小龙,他们想要兑现若言,把王长根请到游击队营地。 张锁和马小龙纵马追赶王长根的马车越来越近,王长根的马车在山路上也是越跑越快。张锁和马小龙骑着马紧追不放。两匹马踢下生风,搅得地面积雪飞扬。 张锁和马小龙虽然和王长根是师徒关系,可他们视王长根亲如父亲一般,也是亦师亦友。王长根也视他们如自己的孩子和兄弟,平时关怀有佳,为保住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饭碗,也为这两个徒弟担了很多过失。 那年日本商人欺行霸市,两个徒弟一时气不过,狠狠地教训了日本商人,也就得罪了警局里的狗腿子们,想要开除他的两个徒弟,王长根拿出了准备为桃子赎身的钱,救下了两个徒弟,这也是王长根总也攒不够钱赎身桃子的原因。 山路上,两匹马追赶上马车,两徒弟纵马拦在马车前面。 赶车的王长根跳下马车,手持马鞭,吓着:“你们俩这是何苦啊?” 徒弟马小龙跳下马,走到近前:“师傅,你一个人去古镇太危险。”马小龙拉住马车的缰绳说:“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参加了游击队,我们一起给方丈报仇。” 徒弟张锁给王长根跪下:“师傅,求你留下吧,平时你带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让你神仙危险之中啊!” 马小龙也接着双膝跪地。 王长根摘下帽子,仰望一下飞着雪花的天空,叹息,他想抑制泪水,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王长根擦了一把眼泪,一一扶起两个徒弟。 王长根站在两个人中间,情绪激动:“孩子啊,我小的时候,爸妈就把我许到了庙里,我这条命是庙宇的方丈救下的” 王长根之所以没有结婚,心里装着当年父母在庙里许下的夙愿。他记着这一切,想要在生命的某一个节点上,到庙里还愿,回报方丈的救民之恩。王长根和桃子的男女之情曾动摇过王长根的执念,也想赎了桃子,过一个有家男人的日子。可是,桃子死了,死的又是那么惨烈。这一切,王长根在归罪日本人的同时,也在心里想过,是孽缘所在,是苍天让他回归原本,去做一个守庙人。王长根常把自己被野猪伤了以后,飞翔的情景和桃子的离开作比较。当时,他要是看到青面獠牙的人不是害怕了,哭着往回走,也许就不会遇到了桃子。桃子是回不来了,她身首各一,即使自己已经给桃子缝合上了,可是桃子飞的太远了,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 在两个徒弟拦住他时,王长根面对着张锁和马小龙饱含深情,说出了心中执念:“当年,方丈救了我,我现在要去庙上还愿,替方丈守住庙宇,为桃子守住飘摇的灵魂。” 马小龙激动的样子:“师傅,就为了一句话,你就要回到那偏远的古镇?”王长根打断马小龙的话:“孩子,做人得守信啊,我现在辞职了,我要回去做个守庙人。这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桃子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你们就不要劝我了!” 徒弟张锁还要说什么,被马小龙拦住:“师弟,我想还是让师傅回去吧,不然他的心里也不得安生。” “可是,他孤苦一人,”张锁动情地说:“我们怎么能放下心。” “放心吧,”王长根长出一口气,说:“老家我还有个弟弟,他和我侄女相依为命,回去了,我们也可以有个照应。”王长根伸手在马车上拿出一个梳妆盒子说:“这是桃子留下的,有桃子陪着我,”王长根抬眼看着前面,深情地说:“我这心里也不孤单。” 王长根提到桃子,两个徒弟低头不语。王长根看出两个人徒弟的心事,就说:“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可是”王长根沉了一下,接着说:“报仇不是蛮干,你们懂吗?” 马小龙看看张锁说:“我们参加了游击队,却撇下了师傅。”马小龙泪眼汪汪。 昔日师傅三人共同破案的经历,浮现在马小龙的眼前。 那是一个团伙抢劫案。为了抓捕犯罪嫌疑人,王长根手疾眼快,为马小龙挡上了子弹。 1930年的夏秋季节,北方的瓜果梨桃刚刚上市,黑龙帮的人也借机闯入市场,逢人就抢,谁反抗,就砍谁,一时间闹得市场乌烟瘴气,老百姓都不敢出摊儿做生意。王长根他们接到报案,师徒三人前往市场制止这起要乱市场,聚众抢劫事件。 马小龙当时大意,抓到歹徒没有搜身,就在他们往回带疑犯的时候,一个小头目突然掏出抢来,想要对着马小龙开枪。说时迟那时快,王长根眼疾手快,飞身跃起,撞开马小龙,连续开了几枪,毙命了想要偷袭马小龙的黑龙帮的小头目。 王长根当时腰部还没有受伤,身手很是敏捷,一旁押解疑犯的张锁都看傻了眼。事后马小龙请教王长根说:“师傅,你离我有一米多远,怎么就发现他拔出了手枪?”王长根笑笑说:“当警察的,要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不能只看前面,不看左右,要随时观察周围环境,不然,你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打那以后,王长根带着他们练眼力练枪法,腾龙跳跃,格斗擒拿,增加了很多的本事。 两个徒弟自从加入警局,就一直在王长根身边。从十七八岁的孩子,长到了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如今两个年轻人参加了游击队,当师傅的王长根虽然急于回古镇,还是放心不下他们。他嘱咐两个徒弟说:“平时说话要四顾看看,能小声说话,就别大声嚷嚷,压低声音一样可以把问题说清楚。”王长根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不必说出口,听的人多了,祸灾就找上门了。”王长根说完坐上马车,扬起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脆响,马车沿着布满积雪的山路跑了起来,身后扬起雪雾,把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淹没在雪雾里。 王长根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雪雾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两个徒弟此时的心情,可是,他不知道心中的庙宇等待他的是怎样的撕心裂胆的剧痛。 第23章 前路难卜 第二十三章前路难卜 看着大雪纷纷地下着,张锁和马小龙的心情格外压抑。他们没有把王长根拦下来,让他们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 王长根大病初愈,在郎中诊所一躺就是半年,说是身体恢复了,其实还是弱不禁风。又是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独自一人赶着马车,大家都在担心王长根路上出什么问题。 王长根离开郎中诊所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是悄悄走的。可是还是被赵先生他们发现了,才派张锁和马小龙半路上来拦截他。事与愿违,王长根还是固执己见,坚持一个人独行。张锁和马小龙回到游击队营地,两个人都是闷闷不乐。除了对王长根的担心,更多的还是对他的不理解。 “要走也不能选择这么一个天气走啊。”张锁抱怨着王长根。 “师傅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马小龙看着张锁说:“回到古镇处处是危险,就他的脾气非得惹出事端来。” 赵先生走过来,坐到两人身边说:“王警官所面临的危险,不只是日本人,还有孙府的孙老爷。”张锁和马小龙看着赵先生,一脸担心的样子。赵先生接着说:“那年,因为他侄女莲子的事儿,他和孙老爷都动了枪,你们不是不知道。” 马小龙接过赵先生的话说:“我和张锁也来了,师傅当时就想弄死孙老爷。”马小龙看了一眼张锁说:“张锁更是压不住火气,还打伤了一个家丁。” “我就看不惯欺软怕硬的那些人。”张锁和赵先生说:“孙老爷都娶了三房姨太太,还要欺负小莲,”张锁看着马小龙说:“别说师傅咽不下这口气,我也想要一枪崩了他。” “问题就在这啊,”赵先生拍拍张锁的肩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在古镇看得清楚,王警官是和孙府结了恩怨。”赵先生担心地说:“表面看,孙老爷对王警官很客气,实际是恨到了骨子里。” “他还敢对师傅怎么样?”张锁愤愤地说。 “情况复杂呀。”赵先生深沉地说:“过去,王警官是警察,孙老爷对他敢怒不敢言,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警官辞去了官职,也是平头百姓了,”赵先生沉了一下说:“孙老爷又有日本人做靠山,还能惯着王警官?” “赵先生,要想办法帮帮我师傅。”马小龙担心着王长根。 马小龙和张锁这些年在王长根身边,对他的脾气秉性都十分了解。王长根嫉恶如仇,也憎爱分明,行侠仗义。他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就拿他和桃子的关系来说,马小龙和张锁没少劝他,让他离桃子远点,担心他和妓女走近了,拔不开身子。王长根偏偏对桃子着了迷,到妓院还就盯着桃子一个人,别的姑娘他都不正眼看一眼。 张锁也劝过王长根,找个正经人家的女人成个家,要比天天陪着公交车一样的妓女强上百倍。张锁的话惹怒了王长根,他抡起巴掌就给了张锁一个嘴巴,警告他说:“桃子睡过多少男人我不管,我要的是一份她的心。”之后,张锁很生气,王长根去妓院,张锁也去妓院,专门选桃子隔壁的妓女找。王长根提着枪把张锁从妓女被窝里叫起来,用枪指着张锁的脑壳说:“我找桃子是为了说说话,你出来嫖妓女是不误正道。”打那以后,王长根给两个徒弟立下了规矩,不能嫖,不能赌,不能沾染鸦片。 两个徒弟对王长根的信服,来源于他对徒弟的管教。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警局也是一滩污泥浊水。王长根带着两个徒弟从来都不同流合污,不沾染歪风邪气。尽管有时候张锁和马小龙也是经常抱怨,可是王长根从来都是一手遮天,只要他们的想法一露头,王长根不是打就是骂,让两个徒弟后来不再敢在他面前议论是是非非。 也正是王长根的勤于管教,让张锁和马小龙避免了很多警察的恶习。在警局有句行话,没钱花抓赌博。为了弄到赌资,时常有警察借着抓赌的机会,赶跑赌徒,私下独占了赌资,饱尝私囊。还有一句话就是要想发财抓吸毒。那个时候鸦片泛滥。有很多富家子弟沾上毒瘾,往往是一诺千金。警局的警察就和大烟馆串通一气,专门找这些瘾君子下手,敲诈勒索,一个个混的酒满肥肠。王长根从来不允许两个徒弟接触这样的案子,坚持规规矩矩办案,也就养成了张锁和马小龙的一身正气。 师徒如父子。如今王长根身处危险之中,两个徒弟也是十分焦虑。赵先生对张锁和马小龙的想法很清楚,知道他们还在惦记着师傅王长根。就对他们说:“经组织决定,也是考虑你们对王警官的担心,想让你们俩跟着我到古镇,启动一个新的交通站。”这个消息,让张锁和马小龙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两个人高兴地样子,赵先生补充说:“交通站属于地下工作,处于敌我之中,危险程度很大,你们要有精神准备。” 张锁和马小龙都是警察出身,当然知道地下工作的危险性。可是,为了能经常见到师傅王长根,能帮他分担危险,他们两个毫不含糊地就答应了下来。 赵先生启动张锁和马小龙去当交通员还有更多的考虑。他们两个是警察出身,对国民党和日本人绞杀的套路都很清楚,更容易防范开展工作。还有一个原因是游击队的内部很少有人认识他们,这样也更容易保密。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商号富甲,店铺庄家都是门清,掩护身份,秘密执行任务便于伪装。赵先生把这些信息与张锁和马小龙进行了事前沟通,和他们分析了利弊关系。提醒他们说:“地下工作纪律观念必须要强,稍有不慎,就会带来重大损失。”张锁首先表态说:“这个我们懂,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赵先生嘱咐说:“必须做到一起行动听指挥。”马小龙深思着说:“我们习惯了警察的一身匪气,恐怕会给工作带来不便啊。”赵先生笑笑说:“哈哈哈,匪气还是要有的,你们两个要是真的斯文起来,可能身份也就暴露了。”赵先生又转过话题说:“但是,话说千言,不如一次行动,只要谨慎做事,大胆作为,我相信你们能成为合格的地下工作者。” 赵先生还给两个人交代了古镇的特殊情况,复杂的人际安关系,各种势力的布局,听到这些,张锁和马小龙心思沉重了起来,深感到这项工作的不容易和艰难。 暴风雪依然继续下着。张锁和马小龙看着眼前的篝火,在风雪的打击下,愈燃愈熄,想着顶着暴风雪走在路上的王长根,他们越发心情复杂起来。 第24章 昏厥雪夜 第二十四章昏厥雪夜 强汉怕躺半月床。再强壮地身体,躺在床上半个月也没了力气。况且王长根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养病,身体虚弱程度可想而知。王长根在离开游击队郎中诊所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雪,他没有想到天气会坏到这种程度。过去顶着雪赶路去办案子也是常有的事。他在出发之前,没有把风雪当回事儿。现在是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这让他始料不及。 在送走张锁和马小龙后,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雪花铺天盖地,而且还夹着龙卷风,看清前面的路都很困难。枣红马举步维艰,不仅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跋涉,行走路线还时时跑偏。王长根担心枣红马把他带到沟里去,如果那样,他和这匹老马就会永远做伴了。 从游击队郎中诊所到古镇并不算太远,遇到了雪天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尽管王长根心里着急,马蹄也是一时不能停歇下来,可是王长根还不能如愿,马车在风雪中就像一个飘动的帆,时而摇摆不定。 为了给枣红马抵御风寒,王长根在车上翻出了一床被子,给枣红马搭在马鞍上。没过多时,被子就被龙卷风刮了起来。看着被风卷起的被子,飘摇地在天上飞着,又落到山坳里,王长根也感到了难耐地寒冷。他虽然穿着羊皮袄,可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也是无济于事。再加上他大病初愈,身上的御寒能力明显下降。尽管他强迫自己要保持清醒,可是肆虐的风还是从他的耳骨击败了脆弱的神经。他冥冥中之中,好像看到了日本兵砍掉庙宇方丈头颅的情景,王长根的心里一阵绞痛。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深渊,眼前黑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的光亮。下意识地感到他正在经历一种厮杀,经历着生死之战。 雪越下越大了,茫然间,王长根感到了不祥之兆,他虽然不知道庙宇现在的状况,可他觉得方丈虽然驾鹤西去,灵魂还依然留在庙宇,他猛然意识到,方丈在召唤他,桃子在等着他。 他想快马加鞭,可是雪天路滑又是夜路,尽管他心急如焚,他和枣红马都已经是精疲力竭。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王长根挣扎着起身,在马车上挂起马灯,想要为拉车的枣红马照一点光亮,可是雪天里马灯就如萤火虫发出的光,根本无法照亮前面的路。 马灯在雪夜里时明时暗,王长根的心也是忽明忽暗。他看着飘雪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前拉着他。他又有了被野猪獠牙插进肚子的感觉,飞的很高。他看到了庙宇就在眼前,地面上横尸遍地,他分不清是剿匪时的情景,还是庙宇发生的惨案的状况。他看到了桃子和方丈相对而立,在说着什么。他看到桃子脖子上有一道光环一样的东西,方丈脖子上也有。王长根想要走近他们,试了几次,都被那道光环弹射回来。王长根看到了乡亲们熟悉的面孔,还有小时候,和他一起玩的伙伴,只是他们和桃子不一样,是胸口有一个闪光的东西,很耀眼,这些人也不和他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王长根的马车上挑着马灯,光亮悠悠晃晃,似如鬼火,从远处而来。他有些冻僵了,神智有些模糊,潜意识当中,有人挡在了马车前面,他想辨认是不是桃子,可他只看到了一身黑衣,王长根慌忙勒住缰绳。问道:“谁!” 黑衣人飘一样来到王长根的近前,她拂袖在王长根眼前一晃,王长根感到一股白雾向自己喷来,没等王长根反应过来,就飘飘然然倒在了马车上。 从飘逸的长发看,黑衣人是个女性,这些也是后来王长根才知道的,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 黑衣人赶起马车前行,马灯光悠悠荡荡,王长根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缕黑发在撩拨自己的脸。他伸手去抓飘逸的长发,猛然间,看到了和桃子一样的一双眼睛。他盯着这双眼睛看着,发现了眼睛下面用黑布挡住了鼻子嘴巴。王长根确定这不是桃子,尽管眼睛很像,头发很像,可是桃子从来不穿黑色的衣服。 妓院不允许妓女穿黑衣服,桃子也不喜欢。和桃子一样的人喜欢花衣招展,大红大绿,遮住胸口的花朵又配上粉色黄色还有混合的色彩,随着颤动柔软的山峰跳动,很撩人。谁见了,都想伸进手去,摸一摸在花的色彩遮盖下的柔软。王长根在那地方第一眼看上的就是桃子。他觉得桃子在花的色彩遮盖下的柔软和别的姐妹的不一样,就选中了桃子。两个人彼此相依,相互取暖,直到桃子离开,他还是能感受到桃子的温暖。不过眼前的黑衣人不一样,透着一股冰冷。他感觉到黑衣人应该是女人,不仅有像桃子一样的黑发和眼睛,还有说不清原因的理由,让王长根断定了,黑衣人是个女人,而且是和桃子一样漂亮的女人。 他想到了和桃子在床上的感觉。桃子无论怎么兴奋,都不会和其他妓女一样叫床。王长根看到的是桃子粉红着脸,额头渗出汗滴,虎牙咬着薄薄的嘴唇,尽管王长根很卖力气,也听不到桃子呻吟的声。王长根有时候启发桃子,可以叫出来,桃子还是不叫,只是安详地让他把体力耗尽到最后,松软地伏在桃子胸前,喘着粗气,淋雨一样淌着汗。桃子能感受到流淌的汗的温度,是滚烫的。 王长根好想有那样的温度,只是不停下着的雪,已经给枣红马裹上了白色的斗篷。他也被雪包裹起来,身上是僵硬的。 他想阻止黑衣人去拉他的枣红马,可是手已经伸不出去了,只能让黑衣人牵引着他的马车往前走。 王长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冻结在飘雪里。他在心里喊着,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他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想跳下马车,使出全身力气,可是手脚就像捆在了马车上一样,动弹不得。王长根很绝望,他不知道黑衣人是人是鬼,不知道黑衣人出于什么目的要赶他的马车,更不知道要带他去往何方。 第25章 雪窝藏身 第二十五章雪窝藏身 王长根急于回到古镇,不仅牵动着两个徒弟的心,也让他弟弟王长柱焦虑万分。 就在王长根还奔波在路上的时候,他的弟弟王长柱和侄女莲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回来。 庙宇的惨案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知道哥哥王长根要回来,让王长根的弟弟王长柱还是寝食难安。王长柱知道哥哥心里的愿望,他在想如何阻止哥哥去复仇。仅凭王长根的一把枪,身单力孤是斗不过日本兵的,闹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莲子告诉父亲,唯一的方法就是拦住王长根,不让他回家。 王长柱摇着头自言自语:“这个办法也不可行,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半路截住他,让他掉头回去,这是不可能的。”莲子一时也没了主意,王长柱更是焦虑重重,他们守着一盏孤灯无计可施。 王长柱小的时候,没少和哥哥去庙宇见方丈。他知道哥哥对方丈的崇拜程度,两个人忘年交很投缘,聊起天来,没完没了。方丈讲的故事很好听,哥哥听了一个还让方丈再讲一个,时常是讲到掌灯时分,在方丈几次催促之下,小哥俩才回家。哥哥王长根只要回到古镇,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方丈,谈不完的案子,讲不完的人生。两个人就像闺蜜,还时常说一些悄悄话,心心相交,百谈不厌。如今,方丈已经驾鹤西去,哥哥要是知道了方丈是惨死在日本人的枪下,还被砍了头颅,会是怎样的暴怒。 王长柱担心哥哥为方丈寻仇,又觉得阻止不了哥哥,他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王长柱当时还不知道,哥哥王长根已经知道了庙宇发生的惨案,要是王长柱知道王长根回来就是寻仇的,他们更会把心提到嗓子眼。王长柱知道哥哥的女人桃子也是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他怕哥哥把新仇旧恨捆绑在一起,会在古镇搞得人仰马翻。 王长根和弟弟说过,桃子惨死那一刻,他的心就被掏空了,头脑是空白的,精神是恍惚的,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漂游在空气里。老鸨告诉他桃子遇难了,他整个人就像没有了意识,飘飘然般跑到了妓院。当他决定回到老家的时候,还在后悔没有及早为桃子赎身。他不能原谅自己,后悔时,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嘴巴,内心中,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桃子。王长根说他走不出心理阴影,才急于赶回古镇,做一个心灵的了断。 王长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阻止哥哥复仇的办法,也搞不清哥哥王长根回来究竟想要怎样卸掉一腔之恨。可是无论如何,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也要想办法为哥哥做点什么。 王长柱望着窗外的飞雪,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穿上大衣,提着马灯往外走。女儿莲子过来说:“爸,还是在家等吧,”莲子看了一下窗外说:“这黑天下火的,又下着冒烟雪,再走两岔去。”莲子顺嘴又嘟囔一句:“大伯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天。” “可下辞了职了,有了空闲,他也是着急回家,”王长柱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忧虑,他怕莲子和他一起担心,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嘱咐莲子说:“你看好家。把饭菜热好,等着我们回来。” 莲子看着父亲提着马灯走进飞雪里。 当王长柱找到王长根时,已不见黑衣人,马匹已经被从车上卸了下来,王长根和披着一身白霜的枣红马躲在一片坟地的雪窝子里,在王长根和马匹的不远处点着一堆篝火。 要是没有这堆篝火,王长柱是找不到王长根的。正是王长柱在雪地里看到了火光,循着火光找过来,他没有想到篝火旁就是王长根。 王长柱看到火光时,想着一定有人被隔在了雪地,想要打听一下见没见到王长根,没想到就是王长根。 后来王长根见到了黑衣人,她告诉王长根,当时路上遇到他时,王长根的马车已经走错了方向,是她把王长根的马车赶到了坟地里,给他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还点燃了一堆篝火,不过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王长柱找到王长根时,他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王长柱看着哥哥冻僵的样子,犹如一座冰雕,侧卧在火堆旁一动不动。王长柱试了一下王长根的鼻息,确定哥哥还活着,他给王长根转了一个体位,让篝火的温度,融化王长根背部的冰。转身又去套马车。枣红马已经是一身雪白,身上的汗和雪交融在一起,结成了厚厚的冰。王长根找来车上的工具,敲掉马蹄子上的冰,又在马的四个大胯胯周围把冰敲掉,以便于枣红马能行走起来。 王长柱把哥哥抱上马车,在包裹中翻出所有能够保暖的东西,一一盖在王长根的身上。看着哥哥的样子他欲哭无泪。 王长柱和哥哥有着极深的感情。父母去世以后,都是哥哥带着他去干农活,家里田里,哥哥又当爹又当妈,不让他受一点委屈。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两个兄弟实在饿急了,跑了很长的路,去到嫩江边上明月岛的万善寺里偷贡品吃。哥哥为了不让弟弟王长柱惊动神灵,招来晦气的事情,把他留在一个雪窝子里,也是给他燃起了篝火,让他取暖,等着王长根回来。 那一夜,王长柱觉得是最长的夜。他看着哥哥趟着齐腰深的雪,走向万善寺。哥哥的身影越来越小,王长柱的心也越来越紧缩。孤独感围绕着王长柱,让他很害怕,担心哥哥就此远去,再也不回来找他。他一直等到快天亮了,才见哥哥王长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他的身边。 那个晚上王长柱记得自己吃得很饱。哥哥却一头扎到火堆旁,一睡不起。王长柱比孤独还害怕,他怕哥哥王长根就这样睡下去,永远不再起来,一直不停地呼唤着哥哥的名字。 王长柱想到这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一路上,他不停地喊着哥哥王长根,他不能让哥哥就这样睡下去,他要带他回家,把他救活过来。 第26章 死里逃生 第二十六章死里逃生 王长柱带着哥哥王长根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天光放亮,莲子也是一宿没睡,焦急地期盼他们回来。锅里的饭已经热了几回,莲子进进出出家门也是跑了几趟,直到东方放亮,才听到院子里的马蹄声。 王长柱和莲子把王长根放到炕上,又从外面端来一盆雪,在莲子的帮助下,王长柱开始用雪为王长根揉搓身子。 在人被冻僵以后,用雪擦拭身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急救办法,王长柱知道这个道理。在把王长根弄到屋里以后,他没有直接把王长根放到炕头上,而是放到了炕梢,避免了让冻僵的王长根接触滚烫的火炕,帮他慢慢缓冻,不至于留下冻疮。 王长柱折腾了好一阵子,见王长根意识有些缓解,才把他移到了炕头上。自己也脱去衣服,抱着王长根捂上被子,让温度慢慢地进入王长根的体内。 王长柱在抱着哥哥的过程,清晰地走进了王长根夜宿坟地的过程。 马车游荡的灯光再次亮起,坟茔里,也恍然亮起一束光亮,接着又有光亮影影绰绰亮起。 一处墓碑前光亮耀眼,呈碑文王奎之墓。马车渐行渐近直奔王奎墓地而去。 墓地里灯光闪烁,只听吆喝声,不见人影。 马车的灯光淹没在坟茔的灯光里。 忽然坟茔慢慢变成一个院落。 三个穿长衫的人从院落走出,扶下迷迷糊糊的王长根,坐到已经摆好的麻将桌前,王长根与三个穿长衫的人打起麻将。 四个人谁也不言语,只见王长根不断推倒麻将牌胡牌,满桌子的钞票都装进了王长根的口袋。 苏醒的王长根让王长柱去掏自己的腰包,王长柱手伸进王长根衣服袋子里,他愣住了,一股纸灰的烟雾飘散出来,他在王长根的衣袋里触摸到了纸灰。掏出来的纸灰,在王长柱的手指尖飘下,形成飘散的纸灰屑,莲子过来惊慌地用手拍打,纸灰屑笼罩在屋里。 “莫非你遇到了鬼打墙?”王长柱试探着问。 莲子给王长根喂着水,他愣愣地看着王长柱父女。长出一口气,说:“我昨晚确实遇到鬼打墙了,在咱爹的坟上打了一宿的麻将。” 王长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莲子张大嘴巴:“不会吧?只是听说过鬼打墙,还没见到谁遇到过。” 王长根肯定的语气:“这是真的,一宿麻将,我赢的都是纸灰屑!”王长根看着莲子父女惊讶的表情,又说:“我是被一个黑衣人引导坟地里的。” “是男是女?”王长柱急切地问:“看清模样没有?” 没等王长根回答,莲子抢先说:“爸,你就别问了,大伯那个时候已经连冻带饿早就糊涂了。” 王长根认真起来,说:“我感觉是真实的,我还看到了爸爸妈妈,只是他们不和我说话。”王长根回想的样子。 “你那都是幻觉,我才不信什么鬼神呢。”莲子有些不屑于顾地说。 “你这孩子懂什么?”王长柱呛着女儿,说:“你大伯是从鬼门关走过来的,不然纸灰哪来的?” 王长根看着弟弟王长柱说:“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瞬间三个穿长衫的人退去,院落幻化成坟茔,我的马车就拴在咱爹的墓碑上。”王长根挣扎着起身说:“不行,我得去验证一下。”王长根看着王长柱说:“你还记得找到我的地方吗?” 王长柱使劲把王长根按在炕上,说:“你还是养好身体吧,这样的事有去验证的吗?”王长柱回头吩咐莲子:“出去买点纸,”王长柱看着王长根说:“不管真假,既然你说出口了,天黑了烧点纸,把钱还回去。” 王长根又支撑起身子说:“我得去庙上烧柱香,见见方丈!” 莲子父女俩伸手拉住王长根:“不能去!” 王长根心里咯噔一下,眼泪流了下来。他的意识当中,方丈还健在,庙宇还是原来的庙宇。现在已经是是人非,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王长根的心火上涌,让他再一次眩晕起来。 这一次不比在卜奎城里晕倒,虽然经过雪野逃生,可他的意识还没有糊涂,两只手颤抖着,嘴里骂道:“狗日的日本人。”王长根骂完之后,好像还说了什么,只是语言不清,王长柱和莲子都没有听清楚。 王长柱和莲子再次把王长根放到炕上。 莲子流着泪说:“大伯的身体还没好,脑子有些糊涂了。” “我去请郎中”王长柱的话还没说完,王长根伸手拉住他说:“别去,我回来的事情谁也不要告诉。” 王长根有着自己的打算。目前状态下,他什么也做不成,干不成,而且在卜奎城还有王喜奎和日本人的命案。 炸了日本人商社以后,虽然游击队贴出了惩治汉奸的布告,可是当警察出生的王长根还是有很高的警觉。他怕一旦日本人不相信,或是有所怀疑,就会牵连到弟弟王长柱和侄女莲子。他不能把危险到家里,他清醒地告诉自己,从长计议,等身体恢复了再做打算。 王长根没有再问庙宇的事情,让王长根很是奇怪,如果是平常,无论什么情况,王长根都会去见方丈,或是请方丈过来。特别是王长根经历了奇特的坟茔过程以后,他一定要请方丈给他解读一下。 王长根现在的超常状态,一下子让王长柱没了主意,他想象不出,哥哥王长根怎么会不再提庙宇的事情?他在心里盘算,哥哥难道知道了庙宇发生的惨案?王长柱没有主意地看了女儿莲子一眼,感到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 王长根又开始昏睡过去,可是他梦话连篇,一直叫着桃子,喊着方丈。听着王长根在说梦话,王长柱和莲子漫漫地明白了王长根的心事。 “大伯已经知道了方丈的事情。”莲子看着父亲王长柱说。 王长柱思量着,点点头,说:“他这么急急忙忙赶路,就是想早一点回到古镇寻仇啊。”王长柱说这话时,心里很沉重,不时地把耳朵贴近王长根的脸,想要在他喃喃梦语中听到更多的消息。 “不让请郎中,就让大伯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呀?”莲子看着王长根的样子,流着眼泪。 王长柱在地上不停地踱着步子,可是他想不出办法来。 第27章 隐形杀机 第二十七章隐形杀机 就在王长柱为哥哥王长根的病情,束手无策的时候,张锁敲开了他的家门。 事实上,张锁和马小龙回到游击队营地以后,赵先生看着雪越下越大,又再次安排张锁和马小龙带着几个人下山来寻找王长根。 在他们无功而返后,一大早,张锁就来到王长柱家打探消息。 看着躺在炕上昏睡的王长根,张锁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他心疼自己师傅,在短短的时间内,两位至亲至爱的人相继离开人世,他风雪无阻地急于赶回古镇,是心里憋着仇恨。 张锁带来了游击队郎中给王长根配的药。由于王长根是悄悄离开游击队郎中诊所的,为了避免赵先生和两个徒弟阻拦他,只带了随身的行李,就匆匆上路了。 莲子去给王长根熬药,腾出时间来,让王长柱和张锁有了深入的交流。王长柱问张锁:“你师傅,知道方丈的事了?”张锁点头,说:“不然,他也不能大病一场,身体还没恢复,就悄悄跑回来了。”王长柱长长地叹息,说:“他心里压的石头,谁也搬不开呀。” 张锁掏出一些钱来说:“我和马小龙还有点钱,留给师傅买点营养品吧。”张锁把钱放在炕上。 王长柱没有推脱。他知道王长根看病恢复需要钱。自己和女儿靠种地为生,现在还欠着孙府孙老爷的地租。 张锁给昏睡的王长根掖掖被子,起身说:“我得回去了,”张锁接过莲子递过来一杯水喝下去说:“大家都惦记着我师傅,早点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赵先生在游击队营地对王长根的情况有过预判,可是他没想到,王长根会再次旧病复发。 张锁回到营地把王长根的情况告诉了赵先生和马小龙。赵先生沉了一下说:“趁着王警官养病这段时间,我们抓紧筹备新建交通站的事情,不然,王警官真的冒然行事,我们可就措手不及了。” “我可以去看看我师傅吗?”赵先生看着马小龙担心地样子,阻止说:“在交通站成立之前,你和张锁谁也不能去见王长根。” “为什么啊?”张锁说:“他现在病在炕上,需要人照顾。”赵先生拍拍张锁的肩膀说:“我会安排人去关照你师傅。”赵先生接着说:“新建交通站是秘密工作,你们抛头露面不合适,交通站建立起来了,有了合适的身份掩护,你们会有和王警官的见面机会。”赵先生又补充说:“你师傅回到古镇的消息也需要保密,这对他的安全有利。” 赵先生的话提醒了张锁和马小龙,目前状态下,不仅要防范日本人,还要防范汉奸。之前,赵先生就给张锁和马小龙介绍了古镇的复杂情况,王长根想要寻仇,他的冤家对手,已经投靠了日本人的孙老爷,也会借机找王长根寻仇。现在王长根病在炕上,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孙老爷借机下手,王长根毫无准备,也毫无反抗能力。 前面交代了,王长根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不让王长柱去请郎中,就是基于这种考虑。可见王长根的警觉性。王长根不愧当过警察,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处的危险。他在警局的时候,时长提醒张锁和马小龙,干警察的睡觉都要睁着眼睛,整天和邪恶势力打交道,突发的危险状况随时都可以出现。 王长根的防范能力很强。之前说过,他在庙宇枪杀了土匪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以后,匪首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他。可每次他都化险为夷,说是有神仙相助,其实是他时时防备在先。张锁记得特别清楚,就连他们一起下馆子吃饭,王长根都要观察好进出渠道,做好遇到危险的逃跑准备。对这样的举动张锁不以为然,曾对王长根说:“师傅,你戒备心太强了,没必要吧?”事情的巧合就在大意之中,张锁的话没说完三天,他们就遇到了危险。 那是在他们前往抓捕逃犯的一个村子里,王长根事前在纸上标注好了村子的进出路径,让张锁和马小龙熟记于心。恰恰就是那天,还没等他们接近逃犯,匪首事前得到消息就伏击了他们。三十十号人围堵他们师徒三人,飞翔的子弹比雨点还密集。交火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好在王长根事前有准备,在土匪的枪林弹雨中,王长根带着张锁和马小龙先是按兵不动,后由借着暗渠沟堑作掩护,悄然撤退到土匪的侧面,猛然打掉土匪的火力点,又迂回到匪徒的身后,就像捉迷藏一样,搞得土匪晕头转向,不知道王长根他们借助了什么样的外力,以少胜多,愣使师徒三人逃过一劫。打那以后,张锁信服了师傅王长根的判断。 现在王长根的处境依然复杂,即使自己现在病在炕上,他也是强迫自己保持着警觉。 喝了张锁送来的汤药,王长根有了一些精神,就对王长柱说:“你们出去买东西,要长个前后眼,我现在躺在家里,是你们的一份危险。”莲子也看出了王长根的担心,就说:“大伯,你就放心吧,赵先生他们都安排好了,吃的用的都是我定点去取。”莲子过来给王长根掖好被子,“你现在就是安心养身体,睡觉。等你身体养好了,想干什么,我和我爸都听你的。” 王长根还要说什么,被王长柱拦住:“哥,莲子说得对,睡觉,睡醒了,什么事儿都过去了。以后的事儿,等你养好了病再说。”王长柱看了一眼莲子说:“去买纸去吧,我得替你大伯给方丈和桃子送点纸钱去,报个平安”王长柱推着女儿走出房间。 王长柱父女的表现,让王长根心里一阵酸楚。他欲哭无泪,仿佛看到方丈不甘死去,跳动的头颅,仍然双目圆睁看着他。想着庙宇前躺在血泊中的乡亲,仿佛有人用刀子戳进他的心脏。那种剧烈的撕痛,让王长根疼痛难耐,他暗暗地咬着牙根,恨不能幡然起身,拔枪与日本人有个厮杀,拼个天昏地暗。 第28章 卧薪尝胆 第二十八章卧薪尝胆 王长根的病情稍微好一些,心情也就不平静起来,恨不得马上能站起来,把日本人赶出庙宇去,还古镇一种清净,为桃子和方丈的灵魂找个安静的场所。他弟弟王长柱看着王长根心思不宁地躺在炕上,也在猜测王长根的下一步打算。 王长柱借着莲子出去买黄纸的时间,他跟了出来,想要和女儿有个私下交流。莲子感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王长柱赶过来说:“多买点黄纸吧,给乡亲们也送点纸钱。”莲子听爸爸这样说,眼睛湿润了,对着父亲说:“莫非,大伯心里还藏着其他心事,我怎么觉得这心里不安呀?” 王长柱看着庙宇的方向说:“姑娘啊,你大伯的心和庙宇相通啊,”王长柱猜测着说:“我真怕你大伯病好了去找日本人算账。” 莲子也担心地说:“我总觉得大伯仇恨太深,真怕他引火烧身。”莲子看着父亲说:“爸,是不是请赵先生他们来开导开导大伯。” “难啊。要是赵先生他们能说服你大伯,他也不会顶风冒雪赶回古镇。”王长柱话锋一转,“赶紧去吧,我得回去,不然你大伯该起疑心了。”看着莲子的背影他又说:“我得看住他,不能让他带着病跑出去。”莲子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忧心忡忡地走出院门外。 此时的王长根正在梳理着自己的思路,他想把回到弟弟家之前的事情想清楚。 王长柱站在窗外,看着在炕上辗转反侧的王长根,他也在思量,哥哥会不会像莲子说的那样,心里还藏着其他事情。 屋里的王长根在炕上起身,用手砸着窗棂对着外面的王长柱说:“你进来,躲着我干什么?” 王长柱无奈地走进屋里看着王长柱:“你要是胡思乱想,我就找张锁去,让你徒弟接你走。” 王长根哼了一下,说:“你再把庙宇发生的事情详细和我说说!”王长根冷冷地看着王长柱。 “唉,庙宇让日本兵占了,庙前死了十几口人。”王长柱叹息说:“现在乡亲们都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搭上性命。” “庙宇是祖宗留下来的,我就是为守庙回来的,我早晚要和日本人算清这笔账。”王长根气愤地说:“他们连方丈和小孩子都不放过,没有人性啊。” “就凭你单骑匹马,能斗过日本兵吗?”王长柱劝着王长根说:“哥,报仇的事情交给游击队吧,你病养好了,还是回到卜奎城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能眼看着这帮混蛋胡作非为!”王长根在包里翻出手枪。 王长柱上前夺下王长根的手枪塞到被子里,说:“你出事儿了,我和莲子都得受牵连,你想要我们死吗?” 王长根愣愣地看着王长柱说:“你想让我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王长柱不再理会王长根。 王长根躺在炕上闭着双眼,思考着。 桃子惨死的景象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找出桃子的梳妆盒,这是桃子留下来的唯一物件,也是王长根买给桃子的礼物。看着梳妆盒,仿佛桃子就坐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给桃子梳理长发。那飘逸的长发又一次在他的眼前掠过。他不清楚黑衣人的长发为什么和桃子的长发如此相像,眼睛一样如此美丽。他还弄不清自己是幻觉,还是现实。他甚至觉得黑衣人就是桃子,帮他走过了风雪中的夜路,冥冥之中在指引着他,包括他潜意识中看到庙宇的一幕,不是桃子又会是谁?莫非黑衣人是鬼,可又不像。是鬼,怎么会给他在坟地燃起篝火?他觉得是篝火救了他一条命,不然在风雪交加的夜晚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他又在想,既然黑衣人要救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回古镇,而是引进了坟地。这一连串的问号,王长根找不到答案。 弟弟王长柱的话,让他迫切想去庙宇的想法暂时稳定下来。王长柱说得对,单枪匹马是斗不过日本人的。这些年当警察的经历告诉他,外患之所以在中国地盘上兴风作浪,都是因为有内鬼策应。他想到了两个徒弟和日本商人的纠纷,明明是日本商人欺行霸市,欺负中国百姓,警察局却要护着日本商人,任凭他们肆虐横行。张锁和马小龙是两条汉子,可也少了一些智慧。如今,自己也面临到了同样的问题,要图一时痛快,凭借自己的枪法,干掉几个日本兵不是问题。冲动之后怎么办?乡亲们已经是死了十几口人,还让他们受牵连,再死人们吗?王长根回味着弟弟说的话,他要沉下心来,想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付日本人。 莲子买纸还没回来,他想知道外面的一些消息。想知道古镇的绅士们都在做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老爷。直觉告诉他,孙老爷是最不可靠的,平时就欺凌弱者,这个时候他会和百姓站在一起?王长根持否定态度。古镇的刘镇长和孙老爷面和心不和,各揣心腹事,可以争取,摇摆性还是很大。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穷苦百姓最可靠。他们跑不了走不掉,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才是真心恨日本人,眼下为难的是,乡亲们刚受到惊吓,十几个鲜活的生命已经倒下,还会有人站出来吗? 王长根最后的结论是先探探风声,找古镇的刘镇长聊聊。王长根穿衣往外走,他弟弟王长柱拦住他:“哥,不是说好了等莲子回来吗?” “我去找刘镇长!”王长根搬过王长柱的肩膀说:“你知道,庙宇是我的命!我不能坐在家里等消息。” “我就知道莲子是我的命!”王长柱推开王长根说:“你杀了日本兵,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兄弟两人僵持起来。 王长柱把哥哥推到炕上,说:“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什么事都要等你病好了再说。”王长柱给王长根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说:“等莲子回来,我相信游击队也在想办法。” 王长根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想着心事,他盼着莲子回来能给他带来好消息,盼着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29章 忽闻惊雷 第二十九章忽闻惊雷 傍晚时分,莲子才回到了家里,看着王长根期盼的眼神,莲子笑着说:“你的两个徒弟都来古镇了。”王长根眼睛一下亮起来,说:“两个兔崽子,到古镇,也不来看我。”虽然王长根嘴上骂着,可心里还是挺敞亮,两个徒弟在古镇,自己也不再孤单了。他问莲子:“你见到他们了?”莲子故意卖弄玄虚说:“想他们了吧?我就知道,侄女再好,也不如你的徒弟亲。” “你就别逗你大伯了,”王长柱说:“你不告诉他实情,他就得起来找他们去。”王长柱说着看向躺在炕上的王长根。 “现在两个人都在古镇开了铺面,”莲子凑到王长根近前说:“他们忙得很呀,都是大生意人了。”听桃子这么说,王长根心里明白了,这是赵先生安排他们来古镇的。 在王长根当警察的时候,他也带着两个徒弟端过游击队的联络点。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半夜,王长根接到警局通知,让他和两个徒弟配合去抓游击队。任务很保密,当时还有军统的人。王长根他们很多警员从早上就到了警局备勤,直到半夜才开始行动。 那次军警特一起出动,王长根带着张锁和马小龙是在外围。起初他们并不知道是执行什么抓捕任务,只知道是联合行动,也就没有什么压力地去了。直到最后枪响,他们才警觉起来。听别人议论是抓捕游击队,王长根就多了一个心眼,告诉张锁和马小龙:“长点心眼,别傻的乎地往上冲。”张锁和马小龙都听明白了王长根的意思。 后来在他们的防线上还真跑了一个人。但不是他们放走的,是在他们两个小组中间的空隙,让人跑了。当时一下子抓了四个人,也没人再追究跑调的人。 开始关押的人就在警局,没有审出什么名堂来,又被转到了军统那边。 让王长根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被抓的游击队是无意间被特务发现的。据当时办案人员讲,有个游击队的负责人走在街上,让他的一个发小同乡认出来了。这个认出他的人就是当地的一个普通百姓,与军警特毫无关系。可是他的旁边就是特务,听到有人喊这个游击队员的名字,一下子警觉起来。原来这个人多年前被国民党通缉过,现在用了化名。可是,他的这个发小同乡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见到他只是意外地表示亲近,喊出了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由此也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有了前车之鉴,王长根听莲子说,张锁和马小龙来到了古镇,又一转身成了生意人,王长根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是赵先生安排他们在执行秘密任务。想到这里,王长根没有再问下去。他看着弟弟王长柱和莲子说:“以后家里的事儿,不要去找他们,免得给他们添麻烦。” 莲子和父亲王长柱对了一下眼光,两个人心领神会,他们理解了王长根的心思。张锁和马小龙现在身份特殊,不比当警察的时候,身份是公开的。现在参加了游击队,属于警察剿灭的对象,要格外小心。 莲子还给王长根带回来一个消息。她告诉王长根,因为卜奎城日本人商社被炸的事儿,现在日本人正在搜剿游击队,气氛很紧张,就连古镇上也多了一些陌生面孔,四处游荡,在打探各种消息。 王长根知道,日本人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他没想到,日本人也渗透到古镇来探听消息。他为张锁和马小龙捏了一把汗,身处明处,难免露出破绽,一旦牵扯进去,就是杀身之祸。 打那以后,王长根一边养病一边盼着两个徒弟能来看他。他很失望,一直都是莲子出出进进传递消息,由此他判断出,古镇的敌我形势也不乐观。 王长根在想到张锁和马小龙的时候,也想到了黑衣人。他很想见见这个救命恩人,无论她是敌是友,是人是鬼,都想要见到她。如果不是她在风雪之夜把他的马车赶到了坟地,燃起了篝火,王长根非死即残。 好多的事情在王长根的大脑中经过,他实在躺不住了,就和弟弟王长柱商量说:“我这病已经好了,我不能总这么趟着,让你们像喂鸟一样喂我啊,我得出去转转。”王长柱知道王长根是怎么想的,一口回绝他说:“张锁交代了,不经他同意,你不能离开家。” “我这还让你们囚禁起来了?”王长根没有了耐心,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对着王长柱喊了起来:“你把张锁给我叫来,我和他当面说。”王长根发怒,王长柱倒是好性子,他安抚王长根说:“哥,你现在是养病,不能动气,也不能大运动量,等你好利索了,自然就让你出去了。”哥俩正在争论的时候,突然庙宇方向传来了爆炸声。 王长根很敏感,伸手就抓起了手枪说:“是不是游击队攻打庙宇了?我去看看。”王长根说着就往外闯。王长柱一个箭步拦住了王长根,说:“你这么冒冒失失出去,日本人会以为是你的干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让开!”王长根推开王长柱就往外闯,却被张锁和莲子拦住了。 “师傅,你不能去。”张锁上前抢下王长根的手枪说:“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日本特务,国民党特务满地乱串,不能轻举妄动。” “情况不清楚,你跑到这来干什么?快去查呀!”王长根冲着张锁发火。 莲子拉过王长根的胳膊哄着他说:“大伯,赵先生和马小龙他们已经派人去了,你就等信吧。”莲子生拉硬拽把王长根推到炕沿上坐下。 “嘿,我这还成了多余的人了。”王长根释放着心里怒火。 “师傅,你身体好些了吧?”张锁想要分散王长根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王长根说话的语调很重。他问张锁说:“是你不让我出去的?”王长根怒目看着张锁说:“好啊,现在师傅没能耐了,轮到你管我了。” 张锁看着王长柱和莲子说:“看到没有,我师傅又开始胡搅蛮缠了。”王长根听张锁这样说,伸手就要打张锁。莲子拦住王长根的手说:“大伯,张老板可是有身份的人,你就这样下得去手。” “狗屁老板。”王长根骂张锁之间,庙宇的方向又传来了爆炸声。 王长根再次摸起手枪,被张锁按了下去。“师傅别急,我去看看。”张锁说着,闪身出门。 莲子也紧跟了出去,王长根也要去,被王长柱紧紧拽住了胳膊。 第30章 惊诧四方 第三十章惊诧四方 庙宇的爆炸声,让王长根很是心里不安,他在家里踱着步子,脑海里分析着事态发生的原因,为自己寻找着答案。他在想,既然不是游击队所为,也不可能是国民党干的。现在的国军已经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任凭日本人横行霸道,烧杀掠抢,不抵抗政策已经传到军警特各个部门,不可能再出现骚扰日本人的行为。除了这两支力量,还会有谁和日本人能交手?难道真是神力所为,是方丈显灵在惩治日本人?王长根想得头疼也没有得出结论。 庙宇突然爆炸,被庙宇惨案吓坏的古镇上的人,再次忐忑起来。身为古镇最高长官的刘镇长和随从钱六更是一阵迷茫。他们联想到日本人正在追查卜奎城日本人商社被炸的事情,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游击队来到了古镇。 惊诧间,刘镇长招呼钱六说:“钱六,你去庙宇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六听刘镇长吩咐自己去庙宇打探消息,还没出门就开始腿肚子转筋,生怕一不小心受到牵连。他见识了庙宇的惨案,日本人杀人不眨眼,和他们打交道就等于上刀山下火海,自己去找死。 刘镇长看出了钱六忐忑的心思,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刘镇长一脚踹过去,“你不去,我就把你送给日本兵顶事儿。”钱六不敢反驳,连滚带爬出了房门。 钱六在街上得到消息,日本兵把庙宇当做了屠宰场,从老百姓家里抢来小鸡和肥羊,无所顾忌地在庙宇进行宰杀,然后围坐在香案桌前大肆享用。 出事之前,桌上摆着整只鸡和羊腿,几个日本兵正在抢着啃鸡腿撕扯羊腿。突然,一尊佛像砰然倒塌,倒塌的佛像掀起一股烟雾,把日本兵和食物抛出大殿,日本兵在惊慌中缓过神来,胡乱开枪。 王长根在家里听到的声音,其实并不是爆炸声,只是枪声烂作一团,再加上佛像倒塌泛起的烟雾,很容易让人判断是爆炸声。 钱六赶到庙宇时,枪声已经停止,日本兵正在收拾倒塌的佛像残骸。钱六蹑手蹑脚走进庙宇,一副奴才相帮着日本兵忙活起来。九川一郎走过来向他嚷着:“你的,知道为什么佛像会倒塌吗?”钱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住地摇头。九川一郎没有理会钱六,对着三个日本兵吆喝着:“快快地,这里要安放地是大帝国英雄的灵魂,快快地收拾干净!” 黑衣人犹如从天而降,飘然从九川一郎面前滑过,宛如流星,眨眼即逝。一个日本兵发现了滑过的黑衣人,吓得操起枪寻找黑衣人。黑衣人围着这个日本兵前后左右忽显忽现,搞得日本兵眼冒金星,吓得瘫在地上大叫:“有鬼呀,有鬼呀!”九川一郎和其他几个日本兵围拢过来,吃惊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日本兵。 “嗨,鬼在哪里?”九川一郎高度戒备地问,他转身逼向钱六,钱六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吭吭唧唧地说:“很吓人的,一个黑影飘来荡去”。 “刚,刚才,一直围着我转。”日本兵小心翼翼四处看着寻找着黑衣人,结结巴巴地说。 “八嘎!”九川一郎提着枪四下看看,骂着。 钱六趴着躲到墙角,九川一郎带着几个士兵四处寻找并没有发现黑衣人,愤愤地转身回屋,扔下这个日本士兵继续打扫倒塌的佛像残骸。 九川一郎离开瞬间,黑衣人就如幽灵一样,飘飘然再次出现,继续围着这个日本士兵前后左右忽显忽现,这个日本士兵吓得连滚带爬又大声喊着:“有鬼,有鬼啊!” 九川一郎疾步走近这个日本士兵,举手就是几个嘴巴:“八嘎,鬼在哪里?” “刚才,刚才”这个日本士兵结结巴巴地说出不话来。 九川一郎发现钱六已经浑身筛糠,日本兵也尿湿了裤子,地面上汪着水,分不清是钱六还是日本兵的尿水。九川一郎上前,提起日本兵的衣领子,又是一个嘴巴:“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们是不怕鬼的。”九川一郎挥手招呼站在禅房门口的三个日本士兵说:“你们和他一起打扫这里。” 九川一郎摘下挎枪和战刀,双手合十面对佛像,然后跪下祈祷,嘴里叨咕着什么,钱六一句也没听懂。 趁着九川一郎祈祷之时,钱六向着门口爬去,一个士兵过来,用刺刀抵住钱六的脑袋。 “我去向镇长,向镇长,报告,找人,找人修佛像”钱六的话说的绊绊磕磕,不敢抬头看向抵着自己头的刺刀。 钱六在庙宇逃脱以后,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镇长。盘算中,刘镇长试探地问钱六:“是游击队干的?” 钱六还没有跳出恐惧当中,他先是点头,又不住地摇头,他的光头不停地渗出汗珠,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就是说不出漂游人长得什么样子,就连是男是女也说不清楚。 刘镇长伸手拉住他说:“你跟我走。”钱六胆怯地往后坐着,刘镇长死死拖着他。 “我可再也不能去和日本兵打交道了,”钱六紧紧拉着刘镇长拖着他的手说:“他们杀人不眨眼睛啊。”钱六不相信刘镇长,他怕刘镇长拖着他去见日本兵,两只小眼睛祈求兮兮地看着刘镇长。 “你就一个废物点心!”刘镇长一脚蹬开钱六说:“我是让你跟我去孙老爷家,你怕什么怕?”刘镇长说着往外走。 钱六灰溜溜地起身跟着镇长,问道:“镇长,会不会是方丈死后显灵,”钱六说着观察镇长的脸色,又说:“日本兵还等着找人修佛像呢。” 镇长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钱六说:“你确实看到佛像倒塌了?”刘镇长看着钱六的眼神有些诡异。 “别这样看着我呀,”钱六神不守舍地对着刘镇长说:“日本兵也害怕了,”钱六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他们又是放枪,又是祈祷,不早点找个托儿,怕是他们又要杀人了。” 刘镇长听钱六这样说,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又转身往外走。 第31章 酝酿猫腻 第三十一章酝酿猫腻 刘镇长带着钱六前往孙府的路上,想着应对日本人的策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庙宇发生的事情推到死去的方丈头上,是日本人霸占了庙宇方丈回来寻仇所致。还有个办法就是推到游击队的身上,反正谁也没见过游击队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几个脑袋,一退六二五,能够蒙混过关就行,这年头,多一事不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 孙老爷洞察秋毫,古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知道刘镇长要来找他,及早吩咐下去紧闭大门,谢绝一切来访,令府上的人严禁出入。他告诉管家说:“就是大门砸破了,也不行放人进来。”他还告诉管家,“把丫鬟小环从柴房调到上房,要好吃好喝招待着,不得怠慢。”孙老爷和刘镇长的想法不一样,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日本人怪罪下来,他要用美人计化险为夷,牺牲丫鬟小环,保全孙府。 “老爷想要冲喜?”管家并不理解孙老爷的意图问道:“上房可都是太太们住的地方。” “她现在是你的祖奶奶!”孙老爷发狠地对管家骂道:“你就按着吩咐去办吧,快去。”孙老爷无心和管家解释,他现在满脑袋都是怎么应对日本人,没有闲工夫何管家费口舌。 管家知趣地退向门口,脚步还没站稳,有家丁急火火地来报:“老爷,老爷,镇长和钱六在府门口叫门。” “告诉他们,老爷出门了,”管家看了一眼孙老爷,又转向家丁说:“老爷走时有吩咐,谢客闭门。” 孙老爷看着家丁和管家退下,长叹道:“小鬼叫门,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他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子,不时地挠着脑袋。 丫鬟小环调到上房的事情,管家第一时间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您说,老爷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隔着窗棂,管家对着窗户问大太太。 还没等大太太回音,二太太从墙角拐了过来,干咳两声。管家见二太太出现,警觉地对窗内提高了声调说:“大太太,老爷吩咐下了,府内的老少,没有他的允许,一律不能迈出大门半步。”管家的提醒,让窗户内的大太太心领神会,透过窗户传出大太太声音:“知道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二太太阴阳怪气地问:“怕是日本兵,要把亡灵送到府上来吧?”二太太这些年不比当初,刚进孙府时,孙老爷把她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现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孙老爷又有了三太太,她是一肚子怨气。凡是都要跟着惨呼,凡事都要诅咒孙府,弄得下人都敬而远之。 管家听二太太又说出不吉利的话,赶紧制止她说:“可不能瞎说啊,”管家赶紧拦住二太太的话音:“不吉利,不吉利的。”管家走到二太太身边说:“既然老爷吩咐下来,您也回去歇着吧,”管家表面上谦让,实则做出了驱赶二太太的举动,拦着她说:“房内的下人,您也回去吩咐一声,免得闹出事端来。” 二太太瞟了管家一眼自言自语:“奴才!”愤愤地离开。 管家看着二太太扭动腰身离开,在身后骂道:“呸!贱货!”,管家转身也向着大门口走去。 刘镇长和钱六被拒孙府大门外,这是刘镇长始料不及的。他想不明白,之前古镇出了大事小情,孙老爷都是差人找他到府上来。今天他主动上门,却吃了闭门羹,不能不让刘镇长感到事情的反常。 他猜测孙老爷在酝酿一场阴谋。可这阴谋是啥,刘镇长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就问钱六说:“孙老爷为什么把我们拒之门外?”钱六看似卑微,是个鬼机灵的货色,不然,也不会在刘镇长的身边谋生活。可这次,钱六想得头疼也没找到答案。钱六说:“是不是孙老爷怕日本人找上门来?” 刘镇长骂道:“他的府门能挡住你我,能挡住日本人吗?”刘镇长想到这里,有一种悲催的感觉,骂了一句:“狗日的。” 钱六不知所以然,问:“你骂的是孙老爷?”刘镇长本来就为摸不清孙老爷的想法恼火,听钱六问,火气转到了钱六的身上,又骂道:“都他妈的是狗日的。”钱六被骂的灰头土脸,知趣地躲到了一边。可是刘镇长却没有放下被拒之门外的怨气。 刘镇长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孙府也没有消停下来。大太太和管家一样,不知道孙老爷把丫鬟小环调到上房的真正用意,带着火气找到了孙老爷。“一个丫鬟住到上房,孙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大太太一腔火气点燃了孙老爷,他把心里所有的更堵都倾泻在了大太太头上,骂着说:“头发长见识短,我还想让她住你的房子,不可以吗?”孙老爷是一家之主,特别是对待女人,大男子主义总是盛气凌人,即使是上床的时候,也是随心所欲,不留商量的余地。现在是大太太找上门来挨骂,孙老爷又在气头上,焦头乱额的节骨眼上,骂人是理所当然的。 大太太心里想着,忍一时不能去白了。在维护自己在太太和丫鬟们的地位上,她不想妥协。三房太太只有自己生了儿子,那是香火,是传后之人,自己当然要比别的太太有话语权。 如果今天让一个丫鬟骑在了自己的头上,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她必须据理力争。“你要让一个丫鬟取代我,好啊,你去问问你儿子。你惹急了我,我就把儿子带出孙府。” 孙老爷看大太太和自己叫了板,虽然是满心不高兴,可也不想在内外交困的时候后院起火,再起事端。就对大太太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日本人现在占了古镇,让你拿出银子,腾出房子,你能同意吗?” “孙府的财产是我儿子的,他们日本人要是敢动孙家的财产”大太太说话间没了底气。孙老爷接过话说:“你能怎样?”孙老爷长叹一声说:“一个丫鬟和孙府的家财比,你说,应该舍弃那个?” 大太太傻傻地看着孙老爷,少许时刻,大太太骂道:“丧尽天良啊,你和日本人一样丧尽天良啊。”孙老爷听着大太太嘴里嘟囔着这句话走出门去,他重重地把茶杯摔倒了地上。 第33章 锋芒泄露 第三十三章锋芒泄露 赵先生看重的不是佛像修缮,他盯着的是黑衣人的谜团。 他带着马小龙从庙宇方向回来,正好碰上张锁,三个人针对庙宇发生的事情,都感到很是蹊跷。 “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想要干什么?”马小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赵先生。没等赵先生回答,张锁抢前一句说:“听莲子说,师傅就是黑衣人救下来的。”赵先生和马小龙都吃惊地看着张锁。 张锁把莲子说给听的黑衣人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先生和马小龙。 “这个黑衣人也是冲着庙宇来的?”马小龙看着赵先生问。 “我们需要摸清底细,查清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赵先生看着张锁说:“是到你师傅出山的时候了。”赵先生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师傅身体恢复怎么样?” “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了。”张锁听让师傅王长根出山很是兴奋,马小龙也是笑容满面。 自从王长根回到古镇,一直病在炕上。张锁还和王长根见了两面,不过也是急急忙忙匆匆一见。马小龙一直惦记着王长根,可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也没有前去探望。现在听赵先生同意让王长根出山,当然很是高兴。 “你们也不要太高兴了,”赵先生看着张锁和马小龙说:“你们师傅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让他出来活动,也一定会惹出很多的麻烦,这一点你们必须心里清楚。” 赵先生的担心是摸透了王长根的心事。王长根回到古镇目的很明确,他之所以不肯加入游击队,就是不想受到约束,他喜欢独来独往,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给桃子和方丈报仇。 黑衣人对庙宇里的日本人骚扰以后,赵先生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王长根接触社会面活动,他的首要意图就是通过王长根找到黑衣人。 虽然王长根不知道赵先生在利用自己,他有自己的目的,就是惩治霸占庙宇里的日本兵。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长根遵循了这一古训。他出了家门,没有急于去见两个徒弟,直接去了古镇小酒吧。这里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消遣的地方。平时镇长刘光亮也利用这里派遣一些差事。 庙宇的事件发生以后,镇长和乡绅们都聚集到了酒吧。王长根尽管身子还很虚弱,可是他还是强打着精神,趾高气昂地走进了酒吧。 王长柱担心哥哥压不住火气惹出事端,也就跟着哥哥王长根来了酒吧。 酒吧里乌烟瘴气,喝酒猜拳的扯着嗓子喊着叫着,声音大的可以掀翻了房盖。王长柱陪着哥哥王长根走进来的时候,刘镇长、乡绅孙老爷、混混钱六等一些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王长根走过去,看着在座的各位。只有钱六站起身客气一下,其他人犹如风儿刮过,无视王长根的存在。 如果不是在是否请王长根去给日本人修缮佛像上出了分歧,刘镇长是要给王长根一些面子的,毕竟他和王长根不像孙老爷恩怨那么深,当面说人话,背后说话的事情还是要敷衍一下。可是现在不一样,孙老爷在场,又没表态,刘镇长是不能给孙老爷留下话把儿,让他起疑心的。 受到冷遇是王长根预料到的,现在今非昔比,自己已经辞了警察职务,消息比风刮得都快,早就传到了古镇。 虽然受到了怠慢,王长根并不低三下气,还是凛然正气的样子。他扫视了一眼桌边坐着的人,紧盯着刘镇长说:“看来,我是不受欢迎的人啊。” 孙老爷因为与王长根有过纠结,没有理会王长根,把头转向了一边。刘镇长见到王长根和自己搭话,也就应承着说:“听说王警官辞职回乡,怠慢了,也没去拜访。”王长根单刀直入说:“不用客气,今天来,我就想打听一下庙宇的事情。”王长根话一出口,本要起身离开的孙老爷接过话茬说:“怎么着,王警官想要为方丈抱打不平啊?” “凡事都有个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你孙老爷可以钻到日本人的裤裆底下爬着走路,古镇的乡亲们可没有这样的嗜好。”王长根出言不逊,直击孙老爷的要害。 “你!”孙老爷听王长根当众辱骂自己,一拍桌子直逼王长根,说道:“我看你是来者不善啊,卜奎城日本人的商社出了事情,说是游击队干的,”孙老爷冷笑说:“你不会要当仇日分子吧?”。 刘镇长很敏感,如果在古镇扯上游击队,在牵扯到日本人商社被炸,他这个镇长就当到头了,还得要掉脑袋。他赶紧平息事端说:“哎哎哎,都是乡里乡亲的相互之间留个面子。”刘镇长安抚一下孙老爷,过来拉着王长根坐下来。说:“王警官不就是想问问庙宇的事情嘛,”他看了一眼孙老爷说:“咱们别扯远了,打盆说盆,打碗说碗。”刘镇长招呼钱六说:“钱六当时在场,给王警官说说,顺便,我们大家也听听。” 孙老爷哼了一声要离开,赵先生走进来,把孙老爷拦住说:“孙老爷是古镇的大乡绅,别着急走啊,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赵先生听莲子说王长根出了家门就来了酒吧,他猜测事态可能不宜乐观,赶紧赶到了酒吧,碰巧,孙老爷起身要离开,就把他拦了下来。 钱六是方丈惨死的见证人。虽然他是镇长的随从,可对日本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深恶痛绝。特别是又经历了佛像倒塌的恐惧,日本兵拿着刺刀顶着自己的脑袋,这样侮辱性极强的行为,他更是对日本兵恨之入骨。现在刘镇长发话,让他讲讲庙宇发生的惨案经过,终于有了发泄心中积怨的机会。他看着满桌子的人说:“当时你们是没有在场啊,日本兵把方丈五花大绑推出来,围观的人都疯了一样往前冲,九川一郎掏出手枪就向站出来的人射击,”钱六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连说带比划,想要通过他的描述还原现场状态。“只见那人脑浆爆裂,一股鲜血从后脑喷涌而出,脑浆和鲜血溅在前面人的身上。” 孙老爷捋了一下胡须说:“拿着鸡蛋碰石头,还能有好结果!”孙老爷看了一眼镇长又说:“现在日本人势力大呀,我们惹不起。” 王长根愤愤地说道:“他们日本人势力大怎么了?这里是中国的地盘,岂能让他们横行霸道!” 孙老爷瞄了王长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哦,王警官,你有枪啊,可以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孙老爷拉了一个长音说:“恐怕你也没几发子弹!” “我一个人是身单力孤,”王长根看着刘镇长说:“我们可以把乡亲们组织起来”还没等王长根把话说完,镇长使劲敲了一下桌子说:“组织起来去送死吗?”刘镇长指着钱六说:“钱六是当时的见证者,你问问他,方丈和乡亲们是怎么死的?” 赵先生插话说:“日本兵是丧心病狂啊,他们连小孩都不放过”赵先生旁敲侧击地策应着王长根。 “赵先生,当时是真的惨烈啊,”钱六看了一眼王长根说:“日本士兵是真凶狠啊,端着刺刀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刺去,”钱六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孩子被刺刀高高挑起,日本兵就势从刺刀上把孩子抛向人群后面。” “这真是没有天理了,丧尽天良!”王长根义愤填膺地说。 孙老爷习惯性捋了一下胡须,看着刘镇长说:“你和日本人说理,还没那个资本。方丈就是因为要和日本兵分个谁对谁错,结果被砍了头,还有老李家八口,老张家四口,嗨,都被日本兵挑出了肠子,死的那个惨啊。” 王长根盯着刘镇长说:“你是一镇之长,就能眼睁睁看着日本兵祸害老百姓?”王长根又转向孙老爷说:“还有你孙老爷,乡亲们和你都沾亲带故,你不为老百姓着想,还在这里故弄玄虚,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国民政府都下令不抵抗,东北军都放弃了军营,你让我们怎么办?”刘镇长说完拂袖而去。 王长根对着大家激愤的样子说:“乡亲们就这样白白死了,你们就不管吗?” 孙老爷也起身,拍拍屁股,跟着刘镇长走来出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拿腔拿调说道:“政府和军队都管不了,你让刘镇长怎么管?” 酒吧里的人议论纷纷:“谁还敢和日本斗啊?那是要掉脑袋的。” 钱六走到另一个酒桌前,端起一杯敬喝下,说:“九川一郎手起刀落,方丈瞬间人首分离,方丈的头颅双目圆睁滚落到地上,一腔热血岩浆般喷涌而出。”酒桌上的食客抢下钱六手里的酒碗,怒次他:“花钱没有啊,拿起来就喝?” “老子喝你一碗酒计较,”钱六不愤的样子说:“过去,你是三天两头去庙上烧香,现在日本兵占了庙宇,你怎么不计较?”钱六把酒碗蹲在桌子上就走。一桌子人愣愣地看着钱六的背影。 “呸!”一个食客起身指着钱六的背影嚷嚷:“你就是个混混,混吃混喝,掉井了都不挂下吧。” 王长根看着大家麻木的样子,无奈地摇头。王长柱上前拉起哥哥王长根:“哥啊,你也管不,咱还是回家吧。” 赵先生一直没走,看着食客们的表现,走过来拍拍王长根的肩膀,说道:“长根啊,我也看日本气愤,”赵先生一脸愁云的样子说:“我看你还是回城里吧,别说你是一个辞了职的警察,就算你现在还是警察,凭你自己能斗过那些日本人?” “我就不信”王长柱没等哥哥王长根话说完,拖起他就往外走。身后的食客照样吆三喝四地划拳猜令。 在酒吧这样的公众场合,赵先生不好把游击队的想法告诉王长根,只是旁敲侧击提示王长根孤掌难鸣,不要单枪匹马地蛮干。俗话说,说话听声,锣鼓听音。王长根当然明白赵先生说话的意思,他没有和赵先生争辩,环视一眼酒吧乌七八糟的环境,愤愤地走了出去。 第34章 蓄谋祸端 第三十四章蓄谋祸端 王长根一腔激情,却被乡绅们泼了一头洗脚水,他气愤难平,心里郁闷地来到山上。他卷曲着身子,呆滞地望着大山的对面。 酒吧里的一幕让王长根心里布满了灰尘,他想弹去遮蔽双眼的雾霾,可是这些尘埃漫天弥漫,他觉得自己已经睁不开了眼睛。一种孤独感袭遍他的全身,刺痛着他的骨头,冷却着他的血液,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大伯,你不能自己去对付日本兵,还是和赵先生他们联手吧。”莲子顺着山间小道走上山来,爷俩对面而立。 “我要不是怕连累乡亲们,我就冲进庙宇杀了这些狗日的。”王长根叹息,拔出腰间手枪凝视着。 “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斗不过他们,你杀了他们一个,他们会杀了全古镇的人。”莲子上前按下王长根手里的枪,小声劝说着他:“大伯,古镇上日本特务频繁出入,他们在查炸毁日本商社的游击队。”莲子四下看看说:“赵先生说,日本人怀疑,还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引起日本人怀疑啊。” “唉!”王长根看着庙宇的方向说:“我不会让他们消停待在庙宇里。”王长根转身走开,莲子无奈地看着王长根的背影。 风儿掠过王长根的脸,他感到了丝丝的痒痒的。 由此他想到了桃子,他的眼前再次出现桃子惨死的样子。他仿佛还在一针一线缝合着桃子被炸得零碎的身体,一针一线就如刺进他的心。不过王长根没有流泪,享受风刮过的感觉,是他和桃子犹如往常的亲近。就像在浴盆里为桃子擦拭着如玉般的身体,捏着暖心刺痒的脚趾,伸着纤细又长的手指,按摩着浑圆富有弹性的肩膀,由肩膀到桃子的腰身,那么的滑润。 他对着大山迎着山风,问道:“桃子,这是你头发飘过我的脸的感觉吗?”王长根记忆着桃子的头发,长长的一种丝滑,还带有一种清香,那样的感觉,那一缕味道,王长根记忆犹新。恍然间,由桃子的头发,他想到了黑衣人的头发,他像在梦里,又是那么真实。 雪夜里的感觉又在充盈着王长根的脑际。虽然王长根当时弄不清自己是怎么走进了坟地,冥冥之中,他感觉是黑衣人在指引他,或是把他带到了坟地,才发生了后来在坟地发生的一切。 他觉得很真实,又无法解释。他又想到了桃子,难道是桃子一直伴着他左右,他希望桃子伴随着他。他第一感觉黑衣人又不是桃子,黑衣人究竟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庙宇中发生的佛像倒塌事件,让他意识到这个黑衣人就在他的身边,一刻也没有分离,正和他一样积蓄着满腔的愤怒,等待寻日爆发。 离开酒吧,刘镇长和孙老爷并没有放心下王长根,他们觉得王长根一定要生出祸端。刘镇长知道,日本兵抢占庙宇是为了存放战死的亡灵,他的心里也别扭,可是又不能和方丈一样让日本兵砍了头颅,只能在心里头发狠,他知道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此时的孙老爷和刘镇长的想法有所不同,他是生意人,家里有万贯家财,就像王长根判定的一样,他没有考虑古镇百姓的死活,想的更多的是怎么保住祖宗留下的家业,还有自己的三房姨太不受日本人的侵害。家里还有一些女眷,也不能白白让日本兵占了便宜。想到了家里的女眷,他自然想到了姿色最好的丫鬟小环。本来他想时间成熟,把小环收做四房姨太,可现在他犹豫之中产出了一个卑劣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打了一个冷战,好像小环的两个手指正戳向自己的眼睛。 丫鬟小环是个性烈的女孩。在众多丫鬟当中,也是只有她敢于反抗自己,烈马一样向自己翻踢撩掌。有一次他摸了小环浑圆的屁股,尽管他当时险些泄了精水,可是小环一个冷眼,让他裤裆里的玩意软了好些天,惹得二太太在床上狂叫不甘,说是他伺候完了其他两个太太到她被窝只为了暖一下冻僵的脚丫子,害得孙老爷多花了些银两,才安抚下来二太太。想到这儿,孙老爷对小环的卑劣想法又强烈起来。 想着想着,孙老爷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庙宇,可是,突然间的爆裂声,让他瘫坐在了路上。 这次的爆炸声,远比之前发生的强烈。孙老爷怎么也没有想到日本兵占据的地方会有人在老虎屁股插上了一把刀子,他受到了惊吓。 联想到游击队在卜奎城对日本人商社下手,又联想到在酒吧王长根愤怒的眼睛,他想庙宇两次的爆炸声一定是王长根所为。孙老爷大脑转的飞快,王长根早不辞职晚不辞职,偏偏在日本人商社出事的时候辞职,他一定是和游击队有挂链。想到这些,孙老爷便连滚带爬,往山上跑想要居高临对庙宇的爆炸看个仔细。 王长根也听到了庙宇方向传来的爆炸声,他紧赶慢赶往山下跑,迎面去遇到了孙老爷。两个人相遇这让孙老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孙老爷本以为王长根应该在爆炸现场,没想到王长根就站在他的面前,孙老爷立马傻了起来,他想象不出,除了王长根,还有谁这样胆大包天会惊到了日本兵住的地方。 王长根看着庙宇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畅怀大笑。 “你是人是鬼?”孙老爷见到王长根大笑,劈头就问。 “我是人!”王长根指着庙宇方向说:“哪里现在住着的才是鬼,丧心病狂的鬼!” 孙老爷瘫坐在山坡上,盯着王长根看着。王长根虽然停下来脚步,可是没有理会孙老爷,他在心里盘算,庙宇接连两次发生如此大的动静,究竟是人为,还是神灵所为。这时候的王长根还不知道黑衣人漂浮在庙宇的事情。 王长根的困惑也在困扰着王长柱。庙宇发生的声响,让王长柱坐立不安,哥哥王长根从酒吧出来就去了后山,那里与庙宇向西而望,王长柱第一反应庙宇传来的动静一定是哥哥王长根所为。 莲子走进家门虽然否定了王长柱的想法,可是他们对王长根还是很担心,很怕孙老爷他们把庙宇发生的爆炸嫁祸给王长根。 赵先生再次来到庙宇外面观察,他发现这次爆炸是发生在庙宇的外面,这让他警觉起来。他在想,如果是黑衣人所为,能有事前准备好的炸药,一定是有准备有预谋,事前做好了预判,可是,赵先生想不明白,黑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35章 黑手伸来 第三十五章黑手伸来 孙老爷在山上与王长根相遇,让他忐忑不安。总觉得回到古镇的王长根就像影子一样跟随着自己,他必须甩掉这个尾巴,不能让他缠着自己。管家和刘镇长提出想让王长根去日本人修缮佛像,这件事他也没有答应,几个人还产生了分歧。孙老爷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王长根比佛像倒塌还危险,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让王长根进了庙宇,所发生的事情要远比地震还要惊悚。 从山上下来,孙老爷直接回到了府里,一路上他的后背出了许多冷汗,仿佛庙宇的混乱的声音追着他撵着他。庙宇的悬疑孙老爷并不知道,可他面对王长根犀利目光总觉得刺透了骨头,让他畏惧,让他胆怯。与日本兵相比,孙老爷更害怕王长根的凛然正气。王长根的气场透着血性,孙老爷担心有那么一天,王长根的血性会化作洪流淹没他,让他苟延残喘,不得安生。 赶走王长根的想法在孙老爷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清醒地意识到,凭借他孙老爷自身的能量,就像王长根自己斗不过日本兵一样,自己是斗不过王长根的,他必须借助第三只手。靠古镇的刘镇长也不可能,刘镇长是一个明哲保身,总是把他孙老姥爷推在刀尖上的人,要想回避王长根灼灼逼人的一双眼睛,就必须另选途径。这时候,他又想到了丫鬟小环,想把小环做成亲近日本兵的敲门砖,保护自己的盔甲,抵挡王长根射过来子弹的盾牌。 孙老爷走进书房,管家跟了进来。 “有事儿吗?”孙老爷冷着脸问。 “给二太太送大烟膏的日本人来了,”管家伏在孙老爷的边说:“两个人好像唠的挺欢。” 孙老爷愣了一下问:“送大烟膏的不是王喜奎吗?怎么来了一个日本人?”问过管家以后,孙老爷紧锁着眉头。 “听说,”管家谨慎地说:“听说,王喜奎被杀了。” “被谁杀了?”孙老爷看着管家问。 “说是,”管家小心翼翼地说:“说是和日本人商社有关。”孙老爷看向管家,他继续说:“就是同一天,王喜奎被挑了全身筋脉,还被刺了好多刀,身上的枪眼像筛子一样。”管家说完看着孙老爷打了一个寒战。“日本人给王喜奎验了枪伤,刀伤,说是警用枪械所为。”管家补充说。 “王长根回来你知道吗?”孙老爷想着心事,问管家。 管家摇摇头问:“他回来干什么?是来修缮佛像的吗?”管家知道孙老爷和王长根的过结很深,又说:“是查案子吗?” “什么修缮佛像?以后不许再提这茬了。”孙老爷瞪了管家一眼说:“他不干警察了,说是回来要当守庙人。”听孙老爷这样说,管家赶紧跟了一句:“这可难办了,日本人现在住在庙里。”管家说完,观察着孙老爷的脸色。 孙老爷突然问:“他会不会和日本人商社有关系?”管家心里一惊,赶紧说:“不会吧?他一个人没那么大的能耐。”孙老爷点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说:“桃子也死了,听说与吸大烟有关系。”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孙老爷话里有话,他在怀疑王喜奎之死与王长根有关系。管家没敢搭话,他把桃子的死和王喜奎帮着日本人卖大烟膏联系起来,又联系到王喜奎被杀,在心里画了一个很大的问号。管家揣摩着孙老爷的想法,自己能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孙老爷一定也能想到。 孙老爷不想看到王长根,偏偏他却创进了孙府。 管家来到大门前,他慢慢拉开门栓,想要看看外面的动静。说时迟那时快,在大门打开缝隙瞬间,王长根一个闪身闯了进来。家丁想要关门,恰巧夹住了管家迈出的一只脚,管家一声尖叫,随即,一个耳光打在了家丁的脸上,家丁眼前是金花四溅,天旋地转。家丁在梦璇之间,突然发现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一时间不知道是人是鬼,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你是谁?” “我找你家孙老爷。”王长根说罢就往里面闯,管家听到家丁的喊叫,不顾脚踝的伤痛,一瘸一拐追将上来,一把扯住王长根的后衣襟,大声断喝王长根:“这是孙府,岂能让你随便出入?”不容王长根解释,管家和家丁推推搡搡就把王长根撵出门外。被赶出院门的王长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仗人势。”尽管他心有不甘,可是几次想要再扣响大门又把手放了下来,他在站在孙府门前,顷刻凝视,转身走向街头。 王长根被管家和家丁赶出孙府大门那一刻,他又联想到了和桃子的相识,想到了桃子的死。这已经成为他的心结,挥之不去,赶之不走,思念的痛苦时时袭扰着他。王长根一股无名的仇恨溪涌上来,他习惯性地咬了一下牙根,这是他当警察多年养成的排泄仇恨的方式,把仇恨咬碎才是他解决仇恨的最好方式。他痛恨日本人,不仅是倭寇碎尸了桃子,毁掉了桃子的生命,夺去了桃子的肉体,还有日本兵抢占了庙宇,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让那些罪恶的灵魂安放在庙宇里,这比挖了王长根家的祖坟还有悖天理。 王长根回到家一直被黑衣人笼罩着,他想到了,庙宇发生的事情一定是黑衣人所为。他想找到黑衣人,如果像他判断的那样,黑衣人和他一定能联手对付日本人。赵先生曾多次征求过他的意见,张锁和马小龙也希望他参加游击队。前面说过王长根不想受约束,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掉庙宇里的日本人。想来想去,他觉得黑衣人是最好的搭档。他回忆起黑衣人的抖落的一头黑发,觉得这头黑发很像桃子的头发,可是他想不明白,一个单枪匹马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量,竟敢在大白天袭击庙宇里的日本兵。 王长根计划着下一步打算,他想找到黑衣人。可是,黑衣人的行踪无人所知,王长根陷入迷茫之中。 第36章 仇恨燃烧 第三十六章仇恨燃烧 孙老爷听到管家禀报,王长根私闯府门,这让他心里又多了一丝寒颤。他之所以比惧怕日本兵还恐惧王长根,是在心里存有被王长根用枪盯着脑门的心结。 三年前的春天,孙老爷随着春风刮来,春心荡漾,他差人前往王长根弟弟王长柱家,想要威逼纳莲子为妾。莲子不肯就范,仓皇出逃,躲到山里避难。孙府家丁不依不饶,绑走了王长根的弟弟王长柱。孙府威逼利用,折磨得王长柱死去活来,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女儿莲子的下落。孙老爷不肯罢休,贴出告示,悬赏缉拿莲子。好心人跑到卜奎城警局,把孙老爷要纳莲子为妾,还扣押了弟弟王长柱的事情,告诉了王长根。王长根从小就很痛恨欺凌弱小,如今孙老爷欺负到了侄女莲子头上,他怒火心中烧,带着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连夜赶回古镇,潜伏到了孙府,只等着风高夜黑,好好教训一下孙老爷。 那天晚上让孙老爷终身难忘。 孙老爷在大太太房里折腾完的大太太,他还欲火中烧。借着酒劲药力,想要再去折腾二太太。却他不知道王长根已经把手枪擦得晶亮,子弹已经推上枪膛。就在孙老爷走进二太太房间时,王长根带着张锁和马小龙潜入府中,寻声来到二太太房前。王长根带着愤怒,三个人破门而入,三支乌黑的枪口同时顶住了孙老爷和二太太头上,顷刻间,孙老爷瘫软地如棉花糖一般,二太太更是经不起惊吓下,一下子昏死过去。 “王八蛋,知道我是谁吗?”王长根恐吓孙老爷。 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孙老爷不敢抬头,他只怕一抬头,顶着脑门的枪口就会射出子弹,冰冷的子弹就会穿过他的后脑海,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就会喷洒在窗棂上。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孙老爷至今还胆战心寒,想到王长根,他胯下的命根子就紧贴在裤裆里,再也灵动不起来。这也是他在山上迎面撞到王长根吓得屁滚尿流的原因。孙老爷当时想,如果王长根想要了他性命,山上空无一人,连一个证明人都找不到。现在是他前脚到家,王长根后脚就找上门,这比杀了他都可怕。死了是一腔热血洒地下,现如今是要天天经受精神的折磨,这是生不如死。 二太太就是因为王长根的那次偷袭,精神开始抑郁的,自己也不再敢走进她的房里,也不曾碰她的身子。不是孙老爷不想碰二太太,是孙老爷不敢进她的房。别说进房和二太太寻欢作乐,就是一有这样的念头,他就觉得脖子后发凉,唯恐想的时间过长,这颗头颅就搬了家,再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孙老爷越是冷落二太太,她的欲望越强烈,孙老爷满足不了她,二太太就开始吸食鸦片,她想在虚无缥缈当中,找到一种慰藉。一来二去,二太太失宠了。在下人眼里没了地位,太太之间也失去了争宠斗气的资本。可是,二太太的女人属性并没有被磨灭,她就像长在夹缝里的墙上草一样,努力挣扎,不断抗争。下人越是看低她,二太太越是顶风上,非得在下人面前摆出主人的姿态,这样越发物极必反,地位每况愈下。在太太之间更是这样,挣不到宠幸,她就破罐子破摔,她好不了,也不让其他太太安生,往往是有二太太的地方总是狼烟四起。在孙府,二太太成了没事找事的代名词,府里上上下下都躲着她,二太太心里积蓄了无限的积怨,也正是二太太这样的处境,为王长根后来给小环伸冤做了最大的帮手。这些都是后话,回头还得交代孙老爷。 那次以后,孙老爷不仅对王长根有了望而生畏,也没有再敢去骚扰莲子。可这次不一样了,孙老爷觉得身后有了日本兵,好像从尾巴根都清爽起来,一直充盈道他的后腰,直到他的头顶发梢。不过,当管家告知他王长根来过府上,他还是后脊梁冒出了冷汗。他拒绝刘镇长的登门造访,那是一种地位和尊严的体现。对王长根不一样,他今天可以明着闯进大门,明天就可以暗地里越过房脊,突然就站在他的面前,也可出现在孙府的每一个角落。 从王长根闯进来,到孙老爷一连串的联想,让他又产生了解决王长根这个麻烦的想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离不开刘镇长这个牙缝里的剔骨肉,尽管嚼之无味,吝啬的孙老爷又不想随着一口痰吐掉,还需要用来闲着的时候噶哒牙,填补无助的空虚。 王长根接触桃子,也是从撞见孙老爷和二太太春梦未圆开始的。他撞见的那一幕总是在头脑中回荡,作为男人虽未娶妻,可是他有欲望,他要把孙老爷挑起自己的涌动的激情释放出去,要把撞到头脑里的热血冷却下来。他刚接触桃子的时候,也只是想要发泄男人的荷尔蒙,日久生情,时间长了,他慢慢地开始和桃子开始在床上交换心灵,感情也越处越深,彼此到了离不开的地步。王长根舍不得糟践桃子,觉得桃子是他的灵魂,在灵魂之间不能有兽性。如今的王长根再也见不到了桃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日本人,因为可恶的汉奸王喜奎。王长根的仇恨在加剧,让他怒火在心中烧起。 孙老爷此时也在心中燃起怒火,他要解决掉王长根这个麻烦。硬碰硬孙老爷是干不过王长根的,他要用软刀子扎进王长根的软肋,把王长根的血放出来,浇灌孙府的花草林木。孙老爷再次想到了刘镇长。他要利用刘镇长联手对付王长根,借助刘镇长的威望,把王长根搞臭,让他远离古镇,最好能弄死他,铲除对自己的威胁,已解心头之恨。 第37章 隐藏祸根 第三十七章隐藏祸根 孙老爷在琢磨王长根,王长根也在琢磨孙老爷,他知道孙老爷明里暗里与日本人勾结在一起,要想把群众组织起来,让乡亲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拧成麻花绳对付日本人,就得打开孙老爷的突破口。 王长根第一个去的是钱六家。钱六这个墙头草,顾及和王长根从小的感情,虽然是黑白通吃,可他具有可利用性,王长根尤其看重他的煽动性。 钱六也是穷苦出身,破房屋脊,靠着在古镇给镇长和孙老爷这样的乡绅献媚眼,低三下四的过活自己。王长根认为钱六可以被他争取过来。当王长根敲响钱六家门时,混了世道的钱六怎么也没想到王长根会来找他。见到王长根的一刹那,钱六有些不知所措,打开房门第一反应就是又回手关上房门。 钱六是个精明人,他知道王长根找他的用意,可是他被日本兵吓坏了,尿湿的裤子还没干,他怎么敢和王长根站在一起。钱六关上房门那一刻,心在哆嗦,腿在打颤,日本兵和王长根两边都是危险,他无法自取其中,只能回避。 王长根感觉到了钱六的畏惧,走到门前欲要敲门,几次抬手又放下。王长根试想着去敲开古镇其他人家的房门,乡亲们虽没有向钱六一样,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理解的人让他远离是非,就像弟弟王长柱和莲子劝说自己一样,让他回到城里,不能硬碰硬地和日本兵去斗。 王长根带着一颗失落的心走在街上,苦闷和孤独的程度,不亚于他失去了桃子。街上成群的人们走过来,迎面看到王长根,纷纷避让,躲避,就像王长根身上带着瘟疫一样,随时都可能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王长根无助地孤零零站在街上,他又咬了咬牙根,这回他恨的是人们在邪恶面前的麻木无动于衷。他不甘心自己这样的境遇,也不甘心身边的人这样唯唯诺诺下去,屈服于残忍和强暴。 他想到了两个徒弟,想要他们来帮助解决日本兵的麻烦,又觉得张锁和马小龙的鲁莽会带来麻烦中的麻烦。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后悔没有多带些子弹,枪膛里的五发子弹眨眼的功夫就会消失,没有了子弹的手枪就是一块废铁。 他敲击一下自己的脑壳,想着让它迸发出智慧来,就如喝醉了酒,脑袋一片空白,就连桃子都好像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飘然而过的黑衣人。猛然间,王长根好像溺水中抓到了一棵稻草,漂浮中他不确定这棵稻草能否救了他的性命,王长根茫然开来。 王长根带着心里解不开的谜团回到家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脚步随着心情一样疲惫,沉重的似乎能把地上踩出一个坑来。 王长根进屋,弟弟王长柱和侄女莲子早已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等着他回来吃饭。王长根的屁股还没有坐稳,飘飘然的一阵清风吹过,紧闭的窗户瞬间被打开,借着屋里的灯光,坐在窗户对面的王长根看到黑衣人在窗户前掠过。 “谁!”王长根纵身从窗户跳出去追赶黑衣人。 莲子父女俩看着打开的窗户一阵困惑,莲子紧紧地拉住父亲王长柱的胳膊。 “不要怕,这是找你大伯来的。”王长柱安抚女儿莲子。 莲子试着探头看向窗外说:“这么吓人,是人是鬼呀?”莲子嘴上说着,手里还是紧紧拽着父亲王长柱的胳膊。 王长柱看着哥哥久久没有回来,轻轻拿下女儿莲子拽着自己的手,起身往外走说:“我出去看看你大伯。”王长柱走到窗户前关上窗户,走向门外。 漆黑的夜里,王长根追着黑衣人穿过巷子,看着她在房上跳跃,消失在庙宇的方向。 今晚注定了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孙府上下也是狼烟四起。大太太因为小环住了上房,和孙老爷闹过之后,二太太又不依不饶起来,责怪孙老爷坏了祖上留下的规矩,让一个丫鬟和太太小姐平起平坐,闹得上上下下都是胆战心惊。 三太太也跟着煽风点火,说这样下去,下人就要骑在主人的头上了,二太太说话更狠,诅咒早晚孙家也会败落下去。大太太听二太太诅咒孙府,把火气又转向了二太太。 太太之间矛盾重重是必然的,争宠是一方面,有了子嗣的还要挣的就是家财。 三房太太,只有大太太生了儿子,她当然不想孙府败落,想着让儿子继承了家业,当祖太奶奶,真正当一回孙家的主人。 二太太虽然年轻貌美,可是连给孙老爷洗脚的机会都没有,她还指望什么孙家兴盛,巴不得让孙家倒霉,还了自己的自由身,趁着年轻再找一家,不然等到人老珠黄就是放到街头,人家也会以为是一颗丢掉的腐烂的栽不活的大葱。 两个女人发起泼来,那真是比上剧院还热闹。 “你个叫不醒的母鸡,想着抱窝不下蛋,嘴上就不能积点阴德啊,”大太太对着二太太骂声不绝:“孙家败落了,也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让千人万人祸害你。”大太太自从二太太进门就有积怨,借着这个机会,把二太太骂个狗血淋头。 二太太当然不能示弱,她撸胳膊挽袖子,翘着脚把吐沫星子呸给大太太:“下了蛋,抱了窝能咋样?”二太太冲着众人嚷嚷:“还不知道踩蛋的公鸡是哪个野汉子呢,”二太太越骂越起劲,激怒的大太太冲上前来就想撕烂二太太的嘴。三太太左右拦挡,像是劝架,实则推波助澜。 过去的女人谁都心照不宣,挣了也白挣,抢了也白抢,自古都是男人的花瓶子,打碎了一扔也就罢了。大户人家的妻妾十有八九都是苦命之人,不及穷苦人家,夫妻相依为伴,过得是陪伴,是命运的抗争。三太太自知这个道理,她在大房二房争强斗狠之时,只是躲在一边看热闹。 庙宇传来的枪声,让孙府太太之间的争斗得以了平息。 太太们的争斗对孙老爷习以为常,在大太太辱骂二太太的时候,他就躲进了后花园,让小环陪着喝茶去了。 第38章 搅翻庙宇 第三十八章搅翻庙宇 庙宇的枪声惊动了孙老爷,他叫过小环诱导说:“小环啊,你想不想做人上人?”孙老爷观察着小环说:“现在日本人来了,我孙老爷都惧怕他们三分,你要是”孙老爷话未说完,聪明的小环已经明白了孙老爷的用意,她把茶杯摔在地上,流着泪怒斥孙老爷:“你不把我当人看,糟蹋我还不够,还想把我送给日本人,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小环撒腿向着花园后山跑去。 人都说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孙老爷对小环的反抗,怒火心中烧。又听到二太太辱骂孙府,让他怒气顶到了脑门子,拿来撒气的就是二太太。辱骂孙府,大太太不能容忍,孙老爷更是火冒三丈,他命家丁把二太太捆绑起来,一顿鞭刑。二太太被打的眼睛里冒火,痛恨的火焰烧着了她的心,也为孙老爷埋下了新的祸根。 庙宇的枪声更加激烈起来,孙老爷顾不上跑上后山的小环,也不顾骂声不绝的二太太,起身走向府门,他想听听街上人对庙宇枪声的议论。 王长根从街上回到家里,庙宇就响起来了枪声,他断定,一定是黑衣人与日本兵交上了手,他抓起手枪就往外走。 莲子看到大伯王长根的举动,吓得躲在父亲王长柱身后,王长柱惊慌地看着哥哥喊道:“哥,你这是去送死啊!”王长根脚步不停来到了院子里,王长柱也快步上来一把攥住了王长根的手枪,兄弟俩争执不下。 此时的庙宇已经是乱作一团。幽暗的灯光下,几个日本兵胡乱地向天上开枪,黑衣人围着日本兵的头上跳来跳去,日本兵追着开枪。 钱六正陪着刘镇长喝茶,孙老爷和管家门也没敲闯了进来。 刘镇长尽管有些事情仰仗着孙老爷,可是在他的府上,还是要摆出自己的官架子。况且,自己曾被孙老爷拒之府门之外,对孙老爷的不敬,自然要摆出姿态。就说“你用脚端碗吃饭吗?”刘镇长盯着孙老爷说:“就不会敲门啊?” “庙宇已经翻天了,你还有心喝茶!”接二连三庙宇发生的事情让孙老爷寝食难安,他闯进镇公所,就是来找茬的。他已经盘算好,要让刘镇长出面对王长根下手,自然也就要拿出狐假虎威的气派来。“如果不赶走王长根,日本人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孙老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要罪加王长根。 刘镇长让孙老爷的架势唬住了,赶紧站起身说:“这事儿不是王长根所为,”刘镇长拉起钱六说:“他看到了,袭扰庙宇的人是别人所为。” “你这是包庇!”孙老爷指着刘镇长的手指颤抖着,说:“他们就是一伙的,”孙老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孙老爷愤愤然。 钱六为孙老爷递上茶水,说:“那天,我看到的可是一个人,没有同伙。”钱六说完看了一眼镇长。 刘镇长心领神会,王长根找过钱六的事情他已清楚。钱六和他说起王长根时,描述是王长根瞪着牛一样的眼睛,而且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杀气。镇长这个花钱买来的官,自然怕王长根在他的地盘上惹麻烦,可也惧怕王长根的一身正气,他不想让王长根把矛头指向自己,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至于日本人那边,有孙老爷挡着,他也就跟班随从。刘镇长不傻,孙老爷家大业大,他顾全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府上几十口子的安生。自己与孙老爷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老婆孩子又不在身边,发现不测,撒腿就跑也来得及。这一切的一切镇长早已盘算好了,于是借助钱六的嘴,为王长根做一些开脱,事后,也可以在王长根面前求得一丝生的希望。 孙老爷对刘镇长的如意算盘也是了如指掌。之所以,一镇之长可以屈服自己,是他顾忌,他当镇长,我孙老爷是花了银子的。想到这些,孙老爷怒斥钱六:“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凭你一句话,就把王长根摘干净了”孙老爷是想至王长根于死地。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们怕是惧怕他王长根吧。”说这话时,孙老爷也打了一个冷战,后脑海冒了一股凉气。 刘镇长看出了孙老爷的反映,就故意戳了一下他的软肋。他假意敬佩孙老爷,实则是笑里藏刀,说:“哈哈,我们惧怕他?由您孙老爷在,身后还有日本人,我们怕啥?”说这话时,刘镇长看了一下孙老爷,又道:“当年,王长根用枪顶着你脑门,孙老爷都化险为夷,现在他单枪匹马掀不起风浪来。”刘镇长说完,吩咐钱六再次给孙老爷续上热茶。 孙老爷明智刘镇长在敲打自己,可是他依然不肯让步,说道:“无论怎么样,王长根必须离开古镇。”孙老爷推开钱六递过来的热茶准备起身,一阵激烈的枪声又把他惊呆在椅子上。孙老爷紧紧盯着刘镇长,钱六鬼机灵,又把茶水推到孙老爷面前说道:“孙老爷,稍安勿躁,外面不太平。” 刘镇长这时抓住机会打压孙老爷,他指着钱六骂道:“不会说话的东西,孙老爷就是路上遇到了王长根又能怎样?”钱六知趣,躲闪一旁。刘镇长看着孙老爷说:“日本人都不能伤及您的毫毛,他王长根还敢用枪顶着您的脑袋,”镇长喝了一口茶,又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孙老爷压住火气,回敬刘镇长一句:“我是担心镇长安危,您可是大有仕途,县长的位置还等着呢。” 鸡鸣狗斗也是一窝家畜。尽管刘镇长心有顾忌,还是和孙老爷达成了赶走王长根的意愿。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孙老爷难以预料,让王长根又一次,牵住了孙老爷的牛鼻子,打翻了孙老爷的如意算盘。 第39章 上吊致死 第三十九章上吊致死 王长柱没有拦住哥哥王长根。他赶到庙宇时,黑衣人已经跳到了庙宇的房顶,日本兵正在追杀她。 王长根看到黑衣人寡不敌众,掏枪射击,黑衣人趁机消失在了夜幕下。 孙老爷顶着枪声,刚跨进府门,就听到管家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大喊:“快来人啊,小环上吊了!快来人啊!”随着管家的喊叫声,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孙少爷和家丁们纷纷跑出来,聚拢在管家身边。 孙老爷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脚步还没站稳,就问:“还有救吗?” “小环怎么会上吊?”大太太扶着胸脯,装出一副惊吓的样子问。 二太太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地说:“吆,不会是有人逼死的吧?”二太太声音很大,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啪”孙老爷上前一个嘴巴打在了二太太的脸上,吓道:“你胡说什么?” 二太太受了委屈,破罐子破摔起来,跳着脚嚷着:“查,一定要查清楚,谁害死了小环。” 孙老爷又要抡起巴掌,管家凑到孙老爷耳边说:“老爷,小环还在房梁上吊着呢。”孙老爷瞪了二太太一眼,跟着管家往屋里走去。 柴房的窗户射进幽暗的光亮,照在吊在房梁上的小环身上。小环的脸色苍白,嘴里吐出舌头,样子狰狞吓人。孙老爷一伙人走进来,大家怯怯地看着小环尸体。 “你们几个赶紧把她卸下来。”孙少爷吩咐家丁。 几个家丁胆怯地卸下小环尸体。 孙老爷哼了一声:“抬到后山埋了。”孙老爷说完转身就走,其他人紧跟其后。 小环死后的那天晚上,黑衣人又来到了王长根家。 其实,王长根帮助黑衣人逃脱日本兵的追杀以后,一直在找她。王长根觉得黑衣人是桃子的转世,那一头长长飘逸的黑发散发着和桃子体香一样的味道。 虽然两次和黑衣人相见,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判断黑衣人是女性,王长根也只是凭借那一头长长的黑发。王长根要找到黑衣人不仅仅是因为桃子,前面说了,他想和黑衣人联手对付日本兵,把他们赶出庙宇去。 这次黑衣人来找王长根,让他确定黑衣人确实长得十分像桃子,出了长长的头发,那双水汪一样的眼睛透着纯洁和执着。 黑衣人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只有眼睛留在外面。第一眼看到黑衣人的双眼,王长根真的觉得是桃子转世,那一瞬间,王长根产生了错觉,他想张开双臂去拥抱黑衣人,可他没有,尽管王长根每时每刻心里都想着桃子,他清楚,自己缝合起来的桃子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对着他微笑,再也不能躺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用胡茬子痒痒的骚扰。 桃子死了,去了一个冰冷的世界。当他把最后一把土放到桃子的坟头时,也把自己的心埋葬到了那里。 黑衣人就站在王长根的面前,这是真实,不是他想念桃子的那种虚无缥缈。黑衣人说话了:“孙府的丫鬟小环吊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王长根的心紧了一下。说起这事儿,王长根清晰地记得,那年他用枪顶住孙老爷的头时,小环才十四岁,正是这个善良的孩子对他喊道:“你不能杀人。”才让他软下心来,留了孙老爷一条性命。 “小环的死有玄机。”黑衣人说完一个转身,像蒸气一样瞬间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王长根迫不及待地喊着黑衣人,可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王长根很不甘心,又喊道:“我们可以一起对付日本兵。”王长根确定黑衣人听到了他说的话,他也悟透了黑衣人身上的武功绝技。 黑衣人这次给王长根通报小坏的死讯,是知道王长根当过警察的,是想让王长根追查小环的死因,这一点,王长根心里十分清楚。 孙府丫鬟小环之死,庙宇接连出现的诡异现象,让本已不平静的古镇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听说了吧,昨天夜里庙里闹鬼了”恐惧的声音不断从不同人的口中传出来。“庙里的枪声响到后半夜”惶恐的有之,猜疑的有之:“凭白无故的怎么就闹鬼了呢”正义的声音还是占了上风,大多的声音还是谴责日本兵的倒行逆施:“这是日本兵孽障得罪了神灵,找他们后账来了。”还有者说:“方丈这是到阎王爷那里告了日本兵的状,带着仙人来复仇了。” 古镇另一个热门话题就是议论小环的死:“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孙府也出事了,丫鬟小环上吊死了,就埋在后山坡上了。” “是吗?这孩子看上去挺精挺灵的,怎会上吊死了?这事儿有点蹊跷。哎,这会不会与王长根有关系,他回来又闹鬼又死人的”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也传到了王长根的耳朵,“我看就是王长根惊动了神灵,往后这日子可不好过了。”听到这些话王长根明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赶走他。在王长根和弟弟王长柱交流时,矛头指向了孙老爷。 孙老爷对这件事儿毫不顾忌,酒吧里,他对着刘镇长、赵先生、钱六一伙人大放厥词:“刘镇长,我们不能让王长根在镇子里待下去了,自从他回来,我们镇子就没消停过,现在闹鬼,我府上又死了丫鬟。” 孙老爷之所以要不加隐晦,是因为王长根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利益,赵先生看得清楚,孙老爷在为日本人开脱,也在为自己投靠日本人扫清障碍。 刘镇长更是心知肚明,可他不敢得罪日本人,也不能为了王长根得罪了孙老爷。孙府财大气粗,说一不二,刘镇长要是违背了孙老爷的意志,就是引火烧身,他只能息事宁人,保全自己。 赵先生对于孙老爷推罪于王长根,很是看不惯,他和孙老爷辨别说:“这不能都怨在王长根身上,我看是日本兵占了庙宇惹怒了神灵。” “怎么能不怨王长根,庙宇有日本人看管有什么不好,我看还是王长根惹的祸。”孙老爷对赵先生很是不满,接着说道:“他王长根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当过警察怎么了?能反了大天,改变了现状,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 “这件事无论是否与王长根有关系,我们都不能让他待在镇子里,”刘镇长附和着孙老爷,他有着自己的打算,不想与孙老爷对着干,“一旦他和日本人真闹起来,恐怕还是要死人的。” “我看,你们还是查一查孙府的丫鬟小环为啥死的吧!”赵先生赌气将了孙老爷和刘镇长一军,说完,赵先生拂袖而去。 对小环之死,王长根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怜惜小环这个苦命的女孩,正是花季时期,她怎么能平白无故吊死自己,王长根决议要给小环讨个说法。 第40章 登门问罪 第四十章登门问罪 王长根知道孙府门难进,他还要闯一闯这个鬼门关。可是,当他敲开孙府大门时,家丁再次把他堵在了门外。 “王警官,你不能进去啊,”家丁哀求王长根说:“老爷吩咐过了,谁要是把你放进大门,就和小环一样要自行了断。”家丁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那意思,就是要身首分家了。 王长根不能难为家丁,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问道:“你能告诉我,好端端的,小环为什么要上吊?”王长根所问的,也是家丁所困惑的,他回答不了王长根,又怕王长根在大门口呆的时间长了,让孙老爷发现受到责怪,就往外推着王长根说:“你就别难为我们下人了,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啊。” 王长根厉眼盯着家丁吼道:“人命关天,你怎么能没有同情心。”家丁哀求王长根说:“孙府的事情你管不了,还是请回吧。”一个不甘心走,一个又坚决地往外推,两个人僵持在门口。 二太太自从王长根闯进孙府以后,一直等待着王长根再次闯进府来。她知道孙老爷惧怕王长根,想要把自己在孙府最近所受的欺凌,挨的鞭子,身心的伤害都讲给王长根听。 特别是小环死了以后,二太太来府门口转悠的机会更频繁了。今天恰巧王长根和家丁在门口争执,就扭着腰身过来,看到王长根她一阵欣喜,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在门口吵闹什么啊?”回头二太太对王长根媚笑,表示出很热情地说:“诶呀,这不是王警官吗,怎么有功夫到府上来了。” 家丁慌不迭地对着二太太说话:“二太太,他说来过问小环上吊的事情。” 王长根站定,看着二太太:二太太,我要找你家老爷。 二太太知道平时家丁们都不拿自己当回事,就先来个下马威,骂道:“你个奴才,狗眼视人低呀,王警官你也敢阻拦。”二太太看着家丁说:“王警官是我请的客人,”家丁怯怯退下,二太太媚笑地对着王长根说:“王警官,不巧啊,我家老爷出去了,到我屋坐坐。” 王长根看透了二太太的用意,他也想利用二太太打开调查小环之死的突破口,就随着二太太经过跨院走进房间。 “来人啊,给王警官看茶。”二太太一进屋,就吆喝着下人,声音都比往日洪亮了许多。 二太太把王警官让到上座,丫鬟端上茶来,谦微地退下。王警官落座,二太太把茶盏推到王长根面前说:“王警官,先喝口茶。” 王长根扫视二太太府上,说:“你家老爷几时回来,干什么去了?” 二太太哪知孙老爷的下落,现在的孙老爷正在庙宇里,听着九川一郎的训话。丫鬟小环死了,花酒喝不上了不说,找人修缮佛像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九川一郎很生气,训斥的孙老爷一身冷汗接着一身冷汗。 孙老爷也想把王长根交给日本人,可是他又不敢,说怀疑他通游击队,怀疑他杀了王喜奎,怀疑他炸了日本人的商社,罪名都过大,可是九川一郎要是追问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证据在哪里,自己说只是猜测,王长根好不了,他孙老爷也好不了。 要是告诉日本人王长根会修缮佛像,王长根不买日本人的账,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孙老爷有心嫁祸王长根,就是不敢说出王长根来,他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二太太就不一样了,孙老爷的死对头王长根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希望王长根能把孙府搅个人仰马翻。为了牵制住王长根,她安抚王警官说:“王警官,既来之则安之,喝口茶,解解乏。”二太太瞟了一眼王长根说:“你不就是问问丫鬟小环上吊的事吗?”二太太话锋一转说:“嗨,一个下人,长得又水灵,别说老爷,就是日本人也” 二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孙老爷突然跨步进了二太太的房门。王长根被二太太领进府,家丁怎敢不向孙老爷报告。孙老爷刚一走进府门,家丁就飞一样跑到孙老爷面前,一五一十报告了二太太请了王长根的事情。孙老爷听到此事,不亚于日本人对他的恐吓,猛然间又出了一声冷汗。他担心二太太信口开河,坏了府里的好事,就赶过来,拦下二太太的话头。孙老爷对着王长根说:“王长根,我不找你,你却到我府上来了,”孙老爷看了一眼二太太和丫鬟:“你们都退下。” 丫鬟赶紧退下。 二太太心怀不愤地说:“诶呀,我这还碍着事了!”二太太看了一眼王长根又说:“王警官,你们先聊,改日我请你喝茶,我呀,可是有话要和你说。” “啰嗦什么,赶紧下去。”孙老爷动怒。 看着二太太愤然离去,王长根一阵冷笑,随即,又习惯性地活动一下牙齿。咬牙的声音,孙老爷听到了。孙老爷对这个声音记忆很清楚。 当年,王长根用枪顶着他脑门的时候,嘴里就发出过这样的声音。王长根今天又对着他活动牙齿,让孙老爷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孙老爷也在心里核计过,如今庙里住着日本人,自己又软硬兼施,让刘镇长和自己穿上了同一条连裆裤,应该说前有冲锋的,后有陷阵的,我孙老爷可以硬气起来了。 王长根从孙老爷进到二太太屋里得意忘形的态度,就洞察出了孙老爷的心里,只不过,在没有弄清丫鬟小环死因之前,王长根还是要压住火气,他缓解一下口气,盯着孙老爷说:“孙老爷,丫鬟小环” 孙老爷清楚,王长根胆敢一人深入孙府,是来者不善。他要把王长根的锐气压下去,让他识时务,知难而退。就对着王长根哼了一下说:“王长根,你手伸的也太长了吧!”孙老爷脸色骤变说:“自打你回到古镇,鸡犬不宁,先是闹鬼,我家丫鬟又上吊,就连日本人也受到了殃及,庙里闹鬼,佛像倒塌,你就是一个灾星,”孙老爷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王长根看着孙老爷的架势,心里就明白了一二,他不软不硬地说:“有日本人给你撑腰是吧,”王长根话锋一转说:“你也知道,现在庙里不消停,日本人也不消停,”王长根威胁说:“我劝你,还是要好自为之呀。” 王长根的话,触动了孙老爷的内心,他暴跳如雷,指着门口说:“王长根,请你从我府上离开。” 王长根一阵大笑:“哈哈哈,孙老爷,你作为乡绅,府上不明原因死了人你不闻不问,日本人占了庙宇你不管,你是死了心了要当走狗!”王长根立眼面对孙老爷,吓道。 “我不是不管,”孙老爷猛拍桌子,打断王长根的话,说:“我现在就要管,我要清除你这个祸害,”孙老爷声嘶力竭地喊着:“来人啊!”几个家丁呼啦一下上来,孙老爷指着王长根喊着:“把他,把王长根给我赶出孙府。” “孙老爷,你这是不留后路。”王长根还要说什么,几个家丁捂住王长根的嘴巴,拖他就往外走。 “王长根,我限你三天离开古镇,古镇不需要你这个丧门星,不然我就把你交给日本人。”孙老爷的话音未落,庙宇方向传来猛烈的爆炸声,这一声响,震惊了孙老爷,也震惊了王长根。 第41章 结盟杀敌 第四十一章结盟杀敌 庙宇方向传来的爆炸声,王长根意识到是黑衣人又开始行动了。王长根担心黑衣人的安全,借着孙府赶他走的机会,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本来他就是投石问路,看看孙府的风向标,没想到激怒了孙老爷,这让他猜测小环上吊一定存在隐情。 二太太的举动出乎他的预料,也为他打开小环上吊疑团点亮了一盏灯,他决定从二太太打开突破口。不过,眼下他要集中精力去配合黑衣人,防备她没有策应遇到危险。 王长根被孙府家丁拖出大门外,扔在台阶下以后,他狠狠地对着孙府的大门呸了一口,习惯性的咬了咬牙齿。 王长根走后,孙老爷拖着二太太从外面进到里屋,抡起巴掌就是一顿嘴巴。边打边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日本人的事情你也敢讲,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勾当,我要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王长根不会放过你们。”二太太不愤地连哭带嚷。 二太太的话让孙老爷越发感到王长根的危险。他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也是借着惩罚二太太,堵上府里上下人的嘴,就又抡起巴掌把二太太打倒在地。这一切王长根并不知道,他现在正赶往去庙宇的路上。 庙宇的爆炸确实是黑衣人报复日本人重要一环。在王长根闯入孙府的同时,黑衣人已经潜到了庙宇,准备实施她的爆炸计划。 黑衣人之前已经摸清了,日本兵要在晚上运来几个战死的日本兵骨灰,要搞一个安放仪式。她担心王长根冒冒失失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就主动找到王长根,告诉小环上吊的事情,给王长根来了一个调虎离山。 王长根不知道的是,黑衣人从小在庙宇里长大,练就了一身攀岩走壁的好功夫,加上对庙宇地形地物的熟悉,即使日本兵住进了庙宇,她也能成功地躲开日本兵的视线。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日本兵也是爹妈养的,在日本兵休息的空隙,黑衣人已经从暗道通风口潜入庙宇。 之前佛像离奇倒塌之后,日本兵也加强了防范。可是,百密一疏,凡事总有空档,黑衣人摸透了日本兵的活动规律。 在日本兵到香台烧香之前,她就把火药埋在了香炉里。趁着日本兵在院子里的香台上烧起高香时,火药借助高香燃烧的火星,引发了接连爆炸。炸开的一个香炉直逼一个日本兵,只见高香飞出,一支高香直插日本兵的左眼,顿时这个日本兵鲜血淋漓,哇哇大叫。香台里继续爆炸,炸起香炉上的香灰四处飘散,日本兵哀嚎声不断,不知所措,晕头转向。 香台爆炸时,九川一郎正跪在一尊佛像前祈祷:“神灵保佑,我们大日本帝国没有触犯神灵的意思,我们来到这里,是想建立大东亚共荣”九川一郎祈祷的话音落地,只见庙宇的窗户忽然打开又急速地合上,随着窗户不断煽动,九川一郎磕头不止。 之后的爆炸声让九川一郎始料不及,他冲出大殿,四个士兵已经是哭的哭,嚎的嚎,伤了眼睛的士兵血流不止。 九川一郎联想到之前庙宇发生的事情,紧张起来,他愤怒到了极点,拔出战刀哇哇乱叫。黑衣人在暗处观察着日本兵的动向,暴跳如雷的九川一郎举着战刀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发泄的目标。 在后山坡上王长根见到了黑衣人,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王长根敬佩这个有大意的女子。她不像二太太一样的女人,抱怨一切,却不能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他觉得桃子抗争过,梦想着让他替自己赎身,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这也是一种抗争,虽然微小,有行动就比等待和抱怨强上百倍。 见到黑衣人的第一句话,王长根这样说:“你不能再这样冒险了,出马一条枪,很危险。”王长根说完又看了看黑衣人的眼睛。 他在黑衣人的眼睛里读出了仇恨,看着她的眼神,王长根犹如看到桃子被嫖客折磨后的无奈和怨恨。 桃子是被卖到妓院的。她当过童养媳,给婆家做了四年的奴役之后,她嫁的男人被水淹死了。婆家把这种不幸怨在她的身上,说她,克死了男人。被卖到妓院时,桃子还是黄花大闺女。 妓院老鸨把她当成了摇钱树,挂牌招募嫖客,为桃子开苞。桃子讲述这段痛苦经历时,就是和黑衣人一样的眼神。 王长根和黑衣人交流中,她告诉他说:“我是吃着庙里的供果长大的,”黑衣人的眼睛里充满着幸福感,“方丈在的时候,他像父亲一样呵护我,宠着我,教我武功,让我识字。”黑衣人叹息一声,说:“日本兵杀了方丈,抢占了庙宇,我和他们不共戴天。” 黑衣人的一番话,拉近了和王长根之间的距离。王长根看着远方说:“我这条命也是方丈给的,我是想辞了警察做个守庙人,”王长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黑衣人,伤感地说:“庙宇让日本兵占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你有枪,为什么不去杀日本人?”黑衣人质问王长根。 “日本人血淌在庙里,就是对祖宗的玷污,再说,我杀了日本人,乡亲们就要遭殃的。”王长根苦闷地说:“我找过乡绅,也拜访过乡亲们,可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对付日本人。”王长根掏出腰间的手枪,说:“我每天都要擦拭它几遍,总想着把它派上用场,”王长根揣好手枪说:“我弟弟和我说,孙老爷与日本人有瓜葛,古镇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让我再去招惹他们,惹怒了日本人,古镇还要死人的!”王长根感叹说:“起初,我也想杀进庙宇去,转念又想,我的生死不重要,不能因为我的莽撞,伤及了无辜的乡亲们。” “我们把日本兵赶出庙宇,再杀了他们。”黑衣人说话间带着一股力量。对日本人的仇恨把两个人捆绑在了一起,就像王长根和桃子一样,两颗孤独的心彼此找到了取暖的方式,温暖着,慰藉着。王长根毕竟是从江湖闯荡过来的,他提醒黑衣人一定不能莽撞,一意孤行,要有长期和日本人斗下去的准备,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杀敌制胜。 黑衣人听从了王长根的劝解,按照他的策划谋略,先从打掉孙老爷这些投靠日本人的狗腿子下手,杀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唤起乡亲们觉醒,共同对敌,赶走日本人。突破口就是小环之死。 第42章 誓死诛之 第四十二章誓死诛之 王长根想要惩治孙老爷的想法得到了赵先生和两个徒弟的认可。按照赵先生的想法,这件事由游击队直接对孙老爷下手,被王长根一口否定了。王长根对赵先生说:“我们同在古镇的地盘上,我和你们说了自己的想法,是对你们的信任,”王长根看看张锁和马小龙说:“再说了,我的两个徒弟还在你们队伍里,我们不能成为对手,”王长根笑着对赵先生说:“你们做你的大事儿,我的事情,你们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干扰我,我有我的方式。” “师傅,”马小龙说:“我和张锁可以配合你。” “混账话。”王长根生气的样子说:“你们是游击队的人,现在身份是生意人,”王长根缓和一下口气说:“跟着赵先生,你们要改改莽撞的性格,”王长根又转向赵先生说:“不让游击队介入,我是怕你们暴露了身份,影响了做大事儿。” “王警官,你有把握吗?”赵先生担心地问。 “哈哈哈,我王半仙办案还没有失手过。”王长根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我的手段,你们游击队是永远不能用的。” “都是歪门邪道。”张锁半天没说话,一句话呛的王长根几乎撞到了南墙上。 “混账东西。”王长根伸手打了一下张锁的头说:“长本事了是吧?有赵先生给你做靠山,敢和师傅叫板了?”王长根又转向赵先生说:“你的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两个。” “师傅,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怎么把我也捎带上了。”马小龙搂过王长根的脖子说:“师傅,过去的歪门邪道是为了对付那些嫌疑人,现在不一样了,还是别装神弄鬼的了。” 王长根看着赵先生说:“还说不管他的事,”王长根扯下马小龙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说:“他是用软刀子戳我肋条,张锁是当头给我一闷棍,我这两个徒弟是和我离心叛道乐。” “哎,师傅,这可不对呀,”张锁看着马小龙说:“师傅才是和我们离心叛道了,现在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张锁阴阳怪气地说:“师傅不需要我们了,又找到新搭档了。” 张锁是把话题故意引到赵先生关心的话题上来。王长根心里清楚,在家里,莲子也几次问过黑衣人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没和莲子交实底儿。现在他也不能和赵先生他们说。王长根自己还没有弄清楚黑衣人的真实身份,怎么可以妄自胡说。 王长根可以和赵先生这边藏着心事,可是赵先生他们对王长根总是情报共享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在庙宇滋事,每一次,赵先生都派人过去,关注事态发展,掌握第一手情报。 在赵先生偶遇王长根他们偷袭日本人商社的时候,赵先生就对王长根说过,游击队是顺应老百姓意愿,才没有和日本人在庙宇里动手。现在也是一样,游击队和王长根都不想让日本人的血溅在庙宇里,玷污了老百姓心目中的圣灵。但是如何与这些日本人开展斗争,解决掉这些日本兵,赵先生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王长根也在等待着机会,他不想打无准备之仗,要实有把握才能和日本人摊牌,致他们于死地。 游击队没有对庙宇里的日本人动手,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游击队正在配合大部队对付日本人的搜山扫荡,剩下的情报人员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储备作战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赵先生他们也就只能关注形势的发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与日本人正面较量。 黑衣人的几次袭扰庙宇行动,根据情报反馈,日本人都在认定是游击队所为。在这种情况下,游击队更要谨慎行事。赵先生告诉王长根说:“佛像发生倒塌的时候,九川一郎上报的情况没有提到黑衣人,从他佛教徒的角度,他认为是神灵对日本人不满才发生了佛性倒塌。”赵先生看着王长根说:“九川一郎遭到上峰的训斥以后,又接二连三地黑衣人进入庙宇,这让他确信了庙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人故意所为。”赵先生提醒王长根说:“一定要提醒黑衣人格外小心,现在日本人已经做了周密的防范。”赵先生叮嘱说:“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在敌人麻痹的时候突然袭击,不能作为主要的打击手段。” 王长根很赞同赵先生的说法,也深感游击队对他的信任。如果没有这样的情报共享,很有可能黑衣人要马失前蹄,遭到以为伤害。 这件事王长根和黑衣人做了充分的交流,他们达成共识,集中精力对付孙府,咬住丫鬟小环上吊的事情,在孙府搞出点动静来,让孙老爷不敢轻举妄动,少做危害老百姓的事情。 赵先生还告诉了王长根,孙老爷要置他于死地,让他多加防范。这件事王长根没有告诉黑衣人,他怕动摇了黑衣人对他的信任,扰乱了打击孙府的的计划。在卜奎城警局都叫王长根是王半仙,不仅是他神神叨叨,还有他的老谋深算。方丈教会了他相术,他却在警局悟透了人生。知道用什么方式和什么人打交道,他对待赵先生的游击队是这样,对待黑衣人也是如此。张锁和马小龙这两个徒弟,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在办案中总会见招拆招,形式多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利用犯罪嫌疑人的愚昧无知,装神弄鬼打击他们的精神,摧残他们的意识,攻克他们的意志。 在对付孙府的问题上,王长根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暗地里,把孙府查了个底儿掉。房檐屋脊,高墙庭院,猫狗出入,人寝灯熄,他都借着月黑风高熟记于心。他多次与黑衣人谋划,已经深思熟虑,借力打力,主动出击,直挫孙老爷的软肋,打他个措手不及。在黑衣人的配合下,掏出当警察的压箱底招法,故伎重演,利用二太太对孙府的仇视,借助丫鬟小环之死,对孙老爷精神上的摧残。 他在与黑衣人沟通之前,想到了桃子配合他破案审案的一桩桩一幕幕,他流了眼泪。他在想,如果桃子还在,对付孙府就不可能是黑衣人,一定是是桃子。桃子太知道他的心思了,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就像连体儿一样彼此能洞察心思。现在换成了黑衣人,他在心里一次次问自己,还能坐到和桃子那样默契吗?王长根不得而知。 第43章 识破阴谋 第四十三章识破阴谋 王长根在潜入孙府之前,对二太太也进行了一番解剖似的梳理,对她的可以利用性反复推敲了几次。就像给桃子梳头一样,每一梳子下去都是轻轻的带着温柔,仔细地不放过每一根发丝。他确信,二太太虽然不好驾驭,可是碰到了他这个骑手,依然可以驰骋千里。 正像王长根拿捏得那样,二太太正一步步走进他设的圈套。 二太太被孙老爷殴打以后对小环更加敬佩起来。她没有小环的骨气,忍气吞声,寄人篱下。她舍不得自己的小命,还有对孙府权势的依附。她和小环不一样,自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下人伺候着。 小环不一样,她虽然有着一双细嫩的双手,可是已经被无尽的劳作,磨出了粗糙的茧子。虽然有着粉里透红好的脸蛋,却被岁月的无情,过早地印上了沧桑,遮盖上了无尽的无奈。 在二太太的眼里小环是个被可怜的女人。自己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一点她们是相同的。二太太想到小环莫名其妙的热血涌到了头顶,她想到了一死了之,又不想像小环一样死去。 二太太和自己的内心挣扎着,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王长根身上,这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有了指望。她在迷茫之时想到了,王长根用枪抵着孙老爷的脑袋那一刻。尽管自己曾憎恨王长根让她远离了受宠,远离了孙老爷的身子,过着寡居的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抓住王长根这棵稻草。 二太太想着想着把仇恨加在了孙老爷的身上。自己的脸蛋早晚都要爬满皱纹,迟早年龄都要老去,被另一个女人取代,和小环一样葬身于后山,或许比小环还要悲惨。 二太太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小环上吊以后,孙老爷感到了二太太仇恨的威胁,也把讨好日本人的心思放到了二太太身上。只是二太太身在危险之中浑然不知。 黑衣人按照王长根的想法,开始在暗中潜入了孙府。在明暗当中,黑衣人身处夹缝,她要拨开孙府的面纱,让小环之死真相浮出水面。 王长根则另有打算,他要直面孙府,单枪赴会刘镇长为黑衣人潜入孙府打掩护。面对危险,首先遭到了弟弟王长柱的反对。 王长根坐在床上愤然擦枪,王长柱跑了进来,夺下王长根手里的枪。“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惹不起他们。” 王长根推开弟弟王长柱说:“当年要不是我的两个徒弟帮忙,莲子早就被孙府糟蹋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王长根对着弟弟王长柱痛斥说:“你怎么不明白,小环不能白死,我不能让孙府上的人胡作非为。” 王长柱带着哭腔哀求王长根:“哥啊,国家都让日本兵占了,你还心疼一个庙宇。古镇死了那么多人,你还心疼一个小环”王长柱给哥哥跪下说:“哥,我求你,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赶紧走吧,你得罪了孙老爷,他们和日本兵不会放过你的。” 王长根抱住王长柱泪流满面,动情地说:“哥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我有闪失,好兄弟,你就让哥哥去吧,不然,我就是死了都不会安宁。”王长根推开弟弟王长柱,夺回手枪插在腰间说:“我去找刘镇长,决不能让他们把古镇拱手送给日本人。”王长根抬腿往外走,王长柱一屁股坐在床上,擂床叹息。 王长根与刘镇长隔桌而坐。 “刘镇长,这件事你不能不管,日本兵强占庙宇,杀我百姓,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肆意妄为。还有啊”王长根滔滔不绝,想要说服刘镇长。 刘镇长冲着王长根笑着打断他说:“好了,好了,我管,我一定要管。你是不是要说孙府丫鬟上吊的事情?”刘镇长把话题引到孙府,他接着说:“长根啊,不是我劝你,自打你回来,你说古镇发生了多少的事情。你是回来守庙的,可是现在庙里住了日本人,不用你操心了,我看你还是回到城里当你的警察吧。” 刘镇长很狡猾,提到了孙府的丫鬟,他就转移了话头。他是有防备的,他已经知道了孙老爷利用小环的用意,他有理由断定,孙老爷逼死了小环。可是,刘镇长又不想直接和孙老爷冲突,他就把话头抛给了王长根。 王长根不吃刘镇长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的这一套。他倔强地直逼刘镇长说:“镇长,你不能和孙老爷一个鼻孔出气,你应该站出来,为古镇的百姓,为小环说句公道话。” 刘镇长打断王长根,提高声调说:“孙老爷让你离开古镇也是为你好。”刘镇长看似替孙老爷说话,实则是说,是孙老爷要赶你走,与我没关系。刘镇长抛出孙老爷以后,又在掩饰自己,他接着说:“你去问问乡绅们,谁不这样想。”刘镇长起身,王长根去拉他,刘镇长拂袖而去,扔下一句话,说:“我劝你,还是别引火烧身。”王长根深深知道这句是一语双关。得罪了日本人是引火烧身,得罪了孙老爷,同样是引火烧身。 刘镇长推门走出茶馆,王长根呆立着看着门口。黑衣人在门口突然闪身,王长根赶紧跟了过去。 黑衣人把王长根引到了后山上。黑衣人告诉王长根,她在孙府发现,孙老爷把二太太控制了起来,门口还加了家丁看守,不让二太太出门。她还发现,孙老爷在把二太太控制起来以后,一直和大太太和密谋着事情,隔着窗户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看情形,他们密谋的是怎么处置二太太。 黑衣人还发现,孙府厨房一直亮着灯,晚上还杀了猪,准备了好多的菜。孙老爷还吩咐管家拿出了封坛的老酒。 王长根听了黑衣人的描述,对黑衣人说:“从厨房的情形看,孙府是要宴请贵宾,可是,他们的贵宾会是谁呢?”王长根和黑衣人分析,把二太太控制起来,又要大摆宴席,不是要规避二太太搅局子,而是要把二太太当作一道大菜,送到贵宾餐桌上。两个人警觉起来,黑衣人脱口而出:“孙府的贵宾,一定是日本人!” 王长根拉起黑衣人就走,说:“小环是孙老爷准备送给日本人的礼物,现在小环死了,他们再打二太太的主意!”王长根拔出手枪,黑衣人伸手撰住他的手腕说:“开枪就要暴露自己,我们得替古镇的百姓着想。”黑衣人说完,拉着王长根向孙府走去。 第44章 人鬼勾结 第四十四章人鬼勾结 孙府的院子,处处都亮起了灯,照得犹如白昼。家丁们有的带着火铳,有的带着洋枪,管家腰间多了一支王八盒子,王长根一眼就认出,这是日本造。黑衣人和王长根伏在屋顶,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厨房餐厅有人进进出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餐厅里有人正在喝酒,气氛好像还很热烈。由于离餐厅距离很远,王长根给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沿着屋脊,悄悄地向着餐厅方向移动。突然,一只白猫喵喵喵地叫着,穿过屋脊。王长根刚伸手把黑衣人按下,白猫带起的瓦片飞落到院子里。顿时间,院子里慌作一团。 “什么人?出来,我看到你了。”家丁端着火铳,虚张声势地喊着。 王长根掏出手枪,顶上火。黑衣人赶紧按下王长根的手腕。 管家听到家丁的喊声走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家丁指着王长根他们藏身的屋脊说:“房上掉下了瓦片。” “上去看看!”管家一脚踢在家丁的屁股上。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搬过梯子,准备爬上屋顶。梯子落到房檐,惊动了白猫,它沿着屋脊跑起来,一连串的瓦片掉下来,家丁正爬上梯子,吓得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一只猫,把你们吓得尿裤子。”管家看到了,窜上屋脊的白猫,骂骂咧咧的叫回了两个家丁。 黑衣人慢慢松开握着王长根的手腕,说:“好险啊。”王长根关上手枪的保险,看了一眼黑衣人,沿着屋脊又向前爬去。 王长根看到没错,喝酒的人就是孙老爷和九川一郎带来的两个日本兵。他们四人端坐在堂前,孙老爷正端着酒杯敬酒:“太君,这些天市面上不太平,惊扰了你们。” “孙老爷,你相信有鬼吗?”九川一郎端着酒杯问。 “你信岂有就有,你信岂无就没有。”孙老爷卑微地说。 “我问你,为什么庙里的佛像会倒塌,还有,为什么香台会爆炸?”九川一郎盯着孙老爷问。 “这这”孙老爷转着眼珠想着,又说:“这恐怕是佛像年久失修了。”孙老爷说完,不确定看着九川一郎。孙老爷想到了九川一郎让他找人修缮佛像的事情,用眼睛瞟了一下九川一郎。 “修缮佛像的事情还是要抓紧,”九川一郎看着孙老爷说:“我信佛,日本人很尊重神灵,我们无意冒犯。”九川一郎看着孙老爷说:“我还是觉得,香台怎么会爆炸?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所为。”九川一郎想要在孙老爷口中得到答案。 孙老爷想要说是王长根在捣鬼,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孙老爷一门心思想要赶走王长根,可是他也清楚,庙宇接连发生事情的时候,他都撞见了王长根,知道他没有时间到庙宇去。另一个想法就是王长根有同伙,如果把处于明处的王长根抓到了,那么处于暗处的同伙不会放过自己,想着想着,孙老爷开始冒气了冷汗,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孙老爷,你怎么出汗了?”九川一郎问。 “酒劲,这酒太热身子。”孙老爷想要岔开话题,就说:“太君刚才问,香台怎么会爆炸?”孙老爷看着九川一郎,说:“我怀疑,是高香出了问题。”孙老爷说着,又跟了一句说:“对,一定是高香出了问题。”说这话时,孙老爷不想让日本人多疑,不然,要让他去追查,钱六说的黑衣人,那就是引火烧身,他只知道王长根,却不知黑衣人在哪里,长的什么样,是男是女,他一概不清楚。孙老爷眼珠一转,自己还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九川一郎不干善罢甘休,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孙老爷,这几天庙宇里接连发生奇怪的事情,你的,应该知道什么原因?”九川一郎步步紧逼,好像这些事情,一定和孙老爷有关一样。 孙老爷看看厅堂门口,走过去伏在九川一郎耳边嘀咕起来。 伏在房顶的王长根看的很清楚,他习惯性的又狠狠地咬了咬牙齿。黑衣人缩紧腰身,一个轻步窜到餐厅的近边。家丁们已经有所懈怠,疲惫地,抱着枪来回在院子里走着。王长根一边注视着黑衣人的举动,一边观察着孙府院子里家丁的情况。 黑衣人贴近餐厅的房檐,听着里面说话的动静。 餐厅里,九川一郎四目圆睁地问孙老爷:“做法事,古镇有高人?” 孙老爷神秘地笑笑,说:“我们这里有一个叫王长根的人,他从小就跟庙里的方丈学过做法,不妨请他去试试。” “好的好的,明天请他来!”九川一郎半信半疑地答应着。 孙老爷老谋深算,这个时候,把王长根推到日本人面前,他想让日本人收拾王长根,也顺便引出他的同伙。孙老爷心里核计,不管黑衣人和王长根有没有关系,借着日本的手,斩草除根总不是坏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在孙老爷和日本人喝的热闹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大吵大闹起来。 王长根在屋脊上听到吵闹声,向着院子里看去。只见大太太和管家拉扯着二太太正往餐厅方向来。 “孙家缺了大德了,害死了小环,还让我去伺候日本人。”二太太拼死不从,和大太太撕扯起来。 “你在妓院就是个婊子,伺候日本人是高台你了。”大太太口上无德,连骂连揭二太太的伤疤。 “我是婊子,你是婊子养的”二太太没骂完,就让管家在嘴里塞进了抹布。 王长根在屋脊上相帮二太太,可是束手无策。黑衣人窜将过来,说:“跟我走,我们得救二太太。”黑衣人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屋脊后面,王长根赶紧跟了过去。 二太太被推进了餐厅,九川一郎看见二太太,起身拿掉她嘴里塞着的抹布。二太太随口把唾沫星子吐在了九川一郎的脸上。孙老爷见状,上去就打了二太太一个嘴巴。 “你不得好死!”二太太绝望地骂着。 就在二太太拼命挣扎的时候,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听到家丁的禀报,孙老爷连同九川一郎一起冲向院子。 院子里烟雾缭绕,火光冲天。烟雾中一个女人声音,阴森恐怖地嚎叫着:“孙老爷,你还我的命,我不会放过你的”幽灵般的声音,吓得孙老爷和家人慌忙跪地磕头。九川一郎掏出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慌忙开枪。 第45章 祈求拯救 第四十五章祈求拯救 黑衣人纵火救下二太太,却吓坏了孙老爷。火光中的声音,久久都不绝于耳。孙老爷是个自我的人,他真怕小环来索走他的命。九川一郎联系到庙宇发生的事情,这个带枪挎刀的日本军人,真的信奉了世上存在着鬼神。 那天晚上,没等孙府把火灭掉,他就仓皇地回到了庙宇。他点上高香,逐一叩拜每座神像,就连倒塌的佛像他都拜过。 那一宿,九川一郎眼睛都不敢眨,两眼睁得溜圆,不时地盯着庙宇的每一个地方,生怕那个漂游的黑衣人出现。 二太太那晚也是一夜没有合眼。她苦思冥想,自己逃过一劫是有神鬼相助,还是王长根为她解围。她最后决定,既有神鬼相助,也有王长根给他的信心。想到这些,她坐不住了,唤来丫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丫鬟身上。她也想到了,如果丫鬟出卖自己,那就是老天让她去死。她就像小环一样,把自己的脖子寄托给吊上房梁的绳子。 孙老爷把香炉搬到了着火的柴房,那是小环吊死的地方。孙老爷连同大太太一起跪在废墟前,烧香祷告,祈求小环能放过他们。孙老爷许下诺言,要给小环从新修缮坟墓,并请僧人为其祷告。 跪着的孙老爷把许愿说出口时,他麻木了,庙里的僧人已经被日本兵赶走的赶走,杀的杀了,去哪里还能找到僧人。说他麻木是真的麻木了,不知道是跪的时间过长,还是死去的小环冤魂缠身,高香烧完以后,他怎么也站不起来了,是家丁把他抬进了房里。 大太太看到孙老爷的样子很是害怕,她找来管家商议办法。可是,管家怎么放过和她独处的机会。 十五年前,大太太也和二太太一样遇到过冷遇和孤独,正是那时候,一样垂涎生活幸福的管家,年轻正当年,俩人在那个夜晚,享受了彼此的身体。之后,孙少爷也是那年出生,两个人从此脖子上悬了一把利剑,他们判定不了,管家那一股精血,会不会造就了孙少爷的新生命。 孙少爷出生以后,大太太的境遇有所改变,孙老爷时不时地光顾她的房里,让她开始疏远了管家。可是,偷过腥的猫,永远记得那一口腥味的诱惑。管家也趁着孙老爷不在的时候,悄悄摸到大太太的床上。大太太不敢反抗,自己的短处,如果暴露,她将会命丧黄泉。 今天大太太把管家叫来,本想商量孙老爷遇到的麻烦,可是,管家不关心这个,他要先在大太太身上,像公鸡一样踩蛋。尽管这股精血无望再诞生一个生命,他也要在后面扒掉大太太的裤子,让自己的命根子在大太太的身体里洗个澡。 管家把大太太折腾够了,躺在她的身边,才和大太太说:“老爷的状况,只能给小环还了愿再说。”大太太还没有从管家的攻势下走出来,她还留在和管家翻云吐雾的感觉中,就随便说:“你去办吧。”管家掐了一下大太太的奶子说:“府上要吃素,要给小环招魂。”大太太知道管家要的是银子,就答应说:“到账房去支吧,老爷起不来,这个家你当。”这是管家期盼的,他在梦里,不止一次地梦到孙老爷出殡,他把孙少爷的姓改成了自己的姓。可是,每次大梦醒来,都能听到孙老爷传唤他。 孙老爷又差家丁来传唤他,就像他在梦里刚醒了一样。 王长根走出茶馆,二太太的丫鬟就赶了过来,神秘地伏在王长根耳边嘀咕着什么,王长根看看二太太的丫鬟,四下看看,又望了一眼山上。二太太丫鬟扭头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王长根,疾步向山上走去。王长根瞄了一眼二太太丫鬟,又看了一眼喧闹的街市,抬脚跟着二太太丫鬟走去。 二太太丫鬟走在前面,王长根跟在后面,突然黑衣人拦住王长根的去路。她在树后对王长根说:“不能承认纵火的事情,二太太一旦大烟瘾犯了,说话怕是没有把门的。”王长根心领神会,黑衣人悄悄退下山去。 二太太丫鬟在山路上等待王长根,王长根再次看了一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快步赶上二太太的丫鬟。 二太太面对大山,背对山路站在半山腰。 二太太丫鬟和王长根一前一后走过来。丫鬟走到二太太身后说:“太太,他来了。” 二太太面部有淤青,转过身看着王长根。王长根上前说:“二太太你找我。”王长根看了二太太一眼,假装一无所知地补充说:“”你脸上怎么了?”二太太盯了王长根一会儿,转回身沿着山路往前走,王长根跟上,二太太丫鬟面对着下山小路转回身盯着远处。二太太边走边说:“你不是想知道大太太的丫鬟小环为什么上吊吗?”王长根赶过来,站在二太太对面盯着她说:“是不是与日本兵有关系?” 二太太流着眼泪,说:“王警官,救救我,我不想和小环一样,让日本人糟蹋。”说着,二太太慢慢地给王长根跪下。王长根扶起二太太安抚她说:“坐下来,慢慢说。”王长根把二太太扶着坐在一块石头上。 二太太告诉王长根,孙老爷为了巴结九川一郎一伙日本兵,在他们还没抢占庙宇之前,孙老爷把日本兵请到府上喝酒,管家带着丫鬟小环走进来,小环胆怯地站在九川一郎对面,不敢抬头。孙老爷看着小环胆怯的样子,就说:“小环,抬起头来,让太君看看。”小环还是胆怯地不敢抬头。九川一郎走到小环身边,用手挑起小环的下颚,然后看了一眼孙老爷,狂笑。孙老爷示意管家,让他把小环带回里屋。 那天晚上,孙老爷把九川一郎送到了小环屋里。二太太凄楚地说:“小环的惨叫声,惊动了府里的上上下下,谁都不敢出门去。”二太太告诉王长根,小环撕心裂肺地叫声直到天快亮了才停止,几个日本兵也是那个时候离开孙府的。 王长根使劲咬了咬牙齿,他站在二太太的对面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二太太眼泪掉下来说:“小环上吊死了,孙老爷就盯上了我,我不想成为小环,我这脸就是老爷打的,他们不把我当人看。”王长根想要安慰二太太,又把话咽了回去,少卿王长根道:“我会替你保密的。”二太太勉强笑笑说:“晚上你到府里来,大太太还留着小环的血衣,那是证据。我带你偷出来。”王长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山下:“我先走了。”王长根转身往山下走,二太太带着期盼的的目光看着王长根走远。 第46章 蓄谋他人 第四十六章蓄谋他人 二太太让丫鬟传递口信,要见王长根,对自己丫鬟她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她的丫鬟是大太太送过来的,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到了关键时候,特别是二太太早已失宠,会不会出卖自己,二太太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二太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她的丫鬟也得保全自己,一旦这件事情泄露,不仅二太太的命保不住,她也会受牵连。出于明哲保身,二太太的丫鬟把主子要见王长根的举动,禀报给了孙老爷。 孙老爷当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二太太丫鬟说了此事以后,孙老爷眼皮都没撩动一下。这让二太太的丫鬟很忐忑,她胆怯地退了出去,又找了大太太。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大太太咆哮着诅咒孙老爷养虎为患,大骂二太太大逆不道,吃里扒外。管家当时在场,把大太太拉进里屋一阵嘀咕之后,大太太一反常态,告诉二太太丫鬟,按照老爷的意思办吧。 二太太丫鬟腿都嘚瑟了,她在孙府待了多年,伺候了大太太,又伺候二太太,她经历过主人一反常态后的结果。听了大太太的吩咐,她的脚挪不开地方,傻傻地立在那里。管家吼着她:“还不快去,等着坐轿子啊!”管家的吼声,让二太太的丫鬟缓过神来,慌里慌张跑开。 晚上掌灯时分,管家也经历了和二太太丫鬟一样的惶恐。每天晚上,府上掌灯,管家都要带着家丁四下查看一圈,提示孙府上下要小心火烛。当他走到孙老爷窗户下时,清晰地看到,孙老爷在屋里踱着步子。家丁也看到了这一情形,结结巴巴地说:“老爷,老爷怎么起来了。”管家赶紧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大太太。“你看清楚了?”大太太说话声都走了音。管家给了她千真万确的答案。两个人提着灯笼就往孙老爷房里跑,大太太想看个究竟。 来到孙老爷的房里,两个人更是惊呆了。孙老爷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见到他们,颤抖着嘴唇说:“小环,你来了。”吓得大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上还嚷着:“见鬼了,见鬼了,快去请镇长!” 管家陪着大太太闯进刘镇长家里时,刘镇长已经准备歇息,看到大太太亲自上门,知道一定是孙府出了事情,就问道:“大太太,你怎么来了,有急事啊?”大太太忘了客套,直截了当说:“镇长,不好了,府上闹鬼,老爷让鬼缠身了。”刘镇长听罢,也是十分震惊。大太太一五一十讲述了这几天孙府发生的一切,刘镇长缓过神来说:“庙上没了僧人,除非能请到王长根,他还精通一些法术。” 这时的王长根正换好小青衣短打扮要去见二太太,黑衣人闪身进了王长根的房间。王长根一惊,回手拉上窗帘,问道:“你怎么来?” “你不要到孙府去,这里面有阴谋。”黑衣人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知道?”王长根低声问。 黑衣人把她在孙府看到的情形,和盘托给王长根,接着告诉王长根说:“二太太想借着你的手,报复孙府,孙老爷心里明镜似的,别中了孙府的圈套,不可不防。” 王长根回身脱去小青衣,又换上长衫:“我们将计就计,不走屋脊,走大门。”黑衣人点头说:“路上小心,我在孙府等你。”说完,黑衣人闪身离开。 古镇的街上寂静阴森,王长根独自一人走在灯光时隐时现的街头,一束白光拦住王长根。 “敢于走夜路的人,定有降魔除怪之术。”管家话音未落,钱六两人拦住了王长根的去路。 管家和王长根是从小光腚一起玩的朋友,虽然在孙府对王长根吆五喝六,推推搡搡拦路不让进门,可是私下,管家对王长根还是仰慕十分。不仅是王长根当过警察,见过世面。再有就是,王长根从被野猪獠牙挑开肚子以后,他的身上就像多了一层护身符,用王长根自己的话说,鬼怪见了他都要打声招呼。方丈生前很看好他,一直想要收他为徒,可是王长根胸怀一腔报复,想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谢绝了方丈好意。虽然这样,方丈每当与王长根见面,都要和他探讨一些法术,这让王长根受益匪浅。王长根这身本事,古镇人都很知晓,不然,孙老爷也不会抱着歹毒之心,推荐王长根帮日本人去庙里驱赶邪魔。 大太太和刘镇长见面以后,差管家和钱六来请王长根,不巧在路上三人撞见。 听了管家说完找他的用意,王长根借坎儿骑驴,爽快答应下说:“孙老爷的事情,我岂能不管,前面带路。” 黑衣人早已潜伏到了孙府柴房的屋脊之上,看着王长根和管家他们进来,她学着小环的声音开始喊冤:“孙老爷,你让日本人蹂躏我,我死不瞑目啊!”喊声惊动了孙府上上下下,大太太此时正陪着刘镇长喝茶,听到小环的冤魂声,喊着家丁说:“放爆竹,放爆竹,赶走她,赶走她。” 家丁提着点燃的爆竹在孙府的院子里四下跑着。 黑衣人在屋脊上窜着跑着,继续喊冤:“大太太,你好心狠啊,我伺候你一回,还用爆竹驱赶我,我冤啊。” 黑衣人的喊冤声,吓得放爆竹的家丁扔下爆竹就跑。恰巧,爆竹落到王长根的脚下。王长根拾起爆竹,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对着前面喊道:“小环,冤有头债有主,我王长根在这里,替孙老爷给你赔不是了。”王长根说着,扔下爆竹,深深鞠躬。王长根说:“这一鞠躬,祈求玉皇大帝为你赐个名位,天庭之上收揽彩云,脚蹬昆仑。”王长根换了一个方位鞠躬,说道:“这二鞠躬,太上老君赐你金童玉女,罗缎加身,做个人上人。”王长根再换方位鞠躬,说道:“这三鞠躬,祈求阎王爷高抬贵手,让你早些托生,再生富裕之家。”王长根三鞠躬后,只听到小环呜呜呜呜的凄惨哭声。 孙府听着哭声,一片寂静。 “走,我们赶紧去见见孙老爷。”沉静中,王长根拉起管家说。两个人朝着孙老爷的房间走去。 第47章 驱鬼降妖 第四十七章驱鬼降妖 王长根走进孙老爷房间,看到刘镇长和大太太正立在孙老爷床前,盯着孙老爷紧闭的双眼。王长根走过来,刘镇长和大太太躲闪两边。“孙老爷之前可喝过酒?”王长根伸手撩起孙老爷的一条腿,撒开手,孙老爷的腿,无力地撂下。 “喝过酒。”大太太看看王长根回答。 “和谁喝的酒?”王长根边问,边掰开孙老爷的眼皮,伸手要过蜡烛,晃着照照。 “和日”大太太日本人还没有说全,听着孙老爷呻吟一声。 王长根心领神会,招呼刘镇长说:“我们去喝酒的地方看看,是否,孙老爷的魂魄留在了那里。”管家礼让着王长根和刘镇长往外走,大太太也跟了过来。 餐厅里已经收拾的没有了喝酒吃饭的踪迹,只有一边窗台上摆放着许多酒瓶子。王长根在房间里踱着步,想着孙老爷按着待客的礼俗应该坐的位置。因为那天晚上他就在现场,回忆起来非常容易。王长根把手沾上水,在桌子上写下喝酒的人姓氏,敲了一下桌子,对着刘镇长说:“我们回去,和孙老爷核对一下情况。” 管家提着灯在前,王长根一行走在后面。他们刚走出门,就听到黑衣人假扮小环的喊冤声:“你们把我关在柴房里,我走不出去啊!”。听到喊声,大太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刘镇长赶紧躲到了王长根身后。王长根吩咐管家说:“快!打开柴房的门。”管家又喊着家丁说:“打开柴房的门,快点!” 屋脊上的黑衣人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她又喊着:“你们把我关在柴房里,我走不出去啊!” 王长根听着黑衣人的声音,心领神会,转身扶起大太太说:“小环不想难为孙府,你吩咐下去,从柴房到小环的坟上,一路点起灯,给她照亮。” 大太太迫不及待喊着:“快去啊,掌灯,给小环掌灯。”说话间,从柴房到后山亮起灯来。 孙老爷躺在床上,听着外边的动静,他也猜不透,小环是真的冤魂回来了,还是王长根在作怪。他刚要伏在窗户上看个究竟,听到门响,赶紧又躺会原来的位置。 孙老爷腿脚麻木了不假。当时跪在地上时间过长,又加上喝了酒,精神紧张,站起来时,怎么腿脚也不听使唤。被大火和小环凄婉的喊声,吓坏了的孙府人,都把孙老爷的状况,看做了小环鬼魂附身。 孙老爷在当时,也认为自己中邪了,就任凭家丁把他抬到了床上。 管家透过窗户看到孙老爷在屋里走动也是真实的。为什么大太太和管家来到房间,他又直挺挺躺在床上,这是孙老爷的诡计。他想借机看看大太太和管家的表现。 大太太和管家勾勾搭搭,孙老爷已经有所察觉,他想借机摸透底细。没想到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管家和大太太把王长根和刘镇长找来了,他迫不得已还要装下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小环的阴魂不散,喊冤声惊动了孙府的上上下下。尽管孙老爷爷想要赶走王长根,他思来想去,要想除妖降魔,懂法术的,古镇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他也借势借力,让王长根施展法术,把孙府的牛鬼蛇神清理一下。 孙老爷盘算之间,王长根他们已经走进屋来。丫鬟赶紧给王长根等人递上茶水。王长根坐在茶桌前,喝着茶,看着孙老爷说:“起来吧,孙老爷。”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孙老爷心头一震,暗想,王长根怎么知道我是装的?他没有轻举妄动,还是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 王长根放下茶杯,拿过一个脸盆,默默地启开几瓶寻黄酒,然后把酒倒在脸盆里。 大太太想要制止他:“你要干什么?”大太太并不知道王长根要干什么,她是心疼寻黄酒,好端端地倒在盆子里,岂不是浪费,祸害钱。 王长根看着大太太笑笑说:“当时,孙老爷是请了三位日本兵,孙老爷坐在了与九川一郎的对面,小环进来的时候,是要找日本兵算账,没想到孙老爷正好用后背挡住了三个日本兵。”王长根说到这里,孙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说,他不在场,怎么说的情况分毫不差。王长根接下来的话,让孙老爷真的感到自己是中了邪了。王长根说:“柴房着火,并不是小环上吊的那个屋,”管家和大太太频频点头,王长根接着说:“今天小环喊冤,说走不出去,是因为,她上吊的绳子,还没有卸下来,”王长根看着管家问:“我说的对吧?” 孙老爷躺在床上彻底绝望了。都说王长根是王半仙,会点法术,能慧眼通天,行走阴阳之间,今天他就凭借在外面走了一圈,就把所有的事情复原了,而且,还安抚了冤魂不散的小环,他感到王长根有神力,不知不觉中后背又冒了凉汗。 王长根吩咐:“孙老爷后背出汗了,把他扶起来。”一句话再次惊到了孙老爷,他弄不明白,为什么王长根会知道自己后背出汗了?他高度紧张起来,又觉得自己的手脚麻木起来。接下来王长根说:“那天,本该小环让日本人喝了这三瓶阴阳酒,是孙老爷的后背挡住了,今天,孙老爷要替三个日本兵喝了这三瓶酒,”大家十分惊愕,不知道王长根接下来要怎样做。只听王长根说:“我今天让孙老爷喝个够!” 刘镇长明白了王长根的意图,上来帮忙,两个人把孙老爷的头按进脸盆,孙老爷在脸盆摇着头,寻黄酒在脸盆里四溅。 大太太嚷着,上前阻拦:“这样会出人命的!” 王长根不顾一切地推开大太太:“让他清醒清醒。”孙老爷做着挣扎,王长根死命地把三瓶寻黄酒给孙老爷灌了下去。瞬间,孙老爷昏死过去,直挺挺地躺着床上。顷刻间,大太太和丫鬟们吓得嚎哭起来,这哭声,穿过屋脊传递了黑衣人,也传到了二太太的耳朵。 第48章 神堂叩问 第四十八章神堂叩问 黑衣人听到孙老爷屋里传来哭声,沿着屋脊来到二太太房前。透过窗户看到二太太屋里发疯地喊着:“作孽太多,不可饶恕。”二太太放开嗓门喊着:“你们哭吧,有你们死绝了那一天。”门口守着家丁,用手捂着耳朵,回避着来自二太太的噪音。 二太太只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喊叫声,嚎啕的哭声,并不知道发生的细节。大太太不一样,她亲身经历了,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孙老爷被王长根弄得不知死活地躺在床上,她害怕了。王长根是她和管家找来的,万一孙老爷有个三长两短,她虽然是大太太,可她也无法和孙府上上下下交代。 二太太尽管被看管起来,老爷死了,她还是二太太。还有三太太,虽然表面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老爷一旦死了,这就关她的事了。她会像现在这样,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大太太越想越害怕,祈求着王长根说:“王警官,王警官,你救救孙老爷,可不能让他死了呀。” 王长根只顾着喝茶,不理大太太。 刘镇长也是心里不托底,就问王长根:“孙老爷什么时间能还阳啊?”刘镇长又看看管家说:“不会真的缓不过来吧?”王长根放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孙老爷逼死了小环,他怎么着,也得去阴间走一遭,对小环有个交代。”王长根说完看着大太太,示意她跪下。 管家赶忙上前说:“王警官,你这是要干什么?”王长根把管家推到一边说:“孙老爷的孽障去阴间要说清楚,大太太的心罪也得在阳间有个交代。”王长根又示意大太太跪下。大太太没有了主见,看着刘镇长,又看看管家。王长根断吓一声:“跪下!”大太太慢慢地跪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王长根。 王长根盘腿坐到大太太的对面,威吓她:“堂下跪着可是孙府大太太?”大太太胆怯地说:“正是女卑。” 王长根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明月岛上,万善寺,青砖灰瓦,雕龙戏凤,牌匾高悬,静穆肃然。”王长根不看大太太,嘴里不停地说着:“万善寺院内香台高筑,香烟缭绕。朝奉者络绎不绝。”王长根突然看向大太太,问道:“大太太,你看到了吗?” 大太太慌不择语,说道:“没看见。”说话间,大太太还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万善寺。”王长根又不在理会大太太,嘴里叨叨咕咕说着:“,你随我看,那万善寺,晴天霹雳,极光呈现,万善寺光环笼罩,寺里念经的声音缠绵绕耳。”大太太慌了起来,嘴上说:“看哪儿啊?我往哪看啊?”王长根长叹一声,说:“罪孽深重,心中已经没有了佛光,你知罪吗?” “我何罪之有啊?”大太太带着哭腔,眼巴巴地看着王长根。看傻了的刘镇长和管家相互看一眼,紧张得手脚都没地方。王长根看向他们,两个人赶紧双手合,低下头去。 王长根起身围着大太太身前身后转着,嘴里滔滔不绝说:“你伙同孙老爷,搜刮民财,欺压百姓,奴役下人,逼死丫鬟小环,这不是你的罪过吗?”大太太听王长根这样说,转着圈撵着王长根磕头,嘴里说:“老爷当家,奴卑也只是遵从老爷的旨意啊。” 王长根站定下来,看着大太太不停地磕头,指着她说:“罪孽面前,不思悔改,我带你去万善寺走上一遭。”王长根说着,拉起大太太在原地转上一圈又一圈,直到有些眩晕,才把大太太一把推倒在地,举着双手,仰望屋顶说:“你定眼去看,万善寺里烛光跳动,这就是你不安分的心。”大太太迷迷糊糊地东倒西歪,管家赶紧给王长根跪下:“奴才祈求,各路神仙饶了我家大太太。”王长根起脚踏在管家的腿上,看着他说:“你既然替你家大太太祈求各路神仙,那我问你答,为孙府求上一柱佛香。” 管家本是心疼大太太,没想到引火烧身,又不敢反抗,只好应承说:“王警官,你问吧。”王长根抬起脚,搬过一把椅子坐下,对着管家说:“我现在不是王长根,我是神仙的化身。” 管家抬眼去看王长根,又赶紧低下头。王长根接着说:“现在是供奉的神像恍惚晃动,一片光彩加身,哈哈哈哈,你说,你对佛祖忠诚吗?” 管家鸡啄米一样地磕头,说:“忠诚,忠诚!”王长根接着又说道:“我现在是身穿盔甲,手持利剑,哈哈哈哈,我来问你,古镇庙宇,让外敌践踏,你们孙府为何与这些孽障勾搭连环。” 管家的脸色铁青,哆哆嗦嗦说:“我也心头气愤,无计可施呀。”王长根断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王长根变幻着声音,发出众神阴森的笑声,吓得管家连连后退,跌倒。 王长根伸出指头,挑起管家的下颚:“你与狼为伍,狼狈为奸,祈祷神灵饶恕你吧。”大太太听到这里,口吐白沫,抽搐起来。王长根掏出银针,从大太太头顶穴扎了下去,吓得刘镇长全身哆嗦。少刻,大太太缓了过来。王长根拔下银针,对着大太太说:“念你也是受人指使,奉劝你,回去吃斋念佛吧。” 王长根说完,走到孙老爷床前,解开他的衣扣,把一个个银针扎在他的身上。孙老爷呻吟着,长长的缓过一口气来。管家上前,吩咐丫鬟:“给老爷看茶。”王长根伸手拦住,说:“扶他起来,我在扎上九九八十一针,阎王爷才能减免他的罪过,放他回来。” 看到王长根的举动,刘镇长悄悄地往门外溜。王长根不抬头,话中有话说:“刘镇长,事还没完,你不能带着孙老爷罪过走。”刘镇长听王长根这样说,赶紧收回脚步,轻轻地坐到椅子上。 第49章 仇上加仇 第四十九章仇上加仇 孙老爷醒过来之后,心里别扭,怎么就能让王长根捉弄这样。大太太向他哭诉自己当时晕头转向的样子,管家也说,再这样下去,就得让王长根牵着鼻子走。孙老爷心里火冒三丈,却不能让下人看出来,不想自己威风扫地。他在心里也实在是弄不明白,孙府发生的事情,王长根怎么会了如指掌。即使二太太和他见了一面,王长根怎么连喝酒坐的位置都知道,是真的王长根火眼通天,还是另有缘由。无论怎么样,孙老爷就一个念头,王长根既然会法术,那就让他和日本人见上一面,他要敢戏弄日本人,一定没有他好果子吃。于是,他叫来管家吩咐道:“你去庙上跑一趟,看看日本太君什么时候需要法术之人进庙。” 九川一郎从孙府回到庙宇,大门紧闭,二门不出,整天都在祈祷。嘴上他说不惧怕鬼神,可是在孙府他亲眼所见孙老爷倒地不起,看到了火光,听到了小环喊冤声。管家问及请法术之人的事情,他是欣然允许。 管家虽然领教了王长根的厉害,可是出外办差,还是要装出样子来。他受领完旨意后,带着两个家丁虎视眈眈来到王长柱家门口前,他命令家丁急速敲打房门。 莲子从门口出来,看着孙府管家问道:“什么事啊,门都让你们砸破了。”由于孙老爷想要纳妾莲子的事情被王长根教训了,莲子见到孙府的人也是毫不客气。管家也不想和莲子较真,冲着莲子说:“王长根呢?”莲子听到管家直呼大伯的名字,很不高兴,在古镇无论多有头面的人,见到王长根都要喊一声王警官,况且,管家和王长根又有从小的交情,就不该直呼大伯的名字。莲子一边要关门,一边说:“我大伯出去了。” 管家担心自己交不了差,孙老爷倒是好应对,惹怒了日本人,那是要掉脑袋的。于是他急问:“去哪了?庙上的皇军找他。” 莲子受大伯王长根和赵先生他们影响,还有庙宇惨案的印象,她一听到日本人找大伯,就堵着气说:“我们与日本兵没有瓜葛,他们找我大伯干什么?” 一个家丁不知深浅,冒冒失失说:“少废话,赶紧让王长根出来。” 王长柱从屋里出来,高声问道:“什么事啊?” 莲子赶紧和王长柱说:“爸,他们说日本兵找我大伯。”见王长柱出来,管家上前,缓和一下口气说:“你哥呢?日本人找他。”王长柱平时就看不惯管家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到了家门口,还在吆五喝六,就白了一眼管家说:“不在。”管家从来出门都是代表着孙府的面子,骄横惯了。他看王长柱油盐不进,也来了脾气,指着王长柱说:“不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管家回头吩咐两个家丁说:“你们进去看看。”莲子阻拦说:“你们怎么不讲理呀!”王长柱接过女儿莲子的话说:“你们还要把我家给抄了呀?”管家踢开房门,带着家丁推开王长柱和莲子,径直闯劲院里。 在管家看来,王长根可以戏弄孙府,他是绝对不敢和日本人斗的。这一点,他和孙老爷同出一辙。于是闯进院子,带着家丁房前屋后,翻箱倒柜,犄角旮旯四处翻找王长根。莲子看到家里被管家弄得稀巴烂,就气愤地与管家撕扯。管家把莲子推倒在地,王长柱操起搞头就像管家和家丁扑来,一个家丁端着枪顶在了王长柱的前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长根从院外走进来,掏出枪来抵住管家的太阳穴,家丁又举枪对着王长根。 管家知道王长根用枪抵住孙老爷的事情,看到王长根用枪顶住自己的脑袋,惊慌失措,冲着家丁嚷着:“把枪都放下,都把枪放下。”管家假笑,对着王长根说:“长根,长根,长根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长根收起手枪说:“你们到这里想要干什么?不想活了是吧!”管家陪着笑脸说:“你为孙府去妖降魔,日本人也想请你去做法事。”王长根盯着孙府管家说:“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孙府管家陪着笑脸说:“这是孙老爷的意思。”王长根厉眼看着管家说:“又是孙老爷,我和他的帐还没结完呢。”王长根思量一下说:“也好,我也正想会会这些日本人”王长根的话音还没落地,王长柱就赶紧拦住王长根的话头:“哥,你不能去,这些日本兵心狠手辣”王长根冷笑说:“哼,他们这是怕了。”王长根安抚弟弟王长柱和侄女莲子说:“他们请我去做法事,没关系的。”莲子急得都要哭了,哀求王长根说:“大伯,这些日子又是闹鬼,又是死人,日本兵找你去是没安好心啊。” 管家这时,眼珠一转,吆喝家丁:“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要和王警官说。”管家看着退出们的家丁,拉过王长根在耳边嘀咕起来。 王长根警觉地看着孙府管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管家看看门外,神秘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然后管家公事公办地态度,换了一种口气说:“王警官,跟我走吧。” 管家和王长根嘀咕了什么,王长柱和莲子一无所知,家丁们也是蒙在鼓里,只有管家和王长根心照不宣。管家在王长根大闹孙府以后,又亲身经历孙府上下勾心斗角,对孙府已经失去了信心。由于他和大太太的特殊关系,也和二太太一样盼着孙府早一天败落,自己能够早一天当上主人。管家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可是王长根另有自己的打算。 他要走进庙宇,必须和黑衣人取得联系。在孙府上演的好戏,让王长根觉得黑衣人是一个难以或缺的搭档。尽管王长根对黑衣人还不够了解,他心里想,如果真像黑衣人所说的,她是吃着庙里供果长大,那就完全可以信任。王长根更深信一点,黑衣人对日本人的痛恨不亚于自己。日本人杀了桃子,这就是夺妻之恨。日本人杀了方丈,对他和黑衣人来说,这就是杀父之仇。共同的仇恨,让王长根对黑衣人有了足够的信心。 做过警察的王长根深信不疑的是机会,他要等待时机。当管家,喊着他,让自己跟着管家走时,王长根灵机一动,对着管家说:“既然,孙老爷要我去见日本人,我得先见见他,和他好好切磋一下怎么去见日本人。” 管家还在为难,王长根已经抬脚走出了院子。 第50章 前世罪恶 第五十章前世罪恶 管家带着王长根走进孙府,这让孙老爷始料不及。孙老爷看到王长根的那一刻,脸上的肌肉抽搐的不停,这里有对王长根的仇恨,也有藏匿不住的恐惧害怕。王长根走进屋来,没等孙老爷让座,一屁股就做到了茶桌前。丫鬟不知所措地看着孙老爷。 孙府的规矩很大,没有主人的吩咐,下人是不能随意表明态度的。王长根坐下以后,提醒孙老爷说:“怎么,孙府不能赏杯茶喝吗?”孙老爷在心慌意乱中缓过神来,招呼丫鬟:“看茶,给王警官看茶。” 王长根之所以去庙宇之前要来孙府,他的另一个用意就是要见见二太太,她说的小环的血衣还没有下落。那天二太太说,血衣藏在大太太的房里,这让王长根感到蹊跷,大太太留着血衣有什么用意?她想和谁做交换生意?王长根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孙老爷房上的猫叫声,王长根就知道黑衣人已经落脚屋脊上。猫叫是王长根和黑衣人事前商量好的暗号。有人问,既然是暗号,为什么偏偏是猫叫,而不是别的叫声。这一点王长根和黑衣人做了大量的考量。孙府是大户人家,粮食多,废弃杂物多,自然要引来老鼠。防范老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养猫。几次深入孙府,他们发现,孙府确实是喵咪成群。既然这么多的猫,学猫叫,不会混淆视听吗?王长根和黑衣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约定了猫叫的细节,这只有王长根能听明白。 听到猫叫声,王长根故意提高声调,为的是让黑衣人能够听到,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意图。王长根大着嗓子说:“孙老爷,庙宇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现在关键是要先解决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孙老爷不得其解。 “对,你的问题,”王长根把水喝掉,把茶杯一角边缘立在桌子上,说:“你必须回到前世,才能免去你今生所有的罪过。”王长根手指旋转,立起的茶杯神奇般地也跟着旋转起来。管家和丫鬟看呆了,孙老爷也呆傻起来。王长根就势突然问道:“张屠夫,你还记得你前世,杀了多少猪吗?”孙老爷没有明白过来,反问王长根:“谁是张屠夫,你在和谁说话?” “哈哈哈哈,我在和你说话,你孙老爷的前世本性张,平时斗恶逞凶,做的是杀猪的行当。”王长根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右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形状,顶在了孙老爷的脑门上。孙老爷一时恐惧,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长根在地上踱着步说:“前世的事情你都没有了记忆,不怕,我来帮你回忆。”王长根的声音很大,屋脊上的黑衣人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了王长根的用意。杀猪的嘶叫声绕梁而出,吓得孙老爷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王长根夸张的面孔看着孙老爷,一拍桌子吼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王长根缓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星辰,说道:“你和小环前世就相亲相爱,她的父母不愿意让她嫁给你这个杀猪的屠夫,就千般阻挠,万般刁难,你带着小环跑到神像面前,祈求神灵,成全你们的婚事。”王长根说到这里,屋梁上又传来小环的哭声,孙老爷对着哭声嚷着:“你还阴魂不散了,我已经让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王长根依然站在窗户前,说道:“小环,你先歇息,我把你的心事,今天都替你告诉孙老爷。”随着王长根的话语落地,窗外的哭声噶然停了下来。孙老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晕晕地还在寻找哭声。王长根接着说:“孙老爷,可怜了小环对你的三世痴情啊。”王长根顿了一下说:“前世你血腥太重,神灵没有答应你的请求,小环嫁了一个大户人家。不幸的是,小环命短,不久丧命黄泉。”王长根从窗前转回身,指着孙老爷说:“小环投了一胎,又转世第三胎来到孙府,就想陪伴着你。”王长根咬着牙根说:“你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硬是逼着小环给日本人当玩物,天理不饶。”孙老爷慌忙下跪,对着王长根说:“求神灵保佑,饶我罪过。” 王长根感慨地说:“庙宇是为了换回人们的善念而立,可你的善念已经让邪恶吞噬掉了,神灵还怎么会饶恕于你?” “我对天发誓,从此我吃斋念佛,弥补我的罪过。”孙老爷祈求的目光看着王长根。 “哼!谁能相信你的谎言。”王长根掐指盘算的样子说:“下辈子你定是落魄潦倒,以偿还今世欠下的罪孽。” “你一定是搞错了,不会的,不会的……”孙老爷精神崩溃下来。王长根拉起孙老爷,对窗外说:“后世福报靠修行,我还回放一下你前世的德行吧。”王长根推倒孙老爷说:“那是在古街的肉摊上,”王长根双手抱在胸前说:“你每天光着膀子,身着一个围裙,用气管子为猪肉注水,干着断子绝孙的勾当。”王长根叹息说:“你爹妈劝你,你抄起肉摊上的砍刀就要剁了他们,口出狂言,要把他们包成人肉包子。”王长根伸手抚摸孙老爷头部受戒,说:“善哉,善哉,你父亲为了不让你再去作恶,一板凳砸在你的头上,结束了你的恶缘。”王长根转向管家,他吓得后退。王长根又猛然转身冲着孙老爷说:“你死后,本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是,你遇到了贪财的小鬼,你贿赂了这个小鬼,让你替换了别人,投胎到孙家。”王长根说的振振有词,听得孙老爷和管家瞠目结舌,不知道真假。最后,王长根话锋一转说:“孙老爷,你不是想要把我送到日本人那里,给他们做法事吗?你说说,我去了,应该怎么办?”王长根说着,提起孙老爷的衣领子,双目圆睁看着他,吼道:“你说话呀!”看着孙老爷呆傻的样子,王长根把孙老爷踢倒在地,扬长而去。 王长根迈出孙老爷房间的每一步,都踩得孙府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第51章 惨死冤魂 第五十一章惨死冤魂 二太太站在门厅里看着屋外,守夜的家丁提着灯笼走来走去,她不时焦急地四下查看。漆黑的夜晚闪动着家丁移动的灯火,二太太院前,一个黑影跳入院内,站在二太太身后,二太太紧张地喊了一声:“谁。” 王长根闪身出来说:“不要怕,是我。”王长根边说,边四下看着动静。“家丁看得太紧,我出不去啊。”二太太抱怨着。王长根伸手拉掉窗户说:“家丁已经被你家老爷调走了。”二太太半信半疑地看看环境,从窗户跳了出来,然后转身跟着王长根沿着墙根往前走。 来到僻静处,王长根问:“你确定,大太太屋里有小环的血衣?”二太太压低声说:“是日本人糟蹋小环时留下的。”王长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又问:“大太太留着血衣干什么?”二太太不耐烦地说:“你去不去?一会亮天了。”王长根没有再问下去,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一个不吉利的血衣,大太太要藏在自己的屋里,这说明,大太太一定有所企图。 转眼间,二太太带着王长根来到大太太门前。 大太太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听见大太太行房事的呻吟声。二太太冒冒失失要往前闯,一把被王长根拉住。二太太静下心来,她听着大太太行房事的呻吟声。回头诧异地看向王长根。 王长根也感到事情非常蹊跷,他从孙老爷的房间出来,孙老爷还在吓得筛糠,这会儿,怎么会到大太太房间来。恍然间,王长根明白了大太太留着血衣的用意。王长根回头看了一眼二太太,她正听得房事的呻吟声入神。王长根碰了一下二太太肩膀,二太太缓过神来,指着大太太的房间的一个柜子说:“就在里面的柜子里。”二太太说完,没等王长根反映,转身溜走。 王长根四下看看,轻手轻脚摸到门下,用匕首挑开里面的门闩,他侧耳听听大太太的轻微呻吟声,闪身进去。 在王长根进屋瞬间,黑衣人把身子贴到门前听着院外的动静。王长根蹑手蹑脚来到里屋门前,他借着门缝往里望去。大太太赤裸裸躺在床上,一个男人骑在她的身上剧烈地做着动作。 王长根轻轻推开房门。大太太突然说到:“就等你来了,啊,快,快点进来,快进来。”王长根赶紧闪身躲避。定下神来,王长根听到大太太身上的男人发出低沉的哼哼声。这才放心自己没有被发现。大太太说的是身上的男人。王长根定了一下神,小小翼翼来到柜子前,就在他准备打开柜子时,大太太突然又说话了:“再进来一点,再进来一点,就要够到了。”王长根赶紧隐身。大太太身上的男人一边喘息一边用着力,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王长根观察一下,伸手打开柜子盖子。大太太轻声嘀咕着:“不好啊,不好啊,被发现了怎么办啊!”大太太身上的男人伏下身子去热吻大太太。王长根看准机会,伏在柜子下面观察动静,就在他又接近柜子时,突然二太太在门外喊:“不好了,大太太屋里进贼了,大太太屋里进贼了。” 家丁提着灯笼破门而入,灯光打在屋里,只见大太太身上的男人猛然回头,灯光打在管家的脸上,两个家丁和管家、大太太僵持在一起。 王长根趁机冲出门外,家丁反应过来追着王长根跑出房门。 夜幕下,家丁提着灯笼追赶王长根,沿着暗处急速奔跑,一束白光亮显现,黑衣人闪身挡在家丁面前。就在家丁愣神之际,黑衣人把随身带着的暗器投向家丁,家丁应声倒地,王长根窜上屋脊,随着黑衣人躲到了屋脊的后面。王长根看着孙府院子混乱的场面,低声说:“二太太这是要至大太太于死地。” “最毒不过妇人心。二太太这是孤注一掷,不会有好结果。”两个人说话之际,家丁推着大太太和管家,来到孙老爷屋里。 孙老爷怒不可遏地看着两个人,颤抖地说:“你们给我跪下!”大太太和管家被家丁按着跪在下,丫鬟扶着孙老爷坐在堂前。孙老爷喘息着说:“反天了,反天了,狗男女。”孙老爷说完,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丫鬟赶紧递上水,让他漱口。孙老爷回手把水碗打翻在地,声嘶力竭地嚷着:“打,打,给我狠狠地打!”两个家丁拿过鞭子,狠狠地地抽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皮鞭雨点般落下,在两个人赤裸的身上留下一条条的血痕,两个人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黑衣人看着大太太和管家被打的皮开肉绽,拉起王长根就窜上房脊。他们想要阻止残酷的鞭刑,可是,为时已晚。 大太太忍受不了折磨,用足力气,猛然一头撞在香炉上,只见她脑浆崩裂,鲜血砰然而出。管家趁着慌乱,借势转身跑出孙老爷的房间。家丁们追出房间,冲着管家就是一顿乱枪,管家没命地跑进一个跨院,又翻墙进入另一个跨院,身后枪声喊声不断。 凄弱的灯光下,大太太面如白纸躺在血泊中。孙老爷抱起大太太的血色的头,摇着喊着:“你不能死呀,我没想要害死你。” 大太太对孙老爷也曾是一往情深。早年,大太太过门前,孙老爷整天都是花天酒地泡在妓院里,是大太太帮他打点生意,才积攒下现在的家产。为了收住孙老爷的花心,大太太让他又娶了妓女二太太,后来又让他娶了三房。没想到,娶进姨太太之后,孙老爷再也不进大太太房间。管家心疼大太太,两个人走得很近,大太太怀孕后,管家为了隐瞒真像,就编着瞎话骗孙老爷与大太太同房,这才瞒天过海,没有引来杀身之祸。现如今,事态败露,孙老爷仍不知情孙少爷不是他的血脉。 家丑不能外扬。大太太死后,孙老爷又开始了他的新计谋。 第52章 刚柔并济 第五十二章刚柔并济 大太太之死,让孙府里阴森恐怖。这坨阴云,一直笼罩在孙老爷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年轻时由于纵情过度,伤了身子,灭活了精子。大太太生了孩子,他一度烧香念佛,感谢上苍让孙家有了传承的血脉。 他知道,管家和大太太走动过密,可是为了延续香火,他一直藏着,不捅破这张窗户纸,不愿承认孙少爷是管家的野种。 孙老爷心中暗恨,原以为他们早就收了手,不在一起交欢。现在发现两个人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埋藏祸根这么些年,实在让他不能容忍。要是早知道这种情况,管家要比小环死的还惨。眼下让管家逃之夭夭,他痛恨手下家丁的无能。 孙老爷更恨的还是二太太。平时里,天天诅咒孙府败落,现如今,这种噩耗正一天天走近。他对二太太恨之入骨的直接原因还是她知情不报,和王长根勾搭连环,知道大太太与管家的丑事,不向他禀报,大庭广众之下捅破了窗户纸,害死了大太太况且别论,让孙家颜面扫地,成了古镇的笑柄。让他孙老爷戴着绿帽子满街招摇。他想除掉二太太,可是大太太尸骨未寒,再让二太太送命对孙府内外都不好交代。眼下,孙老爷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葬大太太,而是堵上二太太的嘴。 孙老爷来见二太太时,她正躺在床上煞有兴致地吸着大烟,丫鬟在床边伺候着。“太太,”丫鬟们都愿意这样称呼自己的主子,表示主子才是独一无二的。二太太的丫鬟呼唤她几次,才让二太太醒过神来。丫鬟接着说:“太太,老爷吩咐说,大太太昨晚遭歹人暗算,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王长根”二太太丫鬟边说边斜眼看着二太太。 二太太放下烟枪,答非所问说:“你看到管家了没有?”丫鬟吓得惊愕起来,用手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嘀咕说:“会是管家” “扶我起来,我们去看看。”二太太把烟枪推到一边说。 二太太的丫鬟赶紧帮着主人打理出门事情,拿掉烟枪,到上漱口水,又摆好鞋子,伸手扶起二太太。 孙老爷干咳两声走进来,丫鬟赶紧施礼说:“老爷来了。”孙老爷哼了一声,走到二太太身边,端详着她说:“以后少抽口大烟,府上的事情,你要管起来。”二太太听孙老爷这样说,知道是缓兵之计,就回应说:“有老爷在,哪里显得着我了。”二太太说着,摆弄着手指。孙老爷假意和二太太近便,拿过她的手指看看,说:“这双手,就是管钱的手。”孙老爷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抬起胳膊,示意二太太伸手挎过来。二太太矜持着犹豫着,丫鬟过来,牵起二太太的手伸过去,二太太就势挎上孙老爷的胳膊。“一会儿,吊唁的人陆续过来,你多操点心。”孙老爷说着,拍拍二太太的手。 孙老爷之所以用了缓兵之计,不仅担心二太太说出大太太死因真相,还担心管家两个人又勾搭。现在管家在逃,如果有一天跑回府上,要索了他孙老爷的性命,熟门熟路,易如反掌,他不能树敌太多,要给二太太留下希望。 二太太的心里是复杂的。她盼着有一天能爬到大太太的头顶上,才如此仇恨大太太。再有就是她嫁到孙府,大太太一直都是刁难她,骂她不懂规矩,指责她是烟花女子卖弄风骚。 二太太把孙老爷要把她送给日本人,也归罪到了大太太头上。她质疑是大太太给孙老爷说了谗言,才让她险些入了虎口。大太太现在死了,机会来了。她想既然孙老爷给了自己台阶下,怕自己误了他的好事,就当个乖乖女。她幻想着,无论真假,这是孙老爷悔改之意,要抓住机会,能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一天好日子。 她摆脱不了孙老爷的束缚。被控制出行这段日子,孙老爷给她断了大烟,煎熬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幸亏不知道谁,还念着她的好,偷偷给她递进来一点鸦片,不然,自己早就被烟瘾折磨死了。想到这些,二太太挎着孙老爷的胳膊又用了一点力,孙老爷心领神会,看了她一眼说:“请了王长根给大太太超度,你招呼点他。” 二太太听到王长根的名字心里一阵紧张。她当时,想要让家丁一起抓住王长根,把奸情和血衣的事情都曝光于天下。可惜,不仅王长根跑掉了,管家也逃之夭夭了,这让她的算计损失了一大半的功力。 刘镇长找到王长根的时候,也正是王长根要去找他做了断的时候。 挫败刘镇长,也是王长根清除汉奸的一部分。他不能要了刘镇长的性命,却可以对他精神摧残。 本来日本人也来找过刘镇长,催促给庙宇做法事的事情。可是,孙府大太太死了,啥事也没有死人重要,活人要给死人让路,日本人还指望着孙老爷和刘镇长几个人给他们拉帮套,当然也要给这个面子。况且,这些天庙宇里也比较安静,日本人也就听从了刘镇长的建议。 王长根见到刘镇长直言不讳,他说:“孙府接二连三出事,这不是孤立的,与庙宇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这都是神灵在惩罚他们。”王长根盯着刘镇长的脸说:“你也要加小心了。”镇长赶紧开脱自己说:“我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天上的神灵都看得清楚。”王长根一阵冷笑说:“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刘镇长看了一眼王长根也冷笑说:“你不用和我装神弄鬼,我不是孙老爷,我心里没鬼,不吃你的那一套。”王长根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说:“哼!你是罪孽深重,又屡教不改。阎王老爷念你祖上行医从善,才让你活到现在。”王长根盯着刘镇长的眼睛说:“我告诉你,老天已经给你了重生的机会,好自为之吧。”王长根言辞激烈,眼神锋利,压得刘镇长没了锐气。 “王警官,古镇谁都知道,你精通法术,是王半仙,还在兄弟神灵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刘镇长抱拳向王长根示弱。王长根斥责刘镇长:“你前世就贪图钱财,坑害百姓,万众唾弃。如果今世还是不思悔改,你就是下一个孙老爷。”王长根说吧,一挥袖又说:“走,我们去孙府。”王长根凌然正气,走出刘镇长的房门。 第53章 化险为夷 第五十三章化险为夷 孙府上上下下站在院子里,大门口挂着黑白相间的挽联和挽带。孙老爷站在院子中间,家丁在灵堂口系上白菱子。孙老爷站定说:“大太太昨晚遭歹人陷害,你们都要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孙老爷瞟了一眼二太太,又交待说:“今后府里的事情,大家都要听二太太招呼”孙老爷话没说完,王长根和刘镇长走进了孙府。 二太太见到王长根和刘镇长走进孙府的院子,哭天抹泪地迎着他们说:“两位贵人啊,可得为大太太好好祷告啊,大太太生前好善施舍,为人谦和,不幸遭了歹人算计,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啊。”二太太拂袖掩面,虔诚礼拜,哭的是天昏地暗。 王长根没有理会二太太的苦相,倒是刘镇长十分怜惜二太太的伤心,他上前扶住二太太说:“二太太节哀,别哭坏了身子啊。”在刘镇长与二太太寒暄之时,九川一郎旁若无人地走到大太太遗像前鞠躬,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东西。王长根见到九川一郎伸手就要摸枪,刘镇长眼疾手快,一下子按住王长根的腰间,说:“打死他,你也出不了这个院子。”王长根愤恨地推开刘镇长的手,径直走向灵堂。 黑衣人不方便随同王长根前往孙府,只能站在山上观望着孙府的动静。她清楚,九川一郎今天也会去孙府吊唁,这让她,对王长根多了积分担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王长根按捺不住性子,拔出枪就会干掉九川一郎,那样的话所有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前功尽弃,成了泡影。 在孙府吊唁的人里,少了赵先生,这个古镇最有知识的教书先生不出面吊唁大太太,让鬼子六的钱六十分纳闷。 孙府出了横死的丧事,刘镇长早早就把钱六派到了孙府,帮孙老爷打理丧事。在这里,钱六的一双眼睛就是探测器,他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洞察着来访者的心理,掌控着孙府的办事节奏,一切行为,看起来更像管家附体。 钱六知道管家跑了,孙府的上下只靠孙老爷一个人打理。至于二太太那是大烟瘾没有犯,犯了烟瘾,她连自己都能搭进去,根本顾不了孙府的上上下下。孙老爷之所以,要对下人说,以后孙府的事情都听二太太招呼,那是做给下人看的,是对二太太这个好斗的公鸡有个交待。钱六想要抓住机会,顶替管家的位置,干起活来,也是格外卖力。钱六要占据管家的位置,也是看透了刘镇长在孙老爷面前的低三下气,换了孙老爷的新主子,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一边可以在刘镇长面前充当自己人,在孙老爷面前也能混得茶羹酒水,弄个腰满肥肠。 钱六看到王长根端坐灵堂前面,给大太太做超度,不时地围着身前身后转着。府上的人都看得清楚,九川一郎也看得清楚,他对孙老爷说:“钱六也会法术?”孙老爷回应着九川一郎说:“皮毛,可以打个下手。”九川一郎似懂非懂地点头。 九川一郎有着自己的打算,推辞庙宇做法事,他不是为了孙府大太太良心发现,他也想,观察一下王长根,不能轻而易举地就让王长根走进庙宇。从庙宇发生的事情,到孙府接连两个命案,九川一郎心里藏着自己的小九九,认为庙里庙外的事情都不是孤单的,他半信半疑神灵,最担心的还是担心有人图谋不轨。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懂法术之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王长根。心里想着,九川一郎的眼神也就定在了王长根的身上。 王长根当了半辈子警察,对于身后的眼睛,他有所警觉。面对九川一郎目光来袭,王长根主动迎击上去,把自己正面直接暴露给了九川一郎。面对挑战,王长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刘镇长按下他掏枪的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镇长内心的挣扎。刘镇长不同于孙老爷,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人。刘镇长在左右摇摆,料事而行,随机而动,他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王长根心里装着一面镜子,照得出刘镇长按下他掏枪手的那一刻心理活动,他还有着不要牵连自己的想法。在王长根把自己的正面暴露给九川一郎的时候,刘镇长对王长根产生了短暂的心动,不过,马上就被钱六的举动打消了。 钱六拉着刘镇长来到僻静处,提醒说:“赵先生怎么没来给大太太烧柱香?”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刘镇长恍然大悟,他在灵堂里四下寻找赵先生的身影,大失所望。问钱六:“你确定,赵先生没来?”钱六肯定地点头。 赵先生的确没有来到孙府。他知道孙老爷要让王长根到庙宇,给日本人做法事,他担心的是王长根控制不住情绪,抡起手枪,给日本人一一点上生死簿。在孙府大太太遇难之前,他已经把游击队所剩人员召集了,现在正和张锁和马小龙走在回古镇的路上,以防王长根有什么不测。 王长根给大太太做完超度,没有离开孙府。这是孙老爷的意思。老奸巨猾的孙老爷知道,既然回避不了王长根,那就直接面对。 大太太事情料理完了,给小环许的愿也应该兑现。无论王长根说的是真是假,即使王长根说的是瞎话假话,他也要给王长根有个交待。 小环的事情一直压在他的心口,纵然自己作恶多端,可是小环被他扒光衣服强奸后,这个苦命的丫头,就把自己当成了她要托付的男人,每天为他嘘寒问暖,这样的温情比他任何一房太太做的都周全。他让小环伺候日本人,伤害了小环,这才让她心灰意冷,走上了上吊自缢的不归路。 王长根也是可怜小环苦命的孩子,他也想到了桃子之死,一切罪孽都是日本人丧尽天良而为,他要留下来安抚小环的亡灵。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改变了他的初衷,让他不顾一切地只身前往,去做了另一件事情。 第54章 惶惶不安 第五十四章惶惶不安 掌灯时分,王长根陪着孙老爷查看守灵情况。孙少爷跪在灵前,给大太太烧着纸钱,一切看着都是那么平静。鬼火一样的白灯笼,上面写着奠字,在风中摇来摇去,孙老爷走到守灵家丁面前,嘱咐说:“夜里有风,小心火烛。”家丁应承着,去检查摇摆的灯笼。 钱六急三火四的跑进院子,嘴里喊着:“孙老爷,孙老爷。”疾步来到来到孙老爷面前。 “什么事儿?脚底抹油了。”孙老爷看着钱六的样子。钱六看看王长根,又看看家丁,拉着孙老爷到一边,在耳朵下面嘀咕着。孙老爷脸色骤变,叫上两个家丁说:“带上枪,跟我走。” 孙老爷离开灵棚没有和王长根打招呼,把他晾在了灵棚。突然,灵棚之上传来了几声猫叫。王长根瞥了一眼猫叫的方向,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灵棚。 王长根来到后山,黑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王长根,黑衣人迫不及待告诉他:“管家回来了。”王长根断定,管家是寻仇回来了,就问黑衣人:“几个人?” 黑衣人看看四周的动静说:“我就看到他一个人。”王长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说:“钱六和孙老爷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钱六把孙老爷带到了镇长办公室。刘镇长正在屋里踱着步,等着他。见到孙老爷,刘镇长说:“用不用请日本人去府上?”孙老爷摇摇头说:“日本人到了晚上,庙宇都不敢出,还能指望他们,给我看家护院。”刘镇长迫不及待地问:“那怎么办?”孙老爷叹息说:“孙府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每一个院落,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口,看来又是一个你死我活啊。” “我把钱六给你派过去,也算有个帮手。”刘镇长这么一说,钱六马上缩回了脑袋。之前,钱六还想补个空缺,去孙府当管家,现在是生死攸关,他怎么能去冒这个险。鬼聪明的钱六,突然来了一个直摔,直挺挺地摔在了刘镇长面前。刘镇长大惊,急忙喊着钱六:“钱六,你怎么了?”钱六演技高超地在地上呕吐着,两条腿还胡乱地蹬着。孙老爷一看钱六的举动,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镇长办公。在送孙老爷出门时,刘镇长狠狠地踹了钱六一脚。钱六依然装着,呕吐着,两腿乱蹬。 在王长根和黑衣人分手要下山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傅!”王长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几十年的光景,一直伴随着他。王长根回头望去,看到张锁、马小龙和赵先生向他走来。 “你俩怎么来了?”王长根见到两个徒弟,欣喜若狂,边说,边狠狠地捶打着两个人的前胸。就在师徒们诉说离别之情的时候,孙府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防范。 孙老爷亲自安排岗哨,孙老爷和孙少爷各带一伙家丁围着灵堂巡逻。二太太听孙老爷说管家回来了,吓得躲在床上,蒙着被子不敢露头。他知道管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要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管家和大太太偷情的事情公布于众,大太太也不会鞭刑之下,撞香炉而死。二太太越想越害怕,跪地祈求孙老爷派家丁保护她。事已至此,孙老爷再也没有可对孙府内外隐瞒得了,他伸手在床上拽起二太太,推搡着来到大太太灵堂前面。吼着对二太太说:“管家要杀人,第一个就是你,你去给大太太陪葬去吧。”孙老爷说完,一脚把二太太踹倒,跪在了大太太的灵柩之前。 二太太惶恐之时,不断地给大太太停放的灵柩磕头。嘴里唠叨着:“大太太,开恩,饶恕我吧,饶恕我吧。”给大太太灵柩磕完头,二太太犹如丧家之犬,转身又给孙老爷磕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孙少爷看着二太太在母亲灵柩前喋喋不休,冲着孙老爷嚷着:“你把她弄走,不要让她玷污了我母亲。”二太太听到孙少爷的辱骂声,跪着给孙少爷磕头作揖,说:“大少爷,我对你,亲如母亲,你不能不救我呀。”孙少爷起脚把二太太踹倒一边。 二太太祈求大少爷她是有理由的。二太太刚进府里的时候,孙少爷刚刚出生,当时,大太太生完孩子很是虚弱,又是产后流血,好不容易,大太太才保住了一条命,无心顾及孩子。二太太就主动去照顾孙少爷。一来二去,孙少爷渐渐长大,也是总愿意到二太太房里去。每当二太太见到孙少爷,也总是把最好吃,他最愿意玩的给大少爷,两个人结下很深的感情。 往日昔比,孙少爷和她现在是杀母之恨,怎么会去帮二太太。绝望中的二太太,犹如犯了大烟瘾,神志模糊,表情呆滞,傻傻地坐在大太太灵柩前,没有了一滴眼泪。 “儿子,回去吧,吩咐下去了,院子里多加些人手,我怕晚上不太平啊。”孙老爷催促孙少爷回去歇息。 孙少爷看了一眼孙老爷说:“爹,您的意思是,他今晚会来?” 孙老爷板着脸,掏出手枪,打开保险,说:“你别问了,我心里有数,照我说的办。”孙少爷转身往外走,孙老爷补充道:“告诉女人们,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要紧闭门窗。”孙少爷背对着孙老爷站定一会儿,然后疾步走出去。 谁也不知道管家这时候,身在哪里。越是这样,孙府上上下下越是忐忑。平时和管家有私密交情的家丁,担心管家出现,被乱枪打死,都期盼他,这个时候不要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孙老爷多吃几年白米饭,也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家丁们靠不住,孙老爷心里有数。为了防止管家和家丁内外勾结,当晚追赶管家的几个家丁,都让孙老爷关了起来。孙老爷猜测,不排除,这些家丁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走了管家。 夜已深沉,孙府看着平静的夜晚,正酝酿着一场不平静的祸殃。 第55章 只为恩怨 第五十五章只为恩怨 管家回到古镇,让孙老爷心里就像长了一颗毒草,侵蚀着他的心,扰乱着他的神经,让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他再无心给小环进行什么灵魂安度,心思都放在了防止管家寻仇上。 古镇上的大户人家讲究比较多。死了人,要为亡者守灵七天,为其超度,使其安详地去极乐世界。对于孙老爷来说,这是难熬的七天。 放虎归山必伤人。管家的影子就在孙老爷的身边左右,甚至,他都感觉到了,能听到管家的呼吸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管家要寻仇一定是在这七天。 王长根出于好心,找到孙老爷,建议他,提前让大太太入土为安。刘镇长也主张,早早地给大太太埋了,或许,也就断了管家寻仇的念想。听着大家的议论,孙老爷有他自己的主张,摇着头说:“人埋了,可是管家寻仇的心埋不了。有灵柩在,就能知道管家大致什么时候来。抬走了灵柩,管家就可以寻找更多空间机会,那样防不胜防。”孙老爷虽然惶恐,可他认为,孙府养了这么多的家丁,即使有几个人背叛了他孙老爷,还有大多数人等着孙府养家糊口,他不相信斗不过管家。在他的心里,也想利用大太太停灵的时间,除掉管家,以绝后患。他把二太太当成了诱饵,整天整夜让她待在灵堂。孙老爷要让管家明白,仇家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出来,拼一个生死我活。 王长根看透了孙老爷孤注一掷的心里。他见到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之后,就告诉他们,要阻止管家寻仇,不能让他拿生命当儿戏。 赵先生很赞同王长根的想法。赵先生还有一个担心,他怕王长根借机和日本人动手。为阻止王长根与庙宇里的日本人正面接触,以防不测,他安排张锁和马小龙说服王长根,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让日本人当了靶子。 赵先生心里清楚,孙府被王长根搅得鸡犬不宁,他就是要趁乱取胜。大太太的屈死,虽然不是王长根故意所为,可他也脱不掉干系。要不是他被二太太利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孙府只有二太太知道,当时王长根就在现场。管家和孙老爷并不知祥王长根潜入孙府的底细,不然情况更加复杂。 赵先生把王长根的想法进行了详细的解读,让张锁和马小龙通过地下党的关系线,在管家寻仇实施之前,找到管家,并要说服他。 王长根断定,管家既然要寻仇,就不会把视线离开孙府。他找到黑衣人商量想要找到管家的线索。当时就被黑衣人挡了回来。黑衣人对王长根说:“孙老爷这些年仗势欺人,害人无数,早就该死。”王长根和黑衣人辩解:“我是警察,不能眼看着草菅人命。”王长根又说:“即使孙老爷该死,也应该由官府处置。”黑衣人不同意王长根的观点,她反驳王长根说:“这个官府还值得相信吗?日本人肆虐猖獗,官府管了吗?官府不知道孙老爷欺压百姓吗,管过吗?”黑衣人劝说王长根:“你已经不是警察了,要说是,也是辞了职的警察,不能拿着你的逻辑处理管家和孙老爷的仇恨。”王长根最后也没有说服黑衣人,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着自己的事情。 大太太死后,日本人对做法事,显得更加迫切。几次让刘镇长去找王长根,都被王长根以操办孙府丧事,尚且难以腾出身子为由回绝了。 九川一郎没有解除对王长根的怀疑,他的眼睛一直盯在王长根的身上。他到孙府曾面见过孙老爷,提醒他加倍小心王长根,告诉孙老爷,只要发现王长根不当行为要当场处决,宁可错杀,决不能养虎为患。孙老爷和九川一郎是一个鼻孔出气,遵从九川一郎的旨意,他盘算着,一石双鸟,借着大太太的灵柩,杀了管家,也除掉王长根。 赵先生早已看透了九川一郎的狼子野心,看穿了孙老爷的居心叵测。他们也计划着,如何才能借水推舟,端掉庙宇中的日本人,还能不伤及百姓。 人算不如天算。王长根的两个徒弟找遍了古镇,也没有打听到管家的一丝消息。王长根和赵先生看着无功而返的张锁和马小龙,感到无计可施。 这时的管家,就在孙府当中。他正坐在大太太的房里,摸着黑,喝着茶。大太太死后,她丫鬟都去了灵堂,这里成了一个空巢。管家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能嗅得出每一个物件的味道。黑夜里,他能找到孙府每个物件摆放的位置。就像他熟悉大太太的身体一样。十多年来,在黑暗中,他爬过了大太太身上的每一道褶皱,缕直过大太太每一根头发。管家借着院子里投来的光亮,他给对面放上一个茶盏,那是给大太太准备的。过去的日子里,都是大太太摸着黑,也像今天这样,借着院子里投过来的光亮,为他准备好茶盏。管家给对面的茶盏倒上茶水,心里默念着:“我回来了,我不能让你孤独的自己走,我要让他们陪着你,让他们在路上给你打着灯笼,为你照亮。”管家的喉咙发出低鸣声,泪水滴落在茶盏里。管家给大太太甄满茶,拿出一把大刀,在投进来的光亮下擦拭着。刀的寒光映在管家的脸上,他苦笑一下,对着茶盏说:“我和儿子谈了,他不认我这个爹,没办法,儿孙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吧。眼下,我还是要送你一程。”管家说完,端起茶盏与大太太的茶盏相碰,又说:“灵堂见,我要他们血溅灵堂。”说着,管家起身,手提大刀,向着门外走去。管家走到门口,他和往常一样,回头望来,他仿佛看到了大太太正冲着他笑着,他也笑着走出门去。管家把大刀在手里掂了掂,扶着门框立在那里,喉咙里的低鸣声再次响起。随即,他猛然推开房门,看到对面的灵堂正飘动着白色的灯笼,孙老爷在灯笼之下的案桌上放着手枪,两个家丁站立在孙老爷的身旁,巡逻的家丁正在远去,管家一个箭步翻上了屋脊。 第56章 喋血气绝 第五十六章喋血气绝 孙府的夜晚,笼罩在白色的灯光下。一盏盏的白灯笼在风中摇着,灵柩前的白蜡烛的火苗在风中跳着。死寂般的气氛包围着孙老爷,他看着二太太跪在灵柩前,凝视大太太遗像前灯火跳动,孙老爷心劲儿降到了冰层以下。他本想,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把古镇的所有土地,商家的大小店铺都弄到自己的名下,让古镇归他一人所有。没想到,因为一个丫鬟小环,搞得孙府乌烟瘴气。他想起了,王长根说的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的后背冒着冷汗。他感到管家正用枪瞄准他,就等待扣动扳机。他觉得王长根就是那个索命的小鬼,正拿着锁链套向他的脖子。他的心血往上涌,一股热热的,咸咸的浆液涌向他的喉咙,噗的一声,他大口大口喷出血液,这红色的飞沫直接溅到了白绫子上。他在心里哀嚎着:“我命休矣啊!”恍然间,他眼前,人影重叠,灯笼飘摇。大太太从遗像中飘然而出。孙老爷眼前晃动着多个大太太,灵堂里荡着大太太凄惨的笑声。 两个打着灯笼的家丁看到孙老爷吐血,吓得跪在地上,问道:“老爷,你怎么了?”孙老爷没有听到家丁的问话,却听到了大太太的游魂的声音:“哈哈哈,孙老爷,你假心假意给我守灵,是觉得心理不安吧?”孙老爷跟着大太太的游魂转着,说着:“你不守妇道,与管家偷奸,是你害了孙府啊。”大太太的游魂缠绕着孙老爷,不停地说着:“哈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睡了我的丫鬟,又把她送给日本人,是你逼死了丫鬟小环。”孙老爷跟着大太太的游魂转着,辩解着说:“要不是我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赶出了家门。”大太太的游魂锁住孙老爷的脖子,狠狠地说:“孙老爷,你以为少爷是你亲生的吗?”大太太的游魂说完,狂笑着,哈哈哈。孙老爷在大太太的游魂手里挣扎着,骂着:“你个淫妇,你死有余辜。”孙老爷抡起供案上的蜡台追打大太太游魂,这时,丫鬟小环鬼魂出现,推倒孙老爷。丫鬟小环游魂指着孙老爷说:“来吧,孙老爷,我们在阴间给你占了地方,就等你来了。”丫鬟小环鬼魂又说:“少爷不是你亲生的,他是管家的儿子,你就应该断子绝孙。”大太太的游魂放声地笑着:“哈哈哈,你的家产再也不姓孙了。”孙老爷与两个游魂厮打着。 冥冥之中,一只大手,抓住了孙老爷的脖领子,孙老爷的喉咙透过气来。只听着这个人问:“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孙老爷挣扎着看着管家的脸,哀求着:“不要杀我,我的家产都给你。”管家恶狠狠地说:“孙老爷,大少爷,是我的儿子,你的家产早就是我的了。”孙老爷不顾一切扑向管家,管家闪身,孙老爷扑倒在地,口中再次吐出鲜血。 两个家丁拿着枪哆嗦着,看着管家。“来呀,向我开枪啊。”管家镇住了两个家丁。他们放下枪,上前想要搀扶孙老爷,看到孙老爷翻着白眼,嘴里不住地吐出血沫子,他们惊吓地喊着:“老爷死了!”他们撒腿往外跑,仍然喊着:“不好了,老爷死了,不好了,老爷死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家丁没有反应过来,二太太也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听到家丁喊,老爷死了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恍惚中,她看到孙府满院子挂着白色的灯笼,素雅的幽深阴暗。她想走出这种阴暗,可是被一只大手拦住,头发被大手拽着,拎到大太太灵柩前。她想看清这个拽着她头发的人是谁,可是瞬间一道白光闪现,她只觉得脖子一热,一切都变成了黑暗。 管家手起刀落,二太太一腔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门前的白灯上。二太太的人头滚落到管家脚下,面目狰狞。管家起脚把二太太人头踢出,人头划着弧形飞向对面的一盏白灯笼。白灯笼几经摇摆,慢慢变成血淋淋的色彩,鲜血淋漓。 九川一郎早起伸着懒腰走出大殿,钱六慌慌张张跑进庙门,喊着:“太,太君,不好了”钱六跑到九川一郎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九川一郎伸手拉过钱六的衣领子,追问:“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六连惊带吓,憋足了劲,才说出话来:“孙老爷死了!” “什么?他的,大太太刚刚被谋杀,今天,孙老爷又死了,这是为什么?”九川一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逼问钱六。“不,不知,道,不知道。”钱六在九川一的目光中看出了愤怒,摇着头,摆着手,说着不知道。九川一郎招呼庙宇里走出的两个士兵:“你们,和我一起去孙老爷家,我要看看是怎么样的事情。”九川一郎回头问钱六:“刘镇长知道孙老爷的事情吗?”钱六缓了一下神说:“可能还不知道吧?”九川一郎吩咐钱六:“你的,去通知刘镇长,”九川一郎回头招呼两个日本士兵说:“我们去孙老爷家。快快的,开路!” 王长根听说了孙府喋血命绝的消息,他准备前往看个究竟,被赵先生拦了下来。马小龙也说:“师傅,这时候你不便出面,日本兵马上就会到达现场。”王长根很是郁闷,由于没有找到管家,还是让他血刃了孙府,他的内心极度惭愧。赵先生开导王长根说:“事已至此,也算管家为我们提前除掉了孙老爷这个汉奸,”赵先生又说:“二太太虽然罪不可赦,但不至于搭上性命。”张锁补充说:“眼下,我们还是要关注日本人的动静,看看他们下一步有什么行动。”王长根思量一下说:“我看,不能让庙宇消停了,要给他们弄出大点动静来。”赵先生忽然想到了黑衣人,就问:“知道黑衣人的下落吗?”王长根肯定地点头说:“我可以找到她。”马小龙问道:“她是什么人?”王长根没有回答马小龙的问话。 第57章 冤魂不死 第五十七章冤魂不死 孙府发生的喋血事件,把孙少爷吓傻了。他见过府上死人,可是没想到一夜之间,孙府会接连发生命案,他不知所措。 刘镇长陪着九川一郎来到孙府时,眼前的惨状让他们惊呆了。孙府院子里布满了血迹,二太太的人头挂在用血染红的灯笼上面,孙老爷的尸体一半搭在门里,一半搭在门外。身边摊着一滩血。 九川一郎走到孙老爷身边,俯下身子,帮他合上圆睁的眼睛,然后在门口站定,向大太太的牌位看了一眼。忽然,他踉跄一下,眼前一阵模糊,大太太的游魂悄然向他飘来。九川一郎赶紧退后,拔出战刀,再看,大太太的照片慈祥地看着他。九川一郎情不自禁地摇摇头,看着刘镇长说:“是我的眼睛花了吗?”镇长在九川一郎恍惚时,正躲在他的身后,听九川一郎问自己,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九川一郎遇到了什么情况。刘镇长想要问九川一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九川一郎叫了起来。就在九川一郎问镇长时,他话音刚落,就觉得一团迷雾向他袭来,大太太的丫鬟小环的游魂在他的眼前飞速而过,九川一郎吓得再次后腿。他拔出战刀四下看着。 刘镇长明白了九川一郎的举动,问站立在旁边的钱六说:“你看到了什么没有?”钱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着头说:“这不都在眼前摆着吗?”刘镇长定了一下神,凑到九川一郎耳边说:“太君,这里不吉利,我们还是离开吧。”九川一郎推开刘镇长,向士兵挥手,说“八嘎,把人头弄下来。” 日本兵来到悬挂二太太人头的灯笼下面,看着二太太狰狞的面孔,胆怯地后退,九川一郎起手给两个士兵几个嘴巴,骂道:“八嘎。”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用刺刀挑下人头,举着。九川一郎向二太太人头施礼。然后他转身就走,挑着人头的士兵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二太太尸体前,只见二太太仰面躺在地上,脖颈之处没有人头,只有一腔喷出的血液,光光秃秃的脖子。九川一郎在二太太尸体前站定,鞠躬。回头看着挑着人头的士兵,示意他把人头给二太太复位。 士兵小心翼翼安着二太太的头颅。由于心里恐惧,这个士兵几次没有把二太太的人头复好位。往返几次,这个士兵在心理作用下,手开始哆嗦,眼睛开始游离起来,他越发觉得二太太人头恐怖,好像在他的复位下二太太有了疼痛感,呈现出不同的痛苦表情,越是这样,士兵越是胆怯,几次复位也没有成功。突然二太太的尸体伸出一只手来,接过头颅安在脖子上,下的这个士兵连连后退。伸出手来的是二太太的丫鬟,她不想二太太被砍了人头,还让日本士兵翻来覆去的捉弄,就给日本士兵帮了一把手。看着安好头颅的二太太尸体,九川一郎瞬间,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二太太的情形。二太太礼貌地来到九川一郎和士兵面前,给他们施了道万福礼。想到这里,九川一郎心里一惊,再次给二太太尸体鞠躬。 回到庙宇,孙府发生的事情让九川一郎挥之不去。他问刘镇长:“孙府的惨案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刘镇长上前一步说:“太君,我看眼下还是鬼魔作怪,是不是请一位驱魔高手来到古镇降妖出怪啊。”钱六谄媚说:“太君,庙里庙外都不太平,我看还是要抓紧除妖啊。”九川一郎思量一下说:“也好。”九川一郎招呼钱六吩咐:“嗨,你的过来。”九川一郎说:“你去把王长根请来,让他快快地,为皇军降妖除魔。” 钱六找到王长根时,他也想推脱,特别是赵先生和两个徒弟都千叮咛忘嘱咐,不让他擅自接触日本人。可是,他想到庙宇还在日本兵手里,一天不赶走日本兵,就难以搬掉心中压着的石头。他也想到了桃子,说好了,要带着桃子的魂魄回到庙里,陪着桃子安魂宿命,可现在,桃子的魂魄还在外游荡,他心里不甘。在钱六找到他时,王长根把赵先生和两个徒弟说的话都抛到了脑后,跟着钱六就去了庙宇。 暗中盯着王长根的黑衣人,看到王长根跟着钱六往庙宇赶去,来不及多想,直接去找了王长柱。 王长柱听说哥哥王长根要去庙宇见日本人,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锁和马小龙。 黑衣人不知道张锁和马小龙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们落脚在王长柱家里。黑衣人在暗处见过两个人,知道他们和王长根是师徒关系,特别是中间还夹着赵先生,黑衣人认为他们是很神秘的人物。她提醒过王长根不能轻易相信古镇上的人,要多加防范。王长根信守了诺言,没有和赵先生他们透露过黑衣人的消息。 孙府发生喋血事件以后,马小龙几次问起黑衣人的底细,王长根也没有透露一丁点信息。今天黑衣人也是迫不得已来找王长柱。不是这种特殊情况,黑衣人是不会除了与王长根接触,联系其他人的。在山下遇到王长根和钱六在一起,她更是不好出面直接拦住王长根,她在权衡利弊之后,才敲开了王长柱家的院门。 王长柱在家里几次看到黑衣人的身影,见面以后,王长柱一下子就认出了黑衣人。王长柱在意外中,又有些畏惧,生怕受到黑衣人的牵连。 见面以后,黑衣人直截了当说:“别害怕,我就一句话,说完就走。”说话间,黑衣人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告诉王长柱:“你哥哥和钱六去了庙宇,赶紧想办法拦住他。”黑衣人说完,片刻也没久留,转身离开了王长柱家。 王长根的枣红马就拴在王长柱家的院子里,得到消息的马小龙和张锁,飞身上马,直奔庙宇而去。 枣红马行至半路,张锁跳下马去通知赵先生,马小龙独自骑马去追赶王长根。 第58章 路途狰狞 第五十八章路途狰狞 王长根路上被马小龙掠走,吓坏了钱六。他本想带着王长根在日本人面前邀功请赏,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让王长根这个到手的金条不翼而飞,他十分的懊恼。让他后怕的是丢了王长根,在日本人面前说不清也道不明,要让日本人妄加罪名,说他给王长根通风报信,放走了王长根,他是性命难保,就要引来杀头之祸。钱六越想越害怕,他不能和日本人实话实说,也不能告诉刘镇长实情。钱六对镇长也是要留上一手,他防备哪一天刘镇长为了保全自己,让他当了替罪羊。 钱六思来想去,唯一能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还要找到王长根。他把目标选在了王长柱的家。 莲子因为家里住了外人,买菜要比往常多了一些,这让钱六看到了机会。这个鬼子六钱六,就是靠玩心眼,在江湖上混碗饭吃。把王长根丢了,这个生死攸关时刻,他当然要格外动一些脑筋。 钱六知晓王长根的厉害,把孙老爷都玩的团团装,最后走上了不归路。他一个混混,小小的钱六,一定不是王长根的对手。不过,钱六还不知道,孙府发生的事情,有其必然,也有其所以然。孙老爷机关算尽,连太太们他都算计,已经离心离德,衰败是必然的。钱六所知道的,就是王长根敢于和孙老爷斗,而且还能切中要害,让孙老爷自己就范。这一桩桩一件件,钱六如数家珍,从小环算起,只要王长根伸手,孙老爷保准递上手腕,让王长根牵着走。 钱六知道自己斗不过王长根,也就使了一些下三滥的招法。盯梢是钱六的强项。这些年跟着刘镇长,不仅学会了说,学会了活动心眼儿,盯梢这一条,也练得炉火纯青。 当年,他受刘镇长授意,在妓院盯梢孙老爷,给大太太通风报信,没少得到好处。大太太也是识时务,顺利地让孙老爷娶了二太太。事情就是这样,永远没有一劳永逸。大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她主持娶到的家的二太太,能和她反目成仇,最后揭穿她和管家的地下生活,断送了性命。也算恶有恶报,管家砍下了二太太的头颅,祭奠大太太。二太太也是冤枉,就为了床上的一点破事儿,非得耿耿于怀,总在心里想着大太太对她使了坏,让她冷了被窝子,晾凉了身子。 要说怨恨,这与王长根有关系。教训孙老爷,用枪顶上头,找个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要赶在孙老爷和二太太寻欢作乐的时候。让孙老爷不敢走走进二太太房里,想起这事,裤裆里就蔫蔫起来,二太太也没了施展征服孙老爷能力的机会。 钱六对王长根的惧怕远远还不止这些,说起来也得三天三夜。不过,钱六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这件事,因为莲子已经出外买菜,走到了家门口。钱六脖子不长,眼睛好使。他往莲子挎着的篮子一瞟,就清楚了够几个人吃饭用的食材。这一瞟不要紧,让钱六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王长根有同伙,还不止一个。钱六的眼睛里长出了小巴掌,他扒着莲子挎着的篮子看了个满打满算,悟出一个道理,王长根是准备和日本人干上了,别的弄不清楚,就从食材来看,几个大老爷们都是膀大腰圆,个个身强力壮。钱六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误打误撞,给日本人和刘镇长通风报信,这要是一时糊涂,让王长根这一伙人抓到了把柄,非得五马分尸不可。 钱六在王长柱家盯梢时候,王长根已经被徒弟马小龙带来见了赵先生。 王长根见到赵先生是一肚子怨言。他觉得赵先生也好,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也好,就是小题大做。是日本人请他去做法事,不是他要登门求日本人,怎么会有三长两短,就误了赵先生他们说的大事儿。后来,王长根也明白了赵先生这些人的担心,自己报仇心切,又没有充分的策划,缺少必要的准备,面对面地见到日本人一旦冲动,就会殃及无辜,损害了古镇老百姓的利益,还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王长根最终还是没有听从赵先生他们的意见,坚持还要前往庙宇,深入虎穴,探探虚实。赵先生对王长根的固执很是生气,可也妥协下来,让王长根选一个徒弟带着去庙宇给他做帮手,也可有个策应,彼此掩护。王长根以他们不熟悉环境为由给拒绝了。 离开赵先生,王长根去了山上,这是他和黑衣人接头的地方。 黑衣人担心着王长根的安危。他还不清楚,骑马掠走王长根这个人的底细,不知道,这些人会对王长根怎么样。她从看着王长根被骑马的人掠走,一直等在山上,只盼着王长根能来找她。 黑衣人看到王长根的那一刻,劈头就问:“钱六为什么找你?你弟弟家住的是什么人?”王长根信心满满地说:“放心,小鬼不抓冤死人,钱六就是按照日本人的想法办事儿。”王长根看着黑衣人又说:“我弟弟家住是我的徒弟。” “他们找你来干什么?是哪一路人?”黑衣人对王长根也开始警觉起来。 “哈哈哈,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相信我?”王长根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想要赶走日本人。” 黑衣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天来,古镇发生的事情,日本人不会不警觉,也不会坐等待毙。在孙府发生接二连三的死人事件以后,老百姓都惶惶不安,日本人更会加强防范。孙老爷死了,刘镇长这个摇摆的棋子必然要倒向日本人一边。钱六是刘镇长的人,刘镇长改弦易辙了,钱六会不跟着倒过去? 王长根担心的也是钱六,他判定,钱六一定在王长柱家等着他。钱六不会半途而废,即使他要倒向日本人,他也得有论功行赏的资本。在这一点上,王长根和黑衣人意见不谋而合,他们在目光相对以后,又演绎起了,一明一暗的阴阳大戏。 第59章 置身险境 第五十九章置身险境 生死攸关面前保全自己,这是人的本性,钱六也不例外。王长根了解钱六,他虽然把自己跟丢了,可还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候,一定在寻找自己。 钱六多聪明,他不能在情况没有最后定论前,给自己挖坑埋了。他不同于孙老爷,也不同于刘镇长,一个心狠手辣,一个狡猾的就像一只兔子。王长根和钱六、管家都从小生活在古镇,尿尿和泥摔泡泡,打小都一起玩过。虽然他们相差几个春秋的年岁,一起在岁月中过的苦日子,让他们固守着少儿本性。从小三岁看到了,钱六小时候学着王长根与大人周旋,学会了躲草墩,钻管子,水里憋气的小伎俩,王长根了如指掌。所以回到王长柱家,看着草垛微微颤抖的草芥,王长根伸手就抓出了钱六。 “你再不回来,我都睡着了。”钱六见到王长根就掩饰着自己说。 王长根用穿皮入骨的眼神看着钱六说:“你这钻草垛的招法还是我教的,别和我耍心眼了。”钱六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还是当过警察的人眼睛毒辣。”王长根拍了一下钱六的肩膀说:“走吧,去庙宇。”王长根说出这句话时,钱六愣了一下。王长根接着说:“愣着干什么?我要不去庙宇,你怎么交差啊。”钱六佩服王长根五体投地,这大气,这胸有成竹,是条汉子。 “你就不怕日本人”钱六跟在王长根身后说了半截话,留下半句给了王长根。 “哈哈哈,我也怕死,不过,眼前日本人还不能杀我,我对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王长根说着,像小时候一样,把手搭在钱六的肩膀上,两个人挎着膀子往前走。钱六感到这样很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王长根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任他耍,任他戏弄。 王长根之所以没有听从方丈意见去庙里出家,他对自己有个评价,心难静,秉性顽劣,不适合出家。像钱六和管家这些跟屁虫,总说他是当警察的材料,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他还真把自己当了警察了。谁丢了弹弓,谁丢了鞋带,哪家鸡被偷了,羊羔子没有回家,乡亲们都来找王长根。弄不明白的,王长根就跑到庙里求方丈。一来二去方丈更加喜欢王长根,也教了王长根很多推演掐算的功夫。在古镇,王长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直到现在,钱六还叫王长根是半仙。刘镇长他们,也包括死去的孙老爷都对王长根的能耐不敢小觑。长大了,王长根真去当了警察,也破了很多的大案子,一度也凭借破案本事,当过警察局的副局长。由于人太耿直,不会阿谀奉承,又不肯欺压百姓,不久,又辞掉了副局长。尽管这样,王长根在警察局也是德高望重,上上下下都给他王长根的面子。他的两个徒弟也在警察局腰杆比别人硬实,惹了祸了就找师傅王长根。用现在话说,王长根就是他俩的保护伞。 王长根如约来到了庙宇,他顿感伤心至极。往日方丈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百感交集,犹如百爪挠心,隐隐作痛。 “回到庙宇,我可以给方丈洗衣做饭,帮助僧人打扫庙宇。”桃子的话在王长根耳边响起,他怵然泪下。那是多么简单的愿望啊,如今已是奢望。方丈和桃子再也不可能与他一道,坐在庙堂之上,话善良,扬正气,促膝而谈个人的喜怒哀乐。想到这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几个日本兵,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见到王长根,九川一郎显得很谦逊,双手合十,虔诚地给王长根作揖。王长根怒火心中烧,恨不得拔出腰间手枪,一一送他们去见方丈。身后的钱六看到了王长根的举动,狠狠地按了一下王长根的手。这一举动,让王长根清醒过来。他不能莽撞,一时痛快,会殃及身后的乡亲们,也会让赵先生和张锁、马小龙的计划泡汤。 九川一郎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他早在孙府就和王长根目光相遇,已经对他有了警觉戒备。这一点王长根十分清楚。钱六也清楚,他不能让王长根在他身边动手,一旦王长根掏出枪,他也必死无疑,钱六还不想死。 陪着王长根来的路上,钱六就觉得王长根就像已经拉线的手雷,随时准备着爆炸。钱六很是小心翼翼,千叮咛万嘱咐,让王长根压住火气,让他从长计议。钱六说了很多,王长根都没有理会他。王长根越是这样,钱六越是心里没底。他不知道王长根想的是什么,下一步要怎么做,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钱六甚至想过逃跑,离开王长根。他很后悔,要是不去王长柱家等着王长根,自己可以跑到城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现在王长根满腹心事的样子,让他难以揣测。 正像钱六想的那样,王长根现在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桃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在他眼前时隐时现,他可怜桃子,死了,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桃子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就把桃子炸死了。还有方丈,怎么就叫日本人砍了头。日本人不是也信佛吗?怎么信佛还分日本中国啊,分就分吧,干嘛要杀人啊。王长根越想越想不开,越想越要血刃了日本人。 钱六一走进庙宇里,他就用小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王长根,生怕王长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黑衣人躲在暗处,也在为王长根捏着一把汗。她看得清楚,九川一郎让人在暗处正用枪瞄准王长根,只要他稍有动作,日本兵就会扣动扳机。九川一郎也在王长根到来之前,把手枪顶上火,就等着王长根自己往枪口上撞。 钱六不能让王长根出事,他出事了,自己也就完蛋了,他贴着王长根,不时地用手拉着王长根的衣襟。 “钱六,你怎么总拉着他的衣服?”九川一郎眼睛里不揉沙子,冷不防,问了钱六一句。 钱六吓得一哆素,赶紧说:“他身上有护身符,鬼神都不能碰他。”钱六胡诌八咧说。 “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九川一郎把手伸到王长根面前。 王长根轻轻挡回九川一郎的手,说:“中国的护身符,每人都不一样,而且要贴身放着,不方便给你。”王长根看了一眼钱六说:“拿纸笔来,我可以给他们写几张护身符。”钱六明白王长根在为自己解围,就冲着九川一郎说:“太君,请准备纸笔吧。” 九川一郎听两个人这样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吩咐士兵赶紧准备纸笔。钱六借机擦一把虚汗。一场虚惊之后,钱六的腿开始哆嗦起来,他不知道,王长根接下来还将怎样应对日本人。 第60章 惩恶人心 第六十章惩恶人心 条案上摆好纸张,王长根并不急于给日本人写护身符。他端坐在条案前,四下看着。钱六沉不住气,小声提醒王长根说:“日本人等着呢,你倒是写呀。”钱六说完,又偷偷瞄了一眼九川一郎。两个人目光相遇,钱六赶紧把头低下。九川一郎看着两个人嘀咕,就走过来,抓着钱六的脖领子,把他推向一边。他看着王长根仍然虔诚地笑着。 王长根扫了一眼笑着,盯着他的九川一郎,然后问道:“我们中国人带护身符是为了祈求平安,避免灾祸,你们带它干什么?”九川一郎听王长根这样问,就说:“我们,也要,祈求平安,避免灾祸。” “哈哈哈”王长根大声笑着,然后摇着头说:“你们要想祈求平安,避免灾祸,就应该回到你们日本岛上去。”九川一郎盯着王长根看着,眼神里充满了挑战。王长根又说:“中国的神仙,菩萨保佑不了你们。”九川一郎示意士兵拿过一把椅子,坐下说:“给王先生看茶。”一个士兵在条案上摆上茶具,给两个人倒上茶水。九川一郎又说:“王先生,中国的神仙,菩萨应该感谢我们大日本帝国,我们来到中国,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王长根端起茶盏,品茶说:“你们都是大日本帝国了,怎么还要到别人的国家来共荣?”王长根放下茶盏,摇着头说:“中国的神仙说,耍嘴皮子,糊弄不了人,神仙也喜欢实实在在的。”九川一郎向着庙宇大殿里看看说:“王先生,我怎么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位神仙说的?”王长根起身看着大殿的神像,说:“你们杀的方丈是我的师傅,就是他说的。”九川一郎也站起身,摇着手说:“不不不不,方丈,你的师傅,算不上神仙。”王长根冷笑:“方丈生前,普度众生,为老百姓行医送药,是百姓口中的活菩萨,”王长根盯着九川一郎问:“你说,他是不是神仙。” “老百姓说的不算数,神仙要有超高的法力,而不是一个破衣烂衫的僧人。”九川一郎显然失去了斯文。 “金身银身,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王长根反驳九川一郎说:“就像你们说的要大东亚共荣一样,中国的老百姓不认可,你们就强盗逻辑。” “八嘎,你们的,是不可教化的民族。”九川一郎暴怒起来。 “有理不在声高,九川一郎先生,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佛堂之上出口不逊,是要遭报应的。”九川一郎怒火心中烧,猛然拔出战刀。 在九川一郎拔出战刀的一瞬间,庙堂之上,突然飘下一条白色布带。王长根伸手捡起白色布带,念道:“倒行逆施,天必诛。” 王长根手举白色布带,双膝跪地,振振有词说道:“天意不可违,老天要受罚你,谁也救不了你。”王长根话音未落,刘镇长疾步跑进大殿,双手合十,先拜九川一郎,再拜神像,又拜王长根说:“王先生,快求求神仙,快求求神仙,不要发怒,不要发怒。”刘镇长随即跪地给神像磕头。 “还不跪下磕头!”王长根吼着九川一郎和日本兵刘镇长听到王长根的吼声,伸手拉了一下九川一郎。士兵们随着九川一郎跪在神像前面。 王长根不理会九川一郎,起身,拿起笔在铺好的纸上写写画画。看上去笔画像是蒙文,又像是回文,期间隐藏着一个个的杀字。写完之后,王长根说:“九川一郎先生,你找我来是要做法事,求平安免祸灾,”王长根对着大殿神像,再次跪下,说:“苍天在上,诸位神仙,弟子,王长根在此敬请神仙不计前嫌,为众生祈福。” 庙宇殿堂前,九川一郎见王长根跪下,示意日本兵随着自己也跪了下来。王长根看着神像说:“有人天天跪在这里祈祷膜拜,心口不一,只为一己私利,今天,弟子王长根磕头,祈求天下太平,庙宇香火延续,为百姓消灾。”王长根虔诚地给神像磕头。随即,九川一郎带着士兵磕着响头。 王长根看着日本兵给神像磕头,起身抖落尘土,盘腿坐下来,粘着佛珠念着经文。九川一郎和士兵们垂头跪在王长根面前,听着王长根诵读经文。 王长根的经文诵读声越来越快,黑衣人随着经文的诵读声,将一条白带在王长根和日本人面前飘来荡去,吓得日本兵不敢抬头,只顾不住地磕头,只有九川一郎手按刀柄,眼睛瞄向王长根。只听王长根对着佛像说道:“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都显灵,南山灭掉凶杀气,北上迎接太阳神,守堂神仙行善果,王长根这里拜苍天。”王长根双手张开,又做收拢,嘴里高喊:“再拜!”王长根带着众人一起再次磕头拜祭神像。顷刻间,黑衣人收起白带,一阵风吹落一张纸片。 王长根拿起纸片,高声诵读:“要想庙前还原,古镇跪祭苍天七七四十九天。”王长根诵读完,把纸片递给刘镇长,刘镇长又递给九川一郎。 空气凝固下来。九川一郎的脸色也凝固下来。刘镇长看着九川一郎冷若冰霜的脸,赶紧求着王长根说:“不成,不成,怎么能让太君跪拜古镇,还要跪上七七四十九天,王先生,你再求求神仙,不能难为太君。”刘镇长的话,是给王长根下台阶。 王长根稳坐庙堂说:“他们要想平安无事,就得到古镇跪祭苍天七七四十九天。” “八嘎!日本皇军怎么会去古镇下跪。”九川一郎想要大怒,又缓和下来。王长根厉眼看着九川一郎,又回手指着大殿的牌匾说:“你往这里看。”九川一郎顺着王长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牌匾时隐时现,九川一郎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王长根严厉地口气说:“你们日本人大逆不道,侵占我们国土,破坏我们宗教宗规,杀我国民,必须求得苍天的饶恕。”九川一郎狰狞的看着王长根,拔出战刀,挥舞着,喊着:“你的,辱骂我们大日本帝国,死啦死啦地。” “哈哈哈,知错不改,触犯天怒不可饶恕。”王长根话音未落,大殿牌匾砰然断裂开来。 “祭拜苍天不能少些天吗?”刘镇长上前,想要王长根妥协。王长根摇摇头,目光狠狠地盯着九川一郎,说:“必须七七四十九天!” “八嘎!”九川一郎愤怒地挥舞战刀,劈向王长根。黑衣人手出暗器,打落九川一郎的战刀,九川一郎呆坐到地上。 一明一暗,一阴一阳,是王长根和黑衣人设计好的。尽管九川一郎不能接受王长根的安排,猜测白带飘动,散落纸张,牌匾断裂都是王长根故意所为,可是在庙堂之上,九川一郎精神紧张情况下,他还不能识破王长根是怎么做到了这一点。 庙宇里灯火诡异的跳动着,那是黑衣人在屋脊扇来的风。在歪风邪火的配合下,王长根像模像样在案头拿起写好的护身符,逐一递给日本兵。送完护身符,王长根说:“今天晚上你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王长根起身,盯着九川一郎说:“别忘了我说的话,明天早上,在太阳出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到古镇祭拜苍天。”王长根起身往外走,九川一郎狠狠地把军刀劈向条案。 第61章 复仇雪恨 第六十一章复仇雪恨 九川一郎对王长根说的话抵触很大,在他离开庙宇以后,他吩咐一个士兵说:“你去城里,到司令部请高僧来,现在就走,我给司令官打电话。”士兵受领任务,不敢怠慢,转身跑了不下去。 钱六目睹了,王长根对日本人所有举动,这让他对王长根的敬慕之心膨胀起来。他不想让日本人算计王长根,就悄悄地把日本人请高僧的事情告诉了王长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王长根第一反应是对钱六抱有戒备之心。钱六苦笑,说:“我没你的能耐,我也没有你的胆量,我就是不想让日本人算计你。”钱六想着王长根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觉,那是一种儿时的记忆,也是友情。钱六觉得王长根没有和他树敌。王长根还是在冰冷的江水里救起自己的那个兄弟。 那是钱六永久的记忆。入秋时节,江水已经冷的彻骨。钱六为了给奄奄一息的母亲打一条鱼吃,冒险下河去摸鱼。不幸发生了,钱六的脚,被江水里的水草缠住,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挣脱出来。就在钱六绝望的时候,王长根放学路过这里,来不及脱去衣服,一个猛子下去,拽断了水草,救了钱六一条命。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钱六的良心还有一息尚存,他不能看着日本人把高僧请来,识破王长根的骗局,像方丈一样被砍了头颅。他拿定主意,要帮王长根一把,就冒着危险找到王长根。 王长根几经对钱六盘问,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他和黑衣人商量,不能半路截杀进城的日本兵,要做,就要干掉日本高僧。王长根背着赵先生和两个徒弟,置身和黑衣人前往路上,截杀日本僧人。 王长根在截杀日本僧人之前,独自去了一趟山上,他要给桃子一个交代。他知道,桃子的灵魂在等着他,等他带着漂泊的孤魂回到庙里,等着看到残害自己的日本人受到惩罚。 王长根来到山上,看着埋葬桃子的方向,大声喊着:“桃子,等着我,我会兑现诺言的。”喊声传的很远,在山里回荡着。王长根的喊声,黑衣人听得真真切切。桃子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亲切了。黑衣人有个姐姐也叫桃子,只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双双亡世以后,姐姐被卖给一家人做了童养媳,之后再无消息。姐姐被卖以后,自己被庙上的僧人抱到了庙里,靠着一口粥,一个供果喂养长大。黑衣人不确定王长根说的桃子,是不是自己失散的姐姐。她也不知道,王长根说的桃子已经惨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之下。她眼下最要紧的是截杀日本高僧,为方丈报仇,为乡亲们讨回血债。 王长根为了截杀日本高僧,亲手做了绊马索,他要和黑衣人悄不声息的干掉日本高僧,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马小龙看出了师傅的反常,就汇报给了赵先生。他们判断一定与日本人有关系,就在暗处盯着王长根和黑衣人,想要在关键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 马小龙的机智,给王长根创造了复仇的机会。狡猾的九川一郎,在派出人去城里请高僧以后,就安排兵力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九川一郎的派兵意图,让赵先生他们确定无疑,王长根和黑衣人要做一件惊天大事。为了阻止九川一郎的接应行动,赵先生在古镇酒吧发出消息,说游击队准备进驻古镇。这样的消息,让九川一郎感到措手不及,为了防备万一,九川一郎把接应日本高僧的士兵,放到了古镇附近,他想进退方便,既可以接应日本高僧,也可以遇到情况,回援庙宇。正是九川一郎的错误判断,让王长根和黑衣人顺利得手,铲除了日本高僧。 还是王长根返回古镇的那座山,还是他走过的那条路,也是一个下雪的天气。这对王长根和黑衣人太熟了,他们是在这条道上结识,没有黑衣人的大义相救,也许王长根没有机会回到古镇。对此,王长根很是感谢黑衣人。 他们在等待日本高僧马车到来之前,说了很多,聊了很多,他们憧憬着打败日本人的生活。王长根深有感慨地告诉黑衣人,自己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听从方丈的话,做一个僧人。活了半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做个守庙人。王长根没有和黑衣人提起桃子,如果他和黑衣人说起桃子,可能会有更多的话题。黑衣人会说出姐姐桃子的苦难的命运,会勾起两个人更多的辛酸往事。 在等待日本高僧的马车到来之前,两个人做了明确分工。黑衣人作为前哨,前出观察马车到来的消息,王长根负责埋下绊马索。王长根选择了一处急转弯的路径。这个位置离张锁和马小龙拦截他的马车地方不远。 王长根在埋好绊马索以后,他把绳索长长地牵到了半山腰上,交给了放哨的黑衣人,自己又返回了路上。他这样做,是想,一旦绊马索失利,他会迎着马车过去,让马受到惊吓,带着马车滚下山去。 一切准备停当,王长根望望白雪皑皑的大山,紧盯着两山之间闪开的一条缝隙,盼着两山之间穿过的山路上马车的到来。 黑衣人首先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蹄哒哒声。她给王长根发出了信号。早已急不可耐地王长根,掏出手枪顶上火,深深地压低身子,他在等待自己飞身跃起的那一刻,为桃子,为方丈报仇雪恨。 一辆马车从山路中跑来,车上坐着一个日本僧人,两个士兵坐在车头车尾,马车急速跑来。 马车拐过山坳,突然在奔跑的马前面绊马索的绳子被黑衣人拉了起来,拉车的马前踢被绳索搅住,一个马失前蹄向前载了过去,就势马车随着惯性滚下山路,掉入山涧。 日本僧人撞到了石头上,又被抛了出去,挂在山涧的一颗大树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两个日本兵被摔到山涧下不见了踪迹。 第62章 诱敌深入 第六十二章诱敌深入 九川一郎派出接应高僧的士兵久无消息,他的心里忐忑起来,他担心酒吧里传出来的游击队的消息是针对高僧而来。转念一想,没有暴露消息的渠道,游击队不可能知道高僧来庙宇。可是迟迟没有接应士兵的报告,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拿起电话与司令官联系,得到消息是高僧已经出发很久,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已经到了庙宇。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时候,一个鲜血淋漓的士兵跑进庙宇,九川一郎迎了过去。两腿瘫软地士兵摔在地上说:“不好了,不好了,高僧被挂在树上了!”听到这个消息,九川一郎犹如五雷轰顶。他把所有的希望,一切可能的期盼都寄托在了高僧身上,可是,高僧挂在了树上。他感到了害怕,不在趾高气昂。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跑回来的士兵护身符还在不在。他扯开跑回来士兵的衣襟,伸手摸索着。他摸到了一个纸片,拿出来已经是被鲜血染红,他亲吻着护身符,不顾一切地喊着:“找到王长根!” 王长根此时和赵先生他们正坐在王长柱家喝着烧酒。解决了日本高僧,王长根的心情比过年还高兴。他拉着赵先生的手久久不放,动情地说:“不是你们帮忙,除掉高僧不会这么顺利。”张锁拿起酒壶给王长根到就说:“师傅,不是我们帮忙,本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听着张锁这样说,王长根感到两个徒弟长大了,不再是冒冒失失的莽撞小子。他感慨地说:“起初,我不想让你们知道除掉高僧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太麻烦。”王长根说着看看马小龙说:“你小子鬼机灵,竟然跟踪你师父。”马小龙挠着脑袋笑着,王长根接着说:“多亏你们散发出游击队要来古镇的消息,让九川一郎这个兔崽子有了防备。不然,我们就得让他们偷袭了。”马小龙又给王长根倒上酒说:“师傅,不能在独来独往了,按你说的,我们要把群众组织起来,有组织地抗日。” “哈哈哈”王长根笑着说:“你小子,说话越来越像赵先生了。”赵先生接过话茬说:“王警官,日本高僧一死,九川一郎要格外谨慎,你和黑衣人要当心啊。”王长根端着酒杯看着赵先生,沉了一下说:“黑衣人在暗处,九川一郎还不知道她是谁,你们也不知道。”王长根把杯中的酒喝下说:“九川一郎一定会找我,他们想让我给他们做法事,也想干掉我。”张锁有些着急地说:“师傅,既然这样的情况,你就不要露面了。” 王长根把酒杯蹲在桌子上,哼了一声说:“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王长根把酒杯递给张锁,示意他倒酒,说:“你们谁都可以走,唯独我不行。”王长根带着一些酒意,拉着赵先生的手说:“我走了,我弟弟和我侄女怎么办?乡亲们怎么看我王长根?”王长根长叹一声说:“为了方丈,为了庙宇,我也不能走啊。”王长根也想要说为了桃子的游魂,可是他没有说出口。即使已经是有几分醉意,警察的职业习惯告诉他,有徒弟和弟弟侄女在,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他有着自己的定力。就像对待黑衣人的问题一样,即使是情如父子的徒弟,他也不能说。他要为黑衣人的安危着想。 为了找到王长根,九川一郎给刘镇长和钱六下了死命令,找不到王长根一律死了死了地。 镇长和钱六知道,只要把王长柱和莲子看住了,一定能找到王长根。 他们想到了,赵先生他们也想到了。赵先生和王长根商量说:“王长柱家不能再待下去了,日本人一定会嗅出味道来。”赵先生转向王长柱说:“你们父女必须转移,钱六已经来过一次,他还要来第二次。”赵先生沉了一下说:“钱六我了解,他虽然还没有死心塌地当汉奸,可我们不得不防。”赵先生接着说:“你们要马上转移,现在就走。”赵先生话音未落,外面放哨的队员跑进来说:“有人打着灯笼,正朝这边走来。” 张锁果断吹灭了灯。马小龙拉着王长柱和小莲翻过窗户,进到了院子。赵先生紧紧握着王长根的手说:“你也得走,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找到你。”王长根甩开赵先生的手说:“你们走,我对付他们。”说着,王长根掏出手枪顶上火。赵先生再次按住他握枪的手说:“他们在这里找到你,就要连累王长柱父女俩。”王长根听到这里,慢慢地揣起手枪说:“保重,我另有去处。”王长根说着,人已经跳到了窗外。 王长根见到黑衣人时,她已经在山上搜寻了几次,生怕有人潜伏这里,把她和王长根双双抓住。见面她就和王长根说:“日本人正四处找你,我们必须出去躲一躲。”王长根摇摇头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必须杀了日本人再走。”黑衣人撸起袖子,用嘴吹了一下,王长根飘飘然地倒在了她怀里。 王长柱和莲子跟着张锁和马小龙来到游击队营地,可王长柱惦记哥哥的安危,就对他俩说:“我哥人固执,你们千万不能让他出了闪失。”莲子也说:“大伯就是不听劝,他心里压着事情不和我们说,我真怕他遇到危险。”马小龙和张锁碰了一下眼光,他们了解师傅,桃子也好,庙宇也好都是放不下的。现在他最崇敬尊敬的方丈也遇害了,把他的所有美好都打破了,师傅一定会孤注一掷。 赵先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王长柱家,他尽可能地消除了所有的痕迹。在他离开王长柱家的脚前脚后,刘镇长和钱六就带着日本兵闯进了王长柱家。他们挑着灯笼查看了角角落落,人影都没发现,最后无功而返,离开了王长柱家。这一切都被赵先生看得清清楚楚,他对身边人说:“这里要加强观察,看看都有什么人再找王长根。”他又叮嘱说:“一定不能让王长柱父女返回家里。” 一切安排停当,赵先生直接去了古镇的酒吧,他要把一个声音传递出去。 第63章 磨刀霍霍 第六十三章磨刀霍霍 酒吧里仍然是乌烟瘴气,喝酒猜拳的声音此起彼伏。刘镇长和钱六一些人已经早早地坐在了这里。只是缺了孙老爷。 孙府出事后,三太太和孙少爷主持了孙府的事情,由于孙少爷年龄较小,有些事情只能依附三太太,两个人相处的还算和睦,不过后来的事情,着实让两个人产生了隔阂。这是后话。 酒吧缺席了孙府的席位,主事儿的,也就剩下了刘镇长一人。他有一种古镇真正当家人的感觉,他很受用这样,没有人再在他之前说上句话了,自己可以伸开腰来,真正当一把镇长了。他也有一个顾虑,就是庙宇里的日本人,麻烦太多。这又死了高僧,又让去找王长根,弄得刘镇长也是焦头乱额。不过,他很愿意来酒吧,听着乡绅们一口口地叫他镇长,喝酒的乡邻,对他这个镇长给与的恭维。 今天他带着钱六来酒吧,还有一个特殊的事情,就是打探一下王长根的下落。他看见赵先生走进来,示意钱六让出位置,上去和赵先生打招呼。 赵先生走进门口,钱六赶紧迎过来说:“赵先生,里边坐。”赵先生跟着钱六走过酒吧的甬道,他看了一眼喝酒的食客,径直向着刘镇长坐的地方走过去。 “镇长,缺了孙老爷,觉得酒吧都清净了很多。”赵先生走过来,就给刘镇长引开了话题。刘镇长回应说:“赵先生,坐下来说话。”钱六给赵先生拉过椅子,赵先生坐下。 酒吧里从来都不缺少话题,现在又是话题接连频出,让食客们自然在满足味蕾的情况下,有了嚼舌头的味道。 “听说没有,日本高僧半路上掉进山间摔死了。” “不吉利呀,这日本人,在庙里压不住事儿啊。” “你们知道吗?王长根失踪了。” “这事儿会不会是王长根干的?” “可别瞎说,这是要掉脑袋的。喝酒喝酒。” 食客的议论,刘镇长和赵先生他们听得真真切切。刘镇长问:“赵先生,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赵先生知道刘镇长在套他的话,就装着糊涂说:“哪件事情?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刘镇长笑笑说:“就是日本高僧遇难的事情。”赵先生无可奉告地摇摇头。刘镇长接着说:“我陪着九川一郎先生去了一趟现场,那真是惨啊。”听着刘镇长这样说,赵先生来了兴致,说:“日本高僧道行高森莫测,怎么就没有算出来,自己出门不吉利啊?”钱六低着声音说:“他们那一套到了我们这里就不灵验了,还是王长根那一套管用。”刘镇长对钱六的话很不满意,白了他一眼说:“高僧遇难纯属意外。”赵先生打着圆场说:“是啊,雪天路滑,山路崎岖,谁也难免出点事情。”刘镇长对赵先生的说法很是认同,他接着说:“九川一郎带着我和钱六,还有日本兵去搜了山,找了好长时间,才发现高僧的尸体。”刘镇长沉了一下说:“脑袋撞花了,人挂在树上。” “这事儿发生在古镇地界?”赵先生明知故问。 刘镇长脸上掠过一丝得意,说:“要是发生在古镇,你我还能消停得了?地点离古镇还有三十多里的岔路口上。” “那个地方太危险,总出事情。”赵先生说着看了一眼钱六说:“那庙宇的事情怎么办?”钱六看了一眼刘镇长的脸色,说:“还能怎么办?九川一郎先生也是听从了刘镇长的建议。”赵先生口里情不自禁地说了一个“哦”字,这表示,赵先生很感兴趣。刘镇长咳了两声说道:“高僧的事不在古镇地界,交给了城里的日军司令部,接下来,九川一郎还得处理庙宇的事情。”钱六补充说:“太君战死的灵魂寄托在庙里,那里不太平,灵魂也难得安息啊。”刘镇长感叹说:“日本高僧死了,除了王长根,没有人会做法事,难办呀。” “日本人会相信王长根?”赵先生问道。 “相信个屁。”钱六发着牢骚说:“那天陪着王长根进了庙宇,要不是刘镇长和我左右逢源,王长根有十个脑袋都搬家了。” 刘镇长和赵先生聊得正欢,酒吧的门突然被日本兵打开,一下子满屋子的人都愣在那里。 九川一郎带着日本士兵闯进酒吧,四下看着,他发现了刘镇长和钱六,走过来,眼睛盯着他们的脸,把战刀放到了桌子上。 钱六恭维地说:“太君,你坐下来喝杯酒。”九川一郎一个嘴巴打在钱六的脸上,骂道:“八嘎!”看着九川一郎动怒,刘镇长和所有的食客赶紧都站了起来。九川一郎把战刀拿在手上,指着刘镇长和钱六说:“挨家挨户搜查王长根!” 九川一郎的一句话,砸乱了老百姓不少的坛坛罐罐,一些店铺里也借机不翼而飞了好多的货物。 躲在山洞里的王长根并不知道古镇发生的事情。他被黑衣人控制在山洞里是坐立不安。“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呆在这里这不是急死人吗?”王长根央求着黑衣人说:“你就叫我下山吧,我和日本人的帐还没算完呢。”黑衣人在洞口踱着步子说:“你以为,日本人能放过你吗?”黑衣人接着说:“那天,你还没看出来啊,要不是事前周密策划好了,你有几颗脑袋都交给日本人了。”王长根陪着笑脸说:“是你配合得好。有你在暗处我心里托底。”黑衣人把身子探出山洞看了看,又回转身说:“游击队也在暗处,他们插手,日本人就要在古镇增兵,我们必须看看游击队的动静。”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王长根有些着急地说:“现在不趁着日本高僧死的机会挫败九川一郎,等他缓过神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再找机会,也不能冒险。”黑衣人说的很坚决。 王长根看着黑衣人的眼神突然觉得,眼前的黑衣人远比他了解的黑衣人更加复杂。想到这里,王长根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已经习惯听王长根咬牙的黑衣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把头探出了山洞。 第64章 舍身相救 第六十四章舍身相救 王长根看着黑衣人把身子探出山洞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去抱一下。王长根想到了桃子。 桃子的背影和黑衣人的背影太相像了。腰的曲线,浑圆的微翘的臀部,圆圆的肩膀,披散下来的长长的黑发,这一切在王长根的眼里就是桃子重新出世。 王长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总是拿黑衣人当成了桃子?是自己太想念桃子吗?还是黑衣人真的很像桃子?两者都有,两者又都不是。王长根眼里的桃子是圣洁的,她说话要比黑衣人温柔,没有那么多的冰冷,没有那么多的冷静,也没有那么多的思考。黑衣人不一样,这些她都有。不过在黑衣人身上,王长根也是得到了温暖,她对他安危着想,她把他当成了伙伴,搭档,还有对他的那份信任感。王长根也是信任黑衣人的,游击队的事情是他对她说的。可是,黑衣人的事情,王长根只字没有和游击队说,就是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也是半个字没有透露过。 王长根在黑衣人身后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下山,黑衣人已经走出了山洞口。王长根没有介意,他相信遇到危险,黑衣人一定是要招呼他走的。既然她没有招呼他,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王长根的推测是准确的。黑衣人在山洞口看到了一个砍柴人。这个人王长根不认识,黑衣人躲在山洞里,吃喝拉撒都是这个砍柴人给她送过来,山下的消息也是砍柴人向她传递。见到黑衣人,砍柴人就说:“日本士兵把古镇年轻女人都轰赶到了庙宇门前。”黑衣人赶紧问:“他们要干什么?” “说是要找王长根。”砍柴人轻描淡写地说。 “这里头有问题,找王长根抓这么写年轻女子干什么?”黑衣人警觉起来。 此时的庙宇里,九川一郎正命令日本士兵把年轻女子们绑到庙宇大殿的柱子上。九川一郎手扶战刀面对着年轻女子们说:“说,王长根究竟藏到了什么地方?”钱六走到一个女子面前,吆喝着:“王长柱是你家邻居,你说,他们跑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子怯怯地摇头哭泣。刘镇长上前来,面对着年轻女子们说:“只要你们说出王长根藏身之处,太君就会放了你们。” 黑衣人把古镇年轻女子被抓的消息传递了王长根。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黑衣女子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黑衣人笑笑说:“除了你,我就不可以有一两个朋友,我又不是秦桧。”王长根没有深究下去,他想到了黑衣人长期居住在山里,一定会有人照应。不然,一个孤身女子,怎么能在大山里生存下去。王长根扫了一眼山洞,女人用的东西应有尽有,还有一个炭火盆,做饭的炉灶。粮米油面,家常的蔬菜都摆在了那里。王长根在山洞里竟然吃到了肉食,还有罐头。这是一般人家都不具备的。王长根虽然对这些东西感到了蹊跷,可是,眼下这不是他最关心的,他要下山解救古镇的年轻女子们。 赵先生比王长根多想了一层。早就听孙老爷说过,要给庙宇的日本人征召年轻的女人。孙老爷死了,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过。现在九川一郎以找到王长根为由,几乎抓起来了古镇所有的年轻女子,这让赵先生十分警觉。他联想到上级说日本人征召慰安妇的事情,立刻找来张锁和马小龙商量,必须解救出这些年轻的妇女同胞。 王长根和黑衣人已经先前一步来到庙宇。庙宇里亮着火把,看守的士兵端着枪四下游荡。忽然一扇窗户打开,王长根纵身跳入殿堂,日本士兵端着枪一起指向王长根。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王长根坦然应对说。 “王长根,我知道你会来的。”九川一郎淫笑着。 王长根笑笑:“哈哈哈,你们的法事还没做,我怎么能够不回来。”王长根蔑视地看着九川一郎说:“你们要抓的是我,与这些女子没关系,你们把她们放了,有事冲我说。” “不不不,抓到你,我也不能放了花姑娘,”九川一郎淫笑着说:“哈哈哈,我要让你看着我的士兵享用她们的身体。”九川一郎示意一个士兵说:“你的,选一个,我要犒劳你。”日本士兵淫笑着扑向一个年轻的女子,他解开女子的绳索,女子挣扎,这个士兵把女子按倒在地。王长根两眼冒火,扑向日本士兵,其他士兵和九川一郎一起与王长根扭打在一起。士兵仍然在蹂躏年轻女子,一道白光闪现,庙宇里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一束白光荡来荡去。 钱六点上一支蜡烛,蜡烛火苗跳动,映在钱六的脸上。蜡烛光亮移到蹂躏年轻女子的士兵面前,士兵面部狰狞地已经死去。 庙宇灯光从新亮起,绑在厅堂上的年轻女子无影无踪。只有王长根坐在庙堂之上,吟诵着经文。 “八嘎!”九川一郎咆哮着举起战刀,刘镇长赶紧上前,说:“太君,王长根没有这么大的法力能救走这些女子,这是神的旨意啊。” 刘镇长的话提醒了九川一郎。日本高僧遇难后,九川一郎和城里的司令官汇报了庙宇和古镇发生的事情。司令官命他一定要抓到王长根,并断言,日本高僧遇难,一定不是偶然的事情。司令官还说,他要抽调精兵强将调查高僧遇难的详细情况。这让九川一郎压力很大,如果上封把高僧之死追究下来,责任推给他九川一郎,他的脑袋就再也回不到日本,就连骨灰都没有在庙宇存放的机会,他必须解救自己。就问钱六:“你的,有什么想法?”钱六看看正在吟诵经文的王长根,对着九川一郎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钱六还没说完,九川一郎就骂了一句:“八嘎!”钱六赶紧解释说:“我不是说太君是死马,不是,太君是人不是马。”钱六让九川一郎骂的语无伦次。刘镇长赶紧解围说:“太君息怒,钱六的意思是,既然没有别的办法,王长根可以利用,是不是可以把法事接着做下去。” 九川一郎听刘镇长这样说,拄着战刀,站在吟诵经文的王长根面前思量着。 第65章 以利再战 第六十五章以利再战 一群年轻女子围在篝火前面,莲子安抚着被日本兵蹂躏的女子。赵先生对着篝火站立,审视着夜晚的大山。赵先生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救出了这些年轻的妇女,他本应该高兴,挫败了日本人的丑恶伎俩,让同胞姐妹避免了非人的生活,也唤醒了民众,可是,赵先生还担心着王长根的安危。王长柱往篝火里舔着柴禾,嘴里埋怨哥哥王长根说:“要不是他招惹日本人,这些人也不会被抓。”听着王长柱这样说,赵先生赶紧澄清事实说:“这件事不能怪王长根,虽然是由他引起,根源是日本人早就有了强迫年轻妇女做慰安妇的计划。日本人借口抓王长根,拷问这些同胞,是他们遮人耳目的无耻伎俩。”马少龙和赵先生说:“这次营救之所以顺利,是黑衣人及时灭了所有的灯,用荧光粉迷惑了日本人,才使得这些姐妹脱险。” 马小龙说的轻松,当时情况是很紧张的。当时,日本兵扑向那个妇女时,王长根情急之下,想要冲上去,没有顾及到计划安排,是黑衣人急中生智,打翻了装供果的盘子,唤醒了王长根,才让黑衣人顺利地灭了灯,及时把荧光粉抛了出去,迷糊了日本人。马小龙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如果日本人及时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所有人都会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可能营救不成,还会无一人能够生还。也得感谢上苍,不是九川一郎快了半步去拦截王长根,让王长根夺下日本兵的刺刀,后果也不堪设想。 对于这次营救,张锁看法不尽相同,他当警察时,就喜欢冒险,认为只有能信手拈来处置突发情况,才是一个好警察。他有些乐天派,也有些机会主义观点,一直认为计划必须遵守,可也要考虑特殊性。目前,张锁考虑的是计划完成后的工作。他走到赵先生身边问道:“下一步怎么办?”赵先生思量一下说:“你和马小龙熟悉城里的记者,我们要在报上披露日本人强迫中国妇女充当慰安妇的事实。”张锁答应着:“我连夜进城去。” 赵先生又走到马小龙身边说:“你要设法联系上你师傅,要把我们的意图告诉王长根。”赵先生说完,想了一下,又说:“黑衣人的身份摸清底细没有?”马小龙摇摇头说:“打探的人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这件事要抓紧办?是敌是友,一定要搞清楚。”赵先生交代完,又补充说:“我去酒吧一趟。”说完走下山去。 大殿的灯光照在王长根的脸上,他紧闭双眼吟诵经文。九川一郎在他的身后徘徊着,刘镇长围着他转着。钱六站在大殿的一角,翻着眼睛看着三个人。 刘镇长拉住九川一郎小声说:“太君,为了古镇,也为了安放这里太君的灵魂,”听刘镇长说到这里,九川一郎看了镇长一眼,镇长停顿一下,又说:“你得早拿主意啊。” 九川一郎向着王长根的背后走了几步,又停下。他把手伸向战刀手柄,狠狠地攥住,又慢慢地松开。转身看向刘镇长说:“为什么要让皇军下跪?”刘镇长陪着笑脸说:“祈求苍天,保佑平安。”九川一郎盯着刘镇长说:“你的,替皇军下跪磕头。”刘镇长慌忙跪在王长根身边,给神像磕头。又转过头来说:“我代替不了皇军。”九川一郎继续踱着步子,手指向钱六说:“还有他,你们都去替皇军下跪,磕头。”钱六慢慢走向九川一郎,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说:“太君,中国的神仙都认识我们,闹不好,怪罪下来,还要出事儿的。”九川一郎向着钱六走来,钱六向后推着。九川一郎用手指勾了一下说:“钱六,你不要害怕。”钱六停下来苦笑。九川一郎走到钱六的身边,摘下白手套,轻轻弹着钱六衣服前襟儿的灰尘,说道:“你的,和王长根是一伙的!”钱六吓得两腿筛糠,扑腾一下跪在九川一郎的脚下,辩解着:“太君,太君,可不能这样说呀,我是和皇军一伙的呀” “哈哈哈”九川一郎狂笑着,说:“今晚,统统地休息,”他走到王长根身边说:“王先生,你的,不能休息,要吟诵经文。”九川一郎说完向着大殿偏房走去。钱六一看九川一郎走了,上去拉着刘镇长就走。九川一郎停下脚步又说:“晚安!” “晚安!晚安!”钱六和镇长边往外走边说。 钱六和镇长走进酒吧时,赵先生正在一个餐桌上坐着,面前摆着四碟菜一壶酒,自斟自饮。 钱六过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赵先生没有看他。把钱六喝过的酒杯推向钱六说:“坐下来一起喝。”钱六招呼酒保说:“拿两套碗筷!”赵先生看着刘镇长坐下,给他倒上酒说:“喝一口压压惊吧。”刘镇长听赵先生这样说,直着眼睛看着他。 “赵先生,你说,王长根真的不怕死吗?”钱六说着,脸上的表情一副痛苦想。钱六接着说:“九川一郎战刀拔出来又插进去,哗啦啦地在他脑后晃来晃去,他尽然头不抬眼不挣。”赵先生摇着头,苦笑。 王长根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进到庙宇之前,他就把手枪交给了黑衣人,并让黑衣人把蒙汗药放到了竹筒里。他告诉黑衣人说:“日本人要是不弄死我,我们就用蒙汗药给日本人弄出点大动静来。” 这注定了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庙宇里的灯一直亮着,站岗的士兵围着王长根寸步不离。按照事前商量好的时间,王长根对看守的士兵提出了上厕所。就是这一个空挡,黑衣人下手了。蒙汗药随风飘散,熟睡的日本人在睡梦中,犹如飘落的蒲公英种子,神情恍惚地飘在空中。 酒吧里的人们还在喝酒猜令。赵先生依然听着钱六讲述着庙宇的故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夜深人静之时,庙宇里的日本人已经睡到了大殿里。 大山深处泛起鱼肚白,大山焕发出生机,古镇喧闹起来。 刘镇长带着钱六早早地来到了庙宇,看到眼前大殿的景象惊呆了。 第66章 玩转仇敌 第六十六章玩转仇敌 刘镇长和钱六在大殿惊得他俩眼球都要掉下来。 几个士兵赤裸着睡在冰冷的地面上,有的身子还搭在了大殿的门槛上,军装堆放在院子里。他们再往里走,发现王长根还在平静地吟诵着经文,九川一郎光着身子跪在王长根的身旁。看到这种景象,钱六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对刘镇长说:“他们是不是死了?”钱六的话提醒了刘镇长,他走过去,推了一把九川一郎。只见九川一郎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刘镇长一阵紧张,上前试了一下九川一郎的鼻息,回头招呼钱六说:“太君还活着。”钱六爬过去,也试了一下九川一郎的鼻息,发现他还在均匀的喘息。 “你们还不叫醒他。”闭着眼睛吟诵经文的王长根突然说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刘镇长问王长根说:“他们怎么光着身子?”王长根自顾念着经文,不在说话。 刘镇长蹲下来,小心翼翼推着九川一郎,轻声喊着:“太君,醒醒,太君醒醒!”九川一郎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反应。钱六凑上来,也轻轻地呼唤九川一郎:“太君,醒醒,太君醒醒。”钱六试着用了一下力量,九川一郎就势翻过身去,下的钱六再也不敢去推九川一郎。 刘镇长过来轻轻拍了一下王长根的肩膀,说道:“你是不是给他们施魔法了?”王长根哼了一声,说:“叫醒他们,你自己去问。”钱六爬过来,在王长根的耳边嘀咕说:“怎么才能叫醒他们?”王长根伸出手来掐算着:“时辰没到,叫醒他们就会丢了魂魄。” “那怎么办啊?”钱六往后退着说:“镇长,我们还是走吧,日本人翻脸不认人,不会杀了我们吧?”钱六说话时,一脸惊恐。 刘镇长又拍拍王长根的肩膀说:“你就这么念了一宿的经文?”王长根双手做施展装,又收拢成双手合十说:“不是我在这里守着他们的魂魄,你们的太君,早就归西了。” “谁的太君啊?”钱六呛着王长根说:“怎么说话呢?” “他们醒了,你敢这么说吗?”王长根伸手示意刘镇长拉自己一把。钱六看出王长根要起来的样子,赶紧上前扶起王长根说:“你也别给他们念经了,也别守着他们魂魄了,趁他们还没醒,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跑吧!”王长根站起身,看着钱六说:“我在神像前信守诺言,没做完的事情,我怎么会离开。” “你怎么这么轴啊,他们醒了,你就不怕杀了你?”钱六一屁股坐到平时九川一郎坐过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刘镇长上去,把钱六拉下来,说:“你真不把王警官当外人啊,他要是和日本人告发你,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钱六听刘镇长这样说,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王长根近前说:“王警官,”钱六给王长根作揖说:“口下留情,保下我的一条狗命。”王长根没有理会钱六说的话。钱六百无聊赖地围着九川一郎转了一圈,伏在刘镇长的耳边小声说:“这小子长得那东西也不大啊,怎么就把孙老爷的小环祸害死了。”刘镇长赶紧看看四周,钱六又说:“都躺着呢,你怕啥?”刘镇长谨慎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突然醒了,听到这话,非得杀了我们。”钱六哼了一声,对着王长根说:“自从这帮狗杂种进了古镇,就没了好日子过,弄得我是提心吊胆的。” 王长根看着钱六说:“你就不怕刘镇长告诉日本人?”王长根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刘镇长。刘镇长虔诚地给王长根作揖说:“我不是孙老爷,吃里扒外。”王长根呸了一下说:“你要记住,他们早晚要走的,罪孽积攒太多,小心秋后算账。”刘镇长冲着钱六说:“听王警官说的没错。”钱六嬉皮笑脸地说:“我和王警官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会害我。”王长根瞥了钱六一眼说:“小心让九川一郎听到。”钱六赶紧凑到九川一郎近前,凝视着他,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让太君赶紧醒了吧。” 王长根看着钱六变脸的把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变得够快的。”说话间,王长根掐着指头算着,然后说:“叫醒他们吧,时辰到了。”说着,王长根又盘腿坐下,开始吟诵经文。 早上刘镇长和钱六一定要来庙宇是王长根和黑衣人已经预料到的。在这之前,黑衣人给王长根送来了吃的喝的,王长根在吃喝拉撒之后,让黑衣人回山洞休息,自己在这里静等刘镇长和钱六的到来。果不其然,刘镇长和钱六就像踩着闹钟一样,准时准点,如其所到。 日本人在庙宇的裸睡,就是王长根和黑衣人所谓的,戏弄九川一郎他们的大动静。王长根的想法和黑衣人的想法有分歧。黑衣人主张尽快除掉这些日本兵,遭到了王长根的反对。他想和这些日本兵玩下去,不能就这么轻松就让他们死了,要在精神上摧残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王长根一想到桃子的惨死,想到方丈的冤魂,王长根就要恨的咬牙齿。 王长根当时让黑衣人准备蒙汗药,就是想要蒙倒他们,让他们失去做人的尊严。让这些日本兵饱尝神的威力,心甘情愿地去古镇下跪,去给神灵道歉,去给方丈忏悔,让桃子在天之灵看到日本人被他戏弄的样子。黑衣人劝说王长根速战速决,防止夜长梦多。可王长根觉得和九川一郎还没有玩够,不能以一命顶一命的方式解决了这些日本人。在王长根的心里,日本人的命是贱命,没有桃子和方丈的命金贵。他们欠下古镇人的不仅仅是性命,还有比性命更贵重的东西,那就是古镇人的尊严。 如果王长根要是知道,九川一郎已经和城里的司令官串通好了,想要把日本高僧之死查个水落石出,他还要想更多地办法与九川一郎斗下去,让日本的神灵看看中国的神灵有多厉害,看看中国人有多智慧。王长根看得出来,日本人之所以让九川一郎来到庙宇看守战死的亡灵,一定是九川一郎对神灵有着无限的崇拜。王长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崇拜神灵的九川一郎会如此残忍,公然强占庙宇,杀害庙宇的方丈,还连累了无辜百姓。想到这些,王长根的牙根咬的就咯吱咯吱响,恨不得吐口吐沫淹死这些日本人。 王长根又一次掐算时间,他在等待九川一郎醒来,和他再一次进行较量,一定要让这些日本兵给古镇下跪。 第67章 已卸积怨 第六十七章已卸积怨 在庙宇里的窗户透过耀眼的光亮的时候,九川一郎在刘镇长和钱六的凝视下,伸着懒腰坐了起来。九川一郎揉着惺忪的睡眼,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刘镇长听九川一郎这样问,不知道怎么回答,扭头看向钱六。钱六也是无法回答,傻傻地看着九川一郎。九川一郎恍然看了一眼身体,只见裸露的光亮下有一团毛乎乎的东西夹在两腿中间,他再定睛细细一看,那是自己萎缩的下体,他嚎叫着:“八嘎!”钱六看九川一郎反应过来,脱掉上衣,赶紧给九川一郎盖上下体。 “太君,衣服呐?”刘镇长抖起胆子问了一句。 九川一郎掀起钱六给他下体盖着的衣服,再次看了一眼下体,喊着叫着:“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刘镇长和钱六面面相觑,还是钱六抖起胆子说了一句:“我和刘镇长来的时候,你已经就睡在这了。”九川一郎晃晃脑袋,说:“是谁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刘镇长瞟了一眼正在吟诵经文的王长根,九川一郎扑过去,死死地拽住王长根的衣领子:“八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王长根没有理会九川一郎,继续吟诵经文。 刘镇长跪爬过来,指了指大殿门口。九川一郎顺着刘镇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日本士兵裸着身子,有的半截身子搭在大殿的门槛上,有的枕着大殿的门槛,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军装仍在门外。 九川一郎惊愕地跑过去,用脚狠狠地踢着踹着还在熟睡的士兵,他发现士兵们没有反应,赶紧去试试士兵地呼吸,顺畅的气息,正从士兵们的鼻孔吸来呼去。发现士兵还活着,九川一郎松软地向地面倒去。刘镇长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九川一郎。他摇着头,就如灌了铅一样,头脑昏沉地犹如一桶浆糊。九川一郎平稳一下呼吸,他又抬起脚狠狠地踢着踹着士兵们,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反应。九川一郎疯掉了,他再次回到王长根近前,又拽着他的衣领子问:“说,这是怎么回事?八嘎。”王长根依然不理会九川一郎,继续吟诵着经文。 刘镇长小心翼翼地站在九川一郎的身后说:“太君,王先生是在守着几个太君的魂魄,不然他们就醒不过来了。”九川一郎听刘镇长这样说,慢慢地松开抓着王长根脖领子的手,呆坐在地上。 擒贼先擒王,九川一郎是第一个被黑衣人用蒙汗药蒙倒的。他苏醒时间,要比其他士兵早一些。九川一郎坐在地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刘镇长,想要在刘镇长的目光中找到答案。刘镇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况,只有王长根才能说得清楚。 当晚,九川一郎留下巡逻的士兵,其他士兵们随着九川一郎走进各自的禅房。王长根看了一眼神像的侧面,黑衣人闪身来到九川一郎禅房的窗户下面,她用手把窗户轻轻推开一个缝隙,目光看过去,九川一郎警惕地穿着军装躺在床铺上。他把双手垫在脑后,看着棚顶,静静地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王长根吟诵着经文的声音还在继续,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摩擦着地面,发出卡卡地响动,他翻个身,脸冲着门,还在侧耳听着动静。黑衣人拿出竹筒,对着九川一郎的禅房里吹了一下,一股烟雾弥漫在空气里。黑衣人再看,九川一郎把手搭在床下,身体软软地塌陷在床上。黑衣人看到九川一郎已经睡着,转身来到士兵们的禅房窗户下面,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迷倒了他们。 巡逻的士兵,听着禅房里鼾声雷动的声音,自己也困意袭来,王长根大声地叫了起来,哎吆哎吆,两个巡逻的士兵走近他。王长根拂袖而起,巡逻的士兵应声倒地。黑衣人飘然而至与王长根联手首先把巡逻的士兵拖到大殿的门口,又陆续把禅房里的士兵拖拽出来,扔到大殿的门口,最后把九川一郎弄到王长根打坐的地方,让他跪在哪里。两个人快速地脱去包括九川一郎所有士兵的军服,回手扔到了大殿的外面。 当时有黑衣人在,她是女性,王长根给这些日本人留了一块遮羞布。黑衣人走后,王长根煞有兴致地把士兵们的遮羞布扯掉,最后他来到九川一郎的面前,慢慢地去掉他的遮羞布,面对裸体的九川一郎,王长根爽声大笑,那笑声在大殿里回响了很久。 刘镇长和钱六看到光着身子的日本人的时候,已经是王长根几经雕琢的艺术品。 一抹阳光从东方升起,古镇传来公鸡破晓的啼鸣声。 九川一郎已经穿上了军装,正和刘镇长与钱六为熟睡中的士兵穿着衣服。王长根仍然不停地吟诵着经文。不过王长根不是为了什么给日本人守着魂魄,他是给桃子念着经文。 这一天王长根等得太久了,他在掩埋桃子的遗体的时候,就答应过桃子,要把她的灵魂带到庙宇来,要给她吟诵经文,为她祈祷灵魂安息。可是庙宇在日本人的手里,王长根不能完成所愿。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哪怕九川一郎不停地打扰他,王长根也没有动摇了执念。他相信桃子听得到,看得见。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和桃子又隔着时空的隧道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灵魂相拥着,彼此慰藉着,述说着离别的想念的情思。他仿佛在吟诵经文中,看到了桃子的翩翩起舞,看到了桃子奔跑着,咯咯咯地笑着,正回头看向他,让他追将过来。 九川一郎不知道王长根这么丰富地想象着桃子。他给士兵们套上军装以后,双眼麻木地没有了一丝的灵光。他想象不出自己和他的士兵们是怎么从禅房来到了大殿,又是因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裸着身子面对神像。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王长根没有逃跑,没有杀死他,包括他的士兵。 士兵们渐渐地苏醒了过来,他要盘问他们,得到的答案和他一样,一无所知。最后九川一郎想要在王长根的口里得到答案,即使他不相信王长根说的,还是仔细地听完了王长根的讲述。 王长根当然不能和九川一郎说实话。他把自己所做的事情,都附加给了九川一郎和他的士兵。王长根告诉九川一郎,自己正在吟诵经文,他带着士兵们从禅房走出来,把脱掉的军装扔到外面,光着身子,围着神像跑着,喊着我要谢罪,我要谢罪,王长根说他要阻止他们,却无法阻止,只好不停地为他们吟诵经文,直到每个人醒来。 这一切九川一郎都不相信,可他找不到最后的答案,他把王长根请进自己的禅房,他要听听王长根还会怎样以假乱真。 第68章 在劫难逃 第六十八章在劫难逃 九川一郎把王长根带到自己的禅房,命令士兵为他们沏上茶水,送来点心。表面上,九川一郎以礼遇在对待着王长根,其实,他想在平和之中,与王长根斗一斗心智,想要王长根跪在他的脚下,最终输个精光,就像他和他的士兵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他也想到了死去的日本高僧。在日本声名显赫,怎么会算不到自己出行不利,会遭受血光劫难。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王长根所为吗?还是高僧命该如此。他希望高僧还活着,能够给他一个答案。司令官还在调查高僧的死因,却毫无声息。他不明白,为什么高僧遇难后,会又下了一场厚厚的雪,覆盖了所有高僧生前的痕迹和气息。下雪肯定是老天的安排,是想让高僧走的了无声无息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九川一郎再找不到原因的时候,一切就归罪于王长根所为,不过他知道,高僧死后的雪,王长根无力所为。 九川一郎想到了孙老爷,想到了孙府,二太太让他撕断了肠子。这还得从二太太的身世说起。 二太太是个中日混血儿,家里生活原本也算殷实。可是父亲染上大烟瘾,家境逐渐落魄。身为日本女人的母亲,写信求助舅舅把女儿带到日本。当时二太太只有十三岁。舅舅把二太太带到日本后,就把她卖到了妓院。日本军国主义膨胀,预谋吞并亚洲,二太太作为军妓又被带回了中国。二太太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包括床上功夫,还有间谍的技能,都是和二太太那一批日本妓女的必修课。训练的时候,九川一郎接触过二太太,两个人的关系甚密。后来,二太太被派往了古镇,还是妓女身份。古镇的特殊性,让日本人花了很多心思,他们看重的是这里铁路运输的编组站,交通四通八达,从中国北方掠夺的物质,可以通过这里运往日本国内。这里有大片的深林,木材也是日本岛国所需要的,这里的距离海洋还不远,未来日本海军可以占领港口。诸多的吸引力,让日本人心里痒痒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吸引了日本高层的注意力。二太太这么一批妓女兼间谍双重身份的人员,就被派往了古镇。二太太他们在妓院主要是收集商业信息,孙老爷也就成了她捕获的目标。 跟了孙老爷以后,二太太本以为可以脱离非人的生活,过上好日子,忘掉妓女间谍的身份。没想到孙府勾心斗角,让二太太厌倦了整天为了床上那点事搞得鸡飞狗跳,她想逃离孙府,可又有日本人给他的使命,只能委曲求全。 九川一郎出现以后,二太太好像见到了曙光。那时,九川一郎还没有霸占庙宇,是在一个偶然进城的机会,在街上两人相见。故地遇旧友,二太太那一次和九川一郎销魂荡魄,心思也更加野了起来。没想到的是九川一郎在孙老爷的安排下,带着日本兵集体轮奸了丫鬟小环。二太太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觉得九川一郎就是禽兽。当孙老爷想要把他推到日本兵的床上的时候,她暴怒了,做出了第一次反抗。九川一郎看到了二太太冒着火焰的眼睛。当时不是王长根和黑衣人纵火救下她,九川一郎也不会难为二太太的反抗。这里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直到死,孙老爷也不知道二太太的底细。 二太太被砍头以后,九川一郎看着那颗身首分家的头颅,想让士兵给二太太按在脖子上。就像王长根把桃子的头颅缝合在她的肩膀上一样。九川一郎对二太太不比王长根和桃子的感情。王长根是把桃子的头颅像绣花一样缝合起来的,九川一郎只是把二太太的头颅复合到了肩膀上。一样的事情,两种不同的举动,这样的差异性让九川一郎和王长根的拼杀有着不一样的动机和结果。 九川一郎看着王长根是心绪烦乱的,杀了他,分分秒秒就可以动手,王长根就在眼前。不能杀他,有很多的疑团还没有解开,包括日本高僧的惨死。 王长根和黑衣人说过,他要和九川一郎玩下去,还没有玩够。九川一郎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和一个高手下棋,斗智斗勇,其乐无穷,哪怕最后喋血,染红了棋盘。 九川一郎有不甘心听任王长根的摆布,可有想不出好的对策。这个时候,九川一郎对神的崇拜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庙宇里战死的魂灵还等着回到岛国的老家,司令官给他的责任是护佑着这些灵魂,让活着的即将战死的日本士兵看到日本天皇对他们的不舍不弃。九川一郎想到这些,在心里祈祷着有神灵能够助他一臂之力,让王长根听从他的。 王长根看透了九川一郎的心思,坐在他的面前,显得浑身都充满了法力。就连喝茶都是那么滋润,吃着点心也是十分的惬意。 刘镇长和钱六心情是复杂的,他不知道眼前的九川一郎和王长根打打斗斗过后,为什么还要看似风平浪静地一起喝茶吃点心。换成钱六是王长根,还和九川一郎玩什么玩,早就杀了日本人撒腿就跑了,有多快跑多快,恨不得脚下安上风火轮。可钱六不是王长根,他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王长根放不下,忘不了的是桃子被炸的尸解的样子,想起来,王长根就恨得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换做刘镇长是九川一郎情形也会不一样,这个被孙老爷蹂躏过了的傀儡镇长,下跪就下跪呗,又少不了啥,这辈子跪的人还少吗,也不差这一回。 刘镇长也想到了孙老爷,如果他不死会是什么样子,会怎么做。孙老爷可是死心塌地要跟着日本人,一定会让九川一郎杀了王长根,以绝后患。可惜,孙老爷再也看不到九川一郎光着腚跪在王长根的脚下。要是他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帮着九川一郎。刘镇长想,自己就不一样了,只要不危及到自己,你死我活与我有何干系。 九川一郎在与王长根喝茶对饮中,突然说出了一个让王长根瞠目结舌的想法,这让王长根始料不及。 第69章 妇人之心 第六十九章妇人之心 孙府的三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日本人想要让他们腾房子,搬到孙府来住。她是一个隐藏很深的人物。孙府的勾心斗角她总是离得很远,孙老爷上不上他的床,也从不计较,唯独对孙少爷的行为举止,出行归期什么的很感兴趣。本来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进过学堂的人,自然有着共同点。可这一次不一样,日本人打起了孙府的算盘,作为孙少爷的长辈,她要站出来说话了,可是孙少爷却不买她的账。尽管这样,她还是抛头露面去找了赵先生。 赵先生之前让马小龙找到王长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可是自从王长根进了庙宇,就蜗居在了庙宇,让马小龙束手无策。这次三太太主动来找赵先生,让马小龙看到了联系师傅王长根的机会。 日本人要搬进孙府,消息是钱六送出来的。当时他找到孙少爷,孙家这个乳臭未干的少东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孙府有那么多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父亲生前和日本人走的又很近,还张罗过要送他去日本留学,学学日语也不是什么坏事。看家护院又省下来了家丁,何乐而不为。 三太太知道这件事后,与孙少爷进行了好一番理论。三太太告诉孙少爷说:“日本人是狼子野心,不是他们,你爸爸也死不了。”孙少爷小小年纪有着自己的主张,他和三太太说:“我父亲不死,也得让他们来。”孙少爷无奈地说:“不让他们来就不来了,古镇没人能惹得起日本人。”三太太对孙少爷的言辞很是不满意,这个在她心里俊秀的书生,总是撩动她春心荡漾的白面小子,想事儿做事儿是如此简单,甚至是单纯的让人不可思议。孙家的财产是他的财产,孙家的一草一木都是写着他的名字的,怎么能说让别人占了就占了。更让三太太难以理解的是,他对日本人竟然没有看透,对孙府败落的原因没有动过脑子。三太太在心里骂着,长个脑袋就是吃饭的吗?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难道他不知道?三太太很是失望,无奈之时,她权衡利弊,还是去找了赵先生。 三太太之所以来找赵先生,是她觉得赵先生是读书人,又在学校教着孩子们,可以信赖。她也想过去找刘镇长,可她听孙老爷说过刘镇长是一把半夜的尿壶,放着膈应人,又弃之难舍,半夜还得用他。三太太听孙老爷这么说的时候,笑了好一阵子。她趴在孙老爷肚皮上说:“你说话有些太损,把古镇的当家人比作尿壶,那你是啥?”孙老爷当时骚痒着三太太说:“我就是那个半夜往尿壶撒尿的人。”三太太就用手去摸索孙老爷那个尿尿的地方,唤起了孙老爷强烈的欲望,把三太太弄的是哭爹喊娘,这一切三太太记得太清。否定了去找刘镇长,剩下的钱六,他更觉得靠不住。觉得钱六的眼睛很会说话。三太太看了几次,总是觉得钱六的眼睛在勾引着她,想要和她发生点什么。三太太觉得钱六的眼睛长错了人,如果长到孙少爷头上,她一定要和这双眼睛对话,也愿意和他发生点什么。她否定钱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太太撞死以后,管家还没有回来寻仇的时候,钱六上蹿下跳,好像要把丧事儿办成喜事一样,表现的让人觉得钱六有所企图。管家寻仇以后,钱六判若两人。对孙府,对孙少爷,也包括她三太太,眼睛再也没了故事,看上去冷若冰霜。赵先生不一样,他的眼神深邃有内涵,孙老爷在的时候,他不同流合污,孙老爷死了,他也没有落井下石。 三太太找到赵先生是在酒吧里。她在孙老爷生前就听说,酒吧是他们议事的地方,乡绅食客都在酒吧显示存在感。 三太太走进酒吧时,受到了食客们的好一顿唏嘘。这不奇怪,古镇的酒吧几乎没有女人光顾,三太太的出现让这些酒蒙子阴囊骚动,喊声,口哨声比唱歌还动听。食客们也知道她是孙老爷的三太太,可是孙老爷不在了,孙府再也不能给古镇呼风唤雨了,也就对她三太太起哄呐喊,少了起码的尊重。赵先生不一样,见到三太太起身相应,礼貌让座,嘘寒问暖。那一刻,三太太感动的差一点掉下眼泪来。 赵先生在食客当中是受尊重的,看到他这样对待三太太,也就安静了许多。恍然间,三太太找到了尊严。她也想过,日本人真的搬进孙府,还有尊严吗?孙老爷要把二太太送到日本人的床上她是知道的,也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当然,她和孙老爷一样,不知道二太太是妓女兼日本间谍的身份,她和孙老爷要是知道,都会有不同的态度,孙老爷也不会把二太太送给日本人,她也不会去操心管那档子闲事儿。 二太太坐到赵先生的桌子上,马小龙也在场。只是二太太不知道马小龙的身份。赵先生介绍也是浮皮潦草地说:“坐吧,这是一个朋友,不碍事。”三太太坐下后,一直看着马小龙,他只顾吃饭,喝酒,也没有抬头正面看一眼三太太。三太太觉得浪费自己的颜值,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提不起男人的兴致,有些失落。不过,当三太太提到钱六找到孙府的事情,马小龙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她没见过,就像刀子一样,把三太太的心,用刀子一片一片的割的流血。马小龙只看了三太太一眼,就说:“先生有正事,我回避一下。”说着,去了别的桌上。 马小龙听到三太太说,钱六告诉她,不知道王长根能不能说服九川一郎,不搬到孙府来。不过孙府要及早做准备,把房子要提前腾出来,别等到日本人来了,让他们发怒,那样会死人的。马小龙听到这些,首先一点,师傅王长根还活着,还有资本和九川一郎周旋,这让他一直提溜着心落到了地上。可是,要想和师傅联系上,能指望上钱六吗?他心里不托底。庙里又进不去,赵先生又不让和黑衣人直接联系,这又让马小龙犯难了。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赵先生的桌上。三太太也正看向这一边,马小龙赶紧收回目光。就是这么瞬间的对眼,三太太恍惚间又触了电,不过马小龙没有感觉到。 第70章 危机四伏 第七十章危机四伏 要想知道日本兵搬进孙府的想法必须见到王长根,这是赵先生见了三太太做出的决定。可是怎么才能进到庙宇? 说王长根现在蜗居在庙宇,不如说王长根被九川一郎扣押在庙宇。他出不来,赵先生的人也进不去。就在赵先生一筹莫展的时候,张锁带着记者来到了古镇。 张锁是受命去城里找记者,曝光日本人慰安妇的事情。走了好长时间,才带着记者回到古镇。 为了找到可靠的记者,张锁在城里地下党的帮助下没少斡旋。起初,他找了一起当警察的朋友,可是不能实话实说,谎称自己辞了职,做了生意。可是慰安妇和生意人有什么关系,张锁觉得很难自圆其说。要知道,那时的警察局已经不在国民政府的控制下,都成了日本人的帮凶,为日本人做事。要让这样的人帮助找记者对付日本人就等于往火坑里钻,焚烧冶炼了自己。自己的特殊身份,让张锁果断终止了与过去的警察朋友接触。可是找记者的任务还要完成,怎么办?只有依靠自己人,找到爱国的记者,找到是国际友人的记者。 这次张锁带回古镇的记者有美国的,还有澳大利亚的和加拿大的,也有当地的几家报馆,算起来也有七八家的媒体。 采访日本人的媒体必须是外国记者,国内媒体的只能是外围。日本人对没有宣战的国家还比较客气,要是中国人去采访,轻则被驱赶,稍有不慎,就会危及记者的性命,所以十分谨慎。 张锁和马小龙是混在了外国记者当中进到庙宇的。外国记者可以雇佣中国的随从,这是可以遮人耳目的。 突然一群记者来访庙宇,九川一郎一时间不知所措。而且这些记者还都是黄头发,蓝眼睛更让九川一郎一头雾水。突如其来的事情,考验着九川一郎,他没有向对付王长根那样手忙脚乱,在说话听音中,九川一郎发现是针对被抓的年轻的妇女而来,他心里有了底数。但是,慰安妇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这是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是大日本帝国的声誉。不仅不能从他的口里说出去,还要堵住这些黄头发蓝眼睛记者的嘴巴。 九川一郎是经过训练的,有着信佛人的处事逻辑,不同于纯日本武夫,打打杀杀,把脑袋掖到裤腰上只知道拼个你死我活。九川一郎不一样,他是念过佛学院的大学生日本军人,脑筋转得快,也富有攻击性。既然问起那些年轻女人,九川一郎在大脑中做短暂思索以后,按着日本天皇灌输的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思路,把所有罪行说成了善德义举,把所有的灭绝人性说成了普度众生。在九川一郎的花言巧语之下,记者们无功而返。 混在记者队伍里的张锁和马小龙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师傅王长根。事实上,九川一郎怎么可能让王长根和记者们见面,如果那样,九川一郎的嘴巴就会变成棉裤腰,被王长根端个底掉。 王长根当时被关在了禅房里,记者们围在大厅,他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记者的提问,尤其他看到了混在记者群里的张锁和马小龙两个徒弟。 王长根不糊涂,他猜出了,这些记者是赵先生他们找来的,用意也很清楚。无奈地是自己被关押着,还有日本兵看守着,他无能为力,只能望洋兴叹。 记者有着灵敏地嗅觉,鹰一样的眼睛,他们在九川一郎那里没有得到的,在受害妇女和赵先生这里得到了。 不久,慰安妇事件被打小报纸刊发转载,引起了不晓的轰动。有意思地是,还有记者在报上刊发了,日本军人在庙宇前面裸睡在大街的消息。看到这样的消息,赵先生和九川一郎一样都很震惊。 九川一郎在问是谁透露了这样的消息,赵先生也在问这样的消息是真是假?报纸上提到了钱六,报上说,清晨的古镇日光祥和,古镇居民和往常一样从庙宇前的大街匆匆走过。让古镇居民奇特的是,日本军人赤身裸体睡在大街上,很多人看到这种情况慌忙避开,不忍看到这不雅的一幕。报纸上举例说,有个叫钱六的百姓,看到裸睡在街上的日本士兵很是惊讶,他撒腿往庙门前跑,想要给日本长官通风报信,一失足踩翻下水井盖,落入污水井中。 赵先生看到这样内容的笑了起来,对着马小龙说:“哈哈哈,这真是记者的嘴,流动的水,无边无沿。”钱六被九川一郎叫到了大殿,问他:“这个消息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钱六万般委屈,千般无奈,连连给九川一郎鞠躬说:“太君啊,我钱六就是八百辈子之前心眼让狗叼走了,也不能拿我自己举例说明呀!” 日本人赤身裸体裸睡街头的消息在日军本部引起轰动,在古镇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街头巷尾添油加醋议论非凡。比报纸上写的更加玄乎,说钱六掉进污水井以后,是刘镇长从污水井中把钱六捞了出来,钱六满脸污垢,吓的刘镇长赶紧松手钱六再次落入下污水井中。刘镇长叫来路人帮忙,又一次把钱六从污水井捞出,钱六一口脏物喷到刘镇长的脸上,让刘镇长大口呕吐,险些吐断了肠子。 更有甚者谣传说,庙门前裸睡的日本士兵醒来,左顾右盼发现人人裸体,撒腿就往庙门里跑,到了大殿,发现长官九川一郎带着几个日本兵披着麻片、裹着床单正在寻找着军装。赵先生在酒吧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个感觉就是,无论说得真假,反映了古镇人对日本人和狗腿子汉奸的痛恨,说明瓦解敌人,发动群众的目的已经达到。 九川一郎受到了日本军方的严厉训斥,说他辱没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可是九川一郎冤枉的就如王八钻灶坑,是憋气又窝火。他不明白地是,王长根被自己明明关在了禅房,自己让士兵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是怎么把丑闻消息传递出的,他冥冥之中好像发现了天上有第三只眼睛正看着他。 这件事只有王长根最清楚,一定是黑衣人接触了记者,或是散布了消息。王长根在心里打了一个结,黑衣人哪来的这么大神通,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71章 心怀乱事 第七十一章心怀乱事 赵先生和王长根虽然隔着时空,还是形成了心里共识。他找来张锁和马小龙交代,日本兵裸睡大街的消息散布,无论真假,说明了有第三股力量的存在,一定要注意第三只眼睛,谨慎行事。 孙少爷知道三太太找了赵先生以后,他很是不满,对她横加指责,关系到了白热化。三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要撕破脸皮,那就在让不让日本人搬进孙府的问题上分个是非曲直,见个高低。 三太太知道孙少爷很喜欢大太太的丫鬟。 大太太死后,这个丫鬟一直跟着他,伺候孙少爷的起居,安排衣食住行。三太太盯着这个丫鬟,想要及早把她处理掉。就找到刘镇长说:“日本人要搬进孙府,家里的女眷多了,实属不太方便,请镇长帮忙,把大太太的丫鬟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三太太说这话时,故意选择了钱六在场。三太太知道钱六和王长根一样都是单身,也曾动了想娶丫鬟小环的想法。现在小环死了,有大太太丫鬟这块嘴边肉,钱六一定动心。果不其然,在三太太走出房间以后,钱六就迫不及待地哀求刘镇长,请他做主,可怜可怜自己这个没人暖被窝的单身汉,到孙府提媒,把大太太的丫鬟嫁给他。刘镇长这是顺水人情,一方要嫁,一方要娶,何乐而不为。 孙少爷不知道三太太在身后算计他,在镇长带着钱六,大模大样地来到孙府提亲的时候,他正和大太太的丫鬟玩得不亦乐乎,屋里屋外,柜前柜后,两个人正在迷藏。瓜前梨下,孤男寡女,你骚扰我一下,我碰你一回,少男少女的神秘接触感忽隐忽现,难以让人拒绝。特别是孙少爷碰到丫鬟索大的软软的胸部时,总是抓狂的爱不释手。他们玩的正欢之时,三太太带着刘镇长和钱六跨进门来。 “少爷,日本人要搬进孙府,刘镇长考虑府上女眷太多不方便,今天带着钱六来提亲,把你身边的丫鬟嫁了。”三太太居高临下,以长者自居,盛气凌人地的一番话,气的孙少爷暴跳如雷。“要嫁你嫁了吧!”孙少爷恶狠狠地看着三太太说:“这个家就你是最多余了。” “目无长辈,枉视家法。”三太太教训孙少爷说:“我是老爷的太太,就是你的妈,这个家里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孙少爷被激怒了,口出狂言:“你不要以为陪着老爷睡了几天,睡了几天觉,就在府上装太太!”孙少爷的出口不逊,惹怒了三太太,她不能惩治孙少爷,拉过丫鬟就是打,打的丫鬟满地跑着。孙少爷上来左挡右拦。 三太太为了制造事端,坐地开始耍泼,哭着喊着:“刘镇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不能活了,老爷啊,这都是你的好儿子呀,他欺负我呀。”女人耍泼天生就具有本性,再加上三太太搬来了刘镇长这个靠山,演技非凡高超。没等刘镇长发话,钱六动了脾气,吆喝孙少爷说:“刘镇长在此,谁给你的胆子?”钱六上前指责孙少爷说:“你还有家教吗?”钱六越说越来劲,“你藐视镇长,就是藐视国法,你在胆大妄为,就直接让日本人办了你。”老家丁看不下去,就过来劝解说:“太太,少爷,有话好好说,自己家的事情都好商量。”三太太丫鬟见有了台阶,赶紧去搀扶三太太,孙少爷赌气摔门而出。 受了打击的孙少爷,来到酒吧,几个年轻人正喝的一塌糊涂。孙少爷走过去,有人给孙少爷让了一个位置。他拿起旁边人的一杯酒喝下去。傍边的年轻人拍着他的肩说:“孙少,怎么了,你的小三妈给你气受了?”孙少爷拿起酒一杯酒泼在那个人的脸上骂道:“去他妈的,小三妈,谁再提她,我日了他妈。”里面的一个兄弟看着孙少爷说:“怎么了,骂骂咧咧的?” 刘镇长和钱六走进酒吧,瞟了一眼孙少爷桌上的几个人,奔着赵先生走去。赵先生看着刘镇长和钱六坐下,向着孙少爷的桌子怒了一下嘴说:“孙少爷今天可不对经啊。”钱六给刘镇长和自己倒上酒说:“不懂事的东西,今天他破了孙府的家规了。”钱六说着又看了一眼孙少爷的桌子。赵先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说:“日本人要搬过去,心里不痛快。” “胡扯!他的心思不在家里,这小子就惦记着大太太留下的丫鬟。”钱六愤愤地说。 “你没喝酒多了,少说两句不行啊?”刘镇长挡着钱六的话题,说:“你要想娶了大太太的丫鬟,就要学的斯文一点。”刘镇长指着钱六对赵先生说:“是这样”刘镇长一五一十地把三太太怎么找的他,钱六又是怎么想娶大太太丫鬟,怎么提亲,三太太耍泼的事情都撂给了赵先生。 “钱六,好事啊,”赵先生看着刘镇长说:“咱们可得张罗大点,钱六单着半辈子了,遇到喜事,我们得帮忙啊。” 酒吧里音乐跌宕,孙少爷迷迷糊糊在椅子上站起,猛然向前扑去,扑倒前面的桌子和酒瓶子,稀里哗啦的声响惊动前面的几个食客。音乐声中,大家扭头看向趴在地上孙少爷。 “妈的,干什么呢?”有食客出口不逊。 “算了,没爹没妈的孙少爷,够可怜的。”又有食客似挑事儿似解围地说。 孙少爷趴在地上喃喃自语:“丫鬟怎么了?我就是爱她!”孙少爷声音亢奋起来,“我就爱这个丫鬟怎么了?” 赵先生、刘镇长和钱六围过来,低头看着孙少爷。 孙少爷在地上翻转着,迷迷糊中,孙少爷觉得眼前的几个人表情狰狞地看着他。一轱辘爬起来,伸手抓住钱六的衣襟,嘴里嚷着:“求你了,不要和我抢她,要想娶,你就去娶我的小三妈。”钱六伸手扶起孙少爷。孙少爷一拳打向钱六,拳头落在了钱六的鼻子上,瞬间流出鼻血。孙少爷在打出重拳同时,嚷着:“你凭什么要霸占我爱的人。” 赵先生一把扯过孙少爷:“中邪了,你看清楚了再出手!” 孙少爷嘴里楠楠地说:“她就是和老爷睡了几天觉,”孙少爷大声喊着:“凭什么要给我当妈?”孙少爷盯着赵先生看着,说:“赵先生,我要娶个丫鬟怎么了?”钱六流着鼻血,伸手拉起孙少爷的衣领子,拖死狗一样,在地上拖着孙少爷向门口走去,孙少爷连踢带踹,挣扎着。 酒吧里一片嘘叫声。 第72章 取其胜谁 第七十二章取其胜谁 平地骑马,上山牵驴。在孙少爷和三太太为日本人要搬进府来闹得不可开交时候,王长根也和九川一郎闹得心火难泄。 这一时间庙里庙外一时间狼烟四起。 自从记者采访以后,九川一郎就和王长根一直冷战。受记者采访的冲击,搬进孙府的想法也暂时搁浅。 九川一郎要用把王长根关在禅房的这段时间缕清自己的思路,他断定王长根一定有同伙,配合他完成了孙府的惨案,庙宇里的种种怪事。他想不明地,王长根明明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的同伙是怎么配合他的?有时候他的想法也有些动摇,是不是真的有神力在帮助王长根。从他佛学院所学的内容看,外界神力是存在的,可是王长根是怎么操弄的,他还是想不明白。 九川一郎对王长根同伙的判断是成立的。他所在的庙宇在修建的时候,就设置了明暗两套通风系统,为的是焚香上供的香火能够有效地进行循环,只是九川一郎对所住的庙宇的通风结构不清楚。 黑衣人正是利用了这个结构,屡次得手,进到庙宇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报复。佛像倒塌,大殿牌匾断裂,香台爆炸等等迹象都是经过设计而为。利用了九川一郎不可一世的霸道心理,见缝插针,游刃有余地利用了九川一郎对庙宇环境的不熟悉,一次次对日本兵进行精神打击。暗风道的通风系统,为黑衣人利用荧光粉的假象迷糊九川一郎创造了条件,可谓是黑衣人地利人和都占了优势。经过几次较量以后,九川一郎有所警觉,多次勘察庙宇的内外环境,也曾问过孙老爷庙宇的建筑结构,怎奈孙老爷也好,刘镇长也好都不知道这里的秘密,让他没有解开谜团。 九川一郎也曾咨询过佛学院的老师同学,和他们探讨进驻庙宇以后的发生的芸芸众生的奇怪现象,给出的答案都各不相同。有的说是神力所为,有的说是人力所致。 在日本高僧来之前,他也和高僧精心进行了探讨,高僧给出的结论是人力所致。这也触动了高僧的好奇心,想要到庙宇一探究竟,不曾想半道被王长根和黑衣人算计,车祸身亡。高僧发生意外,对九川一郎打击空前的巨大。仿佛他对神的崇拜在大脑中全部坍台,六七年在佛学院学的理论都被自己否定掉了。他按照日本高僧人力所致的推断,又一次对庙宇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可还是发生了裸睡大殿的怪现象。他觉得王长根一个人做不到这一点,一宿觉的功夫,又一次更迭了他的想法,相信了在佛学院所学的真实性,神力无边,神力一切都可为之。他恐惧,彷徨,想到了要搬离庙宇,住到孙府去。 王长根每天都在吟诵经文,安稳地就像熟睡的婴儿,梦里笑着乐着,一切都与世隔绝。 九川一郎看着王长根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纷纭之事乱不了分寸,动荡格局扰不乱阵脚。九川一郎又回到了佛学的意境,想到了学习时,老师所说的从事佛学的最高境界。九川一郎无助的时候,甚至想和王长根成为朋友,让他打开自己的心结,解开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中麻团。他很怀念日本高僧,遗憾的是他没能来到庙宇,没能给他无头绪的思路点上一盏灯,照亮走进去的黑洞。 九川一郎走进关押王长根的禅房,看着依然吟诵经文的王长根。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想要问问王长根,下一步他该怎么办。这个想法在九川一郎的大脑中稍纵即逝,可是却惊呆了九川一郎。王长根说话了:“带着孽缘,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神的惩罚。”九川一郎听王长根这样说,拍案而起,又不得安静地坐下来。他觉得眼前的王长根可怕到了极点,自己就是一念之间,就会被他的意识扑捉到,发现了心中所想的秘密,让他感到灵魂的漂移,精神已经不能附体,比死亡还更加恐惧。 “我要喝茶。”就在九川一郎精神崩溃的时候,王长根睁开了双眼,凝神看着九川一郎,提出了想要喝茶的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九川一郎急于找到答案,没有理会王长根想要喝茶的要求。 “赐上茶水后我告诉你。”王长根心静如水地看着九川一郎,就像两个老友谈论已经过去的事情一样,一切都风淡云轻。 九川一郎也盯着王长根看了一会儿,他想通过眼神走进王长根的世界,他失败了,发现前面有道门,漆黑的门,关闭的很严,几乎没有一丝的缝隙,透不过星点的光亮,就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一样。 “看茶!”九川一郎吩咐下去,一个士兵给两位端上茶来。 王长根笑笑,嗅了一下自己眼前茶杯里茶水的味道,又笑,说道:“好茶!”说罢,王长根开始品茶。 九川一郎没有端起茶杯,他观察着王长根每个一举一动,秒秒分分地眼睛盯着王长根,甚至是嗅到了王长根呼吸中一出一进气息的水分子。 喝罢茶,品过味,王长根不慌不忙地说:“不是我能听到你的心声,是这座庙能看到你的心跳。”王长根抱拳冲着上方说:“天上有着三只眼,方丈告诉我,你要弃庙而逃,想找一个让你心灵安静的地方。” 九川一郎冷笑说:“既然你有这么大的神通,你告诉我,我想要去哪?”九川一郎死死地盯着王长根,不想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孙府阴气太重,孽缘未完,你们去了,会带来更大的灾难。”王长根几乎没加思索,脱口说出,直逼九川一郎潜在的内心,让他无路可逃,想躲避,想避让,想要找个地方跳下去,可是天地间已经把他夹在了缝隙里。九川一郎感到呼吸急促,胸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血液涌着,直冲头顶。他感到了头发稍都在流汗,犹如进了桑拿房,汗蒸的心肺脾胃都失去了水分。 九川一郎砰然倒地。 第73章 杀敌千里 第七十三章杀敌千里 黑衣人和砍柴人站在山腰处,看着已经化尽的积雪,裸露的岩石。砍柴人提醒黑衣人:“总站再找你,令不归,信不回,说你是脱逃。”黑衣人叹息说:“九川一郎无路可走,我现在也是没有了归途了。” “你有什么打算?”砍柴人问道。 “我在等王长根,了却了我心中疑问,再做打算吧。”黑衣人在山上收回目光,看着脚下说给砍柴人听。 “你觉得那个王长根还能活着回来吗?”砍柴人的口气中,写满了失望。黑衣人看了砍柴人一眼:“有来路不问去路,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句话,叫做有口气就算活着。”黑衣人看看远山,又说:“王长根有他的执拗,坚持让这些日本兵给古镇百姓谢罪。我主张干净利索,速战速决。”砍柴人笑笑说:“枉费心机,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就不应该由着他的性子来。”砍柴人抱怨说:“早解决了这些日本人,给方丈报了仇,你也就早脱身了,也不至于让总站通缉你。” 黑衣人看看砍柴人没有再说话。她的心里犹如揉搓着一块抹布,翻来覆去的洗着,没洗净抹布,还脏了手指甲的缝隙。黑衣人说的心中疑问,是她叫桃子的姐姐。这也是她希望王长根活着的一个理由。她感受到了王长根和他说的桃子的感情,有温度,有热度,暖心。她想见到王长根得以印证,看看王长根挂在嘴边的桃子是不是她的姐姐。黑衣人抱着渴望,又不抱向往。叫桃子的人多了,世界怎么那么小,让她和王长根碰到,又找了失散的姐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姐姐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也几乎不会认得出来。那个时候太小了,想起姐姐的模样都是迷糊的。 方丈和她说过自己的身世。 父亲靠拉脚力为生,长年靠着负重为此生活。拉脚的马匹和车辆都是租借大户的。除了马车的费用,父亲靠体力挣来的钱也所剩无几。如果方丈不和她说这些,自己不知道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母亲靠给大户人家洗洗涮涮挣点零用钱,还总是被包工头克扣,生活很艰难。洗洗涮涮的活也不是随便能找到的,大户人家怕穷人偷,中间需要担保人,要有市面上的混混包下来这些活,揽到货源,在给到穷苦人家的妇女来洗涮。中间的差价都被包工头挣去了,黑衣人的母亲这样的廉价劳动力,工钱也就比廉价的烧饼还要便宜。 方丈还告诉黑衣人,他的父亲在一个风雨天,因为道路湿滑,车辆负重,连人带车滚下了山区,死得很惨。母亲被大户逼着还车马钱,只好卖了姐姐桃子去当童养媳。不久,母亲抑郁成疾,也离开了人世,是方丈收养了黑衣人。 经常听王长根说起他的桃子,本来有机会问清楚两个桃子是不是一个人。可是由于黑衣人的特殊身份,话到嘴边,黑衣人还是咽了回去。共同的复仇,让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本意黑衣人想解决了庙宇里的日本兵就可以离开,可是孙府发生的事情牵住了她。想到丫鬟小环死在日本人的手里,她就非常对孙老爷气愤,就想为丫鬟小环讨回公道。结果事情越来越复杂,二太太跳了出来,又牵扯出管家和大太太的私情,让大太太撞死在香炉前,管家寻仇灭了孙老爷和二太太。现在她更走不了了,王长根还被扣押在庙宇里,生死难料。她要等着王长根出来,要帮着王长根脱险,完成他心中的想法。和王长根接触,黑衣人感受到了一种亲情。可能是过早失去父爱的原因,她总觉得,王长根对她来说有着一种牵挂,这样的牵肠挂肚就像父亲。 王长根和黑衣人说过,桃子对他的依赖就如女儿对父亲。虽然他们有那种生理上的接触,而且又都能得到满足,关系还是和别人又不一样。就如瓜藤上的瓜,摘掉了,很快还要长出来,而且越长越鲜香。 黑衣人也渴望这样的生活,也盼着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过去,方丈亲如父亲,可是这个生命让日本人的贪婪给泯灭了,她要把泯灭了方丈生命的人送入地狱。她也需要一个帮手,这个人就是王长根。王长根也是需要她这样的搭档,能够看懂眼神,明白意图,心领神会。甚至,黑衣人感到奇怪,两个人萍水相逢,彼此隔着心的距离,谁也没有走进谁,却能默契,黑衣人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修炼,才有了今世回眸的相遇,彼此离不开放不下。 王长根也在想着黑衣人,这是由想桃子引起来的。王长根的心里觉得,黑衣人是桃子在天之灵派给他的,是方丈在天之灵指引他们在一起的。王长根很感谢黑衣人给他带来了向日本人复仇的机会。如果不是黑衣人出现,王长根和九川一郎的精神械斗还要等的遥遥无期。 他弟弟王长柱是和日本人复仇的一个障碍。 在王长柱的眼里,日本兵是魔鬼,人是很难战胜魔鬼的。王长柱惧怕了邪恶,身单力孤的躯体没有足够的承受力,接受邪恶肆无忌惮的袭击,更不能战胜它,降服它。这些都影响了王长柱的行动。 蜗居在庙宇的王长根现在放松了手脚,张锁和马小龙来了,弟弟王长柱有了托付的人,侄女莲子也远离了危险,现在身边还有黑衣人助他一臂之力,擒服九川一郎指日可待。 王长根等着九川一郎出招,他已经看到了曙光,在九川一郎的眼睛里看到了畏惧和恐慌,王长根相信用孙府这个随时拉响的手雷,时时都威胁着九川一郎,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处于两难境地无从选择。他拿捏着孙府,期待孙府弄出动静来,再往前逼一步九川一郎,让他站到悬崖边上看风景,迈一步是危险,退一步给自己留下风光无限。 等待中,王长根忘记了被九川一郎关押的危险,却萌生了小时候母亲召唤回家吃饭,饿着肚子,也要玩个痛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王长根看到九川一郎给自己斟满茶,喝下去,清肝润脾一样舒服。 第74章 波澜又起 第七十四章波澜又起 正像王长根预料的那样,现在的孙府,就如在一块冰上浇上了开水,冷热交融,化个稀里哗啦。 三太太为了让孙少爷妥协,依仗刘镇长的势力,钱六的多变,不顾孙少爷的态度,紧锣密鼓给大太太的丫鬟和钱六张罗起了婚礼。 钱六每天长在孙府,犹如在自己家里,上上下下打点着孙府的人,为三太太撑着场子。孙少爷心里憋着火气,整天泡在酒吧里。 孙少爷伴着酒吧强劲的音乐,似癫似狂,声音嘶哑,嚎着叫着,他想用这种方式制造一种气场,让三太太在社会的谴责声妥协。他的几个同学陪着他,但不赞成孙少爷的做法,有人谴责孙少爷说:“你要是找不到女人,就去妓院解决一下,干嘛非得在一个丫鬟脖子上吊死!”也有的说他“你斗不过你的小三妈,她身后有镇长,要结婚的又是钱六,你就认了吧。”孙少爷偏不信这个邪,朋友们越是劝他,他越借着酒精的作用发疯地张狂。 赵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去找了刘镇长和钱六。 赵先生找到刘镇长的地方是钱六准备结婚的新房。钱六是下了血本,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宫廷式的婚床足可以睡下钱六四个人。看着钱六欢天喜地的样子,赵先生一时是难以开口。 刘镇长见到赵先生为难的样子,就说:“什么事儿,难住了你赵先生?”赵先生看看钱六说:“按理说,钱六半辈子没娶女人,我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孙少爷在酒吧闹得乌烟瘴气,这样下去不体面。”钱六听赵先生这样说,当时就翻脸了,说:“自古丫鬟都是主人家的物件,这嫁谁不嫁谁都是主人说了算,三太太主动找上门来,让我娶了丫鬟,有什么不可以的。” 刘镇长思量一下说:“钱六,怎么说呢,赵先生没有恶意,你要是娶了孙府丫鬟,也得把孙少爷稳定住啊。” “他孙少爷就是玩玩,在古镇,谁见过老爷少爷娶了丫鬟做正房,说破大天也就是做个偏房姨太太。”钱六振振有词。 刘镇长看着钱六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架势,就和赵先生商量说:“赵先生,你知书达理,出个主意,看看怎么办才是上上策?” 赵先生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孙府的丫鬟也是人,又不是小猫小狗可以让随意摆布。还有孙少爷,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他也有爱的权利,不能因为他放荡的举止,就剥夺了他爱别人的权利。赵先生站在常理上讲,孙老爷死了,大太太没有了,孙府本来就是走了衰败的下坡路,钱六这样违背孙少爷的主观意识,强娶孙府的丫鬟是在落井下石。可是,赵先生又不能说不让钱六娶孙府的丫鬟,他真是下雨遇到了刮风天,一边被淋着,一边被刮着,滋味实在不好受。 就在赵先生骑虎难下的时候,三太太带着丫鬟走进了钱六的新房。钱六见到了三太太就如逆水当中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上前对着三太太说:太太,不能让孙少爷这样闹下去啊,这都惊动了赵先生,正劝我放弃了娶亲的事儿。” 三太太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想得罪赵先生,又有日本人要搬进孙府的事情求着人家出主意,就和赵先生说:“赵先生啊,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日本人要搬进孙府,府里女眷这么多,我这怕出点什么事儿。”三太太说着,看了一眼刘镇长,又接着说:“日本人已经害死了丫鬟小环,我不能让孙府的丫鬟再出事儿啊。”三太太悲悲切切地和赵先生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对不起老爷,也对不起大太太呀。”说话间,三太太抹起了眼泪。 钱六是什么人,那是一个刀切西瓜,两面精光的混世主。看到三太太哭得伤心至极,上前就表态说:“三太太,我就算得罪了孙少爷,也不能让您为难啊,”钱六说着,走向赵先生说:“我娶了孙府的丫鬟,也是帮了这个丫鬟,不然真出了小环一样的悲剧,我们也是对不起孙老爷和大太太呀。”钱六这么一说,他好像成了孙府的救世主,把本来不复杂的事情,他又不占理的事情,说成为了孙府的丫鬟舍生取义的壮举了。 刘镇长关键时候不糊涂,他要给赵先生的面子,又不能顺着钱六歪理邪说颠倒黑白。他更明白三太太的意思,本来就是三太太和孙少爷较劲,为着在孙府扬名立腕,树立当家人的威信,排挤孙少爷,才出此策略。要不是赵先生出面说起这件事,刘镇长也就是顺水推舟,给钱六一个人情。至于一个丫鬟的死活,刘镇长是不会关心的。还有孙少爷更不是刘镇长关心的,他现在还小,前面还有三太太争权夺势,他哭呀闹呀,就当街上看了一场杂耍,热闹一下也就过去了。今天赵先生来找他,出面说话了,他也要维护赵先生的面子,毕竟赵先生说的在理。他就和三太太说:“孙府的丫鬟也是孙府的台面,出嫁的事儿,三太太可以做主,也得问问丫鬟的意见。”他又转向赵先生说:“赵先生,如果孙府的丫鬟愿意嫁给钱六,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两全其美。”刘镇长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和赵先生说:“三太太说的也对,要是真的日本人进了孙府,他孙少爷还不把丫鬟都送给日本人,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保不住孙家。” 赵先生听了镇长的一番话,心里开始盘算起新打算,无论如何,也要除掉这些日本人。可是怎么除掉他们,赵先生还没有具体的想法。庙宇是老百姓精神的寄托,都不希望在庙宇发生血光,给庙宇填上不吉利。可是日本人就住在庙宇里,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只能另辟蹊径,把日本人引出来。想到这些,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是不是可以牺牲孙府的利益灭掉日本人?很快,赵先生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究竟如何解决掉日本人,赵先生一时也没了主意。 第75章 狼争虎斗 第七十五章狼争虎斗 赵先生考虑的问题,也是王长根绞尽脑汁想要找出答案的问题。看似王长根每天都在按时按点吟诵经文,他的脑子时刻都在翻转着,想要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掉这些日本人。他本想让日本兵到山上给古镇赔罪,借机除掉他们。九川一郎看出了危险,他要固守庙宇,把买粮送菜的活都交给了刘镇长和钱六。饭菜做出来都让王长根先吃,让他试试毒,谨防有人给他们粮米油面蔬菜禽蛋猪牛羊肉里面下毒。 黑衣人几天没来庙宇了。王长根很是着急,怕她出了问题。两个人出了搭档,王长根还指望黑衣人传递外面的消息,再就是想和她探讨认不是认识桃子。他的心里一直觉得黑衣人的眼睛头发都是桃子复制的,他也想找到桃子的家人,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将来有一天到了阴曹地府和桃子见面也有个交代。 王长根没盼来黑衣人,却把钱六等来了。 钱六跑进庙宇鞋都跑丢了,说话的声音就像公鸡打鸣一样,没了人的动静。钱六的慌里慌张让九川一郎好一阵恐惧。看到钱六的样子,他条件反射,一下子冷汗就冒出来。上次被王长根气的昏厥过去以后,九川一郎就落下一个毛病,一遇到突发事情,他就背后出冷汗。就像孙老爷提到王长根,或是想到王长根用枪顶着自己的脑袋就后背出汗一样。九川一郎也得了由王长根引发的惧怕恐惧症。 每次九川一郎让王长根试吃试喝的时候,王长根重要故弄玄虚,给九川一郎上堂拒绝恐惧的课。只是王长根教的不是方法,是演技,是心理战。每到新一批食材送到庙宇,王长根总要对着九川一郎说:“我的毒药来了。”他还盯着九川一郎的眼睛问:“毒死了我,就没有人给你们念经了,要是妖魔鬼怪进来,比毒药还能要了人的命。”每次听王长根这样说,九川一郎都要出汗,有时候是大汗淋淋。还有一次,王长根酒足饭饱以后,故意吐得一塌糊度,吓得日本人几天没吃东西。九川一郎躺在被窝里一直在出汗,被子都湿透了。后来,王长根饿了,他把日本人没吃的酒菜造个沟满壕平。日本兵奇怪地问他:“这次怎么吃了没反应?”王长根笑着告诉日本兵上次是自己得了胃肠炎,才吐的满地。气得九川一郎两天没让王长根吃饭,直到他们又一次进了新的食材,才让王长根饱餐了一顿。 钱六丢了魂一样跑进庙宇,是孙少爷用枪顶住了自己的脑袋,威胁他,如果钱六不放弃到孙府娶亲,就要打碎他的脑袋。说钱六是墙头草,一点都不冤枉他。王长根对钱六这样的货色特别清楚,他当警察见得这样的人多了。平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翘着二郎腿等着好事来,撒开跑的远远生怕坏事贴在他们身上。钱六也和他们一样,不涉及个人利益明哲保身,凡事都不关乎自己。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毫不犹豫出卖朋友。 这次钱六就是想让九川一郎给他出口气,灭了孙少爷,让自己顺利的娶了孙府的丫鬟。 九川一郎自己都是顾头不顾腚,忙着烧香忘了上供状态,他哪有闲心去帮着钱六得罪孙少爷。 九川一郎还有一个自己的想法,就是搬进孙府。他不能为了钱六娶媳妇,与孙府,特别是孙少爷结梁子,堵住了住进孙府的后路。 钱六不甘心就这样让孙少爷欺负了。那是在酒吧,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的混世魔王钱六让一个小毛孩子,用枪顶了脑袋,媳妇娶不娶都不重要,以后没有脸面混江湖。 当时情况也是十分危机。钱六陪着刘镇长和赵先生几个乡绅人物喝的花天酒地,都到了忘乎所以,吹牛捅破天的时候,孙少爷悄不声地走进来,还恭恭敬敬地给每个在场的人敬了酒。就在这平静当中,钱六沾沾自喜的时刻,孙少爷冷不防掏出了手枪,钱六只觉得脑瓜门一凉,乌黑的枪口就和他对话了:“你要再想娶了我的女人,我打碎你的脑壳当夜壶。”钱六的腿酸软了,裤裆里也热热地流出了液体。 当时赵先生很冷静,一个翻手腕,把孙少爷的枪口抬高到了棚顶,只听砰的一声,满屋的人涌到了酒吧的门口。就是那一瞬间,酒吧的交响乐悦耳无比,噼里哗啦,咣当,咔嚓,碗盘酒杯一地狼藉。 枪响之后,孙少爷也吓傻了,这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别说自己喜欢的女人要上了别人的床,就是他老子留下的家产,也要便宜了三太太。就好比,自己种了一年的地,到秋天让老鼠搬家去了。孙少爷后怕呀。幸亏赵先生出手麻利动作迅速,解救了钱六,也救下了孙少爷。 九川一郎听钱六讲的轰轰烈烈,就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赵先生,其他都是过耳如风。九川一郎问钱六:“这个赵先生何许人也?”钱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又问九川一郎说:“我都只差分毫被孙少爷送上西天,太君怎么问起了赵先生。” “八嘎!”九川一郎一骂钱六,一下子接上了钱六短路的脑神经。他恍然大悟,九川一郎哪有闲心关心他的死活,自己只不过是随风飘过的柳絮,大风过后,留在地上的沙粒。钱六的脑袋运算能力快的就像孙少爷掠过他头顶的子弹,一下子明白了九川一郎问赵先生的用意。钱六赶紧回答说:“良民,赵先生是良民,一个教书匠。” “他,为什么身手麻利?他会使枪吗?”九川一郎步步紧逼,钱六脑袋飞速运转。赶紧回答说:“古镇的乡绅都会使枪,不过”钱六还没说完,九川一郎又一次逼问:“不过什么?”钱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一句话连累的了赵先生,赶紧补充说:“太君,太君,我的意思是他打枪的不准,只是偶尔玩玩。”九川一郎嘴里嘟那一句:“吆西。”钱六的一句话,让高度戒备的九川一郎警觉起来,对赵先生的三个字一下子就刻进了脑子里。 第76章 黄雀在后 第七十六章黄雀在后 钱六在九川一郎那里没有得到好处,还险些把赵先生搭进去,实在不甘心。为了报复孙少爷,找回酒吧的面子,他蓄谋着,揭穿孙少爷的老底儿,打消孙少爷的嚣张气焰。 钱六和三太太说了自己的想法,三太太一口就回绝了。钱六怎么也不能理解三太太。公开了孙少爷和管家的关系,自己可以顺利娶到孙府的丫鬟,三太太理所当然可以独占孙府的家产,怎么就不可为之。 三太太有着自己的打算,她不想做没有把我的事情,看着是搬到了孙少爷,独占了家产,实际上是给挖了一个埋葬自己坑。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孙少爷总有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在孙少爷身后还有管家,留下祸根,一旦他们寻仇,死期就不会太晚。钱六不知道三太太这些想法,上蹿下跳,只为了教训孙少爷,他一时冲动,没有三太太想的那么深,那么远,只想着尽快把孙府的丫鬟娶到家。 遭到了三太太的反对,钱六并不甘心,他还是要让孙少爷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还是在酒吧,还是乡绅们坐的原有位置,钱六特意设了一个局。 那天他晚来了一会儿,想要孙少爷到了以后,自己耍一把淫威。没想到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孙少爷早就防备了他的报复。他躲在暗处,只等着钱六进屋。 酒吧里和往常一样,没有因为钱六被孙少爷用枪顶了脑袋就萧条下去。太阳还是东升西落,食客依然猜拳行令。钱六走进酒吧时,已经事先想好了,见到孙少爷就用枪顶上他的脑袋,以雪前仇。没想到自己刚跨进酒吧大门,就被孙少爷在背后顶住了腰心,硬邦邦的东西顶上去,实在不舒服。当钱六感到又被偷袭了以后,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孙少爷顺势下了钱六腰间的手枪。 “想跟我斗,你还老了点。”孙少爷这次比上次要冷静,心里底数更大。他把钱六带到乡绅们的餐桌旁,对着大家说道:“老小子钱六,竟然去找了日本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们说我该怎么办?”这次刘镇长真的急了,他指着孙少爷说:“不说辈分,就凭和孙老爷的交情,你也不能动怒。”孙少爷冷笑说:“我爸在世时,你们是怎么对他的,现在又是怎么对待我,对待孙府的?”孙少爷用枪指着每个人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古镇还姓孙,有本少爷在,你们谁都别想翻船。”孙少爷一下子震住了所有的人。他把钱六的手枪卸下弹夹,扔到桌子上,转身提着枪离开酒吧。 钱六晃晃脖子,拿起自己的手枪看看,嘟囔着说:“这小子不光长了脑子,还长了心眼儿。”钱六自己给自己打着场子,坐下来给每个人倒酒。 这天赵先生不在,马小龙和几个人在另一个桌子上喝着酒,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他心里嘀咕,这就叫兵不厌诈,钱六只能算是螳螂,孙少爷才是黄雀,这小子读过兵书哦。说是说,做是做,刘镇长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一下就猜到了,幕后一定是管家给孙少爷掌了舵,做了定盘星。 古镇的人一直都传说,管家血刃了孙府以后,拉杆子上山当了土匪,手下有着一伙人马,其中也有在孙府帮过他的一些家丁。 刘镇长断定孙府还有管家的人,这些人就是管家的耳目,他为三太太和钱六捏了一把汗。 马小龙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赵先生。 这天晚上,黑衣人去了庙宇,也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王长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管家在卧薪尝胆。他抢的孙府财产够他享用一阵子,下一个目标,不会是钱六,应该是庙宇的日本人。王长根原来对管家乱杀无辜,殃及孙府很不赞同。可想到他要收拾日本人的时候,对管家又有了一点信心。 孙少爷恐吓了钱六,却没有对三太太动手。这不仅是三太太在孙府还有些市场,有一帮人维护三太太,还有就是三太太掌控着孙府财经大权。孙老爷,大太太,二太太相继归西,三太太在他们后事葬礼上没少下功夫。第一件事就是潜到孙老爷房间拿走了府上所有库房的钥匙,他到管家房里拿出了账本,在大太太房里搜刮了所有金银首饰,房产土地的地契。有这些东西握在手上,孙少爷就成了被喂食的一个小公鸡,给你吃多少,你只能吃多少,想吃饱吃好,那就得看三太太的心情。孙少爷对家产不是太关心,东西放到那,也推不走,跑不了,只要有我人在,不愁秋后算账。可是在大太太留下的丫鬟问题上,孙少爷一直是对三太太耿耿于怀。 三太太在孙少爷面前耍泼以后,一直没有去搭理孙少爷,就视他为空气,忙着跑前跑后给钱六张罗起了婚事。三太太也是想用这一招搪塞一下日本人。自从钱六捎信来,说日本人要搬进孙府,三太太就开始策划拖延时间的办法,给丫鬟张罗婚事,嫁的人又是钱六,日本人不会太着急往孙府搬。 事实上,日本人是不会顾忌什么婚事不婚事,九川一郎要想往孙府搬,三太太和孙少爷是拦住的。只有王长根一个人可以左右九川一郎。 九川一郎对王长根神魂颠倒的招法还摸不透底细。有的他能拿在佛学院学的知识进行解释,有的还想不明白。他对王长根会法术置信不疑,又觉得王长根的法术半真半假。九川一郎是时而明白,时而糊涂,看着王长根心无杂念的每天吟诵经文,他觉得王长根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又看王长根似颠似狂的举止,又觉得他心里藏着秘密,不可揣摩,对他难以置信。在搬进孙府的问题上,王长根一直在说孙府阴气太重,作为佛教徒,九川一郎不能置否。连续的死人,确实让九川一郎感到晦气,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搬进孙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九川一郎总觉得身后有无数的阴影,一旦他离开庙宇,这些阴影就会扼住他的喉咙。 第77章 心里谋杀 第七十七章心里谋杀 黑衣人进了庙宇,见到了王长根,不是说说钱六和孙少爷争斗的事情那么简单。王长根想要让他去找两个徒弟,形成内外联手。 黑衣人对这个事情很犹豫,自己的特殊身份迫使她必须谨慎。现在总站因为她有令不归,长期脱队正在通缉她。如果与王长根的徒弟接触,暴露身份,在与游击队产生勾连,以后想翻盘洗清自己都难,那样真的是踏上了不归路。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张锁和马小龙的真实身份,还没有辨别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必须给自己留下后手。可是,从目前情况看,王长根的想法是对的,他们两个人对付日本人确实是身单力孤。王长根又不赞成在庙里解决掉日本人,让黑衣人陷入了两难境地。 黑衣人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上山当土匪的管家。可是想要找到他,就必须利用孙府,才能有机会与管家会面。 管家当了土匪,古镇人都知道,可是都谁和管家联系,没人承认,也没人敢承认。唯一的缺口就是孙府,黑衣人想要守株待兔,等着管家闯入她的视线。 管家杀了孙府孙老爷和二太太,有命案在身,轻易不下山。这给黑衣人利用管家势力对付日本人提出了难题。她把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孙府,可是如果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管家也不会露面。想来想去,黑衣人把视线放在了钱六和孙少爷的争斗上面,可利用的人就是三太太。 黑衣人潜到了孙府,她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纸条,趁着风高夜黑,塞进了三太太的窗口。 清晨,丫鬟收拾房间,发现了黑衣人留下的纸条。上面写道:“防备孙少爷,尽快把大太太丫鬟嫁出去。”纸条内容很简单,指向却十分明确。 三太太拿着纸条做了很多猜测。是钱六未达到自己的目的写给她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三太太推翻了。钱六要找她,完全可以当面和她说清楚,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更不可能是刘镇长。凭镇长的为人处世,这个事情和他利益不大,没必要找这样的麻烦。她也想到了赵先生,可是笔迹又不像。三太太闲暇时,去学校听过赵先生的课,两个人也就很多问题有过多次接触,赵先生不可能给他写这样的纸条,除非赵先生另有所图。 三太太也想到了马小龙。这个人那次和她眼光相撞,一下子撞疼了她的心房。她觉得马小龙绝非生意人那么简单,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人也长得帅气,膀大腰圆,一看就招女人喜欢。喜欢归喜欢,这个人从来没有参与过孙府的事情,突然要说他关系丫鬟婚事,介入她和孙少爷的关系,完全没有理由。三太太否认了一圈的人家关系,也没有想到黑衣人。她们本来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自然也就想不到。 三太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排除了其他可能性以后,她感到了有第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这个肯定不是管家,某种意义上说,她阻止孙少爷和大太太丫鬟来往,有利于管家。孙少爷上过学堂,又准备去国外留学,不管是去日本,还是什么地方,能娶一个大字识不了一筐的乡下女人?现在不可能,将来也是麻烦。新鲜劲过去以后,孙少爷必然要抛弃她。凭借孙少爷的条件,将来什么样的女人遇不到?要是就想接触一下女人,开开荤腥,尝尝味道,自己要比大太太的丫鬟有味道多了。想到这里,三太太的脸红了。作为女人,作为年龄与孙少爷相仿的女人,三太太确实很青睐孙少爷。可是孙少爷对她不感兴趣,偏偏看上了一个丫鬟,这也让三太太心里受到了打击。她阻止孙少爷和大太太的丫鬟接触,除了日本人要搬进孙府的事情,与两个人情不能依也有关系。 三太太把问题想了一圈,最后还是归结到了纸条上。不管纸条是谁送来的,说的事情是她马上要解决的,就冲这一点,她盘算着要加快婚事的操办进度,要让大太太丫鬟自己答应这件事。 三太太早在以照顾自己起居为由,就把大太太的丫鬟调到了自己的房里,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避免了孙少爷和她接触。 三太太懂得女人心,即使是丫鬟,也对自己的生活有憧憬,向往主人家能给自己嫁个好人家,攀上高枝,或是做一房姨太太。大太太的丫鬟也一样,她倒不是指望孙少爷真能娶了她坐上房,是希望有孙少爷做靠山,自己能够让人高看一眼,有可能的话,给孙少爷做个姨太太。没想到三太太从中作梗,生生拆散了两个人,让自己给她做丫鬟。大太太的丫鬟很是抵触,对三太太虽然不敢得罪,怠慢,可在心里也是别扭。她也在心里埋怨过孙少爷,骂着他无情无义,不管她的死活,让三太太摆布使唤。这次三太太找她,心里不高兴,可也不敢反抗,不像孙少爷,可以反抗三太太,她是丫鬟,她没有反抗主人的资本。可是接下来,情况发生了逆转,三太太游刃有余地说服了大太太的丫鬟,让孙少爷着实又受到了一次打击。 三太太想要说服大太太丫鬟,也是动了一番心思。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句句都说在了大太太丫鬟的心里。“钱六不比孙少爷年轻,可是他的家财你这辈子都挣不到。”三太太开门见山地说:“将来孙少爷出去留学,你守得是活寡,”三太太看看大太太的丫鬟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孙少爷出去了,遇到的是花花绿绿的世界,他一定会遇到比你好的女人,那时候,他一纸休书,你怎么办?”三太太的话让大太太的丫鬟不知道怎么回应。三太太看火候差不多了,又劝大太太的丫鬟说:“话说回来,现在孙少爷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有一天他和你玩够了,真的会娶你吗?”大太太的丫鬟在嗓子里挤出一句话说:“少爷说,他一定要娶我。”三太太咯咯咯地乐了起来,说:“认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尤其是纨绔子弟的嘴。”三太太采取攻心术,拉过大太太丫鬟的手说:“我是过来女人,见得男人比你多,我知道男人的嘴是什么样子,就好比厨房的漏勺,淌出去的话,让油炸了,都还有水分。”三太太说完孙少爷,不能不说钱六。她对大太太的丫鬟说:“钱六人是老了点,可他对你好,知疼知热,女人这辈子图地是啥?还不是男人挣钱给媳妇花,金山银山都在你的名下。” 三太太一番攻心战以后,孙少爷再来找大太太的丫鬟,两个人恍如隔世。孙少爷再也找不到了那个天真浪漫,心里无邪的女人了,这让孙少爷很是懊恼,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到了钱六和三太太的身上。 第78章 攻心瓦解 第七十八章攻心瓦解 三太太成功俘获了大太太的丫鬟。王长根对付九川一郎,或是说九川一郎对付王长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两个人是各怀心腹事,彼此有目标,就是征服对方。 王长根还是旁若无人地每天吟诵经文,外带给日本士兵试吃试喝,为他们抵挡下毒的风险。王长根在吟诵经文之余,也时常给日本人露一手厨艺。王长根单身一辈子,又喜欢喝两口,馋人会做饭,他练出了一手的好厨艺。看着日本兵做的猪食狗食不如的饭菜,王长根就去食堂搭把手。一来二去,九川一郎还吃惯了他做的饭菜。 王长根这样做有自己的想法。九川一郎你让我示弱,我就装成十分顺从的样子。王长根这也是麻痹九川一郎,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留出破绽来。只要有机会和九川一郎在一起,王长根就灌输他每天吟诵经文对日本人的好处。尽管九川一郎似信非信他也要说,说得多了,九川一郎也不再反驳了。王长根对九川一郎说:“你信佛,我也信佛,你信的是嘴上,我信的是实际。”九川一郎不服气,反驳他说:“我信的正宗的佛学,你是歪门左道。”王长根嘲笑他说:“我没来吟诵经文,庙宇让你搞得鸡犬不宁。今天这事儿,明天那事儿,我来了吟诵经文,消磨着你们的罪孽,庙宇也太平了。” 王长根的话让九川一郎无可反驳。也确实如此,王长根每天在庙里吟诵经文,真的没有出过什么事儿。那次日本兵裸睡事件除外。王长根辩解说:“当时是我刚来,你们又不信我这一套,所以才出了你们光屁股睡觉的事儿。” 九川一郎对王长根的表述很不满意,说他是说话带粪渣子,空气里不是粪也是粪,污染一大片。九川一郎的日本话不一定是这么说的,王长根翻译成中文意思是这意思。 看到九川一郎心情好一些,王长根就给他看手相面相。时间长了,一些心里有事儿的日本士兵也找他看看手相,聊聊面向,王长根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扯了前世,又聊来世,已经就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开,弄得日本兵晕头转向。 别看这样,日本兵和王长根的关系还亲近起来。一个日本兵失恋了,找到王长根,他像模像样地就拉过这个士兵的手,又盯着他的脸,讲起来他前世的经历。王长根说:“你前世是穿盔甲的,身壮如牛,在佛前做着侍卫。” 这个士兵很欣喜,说:“我的前世混得还不错。”王长根笑笑,又说:“你的前世前世是一个商人。”士兵问他:“我很有钱吗?”王长根一脸的深沉,偏损着他说:“只因你挣了几个馊钱,在外面包养小三,不顾家庭,不顾妻儿,像你这样的人今世不配谈论爱情?”士兵跳着脚质疑王长根说:“你们这是瞎编,我根本就不相信。”王长根拉着他来到神像前,说:“你和女朋友前世姻缘已尽,这都是你在外包二奶留下的孽障。”士兵跪趴在神像一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说:“这不是我,你们一定是弄错了。”王长根冷笑着说:“慈悲为怀,上苍作证。你在前世本和女朋友是恩爱夫妻,许下誓言,下辈子还做夫妻。可是你贪图美色,在外保养二奶,被你女朋友发现,你却不思悔改,休了结发妻子,让她流落街头。”士兵跪在神像前面,王长根指着他说:“当年,老天爷,可怜你未成年的孩子,又看在你女朋友为整天祈祷的份上,让你苟活在世上,可是你善心泯灭,恶心不改,再把你贬为俗人以后,你做了屠夫,你却坑害顾客,用你买注水猪肉赚来的钱,拉关系,走人情,贿赂贪官买来了一身官府,于是,你变本加厉,在官场大肆利用非法手段汤赃枉法。”士兵很是懊恼,辱骂王长根说:“你这是诽谤,是诬陷大日本军人,我的前辈子怎么就一点好事没干?我不信,这都是你们瞎编的。”王长根冷笑说:“”神明在上,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今天,我就让你亲眼所见你的嘴脸。”王长根双手合十,念起经来,片刻之后,王长根对着这个士兵说:“你花钱买了官,用一身官服做幌子,开始大肆敛钱,”王长根仔细端详这个士兵眉眼说:“当时,你躺在贵妃床上,身边还站立着一个绅士模样的男子。”士兵冷笑,你说的真是神乎其神了,还能看到我干什么?”王长根又一次念经,少许说:“我看的非常清楚。”王长根沉思一下,接着又说:“这个绅士男子当时提着一个箱子,打开让你看到里面的金银财宝,他还对你说,老爷,这是小的孝敬您的。你是一点都不客气,大笑着在床上坐起,直奔财宝箱而去,你得意忘形地哈哈哈大笑着,问这个人,你有什么事情求本官啊?绅士男子毫不掩饰,说是就想求个一官半职。你也是爽快,告诉他回去等信儿吧,你的事情我来办。”王长根不顾这个士兵的情绪,把故事讲的活灵活现。这个士兵后来忧郁了,一次次找王长根,让他给自己念经,说自己经常有人用戒棍打屁股,还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叫声。这个士兵求饶说:“王先生,你替我求求神灵,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这句话王长根经常听到,成了庙宇的每天一歌,时时都在吟唱。 王长根自取其乐成功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日本兵自然减员,给九川一郎添堵添乱,让他时时都不得安宁,经受着精神摧残。九川一郎找王长根算账,说他这是心理战,和战场屠杀没有区别。王长根却借机瓦解九川一郎,告诉他,如果你在一意孤行,不去古镇跪拜谢罪,你的士兵都要抑郁下去,这是神的旨意。九川一郎被激怒了,勒令把王长根关进了禅房。 第79章 深透骨髓 第七十九章深透骨髓 三太太的攻心术让大太太丫鬟顺从了自己,王长根的攻心术抑郁了日本兵,两者异曲同工。 孙少爷被大太太的丫鬟煎熬着,九川一郎虽然又把王长根关进了禅房,可他每天看着那个抑郁的士兵,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也像被开水煮了一样。 其他士兵也和九川一郎一样,听着抑郁的士兵翻来覆去就嘀咕着这样一句,心情也不爽。有的人趁着九川一郎不在,就欺负这个抑郁的士兵。越是排挤欺负这个抑郁的士兵,他的抑郁状态越严重,经常夜里不睡觉,双手抱膝蹲在墙角,嘴里仍然叨咕着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这个士兵的精神状态,九川一郎给司令官做了汇报。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和司令官实话实说,他怕说出了王长根自己受牵连。 九川一郎本意是送走这个士兵去接受治疗,让自己的耳朵清静清静,可这个是说什么也不去医院,就是要找王长根。九川一郎只好从禅房放出了王长根。 说来也奇怪,听着王长根在大殿里吟诵经文,这个抑郁的士兵情绪就能稳定了下来,也学着王长根的样子坐禅打坐,王长根念一句他就跟着念一句经文。 不吟诵经文的时候,抑郁的士兵纠缠着王长根询问他前世的事情。九川一郎不想让士兵和王长根多接触。可是士兵们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在庙宇天天和佛像为伍,守着死人的骨灰,精神空虚,就连九川一郎都厌倦了这种生活,士兵们更是吃了黄连一样的滋味。 特别是抑郁的士兵,离开王长根就反反复复叨咕救救我,救救我这句话。无奈之下,九川一郎默许了士兵们与王长根接触。 士兵当中有好事者,把王长根当成了故事大王。听王长根讲述一个个前世的事情,当成了听故事成了他们不可缺少的业余生活。 王长根抓住机会继续在精神上摧残这些士兵。王长根和他们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在庙宇里总会发生一些恐怖事情吗?”士兵们习惯了王长根这种自问自答的讲述方式,都大眼瞪小眼认真地听着。王长根说:“不仅是你们杀了方丈那么简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轰炸了将军府。”有的士兵赞许,有的士兵不以为然。王长根告诉他们,古镇的督军府,历史悠久,是历朝历代,中国军人在边疆屯兵,最高长官居住的官邸,王长根说:“万物都有灵性,督军府也一样。” 王长根引导着这些士兵,一步步牵着他们的鼻子按照自己的思路走。王长根看着日本士兵好奇的眼神,就提高声调,带动着他们听下去。王长根说:“自顾这里就是战场,死去的士兵无尽期数。你们占领了古镇,又把战死的亡灵安放在庙里,你们想想,活人在战场上是你死我活,死去的军人,见到有日本的孤魂野鬼占了他们的地盘,能不争斗吗?他们在阴间打起来了,你们住在庙宇里能消停吗?”王长根又有意渲染气氛说:“阴间的事情你们是看不到,我在念经的时候,灵魂出窍,就能看到他们拼杀的场面。” 王长根念了一段经文,然后吓唬这些士兵说:“现在我们周围都是死去的人,他们用的都是冷兵器,刀枪剑戟斧刃勾叉,你砍掉他的脑袋,他拔剑刺进你的胸膛。不过他们流的血都不是红色的。”王长根看见有的士兵心理恐惧,躲闪的样子,就说:“你们别动,不能踩到这些阴间的战死鬼。别动,小心他们的兵器误伤到你们。”王长根缓了一下口气说:“要是让这些战死鬼误伤到你们,会有厄运的。”士兵们辨不清真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听王长根讲着。 他告诉这些士兵,过去古镇上的督军府高墙森然,大门涂着红漆,门前两边是青铜火炮,屋檐上雕刻着猛禽猛兽,威严肃穆。王长根解释说:“阳间有什么,阴间就有什么。在阴间的督军府就是阎王爷的大殿。”王长根说这里,把话题引到了孙老爷的身上。他说:“你们都认识孙府的孙老爷吧?”士兵们听得入神,都点头表示认识。王长根指着前面的一个地方说:“孙老爷到了阴间也被砍头了。”士兵们表示惊愕,依然听着王长根讲下去:“现在就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壮汉子正拖着孙老爷走进阴曹地府的院内,院内衙役站立两边,威武之声不绝于耳。阎王爷端坐堂前,一个身着红衣,拿着鬼头刀的刽子手上来,手起刀落,孙老爷人头被砍下,两眼圆整,滚落在地上。” 王长根给士兵们讲这些,九川一郎也听到了。他从佛学的角度审视着王长根讲的一切。有些内容,九川一郎是赞同王长根说的。 之前,九川一郎没有考虑督军府的问题,也不了解这里的历史沿革,不清楚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听了王长根的讲述,激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从佛学讲,鬼神争斗厮杀是立得住脚的。如果真像王长根说的那样,中国死去的士兵和日本死去的士兵在阴间开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庙宇里本身就是鬼神栖息的地方,在一个常人看不到的世界,突然闯入了一些陌生面孔,而且要侵占了原有盘踞鬼神的地方,厮杀不可避免。 九川一郎感到庙宇的不太平,或许是与鬼神之间的争斗有关系。九川一郎在那个士兵抑郁后,曾动了杀念,想要把王长根这个妖言惑众的人杀了,让士兵们明白,王长根说的都是假话。可是这些天王长根旁若无人一样吟诵经文,确实让庙宇消停了许多,今天又听王长根提到了督军府,说起古战场,九川一郎把杀掉王长根的想法又往下压了压,想要暂时留下王长根给士兵们解闷,陪自己玩下去。 九川一郎某种程度上对王长根产生了依附性。把他作为了自己灵魂中的一部分,下意识当中,不知不觉地把王长根当成了他的精神代言人。 九川一郎对佛学很敬仰,王长根和士兵们讲的话,填补了他想说不能说,又时长更堵在心里的一些观点。这就是平白无故不能犯人,也不能犯鬼神,占了庙宇,就是即犯了人也犯了鬼神。他想到这些,又一次后背出了冷汗,无形的恐惧忽然间开始侵扰着他,就如爬虫,正慢慢地从他的耳朵侵入大脑。 被爬虫侵犯的感觉也正侵入孙少爷的心里,痒痒的痛就来自大太太的丫鬟。 第80章 扼住咽喉 第八十章扼住咽喉 孙少爷在大太太丫鬟被调到三太太房里以后,每天百无聊赖,就像丢了魂一样,神不守舍,有一种百抓挠心的感觉。人想人想死人。把大太太丫鬟当做心里寄托的孙少爷,茶饭不思,闹心到极点时,能把床单蹂躏成抹布,神志恍惚的每天都在磨刀石上飞龙走凤把匕首折磨的死去活来。然后又去挖墙壁,一下一下挖着,弄得墙面千疮百孔,也不知道他的哪根神经搭错路径,就是和墙面过不去。挖完里面的墙,又挖外面的墙,就好像这堵墙是隔开他和大太太丫鬟的障碍。 孙少爷走火入魔的举动被家丁告诉了管家。当时管家正在山上虎皮椅上小憩,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惊得要跳起来。“什么,我儿子没事抠墙玩?为了一个丫鬟,他竟然抠墙玩?”来的家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管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家丁说:“大当家的,”管家现在很习惯让手下叫他大当家的,他已经很有领地意识,找到了活了大辈子,当主人的感觉。过去在孙府虽然是管家,也是下人,必须老爷太太地叫着,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按着老爷太太的吩咐做事儿,从不敢怠慢,稍有不慎,就会遭到责罚。那时候,他这个管家,充其量就是孙府下人的一个头领。 现在不一样了,占山为王了,自己是当家人,而且是大当家的,听起来顺风顺耳,心里舒坦。他听着家丁喊他大当家的,就问:“你有什么主意?”家丁肯定地说:“大当家的要下山一趟,问问少爷是怎么想的?”管家踱着步,想着说:“我是真不想进孙府,自从杀了二太太,进了孙府,总觉得有冤死鬼跟着我,这心里不托底呀!” 管家还不知道二太太的真实身份。他杀了二太太就是一时兴起,想要为大太太蒙冤雪耻。后来总觉得心里不堵得慌,二太太就算罪该万死,可也没必要杀了她,生命这东西,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管家要是知道二太太是用妓女身份掩护下的日本间谍,那他的心情就不一样了,凡是与中国人作对的日本人,无论男女,杀一个少一个,他是不会姑息的。 二太太身份谜团还是后来赵先生帮他解开的。 黑衣人在找管家,要见他,赵先生也在找他,想要见到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动员他带着手下的兄弟抗日。 管家深感背后有人盯着他,不想搅合到哪一帮那一伙,拉起一帮兄弟不容易,进了帮入了伙,就得遵守别人定下来的规矩,听从他人的调遣,按照进帮入伙旨意办事儿。他不想跳出了孙府的火坑,在陷入另一个泥潭。 对下山的事,管家慎之又慎。听了留在孙府卧底的家丁,告诉他孙少爷的事情以后,下不下山,他一直是举棋不定。最后还是告诉家丁,让他盯紧了孙少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走进孙府。 不过管家也给在孙府卧底的家丁受益了自己的想法,让他回去传递给孙少爷。 放狠招就是管家让这个家丁给孙少爷出的主意。十分奏效,震住了钱六,也让三太太有了提防。可是孙少爷怎么也没想到大太太的丫鬟会被三太太策反了,现在见到他行同路人。 在后花园,孙少爷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大太太丫鬟,飞奔上去,想要述说离别之苦。可是大太太的丫鬟,就像听不到空气的声音一样,对他置若罔闻,擦肩而过。 孙少爷受不了这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境遇,也想不明白冷如冰霜为什么,大太太的丫鬟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孙少爷倚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平静着心态。他迷迷糊糊坐起,想要自己清醒一下,不停地晃着脑袋。越是这样,他和大太太丫鬟在一起的画面,越在眼前跳动。 孙少爷记得那天他和大太太的丫鬟喝了好多的红酒,他穿着睡袍躺在躺椅上,茶几上放着一瓶打开的红酒,旁边的酒杯里盛着半杯红酒,孙少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浴室的门打开,孙少爷满脸笑容地看过去。大太太丫鬟用白色浴巾遮盖着头部,缓缓走出浴室,来到孙少爷近前,孙少爷迫不及待地拉下这她的浴巾,大太太丫鬟把一身沐浴过的体香灌进他的鼻腔,直通大脑,又循环到下身,最后充血到命根子哪里。 那一次孙少爷销魂利胆,好像胆汁都到流了出来。一切结束之后,孙少爷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床头柜放着两杯红酒,孙少爷端起酒杯,摇晃着,做着醒酒的动作。大太太丫鬟余兴未消,裸露双肩看着他,撩开腰间围着白色浴巾,把胴体再次暴露在他的面前,孙少爷不顾一切地又扑了上去。孙少爷记得大太太的丫鬟叫床的声音很荡心,几乎要在血液的喷涌下,把他的心脏从嗓子眼里抛离出来。这一切恍如就在眼前,现实的冰冷也在眼前。 “少爷,钱六又来了,和她在后花园。”家丁的话,一下子把孙少爷从梦幻中叫了回来。孙少爷不顾一切地跑出屋子。 夜晚的孙府灯笼闪烁。后花园在灯光的点缀下,显得幽静又温馨。钱六和大太太的丫鬟坐在秋千上,荡着笑着。 孙少爷跑过去拉着大太太丫鬟的胳膊拖着她拽下秋千。他冲着大太太丫鬟嚷着:“我爱你,我爱你!”没等大太太丫鬟反应过来,钱六把孙少爷一个背摔扔在地上,孙少爷挣扎着站起,又被摔倒。大太太丫鬟蹲下来安抚孙少爷:“少爷,你清醒清醒吧,我们不是爱,什么都不是,我同意嫁给钱六了!” 孙少爷犹如五雷轰顶,一个炸雷下来,把他劈成了两半。他绝望地嚷着:“我不能让你结婚,你不能嫁给钱六,我不能没有你。”钱六拉着孙少爷的胳膊拖起他扔到了草坪上,指着孙少爷说:“你在来纠缠我媳妇,我就废了你,废了你!”家丁跑过来拦住了钱六。 钱六的出现让孙少爷的所有的疑点都浮出了水面。 第81章 焦心逸动 第八十一章焦心逸动 黑衣人助推了钱六和大太太丫鬟的婚事,可是并没有让管家出山,这让她感到很失望。可是她不能就此罢手,她均衡利弊,要想逼出管家,就还得从孙少爷下手。 家丁把孙少爷连拉带拽弄上山来,在后山的僻静处,家丁劝说孙少爷:“少爷,强扭的瓜不甜,现在大太太的丫鬟已经变心了,你在这样下去会丢了你少爷的面子。” 孙少爷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他冲着家丁连喊带叫:“我不要什么面子,我只要她陪我。”孙少爷说着,还留下几滴眼泪。 家盯看着孙少爷萎靡的样子,心里这个恨呀,要不是看在管家的面子上,家丁都想一脚把孙少爷踹下山去。可是他不能那样做,管家让他留在孙府,就是为了照顾孙少爷。他要给管家一个交代,以便事后凭借照顾孙少爷的资本,得到管家的提携重用。可眼下的孙少爷实在是油盐不进,不听他的劝说,一门心思要和大太太丫鬟相好。 管家不下山还有一个理由,他也不赞成孙少爷和大太太的丫鬟相好。管家在孙府上上下下打点多年,对主人和下人都十分了解。他对大太太丫鬟并不看好。除了有些姿色,乖巧灵便的一张嘴,没有什么过人的东西。 在大太太身边时,她知道管家和大太太亲密的关系,没少半真半假地敲诈管家的小恩小惠。这贪财的女人靠不住,也养不住。 管家在心里也骂孙少爷,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堂堂的孙府少爷,怎么就看上了一个丫鬟,还被丫鬟拿捏地神魂颠倒。管家断定是大太太的丫鬟给孙少爷上了手段,让他偷吃了禁果,尝到了女人身子的甜头。越是这么想,管家越是觉得这女人靠不住。他盼着钱六赶紧娶了她,断了孙少爷的念想。在他看来,孙少爷也是一时兴起,作一作,闹一闹,时间长了,新鲜劲也就过去了。他想用时间这副良药治愈孙少爷稚嫩的天真。 管家可以这样想,可他留在孙少爷身边的家丁不能这样想,也不能这样做,他要为管家对他的信任负责任。 家丁对管家可谓是忠心耿耿。对孙少爷比对自己的儿女都有耐心,那真是怀揣着怕热着,抱怀里怕冻着。 可是孙少爷为了这个丫鬟,对家丁不领情不道谢,一门心思和家丁对着干。家丁说往西,孙少爷偏得要往东。搞得家丁无可奈何,是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打也大不得。但是,他又不能放弃,还得宠着他惯着他。每次都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家丁对孙少爷说:“你还要出去留学,你能把她带走吗?肯定不能啊。”孙少爷认着死理说:“怎么不能带走,我一定能带走。”看着孙少爷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架势,家丁赌气地和他说:“你怎么带走?她和我一样,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能和你一起上学堂吗?”家丁哄着孙少爷说:“你出去学的是西洋字,说的是外国话,她真跟你去了,就好比是个哑巴,瞎子,你天天用绳子牵着她呀?” 家丁说的是实话,可是孙少爷就是听不进去,辩解说:“她可以慢慢学,我教她。”家丁无奈地说:“你出去留学,是不是不能马上就把她带出去?在你眼皮子底下钱六还惦记着她,你走了,钱六能放过她吗?你是不是想要戴绿帽子啊?”孙少爷眼睛一瞪说:“钱六他敢,我弄死他。”家丁缓和气氛说:“这女人啊,不怕贼偷就怕有人惦心上,你杀了一个钱六,就不会有其他的钱六?少爷,你就放下她吧。”孙少爷说不过家丁,一甩袖子,赌气走了。 家丁不死心,他又去找了管家。 管家一听孙少爷的德行,暴跳如雷,大骂孙少爷是逆子。转念又一想,自己和孙府已经结下了恩怨,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也不能让孙少爷认下他这个老子。 事实上,孙少爷不可能认他。管家想,是自己让孙府血光四溅,一步步走向了衰败,孙少爷怎么能够承认一个仇家是自己生身父亲。 管家左右为难,既不能站出来,也不能不管孙少爷。两难境地的管家,狠狠地压下火气,对着家丁说:“我不便于出面,一切都劳烦兄弟了,这孩子,你就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辛苦你还得再劝劝他。” 家丁本想把这事儿推出去,让管家出面说服孙少爷,没想到转了一圈,自己又被蒙上了眼睛,套上磨,当驴一样拉磨转圈。 牢骚归牢骚,怨气归怨气,家丁也想好了,自己只要看好孙少爷不出生命危险,其他的事情任凭他去做吧,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也不再问不再管了。脚上的泡是他孙少爷自己走的,早晚有一天钱六娶走了这个败家的丫鬟,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心也静了。 三太太策反了大太太丫鬟以后,一直在暗处,关注着孙少爷的一举一动。自从孙少爷在酒吧和钱六动了枪,三太太就派家丁吃喝拉撒,迈步出行陪着孙少爷。 家丁出了上山向管家通风报信,也时时刻刻要给三太太报告孙少爷情况。 三太太提出嫁出去大太太丫鬟,搅得孙少爷心神不宁,再也没心思提及让日本人搬进孙府的事情。日本人也好像放弃了搬进孙府的想法。 说到这儿,还得说说王长根。他反对日本人搬进孙府。在九川一郎面前,王长根一直说孙府阴性太重,会有不吉利的凶兆。事情就是这样,做一件事情,天天有人唱喜歌,环境气场就通畅,做事儿的人心里就会敞亮,事半功倍。相反,像王长根一样天天在九川一郎面前叨咕着孙府阴气重了,孙府刚死了人,不吉利了,孙府有横死鬼了,等等云云,九川一郎听得堵得慌添堵,让他无法做出搬不搬去孙府的抉择。 好在王长根留在庙宇每天三次吟诵经文,就像一天三顿饭一样及时,让庙宇得到了少许的安宁,可是却乱了士兵们心里的方寸,九川一郎是按下葫芦起来瓢,就和孙府的家丁一样,这边让孙少爷折磨着,那边还得想着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心情无尽地焦虑。 第82章 情恨悠悠 第八十二章情恨悠悠 钱六和大太太丫鬟在婚房古董架前摆放着物件。钱六把一个物件放到柜子上,突然转身,严肃地问道:婚礼请不请孙少爷参加?大太太丫鬟娇娇滴滴地搂过钱六的脖子说:“怎么了?我身上的痦子都让你做了记号,还对我不放心啊?”钱六吻了一下大太太的丫鬟说:“不请吧,他是孙府的少爷,礼节上过不去,请他来吧,我真怕他砸了场子。”大太太丫鬟想了一下说:“请不请孙少爷,让三太太来定舵,她说请,我们不拦着,她说不请,我们也不上赶着,你看怎么样?” 大太太丫鬟说的得体又适当,钱六很是高兴,他猛然抱起大太太丫鬟边向走向卧室边说:“我得在查一遍你身上的痦子!”一双男女,欢悦地折磨起床铺来。 钱六虽然和王长根一样,一直没有结婚娶妻,都是靠进出妓院解决一些生理性的问题。王长根又和钱六不一样,他和桃子有了感情,一直厮守。钱六则是全面开花,天天做着新郎,从来不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感情。 钱六他爸死的时候,告诉钱六,宁可娶大户家的丫鬟,也不娶平常人家的千金。孙府属于大户,现在钱六又怀抱大太太的丫鬟,可谓是听了他死去爸爸的话了。钱六他爸还告诉他,女人屁股大了生小子。他对大太太丫鬟的屁股很满意,小于磨盘,大于盘子,犹如脸盆,正适合他的标椎。他爸死前说的一句话,钱六也记得清楚,说女人两腮没肉最难斗,屁股尖尖坐不住板凳,是没福的穷酸香。钱六进妓院可是不挑剔,圆屁股的,尖尖腚的,胖瘦的,骨感的,白胖的,他一律不挑食,尤其喝过酒以后,更是饥不择食。 钱六的事情三太太是放心了,可是请不请孙少爷参加钱六婚礼,三太太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她思虑再三,还是去找了孙少爷。 孙少爷被大太太丫鬟冷落以后,闭门谢客。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家丁送到门口,凉了再做,做了再送。看着孙少爷不吃不喝,家丁一个大老爷们儿都要急出了眼泪。 三太太的到来,让家丁仿佛看到了一缕曙光。三太太让家丁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孙少爷门口,又沏上茶水,摆上点心水果,一副休闲赏月的感觉。孙少爷知道三太太坐在门口,就是不理会她。三太太也不温不火,和家丁东一句西一句,看似聊的是无关话题,实际是含沙射影,每一句话都直指孙少爷要害。 “你会下象棋吗?”三太太问家丁。 “管家在的时候,陪着他下过。”家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着。 三太太从小学过象棋,也学过弹琵琶。她学这些都是为了陪男人所用的。下象棋,是为了陪孙老爷消磨时光。学琵琶,是在男人酒桌前助兴,在粗狂的酒令吆喝中,填一些清秀的雅致。提起下象棋,三太太对家丁说:“棋家说,下棋要至少看三步,才知道棋盘拼杀,对手的招法。多则要看四步五步,十步八步,这是深谋远虑。” 孙少爷一开始,没有觉得三太太是来劝他,倒是觉得她在和家丁探讨棋术。接下来他听下去,觉察到,三太太讲的是人生道理。他听到三太太在门外说:“在历史上有一个少爷拜姨太太为母的故事。”三太太问家丁:“听说过没有?”家丁摇着头,表示一无所知。三太太说:“这是一家大户,老爷带兵征战疆土死了,家里留下几房姨太太。自古就是男人当家,姨太太们商量,要让少爷出来当家。”三太太说到这里,看看管家,又瞟了一眼三少爷紧闭的房门。接着说:“这位少爷当家以后,赶走了所有的姨太太。人都说家和万事兴,少爷赶走了姨太太们,也让外族势力看到了机会,他们兴兵进犯这家大户。少爷整天沉迷于女色,早已刀枪入库,在遇到外敌入侵时束手无策,身边人给他出谋划策,让他请回姨太太们共同商议抵御强敌。无奈之时,少爷去请姨太太们。可是姨太太们提出了条件,就是少爷必须从姨太太们的胯下钻过去,认下不是生身又如生身的母亲。”家丁听到这里问道:“那位少爷真的钻过去了。”三太太咯咯咯笑了起来,说:“这位少爷,迷途中幡然悔悟,世上可以有干爹干妈,为什么不能认父亲的姨太太为母亲?”家丁很是佩服三太太的睿智,连连点头表示赞许。三太太最后说:“少爷钻胯拜母以后,唤起了所有将士的斗志,几房姨太太和少爷齐心合力,一举打败了进犯之敌。” 孙少爷在屋里听到了三太太所讲的故事,他冷笑三太太借古说今,耍的是小聪明,还是不以为然。 无论孙少爷怎么抵触,家丁那份忠诚还是温暖着他。三太太走后,家丁站在门口,絮絮叨叨地和他说:“你也别怪三太太,他也是为了你好。”孙少爷在门里嚷着:“去他妈的为我好吧,她就想拆散我们。”家丁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爱她,可是大太太丫鬟现在不爱你了,你这么扭下去没用的。”孙少爷在屋里胡乱摔着东西,门外的家丁听着霹雳巴拉的动静心惊肉跳。可是家丁没有放弃努力,他继续说:“都讲门当户对,你俩是门不当户不对,就是大太太活着,也不能同意你这门婚事。”家丁很有分寸,他提到大太太,那是孙少爷的亲妈,没有说孙老爷。 在家丁的心里,他还是希望孙少爷是管家的儿子,尽管他无从考证。可他是管家的人,是亲三分向,人情世故在家丁的心里超出了他和孙府的关系。他拿大太太说事儿,放在那个角度都不能引起孙少爷的反感。 听家丁提到了母亲大太太,孙少爷在屋里停止了摔打,默默地坐下来流泪。家丁听到孙少爷在哭泣,虽然声音不大的呜咽声,他还是感觉到了孙少爷的悲伤。赶紧问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孙少爷还是没有回答,家丁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三太太没有恶意,就想让你对她尊重点,她来是想问你,去不去参加钱六他俩的婚礼。”正在伤心地孙少爷,听到门外家丁这样说,一脚踹开房门。门的撞击力很大,一下子,把家丁撞出很远,一屁股摔在地上。 孙少爷站在门口看着家丁问:“他俩真要结婚了?”家丁没有马上回答孙少爷,冷眼看着他,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你到说话呀?”孙少爷跺着脚说。家丁冷冷地说:“三太太走的时候留下话了,让你想通了去找她。”孙少爷转身回屋抓起衣服就往外走,嘟囔着说:“我永远也想不通。”孙少爷说着夺门而出,家丁赶紧追了出去。 第83章 灵魂出窍 第八十三章灵魂出窍 九川一郎听了王长根讲述督军府的事情以后,一直紧锁眉头在思考战死士兵骨灰的问题。他信佛,把学过的东西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他的心里也有一种恐惧感。他相信有鬼神,认为王长根说的这些鬼神就在他看不到的空间里是有道理的。可怕的就是,他们就在身边,可却是肉眼看不到。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对自己干什么。越想九川一郎越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让他提心吊胆。他也念经,可是觉得也离不开王长根念经,只有不停地念经才能是和这些鬼神对话,求得与鬼神们相安无事。 九川一郎发现,士兵们更加离得王长根近了。尤其是那个抑郁的士兵,王长根开始引导他念经,让他能安静很多。九川一郎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暗示,让骚动的心平静下来。这和集中精力干一件事情一样,旁若无人,一切外来的声音,外界的干扰都被集中精力屏蔽了。他在念经的时候也是一样,不再想那些亡灵的骨灰。不然,他的眼前总能出现那些死去士兵的面孔,想象着他们母亲远在岛国,等待他们回家门画面。那是心酸的等待,最后盼来的是一把骨灰。一阵风刮来,风中的云,云中的雾都会随风散去。母亲的呼唤再也听不到了,家人的冷暖再也无所知道了,人间的情爱也无法感知了。九川一郎设身处地在想,他的士兵们一定想家了。因为他想到年迈卧床的母亲。 九川一郎信佛,就读佛学院都是为了久病的母亲。他想通过自己研究佛学,能够给母亲换来身体健康,长寿幸福。可是,他在佛学院就被日本关东军招到了部队。 当时告诉他是从事军队的佛学研究。没想到是在一个庙宇里,看护死去士兵的骨灰,为他们超度亡灵。每天的时时刻刻都和这些回不去家的亡灵在一起,他有的时候甚至感到,自己已经和这些战死的人一样死去了。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样,他是心死了,那些骨灰是身体死了。他每天念完经,祈祷过后,都要在心里喊自己的名字,掐一下自己的肉体,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停下来,总是要发呆,大脑就像用水冲洗过一样,干净的一粒灰尘都没有,空空如也,里面浩浩荡荡,不知道自己是存在,还是在空气里。他发呆的时间很长,清醒过后就是恐惧害怕,担心在哪一天,发呆的过程就成了自己的死亡过程,再也回不去日本,见不到母亲,看不到家乡的樱花开放。 九川一郎刚到庙宇的时候,很是气宇轩昂,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为了日本兵死难的亡灵可以砍掉方丈的脑袋。 现在随着日本士兵大批地逝去,骨灰越送越多,他不再敢去巡视那些骨灰存放的情况。站到那里,就好像能听到厮杀声,眼前能看到每个人死亡的样子,甚至有的士兵和方丈一样被砍了头。 方丈被九川一郎砍掉头颅的样子他还记得,两眼圆睁,张着嘴巴,有着不甘,有着辱骂。尽管当方丈不能骂人,可是,九川一郎在砍掉方丈头颅的时候,听到了方丈对他的辱骂声,那是在抱怨九川一郎玷污了佛学。 九川一郎看着王长根津津乐道地每天念经,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了,都被王长根给吸干了。他的大脑就如被人扔到地上,又让人踩了几脚的榨汁包装盒空瘪的没有了声息。王长根和士兵们讲的,和自己和士兵们讲的都是佛学内容,可是王长根讲的能活灵活现,他讲的,士兵们就觉得是晒干的黄瓜,没了水分,失去了营养。 王长根说他能看到士兵的三生三世,知道他们前世干了什么,今世的情缘哀愁。九川一郎不相信王长根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佛学中确实说人有三生三世。他解释不了自己对佛学的怀疑,更不能理解王长根在每天祈祷,吟诵经文中找到的乐趣。 九川一郎有些绝望。就像自己走进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苦苦地跋涉,忍受着饥饿,难耐着口渴。他想畅快地呼吸,可是吸入肺管的都是黄沙。九川一郎在有的时候,发现这些黄沙成了红色,和鲜血一样,粘粘的能粘住他的脚,堵住他的喉咙。尤其是夜晚,他经常在窒息的感觉中被憋醒。每次这样,他都觉得可能在某个夜晚,或是黄昏,也许是早晨,他都可能在窒息中死去。他天天陪伴着死去的人,与亡灵同处一空间,终有一天会与这些看护的魂灵合为一体,被他们召唤而去,再也回不到现实里。 王长根断定九川一郎是忧郁了,和那个忧郁的士兵只是表现不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忧郁的表现形形色色,有狂躁的、有心理暗示的、有怀疑一切的,还有很多王长根没有见过的忧郁的表现。就像王长根分辨不出,九川一郎是一个什么样的忧郁类型,如何判断他在什么时候强烈地发作。 王长根能够看清九川一郎自身的强烈抑制力。他在掩饰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崩溃下来。可是九川一郎的病态已经有明显的表现,他发呆萌萌的,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时候他也哭,哭的无声无息,只有泪水像断线的珍珠。 士兵们看到九川一郎的样子就来找王长根,哪怕他被关在禅房里,他们也隔着窗户要听听王长根吟诵经文,还有不顾一切打断王长根吟诵经文的,问一些现在家里的事情。 在日本发生的事情,王长根是不知道的。每当士兵们这样问其他,王长根总是提到富士山,开了又落的樱花,还有河边的姑娘。 王长根给士兵们讲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的等待,兄弟姐们的期盼,还有耕田的牛,田里鸣叫的青蛙。 温情的杀伤力就是一把软刀子,插进心里不会流血,不会疼,可以焕发出眼泪。 在王长根被关进禅房那些日子,他经常听到窗外的哭声,就是看不到眼泪。他在里面,士兵在外面,他就对士兵们说:“你们在哭,那些亡灵的骨灰也在哭,他们哭出的眼泪是白色的。”王长根想要给九川一郎的眼泪涂上色彩,他要在晚上见到黑衣人,一起描绘这彩色的图案。 第84章 心怀执念 第八十四章心怀执念 黑衣人如其所致,王长根见到她时,日本兵已经沉睡下去,只有两个士兵远远地游动在大殿里。 王长根见到黑衣人第一句话就问:“你见到张锁和马小龙没有?”王长根的问话,让黑衣人不好回答。她可以联系到张锁和马小龙,顾忌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又要回避去见他们。 九川一郎的心里畏惧,影响着他的士兵们。王长根和黑衣人的见面正是在他们死穴的空挡上。他们选择的位置是神像的后面,这里灯光幽暗,离着日本兵战死的亡灵骨灰又不是很远,一旦流动哨发现,凭借王长根的颠倒黑白的演技,也会让这两个哨兵魂飞魄散。 黑衣人的时间,都用在了孙少爷身上。她在逼着管家下山,可是管家老谋深算就是深藏不露,迟迟不能就范。说九川一郎烦躁不安,黑衣人也是焦虑难耐。 她首先是要保护好自己,不像王长根与张锁和马小龙师徒关系,知道底细。黑衣人不能冒然行事,她押的宝是管家。 逃离孙府的管家虽然占山为王,可是既不是国民党,也不是游击队,更不是日本人的同伙。自己作为总站通缉人员,三条大路走中间,可进可退,不至于自己日后难堪。她虽然相信王长根,可也不能越过底线,什么话都和王长根托底。 特殊时期,谎言也是救命稻草。她对王长根说:“最近国民党活动频繁,考虑安全问题,我还没有正面接触张锁和马小龙。”黑衣人说这话有几层意思,她告诉王长根国民党活动频繁是真,自己正被通缉,不好出面,这是实话。 王长根怀疑过她的身份。住在山洞里,看到砍柴人和黑衣人接触,让王长根产生了怀疑。他没有机会和黑衣人求证,只能把疑点藏在心里。黑衣人也不必亮明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到最后摊牌的时候,目前要解决的是庙里的日本人。 黑衣人说没有与张锁和马小龙接触也是实话,因为她根本没有接触。这个实话,黑衣人眼下还不能和王长根说,时间来不及,也解释不清楚,只能把表述问题的技术含量提高了,为日后解释留下余地。 黑衣人还是坚持让王长根离开庙宇。她不相信日本人,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旦他们动了杀念,王长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他们砍的。 王长根相信自己可以左右日本人。他从这段时间观察,这些日本兵,包括九川一郎,心里都十分空虚,需要有人,特别是王长根这样的人为他们饥饿的灵魂添草喂料。王长根还有一个不走的原因,就是他在这里,可以牵制这些日本人,不让他们祸害百姓,留给古镇一些平安的日子。 黑衣人和王长根对依靠谁,联系谁,意见不一。王长根不知道黑衣人想要联系管家的想法,他就觉得自己的徒弟张锁和马小龙可靠。两个人没有时间交流,一旦日本人发现了黑衣人,查到了黑衣人出入的通风暗道,之前在庙宇发生的事情不攻自破,王长根也就到了去见桃子的时候。王长根催促着黑衣人赶快离开,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让王长根没有想到是,说危险,危险还真来了。当黑衣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九川一郎打着手电,突然照到了王长根的脸上。“八嘎!”几只乌黑的枪口顶在了王长根的身上。黑衣人瞬间闪身伏在神像的下边,从腰间迅速拔出手枪。王长根没有慌乱,悄然间,把手握在了神像的手指上摩擦着,嘴里说:“是这个手指被踩了吗?”王长根按摩的力度很轻盈。 “你在干什么?”九川一郎仍然很警觉地不敢靠近王长根。 “你们是不是刚才听到了说话声?”王长根一边按摩,一边看向九川一郎。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确实听到了说话声,但不是王长根和黑衣人的声音,是哪个抑郁的士兵,半夜里突然感到了恐惧,又不停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吵醒了九川一郎和士兵们。 在刚进庙宇之前,九川一郎享受着特权,自己住的是单间禅房。庙宇接连出现怪异现象以后,九川一郎就找借口搬进了士兵们住的禅房。抑郁的士兵没有顾忌九川一郎是长官的面子,他住进来以后,也没有停止了吵闹。今天吵闹的格外地严重,吵得九川一郎心焦,他就披上衣服走出来查岗。 一个巡逻的士兵告诉九川一郎,莫名奇怪地手指疼,疼的钻心。九川一郎本想用手电光仔细看看士兵的手指,光线划过,落到了王长根身上,一下子惊醒了手指疼的士兵,也吓坏了九川一郎。不容分说,枪口就顶上王长根。 好在王长根脑袋灵光,也是紧张所致,手就按在了神像的手指上。九川一郎把王长根的举动和对士兵的问话联系起来,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没有逻辑关系的闭合。 士兵的手疼是神像手疼反射的,听到的声音,就是抑郁士兵的声音。在这个闭合中,九川一郎钻出思维的夹缝,问道:“你怎么知道神像的手疼?”九川一郎这么一问,王长根意识到了脱离了危险,就说:“神像在梦中告诉我,他的手被人踩住了,我就过来看看。”九川一郎被王长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黑衣人趁着日本人麻痹,赶紧脱身,顺着来路又返了回去。 王长根当警察养成的习惯就是观察事物,发现疑点,当他看到握着枪的士兵手在不停地发抖,就问到:“你手怎么了?”这一问,又让九川一郎湿了汗衫。他没有意识到这是巧合,顺着王长根的思路他走下去。九川一郎看着王长根说:“他手疼,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王长根彻底明白了世上有惊人的巧合,也想到了这是神灵在保佑着他。王长根伸手拉住抖动士兵手,来到大殿,坐下来,把士兵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紧紧地拉着,四只手合成十字,他开始吟诵经文。 九川一郎开始还是看着王长根,观察着他,慢慢地,他也双手合十念起经来。之后,王长根给抖手的士兵进行了穴位按摩。几次下来,这个士兵的手真的不抖。可是九川一郎的心开始抖了起来,他觉得王长根身上确实有一种神力,这样的力量让他就读过佛学的信徒,开始萌生了,与王长根交流佛学的想法。 第85章 痴情癫狂 第八十五章痴情癫狂 黑衣人见到王长根被追问联系张锁和马小龙的事情,这让她有了迫切感。她想尽快见到管家。 晚上她又去了孙少爷住处,将抢亲的纸条放到了孙少爷的床上。 孙少爷当时不在屋里,他正和三太太掰扯着钱六和他谁更应该娶了大太太丫鬟,动作很激烈,话语狠毒辣。 孙少爷走进三太太房里,不容分说,提着棒子就一顿乱杂,下人谁拦他,他就打谁,大太太丫鬟要上前去阻拦,被三太太一把拽住,让她给自己拿来椅子,和在孙少爷屋门口一样,摆上茶水,端来点心,坐下来看着孙少爷发飙,一副悠闲的样子。 孙少爷砸累了,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三太太,等着她往下接这个茬。三太太眼皮都不挑一下,继续闷头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孙少爷看着三太太无视自己,举起棒子就要砸向三太太的茶桌,家丁伸手托住棒子,高高地举着,说:“少爷,使不得啊,使不得呀。”孙少爷起脚把家丁踹在地上,狠狠地把手中的棒子扔在地上。 三太太看着孙少爷扔掉了棒子,抿了一口茶,吩咐大太太丫鬟:“给少爷看茶。”三太太说得很平淡,就像三少爷刚才的举动是小孩子淘气打碎了东西,只有怜爱,没有责备。 三太太作为年龄相仿的女人,她对孙少爷有过冲动,想过用自己涂着鲜红的指甲,扣下孙少爷胸前一块肉来。也有迫切等着孙少爷晚上撩开她门帘,用鼻子嗅着她的手帊,扔过来又蒙在她的脸上的不曾有过的浪漫。 这一切都是想象,只能算作骚动女子对倾心少男的憧憬。而眼前发生过的,就是孙少爷无情地用棍棒砸向她可心的家具,赏识的瓶子盘子还有古董架上的装饰品。 大太太的丫鬟把茶水放到了三太太的对面,又有丫鬟搬过来一把椅子。孙少爷看着这一切,仍然站在原地,撰着拳头,脸上冷若冰水。 “坐下吧,累了,渴了,解解乏。”三太太还是不看孙少爷,就像对自己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用家长平静的心态给孩子施威。 家丁看透了三太太的心思,上前拉着孙少爷,说:“少爷,坐下來,喝點茶。” 孙少爷推开家丁拉着他的手,把目光放在三太太的脸上。这是一幅秀美的面孔,如花如畫,柳叶的眉,桃紅的嘴。在山山水水的丰润中,布满了丝滑,沒有一纹沟堑,好看,好看得孙少爷有些靦腆。他坐下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三太太吩咐下人们說:“你们下去吧,我们娘俩说说话。”三太太把我们娘俩说的很重,她加重了强调自己的身份。这是给孙少爷施威,心里暗示孙少爷,你怎么作怎么闹都是孩子,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孩子,不会对孩子一时的魯莽橫加指责。 孙少爷坐下那一刻余气未消,出口不逊说:“我娘死了。”三太太看著家丁說:“你也下去吧,我来照顾少爷。”三太太这时抬头对着孙少爷说:“大太太仙故了,我还在,咱们孙家还在,还有你孙家的少爷,谁也不能小看了孙府。” 三太太是做好思想准备,不想和孙少爷发生正面冲突,用词上很有策略,语气上也很有招法,把我还在,还有你孙家的少爷这种表明身份的词句用的很准确。三太太在催促家丁下去,还用了谦和示弱的语气,也透着一丝温暖地说道:“我来照顾少爷。”一语双关点拨孙少爷。 孙少爷是要出国留学的人,怎么会听不懂三太太的话里的用意。可是他心里抵触着,不想就范三太太,也就绕着三太太画的圈走,不迈进半步。他回敬三太太说:“你不用枉费心思,我和你没关系。”三太太乐了起来,然后说:“呵呵呵,吆,少爷,你这是怕我赖在孙家啊,你要想赶我走,我一刻都不留,不过,你得去问问老爷同意不。”孙少爷听出了三太太话中的强硬,也知道她在和自己斗智,就说:“你不走,我可以走,这个家是你三太太的。” 孙少爷说的是实话,他是准备要走的,留学的事情,是孙老爷生前就安排好的,有没有大太太丫鬟这档子事儿,孙少爷出去留学也不能耽误。三太太听孙少爷这样说,跟了一句说:“我也知道,咱们娘俩缘分浅,我现在就是寡居在孙家的连下人都不如的寡妇,可你要留学去,我也要给你把钱带足了。”孙少爷听着三太太悲悯的话,没有心动,他还是强硬地说:“你这是早就盼着我走呀,随了你的心意了。”三太太苦笑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没等三太太说完,孙少爷抢过话头说:“我们没有那层关系。” “你说没有就算没有。”三太太不急不恼地说:“你说,出了下人,这个家还有谁可以商量孙家的兴衰成败?”三太太盯着孙少爷说:“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罢,我得替老爷为你打算,我得为大太太,我的苦命的姐姐尽到责任。”三太太有些伤感地说:“你出去留学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是孙家的未来,是孙家的希望,孙家祖上在看着你,也在看着我,我们都不能辱没了祖宗。” 孙少爷没有在反驳三太太,这些话他也想过,父亲死了,母亲没了,这个家塌下来了,无论如何留学也要走出去。看着孙少爷没有表态,三太太知道孙少爷听进去她说的话了。接着说:“家里的余钱不多了,我想和你合计,卖给钱六一些地,换点钱,能够你的留学费用。” “为什么要把田地卖给钱六?为什么要让钱六和我抢女人?”孙少爷质问三太太。 三太太无奈地说:“现在兵荒马乱,日本人横行霸道,古镇上,还有谁肯出钱置办田地?”三太太摇摇头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也是无奈出此下策。”三少爷愤然地说:“就为这个你要逼着我放弃属于我的女人?属于我的幸福?”三太太掏出手帕试了一下眼泪说:“我嫁给老爷做三房,我爹和我说,嫁过去吧,嫁过去家里的生意就能有钱盘活了。”孙少爷第一次听三太太说出身世,有些激动地说:“为了你爸的生意,你就出卖了自己?”三太太擦干眼泪说:“世上不是一个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我也希望你为了孙家做出选择。”三太太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孙少爷。 “不,不,我不能要和你一样生活。”孙少爷几乎要暴跳起来。 “没有大太太丫鬟做筹码,钱六会买孙家的田地吗?你要看着孙家败落下去呀?”三太太动情起来。 孙少爷没有回答三太太,起身走了出去。 第86章 虎穴掏心 第八十六章虎穴掏心 黑衣人等待孙少爷久久未归,把写有抢亲的字条留在孙少爷的床上,她静心等待着孙少爷抢亲,管家出面。可是她的算盘没有拨准珠子,在她和孙少爷未曾谋面的时候,赵先生已经派张锁来到了管家据守的山上。 管家没有见过张锁。两人见面显得十分戒备,当话题说道王长根的时候,管家对张锁的目光少了敌意,多了点亲情。 张锁见到管家自报家门,说他是王长根的徒弟,一起在警察局共识,知道师傅被九川一郎控制在庙宇里,前来求助管家出手相救。这是赵先生事先给张锁安排的见面话题,带有试探性。赵先生想试探一下管家占山为王有没有和日本人勾连,想摸摸管家的底细。在这样一个势力纷争的古镇,赵先生还没有把握让张锁亮出游击队的身份。 管家对王长根没有过多的敌意。王长根和钱六他们三个人从小在古镇长大,管家对王长根的底数也很清楚,和他一样都是穷苦出身,只是王长根受方丈点拨,对佛学神道有了修行,又有当警察的经历,人前人后自然高人一等。管家也知道,王长根与孙府恩怨很深,对孙老爷有敌意。从这一点说,管家和王长根是同路之人。 管家血刃孙府以后再也没有见到王长根。只听说他进了庙宇,和日本人谈佛论道,外边的人说不清楚王长根在庙里的事情,也就有了很多猜疑。 对张锁的到来,管家不排斥,除了有王长根的缘故有些亲近,可也有防备。管家怕王长根明里暗里私通了日本人,派张锁刺探他的底细。自己又有命案在身,一旦失于防范再入歧途,想洗白都没有了机会。他问张锁:“你师傅在庙宇,日本人不杀不放势必还有缘由?” 管家在孙府什么人都接触过,什么事儿也都经历过,他对待张锁也来了一次火力侦察。 张锁对管家的疑问早就做了准备,就说:“你是了解我师傅的,庙宇比他的生命都重要,一心想辞去警察回来当个守庙人。”张锁首先和管家拉近感情距离,又转到正题说:“现在日本人占了庙宇,他很不甘心,一门心思要把日本人赶出庙宇,可是,身单力孤不能如愿。”张锁看看管家的脸色说:“师傅的弟弟王长柱我接触过,他告诉我,师傅几次都想伙拼了日本人,怕殃及了古镇的乡亲们,也就一忍再忍,没有下手。” 管家对这些情况都清楚,早在孙府的时候,孙老爷就想踢走王长根这个挡在他和日本人之间的绊脚石。多次找镇长蓄谋赶走王长根的事,要不是频繁孙府出事儿,丫鬟上吊死亡,孙老爷早就把王长根交给了日本人。 人算不如天算,孙老爷还是没有抗衡过老天,也是王长根命硬,没等挤走王长根,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说起王长柱,管家对他也是了解的犹如一碗白开水,一下子就看到了底。弟弟和哥哥不一样,天生的胆小怕事,当年孙老爷看上了王长柱女儿莲子,管家没少到王长柱家刁难,他是一忍再忍,要不是王长根得到消息出面,小莲也许就是死去的丫鬟小环。管家想起王长柱心里有好多内疚感,自己仗势欺人,虐待弱小,替人行过,在古镇积累下了好多的罪孽。 张锁明晰管家所想,他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开导管家与他们合作。张锁说:“从我师傅那里论,我还应该叫您一声叔叔。”管家听张锁这样说,谦和地说:“可别这样说,我对王长柱兄弟心里有愧,对王警官更说不上关照,这些年在孙府违心地做了很多缺德的事情。”张锁很理解地表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在孙府当管家也是在所难免。”管家苦笑说:“吃人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给孙府当差,也是混碗饭吃。”张锁抓住时机引导着管家说:“现在时代变了,全国都在抵御日本人,大家都要摒弃前嫌,齐心协力赶走日本人。”管家叹息说:“我是身背着命案,你要还是警察都应该抓我,为了保全我这条老命,不得已才当了土匪。”张锁笑了起来,然后说:“您啊,逼得孙老爷吐血身亡是为民族出了祸害,他活着是汉奸,死了也是汉奸。”管家面对愧疚地说:“我常对山上的兄弟们说,二太太即使是罪该万死,我不该砍了她项上人头,这心里总是有个结呀。”张锁看管家的心事暴露出来,就紧跟着说:“叔啊,二太太身份特殊,她是用妓女身份掩护的日本间谍,该杀!”管家一听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的真的?”张锁点头笑着。管家大声吩咐说:“上酒!好酒好菜,大鱼大肉尽管上,我要款待张警官。”张锁的话打开了管家的心结,让他如释重负。 张锁对二太太的了解虽然不低九川一郎,可也是一碗清水看到底。孙老爷投靠日本人以后,赵先生就开始了着手调查孙府的底细。张锁和马小龙在警察局有好多的朋友,游击队托爱国人士找到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对孙府进行了人肉搜索,发现了二太太假借被九川一郎侮辱,让孙老爷和九川一郎见面,在利益面前,孙老爷借机与九川一郎勾搭在一起,彻头彻尾地当了汉奸。他出卖古镇,把古镇的合盘托出交给了日本人。这些详细事情张锁不能和管家说,他能告诉管家的,就是他当警察期间对二太太的了解。 管家一下子从杀人要犯,变身成了惩恶行善的英雄,对张锁是千恩万谢。酒桌上把张锁推上了主座,他豪气十足地对张锁说:“兄弟,留在山上吧,我让你当二大家的,你的生意,我一句话的事儿,谁家要是不服,我的兄弟们不会饶了他们。”张锁双手抱拳行大礼,说:“大当家的,你这刚成了大英雄,怎么还想着抢呀夺呀的。”管家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说:“张兄弟说得对,以后我们得收敛点。”张锁端起酒杯与山上各位兄弟碰杯,说道:“日本人当道,祸害百姓,兄弟还仰望大家,助我一臂之力,早日救出我师傅。”听张锁这么说,管家赶紧拦住他的话头说:“救你师傅是一定要救的,来来来,眼下我们喝酒。”张锁心里明白,管家还是摸不透自己的底细,也没在接着说下去。 第87章 难辨敌友 第八十七章难辨敌友 赵先生第一时间得到了张锁的消息。他和往常一样按时按点地走进酒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钱六走进酒吧的时间比往日都早,赵先生进来的时候,钱六已经和酒吧的熟人打了通关,每桌敬了酒,通报了自己要结婚的喜事儿。大家拿钱六开着玩笑,有人说:“钱六,你是不是验一下,大太太丫鬟是不是怀了孙少爷的孩子呀?”钱六骂道:“他孙少爷是属鱼的呀,会甩籽,这丫鬟是我开的包,纯粹的很。”还有人说:“不会吧,孙少爷怎么会让她不破了膜,让你娶了黄花姑娘?”大家七嘴八舌和钱六逗着玩。钱六心情好,也不和大家计较。赵先生走到桌前还没坐下,钱六就对着赵先生说:“赵先生,你得帮我主持婚礼呀,古镇你最有学问。”赵先生爽快答应着,对着刘镇长说:“行啊,只要刘镇长不反对,我就接了这个红包。”刘镇长笑着说:“钱六是又买地又娶媳妇,红包少不了你的。”大家笑着说着。 赵先生光顾酒吧是有着特殊寓意,这里是三教九流,人员形形色色,正道消息,小道消息,歪理邪说,唱喜歌的,喊街骂娘的无奇不有。游击队驻地离古镇较远,需要这些声音做出判断,这也是地下组织获取情报的一个主要手段。 赵先生相信管家在酒吧一定安插了人员,国民党和日本人也在这里有着自己的耳目。他介绍马小龙来酒吧的时候,虽然是生意人身份,有着警察黑狗子过去身份照应着,也被关注了很久。 好在马小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身匪气,镇住了很多人。可也有地痞流氓到他的店铺惹事。马小龙很不客气,抡起板斧一通横打竖劈,灭了地痞无赖的威风,混成了古镇的马哥。 马小龙有着猎人的血统。那年他的家乡由匪患引起虎患,他的父亲就是上山打虎的领头人。说是匪患,其实是一伙朝廷叛逆者,被围剿到了山里,侵占了老虎领地。这些山中霸王就被赶下山来祸害村民的庄稼,偷袭村民的牲畜,伤害百姓。当时马小龙的家乡人人自危,为了清除虎患,马小龙的父亲带着一伙猎人上山平灭虎患,一直持续了三年多,才在政府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清缴了土匪,赶走了虎患。马小龙对父亲十分崇拜,长大了就当了警察,掰了王长根为师傅。 自从马小龙扼杀了古镇地痞流氓的嚣张气焰,他的马哥声望也慢慢地高涨起来。刘镇长和钱六等一些乡绅,开始与马小龙称兄道弟,经常邀请他出入酒吧,谈天论地。赵先生曾警告过马小龙,游击队不是土匪,马小龙的店铺也不是孙府,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格外谨慎。 三太太那次来酒吧找赵先生,一些地痞看到了三太太瞟向马小龙的眼神,就像暗地里使坏,让马小龙半夜里去扒三太太窗户,让他办了三太太,帮他杀了孙少爷,抢了孙府家产。马小龙喝醉了酒,狂言说:“被别人沾了的女人我不占,别人住了的府邸我不进,我要娶就娶黄花大闺女。”马小龙的话镇住了那些地痞,他才躲过了地痞们的算计。 赵先生安排马小龙的店铺作为游击队的交通站,还有一理由,他和古镇上的人谁也无亲无故,店铺进出的人一目了然,是敌是友分辨的清楚。还有就是管家的山上人,经常来店铺买东西,从进货的数量多少,成色质量,游击队就可以判断出管家的这伙土匪生存状况,有利于张锁在山上开展工作。 俗话说缺啥补啥,知道了山上的需要的紧缺货,赵先生就可以用张锁伙计的身份把东西送上山去,让张锁争取管家游刃有余,进一步增加张锁的威信,让他在山上立柱脚扎住根。 赵先生在酒吧的出现,给马小龙带来新信息,把张锁在山上的取得的进展告诉了马小龙。马小龙异常地兴奋,连夜派人送到了游击队的驻地,还派人去采购了张锁提供的紧俏商品。 马小龙也在盼着王长根能尽快离开庙宇,得到张锁的消息,他好像师徒马上就要见面一样,高兴地喝了很多的酒,一路唱着小曲往回走,不料被一个黑影拦住。 马小龙警觉地拔出腰间手枪,迎着黑影说:“哪路的兄弟,要钱铺子上去,要货说个地点,兄弟这条命还等着孝敬老娘呢。”黑影人就是黑衣人,他没有说话,把一个张纸条递给马小龙,转身就走。马小龙收起枪,划跟火柴想看看纸条写了什么,可是天黑风大,马小龙没能看清纸条字迹。回到铺子,马小龙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纸条。纸条上清晰写着,你师傅庙里安好,务乱!马小龙看完纸条笑了,这是一定是师傅派黑衣人送来的消息。 马小龙看着纸条想起师傅交代的事情。当时,王长根对马小龙说:“你告诉赵先生,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能动黑衣人,她有来路。”警察出身的马小龙对这句话很感兴趣,当警察的就会发现蛛丝马迹,他违背了王长根的意愿,私下查了黑衣人的身世,让他十分震惊。 为他办事的警察兄弟告诉他,黑衣人是中统特工的时候,马小龙为师傅捏了一般汗。和中统特工打交道,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杀头灭口。他不清楚,师傅怎么会和中统特工搅在了一起,而且交往甚密,这引起了马小龙的警觉。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先生以后,得到的指示是密切关注,不能轻举妄动。 这次黑衣人主动把师傅的消息送给他,又添加了马小龙的几分忧虑,他搞不清楚黑衣人是不是已经和日本人有瓜葛,是不是师傅是她接近日本人的棋子。马小龙延伸自己的思路,表面看黑衣人所作所为是在和日本人对着干,这会不会是中统特务机关设下的圈套,通过师傅作为日本人的交换条件。 马小龙整夜想着这个问题辗转反侧。 第88章 以防不患 第八十八章以防不患 马小龙第二天把自己的忧虑和纸条的事情告诉了赵先生。两个人根据马小龙在警察局的兄弟传递的信息,按照黑衣人和王长根接触的轨迹,认真进行了商榷研判。 马小龙习惯了推理有罪,这是他当警察养成的习惯。按照他这个思维,推断着黑衣人在无意识当中认识了王长根,发现王长根的警察身份以后,利用这个身份,给王长根提供了孙府丫鬟小环吊死的事实。让王长根深入孙府搅浑这潭污水,然后,黑衣人抓住王长根急于从庙宇赶走日本人的心里,与她合作实现她的目的。 赵先生是一个注重证据的人,他问马小龙说:“黑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小龙按照常规的办案推理说:“军统可能要和日本人达成某种协议,黑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交换的条件。”赵先生思量一下说:“按照你的说法,黑衣人几次骚扰庙宇,是让日本人吃到苦头,不能安宁,主动和军统妥协。”赵先生看看马小龙又说:“那为什么要把孙府扯进去,要让你师傅参与到小环吊死事件当中?”马小龙依然按照有罪的说法往下推理说:“现在我们知道了二太太妓女兼间谍的真实身份,我想凭借军统的军犬鼻子,一定也嗅出了二太太的身份。”赵先生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马小龙接着说:“孙老爷成了汉奸,是二太太假意被九川一郎欺负,让孙老爷和九川一郎见了面,这是不争的事实,已经得到了验证。”赵先生接过马小龙的话题说:“按照这个逻辑,后来的孙老爷,为了不再让九川一郎纠缠二太太,就把丫鬟小环送给了日本人,导致了小环不甘屈辱上吊自杀。” 马小龙肯定的说:“军统想要拿孙府丫鬟小环的上吊说事儿,以新闻曝光揭露日本人的兽性,可是证据不足,黑衣人就利用我师傅去孙府调查,想要拿到更多地证据。”赵先生问:“孙府应该不知道二太太的身份。”赵先生说完看着马小龙又说:“小环死后,孙老爷为了继续巴结日本人,就让二太太顶包上吊的小环,可是二太太本来就和九川一郎有染,为什么要做出过激的反映?” “二太太的谜团就在这里,她找过我师傅,一定是试探我师傅是不是军统的人。而后,又出卖嫁祸我师傅,想要借着孙府的手,解决掉我师傅,让军统的蓄谋泡汤。”马小龙推断日本人知道了军统的企图。赵先生摇着头说:“你这个推理不能成立,或是说是想象性的。”赵先生看看马小龙接着说:“军统的企图我们一直在调查,日本人怎么会发现?二太太又怎么在知情的情况下,让自己受到孙府的虐待?这些都说不通。”看着赵先生疑惑的样子,马小龙用例子说话,他说:“在日本人进军东北之前,我们破获了一起日本商人欺行霸市的案件,这几个日本商人就是间谍,当然这里面还有中国人。当我们要揭露他们间谍身份的时候,那个最早被我们抓进来的所为日本商人,服毒自杀了,就为这个,我和张锁都险些被抓进去,后来是我师傅救了我们。” “你想说明什么?”赵先生问。 “我想说,日本间谍都是效忠天皇的,他们为了保全身份,宁可一死。”马小龙看着赵先生说:“二太太忍辱负重,比死要容易得多,她是被迫忍受这种耻辱。”赵先生在地上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按你的推断,日本人知道了军统的企图,要利用二太太的狡诈暴露王长根的身份,让军统的企图破灭。”赵先生边说边思考。 “我师傅告诉过我,他在进入孙府之前,黑衣人提醒过我师傅,小心二太太有诈。”赵先生听马小龙这样说,补充道:“王长根也和我说过这件事情。这么看”赵先生沉了一下说:“从黑衣人提醒你师傅王长根来判断,军统意识到了日本人有可能猜透了他们的企图,可为什么还让王长根参与进去?”赵先生推倒一种判断,又假设着另一种可能。 “黑衣人没有阻止我师傅,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师傅不是军统的人,即使孙府抓到我师傅,或置于他死地,都与军统没有关系,他们才大胆地让我师傅去了孙府。” 马小龙走不出黑衣热的谜团,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对黑衣人做着判断。赵先生也是一样,他想弄清楚,黑衣人出现的真正目的。赵先生分析说:“从现在时局来看,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拱手让出了东北,军统也不会闲着,他们要和日本人讲条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是,黑衣人独来独往,她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赵先生的话,提醒了马小龙,他说:“我师傅进入庙宇之前,被黑衣人藏在山洞里,我跟踪过他们,黑衣人的生活保障是一个砍柴人。”赵先生接着说:“这个砍柴人我们一直没有动他,已经查明身份是军统的特工。”马小龙思考一下说:“黑衣人是想用我师傅给她作掩护。”赵先生接过马小龙的话说:“这有可能。你师傅回到古镇就高调找过孙老爷和刘镇长,想要联合起来赶走霸占庙宇的日本人,反而遭到了孙老爷他们的排挤。”马小龙补充说:“黑衣人正是看中了我师傅痛恨日本人这一点,而且,我师傅又当过警察,对黑衣人来说,我师傅在明处,她在暗处,更容易保护她,即使出了问题,她也会一跑六二五,让我师傅去当炮灰。”听着马小龙这样说,赵先生干咳两声,说:“我们不能把问题想的复杂了,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关键的是你师傅安危问题。”马小龙拿出纸条说:“虽然仅凭一张纸条说明不了什么,我判断,黑衣人的目的还没有实现,我师傅目前还是安全的。”马小龙说完看着赵先生。这一切都在猜测当中,赵先生和马小龙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观察事态,注意黑衣人动向。 第89章 图谋不轨 第八十九章图谋不轨 黑衣人也在煎熬着自己,她所接受的使命,是隔级受命,她的上司并不知道此事。这个隔级上司,比她的上司级别要大得多,手里有着生杀大权。在任务的荣耀和自己的安危之间,夹在中间的黑衣人一边要想办法躲避自己上司的通缉,还要千方百计去完成刺探日本人秘密的任务。她左右为难,就连自己的搭档砍柴人她也不能告诉,可以依靠利用的只有王长根。 马小龙对黑衣人的猜测没有错,她是接受着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的任务。只知道让她盯着日本人,把他们所有的行为直接上报受命于她的隔级上司。这是国民党不抵抗政策下的一种自保,放日本人进了国土,不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即使是装聋作哑,也要做到心里有数。黑衣人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算是临危受命。让她感到困难的是,身边没有帮手,只有砍柴人是她的自己人,可是,又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意图,只能说是为了给方丈报仇,以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对王长根也是一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任务的泄露,她虽然无意欺骗王长根,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个人的任务是充满苦楚的。黑衣人经常面对大山排遣自己的孤独,在心里寻找着远方的一抹光亮,希望这个光亮能够安抚她,温暖她,让她得到精神上的慰藉。王长根曾经问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住在山洞里?”当时,黑衣人笑笑没有回答。王长根也劝过她:“搬到我弟弟家住吧,你和我侄女莲子还有个伴,能相互照应。”黑衣人还是拒绝了王长根的好意。她把自己目前住在山洞里,视为一种野人的生活,只是不用钻木取火,不用穿野兽皮,吃半生不熟的野生动物。可是孤独比野兽还要凶猛,正在吞噬着她的精神和意志。作为特工她知道要适应各种恶劣的生存环境,要学会屏蔽自己的生活,隔断欲望的神经。甚至不能做梦,不能说梦话,有一次这样的行为,就可能死伤千次万次。 黑衣人在孤独中想到了马小龙,这是王长根让她去联系的人。那次夜里见面,黑衣人是违背了自己心愿的,她不想去,只是为了给王长根做个交代。黑衣人想要发展的人是管家。她观察管家占山为王后,固守山里,不与外界接触,可以判断,管家不属于哪个政党,也不属于和日本人勾结的汉奸。她还判断管家在等待机会下山,这个能接纳他的人也许是国民党,也有可能是游击队。黑衣人在接受特工训练的时候,对共产共妻很反感,她不能接受。可是在她执行这种特殊任务以后,发现游击队不是国民党宣传的那样,他们对老百姓秋毫不犯,不像国民党的军队烧杀掠抢。还有就是对待日本入侵国土的事情上,赵先生他们旗帜鲜明抗日,国民党几百万的正规军刀枪入库,不放一枪一炮就让日本人占据了大片的国土。她也非常敬重马占山将军,虽然战败了,可是他敢和日本人抗衡,让日本人尝到了中国人的血性。 黑衣人有一个时期动摇了,就是王长根被九川一郎扣押在庙里以后。她想借助和王长根在庙里见面的机会,强迫王长根和她一起剿灭了这些日本兵,可是王长根极力反对。她摸不透王长根的真实想法,即使王长根和她说过,不想让日本人的血溅到庙宇里,想要把日本人赶出庙宇在动手,。在她看来,这个理由太牵强。她也怀疑过王长根是游击队,因为王长根好多主张都和游击队同出一辙。王长根主张从庙宇赶出日本人不能牵连百姓,游击队也强调抗日不能损害了老百姓的生活利益。还有王长根的徒弟张锁和马小龙都参加了游击队,王长根应该是知道的,不能说他和两个徒弟没有瓜葛。黑衣人觉得管家不一样,他血刃了孙府,命案缠身,他拉起杆子,这是一种本钱,如果他跟了国民党,国民政府在用人之际会不计前嫌,还会委以重任。黑衣人在想,如果不是自己任务特殊,不便于公开自己的身份,她会直接上山去找管家,把这个山大王土匪头子劝降归顺国民党。可是,眼下她无能为力,只能通过孙少爷引诱管家下山。管家却是迟迟不离开匪巢半步,让黑衣人等的很心焦。 古镇的酒吧,黑衣人做过很多次侦察,也去过赵先生教书的学校。她对赵先生很怀疑,觉得这个人无论在孙老爷,还是刘镇长他们之间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关系很融洽。不像其他乡绅,一味巴结献媚,依附于孙老爷,有寻求着和刘镇长关系密切。赵先生在与孙老爷和刘镇长不远不近的来往中,总有自己的主张,不同流合污。她在问自己,赵先生就是单纯的教书先生吗?三太太找赵先生的时候,她也尾随去了酒吧,只是没有进去。从三太太回到孙府的态度判断,在日本人要搬进孙府的问题上,赵先生是给三太太指点了明路,具体是什么还不能考证,观其后效看,赵先生的主意给三太太打了强心剂,对日本人态度坚决,而且还收买了钱六。 黑衣人在等待着钱六的婚礼,他相信孙少爷一定会有动作,也能惊动山上的管家。只要管家下山,她一定会有机会与管家见面,一定会把管家拉到自己这一边。黑衣人很自信,从国共双方实力来看,国民党身居闹市,利益优厚,封他个营长团长就是一张委任状的事情。游击队就不一样了,草衣布鞋,整天钻在山沟里,风餐露宿,衣食难保,两者相比,黑衣人自认收编管家为很有胜算。只是黑衣人还不知道张锁已经在山上和管家碰面,游击队这边也在等待着时机,动员管家拉着队伍里的兄弟加入他们。 第90章 佛祖慈悲 第九十章佛祖慈悲 王长根在庙宇里,最焦虑的就是黑衣人接触张锁和马小龙的信任问题,如果他们能够达成共识,九川一郎一伙的死期就会很快到来,可是王长根只有黑衣人可以一条联系通道,他无法和任何人联系,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九川一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在庙宇的院子舞着军刀,行如流水,去如风,忽上忽下,左挡右劈,时而跳跃,时而退步,旋转腾龙。 王长根在一边站着看着,在九川一郎把战刀舞到高潮时也给他拍几下巴掌。王长根看得出,九川一郎的刀法很套路,功底不是很深厚,明眼人一看就是后学的几下招法。 事实上也是如此,九川一郎在佛学院攻读的是佛学,对于打打杀杀事情离得很远。他被招到军队以后才开始学了舞刀弄枪。他没有去过战场,没见过战场上的血腥场面。 他来到中国以后,由于学习佛学的原因,九川一郎本不想杀人,可是,他穿的是军装,上司要求他必须杀人,他就和所有日本新兵一样接受了杀人的培训。 一开始,九川一郎这些新兵杀人的目标是俘虏。教官们把战俘绑在操场上,先是用作把子供新兵瞄准,把新兵的大脑练麻木以后,教官在新兵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枪里放上子弹,在有意瞄准无意击发的状态下,让新兵学会扣动扳机杀人。 当被瞄准的战俘倒下的时候,这些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对杀人表现出了不同的心理反应。有的狂躁地兴奋,兽性大发,嚷着叫着。也有的看到鲜红的血液流出,吓得魂不守舍,甚至有的当场就疯掉了。更多的人是麻木的,他们不知道瞬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手上为什么就会没了气息,他们的大脑像被掏空一样,没有任何意识和反应。当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以后,有的人会吓得掉下眼泪,也有的吓得两腿筛糠般抖动,还有的在两腿发生筛糠抖动之前,就已经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呕吐,把胃吐成一个空囊。 九川一郎就属于这一种,他是被教官拖到宿舍的,他经过了三四天才能站起来,胃里拒绝填充任何食物,吃了就吐,甚至喝水都吐。九川一郎在杀完人站起来之前,由于恐惧,惊吓,他是昏厥的。就是这样,教官也没有放过他,被强制观看士兵杀人的场面。为了让九川一郎成为一个刽子手,战俘都被杀完以后,教官就让士兵把老百姓抓来,供九川一郎这些新兵练习杀人。 九川一郎就是在练习杀人的时候,认识的二太太。二太太作为女兵杀人楷模,编到了九川一郎同一个杀人小组。面对老百姓,九川一郎这个佛教徒拒绝摸枪,二太太和小组的其他人就握着九川一郎的手,强迫他把枪端起来,把他的手放到扳机上,用二太太的手指按着九川一郎的手指扣动扳机。 九川一郎就是在那个时候从二太太身上闻到了女人的体香。在二太太的辅助下,九川一郎的枪口下每天要倒下十几条无辜的生命。每天杀人以后,教官就让二太太脱光衣服,上床慰藉九川一郎的身体,让他人生中尝到了男女同欢的喜悦。九川一郎的新兵生活就是重复地杀人,重复地把二太太按在床上睡她。九川一郎和二太太床上的生活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二太太叫床的声音,和死在他的枪口下无辜的人的哀叫声融合在一起,循环反复,让九川一郎这个纯粹的佛教徒成了杀人刽子手。 在九川一郎带兵闯进庙宇,砍下方丈头颅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在领着士兵射杀十几个古镇百姓的时候,看着刺刀捅进人体的胸膛那一刻,嘴角还掠过了一丝微笑。就像他现在嘴角挂着微笑,舞动战刀一样。 王长根眯着眼看着九川一郎嘴角的微笑,他突然萌生了想要与九川一郎进行一场拼杀的冲动。尽管王长根心里让黑衣人的没有消息反馈苦恼着,他还是抑制住了冲动。 九川一郎舞动的战刀停下来,他的额头渗出汗来。一个士兵给九川一郎递上毛巾,他边擦汗边对王长根挑衅说:“王先生,我们可比试一下刀法。”听到九川一郎挑衅的话语,王长根真想抢过士兵的长枪,用刺刀挑开九川一郎的肚子,看看他的心脏的颜色。可是,王长根用了一个双手合回绝了九川一郎。他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道之人是拒绝舞枪弄棒的。阿弥陀佛。”王长根故意用佛的概念压制九川一郎。 王长根看透了九川一郎的心思,他崇尚佛学,可骨子里又在滋长着血腥。他这个佛教徒是在血腥滋养下苟延残喘地活着。 九川一郎所学的佛学只有在他迷茫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在面对杀人的时候,他所学的佛学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王长根在九川一郎挑衅下,和他讲佛论道,这是对九川一郎心灵的蚕食,他在触及九川一郎的痛点,那种隐隐作痛,正一点一点抹杀着九川一郎脸上的微笑。王长根看到九川一郎的脸色开始僵硬起来,他说:“九川一郎先生,念经的时间到了,迟了,佛祖和神仙们会不高兴,会惩罚的。”王长根抓住时机往九川一郎的伤口上撒盐,让他感到剧痛又无计可施。九川一郎看着王长根,那眼神想要刺透王长根的心脏,就像刺刀插进去一样,在胸口搅动着,让鲜血慢慢地流出来,而不是喷涌而出。滴滴鲜血渗透着,蔓延着,直到最后染红土地。王长根看着九川一郎的眼神笑着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佛祖告诉我,心恶,则眼恶,九川一郎先生念经首先要心静下来,眼神要平和。”九川一郎在心里骂道:“王长根,早晚我要杀了你!”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吆西,念经去,让佛祖保佑你!” “阿弥陀佛,佛祖在心,普度众生!善哉,善哉!”王长根双手合十,走向大殿,抑郁的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学着王长根的样子,嘴上说着:“佛祖救救我,佛祖救救我”看着抑郁士兵的样子,九川一郎忽然后背流出了冷汗,他觉得后背的毛孔正慢慢地张开,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第91章 撬动心锁 第九十一章撬动心锁 王长根今天吟诵经文与往日有所不同,他和抑郁的士兵盘腿坐在神像前,做了一个开场仪式。他自言自语说:“日落西山红满天,一条大路走中间,左右不要环顾看,只因冤魂要上西天。”王长根嘴里叨叨咕咕吸引了其他士兵的视线,他们都围拢在大殿门口,听着,看着王长根两眼双闭,说书一样的神情。 王长根的第六感神经感觉到了士兵们的关注。他更加有兴趣地自话自说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只有庙门没上栓,等着神仙把家还。”王长根唱起神曲:“啊哎咳哎咳呦啊……”王长根起身边唱边跳起来:“脚踩那个大地头顶天,晕晕乎乎站了门前,只有那个当兵的不信邪,舞刀弄枪挡住了神仙路。啊哎咳哎咳呦啊……”士兵一听王长根这样连说带唱,还是挡住了神仙路,赶紧把门口闪开。 王长根来到大殿门前,看着士兵们嘴还不闲着叨咕着:“挥舞那个棍棒耍钢鞭,打打杀杀惹怒神仙,我在神仙面前许下愿,上香敬酒咱唱神仙。啊哎咳哎咳呦啊……”王长根正唱的跳的起劲,忽然听九川一郎一声:“八嘎!”九川一郎走到王长根近前,指着他问:“八嘎!你在干什么?” 王长根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口型,接着又唱又跳起来:“樱花开樱花落,漂洋过海跋涉来,风筝犹如断了线,爹亲娘亲心寒酸,暮春三月樱花开,富士山下泪涟涟,海外漂泊思乡苦,爹娘保佑儿平安,啊哎咳哎咳呦啊……”听着王长根深情地一唱,有个士兵哭了起来,其他的士兵也跟着哭了起来。 九川一郎用战刀顶在王长根的胸口上,喊道:“八嘎!”王长根用手轻轻弹了一下刀刃,说道:“你在庙宇舞弄战刀,惊动了佛祖和各路神仙,我是在给你们求情,请求他们原谅。”王长根说着拱手朝天,对着苍天说:“佛祖在上,我王长根是你的信徒,我替这些孩子们求情了,他们的罪孽,请开恩啊!”九川一郎举起战刀要砍向王长根,士兵一下子跪在九川一郎面前。抑郁的士兵嘴里喊着:“佛祖救救我,救救我”九川一郎一下愣在那里,高举的战刀,悬在王长根的头上。王长根没有理会九川一郎的战刀,转身扶起跪在脚下的日本士兵。 九川一郎怒吼着:“关起来他,关起来他!”士兵们都看着九川一郎。 王长根走向关过他的禅房,跳神舞唱神曲:“天上下雨地上流,神仙一笑免恩仇,围着火堆走一番,金翅展银翅颠,千里万里请神仙,啊哎咳哎咳哟啊”王长根走进禅房,咚的一声把们关不上,士兵们只听得王长根在禅房里继续唱着:“木匠师傅选柳木,锛子锛刨的圆,庙宇闹鬼怪为哪般,只因心怀仇恨心不甘,你把我的生活都搞乱,啊哎咳哎咳哟啊”士兵们站在禅房外,听着王长根在里面唱着:“爹娘育儿千般苦,儿女那记娘心酸,爹顶日月去劳作,娘亲为你针线连,奶水喂在你嘴里边,啊哎咳哎咳哟啊”门外的士兵捂着脸低声哭泣,王长根的唱词不止:“爹娘都是操心命,冬怕儿冷身子寒,夏怕中暑热连连,爹娘牵挂你冷暖,撒不开的风筝线,啊哎咳哎咳哟啊”九川一郎看着士兵们有的蹲在禅房外哭泣,有的立在一边发呆,他也是心绪烦乱,可又避不开王长根的唱词:“不孝儿女顾自己,爹爹躺炕上心怨起,便把妖魔招身边,打起神鼓摇神鞭,驱走妖魔好神仙,啊哎咳哎咳哟啊”王长根孤注一掷地唱着,直到唱的嗓音嘶哑,才开始吟诵经文。 那天的晚饭剩了很多,士兵们无心自己的饥饿,心绪都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父母身边。抑郁的士兵看着碗里的食物,对九川一郎说:“我想我妈了!”一声想念,唤起共同的怀念,士兵们放下饭碗,谁也没有心思吃下去。 “八嘎!我命令你们吃饭。”九川一郎想压制住士兵们的情绪,不停地督促着士兵们:“吃饭,统统地吃饭。”听话的士兵含泪往嘴里填充着米饭,可是怎么也不能下咽。抑郁的士兵情绪异常低落,嘴里不停地叨咕着:“我不吃,都留给弟弟妹妹吃,他们饿了,让他们吃。”抑郁的士兵端着饭碗在地上来回转着,对着不同方向做着喂饭的动作,好像他的兄弟姐妹就在身边一样,虚拟的空间里,他们正为一碗饭相互谦让着。看着抑郁士兵的样子,九川一郎再也没有吆喝士兵们吃饭,他默默地走了出去。 九川一郎跪到神像前,双手合十,默默地念起了经文。他的心情和士兵们没有两样,只是他在极力地掩饰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在九川一郎的心里,泪水已经汇入海水,正托着他这个漂泊的小船,驶向一个小岛。 那是九川一郎从小就居住的小岛,四面环水,出了山峦,只有微乎其微的一块田地,坐落在他家的门前。久病的母亲支撑着病弱的身体,趴在窗户前面,看着九川一郎在田地里捉着蜻蜓。 九川一郎咏诵的经文就是为了他的母亲,他想祈祷母亲等着他回去,为她在端上一碗热汤,喂上一口饭。 九川一郎忘记了王长根和他的士兵们,心绪随风已经飘过海洋,像鸟一样飞着。他不想让自己的飞翔停下来,要一直飞下去,飞到心中的那个四面环水的岛上,能够见到母亲。 “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呀”士兵的喊声惊动了九川一郎,他奔过去。几个士兵正在夺着抑郁士兵手里的军刺,喊着叫着他的名字。 九川一郎跑过来,夺下抑郁士兵手里的军刺,说:“想死,明天就给你送到战场上去。”抑郁士兵瘫倒在九川一郎的面前,央求着他说:“让我死吧,我不想杀人,满地的血,眼睛是红的,鞋子也是红的,一切都是红的。”九川一郎摇动着抑郁的士兵喊着:“你清醒清醒,清醒清醒。”他身后有人说:“还是找王先生来念经文吧。”九川一郎呆滞看着说话的士兵。 凡事都有例外,都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力。这些士兵对王长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他的眼神再也没有敌意,温暖的称呼他为先生,这是王长根最为惬意的事情。 第92章 天地难容 第九十二章天地难容 这一天,九川一郎在久久失眠以后终于睡着了,可是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自己走进了阴曹地府。 地府里灯光阴森恐怖。一束极光下,前面一个小鬼举着招魂牌,后面两个小鬼冲着九川一郎走来,他想跑开,可是双脚就像被粘在地上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半步。他的双眼看着阎王爷端坐在大殿上,三个小鬼押着一身白装的没有头颅的九川一郎走了上来。 “九川一郎,你知罪不?”阎王爷断吓声很大,音频撞到大殿的墙上又折回来,又折回去,震得九川一郎耳膜嗡嗡地响。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犹如一二五加农炮的爆炸声响,又不像是炮弹的爆炸声,仿佛是多种声音融合在一起。他好像也听到了王长根念经的声音,只是难你分辨是在那个方向传递过来的。当一个小鬼把九川一郎的头颅按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听出了王长根的声音,是吟唱神曲的唱词:“早积德早受益,晚积德要哭泣,不积德杀头去,前世孽缘今世找,早晚你也跑不了,啊哎咳哎咳哟啊”九川一郎循着声音跪地磕头,抬头看见的是端坐在大殿上的阎王爷。九川一郎不想听王长根的唱词,叩拜阎王爷说:“阎王大老爷,我不想做鬼,我想做人啊。” “我念你家祖上,曾从医救济百姓,活在阳间时也曾是佛祖信徒,虽然背叛了佛祖,可你佛缘未断,你托生去做个大夫去吧。”阎王爷给地上跪着的小鬼扔下一节竹签。 小鬼们不容分说,拖起九川一郎就走。他想说话,可是嗓子里像被堵塞了一样,有个软绵绵的肉体在从嘴里往里爬,这个软绵绵的肉体还带着鳞片,刮着他的喉腮,像是溢出血来,黏糊糊的,吐也吐不掉。他被窒息了,恍惚之间,他身上被披上一件白色的大褂。他清晰地记得,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药柜前,身后走来一个日本女人穿着和服,站在他的身边,这个女人很像二太太。日本女人说话了:“九川一郎先生,这批疫苗已经运往中国内地,疫情大爆发,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日本了!”九川一郎听到的声音就是二太太,可是这个女人就是不转过头来。他没有深究女人是谁,听到要回到日本,九川一郎奸笑说:“要先给王长根用上,看看他还敢不敢跟我装神弄鬼。”日本女人的声音再次出现,说道:“九川一郎先生请放心,这就是给王长根的封口费,他活不到明天。”日本女人思量说:“对了,九川一郎先生,从中国掠夺的金条珠宝已经送到了你母亲手里,可是,她老人家说什么也不收,说这些都是不义之财,会给子孙带来灾难。” 九川一郎突然从梦中警醒,来不及穿好衣服,他就奔着关押王长根的禅房而去。 王长根并没有在九川一郎梦中死去,还在吟诵着经文。站在王长根关押的禅房门外,九川一郎回想着梦中的情节。他记得,三个小鬼押解着五花大绑的自己,推到阎王爷面前跪下。阎王爷指着他吼道:“九川一郎,你伤天害理,竟敢在战争中使用毒株细菌,连孩子们都不放过,你应该被五马分尸。来人啊,把九川一郎押到督军府,接受审判。”小鬼上来,像拖死狗一样把九川一郎往门外拖去。九川一郎不明白,明明是梦里刚发生的事情,阎王爷怎么就知道了?他的神智中第一反应就是王长根,一定是他向阎王爷告了状。 那天,九川一郎听王长根给士兵们讲过督军署,眼前的督军署与王长根描述的一点都不差。督军府高墙森然,红漆大门敞开两边。门前青铜火炮分别放置大门两侧,他分不清是小鬼还是士兵威严站立两边。他记得自己被小鬼拖着走进府衙大门。院内衙役站立两边,威武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九川一郎挣扎着想要回到现实,还是走不出梦境。督军府衙内庄严肃穆,一位将军端坐堂前,侍卫分立两边。 九川一郎跪在堂前。将军手持宝剑走过来,把宝剑架在九川一郎的脖子上,他感觉到是宝剑,不是他的军刀,从这种利器的刃锋他能感觉到锋利无比,他吓坏了。在恐惧中,将军断吓:“他犯的什么罪!” “经查实,犯罪嫌疑人九川一郎,非法经营25种儿童,成人不可抗拒的细菌,投放到中国抗日战场,殃及百姓无数,性质及其恶劣。”判官对着将军,宣读九川一郎的罪状。将军手持利剑,指着九川一郎说道:“前世你已被砍过头颅,今世又行不义,听了这及其恶劣的行径,本将军不禁要问,九川一郎,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么?来人,把我的狼狗牵来!”将军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牵着一只狼狗上来,狼狗虎视眈眈与扑向九川一郎。 九川一郎吓得连连后退,嚷着:“王长根,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将军大笑起来,说道:“你临时抱佛脚,为时晚矣!”将军牵过狼狗,狼狗跃跃欲试,在将军手里向九川一郎挣着扑着。将军说道:“九川一郎,我倒要看看,你的黑心,狼狗吃不吃!来人,挖了他黑心出来,喂狗!” 几个小鬼上来按住九川一郎,他挣扎着,反抗着。狼狗狂叫和九川一郎的喊叫声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人叫还是狗叫。 一个小鬼接过将军的利剑,划开九川一郎的胸膛,他感觉就像王长根说的一样,自己的血液是白色的,冰冷的。小鬼的一只手伸进九川一郎的胸膛,小鬼一声呐喊,九川一郎黑色的心脏被掏了出来,顺势,小鬼把九川一郎黑色的心脏扔给狼狗,狼狗嗅着,狂叫跑开。 九川一郎不敢再回忆下去,他两腿瘫软下来,漫漫地跪在了关押王长根的禅房门前,双手无力地敲打门楣。 第93章 难逃心海 第九十三章难逃心海 九川一郎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在敲开王长根的房门一瞬间,他好像又走进了阎王爷的地府大门。 王长根发现九川一郎的时候,他已经瘫软地倒在了王长根的禅房的前面,意识朦胧,双眼圆睁,只有呼吸,说不出话来,似睡非睡,身体软得就像煮熟的面条一样。王长根喊着九川一郎,他就是没有反应。两个士兵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九川一郎抬到了禅房里面。 九川一郎感觉到了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想要回答就是说不出话来。他被人拖拽着,一直往前走,他觉得很累,挣扎无济于事。他觉得周围都很阴冷,有股阴风正向他扑面而来,他猛然抬头,想看个究竟,刹那间,九川一郎奔溃了,一下子绝望起来,他又看到了地府的大门。地府里灯光还是那样阴森恐怖。还是一束极光下,还是前面一个小鬼举着招魂牌,还是后面两个小鬼向着九川一郎走来。只不过,这次是九川一郎敞着胸膛,滴着白色的血液,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看到有一个黑洞。 阎王爷依然端坐在大殿上,凝视着九川一郎感叹:“你说你啊,怎么就没脸啊,屡教不改呀,做的坏事一桩比一桩恶劣。”阎王爷的眼睛一直盯着九川一郎,那个样子让九川一郎很恐惧,似乎想要把他已经空洞的胸膛撕裂开来。九川一郎感到了一种剧痛,他委屈的样子说:“他们挖了我的心脏,还废了我的肝脏。”九川一郎的哭诉,引起阎王爷一阵大笑:“哈哈哈,你个没心肝的东西,让你研读佛学,就是让你改过自新,修身养性,你却视佛学不顾,妄为践踏,从此以后,你就和牲口打交道去吧!”阎王爷再次扔下一节竹签,两个小鬼扯着九川一郎两只胳膊向前游去,九川一郎游荡在空中。 游荡过后,九川一郎睁开双眼,看到万善寺内诸位神仙围坐堂前,九川一郎一身素白行装,游魂从天而降。盔甲汉子上前扯起九川一郎,按着他跪在堂前。 “今生罪孽来生还,你欠下了几生几世的罪孽,上天开恩,你就去当牛做马吧。”这个声音很透亮,九川一郎仿佛感到穿过他的左耳,经过他的颅脑一直从右耳冒出来。他的耳朵开始渐渐的变大,脸漫漫地拉长,头上如春笋长出犄角,他身躯由直立瞬间趴了下来,手脚着地,变得僵硬,形成了两半形状,只听一声牛叫,九川一郎的游魂落到了牛圈里。 王长根在呼唤九川一郎,给他针灸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经历着灵魂的再造,已经灵魂出窍,被扔到了牛棚里,等待下世的超生。 在九川一郎的感觉下,他的灵魂已经长成了牛的模样,飞出了自己的肉体。王长根在拯救他,想要把他拉回现实来。银针一根根地扎下去,九川一郎感觉不到疼痛感,只觉得躯体毛孔在张开,地府里阴森的凉气再往外散去,有暖流正在回流到他的身体。外面声音已经微微弱弱地进入他的耳谷,撞击着耳膜。他感到风声小了,刺骨的感觉没了,只觉得痒痒地,好像有小虫子爬进来,瘙痒着他,慢慢地恢复着意识。 这是王长根第二次救了九川一郎。上次也是用针灸把癫狂后又昏死过去的九川一郎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九川一郎醒了过来,士兵们和九川一郎对王长根的小小银针很感兴趣,他们不知道这细如头发丝的银针,为何会有如此的魔力,他们对王长根敬仰起来。 九川一郎清醒后,没有和王长根说自己灵魂出窍的事情,可是在地府恐惧的一幕幕他还记忆如新。尽管自己身体还很虚弱,他还是要坚持和王长根一样吟诵经文,他想找到洗礼灵魂的方式,让自己的心归回到佛学。 王长根判断出九川一郎两次昏厥的原因,就是老百胜说的走火入魔。长期的恐惧心理,不能自控的心里挣扎,逃脱不掉的生活方式,与鬼神为伍的环境,让九川一郎火气攻心,燃着了他的灵魂,烧焦了他的意志,在疲惫的意识下,他换觉着可能的最后结局,他走进了虚拟的精神世界。 如果不是王长根用银针拯救了他,九川一郎还要崩溃下去。他现在的症状是气血两亏,正在一步步消耗着自己的生命,精神和肉体都在走向消亡。 王长根还不想让九川一郎就这样地死去,他还欠给古镇的一个道歉。血债好还,可是还上欠的精神债务,没有说说那么简单。 王长根也知道,日本人欠中国的太多,不仅仅是践踏了,剥夺了无辜的人的生命,侮辱性的精神摧残,剥不掉抹不去,这是民族仇恨。 在拯救九川一郎以后,王长根对他说:“生命如流水,始终处于流动状态,万物都有灵性,你善待它,它就善待你,你藐视它,它就视你如粪土。”九川一郎听得出,这是王长根在开导他,使用佛学让他灵魂回归。可是,九川一郎觉得自己正跋涉在沙漠里,走不了回头路,也走不出去一望无际的荒芜。九川一郎的麻木,让王长根很失望,他觉得自己在和牛弹琴,它听不懂,也悟不透。可是王长根还在努力着,他对九川一郎说:“日本是岛国,你们都见过海里的巨鲸,在巨鲸死去的之前,它是咆哮着死去,然后把巨大的肉体留在大海,它的肉体将供养大海万物生灵,这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也是强大和弱者的关系。”九川一郎试图,在王长根说的话里找到他过去的自己,仿佛他看到了那个过去的自己在召唤着他,可是他的双腿已经被埋在了沙子里,越陷越深,怎么也拔不出腿来,他需要一种外来的力量,助推自己拔出双腿,或是助推自己尽快地死去,一了百了,一切都回到从来。 第94章 白骨清泪 第九十四章白骨清泪 又有一批战死的日本士兵骨灰送到了庙宇里,九川一郎看着无处安放的灰色粉末,眼睛直直的不想眨一下。 士兵看着九川一郎的样子,心里也多了无限的无奈,虽然习惯了,这种标致生命失去的东西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他们还是觉得惊讶。征战异国他乡,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为了换取一把骨灰,圣战的神圣,在这些守护骨灰人的心里,在一次次被蒙上阴影。 王长根在被不断送进来的骨灰中,看到了一种希望。这是来自战场上的自信,就像赵先生一样。他所在的游击队前天打掉了一个运输车队,二十多辆运兵车,在游击队潜伏三天以后,进入了包围圈,在县大队的配合下,还没等日本兵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随着地雷不间断的爆炸声,上了西天。残余的日本兵想要顽抗,游击队和县大队两面夹击,一阵绞杀,就把他们包了饺子。 九川一郎接受的还不是这些士兵的骨灰,这些亡灵来自正面战场。被赵先生他们伏击的日本兵被就地掩埋到了山沟里,他们的亡灵没有人给他们炼成灰,送到庙宇,等待送往日本故里。 九川一郎收到了日本联队被伏击的消息,他等待那些无辜来到中国,又为了与他们不相干的狗屁天皇的意志,最后葬送了生命人的骨灰送到庙宇。这些人悲惨的结局是尸骨埋在了他乡,成了漂游鬼,无处安身,也找不到灵魂的去向。 九川一郎看着送来的骨灰感叹,也为那些永久送不来孤魂野鬼惋惜。他所能做的就是跪在神像前祈祷。祈祷再也不要给他所在的庙宇送来骨灰,祈祷他所看护的骨灰把鬼魂沿着大海,漂泊到日本,找个地方让灵魂安歇。 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灵魂,在梦里的几经轮回,让他惶惶不安。他觉得天上有只眼睛看他看的很清楚,要比他自己了解这个叫九川一郎的人。砍下的头颅已不是单纯的头颅,里面装满了罪孽。尽管自己学了佛学,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或前世的前世是什么样子,可是梦里说的很清楚。就像王长根说他的士兵一样,前世就助纣为孽,十恶不赦。他觉得王长根是一面镜子,血淋淋地照着他,连汗毛孔都看的很清楚,毛孔里的分泌物颜色都能照出来,肮脏的犹如化粪池的浆液,黑绿黑绿的,恶臭。这种邪恶的气味熏黑了他的心脏,阴间的狼狗对他的黑色心脏都懒得嗅一下。他对着王长根这面镜子敞开衣扣,好像真的胸口被利剑刺过一样,有些灼痛。那牲口棚的味道和化粪池的气息异曲同工,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不想去看那个来世出生的地方。也许真的下一个来世会是一头牛,让被他欺凌过的人,赶着犁田,还用鞭子抽打着,稍慢一点,偷懒一点,还要经受着辱骂。 他想到了小时候,他赶着犁田的家里的老黄牛,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田地里耕田的样子。回到牛棚,期待着主人施舍一口草料,慰藉疲倦的身体。 九川一郎放下思绪,又在想着战场上厮杀留下骨灰的士兵。有的用坛子装着,有的就是一个布口袋,还有的用的是一种脏兮兮报纸包着,也有的用布满血迹的军服包裹着。他在想,这就是天皇对圣战的终结,把会说话的人变成了鬼,把会呼吸的生灵变成了一把灰土,把鲜活的躯体变成了一种可以飞舞的粉尘。 九川一郎双手合祈祷着佛祖,突然间,他想问佛祖,既然在天有灵,有谁来惩治玷污生命的人?他的老师很喜欢动物,经常带着和他一样的学生,在市场买来鱼虾去河里,江里和海里去放生。九川一郎在想,老师要是看到这些哭泣的骨灰会怎么想,难道人的生命就不及放生鱼虾的生命可贵。 王长根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们日本的佛学,尤其是你学的佛学太虚伪,是一种对苍天的欺骗。”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学的佛学是真实的。”九川一郎每每想到王长根说的话就高声辩解。 “有理不在声高,无理才靠枪炮说话。”王长根的反驳掷地有声。 面对摆在九川一郎面前被涂炭的生灵,他也想到被他当新兵时,用作射击靶子的百姓,还有二太太教他如何射准那些跳动的胸口,被蒙上黑布的脑袋,都是致命的部位,只要子弹穿过去,无一例外生命就此告别空气。他不明白,二太太一个女性是如何让兽性吞噬了灵魂,一天可以射杀十几个中国的百姓,眼睛都不眨,还能和他把酒言欢,床上翻转的死去活来,淫荡笑声此起彼伏,裸露着身体和他谈起射出的子弹是怎样瞬间穿过去。 那天他看到二太太被管家砍下来的头颅,虽然让那张隐藏着邪恶的脸,随着头颅复位在了肩膀上,可是,他不能让她的灵魂走入庙宇,她也是孤魂野鬼,不在能回到日本的土地。妓女兼间谍的身份是死了都不能说出的秘密,这样用的生命承诺,随着风刮而去,不能留下痕迹。他也曾为二太太祈祷过,可是,九川一郎感到,被二太太教他射击当靶子的百姓总在梦里来找他,撕扯着九川一郎的灵魂。后来,他就放弃了对二太太亡灵的祈祷,之后,除了他九川一郎,或许谁也不会再想起二太太,包括记起她的姓氏名谁。 九川一郎流泪了,他的眼泪是红色的。眼前堆放的骨灰也是红色的,庙宇的大殿也是红色的,他掉进了装满血液的缸里,挣扎着出不来。 “你们把死去的士兵骨灰放在庙里,中国的鬼魂都不会放过他们。本来是一片安静的净地,现在变成了神鬼厮杀的战场,你们在庙宇里也得不到安生。”王长根在庙宇发生怪异现象后告诉九川一郎说:“你们要想得到安生,就要给古镇谢罪!”九川一郎耳膜一直撞击着王长根的声音,他回避不了,就像掉进了装满血液的缸里,挣扎着出不来一样,无计可施。 九川一郎看了一眼正在吟诵经文的王长根,把他留在这里,会有经文里的安宁吗?九川一郎问着自己,他找不答案。 第95章 蓄意有谋 第九十五章蓄意有谋 九川一郎接收到骨灰,与战场的胜负有着密切的关系,日本增援部队被游击队和县大队设伏以后,赵先生一直考虑着日本人报复问题。特别是日本关东军在主战场失利的情况下,对游击队这样的地方武装围剿力度更是加强了。赵先生在布置防御准备时说:“关东军妄想在主战场上绞杀我们抗日武装,没有达到他们全歼的目的,又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我们游击队和县大队半路又伏击了他们一个联队,这是他们进入我们地区的最大损失,日本人一定要报复。”赵先生接着说:“游击队在前面作战,我们搞情报的就是他们的眼睛耳朵,务必要加紧准备。”赵先生的分析,让张锁很有危机感,他提出:“我想以进货的名义,暂时离开土匪巢穴,进城一趟,打探一下消息。”马小龙听后表示反对,他说:“你还是先把管家这些人搞定,进城的事情交给我,我们联络站的同志能完成这个任务。”赵先生思量一下说:“我们在伪军内部有个同志,一直和我是单线联系,还是我跑一趟吧。”大家的争议和议论归结一个焦点,就是关东军的报复。 黑衣人也收到了电台内报,说根据可靠情报,日本人要扫荡游击区,他接到的指令是按兵不动,密切关注日本人的动向。 黑衣人身处古镇,她和游击队虽没有密切联系,可是,通过王长根对游击队还是有所了解。她通过游击队了解的赵先生他们没有国民党的生活奢侈,也没有花天酒地,看起来更像老百姓。 黑衣人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是老百姓出身,在被方丈收留以后,吃的就是老百姓百家的供果长大的,好心的大娘大婶还经常给他送来一些女孩的衣服,虽然不是新的,可是她有着一种母亲对女儿的感觉。她纠结的是,这个情报要是传递出去,一旦泄露,她也许再也见不到王长根,她心里关于桃子姐姐和王长根说的桃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求证。 她接触的游击队的人就是马小龙,这个人可不可靠她不清楚,仅凭马小龙是王长根的徒弟,这未免太草率。换一句话说,他处在国民党的军统,和游击队是两个阵营,接受的训练和思想熏染都是说游击队是土匪。这和土匪就差一个字。他想到管家,可以把情报传递给他,让管家的人告诉游击队。想来想去,这也违背常理,一旦管家倒向日本人,她就是追杀的对象,任务完成不了,还要搭上性命,得不偿失。 黑衣人和她的上司们不一样,考虑问题角度就不同。国民党想要剿灭游击队,可是现在面对是日本人,黑衣人很矛盾,站在党国的立场上,游击队死活与她没关系,她的任务就是关注日本人的动向,无动于衷无可厚非。可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眼看着同胞受到外敌算计,她心有不甘。何去何从,黑衣人纠结着,一次次,想要说服自己站在一个让内心能够接受的立场上,处理手中的情报,可是每次都不能说服自己。最主要的是黑衣人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安危,一旦暴露身份,不用日本人出手,她懂得军统的规矩,特务机关内部就要把她灭口。何去何从,黑衣人辗转反侧。 赵先生为了掩人耳目,搭乘钱六进城买结婚用品的车进了城。 说起搭上钱六的车,赵先生在酒吧给钱六设了一个局。 早些时候,钱六说邀请赵先生为他主持婚礼,赵先生在征得镇长的意见下答应了下来。可是对钱六的婚礼,赵先生却无心过问。在考虑进城的缘由和机会的时候,赵先生第一思维就想到了钱六的婚礼。于是,赵先生去了酒吧,当着公众食客的面,赵先生大讲婚礼的忌讳和习俗,讲的钱六眼睛都长长了。 钓过鱼之后,赵先生说:“我给你开个单子,你需要把东西都买全了,我才好给你主持婚礼,不然,结婚后你们两口子磕磕绊绊,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钱六一心应许下来,催促赵先生马上开单子。刘镇长看着钱六的样子说:“还开什么单子啊,请赵先生和你一起去,买不全的东西,他懂得拿什么替换,不然你就是跑死了马,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要跑上多少次。”刘镇长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钱六拱手抱拳,说道:“赵先生,钱六代表老钱家八辈祖宗谢谢赵先生!”大家看着钱六虔诚的样子笑着。赵先生也抱拳施礼说:“你这不是折煞我吗?区区小事,你不能施这样的大礼。”赵先生看着刘镇长说:“只要镇长准假,我就陪你跑一趟。”就这样赵先生顺利搭着钱六的马车进了城。 进城以后的赵先生为了保持在钱六的视线内,走到哪,都让钱六去打前站,这期间,赵先生顺利地与伪军内部的联络人取得了联系。一张纸条说明来意,两个人匆匆分手,只等联络人打探清楚在做二次接头。 钱六并不知道这一切,在赵先生的指点下,又是买火盆,又是买马鞍子,盖头小袄,红线纤绳都置办全。 古镇的老规矩比较多,这火盆是新郎新娘必须在新婚当天要双双跨过去的,寓意着生活红红火火。跨完火盆,就是迈过马鞍子,这里的讲究是后背出高官,这是钱六所希望的。他这辈子就是刘镇长鞍前马后的一个卒子,他的后代一定的超过镇长,所以他对这个流程很是满意。钱六满意了,赵先生更是得意,想办的事情办完了,剩下来的就等着联络人给他传递消息了,心情格外愉悦。 钱六进了城,自然要请赵先生吃最好的馆子,不为别的,就冲着婚礼主持,又帮他购买了解决婚礼习俗礼节上的东西,钱六也要慷慨解囊,请上赵先生一顿。就在他们喝的起兴的时候,传来了消息,明天关东军就要进缴游击队,赵先生就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惊到了那里。 第96章 世事难料 第九十六章世事难料 赵先生得到情报连夜往回赶,可是为时已晚。 尽管游击队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可是没想到日本人实施了火速偷袭,游击队营地还是遭到了重创打击。 日本人偷袭部队化妆成老百姓,清一色的短枪配卡宾枪,早早地借着夜幕掩护潜伏到了营地附近。趁着风高夜黑,日本人突进游击队营地,短兵相接,分不清敌我,游击队损失惨重,只好边打边退,想要进入大山。没想到日本人的后续部队事先在偷袭部队开火之前,就等在了游击队的后路。 战斗异常激烈激烈,游击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不得已以人自为战,班自为战,很快部队就被日本人冲散了。 黑衣人在几经挣扎以后,还是找到了王长柱和莲子,把事先写好的情报交给他们父女说:“这是王长根捎回来的家信。”风不见影,影不见人,黑衣人把情报给了王长柱父女以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终。 王长柱和莲子都不识字,要说识字,也认不全猜不透纸条上写的什么,就去找了马小龙。 马小龙看罢纸条,纵马驰骋,可是县大队离游击队驻地毕竟隔着十来里地,里外这么一折腾,他们赶到时,已经找不到游击队的影子。 县大队火速与敌人交火,分散游击队的压力。可是由于人员装备的悬殊,县大队也是边打边退,撤离了战斗。 这一次让游击队损失过半。 九川一郎却得意忘形起来,他把王长根请到了餐桌上,举着日本的清酒,对王长根说:“皇军大胜,我要请你喝一杯。”看着九川一郎忘乎所以的样子,王长根推开他举过的酒杯说:“我喜欢烈性酒,你们日本的清酒太淡了。”王长根对九川一郎的藐视,对日本清酒的敌意,让九川一郎没有想到。但是,九川一郎不闹不火,显得比往常都温文尔雅。他看着王长根说:“日本的清酒做工精良,你们的都是小烧,不纯净。”王长根看着九川一郎的假温和,大笑着说:“哈哈哈,中国烧酒五千年的传承,清酒乃中国小烧的传承工艺,孙子不能骂爷爷,孝子不能忘记了祖宗,想要喝酒,就上古镇小烧。”王长根的单刀直入,一下撕去了九川一郎的假面具,他咆哮着说:“王长根,你狂妄至极,辱骂大日帝国,死啦死了地。”九川一郎拔出战刀劈过去,王长根躲闪,一个桌子角被战刀砍了下去。 “吆西!王长根你也是怕死的!哈哈哈”九川一郎狂妄地笑着。 “阿弥陀佛,小负不馁,大胜不骄,佛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劝你,还是早点腾出地方来,安防孤魂野鬼吧。”王长根横眉冷对九川一郎。 九川一郎的脸抽搐了几下,他起身走了出去。王长根知道这是一种不祥之兆,他依然坐在那里等着九川一郎。再走会餐桌的九川一郎手里多了一根绳子,身后跟来了四个士兵。 “来吧,这一天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王长根起身,把双臂举起来,等着九川一郎来捆他。 九川一郎把绳子扔在地上,冲着四个士兵吼着:“八嘎,把他吊起来。”四个士兵听九川一郎这样说,都没有听明白一样,杵在那里。 在士兵眼里的王长根是一个圣人。他到了庙宇每天吟诵经文,让他们有了安全感,这里再也没有出现奇奇怪怪的事情。每天还可以听到他神话般的故事,在半信半疑中打发着枯寂的时光。 九川一郎看着木讷的士兵,再次喊到:“八嘎!把他吊起来。”说着,九川一郎拉着一个士兵推到王长根面前。 王长根被四马串踢一样掉在大梁上,他还在想,让九川一郎这么得意忘形,是不是两个徒弟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张锁和马小龙他们所在的游击队就在古镇附近,消息最容易,也能最快传递到庙。 游击队失利的事情在古镇传的沸沸扬扬,也传到了黑衣人的耳朵。她很内疚自己,由于翻来覆去地想送不送这个情报,让游击队遭受了重大损失。黑衣人的自责完全处于她的良知。她和游击队处于两个阵营,尽管游击队在争取抗日统一战线,可是国民党仍然把游击队的抗日武装视为敌对方,不可能实现情报共享。 她在激烈思想斗争之后,几经曲折把情报送给了王长柱,而不是马小龙。在国民党那里已经是通共行为,杀头之罪。在游击队被打散的消息传递到她的耳朵以后,心里像打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迷茫之时,他想到了王长根,她想在王长根那里得到同情和理解,也想借机敲打一下九川一郎。 当黑衣人从通风暗道进入庙宇之前,她还不知道王长根已经激怒了九川一郎,正把王长根掉在大梁上。 王长根吊在上面,九川一郎依然坐在下面喝着日本清酒,津津乐道,喝得很有滋味。黑衣人从通风暗道进到庙宇,第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房梁上的王长根。她四下观察一眼环境,拔出手枪瞄准九川一郎,在扣动扳机之前那一刻,王长根的话再次由她耳边响起:“不能让日本人的血玷污了庙宇,要把他们引出庙宇在杀了他们。”黑衣人犹豫着,凭她的位置,还有特工的枪法,包括九川一郎在内的五个日本兵,从她开枪到结束,用不了秒钟,他们就都回去见阎王爷。可是,黑衣人听从了心里声音,把枪收了起来。 王长根吊在房梁上,感到一股清风吹来。这是他熟悉的风,知道黑衣人已经进了庙宇。他就对着九川一郎说:“九川一郎先生,你真的信奉佛学吗?”九川一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王长根的下面,抬头看着王长根说:“吆西,佛学是我至高无上的崇拜,你的,所做为所谓都是假的,骗人的。”几个士兵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眼睛盯着王长根。 王长根在上面扭动一下身体,说:“阿弥陀佛,你是真的也好,我是假的也罢,你相信我会从上面落到地面上吗?”九川一郎马上警觉起来,说:“王长根,你不要妖言惑众,你的下场就是去陪伴我们大日本士兵死去的亡灵。”九川一郎的话音未落,庙宇里的灯光瞬间熄灭,九川一郎刹那间惊呆了,黑暗中,他听到王长根再说:“九川一郎,我们后会有期。” 在九川一郎命令士兵再次点起灯时,王长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终,连捆他的绳子都不见了踪影。 第97章 谋略未艾 第九十七章谋略未艾 王长根的逃脱,让九川一郎再次后背冒了冷汗。就在那一瞬间,说话的空档,王长根吊在房梁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十分匪夷所思。九川一郎甚至怀疑,真的有佛祖在帮王长根。 王长根被黑衣人带到庙外,这是违背王长根意愿的。可是黑衣人坚持说:“这是一次机会,不然,九川一郎会杀了你的。”王长根的本意是借着这个机会,让黑衣人给九川一郎点颜色看看,打消他的嚣张气焰,黑衣人却固执己见,把他从庙里弄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山坡上,看着庙宇方向,王长根问黑衣人说:“是不是游击队出事了?”黑衣人很惆怅地说:“人打散了。”她看着王长根说:“我事先知道了日本人要偷袭游击队。”王长根没有来得及问她消息来源,他此时最关心的是他两个徒弟,和她给没给游击队透露消息。就问到:“你知道了日本人要偷袭,为什么不给马小龙他们透露信息?”黑衣人站起身,背对着王长根,她不想让王长根看到她的表情,发现什么破绽。黑衣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她说:“我把情报送给了你弟弟,现在还不知道你两个徒弟的情况。”王长根长长的感叹:“天有不测风云啊。” 王长根从日本士兵的骨灰不断送庙里,他早就有判断,日本人会疯狂地进行报复,没有想到来得这么早,动作这样迅速。王长根问黑衣人:“我弟弟和小莲在哪?他们现在怎么样?”黑衣人摇摇头说:“你进了庙宇,没人在难为你们弟弟父女俩,他们就回到了家里,游击队出事以后,我没见过他们。”王长根起身踱着步,想着下一步打算。 九川一郎也在盘算下一步打算。王长根逃脱以后,抑郁的士兵情绪越来越坏,有些疯颠颠地,整天嘴里唠叨着:“佛祖救救我,救救我。”他东走西串,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没有目的。 九川一郎清楚,抑郁的士兵在寻找王长根。在这个士兵的心里,王长根是可以救他的佛祖,没有了王长根他就没有了着落。更让九川一郎不解和郁闷地是,其他士兵在王长根走了以后,都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庙宇里一片死寂。 九川一郎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又无计可施。搬离庙宇的想法再次从他的大脑中浮现。能去哪里?庙宇里大墙林立,犹如一个碉堡,可以与世隔绝。如果换一个地方,会有安全感吗?他始终觉得除了庙宇,就可能有无数只乌黑的枪口等着他们。要留在庙宇,整天与神像和骨灰住在一起,他的士兵已经开始精神崩溃。自己也在惶惶不安,这样下去早晚都得和抑郁士兵一样疯掉。他想的头痛,看着这里一切又想到了王长根。 “回去,你要回到庙宇?”黑衣人很不理解王长根的想法,她埋怨王长根说:“你这是异想天开,知道吗?刚逃出虎口,你还要自己钻进去,这是自找死亡,你是不是脑袋坏了?”王长根摇着头笑着说:“九川一郎还不能杀我,他已经习惯了我陪着他们生活。” 事实上,九川一郎真的觉得王长根一走,他很孤单。一个人需要对手,九川一郎需要和王长根斗智斗勇才能找到自己的乐趣。他不杀王长根一个直接理由就是王长根在演绎着另一个自己。在佛学,佛的旨意下,干着他内心想干的事儿,想说的话。这与他九川一郎虽然是一个矛盾体,却很现实,摸得着看得见。王长根走了,他自己反而觉得只剩了一个空壳,找不到佛的方向,看不到希望。他用意志力回答自己梦中的景象,精神却是崩溃的,只是他一会儿承认一会儿否定。王长根不一样,能够一眼看透他的心思,一句话戳穿他的想法。在他看来,王长根就是另一个他的自我。他在挣扎着想要跳出现在的自我,为自己和这些士兵找个出路。九川一郎又回到了原点,他在想如何才能从庙宇中逃脱出去,就像王长根一样。 赵先生在游击队失利以后,一直纠结没有及时把情报送到游击队,粉碎敌人的阴谋。另一个纠结是谁在他回来的路上,把情报送给了王长柱,尽管晚了一些,县大队的出现,阻止了敌人的进一步行动,才为游击队留下了火种。这件事赵先生和马小龙进行了分析,唯一锁定的送信人就是黑衣人。如果是她,为什么黑衣人不把情报直接送到马小龙的手上?马小龙和黑衣人是认识的,他的店铺黑衣人也知道,她想帮游击队,找到马小龙并不困难。赵先生在分析后直接断定了黑衣人的特工身份。之前,马小龙与他分析黑衣人的身份,他有一定保守和怀疑,没有证据直接证实黑衣人真实的身份,现在佐证清楚,毫无质疑。 “无论情报准时和延时,黑衣人都是一个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在分析之后,赵先生做出判断。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直接见面还是观察?”马小龙拿不定主意,等待赵先生进一步指示。 “直接找他有些唐突,争取黑衣人不能像争取管家那样采取直接的手段,我们还是要迂回一下,避免黑衣人生疑,把她吓跑了。”赵先生的想法验证了黑衣人现在的担心,她在考虑王长柱把情报一定转给了马小龙或是其他游击队的联络人,会不会考虑情报来源,给自己带来麻烦。由于这个问题的影响,她坚持不让王长根回到庙里,如果游击队发现自己,甚至要采取什么行动,有王长根在,她就是安全的,而且上司也会发现她正在积极地向着完成任务努力。思虑再三,黑衣人还是坚持要稳住王长根。她对王长根说:“我们需要研究下一步怎么对付日本人,你还不能急于回到庙里。”黑衣人这是缓兵之计,她要按照自己的打算让王长根暂时就范。黑衣人也有正确的一面,王长根在庙里庙外最终目的都是对付日本人,没有计划的盲目行动,实现这个目的就是被动的,要让九川一郎牵着鼻子走,计划周全,就能主动迎战九川一郎。 第98章 情谊为重 第九十八章情谊为重 张锁给管家带来了游击队被打散的消息。管家一下子从梯子上跳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张锁说:“一百多人就这么完了?”管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七八级地震。 在管家眼里,游击队个个英勇善战,霄汉无比,怎么能就被打散了?洞察管家的疑问,张锁胸有成竹地说:“完不了,打散了他们可以在聚拢在一起,这只是眼前的困难。”张锁到现在也没有暴露自己是游击队成员的身份。在说道游击队的时候,他用了他们,而不是我们。 张锁这样做也是在等待管家立场的站位,如果他倾向游击队,张锁就可以亮明身份,不过现在还不是机会。游击队正处于困难时期,提出让管家拉杆子加入游击队,有些让管家小视了游击队的实力。张锁想要再等等,在游击队聚集起来以后,找个时机在和管家说出实情。 为了让管家增强对游击队的信心,他说:“这是一次日本人的偷袭报复,前不久,游击队和县大队伏击了日本人一个联队的车队。”管家兴奋起来,说:“这个我知道,听说这个被伏击的联队是要去增援的,结果被干掉了。”张锁接着说:“这次伏击让日本人在正面战场上损失惨重,他们急了,就偷偷对游击队下手了。”管家点着头,表示这些情况他都知道。接下来,管家对张锁说:“听说前段时间,庙宇里送来了好多小鬼子的骨灰,明眼一看就知道日本人吃了大亏。”张锁从管家的话里话外听出来,他在山下有自己的耳目,什么事儿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耳朵。 自古打仗都是情报先行。管家虽然是土匪,可他们也有兵家的韬略。再说管家是从孙府出来的,黑道白道都接触过,见识过。他坐了大当家的,自然也要谋略在先。即使是照葫芦画瓢,也要画的很像,不然真的遇到情况就是瞎子聋子。 管家在古镇设下的耳目是要盯着官府的动静,防范日本人突然来袭。还有就是,养着这些耳目,遇到突然情况,除了通风报信,还可以打个接应。一旦山上被剿灭了,还有人策应他,从新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张锁对管家的如意算盘了如指掌。上山之前,赵先生就和他说过:“不要小看了管家,在孙府他学会了孙老爷的运筹帷幄,也熟知用人之道。把这些经验,运用到管理山头,带土匪上面就是韬略。”赵先生还对张锁说:“据我观察,山上的人一直混在古镇酒吧,耳目众多。孙府他也安插进去了线人。”赵先生告诫张锁:“一切都要谨慎为事,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张锁也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说:“管家虽然在山上,内心很脆弱,很有危机感,很怕那一天他自身不保,遭到杀身之祸。”赵先生对管家一伙人分析的很透彻,他说:“一定要给他们安全感,即使将来收编,也要让他感到大势所趋。”张锁深有感触地说:“现在时局动荡,国民党内部主战声音也越来越高涨,蒋某人是夹在两股势力中间,日本人虽然不断受到挫折,可是武士道精神一直支撑着他们。在这种情况,我们地方武装力量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赵先生肯定地说:“我们一定要形成人民群众的铜墙铁壁,形成拳头,砸出去就掷地有声。”张锁一直把赵先生的嘱咐记在心上,他对管家表示出极大的尊重,坚持肩膀头平齐就是兄弟,时时处处为管家着想,让管家心里很舒坦。 管家也有心里不舒坦的时候。留在孙府的家丁向他禀报,说是有人出招,让孙少爷在钱六婚礼上抢亲,这让管家很是头疼。孙少爷除了阅历浅薄,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斗得过钱六。他的身后有刘镇长,还有孙府的三太太,一旦钱六在倒向日本人,孙少爷小命休矣。 张锁看出了管家的焦虑,站出来说:“大当家的,钱六婚礼前后,我带着弟兄们下山,不会让少爷有闪失。”管家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张锁:“兄弟,你有勇有谋,可是处理这件事,我还是要亲自下山,一来弟兄们有个定心丸,二来我也得和少爷建立一种特殊的沟通,不然,这小子日后,怕是不能认我这个爹。”张锁一阵大笑后说:“哈哈哈,还是大当家的想得远啊,一个丫鬟算不了什么,必须让少爷认了你这个亲爹呀。”管家问孙府家丁:“他出去留学的事情安排怎么样了?”家丁禀报说:“三太太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把府上的一些田地作为嫁妆,和钱六换了现钱,少爷上学的费用不成问题。”管家感慨地说:“三太太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啊,你说少爷这混小子怎么就是一条道跑到黑呀。” 提起三太太,管家还是十分佩服。一个妇道人家,在孙老爷在的时候,她是宁可退避三舍,也不争一时之欢。管家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是能做大事的人。对他管家来说,当时在孙府,三太太是主人,他是下人。可是三太太对他这个管家总是谦让在先,把他当做人看。与其他两位太太相比,纵然他和大太太的特殊关系,可是,大太太的主人范儿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连上个床,办个那事儿,大太太也从不让他主动。二太太更不用说,有个心气不顺,就找管家的别扭,让他人也当不了,狗也做不成,想起来管家都觉得憋屈。 管家对三太太的评价很准确,她在处理孙少爷和管家的关系上,她是动了脑子的。她心里知道孙少爷是管家的儿子,如果她对孙少爷不好,管家看得很清楚。她用卖地成全孙少爷留学,就是为了收买管家。现在管家在山上有人马刀枪,要说平了孙府,占了财产,那是易如反掌。要避免这个结局,就得让管家信服她这个三太太。 三太太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时时处处把孙少爷的事情做在前面。凭良心,讲面子,管家也不好灭了孙府,能让她三太太有碗饭吃,不至于沦落街头。可是她所的一切,孙少爷并不领情,他正蓄谋着,阻止不了婚礼,如何走进婚礼,实施抢婚。 第99章 难渡沉舟 第九十九章难渡沉舟 黑衣人给孙少爷留下的字条很奏效。孙少爷看到这个字条,他再没有与三太太纠缠,忙着打理出国留学的行李,计算着要花销的费用,沟通一起同行的同学。看起来很平常,孙少爷的屋子里也没有了凌乱不堪。 只有家丁知道孙少爷真正的心事,他在防着孙少爷。家丁清楚,超常的平静,必将被轰轰烈烈所代替。 磨刀石就在孙少爷的床底下,那把一直反复磨着的刀,却不见了踪影。家丁一直在找那把刀,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家丁都失望地落了空。 这一天,孙少爷身着白衣白裤白皮鞋,一身的素雅淡香,头也比往常梳的光亮,看上去精神饱满。 出门叫上家丁,直奔三太太的房屋而来。家丁很少见到孙少爷这样的装束,深感奇怪。他记得孙少爷如此装束打扮,还是大太太活着的时候。他从学堂回来,满面阳光地从大门进来,走东屋串西屋,搞得孙府上下犹如请进来了戏班子,各个扒门瞧着他。如今这样,家丁猜不出所以然,就跟上来问道:“少爷可有喜事?”孙少爷站定,用手弹弹本无灰尘的衣袖说:“去见我三娘。”孙少爷话一出口,惊吓着了家丁。他赶忙又问:“你想通了,这可是喜事。”孙少爷没有理会家丁径直往前走。 一路上孙少爷招来很多目光,那眼神,都想看出曾几何时的孙少爷邋遢的样子,又不可一世的今天的孙少爷。 家丁在孙少爷到达三太太屋里之前,就在路上截了另一个家丁,在耳边嘀咕之后,让他快去给三太太报信,说孙少爷来人娘了。 这一切三太太始料不及,对送信家丁的话半信半疑,甚至一点都没相信。几经盘问,送信家丁都是一种说法。三太太才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准备茶水吃食。这时候大太太丫鬟已经不常在三太太的屋里住了,三太太不到特殊情况,也不给大太太的丫鬟分配差事儿。孙少爷走进三太太屋里之前,大太太丫鬟也不再屋里。 一阵忙活之后,茶水高点水果干果已经摆上茶坐。孙少爷踏着风而来,没进屋,丫鬟们就闻到了少男的体味清香。 “三娘,我来看你了!”一句三娘叫的清甜,三太太回答声也是干脆:“哎!少爷来了,快上坐。”一切都那么和谐,彷如一夜春风来,空气都跟着风调雨顺起来。 “三娘,身体可好?”孙少爷风流倜傥地坐下来,温文尔雅地问候着三太太,昨日的鲁莽,盛气凌人,一扫而光。 “三娘也想你了,这些天忙着你留学费用的事情,也没有过去看你,怎么样,寝食都能应时吧?”三太太也是丢了冷漠,像一个火炉子,烤得孙少爷从里到外暖呼呼的。 家丁和丫鬟们在一旁看了,觉得新奇,受着感染,就犹如自己也走在了春风里,得意的心情比唱歌还要舒坦。 “准备什么时候走,还缺什么不?”三太太给孙少爷倒茶,看着他说着:“出去了不比在府里,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可得提前做准备。”三太太的话语真的就如母亲对要远行的儿子,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心,母爱。 “感谢三娘挂念,我已和同学们约好,参加完钱六先生的婚礼我就起身。”孙少爷平和地说着婚礼,点明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说:“离家了,就是会想三娘,府上的事情都落在三娘的肩上,当儿的却是心里不安。”孙少爷把参加婚礼的事情点到了,转过来就是府里的事情,透过语言,表现的十分乖巧,懂事又伴着牵挂。三太太抿着嘴笑着,听孙少爷说着。“出去了,还有同学相伴,也不算寂寞,只是三娘一个人在家让我放心不下。”孝儿慈母坐在一起,暖入夏夜,月挂树梢,清风掠过月光把思念挂牵全摆在了母子的面前。 孙少爷说的虽然和风细雨,三太太也听出风暴雷霆。她给孙少爷递上一块点心,说:“就着茶吃,很有味道。”三太太不急于回答孙少爷提出的问题,用关怀的方式展开话题。她接着说:“到了国外都是西餐,很难吃到家乡的小吃,没事就到三娘这儿来,想吃啥,告诉我,让下人事前准备好。”孙少爷点头应承着:“劳三娘费心了,孩儿记住了。”三太太笑着看着孙少爷,显得难舍难分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怜爱,说:“好在邮差很方便,隔三差五的写信回来,我按着地址,给你邮寄过去,时常也可以用家乡的小食,了却一下思乡的情谊。”三太太拉磨般转着圈子,就是不提三少爷说过的问题。 孙少爷也是不温不火,耐心地等着,听着。在外人眼里,三太太和孙少爷对话无什么挑剔,都是儿要远行,母子应该的温情话。可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正在堵着围墙的缺口,谨防大水漫灌,淹了房子,淹了地,淹了自己。 三太太在话语中,还是风和日丽地告诉孙少爷,对待钱六的问题,要有感恩的心,没有他出钱买了孙府的田地,就孙府现状,是不可能有钱让他孙少爷远去留洋,读书深造的。三太太说:“虽然这田地是作为嫁妆赠给的钱六,可是他出的彩礼钱远高于田地本身的价格。”孙少爷听出了三太太的弦外之音,就说:“要不是三娘这么操持家,我就是想出去留学也实现不了,这些孩儿都记住了。”三太太至始至终都是微笑着,不管三少爷说的是否真心话,出卖田地的事情都得让孙少爷知道。领不领情另当别论,说千句万句,孙家的财产还是孙少爷的,即使孙老爷再留下几房姨太太,也和孙少爷争不去抢不走。三太太这样说,也是要给孙少爷远渡重洋吃上一颗定心丸,告诉他,我这三太太不会胡来的。 日落时分,三太太还没有提到同不同意让孙少爷参加钱六婚礼的事情,表面沉静的孙少爷心里就像长出了一只猫爪,挠得他心烦意乱。 第100章 道高一尺 第一百章道高一尺 三太太和孙少爷畅谈到掌灯时分,三太太还无倦意,还在吩咐丫鬟不断续茶,喝的孙少爷几次膀胱充盈,出去解决了几趟内急问题。 在孙少爷说不清是第几次跑去茅房回来,三太太仰头看向天空,从东到西凝视天光好一会儿,恰似道人在观天象,等待某时一刻,某分一秒,要做出某一项重大决策。 三太太的神秘感,搞得孙少爷心情焦虑。他本来想,用温文尔雅的方式,说出他心里暴跳如雷的事情。谁知道,三太太耐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直在消磨孙少爷心劲儿,就像耗尽灯油的捻子,越来越残喘起来,喘的透不过气来。 三太太等的就是孙少爷的不耐烦,她要把孙少爷装腔作势的样子打压下去。别把叫了一声三娘当幌子,瓦解她的心智,让她按着孙少爷的思路来,她要牵着孙少爷的牛鼻子走。尽管三太太还不知道孙少爷计划抢亲的事情,她知道在和风细雨背后,一定藏着雷霆万钧。 “说了你出行的事情,还要嘱咐你将来成亲的事情,孤身在外,难免孤单,可也不能在女人的事情上乱了方寸。求一时花红柳绿,失一世柳暗花明。”三太太边说边又给孙少爷递上点心,依然接着说:“我记得和你说过,可也和你唠叨。”她看了一眼孙少爷接着说:“男人娶妻关乎府上三代人,往上说,关乎家训家规的传承。说中间,就是夫妻和睦,家事兴旺。往下说,取回的女子能生出好娃,传宗接代。”三太太感叹起来,她又一次看着天光,像是对着星星说话:“家和万事兴旺,娶一个女人走进男性的家门,就等于给这男性的府上下了一个赌注,给府上祖上压了一宝。好女人旺夫旺家旺祖宗,这坏女人三太太沉了一下说:“这坏女人克夫克家克祖宗,多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败火,多旺的家门也承受不了丧门星的凶煞厄运。” 孙少爷某种程度是接受三太太的想法的,或是说,孙少爷不是接受,是他所处的那个年代人们的共识。自古女人是祸水,尤其是漂亮女人,养的住是一个花盆,欣赏起来四季如春。养不住就是一个夜壶,说不定谁家的男人就替主人半夜撒了一泡尿。虽然一样腥臭,刺鼻的程度不一样。 孙少爷盼着三太太能快些说道大太太丫鬟,说道钱六两个人的婚礼。他就等着这句话,行了,就阳光灿烂,三娘还是三娘,既然叫了,就不更改。不行,就有不行的办法,腿长在他的身上,即使锁上脚链,一板斧劈下去,也要火星四溅,断了链子,碎铁如泥。他是这么想的,课眼下还不是时候,毕竟是来听三太太的态度的,在三太太没有亮出立场之前,失礼就中了三太太圈套,过激就让三太太抓到了莽撞的把柄,反驳就是犯上失去了说理的机会。孙少爷就像剥蚕吐丝一样,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以备应战三太太看似不可挑剔的齐家兴门楣的家教。 “还有花钱的事情,”三太太起身看着天上说:“在天有灵,老爷和大太太都在看着,这个家业是老爷挣下的,可眼下府上正在走着下坡路。”三太太把目光又落在孙少爷的脸上,说:“花一分钱都要掂量掂量,不是钱的分量,是孙府头上房梁的分量。”三太太抿了一口茶说:“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必受穷。这虽然是老理儿,对孙府就是未来的日子。”孙少爷耐着性子听着,三太太也耐着性子讲着,丫鬟和家丁虽然困得打着哈慈,也得耐着性子听着,随时等着传唤,等着递茶送水。 时钟的滴答声好像被屏蔽了,只有三太太的说话声环绕着房梁,一句句地被撞击着,在孙少爷的胸口弹回来,又撞过去。 孙少爷心里的猫爪又在挠着他,奇痒无比,就像长了癣一样,越挠越刺痒,越刺痒越想挠,反反复复。 孙少爷终于开始说话了:“三娘。”三太太抬头看着孙少爷,脸上还是挂着鲜亮的笑,看不出有一丝的反感,一丁点的不快活。孙少爷接着说:“三娘的苦心教会,孩儿都记下了。”孙少爷只是打了一个说话的开场,三太太立马就接过了话茬说:“记住了就好。我是过来人,还要嘱咐你,给你女人花钱,要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贪得无厌,只想着让男人付出的女人要离的远一点,越远越好。重情重义的女人她会心疼男人手里的钱,靠钱养的女人那是宠物狗,观赏可以,把玩也无妨,腻了就扔下放下,不要花费更多钱财和心思。钱累你也累,得不偿失。”说到这里,三太太长出一口气,好像要说的话终于说完了,孙少爷也迫不及待想要接过话茬,可是三太太又说话了,她说:“老爷娶了我们三房太太,外边还有女人,他可以随时去找她们,也可以任意选着我们。到头来怎么样,还是人去屋空,陪伴他的还是结发妻子。”三太太略有所思地说:“人这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结发妻子最后随你进入坟地,并骨安歇。三娘要告诫你,不能学老爷种花过度,养花一时。娶一个爱你,能陪伴你的人才是根本。” “我母亲的丫鬟就是我最中意的。”孙少爷心里的猫爪子伸了出来,他不想听三太太再说下去,抢过话把三太太怼了回去。 三太太说了这么些多都是铺垫,就等着孙少爷怼她,回击她。没想到今天的孙少爷有如此的耐性,一直让她说到现在。她也说累了,再说下去,她会语无伦次,会像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很难再找全了,原模原样的穿起来。她依然笑着听孙少爷说下去。 “我知道三娘反对,这反对的理由,都在前面的话语中了。”孙少爷看着三太太说着:“我长大了,找个女人是和我过一辈子,与孙府,与孙府的上上下下都没关系。”孙少爷很强硬地说:“干嘛你要横加阻拦?”三太太笑着摇头,可是不反驳孙少爷,只是听他说着。孙少爷接着说:“我是决定要参加钱六的婚礼的,我要看着他怎么娶了我心爱的女人,我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成为他的女的。”孙少爷耗尽了几个小时的忍耐,终于如释重负。可是,孙少爷没想到的是,三太太听他说完,说了一句:“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我还怕你不去呢,三娘把礼物都给你准备好,走,跟三娘去拿。”孙少爷真的被三太太震住了,明知道这都是虚心假意,可是对付他这个准备抢亲的人已经绰绰有余。孙少爷心里嘀咕,看来抢亲并不那么容易。 第101章 求同存异 第一百零一章求同存异 人心隔肚皮,各怀心腹事。三太太和孙少爷不疼不痒却又见血光的心智的绞杀,说不上谁胜谁负,总有螳螂扑蚕黄雀在后。三太太看似占了上风,可孙少爷怀里揣着一把无刃的刀,只要上了磨刀石,开刃是早晚的事情。 王长根离开庙宇又住进了黑衣人的山洞。这一次,他和三太太一样,试图摸透孙少爷全部想法,可是,还是留下了空白点。王长根也想要解开自己心中之谜,摸清黑衣人的底细,却是遇到步步为营举步维艰。 “我潜入孙府,是你提前就计划的?”王长根和黑衣人坐在山头,毫不隐晦地问她。 “你不想介入孙府的事情?就眼看着丫鬟小环无辜地死去?”黑衣人在王长根提出一个问号以后,接连提出了两个问题,意思是规避王长根的问题。 王长根当然清楚,这是黑衣人在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越是这样,王长根越是心存疑虑,想要破了这案子。“你说想要给方丈报仇,这个我相信。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王长根回忆着他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他相信黑衣人对方丈的感情,就像他一样感恩里有着亲情。不过,黑衣人似乎并不这么简单,在他发现砍柴人以后,王长根对黑衣人的身份就开始了怀疑。 “你怀疑我有其他目的?”黑衣人智慧地错开了王长根的问题。她也想和王长根亮开底牌,明着出牌,大家都一清二楚。事情总不是和打牌那么简单,输赢就是一张牌的事情。她有任务在身,明着出牌就露出了自己的死穴。王长根的身后还有张锁和马小龙,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师徒关系,有着游击队的背景和她国民党的幕后。这是两个阵营的纷争,一旦王长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企图,他会怎么样?站在游击队的立场,还是能为她着想?黑衣人矛盾当中还是要保护自己。 “你不是游击队,就一定是国民党。”王长根做出了简单的判断,他认为其他武装力量没有这种可能。 “我在怀疑你是游击队。”黑衣人也将了王长根一军。他们俩沿着自己思路走,车马炮方字格,你出车我出炮,棋栾对垒,不到最后逼近老将,就不算象棋定输赢。 “古镇虽小,多种实力并存,有抗日的,有亲日的,面孔不一,目的不同。”王长根想了一下,还是要和黑衣人和棋,他不想内斗下去,有着相互照应,目标一致地对付日本人这就够了。他与黑衣人之间,不同于与九川一郎的你死我活。王长根还是喜欢与九川一郎一起玩,他可以爽快地摆布棋子,怎么走下一步他说了算,他可以扯到三生三世,也可以就事论事,依靠神像说古道今,拿着日本兵亡灵说事儿,指桑卖槐,顺其自然。 黑衣人知道王长根不是游击队,可她要这么说,让王长根看到时局的复杂性,不要纠结一个人是谁,从哪来到哪去,要明白谁让他来的又让他去哪。这是当前古镇的势力格局,也是他们两人相互依靠,共同取暖的关键。黑衣人对王长根说:“管家的势力也壮大起来,前一个时期他们还没有目的,现在打出了抗日的旗帜,后面一定是有高人指点。”黑衣人叉开两个人纷争,把平行线合并成了一条直线。 “管家我还算了解,古镇长大,对日本人有仇恨这是正常的。”王长根想了一下说:“你想争取他?”王长根顺着黑衣人的思路想下去。 “对付日本人,我们两个身单力孤,有管家山上的人帮忙,情况就不一样了。”黑衣人直接回答了王长根的问题,以求达到共识。 “既然他们在山上打出了抗日的旗帜,身后不是游击队就是国民党在出谋划策。”王长根直言不讳说:“我们两个人凭什么能争取到他们?”王长根对管家的了解心知肚明,他接着说:“管家这伙人在当今时局下,要想生存下去,不仅要有人,还得有枪,缺一不可,我们能给他们什么?”王长根这是商人逻辑,凡是都是买卖,好处当先,你想买我想卖,公平交易。谁也不会,白给你一条大腿让你烤肉吃,我自己瘸子走路。王长根想的问题,黑衣人不是没有想过,还有一条道,就是加官进爵,只有国民党能够做到。黑衣人没有把这个说出口,她不想让王长根再把自己和国民党联系在一起,那样会叫王长根多加戒备,不利于两个人合作。 黑衣人提出了一个王长根能够接受的想法,也是她不便出面做的事情。一个时期以来,黑衣人一直想通过孙少爷威迫管家下山,可是她一直没有如愿。管家盘踞在山上,凭借耳目传递山上山下的消息,坐山观虎斗,一览众山小,看着山下的动静,摆布山上的棋子,积蓄着能量。打得下天下,才能坐得稳江山。 管家想往着张锁这样的兄弟能多上山几个,谋略于天下,行大事者舵盘。 黑衣人想的正是让王长根和张锁一样上山拜把头,笼络住管家,为她所用。黑衣人对王长根说:“王警官,凭你和管家从小的交情,上山见上一面有利无害。”王长根思量一下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去了他会挽留我,也会觉得我真是无路可走,投奔他而去。”黑衣人听王长根这样说,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现在还有地方可去吗?你两个徒弟加入了游击队,你可去。去了就没有了自己的自由,你要听他们的,还能想进庙宇就进庙宇?想要杀九川一郎就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黑衣人说的也正是王长根想的。张锁和马小龙和他提过多少次,让在接受游击队组织领导,可王长根要的是他的庙宇,做他的守庙人。在和九川一郎面对面对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参加了游击队的组织,他这套装神弄鬼,糊弄人的把戏就不管用了。包括对付九川一郎在内,让日本士兵神魂颠倒的做法肯定行不通,他想和九川一郎打坐念经,挖他的黑心,挑他的脚跟静脉,让他抑郁癫狂也不可能做到。黑衣人说得对,只有管家才能接受他的做法,能和他尿到一个尿壶里。 王长根决定上山去见管家。 第102章 踏入老巢 第一百零二章踏入老巢 管家从孙府跑出来以后,就躲到了大兴安岭余脉的一个充满神奇色彩蛇洞山上。这里位于卜奎城有一百多公里,离古镇也只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与蒙古草原接壤。 王长根和黑衣人商定去见管家之后,天刚刚蒙蒙亮他就骑着枣红马出发了。他想赶在天黑之前到达蛇洞山。一路兼程,中午只在黑山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可谓是马不停蹄。 管家之所以要把盘踞地点选在蛇洞山,是有很多考虑的。首先考虑的是这里进能攻退可守。蛇洞山峰峦起伏,怪石嶙峋,神秘而粗犷,连绵300多公顷。东边五公里左右是一座只有万八千人的村镇。南面是雅鲁河,北边还有两座不算大山峰,当地人叫它双重山。往西望,是一条绵延隐约的蓝色浅山,也是大兴安岭余脉的一部分。不远就是一条金代长城。这条金长城沿大兴安岭余脉直接黄河北岸大青山的长城,分开了蒙古语族与通古斯语族。早年间西边是匈奴,东边就是东胡,也可以说是西边是蒙古,东边就是女真。这里还有从蒙古草原到松嫩平原最好的通道,雅鲁河谷。 管家把地点选在蛇洞山,还有一个原因是便于生活。这里最高峰海拔不过五百多米,是一个出行都十分便利,又利于生产生活的地方。山里野果遍布,野菜就像种的一样到处都是。可谓是吃饱了山鸡,喂肥了野兔,从古到今都是一块风水宝地。 在王长根来到管家地盘以后,发现管家虽然是占山为王,可不同于其他土匪。他在山上开垦了荒山,种粮种菜,养猪养羊,满山散养着鸡鸭鹅狗,日子过得很红红火火。坚持自给自足,这就减少了骚扰百姓。 王长根到达蛇洞山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他在山下喊山报了姓名。 管家和张锁听回来禀报的兄弟说王长根来了,他们很是感到意外,兴奋地都亲自下山来迎接。 张锁不必说了,和王长根是师徒关系。管家在孙府期间虽然与王长根关系有些疏远,可是他和钱六都是王长根的发小,有着很深的乡土感情。更重要的是,管家从小就崇拜王长根,就把他当作智多星,管家需要王长根这样半仙似的人物。 旧友重逢亲如弟兄,相互之间有一肚子的话都摆在了桌面上。 管家吩咐下去,杀猪宰羊,宴请王长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管家打开了话匣子,说的是滔滔不绝,器宇轩昂。“长根哥哥,我是早就盼着你来呀。”他给王长根斟满酒说:“来了,就别走了,兄弟需要你呀。” 管家的盛情让王长根这个性情中人很是激动,他表态说:“上了山,看到你这块宝地,我也是不想走啊。”王长根转过话题说:“可是,现在是日本人在山下横行霸道,杀了方丈,霸占了庙宇,不让人安心啊。”管家听出了王长根的意思。他也就附和着王长根说:“我和张锁兄弟也核计了,大日子过不好,小日子也不能过得滋润。俗话说,大河没水小河干,我也不能守着青山绿水,不思源头活水。” 管家说的听起来是没毛病,可是,实际上没有具体内容。王长根听得明白,他是不想惹是生非,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过,王长根看到徒弟张锁在山上,就知道了赵先生的用意,游击队已经渗透到了管家的老巢。只是王长根还不知道张锁和管家摊没摊牌,有些话也不能冒昧说出口。 张锁不知道王长根来到山上的用意,也和王长根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他要观察王长根的举动,毕竟自己代表着游击队,不能一味想着师徒关系,影响了收编管家人马的大事。况且,游击队刚刚遭到日本人的偷袭,正处在低谷时期,更不能感情用事。错走了一步棋子,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酒桌上,张锁除了和师傅王长根叙旧,很少参与王长根和管家的对话。他要听其言,观其行做出自己的判断。 王长根要比管家了解蛇洞山,他见多识广,又受过方丈生前的熏陶,在聊起蛇洞山来,让管家听得神乎其神,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王长根告诉管家,说他选了一个久负盛名的宝地。他告诉管家,蛇洞山是旧石器时代的遗址,这里的石器和非洲印地安石器同属一个系列。而且这里是远古徒迁中的重要驿站。人类文明相当悠久,人文历史厚重。什么神话,历史传说,地域和人物传奇故事层出不穷,历史与沧桑岁月延伸着灵光之气。 听到王长根这么说,管家煞有兴趣地让王长根给蛇洞山看起了风水。这是王长根的特长,他和方丈生前对蛇洞山进行过探讨。方丈曾告诉王长根,蛇洞山之所以富有灵气,是蛇洞山与大自然草草木木,山川河流摆布的错落有致,浑然一体,就犹如天工画笔所赐。 既然管家让王长根看风水,他就要登山远望,一览众山小。他指给管家去看蛇洞山的奇石景观,告诉他,这里是龟、牛、蛙、龙、狮、虎、猿精灵之神盘踞的地方。每一个奇石异景都千姿百态,形象逼真,都是这七种动物的生灵附体。王长根带着管家来到一个高大的奇石旁边,端详之后,王长根跪地就拜,搞得管家不知所措。王长根拜过之后,告诉管家说:“这是一个天然大佛。”管家听后,赶紧下跪膜拜。王长根说:“据我目测,佛的头像高4米左右,宽也有3米,其形似如来佛祖,应该是罕见奇观。”王长根指点管家说:“你应该在此设下香炉,初一十五都要来上香,祈求佛祖,保佑一方平安。”管家听后,立即吩咐张锁去古镇进货,让他尽快把香炉按上。 张锁本来正急于下山与赵先生进行沟通,接到管家旨意,他不容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他辞别了师傅王长根,打点行装,带着两个兄弟,立刻就下山去了。 第103章 回见匪首 第一百零三章回见匪首 王长根上蛇洞山去见管家的事情,让赵先生觉得很奇怪。如果说他要对付庙宇里的日本人,游击队几次表态任由他调动兵力。为什么王长根要舍近求远去见管家?难道这里另有企图?赵先生想到了黑衣人,由于她的特殊身份,让赵先生想到的是,会不会国民党也要伸手拉拢管家?如果是吻合了这种判断,难道王长根拒绝游击队,已经上了国民党的贼船?这个结论被张锁和马小龙给否定了,他们不相信王长根会和国民党穿一条裤子。 猜测不如行动。赵先生指示张锁说:“带上香炉马上回到山上去,要时刻关注王长根和管家的一举一动,无论什么情况,也不能让管家的人马亲日,也不能让国民党钻了空子。” 张锁走后,赵先生又对马小龙说:“盯紧了黑衣人,看住砍柴人。”赵先生沉思着说:“现在时局动荡,各种势力都在博弈,我们情报人员不能麻痹大意,让正在收拢队伍的游击队蒙受损失。” 马小龙派人对黑衣人的盯梢跟踪可谓是不错眼珠子。他告诉赵先生说:“现在黑衣人来往孙府比较频繁,不知是何用意。”马小龙的话让赵先生警觉起来,他问道:“黑衣人接触什么人没有?”马小龙摇摇头说:“她去了三太太院子,也去过孙少爷住的地方,都没有正面接触两个人。” “黑衣人是在传递一种信息。可是她要在孙府干什么呢?是不是和日本人要搬进孙府有关系?”赵先生凭借多年的地下情报经验断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衣人想要通过孙府接触管家。这样的判断,让赵先生和马小龙得出一个结论,王长根上蛇洞山找管家,是黑衣人的意思,他们是看中了山上的人马,想拉拢管家。基于这种考虑,赵先生决定要去见一下三太太。 赵先生的来访,让三太太始料不及。赵先生看出了三太太的疑惑,就开门见山说:“我来是提醒三太太,管家现在盘踞在蛇洞山上,各种势力都在惦记着他这块肥肉,三太太要心里有数,不能卷进去。” 对于赵先生的善意提醒,三太太心领神会。她对赵先生说:“前段时间收了一个纸条,提醒孙府尽快张罗给钱六和大太太丫鬟筹备婚礼。”三太太找来纸条给赵先生看,接着说:“我即判断不出来是谁送来的纸条,也不明白这张纸条要表达什么意思。” 赵先生看到纸条,又结合马小龙说的情况,验证了他之前的判断,黑衣人是想通过孙府来接触管家。 说完了正事儿,赵先生不能马上就走,不能给三太太留下怀疑的话柄,他要通过一种方式,让三太太把注意力转移出来。于是,赵先生对三太太说:“在酒吧听说,管家逃到了蛇洞山上。”三太太点头说:“他也真会选地方,找了一个有灵气的地方占山为王了。” “是啊,对蛇洞山的古老传说不少啊。”赵先生说:“清朝著名文人魏毓兰曾在《龙城旧闻》中有过记载,说山上有一长蛇洞,洞口有巨石覆盖。由石缝内窥,洞黑无底,相传光绪初,一蛇自洞中出,探首雅鲁河饮水,尾端尚在洞中,其长大可知。另载:俄人修东清铁路时,蛇出,被俄人所见,以炮遥击之,不中,蛇怒鼓石,毙俄数人,当地土人以为神,多往祈祷者,亦称"仙人洞,蛇洞山由此得名。” “赵先生真是博学多知啊。”三太太原本就对赵先生印象很好。前面说过,她不仅听过赵先生给学生们上课,遇到日本人想要搬进孙府的事情,也去找赵先生商量对策。今天又听赵先生说起蛇洞山的神话传奇,表示出了极大的敬佩。三太太看着赵先生无奈地说:“早就想去蛇洞山的佛尔寺上柱香,尝尝菩提泉的水,可惜呀,管家在山上当了山大王,是没机会去了。” “一定有机会的,管家他也是明白人。”赵先生宽慰三太太说:“都是事出有因,才让管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好在他没有伤及更多的人,也没有把孙府抢劫一空,还算是有点人性。”赵先生因为做地下工作的原因,没有和三太太说孙老爷是汉奸的问题,死有余辜。也没有提及二太太的真实身份,说她死得其所。这些话对三太太来说都是残酷的。无论他和孙老爷有没有感情,对现在动荡的事态怎么看,赵先生都不能说实话。言多有失。情报人员的保密纪律要求地下工作者,要话到舌尖留半句,不该说的,烂在肚子也不能说出半句。赵先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对三太太还是谨慎防备。 赵先生提起管家,让三太太感慨颇多。她对赵先生说:“管家在的时候,对我很好。也和我聊起过蛇洞山。他说蛇洞山能挖掘出石刀、石斧、石器和猛犸象牙一些远古化石。”三太太说到这里浅浅地笑一下,又接着说:“他还说带我去挖掘猛犸象牙呢。”三太太伤感地说:“今非昔比了,他当了山大王,不杀我就是万幸了。” “哈哈哈。”赵先生笑着说:“三太太多虑了,管家没有理由杀你。”赵先生对着三太太说:“管家和我个人关系说不上近,可也彼此不反感,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他。” “此话当真?”三太太明显情绪好了起来。 “当真!”赵先生看着三天太说:“刚才你不说要到佛尔寺上柱香,尝尝菩提泉的水吗?这都能实现。” “那我可等着赵先生带我去蛇洞山了。”三太太说着又给赵先生续上茶水,看样子三太太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让赵先生走。 “我也想去蛇洞山看看苍松翠柏,摩崖石刻。”赵先生就着三太太的话题,又一次聊起蛇洞山,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朋友之间的聊家常上来。 “赵先生满腹经纶,知识渊博,不像我这样的孤陋寡闻,学了点生字,都被风刮走了。”三太太恭维着赵先生。 “三太太过奖了。”赵先生谦虚地说:“我是喜欢蛇洞山那个地方,才多关注了一些。”他接着说:“要说陶冶性情,释放心情,蛇洞山是值得一看的,那里的山间亭、台、楼、阁浑然一体,相应成辉。耸立危石上恋崖亭,是别具匠心的蘑菇亭、一树亭,既是理想观赏地又是小憩之所。”赵先生给三太太解释说:“我喜欢篆刻,蛇洞山诗词碑刻繁多,摩崖石刻偶现峥嵘,更增文化品味。蛇洞山脚下有个西河园,坐在那里能看到雅鲁河水波光粼粼,河畔芳草青青、垂柳依依、水榭错落,谁去了都会流连忘返的。” 赵先生和三太太聊起蛇洞山来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沟通得十分畅快。可是也在此时,王长根和管家的交流却是沟沟坎坎,不十分平坦。 第104章 神力助阵 第一百零四章神力助阵 张锁把香炉运到了蛇洞山上,管家请王长根给香炉开香。王长根对做这样的事情是十分讲究的,为了这第一炷香能带来旺盛的香火,他专门到蛇洞山下的佛尔寺去求了香灰。 佛尔寺倚蛇仙洞天然大佛而建,占地有1万多平方米,分东西两座偏殿,建筑面积4000平方米。寺内供有两尊8米多高、5吨多重的露天地藏菩萨铜体佛像。寺后是莲花峰,寺旁的山坡上生长着株云杉,俯视看去株云杉绘就出一硕大大的“佛”字,使整个佛尔寺更显肃穆神秘。佛尔寺近旁是一个潭泉水。因该潭临近佛尔寺,取自佛教用语“菩提”,意译“觉、智、知、道”。菩提泉采用麦饭石对井口砌筑,用花岗岩搭建起休息台,周围道路用河流石硬化。在井口上方还修建了一座八角凉亭。泉眼生机勃勃,水质纯净,天然甘冽。周边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内的居民百姓,都是定期到这里来提水,真可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王长根和管家来到佛尔寺时,正是僧侣香客虔诚祷告的高峰期。王长根直接找了佛尔寺的高僧,带着管家他们在寺里上了香,王长根进行了祈求祷告,一切处理停当,他们赶在阳光明媚时刻,回到了蛇洞山天然佛像前。 临走时,王长根交代张锁带着山上的兄弟平整了大佛脚下的土地,王长根赶回来,把在佛尔寺求回来的香灰垫在香炉底部,又垫上沙土,王长根跪拜群山之后,又跪倒天然大佛前燃起了高香。之后,按着山上排位,管家和张锁等众兄弟依次上香,一时间,天然大佛前面香烟缭绕。待到中午时分,王长根率众位兄弟再次给大佛跪拜磕头,在一瞬间,佛光再现。 管家对王长根虽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到关键的事情上,他却嘴里含了珠子,吐出来拖泥带水。 王长根提出假借九川一郎信佛的缘故,他带着日本兵来朝拜大佛,管家突然袭击,俘获九川一郎一伙日本兵。 管家反对王长根的理由很简单。日本人本无冒犯蛇洞山之意,主动请他们来等于引火烧身。管家强调,要弄死几个日本兵,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没有必要让他们来朝拜大佛。管家还考虑,一旦日本人有所准备,没等剿灭日本人,山上的兄弟就被连窝端了。 王长根虽然没有说服管家,可是张锁听出了炫音。他认为如果王长根能让日本人进入圈套,不用等日本人来到蛇洞山,在路上一个伏击,就把日本人送上西天了。关键是王长根怎么才能把日本引出,九川一郎能不能按照王长根的指挥棒走。 王长根也不算无功而返,他见到了张锁,知道了游击队的意图,摸清了管家摇摆不定的心思。他要往回返的时候,去瞻仰了金长城遗址,这里位于蛇洞山和蒙古扎兰屯交界处,他要去看看金初开国名将婆卢火将军的铜像,感受一下戎装立马巡边的英武气概。铜像坐落在巨大的积石碑上,正面黑色大理石刻。婆卢火将军是金东北路泰州都统,为抵御外侵,修建了金长城。他是安帝五代孙。太祖伐辽,使婆卢火征迪古乃兵,失期,杖之。后与浑黜以四千人,往助娄室、银术哥攻黄龙府。辞勒罕、撒孛得兄弟,直攧里部人,尝寇耶懒路,穆宗遣婆卢火讨之。至阿里门河,辞勒罕伪降,遂略马畜三百而去,复掠兀勒部二十五寨。太祖复使婆卢火讨之。婆卢火渡苏衮河,招降旁近诸部,因籍丁壮为军,至特滕吴水,辙孛得伪降,复叛去,执而杀之。婆卢火至特邻城,围之,辞勒罕遁去。婆卢火破其城,执其妻子,辞勒罕遂降。金史太祖取燕京,婆卢火为右翼,兵出居庸关,大败辽兵,遂取居庸。 王长根仰望婆卢火将军的高大而伟岸的铜像,对张锁说:“现如今,抗日烽火云涌,我们都要学学婆卢火将军的精神啊。”王长根虔诚地抚摸着碑身雕刻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神说:“有众神保佑我们,一定能把日寇赶出中国的地盘。”张锁在王长根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忧虑和迷茫。现在张锁是游击队的人,有纪律约束,他不能把赵先生和他说的道理,讲给王长根听,身后还有管家,还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王长根要下山了,他站在草原金长城上,感悟着十二世纪初女真族崛起于我国北方,建立起以女真族为主体的政权的宏伟气势。王长根感慨地说:“大金国(1115—1234)年,在仅仅一百余年的时间里创造了中国北方政治、经济、文化的繁盛时期,建立了中华民族的强大北方。”他看着张锁和管家说:“如今大东北沦陷在小日本手里,这是中国人的耻辱啊。”对着茫茫草原,他边走边说:“金长城大体分为四路,即东北路、临潢路、西北路、西南路四路组成。东北路北起嫩江西岸莫力达瓦旗尼尔基镇七家子村,南至科尔沁右翼中旗霍林河止。金长城绵延数千公里,延伸到俄罗斯和蒙古,从中可以感悟到我们的疆土辽阔,也让小日本垂涎三尺啊。” “风雨苍桑800多年,草原金长城起源于嫩江右岸,止于黄河后岸,全长4500多公里。”张锁说:“现如今都被日本人一点一点蚕食着,痛心啊。” 王长根面对着管家说:“兄弟,早做打算吧,我不是游击队,也不给国民党卖命了。”王长根动情地对着管家说:“我看游击队是老百姓可以依靠的,虽然现在不及国民党势力大,可是老百姓拥护他。” 管家笑笑说:“哥哥,放心下山,有需要兄弟的地方言语一声。”管家看了一眼张锁,对着王长根说:“山上还有张锁兄弟,遇到需要伸手的事情,谁要敢欺负了哥哥,我们立马下山,杀他个人仰马翻。” “哈哈哈。”王长根爽快地笑着说:“够义气。哥哥的心愿就是赶走庙宇里的日本人。”王长根向着管家和张锁抱拳说:“我仰仗众位助我一臂之力。下山后,我还要进庙宇,哥哥要不幸遇难,众位兄弟可不要袖手旁观啊。” “师傅,你不能在去庙宇了”张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长根挡了回去。他说:“我去了庙宇就可以牵制日本兵,他们对老百姓就不能胡作非为。” “哥哥,留在山上也可以看着日本人,没必要去冒生死危险。”管家面对着王长根说。 “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方丈驾鹤西去,我的桃子惨死在日本人手里。”王长根感慨起来,说道:“不报此仇,我就白当了一回爷们。”王长根说着起步下山。 管家和张锁看着王长根下山的背影感慨颇多。 第105章 晒出肝胆 第一百零五章晒出肝胆 王长根上山来,本是想着拉管家和自己一起干,可也没抱有多少的希望。唯一他想要对管家做的就是不能让他带着人马在山上闲着。眼下游击队受挫,国民党比赛马跑的都快,日本人在卜奎城这一片就如入了无人之境。几个小鬼子,拉拢起几个伪军汉奸就能统治一个县城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的人口。王长根对这种现象想不明白,所以,黑衣人鼓动他上山找管家,他抱着自己的目的也就来了。 王长根上蛇洞山转了一圈,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还是触动了管家的心窝子。让他本来就动荡的心,又不安分起来。他虽然不能按照王长根划的道道走,可也打动了他,让他又一次开始思考何去何从的问题。 “王长根这次上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扎我的心呀。”管家对着张锁说:“不瞒兄弟说,我本想有一天队伍强壮了,国民党能来诏安我,封我个团长旅长的,可是他们对日本人的态度,让我失望啊。”管家思考的样子说:“王长根单枪匹马敢和日本人干,我也是七尺男儿,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啊。兄弟” 张锁听着管家感慨,就说:“大当家是为,你拿定主意,我和兄弟们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你。”张锁还在试探管家的态度,不能只听管家心潮一涌,就亮出自己的底牌,他要稳扎稳打,完全摸透了管家的心思再出底牌。 管家和张锁爬上双重山,登高远望山峦叠嶂。管家说:“刚上山的时候,我就相中了这里的两山重叠,犹如双手托起明珠一样。”管家笑笑说“居家过日子,就是图个彩头,当地老乡告诉我,这里寓意着脚下这片土地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也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寓意。寓示着我带着兄弟们冲过千难万险,开始新起色,有个好开端。”管家停下来,指着前面说:“双重山东西两山相连,乔、灌、针、阔树木布满山坡,一片片犹如绿色海洋,尚好的藏兵之地呀。我数过,这里的登山石阶108级。”管家问张锁:“知道一百单八将吧?” “我师傅愿意读书,我也看过水浒。”张锁回答。 “跑到山上来,我时常想起书中的英雄宋江,也想做一个杀富济贫的草莽英雄。”管家笑笑说:“这里的108级石阶,很让我动心。预示着我也能有一百单八将的好兄弟。”管家招呼张锁说:“你看,这里台阶两侧雕刻着巨龙,翘首腾空、喷水戏珠、泽被山城、祈福百姓。山崖瀑布,滴水飞瀑、凌空飞落。拂云阁与西山之颠望城楼遥相辉映,林丛间亭阁掩映,别致洒脱,雕龙天池,宛如画卷。环境优美宜人啊。” “大当家的怎么后来选择了蛇洞山安营扎寨?”张锁问。 “哈哈哈,我这个人从小种地出身,没有土地,见不到鸡鸭鹅成群,牛羊满山跑,我这心里不踏实。”管家很感慨地说。 “我们占山为王,还是踏实点好,要为弟兄们着想,吃饱肚子,好一起奔前程啊。”张锁想要漫漫地转入正题。 “我也在想啊,山下是日本人横行霸道,我们的好日子还能坚持几日?”管家看着远山,思索着说:“你师傅王长根临下山,带着我们去祭奠了金代婆卢火将军。”管家看着张锁说:“王长根临走临走还在我这心里插了一刀子,他不愧为半仙,能算出来我在犹豫什么,能看透我的心思。” “师傅还是想请大当家的下山对付日本人。”张锁对管家察言观色说:“他是觉得自己身单力孤,联合游击队,又怕自己神神叨叨的行为受到限制,才来找的大当家的。” “师徒同心呀,你把你师傅也是揣摩的很准确啊。”管家说:“有你在山上,我是如虎添翼。”管家试探地问:“你要是水浒里的军师吴用,在眼下的时局,会给晁盖和宋江出什么主意?” “我听大当家的。”张锁脱口而出。 “哎,我是掏心窝子和你说话,你也得说说你的主张,对错无妨。”管家审视着张锁说。 张锁想了一下说:“刚才,大当家的也说了,投靠国民党可以得到高官厚禄。”张锁看着管家说:“要说打鬼子,游击队虽然势力还不够大,身后有老百姓支持。”张锁思考着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嗯,得民心者得天下。眼下游击队正在恢复元气,倒是一个好时机啊。”管家接着说:“人家兵强马壮的时候,你去了,那是攀高枝。现在遇到了难处了,找上门去,这是穷哥们的仗义。你说对吧?”管家又把皮球踢给了张锁。“三穷三富过到老。游击队的家底子是不大,可是种地要看后劲,只要水土充足,没有不长出好庄稼的。”张锁卖了一个关子说:“既然大当家的问我,就实话实说,等等也好,现在去也罢,看准了时机去也罢,只要是真心抗日,我相信游击队不能嫌贫爱富。” “说得好,这话说到我的心窝子里了。”管家又犹豫起来,嘀咕着说:“我们上山来,一仗都没打过,拿什么当见面礼呀?”管家说完看着张锁。 “大当家的,想要打仗不愁。”张锁思量着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大当家的信得过我,我来当这个教头,我们练的兵强马壮,一则可以防身,二来就算是投到游击队名下,我们说话也硬气。” “好主意。”管家笑着说:“哈哈哈,说练就练,不能让弟兄们都成了酒囊呀。”管家和张锁说:“你就是总教头了,你当过警察,也算是行伍出身,弟兄们就交给你了。”管家抬腿往前走说:“回蛇洞山。” 张锁在组织大练兵之前,下了一趟山,他把管家说出来的想法和赵先生做了汇报,也顺路买了一些训练用的物品。也按照管家的吩咐去了一趟孙府。 第106章 盘根错节 第一百零六章盘根错节 在孙府,张锁见到了扶持孙少爷的家丁。前面说过,这个家丁是管家安插在孙府的眼线,张锁来到孙府自然要找他。 孙府的后山,虽然比不上蛇洞山,可是景色十分宜人。家丁带着张锁来到这里不是看景色的,主要还是规避其他人的眼睛。三太太知道家丁是管家的人,看透不说破,三太太从来不和家丁说起他和管家的关系。虽然是心知肚明,可也得留有分寸,不能胆大妄为,人家三太太给你留了面子,自己也得给三太太六个台阶,这是家丁的聪明之处。 张锁来见家丁就是要打探孙少爷的消息。管家在山上经常咳声叹气,想要认下孙少爷这个儿子,可是试探了几次,孙少爷根本不理这个茬。现在又为了大太太的丫鬟闹得孙府狼烟四起,管家担心孙少爷走了极端,经常要派人下山叮嘱家丁看好了孙少爷,不让他有什么闪失。 张锁来见家丁还要过问一下孙少爷出去留学的事情。家丁把三太太为孙少爷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张锁,让他也很受触动。通过家丁的描述,让张锁对三太太有了很好的印象,觉得三太太这个人看事儿长远,情商智商都在孙少爷之上,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临走时,拿出一些钱来,对家丁说:“这是大当家的给孙少爷带的学费。”张锁叮嘱家丁说:“你要说是大当家的给的,孙少爷肯定不能要。收了钱,就等于承认了他们的父子关系。”家丁点着头,听着张锁说:“你把这钱交给三太太,让她给孙少爷。” 在家丁送张锁离开的时候,张锁又给了家丁一些钱,对他说:“这是大当家的给你的零花钱,省着花,不要大手大脚。”其实,这些钱不是管家给家丁的。张锁在想虽然家丁有孙府开的赏钱,可是山上也不能一毛不拔,大当家的知道了也不能反对。本来就是嘛,家丁一个人干着两份活,只靠孙府的赏金,家丁也很难维及山上山下来回奔波的费用。 送走张锁以后,家丁就去见了三太太。 三太太拿着家丁递过来的钱,心里难以平静,一件件往事浮现在了心头。孙老爷的死三太太是没有看到,二太太在被管家砍头的那一刻,她也没看到。三太太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孙老爷口吐鲜血溅挽绫,二太太血染白灯笼。当时的场景,三太太是在王长根和刘镇长他们来了以后看到的。晚上嘈杂声,打斗的吵闹声,三太太都听到了,她真的害怕极了,忐忑地躲在房里,几次想要带着房里的下人出来,都有躲了回去。 拿着管家送来的钱,三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带着杀戮憎恨的男人,会有如此一份慈爱的心,他会有一个怎么样的一个内心世界。 三太太还想到一件事情。前面说过,孙老爷能娶到三太太,纯粹是乘人之危。三太太原本是一个小本生意人,靠做小买卖维持生活。孙老爷在日本人侵略中国以后,特别是占据了卜奎城地区以后,他的野心不断膨胀起来,想要古镇的大小买卖,山林树木河流都姓孙,他就盯上三太太家的生意,用黑吃吃黑的方式,不断蚕食三太太家的生意。在三太太父亲生意维系不下去的时候,孙老爷提出了用三太太换生意,无奈之下,三太太的父亲实际上是把三太太卖给了孙老爷。这些都是三太太的命运前提,如果不说三太太这段经历,就没有三太太与管家的一段心酸交集。 三太太被她父亲买给孙老爷以后,他家里的小本生并没有发生好转,实际上也是孙老爷没有放弃对三太太家的生意巧取豪夺。家里的衰败,加上女儿委曲求全嫁给了犹如父亲一般大的孙老爷,三太太的母亲积怨成疾,一病不起。为了给母亲医治疾病,三太太去求过孙老爷,可是这个视财如命的孙老爷只是用一些散碎银两打发了三太太,这让她悲愤欲绝。 管家知道这件事以后,私下里拿出钱来交给三太太,让她拿着去给母亲瞧病。人的寿命天注定。三太太还是没有救活她的母亲。屋漏偏遭连阴雨,她母亲病亡的当天,她父亲又自缢身亡。两个至亲至近的人躺在地上无钱发丧,三太太也想随她的父母一起而去,是管家救下了她,又出钱埋葬了她的父母。这让三太太感恩涕零。 如今手里撰着管家给孙少爷送来的出国留学的钱,三太太想起往事,再次流下眼泪。她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起,又再重新审视着管家的气度为人。特别是管家暗地里厮守大太太,为她忍辱负重,最后又铤而走险,冒着被孙老爷斩杀头颅的危险,夜闯孙府,为大太太报仇雪恨,这是怎样的胆量和气魄?三太太从内心里折服了管家,她在想,要为管家做点什么。她思量再三,管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孙少爷与他相认。 想到让孙少爷相认管家,三太太为难了,这要比说服或叫阻止孙少爷离开大太太的丫鬟还难。目前的三太太正在经历着与孙少爷明里暗里的心里角斗,已经让她心力衰竭,如果再加上帮管家去说服孙少爷让他们父子相认,这比登天还难,难于上青天。 这时候,三太太想到了一个人,就是王长根。 王长根能否去帮助三太太说服孙少爷与管家相认,这是后话。现在要说的是三太太为什么在孙老爷死后还要守在孙府,这是孙少爷很不理解的事情,也是三太太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 三太太在孙老爷活着的时候,她是打掉大牙往肚子里咽,没办法与孙老爷抗争。但她在心里没有忘记对孙老爷的仇恨。如今管家杀了孙老爷,三太太在心里想,也是为自己报了雪恨。如果不是孙老爷,三太太家也不会家破人亡。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孙府虽然在败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三太太来讲,这里面有孙老爷蚕食自己父母家财积累下的资本。三太太这样一个心机厚大的女人,她是不会放弃的,她要让孙老爷在天的亡灵,瞪着眼睛看着她是怎样为自己父母夺回失去的家财的。三太太每天又在伤心着,什么都可以为父母夺取回来,可是父母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就为含冤而死的父母,三太太也要留在孙府,哪怕有一天终老而死,也不能让孙老爷在天亡灵得到安歇。 事实上,三太太的想法和管家的想法同出一辙。 回过头来说,三太太要帮着管家认下孙少爷,也有着更深的用意,她把让孙少爷与管家相认的最后的稻草压在了王长根的身上。 三太太这是和管家实质上的一种交换,她相信管家不会贪心,认下了孙少爷,还要从她手里夺走孙府。 第107章 往事如烟 第一百零七章往事如烟 三太太没有找到王长根。 这时候的王长根已经和黑衣人来到了桃子的坟前。 桃子的坟墓被王长根安葬在一个朝阳的山岗上。依山傍水,居高远望,后靠簸箕一样的山峦,脚蹬犹如聚宝盆的腹地。周围绿树掩映,鸟栖蛙鸣,一览众山小。 王长根之所以给桃子选在了这一个宁静安详的地方安身,是有着很多考虑的。他想过有一天,他的徒弟能够把他与桃子合葬。可也有不确定性。王长根要找日本人给桃子报仇,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是那样,桃子的亡灵,可以在山上看到他在另一个世界寻找她。就像两个人在茫茫人海,相会在乱世中的妓院一样,相见了,就不离不弃,用心灵厮守一生。 还有个原因就是桃子安葬之处安逸且宁静。桃子是妓女,过够了嘈杂烦乱的生活,他想让桃子回归本位,下辈子做个正常人,不在让她屈服于男人的胯下,不再受老鸨那样人欺负,只属于王长根自己,相安宿命,用来生弥补今生的遗憾。 王长根带着黑衣人来到桃子墓前已经聊了很多,确认了桃子在两个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当时,王长根从管家的蛇洞山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解开桃子和黑衣人关系之谜。他不想进到庙宇以后,在生死难料的境遇里留下遗憾。 黑衣人在等待王长根从管家的蛇洞山归来的日子里,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她要给自己的内心有个了断。既然老天让她与王长根在人海茫茫中相见,就是有着相见的天意。或是亡故的父母,更有可能是姐姐桃子的意思让她和王长根有缘相见。只是当时,黑衣人还不知道王长根嘴里的桃子已经死去。 话题是王长根引起的。他问黑衣人:“我总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你总说起的桃子吗?”黑衣人心领神会,一下子就想到了王长根要和她说的是谁。 “桃子是我今生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女人。”王长根看着远山说:“她让我学会了做男人,知道了怎么疼女人。躺在她怀里的时候,我就好像在母亲的臂膀里一样,是温暖,还有安全感。觉得人世间再也没有了烦恼和痛苦。” “你说过,她是妓女。”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一个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妓女动了真感情,这是不可想象的。”王长根对着黑衣人笑笑,黑衣人看到了笑容里的幸福感,和一个人对中意女人的眷恋。 “桃子当妓女也是生活所迫。这不能怪她。”王长根看了一眼黑衣人,又转向远山说:“我也曾几次要给桃子赎身。”王长根沉默一下,心情有些复杂地说:“我这个警察当得很落魄,总是两手空空,捉襟见肘,很寒酸。” “你这么说,可不像是真心的。”王长根看了一眼,黑衣人接着说:“我所知道的警察,尤其像你一样能够独立办案的警察都是不缺钱的。”王长根感叹一下说:“可能是我不同流合污吧。”王长根苦笑一下说:“我的两个徒弟很多时候都怪我,捧着金饭碗要饭吃。”王长根长叹一声说:“我从小受方丈影响,不以善小而不为,方丈曾对我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背离人心的警察,没有了人性,你就不要来见我了。”王长根感慨地说:“我记住了方丈说的话,当警察十多年,办了几百场的大小案子,始终不敢违背方丈的教诲,也就苦了桃子,我对不起她呀。”王长根说着流泪了,哭得很伤心。他不想提起桃子已经死了,在他的心里,桃子始终活着,总觉得始终在自己身边。和黑衣人聊天说话,就像对着自己心里的挑子一样。 黑衣人看着王长根哭得很伤心的样子,给他递过去手帕。 王长根没有接,在他的生命里只用过一个女人的手帕,那就是桃子的。他用衣服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说:“提起桃子我就伤感,想想她在妓院遭的罪,没白天带黑夜地伺候男人,强装笑脸,委屈求生,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王长根再次沉侵到痛苦之中。 “我也有一个姐姐叫桃子,爸爸死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把她卖给人家当了童养媳。”黑衣人说着无意,却触动了王长根的神经。 “你姐姐也当过童养媳?”王长根急切地问:“后来她怎么样了?你们见过面吗?”黑衣人也处在极度痛苦之中,摇摇头说:“后来,妈妈也死了,我就被舍到了庙上,是方丈把我养大,再也没有见到姐姐。” “你还能记得她的一些事情吗?”王长根刨根问底地问到。 黑衣人回忆的样子说:“姐姐的只言片语,都是后来方丈说跟我的。”黑衣人沉了一下说:“我很想方丈,他就像父亲一样,用他宽大的肩背着我,和他一起念经,和他到处去化缘。”黑衣人看了一眼王长根说:“那时候,老百姓日子不好过,方丈他们出家人生活也艰难,为了让我增加营养,方丈省吃俭用满足我的胃口。”黑衣人对王长根腼腆地笑笑说:“方丈说,我小时候很能吃的。为了让我能有当女孩子的记忆,他们不停地去化缘。花布衣,小头饰,女孩子能用的不论新旧,方丈都要给我带回来,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都忘了原来还有父母存在过。” 王长根听着黑衣人的讲述,方丈与他朝夕长处的一幕幕不断从他的眼前掠过。王长根说:“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方丈说过有你这样一个女孩。”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我们相差了十几岁,很可惜,没有在庙里见过你。不然,我也会带着你,就像带着我弟弟小时候淘气玩一样。” “方丈给我讲过他的一个忘年交男孩,说他很有佛缘,可惜出去当了警察。说的一定就是你。”黑衣人认真地看着王长根说:“没想到,方丈的在天之灵,还是让我们认识了。” 王长根双手合十对着苍天说:“都怪我任性,没有听了方丈的话。”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家住哪里吗?” “我只记得方丈和我说过,住在嫩江东岸,离嫩江的江心岛不远。”黑衣人回忆着说。 “你真是桃子的妹妹?”王长根激动地看着黑衣人说:“你应该就是桃子的妹妹。” 黑衣人也激动起来说:“这会是真的吗?”她看着王长根流出了眼泪说:“不管真假,我很想见见你说的桃子。” 王长根失声痛哭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说:“见不到了,见不到,桃子死了。”黑衣人听王长根这样说,惊诧地看着王长根。 第108章 饮泣相认 第一百零八章饮泣相认 王长根之所以判断黑衣人就是桃子的妹妹,不仅是从外表上判断,两个人有着血脉亲情,而且听了黑衣人说了家庭住址,和一些吻合的经历,让王长根一下子就把黑衣人说的桃子,归结在了他的桃子身上。 黑衣人没有向王长根那样急于做出判断。受军统特工职业的影响,黑衣人还是十分谨慎。她曾经怀疑王长根是受某个组织指使,拿着桃子和她套磁。从内心来讲她又不想这样,她急于找姐姐桃子,这是她今世的惟一亲情,在她的心里分量很重要。 在黑衣人加入军统以后,在接受训练中,就始终灌输信仰高于亲情,为了信仰可以泯灭亲情。可是黑衣人做不到这一点,她今生最忘不掉的不是父母,因为她觉得父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想要亲近他们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方丈和姐姐桃子两个人不一样。方丈给了他生的希望,姐姐桃子带给她的是姐妹情深的憧憬。她不想承认王长根说的桃子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姐姐,不愿意接受日思夜想的人已经与她阴阳两隔的现实。她要在王长根的嘴里求证这个伤心欲绝的现实的真实性。 黑衣人问王长根说:“你说的桃子,和你说过家事儿吗?”黑衣人在问王长根的时候眼神是迷茫的,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又充满着否定。 “我一直按着桃子说的,想要到她的家乡去求证所有的问题,哪怕找到一个和桃子八竿子打不到的亲属,也是我心里的一种安慰。”王长根看出了黑衣人对他说的桃子的质疑,他做了长长的铺垫,为的是让黑衣人确信他说的话具有真实性。“桃子说,她的家住的是干打垒式的土房子,窗户不大,每天早上可以见到阳光。”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桃子告诉我,她和妹妹分开是那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尽管家里很穷,她也不愿意离开,就搂着妹妹桃核扒着窗户让太阳暖暖地照到她们姐妹两个的脸上。” 黑衣人对王长根说的这些都没有记忆,唯一让她心动的是桃子妹妹也叫桃核。这是黑衣人自己都要忘记的名字了。 方丈收养她以后,从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自己也很少想起来曾经叫过桃核。参加军统以后更没人相互称呼名字,彼此叫的都是代号,那些冰冷的数字。 王长根看着黑衣人冷漠的样子,有一种失望涌上心头。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想要找到桃子的亲人,有些一厢情愿地要桃子强加给黑衣人?王长根已经把思绪的大门打开,已经再无法关上。无论桃子是不是黑衣人所说的桃子,他都要继续讲下去,他要让桃子这个火种照亮自己满是黑洞的心,他要让桃子再次温暖自己已经冻僵的躯体。王长根继续说:“桃子说过,如果她不去当童养媳,她卧床的母亲和刚刚学会叫姐姐的妹妹就有可能饿死。”王长根充满惆怅地说:“桃子命苦啊,父亲拉脚马车翻了,人死了。当了童养媳,那个男人也死了。”姐姐当了童养媳是方丈和黑衣人说的,也是她说给王长根的,黑衣人对这件事只看作是巧合,没有问下去。王长根接着说:“当童养媳就是给男人家当牛做马,桃子当时才十三岁,还正是花季年龄,就过早地掉入了人生苦海。”王长根看了一眼黑衣人说:“知道母亲死了,男人家也不允许她回家看上母亲一眼。”王长根说得有些心酸,他沉了一下说:“桃子多次说起她的妹妹,只是一直不知道下落。”王长根看了一眼黑衣人麻木的表情又说:“桃子对每个睡过她的男人都祈求过,帮助她找到妹妹桃核。要么就是这些男人当了耳旁风,要么反馈的消息就是没有打听到。桃子很伤心,在和我说起妹妹桃核的时候,她总是祈盼妹妹桃核能有一个好的生活,不要向她只做一个风中的树叶,被风刮来刮去,最后在泥土中腐烂销声匿迹。” 黑衣人在王长根描述桃子经历的时候,曾有短暂的感动,可是特工的多疑又让她冷静了下来。“我对父母没有了记忆,名字也不记得了。到了庙宇就没人提过我的姓氏。我也问过方丈,他摇着头说,姓氏名谁只是一个符号,不曾记得,也不要去追问了。”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其实,方丈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别人把我送到庙里的时候,也没和方丈说起过。” “桃子说,她的全名叫尹桃子,如果你是她妹妹,就应该叫尹桃核。”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你救了我,我在冥冥之中就感觉到了你的长发飘逸,就像桃子一样。”王长根凝视着黑衣人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和桃子很相像,第一次见面,你挡着下颚,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你是桃子转世。” “你确定我的头发和眼睛都和你说的桃子很像?”黑衣人审视着王长根问。 “见到你以后,我确实认为你和桃子很像。在我回到我弟弟家养病的时候,想起那个生死难卜的夜晚,我一直都不确定你是人是鬼,有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桃子的灵魂跟着我,陪伴着我。”王长根说不下去,他又开始默默地流泪,泪珠掉下来,黑衣人好像听到了摔碎的声响。 王长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桃子和我说,在她父亲遇难后,她陪着母亲,抱着妹妹去过嫩江的中心岛明月岛,在神像前得到过一张护身符。”听到这里,黑衣人眼睛直直地看着王长根说:“我也一张护身符。”黑衣人转身在内衣里掏出护身符给王长根看。王长根没有去接带着黑衣人体温的护身符。他当着黑衣人面前,伸手在内衣口袋也掏出一张护身符,递给黑衣人。然后转身走向桃子坟墓的另一侧。 少倾,王长根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胆的喊叫声:“姐姐!”声音在大山里传出很远,不断地回荡着。 王长根走过去,拿过来一个包裹,在黑衣人身边打开,对着黑衣人说:“给桃子烧点纸钱吧。”黑衣人抬头看着王长根,默默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黄纸,一张张地点燃。火光依稀,王长根看模糊了双眼。 第109章 危险亮相 第一百零九章危险亮相 王长根回到古镇,他特意去酒吧亮了一次相。他这次刷的存在感是针对九川一郎,他要告诉日本人,自己就在古镇,王长根还是王长根依然磊落地在阳光下活着。 去酒吧之前,王长根和黑衣人说了此事,可是黑衣人没有拦住他。包括王长根要再次回到庙宇的想法,黑衣人也不赞同。她觉得王长根如果再度深入庙宇,不再容易脱身,凶多吉少。 王长根有着自己的计划,他想把外围的事情做妥当了再进庙宇,现在还不是进到庙宇时候。他要做的事情不包括三太太要找他说服孙少爷与管家相认的事情。 古镇酒吧作为各种势力的集合地,王长根的出现得到了方方面面的关注。钱六对王长根的出现比赵先生还要关切。 在这之前,三太太找过钱六,说是要让王长根给孙府看看阳宅的风水,为孙府去去阴气。钱六欣然答应下来。 三太太和钱六不能把让孙少爷与管家相认的事情实话实说,以防钱六走漏风声,也怕王长根听到实情拒绝。 王长根进入庙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去了管家的营地蛇洞山只有赵先生知道。这是张锁给赵先生透露的消息,之后,张锁又把王长根带着他和管家,祭奠金代婆卢火将军的事情和赵先生做了汇报。也把王长根通过这件事儿,撬动管家封闭的心窗的事情说给了赵先生听。当时赵先生很对王长根的举动感兴趣,也对王长根上蛇洞山去找管家的目的有了判断。他对张锁说:“抓住这个机会,把蛇洞山的大练兵搞起来,这对于有效掌控蛇洞山,把控管家很有利。”他还对张锁说:“借着大练兵的机会,思想工作也要和山上的兄弟渗透过去,防止他们滋长了安乐思想,关键时刻掉链子,影响收编大局。”张锁告诉赵先生,现在管家已经意识到山上的兄弟有了过好田园生活的苗头,他们把蛇洞山当成了世外桃源,训练上很有抵触情趣,都觉得蛇洞山能攻能守,没必要让兄弟们练兵辛苦。赵先生对这种倾向很是担心,他给张锁找了一些报纸资料,特别是卜奎城的一些日本人的活动信息,让张锁带到山上去,给管家看看,如果管家作为大当家的有了危机感,他就会要求山上的兄弟们认清形势,看到潜藏的危险。 赵先生在酒吧见到王长根以后,发现钱六前串后跳地围着王长根转悠,也没有直接和王长根接触。只是在王长根拿着酒瓶子在酒吧每桌打通关的时候,和王长根客气地打了一下招呼。他们相互心知肚明,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赵先生也做了预判,相信王长根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他弟弟王长柱和侄女莲子,还要见见自己的徒弟马小龙。毕竟他进了庙宇就宅居了来,与外界都失去了联系,他应该给大家报个平安。 这也是王长根来酒吧亮相的另一个目的。他要潇洒地在酒吧展示自己,意在告诉大家日本人也奈何不了我王长根。 刘镇长见到王长根的时候很是吃惊,在王长根刚在酒吧落座,他就扒着王长根的耳朵问道:“你在日本人手里能全身而退,真是神人啊。”王长根对着刘镇长笑笑,端起酒杯对大家说:“承蒙大家惦记着王长根,我今天回来就想敬大家一杯酒,以安抚大家为我提心吊胆。” 钱六表现出了超常的热情,对着大家嚷嚷说:“王长根不愧为大家叫他王半仙,在庙宇里那是左一个神仙,右一个菩萨,讲经论道把日本人都弄得直迷糊。”刘镇长赶紧纠正钱六说:“日本太君是请王先生超度法事去了,我亲眼所见,太君和王先生共谋佛事,共谋佛事。” 钱六听刘镇长这样说赶紧闭上了嘴,他忽然意识到墙外有耳,日本人和日本太君说的都是一伙人,可是寓意有不同,这要是有人传到九川一郎的耳朵,他钱六没等结婚就发昏了。不过钱六也不失时机地把三太太求王长根的事情转达给了他。王长根思量再三,犹豫着去不去孙府。钱六看出了王长根的心思,就怂恿他说:“一个妇道人家张回嘴不容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钱六求你这个半仙了。” 王长根对钱六几次配合自己捉弄九川一郎很有好感,况且,现在孙老爷已经睡到了九泉路上,天大的仇恨都应该化解了。想到这些,王长根就顺水推舟说:“听说你和孙府结了亲家,冲着你这个准新郎的面子上,我也给你,给三太太这个面子。” 钱六和王长根的举动管家的眼线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王长根特别清楚,在蛇洞山的时候,管家没有把王长根当外人,和他说了山下眼线的事情。凭借王长根多年当警察的经验,他判断管家的人都是当地的人。这个王长根不难识别他们,管家是古镇土生土长,自然要用自己人放心,而且这些人肯定又是酒吧的常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出出进进也方便。 王长根还有一个判断,他发现了几个陌生面孔,看着慈祥,暗藏杀机。王长根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是国民党的特工。只是王长根还不知道,他们是冲着黑衣人来的。 目前的黑衣人就在酒吧外面的某一个地方,她也发现了这些人,让她有些紧张。自己的安危是一方面,王长根也要被牵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大的威胁就来自内部,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内线砍柴人。 身处危险,黑衣人想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除了王长根,就是游击队。第一个要传递消息的人就是马小龙。她不能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她要为王长根着想,即使是为了自己苦命的姐姐桃子,她也得站到王长根这边来。黑衣人在想到这些时,她有了一种冲动,想叫一声王长根姐夫。环顾人世间的冷暖,王长根无意间成了她可以依附的亲情。 第110章 意外被劫 第一百一十章意外被劫 特工最怕的就是情感附体,黑衣人这个时候已经是被姐姐桃子的亲情左右着,她把对桃子所有的感情都投到了王长根的身上。这些年做特工的孤独,来自职业的冷酷,随时都要付逐绞杀的残忍,一切都在黑衣人身上荡涤而去,她把王长根可能遇到的危险合盘告诉了马小龙。 钱六没有如愿请走王长根,半路上,王长根又让马小龙劫走了。 王长根走出酒吧,钱六赶紧跟了过来,说:“王先生,好事不过夜,三太太在孙府正等着你。”王长根没加思量,跟着钱六就往孙府家走去。 王长根当警察的眼睛狠毒辣,他一出门发现有人盯上他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伙人来自何方,属于哪一股势力。借着钱六的托词,王长根一口应承下来。他相信黑衣人就在暗处,护佑着他。有着一明一暗的两个人陪伴自己,王长根心里窃笑起来。 可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不仅让钱六,让王长根都没有预料到。就在王长根和钱六走上山坡的时候,钱六忽然被一条麻袋套住了脑袋。王长根一阵紧张,慌忙间掏出了手枪。 “喵,喵喵。”猫叫声让王长根猛然间觉到了安全感。他问道:“哪路英雄报上姓名。”王长根做的是样子,他要让被麻袋套住脑袋的钱六感到,他也遇到了危险。 就在王长根问话的档口,马小龙伸出手已经挎住了王长根的胳膊。“师傅。”声音很小,王长根听得真切。 后来,钱六和三太太抱怨,劫匪只是掠走了王长根,把他仍在路边沟,大半宿没人理他。吓得他大气都没敢喘,越是听不到周围的动静越害怕,卷缩在麻袋里昏昏沉沉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才爬出麻袋。 王长根不一样,他被马小龙带到联络点以后,见到了他想见的每一个人。弟弟王长柱,侄女莲子,当然也少不了赵先生。见到这些人,王长根没有觉得奇怪,他奇怪地是猫叫声是从哪传来的。 “师傅,黑衣人传来消息,国民党特务已经盯上你了,猫叫声就是她学的。”马小龙告诉王长根说。 “她人呢?”王长根不解地问。 赵先生看着王长根笑笑说:“别担心,她把国民党特务引开后,已经安全了。”王长根听赵先生这样说紧紧盯着他问:“这些特务是冲着她来的?”赵先生点点头说:“黑衣人估计到,这些特务也要威胁到你,就给马小龙传递了信息。” “我在酒吧已经注意到了一些陌生面孔,没想到他们性子这么急。”王长根看着马小龙说:“你也够冒失的,如果不是黑衣人的猫叫声,我这枪一响,你就有忌日了。”王长根骂了一句马小龙:“不长进的东西,教你的东西都就酒喝了。”马小龙抬脸笑着看着王长根说:“师傅不骂不进步。” “少贫嘴。”王长根看着赵先生说:“我要去见黑衣人。” “哈哈哈,你说国民党特务性子急,你比他们还急。”赵先生对着王长根说:“你能不能让大家缓口气,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王长根听赵先生这样说,也笑了起来。他说:“没有深谋远虑就成不了大器。”王长根对赵先生伸出拇指夸赞说:“你派张锁上蛇洞山上卧底,这是一步大棋呀。”王长根感慨地说:“张锁这小子成熟不少,眼神也够用了。”他看着马小龙说:“你们两个,我是最担心张锁冒冒失失莽撞行事了,现在看,在赵先生的调教下,有进步。” “还是你这个师傅带得好,现在你的两个徒弟在游击队都在独当一面,担当起重任了。”赵先生说。 王长根听到赵先生夸赞两个徒弟,心情愉悦起来。他告诉赵先生,在山上的时候,他和张锁都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中间还有管家这个大当家的,说起话来都很谨慎。王长根说:“后来,我发现了你派张锁去的意图,也就回避了一些话题。”王长根看着赵先生说:“张锁也非常机敏,在我和管家讨论除掉日本人的时候,他只听不说,哈哈哈,一直在察言观色,坐山观虎斗。” “师傅,你为什么不依靠游击队,要上山去找山大王管家?”马小龙直截了当与王长根摊牌。 “王先生,我们游击队随时都欢迎你的加入。”赵先生看着王长根说:“别再犹豫了,和你两个徒弟在一个战壕打鬼子,你也好替我看着点他俩。”王长根苦笑一下说:“我是独马行空惯了,怕和你们不合拍呀。” “师傅,放下你的鬼呀神呀那些东西吧”马小龙话没说完,就被王长根呛了回去。“你小子现在是攀上了游击队的高枝儿,看不起你师傅了?” “哈哈哈,王先生误会马小龙了。”赵先生给马小龙打着圆场说:“游击队是无神论者,可也尊重个人信仰。王先生,我们游击队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着。” “还是赵先生会说话。”王长根看着赵先生说:“抗日离不开武装斗争,这个我懂。”他又看着马小龙说:“可是抗日的方式可以多种多样。我在庙里和日本人讲佛学,斗心智也是抗日。” “没人说你不是抗日。师傅,那些日本人连人性都没有,你和他们讲什么佛学呀。”马小龙嘟囔着说。 “过去,你就是跟着我,靠这个吃饭的,现在翅膀硬了呗。”王长根不给马小龙好脸色看。 “师傅,听人劝吃饱饭,你一个人与日本人接触太危险,我们每天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马小龙说:“师傅,游击队也需要你,你要是搞情报,我就上前线杀鬼子去。” “我不能抢你的饭碗吃饭。”王长根转向赵先生说:“我知道你们的好意,现在我还打算回到庙宇去,我想的是既然老百姓都不想在庙宇发生血光,我就瓦解他们意志,让他们离开庙宇,我们里应外合干掉他们。” “王先生,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考虑别的方式?”赵先生看了一眼马小龙,对王长根说:“马小龙说得对,大家都在为你提心吊胆,担心小鬼子翻脸不认人,对你下黑手。” “放心啊,赵先生。”王长根很自信地说:“现在小鬼子都在我的拿捏之中,他们的疼处已经被我抓到了,现在就是耐心问题。” “黑衣人一直在配合你?”赵先生问。 王长根笑笑说:“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你也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说。”他看着赵先生说:“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该游击队配合的还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马小龙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一边,表示出极大的无奈。尽管赵先生和马小龙对王长根的举动都不十分理解,可是,第二天,赵先生还是安排王长根去见了黑衣人。 第111章 特殊间谍 第一百一十一章特殊间谍 由于古镇酒吧军统特务的出现,进一步印证了赵先生之前和马小龙对黑衣人身份的分析判断。特别是王长根被这些特务跟踪,险些遭到袭击以后,王长根迫切想见到黑衣人,解开自己沉积的谜团。 在王长根从庙宇被黑衣人弄出以后,王长根就想和黑衣人就身份问题,进行摊牌,做一个了断。他把缕清桃子和黑衣人的关系,放在了优先位置。这对王长根来说比弄清黑衣人的身份重要,是他对桃子的交代,他看做是自己走进桃子生活的一部分。虽然桃子已经死了,可他对桃子的感情还没有中断,他要为桃子找到妹妹桃核的承诺还深深埋在心里。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土里,到了春天总要破土发芽一样,到了这个时节,风儿也召唤,雨儿也召唤,阳光更是想要去掉种子被掩埋的阴霾。为桃子寻找妹妹桃核,就是埋在王长根心里的一颗种子,在心里拱着他的心,拱着他的肺,拱着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撕裂开来。 如今黑衣人和桃子的关系已经得到了确认,王长根在管家占山为王的蛇洞山下来,除了在酒吧亮相,刷一下存在感,吸引一下九川一郎的眼球,就是和黑衣人敞开心扉说亮话,把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搬走。让王长根没有预料到的是军统特务比他心急,已经耐不住性子,没等到王长根和钱六见了三太太,就想置王长根于死地。这是王长根始料不及的,也成了助推了他和黑衣人坐下来探讨何去何从的问题的诱因。 因为有了桃子的一层关系,王长根和黑衣人桃核两个人都多了一份亲情,这让他们沟通起来很顺畅,避免了遮遮掩掩。黑衣人见到王长根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种担心,比之前的搭档多了一份牵挂。 “都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处在了危险之中。”黑衣人的话,一下子温暖到了王长根的心里。犹如忽然一夜春风来,翠绿了山,活跃了水,惊扰了鸟鸣,唤来了大雁北飞。王长根的心滚热起来。他说:“我知道你在暗处,心里踏实。”黑衣人听着这样信任的话,就像亲人聊着家常,她找到了依附的感觉。 “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夫吗?”这是黑衣人从桃子的坟上回来以后,一直在怀里揣着小兔子,几次都要挣脱在怀里的束缚,奔奔跳跳地扑向草地,寻找食物的慰藉。 王长根心里噙着泪花,不住地点头,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他的激动来自桃子,让他触景生情,比见物思人更强地见人思人。他还是说出了黑衣人的名字,是那样的富有感染力,亲和力。“桃核妹妹,我是桃子的男人,你的姐夫。” 黑衣人桃核哭了,颤抖地声音叫了一声:“姐夫。”黑衣人伸出手拥抱了王长根,在他的耳边说:“姐夫,谢谢你对桃子姐姐做的一切,我谢谢你。”一个拥抱温暖了两个人长久对亲情的等待,把孤独的寻觅挡在了彼此的身后。“姐夫,桃子姐姐虽然离我们而去,见到你,我就是见到了桃子姐姐,了却了我心中的所有的遗憾。姐夫,我想桃子姐姐啊。” 泪水犹如淌出的血液,浓浓的亲人亲情撞开了阻隔在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国民党靠不住,你还是参加游击队吧。”王长根和黑衣人桃核说:“游击队有我的两个徒弟,还有赵先生,他们都会照应着你。”说到了正题,黑衣人没有马上表态,她对王长根说:“姐夫,我有难处啊。”王长根静静地听着黑衣人说:“我是被国民党骗去当的特工。”黑衣人回忆着说:“我在十一岁那年,庙里来了一位富商样子的男人,对方丈说,想要资助我去上学。”黑衣人叹气说:“方丈见这个很面善,经济条件又好,也是信佛的人,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你怎么就参加了国民党,入了军统,当了特工?”王长根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带我走的人就是军统的特工。”黑衣人和王长根说:“国民党要发展一批少年特工组,专门挑选一些孤儿和穷苦人家出身的十几岁的孩子,我符合他们的条件,就被他们选中了。之后,他们专门在学校里边让我们学习各种知识,边让我们学习各种技能。”黑衣人接着说:“从小我就跟着方丈学过武术,又学过佛学,在学校表现还算不错,就被列入了特工组的特殊人才,在戴笠那里挂上了号。” “你为什么要到古镇来?你受命的是什么任务?”王长根再次给黑衣人抛出问题。 “方丈被杀以后,国民党得到消息,知道日本人要把庙宇变成他们的骨灰场,我又是从小在庙宇里长大,就派我来监视日本人的一举一动,主要还是掌控他们的真实死亡人数,了解战场胜负态势。”黑衣人说到这里,沉了一下说:“日本人杀了方丈,我恨之入骨,就几次骚扰他们,要让他们在庙里不得安生。” “那为什么国民党特务还要追杀你?”王长根把最关心的问题摆上了桌面。 “我是受命于越级指派,卜奎城军统工作站并不知道详情,我的理由是为方丈寻仇来到的古镇。”黑衣人给王长根解释说:“总站现在给我下来通牒,说我是令不回,人不归。我的搭档,就是那个砍柴人多次和我说过,他们怕我为游击队做事儿,被赤化,就下令带不回来人,就地刺杀我。” “你的处境很危险,你有什么打算?”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看来,他们在暗中已经盯着我们很长时间了,对我们的关系也很清楚。” “是啊。”黑衣人对王长根说:“因为我的原因,你现在更危险,他们对我还有余地,就是要尽可能把我带回工作站,进行审问,调查,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游击队的人,杀掉你,他们不会姑息。” “面对这种情况,关键是我们怎么进行防范。”王长根说完,盯着黑衣人看着,想让黑衣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112章 非左即右 第一百一十二章非左即右 王长根和黑衣人讨论着对付国民党特务的对策,赵先生和马小龙也没闲着,他们也在策划着对付国民党特务的方案。 马小龙的想法很简单,他带着几个人,趁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干净利落地干掉他们。赵先生纠正马小龙说:“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对付几个特务确实很容易。”赵先生和马小龙说:“特务我们是杀不绝的,这个几个被我们收拾了,国民党还要派人来,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对付起来比现在还困难。” “我们也不能养虎为患啊。”马小龙想着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盯住他们。” “对,盯住他们,只要他们有动静就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身后有人盯着他们。”赵先生说:“要让他们有所收敛,有所顾忌。” 事实上,赵先生的想法和黑衣人不谋而合。在国民党特务那天袭击王长根的时候,凭借黑衣人在暗处的优势,又有马小龙他们游击队联络站的配合,干掉这几个特务易如反掌。可是黑衣人没有这样做,她和赵先生想的一样,要在古镇把这几个国民党特务养起来,让他们始终都在监视的视线内,而且还要弄出动静来,使他们绷紧神经,时刻防备被偷袭。 黑衣人为了给王长根解围,让马小龙有机会接走王长根,黑衣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这几个国民党特务打得屁滚尿流,遍体鳞伤。黑衣人相信他们几个特务是尝到了苦头,知道了黑衣人这个特工的本事。 王长根在弄清楚黑衣人对付国民党特务的意图以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处理完孙府的事情,还要回到庙宇去”王长根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挡了回去。“你不能再进庙宇,为了我和桃子姐姐,你也不能去。”黑衣人是站在亲人的角度说这番话的。王长根听得出来这里面包含的意思,他和黑衣人解释说:“我进来庙宇,你可以专心对付国民党的特务,我也能摆脱特务对我的威胁。” “你这是消极防卫,特务不再威胁你,可是日本人能放过你吗?”黑衣人表明自己态度以后,王长根又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他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进了庙宇,九川一郎要杀我可以随时随地动手,不会马上就把我了断了,他要摸透我的意图,在把我解决掉。”王长根对黑衣人说:“这段时间,你和游击队要抓紧准备,看准时机,我们里应外合,除掉他们。” 王长根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坚持要再回到庙宇,赵先生没有说服他,黑衣人也没有阻止了他的意图。 黑衣人知道这是很冒险的举动,她真不想失去了桃子姐姐,在她的面前,再让刚认下姐夫的王长根处于危险之中。可是黑衣人没有办法拦住王长根,腿长在他的身上,说走,他马上就可以在黑衣人的眼前消失。 王长根这样做也是给黑衣人出了一个难题,为了王长根的生死,她必须要和游击队保持联系,这是她特工身份所不允许的。可是王长根固执己见,根本没有考虑黑衣人的处境。而黑衣人又不能置王长根的生死不管,没有她的配合,就不能有第二个人策应王长根。原因很简单,游击队不知道庙宇里的通风暗道,这是黑衣人一直保守的秘密。九川一郎已经想到庙宇里有暗道,可是他费了很大的周折也没有找到,游击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找到。 王长根之所以很有信心地要回到庙宇去,他相信黑衣人会通过暗道关注着他,随时可以帮助他解除危险。王长根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黑衣人一旦和游击队进行了合作,就没有了再回到军统的后路。王长根把生死压宝在黑衣人身上,这是一种冒险,赵先生看的很清楚,黑衣人也看的很清楚。王长根的生死攸关就等着黑衣人自己去选择。 黑衣人在何去何从的问题辗转发侧,她在焦虑着,强烈的思想冲击让她心里泛着酸水。一边是王长根,放弃他,自己一走了之,可以自保其身。可是又对不起王长根对姐姐的一腔感情,没办法面对死去的桃子灵魂。如果自己和游击队合作,就意味着背叛了国民党。军统惩治叛徒的手段她是清楚的,自己是死路难逃。假如和游击队联手了,会相信她这个军统特工吗?这一切都是考验,都是难题,黑衣人站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上。 “必须给黑衣人吃个定心丸。”王长根在去见钱六之前,找到了赵先生说:“黑衣人现在是左右为难,如果游击队拉她一把,她就会站到游击队这边。如果让她自生自灭,她还会去当她的军统特工。” “黑衣人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我已经安排人暗中保护她,决不能让她出现闪失。”赵先生对王长根说:“你对她的影响至关重要,我和马小龙真是不主张你再回庙宇。”赵先生但心地说:“你去了庙宇就等于把黑衣人晾在国民党的面前,你是不是再想一想,慎重做出去庙宇的决定?” 王长根思考一下说:“有你们暗中保护黑衣人,而且他现在身处暗处,凭借她的特工经验,国民党特务很难对她造成威胁。”王长根伏在赵先生耳边说:“可以让马小龙单独接触一下黑衣人,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王长根说完看着赵先生笑着。 “哈哈哈,你这是老谋深算,让两个单身男女接触,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赵先生说完也笑了起来。 “虽然目前黑衣人还是军统特工,可他们都是苦孩子出生,不会有交流的障碍。”王长根饱含深情地说:“冲着桃子,我也希望黑衣人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如果有缘分,黑衣人就会加入到游击队当中,我也算是为桃子了却了一件心事。” 王长根和赵先生聊了很多黑衣人的经历,讲述了她被国民党招进军统所遭遇的困难和磨难,让赵先生进一步了解了黑衣人,也让赵先生对争取黑衣人增加了很大的信心。 就在他们聊着黑衣人的时候,钱六正四处找着王长根。 第113章 煎熬施虐 第一百一十三章煎熬施虐 王长根如期所至来到了孙府,他还不知道三太太找他的真正用意,只是抱着一种解决别人所盼,完成他人之托的心理坐在了三太太的面前。 九川一郎不比王长根现在的心情,抑郁的士兵坐在他的面前,精神恍惚着,嘴里念叨“佛祖救救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含糊不清,眼神呆滞的已经有些浑浊,看到什么都是重影,都像鬼神,九川一郎已经让他折磨得无可奈何。 在王长根离开的这些日子,九川一郎几乎每天都能梦到王长根,他想象不出王长根是怎样在他眼前,借着灯光熄灭的机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走出王长根留下的阴影,就像掉进了冰窟窿,怎么挣扎也是爬不出,还弄得两手湿滑,一直凉到指尖,钻心的痛,痛的心里直痒痒。 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像看到了王长根试吃试喝的样子,嘴里还唠叨着,这个菜下了毒药,味道还不错。吧嗒着嘴喝着一口酒,假装眩晕,又表情陶醉,弄的士兵们就像看着王长根在演出小品一样,把郁闷踩在了脚下,让洋溢挂在脸上。 王长根走了,不仅抑郁的士兵像丢了魂一样,整天在屋里转着找着,也不知道他丢了什么,想要找到什么,犄角旮旯,门槛窗下,床底下灶台后,找了房前,又去屋后,每天都是不知疲倦地拉磨一般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情。 九川一郎还是坚持每天咏诵经文,可是没有士兵向围着王长根一样在身前身后,享用着经文带给他们的安稳与宁静。九川一郎经常能听到他的士兵们没有征兆,没有原因地呐喊起来,那种声音就像有人撕扯到了他的命根子,也不知道是疼了钻心,还是痒得钻心。狂躁般的癫狂过后,就是死了一般的沉静,没有生息,好像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把整个庙宇都窒息了起来。在那一刻,九川一郎多少次冲动想要把头装在墙上,让自己红色的血液,伴着白色的脑浆在墙上画出一幅画来,贴在哪里,留下让士兵瞪圆了眼睛的惊愕。 士兵们睡觉的时候,还是要躲着抑郁的士兵。奇怪的是他们听到抑郁士兵的声音越来越小,有时候觉得他好像突然就要死去,深怕自己睡在死人旁边。九川一郎听惯了抑郁士兵的喊叫声,有了这个声音就提醒着自己还活着,一旦这种声音消失,或弱弱地淡化下去,灵魂就出了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捆绑过王长根的绳子还挂在房梁上,九川一郎想象着王长根在上面的样子,每天都要看看绳子在还是不在。他希望王长根在某一时刻能出现在房梁上,还是被绳子捆着,他还是在下面喝着清酒。这是九川一郎正常时候的思路。他在癫狂的时候,就把抑郁的士兵困在房梁上,想要找到捆绑王长根的感觉,可是他没有找到。看到的是抑郁士兵的不哭不叫,像打秋千一样的玩耍,似乎还有一点笑容。九川一郎弄不清楚这种感觉,在他甚至有些飘忽的时候,甚至想让士兵把他也吊在房梁上,找一下是什样的感觉。他又害怕,担心这也士兵把他捆上房梁,再也不放下来,让他吃不上喝不上,也不能解决拉屎撒尿,活活地把他变成木乃伊。 九川一郎有一天哭的很惨烈,吓得士兵们都跑到了庙宇的院子里,就连抑郁的士兵都感到了恐惧,只是看了一眼又看一眼他哭的惨象,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墙角,蹲着冲他笑着。九川一郎弄不明白,抑郁的士兵在他哭的时候是感到了惊恐还是有了幸福感。他哭了好久,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来劝过他。就像他在战场上负伤没有人救他一样,让他绝望了好多天。 九川一郎哭的是他一个同村子一起参加关东军的伙伴。在不断送来的骨灰中,九川一郎发现了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被游击队打死的。之前说过,游击队被打散以后,日本兵也没有放弃对游击队的追杀。可是缓过气来的游击队人越聚越多,就在一个夜晚,突然偷袭了野外驻扎的日本兵营地,打死打伤了十多人,其中就有九川一郎这个同乡伙伴。 捧着这个人的骨灰,九川一郎就如看到了同乡的脸,他抚摸着装着骨灰的罐子,泪如泉涌。要说九川一郎每天都几乎能收到死亡者的骨灰,已经麻木的大脑,僵硬的心不会再有伤感和泪水。可这次不一样,也许是同乡死去的原因,也许是他看到了自己无望的未来,让他哭声不止,抑制不了自己。 事后九川一郎在想,王长根要是看到他的样子会不会跑,会不会还是在佛前打坐目不转睛地吟诵佛经。他在问自己,王长根会来劝他吗?他找不答案,却要一次次问自己。越是这样他越心里烦躁,士兵们越是离他越远。 钱六和刘镇长给庙宇送给养的时候,九川一郎问过钱六,见到王长根没有。那时的王长根正在蛇洞山上,和管家探讨怎么除掉他,钱六是见不到王长根的。九川一郎当时确信王长根是逃之夭夭了。可就在这两天却听到了王长根出现在古镇酒吧的消息。九川一郎不知道是喜是忧。无论他在清醒的希望中,还是在困倦的失望中,他都确信王长根想要置他于死地。就像他时时刻刻都想置王长根于死地一样,没有过否定,也没有过动摇。他觉得王长根在他和士兵们裸睡庙宇的时候,没有动手杀他们,是佛祖的旨意。他一直想杀了王长根,一直又没有杀他也是佛祖的旨意。他在每天祈祷王长根死去,又在每天祈祷王长根回到庙宇,矛盾之中九川一郎找不到答案。 此时的王长根没有像九川一郎这样思维混乱,他正清醒地听着三太太说服他,可是王长根的心已经跨越高墙,穿过屋脊飞到了庙宇。他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九川一郎。 第114章 旧伤难愈 第一百一十四章旧伤难愈 前面交代,管家在山上给孙少爷送来了留学的费用,这让三太太升腾起一股温暖的火焰,她萌生了促成孙少爷和管家父子相认的想法。可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就是累的吐血,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在迷茫的困惑中,三太太想到了王长根。钱六带着她的想法去找王长根,却在半道上,让国民党特务偷袭了他们。 就在三太太盼了几天之后,王长根自己找上门来了。三太太抓住机会游说王长根,想要通过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长根去见见孙少爷。 三太太坐在王长根面前诉着苦说:“王警官,孙老爷死后,少爷和我是明里争暗里斗,我不想把关系这样僵持下去,我想为少爷做点事情,这个事儿只有你才能帮我实现。”三太太隐藏了想要替管家相认孙少爷的想法,摇身一变说成了是为孙少爷着想,而且还做了很多的铺垫,让王长根同情和理解她。 王长根知道这件事情很棘手,而且之前,钱六和他说,三太太是想请他给孙府去去晦气,王长根才答应来帮这个忙。现在方向变了,事情的性质也变了,王长根有些为难。三太太看王长根没有马上表态,就又说:“王警官,在古镇你德高望重,没有不给你面子的,少爷年轻幼稚,你要是能出面帮忙,这件事一定能成。”听着三太太给自己戴上了不大不小正合适的高帽子,王长根问了一句:“管家这个大当家的什么态度?” “不瞒你说,王警官。”三太太对王长根说:“管家上了蛇洞山,我们未曾见面,不过前几天他托人给孙少爷送来了留学的费用。”三太太察言观色地看着王长根说:“这是管家想要尽一份当爹的心情。我想管家,不,是大当家的也一定有和少爷相认的想法。” 王长根听三太太说起管家对孙少爷所做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他在大脑中萌生了一个争取管家,打通他与自己合作的命门血脉的想法。就对三太太说:“这件事我也不能打包票,也只能是试试。”三太太听出了王长根话里的意思,赶紧接过话茬说:“那就劳烦王警官了。”三太太给王长根续上茶说:“少爷比较任性,这件事儿还不能说是我的主张,也不能漏出来管家,我怕少爷有逆反心理,一旦动起气来,就要把家里折腾个人仰马翻,我和管家都不好收场。” “提你不行,更不能说管家,这可难办了。”王长根思量着说:“三太太,你得给我指点迷津啊。” 三太太沉默着,王长根在思考着,时间在分分秒秒间过去,两个人都是一筹莫展。突然在三太太房外传来了打斗声。王长根拔出枪警觉地贴着窗户向外看着。只见黑衣人在腰间甩出一条长鞭,旋转着,抽向几个人。王长根收回目光说:“最近古镇很不太平,三太太要多加小心啊。”王长根又看向窗外,几个家丁拿着枪跑过来,黑衣人跳上房顶,刚才和黑衣人打斗的几个人也跳出院墙逃之夭夭。 在王长根看向窗外的时候,三太太紧张地躲在王长根身后。她问:“王警官,这是什么人啊,大白天闯进孙府。”王长根揣好抢,转回身坐下来说:“府内有管家的人吧?”王长根问三太太。 三太太打量着王长根说:“你怀疑是蛇洞山的人?”王长根摇摇头说:“管家在孙府一定溜了人手。”王长根审视着三太太说:“凭借三太太的睿智,这你应该知道。” 三太太沉了一下,又走到窗前向外看看,又对着门口张望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少爷的家丁就是管家的人。”王长根抱着膀子在地上踱着步子,思考着。他突然转身说:“有两件事可以利用。”王长根看着三太太说:“孙少爷要上学这是实情,眼下时局不安全也是现实,我就从这两方面入手,争取说服孙少爷。” “哎呀,太谢谢王警官了,我就说嘛,你是智多星,是诸葛亮在世”王长根伸手打住三太太不实的言词,接着说:“安排孙少爷的家丁带他上后山,我和孙少爷聊聊。” 放下三太太去找孙少爷的家丁不说,回头说一说黑衣人与人在孙府的打斗。 黑衣人和马小龙一直暗中跟着王长根,这是王长根知道的。尽管王长根不希望他们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看护着自己,可是王长根也左右不了他们。尤其是马小龙他执意要暗中保护王长根。实际上也是一种监督,担心王长根像当警察时候一样,心绪来潮,不按常规出牌。还有一个原因是王长根和赵先生商量好了,让马小龙暗中保护黑衣人,要保证黑衣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出现闪失。马小龙实际上是一石双鸟,所以,王长根也不能阻止马小龙的行动。 黑衣人不一样,因为这些国民党的特务就是冲她来的,也盯上了王长根。只有她的出现,才能给王长根解围。 在孙府黑衣人与特务打斗的时候,就像王长根只在三太太房里窗户张望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王长根和马小龙都不能出面。实际上,马小龙就潜伏在孙府的屋顶,枪已经顶上火,一旦黑衣人失手,他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可是,马小龙轻易不能出手,一旦他露面,黑衣人投敌叛变就会被军统做实,黑衣人长鞭耍的再好,也抵不过子弹飞的快,她就会随时断送性命。马小龙不能出手,王长根也一样只能在暗中观察时局变化。这也是对黑衣人的一种保护,让国民党的特务始终觉得黑衣人除了王长根在没有另外的同伙。这是黑衣人和王长根约定好的,她的事情由她自己处理,王长根不要插手。马小龙不知道他们的约定,可是,赵先生交代的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既不能让黑衣人发现他,更不能让国民党特务发现蛛丝马迹。 老练的王长根要比马小龙应对复杂事情得心应手。他一来到后山,就做好了偷袭孙少爷的准备,他想用危险的方式,来解决三太太托付他的问题。 第115章 心绪动乱 第一百一十五章心绪动乱 家丁带着孙少爷走上后山,王长根潜伏一个树上,看着两个人走过来。他之所以要潜伏在树上,这是他事先策划好的,准备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开始与孙少爷两人的对话。 在孙府出来之前,王长根就对三太太做了交代,让她告诉家丁,把孙少爷带到老榆树下面。 王长根从小在古镇长大,对古镇的山山水水都十分熟悉。他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藏身,什么地方可以逃跑。老榆树位于后山的两条山间小路的交叉口,下面是潺潺的河流,上面长满山坡的是荆棘矮树灌木。这里及可以藏身,也可以撤退转移,又可以顺流而下去到河的对岸。 王长根在树上看着家丁和孙少爷两个人旁若无人都走倒树下,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王长根纵身从树上跳下。毫无防备的孙少爷吓得妈呀一下连连后退。王长根一个箭步跨过去,就像提溜小鸡一样,拽住孙少爷的脖领子,就把他拽过来抵在了老榆树上。家丁连连作揖求着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要伤害我家少爷。” 王长根拔出手枪,指点一下家丁说道:“蹲下,少说话。”家丁顺从王长根的旨意,乖乖地蹲下说:“大爷大爷,有话好说,只要你不伤及我们性命,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在两个人说话之间,孙少爷已经吓得两腿发抖。要不是王长根拽着他的脖领子,就瘫在了地上。 家丁更是害怕,他是替管家照看孙少爷,一旦孙少爷出现闪失,遇到危险,他也是没有好果子吃,更有甚者会丢了小命。他看王长根没有放开孙少爷的意思,也没张嘴提条件,就慢慢地跪在王长根面前祈求王长根说:“大爷饶命啊,不瞒您说,孙少爷是蛇洞山大当家的少爷,你不能伤害他呀。” 王长根一听家丁提到管家这个大当家的,在心里窃笑,还没用自己点题拷问,家丁就自己撂出来了管家。他顺水推舟说:“哦,他是大当家的少爷?”王长根仔细地看着孙少爷,然后放开他。孙少爷两条腿软软地摊在树下。王长根也坐下来,用枪点着家丁,示意他也坐过来。 “你们认识我吗?”王长根看着两个人问道。 孙少爷头都不敢抬,只是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王长根,又慌忙把眼神收了回去。家丁胆子比孙少爷要大一些,他看着王长根身上一哆嗦,小声说道:“大爷,不敢说认识。” 刚才王长根突然在树上跳下来,家丁确实没有顾及到眼前站的是谁,只顾着求饶保全自己和孙少爷,现在抬眼看过去,见是王长根,确实吓了一跳。他不敢说认识王长根,他经历过,凡是说认识绑匪的,一定都被灭了口,防止日后报复。 王长根看出了家丁的心事,就说:“说实话,无妨,我不会加害你们。”王长根给家丁亮了底牌,想让他说实话。 家丁还是心里不托底,摇着头说:“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家丁身体又在哆嗦起来。 孙少爷没有家丁那么见得多,经历的广,还不够世故,就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长根,随即脱口而出:“王半仙!”孙少爷在看王长根这一眼之前,他确实是没有看到老榆树上跳下来的人是谁,就是王长根拽住他的脖领子,他也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真的吓坏了,只是听到王长根说:“我不会加害你们。”的时候,他才有些缓过神来。 孙少爷说出王半仙,着实吓坏了家丁,他在嘴里叨咕着:“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王长根没有理会家丁,他的目标是孙少爷,他没有忘了来干什么来了,他要给三太太一个交代。 “你承认是管家的儿子吗?”王长根看着孙少爷直接问道。 “他是匪是患,我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父亲。”孙少爷嘟囔着说。 王长根一声长叹说:“孩子啊,人是没有权利选择父母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你在你母亲肚子里就更改不了,出生了,你认不认都更改不了。这是天意,是老天给父子的缘分。”孙少爷看着抱着拳面对苍天王长根说道:“我是孙家的少爷,与那个土匪头子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说说可以,可你更改不了,这是既定的事实。”王长根看着孙少爷说:“孙老爷是死有余辜”王长根话没有说完,孙少爷就挡住他的话头说:“我不允许你糟蹋我的父亲。” “哈哈哈,好一个懂得孝道的少爷。”王长根指着孙少爷说:“可惜呀,你的孝道是建立在自己糊涂的认知里面。”孙少爷和家丁听着王长根说:“孙老爷娶了大太太以后,整天是花天酒地,天天长在妓院,泡在酒吧,不仅不管不顾生意,还冷落了你的母亲,是管家替孙老爷管着孙府,照顾着你的母亲,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感情,才生下了你。”王长根一连气说出了管家和大太太的秘密,让孙少爷很是吃惊。他知道自己是母亲和管家的私生子,可没有人和他说的这么详细。现在的孙府,也没人敢和他孙少爷对他母亲说长道短,更没有人说起孙老爷长短不是。孙少爷不承认这个事实,他抵触着说:“这不是真的,都是你杜撰的,是吧?” 孙少爷对王长根的质问,家丁听都清楚,他想站在王长根的一边说这是真的,可他又不能。虽然自己是管家的人,可他眼下要维护孙少爷,可又帮不了孙少爷,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长根,想让他把事情说清楚,替管家这个大当家的了却了心愿。 “哈哈哈,孙少爷,在你看来是杜撰的,可我说这就是事实。”孙少爷精神受到了打击,他歇斯底里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今天你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王长根看着无奈的孙少爷,强硬地说:“孙老爷祸国殃民,欺压百姓,充当汉奸,管家不除掉他,国家也得除掉他。”王长根看着孙少爷缓和一下语气说:“你也想当亲日分子吗?” 家丁摇着头,孙少爷也跟着摇头说:“我恨日本人,要不是他们来了,孙府也不会家破人亡。”孙少爷说着哭了起来。低沉的哭声,让他身体一颤一颤的。 第116章 伤口撒盐 第一百一十六章伤口撒盐 孙少爷伤心欲绝的哭泣,让王长根看到了说服孙少爷和管家父子相认的可能性。为了安抚孙少爷,王长根伸手揽过孙少爷的肩头,对他说:“现在时局动荡,日本人想要霸占了孙府,如果你不早做准备,孙府就会很快被日本人占有。” “他们要就给他们算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声息,我也要走了。”孙少爷这样说还是源于大太太的丫鬟,三太太阻止他们在一起,让孙少爷看不到希望,他只能绝望地舍掉一切。 “一走了之不是办法,你的根还在古镇。”王长根深沉地说:“现在是国破家亡,抗日的烽火席卷整个中国大地。你是中国人,走到哪都不要忘了国耻家仇。” 孙少爷在王长根的身上得到了一种温暖。他记得还是小时候孙老爷这样搂过他的肩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孙老爷对他这个儿子,没有了耐心,没有了父与子之间的怜爱。孙少爷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孙老爷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儿子,是不是从孙老爷知道了这个实情,就开始疏远自己,甚至开始恨自己了。 孙少爷的疑问,王长根给他作了解答。他说:“孙老爷娶了二太太,又娶了三太太可是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发现了自己没有了生育能人,也就对你的出生开始怀疑,当他发现管家和大太太走动比较频繁时,就断定你是他们的儿子。”王长根叹息说:“孙老爷早就动了对大太太的杀念,你母亲的死不是突然的,是孙老爷蓄谋已久的。” 孙少爷不能承认这个现实,他大声嚷着说:“王半仙,你这些都是编出来,是猜测,不是真的。”孙少爷不在顾忌自己的死活,他站起身,狠狠地去踢王长根,嘴里骂着:“你他妈地诋毁我的父母,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呀?” 家丁看见孙少爷冒犯王长根,赶紧过来拉走孙少爷。给王长根陪着不是说:“您大人大量,别和我家少爷一样的,他还小,不懂事。” “你给我滚开,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就知道那个他妈的管家是孙府的仇人,他是土匪。”孙少爷吼声很大,推搡着家丁。王长根走上来,拉住孙少爷,对着家丁说:“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下人。”王长根对家丁说完,再次像提着小鸡一样把孙少爷抵在老榆树上,警告他说:“你在不安静点,我就把你扔到山下去。” “你扔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孙少爷冲着王长根吼着。 家丁看王长根拉着孙少爷往山顶走,赶紧过来,跪在王长根脚下,哀求着说:“大爷大爷,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您说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王长根狠狠地推到孙少爷,怒斥着他说:“不知好歹的东西。”王长根转向家丁说:“现在兵荒马乱,只有管家才能保住孙府,他在蛇洞山上兵强马壮,日本人也要畏惧他三分,轻易也不敢动他。”王长根回过头来,指着孙少爷说:“你要出去留学了,管家在山上省吃俭用,还给你送来了学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们的父子情谊。”孙少爷又嚷了起来:“我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狗屁情谊,我要我的母亲,他能给我吗?” 王长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沉了一下,对孙少爷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懂得你对母亲的感情。”王长根深沉地说:“可你要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管家不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是孙老爷,是他害死了你的母亲。” “他们都是我的仇人,还有你!”孙少爷眼睛里充满着血丝,对着王长根说:“你为什么要来和我提起这些事情,揭我的伤疤,戳我的心窝子,为什么?” “我是怕你糊涂走错了路。”王长根厉眼看着孙少爷说:“我和管家一样,想让你安安全全地离开古镇去留学。你懂吗?”王长根也对着孙少爷吼了起来:“我想让心里干净地去做人,不像孙老爷丢掉人性,泯灭了亲情。我想让你放下背着的心债,不要让它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孙少爷沉默着,家丁上前来,对着王长根说:“王警官,少爷还一时想不开,你要给他时间多想想。”家丁转身看着孙少爷说:“我家少爷不糊涂,他会想明白的。” “早些和你们大当家的联系,孙府不太平,让他多派些人手来,看好孙府的院子。”王长根叮嘱完家丁,转身看着孙少爷说:“你是孩子,我今天对你出口不逊也就不计较了,要是换做孙老爷,我非得宁掉他的脑袋。”王长根说完转身下山。 孙少爷看着王长根离开的背影,转身拉住管家责难他:“你是管家的人对吧?你在骗我是吧?”孙少爷的质问,让家丁感到很有压力。他是孙府的家丁,是为主子做事。他又是管家的人,依然在为大当家的做事。可是这都是一个目的,要让他看好,伺候好这个孙少爷。管家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孙少爷,他嚷着说:“你去给你的大当家的通风报信呀,你去呀!” 家丁狠狠地扯掉孙少爷拉着他脖领子的手,狠狠地对他说:“你要不是管家的儿子,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和你低三下气,你以为三太太会惯着你,留下你的小命。”家丁又加重语气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恨孙老爷,你知不知道孙府上下,有多少人想要一把火烧了这个害人的地方。”家丁伤感地说:“大太太死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伤心,可是无辜的小环丫鬟死了,又有谁在为她伤心,她也有父母,她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孙少爷被家丁质问的哑口无言,他默默抬脚往山下走,眼里却止不住地流着眼泪。家丁看着他的样子,也流着泪跟在孙少爷身后,走下山去。他们的脚步一样的沉重,仿佛彼此的肩上都扛着难以承担的重量。 第117章 走进谜团 第一百一十七章走进谜团 家丁回到孙府就立马去了蛇洞山。他知道王长根在替他这个大当家的做了一件天大的事,他不能不去禀报。 管家能把家丁留在孙府陪着孙少爷,他肯定要绝顶的聪明。从他应对王长根来看,这个人就是见过世面,又是很受管家器重的人。他在三太太面前也是左右逢源,周旋在孙少爷和三太太两个人中间,滴水不漏,又能在夹缝中生存,也能看出来此人不是一般人。重要的是他很得管家的赏识,对他信任,能够把儿子托付给他。 家丁到了山上以后已经半夜时分。管家得到山下的兄弟通报,感到家丁必然是有重要事情,才能连夜赶到蛇洞山,立即就把家丁传到了寝房。两个人见面,没等管家发问,家丁就迫不及待地说明了上山来的意图。他说:“大当家的,王长根替你办了一件大事儿。”管家的大脑中飞速地旋转,他想搜索出王长根能替他办了什么大事儿。就在管家还在想着的时候,家丁接着又说:“王长根找了少爷,想要让他认下你这个父亲。”管家听到这里赶紧问:“少爷怎么说?”家丁沉了一下说:“也不能操之过急,要容少爷想几天啊。” 管家点头思量着说:“王长根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件事?他来蛇洞山,我也没有提起过此事,他怎么就会去找了少爷?”管家想要在王长根的行为当中找到答案。可是一连串的问号,都没有让管家平复心事。还是家丁提醒了他。家丁说:“大当家的,会不会是三太太找了王长根?” 管家下炕,在地上踱着步子,思考着说:“有这种可能,三太太一直都在为少爷焦虑,或许是想要在少爷出国留学前,帮我们爷俩了却了心愿。”管家沉了一下说:“可是,三太太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吗?”管家说完看着家丁想要在他那里得到因果关系。 “大当家的,无外乎两种情况。”管家说:“三太太想要自保平安,不希望你和孙老爷的恩怨迁怒与她。” “第二呢?”管家有些迫不及待。这件事对管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如果说孙少爷能认下他这个父亲,不仅仅是愿望问题,还有着脸面,还有着对大太太在天之灵的安慰。家丁看着管家着急地问,就又说:“还有就是她想让大当家的能念着他好,在孙家财产上不与她计较。” “嗯,三太太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女人啊。”管家说:“这个三太太我倒是还有些好印象。她的家里曾经也是衣食无忧,偏偏嫁给了孙老爷,又成了一个苦命的女人。” “听说,大当家的在孙府的时候,还帮她安葬了父母?”家丁观察着管家的脸色说:“我猜测,三太太找王长根劝说少爷你们相认也是要报恩吧?”家丁沉了一下说:“平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没少得到三太太的恩惠,她的心底还算善良。” “是啊,三太太在府上一直对下人都不错。”管家说:“我在孙府当管家,平时的事情看的还比较清楚,三太太从来不打骂身边的丫鬟,人心比心啊,二太太就不一样了。”管家示意家丁给他倒水,然后说:“二太太对丫鬟非打即骂,还用针扎丫鬟的脸蛋。我赶上一回,那丫鬟疼的狼嚎鬼叫的,残忍啊。”管家说到这里对着下面喊道:“来人啊,叫上二当家的,弄几个菜,我们喝点。”家丁赶紧阻拦说:“不麻烦了大当家的,我这还得赶在天亮返回孙府,我对少爷不放心啊。” 管家的一句话,再次说热了管家的心窝子,他惆怅地说:“少爷让兄弟费心了。”他拉过家丁说:“就冲你对我这个大当家的一片忠心,今天我也得陪你喝上两杯,解解乏。” “大当家的,我是你的兄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家丁谦让着说。 “什么话呀,你对我好,我就得对得起你,做兄弟的没有贵贱。”管家给家丁续茶,家丁赶紧站起身,想要阻拦。管家挡回家丁的手说:“你坐下,我是大哥,给兄弟倒杯茶也是应该的。”管家笑着说:“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大敬小必得好。我还需要兄弟帮着照看少爷呢。”管家给家丁倒完水,家丁说:“大当家的,王长根还带话来了。” “快快说说。”管家催促着家丁。 “王长根说,让我早些和大当家的联系,说孙府不太平,请大当家的多派些人手,看好孙府的院子。”家丁接着说:“王长根走了以后,我安顿完少爷,就急着赶过来了。” “什么事儿,让我兄弟着急上山来了?”张锁端着酒菜,人没进屋,话语已经迈进门槛子。 “哈哈哈,二当家的喜事啊。”管家看着张锁走进来,笑脸相迎。 家丁看到张锁,恭敬地说:“打扰二当家的了。”家丁看着管家说:“我这一来,还耽误二当家的歇息了。” “哎,不碍事,睡觉的时间能会会兄弟,陪着一起喝杯酒,心里畅快。”张锁看着家丁说:“你们在山下的兄弟整天看着天色算日子,不容易啊。” “是啊,山下的兄弟受累越多,我们山上的弟兄们日子过就越安逸。”管家招呼身边人说:“来呀,给兄弟们倒酒,我们喝个痛快。” 管家和张锁几个人围坐在就桌旁,顺着家丁带来的王长根话题又说道:“二当家的,刚才兄弟捎来了你师傅的一句话。”张锁听管家说到王长根,抬脸看着管家说:“大当家的怎么扯到我师傅身上去了?” “这王半仙就是王半仙,他知道我这个兄弟心里想什么。”管家笑着说:“以后不管谁见到王警官,都要称呼一声大哥。” 张锁笑着说:“看来大当家的是有求我师傅呀。”张锁看着管家接着说:“放心,大当家的,只要有用着我师傅的地方,我去找他。” “哈哈哈。”管家看着家丁说:“兄弟,二当家的这酒刚刚开始喝,就说大话了。”他又转向张硕说:“我问你,我要是求他帮忙,让少爷相认我这个老子,你能说上话吗?哈哈哈”管家说的很得意,张硕也在飞快地动着脑子,他预知到王长根已经为管家做了这件事情。就说道:“大当家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等着少爷来相认你这个父亲吧。” “你说的当真?”管家端起酒杯与张锁和家丁碰杯。 “当真!”张锁与管家碰完杯,爽朗地说:“我师傅是王半仙呀,只要他出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管家拍着家丁的肩膀说:“兄弟,回去给我盯住了少爷,先容他这两天想想,再让王长根我这个大哥去找他,就是说破大天,我也得让少爷相认我这个老子。” 山上喝的兴致勃勃,山下孙府也正为酒宴张罗的热热闹闹。可谓是山上山下紧密呼应,只为了认爹一个主题。 第118章 鸿门赴宴 第一百一十八章鸿门赴宴 王长根把与孙少爷见面的情况告诉了三太太,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兴奋之余,他请来了刘镇长,也少不了钱六,更不能缺了赵先生。不过三太太和王长根作了约定,酒桌上谁也不要提管家和孙少爷相认的事情。他们要留一个悬念,给两个人彼此都留一些自主权,免得时候尴尬,留下嚼舌头的话吧。 喝酒总要有一个主题。三太太特别聪明,她在宴请过程中,一番动情的话说得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的好意。三太太和大家说,自从老爷命归西天,家里就一直冷冷清清,自己作为女人又不好经常到酒吧抛头露面,一来是自己不善交际,二来是老爷不在了,很多人都不在给自己了面子。三太太还没忘了给大家戴上高帽子。“现在孙家衰败了,好在有老朋友还能请到府上来,也算孙府还有人关注着。”三太太的话虽然说是客套,可也是实情,大家都心领神会,纷纷表示赞许地点头。 这里面还要交代一下,王长根见到孙少爷之所以没有离开孙府,是黑衣人和他有过商量。黑衣人对王长根说:“从目前国民党特务活动来判断,你暂时还要留在孙府,考虑安全原因,孙府有家丁,特务不好盲目下手,也便于我盯住这些特务。”王长根也有着自己的考虑,家丁去上蛇洞山给管家通报情况,他也要等消息。王长根想借着孙少爷与管家相认,把他拉下山来和自己对付日本人。王长根也动了恻隐之心,他想继续说服孙少爷,不能让他带着心理阴影这样生活下去。 王长根这个人前面做过交代,他一直没有结过婚,只是钟情于桃子。一生没有孩子,也就自然喜欢孩子。他从接触孙少爷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一个内心十分丰富,又头脑简单,重情重义的可朔之才。就像他刚接触张锁和马小龙一样,两个愣头青,硬是让他归拢的有头有脸,有棱有角,能够单独掌控时局发展。有了自己的想法,三太太留他在府上,想要借机和社会的乡绅们接触,密切一下关系,他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酒桌上的气氛,王长根拿捏得十分准确。这是他这类神话人物的特点,也是个人所好。他和在座的人都不一样,可以天马行空,无拘无束,说起话来也是直截了当。三太太和大家客套以后,王长根就接过了话茬说:“我们大家对待三太太不能像对待孙老爷一样,他是汉奸。三太太现在虽然是孙府的主人,可她也有一肚子苦水。我们要把三太太和孙老爷区别对待。” 王长根的话赵先生很认同,可是这样的话,赵先生不能说。他的公开身份是教书匠,不允许他在公众场合妄加议论。三太太对王长根直言不讳,也是很满意,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她本身就和孙老爷是两路人。她也不满孙老爷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在对丫鬟小环吊死的问题上,她对孙老爷很是气愤,不拿下人当人看,草菅人命。还有大太太和管家的问题,觉得孙老爷太过阴险,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让孙少爷没了娘,整天抑郁寡欢,盯着一个丫鬟寻死觅活的,搞得孙府就像鸡窝一样,满地鸡毛。 三太太今天宴请王长根几个人理由是很充分的。接下来她和大家说:“孙府一直晦气很重,借着钱六要到府上娶亲,请王警官过来除掉晦气。”三太太看着钱六说:“我想的很简单,孙府清净了,好让钱六风风光光地娶了亲,高高兴兴地当上新郎。”三太太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钱六说:“大家能到府上来做客,也是给了钱六的面子。”三太太的一句话,说的钱六心花怒放。他接过话茬说:“我钱六能告别单身,要感谢三太太的抬爱,借着孙府的酒,请大家和我一起感谢感谢三太太。” 坐在孙府,当然要给主人的面子,钱六又是真诚地提议,哪有不配合之理。刘镇长带头干杯,挑起了酒桌上的气氛。喝罢酒,钱六又接着说:“王警官为我的婚事,扫清了挡道的小鬼,为孙府扫清了庭院,这第二杯酒,大家还得和我一起敬王警官。” “这可使不得。”王长根阻拦说:“刘镇长是一手托两家,又是红娘,又是男方家长主事儿的,我们应该一起敬刘镇长。”王长根端着酒杯看着赵先生问:“对不对呀赵先生?”赵先生还没等回应王长根,刘镇长一脸荣光地站起来说:“王警官此言差矣。”刘镇长示意赵先生说:“钱六是我属下,帮他张罗婚事,我是理所应当的。要说这酒应该敬给赵先生。”刘镇长看着三太太说:“钱六的婚礼大事小情都是赵先生跑前跑后,还有啊,赵先生还要给钱六主持婚礼,我们一起来敬赵先生。” “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赵先生站起身说:“我这就不退辞了。”他看着钱六,又转向三太太说:“我祝钱六婚前顺意,结婚顺利,婚姻美满,早生贵子。干杯。”酒杯相撞,笑声洋溢,一桌子的人喝的畅快淋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太太借着酒兴,款款站起,给大家鞠躬说:“各位先生老爷,我这次请你们来,还有一件大事儿和大家商量。”几个人一起看向三太太,听她说着。“少爷已经决定去国外留学,这也是孙府的喜事。”三太太看着王长根说:“大太太在天有灵,她知道了一定为少爷高兴。还请王警官带着少爷去大太太的坟上念叨念叨,保佑少爷学业有成。” “嗯,这件事一定要做。”赵先生看着王长根说:“王警官早年和方丈学过这方面的技艺,做起来得心应手啊。”赵先生话音未落,刘镇长插话说:“非他莫属,还劳烦王警官辛苦。”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王长根看着一桌子人说:“孙少爷虽然生在富贵人家,可是母亲早逝,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王长根拱手面对三太太说:“现在孙少爷有三太太辅佐,能顺利出国学习,这是孙少爷福分。”王长根感慨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助推孙少爷一程,给他看看起身时间,求个吉利。” “王警官,我也得求你看看结婚的日子,图个大吉大利。”钱六见缝插针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哈哈哈,你借着三太太摆的酒宴,要算自己的婚事,不灵验的。”钱六傻傻地看着王长根说:“我另摆酒宴请王先生,王半仙,王警官,这样行了吧。”钱六一番话逗乐了满桌子的人,可是王长根心里却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第119章 刀锋相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刀锋相见 王长根心里算计着管家,管家也在想着如果王长根说服了孙少爷,自己该如何回报王长根。 张锁给管家出主意说:“大当家的,我虽然是王长根的徒弟,我也是蛇洞山上二大家的,两个身份孰重孰轻我能掂量出来。”张锁对着管家说:“大当家的要的是儿子,我师傅要的是你能帮他对付日本人。”张锁思量一下说:“我们练兵就是为了打仗,不如再把我师傅请上山来,让他说说庙宇里的情况,我们有针对性的练兵,即打了鬼子,又帮了我师傅的忙,一举双得。” 管家高兴地直拍大腿。他说道:“就按二当家的主意办。”管家交代张锁说:“王长根不是说让我们派些弟兄去孙府看家护院吗?你这就挑几个精兵强将下山,就把孙府变成练兵场,听王长根调遣。” 管家的想法家丁并不知道。他给王长根带回来的消息只是管家想要答谢他,可是怎么答谢,并没有具体内容。王长根问家丁:“我让你捎的话传到了吧?”家丁点头回复王长根说:“大当家的说择日就派兵下山。”王长根听了管家这样的态度,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感到心满意足。王长根深信,管家不能看着孙少爷遇到危险,一定会尽快派兵下山的。只是他没想到带兵来孙府的会是徒弟张锁。他对家丁说:“我还要见见孙少爷,再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家丁也是急于促成此事,他带着王长根就来到了孙少爷的住处。 孙少爷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他拿着一本书打开又合上,心情复杂地把书盖在了脸上。 家丁带着王长根来到孙少爷房间,叫了一声:“少爷,王警官来看你了。”家丁以为孙少爷睡着了,上前想要拿掉盖在他脸上的书。突然间,孙少爷掀掉盖在脸上的书,猛然坐了起来。吼道:“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家丁吓得连忙后退。王长根拉住家丁,对着孙少爷说:“孙少爷,你可不像是读书人的行为呀。” 孙少爷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王长根问道:“我不会认贼作父的,你就别枉费心机了。”孙少爷说猛然躺下,再次把书盖在了脸上。 “如果管家是贼,你就是贼子。”王长根伸手拉起孙少爷,看着他说:“一个男子汉逃避现实,你还有什么出息?” 家丁给王长根沏上茶水,递给王长根说:“王警官,少爷心情一直不好,您别怪他。”家丁说着,又给孙少爷递上一杯茶水。孙少爷回手把茶杯打翻在地上,嚷着:“谁让你多嘴?”家丁愣愣地看着孙少爷。 “你不也是山上的土匪吗?来抓我呀,来呀。”孙少爷两眼瞪着说:“土匪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合起伙来烦我?” “哈哈哈。”王长根大笑着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王长根看着孙少爷说:“人生会很长,也会很短,如果你不知道珍惜,转眼即逝。”王长根苦口婆心地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身上流的是谁的血都不敢承认,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清楚,活的就是糊涂。” “知道流的是谁的血又能怎样?”孙少爷看了一眼王长根说:“我就想这样糊涂下去,你管得着吗?” “你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你自己不能稀里糊涂的活着。”王长根感慨地说:“我在当警察的时候,认是一个妓女,他叫桃子。”王长根想用桃子的经历说服孙少爷。他说:“桃子为了母亲和妹妹能够活下去,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当了童养媳。男人死了,被卖到妓院”王长根话还没有说完,孙少爷就打断他说:“我不听你给我讲故事,请你从我这里离开。”王长根看着孙少爷强硬地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在赶我走。”王长根看着孙少爷背过脸去接着说:“桃子的母亲后来死了,妹妹不知了下落。”王长根长叹一声说:“桃子虽然身在妓院,可是她一直在寻找妹妹。遗憾地是她被日本人给炸死了。”王长根换了一下语气说:“桃子的妹妹也在找她。前段时间,妹妹找到我确认了桃子就是自己是的姐姐。”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孙少爷从床上坐下来说:“人已经死了,没有用了。” “桃子是死了,可她的愿望实现了。妹妹虽然见到的只是桃子的坟头,可她了却今生的心愿。”王长根看着孙少爷说:“我和你讲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人生不能留下遗憾,背着包袱。” “我认下了那个土匪当爹,就没有遗憾了?”孙少爷质问王长根说:“你说说,我有个当土匪的爹就不遗憾吗?我堂堂孙府的少爷,要认一个土匪当爹,这不是天下的笑话吗?” “管家虽然是占山为王,可他不伤及百姓。孙老爷虽然不是土匪,声名显赫,可他祸害相邻,鱼肉百姓,你觉得有孙老爷这个爹就荣耀吗?”王长根劝着孙少爷说:“管家为什么当了土匪?是让孙老爷的逼的。” “他是杀人犯,是孙府的仇人。”孙少爷冲着王长根喊着。 “在我看来,管家是民族英雄!”王长根义正言辞地说:“孙老爷是汉奸,就该死上一百回一千回。” “他还杀了二太太,这又该怎么解释?”孙少爷满脸怨气地说。 “有些事情,你知其一不知其二。”王长根看着孙少爷说:“我告诉你,孙老爷之所以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人当了汉奸走狗,都是因为二太太。”王长根郑重地对孙少爷说:“二太太在孙老爷娶她之前,是一个用妓女身份做掩护的日本间谍特务。” 王长根最后的一句话,说傻了孙少爷,也说傻了家丁,他们面面相觑,一脸的惊愕,相互看着不知道怎么应对。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清楚,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王长根说完起身往外走,突然听到孙府的院子吵嚷起来,十几个人荷枪实弹出现在孙少爷的窗前。 第120章 兵入府邸 第一百二十章兵入府邸 王长根看到一伙人荷枪实弹出现在孙少爷的窗户外面,这不是别人,正是张锁奉管家之命,前来孙府看家护院的兄弟们。 王长根透过窗户看着张锁像模像样地整理队伍,就知道张锁在蛇洞山已经掌握了军权。他看了一眼孙少爷走出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孙少爷愣愣地问家丁。 家丁向窗外看了一眼,说:“这是三太太新招来的家丁,看家护院的。”家丁没有提到管家,他怕孙少爷反感,由此在对管家产生歧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他正在燃烧的心,又加了一把柴禾。 孙少爷又隔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他看见王长根和张锁在说着什么,两个人像是很熟悉的样子,不免让他的心里产生了疑惑。 王长根走出孙少爷的房间,张锁就冲着他走了过来。“师傅,大当家的听从了你的建议,让我带着兄弟下山来,给孙府看家护院。”王长根拉着张锁走向一边,说:“和兄弟们交代下去,公开身份都是家丁,不要漏出来管家和蛇洞山。”王长根说完紧盯着张锁看着又说:“众人面前也不要叫我师傅,不能让别人嗅出味道来,另起祸端。” “我在山上已经和兄弟交代过了,不会出差错。”张锁知道师傅王长根在担心什么,又说:“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还有几个原来就是孙府的家丁。” “见过三太太没有?”王长根问。 “还没有。”张锁回答。 “去见三太太吧,把事情说清楚,就说是我找来的家丁。”王长根说完要走,张锁叫住他说:“师傅,大当家的交代过,要解决庙宇里的日本兵,这些兄弟怎么练兵,听你的。”张锁又补充说:“大当家的交代了,怎么用这些兵也由师傅来定。”王长根想了一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找个避静的地方我告诉你。” 张锁去见了三太太,王长根看了一下天色,向着孙府的后山走去。 黑衣人女扮男装,正坐在后山坡上等着王长根,见他走来,四下看看走过去说:“管家真的派兵来了?”王长根点点头,也看看四周说:“考虑你有些顾虑,进入庙宇的人还是用管家的人吧。” “你有什么打算?”黑衣人问。 “我先不能进入庙宇,这些兄弟需要有人教他们怎么进入庙宇。”王长根说:“晚上和张锁见一面,具体的事情你交代他们。” “赵先生他们游击队怎么办?”黑衣人问。 “打外围吧。”王长根思量着说:“现在庙宇里的情况还不清楚,九川一郎有电台,我担心他有所准备。”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我们也得及早做好准备,防止日本人增兵,让山上的兄弟吃亏。” “我想你还是不要先进庙宇了,我已经准备了蒙汗药。”黑衣人说:“还像上次一样,把他们麻醉倒了,拖出庙宇就把问题解决了。” “上次是我在庙宇,情况都熟悉,才那么顺利。”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我不进到庙宇,一旦失利,我们前功尽弃不说,也会给管家的兄弟带来损失。”黑衣人思考着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利,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我们要周密计划,保证万无一失。”王长根说:“你要把暗道通风口的路线画出来,让这些弟兄熟记于心。”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包括路过哪里,注意事项都要和他们交代清楚。” “我带着他们进去,我是第一个,让兄弟们跟着我就行了。”黑衣人说。 “还要保证撤退,万一失利,不要管我,你们一定要撤出来,保证自身安全。”王长根想了一下说:“第一次进去的人不要多,你带一两个就行了,下完蒙汗药就好办了,其他人可以从庙门进去。” 就在王长根和黑衣人聊着的时候,马小龙出现在不远处的山道上。王长根看了一眼马小龙,对黑衣人说:“你不愿意接触游击队,我去和马小龙交代一下。”黑衣人也看了一眼马小龙方向,王长根起身走向马小龙。 就在王长根和马小龙交代他的计划的时候,张锁正坐在三太太房里喝着茶。张锁说:“兄弟们来到孙府,还仰仗三太太多提供方便。”三太太给张锁倒茶说:“还是管家想的周到,怕我们孤儿寡母有闪失,让兄弟们来孙府看家护院,万分感谢啊。” “三太太言重了。”张锁对着三太太说:“这些兄弟,有几个是原来孙府原来的家丁,规矩他们都懂,有不当的地方,还请三太太说出来。”三太太思量着说:“这段时间,街面上不太平,也让兄弟们多加小心。”三太太又说:“这几天大太太留下的丫鬟就要和钱六举行婚礼,来往的人鱼目混珠,还劳烦二当家的提醒兄弟们多长个眼睛。” 张锁和三太太见面以后,就和山上下来的兄弟,交代了进入孙府的一些细节。好在这些山上下来的兄弟有人在孙府当过家丁,又是张锁精挑细选出来,地利人和,每个人都精明地八面玲珑,张锁用话一点,大家都心领神会。 事前下山的时候,管家作为大当家的也给这些兄弟训过话,把一切权限都交给了张锁。他告诉兄弟们说:“要想活着回来,就要听从二当家的调遣。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就按照家规自行了断。”话说的挺狠,语气也说得很重。弟兄们也知道,大当家的最关心的是孙少爷的安危。谁都知道,得罪了老子,还可以讲讲哥们义气,如果得罪了少爷,让少爷遇到不测,就得掉脑袋。在这种背景下,大家都很谨慎。还有一个原因,张锁给大家交代的很清楚,现在的古镇日本人,游击队还有国民党的特务都在暗处,他们是在明面上,如果不绷紧神经,就会遭到暗算。 张锁带着兄弟们来到孙府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晚上去见了黑衣人。当时王长根也在场,黑衣人和张锁就王长根的计划,做了详细的交代。 黑衣人和张锁还不熟悉,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也知道他是游击队的人,可是张锁有土匪身份掩护,让黑衣人少了一些顾忌。 就练兵的问题,黑衣人对张锁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她根据庙宇通风暗道的活动空间,让张锁要带着弟兄们练好爬功,熟练掌握蛙跳,要学会翻墙跳跃。这些都是黑衣人加入军统特工的必修科目,也是进出庙宇通风暗道的基本功。听了黑衣人提出的要求,王长根也作了表态,他让张锁必须按照黑衣人说的去办,因为只有黑衣人对庙宇通风暗道熟悉,这一切是解决庙宇里日本兵的关键。 第121章 飙风乍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飙风乍起 王长根虽然急于进到庙宇,可是后续的几件事儿没有处理好,他也不能冒然进到庙宇。如果计划落空,他就好比掉进了虎狼之窟,再想逃身,比登天都难。轻者被九川一郎关押起来,重则就是杀头之祸。就王长根的头脑来说,他不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必须稳扎稳打,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把九川一郎逼到墙角苟延残喘。 赵先生听马小龙说王长根要带人进入庙宇,对付九川一郎的计划没有再提反对意见。他对马小龙说:“王长根要把九川一郎赶出庙宇蓄谋已久,想阻止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有配合好,防止出意外。” “我师傅说,日本人有电台,可以随之调遣兵力,他提出请我们在外围阻止日本人增援庙宇。”马小龙接着说:“我师傅分析,九川一郎现在蜗居在庙宇不敢出来,怕的就是有人偷袭他们。在庙宇里他一定做了防范的准备,在庙宇以外,也必然做好了增援的部署。”赵先生听着马小龙讲述王长根分析的情况,补充说:“增援之敌一定来自卜奎城的方向,游击队和县大队要在路上做好埋伏,一旦敌人出动,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蛇洞山那边也要有所部署。”马小龙看着赵先生说:“周边还有敌人的据点,虽然人数不多,也得加强防范,管家的兄弟们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马小龙的意见赵先生非常认同,他说:“管家的兄弟实战经验不足,打外围牵制敌人应该没问题。” 赵先生和马小龙讨论的问题,都是王长根在孙府的后山上对马小龙做的交代,这也是王长根周密策划的一部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长根不想进到庙宇,让日本人内外夹击,在庙宇里让日本人给包了饺子。 王长根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张锁带的人,能不能按照黑衣人的部署练好进出庙宇的基本功。不仅要进得去,一旦失利,还能出得来。如果暴露了庙宇的通风暗道,再想进到庙宇就失去了可能性。庙宇高墙林立,再加上暗堡火力,大门内的防御工事,强攻就要血流成河,庙宇也会不复存在。 王长根要求张锁要把这十几个人分成进入庙宇的突击组和接应组。有针对性训练,突击组要练好进出庙宇通风暗道的功夫,接应组要练好枪法和机动能力。打得准,跑得快。在接应中要有一枪毙敌的本事,要有声东击西的招法。 张锁在孙府的排兵布阵,吸引了孙少爷注意力,引起了他的好奇。孙少爷不反对三太太招来的这些家丁看家护院,他甚至还对三太太这个举动,在心里多了几分赞许。他也感到了危险,来自古镇街面的地痞流氓,在孙老爷死后,已经蠢蠢欲动,多次到孙府找茬闹事,欺负孙府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还有就是外来势力已经进入古镇,这他在酒吧,听到的看到的都很恐怖,时常有一些械斗。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听从了自己贴身家丁的建议,已经很少再去酒吧招摇过市。 张锁带来的家丁让孙少爷看到了孙府的希望,他感到了身上好像穿上了盔甲,增加了安全系数。只是他还不知道,张锁带来的人是管家蛇洞山上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管家的土匪包围着,他会怎么做,有什么反应还不得而知。 “少爷,想不想跟着练练?”孙少爷的贴身家丁也看出了,孙少爷的好奇心,就对他说:“将来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学点功夫可以防身。” “我也可以学学吗?”孙少爷少有地脸上绽放出笑容说:“我还真想学学。”孙少爷好久没有开心笑过了,自从他母亲和孙老爷他们出事以后,他一直紧绷着脸,家丁都替孙少爷感到心累,明显感觉到孙少爷承载着很多的辛酸。又加上大太太丫鬟和他的感情纠葛,始终让他开心不起来。家丁这次看到孙少爷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很是开心,就找到张锁私下说:“二当家的”家丁话还没出口,就被张锁挡了回去,说:“以后叫我张教官,这里没有二当家的。”家丁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赶紧纠正说:“张教官,我家少爷也想和你们比划比划,练练拳脚。” “哈哈哈,就他小胳膊细腿的能行吗?”张锁看着家丁说:“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少爷的主意?” “少爷的主意。”家丁说:“好久都没看到他笑了,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家丁说完看着张锁。 “我真怕他耽误了这些兄弟训练。”张锁沉了一下说:“既然少爷有兴趣,就让他来试试吧。” 家丁听张锁这样说撒腿就往孙少爷房里跑。孙少爷隔着窗户早就看到了家丁和张锁在外面交流着。看到家丁往屋里跑,就知道张锁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赶紧翻箱倒柜寻找合适的衣服。“少爷,你找什么?”家丁进屋来问孙少爷。 孙少爷起身看了家丁一会儿,然后说:“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家丁不明白事由,问了一句:“脱衣服干嘛呀?” “让你脱就脱,磨叽什么。”孙少爷说着也脱掉自己的衣服。家丁看着孙少爷的举动,明白了孙少爷的用以,又问道:“你穿我的衣服,我穿什么啊?”孙少爷换上家丁的衣服往外走说:“现在你是少爷了,穿我的衣服。”家丁傻傻地看着穿着家丁衣服走出去的孙少爷。 家丁把孙少爷参加训练的事情告诉了三太太。正忙着要给钱六张罗婚礼的三太太已经无心顾及孙少爷干什么了,她是一门心思要把钱六的婚礼办好,了却自己对孙少爷惦记大太太丫鬟的心事。现在孙府有张锁带着人在,大事小事,张锁充当了管家的角色,自己也省心了不少,除了管管财务金钱上的事情,其他的也不再过问,完全了交给了张锁。 不过,孙少爷倒不是想的这么简单,他参与家丁们的训练,练练拳脚,还有另外一个用意,就是在钱六婚礼上抢亲。 第122章 风雨满楼 第一百二十二章风雨满楼 王长根给钱六算的结婚日子是在二十天以后,这一天也是王长根酝酿已久的收复庙宇的日子。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黑衣人,他说:“这一天钱六大摆宴席,古镇的三教九流,流氓地痞,有头有脸的人钱六都要请到,九川一郎他也要发请帖。”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我估计他不能参加,现在他很难走出庙宇,在心理上,他怕有人背后打黑枪。”王长根很有信心地说:“即使九川一郎不走出庙宇,赵先生也会让钱六给庙宇送去酒席,这是最佳机会。”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到庙宇?”黑衣人说:“我要先到庙宇去探探风声。”听黑衣人这样说,王长根思考一下说:“我想,我还是从餐厅进去,原路返回,让九川一郎重复一下过去的往事。” 黑衣人拿出她画的庙宇暗道通风口系统的图纸,对着王长根说:“暗道通风系统进风口主要集中在大殿和神殿,还有几个分支系统。”黑衣人对王长根说:“我这次进去探路,要多走几个路线,可能要耽搁一定的时间。”王长根想了一下说:“如果有新的线路可以利用,就让张锁多派几个人进去。”黑衣人摇摇头说:“没有必要。人多了到麻烦,更容易暴露目标。”王长根听黑衣人说着:“如果能探明日本兵住的禅房的通风口,直接把蒙汗药吹进去,问题就好解决了。” “关键是他们有流动哨,这个需要动些脑筋。”王长根说。 “他们的暗堡怎么办?”黑衣人问。 “暗堡连通着禅房,原来是庙宇休闲的地方。”王长根没说完,黑衣人就接过话茬说:“这个我知道,开放性比较好,就没有修通风暗道。” “日本人占了庙宇以后,为了防御,九川一郎已经把这里封闭起来,直通禅房,重新修建了暗堡。”王长根想了一下说;“你在禅房吹进蒙汗药以后,暗堡这边还要进一步想办法。不过,他们兵力不多,只有两三个人。” “现在是流动哨和暗堡两个难点。”黑衣人思量着说:“我趁着他们熟睡的机会,解决了禅房的日本兵以后,直接对付暗堡的日本兵,你要快速解决了流动哨,才能让张锁他们的人顺利进来。” “张锁他们的人必须和你同时进到庙宇。”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你在偷袭禅房的日本兵同时,张锁的人就要到达暗堡,以防不测。” 黑衣人踱着步思考着说:“最好,我能带着张锁走一趟。”她接着说:“这样我就得二进二出庙宇暗道通风口。” “时间能来得及吗?”王长根说:“钱六的婚礼还有二十天了。”王长根一脸担心的样子。 “应该来得及。”黑衣人说:“我第一次进去只侦查暗道通风口是否畅通,回来研究进入路线。第二次进去,重点观察禅房和暗堡的情况。”黑衣人说完观察着王长根,想听听他的意见。“我看可行。”王长根说:“还要有第二套方案。”黑衣人听王长根说着:“一旦他们把我关起来,流动哨就是最大的问题,你们还要折回身子再去对付他们。” “如果你被关押了,也要被蒙汗药迷倒,这可就麻烦了。”黑衣人担心地说。 “不用管我,你们就按照计划进行就行。”王长根笑笑说:“这边晚上鞭炮一响,我会做防范的准备。钱六送过去的酒宴,九川一郎还要让我试吃试喝,担心钱六下毒。”王长根接下来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入庙宇去探风?” “我这就准备,晚上开始行动。”黑衣人说:“最近国民党特务,和我进行了接触,他们还是要让我跟他们回去。” “你没有把你的情况和上封说吗?”王长根说:“你这样随时都处于盯梢当中,我担心你影响咱们的计划。” “世事多变。”黑衣人说:“我是接受的越级受命,属于高度保密,单线联系,一时还不能和直接的上封去说。” 王长根紧锁眉头,想了一下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王长根看看黑衣人说:“我建议你借着进入庙宇的机会,消失几天,甩掉这几个尾巴。” 黑衣人心事重重地说:“他们还没有抓到我什么把柄,只知道我和你联系,你进了庙宇,他们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了。”黑衣人有些担心地说:“我和张锁的接触也得秘密进行,一旦暴露了张锁和孙府,恐怕他们也不能消停。” “马小龙和你联系没有?”王长根问。 “我知道他在暗处盯着我们。”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我们还没有正面接触,我相信,马小龙是安全的。”王长根听黑衣人这样说,想了一下说:“这些特务可以交给马小龙,可以保护你的行动。”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你这是要逼着我堵上自己的后路。”黑衣人感叹地说:“把这些人交给马小龙去处理,就意味着我和军统摊牌了,我也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是你现在回到军统也不会有好的后果。”王长根肯定地说:“你脱离组织这么长时间,能说清吗?”王长根盯着黑衣人说:“还不如早做打算,以绝后患。” 王长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除掉国民党特务,让黑衣人加入到游击队这边。其中的用意就是黑衣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必须保证进入庙宇,擒获日本人的计划。王长根盘算,在临近钱六婚礼的时候,对这几个国民党特务斩草除根,就是国民党再想派特务过来,进入庙宇的计划已经完成。到那个时候,黑衣人可以随着游击队上山,国民党特务也奈何不了黑衣人。 看起来两全其美的计划,可是黑衣人还是没有同意,她有着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和王长根说,她要观察局势发展,再确定自己如何作出决断。 第123章 瞠目结舌 第一百二十三章瞠目结舌 为了给黑衣人腾出时间深入庙宇探查,王长根高调出现在酒吧,吸引国民党特务的注意力。他在刘镇长和钱六的酒桌上,大谈特谈方丈教会他的相术,借着酒兴,煞有兴趣地给每个人看着手相面相,有求必应,口若悬河,说的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赵先生和马小龙对王长根的张扬举动很是担心,深怕国民党特务对他下手,去威胁黑衣人,只好暗地里派人盯着国民党特务,以防止王长根出现不测。 借着王长根吸引国民党特务的注意力,黑衣人带着张锁爬进了庙宇暗道通风系统。黑衣人一边走一边给张锁介绍着环境。 来到大殿上方,黑衣人给张锁介绍说:“这下面是大殿,是香客上香朝拜的地方,东南西北有四个透风口。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最北端。”黑衣人带着张锁由北向南继续往前爬,张锁看到九川一郎正跪在大殿佛像前吟诵经文,紧张地拔出手枪。黑衣人回头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两个人在大殿上方暗道通风口爬了一圈,又向禅房方向爬去。黑衣人说:“刚才的大殿是日本兵巡逻的必经之地,解决流动哨就在那边。现在是禅房,日本兵就住在这里。”黑衣人沿着禅房通风暗道看向室内,一个日本兵萎缩在墙角嘴里嘟囔着什么。 这个萎缩在墙角的士兵就是被王长根折磨抑郁的士兵。他今天出奇地安静,嘴里嘟囔着:“救救我”的声音就像蚊子声。不然张锁和黑衣人一定能在暗道通风口听得到。看着下面已经熟睡的士兵们,张锁在心里暗暗地数着,嘴上问:“暗堡在哪里?”他又沿着禅房通风口向下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士兵也向棚上看了一眼,张锁和这个抑郁士兵的眼光相遇。突然这个士兵大声喊起来:“有鬼啊,有鬼啊”然后满屋子转着跑了起来,禅房里的士兵都慌忙起身去抓枪。 张锁紧张地看向黑衣人,她给张锁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两个人轻轻地移动身体,转向另一个暗道通风口的位置。黑衣人说:“从这里下去就是暗堡,大概有两三个士兵值守,这里是我们要攻击的重点。”张锁沿着通风口向下看去,一挺机枪正对着庙宇的墙外,居高临下,机枪的射击辐射面可以覆盖整个院外。他又观察了一下其他射击口,枪支摆在哪里,只是没有人。黑衣人说:“这里可以通向禅房,我处理完禅房的士兵到这儿来配合你。”张锁点点头,想要下去,被黑衣人拉住。“不下去看看,我怎么能找到最佳位置。”黑衣人做了一个前行的手势,张锁跟着黑衣人往前爬去。 张锁回到孙府,很是兴奋,对侦察得到的信息进行了梳理。他否定了黑衣人提出的带三两个人进去的想法,提出了由他和黑衣人各带一组同时出击,根据目标,各负其责,相互支援,即使遇到突发情况,也可以与日本人短兵相接,通过突然袭击制服敌人。 黑衣人没有否认张锁的想法,她要和王长根商量才能做最后的决定。这时的王长根还在酒吧里,钱六和刘镇长已经不耐烦地陪着他,张罗了几次想走,都被王长根拦了下来。 在到酒吧之前,他和黑衣人沟通过,要等她从庙宇回来,再撤离酒吧。迟迟没有黑衣人的消息,王长根的神经已经蹦到了极限,他担心张锁不听黑衣人的招呼莽撞行事,影响了整个计划。 就在王长根端起酒,再次邀请刘镇长喝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户前晃动了几下。王长根凭借对黑衣人的熟悉,知道她和张锁已经顺利地返了回来。就假意喝多了酒,把端着酒杯滑落到地上,嘴里嘟囔着:“喝多了,喝多了。”他伸手去给刘镇长擦衣服说:“弄到衣服上没有?这扯不扯。这扯不扯怎么喝多了。”刘镇长借机起身,示意钱六搀扶王长根离开,可是钱六伸过的手,却被王长根挡住。他转身去了厕所方向。 王长根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上厕所,是因为马小龙就座在这边,他进去厕所,马小龙起身张罗提酒,正好挡住王长根的身体。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撤离方式,由马小龙做掩护,王长根借着上厕所,不声不响离开酒吧。 马小龙张罗喝酒的声势很大,连喊带吆喝,弄得满屋子都兴奋了起来。一阵吵闹声过后,刘镇长示意钱六去厕所看看王长根。又被马小龙拦住。他说:“钱先生就要当新郎了,来来来,我们共同喝上一杯。”赵先生看出了马小龙的意思,也端起酒杯说:“钱六,该下请柬了,让众位兄弟提前把时间腾出来,好参加你的婚礼呀。”赵先生说完又走先刘镇长的位置,生拉硬拽,把刘镇长弄到了他们一张桌子上。 趁混乱之时,国民党的一个特务探头探脑想要到厕所去找王长根,可是马小龙左拦右挡,费了很大劲,这个特务才进到了厕所。可是,他很快就从厕所里出来了,向着他坐过的桌上一挥手,呼啦一下,几个人起身冲到了门外。 “什么情况?怎么都走了?”马小龙明知故问。 “王先生怎么还没回来?”钱六说了一句。 马小龙起身搭上前六的肩膀说:“嗯,我们去看看。”说着,马小龙和钱六走进了厕所。“神人啊,怎么没人了?”钱六还没走出厕所,声音已经传到了酒桌前。 “王警官走了?”刘镇长看着从厕所走出来的钱六和马小龙问。 “来无影去无踪。”马小龙向在座的人一摊手说:“这王先生,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啊。” 赵先生看看漆黑的窗外说:“天色已晚,黑夜降临,我们也撤吧。”赵先生说完看着刘镇长和钱六。 “走吧!”刘镇长起身说:“王半仙就是王半仙,从尿道都能跑的比谁都快。”刘镇长看着赵先生笑笑说:“回去了,钱六婚礼上喝他个不醉不归。” 几个人说着走出酒吧,此时的王长根已经和黑衣人坐到了张锁的对面,正在兴致激昂地喝着茶水,侃着下一步打算。 第124章 难做抉择 第一百二十四章难做抉择 张锁的计划给王长根提供了思路,他觉得只要人员能够素质过硬,可以兵分两路,甚至可以提前潜伏进去,在日本兵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速战速决。黑衣人介绍说:“这次我和张教官进到暗道通风系统,全面走了一趟。”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这个系统四通八达,过去我也是只走了小时候玩的路线,现在看,我们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路线。”黑衣人看看张锁说:“张教官提出的多路出击完全可行。”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还要带着选定人员再侦查一次。”王长根看着张锁说:“一定要保证你选的人胆大心细,遇事不慌,重要的是可靠。” “一定做好保密。”黑衣人强调说:“万一泄密,我们就是有去无回。”黑衣人看着张锁说:“你的手下,毕竟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要做到不跑漏风声,就必须谨慎。” “要是用游击队的人员就没有这些担心了。”王长根用目光征求黑衣人的意见。 王长根的一句话,再次触动了黑衣人的疼处。这些天她一直处在焦虑之中,何去何从的问题让她想的头痛。她和游击队的接触比较多,从马小龙和赵先生的身上,看到了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特别是在游击队被打散以后,这么短时间,不仅集合了队伍,又重新形成了凝聚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黑衣人很佩服游击队的为人做事,马小龙一直在暗中策应黑衣人和王长根提防国民党特务的袭击,忠于职守,严明纪律,马小龙的手下从不冒进,妄自行事。与国民党的特工相比,这些人虽然被国民党叫做土包子,可是他们心中有信仰,从不妄自为大,不为蝇头小利勾心斗角。 在王长根提到让游击队参加这次行动,向她投来征求意见的目光时,黑衣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张教官的弟兄应该没问题。”黑衣人对王长根说:“我们再次进入庙宇的时间定在钱六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保证短时间内不能泄露消息。” 张锁很有信心地说:“侦察和潜伏同步进行。”张锁征求王长根的意见说:“我带着人分两路进去先潜伏下来,你们第二天晚上进入暗道通风系统。”王长根摇摇头说:“在你们潜伏之前,还是我先进去吸引住九川一郎,这样保险。” “师傅,我们计划周全了,不需要你进去冒险。”张锁看着黑衣人说:“我们事先潜伏好,完全有把握制服这十几个日本兵。” 黑衣人听张锁这样说,把目光投向王长根说:“我觉得你也不用进去”黑衣人没等说完,王长根就抢过话头说:“你俩的意思我明白,还是怕我有危险。”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在桃子被日本人杀了以后,我就准备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生死对我已经不重要。” “纵然你有深仇大恨,也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张锁呛着王长根说。 “桃子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王长根激动起来,他说:“桃子和方丈都是我的命,不亲手收拾掉庙宇的日本人,我死都不能瞑目。” “姐夫!”黑衣人动情地说:“姐姐现在不在了,你还有我这个妹妹,还有你的两个徒弟,还有你弟弟和侄女莲子,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黑衣人的话,深深打动着王长根。之前,王长根去到蛇洞山的时候,就和张锁说了桃子妹妹的事情。今天黑衣人当着张锁的面叫出姐夫,让张锁也心里热辣辣的。他见王长根沉默着,给他到上茶说:“师傅,我还有一个想法。”张锁看看王长根和黑衣人说:“你不用提前进到庙宇,我们一起行动,和我的兄弟一起潜伏下来,你带两个人直接对付大殿的流动哨,你情况熟悉,比提前进入庙宇把握性更大。” “我看这个办法可行。”黑衣人看着王长根说:“我最担心的是你先进入庙宇,必然要引起九川一郎的警觉,他要查找你进来的路径,一旦发现暗道,我们的计划将要前功尽弃。” “有这种可能。”张锁肯定说:“我大胆地做一个假设,日本兵一直在寻找着暗道,现在他们发现了这个系统,已经做好了防备,只是按兵不动,你提前进入了庙宇,就等于给敌人通风报信。如果真像我分析的这样,最后弟兄们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师傅!”张锁用了假想敌的办法,提醒王长根万事难料,他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慰,也要为进到庙宇的弟兄们安慰着想。 王长根一直听着黑衣人和张锁的分析,他在动摇自己。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黑衣人为了他始终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在国民党特务盯梢,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刻,不妥协不动摇,坚定地维护着自己。张锁带着蛇洞山的兄弟下山来配合自己实施计划,他要为这些弟兄们着想,还要为管家这个大当家的负责。张锁还肩负着收编管家人马的任务,如果出现失误,不仅跟他进到庙宇里的兄弟生命难保,还要影响了游击队的大局。 王长根也想到了赵先生和马小龙对他的提醒。某种意义说,虽然王长根不让游击队直接参与,实际上已经参与了了进来。打外围需要游击队,就说管家的兄弟,现在由张锁带着,也已经成了游击队的一部分。 王长根思来想去左右为难的时候,黑衣人说话了:“姐夫,就是我姐姐桃子活着,她也不能同意让你这样一意孤行。”黑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长根紧闭双眼,默默地留下了眼泪。这是他想到桃子和方丈留下的眼泪,也是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心留下的眼泪。放弃了自己的初衷想法,就是没有对桃子和方丈信守诺言,不放弃,又面对不了现实,王长根站在十字路口,遇到了两难境地。 第125章 奔袭营救 第一百二十五章奔袭营救 赵先生听张锁说了王长根的思想波动,联想到黑衣人是否靠近游击队的犹豫态度,他想在两个人行走在十字路口的站出来,为他们指出一个方向标。可是就在这时候,马小龙落到了国民党特务的手里。 古时候有过大意失荆州的故事。马小龙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事情是这样的。在王长根从厕所逃脱国民党特务盯梢的第二天晚上,马小龙又去了酒吧。他本来带了两个人,由于太放松了,喝的高兴,就多贪了两杯。散场走出酒吧的时候,被特务盯上,马小龙左打右杀,躲过了特务的围堵,可是他两个兄弟,落到了特务手里。马小龙没加思索,返回来营救两个兄弟,结果救出来他一个兄弟,又陷入围堵,马小龙被抓。 跑回来的兄弟,直接去孙府找到了张锁。他不敢怠慢,立刻派人给赵先生通报了消息。王长根就住在孙府,他的顺风耳得到消息,拔出枪就要去救援马小龙。 事情并不复杂。马小龙掩护王长根在酒吧利用上厕所机会逃脱了国民党特务的盯梢。这些特务也不是傻子,他们看出了马小龙和王长根之间的猫腻,找准时机就绑了马小龙。 冲动之后的王长根被张锁劝住之后,黑衣人如期所至也到了孙府。为什么黑衣人能来的这么快,也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他们约好,当天晚上要再进庙宇进行分组侦查,可是遇到了马小龙被特务绑了的事情。黑衣人当即表示,由她去面见国民党特务,王长根当即就给否定了。他说:“执行这个计划,可以没有我王长根,不能没有你。”王长根当时情绪很激动地说:“我们筹划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因为马小龙被抓耽搁了。”当时张锁也对黑衣人说:“庙宇里的通风暗道只有你最熟悉,进退去留你得心应手,所有人谁也替代不了你。另外一个理由是,你去救马小龙就做实了你和我们游击队的关系,你必然要被执行军统处置叛徒的家法解决掉。” 就在几个人争执的时候,赵先生带人来到孙府,他打破了几个人的僵局。赵先生说:“马小龙的事情,由游击队来解决。” “马小龙现在哪里?”王长根问。 “特务抓到马小龙以后,没有在古镇逗留,他们现在正撤往卜奎城,估计要回到军统总部审讯马小龙。”赵先生说:“我们通过电台,已经通知了县大队和游击队,全力解救马小龙。” 王长根要说话,被黑衣人拦住。她说:“军统的规矩我知道,古镇到卜奎城有一个秘密通道,这是军统内部紧急处置突发事件的行走路线,一般情况不允许使用。我分析,这几个特务抓到了游击队的地下党,属于重大事件,一定要走秘密通道。我带着你们去,解救马小龙。”说话间,黑衣人拔出手枪已经走到门口。 当时情况来的突然,马小龙知道陷入了特务的围堵当中已经不能脱身,就掩护其中的一个兄弟赶回去给赵先生报信。这个兄弟距离张锁所在的孙府最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张锁,这才引出了王长根和黑衣人汇合赵先生开始了奔袭营救马小龙。 县大队和游击队得到赵先生的电台消息以后,沿路设卡,准备伏击特务。可是黑衣人做了推测判断,特务们不会走大路,一定要走军统的秘密通道。 这个时候没有了争执,王长根和赵先生留下张锁继续准备偷袭庙宇的事情,其他人一起冲出了门外。 赵先生的人已经准备了快马,三个人带着两名游击队员纵马消失在夜色里。 黑衣人带着王长根和赵先生快马加鞭,带着两名游击队员直奔军统的秘密通道而来。就在飞马疾驰的时刻,黑衣人突然勒住马的缰绳。她勒住马的缰绳在王长根马头转了一圈说:“我们不能直接追赶,他们听到马蹄声一定有所防备,我们应该绕道前面截住他们。”黑衣人看着赶上来赵先生说:“赵先生,你带着你的人沿着左侧山道绕过去,我们俩从右边包抄过去,两面夹击,从前面截住他们。”黑衣人说完策马疾驰而去。 黑衣人判断的非常准确,这几个国民党特务,正是沿着军统平时的秘密通道,押着马小龙和另外一个人,急匆匆地赶往卜奎城。 军统秘密通道是由一些军统特工站,在某个地域设立的联络站,以保证这些特工生活补给,潜伏,刺杀一些机密性活动中转保障地点。黑衣人作为军统特工人员对这些机构设置都比较清楚,也曾经利用这些机构传递过情报。王长根最后没有坚持让黑衣人留下来,是因为除了黑衣人没有人能找到这条秘密通道。如果不借助黑衣人的暗号口令,就是找到了军统秘密据点,也识别不出来。 卜奎城警局也曾经在周边设有这样的秘密据点,王长根带着两个徒弟张锁和马小龙办案也利用过。但是一家有一家的门规,就像尼姑进不了和尚的庙宇一样,不能达到资源共享,互通有无。当时就是在国民党军队内部也是一样,各个派系,各个省份的军队看似都归蒋某人调遣,实则各怀心腹事,自己抱自己的地盘,也有嫡系非嫡系之分,待遇也不一样。 黑衣人参与营救马小龙,实际上是给了马小龙一条生路,堵上黑衣人自己的回归军统的道路。 前面说过军统在对黑衣人招不回,人不归的情况下,对黑衣人下达了通牒,又派出特务擒拿黑衣人,是怀疑黑衣人有通共的嫌疑。现在黑衣人带着游击队的人员直接从国民党特务手中来营救马小龙,就成了和军统的对立面,自行了断了后路。这一点黑衣人特别清楚。可是在她再三犹豫的情况下,突发马小龙被国民党特务抓到的事件,人命关天,没有让黑衣人多想,只能出手营救。 王长根和赵先生心里都清楚,黑衣人还有一次可以重新回到军统的机会,就是半路上抛弃游击队的利益,与国民党特务在掠走马小龙的问题上突然联手,把马小龙作为交换的筹码,利用军统秘密通道返回军统,保全自己。最后能否把马小龙解救出来,王长根和赵先生手里都是捏了一把汗,不到最后谁也给不出答案。 第126章 果断出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果断出击 张锁在王长根和赵先生带着两个游击队员,随着黑衣人去解救马小龙之后,他坐立不安,虽然自己留下是筹划进入庙宇的事情,可是马小龙是他的师哥,两个人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放下心。思前想后,还是派出了六个弟兄快马加鞭去追赶赵先生。 张锁做警察多年,知道情况瞬息万变的道理。他不是不信心黑衣人,考虑与国民党特务较量的特殊性,多防一手,就能多胜算一层。 王长根心里也清楚,黑衣人这段时间一直和国民党特务接触,为的是周旋自己是否回到军统的问题。可是,黑衣人是否和这几个国民党特务达成了某种协议,王长根不得而知,赵先生也是一无所知。虽然马小龙始终在暗处盯着黑衣人,毕竟有着一定的距离。黑衣人和国民党的特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马小龙也不清楚。事实上,有些事情一个纸条,一句暗语,特工们都可以进行秘密交流。就是王长根在场,也会被蒙在鼓里。 在追赶国民党特务过程中,黑衣人和王长根有很长一段路程都没有说话,他们一前一后,只顾策马疾驰。在拐进一个山坳的时候,黑衣人勒住马缰绳,对着王长根说:“前面村子最东边的房子,就是军统联络站,我们不能骑马进村。”黑衣人说着,跳下马,牵着马走进一片树林,示意王长根把马隐藏起来。 “几个特务应该没有我们快?”王长根看看夜色和黑衣人说:“我们去截住他们。”黑衣人凑近王长根,指着左侧的一条小道说:“你去那边潜伏下来。”黑衣人看看军统联络站的房子说:“我去打探一下,还有没有人在联络站。”黑衣人说着已经压低身子向着房子方向摸去。 王长根从隐藏好马匹的树林走出来,伏在地上听了听动静。这是王长根当警察时,学会的本事,叫贴路听声。就是凭借经验,把耳朵贴在路面上,随着地面的震动频率,判别目标和自己的距离。张锁和马小龙虽然是王长根的徒弟,他们不具备这个本事。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这是祖训。可每个学徒的天赋不一样,和师傅学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王长根也多次教过两个人贴地听声,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学会。这个技能也不是什么声音都能听得到的。人的走路声,骡马平常的赶路声音是听不到的。王长根对于马蹄奔跑声,车辆碾压路面的声音还是有判断力的。听声音与路面的质地也有关系,如果是坚实路段,听到的声音就比较准确,如果路面分散或吸收震荡声比较强,也不能通过路面判断准确声音。 王长根现在对路面听声很有信心,他把耳朵贴在地面,听到了马蹄地震动的声音,他辨别一下方向,沿着路面寻声而去。 赵先生带着两个游击队员在王长根判断的方向策马驶来,他们对了暗号之后,王长根让一个游击队员把三匹马牵进了树林。 “情况怎么样?”赵先生和王长根见面就迫不及待问。 “如果我们判断准确,这几个特务还没有到达这里。”王长根说:“我们要找个地方潜伏下来,守株待兔。”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赶了回来,她说:“联络站还是原来的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只是给过路的特工补给做饭,没有大的威胁。”黑衣人说着,沿着左侧小道又压低身子向前跑去。王长根和赵先生等人也追了过去。 带着马小龙的几个国民党特务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可使用的交通工具,再加上他们押着马小龙两个人,不敢公然走大道,只能钻山沟走小道,在黑夜里跌跌撞撞往前摸索前行。路上马小龙又不让特务省心,虽然被堵住了嘴巴,捆上了手,可走路的快慢,他可以掌握,一会摔倒,一会走错方向,一路上弄得几个特务很不耐烦,他也没少遭到拳打脚踢。 马小龙这样做就一个目的,他相信赵先生会带人来解救他,只是没有想到时间拖延的这么长。 黑衣人带着王长根他们到达潜伏地点,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还多,才看着五个特务带着马小龙两个人走过来。王长根伏在黑衣人耳边问:“确定是五个特务吗?”黑衣人压低声音说:“这个特务小队是九个人,不知道后面还有没其他人。”王长根拍了一下赵先生的肩膀,说:“我到后面去,看看有没有尾巴。你们分下工,把推着马小龙的特务留给我。”王长根说着,迅速向着特务的后方移动过去。他走了一段,突然有折了回来说:“后面有人骑马过来,敌我不好判断,应该马上行动。”王长根说着又快速向着特务的后方压低身子跑过去。就在王长根来到特务身后的一瞬间,赵先生和黑衣人他们腾身而起,直扑几个特务。 提心吊胆的几个特务突然发现有黑影向自己扑来,举枪就开始射击。原本王长根和赵先生的意思是留下活口,不想要了特务性命,可是没有想到几个特务这么警觉。王长根正处在特务身后,在他们举枪的瞬间,他的枪也就给特务点了名。事情发生的突然,黑衣人只打出一发子弹,在王长根的火力下,五个特务轻而易举地就被结束了。 黑衣人看着倒下的五个特务,没有去看马小龙和另外一个人,转身就走向了拴马的树林。王长根想要拉住她,被赵先生拦住了。他说:“让她平静一下,毕竟都是她曾经地兄弟。”王长根看了赵先生一眼,默默跟着黑衣人走了过去。黑衣人听到脚步声,说了一句:“我没有退路了。”王长根理解黑衣人的心情,他没有说什么,抢前一步向着拴马的地方跑去。 就在赵先生和两个游击队员给马小龙两人松绑的时候,后面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急,赵先生赶紧命令两个游击队员前去侦查,他们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第127章 大战在即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战在即 赶过来的马队是张锁派过来的兄弟,为的是救援赵先生他们。可是赵先生和马小龙并不认识这些来自蛇洞山的人,两伙人谁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弹上膛,刀出鞘,相互僵持在了那里。 赵先生并不知道张锁又派人来,把他们当做了国民党特务的后续人员。而张锁派来的人也是十分戒备,误把他们也当做了国民党特务。剑拔弩张,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长根和黑衣人骑马赶了过来。张锁的兄弟们认识王长根,也认识黑衣人,这才免除了误会。 话说黑衣人看到被打死的国民党特务,当时十分伤心。这一切都因为她引起。不是为了让黑衣人回到军统情报站,这些特务也不会来到古镇,也不会绑了马小龙。可是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都惨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下。这些人死了,在军统的眼里,自己真的成了叛逆者,和游击队粘上了瓜葛,摘不掉,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后路被堵死了,黑衣人更加茫然。 王长根看着黑衣人精神疲惫的样子,心里也感到内疚。他不喜欢国民党,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黑衣人。如今出现了这样的结局,王长根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黑衣人说,只能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黑衣人从心里并不反感游击队,可是要改变最初的想法,确实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赵先生对黑衣人心里境地想的比较清楚,既要张开怀抱欢迎黑衣人加入,又不强迫给黑衣人施压,坚持顺其自然,瓜熟蒂落。 王长根的想法就是等待时间来愈合黑衣人心里的伤痕,目前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潜入庙宇,解决了九川一郎这个祸患。他把一线希望都寄托在了张锁的身上,就在明天晚上,钱六的新婚之夜,只等待鞭炮炸响,三组突击人员拿下庙宇。 张锁也是压力重重,在王长根和赵先生去解救马小龙的时候,原本是王长根带着黑衣人和他一起潜入庙宇埋伏下来。现在只有依靠他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弟兄深入虎穴,那种负重感可想而知。 张锁顶着压力,毅然决然地趁着天黑,从庙宇通风暗道进入了庙宇。 这是考验心智的一次设伏,敌人就在脚下,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音。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前走动,做着各种事情,可是既不能举枪射击,也不能用暗器制服他们,更不能跳下去和他们来一场肉搏战,只能等待天光亮起在黑下去才能动手。 张锁盼着明天天黑,王长根和黑衣人能赶过来,可是这一白天的煎熬只能卷缩在通风暗道里,眼睛紧紧地盯着敌人。 张锁抓紧时间安排部署行动任务,为的是让大家提振精神,高度戒备。他对大家说:“记住撤退路线,保证全身而退。”这是张锁的最直接的想法,无论如何首先要保证人身安全,他要把弟兄们安全地带回孙府,回到蛇洞山上。张锁的这个想法是根据敌情变化而确定的。一整天的潜伏说不清会有什么样的变数。一旦日本兵发现了他们,或是有兄弟无意中被发现,一定是要保证安全撤退。 张锁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顺利完成计划。他叮嘱弟兄们说:“盯准目标,脑袋要活泛起来,想想接近敌人的处置方法。”张锁在布置完任务分工后,最后强调的就是怎么样才能一招制胜,不能拖泥带水。现在是自己在暗处,敌人在明处。与敌人交手以后,由于环境的不熟悉,就是敌人在暗处,自己处在明处。如果弟兄们有一个环节处置不当,就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影响整个计划布局。他也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就是钱六的新婚之夜王长根和黑衣人不能及时进入庙宇通风暗道,一切事情都得由他进行随机处置。他为了补上王长根和黑衣人的担负的位置空缺,在他带出来的弟兄中制定了代理人,明确了突击的方向。 “对表。”一切安排停当,张锁和大家统一了时间。张锁说:“如果在夜里十二点不能听到鞭炮声,我们按照预定时间,统一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然袭击,拿下庙宇里的敌人。”张锁没有像王长根一样,提出是否让日本人的鲜血流不流在庙宇里的问题,他的目的万不得已可以开枪,只要绞杀了日本兵就算完成任务。 王长根要是和张锁抱着一样的想法,他早就和黑衣人解决了九川一郎这伙敌人。王长根要的是圣洁的庙宇,是古镇老百姓可以精神寄托的庙宇。张锁没有王长根想的那么长远,他是以绞杀日本人为前提,只要能完成任务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早在王长根提出不让日本人的鲜血流在庙宇里的想法,张锁就很抵触。他认为打仗就要流血,让日本人的鲜血流荡在庙宇里也是为方丈之死进行祭奠。当时,张锁没有敢在王长根的面前提出反对意见,他知道师傅王长根对庙宇的感情太深厚,就像儿女要守住父母留下的遗产一样,不舍不弃,留存的是精神寄托。 赵先生他们赶回孙府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分,正是张锁交代任务的时候。王长根和黑衣人心情再焦急,也没有办法去潜入庙宇,他们考虑的张锁带去这些兄弟的安慰问题,如果因为他们大白天冒然进入,惊动了日本人,就会给潜伏的兄弟们带来杀身之祸。 赵先生和马小龙回到孙府就在筹划游击队进入潜伏区的问题,他们顾不得一宿的奔波劳累,要争取时间做好准备,按照计划截击增援的日本兵。赵先生把任务交给了马小龙,自己还要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给钱六主持婚礼。 王长根之所以选择在钱六婚礼时间偷袭庙宇里的日本兵,也是想要通过婚礼为行动打掩护。所以赵先生必须去主持婚礼,而且要把婚礼做得很有吸引力,吸引住大家的眼球,让古镇的目光都集中在婚礼上。 赵先生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让钱六及早地把酒宴送到庙宇里去,这是执行计划行动的重要一环,是麻痹九川一郎他们不可缺少的手段。按照王长根的策划,要让日本兵在欢天喜地中走向灭亡。王长根最了解九川一郎,他们蜗居在庙宇里精神高度紧张,每天与死人的灵魂相伴,就是靠着酒精麻醉自己。有了钱六婚礼宴席的大鱼大肉,他们一定会在酒精的麻醉下丧失警惕,等待张锁这把锋利的屠刀捅向他们的心脏。 第128章 节外生枝 第一百二十八章节外生枝 张锁带着兄弟到庙宇去潜伏的时间,正是钱六新婚大礼的头一天夜里。按照王长根给钱六算的结婚时辰,应该是上午十点五十八分正式举行婚礼。为了赶上头彩,按照古镇的结婚规矩,新娘子要在半夜起来净身、开脸、盘头、化妆、辞别家里亲人。由于大太太丫鬟身居孙府,这些婚礼准备工作做完以后,最后的程序就是辞别主人三太太和孙少爷。 前面提到黑衣人为了拉拢管家,想要逼着管家下山,她潜入孙少爷房间,给他放了一个抢亲的纸条。时过境迁,由于王长根从庙宇回到了古镇的街面,而且上了蛇洞山,黑衣人早就放弃了拉拢管家的想法。可是孙少爷却在卧薪尝胆,与三太太几次较量之后,依然没有忘记此事。他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能和大太太丫鬟远走他乡的机会。在孙少爷的心里,大太太丫鬟是在三太太和钱六的威逼之下,才与自己疏远,是在等待他寻找机会带她私奔。 张锁就是趁着半夜三太太为新娘婚礼前忙活的空挡,带着弟兄们离开了孙府。当时孙府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并没有人注意到张锁的离开。只有孙少爷发现了张锁带着人离开了孙府。他在盘算着时间,猜测张锁是带着人为钱六婚礼排岗步哨去了,也就没有在意,心里却庆幸,给自己创造了悄然离开孙府的有利条件。 在这之前,孙少爷曾找过三太太,给她释放了烟雾弹。他和三太太说:“三娘,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还是您说的对,我就不参加钱六他们的婚礼了,免得尴尬。孙少爷这是在王长根想让他与管家父子相认以后,说给三太太的一番话。他给三太太释放的这个烟雾弹,夜蒙蔽了三太太,她把孙少爷的一切转变都归在了王长根说教上面,真的以为孙少爷实现了一把八十度的大转弯,也就没有在意孙少爷的潜在危机。 在三太太带着大太太丫鬟来到孙少爷房间辞亲的时候,孙少爷早已穿戴整齐,把准备好的结婚贺礼就摆放在了茶桌上,等着她们的到来。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孙少爷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太太丫鬟和钱六好好过日子,要把孙府当成自己的娘家,好好对待三太太这个娘家妈。不仅大太太丫鬟被感动了,就连三太太都被感动了。孙少爷的贴身家丁更是信以为真,也替孙少爷说了很多的好话。 事实上,随着钱六结婚日子的临近,孙少爷也在加紧做着抢亲的准备。他把自己留学应该带的东西,通过同学的来往,化整为零,已经让他的同学运出了孙府。这件事做得很巧妙,就连他的贴身家丁都没有发现。 孙少爷提出参加张锁组织的家丁训练,就是在为自己抢亲打掩护,也是他准备抢婚的一部分。他利用参加训练分散了三太太和贴身家丁的注意力,他的同学趁机把他留学所需的物品,一件件地从孙府运了出去。他每天穿着家丁的服装,混在训练人当中,进进出出孙府也不在吸引别人的眼球。一切做的都很自然,让人们感到孙少爷现在除了留学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这一切做完以后,孙少爷趁着三太太给大太太的丫鬟安排婚礼准备的时间,循着张锁带着兄弟离开孙府的脚步,也混出了孙府,潜伏到了婚礼现场。 孙少爷的贴身家丁虽然睡在他的隔壁,可是院子里闹闹哄哄,在加上孙少爷一直和他嘀咕不去参加钱六的婚礼,也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孙少爷这次是彻底准备离开孙府了。他也曾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舍不掉家财,忘不掉的往日朝朝暮暮,把所有的留恋都用眼泪洗刷了一遍,把所有的往事都像揉搓纸团一样,揉得稀烂,最后扔到了墙角。他要放弃一切昨天的拥有,带着自己憧憬离开古镇,离开本来属于他的,又让他痛心疾首的孙府。在准备离开之前,他还去孙老爷和大太太的坟上大哭了一场,他把对他们的悲哀,用一把土埋在了坟头,用一把纸灰抛撒到空中,把一切都告别在了空气里。 孙少爷潜到钱六的婚礼现场,就像张锁潜到庙宇的通风暗道一样,虽然心里装着忐忑,可也无比的兴奋。再要看到曙光的时候,虽然经历着短暂的黑暗,可是总是奔着目标而去,让人心里难以平静。 张锁在庙宇里是看着九川一郎带着日本兵为死亡的骨灰祷告,挣扎在精神煎熬的环境里。而孙少爷是看着钱六在极度的兴奋当中,等待着精神大厦的顷刻崩塌。孙少爷自己也是等待这一种洗礼,要么成仁要么成鬼。前者他会心花怒放,一路高歌,携着美女佳人远走他乡。后者是颜面扫地,所有的尊严和向往的幸福随风飘荡,孤单一人背井离乡。 他也想到了管家。在自己孤独的时刻,他知道唯一和他有着一脉相莲的管家在注视着他,同样带着期盼和向往,也许会是等待他动情地喊一声爸爸,或是失望地为他伤心地流下眼泪。这一切都是孙少爷想往过,又随手抛弃掉的东西。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看好逃跑的路线,再用匕首抵住大太太丫鬟脖子,又不能伤害到她,一步步远离混乱的婚礼现场,最后跳上来接他们的快艇,乘风破浪,沿江而下。他既带了匕首,就是磨了几次,已经闪闪发光,让贴身家丁为之胆寒那把锋利的刀。他也带了手枪,这是孙老爷用过的,也曾经让孙少爷两次用它抵住钱六的脑袋,令钱六心惊胆寒的夺命武器。 这一切都是孙少爷在紧张的紊乱的思维中描绘出来的景象,而听到远处的婚礼唢呐声,他开始静默了自己的思维,就像一瓢水泼出去一样,浇湿了脚下,弄湿了空气。 父子连心,就在孙少爷听着迎亲的唢呐声焦虑的时候,蛇洞山上的管家突然在睡梦中惊醒,他吆五喝六,喊着手下为他备马。一时间蛇洞山倾囊而出,就如天塌下来一般,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让一直盘踞山顶,不曾下山的大当家的如此兴师动众,带着马队高调门地下山而去。而且是直奔古镇,一路快马加鞭,马蹄生风,搅得四邻不安。 第129章 暗流涌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暗流涌动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迎亲的新郎精神飒爽。孙少爷躲在隐蔽处,他屏住呼吸等待新娘子靠近的时刻。 钱六忙的在喜上眉梢,也忘不了赵先生嘱咐他的话,庙宇里的酒席要及早送去,打发了小鬼,才能真正见到阎王。钱六在穿戴好红袍红袄以后,亲自督促厨房为庙宇的日本人备上了酒菜,派人放着鞭炮送到了庙宇。 九川一郎对钱六送来的美味佳肴欣喜若狂,蒸羊羔,蒸鹿邑,扒肘子,扒鸡羊腿,让人看了都垂涎三尺。张锁的弟兄看着日本兵吃的狼吞虎咽,他在通风暗道直流口水。 越是在这时候,张锁越是紧绷起神经,他生怕弟兄们谁咽的口水声音大惊动了九川一郎他们。还有一个困惑潜伏人员的问题,张锁限制了所有人的吃喝,防止出现内急,控制了屎尿拉撒,可是肚子里没食儿,老肠老肚也在打架,原本正常的生物钟被打破,肚子里的饥肠辘辘,时常发出的咕噜声,这是张锁和他的弟兄们控制不住的。越是担心出现响动,这咕咕噜噜的响动声越是接连不断。白天这样的响动声还能随着室外声响被中和分解,张锁开始担心起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在日本兵头上出现肚子的咕咕噜噜声音,无意在告诉九川一郎他的头上有人,而且是一伙人。 张锁随机应变,开始组织他的兄弟们撤离禅房和暗堡,沿着进来的路线,让这些人再回到起始出发点。等待天黑时机,九川一郎的士兵熟睡的时候,再次进入攻击位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解决战斗。 张锁是战略性后撤,管家带着蛇洞山上的弟兄,却是因为他的一个梦,执意要前往古镇。原本是计划在偷袭庙宇以后,防止蛇洞山附近敌人据点,碉堡的日本兵支援九川一郎,给偷袭庙宇造成不利条件,让管家带着人策应游击队救援偷袭人员。 管家做的梦让他坐立不安,他梦到孙少爷在被一群人追杀着,四处逃窜,无处藏身。又梦见张锁满身血污,喊着大当家的救救他和他的兄弟。管家觉得这是不祥之兆,他不能坐等待毙。不管梦见的是真是假,他都要出现在古镇,以防不测,万一孙少爷和张锁谁出了问题,都可以伸把手搭救他们。 管家留好守山的兄弟,自己亲自带队,纵马疾驰,直奔古镇。 在王长根前往管家盘踞的蛇洞山的时候,就发现了管家的底盘是卧虎藏龙,鸡鸭鹅狗满山跑,牛羊马匹随处可见,说蛇洞山是土匪窝子,不如说一个瓜果满山的世外桃源。 管家在孙府当了半辈子管事的,他知道日子怎么过,再加上张锁的见多识广,两个人把蛇洞山经营的是风生水起。张锁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时刻准备打仗,自然在练好强兵的同时,还要依据蛇洞山的优势,加大快速反应训练。当时没有飞机大炮,没有汽车坦克,但是蛇洞山不缺少马匹。在张锁的组织下,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的过硬骑术。 管家这次直扑古镇清一色都是骑兵,个个英姿飒爽,彪悍英勇。一路人快马加鞭,与钱六婚礼前的节奏同频共振,就如两条平行线快速地向前蔓延。 钱六的迎亲队伍分陆路水路两段进行,这是三太太提出的要求。 三太太嫁给孙老爷做了三房,虽然孙老爷家财万贯,可是娶亲的方式很简单,马车接来,一顿喜宴,就入了洞房。做女人的总在梦想着婚礼的盛典,都在希望嫁给一个好男人,有个讲究排场的婚礼。三太太也是有着这样的梦想,怎奈孙老爷没有满足她的愿望,让她失去了做女人出嫁的风风光光。轮到他给大太太丫鬟操办婚礼,她要向给自己办婚礼一样,把今生所有的遗憾都补偿回来。 她在孙府为大太太丫鬟在婚礼前所做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她心目中的样子。三太太在娘家待嫁的时候,父亲的生意已经衰落,孙老爷又不肯多花钱娶她,走出家门的时候很寒酸。给大太太丫鬟置办婚礼,花销由钱六出,三太太花起钱来就像流水,三铺三盖,穿戴从里到外,口红化妆品,一应俱全。就连洗脸化妆的用的水都是蛇洞山脚下流淌的矿泉水。 在接送亲的路线上,三太太也是按照自己心目中的理想路线规划的。从孙府出来,八抬大轿,轿夫各个身强体壮,一路不能歇息,就连抬轿的换杠人员都是精挑细选,臂膀宽厚,英俊潇洒。三太太要求花轿出了孙府的门就不能走下坡路,要绕里圈不能外圈画圆。为了勘察迎送亲的路线,赵先生这个主持人大执宾,跑断了腿,累弯了腰。选定陆路线路以后,还要去选水路的必经之地,赵先生带着钱六一伙人可是没有少忙活。 三太太对婚礼的细节要求更为严格。尽管赵先生大执宾已经做好了安排,三太太还是要一一过问。什么娘家抓宝留多少带多少,离娘肉要几个猪肋条几个大葱搭配,喜盆子里面放些什么,压车的婚童要给多少赏钱,接包袱要用什么身份的人都做了详细的安排。到了婆家钱六的新房,用什么挑盖头,盖头挑完要怎么放位,跨火盆要先迈哪只脚,过马鞍新郎新娘怎么配合,如数家珍一般都做好规定。 三太太对婚礼这么细节上的要求,给孙少爷策划的抢亲制造了难处,让他跟了一道无从下手。在家门口抢亲无处可跑,离他雇的接应人员太远,逃跑路线太长,被抓到的可能性最大。在婚轿行走的路线上动手,轿夫各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一拳下去就得让他满地找牙,也不可取。进入水路离他策划的逃跑距离倒是最近,可是钱六雇的是快艇护卫,没等跑出多远,他就得被生擒活捉,也是无路可逃。孙少爷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下手。可又不能不去实施抢亲,这是他怀抱大太太丫鬟的最后机会,孙少爷绞尽脑汁,决定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第130章 风高浪起 第一百三十章风高浪起 嫩江宽阔的江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一只宽大的游艇载着新娘子八抬大轿和迎送亲人员行驶在江面上,前后左右四只快艇组成菱形方阵护卫着游艇,看上去很有气势。 钱六和大太太丫鬟穿着婚礼盛装,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甲板上,宾客笑足颜开地在游艇上相互拍照。三太太更是兴致勃勃,不时穿插在宾客之间。作为娘家客的代表,送亲领头人,三太太自然少不了和赵先生接触,两个人站在游艇的侧翼,看上去两个人的心情各有不同。三太太的兴奋程度超出了新娘子,她是想借助这个走向社会,想要做女中豪杰。无论是她把孙少爷稳妥地安排上学,还是通过大太太丫鬟跻身钱六和刘镇长周围,都是为了打开迈入社会的通道。更重要的是她摆平了来自管家的威胁,化敌为友,断绝了后患。她也在拒绝日本人搬进孙府的问题上,争取到了赵先生的支持,这意味着她展示了自己与孙老爷处事方式的不同。来自她心里最大的动力,就是为她已经含恨死去的父亲恢复家业。她在计划时机成熟,她要把孙府的姓氏改在自己的名下。 赵先生虽然站在三太太身边,可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沉重。他是游击队排兵布阵的人,现在张锁带着人已经潜入庙宇,静静地等待天黑,抓住半夜时分的机会攻击九川一郎。而马小龙已经和游击队潜伏在卜奎城到古镇的山上,还有管家是否能按照预定的设计做好了准备,这一切都是赵先生在大脑中飞速思考的问题。他也在考虑王长根和黑衣人能否及时趁着夜色掩护,顺利深入庙宇与张锁汇合。他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太多,可是还要照顾身边的三太太的情趣,听着她没完没了的攀谈。 对于执掌钱六这场婚礼赵先生拿捏得就是时间问题,虽然他与马小龙和张锁有着犹如时空隧道的距离,可是他也要按照时间的顺序,把这里的婚礼安排停当,这关系到在同一个时间段里,两伙兄弟你能否同时展开羽翼,飞翔到目标,实现计划。 就在赵先生心事重重的时候,突然间,江面上一只快艇疾驶而来,这让赵先生警觉起来。大家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快艇上。 这是孙少爷雇的快艇,就为了给钱六添堵,分散钱六的注意力,以备自己在下一步实施抢婚。 快艇接近游艇,浪花中,有人在游艇探出身体摆手,喊着:“新娘子,孙少爷还在等着你,不要让他们骗了你!”游艇左右两舷的护卫快艇见状,向着驶来的快艇夹击而来,一时间,江面上,三只快艇飙驶起来,场面惊心动魄。 游艇上的人集中目光看着飙驶的三只快艇。三太太惊讶的表情,对着赵先生说:“少爷怎么还是贼心不死?”三太太突然觉得孙少爷的假象欺骗了自己,她后悔不应该答应了孙少爷不让他参加婚礼,应该把孙少爷放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这要是突然孙少爷弄出意外事件来,让她所有谋划踏入社会圈子的想法都要泡汤。不仅得罪了钱六和刘镇长,如果闹出什么闪失来,她和管家刚刚缓和的关系也会另生枝节,她为父亲恢复家业的所有想法都要泡汤。想着这些,三太太赶紧问赵先生:“赵先生,少爷不会弄出来出格的事儿吧?” 赵先生听到三太太这样问他,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事态的发展,就含糊其辞地说:“这要是孙少爷提前安排好的,就有可能是有预谋的。”赵先生的话等于白说,现在的状况是明显的,孙少爷操弄着整个过程。 钱六扶着船舷看着三只飙驶的快艇,招呼刘镇长说:“镇长,这孙少爷怎么还是不依不饶啊?”刘镇长呛着钱六说:“就是你太仁慈,要是给他喝上毒药,今天他就出殡了!”钱六听出了刘镇长弦外之音,在责怪他办事不力,给自己留下了祸患。“三太太在哪?”刘镇长对钱六接着说:“你别慌,孙府的事情,让三太太去处理。” 这时的大太太丫鬟也紧张地看着江面,她紧紧撰着钱六手,忐忑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着三只快艇在江面上飙驶,有人感慨说:“这下有好戏看了!”大家议论纷纷,谁也判断不出事态的发展,眼睛都紧盯着三只快艇在江面上快速飙驶。前后两只快艇看到无法驱离孙少爷租来的快艇,也加入了在江面上的堵截,五只快艇形成焦灼状态。 几经围堵、碰撞,孙少爷租来快艇上的人被摔倒江水里,一时间,快艇失去平衡在江面上飘摇起来。婚礼的护卫快艇见状疾驶着离去。 游艇上的人看到事态平息,也没再顾忌,又回到聊天的状态上来。只不过聊的人,由婚礼转移到了孙少爷身上。可是钱六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他找到三太太态度很不冷静地说:“三太太,你不说孙少爷已经安稳下来了吗?这快艇是怎么回事?”大太太丫鬟在钱六质问三太太的时候,手还在紧紧拉着钱六的衣角,很怕一撒手,钱六就要和三太太打起来。赵先生就站在两个人的侧面,在僵持时刻,他这个婚礼大执宾,必须掌控事态,摆布全局。他对钱六说:“世事难料,钱六,你这也不能怪三太太。”钱六的火气还没平息,就带着气说:“我不怪三太太我怪谁?她是孙府的当家人。” 三太太对孙府的当家人这句话很是受用,尽管钱六出口不逊,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就当出现一个插曲,还是要按照程序把婚礼进行下去。”三太太对着赵先生说:“赵先生还得费力,替我们两家多操心啊。”钱六听三太太这样说,也压了压火气,对赵先生说:“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在没出现什么祸乱。” 赵先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这种纷乱的场合,他走到宾客中间,对着大家说:“各位乡亲,挚朋挚友,婚礼的游艇就要上岸,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登岸参加盛大的婚礼。”赵先生的话岔开了船上人的议论焦点,大家都开始把目光集中到了岸上婚礼现场。 平静一方,不能安抚百地。这时候管家的马队已经快接近婚礼现场的外围。 第131章 突遭袭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突遭袭击 钱六的婚礼是下了血本,由陆路到水路这路上接亲走过的路程,环绕了古镇所有的风水宝地,可谓是招摇过市,张扬到了极点。到了婚礼现场,又转入了举行草坪婚礼,吸引了古镇,这个居民不算多的小城,所有人的眼球。 在草坪婚礼现场,客人和看热闹的人交融在一起,用于一句话说就是人山人海。 在草坪上客人围坐在花环门下,看热闹的站在草坪的边上。婚礼主持人赵先生手拿麦克风站在草坪上搭起的典礼台上,他正在招呼络绎不绝走进现场的客人:“各位来宾请往前面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赵先生拿着麦克风环顾四周在场的人们说:“请大家找好自己位置,等待这高光的时刻。”人们相互攀谈的样子,向婚礼礼台靠近。 “哎,刘镇长,那个开快艇的人,掉在水里不会出事吧?”三太太拉过刘镇长嘀咕着说。刘镇长看了一眼三太太埋怨说:“孙少爷是怎么搞的,这不是想要大闹婚礼吗?”刘镇长看了一眼江面方向说:“真是有失体面。”三太太停下脚步,有些不高兴地说:“就这样把那个人扔在江里,就不有失体面了?”刘镇长听出了三太太意思,望了一眼江面,开了一个玩笑说:“没事,那小子属河马的,淹不死!”三太太看着刘镇长认真地说:“他不会出事吧?要是婚礼上死了人,可是不吉利。” 三太太表情复杂地望向江面,她在心里合计着,虽然是在钱六的婚礼,可是掉在江里的人是孙少爷雇的,要是掉在水里的人出事儿了,就是孙少爷出事了,也就要孙府来赔偿。三太太有些担心起来,她觉得孙少爷就在婚礼的某个角落,说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起来。在三太太心事不宁的时候,婚礼主持人赵先生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谷:“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三太太顺着声音望去,婚礼进行曲响起,钱六一身盛装挽着大太太丫鬟,踩着掌声走向婚礼典礼台。 三太太判断很准确,就在新郎新娘走向赵先生的时候,孙少爷也在典礼台的后面爬了出来,他狼狈的样子趴在典礼台的幕后,在婚礼进行曲中扒开背景幕布的一条缝隙,向台上看着。 主持人赵先生引导着新郎新娘站在典礼台的中间,接着问道:“请问新郎,你愿意娶美丽的新娘为妻吗?” “我愿意!”新郎钱六对着麦克风放声喊道。 “大点声,我没听见!”主持人赵先生调侃新郎钱六。 “我愿意!”新郎钱六再次放开喉咙着,引来台下一片欢呼声。 欢呼声还没有落下去,在台后突然传来孙少爷的声音:“我不愿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扭头看向钻出背景幕布,走上台来的孙少爷。 空气在那一瞬间静默起来,所有人都觉到呼吸开始受到阻隔,缺氧的感觉窒息着每一个人。钱六更是血液上涌,涨红了脖子,冲击着他的脑干。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抓住他,抓住他” 几个年轻人在孙少爷冲到台口的时候,一起围堵孙少爷,孙少爷左右冲撞,台下一片混乱。刘镇长和三太太也向孙少爷方向跑去。孙少爷与阻拦他的人一片厮打,三太太冲过去,想要拉住孙少爷。孙少爷掏出手枪指向她,三太太身子一软向后瘫倒下去,刘镇长赶紧伸手扶住她。 就在大家照顾三太太的瞬间,孙少爷冲到典礼台上,新郎钱六迎着孙少爷的枪口过来推搡阻止孙少爷。孙少爷对着钱六脚尖怦然开枪,子弹打在台上引起整个典礼台连续的震动,钱六吓得连连后退。孙少爷看准机会,快步冲到新娘大太太丫鬟身边,扛起来就跑。 婚礼现场一片骚动,众人一窝蜂似追赶着孙少爷。孙少爷扛着新娘沿着林荫小路,一路狂奔,身后追赶的人们蜂拥围堵。 大太太丫鬟惊吓中缓过神来,在孙少爷肩上挣扎着踢打着,喊着说:“少爷,你放我下来!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你不能嫁给那个猪,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孙少爷嚷着。 大太太丫鬟绝望地在孙少爷肩上厮打,央求他说:“我已经是钱六的人了,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你会后悔的。”孙少爷任凭于佳妮在肩上厮打,不顾一切地奔跑,后面追赶的人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有的是想要看到结局,一路呐喊着追着孙少爷狂奔不止。 新郎钱六气得火冒三丈,指挥着自己的兄弟分开几路人马围堵孙少爷,紧追不舍。孙少爷拼命躲闪,逃避。茫然间,新郎钱六挡住了孙少爷去路,他提着一个木棍子啊啊啊叫着,冲向孙少爷,情急之下,孙少爷扛着新娘冲向小火车道线,一列小火车从不远处开来,拉响笛声。 这是孙少爷算好的时间,他要在小火车到来之前,赶到这里。然后带着大太太的丫鬟冲上小火车,把追赶的人挡在小火车下面。 按照孙少爷提前预定的路线,他要带着大太太的丫鬟在小火车上坐车一刻钟到达江边,然后在换成事前等待接应他的快艇,向南而去,到达一个叫红岸的嫩江码头。孙少爷在多次盘算中觉得自己很有胜算,参加钱六婚礼的快艇早已经离开,只要能上了准备好的快艇,钱六就只能望江兴叹。滔滔江水可以阻断钱六的追赶,也可以把他和大太太丫鬟安全带到预定的地点。在那个叫红岸的码头,等待他的同学,已经给他买好了去往俄罗斯海参崴的车票。他要通过这条始建于1907年的中东铁路的国际列车离开古镇,远走高飞。到了国外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和大太太丫鬟,也没有了让他焦头乱额的烦心事儿。 可是孙少爷少设计了一个环节,没有把钱六的腿砍下来。他能上得去小火车,钱六和他的兄弟们也能登上小火车。这里的小火车不同铁路火车,本来就是用来短途交通和观光用的速度很慢,孙少爷又扛着新娘大太太的丫鬟,行动多有不便,又加上大太太丫鬟连蹬带踹的反抗,孙少爷要登上小火车让人拭目以待。 第132章 生死攸关 第一百三十二章生死攸关 孙少爷扛着大太太丫鬟看着小火车疾驶而来,他面对疾驶的小火车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看着孙少爷跑到小火车道线上,围堵的人们聚拢在小火车线旁边,谁也不敢靠过去,喊叫声,谩骂声不断伴着小火车的汽笛声铺满小火车的道线上。 小火车驾驶室里,火车司机本能地想要急刹车,可是距离太短,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紧张地拉响汽笛,做着紧急刹车的动作,可是小火车随着惯性,依然向前冲去。 赵先生跑过来,急切地劝阻孙少爷说:“孙少爷,你不能干傻事儿啊。快下来。”孙少爷已经看到了逃离古镇的希望,他要冒死一搏。刘镇长虽然吓得已经两腿哆嗦,可还是安抚孙少爷说:“孙少爷,你下来,有事可以商量。”小火车极速驶来,危险一触即发。 大太太丫鬟在孙少爷的肩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挣扎,就要迎面撞在疾驰而来的小火车。人群围在铁路线旁,看着疾驶的小火车,惊恐地看着孙少爷拼死一搏的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等着孙少爷回心转意,赶紧从小火车铁道线上迈向地面的脚步。 新郎钱六看到这种情景,不顾一切地想要往上冲,被身边的几个人拉住,他和几个人撕扯着。 小火车拉着汽笛迎着孙少爷撞来。 人群一阵骚乱,惊恐的喊叫声压住了汽笛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在小火车疾驶而过的一霎那,新郎钱六挣脱拉扯他的人们跑了过去,一把推开孙少爷,三个人越过火车线。可是,孙少爷并没有就此止步,他逆向小火车拼命地往车尾跑,他想寻找一切机会爬上小火车。 小火车箱内,乘客都被车下的一幕惊呆了,惊愕地看着窗外钱六追赶着孙少爷。突然间,就在小火车尾部掠过孙少爷瞬间,他运足全身力气,一下子把大太太丫鬟从车尾推倒在小火车上。大太太丫鬟狼狈地摔倒车厢里,她爬着不顾一切地向前爬着,想要摆脱孙少爷。看着大太太丫鬟想要就势跑掉,孙少爷在车下加快奔跑的速度,伸手拉住小火车连接处,借着小火车惯性奔跑起来。新郎钱六也疾跑几步,拉住另一侧车尾连接处,两个人置身危险景地,都有可能被小火车带到车轮下。孙少爷就着火车惯性跳进车尾,钱六紧随其后跳入小火车箱内。 孙少爷跳上车来,疾步想要抓住新娘大太太丫鬟,可是几次努力,都因为小火车运行的震动失败了。大太太丫鬟回头看了一眼,孙少爷离她近在咫尺,哭着喊着跌跌撞撞往前冲去。钱六跳上车后,看到孙少爷仍然在追赶大太太丫鬟,他运足力气扑向孙少爷。 就在孙少爷马上就要追赶上大太太丫鬟的时候,一个乘客伸出脚来绊倒孙少爷,钱六扑上来,拽起孙少爷迎面一拳,把孙少爷打的踉跄着向后倒去,一头撞到车厢上。在撞击的瞬间,孙少爷耳边犹如听到了一声炸雷响起,眼前一束极光笼罩车厢。耀眼的极光散去,钱六追上大太太丫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是孙少爷摔倒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他的头下涌出了一摊鲜血。 孙少爷被台下小火车的时候,正好管家带着马队赶了过来。钱六并不知道这伙人是管家的队伍,跑过去喊着:“救命啊,救命啊。”马队被人拦住,管家策马过来问道:“什么情况?”钱六听到声音耳熟,抬头看去,见是管家,撒腿就跑。管家用脚一磕马蹬,冲上去,伸手提起钱六问道:“你跑什么?救什么人?”看着管家虎视眈眈的样子,钱六跪地磕头,喊着:“快去救你的儿子。” 钱六对管家熟悉地就像自己身上长了几颗痦子。管家在孙府几十年,钱六就和管家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而且,他们又和王长根都是在古镇一起长大的光屁股的娃娃,听声音知其人,看背相便知其是谁。钱六怎么也没想到,在孙少爷抢亲的过程中,能闹得这么混乱,更没想到管家在孙少爷人事不省的时候,就能出现在他的眼前。钱六绝望地给管家磕着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管家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看到浑身是血的孙少爷,他精神奔溃了,跳下马来,把孙少爷抱在怀里喊着:“儿呀,爸爸来晚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管家一遍遍呼喊着孙少爷,可是孙少爷依然紧闭双眼,只剩下了微弱的喘息声。看到管家伤心欲绝的情景,身边人提醒管家说:“大当家的,赶紧把少爷送医院吧。”缓过神来的管家,抱着孙少爷纵身跳到马上,狠狠地磕了一下胯下马的肚带,一阵风似的,向医院方向跑去。 王长根和黑衣人在孙府焦急地盼着天黑,却盼回来垂头丧气的三太太,他们一见面,三太太就带着哭腔对王长根说:“王警官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呀。”王长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地看着黑衣人。 “三太太,发生了什么事情?”黑衣人看到王长根投过来的眼光,赶紧问三太太。 三太太把孙少爷如何抢亲,如何用手枪指着自己,如何扒上小火车,又如何受的伤,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王长根和黑衣人。 王长根听完后,没有表态,他紧闭双眼,想着这不平静的两天和即将迎来的不平静的夜晚。三太太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表态,黑衣人一脸愁云,看着一言不发,只是冥思苦想的王长根。她感到王长根遇到了空前的压力,庙宇里还潜伏着张锁带去的兄弟,通往卜奎城的路上还埋伏着马小龙和游击队的人员,这又闹出孙少爷抢亲的荒唐事儿。王长根需要缕清头绪,他要在一团烂麻中找到最关键的一个线头,顺着这个线,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 这个时候,王长根和三太太他们还不知道管家带着马队已经来到古镇,正在医院抢救孙少爷,而且已经是怒发冲冠,拔剑弩张,等待着一场血刃时刻。 第133章 九曲回肠 第一百三十三章九曲回肠 孙少爷头缠绷带,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赵先生和刘镇长围在病床前凝神看着安详的孙少爷。管家在不停地踱着步子说:“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得宰了钱六。”管家走过来又看了看孙少爷说:“还有三太太。” 赵先生苦笑一下,拉着管家坐下来说:“事出有因,你要冷静下来。”赵先生拍拍管家的肩膀,说:“这边交给刘镇长吧,你还是带着人去孙府吧,不然你带着这么多的人马,要引起古镇的恐慌。”因为有刘镇长在,赵先生没有提到张锁已经进入庙宇的事情。赵先生最担心的是管家带着马队在街面上这么一闹腾,引起九川一郎的警觉,张锁他们潜入庙宇就完不成任务。 管家因为在孙府和赵先生结下交情,对他很信赖。觉得赵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就对刘镇长说:“刘镇长,我儿子就交给你了。”自从见了管家,看着他的一脸杀气,刘镇长这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现在赵先生给自己搭了台阶,管家又这样说了,刘镇长惶恐地答应说:“大当家的先去休息,医院的事情交给我吧。” 在赵先生带着管家一队人马走进孙府的时候,三太太已经在屋里房梁上系上了白凌子,她是等着管家来赐她一死。虽然她是好心对待孙少爷,可是现在的结果让她始料不及,自己也是有口难辩。 钱六更是惶惶不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被烘烤着。他看着萎缩在墙角的大太太丫鬟说:“媳妇呀,我们跑吧,管家回来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钱六说着就开始收拾钱财物品。大太太丫鬟起身抱住钱六说:“他是土匪,我们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大太太丫鬟有着自己的打算,刚刚看到希望的生活,从下人到了主人,不能就这样拱手丢掉了,她要想办法保住来之不易的生活。 这时候的大太太丫鬟抱有幻想,管家不可能杀了她,如果是那样,孙少爷也会站出来保全自己。钱六对大太太丫鬟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想的是保全性命,能躲一天是一天。他劝着大太太丫鬟说:“媳妇呀,你是没有看到管家的样子呀,凶得很呀。”钱六记得管家血刃二太太的残酷,人头就挂在白灯笼上,恐怖的让人心里发颤。 其实三太太和钱六都是多虑了,现在的管家已不是在孙府的管家,他虽然对孙少爷出现的事情不能接受,可也不至于置三太太和钱六他们于死地。况且还有赵先生和王长根在,无论孙少爷是死是活,他们是不会让杀戮的事情再次发生在管家身上。 在前往孙府的路上,赵先生已经把孙少爷抢亲的来龙去脉和管家说的很清楚了。管家虽然还处在气头上,可是张锁的事情还是最让他担心。孙少爷现在只是躺在医院里,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张锁和他的弟兄不一样,现在是行走在刀尖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 管家现在还不知道赵先生的真实身份,他在蛇洞山只是听张锁提起过赵先生,还没有把赵先生和游击队联系在一起。他把赵先生和王长根都看做了一类人,智勇双全,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王长根见到管家着实是惊掉了下巴。他看着管家带着人马旁若无人地走进孙府,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管家节外生枝,惊动了庙宇里的日本人,担心九川一郎嗅到什么味道,加强防范,影响了晚上偷袭庙宇。他见到管家第一句话就说:“大当家的,你这阵势搞得太大了,赶紧把马牵到马厩,让弟兄们找地方安歇去。”由于来孙府的路上,赵先生已经和管家说了张锁已经潜入庙宇的事情,管家也听出了王长根话语里的担心,就立刻吩咐下去,说:“按照王先生说的,马上去办。” 一行人进到屋里之前,黑衣人已经出去着手准备晚上潜入庙宇的事情。这也避开了管家和黑衣人的见面。之前他们并不认识,受着黑衣人特殊身份的限制,王长根还不想让黑衣人这么早接触管家。虽然张锁做了大量争取管家的事情,可是人心叵测,不到事情的终结,就要预防万一。在那个动荡年代,人人自危,在各种势力并存的环境下,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成为敌人,如果不加以防范,就会失去主动权。 管家再次回到孙府,感慨颇多。昔日里的生活,历历在目。他和王长根说:“好兄弟,我不耽误你们的正事儿,我去大太太屋里坐会儿。”王长根冲着管家点头,说:“去吧,回来了,陪陪她吧。” 王长根理解管家对大太太的感情,就像自己一直放不下桃子一样。桃子是王长根生命中的女人,大太太也是管家生命中的女人,而且他们还有孙少爷这个纽带,已经把他们的命运连接了在一起。 管家走进大太太生前的房里,百感交集。看着布满灰尘,挂着蜘蛛网的房间,管家心里一阵酸痛。他来到和大太太经常夜里喝茶的茶桌前,默默地坐下来。虽然眼前没有了大太太,没有茶盏,可是他还是觉得,大太太冲他笑着。管家触景生情在心里说道:“我对不起你呀,那天晚上我不该为了一时之欢,让你丢了性命。”事实上,管家那天来到大太太房里的时候,本来就是想想说说话,谈论一下丫鬟小环上吊的事情。可是管家触摸到大太太身体就控制不住了情绪,在大太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把手伸到了她的衣服里。久欲未欢的大太太早就欲火难耐,没有承受住管家的诱惑,拉上窗帘,欣然就范了管家。 想到这些,管家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他在大太太的屋里转着说:“我忘不了你呀,更惦记着儿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躺在了医院里。”管家对孙少爷可谓是心疼有佳,如今与大太太阴阳两隔,孙少爷也就成了他心里的唯一寄托。可是由于孙少爷不肯与他父子相认,他也经历着心灵的煎熬。他看到了这是一次机会,他相信,孙少爷经历了发生的事情以后,包括王长根对他的说教,病愈之后,一定会有新的改变。 第134章 一步生死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步生死 透过病房的窗户,一束阳光打在孙少爷的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睛。 “孙少爷,你醒了!”刘镇长看着孙少爷睁开眼睛说:“哎呀,吓死我们了。” “我这是在哪?”孙少爷不知所思地四下看着说。 孙少爷脑袋撞击以后,他在昏睡中经历了一次精神上的穿越了。回到现实,看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夕阳,他依然没有走出那个虚幻的世界。他在迷迷糊糊之中见到了大太太,他的母亲。他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问了他很多的事情,包括管家,还有大太太丫鬟的事情,准备留学的事情。 孙少爷还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大太太丫鬟前世发生的事情。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大太太丫鬟穿的破衣烂衫,在阴暗的的灯光下,凄惨地倚在墙角,一脸凄婉的表情。 刘镇长看着孙少爷头缠绷带倚在床前,有些傻乎乎地的样子,问道:“孙少爷,你感觉怎么样?”刘镇长心里合计着,如果孙少爷死里逃生真的傻了,管家这一辈子都不能放过钱六。 此时的管家从大太太生前的房里走出,一切都想明白了,他觉得人是不能和命运抗争的。生前的大太太风光一时,到头来在孙府的后山就剩下了一个坟头。由大太太他想到了自己,蛇洞山的生活看起来安逸舒服,可是总也逃不过一个匪字。孙少爷认不认自己已经不重要,认不认他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想,未来儿子的生活会很久远,留学出去也许会做大官,发大财。如果有了一个当土匪占山为王的父亲,会不会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影响?管家这时候很想见到张锁,他想问问张锁,过去说的蛇洞山出路问题还算不算数,拿下庙宇是不是可以和游击队做个交换,加入他们? 当他带着自己一肚子疑问去见王长根的时候,孙府里只剩下了三太太一个人。见到管家的三太太屈膝给他跪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管家伸手想要扶起三太太,可是她不肯。管家说:“三太太,你这是要折杀我呀。”三太太摇摇头还是不肯起来。管家又说:“少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都凭天由命吧。” “我没照顾好少爷,在我的房里已经准备好了上吊的白凌子。”三太太依然跪着说。 “三太太,你所做的一切老天都看到了,我心里也明白。”管家伸手扶起三太太说:“起来吧,少爷就要走了,以后的孙府你还得从长计议啊。”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三太太丫鬟在屋外喊着。 听到丫鬟的喊声,三太太和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来,他们看到孙少爷正在丫鬟的引领下向着三太太的房里走来。 孙少爷见到三太太那一刻脱口喊出:“三娘!”孙少爷的一声呼唤,喊得三太太心里热辣辣的。 “儿呀,你吓死三娘了。”管家看着孙少爷扑向三太太,感慨颇多,他眼睛热热的,转身走开。 “大当家的!”三太太叫住管家说:“你干什么去?” “我该走了。”管家没有回头,只是站了一下说:“我带着马队回蛇洞山。”管家说着向着马厩走去。 管家从大太太房里出来就打算要离开,他知道在古镇逗留久了,就会引起庙宇里的日本人怀疑,影响了张锁他们的行动。现在孙少爷也已经回来,虚惊一场,孙少爷也无大碍,他更应该离开了。 三太太看着管家走向马厩,对着孙少爷说:“去和他打声招呼吧。”三太太对孙少爷说:“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三太太叹息说:“他告诉我,说是梦见你浑身是血,就从蛇洞山连夜带着马队赶了过来。”三太太感慨地说:“你从小火车被抬下来,他正好赶上,就把你送到了医院。”孙少爷转身看向马厩方向,管家正带着马队从马厩出来,孙少爷犹豫一下,跑过去。可是为时已晚,管家带着马队急匆匆地已经跑向了孙府的院门。孙少爷跑着撵过去,他看着马队泛起尘烟,已经跑出孙府的院子。 孙少爷惆怅地站在孙府的大门外,看着马队在眼前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他转后头来看着孙府的院子,抬脚走向自己的房子。 “少爷。”三太太在孙少爷的身后喊着他说:“饿了吧,到我屋吃点东西吧。”三太太这么一说,孙少爷真的觉得肚子空落落的。转身跟着三太太走过来。 孙少爷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房梁上挂着白凌子,他愣了一下。三太太赶紧伸手拽下挂着的白凌子。 “三娘这是要干什么啊?”孙少爷明白白凌子是干什么的,他曾亲眼看到丫鬟小环就是用这样的白凌子吊死在柴房里。“三娘,你可不能糊涂啊。”孙少爷动情地看着三太太说。 “少爷这是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也追着你去了。”三太太说的平淡,心里却翻江倒海。“不说这些了,赶紧吃点东西吧。”三太太把刚才给管家准备的点心拿过来递给孙少爷。 此时的孙府一切都平淡了下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是在庙宇,随着管家带着马队的离去,让九川一郎一直久悬着的心,猛然间悬到了半空。 第135章 箭在弦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箭在弦上 管家马队离开的时候,九川一郎正在暗堡里,机枪已经压好了子弹,就等扣动扳机发出哒哒哒的扫射声。 “马队离开了古镇。”一个士兵在暗堡的底下报告说。 “让他们盯紧了,有情况随时报告。”九川一郎听到报告声并没有放松警惕,他通过暗堡的瞭望口,向外望着。 管家带着马队来到古镇,九川一郎就得到了线人的禀报,他当时正在大殿念经,听说管家这个山大王带着马队下了山,而且还是来到了古镇,九川一郎警觉起来,他把经文都没念完,就吩咐下去做好了被攻打的准备。 躲在通风暗道的张锁一伙人并不知道,管家带着马队来到了古镇。看着九川一郎紧张的样子,他们也紧张起来。九川一郎和士兵们说的是日语,叽里哇啦地张锁他们也听不懂,不知道庙宇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张锁看着九川一郎亲自掌控着机枪瞄准外面,他也吩咐自己手下,做好了战斗准备。 张锁对可能发生的情况集中进行了分析,凭借以往的经验,有可能游击队或是其他部队和日本兵交上了火,引起了九川一郎的高度戒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庙门外发生突发事件,让九川一郎看到了危险,做好了应战准备。张锁的思路里就是没有管家能带着马队搅乱古镇的思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不肯下山的管家,会带着人马突然下山,而且会来到了古镇。 九川一郎对管家的行为也做了集中的猜测。孙老爷活着的时候,九川一郎见过管家,他把管家看成了一个胆小怕事儿的人,从来都不担事儿,凡事都要去问孙老爷。可是,他没想到是,管家会大开杀戒,杀了二太太,气死了孙老爷。他对管家是一腔的仇恨。这源于管家砍了二太太的头颅。前面几次说过,二太太对九川一郎是一个启蒙似的女人,无论是在床上教会了他做男人,还是把他从一个信奉佛学的的人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都忘不了二太太,甚至想过要把二太太的灵魂超度去上天堂。他对管家有仇恨,相信管家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在判断管家来到古镇的理由中,九川一郎认定管家目前人马强壮,已经有能力端掉庙宇里日本兵。 九川一郎在暗堡里握着机枪,一直想着管家在他的扫射之下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可是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管家找上门来,他又想可能是管家为参加钱六的婚礼而来。 九川一郎和张锁一样并不了解孙少爷的抢亲闹剧,也不知道管家下山的真正意图。九川一郎也想过管家下山来是对付游击队而来,从他住进庙宇,一直把游击队作为了他最大的敌人,这不仅是游击队设伏了日本人的一个联队,让他们的勇士连尸骨都没有机会送到庙宇。关键是九川一郎始终觉得游击队就在庙宇的大墙外,随时随地都可能翻越大墙在他的手里夺回庙宇。他握着机枪,眼睛盯在瞭望口上,耳朵也在分辨着外面的动静。他想听到枪炮声,盼着管家能和游击队交手,解除对他的威胁。九川一郎很失望,他没有看到这样的结果,却听到了管家的马队离开了古镇的消息。 管家为何带着马队来到古镇,又悄然消失在古镇,九川一郎在没有得出答案的情况下,通过电台,他向卜奎城军部做了汇报。 张锁看到九川一郎在暗堡里对着电台嗨嗨嗨说着什么,可是他干着急就是无法弄清楚九川一郎和通话的人说的内容。九川一郎的汇报,让日本军部也高度警觉了起来,无故出现一支队伍在古镇左右,对于日本人来说,无论是否攻打庙宇,都是一种威胁。军部指示九川一郎做好绝对的防范,并通知沿线的驻军提高警惕以防不测,遭到突然的袭击。 九川一郎做完汇报以后,觉得自己轻松起来,就好像身后站了一个巨人,随时都能替他抵挡飞来的子弹。 张锁在暗道通风口看到九川一郎情绪的变化一阵阵紧张,他听不懂九川一郎所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他只能是胡乱猜测,把能想到的都作为可能发生的预判。张锁不断穿插在暗道通风系统,给他的弟兄们传递着各种不确定的信息。在张锁的影响下,他的弟兄们也紧张地像要马上迎敌一样。张锁很为这样的不明指向的预判焦虑,他怕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兄弟们的情绪,造成高度紧张,引起恐慌。可是,敌人就在咫尺,不做假设的预判,就有可能出现意外。张锁孤注一掷起来,宁可误判,也要让弟兄们打起精神,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九川一郎对管家马队的出现也是抱着和张锁同样的态度。马队是否攻击庙宇都要做好被偷袭的准备。 管家马队的离开,九川一郎并没有觉得是危险的解除,他担心管家声东击西,给他杀个回马枪,吩咐伙房提早做好晚饭,他命令伙房要把晚饭送到暗堡里,就地就餐。 九川一郎每出现一个超常的举动,就让张锁的心情焦虑几次。张锁做出最坏的判断就是九川一郎得到了要偷袭他们的信息,如果是这样,他就带着兄弟们殊死一搏,至于他师傅王长根所说不能让日本人的鲜血流淌在庙宇里,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看着日本士兵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餐,张锁的肚子也开始闹起情绪来,他再次警告自己弟兄们,一定克制再克制,不能因小失大。 就在张锁被九川一郎的行为所困惑的时候,王长根和黑衣人趁着夜幕的掩护,已经进了暗道通风系统,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迂回过来。这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钟,正是张锁神经绷紧的时刻。 第136章 愤然出击 第一百三十六章愤然出击 王长根和黑衣人的到来,让张锁着实兴奋起来。可是原计划是等着九川一郎一伙小鬼子熟睡的时候下手,可是让管家马队闹腾的,庙宇里的日本人都眼睛瞪得溜圆,没有睡觉的意思。 张锁表现得有些心急,王长根却是十分坦然。他紧盯着暗堡里的九川一郎对黑衣人说:“他们被管家的马队惊扰着。”王长根的话还没说完,张锁就抢过话说:“大当家的带着马队来了?”王长根瞟了张锁一眼说:“冒冒失失,回去再和你详细说。” 张锁听王长根这样说,他对九川一郎的一切担心和猜测都荡然无存。张锁在心里骂了九川一郎一句,兔崽子,把老子折腾够呛,还以为庙外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张锁心情放松下来,王长根却多了一份担心。九川一郎打破常规的举动让他想起在庙宇里的日子。他每天都要为这些日本兵试吃试喝,防范着有人在他们购买了的食物里下毒,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能找薄弱环节下手,他和黑衣人商量说:“现在暗堡里算上九川一郎是四个人,两个射击手,两个装弹手,我在这里盯着,你和张锁去解决了伙夫和流动哨人员。”黑衣人担心地说:“你一个人能抵挡了四个人吗?” 王长根没有回答黑衣人,他对着张锁说:“流动哨平时就两个人,现在增加到了八个人,你们要各个击破,看准时间节点,抓住空隙下手。”张锁点头,转身带着几个人离开。王长根转向黑衣人说:“你那边剩下两个炊事兵和一个抑郁的士兵,加大剂量首先迷倒他们,我要他们的军服。”黑衣人明白了王长根的意思,他想破釜沉舟,直接下到暗堡,和九川一郎短兵相接。 “我拿了他们的衣服,过来配合你。”黑衣人说着离开王长根。 这时候的九川一郎由于半天半夜的高度紧张,已经显出了疲惫的样子,王长根掏出蒙汗药,装入竹管。就在他准备把蒙汗药吹出的时候,突然听到抑郁士兵的喊叫声:“救救我呀,我看到鬼了。”王长根马上收回竹管,向大殿的方向望去。只见抑郁的士兵慌里慌张地在大殿里跑着,几个流动哨围堵着抑郁的士兵。 大殿的吵闹声惊动了九川一郎,他和其他三人叽里哇啦说了几句,起身前往大殿。王长根赶紧沿着通风暗道跟了过去。他担心是张锁他们惊动了抑郁的士兵,才让他这样大喊大叫。 王长根从通风暗道来到大殿上方时,张锁他们也误以为被下面的人发现了,都握着手枪拭目以待。王长根过来示意他们沉住气,观察动静。 王长根在上面看到,九川一郎刚进入大殿,抑郁的士兵就向着他扑了过去。嘴里还在喊着:“救救我呀,我看到鬼了。”九川一郎一脚踹倒抑郁地士兵,向流动哨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九川一郎说着环顾四周。流动哨给了九川一郎肯定的回答,一切正常。九川一郎吩咐两个流动哨把抑郁的士兵捆了起来,随手又堵上了抑郁士兵的嘴巴。 王长根在通风暗道随着九川一郎返回暗堡之前,给张锁果断地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张锁心领神会,趁着两个流动哨推着抑郁的士兵离开的空档,快速地从通风口下到了大殿,闪身躲在了神像后面。 王长根返回暗堡以后,也是手疾眼快,把蒙汗药吹了出去。 黑衣人来到炊事兵的住处没有犹豫,直接就把蒙汗药从通风口吹了进去。她没有等药物完全发作,戴上围巾,直接就跳到房间,连续两个掌劈,击晕了两个炊事兵,她抱起他们的军装,沿着通风口又返了回到了暗道。 张锁这边也是干净利落,首先解决掉了和抑郁士兵在一起的两个流动哨兵,扒掉他们衣服换上,示意两个人跳到神像上面,他和另外的一个人靠在神像旁边等待另一组流动哨过来。 黑衣人带着两套军装来到王长根面前时,暗堡里的九川一郎的蒙汗药劲还没上来,两个人短暂目光对视以后,抓紧时间换着衣服。“我下去就可以了,你在上面接应我。”王长根对着黑衣人说。 黑衣人摇摇头,笑笑说:“秋收了,我不能让你自己收获果实。”黑衣人说着已经穿好日本军服,探过身子,让王长根看看有没有破绽。 王长根和黑衣人点点头,表示很合身。然后说:“收拾了九川一郎,去给你父母上上坟吧。”王长根看着黑衣人说:“这是你桃子姐姐的心愿。” 黑衣人伸手给王长根整理一下衣领子说:“在九川一郎面前别太邋遢了。”王长根向下看了一眼说:“我们是老朋友了,见面不拘礼节。”王长根说着系上围巾,挡住口鼻,从通风暗道迅速下到了暗堡。 九川一郎和其他三个士兵正在射击位置上向外看着,王长根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们并没有警觉。 王长根使劲咳嗦了两声,九川一郎和三个士兵回头,看到王长根正对着他们笑着。九川一郎晃晃脑袋,仔细看向王长根。 “不认识我了?”王长根对着九川一郎说。 九川一郎缓过神来,伸手想要去拔战刀,发现没带,抬腿就像王长根扑来,其他三个士兵想要去拿枪,黑衣人纵身跳下,左右各一脚,踹到了两个士兵,回手拉起已经摸到机枪的士兵,一个掌劈过去,这个士兵应声倒地。 暗堡里由于空间比较大,蒙汗药没有在九川一郎他们身上太发挥作用,又加上时间较短,除了被黑衣人用掌劈倒的士兵,另外两个士兵,站起身向着黑衣人一起冲过来。黑衣人左挡右躲,避开了两个士兵的攻击,转身掏出长鞭,一个弧线向着其中一个士兵甩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鞭子缠到了这个士兵的脖子上,她狠狠地往怀里一带,又起脚踹过去,鞭子在这个士兵的脖子上形成死结,瞬间,他就一翻白眼,失去了知觉。 在黑衣人向着最后的士兵甩出鞭子的瞬间,王长根和九川一郎正大热火朝天。王长根对付九川一郎没有太动真格的,前面说,九川一郎走出佛学院就被征召当了兵,与日本武士道相比,嫩的就像一只刚刚破壳的鸡雏,走路还是颤颤巍巍,怎么能抵挡得过王长根这个经过斗狠斗恶的警察。几趟拳脚下来,九川一郎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再加上蒙汗药的作用,九川一郎被王长根打倒后,趴在地上喘息着。“九川一郎先生,我早就告诉过你,去给古镇的老百姓谢罪,你偏偏不听。”王长根说着一脚踏在九川一郎的胸口。 “八嘎!”九川一郎嘴里喊着骂着,想要挣扎着站起身,王长根脚下用力,狠狠踏着他的胸口,说:“我说的话,一定要兑现的,天亮十分,你们必须给古镇的老百姓谢罪,必须给方丈谢罪。” 九川一郎瞪着仇恨的眼睛看着王长根,那眼神蹦着火焰,想要把王长根燃烧起来。 第137章 横扫残余 第一百三十七章横扫残余 王长根和黑衣人带着九川一郎四个日本兵,来到庙宇的院子的时候,张锁他们已经把另外十一个日本兵先行押解到了这里。 张锁看到王长根说:“师傅,弟兄们眼睛都饿蓝了,是不是弄点吃的呀。”王长根看着张锁得意忘形的样子说:“怎么还得我给你们烧火做饭啊?”张锁听王长根这样说,带着几个兄弟就跑进了庙宇的厨房。 王长根把九川一郎他们交给黑衣人看管,脱掉日本军服,走进了庙宇的大殿。王长根没有忘了把擒获日本人的消息告诉方丈和桃子。他来到大殿,弹弹身上的灰尘,双手合十拜过每一位神像以后,盘腿坐下,开始吟诵起经文。这一刻,王长根觉得方丈和往常一样,就在身边看着自己,他的脸上没有愁容,只有庄严和肃穆。他要用这种形式和方丈对话,把古镇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方丈。 他也在心里为桃子在祷告,迎接桃子的灵魂回到庙宇,兑现自己的承诺。 王长根也想起了在庙宇和九川一郎斗智斗勇的日子,看似平淡却惊心动魄。他觉得那时庙里灯光没有现在这样明亮,每天的灯光都如鬼火般跳跃。听着抑郁的士兵鬼嚎声,看着九川一郎神经质的样子,日本士兵都在心里哆哆嗦嗦地苟活着。 王长根忘不了九川一郎仗着胆子举着战刀逼向自己的情形,听着他在喊,王长根,你不要和我们装神弄鬼,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是不怕鬼神。这样自欺欺人的嚎叫,在王长根看来,就如听到每天早上公鸡打鸣一样。 王长根现在祷告完的心情非常惬意,精神爽到犹如喝醉了酒,飘飘欲仙,舞蹈了起来。就在他忘乎所以的时候,走进庙宇的赵先生和马小龙给他当头破了泼了一盘冷水。 原本王长根是想把存放在庙宇里的日本兵骨灰,扬到嫩江里去喂鱼,让这些曾经肆虐的灵魂,永远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是赵先生不同意,他对王长根说:“现在游击队参与了这次行动,就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了。”王长根立刻就行了反驳说:“我不是游击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可以不遵守你们的规矩。” “张锁是游击队的人。”赵先生的一句话,让王长根后悔莫及。他本来上蛇洞山找管家,以为这些人是土匪,想事儿做事儿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可是张锁的身份问题他忽视了。 接下来王长根又提出了让九川一郎带着被俘虏的士兵,给古镇下跪谢罪的问题。他一张口,又被赵先生给拦了回去。赵先生说:“优待俘虏是游击队的一贯政策,也是游击队必须遵守的纪律。”王长根的心情懊恼到了极点,他喊着嚷着说:“你们带着张锁走,走得越远越好。”王长根喊着张锁说:“你小子赶紧滚蛋,你在这里太误事儿。” 王长根不能不生气。自从他回到古镇,就想着让侵占了庙宇,杀了方丈的日本兵燃着高香,面对古镇跪在山坡上来谢罪,让古镇的乡亲们有怨述怨又恨泄恨。可眼下到了赵先生这里什么都不可以了,这让王长根对日本兵的一肚子愤怒无处释放。他咆哮的就像一个疯掉的驴子,翻蹄亮掌,张狂地想要挣脱栓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他不能和赵先生施威,可是他眼前就是九川一郎,王长根可以拿着九川一郎泄愤。他从腰间抽出来皮带,不容分说,抡起来就对着九川一郎劈盖脑地打去,打的九川一郎狼哭鬼嚎。 看到王长根像发疯地野牛一样对九川一郎施起了淫威,赵先生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九川一郎的面前,吼着:“王长根你这是要干什么?”王长根高悬着皮带,怒目看着赵先生,猛然间,他又把皮带抽象另一个士兵。皮带落下,这个士兵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王长根用的是警察的警用皮带,前面有一个厚重的铁卡子。这种皮带既可以为警察料理腰间生活,也可以作为武器攻击他人。王长根现在有着无法发泄的怒气,抡起皮带来,就如疾风暴雨,落下就像铁锤斧头,打在日本士兵的身上,纵然是穿了盔甲,也会留下撞击的烙印。 张锁冲上来了,马小龙也冲上来了,他们紧紧抱住王长根。马小龙央求着说“师傅,他们已经是俘虏了,不要再打了。” 王长根用足力气推开马小龙,狠狠地把皮带抽打在他的身上,骂道:“狗日的,是他们砍了方丈的头颅,是他们让我的桃子死无完尸,我不该打他们吗?”王长根暴怒着,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师傅,要打就打我吧,使劲打!”张锁挡在马小龙身前,看着王长根。 王长根慢慢地放下皮带,狠狠地把皮带扔到地上,蹲下来,抱着头痛哭起来。那哭声震撼着山峦,震撼着庙宇。撕心裂肺,气断肝肠。 赵先生想要上前去劝说王长根,黑衣人伸手拦住他说:“让他哭出来吧,压在他心里的仇恨太深了。” 黑衣人深深地理解着王长根。他知道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心里所有的希望都被日本人给践踏了。他想有个家能够遮风挡雨,过上一头牛耕田,一铺炕暖脚,一个老婆疼爱,一个孩子绕膝普普通通的日子。可是这些简单的希望,都因为心爱的女人桃子被日本人炸死,全都成了泡影。他想回到庙宇陪着方丈做个守庙人,为百姓祈祷风调雨顺,纳福安康,让乡亲们有个精神寄托的地方。这一切的愿望都被日本人杀了方丈泯灭了。抓到了仇人,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置,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剩下的只有眼泪,只有委屈。黑衣人希望王长根通过他的嚎哭,留下的眼泪能够排解他所有的仇恨和愤怒。 痛苦过后的王长根和黑衣人一样都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选择,这个十字路口等待着他们的去往的方向。 第138章 尾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尾声 王长根和黑衣人站在嫩江边上,王长根面对黑衣人说:“桃核,是我连累了你,军统你是回不去了。”黑衣人沿着江边走着说:“从小我就生活在方丈身边,参加军统也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现在能和姐夫在一起,也算是家人团聚。”黑衣人回转身面对着王长根说:“虽然我犹豫过,可是现在我下定决心了。” “你姐姐桃子要活着,她也会同意你的选择的。”王长根感叹说:“如果桃子真是在天之灵,看到我们杀了日本人,为她报了家仇,一定会高兴的。”黑衣人背过身去,掩面哭泣哭泣。王长根安抚着她说:“桃核,坚强起来,我们还得好好活下去啊。”王长根话锋一转说“桃核,我答应过桃子,要找到你,要给父母坟前上柱香,我们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黑衣人伤感地说:“姐夫,我要不是遇到你,就连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啊。” “过了江就是你出生的村子。”王长根放眼望去说:“我和桃子无数次说起各自的家乡,那是美好的期盼。”王长根看着不远处划过来的渔船说:“给父母上完坟,我想去明月岛的万寿寺看看,这也是我答应桃子的。” 王长根带着黑衣人桃核如愿坐上了划往江对岸的渔船,三太太和孙少爷也如愿地跟着赵先生去了蛇洞山。 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为了这一天,三太太憧憬了很久,也动了很多的心思。从找王长根说服孙少爷开始,三太太一直盼着孙少爷能接受管家,相认父子关系。这对于三太太来说是她实现她所有愿望的开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三太太走上去蛇洞山的路上,心旷神怡,秀美的牙齿一直露在嘴外,嘴也从来没有合上过。她的心情犹如三月梨花开,绽放了春天,芬芳了气息。 赵先生答应过三太太,一定要带着她来蛇洞山,去佛尔思上柱香,喝一喝菩提泉的水。如今所有的愿望都在实现着。他心里还装着大事,就是收编管家的兄弟们加入游击队。可是赵先生也读懂了管家这个大当家的心思,能够和孙少爷相认,远比赵先生宣布对他在游击队的任命要更加重要。 管家今天容光焕发,他一大早起来,就吩咐下去杀猪宰羊,他要以最隆重的的方式迎接山下里的客人。张锁找来了一丈多长的红布,这是他在山下进货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管家把队伍拉下山,参加游击队庆功会上用的。他把红布几经折叠,做成了一个很大的红花,吆喝着兄弟们,挂在了山门口的大门上。管家走过来看着这朵硕大的红花,凝视着,端详着,心里就像装了个蜜罐子,浑身都透着张扬的状态。 管家带着山上所有的人马列队站在山门下,轻重武器都架到了山梁上。他要给来的客人展示所有的家底,表现出一种气魄来。 赵先生的三辆马车到达山下的时候,管家一声令下,枪炮声齐鸣,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过之后,管家和张锁等兄弟抱着酒坛子,端着酒碗迎了过来。 “大当家的,你这阵势搞得够大呀!”看着管家带着兄弟们迎下山来,赵先生爽朗地笑着,说着。 “赵先生,不敢怠慢呀。”管家握着赵先生的手说:“这是我大半辈子的喜事儿,喜事儿啊。” 赵先生与管家寒暄过后,转身对着三太太和孙少爷说:“今天是喜事连连,快看看你们最想见的人吧。”赵先生要像给钱六主持婚礼一样,把气氛热闹起来,他对着管家说:“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父子来相见,今天你如愿以偿了。” 说话间,孙少爷双膝跪地,喊了一声:“爸!” 管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孙少爷面前,他双手颤抖着,眼含热泪,扶起孙少爷。答应着:“哎!快起来。” 孙少爷跪在管家面前的那一刻百感交集,当他对管家喊出一声爸爸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这泪水包含了孙少爷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也包含了所有的冷暖。王长根说过的话,他还记忆犹新,每一个人都选择不了父母,可是谁也拒绝不了父母的亲情。他与管家相拥着,抱得很紧,想要通过彼此的身体,把血脉融合在一起。 “大当家的,小鬼子摸上山来了。”哨兵慌慌张张的喊声,惊到了山下所有的人,他们把目光集中在哨兵的身上。 “来了有多少人?”张锁一个箭步冲到哨兵面前问道。 “满山坡子都是日本兵。”哨兵答道。 “大家别慌。”赵先生拔出手枪对着管家说:“我们今天给日本兵包饺子。”赵先生话音未落,只听到山坡上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占领有利地形,狠狠地打小鬼子。”张锁带着蛇洞山的弟兄们呼啦一下散开而去。 “赵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管家本以为让日本鬼子偷袭了,赶紧对着赵先生问道。 “这就叫螳螂扑蚕黄雀在后。”赵先生沉着地看着管家说:“我们得到日本人要偷袭蛇洞山的情报,早就把游击队和县大队埋伏在山上了。”听着赵先生这样说,管家一脸的惊讶。 九川一郎在庙宇被偷袭以后,卜奎城的日本军部,把管家马队出现在古镇联系起来,日本人认为是管家的人马端掉了庙宇。他们不肯善罢甘休,纠集了一个联队的兵力,想要趁着管家与孙少爷两人父子相认之际,拔掉管家的蛇洞山。没想到却中了游击队和县大队的埋伏。 这就是天上有着三只眼,谁行不义天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