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是幕后黑手呢》 第1章诡仙 “我就不相信，这次还不能通关？” 姜衍盯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 前段时间，朋友给他推荐了一款恐怖游戏，号称无人能通关。 作为恐怖游戏的骨灰级玩家，他自然不能错过。 他原以为只是噱头，没想到游戏的难度出乎他的意料。 层出不穷的诡异事件，恐怖的魁邪诡仙，再加上不能存档，让他频频翻车。 这彻底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为此，他查资料，做攻略，熬夜肝进度，好不容易来到最后一关，却连最终boss的脸都没见到，就被秒了。 如今他卷土重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力求通关。 姜衍打开直播，标题设置为“挑战《诡仙》首通，不成功抽一万块红包！” 作为小有名气的主播，直播间很快涌入了大量观众。当然，标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慈善主播？” “标题党吧？外国游戏大神sprg，都卡在最终boss那关，谁给主播的勇气？” 姜衍看着弹幕，默不作声地登陆游戏，打开游戏仓库。 仓库藏品显示是“999+”，大部分藏品都是通过开箱获得，可谓“氪”字当头。 “角色开局只能选择三件伴生物品，这点我们很清楚，所以选择什么伴生物品，就成为通关的重中之重。” 姜衍一边和弹幕交流，一边选择伴生物品。 三件伴生物品的搭配，他早就经过深思熟虑，所以速度非常快。 直播间的观众看清选择的伴生物品，瞬间不淡定了。 “惊！这些东西都能搞到？游戏公司是你家开的吧？” “前两件还好，如果花费力气，还是有可能搞到的。可这最后一件，主播你确定没开挂？” “01号奇物，我一直以为是策划在忽悠我们呢？没想到是真的存在！” 姜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就是他通关的勇气来源。 “话不多说，让我们直接开始游戏！” 姜衍点击“进入”，载入动画出现，但他很快愣住了。 “游戏载入中……载入失败！该账号已在异界登陆，请玩家切换账号！” 我……！ 姜衍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阵发黑，他想要破口大骂，可血液倒灌天灵盖，他瞬间昏了过去 ……………… 姜衍从剧痛中醒来，他猛地睁开眼，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巨大的天坑里，一株枯萎的古木矗立在中心，无数的藤蔓缠绕在枯木上，向着四面八方生长。 藤蔓的叶子是红色的，根茎呈现出透明的质感，里面红色的汁液流动，像是人类的血管。 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姜衍脑袋痛得像是要裂开，记忆潮水般涌现。 他是姜衍，龙雀国武邑县姜家的六公子。 不，不对！ 他的家乡在粤西，是一名主播。 两股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他闭上眼睛，痛苦地抱住头。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苦笑。 他居然穿越了，穿越到那款恐怖游戏中。 姜衍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晃动。 他被血色的藤蔓捆绑，山风吹来，满天坑的藤蔓一同摇晃。 在每一根藤蔓的顶端，都生长着一颗“果实”，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姜衍眯着眼望过去，忽然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果实，而是被藤蔓包裹的尸体。 有的尸体还很新鲜，有的已经完全腐烂，表面长满恶心的黑毛。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他的下场。 巨大的恐怖忽然笼罩了姜衍，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冷静！要冷静！ 只有冷静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不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姜衍试图挣脱身上的藤蔓，但藤蔓的坚固程度出乎意料，简直可以比拟钢丝缆绳。 藤蔓缠腰在他的胸口，他也没办法“断手求生”。 他忽然觉得天坑中的木桩有点眼熟，虽然已经干枯得不成样子，可某些角落，还保持着鲜活。 一大团黑发般的藻类垂下来，藻类的中间是零星的红褐色眼珠，眼珠早已经没有了活性，像是枉死之人睁着眼，死不瞑目。 建木！这是一颗死掉的建木！ 姜衍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熟了，在游戏中，其中一关的boss就是建木。 那一株建木还是活的，而且更加庞大，通天彻地，浑身都是黑色的毛发，毛发深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珠子，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血色的藤蔓，他虽然没见过，但寄生在死亡的建木上，又用人类来饲养，毫无疑问，这是魁邪。 魁者：为首，极端的。 邪者：邪恶，不详的。 魁邪者：在极端环境中，所诞生的不详存在。 在游戏《诡仙》中，魁邪可以说是一切噩梦的起源。随着魁邪诞生，异兽，诡仙，随之而来。 眼前的场景明显是人为布置的，换句话说，有人在故意催生魁邪。 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姜衍忽然感觉很累，像是连续通宵了几天几夜，回到家躺在床上，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眼皮犹如千斤重，他缓缓闭上眼睛。 不！ 姜衍猛然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这疲倦来得过于诡异，他很确定，一旦睡过去，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疲倦感海啸般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姜衍咬破舌头，用疼痛来对抗睡意，但他很清楚，这样撑不了多久。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向着黑暗坠落。 这时候，他看到了光，两紫一黑的三团光，那是他选择的三件伴生物。 “驭兽！” 黑色的光芒融入身体，姜衍猛地睁开眼，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吟声，像是“埙”在演奏。 低沉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这是在召唤周围的动物。 没有回应，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 姜衍的心坠入谷底，他忽略了一件事，这里是魁邪生长之地，即使有动物，也早就被邪化，不可能回应他。 就在他绝望之际，尖锐洪亮的啼叫声忽然响起，姜衍扭头望去，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 那是一只苍鹰，漆黑的羽翼展开，头颅和尾羽却白得像雪。 姜衍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如果这次能得救，说什么都要给“鹰兄”整上满“羊”全席，老羊嫩羊换着吃，吃一只扔一只。 他锁定天空中的苍鹰，驭兽天赋发动，一条看不见的意念线连接了苍鹰。 苍鹰发出高昂的啼叫，虽然忌惮于天坑中的魁邪，可在驭兽术的作用下，还是飞了下来。 姜衍一把抓住苍鹰的腿踝。 让苍鹰挂着一个人飞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幸好遇到的是成年的大体型苍鹰，他的身体又被“腊干”，非常轻。 苍鹰扇动翅膀，缓缓向上飞去。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血藤居然没有攻击苍鹰，静默得如同普通的植物，但这对于姜衍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苍鹰飞离了天坑，姜衍看清了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天坑周围笼罩着浓郁的白雾。 山风呼啸而来，浓雾被稍稍吹开，姜衍看见了天坑边上的房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有房子也就意味着有人，而且大概率是催生魁邪那伙人。 如果被发现，他和鹰兄就要栽在这里了。 第2章魁邪收容屋 兴许是否极泰来，直到姜衍靠近天坑边缘，也没被人发现，他松了一口气。 姜衍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团紫色光团。 在游戏中，黑色光芒代表天赋，紫色则是代表奇物。 光芒中是一座虚幻的房子，在不断变幻着形状。 这就是他逃离此处的依仗。 “请接触载体，让魁邪收容屋降临！” 奇物不断反馈着信息，姜衍焦急地盯着天坑边上的一栋木屋，催促苍鹰靠近。 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崩得笔直，幸好长度足够，他有惊无险地到达木屋。 姜衍一把按在木屋的门柱上，手中的奇物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木屋之中。 “总算！”姜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木屋的门自动打开，姜衍只是迈出一步，下一秒便出现在屋子中心。 缠绕在他胸口，一直安静的藤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想要抽身离去。 “安静！”姜衍淡淡地说。 下一秒，藤蔓瞬间绷直，一动不动。 魁邪收容物，01号奇物，号称最强大的奇物。 光从名字就能知道它的部分功能，只要是进入收容屋的魁邪，都会被他所掌控。 姜衍对收容屋的强大感到非常满意。 当初为了得到01号奇物，他可是下了血本。 不仅拜托朋友搞来内部消息，还狠心充了几十万的宝箱，就这样，还需要运气爆棚，才把魁邪收容屋给开出来。 现在，一切都值了。 一股信息从脑海中浮现，收容屋洞察了魁邪的信息。 【血叶菩提树（灰怨级）： 在尸堆中生长起来的菩提树，吸收了大量的怨气后，叶片变异成血红色。 后被人剪去枝叶，独留根茎，植入枯萎的建木中，吸收大量心脏精血后，化为魁邪。】 眼前的血藤只是化身，而收容屋直接洞悉了魁邪的本体。 魁邪非常奇特，它由本体和化身组成，“本体”可以看作灵魂，而“化身”则是躯体。 即使化身被毁灭，只要本体还在，魁邪就不会死亡。 但无论是本体，还是化身，它都无法抵御收容屋的掌控。 “解开！” 在魁邪收容屋的伟力下，缠绕在胸口的藤蔓逐渐散开，露出下方空荡荡的胸口。 姜衍完全愣住了，他忽然想明白一些问题，为什么挂在菩提藤上的全是尸体？为什么没有专人看管？ 因为不需要。 他的胸口被血藤洞穿，下方空荡荡的，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血藤扎根在心脏的位置，代替了心脏。 没有心脏还能活吗？ 如果在蓝星，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姜衍下令让血藤抽离，但血藤刚抽出一小截，剧烈的疼痛传来，他连忙让血藤停止。 姜衍脸色苍白，他彻底明白了，他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血藤。 他就像是装了心脏起搏器的病人，一旦失去了起搏器，也就是血藤的供能，他会当场死亡。 姜衍此刻是进退维谷。 既不能离开，也不能抽离藤蔓，甚至还要小心翼翼地呵护，不让血藤断掉。 他皱眉苦思了很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他一咬牙，下定决心。 一堆心脏突兀地出现在木屋中，心脏还在不断地跳动，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苍鹰静静站在一旁，像是没看到似的。 可血藤却抖动起来，散发着一种名为“渴望”的情绪。 姜衍一挥手，藤蔓主体上分裂出一堆细小的藤蔓，迫不及待地扑向那堆心脏，欢快地吸食起来。 心脏是独属于姜衍和血藤的“风景”。 作为01号的奇物，它的能力，自然不是只有掌控魁邪那么简单，它还是“伪神国”。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神说要有人，于是人便在神国中诞生。 在这魁邪收容屋中，只要姜衍心念一动，可以生成任何东西。 而之所以是“伪”神国，是因为生成的东西都是假的，虽然逼真得可以瞒过所有感官，但假的就是假的。 只要离开收容屋，一切都会复原。 但作为诱饵，这已经足够了。 “来吧！来吧！”姜衍盯着门外的藤蔓，就像是大灰狼看小白羊。 菩提树渴食心脏精血，屋子里准备了满满一堆，对方能拒绝这种诱惑吗？ 血藤涌进木屋，每进来一寸，就会被收容屋控制，成为卧底。 姜衍看着不断涌入的藤蔓，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魁邪的本体，怎么没有反应？” 要想完全控制魁邪，就必须把本体引诱进收容屋，只是控制血藤化身，是远远不够的。 “难道是吸引力不够？” 姜衍一挥手，一个白嫩嫩的婴童出现在屋中。 婴童肌肤犹如羊脂玉般洁白，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像花草的清香，又像是某种草药。 “冰肌玉肤，天生异香。” 这是对于“道体”的描述，道体又称之为药体，无论对于诡身，还是魁邪，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道体婴童一出现，天坑中的血藤疯狂地舞动起来，像是被封印许久的狂魔终于苏醒。 建木的底部，一株小草忽然从枯木中钻出来。 小草通体血红，没有一丝杂色，简直像是用鲜血凝聚出来的一般。它沿着藤蔓一路向上，直奔木屋。 “进来吧！进来吧！” 姜衍盯着魁邪本体，眼睛亮得像是两盏灯。 但魁邪本体忽然在木屋前停住了，血色的叶片裂开，一只紫色的瞳孔浮现，疑惑地盯着木屋中的道体婴童。 姜衍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收容屋掩盖了他的踪迹，魁邪本体不可能发现他。 对方为什么会停下来？ 道体婴童在不断啼哭，一根分裂的藤蔓忽然袭击了婴童，锋利的尖端剖开胸口，跳动的心脏裸露在空气中，浓郁的异香充斥整个屋子。 魁邪本体再也忍不住，飞快地窜入木屋，它猛地向婴童扑去，它的身体还在半空，眼前的一切忽然变了。 堆积如山的心脏，散发的异香的道体……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满脸笑容的男子。 “哎！它信了！它真信了！” 姜衍兴奋得手舞足蹈，果然只是灰怨级别的魁邪，智商有限。如果是高级别的魁邪，根本不可能轻易进入收容屋。 魁邪本体还在挣扎，但这只是无用功，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锁定在空中。 别说只是最低级的灰怨级，就算是白骨级，血海级……甚至是灾源级，进入魁邪收容屋，都只能变成砧板上的肉。 不过魁邪级别越高，智商也就越高，遇到这种情况，最多用一具化身来试探。 姜衍向虚空招手，一根暗金色的奇异锁链凭空出现。 锁链上密布着玄奥的纹路，像是花纹，又像是某种文字。 母链连接在姜衍身上，另一端分裂成十二根细小的子链，每根子链带着一个尖锐的钩子。 这并不是收容屋的虚假造物，而是姜衍选择的第三件伴生物，“司命锁链”。 姜衍的目光落到血叶菩提上，在收容屋的镇压下，菩提树已经完全归于平静。 他伸手一指，十二根子链分出一条，缠绕在菩提树上，尖锐的钩子深深地扎入树心。 这个过程称之为“司命”，但凡魁邪有一丝挣扎，植入就会失败。 事实上，在游戏里，司命锁链的对象并不是魁邪，而是角色的“宠物”。 魁邪根本没有忠诚度这一说法，也不可能被驯服，它们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毁灭。 但玩家的脑洞向来比宇宙还要大，他们突发奇想，司命锁链是不是能用在魁邪身上？ 可能控制魁邪的道具少之又少，司命锁链也不是普通的奇物，根本没有人能凑齐。 此刻条件完备，答案马上就要揭晓。 姜衍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在他的游戏仓库中，不是没有更厉害的道具，他之所以选择司命锁链，就是为了这个猜测。 第3章天地颠逆羽化登仙 若有若无的联系在他和菩提树之间诞生，姜衍有种感觉，即使离开收容屋，他也可以完全掌控菩提树。 “成功了！” 姜衍狂喜过后，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穿越到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骤然放松下来，顿感身心俱疲。 他休息了片刻后，开始在木屋里闲逛。 木屋应该有些岁月了，但并不显得破旧，因为建造木屋用的是珍贵的“天铜檀木”。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却用珍贵的天铜檀木建房，无疑是一种浪费。 但姜衍清楚，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天铜檀木能够抵御邪气的侵袭，这里距离魁邪如此之近，自然只能用珍贵的木料。 姜衍还算满意，抵御邪气侵袭对于他来说，毫无作用，但魁邪收容屋一旦和建筑融合，三年内都不能分离。 天铜檀木的木质紧实，非常坚固耐用。 他在木屋里找到一把匕首，应该是之前的人留下的。 匕首对准手背，划开一道口子，可诡异的是，并没有鲜血流出来，伤口也在下一秒愈合了。 与此同时，血叶菩提的叶片上出现一道刀痕，但以魁邪强大的恢复力，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算是弱化版的不死之身了吧？”姜衍满脸笑容。 司命锁链，能把宿主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子体”上。 如果换成一般的宠物，效果其实不算太强，因为子体的承受能力非常有限。 一旦伤害超过了承受范围，剩余的伤害仍需本体承担。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诡仙随手一击便能毁灭一座城。如果十二根锁链都锁定宠兽，面对那些强大的攻击，根本毫无用处。 可换成魁邪就不同了，魁邪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是诡仙也不能轻易杀死。 “如果十二根子链都用来锁定魁邪，岂不是？” 到时候，就算站着让对手攻击，他也能毫发无伤。 魁邪收容屋加上司命锁链，让他的生存能力直接拉满，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生存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活着才有可能。 “冷静！千万不能膨胀！”姜衍不断警示自己。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存在着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那就是精神污染。 司命锁链唯一的缺陷，就是无法转移精神污染。 姜衍看着胸口不翼而飞的心脏，眉头紧锁。 用魁邪代替心脏，如果走诡仙之道，绝对事半功倍。 但诡仙的道路，越修炼，受到精神污染也就越严重，就算不疯，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存在。 如果是游戏，当然没问题，可如今变成现实，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需要为了那一点力量，舍弃理智变成疯子。 “看来要想办法，换成正常的心脏才行！”姜衍思索着以后的计划。 “菩提，收回化身。”姜衍下令。 为了便于称呼，他随意给魁邪起了个名字。 魁邪无法反抗姜衍的命令，缠绕在建木身上的血藤开始收回，可姜衍敏锐地察觉到菩提散发出的恐惧情绪。 血叶菩提在恐惧什么？或者说，它为什么要害怕？ 下一秒，姜衍的脸色变了。 一股恐怖的气息，正从天坑的底部缓缓复苏。 “停止收回！”姜衍当即改变命令。 血藤收回停止，那股恐怖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姜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初苍鹰来救他时，菩提藤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明显不正常。 他原以为是魁邪对弱小的苍鹰不屑一顾，现在看来，是因为它在镇压着某些东西。 比菩提藤更为恐怖的东西。 姜衍对着虚空挥刀，连接他心脏处的血藤应声而断，没有了血藤给他输送能量，无边的疲倦感再次袭来，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真是无妄之灾啊！” 他长叹一口气，让血藤再次连接。 此刻血藤就像是他的氧气管，如果拔掉，虽尽管因为司命锁链的缘故，他一时半会死不掉。 可他也会因此陷入沉睡，直到菩提树死亡，他也跟着死去。 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如果他想要离开，就必须带着化身一起，可化身镇压着某种恐怖存在，根本没办法挪动。 “看来只能下去一探究竟了。”姜衍俯视天坑，心情郁闷。 本来拥有三大伴生物，他只需要躲在幕后，好好发育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 算了！如果菩提树没有了化身，实力会大打折扣，况且人为布置的封印，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突破。 姜衍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下去探索之前，需要先做一些准备。” 他的目光落到旁边的苍鹰上。苍鹰在救下他后，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 姜衍提起菩提树，缓步走到苍鹰面前，“鹰兄弟，看来还得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他把菩提树按向苍鹰，菩提树化作一团血水，瞬间融入苍鹰体内。 三大伴生物之中，唯一的“驭兽”天赋，并不是用来凑数的。 收容屋压制魁邪，司命锁链掌控并转移伤害，两者互相配合，那驭兽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要知道，在众多天赋中，驭兽远称不上顶级。 收容屋和司命锁链负责“守”，驭兽则是负责“攻”。 魁邪由本体和化身组成，某些时候，因为邪气的侵袭，还会形成邪傀儡。 魁邪的本质是污染源，它的化身通常都非常庞大，难以移动。 而“驭兽”能够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通过驭兽天赋，让动物成为魁邪的“暂时化身”，如此一来，不仅能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还能最大程度地发挥魁邪的实力。 即使“暂时化身”出现问题，也可以随时替换。 藤蔓托举着姜衍一路向下，一路上都是干枯的尸体，没有遇见任何活人。 天坑足有上千米深，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底部。 姜衍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菩提树也没有传递来危险的信号。 他松了一口气，犹豫了几秒钟，拍了拍一直跟在旁边的苍鹰。 苍鹰飞离天坑，在空中盘旋。 既然坑底没有危险，苍鹰就没必要跟着，还不如在上方警戒。 坑底比想象的要干净，草皮碎屑都被清理掉，巨大的建木插入地下，周围用一人粗的钢柱支撑。 密密麻麻的血藤缠绕着建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姜衍走向建木，缠绕的藤蔓自动分开。 血叶菩提树扮演的是安保角色，现在连安保都叛变了，自然畅通无阻。 建木被挖出可供三人并排通过的木道，姜衍走入木道，血腥味变得愈发浓郁。 姜衍忽然停住脚步，血腥味的源头就在前方，那是一具白玉棺材。 等待了片刻，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走近查看。 那根本不是什么白玉棺材，而是棺材表面长出了一丛丛白毛，反射着玉石般的光泽。 他挥手，让藤蔓稍微拨开白毛，下面是整张整张的人皮，黑洞洞的眼窟让人不寒而栗。 但更让人觉得不详的，是悬挂在人皮棺材上方的铜钱剑。 铜钱剑就是普通的样式，一枚枚铜钱用红线捆绑在一起，铜钱暗沉，唯有血色的文字尤其清晰。 铜钱的正面是“天地颠逆”，背面则是“羽化登仙”。 难道这把剑和诡仙有关？姜衍暗暗心惊。 诡仙之道，分为入诡，开瞳，元婴，太虚，羽化，登仙。 这铜钱的背面正是对应了后面两个境界。 这把铜钱剑绝对不普通，但他想不起来，游戏中有类似的奇物。 棺材中到底是什么？姜衍很是好奇。 但他绝不会因为区区好奇，就打开棺材作死，毕竟好奇害死猫。 事情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收回魁邪化身，镇压的东西就会跑出来。 如果是魁邪还好，有收容屋在，根本不用担心。 如果是诡仙就麻烦了，以诡仙的能力，一旦发现收容屋的奇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到时候，被诡仙堵门，可就难办了。 天坑上方忽然传来了高昂的鹰啼，姜衍脸色一变，连忙退出木道。 鹰啼说明有情况，他之前让苍鹰警戒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藤蔓带着他一路向上，在经过一具干尸时，他发现尸体上挂着的钱袋，满袋子的铜钱哐铛作响。 姜衍迟疑了一下，顺手把钱袋摘走。 第4章大凶出棺 天坑峰下，一行人站在峭壁边，弯腰低头恭敬等待。 等待的目标很快出现了，那是三个道人，其中一个身穿红衣，其余两个则是青衣。 红衣道人走在最前面。 宽大的红袍上绣着一朵黑色的莲花，花瓣上密布着血色的瞳孔，无论从何种角度望过去，那些瞳孔似乎都在注视着你，格外诡异。 三个道人都戴着面具，红衣道人的面具是面无表情的道君，其余两个青衣道人则分别是狞笑的狐狸，以及悲天悯人的黑蛇。 “恭迎护法大人！”为首的人连忙行礼。 红衣道人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的皮肤像是针刺般疼痛，但他们不敢吭声，低着头忍耐。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道，向峰顶行去。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道君感觉到山顶的恐怖气息，身体一僵。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狐脸道人，猛地甩在崖壁上。狐脸道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躯陡然撑大，四肢着地。 道君抓住狐脸道人的脑袋，狐脸道人猛地窜出去，化身野兽，在陡峭的山崖上攀爬，速度快得惊人，眨眼睛消失在众人眼前。 “跟上！” 蛇脸道人开口，声音非常尖细。 其余人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山顶的天坑之中，两道人影飞速下坠，轰然落在坑底，烟尘四起。 道君冲入木道中，发现里面的布置没有变动，稍微松了一口气。 狐脸道人嗅了嗅周围，“有菩提树，以及苍鹰的气味。” “苍鹰为什么能闯进来，值守的人呢？” “应该是下山迎接我们了。”狐脸道人说。 道君沉默不语，为了保密，他不可能派大量的人值守，只能让几个信得过的人前来。 “不过是一些误入的野兽，有菩提树在，不必担心。”狐脸道人轻声说。 道君点了点头，“等人齐，再次加固封印。” 两人没有等多久，片刻后，蛇脸道人带着其余人下到天坑中。 “开始吧！”道君下令。 蛇脸道人一甩长袖，一个包裹落在地上，打开后，里面是一袋子人的指骨，透着晶莹的色泽。 道君拿起指骨，走向人皮棺前。 就在这时，一道藤蔓忽然从上方垂下，一把卷起铜钱剑，飞速向洞顶逃窜。 “尔敢！”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剧变，道君怒声冷喝。 比道君反应更快的是一旁的蛇脸道人，他猛地跃起，身在半空时，身上的道袍脱落。 双脚化作白色大蛇，双手化作锋利的鹰爪，一把掐断了裹挟铜钱剑的藤蔓。 被截断的藤蔓最后一甩，沾满了红色藤蔓汁液的铜钱剑向远处飞去。 道君的身体飘了起来，仿佛不受引力般追去。 铜钱剑被道君握在手里，他的脸色徒然一变，摊开手中的铜钱剑，正面是“玄德通道”四个字。 “是假的！中计了！”道君怒喝一声。 三位道人谁都没去追，不约而同地冲向人皮棺，用双手死命地压住棺材。 棺材的震动停止，三人缓缓松了一口气，他们忽然听到低低的笑声。 “嘻嘻！” 笑声低沉，可落在他们耳边，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一个脑袋从棺材的侧边探出来，白发白眉，看起来仙风道骨，脸颊却染着孩子般的腮红。 “要和我玩捉迷藏吗？”白发老人嬉笑着看着三位道人。 “谁被抓到，我就……吃了他！”最后的声音变成野兽般的嘶吼。 “逃！”三位道人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逃。 道君周围弥漫出阵阵白雾，整个人像是没有重力般，腾空而起。 狐脸道人化作野兽，在悬崖峭壁上攀爬，速度同样快得惊人。只有化身白蛇的道人，速度稍慢。 “嘿嘿，抓到你了！”白发老人抓住白蛇的尾巴，笑得天真无邪。 蛇道人非常果断，用尖爪砍断尾巴，断尾求生。 老人提着蛇尾，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赞叹，“嗯呐！真甜啊！” 天坑下的人有点不明所以，这老人看上去极其普通，他们在对方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危险。 这时候，他们忽然闻到一股肉香，像是精心熏烤的羊排，他们情不自禁地向香味冲过去。 香味来源于白发老人，他们扑咬在老人身上，咬下一口又一口的肉，大口吞咽。 老人不仅没有反抗，反而露出满足的笑容，格外瘆人。 他的身上挂着十多个人，像是一条被蚂蚁包围的蛆，此刻这条蛆奋力向上方追去，场面极其诡异。 上方的血藤忽然暴动，如同群蛇，袭向三位道人。 血藤对于普通人是杀招，但在三位道人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手斩断的东西。 可上方忽然暗了下来，并不是太阳消失，而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把整个天坑给封住了。 如果在平常，他们要突破封锁，也不过是多花上些许时间，但在此时，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被老人追上了。 “区区蝼蚁，见到本仙人为何不跪！” 威严的声音在天坑中炸响，老人脸颊的腮红已经消失，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仿佛立于诸天之上的仙佛。 扑咬在他身上的人像是雪一般消融，连同破旧的衣服一起，化作华贵的白色羽衣，羽裳飞舞，仙气飘荡。 一轮白色的烈阳从老人身后升起，光芒所到之处，藤蔓分崩离析，三位道人像是落入沼泽的猎物，动弹不得。 天坑边上，魁邪收容屋内，姜衍看着下方的战斗，直呼精彩。 他坐在木凳上，翘着二郎腿，就差一袋瓜子了。 几道血藤围绕着他旋转，魁邪的化身，可以说是百不存一。 但总算是安全撤退，这多亏了下方的道人帮忙转移注意力。否则，就算他舍弃大部分化身，构建“遮掩屏障”，也绝对会被发现端倪。 收容屋“伪神国”的能力，让他丝毫不用担心被发现，就算对方站在门口往里看，也只会看到空荡荡的屋子。 如果被战斗波及，屋子也会呈现出被摧毁的样子。 他可以悠闲地坐山观虎斗。 姜衍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把铜钱剑，正是那把“天地颠逆，羽化登仙”的铜钱剑。 他原本只是随便一试，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到手了。 天坑下的那把，是他用普通铜钱制作的仿品，连红线都没有，用的还是麻绳。 可就是这一把极其劣质的仿品，居然骗过了红衣道人！ 虽然离谱，但并非不可能。 其中包含了很多细节，首先是铜钱剑被大量血藤汁液浸泡，又被藤蔓层层包裹，乍看上去，很难区分。 其次，他还运用了一些魔术的障眼法。 其实第一时间，铜钱剑并没有被带走，而是包裹在一截藤蔓中。 红衣道人看到被卷走的铜钱剑，那就已经是假货，毕竟，以那些人的恐怖眼力，中途很难调包。 在当时那种紧张情况下，对方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其实姜衍不知道，之所以能成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的气味。 他的躯体早已经死亡，魂穿过来后复活，身上也已经没有“人味”，只有菩提树的气息。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早就被狐脸道人察觉了。 第5章太虚扭曲 天坑中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恐怖的光芒中，狐脸道人和蛇脸道人的身躯分崩离析，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唯一有反抗能力的，就是戴着道君面具的人。 他猛喝一声，巨大的黑龙从他身后腾起，黑龙没有鳞片，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漆黑的鬼手，不断挥舞着，像是溺水之人在寻找替身。 姜衍清楚，这条黑龙就是道人的“诡身”。 诡身，修炼诡仙之道的根本。只要入诡，诡身就会在体内诞生，不断成长。 黑龙张开巨口，一口把红衣道人吞没。 黑龙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一个人形从它的腹部缓缓透出，像是胶质物被撑开。 红衣道人的脸再次显露出来，但已经没有了人样。 面具脱落，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不断舞动着。 这副惊悚的样子，什么午夜凶铃都只是小儿科，但对于修炼诡仙道路的人，却是常态。 这也是姜衍不太愿意踏上诡仙道路的原因之一。 诡身附体，红衣道人气势节节攀升，笼罩在天坑中的白色光芒被扭曲，“狐蛇”两位道人更是被扭曲成血肉麻花。 他们并没有“死”去，浑身长出密密麻麻的猩红瞳孔。 “太虚境”诡身，姜衍瞬间清楚了红衣道人的实力，这种“太虚扭曲”的能力实在过于显眼。 两根“人棍”燃起黑色的火焰，向着白发老人飞去，可以焚骨炼金的黑焰，却突破不了老人周围的白光。 真正让姜衍感觉到心惊的，其实是眼前这位老人。 诡仙的六大境界，在太虚之上的，便是羽化。 老人身穿的白色羽衣，便是羽化的标志。 但这不是老人实力的终点，对方的额头上，刻印着一个玄奥的符文，那是“仙纹”。 难道对方已经“登仙”成功，化作诡仙？ 可又有点不像，如果是诡仙，恐怕红衣道人早就死了。 随风飘荡的羽织忽然动了，它们化作一根根白色的触手，向红衣道人席卷而去。 触手笼罩着一层白光，黑龙遇见白光，被迅速腐蚀，发出滋滋的黑烟。 眼看红衣道人就要坚持不下去，老人的背部忽然肿起一个瘤块，向上移动，占据了老人的侧脸。 肿瘤涌动，变成一张孩童的脸。“他”盯着老人，发出清脆的童音，“爷爷，给我买冰糖葫芦。” 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瘤块流动到脸上，化成女人清秀的脸，一脸仇恨地盯着老人，“夫君，你为什么要杀我？” 越来越多的肿瘤跑出来，老人头上遍布着各式各样的人脸，有老人，有青年，它们一同出声，嘈杂得如同菜市场。 “苏景元，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照顾我家人的？为什么食言！” “二蛋，把裤子脱掉，让陈叔帮你看看，有没有生病？哈哈哈！” …… 在嘈杂的声音中，老人痛苦地抱住头，他的威严再也维持不住，脸颊的腮红再次出现。 他傻笑着看向红衣道人，“周兄，你来我家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幸好前几天猎了一头鹿，还剩一条鹿腿，你尝尝？” 说着，他猛地扯下了左手臂，递给红衣道人。 姜衍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 他终于发现了一些细节，老人头上的“仙纹”并不完全，从中间截断，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擦去似的。 登仙失败！姜衍脑海中冒出一个词。 在诡仙修炼中，登仙是最危险的一个阶段，跨过就是万年不朽的诡仙，如果跨不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像是眼前的老人，已经彻底疯了。 这一幕，再次坚定了姜衍不修炼诡仙道的心，实在是太危险了。 红衣道人趁着老人发疯，挣脱了羽织触手，疯狂地向外面逃窜，但他的身影忽然僵在半空。 一只手贯穿了他的心脏，老人紧贴着他的后背，眼神里满是柔情，“老伴，你想去哪里？赶紧来帮我切菜啊，还等着下锅呢？” 说着，老人用断掉的手不断地敲打红衣道人。 道人的身体一块接着一块地碎裂，在掉落途中，碎肉被白光波及，直接蒸发成烟气。 红衣道人完全消散，老人静静立于虚空之中，一脸呆滞。 过了很久，老人忽然回过神来，他没有离开，而是围绕着天坑转圈，一圈又一圈。 姜衍躲在收容屋里，心虚地看向桌上的铜钱剑。 不用猜，外面的“半步诡仙”绝对是在找这把铜钱剑。 看来，这把铜钱剑是不能轻易离开屋子了，没有了收容屋的遮掩，很可能被半步诡仙感应到。 半步诡仙绕着天坑飞了一圈又一圈，姜衍也不理会，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姜衍望向一旁的血叶菩提树。 菩提树只有巴掌大小，他在屋子里找到一个小瓷瓶，把菩提树放进去，摆放在桌面上，当作盆景。 “还挺好看的。”姜衍满意地拍拍手。 他一挥手，在空中飞舞的血藤向心脏处收缩，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 胸口裂开的皮肉愈合，藤蔓模拟心脏跳动起来，如果不特意观察，根本看不出姜衍是个活死人。 “还是要早点换成正常心脏才行！” 姜衍很清楚，一旦时间长了，他还是会受到精神污染。这不是掌控菩提树就能消除的，魁邪的本质就是污染源。 他在屋子里找到一张硬木床，一沾床他便熟睡过去。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可他却像是鏖战了三天三夜一般疲倦。 姜衍在木屋一住就是三天，期间他一步也没踏出去过。毕竟谁知道那半步诡仙，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作为活死人，有血藤提供能量，他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 苍鹰倒是出去过几次，顺便给姜衍带回来了一些“战利品”。 一个令牌和三块面具。 令牌应该是那个“道君”的，泛着沉重的青铜色，正面是一个小篆的“仙”字，反面则是熟悉的黑莲。 “这东西好眼熟啊？” 姜衍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 在游戏里，他曾经得到过一块类似的令牌，有“仙”字，也有黑莲，只是材质相差很大。 “升仙教！”姜衍轻声呢喃。 他忽然想起那诡异的黑龙，猛然一惊。 鬼手黑龙，这不是就是升仙教教主的诡身吗？ 可他明明记得，对方是一尊诡仙！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现在是玄德九年间，龙雀国新皇刚刚登基，也就是说，比游戏的时间提前了五年！” 他终于搞清楚了问题所在。 这还真是……姜衍不知道说点什么，在游戏里，升仙教可是十大教派之一，可教主居然被他提前坑死了。 面具自然就是道人脸上那三块，蛇脸，狐脸，道君。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被诡仙的“丧魂仙光”侵袭，居然没有损坏。 姜衍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扔在桌上。 当他背过身时，一团黑色的胶状物从道君面具上悄然流过。 第6章红衣道人死而复生 暴雨倾盆而下，天坑被白色的浓雾覆盖，姜衍伫立门口往外张望，仍旧没有发现半步诡仙的踪迹。 “应该是走了！”姜衍小声嘀咕。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明天再离开。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从菩提藤代替了心脏后，他就很容易感到困倦。 冰冷坚硬的木床上铺着一层干爽的稻草，睡起来还算软和。姜衍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木屋大厅里，黑色胶状物突然从道君面具上涌出，变作一只金色的独眼，像是蛇又像是龙的瞳孔。 独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人。 胶状物包裹了面具，四只脚从面具下伸出。 面具似乎变成了一只黑猫，它敏捷地跳下桌子，向姜衍睡觉的房间奔去，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房间里，姜衍正在呼呼大睡，面具上的独眼注视着姜衍，瞳孔里透出彻骨的冷漠。 没有丝毫犹豫，面具跳到床上，向姜衍的脸罩去。 “哈！好困！” 姜衍站在门口，看着面具抱着一件破麻布，像是痴汉似的。 床上的“姜衍”当然是假的，准确地说，这个房子里有成千上万个假“姜衍”。 如果有人能识破眼前的虚假，那他就会进入下一个房间，那里还有一个假的“姜衍”在等着他。 就像是揭套娃，揭开一层还有下一层。 谁也别想在“套娃迷宫”里，轻易地找到他。 “这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那红衣道人还没死？”姜衍有点吃惊。 丧魂仙光极其恐怖，能让人形神俱灭，按理说，太虚境的诡身根本抵挡不了。 姜衍伸手一指，血藤从门外蔓延进来，向道君面具席卷而去。 无论是何种东西，先让血藤试探一下，总没错。 血藤笼罩了道君面具，没想到的是，面具忽然溢出黑色的胶状物，牢牢地粘在藤蔓上，反客为主。 面具上弥漫出诡异的红光，涌动的血藤停了下来，姜衍的身体猛然一震。 白雾忽然弥漫开来，雾中传来低沉的惨叫声和石头敲击的声音。 白雾散去，眼前逐渐清晰，身穿麻衣的小学童举着一块石头，一下一下地猛敲着，鲜血飞溅出去。 谷堆里，一个成年壮汉倒在血泊中，逐渐没有了动静，他的脑袋被硬生生砸凹下去。 姜衍盯着那个学童，忽然明白了眼前的处境。 这些是红衣道人的记忆。 眼前的学童叫做周天恒，是红衣道人的孩提时代。 周天恒杀完人，站起来注视着地上的尸体，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 他费力地把尸体推进谷堆中，取出火折子，点燃谷堆。黑色的浓烟升上高空，周天恒的一生也缓缓展现在眼前。 姜衍有点庆幸，如果他被面具粘上，恐怕就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直接代入周天恒。 随着时间流逝，他自身的记忆会逐渐淡忘，最后被完全磨灭。到那时候，他就是周天恒。 这就是“夺舍”的真相。 而现在姜衍只是一个看客，仿佛在看一场电影，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因为司命锁链的缘故，卡了一个bug，想来周天恒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丧魂仙光弥漫，周天恒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 他在面具上布置的后手，当然是失败了，不被魁邪同化就算好了，想要夺舍，根本不可能。 姜衍又回到那间屋子，道君面具上的黑色胶状物完全干枯，散落成灰。 可面具反而弥漫出浓烈的紫光。 姜衍愣了一下，这紫光他很熟悉，不久前他才见过，这是代表奇物的紫光。 面具变成奇物了？ 奇物有很多种诞生情况，修士死亡后，随身的物品异变，这的确是其中一种。 尽管知道，可诞生过程，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要知道奇物的作用，通常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浇灌大量的血，另一种则是邪舍利的灰烬。 第一种暂时不考虑，要搞来大量鲜血，实在麻烦。 至于第二种？ 姜衍手掌成刀，对着一旁的血藤劈下，血藤应声而断。 掉落在地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枯晶化，姜衍一脚碾碎。 他蹲下身，在粉末里摸索了片刻后，找到一粒黄豆大小的珠子。 珠子通体灰色，形状并不规则，这就是邪舍利。 如果放在蓝星，邪舍利就是妥妥的放射性元素，人们唯恐避之而不及。但在这里，邪舍利可是炼制“仙丹”的重要原料。 姜衍碾碎邪舍利，用沾着粉末的手指触碰道君面具。 一股忽如其来的信息涌入脑海，姜衍轻轻敲击面具，发出邦邦的轻响。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找个替身，万一周天恒没死呢？” 可到哪里去找人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一旁的苍鹰身上。 …… 大雨过后，天空澄碧如洗，姜衍终于走出收容屋，朝阳的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是时候打扫一下了。” 血藤托着姜衍进入天坑，作为一个合格的“垃圾佬”，怎么能少了摸尸这一步呢？ 但可惜的是，那些道人连衣服的边角料都没剩下，更不用说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姜衍倒是早有预料，毕竟这三天里，苍鹰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 人皮棺材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半步诡仙拿走了。 这很正常，毕竟能镇压半步诡仙的棺材，不可能是普通东西。 姜衍在天坑底逛了好几圈，仍旧一无所获。 “要不，挖几袋泥走？这地看起来挺肥沃的，用来种菜应该不错。”他盯着地面看。 如果就这样空手离开，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就跟贼不走空，钓鱼佬永不空军一个道理。 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到旁边枯萎死去的建木。 “这木质绝对顶级，用来打柜子，车点珠子什么的，应该很不错吧？”姜衍摸了摸建木，入手冰凉。 建木足有五人合抱粗细，还深深地嵌入地下，寻常人绝对不会想着弄走。 但他能是寻常人吗？ “这东西要弄走，貌似有点难度。你说是吧，天恒兄？” 姜衍扭头，望向身边的“人”。 对方从刚才就一直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脸戴道君面具，身披道袍，如果不是知道底细，姜衍绝对以为是周天恒复活了。 姜衍伸手，摘下道具面具。 对方的身体一点点扭曲，像是干木耳泡发开来，身上的道袍被撑破，片刻后，终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那是救下姜衍的苍鹰。 “这奇物的效果还真是奇特。”姜衍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默默感叹。 “周天恒的道君面具”，这是他给奇物起的名字。 能力很简单，只要带上面具，就会变成周天恒的样子，无论是身型，还是气质，都一模一样。 只要不动手，基本不会暴露。 最神奇的是，即使给动物戴上面具，也同样能生效。 第7章姜兄真乃孝顺之人 “鹰兄，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姜衍退开两步，看着苍鹰头颅上的白色羽毛，心想着如果是黄毛就更加应景了。 血色的藤蔓忽然从苍鹰的胸口透出，诡异的是，伤口没有一滴血。 藤蔓并不止一根，越来越多的藤蔓穿刺而出，苍鹰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苍鹰发出痛苦的啼叫，透亮的鹰瞳被染成红色。 藤蔓把苍鹰层层包裹，血色的叶子代替了羽毛，苍鹰的下腹裂开，一只巨大的血色瞳孔缓缓睁开。 苍鹰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阴冷，不详。 即使是作为它主人的姜衍，也感觉有点不适。 “把建木拔出来！”姜衍给苍鹰下令。 苍鹰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如果有修士见到这一幕，必定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傀儡被邪气浸染后，就彻底变成无序、混乱的怪物。如果不是特殊的魁邪，很难精细地操纵它们，顶多只能引导它们前进的方向。 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了常理。 驭兽天赋在上万件伴生物中，并不算非常出彩，姜衍之所以选择它，这就是原因之一。 只有在驭兽天赋和司命锁链的双重作用下，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邪化的苍鹰飞了出去，猛烈地撞击在钢柱上，一下接一下，支撑建木多年纹丝不动的钢柱被慢慢撞倒。 苍鹰挥动双翼，无数藤蔓飞出，牢牢地捆住建木。 它振翅高飞，藤蔓绷得笔直，小小的苍鹰相较于巨大的建木，无异于蚍蜉撼树。 可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建木被缓缓拔起，一寸又一寸。 建木缓缓升到天坑顶部，姜衍早就等在收容屋前。 伪神国也是神国，自然也能做到“空间折叠”，屋子看似只有五六十平米，实际上，它甚至可以容纳下一座城。 建木移动到门口。 门口太小，无法容纳建木通过，但建木忽然“缩小”，缓缓进入屋内。 其实建木并没有缩小，只是门口部分的空间被折叠了。 “事情都解决了，也该下山了。” 姜衍心念一动，收容屋微微震动，他耐心地等待起来。 12个小时后，他伸出手，收容屋开始收缩，最后变回巴掌大小的本体。 收容屋作为01号的奇物，能力无可挑剔，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无论是“变回本体”，还是“重新放置”都需要12个小时。 也就是说，姜衍此刻不再是“绝对安全状态”。 他需要赶紧找地方，把“安全屋”重新放置。 无论是更换心脏，还是继续收容魁邪，都不是呆在这座孤峰上所能做到的。 …… 夕阳西下的时候，姜衍终于离开森林。 当他看到远处的炊烟，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 “虎兄，后会有期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猛虎，猛虎咆哮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奔回森林。 拥有驭兽天赋，在森林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他甚至连路都没多走，都是骑着虎豹之类的野兽。 他让猛兽都回到森林里，只带走了救他性命的苍鹰，给它起名为“小黑”。 小黑此刻的状态很不好，一直躺在竹篓里，连食物都是姜衍喂到嘴边。 这是“入邪”的后遗症。 实际上，被魁邪附身，后遗症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小黑甚至活不过三个月。 可他必须狠下心。 他把小黑带在身边，就是打算把对方培养成帮手，否则放飞山林，是更好的选择。 他注定要走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小黑唯有成为异兽，才有上路的资格。 虽然后遗症严重，但“邪化”能激发小黑的潜力，只要找到合适的药材，就能填补身体的亏空。 寻着徐徐的炊烟，姜衍来到一个小村庄。 他询问了一个务农归来的老人，得知了此处所在。 “居然回到武邑县了！” 姜衍有点惊讶，原身就住在武邑县。 因为在家里过得不如意，便打算去相邻的县散心，没想到途中遇到了升仙教的人，被劫走成为菩提树的养料。 这一路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武邑县。 “武邑县，貌似是个不错的落脚地！”姜衍摸着下巴思索。 倒不是因为原身的家在武邑县，而是在游戏中，武邑县是个“事件”的高发地。 如果他没记错，那东西过段时间就会出现在武邑县。 搭乘老乡的驴车，姜衍回到了武邑县。 武邑县的东门口非常热闹，行人如织，道路两侧的小摊贩卖力的吆喝，空气里弥漫着炊饼和烧酒的香味， “真是难得啊！”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悠然赞叹。 在游戏中，很少能见到如此安宁的景象，大多是街市萧条，城镇空荡，百姓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现在顶多算是“魁邪复苏”阶段，等到五年后，魁邪之灾完全爆发，到处生灵涂炭。 “太平日子不多了啊！” 想着以后很难见到，姜衍在集市里逛了起来。 一个摊位上的东西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连忙上前询问。 “店家，这小狗怎么买？”姜衍在笼子前蹲下。 笼子里是一头小黑狗，长着浓密的黑毛，鼻头粗大，犬牙尖锐，不像是东域的品种。 摆摊的是两个西域人，操着半生不熟的龙雀语，连比带划给姜衍介绍。 “纯血……高贵的……神的后代！” “你就说多少钱吧？”姜衍打断对方的话，还神的后代，这不就是一只藏獒。 西域人比了两个指头。 两铜板？便宜！ 姜衍掏出钱袋，准备付钱。 两个西域人疯狂摇头，“金子，二两金子！” 这次发音倒是字正腔圆。 “什么？二两金子！你怎么不去抢？”姜衍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摊位一直没有人靠近了。 二两金子，如果换算成人民币，购买力约等于两万块。 这个年代，哪个傻子会花两万块，买一只小狗？ “能不能便宜点？二两银子怎么样？”姜衍开始讨价还价。 两个西域人坚定地摇头，“珍贵……神的后裔……路途远。” 姜衍没辙了，盯着两人西域人看。 他拿不出二两金子，但他实在想要这只小藏獒，因为这只藏獒很可能是异兽。 某些兽类的天赋得天独厚，可以吸收吞噬天地间的邪气。 邪气虽然不详，但同样能激发生命潜能。 藏獒是异兽，他能得知这一点，是因为他的驭兽天赋。 如果是普通兽类，根本不会抗拒他的控制。 但异兽不同，如果他们不愿意，会表现出抵抗的情绪，甚至是直接挣脱意念线。 要不要用点非常规手段？姜衍盯着两个西域人。 “姜兄，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闲逛？你家出大事了！”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衍扭过头，一个身穿华衣的公子哥站在他身后，那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努力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对方的确是原身的朋友。 “我家怎么了？”姜衍懒洋洋地回答。 别说姜衍是穿越的，就算原身也是这个态度，否则也不会想着到临县散心，他在姜家的生活，一言难尽。 “你爹快不行了，你那些兄长，都在闹着分家产呢？” “什么？”姜衍惊得从地上跳起来，“我今日不得闲，改日再请兄弟喝酒！” 他又看向两个西域人，叮嘱了一句，“狗给我留着，等我回来。” 华衣公子哥看着姜衍狂奔的背影，不由感叹，“姜兄真乃孝顺之人也？” 他就是有点疑惑，为什么要特意嘱咐，等他回来买狗呢？ 姜衍当然急，去迟了，可就分不到财产了！ 第8章父辞子笑 白玉街边的姜家宅院。 姜衍刚进门，迎面撞上了脚步匆匆的二姐。 “你回来干嘛？” 二姐一开口，姜衍就惊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自家老爹眼看就要不行了，质问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回来？ 这是生怕自己回来分财产啊！ 姜衍出离了愤怒……其实并没有，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对方想的没有错。 “额……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再迟，就见不到爹的最后一面了！”二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找补。 “爹啊！” 二姐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惨叫。 姜衍嘴角抽搐，这嘴是开了光吧？ 屋子里挤满了人，姜衍看到了他的三哥，四姐以及五姐。 姜家一共六兄妹，这里唯独缺少了大哥。 按理说，财产都是过继给长子，其余人不得窥觊。但坏就坏在，姜家的长子早夭，大家才会盯上家产，想要分一杯羹。 “爹走了，但姜家不能倒下！染坊有我接手，必然能重回巅峰！”三哥姜成海言辞凿凿的表态，一脸的坚定。 染坊是姜家最大的产业，也是最大的财富来源。 姜衍一脸无语。 在说这些话前，能不能先把脖子上的胭脂印擦掉？怕不是昨晚还在那家怡红院留宿吧？ 厚重的黑眼圈，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被酒色掏空成这样，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 “染坊的工作繁重，恐怕不适合三弟！” 话音刚落，二姐连声出言反对。 随着二姐登台，四姐、五姐也跳出来发声，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老爹躺在床上，尸骨还未寒，子女们为了争夺家产，眼看都要大打出手。 姜衍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特别魔幻，又特别真实。 屋里吵得不可开交，姜衍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 在姜家，他向来没有存在感，现在倒是落了个清闲。 他是姜家最小的儿子，按理说，应该会很受宠，可惜他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连妾室都算不上。 生下他时，他名义上的爹，也就是姜家的家主，已经快六十岁。 这个年纪，还能老树开花吗？ 懂的都懂，所以他的地位可想而知。 趁着他们争吵，姜衍走到床边，打量这个名义上的爹，他的眉头逐渐皱起。 从他们的争吵中，可以大致知道死因。 突发恶疾，然后卧床一病不起，到现在直接一命呜呼。 按理说，刚刚死的人，不可能出现如此严重的尸斑。 他伸手摸了摸尸体的手腕，冰冷刺骨，还摸到一层湿滑的东西。 他掀开袖子一看，瞳孔微缩，尸体的手臂上居然长出一圈细密的白毛。 他不着痕迹地放下袖子，什么也没说。 这些人为了争家产都红了眼，说了也没用。 争吵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大家终于得出了一个各方都算满意的方案。 “小六。”姜成海对姜衍招手，“我给你选了个城东的当铺，占地很大，足够你潇洒了。” 姜衍有点惊讶。 虽然城东的当铺地处偏僻，价值不大，但他本以为自己最多能分点钱，没想到还能得个铺子。 “小六一个人，要这么大的铺子干嘛，不是浪费吗？”二姐撇了撇嘴。 “是啊！要我说多分点银子得了。”其余两人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懂什么？这宅子都给了你们，你们叫小六住哪里？就这么说定了！”姜成海一锤定音。 姜衍忽然觉得，这三哥长得格外顺眼。 这性感的黑眼圈，这不羁的胭脂印，这瘦削的脊梁，这是什么？这明显是魏晋风骨啊！ 虽然他对金钱不太看重，毕竟以他的能力，如果下定决心要搞钱，并不难。 但不用出一分力，就能得到一栋屋子，这种好事他怎么会拒绝？ “三哥英明！”姜衍果断送上一记马屁。 从原身的记忆看，这位三哥对他还算不错，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想叫他一起逛花船，好有个使唤的。 “分了银子，买个小点的住着不就行了？”二姐喋喋不休地嘀咕。 姜成海没理会她，从管家手中拿来一本书册，“大头的产业都分了，这里还有爹的一些藏品，趁着大家都在，也一起分了吧！” 二姐迫不及待地抢过书册，挑选起来。 等书册传到姜衍手上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他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上面打满了红勾，大多数东西都被选走了，只剩下一些没用的零碎。 书册很详细，还配有栩栩如生的图，他漫不经心地翻着，手忽然一顿，眼神瞬间变得严肃。 画页上，是一柄龙头锤，泛着沉重的青铜色，锤头的一端攀附着龙首，龙的半边脸被剥掉，下方的骨骼暴露出来。 龙身缠绕在锤身上，却没有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白蛆，似乎在啃咬着龙。 画册旁边用红毛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这是什么意思？”姜衍指着那个叉问。 “我们在清点老爷东西时，没找到这柄锤子。”管家恭声回答。 “小六，赶紧选吧！兴许是爹拿来送人了。”姜成海催促道。 姜衍没有理会，继续问管家，“只有这柄锤子不见了吗？” 管家一下子慌了，“六公子，是真的没找到！就丢了这一件东西，其余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库房。” 姜衍收回目光，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书册，再没有发现。 “你回忆一下，如果想起和这柄锤子有关的事，告诉我，我给你三两金子。”姜衍紧盯着管家。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好奇地盯着书册上的锤子，暗自疑惑，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要知道刚才分家产，姜衍才得了十两金子，为了知道锤子的消息，居然愿意花三两！ 管家皱眉苦思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姜衍叹了一口气，心中有点可惜。 龙头锤子他曾经见过，就在他的游戏仓库中。 那是一件奇物。 “我的话一直有效，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来找我。”姜衍不死心地对管家叮嘱道。 “也别挑了，剩下的东西都给小六吧！”姜成海早已经没有了耐心，直接开口道。 没有人反对，毕竟也不剩什么东西，还都是不值钱的。 姜衍一直皱着眉头，倒不是对分配方案有什么不满，即使什么也得不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多藏品，偏偏是哪一件奇物不见了？ 第9章论潜伏的自我修养 姜衍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东门口，但他很快傻眼了。 藏獒的摊位上空荡荡的，连根稻草都没剩下。 “刚才那两个西域人呢？”姜衍只好问旁边茶摊的老伯。 “走了。”老伯放下桌布，抬起头看了姜衍一眼，“你要来一碗茶吗？清热降火！” “我不需要。”姜衍摆了摆手，追问道，“他们去哪了？” “兴许是回西域去了吧，毕竟东西都卖掉了。”老伯低下头，继续擦桌子。 卖了？姜衍愣住了。 二两金子的小狗，也有人抢？ “谁买的？” “是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但应该不在附近住，我也是第一次见。”老伯回答。 姜衍一屁股坐下来，“老人家，给我一碗茶。” “不是不需要吗？” “现在需要了，要大碗的！”姜衍一脸愁苦。 他也不知道今天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相继遇到了异兽、奇物，可都失之交臂。 夜幕降临时，姜衍找到了位于城东的当铺。 “总算是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情了。”他推开当铺的大门。 当铺位于东街的尽头，人流稀少，两边还有大排的竹子隔开，在这里开店无疑是个糟糕的选择。 但对于姜衍来说，却刚好。 他本来就不希望被人打扰，这里环境清幽，绝对是个好住处。 当铺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只留下空荡荡的柜子，他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穿过廊道，姜衍收获了一份“惊喜”。 当铺后面居然是一个花园，足有七八十平米，用来放置收容屋绰绰有余。 他也不休息了，在仓库里找来一把铁铲，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终于清理掉一些花草，给收容屋腾出空间。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收容屋，放在草坪中心。 “放置！”他在脑海中下令。 浓郁的白雾从收容屋上腾起，笼罩了整个院落，收容屋重新放置需要12个小时，他只能等待。 “想不到，这穿越还不到一周事件，就拥有了一套自己的豪宅。”姜衍睡在当铺的休息间，悠悠感叹。 当然，获得豪宅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接下来的几天，他需要去帮忙操办葬礼。 可能是得益于丰厚的家产，大家都尽心尽力，期间连姜成海都没再去喝花酒。 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小殓”的环节，在给尸体穿寿衣时，尸体表面已经长出一层白毛，吓了入殓师一跳。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钱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棺材入土，姜衍终于松了一口气，独自回到当铺。 “东家，活都干完了，您看下是否合适？”木匠看到姜衍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姜衍眼睛一亮，不愧是武邑县有名的木匠，给足了钱后，动作就是快。 他走进收容屋，里面已经大变样。布局合理的柜子，大气的茶桌，舒适的座椅…… 如果之前是毛坯房，那现在就是经过大师设计的精装房。 “不错，非常满意。”姜衍拿出五两银子，准备支付剩下的工钱。 可木匠居然没有接，反而凑到姜衍跟前，小声地问道，“东家，不知道你这用的是什么木料？如果可以的话，能卖我点吗？” 收容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股香气来自于建木。 姜衍把五两银子塞到木匠手中，“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有多余的木料。” 多余的木料他当然有，但建木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卖掉。他有点庆幸，当初把建木给搞了回来。 木匠一脸失望。 作为一个老木匠，他自然是识货的，这种不知名的木料，绝对是珍品。 闻到木料的香气，便感觉神清气爽，这比檀香木要强上百倍。 送走木匠，姜衍给新木床铺上床垫被褥。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他眼睛的余光瞥见床头的柜子，微弱的红光从里面透出来。 打开柜子，里面是道君面具，以及升仙教的令牌，发出微光的正是令牌。 “升仙教召集？不关我的事。”姜衍想着，便准备关上抽屉。 但临近关上，他忽然停住了。 在周天恒的记忆里，有这块令牌的信息。 它虽然不是奇物，却被奇物作用过，只需要投入精神力，就能制造一个分身，前往升仙教驻地。 要不去看看？毕竟是一个精神分身，就算被干掉也无所谓！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但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尝试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没有实际收获，能了解一些升仙教的事情，也不算亏。 毕竟，以后升仙教很可能成为他的敌人。 想到这里，姜衍不再犹豫，戴上道君面具。他的身形还有气质，都变得与周天恒一模一样。 他又拉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件鲜红色的道袍，背面是布满血瞳的黑莲。 这是他特意找裁缝制造的，差点被当成变态。他做这件道袍，只是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穿上道袍后，即使是熟人也难辨别真假。 一切搞定后，姜衍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令牌需要特定的发诀激活，发诀他在周天恒的记忆里见过。 但施展发诀，需要一缕诡力。 他没有修炼诡仙道，自然也就没有诡力。 事情陷入僵局，如果他没戴面具，也没穿上红衣道袍，自然是无所谓。 可到了这个份上，姜衍反而有点不甘心了。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发诀的本质是向令牌投入一缕精神力，那么……姜衍凝视令牌，集中注意力。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片刻后，他已经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用手探向自己的身躯，手从胸口中穿过。 居然真的成功了！姜衍没想到如此简单。 当然，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驭兽天赋，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操控精神力。 稳定心神后，姜衍开始打量四周。 穹顶之上是浓郁的红光，照亮了这片开阔的空间。他听到脚下的流水声，蜿蜒的血河从下方流过，黑色的雾气从河面升腾。 巨大的黑莲漂浮在血河之上，花瓣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线，姜衍完全有理由相信，红线睁开，就是血色的瞳孔。 他终于搞清楚，红袍背后的图腾是从哪来的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黑莲是活的。 姜衍就站在黑莲上，他感觉有点膈应，下意识地抬起了脚。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道注视的目光。 对方穿着同样的血色道袍，也戴着面具，面具上是一只狰狞的火焰麒麟。 姜衍身体一僵。 难道对方识破他的身份了？毕竟他的道袍是仿的，人也是假的，只有面具是真的。 一滴冷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滑落。 第10章谁赞成谁反对 姜衍躲避着麒麟道人的目光。 不对啊！ 他现在是精神体，没了也不会怎么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里，姜衍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如果换做本体，这个动作没有丝毫杀伤力，但他现在可是周天恒，太虚境修士。 虽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好歹样子唬人。 一股阴冷的气息向麒麟道人席卷而去，对方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姜衍心中大定，看来一时半会不会被拆穿。 “孤寡！孤寡！” 他听到了蛤蟆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莲的上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蛤蟆，姜衍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蛤蟆的全貌。 蛤蟆的表面呈现出石头的材质，灰不溜秋的，只有斑点是红色的。 他的脑海里有关于蛤蟆的记忆。 升仙教的人都称蛤蟆为“石老”，从升仙教诞生之初，蛤蟆就已经存在了。 它辅助教主，把升仙教的大小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正所谓，铁打的蛤蟆，流水的教主。 教主没了，升仙教顶多乱上一阵，如果石老没了，恐怕升仙教都要覆灭。 他知道这些信息，不是从周天恒身上，而是在游戏中。 他还知道，石蛤蟆是一件奇物，它只忠诚于第一代升仙教教主。但第一代教主挂了后，它就只忠诚于升仙教。 随着石老出现，越来越多的红衣道人出现在莲台上，他们和姜衍一样，都是精神投影。 红衣道人都戴着面具，有啄食自己心脏的凤凰，笑容慈祥的恶鬼……他戴的道君面具，看上去反而是最正常的。 在游戏中，周天恒已经成为升仙教的教主，但现在还只是一名护法。 升仙教一共有九位护法，包括它，此时一共来了八位。 最后一个人迟迟不来，石老也不打算再等。 “今日召集诸位护法前来，有两件大事。” 石老低沉的声音在广阔的空间里回荡。 “第一件事，教主之位空缺已久，准备在今日选出。” “第二件事，在教主的带领下，投放狂血瘟疫，用以炼制‘仙丹’。” 狂血瘟疫！ 姜衍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东大陆差点儿完蛋的狂血瘟疫，居然来自升仙教？ 在游戏中，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玩家一直以为狂血瘟疫是天灾，没想到却是。 因为狂血瘟疫，东大陆生灵涂炭，甚至蔓延到了西大陆。 也是因为这场灾难，滋生出大量的魁邪，让世界提前进入“黑暗纪”。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阻止！姜衍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黑暗纪晚来几年，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成长，人类也不至于深陷黑暗的泥沼。 可是要怎么破坏呢？ 武力肯定不行，他这小胳膊小腿，根本对抗不了升仙教这个庞然大物。 智取？ 可是他对投放瘟疫的内情也不了解，更加无从下手。 “在教主的带领下！” 姜衍忽然注意到话中的关键词，换而言之，需要先选出教主，才能投放狂血瘟疫。 既然如此，把这场议会搅合掉，选不出教主，不就成了？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至少现在先糊弄过去，迟点也好再想办法。 “对于教主之位，诸位护法可有看法？”石老猩红的眼珠来回转动。 姜衍东瞧西看，试图寻找切入点。 正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莲台上缓缓浮现，那是最后一位护法，对方迟到了。 切入点这不就来了？姜衍眼睛一亮。 他一步踏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姜衍偷偷咽了一口口水，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毫无疑问，这一屋子全都是疯子，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挑衅这群疯子。 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这些人又伤害不了他，这不就类似于网上发言吗？ 作为祖安钢琴家，你还怕这些？ 姜衍念头瞬间通达，连气势都徒然一变。 “诸位护法，我们暂且把教主的事情放在一边。”姜衍缓步走向迟到的护法。 对方带着黑虎面具，锋利的獠牙上挂着一个婴儿的人形。 他在周天恒的记忆里见过对方，对方姓陈，是所有护法中最弱的一个。 “敢问陈护法，你为何要迟到？”姜衍紧盯着对方。 “遇到了点麻烦。”黑虎道人沉声回答。 “什么麻烦？”姜衍喋喋不休地追问。 “被司天监的人盯上了。”黑虎道人的语气明显变得不耐烦。 姜衍伸出手，用手指指着对方的脑门，不屑道：“我们这里都是太虚境，半步羽化境，只有你是元婴境，怪不得你会被司天监盯上。” 黑虎道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在克制心中的愤怒。 姜衍像是没看到似的，他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他扬起手，一巴掌甩在黑虎道人脸上，“选教主如此重要之事，你居然迟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升仙教放在眼里？” 没有巴掌声，因为都是精神体，根本接触不了。 可在场之人仿佛都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这一巴掌，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姜衍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惊讶似的，他转过身，面对众人。 “今天不是要竞选教主吗？我觉得我的实力和威望都足够，这教主之位就该我当。”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话音如同惊雷般炸响，所有人都沉默了。 姜衍感觉无比畅快，像是炎热的夏天吃下冰凉的西瓜，想来当初辉哥也是这种感受。 他的算盘打得叮当作响，这一通搞下来，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激烈反对。 到时候互相打嘴仗，把水搅浑，这场会议也就不了了之。 可实际情况和他预料的，有亿点点不同。 所有人都沉默了，连被他挑衅的黑虎道人也强忍着愤怒，低着头默不作声。 啊！这？姜衍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石老打破了寂静。 “既然无人反对，那这教主之位，便由周护法担任。” 姜衍完全呆住了，这是什么展开？ 在邪教卧底，一不小心成为教主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怎么能当教主呢？”姜衍一时心急口快，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其余人嗤之以鼻，心底暗暗不屑。 谁不知道你周天恒捕获了一个半步诡仙，并设下绝阵，抽取鬼仙的力量。 以刚才那副张狂的做派，怕不是已经晋升羽化境了。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 “周教主，请登法座。” 石老低沉的声音，为教主选拔画下了句号。 紫金色的法座忽然从姜衍脚底下升起，托着他一路向上，姜衍屹立于顶端，俯视下方。 居然这么简单就成为教主了？姜衍还是有点懵，不过，俯视众人的感觉的确不错。 “教主已定，接下来我们讨论下一件事情。”石老沉声说。 姜衍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1章死亡仙国 “狂血瘟疫是何物？” 石老环视众人，“想必诸位护法都很好奇，接下来让我为大家介绍。” “狂血瘟疫是上一任教主，从一个上古遗迹中发现的。这种瘟疫可以催生人体气血，并让他们产生互相吞噬的。 就像是养蛊，当他们互相吞噬到一定程度，就能成为一味大药。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捕获他们，就能用来炼制仙丹。” 石老说完，麒麟道人立刻出声询问，“瘟疫的投放点选在哪？” 姜衍脊骨发凉，不愧是邪教的疯子，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居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些疯子漠视一切生命，甚至包括他们自己。 “龙雀国的安桐县，那里的人口足够催生出，我们需要的大药。”石老淡淡地回答。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靠近西域，即使被察觉，监天司也是鞭长莫及。”麒麟道人点了点头。 姜衍静静聆听，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按照这些疯子的说法，他们并不打算把事情搞大，只是想“赚”一票。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一旦瘟疫席卷东大陆，即使是升仙教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可在游戏中，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呢？ 姜衍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升仙教，根本不清楚，狂血瘟疫的恐怖。 “既然如此，时间便定在草祭节。草祭节距离现在还有十多天，时间足够我们布置。”麒麟道人忽然把话头引向姜衍，“教主大人，您以为呢？” “当然不行！”姜衍下意识地反对。 麒麟道人眉头微皱，“哦，不知道教主有何高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衍身上，石老的猩红瞳孔也紧盯着姜衍。 姜衍脑袋冒汗。 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些疯子糊弄过去。无论如何，狂血瘟疫绝对不能投放。 至于告知瘟疫的恐怖性，姜衍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因为这些疯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可能还会变得更加兴奋。 姜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时，他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敢问诸位，炼制仙丹是为何？”姜衍轻声问道。 “当然是为了羽化登仙”。麒麟道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们觉得一粒仙丹，能增加诡身多少修为？”姜衍再问。 护法们回答不上来，目光都投向了石老。 石老沉吟了片刻，缓声道，“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想来，让太虚境诡身，增加百分之一二的修为，应该不在话下。” “那你们觉得，靠血肉仙丹，能踏入羽化境吗？”姜衍再次追问。 众人目光交互，片刻后摇了摇头。 “羽化境需要特殊的机缘，单靠仙丹，自然不可能。”麒麟道人回答道。 “因此在我看来，炼制仙丹，不过是舍本逐末。寻找机缘，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姜衍不等众人询问，直接抛出一个炸弹。 “我发现了一个死亡仙国。” 黑莲台上安静了一瞬，片刻后所有人都躁动起来，交头接耳地交谈，像是一锅煮沸的水。 “教主，你说的话可属实？”麒麟道人直勾勾地盯着姜衍。 “你可以不相信！”姜衍冷哼一声。 他很清楚死亡仙国对于这些人的吸引力。 所谓的仙国，其实是诡身更高一级的存在。 “诡身化洞天，天地且同寿。” 这句话，说的正是登仙成功时，诡身的变化。 所谓的死亡仙国，便是诡仙灵魂湮灭后，仙国沦为无主之物。 只要找到仙国，吞噬其中的力量，不仅能冲破太虚，踏足羽化，甚至可能直接参透成仙之秘。 “死亡仙国在何处？”麒麟道人焦急地询问。 “不渡海，飘羽岛。” 姜衍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不渡海！那里真的存在死亡仙国吗？那可是十大绝地之一。” “没准是真的，传言有人从不渡海里，找到仙人的尸骨。” 众道人开始议论纷纷。 姜衍看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没说谎，那里的确存在一座死亡仙国，在游戏中，那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大后期副本。 姜衍只是隐瞒了一个“小问题”，想来这些人不会怪罪他，最多到时候上坟的时候多烧点纸钱。 “因此，投放狂血瘟疫完全没必要，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死亡仙国上。” 姜衍赶紧趁热打铁，“据我所知，尸傀宗已经发现仙国的端倪，正在调查。” 本来有护法觉得，两个计划可以同时执行，但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被尸傀宗抢先，岂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讨论持续了很久，在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后，会议结束，一众道人相继离开。 姜衍本来也打算走了，却被拦住了。 黑莲上只剩下姜衍和石老。 姜衍有点心慌，和石老这种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诡异存在待在一起，他心里没有底气。 “教主大人，稍迟几日后，我便会把升仙教的信物送去。其中有一份礼物，用以祝贺登上教主之位，想必教主大人会喜欢。” 石老话说完，身影缓缓消失。 姜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询问他的所在地，因为不需要，那块令牌就是最好的坐标。 “这段时间，尽量呆在收容屋吧！” 他撤出令牌中的精神力，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缓缓睁开眼。 看着熟悉的收容屋，姜衍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居然稀里糊涂成了升仙教的教主，以后如果身份暴露了会怎么样？被整个升仙教追杀吗？ 在没暴露之前，他又能利用升仙教，做些什么呢？ 他想得入神，不知道过了过久，等他回过神来，天边已经浮起鱼肚白。 居然过了这么久？姜衍站起身来，活动僵硬的身躯。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他的实力足够强大，即使被识破身份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他重新振作起精神。 他也不打算再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给自己寻找合适的心脏，去药店抓药补足小黑的亏空……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门，砰砰的敲门声先传了进来。 是谁一大早在敲门？姜衍眉头微皱，声音如此之大，根本不是敲门，简直是在砸门。 他走出收容屋，穿过回廊，打开当铺大门。 门外站着脸色苍白的姜成海，姜衍愣了一下，“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六，大事不好了！”姜成海神色惊慌。 第12章不翼而飞的尸体 在姜成海的带领下，姜衍来到武邑县的郊外。 野草丰茂的森林边缘，眉头紧锁的捕快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姜衍心中有所预料，可当他看到尸体时，还是忍不住一惊。 尸体的死状非常凄惨，胸口被剖开，五脏六腑不翼而飞，鲜血把周围的泥土都染红了。 两人睁大了瞳孔，脸因为过度恐惧而扭曲，难以想象，她们生前经历了何等恐惧的事情。 难怪姜成海如此惊慌失措，这两人他昨日才见过，是姜衍的四姐五姐。 “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姜衍皱着眉头问。 按理说，尸体被埋在土里，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才对。 对于姜衍的镇定，带队的捕头有点惊讶，他轻声回答，“是两个药农，他们来这里挖草药，挖到尸体时，被吓了个半死。” “死因呢？”姜衍再问。 “仵作验过尸体，尸体上没有刀伤，五脏六腑丢失，更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捕头越说，声音越小。 这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毕竟野兽哪会只吃五脏六腑，还如此好心，啃咬完后，用土掩埋回去。 姜衍没理会捕快的扯淡，淡淡地问，“凶手有眉目吗？” “现场留下一些凌乱的鞋印，不是药农的，你们看一下有没有印象？”捕头带着两人来到一旁。 姜衍蹲在鞋印前，仔细观察。 鞋印非常特别，密集的线条之间，似乎是什么字。 姜成海忽然大惊失色，指着地上的鞋印，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这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捕头皱眉盯着姜成海。 “是爹！是我爹穿的鞋！”姜成海额头上全是冷汗。 在场的捕快望着姜成海，一脸诧异，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 “三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令尊不是昨天刚下葬吗？”捕头低喝道。 “是我爹的寿鞋，我亲自去买的！地上的纹路和那双鞋一模一样。” 姜成海指着鞋纹，颤抖着说，“你们仔细看，这是不是‘福寿’两个字？” 话音落下，在场的捕快后背一阵发凉。 他们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感觉这里格外阴森。 “你的意思是，令尊没死？”捕头的眉头已经皱成疙瘩。 “我不知道。”姜成海抓着头发，一脸茫然。 “有没有死，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姜衍说。 草木环绕，清溪从山脚下流过，群山连绵好似巨龙腾飞，毫无疑问，这是个风水宝地。 姜成海特意把二姐姜梅叫上，三兄妹又回到了这里。 他们刚抵达，就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土被人翻过，而且很可能就在昨晚。”捕头蹲在坟前，用手抓起一把土。 他话说完，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要确定有没有问题，只要打开棺材看一眼便知，但这话不能由他说，挖人坟地，那可是大忌。 姜成海和二姐姜梅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开吧！” 泥土被挖开，大红色的棺材出现在眼前，几个苦力合力把棺盖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爹真的没死？”姜成海脸色苍白如纸，他疑惑出声，“可爹为什么要杀四妹五妹呢？” “是报仇，是爹来找我们报仇了！”二姐姜梅忽然发疯似的大叫。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姜成海怒视着姜梅。 姜梅没有回答，身体像是软泥般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了！该轮到我们了！” 这是心里有鬼啊！姜衍盯着姜梅的背影，对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呢？ 捕快调查了一上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姜衍回到武邑县，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的尽头居然有个食肆，食肆非常小，只摆了两张桌子。 “姜公子，一切照旧吗？”掌柜主动迎了出来，姜衍也算是这个食肆的熟客了。 “照旧。”姜衍取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用热油浇一下。” “姜公子，请稍等。”老板接过小瓷瓶，走进后厨。 如此小的食肆，掌柜和厨子都是一个人。 片刻后，掌柜端着一大碗肉上来，“请慢用。”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碗中的肉，绝对会敬而远之。碗中不是普通的鸡鸭鹅，而是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 “姜公子，这是用剩下的。”老板把小瓷瓶放在桌子上。 碗中撒了厚厚一层花椒。 在这个时代，花椒都是作为香料使用，价格不便宜，姜衍只能自己准备。 他的心脏被魁邪替换后，味觉系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寻常的东西吃起来寡淡无味。 只有蝎子蜈蚣这些毒虫，才能让他尝到一些味道，而且还必须加上大量的花椒。 这个食肆，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他隐隐有种感觉，魁邪代替心脏的影响并不止这些。 姜衍接过瓷瓶，放回怀中，“掌柜我想问一下，买草药去哪里比较合适？” “公子要买草药吗，这自然是正和堂了。整个武邑县，那里草药是最齐全的。”掌柜回答道。 吃过毒虫羹后，姜衍径直前往正和堂。 在扔下二两金子后，他拎着一大袋药材出了门，还有一些炼丹的器具。 姜衍回到位于城东的当铺，他把药材分门别类，五年份的人参，晒干的当归，炮制过的天麻……足足有二十三味药。 他打算炼制“血气丸”。 血气丸是游戏中的一种丹药，可以补充气血，也能作为宠物的口粮，加速异兽的培养。 虽然姜衍不清楚，一个游戏，为什么会把丹药需要的药材都列出来，但这无疑帮了他大忙。 自从穿越后，他脑海中的记忆仿佛固化了一般，只要是游戏中的事情，无论事无巨细，他都能回忆起来。 可姜衍准备动手炼制时，突然傻眼了。 游戏中，关于血气丸的描述，只有药材，并没有具体的配比，更没有炼制的过程。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纠结了一会，姜衍决定先尝试一下，万一炼制很容易呢？ 姜衍拿着药材，和新买的一整套工具走进厨房。 片刻后，他在一股黑烟中夺门而出，不断咳嗽。 的确是很容易，很容易把厨房给炸了！ 姜衍望向屋檐下的小黑。 这几天大鱼大肉，小黑的状态有所恢复，但还是无精打采的。 本来打算炼制血气丸，给小黑服用，没想到出师未捷。 现在该怎么办？去找专业的郎中吗？ 可即使是郎中，在没有详细配方的前提下，恐怕也很难成功。 况且，他的脑海中还有不少丹药，有一些特别珍贵，有一些则是骇人听闻。 难道每次都要，借他人之手？ 第13章夜敲门 姜衍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就只剩下一种选择，自力更生。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想要摸索出详细的配方，需要大量药材。药材可不便宜，他分到的那些家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钱还是小事，他最担心的还是药材不足。 现在乱世还未到来，药材还容易买到，等到以后，可谓一药难求。 姜衍皱眉苦思，他的余光撇到收容屋，脑海中诞生了一个想法，可他不确定是否可行。 收容屋内。 数百份人参漂浮在空中，每一份的剂量都不同，从一克到几百克不等。 姜衍一挥手，又是数百份天麻出现。 随着他的意念，越来越多的药材浮现，他被密密麻麻的草药围绕。 炼药炉的盖子自动打开，每种药材分出一份，涌向炼药炉。 火焰升腾，水缓缓沸腾，草药析出汁液。 眼前的药材，自然是收容屋的造物。 姜衍一直有个疑问，收容屋制造的东西，本质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呆板的幻想，那一切皆休。 可如果是其它的东西呢？ 他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他发现，收容屋制造的事物，有点“超维”。 姜衍制作过很多个“自己”，有一次，他忽然想要了解自己心脏的情况。 他用刀剖开胸口，发现里面并不是空白一片。 这明显不对劲！ 收容屋的“造物”能力，有点类似于电脑绘画器，你可以在里面画出一切你想画的东西。 可作为一个画家，如果不清楚人体器官构造，如何画出来？ 这有两种解释。 一是，收容屋有一个未知的存在，祂全知全能，无所不知。 但这明显不可能，如果收容屋有这能耐，就不是伪神国，而是世界唯一真神。 如此一来，只有第二种可能。 收容屋的“造物”能力，其实是复制。 如果把收容屋想象成一个平行时空，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收容屋能实现空间折叠？为什么里面的幻觉如此真实？ 因为某种程度来说，屋中的事物的确真实存在，只不过，是存在于一个概念上的时空。 如果真的是这样，“造物”能力的功效将会无限放大。 因为那意味着，在收容屋中炼丹成功，在现实中同样可行。 其实要验证这个猜测，并不需要炼丹成功，只需要做一个实验就行。 药炉冒出滚滚的黑烟，毫无疑问是失败了。 姜衍面无表情，打开炉盖，记录炉内残渣的情况。 片刻后，他退出收容屋，来到厨房，称量了一份草药，和刚才的配比分毫不差。 火候是比较难控制的变量，姜衍只能尽可能控制，让现实里的火焰和收容屋内一致。 滚滚的黑烟冒出来，姜衍不惊反喜，这情况和收容屋一致。 他迫不及待地揭开炉盖，里面的残渣也相差无几。 为了避免巧合，姜衍又尝试了其它配比。 其中一炉，还炼出了丹药，不过是发白的废丹。真正让他惊喜的是，在现实中，他也炼出了一样的废丹。 姜衍欣喜若狂，恨不得仰天大笑。 在他看来，收容屋的“造物能力”，丝毫不比“收容魁邪”弱。 甚至某种程度上，这个能力才是最强大的能力。 整个下午，姜衍都在推演丹药的配比。 在收容屋里，药材无限，不用称量，不用动手挑拣，一切只需要他的一个念头。 这效率简直无敌。 傍晚的时候，姜成海过来找他。 “小六，我去寺庙请了大师，为我们驱邪避灾。二姐也在，你来不来？”姜成海满头大汗，看来整个下午都在奔波。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姜衍完全沉浸在炼丹中，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档事。 姜成海眉头微皱，“小六，你真的不来吗？” “寺庙里的大师靠不住，我给你个建议，去找司天监帮忙。” “司天监，那是什么？”姜成海一脸疑惑。 姜衍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现在还不是魁邪爆发阶段，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司天监这种等级的存在。 姜衍话音一转，“今晚你住在这当铺里，哪里也别去。” “小六，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忙得很，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姜成海面露不悦，甩袖转身离开。 姜衍看着远去的背影，耸了耸肩。 不信就算了，如果不是看姜成海对原身还不错，他才懒得管。 毕竟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保证自己活下去，已经是举步维艰。 晚饭还是在小巷的食肆。 吃完毒虫餐后，他和掌柜约定，这个月直接把饭送到他的当铺。 他需要节省出时间，来推演丹方。 姜衍忙了片刻后，泡了个热水澡缓解疲倦，然后早早上床睡觉。 昨晚因为升仙教的事情，通宵了一晚上，此刻已经有点精疲力尽。 失去心脏后，他很容易就会感觉到疲倦。 这让他有种错觉，不是心脏消失，而是腰子被嘎了。 姜衍睡得如此早，还有一个原因，他有种预感，今晚可能不会太安宁。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敲门声。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窗外皎洁的月光，彻底清醒过来。 敲门声非常清晰非常近，姜衍愣了一下，因为被敲响的不是当铺的大门，而是收容屋的门。 如果有人来找他，自然是敲当铺的大门，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小偷？可哪有小偷如此礼貌，进屋偷东西还敲门的？ 姜衍从床上起来，径直地走向门口。 他没做准备，也不需要任何准备，只要在收容屋内，他就是安全的。 门被推开，姜衍看清外面站着的身影，脸上露出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老人提着大红灯笼站在门外，穿着黑色的寿衣，黑衣的寿鞋。 火光明灭，暗红色的光照在老人身上，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老人他见过，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 “娃啊，有没有想你爹啊？”老人微笑地说。 没错，来人正是原身的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死去，本该躺在棺材中，却不翼而飞的爹。 第14章练诡 姜衍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香气直冲鼻腔，他的大脑一阵眩晕，感觉特别困，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可司命锁链虚幻的影子出现，眩晕感被转移到菩提树上，姜衍瞬间清醒过来。 这只是普通的催眠，远远称不上精神污染。 所谓的精神污染，指的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你的认知，类似于洗脑，但效果要强上百倍。 催眠更多是属于“法术伤害”。 如果司命锁链只能转移物理伤害，姜衍就不会选择它作为伴生物了。 “好久没见到爹了，当然想。”姜衍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然后发出邀请，“爹，不进屋坐坐吗？” 姜衍紧盯着对方。 只要对方进入收容屋，他就能推测出对方的根脚，无论是魁邪，亦或者是其它。 老人的瞳孔呆滞了一瞬，姜衍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娃啊！爹有事找你，你跟我走吧！”老人的声音卡顿了一下。 “当然没问题，可夜里寒冷，我衣服还没穿，要不你先进屋坐着等一下？”姜衍让开了门。 老人盯着姜衍，脖子僵硬的扭动，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很久，他缓步踏入屋内。 收容屋没有反应，对方不是魁邪，也不是邪傀儡。 姜衍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自己能白赚一只魁邪呢？对方是什么鬼东西，他大概有猜测了。 “那爹你等一等，我换好衣服就来。” 姜衍根本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盯着对方。可在老人的视野里，姜衍已经转身走入房间，片刻后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爹，大晚上出去，我有点怕生，能戴个面具吗？”姜衍从柜子里取出面具，戴在小黑身上。 小黑的身形扭曲，片刻后已经变成周天恒的模样。 “娃啊！爹听你的。”老人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微笑。 姜衍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一具尸体，被什么东西操纵着，完全没有智商，只会依靠本能行事。 老人提着灯笼在前方带路，小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漆黑的深夜，身穿寿衣的老人，戴着诡异面具的人，还有鲜艳如血的红灯笼。 这一幕如果被普通人看到，恐怕能把人吓得心脏骤停。 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打更的更夫，可对方像是没事人一样，还笑着跟老人打招呼。 姜衍很清楚，这是因为那股诡异的香气。 姜衍远远地吊在后面 凭借着驭兽天赋，他和小黑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根本不用担心跟丢。 他们出了武义县，一路向郊外走去，越走越荒凉。 老人忽然停了下来，遮蔽月亮的乌云散开，惨白的月光洒下来，森林中出现三具大红色的棺材。 其中两具棺材的棺盖已经合上，只有一具还是空的。 “娃啊！走累了吧？这草堆很舒服，你上去躺一下吧。”老人轻声说。 小黑没有拒绝，在姜衍的控制下，躺入棺材之中。 隔着老远的地方，姜衍躲进灌木丛中，从怀里掏出一双望远镜。 这个朝代自然没有望远镜，这是他花钱定做的。 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没有凹镜和放大目镜，可以用宝石打磨后代替，最早的眼镜就是这样来的。 这小小的望远镜，花了他五两金子，简直是天价。 但效果很好，足够他看清千米外的东西，特别是在这种月光皎洁的晚上。 等待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一个黑袍人从森林里走了出来，老人提着灯笼，恭敬地站在黑袍人身后。 黑袍人手作莲花印，一条黑蛇从老人的肚子中钻出来，围绕着黑袍人兴奋地转圈。 黑蛇没有尾巴，两端都是狰狞的蛇头。 果然不是魁邪，姜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修士在幕后操纵。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这是在修炼。 诡仙的修炼方式，可不是盘膝打坐，炼精化气，然后三花聚顶。 修士入诡后，会在体内诞生不同的诡身。 每个诡身的修炼方式都不同，有的吸收怨气，有的吞食精血，千奇百怪。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诡身的修炼条件，应该是亲人的血怨。 在游戏中，他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亲人残忍杀害，如此一来，怨念便达到了极点。 诡身吞噬这股怨念后，修为得以精进。 这个过程称之为“练诡”。 姜衍不愿意修炼诡仙道，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诡身的修炼方式不确定性太强，有的极其残忍，天理难容。 当然，诡身可以通过吞噬邪舍利成长，可魁邪哪是那么容易猎杀的？ 况且吞噬过多的邪舍利，极容易造成精神污染。 双头黑蛇钻回老人胸口，黑袍人掀开最左边的棺盖，里面躺着的正是二姐姜梅。 黑袍人对着姜梅洒下黑色的粉末，然后退回树木的阴影中。 姜梅缓缓苏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她爹，正笑容诡异地看着她。 姜梅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拼命地想要挣扎，可诡异的是，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老人伸出双手，尖锐的指甲生长出来。 “爹！你要干什么？”姜梅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她的声音颤抖。 她爹没有任何反应，锋利的指甲刺入她的胸膛。 “爹！我错了，我不该把那些药给你喝的。”姜梅不断求饶，可对方像是没听到似的，脸上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 指甲划破胸口，双手用力地扒开，五脏六腑暴露在空中。 老人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佳肴，低下头，忘情地啃食起来。 黑袍人的药粉非常神奇，即使心脏被啃食一空，姜梅居然还保留有意识。 她不断地哀嚎，不断地辱骂，可一点用也没有。 姜衍静静的看着，没有动。 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更不是救世主。 他和姜梅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却压根没有兄妹之情。 姜衍从各种细节判断，对方应该是开瞳境的修士，以他现在的实力，没有必胜的信心。 当然，如果是在收容屋中，一切另说。 第15章你真的是老6啊 黑袍人揭开中间的棺材，没有意外，正是姜衍的三哥姜成海。 姜衍悠悠叹了一口气。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对方不相信，他也没办法。 他忽然心中一动，扭头向侧后方看去。 森林里万籁俱寂，只有呼啸的风声，但姜衍知道，有人来了！ 对方的隐匿能力很强，可惜这座森林中，布满了姜衍的眼线，栖息在枝头的鸟儿，藏身于枯草中的蛇，都是姜衍的朋友。 对方隐匿能力再强也没用。 姜衍有点好奇，大晚上的谁会来这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 人越来越近了，姜衍整个人埋入灌木中，模拟心脏跳动的血藤停止，气息完全收敛，宛如死物。 对方目标明确，明显是冲着黑袍人来的。来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藏在树木的阴影里观察。 场中，姜梅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啃食一空，黑袍人走到姜成海的棺材前，洒下黑色的粉末。 眼看姜成海就要遭受毒手，躲在阴影中的人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对方在寻找破绽，务求一击必杀。 可黑袍人手中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森林。 姜衍心中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不对，他刚才躲了这么久，对方一直没反应。 明显是刚来的人被发现了。 来人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不再躲藏，准备先下手为强。 “司天监黑龙卫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来人居然是司天监的人，姜衍微微一惊，他之前还叫姜成海去找司天监帮忙，没想到真出现了。 一只布满白毛的巨手从黑龙卫的身后腾起，周围凝结出浓郁的冰雾。 白毛巨手的五指缓缓合拢，将黑龙卫握住，冰雾升腾后消散，黑龙卫重新出现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脸上也是黑白色的斜条纹，不祥的气息弥漫。 黑龙卫与诡身合体，一上来就准备动用全力。 “真是阴魂不散！”黑袍人冷哼一声。 黑龙卫追了一他一路，他的诡身已经记住对方的气息，只要出现，他就能察觉。 他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今天他不打算再留手。 巨大的双头蛇屹立于黑袍人身后，蛇头比牛犊子还要庞大，它缠绕着黑袍人，两者逐渐融为一体。 黑袍人右半边脸被蛇鳞所覆盖，右眼也变成蛇的竖瞳，冷冷地注视着黑龙卫。 一把暗金色的锤子，从袖中滑落，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 姜衍直勾勾地盯着那柄锤子。 他刚才就在想，姜家遗失的那件奇物，是不是被黑袍人拿走了？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可对方似乎不知道奇物的真正用法，只当作普通的锤子。 修士的战斗极其野蛮，丝毫没有修仙之人的飘逸。 他们如同两头凶兽缠斗在一起，黑龙卫双手抱住对手，从胸口伸出第三只手，直插对方的心脏。 对方也不甘示弱，张开狰狞的蛇口，狠狠地咬向敌人的喉咙，同时还用手中的龙头锤，猛敲对方的后背。 他们互相撕咬，撞入森林中。沿途的参天大树被撞断，树叶纷飞。 森林里尘烟四起，茂密的草木遮蔽了姜衍的视线，他不得已收回目光。 黑袍人为了应付强敌，收回了控制尸体的双头小黑蛇，失去了诡身分体，尸体无法行动，倒在棺材边上。 姜成海暂时捡回一条命。 战斗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森林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看来是已经分出了胜负。 到底谁赢了？姜衍盯着森林边缘，望眼欲穿。 一道人影从森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是黑袍人，他成为了最后的胜者，手上还拎着黑龙卫的尸体。 虽然胜了，但他此刻的状态非常糟糕。 左眼咕咕地往外冒着鲜血，半边头皮没了；右手臂连同半个胸口，也被硬生生扯掉。 如此严重的伤势，换成普通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即使是修士，也是危及生命的重伤。 黑袍人艰难地挪动到棺材旁，把尸体随手一扔。 黑蛇落到地上，钻入老人的尸体中。老人再次站起来，缓步走向姜成海。 此刻黑袍人身受重伤，没有什么是比吞噬血怨更有效的治疗方式了。 之前为了不浪费，他都是一个接一个人的吞噬，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径直来到最后一口棺材前，一把掀开棺盖。 当他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时，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黑蛇傀儡不是应该把自己的亲人带过来吗？可棺材里面的是什么鬼东西！ 这种不祥的气息，这让人窒息的冰冷感！ 棺中人忽然睁开双眼，血色的双瞳瞬间充斥他整个视野。 四周变得虚幻，他站在一棵血色菩提树下。 忽如其来的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他的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他缓缓闭上双眼，沉睡过去。 现实中，黑袍人瞳孔变得呆滞，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 他的身体缓缓倾倒，连同被双头黑蛇操纵的尸体一起，坠落在地。 “镇魂”，血色菩提树的真正能力。 它之所以能用来镇压半步诡仙，便是因为这个能力。 可令姜衍没想到的是，镇魂的效果居然如此之好，黑袍人的灵魂直接溃散了！ 即使黑袍人身受重伤，又被周天恒的气息惊吓到，灵魂也不应该脆弱到这种程度才对。 姜衍仔细回想，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钻入老人尸体的黑蛇貌似只剩下一个脑袋。 通常诡身分体的形态和本体是一致的，如果缺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诡身已经接近消亡。 黑袍人虽然获胜，但付出的代价远比想象中要大。 姜衍没有动，仍旧呆在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 一炷香，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黑袍人还是没有动静。 姜衍控制了一只乌鸦，飞去啄食黑袍人的尸体，直到右眼被啄得稀烂，黑袍人还是没有动静。 这次他总算相信，对方是真的死了，他从灌木丛中缓步走出。 “高手寂寞啊！”姜衍双手背在身后，悠然长叹。 他此刻有点意气风发，两个开瞳境的高手，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洒在姜成海身上的粉末药效减退，姜成海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他撕心裂肺地高声喊叫，“老六，你真的是老六啊！” 姜衍的高人风范瞬间破灭，他恼怒地瞪了一眼姜成海，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从黑袍人身上搜到龙头锤，对着姜成海的脑袋就是一榔头，哇哇大叫的姜成海瞬间晕了过去 第16章赤露 姜衍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屋内明晃晃的阳光发呆。 昨晚在森林里蹲守了大半夜，解决完事情回到收容屋，天都快亮了。 他倒床便睡，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看来以后还是要少通宵。”姜衍从床上坐起，感觉浑身发酸。 血藤代替了心脏后，他的身体不仅没能得到加强，反而变得日渐羸弱。 幸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姜衍望向床头的龙头锤，锤头上缠绕的狰狞的龙首，有某种诡异的美感。 事实上，这件奇物的真正名称，应该是“千机锤”。 千机者，百变也！ 它吞噬武器后，能变形成一模一样的形状，但此刻千机锤处于封印状态，暂时无法使用这个能力。 当然，在姜衍看来，锤子才是这把武器最强的形态。 如果精神抗性低，被千机锤敲中，就会强制进入“昏迷”状态。 试问，谁能拒绝一柄能敲闷棍的锤子呢？ 要解封千击锤，需要一种名为青龙石的矿石。 青龙石相当稀缺，通常被用来铸造武器，姜衍打算去锻造铺询问一下。 两个修士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不多，除了千机锤，就是一块玉牌。 玉牌的正面雕刻着一栋九层的楼宇，反面则是“玄机”两个古篆。 这是“玄机阁”的腰牌。 从某种程度来说，玄机阁称得上东大陆最大的势力。 并不是说，玄机阁有多强，主要是它们人多。 在游戏里，姜衍和玄机阁打过很多次交道。 他通常是去那里接取任务，偶尔也发布任务，这样的一个“中介组织”，人不多才有鬼了。 “要不要去玄机阁发布一个任务，让他们帮忙寻找青龙石？” 姜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他倒是挺心动的，奈何囊中羞涩，给不出相应的奖励，普通的金银珠宝在玄机阁可不好用。 姜衍洗漱完毕，他刚走入大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两具尸体明晃晃地扔在大厅，没有一丝遮挡。 如果被人看到，捕快恐怕很快就会上门来请他喝茶。 他昨晚把尸体弄回来，实在没有精力收拾，就随手扔在收容屋的大厅里，反正别人也不可能看到。 之所以费劲把尸体弄回来，当然不是因为他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 这些尸体有大用。 姜衍回了一趟房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铜钱剑。 便是那把用来镇压半步诡仙，铜钱上刻印着“天地颠逆，羽化登仙”的铜钱剑。 姜衍对铜钱剑很好奇，有空就会研究一下，可惜一直看不出什么门道。 直到他旁观了周天恒的一生后，才得知铜钱剑的用法。 铜钱剑提前用鲜血浸泡了一晚上，可当他从鲜血中捞出来时，上面没有丝毫血迹，干净得像是用高压水枪洗过。 浸泡鲜血是为了开灵。 姜衍把铜钱剑放在两具尸体上，轻声念诵口诀，“天地颠逆，羽化登仙。” 一股红芒从铜钱剑上亮起，光芒笼罩了两具尸体。 姜衍找来一个小瓷瓶，放在铜钱剑的剑尖之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盏茶过后，一滴紫红色的水珠悄然浮现在铜钱剑上，像是荷叶不知不觉沾染了雾水。 水珠沿着铜钱剑滚动，一路滴入瓷瓶中。 姜衍拿起瓷瓶，瓶子冷得像是一块坚冰，虽然只有一滴水珠，但那股诡异和不祥的气息却格外浓烈。 紫红色的水珠，被修士称之为赤露，是一味能增进诡身修为的大药。 这就是铜钱剑的作用，抽取诡力邪气，凝结成赤露。 当初周天恒便是想利用这把铜钱剑，抽取半步诡仙的力量，化为己用。 可惜出师未捷，还没等到收获的时候，就被破坏了。 姜衍把小瓷瓶放到菩提树旁。 菩提树舞动着树干，枝叶伸入瓷瓶中，兴奋地吮吸着。赤露被吞噬殆尽，菩提树的叶片变得愈加鲜红。 姜衍没有诡身，但他有魁邪，赤露对于魁邪来说，同样也是大补之物。 发现铜钱剑的作用，对于姜衍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司命锁链只有十二根子链，子链一旦锁定魁邪后，就不能更改。 如果魁邪死亡，子链也会跟着消失，再不能复原。 他现在凭借着菩提树，貌似过得挺安逸，但这都是假象，一旦魁灾爆发，灰怨级的菩提树根本就不顶用。 到那时，甚至出个门，都有生命危险。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灰怨级的菩提树会彻底变成累赘，白白浪费一根子链。 因此，必须要不断提升菩提树的修为。 他之前一直为这件事情苦恼，现在有了铜钱剑，可算是帮了大忙。 吃过食肆送来的午饭后，姜妍继续开始他的宅男生活。 整个下午都在收容屋中练药，试图早日摸索出血气丸的精确配方。 期间，他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研究他的心脏问题。 如今心脏的弊端变得愈发明显，但更换心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要面临的第一个坎，就是排斥反应。 他利用收容屋，模拟过更换心脏的结果。 更换上普通人的心脏后，他的身体开始飞速腐朽，短短几分钟后，生命彻底消散，快得吓人。 即使是亲人的心脏也不行。 他把原身的家人试了个遍，连他爹也没放过，可结果大同小异，只不过是腐朽的速度稍有延缓。 姜衍猜测，他的身体因为魁邪的污染，发生了dna层面上的变异。 更换心脏，比他想象中的要难上太多！ 最糟糕的是，司命锁链对于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司命锁链能够转移伤害，却不意味着，能令他长生不老。 即使他锁定再多的魁邪，他的寿命还是不变的，只有短短几十年。 但这其实也在姜衍的预料之中，如果司命锁链，能让人永生，早就被修士们抢破天际。 奇物榜第一位也不会是魁邪收容屋，而是司命锁链。 修士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除了强大的实力，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 在忙碌中，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姜衍疲倦地躺在木床上，他正准备睡觉，这时候升仙教的令牌忽然闪动起来。 他还听到了熟悉的叫声，“孤寡！孤寡！” 第17章瘟疫源血 姜衍推开收容屋的门，便看见矗立在门外的石蛤蟆。 相比于在升仙教中的见到的蛤蟆，眼前这个要小上十倍不止。 “石老，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姜衍已经戴上道君面具，变身成周天恒的模样。况且他还是在收容屋内，所以根本不慌。 石老张开巨口，一个灰蒙蒙的瓷瓶被吐出了出来，瓷瓶有脑袋大小，表面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 姜衍看到瓷瓶，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 石老伸出长长的舌头，揭开顶部的几张符箓，把瓶盖扒开一个口子。 浓烈血腥味直冲大脑，姜衍看见了里面黑得发紫的血液，血液还在涌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向瓶口爬去。 “杀！杀！” “召见洞明，明心见性，莲台金开……” “天地大道，唯杀戮尔。” 姜衍眼前被无边血海所淹没，耳边一时传来杀戮的怒吼，一时响起黄钟大吕般的大道之音，仿佛道祖端坐于云霄，为你传道。 那股声音有种某种魔力，让你不由自主地相信，诚心诚意地跪伏于前。 石老猩红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姜衍，不放过一丝细节。 姜衍虽然一直暗暗防备，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这些声音，便是他最惧怕的精神污染。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姜衍一直在心中默念。 但精神污染最恐怕的地方在于，即使你明知道它是假的，可还是会被潜移默化地改变，最后三观完全颠覆。 姜衍忽然听到海浪声和海鸥的啼叫，眼前转变成无垠的海洋，白色的沙滩上人来人往。 孩子们聚在一起堆城堡，推销防晒霜的商贩提着篮子走来走去，身穿比基尼的美少女嬉戏打闹。 姜衍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熟悉而又美好的一幕让他的心慢慢地静下来。 耳边的喊杀声和传道之音都渐渐地低落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海浪和沙滩都不见了，只有睁着猩红瞳孔的石蛤蟆。 “石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姜衍盯着对方，满眼不屑。 他表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却慌得不行，如果不是收容屋的“精神污染反制系统”，恐怕他冒牌货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 太虚境的修士，不可能被轻易影响，他们已经被太多的精神污染改变认知，债多不愁，也不在乎再多一点。 “精神污染反制系统”当然是出自姜衍之手。 一旦收容屋监测到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就会自动开启，利用“伪神国”的能力，让他“重回蓝星”。 如果沙滩美女的场景不行，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场景。 利用蓝星场景的刺激，让他保持本心，不至于被精神污染乘虚而入。 石老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没想到对方能如此快挣脱精神污染，看来教中护法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周教主已经踏入羽化境。 “教主大人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石老心中的怀疑被打消，他用舌头，把盖子合上，把符箓重新贴好。 姜衍冷哼一声，一副不屑和对方计较的模样。 他又不可能真的动手，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 石老用舌头卷着瓷瓶，放在姜衍脚边，“这是狂血瘟疫的源血，上一任教主所留之物，现在便交给周教主处置了。” 姜衍脸色一变，幸好有面具的遮掩，没被察觉。 他紧盯着瓷瓶，上面似乎冒出来血红色的“危险”二字，如果不是石老在这里看着，他估计都要拔腿就跑。 在他心里，狂血瘟疫可以比拟丧尸病毒，甚至某方面来说，还要更加恐怖。 而且这瓶子里面的可是源血，究竟有多可怕，他光是想想，心就一阵发寒。 这无疑是一块烫手山芋，但他没办法拒绝，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 石老再次张开口，吐出一个锦盒。 姜衍下意识地接过锦盒，没有犹豫，直接打开。 锦盒被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块淡紫色的木片，密布着雷电般的纹路。 “这是教主信物，持有该信物者，便是升仙教的教主。”石老瓮声解释。 堂堂升仙教，教主信物居然是一块木片？ 姜衍虽然疑惑，但还是收了起来。 他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石老再次张开口，这次张得比之前还要大。 一具红色的棺材被吐了出来，沉重地落到地面。 棺材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一只血红色的大香，香没有被点燃。 “为了稳妥，请教主大人吸入命香。”石老恭声道。 命香他见过不少，不过是在游戏中，通常“收小弟”就是通过命香实现的。 这命香会不会是假的？姜衍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别怪他谨慎，这个世界实在有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他转念一想，对方连升仙教的信物都交给了自己，即使信物是假的，狂血瘟疫总不可能作假。 虽然狂血瘟疫在他眼中是烫手山芋，但对于修士来说，狂血瘟疫的源血可是至宝。 “命香的真假很好判断，吸入一口就知道了。即使有诈，他在收容屋里，也不用担心。” 短短几秒钟，姜衍脑中已经是百转千回。 “一切听石老安排便是。”姜衍点了点头。 石老猩红的瞳孔转动，命香无火自燃，青烟飘荡起来，可诡异的是，它们没有随风飘散，而是悬浮在空中。 姜衍小心翼翼地吸入一口，烟气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在他脑海中诞生。 察觉到这股联系后，他基本可以确定，命香是真的。 随着姜衍吸入青烟，命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片刻后燃烧殆尽，所有的青烟都被姜衍吸入鼻腔中。 “此间事了，属下先行告退，希望教主大人会喜欢这份升任之礼。” 石老说完，地面的泥土忽然软化，如同海浪般涌动起来，石老的身影被泥土一寸寸吞噬，最后完全消失。 微风拂过，地面恢复原状，如果不是脚边的瓷瓶，以及门口的大红色棺材，姜衍甚至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第18章注定的悲剧 石老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是无影无踪。 “真是一个烂摊子。”姜衍扶额叹息。 瓷瓶他是不会碰的，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泄露。棺材他也不想搬，实在是太重了。 幸好他有打工人，他指挥血藤，把两样东西卷入收容屋。 他创造一个隔绝的空间，把源血存放在里面，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处理好狂血瘟疫，姜衍盯着血红色的棺材犯难了。 毫无疑问，棺材里面是个人，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送个人给他。 难道是升仙教看他太辛苦，准备个给他配了个贴身助手？也不知道这个助手的腿长不长，腰细不细？ 姜衍胡思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打开棺材。 棺盖被血藤缓缓揭开，姜衍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愣住了。 他刚才就有一个疑惑，棺材的长度貌似有点短，只有一米二左右。 这个长度装的应该是侏儒，或者某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这对于升仙教来说，并不算是稀罕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个女童，看起来只有岁的样子。 细长的头发遮住了女童的脸，但可以看见她的皮肤尤其白皙，姜衍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收容屋内的菩提树忽然躁动起来，兴奋地挥舞着枝叶。 这一幕让姜衍觉得莫名眼熟，他忽然想起来了，当初他用虚假的道体，把菩提树本体勾引进收容屋。 没想到现在道体真的出现了，还是升仙教送过来的。 “这都叫个什么事？”姜衍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石蛤蟆送道体给他，目的毋庸置疑，是为了让他炼制仙丹。 可他根本没有修炼诡仙道，况且把一个岁的女童炼制成丹药，只要精神没有被污染，他就不可能下得去手！ 难道要把道体送还给她的家人？ 首先不说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使他做到了，这女童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游戏中，道体的命运通常非常悲惨。 不是被炼制成仙丹，就是被魁邪控制，制造成强大的化身。 亦或者彻底魔化，变成不人不鬼的恐怖生物。 可是不送走，又能怎么办呢？姜衍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好的办法。 女童忽然剧烈地呼吸起来，像是溺水之人渴望新鲜的空气。她浑身青筋暴起，青筋仿佛丛生的藤蔓把她牢牢包裹。 姜衍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这貌似是入诡的征兆。 诡仙之道，第一步就是入诡，入诡的方法非常多，吞服由邪舍利炼制的丹药，亦或者被魁邪的邪气侵蚀，都有可能入诡。 入诡后，体内会孕育出诡身。 这是过程是最危险的，一旦无法承受诡身的侵袭，会直接暴毙。 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道体修炼诡仙之道，天赋可谓得天独厚，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按理说，姜衍吸入了女童的命香，可以随意操控对方的生死。 对方入诡成功，他没准能获得一个助力，他本该高兴才对。 可是没有，姜衍一脸严肃，严阵以待。 道体入诡的确不会失败，但它可能产生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魔化。 游戏里有一种说法：“道体魔化，生灵涂炭。” 由此可见，道体魔化的恐怖程度。 姜衍之前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普通人入诡时不会魔化，只有道体会显出这种情况。 现在他明白了。 道体催生出来的诡身，比普通人实在要强上太多。姜衍感觉到逼人的煞气，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 女童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但好在情况没有恶化，姜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魔化就没问题！ 女童猛地睁开眼睛，冰冷的双瞳不含一丝感情，眼白把角膜吞噬，变成纯白色，瞳孔急剧收缩成黑色的点。 这黑白分明的双瞳，分明是魔化的前兆。 姜衍嘴角抽搐，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想起之前石蛤蟆坚决要求他吸入命香，这明显是为了预防魔化后不好处理。 至于石蛤蟆，为什么要让女童入诡？ 因为只有入诡，才能最大程度催发道体的药力。 “还真是贴心啊！”姜衍呼出一口郁气。 如果不是仙丹炼制出来后，需要第一时间吞服，恐怕石蛤蟆会炼制好后，才交给他。 他现在有三种选择。 第一是使用命香的能力，直接把女童抹杀。 第二种则是继续等待，看对方能否挣脱魔化，如果失败再使用命香。 但这样存在着风险，毕竟谁知道，道体魔化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到时候，恐怕命香都无法把对方杀死。 两种选择的弊端都非常大，姜衍只能无奈地选择第三种，那就是帮助对方挣脱魔化。 “真是无妄之灾啊！”姜衍叹了一口气。 他打了个响指，巨大的菩提树虚影在收容屋中降临，婆娑的树影笼罩了红棺中的女童。 “镇魂”能力发动，菩提树入侵精神海，虚幻的司命锁链亮起，连带着姜衍一起，进入女童的灵魂世界。 自从上次窥视了周天恒的记忆后，姜衍便发现镇魂能力搭配司命锁链的妙用。 浓雾的白雾笼罩了他的视野，姜衍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浓雾散尽，低矮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继而是刺耳的尖叫声。 “啊！怪物！你生了怪物！” 躁动了片刻后，一个披着蓑衣的男人从屋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女婴。 女婴浑身长满细密的白毛，毫无疑问，对方就是红棺中的女童。 道体出生时，身体通常都会伴随着异象，或是长毛，或是长满细密的鳞片。 直到长大后，这些异象才会消失，肌肤变得白皙如玉，浑身散发出特殊的药香。 可以说，道体的悲剧，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身穿蓑衣的男人大抵是道体的父亲，他抱着婴儿冒雨外出，并不是去找郎中。 当他经过一条河时，脚步一顿，他犹豫了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男人在一条驿道上停下脚步，他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后，把婴儿放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松树下。 他最后看了婴儿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衍目送男人离开，静静地看着树下的婴儿。 雨越下越大，树冠挡不住雨水，一滴滴地落在婴儿的脸上，包裹的麻布被雨水浸湿，婴儿居然没有哭，只是低声哼叫。 姜衍的心猛地刺痛了一瞬，他扭过头去看漫天的飘雨，忽然感觉这场雨真的是太冷了。 第19章姜小荷 雨雾朦胧，姜衍走到松树下，试图用身体替婴儿挡雨。可雨水穿过他的身体，仍旧滴落在婴儿幼小的身躯上。 这里是记忆的世界，事情早已发生，无法更改。 姜衍像是游荡在这个世界的鬼魂，可以旁观，却无法干涉这里的一草一木。 可他还是倔强地站在婴儿旁边，用身体挡住雨水。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兴许是这个位置特别适合观景吧！ 婴儿被冻得青紫。 如果换成普通的婴儿，恐怕早被冻死了，但道体的生命力顽强，即使在雨中淋了好几个时辰，仍旧没有丧失生机。 男人的原意是，行商或者官员从这里经过，看到婴儿后会慈悲心大发，将婴儿收养。 但这些人都没出现，反而是等来了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黑衣上还沾着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沿着衣角流淌。 “影刀，这里有个婴儿。”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开口。 “婴儿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赶紧寻找目标吧，对方的脑袋可是能值十两金子。”另一个蒙面人不屑道。 “最近组织不是在收养小孩，打算训练成杀手吗？” 影刀盯着婴儿看，“这东西浑身长满白毛，就是个怪物。” “怪物不是更好吗？当杀手就是需要怪物，带回一个人能领二两金子呢？” 影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是顺手的事情，二两金子可不少。 蒙面人把婴儿带走了。 他们组织本来是不接纳如此小的婴儿，但首领看婴儿长满白毛，心想这种怪胎，没准能训练成恐怖的杀手，便把婴儿留了下来，顺便给婴儿起名为白毛。 在杀手组织中，白毛一天天长大。 她锻炼武艺，学习杀人技，得益于道体的关系，她学什么都很快。 首领很满意，期待着白毛成为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但这期待没等实现，一位老人来到杀手组织，看上了白毛，用重金把她给买走了。 白毛稀里糊涂地换了个主人。 姜衍旁观着一切，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被再次抛弃，但好歹脱离了杀手组织。 老人自称葛老，是一名炼丹师。 他之所以选中白毛，是看中她卓绝的天赋，想把她培养成炼丹师。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白毛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虽然葛老对她非常严格，但生活好歹有了依靠，不至于流离失所，也不用担心死在别人手上。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年半。 如果没有意外，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变故总是不期而遇。 那天夜里的月亮圆得犹如白玉盘，白毛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她身上的白毛一根根掉落，玉石般的白皙肌肤露出来，浑身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白毛兴冲冲地去找葛老，葛老发现女童的异常后，比本人更加兴奋，兴奋得手舞足蹈。 白毛以为葛老是为她高兴，可姜衍却发现阁老眼中的痴迷与渴望。 悲剧发生在三天后，白毛吃完阁老特意给她买的冰糖葫芦后，浑身疲软，倒在地上。 葛老推着一具大红棺材出来，把白毛放入棺材中。 “师傅，你这是做什么？”白毛虽然浑身乏力，但她的意识还保持清醒。 “当然是把你进贡给上仙！你这样的存在，对于上仙来说，可是奇珍异宝。只要把你上供，我就能加入他们，成为仙人！”葛老满脸兴奋。 白毛一脸天真地看着阁老，“为什么要成为仙人呢？我们就在这山谷里炼丹，不是挺好吗？” “你懂什么？你知道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白发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羸弱的痛苦吗？即使我练出再好的丹药，又有什么用？只有成为仙人，才能长生不老！”阁老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是师傅，您不是说，只要我听话，好好炼丹，就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白毛一脸哀求地看着葛老。 她希望师傅只是在跟她开玩笑，一切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她会更努力地学习炼丹，会更加听话。 “那都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了。”葛老嘲笑道。 “原来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白毛口中不断呢喃，不祥的气息升起，她的瞳孔变得黑白分明。 姜衍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事情来到最要紧的关头。 在真实的世界里，白毛已经被上供给升仙教，那时候她还没入诡，自然不可能出现魔化的征兆。 眼前的场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记忆世界，而是处于虚幻与现实之间。 姜衍这个游荡的鬼魂，也终于能显现出身体来。 他一伸手，千机锤悄无声息地落到手掌中，他踱步来到葛老身后，拎起锤子，对着后脑勺就是一锤。 葛老瞬间倒在地上，姜衍看都没看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在白毛身上。对方已经从红棺中站起，冷漠地注视着他。 “小丫头，我看你长得还挺可爱的，要不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姜衍无视了对方冷漠的眼神，拎着锤子吊儿郎当的，“至少，我应该没有这么浑蛋。” “你们都是骗子，休想骗我！”白毛的声音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 姜衍耸了耸肩，“不相信就算了，不过你一个黄毛丫头，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去自力更生吧！” 他深吸一口气，“对了，你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吧？白毛可不能算是名字。” 姜衍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你就凑合着跟我一起姓‘姜’吧，至于名字嘛……” 他眺望远方，池塘里一片荷叶从淤泥中生长出来，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 “荷叶的寓意不错，你以后就叫小荷吧！姜小荷！” 姜衍吐出一口气，浓郁的青烟从口中飞出，涌入姜小荷身上。 姜小荷愣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命魂回归了。 自从她的命香被制造出来后，她本以为自己的生死一辈子都会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可眼前的人，居然如此轻易就把命魂还给她！ 当命魂融入他身体的一瞬间，某些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当她还是婴儿时，男人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雨，身形挺拔；当她在杀手组织，接受那些惨绝人寰的杀手训练时，男人眼中不忍。 当她脱离杀手组织时，男人脸上由衷的笑容。 当她身上白毛褪落，被葛老知道时，男人发现葛老眼中的疯狂，神色担忧。 当她被葛老抛弃，成为进入仙门的敲门砖时，男人眼中的黯然。 姜小荷完全愣住了，一遍又一遍地观看那些画面。 第20章入魔 收容屋里，姜衍看着棺中的女童，神色复杂。 他把命魂还给对方，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道体诞生的诡身虽然强大，但它也只能乘虚而入。 一旦道体没有强烈的负面情感，诸如仇恨，恐惧之类的，诡身可没有那么容易夺取道体的控制权。 要道体暂时忘记仇恨，姜衍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归还命魂。 毕竟他和对方素不相识，对方凭什么相信他的话？ 只有一开始就梭哈，才有一丝可能。 棺中女童的不祥气息愈发浓郁，姜衍严阵以待。 如果对方真的魔化，他只能暂时用收容屋把对方困住，再想办法解决。 巨大的野兽手臂从女童背后伸出来，那是诡身的部分躯体。 手臂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姜衍感觉不到火焰的高温，反而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寒。 可红木棺材被点燃，转眼间晶化，只留下满地的灰烬。 难道还是失败了？姜衍的心坠入谷底。 他连忙在收容屋里创造出一个空间，把对方隔绝，如临大敌。 诡身越发清晰，又一条手臂在女童身后凝聚。 “收回去！” 正在这时，姜衍听到一声威严的喝令。 凝聚中的诡身突然一僵，下一秒，像是泡沫一般破碎开来。 诡身消失，女童黑白分明的瞳孔恢复原状，身上密布的青筋也缩回皮肤里。 姜衍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他撤掉开辟的空间，回到大堂内，顺手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刚才精神高度集中，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感觉口干舌燥，他大大地灌了一口水。 女童逐渐苏醒，她从地上站起来，盯着姜衍，轻声叫道。 “爹！” 姜衍一口水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瞪大眼睛盯着女童，“你叫我什么？” “爹啊！”女童一脸理所当然。 “你怎么能叫我爹呢？”姜衍的心态有点崩。 他之前还在想，小丫头好忽悠，哄一哄就暂时放下了仇恨，可这也太好忽悠了吧？一醒来就叫爹！ “你不是说叫我跟你混吗？还给我起名叫姜小荷！”姜小荷义正言辞。 “那你也不能叫爹啊！叫兄长，叫姜哥，甚至叫我‘喂’都行。我还怎么年轻，婆娘都没一个，怎么能叫我爹呢？”姜衍有点抓狂。 姜小荷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姜衍低头扶额叹息。 他的余光忽然撇到姜小荷，对方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压根就是故意的。 “也是个不省心的。”姜衍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叫我老大吧！”姜衍说。 姜小荷这次没有闹，乖乖地叫了一声，“老大好。” 姜衍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弟”还算可以。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吧！”姜衍打了个哈欠。 白天才说不能熬夜，没想到晚上又熬夜了，可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总喜欢晚上找上门来。 “可是我还没洗澡？”姜小荷好奇地打量周围，“晚上我睡在哪里？” 小丫头就是麻烦！姜衍挠头。 “厨房里应该还有热水，你自己去……算了，还是我给你打吧！我这里还有一个次卧，你就睡那里。”姜衍带着姜小荷往外走。 “可是我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姜小荷东瞧西看，嘴就没停过。 “你怎么这么麻烦？”姜衍一个脑袋两个大，“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带你去买。” 姜衍打好水后坐在院子里，暗暗出神。 他也不知道收留姜小荷，到底是对是错？ 对方道体的身份无疑是个麻烦，很容易引来修士和傀儡的窥伺。 但他转念一想，这没准还是一件好事。 如果遇到魁邪，姜小荷没准能成为一个诱捕器，就像上次那样，他利用道体骗菩提树进入收容屋。 假的道体，尚且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那真的道体，效果岂不是更好？ 姜衍越想越觉得可行，只要保护好姜小荷，他就相当于拥有一份可重复利用的超强鱼饵。 即使遇到强大的修士，也不需要太担心，大不了躲在收容屋里，呼叫升仙教的帮助。 只要身份没被识破，他就是升仙教的教主。 如果是弱小的修士，那更好。 大堂里面的两具修士尸体，已经被铜钱件抽成黑灰，一共得了十二滴赤露。这为菩提树晋级下一个阶段，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姜衍还有更多的考虑。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单打独斗是远远不够的，他心中一直有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 姜小荷可谓是恰逢其会。 事实上，道体天赋卓绝，只要不提前夭折，中途被人抓去炼成仙丹，被引导踏上诡仙道后，修炼的速度会非常惊人。 姜衍想起那野兽的手臂，还有那恐怖的黑色火焰。 他甚至从那黑焰上，感觉到一丝丧魂仙光的韵味，要知道，丧魂仙光至少需要半步诡仙才能掌控。 如果能把姜小荷培养出来，绝对会是一大助力。 至于没有命香控制，姜衍倒是没放在心里。 用命香强行制控制姜小荷，能得到的忠诚只是一时的，一旦命香被破解，迎来的绝对会是背叛。 况且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不成？姜衍默默地想。 “水冷了，能给我再打一些来吗？”沐浴室里传来姜小荷的声音。 姜衍脑袋青筋暴起，这小丫头以为我姜某人好欺负不成？居然敢使唤他！ “谢谢老大！”姜小荷软糯的声音再次传来。 “哎，稍等一下哈！” 夜色深沉，街上连更夫都已经休息。 当铺里，正在熟睡的姜小荷忽然睁开眼，她侧耳倾听，没听到任何动静。 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口。 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声，姜小荷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夜风的呼啸声。 她夺门而出，在街道上狂奔，夜风扑面而来，可能是风吹得眼睛生疼，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被监视着，即使跟随葛老学习炼丹，也一直有人看守着她，防止她逃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自由后，她反而迷茫了，她能去哪里呢？ 去找她的亲生父母吗？ 可对方都已经抛弃了自己，就算一身白毛已经褪去，看上去不再是怪物，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忽然发现，原来天地之大，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在游走。姜小荷忽然觉得很冷，她抱着膝盖蹲在街边。 不知道出生那天的雨有没有这么冷呢？她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莫名地，她又想起命香中的画面，那个男人倔强地站在他身旁，即使知道没用，也还是想着用身体为她挡雨。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尘，蹦蹦跳跳地走回当铺。 她重新关好大门，跑回房间缩进被窝里，她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沉沉地睡了过去。 收容屋里，姜衍翻了个身，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第21章能挣大钱的办法 日上三竿的时候，姜衍才从床上醒来。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他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住了。 他洗漱完出到当铺，当他看到当铺洞开的大门时，微微一愣，他都忘记这大门是多久没完全打开过了。 姜小荷手里拎着一把鸡毛毯子，手脚利落地打扫着当铺，当遇到够不着的地方，她就搬来一张凳子。 小丫头还挺勤快的！姜衍微微一笑。 “姜衍，你怎么现在才起来？我都快把整个屋子打扫一遍了！”姜小荷瞪着姜衍。 姜衍无语地看着小丫头，昨晚还叫老大，现在就直呼其名了。 “做得不错，等下带你出去吃东西。东街有一家烧饼店，那里的葱油烧饼味道还算不错。” 姜衍心想还是要给点奖励，好让小丫头以后多干活。 “好的，老大。”姜小荷乖巧地点头。 姜衍翻了个白眼。 他带着姜小荷外出一趟，回到当铺时，手上拎着大包小包，里面除了给姜小荷买的换洗衣物外，还有一些吃食和玩具。 姜小荷逛街时非常兴奋，可回到当铺后，她突然变得闷闷不乐。 “你这是怎么了？”姜衍完全摸不着脑袋。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女人的善变是不分年龄的。 “我们买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很快就没钱了，到时候只能上街乞讨？”姜小荷仰着脑袋问。 姜衍实在搞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但还是认真回答，“你放心，就算上街乞讨，我也会带上你。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今天我在店里守了一上午，一个客人都没有，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要坐吃山空？”姜小荷说。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忧患意识的？姜衍有点诧异。 不过当铺都多久没开过门了，里面还空荡荡的，连掌柜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姑娘，能来客人那真的是见鬼了。 “那你说怎么办？”姜衍想要逗一逗小丫头。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绝对能挣大钱！”姜小荷兴致勃勃地说。 姜衍忽然来了兴趣，“哦，是什么办法？” “刚才路边不是有个钱庄吗？我听说里面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码好的金子，我们去把它们都抢过来！”姜小荷的眼睛亮汪汪的。 姜衍突然被口水呛到，不住地咳嗽。 “老大！你不用担心，这事情交给我就行，我绝对会把金子都抢回来！”姜小荷以为姜衍害怕麻烦，拍着胸口保证。 你可真刑！ 姜衍一把按住小丫头的脑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给我忘掉！怎么能去抢钱庄的钱呢？” “要抢也是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他们家里金子才是真的多。”姜衍也不知道自己脑袋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好，就这么说定了！”姜小荷感觉自己的意见得到了重视，高兴地拎着东西跑进屋里。 姜衍嘴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在这里看着铺子，别乱跑，我要去忙了。” 虽然当铺完全是空壳子，但好歹给姜小荷找点事情干，姜小荷入诡成功，现在处于“蕴诡”阶段，要等待一段时间，诡身才能显化。 姜衍来到收容屋，继续推演血气丸的配方。 他紧接着昨天的工作，试验下一个草药配比。 炼药炉在火焰的炙烤下咕噜噜地响，没有冒黑烟，也没有炸炉，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出来。 姜衍愣了一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火焰逐渐变小，直至熄火。姜衍操纵药炉，把药液倒入碗中，药液粘稠。 难道成了？ 姜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才是今天的第一炉药。 但如果细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利用穷举法来推演药方，并不需要推演到最后一种情况。 理论上，如果运气足够好，可能第一次就成功了。 等药液放凉，粘稠的液体凝固，姜衍挖出一团，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成功了，毕竟没有血气丸做比较。 他在收容屋里复制出一头苍鹰，喂下血气丸，苍鹰发出兴奋的啼叫，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居然真的成了？！姜衍兴奋地直拍手。 但他没有离开收容屋，而是在成功配方的基础上，对一些草药的剂量进行轻微的调节。 他又练了几十炉药，最后成功的只有两炉药。 他把炼制出来的三炉药，放在一起比较，发现第二份的药性是最强的。 如此一来，这份药方，即使不是最优解，但也应该大差不差。 姜衍兴冲冲地跑向厨房，准备着手炼制。 在收容屋中，他念头一动，各种不同剂量的草药就出来了。可在现实里，他必须一样一样地称量清洗。 炼药的过程也是很煎熬。 在现实里可没有那么容易控制火候，不是火太大，就是火太小，烟气呛得他连连咳嗽。 “你在干什么？”一个小脑袋忽然探了进来，疑惑地看着他。 “在炼丹呢，别捣蛋。”姜衍下意识地想把姜小荷打发走。 姜小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也叫炼丹？我养的猪都比你会炼丹！”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炼丹？”姜衍忽然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姜小荷可是正儿八经的炼药师。 虽然学的时间不算长，但以她的天赋，但没准比一般的炼药师还要强。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姜衍跑回书房，拿笔写下血气丸的配方和炼制步骤。 姜衍回到厨房，把配方递过去，“你看一下，这个能练出来吗？” 姜小荷接过配方，仔细地看起来，嘴里不时发出惊疑声。 “这单方有意思，居然一味君药都没有，这几味药的毒性很强，原来是加了甘草中和，思路不错……” 姜衍不明觉厉，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专业的样子。 “那你能炼出来吗？”姜衍问。 “应该没问题。”姜小荷蹲下身查看炼丹炉，一脸嫌弃。 “谁叫你买这种炼丹炉的？这种不仅容易炸炉，还会减损药性。这烧架也不对，太小了，根本加不了猛火。” “这不都是听店小二的推荐，我又不会炼丹。” 姜衍知道自己被坑了，或者那个店小二也是个门外汉，胡乱推荐。 “先凑合着用吧！如果真能炼出来，我给你买一套全新的，再给你建一个炼丹房。” “真的？”姜小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行家一出手，姜衍就感觉到差距了，他看着姜小荷流畅的动作，熟悉的控火，再对比一下自己，简直想捂脸。 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散发着药香的药液出炉。 不需要等冷却凝固，姜衍光是闻味道就知道成了，而且品质比他在收容屋里炼制的还要高。 “棒极了。”姜衍竖起大拇指。 他之前还想要找郎中帮忙，眼前的姜小荷不是更合适吗？ 毕竟郎中，哪有炼药师专业。 姜衍有点庆幸，幸好当时选择了收留姜小荷。 第22章青龙石的消息 姜衍向来雷厉风行，他当即出门请了匠人，把当铺的一间杂物间腾出来，准备修缮成炼丹房。 按照姜小荷的要求，他还给炼丹房画了草图。 炼丹房的位置选在姜小荷的卧室旁，穿过一条短廊，是姜衍的收容屋。 他让工匠顺便把姜小荷的卧室翻新一下，换一张床，再添上衣柜和一组桌椅。 炼药房如火如荼地动工，姜衍则是带着姜小荷前往正和堂。 他们买了一大堆炼药工具，药草更多。 除了用来炼制血气丸的药草，姜小荷还选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石头就占了大半。 他们两个人根本拿不回去，只能请一辆驴车，拉了两趟才把东西拉回去。 这时候，血气丸的药液早就已经凝固了，姜小荷熟练地把它们捏成丹药。 “小黑。”姜衍向苍鹰招手。 在屋檐上巡视的苍鹰飞落下来，站在姜衍身边，发出一声讨好的啼叫，姜衍帮它理了理羽毛。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小黑被魁邪附身的后遗症，已经好了大半，看起来精神不错。 姜小荷看见小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小黑瞬间扭头，锐利的眼睛盯着姜小荷，羽翼张开，摆出攻击的姿态。 姜小荷委屈巴巴地看向姜衍。 “小荷是自己人。”姜衍拍了拍小黑的翅膀，转头望向姜小荷，“以后你负责给小黑喂血气丸，早中晚各一粒。” 姜小荷脑袋点得跟捣棍似的。 她连忙取来一粒血气丸，摊开手放在小黑面前。小黑嗅了嗅味道，一口吃掉。 吞服了血气丸后，小黑发出高昂的啼叫，姜小荷趁机摸了一下小黑，这次小黑没有反抗。 血气丸需要连续喂养七天，才能看到明显的效果。 姜衍拍了拍小黑，让它自由活动，他则是回收容屋，继续研究心脏的问题。 但他的研究没能持续多少时间，就被打断了。 “有客人来了，带着两个大大的木箱，肯定是大客户！”姜小荷一脸兴奋。 姜衍满脸疑惑，他这破烂当铺还能来客人，还是大客户？ 他到当铺一看，无语了，原来是姜成海。 “衍哥儿！”姜成海看见姜衍，热情地打招呼。 以前一直都叫他小六，现在倒是尊称一声衍哥儿了，如果不是他比姜衍大，恐怖都要叫哥了。 姜衍没给他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那晚的“亲爹回魂”事件，让姜成海吓破了胆，被他救下来后，彻底成了一块牛皮糖，有事没事就过来献殷勤。 “来人！把东西都搬进衍哥儿的房间，麻溜点！”姜成海对家丁招手。 “都什么东西，就往我这里搬？”姜衍一脸无语。 姜成海卖了个关子，“你晚上打开就知道了，你绝对会喜欢。” 不用晚上，姜小荷很快就从房间里跑出来，眼冒星星，她凑到姜衍耳边，小声说，“我们发财了，箱子里面全是金子！” “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这些是二姐她们分到的财产，但还没来得及交付，就没了，财产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我手上。” 姜成海解释说，“其中大部分是产业，我知道你怕麻烦，就都换成金子，给你送过来。” 姜衍并没有提这些要求，他压根想不起遗产的事情。但他的态度瞬间好了几个维度，毕竟是金主嘛！ “小荷，上茶。”姜衍吩咐。 “这是谁？你新买的丫鬟吗？”姜成海自己找了张凳子，想要坐下。 姜小荷瞬间怒了，一把抽掉他的凳子，姜成海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才是丫鬟，老大，给我揍他！” 姜衍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真会使唤人。 “是我的错，我有眼无珠。初次见面，送你一份小礼。”姜成海果断认怂，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金子，递给姜小荷。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姜成海向来出手大方。 姜小荷接过金子，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凳子，递到姜成海跟前，“贵客，请坐。” 两人坐定，姜衍没有心思客套，直接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这不是挺久没见了，来找你聊聊天。”姜成海端起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倒是没嫌弃茶叶太烂。 “那你喝完茶可以走了！”姜衍站起身来，“小荷，等下帮忙送一下。” “别啊！”姜成海连忙起身挽留，“今天来找你，的确有那么一点小事。” 姜衍重新坐了下来，“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我们姜家不是有一个世交吗？前段时间，爹过世的时候，对方还专门派人过来拜祭。”姜成海不敢再闲扯了。 姜衍想了想，的确是有这回事，对方姓李。 “最近李家遇到了点问题，便从四海城搬到武邑县，准备在这里定居。但他们的家主忽然染上了重病。”姜成海看了姜衍一眼 姜衍头也没抬，“有病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不是寻常的病，武邑县的大夫都看遍了，甚至从四海城请了名医过来，都束手无策。” “所以你怀疑，不是病那么简单？”姜衍一眼就看穿了姜成海的想法。 姜成海凑到姜衍耳边，压低声音，“我知道衍哥儿你不是普通人，只要你去看一下，保管手到擒来。” 还拍起了马屁，可惜姜衍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抬起头，盯着姜成海，“你这么积极，收了李家什么好处？” “天地可鉴，我可是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拿！”姜成海赌咒发誓。 姜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姜成海可不像是如此热心之人，当然他平日里也乐善好施，只不过对象是那些衣裳轻薄，站在大红灯笼下泫然若泣的苦命小娘子。 “我只是去看一眼。”姜衍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看一眼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况且如果是魁邪搞的鬼，他也能早做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姜成海送了两大箱金子过来，看在金子的份上，他也该去看一看。 “那当然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发！”姜成海吩咐家丁准备。 车队启动，姜衍独乘一辆马车，在经过铁匠铺时，姜衍忽然叫停。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姜衍跳下车，径直往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的掌柜迎了上来，还没等姜衍出声，对方压低了声音说，“姜公子，有消息了。” “有青龙石了？在哪里？”姜衍瞬间来了精神。 之前他来铁匠铺询问青龙石，可这里压根没有如此名贵的矿石，掌柜说可以帮忙找一下，姜衍便委托了对方。 “不在这里，在铸剑山庄。”掌柜压低了声音，“我的侄子是铸剑山庄的外门弟子，这消息是他告诉我的。” “辛苦掌柜了。”姜衍摸了一大块金子，悄无声息地塞到对方手中。 “不麻烦，如果有后续消息，我再告诉姜公子。”掌柜掂量着手中的金子，喜笑颜开。 看来要去一趟铸剑山庄才行！姜衍在脑海中规划行程。 有机会解封千机锤，他自然不会放过。 第23章未来的名人 马车沿着白玉街一路疾驰，姜衍掀开布帘往外张望，一座古朴的庄园出现在道路尽头。 门牌上是大写的“李府”二字，门两边放着巨大的石狮子，看起来很是气派。 姜成海下车找门房沟通，片刻后，红木门被打开。 “衍哥儿，我们进去吧！”姜成海打招呼。 在门房的带领下，两人一路往里走。 当他们经过一条长廊时，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冲过来，姜成海被吓了一跳，姜衍的眼睛却是亮了。 黑影停下，冲着两人低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那天的异兽藏獒居然在这里？ 姜衍心中暗喜，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墨云，回来！”一个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 姜衍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娘子疾步走来。 卖茶的老伯没有骗他，的确是个漂亮的小娘子，一身素色的白裙，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很淡雅。 五官精致，最为难的是眉宇间那一股英气。 姜衍看着来人，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可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遇见过对方。 “梦君！” 姜成海连忙地迎上去，满脸堆笑。 姜衍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一震。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熟了，在游戏里，对方可是“名人”。 李梦君，龙雀国剑仙。 虽然被冠以“仙”之名，但李梦君和诡仙完全不沾边，直到战死，她都是一个“普通人”。 李梦君是练剑的，剑术天赋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 在如今的剑道上，最强的境界是剑道宗师。 可即使是剑道宗师，在面对修士时，也只是稍微强大点的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姜衍清楚地记得李梦君的战绩，剑斩蜈蚣仙，只身破兜天教。 蜈蚣仙是血海级魁邪，兜天教的教主更是太虚境修士。 作为一个普通人，李梦君凭什么做到这一切？ 事实上，剑道宗师面对修士，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手上拿着的必须是奇物，而且是那种能对修士造成致命伤的奇物。 但李梦君没有，从始至终，她用的都是一把普通的利剑。 之所以能做到这些，是因为她的剑道远远超越了宗师境，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领悟出剑意。 剑意，可斩天地万物，甚至是虚幻的邪气！ 诡仙修炼弊端太多，姜衍曾经想过走剑仙道，但这条道路实在太吃天赋，从古到今，也只有李梦君一人成功。 姜衍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梦君，但他也不至于方寸大乱，或者上去套近乎。 别说现在对方只是一个刚踏入剑道的新人，就算是获得“剑仙”之名的李梦君，他也不会上赶着抱大腿。 因为姜衍有信心，他自己就是大腿。 姜衍表现得很平淡，但姜成海却热情得过分，恨不得直接贴在对方身上。 这并非姜成海有先见之明，他单纯就是馋别人的身子，怪不得死皮赖脸地劝他来李家。 两人开始尬聊，姜衍觉得没意思，蹲下身逗弄脚边的藏獒。 “这位公子，墨云的脾气很糟糕，你最好……”李梦君想要劝阻，但忽然住口了。 藏獒在姜衍脚边打滚，还嘤嘤地叫唤，丝毫看不出哪里脾气糟糕。 “怎么了？”姜衍揉着藏獒的小脑袋，疑惑地望着李梦君。 李梦君有点惊讶，自从她把藏獒买回来，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藏獒不冲着她这个主人狂叫，更别说让碰了。 可在这人面前，居然表现得如此温顺？ 姜衍挠挠了挠藏獒的小肚子，上次御兽被拒绝，这次他可是学聪明了，出门都带着血气丸。 因为驭兽天赋的原因，动物对他天然就有好感度。上次藏獒拒绝，不是因为讨厌他，只是单纯的傲娇罢了。 现在有了血气丸，异兽根本无法拒绝这种诱惑，自然是手到擒来。 姜衍想要把小藏獒带走，可他没有贸然开口，说让对方开个价之类的话。 对方明显不差钱，他一开口，没准别人就怼他一句，你要多少钱才能从我这里滚出去，开个价吧？ 这么一想，姜衍忽然有点心动了。 “成海兄，不知道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李梦君估计是被姜成海纠缠得烦了，开口问道。 “这是我六弟，听说令父病了，特意来探望一番。” 姜成海好歹还有点智商，没直接说，让姜衍来看病，否则估计要被轰出去。 姜衍也不想上演什么打脸的戏码，他实在没这个工夫。 李梦君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跟我来吧！” 姜衍刚踏入屋子，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屋里放着好几个煤炉，几个仆人往炉里添煤块，煤炭被烧得通红，怪不得屋里如此之热。 现在的天气有点凉，但明显还不是烧煤炭的季节，何况是几个炉子一起用。 姜衍走到床边，一丝丝的凉意直透骨髓，即使在如此热的房间，也能明显那股诡异的阴冷。 他望向床上躺着的男人，微微一惊。 男人身上遍布着青黑色的淤青，即使在脸上也看不到一处好的皮肉，像是刚遭受了酷刑的犯人。 各种伤痕都有，有的像是被鞭子抽打，有点像是单纯的刀伤，有的又像是被重锤捶过。 “衍哥儿，需不需要上手摸一下？”姜成海轻声问。 一直紧皱着眉头的李梦君忽然心中一动，她原以为只是单纯的探望，可听姜成海的话，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难道这人还是个名医不成？李梦君诧异地看着姜衍。 姜衍摇了摇头。 根本就不需要上手，他天天和魁邪修士打交道，对那股子阴冷的邪气再熟悉不过。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人是“撞邪”了。 所谓的撞邪，并不是指遇到魁邪，而是被邪气入侵，修士的诡身也能做到差不多的效果。 “有办法吗？”姜成海追问。 姜衍也没有吊胃口，直截了当地说，“把人送到我的当铺，可以尝试一下。” 姜成海大喜，转头望向一旁的李梦君，“刚才的话，梦君你听到了吗？” 那话不仅是李梦君，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包括李梦君的继母，陈夫人。 李梦君的母亲早在她出生时，就因为难产离世了。 “不知道这位大夫，师承何派？”陈夫人问。 姜衍懒得回答，他本来只打算过来看一眼，之所以答应出手，不过是看在姜成海和异兽的面子上。 对方不相信就算了，他没心思给对方解释。 陈夫人给姜成海使眼色，姜成海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虽然姜衍名义上是他的弟弟，可他清楚，两人之间没有多少亲情，对方能来，完全是看在他送的金子份上。 况且，他送金子，也不是为了李家，而是为了自己。 他虽然不着调，但不是傻子，深知交好姜衍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贸然开口，惹怒了姜衍，完全是得不偿失。 陈夫人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万一姜衍真的有本事，却因为她狗眼看人低，把人得罪了，岂不是害死她的夫君？ “姜大夫莫怪，刚才是我多有得罪。姜大夫能帮助治疗夫君，在下自然是千恩万谢。” 陈夫人斟酌着用词，“只是夫君身体羸弱，不适宜随意挪动，能否麻烦姜大夫就在这里治疗？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李家必有厚报。” 这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可姜衍还是摇了摇头，“必须送到我那里去，而且，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治疗途中也可能出现意外。” 如果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得到异兽藏獒，姜衍早就走了，哪里还在这里浪费口舌。 陈夫人脸色难看，场面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时，李梦君忽然站了出来，朗声道： “就依姜大夫之言！而且希望姜大夫全力施为，即使中途出现了意外，我们也不会找姜大夫的麻烦。” 姜衍看了李梦君一眼，不愧是未来的剑仙，这气魄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 “那就去准备吧！”姜衍点点头。 第24章铜钱剑的妙用 收容屋里，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只剩下姜衍。 他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后，给对方喂了一粒血气丸。 血气丸虽然是宠兽的最爱，但人也能吃，只不过效果没有那么好。 他给对方喂血气丸，是害怕对方中途暴毙。 姜衍把治病的地方选在收容屋，并不是在为难李家，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从柜子里取出铜钱剑。 通常使用铜钱剑，需要浸泡在鲜血中，让它渴饮鲜血。 但现在的对象又不是修士的尸体，只是普通人体内的几缕邪气，他只需要滴上一些鲜血。 铜钱剑和半步诡仙一直存在某种神秘联系，如果不是收容屋隔绝了铜钱剑，恐怕那疯癫诡仙早就找上门来。 因此，铜钱剑是万万不能离开收容物的。 铜钱剑放置在病人身上，姜衍全神贯注地盯着。 用铜钱剑为人治病，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虽然理论上没问题，但谁也保证不会出问题。 为人祛除邪气，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之所以揽下这差事，一方面是为了异兽藏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梦君。 如果能救下李梦君她爹，自然也就收获了对方的友谊。 只需要动动手，就能收获一个“剑仙”的友谊，这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床上的病人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铜钱剑上也没有凝聚出赤露，姜衍神色微变，难道失败了？ 病人忽然睁开眼，从口中吐出粘稠的黑色物体，一股恶臭在房间里弥漫。 姜衍拿起铜钱剑，飞速后退。 在呕吐过程中，病人身上的淤青也在逐渐消退。 看到这里，姜衍总算是放下心来。 应该是没事了，至于为什么铜钱剑上没有凝聚出赤露，应该是邪气太少的缘故。 对于神秘的铜钱剑，姜衍暗暗心惊。 邪气是非常难缠的东西，即使是在游戏里，能祛除邪气的东西也很少，还大多数是一次性的道具。 可铜钱剑却轻描淡写地把邪气抽取出来，这有点颠覆他的认知。 这把铜钱剑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衍很确定，铜钱剑不是奇物。 病人缓缓苏醒，姜衍让守在外面的人进来。 李梦君一家人惊喜不已，对姜衍千恩万谢。 “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李正言的地方，请姜大夫一定开口。”病人对姜衍恭敬地鞠了一躬。 姜衍坦然受之，他注视着李正言，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李正言思索了片刻，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姜衍追问。 李正言眉头紧皱，沉思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似的事情。在昏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在梦里，我在被追杀……至于是什么在追杀我？” 李正言忽然抱住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 “姜大夫，我爹大病初愈，有什么问题，可以迟点再问吗？”李梦君请求道。 眼看这种情况，姜衍自然不可能继续问下去，只能无奈点头。 问了这么多，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 李家人一窝蜂地走了，反倒是李梦君留了下来。 “前几天，我心血来潮买了一条小狗，买回家后才发现，根本没有空照料。我看墨云和姜大夫有缘，不如就赠给姜大夫？” 李梦君挥了挥手，家丁抬着一个笼子出来，藏獒在里面嗷嗷叫。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姜衍没有搞虚以委蛇那一套，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藏獒。 他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敏锐，在李宅时，他只是隐讳地表现出对藏獒的渴望，没想到居然被李梦君察觉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姜大夫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李梦君注视着姜衍的眼睛。 姜成海站在一旁，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如果换成他，这时候说什么也要来上一句，“无以为报，那便以身相许如何？” 姜衍的眼睛也是一下子亮了，任何要求都可以，岂不是？ “我对剑术很感兴趣，你能教我练剑吗？”姜衍说。 女人，只会影响挥剑的速度，可如果换成女剑仙，事情就不同了。 让未来的剑仙教他练剑，如果运气好，是不是有可能领悟剑意？ “你居然知道我会用剑？”李梦君诧异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等我爹痊愈后，要去一趟铸剑山庄，可能要等我回来，才能教你剑术。” 铸剑山庄？姜衍微微一愣，居然这么巧？ “我对铸剑山庄也很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带上我？” 姜衍正愁不知道以何种方式进入铸剑山庄，毕竟铸剑山庄不对外人开放。 如果偷渡上去，恐怕还没查到青龙石在何处，就被发现了。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修士，没有各种诡异的手段。 李梦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 马车行驶在驿道上，姜衍坐在车头，眺望出去。 漫山遍野是成熟的麦子，狂风拂过，麦穗舞动起来，仿佛金色的海洋，蔚为壮观。 “真美啊！”姜衍轻声赞叹。 李梦君打马从旁边经过，顺着姜衍的目光望出去，“姜公子，为什么你的赞叹会带着一股惋惜的味道？” “因为这种景色可能很快就看不见。”姜衍回答道。 李梦君眉头微皱，因为她可以察觉到，姜衍的意思，并不是说麦子被收割后看不见，而是指“永远都看不见”。 “为什么这么说？”李梦君连声追问，在她眼中，姜衍是个非常神秘的人。 “好好练剑吧！”姜衍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然后扭头望向旁边的姜小荷。“你在干什么？” 姜小荷正在把一些可疑的药粉塞到竹筒里。 这一趟前往铸剑山庄，姜小荷是必须要带上的。 倒不是姜小荷能帮上什么忙，而是对方此刻处于“蕴诡”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成。 如果没有他从旁监督，一旦诡身的力量爆发，恐怕会搞出大乱子。 “没干嘛！”姜小荷冲着姜衍嘻嘻笑，然后又扭头过去专心致志地摆弄她的“药粉”。 “神神秘秘的。”姜衍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出门的时候，姜小荷拖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姜衍帮忙，才把包裹搬到马车上。 第25章大雨还在下 “到了，前方便是铸剑山庄！”李梦君勒住马。 姜衍走下马车，眺望远处的山峰。山峰高耸入云，一座气派的庄园坐落在半山腰上。 铸剑山庄距离武邑县并不远，他们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抵达了这里。 路上还算是顺利，只是遇到了几个劫道的毛贼，但根本不用姜衍出手，被李梦君轻松地解决了。 姜衍看着李梦君举重若轻的剑法，暗暗赞叹。 不愧是以后的剑仙，这个年纪居然已经有一丝宗师的风范。 他们沿着修建的栈道往上走，路上他们遇到值守的弟子，李梦君出示了邀请函，被顺利放行。 铸剑山庄只是一个凡人的门派，姜衍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一路上显得很惬意，纯当是来游玩了。 如果是修士的驻地，姜衍早该提心吊胆了，在那些疯子的地界，搞出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有可能。 上山的人不止他们，还有来自各门各派的武者。 他们来到铸剑山庄，都是为了参加“赏剑大会”。 李梦君作为年轻一辈，剑术天赋最为出众之人，也在邀请的行列中。 赏剑大会在下午举行。 各种神兵利器被陈列在盒中，有寒光摄人的细剑，也有大巧不工的重剑……不一而同。 姜衍越看越是心惊，这些武器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等一的利器。 当然，用剑的修士非常之少，即使有修士使用，也多是奇物。 修士的战斗，都是癫狂而诡异的。 无论是当初周天恒面对半步诡仙，还是两个开瞳境修士之间的厮杀，剑术根本无用。 “整个武林，只有铸剑山庄才能锻造出此等神兵啊！”有人在惊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衍有点好奇，为什么只有铸剑山庄，能频频铸造出来的这种程度的武器？难道真的是因为工艺先进？ 不知道为什么，姜衍总有种错觉。 这些神兵利器虽然形态各不相同，但他总是隐隐觉得，它们是同一把。 姜衍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在脑后。 他来找青龙石，又不是来做侦探的，考虑这些毫无用处，况且他已经找到青龙石的消息。 “这把霜光分水剑，用的是罕见的青龙石。”铸剑山庄的弟子为众人介绍。 “哦，青龙石，这等罕见的材料，铸剑山庄居然也能寻得？”姜衍躲在人群中当起了捧哏。 “当然！青龙石虽然难寻，但以我们铸剑山庄的关系，也不是得不到。” 那弟子一脸骄傲，“前段时间，三王爷得到一颗拳头大小的青龙石，便马不停蹄地送到我们铸剑山庄。” 青龙石大多是拇指大小，拳头这样大的青龙石的确罕见。 “拳头大的青龙石，就锻造了这一把剑？”姜衍发出质疑。 “当然不止，这把剑只是用了一点边角，剩下的都保存了下来。”那弟子回答。 姜衍满意地点头，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铸剑山庄的确有青龙石，而且还没用完。 至于存放的地方，他猜测应该是某个守卫严密的地方。 毕竟他总不能询问对方，青龙石放在哪里吧？如此一来，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剩下的青龙石现在放在哪里？” 没想到，真有人问出口了。 姜衍捂脸，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在问了。如此稚嫩的声音，在这里只有姜小荷一人了。 他默默地退开几步，以表示自己和对方不认识 负责解说的弟子愣了一下，但看是一个小丫头，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说，“当然是放在安全的地方。” 借着赏剑大会的机会，姜衍到处打听，终于确定了目标。 铸剑山庄的后山，是整个山庄守卫是最严密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使因为赏剑大会人手紧缺，那里的守卫也只增不减。 深夜里下起了哗啦啦的大雨， 床上的姜衍忽然睁开眼，扭头看了一眼姜小荷。 因为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人太多，只能安排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姜小荷睡在隔壁的小床上。 在确定姜小荷还在熟睡后，姜衍从床底掏出一个包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姜衍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还不到一分钟，姜小荷忽然睁眼，同样从床底掏出一个包裹，甚至比姜衍的还要大。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三天三夜还在那下……” 姜衍身穿夜行衣，把脸也蒙起来，小声哼着带感的曲子，向后山摸去。 大雨完全掩盖了他的脚步声和哼唱声，真是一个适合潜入的雨夜。 在这样的雨夜，即使是值守的弟子也不愿意出门，打着灯笼在廊亭里面巡逻。 姜衍避开了他们，顺利地来到后山。 在这种雨夜，后山的守备仍旧森严。姜衍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狐狸，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东西，辛苦你了！” 小狐狸离开姜衍的手掌，咻的一声窜出去，撞倒了亭台中的烛灯。 “谁？！” 值守的人瞬间分出去一半，朝着小狐狸追去，但还剩一半的人。 姜衍再次从口袋掏出一只小狐狸，谁规定出门只能带一只狐狸呢？ 同样的招式，恐怕引不走剩下的人，幸好他有新花样。 他掏出道君面具，给小狐狸戴上。 姜衍认为，这件奇物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完全不限制使用对象的大小，即使是巴掌大的狐狸也能用。 小狐狸变身成周天恒，迈着诡异的步伐……以人的视角来看，蹦蹦跳跳的前进，的确是很诡异。 “周天恒”出场，不需要任何言语，光是那诡异莫名的气场，就让人觉得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守卫们愣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向“周天恒”追去。 姜衍趁着这个机会，突破了严密的防线，向后山摸去。但后山的范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居然迷路了。 幸好这难不住他。 他的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片刻后，一只老鼠出现在他脚边。 “驭兽这天赋，真的是太方便了。”姜衍不由得感叹。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气味，他们可以掩盖行踪，却无法逃脱老鼠的“追捕”。 在老鼠的带领下，姜衍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瀑布前。 “不就是几块矿石嘛，至于藏得这么隐蔽吗？”姜衍暗自吐槽，掀开一捆藤蔓，从瀑布旁边钻进去。 瀑布的后面被完全打通，以这个时代的工具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工程。 穿过狭长的甬道后，他听到低沉的犬吠。 姜衍躲在阴影里，借着前方的火光，他看到蹲伏在阴影中的恶犬。恶犬不止一头，粗看之下，不少于十头。 如果换成普通人，恐怕只能黯然退走，但对于姜衍来说，这简直比逛街还轻松。 他径直走出去，恶犬围绕着他打转讨好。 越深入，姜衍越是惊讶，甬道里不仅有恶犬，还有成群的毒蛇，密密麻麻的蝎子。 姜衍意识到不对了，这种防护方式，真的是用来保护矿石的？ 第27章姜小荷的副业水准 铁笼震动，凤鸟向着笼门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金色的鲜血沾染在栏杆上，滴落深坑。 姜衍面对如此惨烈的一幕，呆住了。 难道这鸟疯了，想要自杀不成？ 他忽然瞥见凤鸟的瞳孔，暗沉的瞳孔里充斥着绝望。 姜衍忽然懂了，没错，凤鸟的确是疯了，在长达十多年的囚禁生涯中，它疯了。 鸟儿向往天空，向往自由，这是它们的天性。 姜衍那一缕精神波动，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缕精神波动，给了凤鸟一个信息，有人想要控制它，有人需要它的帮忙。 十多年来，它第一次接收到这种讯息。 “只要冲出去，就会有人接引它。”这是它脑中唯一的念头。 为了这个念头，任何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包括自己的生命。 庄主急得上蹿下跳，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凤鸟会暴动？ 他冲向玄铁门，用钥匙把门打开，他对这一切束手无策，只能去找人求助。 姜衍连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被困在里面。 一道寒光忽然照亮了姜衍的眼睛，那是凌厉的剑光。他来不及躲闪，胸口瞬间被剑洞穿。 “果然有人在搞鬼，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出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庄主喝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黑袍人的身体缓缓倒下。 他明明特意避开了心脏，怎么就一剑毙命了？庄主有点奇怪。 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件事情了，他的余光撇到尸体的手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暗金色的龙头锤。 龙头锤挥下，庄主来不及躲闪，只能调动全身的力量准备硬抗。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千机锤附带的“眩晕”效果，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庄主应声落地。 “真痛啊！” 姜衍从地上爬起来，痛得呲牙咧嘴。 司命锁链可以转移伤害，却无法转移疼痛。 他把胸口的剑拔出来，扔在一边，胸口的伤口转瞬间愈合。 在庄主身上搜到钥匙后，他重新打开玄铁门。 “这待遇也该让你体验一下了。”姜衍顺手把昏迷的庄主搬进去，一脚踹入深坑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去打开囚禁凤鸟的鸟笼。 凤鸟趴在笼边，抬起脑袋，静静地看着姜衍，瞳孔里充斥着解脱的意味。 即使刚才拼命地撞击铁笼，凤鸟也不至于如此虚弱才对？ 姜衍伸手去摸，凤鸟躯体冰冷。 他忽然明白了，凤鸟虽然镇压了深坑下的魁邪，却也无时无刻不被邪气侵袭，即使没有今天这一出，凤鸟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蓝天，那里才是你的归宿。”姜衍用布裹住凤鸟，把它背在身后。 凤鸟离开深坑，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气开始弥漫。 姜衍在甬道里狂奔，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 在姜衍进入后山不久，莲花亭的方向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伴随而来的是冲天的红光，木质结构的楼亭被点燃。 幸好今夜下起了暴雨，火势才没有蔓延开来。 深夜里熟睡的人都被惊醒，铸剑山庄的弟子没头苍蝇一般乱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趁着混乱，姜小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书阁。 “青龙石在哪里呢？” 姜小荷左顾右盼，书阁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除了满柜子的书，就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 她想要早点找到青龙石，好回去向姜衍邀功。 姜衍对于姜小荷毫无防备，毕竟是一个岁的小丫头。 可姜小荷在杀手组织时，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要她猜不出姜衍来铸剑山庄的目的，除非她眼睛瞎了。 “早知道，应该多问那个好心人几句的？”姜小荷烦躁地挠头。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青龙石在书阁，当然是开口问的，姜衍教过他，不懂就问，于是就找人问了这件事。 如果姜衍知道这件事，恐怕要吐血三升。 他费尽心思地猜测，居然比不上姜小荷随口一问，更糟糕的是，他还找错了地方。 “为什么看不见老大？不会是迷路了吧？”姜小荷探头探脑地四处看。 她不知道的是，阁楼之上，一个白发老人正在注视着她，目光傲然。 书阁里藏着各种剑术秘籍，珍贵的矿石原料，甚至是已经打造好的神兵利器。 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地方，竟然让一个小丫头轻易地摸进来了呢？ 因为这里有他，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有这个自信。 他刚准备动手，教训下方的小毛贼。 这时，小毛贼忽然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白发老人有点懵，他还没有出手，怎么就倒地了？难道他的武功已经练到传说中“力随念出”的境界？ 书阁中的温度忽然骤减，白发老人打了个寒战。 黑色的烟雾从小毛贼身上升起，黑雾中伸出野兽的手臂。 手臂不止一只，两只，三只……那是整整六只野兽的手臂，烟雾消散，狰狞的六手巨熊屹立在眼前，熊熊燃烧的黑焰包裹着它。 白发老人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中，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 “回来！”躺在地上的姜小荷低喝。 姜衍教过他，如果诡身显形，不用害怕，只需要保持冷静就行。在这方面，她天赋异禀。 六手巨熊身躯一僵，缓缓消散成黑烟，缩回姜小荷的体内。 姜小荷从地上站起来，握了握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在增强，诡身正在改造着她的身体。 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好奇，但姜小荷谨记自己进来的目的，缓了一下后，开始搜索青龙石。 她随手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是一把匕首，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姜小荷把匕首插入刀鞘，随手塞进包裹里。 “这里都是些武器，青龙石会不会在楼上呢？”姜小荷向阁楼走去。 “不在阁楼，在你右手边的箱子里！”阁楼上的白发老人几乎想要开口提醒。 他已经被刚才那诡异巨兽吓破胆，他现在只希望，对方拿了青龙石赶紧走。 他无比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动手，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他也不敢高声喊叫，让铸剑山庄的弟子过来。他有预感，即使来再多人，面对那诡异巨兽时，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姜小荷一步步走向阁楼，白发老人后背全是汗，他忽然灵机一动，从口袋中取出一粒碎银，用暗器的手法，把碎银射向青龙石所在的箱子。 碎银撞击在箱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书阁中尤其明显。 “谁？”姜小荷转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咦！这里居然还有箱子？”姜小荷也是心大，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声响，跑过去把箱子打开。 青光从箱子里透出来，拳头大小的矿石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表面遍布着长长的裂痕，像是腾飞的青龙。 “找到了！”姜小荷喜出望外。 为了顺利找到青龙石，她还特意找姜衍问过青龙石的样子。 阁楼上的白发老人，看着姜小荷捧着青龙石喜滋滋地离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作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完全想不到会有这么的一天，贼进自家门，因为害怕贼找不到东西，还得给对方指路。 第28章谁还没点副业呢 后山，负责守卫的弟子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岗位。 他们追捕戴面具的神秘人，可追到半路，对方忽然诡异地失踪了，他们只好返回。 爆炸声混杂着火光从山下传来，他们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庄主有令，在没有得到允许前，谁也不能离开后山。 幸好今晚下大雨，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他们松了一口气。 这时咆哮声从身后传来，他们猛地扭头，一群恶犬从后面扑了出来。 “快散开！” 恶犬看起来极其凶狠，但毕竟不是入侵者，只是一群狗，他们没必要和对方较劲。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恶犬身上时，姜衍已经悄摸摸地绕过防线，回到山下。 两只狐狸忽然从旁边跳了出来，其中一只嘴里叼着面具。 姜衍接过道君面具，摸了摸狐狸被打湿的毛。 “做得棒极了！”姜衍给两个功臣的嘴里塞上一颗血气丸。 那些奔袭的恶犬也向姜衍聚拢了过来，姜衍对他们挥了挥手，“下山吧！找个好人家当个护家犬。” 恶犬们低吼一声，算是应答，向山下狂奔而去。 姜衍扭头望向两只小狐狸，“你们也是，离开这里，以后都别再回来了。” 两个狐狸蹦蹦跳跳地走了，姜衍知道不能再耽搁，他必须马上找到姜小荷和李梦君，离开这里。 虽然离开了后山，但他心里总是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姜衍刚走下栈道，一声厉喝忽然从旁边传来，“小贼，哪里跑？” 紧接而来的是一道剑光，姜衍扭头望去，“李梦君？” 对方愣了一下，剑停在半空。 “你认识我？”李梦君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自从爆炸声响起后，大家都从睡梦中惊醒，铸剑山庄的弟子跑来跑去，说是有刺客。 她实在睡不着，又感觉无聊，便起身准备练剑，没想到居然撞见了黑衣人，对方还背着一只鸟。 姜衍低头看自己，因为实在太急，他连夜行衣都没来得及换掉。 “你到底是谁？”李梦君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姜衍无奈，只能扯下面罩。 “姜公子？”李梦君的眼睛瞪得浑圆，“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睡不着出来散步，你会相信吗？”姜衍注视着李梦君的眼睛。 “可你穿的衣服？” “哦，这是我的个人爱好，穿夜行衣，在夜间散步，你不觉得很配吗？”姜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李梦君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使姜衍就是铸剑山庄要找的刺客，她也会帮忙隐瞒，毕竟对方救过她爹。可要她这样睁着眼说瞎话…… “没想到姜公子还有这个爱好。”李梦君收起剑，说瞎话就瞎话吧，总比现在尴尬的情况好。 这时候，姜小荷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兴冲冲地举着手中的包裹，“老大，快走！东西我偷到啦！” 姜衍看到姜小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装扮，惊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其老大必有其小弟？ “你在乱说什么呢？”姜衍一把提溜起姜小荷，扯掉她脸上的面罩。 一个木盒从姜小荷的包裹中掉出来，“吧嗒”一声摔在地上。 青龙石从盒子里滚出来，木盒上还有铸剑山庄的标志。 姜衍默默地蹲下身，捡起青龙石。 他抬起头，冲着李梦君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这年头，谁还没有点副业呢？你说是吧？” “是吧。”李梦君嘴角抽搐。 漆黑的夜幕忽然被照亮，一束血光直冲天际，姜衍扭头望向血光的方向，瞬间脸色大变，那是后山的方向。 “快走！” 姜衍根本来不及解释，一把拉起姜小荷，往山下冲去。 血光冲到高空，又落了下来，如同水幕般散开，血色的幕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血幕蔓延的速度极快，狂奔中的三人被血光笼罩，血幕一直推到铸剑山庄的山门才停止。 三人的动作忽然凝固，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 李梦君的姿势恰巧维持在抬腿奔逃的时刻，因为惯性，她向前方摔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她的发簪被甩掉，头发披散开来，嘴里还啃了一口泥，显得无比狼狈。 三人只有眼睛可以转动，意识还保持着清醒，李梦君倒是宁愿昏过去，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狼狈过。 姜衍却无暇顾及李梦君的窘状，他此刻眉头紧皱，他们遇到大麻烦了。 血光中蕴含着浓郁的邪气，血幕笼罩的范围如此之广，绝对不是灰怨级魁邪能做到的，甚至白骨级也很难。 铸剑山庄后山的人头蜈蚣，不会是血海级魁邪吧？姜衍心头一惊。 血海级，完全是天灾级别的魁邪，姜衍一时之间想不出脱困的办法。 他背后的凤鸟忽然睁开眼，发出一声清亮的啼叫。 一股莫名的力量作用在他们身上，他们感觉身上一松，仿佛千斤的重担被移走，他们恢复了行动。 姜衍有点欣喜，摸了摸身后的凤鸟，再给对方服下一粒血气丸。 从笼中把凤鸟解救出来时，他就给凤鸟喂过一粒血气丸，否则可能撑不了那么久。 让凤鸟留在后山，继续镇压魁邪，为他争取逃跑的时间，姜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做法。 可他斟酌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带上凤鸟。 现在看来他选对了，如果把凤鸟留在铁笼里，失去仰望蓝天的可能后，恐怕凤鸟会当即死在笼子里，即使喂下血气丸也没有用。 现在支撑凤鸟活着的，是它心底的一丝渴望。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姜衍辨别了一下方向，没有选择山门的路，而是选择左前方，那里是离开血幕最快的方向。 他没有再牵着姜小荷，因为他发现姜小荷的速度比他还要快，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蕴诡结束，诡力在改造姜小荷的身体。 李梦君吐掉嘴里的泥，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人。 那些人像是被蜡封在琥珀中的昆虫，一动不动。 他们没跑出多远，一道人影忽然拦住了去路。 姜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悚然一惊。 居然是铸剑山庄的庄主，可他明明记得，已经把对方扔进深坑喂蜈蚣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9章凋0的菩提树 庄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诸位客人，这大深夜的要去何处，难道是我们铸剑山庄招待不周？” “庄主……” 李梦君刚想上前解释，被姜衍一把拉住。 “装神弄鬼！”姜衍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就是一锤子。 这一锤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庄主的脑袋被锤凹下去，腰也向旁边倾斜，可他的下身一动不动，像是桩子一般。 庄主的腰再次挺直，他像是没察觉到脑袋被锤凹下去似的，脸上仍挂着诡异的笑容，盯着众人。 “今晚就别走了，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已经叫人备好宴席，款待诸位。” 李梦君看着对方的笑容，感觉毛骨悚然，她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劲了。 姜衍一把掀掉对方的黑袍。被黑袍包裹的身躯暴露出来，李梦君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无边的恐惧笼罩了她。 庄主的下本身不再是人，而是蠕动的蜈蚣。 对方之所以没动，是因为蜈蚣一直嵌在泥土里。 “真是太丑了！”姜小荷居然表现得比李梦君还要冷静，她伸手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竹筒。 这时候拿个竹筒出来做什么，难道是口渴了？姜衍一脸疑惑。 姜小荷再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竹筒上的引线。 如此熟悉的一幕让姜衍愣住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年代是没有炸药的。 引线被点燃，姜小荷将竹筒扔出去，“老大！快跑！” 这倒霉熊孩子！姜衍恨不得将姜小荷吊起来揍一顿，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扭头就跑，把背在身后的凤鸟护在胸前。 引线燃尽，竹筒轰然爆炸，爆炸的威力可以比拟手榴弹。 姜小荷早就拉着李梦君躲开，因此没受到什么伤害。姜衍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爆炸波及，背部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拳。 幸好司命锁链转移了伤害，如果换成普通人，恐怕已经重伤。 在爆炸中心的庄主更惨，上半身直接被炸得粉碎，只剩下蜈蚣的躯体还在舞动。 姜衍爬起来，带着两人继续向血幕外狂奔。 “你怎么会有炸药？”姜衍边跑边问。 “什么炸药？这明明是我炼出来的九天霹雳散！”姜小荷一脸不忿，这可是她的独家配方。 姜衍悠悠一叹，“果然，最早的化学家都是炼丹师。” 他猜测，在原来的世界里，之所以没出现火药，是因为那时候姜小荷已经被炼成仙丹，九天霹雳散自然也就失传了。 前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影，有铸剑山庄的弟子，也有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人…… 他们都和之前的庄主一样，像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别走啊！” “诸位兄台要去哪里？可否带上在下？” 一路上，不断有人搭话。他们避开人影，低着头赶路，只要离开血幕笼罩的范围，他们就安全了。 眼看离开血幕近在咫尺，他们忽然停下了。 姜衍环视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包围，进退无路。 他忽然明白了，路上的半身蜈蚣人之所以没有攻击他们，是为了把他们逼入绝境。 “还有多少炸药？”姜衍扭头问身后的姜小荷。 “都说了是九天霹雳散！”姜小荷嘟囔着解下包裹，直接塞到姜衍手中，“都给你了。” 姜衍掂量了一下炸药的分量，压低了声音，“等下跟紧我，全力往外冲！”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一个竹筒，点燃后迅速地塞进包裹中。 他奋力地把包裹扔出，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人墙中。 炸药轰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碎肉横飞，人墙被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跑！”姜衍带头冲出去，姜小荷紧随其后。 地上的碎肉忽然蠕动起来，像是一条条蛇纠缠在一起，它们组成巨大的血肉蜈蚣，向姜衍三人碾压过去。 眼看三人即将被碾扁，姜衍背上的凤鸟再次发出清亮的啼叫，七彩的羽毛上光芒绽放。 蜈蚣遇到七彩光芒，像是冰雪遇到阳光，飞速消融。 趁着七彩光芒的保护，三人发力狂奔，血幕的边缘越来越近，姜衍稍微松了一口气。 “坚持住，冲出去就安全了！” 姜衍的余光瞥到一道红芒，强烈的第六感刺得他太阳穴生疼，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拼命地想要躲开。 但红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察觉到危险的下一秒，剧痛便从心脏处传来。 一条手臂大小的蜈蚣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条蜈蚣和之前见过的都不同，通体赤红，表面长满了黑色的斑点，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斑点，而是一张张面容诡异的人脸。 李梦君最先反应过来，拔剑斩向蜈蚣。 她的佩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也是名匠打造的精品，斩骨切铁不在话下。 可剑刚碰到蜈蚣，就像是落入了高浓度的王水中，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口子。 李梦君的心瞬间坠入谷底，蜈蚣拥有如此恐怖的腐蚀力，而蜈蚣洞穿了姜衍的心脏……她不敢再想下去。 远在武邑县的收容屋中。 柜台上的菩提树从中间裂开，浑身冒出被腐蚀的酸雾，血色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 “老大！” 姜小荷眼睛赤红，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扯断蜈蚣把姜衍救出来。 但她的手刚碰到蜈蚣，瞬间被腐蚀，露出下面皑皑的白骨。 “小荷，赶紧松手！”李梦君大惊失色。 但姜小荷没有照做，她反而用力握紧了蜈蚣。 无形的黑焰从姜小荷身上腾起，一只六手巨熊屹立在黑焰中，金色的兽瞳蓦然睁开。 姜小荷怒吼，她身后的六手巨熊同时伸出手臂，抓向蜈蚣。 蜈蚣身上冒出浓郁的红光，抵御着黑焰的灼烧，滚滚红烟升腾。 六手巨熊和蜈蚣僵持不下，就在这时，趴在姜衍背上的凤鸟忽然抬起脑袋，狠狠地啄向蜈蚣。 蜈蚣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躯体猛烈抖动，咻的一声从姜衍的心脏收回。 姜衍的身体缓缓倒地，心脏处的伤口没有愈合。 姜小荷顾不上已经可以看见白骨的双手，一把抱起姜衍。她幼小的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扛着姜衍向血幕外冲去。 第30章自投罗网的魁邪 姜衍缓缓睁开眼，入眼是浅麻色的床帐。 他扭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房间的装饰，应该是某个客栈。 门忽然被推开，李梦君端着水走进来。 “这里是哪里？” 姜衍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放心，这里离铸剑山庄很远，很安全，你放心养伤吧！”李梦君明白姜衍的担心，挑重点地说。 李梦君看着喝水的姜衍，暗暗心惊。 在他们逃离铸剑山庄时，姜衍的心脏被洞穿，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可以说死得不能再死。 如果不是姜小荷一直拦着，她都要给姜衍准备后事了。 姜衍昏迷了三天。 第一天的时候，姜衍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尸体，可第二天早上她过来检查时，姜衍心脏的伤口居然开始愈合。 等到第三天，姜衍身体的血液开始恢复流动，手指不时地抽动。 现在更是完全清醒过来，如果不是变得苍老的面孔，根本看不出来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 姜衍喝完水，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他弯腰去放茶碗，头发自然而然地飘落在眼前。 他放下茶碗，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有镜子吗？”姜衍问。 李梦君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从柜子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姜衍。 铜镜里，姜衍乌黑的头发消失不见，一头白发遮住了眼帘。 “还行，至少没有秃头。” 姜衍笑得很僵硬，笑容牵动了他脸上的皱纹，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像是老了二三十岁。 送走李梦君后，姜衍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发呆。 对于眼前的遭遇，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从知道这里是诡仙的世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好歹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至于懊悔之类的情绪，他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毕竟他已经足够谨慎，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的宗门，居然敢饲养魁邪，还一养就十多年呢？ 当然，他的行动有很多错漏之处，但那都是马后炮的说法，没有任何意义。 他虽然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却也不愿意像个缩头乌龟一般，畏头畏尾的，那样活得太累了。 姜衍摸向心脏处，他可以感觉到，那里空无一物。 代替心脏的血藤被蜈蚣泯灭，它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一夜白头，脸上皱纹横生，这些都不过是预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如果不能及时补上心脏的缺失，即使有司命锁链维持性命，身体也会飞速老去。 失去血藤心脏后，姜衍忽然明悟了。 他不可能再换上普通的心脏，他的身体已经被邪气侵袭改造，只有魁邪作为心脏动力，他才能活下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姜衍叹了一口气。 如果心脏只能用魁邪代替，那他注定只能走诡仙道。 门再次被推开，姜小荷像一颗炮弹般撞进来。 “姜衍！你怎么现在才醒？我一个人逛街，无聊死了！” 姜衍看着没心没肺的姜小荷，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他忽然瞥到姜小荷的手，被绷带牢牢地缠绕，他稍加思索，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什么都没说。 “现在铸剑山庄怎么样了？”姜衍扭头问李梦君，他相信以对方的性格，绝对会去调查。 “铸剑山庄不对劲，根据住在附近的山民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血幕。”李梦君缓声说。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只有在血幕里面的人，才能看见血光？可也不对，血幕还未笼罩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血光喷发！”姜衍自言自语地呢喃。 李梦君和姜小荷对视一眼，“什么血光爆发？我们怎么没看到？” 姜衍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能看到血光爆发，应该是凤鸟的缘故。 “最近还有人上过铸剑山庄，据说，那里一切正常。甚至还有人见过铸剑山庄的庄主，和人谈笑风生。” 李梦君继续说，“如果不是你重伤，还有小荷手上的伤口，我甚至以为那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话说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姜衍想得更多，铸剑山庄那魁邪如此小心翼翼，根本不像是遵循本能行事的样子。 一个拥有智慧的魁邪？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战。 “我们现在马上回武邑县。”姜衍暂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选择远离。 马车行走了大半天，姜衍们来到一片辽阔的原野。 深绿色的草坪向着远方蔓延，像是一块巨大的绿毯，天是蓝的，微风吹送来青草的微香。 “就在这里吧！”姜衍忽然叫停马车。 姜衍抱着凤鸟走下马车，轻轻地抚摸着凤鸟的羽毛。凤鸟抬起脑袋，望向辽阔的蓝天。 “去吧！”姜衍给凤鸟喂了一粒血气丸。 在他昏迷的三天里，凤鸟的血气丸一直没有断过，都是姜小荷在给凤鸟喂，现在凤鸟看起来已经不那么病恹恹了。 凤鸟发出一声清亮的啼叫，振翅向高空飞去。 七彩的凤鸟在蓝天白云之上翱翔，它细长的羽翼倒映在绿色的草坪上。 凤鸟刚开始飞翔时，还感觉有点不顺畅，可它越飞越感觉得心应手，它兴奋地啼叫，一如当初在深山密林中畅游。 姜衍回到车架上，静静地看着凤鸟飞翔。 不知道了过了多久，凤鸟终于飞累了，它飞回车架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在姜衍身边。 凤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只是熟睡。 姜衍轻轻地摸着凤鸟的羽毛，清风拂过，凤鸟的躯体变得越来越冷，最后完全失去了温度。 凤鸟再也没有醒来。 又是一阵风拂过，凤鸟身上的羽毛一根根飘落，向着高空飞去，仿佛下了一场七彩的细雨。 姜衍低头，凤鸟已经石化，变成一块石头，洁白如玉。 石头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暖意，姜衍知道，凤鸟并没有彻底死去，它还维持了极弱的生机。 但想要唤醒，可能性微乎其微。 “走吧！”姜衍收起凤鸟化石，淡淡地说。 深夜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武邑县。 姜衍走进收容屋，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只有在收容屋，他才感觉到真正的安全。 收容屋忽然震动了一下，这股震动只有姜衍能感觉到。他愣住了，这是收容屋里出现新魁邪才有的反应。 可收容屋里哪来的新魁邪？ 难道是那条蜈蚣在他身体里留了什么东西？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很多魁邪都擅长寄生的能力。 不过，只要进入收容屋，一切都将原形毕露。 姜衍沟通收容屋，入侵的魁邪被掌控，然后他彻底愣住了。 第31章非同寻常的诡身 在收容屋的力量下，凤鸟化石漂浮在空中。 凤鸟是魁邪？姜衍有点摸不着脑袋。 凤鸟可是祥瑞，不具备一丝邪气，还能反过来压制魁邪，怎么可能是魁邪呢？ 姜衍完全摸不着脑袋，但他忽然眼睛一亮，因为他想起游戏中的一个帖子。 祥瑞究竟来自何处？ 发帖人搜集了所有祥瑞的信息，在游戏中各方查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魁邪在某些机缘巧合下，会转变成祥瑞。 说是论证，但大多数都是对方的猜测，都是诸如“一阴一阳谓之道”，“魁邪和祥瑞是阴和阳的两面”之类的说法，因此可信度不高。 游戏中祥瑞的数量极少，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因此帖子的关注度很低，没掀起任何风浪，便石沉大海了。 姜衍之所以看那帖子，还是因为发帖的作者是个游戏大神。 现在帖子被证实了，姜衍感觉全身的血都在沸腾。 他脑海中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能不能用凤鸟代替心脏？ 这念头一出，便如野草在脑海中疯长。 既然凤鸟也属于魁邪，那代替心脏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凤鸟没有丝毫邪气，不会损伤他的身体，也不会造成精神污染，简直就是完美的替代品。 姜衍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在收容屋里开辟出一个空间，复制了一个自己，还有凤鸟的化石。 手术极其暴力，剖开他的胸口，切掉心脏周围的血痂，让血管接口保持新鲜，然后直接把凤鸟化石按进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涌出鲜血的血管忽然活了过来，像是藤蔓一般，缠上凤鸟化石。 这一幕无疑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他早就不能算是人了。 姜衍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个事情。毕竟没有了心脏还能活，这不该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吗？ 他更像是一个特殊的邪傀儡，虽然身躯被改造，但意识还保留着，也不受魁邪操纵。 血管缠绕在凤鸟化石上，像是根茎一般扎入其中。 源源不断的血液输送进入化石，本该永远沉眠的凤鸟化石忽然闪烁起来，淡淡的荧光照亮了姜衍的眼睛。 姜衍全神贯注地盯着。 变化持续了三炷香的时间，荧光的闪烁忽然停止，凤鸟化石像是心脏一般砰砰地跳动起来。模拟人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生机逐渐复苏。 “真的成功了！”姜衍握拳欢呼，内心的兴奋难以自抑。 他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姜衍吩咐姜小荷，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他一头扎入收容屋中，开始手术。 匕首先后经过烈酒，火焰炙烤两道手续消毒，其实不消毒也没关系，以他变异的身体，普通的病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稍微隔断司命锁链的作用，否则手术还没做完，伤口就已经自动愈合了。 姜衍咬住一根圆木，躺在床上。 血藤从床下蔓延上来，把他的手脚牢牢捆住。在姜衍的控制下，血藤包裹匕首，匕首对准姜衍的胸口。 “开始！”姜衍深吸一口气。 主刀医师“血藤”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锋利的匕首划开胸口，姜衍身体猛地一颤，圆木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变异，对痛疼的忍耐度提高，这一下子，他就要疼昏过去。 因为要指挥血藤，他根本打不了麻药。 但这只是开始，最艰难的步骤还没来。 血藤操控着匕首，清除心脏周围的血痂，这种痛苦比凌迟还要恐怖，姜衍生生把坚固的圆木给咬碎，全身青筋暴起。 剧烈的疼痛过后，他忽然感觉到痛疼减轻了。 事实上，血藤还在操纵着匕首清理血痂，并不是手术结束，只不过是疼得麻木罢了。 姜衍有理由相信，这次手术过后，他对疼痛的忍耐能力，将会再上一个台阶。 血痂清理完毕，血藤卷着凤鸟化石放在心脏的位置。 此时，姜衍的意识已经疼得有点模糊了，但凤鸟化石落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要烧起来了。 血管扎入凤鸟化石，那股灼热感沿着血管蔓延开来，传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推进了高温焚尸炉，全身着火，可诡异的是，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种诡异的感觉，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就在姜衍有点昏昏欲睡时，灼热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 热冷交替之间，姜衍大脑“嗡”的一声，一股极其玄奥的力量在体内诞生。 缥缈的白烟从姜衍身上升起，一个人影出现在白烟之中，越来越清晰。 躺在床上的姜衍睁开眼睛，看清了白烟中的人影，愣住了。 那是另一个“他”。 对方的相貌和他衰老前一模一样，但身体要更加强壮，浑身肌肉虬结，头发也没有变白，漆黑的头发一直垂落到腰间。 瞳孔包括眼白都是黑色的，宛如不见光芒的深渊。 对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凤鸟的印记，这个印记让姜衍愣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黑发姜衍”是他的诡身。 “身体被邪气改造，并且意识得以保留。”这的确符合诡身诞生的条件，可他的心脏被血藤所替代时，为什么就没有诞生诡身呢？ 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诡身会是自己。 姜衍脑中有太多的疑惑，但他忽然意识到，以往的经验都不适用于他。 心脏被血藤替代后，他就成了一个“半人半魁”的存在。诡身的诞生，更是因为祥瑞的作用。 如此复杂的情况，才造就了眼前的他。 “回来！”姜衍低声说。 白雾在下一秒消散，诡身回到姜衍体内。 他操控起诡身来，特别的得心应手，完全不像是刚诞生的诡身。 而且，诡身诞生，需要经过“蕴诡”，才能成为完全体，就像是姜小荷。 可他的诡身一出现，就已经是完整的状态。 姜衍闭上双眼，感觉诡身的“道韵”。 所谓的“道韵”，就是诡身修炼的规则，像是之前他遇到过的双头黑蛇，需要吞噬血亲怨气，才能成长。 这是每个诡身诞生之初，就铭刻在体内的。修士只需要略微感悟，就能知道。 片刻后，姜衍睁开眼，有点不可置信。 “是方式不对吗？”他重新闭上眼，换了七八种方法感悟，但结果还是一样的，道韵一片空白。 难道他的诡身没办法修炼？还是说感悟方式不对？ 姜衍暂时找不到答案，但他隐约有种感觉，他的诡身是可以成长的。 “黑发姜衍”和寻常诡身完全不同，再叫诡身就不太合适了。 姜衍略微沉吟，“既然这样，那就叫圣魂吧！” 第32章毒草真好吃 姜衍洗掉身上的污垢，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他脸上的皱纹已经消失，皮肤光滑白皙，甚至看起来比重伤前还要年轻。 但一头白色却不能变回黑色，幸好不是那种枯萎的白，一根根头发显得很饱满。 “就当是免费染了个头发，还是永久的。” 姜衍找了个发髻把头发束起来，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缓步走出收容屋。 今晚的事情，他发现了收容屋的一个问题。 收容屋的推演是有局限的，推演出来的结果，可能和现实不符。 在换心这件事上，收容屋只显示换心成功，并没有推演出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总算是踏入修炼之门了！”姜衍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诡身”不伦不类，但毫无疑问，他现在也算是一名修士。 修士之道如此危险，为什么还有如此多人奋不顾身呢？ 因为，修士能求长生，姜衍明显感觉到，他的寿命有了长足的增长。 当他踏出收容屋，天边已经浮起了亮光。 不知不觉，一晚上已经过去了。 如果换在之前，熬了一夜后，他肯定会浑身乏力，像是和美女谈论了三天三夜的哲学问题一般。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姜衍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起来，这股忽如其来的饥饿感，像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一般。 路过姜小荷的房间时，对方还在呼呼大睡。 姜衍也不理会她，径直出门去了，等下记得给对方带份煎饼就行。 东街逐渐热闹起来，很多吃食摊都开了起来。 他原以为换心后，他的味觉会恢复正常，但显然没有，即使是别人眼中味道非常重的酥油面，在他看来，也是寡淡无味。 姜衍有点郁闷，只能继续去老地方。 “姜公子？”掌柜还有点睡眼惺忪，当他看到门外的姜衍，愣了一下，有点不敢认。 “是我。”姜衍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现在头发变白，对方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还是老样子吗？”掌柜轻声问。 “出门忘带花椒粉了，掌柜想想办法，给我把味道弄重一点。” 掌柜有点迟疑，重口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加盐，但这会让味道变得很差，这会砸了他的招牌。 他这毒虫羹之所以能招来客人，就是因为味道不错，否则早就开不下去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姜公子，如果你想要吃重口味的食物，可以考虑生腌的做法，但这样会有微弱的毒素残留，体质好的人吃了没事，如果体质不好，容易拉肚子。” “掌柜还有这手艺？来大份的！”姜衍眼睛发亮。 别说只是微弱的毒素，就算是端上一盆剧毒也没事，凡间的毒药根本毒不死他。 蜈蚣毒蜂等毒虫盛了满满一盘，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姜衍咽了一口口水，他早就饿得不行，如果不是普通的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蜡，他早在路上找东西吃了。 “开动！” 姜衍大口地嚼着各种毒虫，他发现自己的牙齿变得非常锋利，毒虫的骨骼被他轻易咬碎。 牙齿碰撞，竟然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响，由此可见他牙齿的坚固程度。 掌柜站在一旁，后背冷汗直流。 他看着姜衍吃东西，仿佛在看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啃咬着血迹斑斑的猎物。 “姜公子，有事情再吩咐！”掌柜扔下一句话，急步逃回厨房。 姜衍根本没察觉掌柜的异常，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 他吃完一大盆毒虫，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肚子忽然微微抽痛，这应该是残留的毒素起作用了。 姜衍皱着眉坐了一会，肚中不适感缓缓消失，一股凉意忽然流遍全身，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这种感觉？” 姜衍的瞳孔逐渐变得呆滞，他的目光已经穿越现实，进入精神世界之中。 空间中灰雾弥漫，“黑发姜衍”盘坐于灰雾中心，闭目养神。 在它的身侧，一株青藤树微微摇曳。青藤树无叶无花亦无果，只有孤零零的枝干。 一阵细雨忽然洒落下来，青藤树吸收了雨水，长出一片嫩叶，嫩叶同样是青色的，非常细小，比指甲盖还要小。 眼前又是一阵恍惚，他离开了精神世界，回到现实之中。 桌上放着一个铜制的小餐碟，是用来盛放花生之类下酒菜的。姜衍拿起小餐碟，手指用力合拢。 福至心灵的，一缕奇妙的能量传到手上。 “啪”的一声，坚固的铜碟被直接捏爆，姜衍松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颗铜粒。 姜衍呆住了，他什么时候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从隔壁桌拿起一个铜碟，想要故技重施，掌背青筋暴露，餐碟纹丝不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姜衍望着碟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忽然灵感一闪，微微闭上眼，重新进入精神世界之中。 青藤树上仅有的一片嫩叶已经枯萎凋零，毫无疑问，那股力量来源于青色的叶片。 “这就是圣魂的能力吗？”姜衍低头沉思，“那如何能让青色的叶片长出来呢？” 他望向餐桌上空荡荡的瓷盆，若有所思。 “掌柜的，结账！” 姜衍其实还能再吃，他现在完全没有饱腹的感觉，但他害怕吓到掌柜，只能去其它地方实验。 “姜……姜公子，慢……慢走！”掌柜声音颤抖。 姜衍不知道的是，掌柜早就被吓到了，特别是在后厨看到姜衍把铜餐碟捏成“铜粒”的一幕后。 姜衍也没在意，付过钱后，出了食肆。 他在街口买烧饼的时候，特意多买了一些，一路走一路吃。烧饼吃起来像是在啃泥，但他还是强逼迫自己吞下去。 意识空间的青藤树没有任何动静，他又买了几斤卤猪蹄，吃起来味道比烧饼好一些，但也有限，像是在嚼树皮，他全部吃下肚子。 青藤树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并不是吃食物，青藤树就会长叶子。”姜衍大致明白了。 刚回到收容屋，姜小荷就迎了上来，“老大，你好了啊？” 姜小荷看到姜衍恢复，没有太过惊讶。 在她的意识里，她和姜衍是同一类人。之前她的手被腐蚀得可以看见白骨，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那天姜衍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姜小荷也执拗地认为，姜衍没有死。 姜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他扭头看向庭院里姜小荷摆弄的“玩具”，眼角直抽搐，“这东西千万保管好，别遇到明火。” 姜小荷拍了拍手边的陶罐，一脸骄傲，“我改进了配方，这是九天霹雳无敌散。” “你再改进几代，单是名字都能出一本书了。”姜衍一脸无语。 姜小荷的鼻翼微动，眼睛忽然亮了，“是烧饼的味道！” “吃吧！”姜衍把东西递过去，“你这有什么毒草吗？毒性不算太大的那种。” “有啊！”姜小荷拎着烧饼进炼药房，半晌后，手里拎着一捆“杂草”出来。 “这是断肠草，老大你要用来做什么？” 姜衍接过断肠草，“当然是用来吃了。” 他到厨房把断肠草洗干净，摘下一根放进嘴里咀嚼。 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姜衍却是眼睛一亮……这味道貌似不错！ 他觉得不过瘾，把断肠草成捆塞进嘴里，这东西吃起来像是辣条，越吃越上瘾。 “还有吗？”姜衍盯着姜小荷，眼睛发亮。 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姜小荷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她曾经不小心尝过断肠草，那味道差点把她送走。 “里面还有一些。” 姜小荷把断肠草拿给姜衍后，拎着烧饼飞快地逃走了，留下姜衍在原地满脸陶醉地啃毒草。 第33章0机锤的真正能力 姜衍吃完断肠草，忽然闷哼一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冷汗从额角滑落。 肚子里仿佛有千根针刺出来，痛得胃部不断抽搐。 但相较于之前换心的痛苦，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片刻后，疼痛感逐渐远去，姜衍躺坐在地上，那股熟悉的冰凉感再次出现。 他惊喜地望向意识空间，藤树上新长出了一张青色的叶子，比之前的要大上两圈。 拳头握紧，一缕“青之力”调动到拳头上，他一拳轰向旁边的石板，石板轰然碎裂。 藤树上的青叶并没有枯萎，而是缩小了一圈。 “只要吃毒药，就能变强！”姜衍总算是搞懂了青藤树的能力。 事实上，青藤树的弊端不少，“青叶”都是消耗性的，枯萎后不会自动再生。 最重要的是，寻常人可没有姜衍那么“莽”，敢直接吞服毒药，即使是修士，大量吞服毒药，身体也会受不了。 也就是他拥有司命锁链，伤害全转移到魁邪身上，他才敢这样做。 “青藤树与司命锁链简直是绝配！”姜衍心头一片火热。 而且他有预感，圣魂的能力，不单单是青藤树那么简单。 姜衍拉着姜小荷出门，准备去正和堂买点“零食”，但很快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什么？你们要买毒草毒花，还多多益善？”店小二听到他的话，扭头就想去报官。 在姜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对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店小二捏了捏银子，放进口袋，“原来是个误会啊，你们早说嘛？但很抱歉，我们正合堂没有毒草毒花，都是正常的草药。” “老大，哪有人光明正大去买毒草的？都是去黑市买的。”姜小荷凑到姜衍耳边，小声说。 姜衍一脸郁闷，没想到还有被姜小荷教训的一天。 “那你们这里有鬼门花的花液吗？”姜衍随口问道。 这种草药比较罕见，武邑县只是一个小县，有的几率很小，姜衍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店小二居然点了点头，“鬼门花的花液，我们当然有，只不过这个价格嘛？”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姜衍没想到还有这惊喜，连忙点头，“钱不是问题。” 片刻后，他走出药堂，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为此他付出了两枚金子，简直是在抢钱。 在路过一个银饰店时，姜衍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望向旁边的姜小荷，“你要进去看一下吗？” 按理说，小姑娘都喜欢饰品这种亮闪闪的东西，但姜小荷是个例外。 “里面太无聊了，你自己去吧！”姜小荷说完，一头冲进对面的铁匠铺中，很快就和里面的铁匠聊得火热。 姜衍走进银饰店，挑了个简朴大气的手镯，让店小二帮忙包好。 “东西都买齐了，该回去办正事了！”他看着包裹中的东西，满怀期待。 …… 武邑县郊外，杂草丛生的密林处。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带着草帽的一男一女从马车上走下来。 “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女人环视左右。 如果姜衍在这里，绝对会觉得熟悉，因为这里就是当初两个修士大战的地方。 “干活吧！”男人声音嘶哑，像是两块砂纸摩擦出来的声音。 “你说，有谁会这么大方，悬赏一件奇物，来报仇？我听说死的那个人，也是我们玄机阁的。” 女人一挥手，大把的黑色虫子从袖子里洒落，虫子的前端是密密麻麻的触手，不断翻涌着。 “他们出钱，我们出力，就这么简单。”男人的谈性不高。 “那么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奇物归你，但你要补给我足够的修炼资源。而且我只负责追踪，动手的事情交给你。”女人说。 “你放心好了，凭借我的三具甲尸，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答应给你的东西，也会一分不少。” 男人望向身后的马车，微风拂起了马车的布帘，隐约可以见到里面坐着三个人，腰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 收容屋内。 姜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开始吧！” 他取来一个大瓷盆，把青龙石放进盘里，然后取出刚买的鬼门花花液倒在青龙石上。 青龙石极其坚固，即使用高温的炉火，也需要很久才能融化。 可它遇到鬼门花的花液，却像是冰块遇到热水，瞬间融化成青色的液体。 “如果不是有专门的攻略贴，恐怕谁也想不到，还能这样做吧！”姜衍叹了一口气。 姜衍把左手掌放在木砧板上，右手拿刀，对准自己的小指。 他暂时隔断司命锁链的作用，深吸一口气，刀猛地斩下。 小指应声而断，滚入瓷盆中。小指一遇到青色的液体，就像是落入滚烫的油锅中，浮动起密密麻麻的白色泡沫。 断指外面的肉被消融，只剩下皑皑的白骨。 姜衍忍着痛，取出千机锤，放入瓷盘中。千机锤遇到生青色的水，瞬间蒸腾起浓郁的青烟。 烟雾呛鼻，姜衍退开几步。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千机锤的解封！ 约莫是一炷香的时间，青烟散去，瓷盘中的液体已经完全被蒸发，只剩下千机锤和一节指骨。 姜衍拿起指骨，放回断指处。 司命锁链重新连接，伤害转移能力生效，断指处长出嫩白的肉芽，包裹住指骨。 司命锁链这件奇物非常神奇，虽然介绍上说是转移伤害，但在姜衍看来，效果更接近于一部动漫角色中的不死效果。 “以后要防备，被人切碎埋在土里才行。”姜衍暗自警惕。 他拿起盆中的千机锤。 千机锤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表面变得更加有光泽，姜衍怀疑那是水洗的效果。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千机锤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关系，这当然是他那一节手指的功劳。 姜衍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银镯。 镯子非常简朴，没有太多花纹，只有简单的线条雕刻，是他今天买的。 他用千机锤对准手镯，猛地敲下。 镯子没有碎裂，在千机锤触碰到镯子的一瞬间，千机锤忽然融化成液体，把镯子包裹。 片刻后，桌面上只剩下银镯，千机锤不翼而飞。 姜衍戴上银镯，一挥手，银镯融化，汇入掌心，重新变形成为千机锤的形态。 千机锤，千机百变者也！ 这才是千机锤的真正能力，它可以吞噬金属制造的物品。 只要被它吞噬的东西，千机锤都可以复制出来。当然，只能是普通的东西，奇物是无法吞噬的。 千机锤重新变回手镯，戴在姜衍的手腕上。 “这应该非常适合用来偷袭吧！” 姜衍摸着手镯，老六之魂蠢蠢欲动。 第34章玉龙宴 收容屋外的庭院里。 姜衍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光有点呆滞。 秋风呼啸，庭里的竹子落叶纷纷。李梦君剑走龙蛇，用剑把飘落的竹叶一片片刺穿，此刻剑上已经穿了长长一串竹叶。 “这就是你说的剑术入门？”姜衍瞪大着眼睛问。 姜衍的身体恢复后，第一时间找来李梦君，李梦君看到恢复如初的姜衍，惊讶过后，便开始剑术教学。 李梦君抖落剑上的竹叶，收剑站立，她疑惑地回头，“有什么问题吗？用剑刺中空中飘落的枯叶，这应该稍加练习就能做到。” 姜衍半信半疑地拿起剑，又是一阵秋风吹过，落叶纷纷，姜衍运剑如风，连连刺出。 半晌，风停了，竹叶落在地上，姜衍的剑上……一片竹叶都没有。 “做到你这种程度，需要多久？”姜衍发问。 这何止是“稍加练习”，他感觉自己练习时长两年半，都不一定能做到。 “大概是一个下午吧？我剑术天赋不太行，只能笨鸟先飞。”李梦君轻声说。 “剑术天赋不太行”，“笨鸟先飞”，姜衍听到这些词，感觉眼前一黑。 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想要走剑仙道，完全是想多了。 他和剑术天才之间的距离隔着一座山，而剑术天才和李梦君的距离，隔着一片汪洋大海。 “有没有再简单一点的剑术入门教学？”姜衍不得不放低要求。 “再简单一点？”李梦君皱眉苦思了良久，“那就只有表演剑术了，这东西简单，只要学会套路，就能耍得有模有样。” “就是这个了。”姜衍赶忙点头 李梦君虽然对表演剑术不屑一顾，但还是认真教导姜衍，直到姜衍把整个套路学会。 练剑结束后，姜衍稍作休息，开始进行下一项的锻炼。 他盘坐在亭子中，伸出手掌，掌心放着一片竹叶。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竹叶，竹叶忽然旋转起来，沿着逆时针方向。这个过程持续了六秒钟，竹叶忽然“哗”的一声，被撕裂得粉碎。 居然超过了六秒！姜衍眼睛一亮。 他这是在锻炼“青之力”。因为青藤上的青叶很少，目前也找不到“开源”的办法，只能想办法“节流”。 如何用最少的青之力，达到想要的效果，这就是他现在研究的课题。 青之力可以用来强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但最多只能附着在体表，不能放出。 竹叶之所以会旋转，是被掌心的青之力带动，青之力如果运用得当，可以持续数秒，甚至更久。 这就相当于节省了青之力。 他之前最多只能坚持五秒，现在居然突破了六秒。 “是练剑的缘故！”姜衍一下子想到了原因。 练剑不仅能锻炼他的肢体协调能力，还能锻炼他的精神意志，这些都是控制青之力的关键。 “不知道其它武艺有没有这个效果？”姜衍想到了更多。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多练几种兵器总没有坏处，其他人可能不好携带，但他有千机锤，不存在这个问题。 “看来要去找几个武馆看看。”姜衍心想。 他的“诡身”和其他修士不同，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好不容易有了“青之力”这个手段，只能想办法，把这个能力最大化。 青之力的锻炼持续了一下午，其中掺杂着剑术练习，他刚结束锻炼，准备洗个澡休息一下。 这时，庭院外传来姜小荷的惊叫声。 姜衍一惊，连忙跑出去，他看到惊慌失措的姜小荷，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小荷眼角泪光闪烁。 姜衍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姜小荷，当初被师傅背叛，她也没哭过。 “小黑……小黑出事了。”姜小荷哽咽着说，“肯定是我没把它养好，现在出问题了。” 姜衍走向庭院角落的樟树，姜小荷在树上给小黑做了个窝。 小黑躺在草窝里，睁开眼发现是姜衍，重新闭上眼。它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掉落，看起来光秃秃的。 “太好了！”姜衍不仅没哭，反而拍掌称快。 “小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笑得出来？”姜小荷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姜衍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不用担心，小黑没事。” 他能理解姜小荷的感受，姜小荷对一鹰一狗，比他这个主人还要上心，不仅喂食，还给它们洗澡，搭窝。 看得出来，姜小荷是真的很喜欢各种动物，平常路边遇到小猫小狗也要投喂一下。 现在小黑出事，她以为是自己没照顾好，才会自责落泪。 “真的吗？”姜小荷瞬间抬起头，紧盯着姜衍的眼睛。 “是血气丸起效果了，小黑的天赋不错，它即将异兽化，我们只需要安静等待就行。期间，记得准时喂血气丸。”姜衍解释说。 姜小荷瞬间恢复了活力，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小藏獒墨云围着她打转。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一个脑袋忽然探头进来。 藏獒墨云瞬间炸毛，冲着来人低吼。 墨云是个暴脾气，如果是陌生人，恐怕这时候已经冲上去了，但现在只是低吼，说明来人它认识，但又不是那么熟。 “姜成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是花船上那些小娘子的床不香了吗？” 姜衍害怕姜成海带坏姜小荷，不太欢迎对方有事没事过来闲逛 如果姜成海知道，恐怕会大喊冤枉。姜小荷还用别人带坏吗？他不被姜小荷带坏就不错了。 有一次，他和姜小荷出去玩，吃完大餐后，姜小荷忽然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他。 姜成海心想，一个岁的小女娃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想买什么东西罢了，于是他果断拍胸口保证，说没问题。 然后，姜小荷就递给他一个黑头套，套上后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根据姜小荷的说法，这是姜衍曾经提到过的“好用工具”。 再然后，他就被姜小荷推到钱庄门口，姜小荷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兴奋地低语，“成海哥，你冲进钱庄劫持里面的掌柜，我趁机摸进他们的钱库，取到钱后，我们五五分账。” 姜成海腿一软，当即跪倒在钱庄的门口。 自从那件事后，姜成海现在都躲着姜小荷走，如果不是为了和姜衍保持好关系，他今天都不想过来。 “再过几天就是草祭节了，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吃顿大餐怎么样？”姜成海问。 姜衍本打算拒绝，毕竟普通的饭菜对于他来说，味同嚼蜡。 但他看到姜小荷眼中的渴望，犹豫了。 “在天香居，我好不容易才订到一桌玉龙宴，去了绝对不会后悔。”姜成海继续劝说。 “玉龙宴？”姜衍微微一愣。 他也听说过这个，玉龙宴最近在武邑县非常火，只要是吃过的人，全都赞不绝口，称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姜衍忽然来了兴趣，点头答应下来。 第35章想吃鱼了 天香居，顶楼。 姜衍眺望出去，白玉河蜿蜒流淌，花船上大红灯笼的红光倒映在水里，与空中的月光交相辉映。 不愧是武邑县最出名的酒楼，光是这景致便是不凡。 他们刚落座不久，菜便端上桌来。 菜式精致，明显是出于名厨之手，可惜姜衍的味觉已经变异，寻常的菜式，即使做得再好，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菜一道接着一道上来，姜衍直打哈欠，看来所谓的玉龙宴也不过是“营销”出来的。 姜成海看出姜衍眼中的失望，安慰道，“别急嘛，重头戏还在后面。” 姜衍百无聊赖地点头，反正姜小荷吃得挺开心的，满嘴酱汁，也算是不枉此行。 “玉龙上桌！”店小二忽然高声唱名。 店小二郑重地把菜放在桌子中心，缓缓揭开外面的瓷罩，下面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姜衍看清了下面的东西，有点惊愕。 那居然是一条鱼，清蒸的鱼，上面连浇汁都没有。 按理说，清蒸鱼的味道清淡，姜衍毫无兴趣，可他闻到鱼上散发的香味后，居然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这几乎是一条铁律。 这明显不对劲，姜衍伸手拦住了正要下筷子的姜成海。 “这叫玉龙鱼，玉龙宴之所以能出彩，全靠它！我也没吃过，所以一时之间有点激动，没忍住。衍哥儿你先来！” 姜成海不舍地放下筷子，他以为姜衍想要动第一筷子。 姜衍可不是那么霸道的人，但他也没有解释。 他皱眉打量着玉龙鱼，犹豫了片刻后，用筷子夹了指甲盖大小的鱼肉。 玉龙鱼其他人也吃了，至今没出什么大乱子，说明这东西的恐怖程度有限。 况且，他拥有司命锁链，这么一丁点鱼肉能把他干掉，除非是什么诡仙手段，但这显然不可能。 但为了谨慎起劲，他再次用筷子把鱼肉弄小，最后只剩下一丝鱼肉粘在筷子上。 鱼肉下肚，这么一丁点鱼肉吃下去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可姜衍忽然脸色一变，抱着肚子，神色痛苦。 “怎么了？难道天香居拿变质的食物来糊弄我们？”姜成海惊呆了。 可这发作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 况且，才吃下这么一丁点就见效，强效泻药都做不到吧？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完全超乎姜成海的预料。 姜衍痛苦了片刻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鱼。这次他不再是吃一丁点，而是一大口一大口。 玉龙鱼并不大，约莫两斤左右，眨眼的时间，半条鱼都进了姜衍肚子里。 姜成海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尝。 “你也想吃鱼？”姜衍头也不抬，“那你把遗嘱写好了吗？在哪里开席？要办几桌？到时候我带小荷去吃！” 一系列的连环发问把姜成海问蒙了，他再蠢也知道这鱼有问题。 可既然有问题，姜衍为什么还要吃？ 姜衍独自一人，把整条玉龙鱼吃掉，然后他就躺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痛苦地叫唤。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 玉龙鱼之所以如此美味，是因为它被邪气侵袭了。 邪气能改变事物的特性，像是之前人头蜈蚣产下的矿石，还有这次的玉龙鱼。 姜衍吃下玉龙鱼后，发现效果和毒药的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强。 吃下整条玉龙鱼，青藤树上居然长出了三张完整的青叶，这效率比断肠草强多了。 即使把断肠草当饭吃，一天最多只能积攒下半张青叶。 “这种鱼还有没有？让人再上个十条八条。”姜衍问。 “衍哥儿，你才是我大哥！这玉龙鱼可珍贵了，废了我老大劲，才订到的。”姜成海叫屈。 “要不你去问一下掌柜，这玉龙鱼从哪来的？” 姜衍已经在心中打起了算盘，每天吃三条玉龙鱼，就是九张青叶，一个月就是两百多张，足够他挥霍了。 姜成海满脸郁闷，“这赚钱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在查找玉龙鱼的来源，还不是一无所获。” “这鱼你们可别吃，知道了吗？”姜衍对两人吩咐。 姜成海还想再问，但看到姜衍闭口不言的样子，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既然姜衍说不能吃，那就是不能吃。 姜小荷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对玉龙鱼压根就没兴趣，那鱼闻起来，似乎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你们赶紧吃吧！” 姜衍看着两人吃菜，心中则是在盘算玉龙鱼的事情。 玉龙鱼的背后，不是修士，就是魁邪。 如果是修士，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姜衍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毕竟修士的“道韵”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修炼规则都有。 正在这时，隔壁包厢忽然传来惊叫声，以及座椅倒地的声音。 惊叫声让本来热闹的三楼蓦然一静，姜成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跳了起来。 “我去看看！”姜成海话说出口，脚已经窜了出去。 半晌，姜成海快步走了回来，“衍哥儿，有人找你。” 姜衍一脸诧异，他在武邑县认识的人很少，什么人会点名来找他？ 他跟着姜成海过去，环视包厢，里面的人看穿着应该是武邑县的富商，他的目光落到其中一个人身上。 “李老爷子。”姜衍打了个招呼。 这里面他就认识李梦君的父亲，李正言，自然是对方在找自己。 “姜神医请坐！”李正言显得非常客气。 姜衍也没有推迟，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下。餐桌中心摆放的正是玉龙鱼，还是完整的，看起来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姜神医，您之前不是问过我，生病之前遇到过什么怪事吗？” 李正言自顾自地说，“在来武邑县的途中，我曾经吃过这种玉龙鱼……可是病愈后，这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今天再次见到这鱼，忽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是在哪里吃的？”姜衍问。 “是从一个鱼贩手中买来的，当时我看那鱼像是白玉一般剔透，心生好奇，就买来尝了一下。” “那个鱼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姜衍追问道。 李正言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鱼贩子。” 姜衍皱眉苦思。 “姜大夫，这鱼？”李正言看姜衍一直在沉思，周围的富商都有点不耐烦，于是小声问道。 “如果信得过我，就别吃这鱼。”姜衍回过神来，站起身准备走人。 富商们目送姜衍离开，有人好奇地询问李正言，“这位是？” 李正言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36章玉龙鱼不坑穷人 武邑县，马家。 作为一方豪强，马家几乎可以在武邑县横着走。 可今天马宅却是愁云惨淡，因为马家的家主忽然得了怪病，浑身浮现痕迹不一的淤青，请遍了县里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从一名老医师口中得知，李家的家主曾经得过类似的病，他们稍加调查，便找到了门道。 “虎爷，少爷叫我们去请姜大夫。”家丁弯腰恭声道。 虎爷躺在摇椅中，懒洋洋地问：“这姜大夫是什么来历？” “对方住在城东一个当铺中，至于来历，诸位弟兄都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家丁回答。 “那就是没有底子咯。”狗爷百无聊赖地说，“你们去把人叫来不就行了，这点事情还需要麻烦我？” 家丁叹了一口气，“试过了，但没有请来。” “你们没有报我的名号吗？”虎爷坐直了身体。 “报了，但人家没有理睬。” “看来对方的架子大得很啊！走，我们去试试对方的成色。”虎爷冷哼一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 收容屋外的庭院。 姜衍把掌心碎成粉末的竹叶扔掉，呼出一口浊气。 经过三天的练习，他已经可以把青之力的作用时间，延长到六秒。 相较于开始只能持续一秒的时间，可以说进步巨大。 “老大，外面有人找你看病。” 隔着一堵墙，姜小荷的声音从炼药房传来。最近血气丸快用完了，姜小荷准备重新炼制一批。 “我不会看病。”姜衍随口应答。 庭院的门忽然被人粗暴地撞开，脸上长着一道刀疤的壮汉迈着大步走进来，冷冷地注视着姜衍，“就你是姜大夫啊？” “不是，我叫夏洛。” 姜衍刚刚突破，心情还算不错，于是接了个梗。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玩你虎爷？早在过来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信息，包括外貌。” 虎爷瞬间怒了，“来人！给我把这里砸了！” “虎爷，少爷叫我们把姜大夫请到府上，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有家丁凑到虎爷耳边，低声问。 虎爷不屑一顾，“你懂什么？这种刁民就是欺软怕硬，不给他们点颜色瞧，他们根本就不会配合。” 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对方能治好老爷的病，马家的报酬绝不对不会少，到时候就可以暗中敲上一笔。 如果没治好，也没关系。 他可以以此作为理由，敲骨吸髓，毕竟得罪了马家的庸医，想来绝对没有人愿意帮忙。 他最近的手气不是太好，欠了赌场一笔钱，最近一直在被催债。 姜衍的好心情忽然没有了，像是一只苍蝇围着你嗡嗡地叫，虽然伤害不了你，但会让你相当烦躁。 他没了调侃的闲心，冲着门外喊道，“小荷，关门，放狗！”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一条小黑狗跑了进来，冲着虎爷一行人低吼。 “这么一条小狗，吓唬谁呢？”虎爷拎起铁棍，想要把小藏獒的脑袋给敲烂。 藏獒墨云虽然还年幼，但年幼的异兽，也是异兽。 墨云咆哮着扑出去，速度快得惊人，虎爷只感觉一道黑光闪过，小腿蓦然一痛，他被咬伤了。 姜衍头也不回地走进收容屋，把木门关上。 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从外面传来，接近着是撞门和狂奔的声音。 虎爷带着家丁逃出一里远，看着当铺门口狂吼的小黑狗，心有余悸。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一条小狗，居然如此厉害！ “虎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叫人，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虎爷咬牙切齿地说。 这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轮扬起半人高的尘土。 “那好像是刘府的管家？”有家丁认出了驾驶马车的人。 虎爷定眼望去，居然还真是，他记得自己曾经给对方敬过酒。 “请姜神医救我家公子，公子已经带来，同时准备了一点薄礼，希望姜神医不要嫌弃。”刘府管家疾步跑到当铺前，恭声说。 马车后面堆着满满当当的箱子，这“礼”可一点也不薄。 刘府人的出现，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越来越多的马车向着当铺狂奔而来。 虎爷后背全是冷汗，他忽然慌了，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不可能。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瘫软在地。 “县令到！” …… “玉龙鱼不坑穷人啊！”姜衍由衷地感叹。 他手上动作不停，用铜钱剑把一位公子哥身上的邪气抽出来。 玉龙鱼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暴雷了。 姜衍本来是不想管的，可奈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少的人会送上一小箱金子，多的有几大箱珊瑚珍宝。 姜小荷在外面接待来人，嘴角一直咧着，笑得像个傻子。 “老大，这些人怎么知道你会治病？”姜小荷把玩着箱子里金灿灿的金条，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之前不是给李正言治过病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稍微调查就知道了。”姜衍说。 “那老大你注意一下，听说下一个是武邑县的县令。”姜小荷说完扭头跑了。 县令也中招了？ 姜衍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作为武邑县的权力代表，有了玉龙鱼这种“好东西”，怎么能少得了县令呢？ …… 当铺外，马车排起了长龙。 武邑县并不算大，各大权贵也算是熟悉，在排队过程中，他们不免闲聊起了，也算是其乐融融。 当然，有一家例外。 “姜神医，都是恶奴在搞鬼，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这就把恶奴打死，给您一个交代！” 马家少爷挥舞着马鞭，猎猎作响。 虎爷在地上打滚，不住地求饶，脸上满是血痕。 马家少爷不知道挥了多少鞭，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他抬头望向当铺门口，一脸的失望，根本没有人出来。 “把恶奴抬下去吧！”马家少爷丧气地说道。 周围人都在看他家的笑话，即使以往关系好的人，现在也不敢来搭话。生怕被牵连，到时候不给他们家的人治病。 没有人注意到，当虎爷抬下去时，眼睛盯着当铺的方向，满眼都是怨毒。 马家少爷准备再次登门尝试。 这时候，一个家丁来到他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 “你怎么不早说？”马家少爷眼睛一亮。 第37章18般兵器 收容屋里。 姜衍刚送走一个倒霉鬼，姜小荷便走了进来。 “那个马家的人又来了。”姜小荷说。 姜衍一脸诧异，“不是说了不治他们家的人吗？给再多钱也不治！” 治病赚钱只是随手为之，他对于金钱没有多大的渴望。 “这次他们不打算出钱。”姜小荷没有卖关子，紧接着出声说，“马家有一把祖传的宝剑，据说是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 “这马家的消息挺灵通啊！”姜衍忽然来了兴趣。 他之前去锻造铺，拜托对方帮忙打造一些精品武器，没想到被马家的人注意到了，还对症下药。 “叫他们把剑拿来看一下。”姜衍说。 他打造的武器，当然是给千机锤吞噬的，虽然普通的武器也能用，但如果有更好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姜小荷出去了片刻，再回到屋子时，手中多了一个细长的红木盒，散发着檀木的香气。 木盒打开，清寒的光透出来，盒子里躺着一把三尺二的长剑，表面是鱼鳞般的锻造纹，剑身上用古篆刻着“鱼龙”两个小字。 姜衍拿起鱼龙剑把玩，感觉有点爱不释手。 “让马家的人进来吧！” 看在宝剑的份上，姜衍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啦！ 夜幕降临，姜衍结束了一天的治疗，如果按照往常，这时候该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但今天没有。 他坐在当铺里，沏了一壶茶，茶香飘荡。 “深夜冒昧前来，打扰姜神医休息了。”一道身影从门外缓缓走来。 “县令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是今日陈家送的雨前龙井，听说是一等一的好茶，请入座一品。”姜衍倒了两杯茶。 他对县令的到来，早有预料。今天治好县令后，县令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跟他说，但碍于来找他治病的人太过，只能等到晚上过来。 县令浅酌了一小口，叹气道，“实不相瞒，深夜来打扰姜神医，是有要事相求。” 姜衍老神在在地喝茶。 县令看姜衍不接话题，有点头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们想请姜神医调查玉龙鱼一事。” “县令大人太看得起在下了，我不过是一普通人，实在是爱莫能助。县令大人何不考虑上报，让司天监派人来解决？”姜衍拒绝得非常果断。 “姜神医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连司天监都知道。”县令的眼睛一亮，紧盯着姜衍。 姜衍暗叫大意，现在魁邪之灾还未爆发，知道司天监的人只是少数，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能治疗怪病，恐怕眼前的县令已经有所猜测。 “偶然间听说的罢了！”姜衍低头喝茶。 县令苦笑，“姜神医有所不知，司天监初创不久，人手短缺，处理王都的事情都捉襟见肘，哪里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姜衍恍然，他还一直防备着司天监派人来调查黑龙卫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根本抽不出人手。 “如今我们武邑县所能依仗的，便只有将神医了！”县令言辞恳切。 “县令大人，你真的太高看草民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啊！”姜衍也是老演员了。 “真的没办法吗？”县令唉声叹气。 “实在是……”姜衍同样叹气，但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武邑县各大家族对于此事也是格外重视，纷纷出力，如今已经收集了三把神兵，分别是血虎刀，黑耀枪，方天画戟。”县令淡淡地说。 姜衍眉头紧皱，“这次的事情实在棘手。” “除了刀枪剑戟，其余的还有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以及矛和耙，一共十八般兵器，都是一等一的利器。”县令果断加码。 “武邑县之事，便是吾等之事。县令大人放心，在下必竭尽全力。”姜衍义正言辞。 “既然如此，那便择日不如撞日，调查就从今晚就开始吧！”县令起身。 “理应如此。”姜衍点了点头，“县令大人稍等，我要先准备一下。” 姜衍背着包裹走出门口，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姜神医，接下来便由我辅助您，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站在马车旁的捕头顺势拉开帘子。 没想到捕头还是熟人，上次五脏丢失案就是对方负责的。 “麻烦了。”姜衍拱了拱手，让姜小荷带着藏獒墨云上马车。 捕头挥动长鞭，战马狂奔出去，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是县衙的大牢。 天香居的掌柜等一众人已经被捕，在这种关头，即使是天香居身后的人，也不会保他们。 “掌柜已经招了，玉龙鱼都是从一个鱼贩手中买来了。为了做独家生意，他特意给了高价。”负责审问的捕快说。 “那个鱼贩子此刻在哪里？”姜衍问。 “在城东的柳条巷，他们每次都在那里交易。”捕快回答。 姜衍跟着一群捕快到达柳条巷，但他们找到鱼贩的屋子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这所房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里面根本就没有生活的痕迹。”捕头在里面转了一圈，得出结论。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一众捕快束手无策。 “里面有没有鱼贩用过的东西，衣服或者其他的。”姜衍开口问道。 “我刚才看到一副扁担，上面残留着鱼鳞，鱼贩应该用过。”捕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扁担被拿了出来，藏獒围着扁担转圈，不断嗅着上面的气味。 片刻后，小藏獒冲着姜衍嗷嗷地叫了两声，拔腿往外冲去。 “有发现了，跟上去。”姜衍喊道。 墨云作为异兽，不仅能一定程度地免疫邪气，还拥有一些特殊能力，其中最为核心的便是嗅觉。 墨云的嗅觉极其敏锐，可以分辨不同的气味。 藏獒沿着白玉河一路狂奔，冲出东门，向着郊外跑去。幸好捕快们都是练武的好手，才没有跟丢。 藏獒忽然停了下来，冲着前方的草丛低吼。 一个鱼贩挑着两筐鱼从草丛里走出来，看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捕快，愣在当场。 捕快也愣住了，直到鱼贩扔下鱼筐，想要逃跑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姜衍一直紧盯着鱼贩，千机锤暗暗握紧。 鱼贩被扑倒在地，他不断地哀嚎，“官差老爷们，你们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贪财，我不该去抓那些鱼的！” 姜衍总算放松下来，如果是修士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卑微。 “说！你这鱼从哪来的？”捕头厉声呵斥。 “是天棺谷，那些玉龙鱼都是在天棺谷打捞到的。”鱼贩带着哭腔说。 第38章诡仙流机甲设想 天棺谷是典型的一线天峡谷。 两旁是笔直的峭壁，碧绿的溪流穿过峡谷，狂风冲刷在岩壁上，发出呼啸的呜咽声。 “水美草长，果然是鱼儿生长的好地方。”姜衍感叹道。 鱼贩全都招了，他的玉龙鱼都是从这里打捞的，但他一条玉龙鱼都没吃过。 天棺谷，光从名字就能看出一点端倪。 峭壁两边被凿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口被红绳缠绕封住，绳上挂着祈福的铃铛和符咒，微风吹过，铃铛叮当作响。 在孔洞的深处，必然存在着一具或几具棺材。 武邑县人流行的并不是土葬，而是天葬。 据说很久以前，有权贵请了有名的风水大师来寻找风水宝地，大师看到天棺谷，掐指一算，说此处的风水极佳，适合下葬。 权贵望着天棺谷很是疑惑，问道：“此处下方是水，上方是峭壁，如何下葬？” 大师缓声说，“峭壁凿洞，棺入其中，洞口封红绳，此为天葬。” 武邑县的先民得知这件事情后，纷纷效仿，于是百多年来，武邑县人都采用天葬的方式。 换而言之，天棺谷是个墓地。 在墓地养出的鱼，即使在科技发达的时代，也会让人觉得膈应，何况是在这个年代。 因为这个原因，贩鱼人从来不吃从这里打捞上来的鱼，反而逃过一劫。 “真是热闹啊！” 姜衍站在高处往下俯瞰，天棺谷下人头涌动，估计武邑县大半的人都来了。 “姜神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热闹？”县令站在姜衍旁边，擦了擦额头的急汗，“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 “当然看出来了，他们很愤怒，完全可以用群情激愤来形容。”姜衍淡淡地说。 聚集在下方的武邑县人不时大声喝骂，和负责维持秩序的捕快争得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既然姜神医知道，为什么你还这么轻松？”县令很是不解。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做决定的人又不是我，是县令大人你。”姜衍耸了耸肩。 县令一脸苦涩，“除了把天棺谷的棺材全部烧掉，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姜衍摇了摇头，他刚接近这里，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邪气那股阴寒的气息。 整个天棺谷的棺材都被邪气侵袭了，虽然里面绝对有一个“源头”，但在魁邪没爆发前，姜衍也没有能力分辨，只能选择全部烧掉。 姜小荷跑下去凑热闹，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没想到转头回来，就变成气冲冲的模样。 “怎么了？”姜衍好奇地问。 “那些人骂我们，说我们丧良心，做的事情猪狗不如！”姜小荷愤愤不平。 姜衍笑了，这天棺谷中葬着武邑县人的祖祖辈辈，现在要烧掉棺材，这不就相当于掘人祖坟，还当着对方的面把骨灰给洒了？ “没事，他们想骂就骂吧，这点事情算什么？”姜衍安慰姜小荷。 他当初做游戏主播，遇到的牛鬼蛇神多了去，早就练就一颗“宠辱不惊”的心。 “姜神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县令不死心地问。 “当然有，把武邑县迁走就可以了，只要离得够远，危险就不存在了。”姜衍回答。 县令一下子没了精神。 “县令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到时候做好决定，再告诉我。”姜衍告辞离开。 姜衍带着姜小荷回到当铺，他看着扔在门口的烂菜叶，臭鸡蛋，眉头微皱。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姜小荷进屋。 这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因为县令答应的武器送到了。 十几个箱子摆放在眼前，姜衍一个接一个地揭开，县令没有忽悠他，都是一等一的兵器。 加上之前的鱼龙剑，十八般兵器就凑齐了。 姜衍拿出千机锤，化身抡锤匠，把十八般武器全都融入千机锤中。 他在庭院里“演武”，长刀横斩，利剑刺出，重锤猛敲…… 千机锤不断变化，姜衍过了个兵器瘾。 他忽然停下了演武，因为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融合，变形……这不就是变形金刚？”姜衍呢喃自语。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姜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有点被限制了。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思维不应该限制在普通的武器上，千机锤能否吞噬盔甲，甚至是“机甲”呢？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机甲梦，姜衍也不例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个年代想要制造出机甲来，无疑是痴心妄想。 “机甲没有，但替代的东西应该存在。” 姜衍想起游戏中，曾经出现的巨大金属尸傀，那是尸傀宗的终极之作。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扔出脑海，现在想这些根本没用，无论是尸傀宗，还是诡仙流机甲。 “还是继续锻炼青之力更实际。” …… 深夜，天棺谷外。 值守的人忽然感到昏昏欲睡，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们想要强行打起精神来，但强烈的睡意根本无法抵抗，他们摇摇晃晃地睡了过去。 “舅舅，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有人在黑暗里低声问。 虎爷穿着夜行衣，蒙着脸，他把手上的迷香熄灭，收起来。 他拍了拍旁边的人，“阿财，你把我从马家救了出来，马家不会放过我们的。武邑县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我们可以直接离开武邑县，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呢？”外甥不解。 虎爷眼中凶光乍现，“让我们像丧家之犬一般跑路，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可是，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虎爷冷笑，“怎么没有？他不是想要烧掉这些棺材吗？如果我们帮他做了，你觉得武邑县的人会怀疑谁？” “可是，我们没必要……”外甥还想再劝。 “你懂什么？”虎爷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去其它地方生活，不需要银子吗？棺材里可是有不少陪葬品，我们只需要拿上一部分，就能让我们过上快活的日子。” 外甥暗暗心动，默默拎起旁边的火油，“我听舅舅的。” 一条麻绳从悬崖顶上垂下，两人顺着麻绳爬入一个坑洞中。 “手脚麻利点！”虎爷砍断外面的红绳，带头钻入坑中。 棺材被撬开，借着微弱的火光，外甥看清了里面的景象，愣住了。 “尸体怎么没有脑袋？” “你管它有没有脑袋，兴许是个被砍头的倒霉鬼，赶紧看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虎爷骂道。 第39章水下的阴影 棺中值钱的东西被搜刮一空，虎爷两人给棺材浇上火油，然后去往下一个坑洞。 他们打开第二具棺材，神色惊愕，棺材中的尸体居然也没有脑袋。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捡起里面值钱的东西。 随着棺材不断被打开，他们的内心越发不安，因为所有棺材的尸体都没有脑袋，这明显不对劲。 “东西也搜刮得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虎爷的心发颤，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没有人回答他，虎爷一惊，猛地扭头，他身后空无一人，外甥不见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他已经扔下对方跑了。可那是他外甥，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他后背全是冷汗，一道人影忽然从眼角闪过。 “阿财是你吗？”虎爷拔腿便追了上去。 他追到坑洞的尽头，人影不见了。就在他疑惑人跑到哪去时，在尽头发现了一个坍塌的土洞，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在里面。 “狗日的，没事跑里面去做什么？”虎爷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探身进入土洞，想把人拉出来，没想到他刚伸出手，手臂忽然被牢牢攥紧，他吓得拼命挣扎。 这时候土坑忽然塌陷下去，他瞬间被大量的泥土吞没，身体坠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虎爷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被厚厚的土压着。 他扒开身上的土，站起身来。周围一片漆黑，他在胸口摸索，找到了火折子，又从后腰摸到火把。 火把被点燃，火光照亮了四周，这居然是个屋子。 地下的屋子？ 虎爷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哪有什么地下的房子，这是个墓穴。 这时候金色的光忽然照亮了他的眼睛，他定眼望去，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木箱已经腐朽，马蹄金从烂掉的箱子滚出来。 虎爷扑了上去，一脚踢碎木箱，满满当当的马蹄金滚落在脚边。 “发财了！发财了！”虎爷兴奋地拿起一枚马蹄金，放在眼前打量，马蹄金的下面刻着一个古体的“燕”字。 燕国？有这个地方吗？ 他忽然想起来，的确有这个地方，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在几十年前燕国就被龙雀国灭国了。 虎爷高举着火把，环视四周。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陪葬品，一些箱子已经破裂，里面的珍宝暴露出来 火光照亮了停放在中间的棺材，虎爷眼睛一亮。 按照一般的做法，最珍贵的宝物通常放在离尸体最近的地方，也就是棺材里。 光是周围的陪葬品都如此珍贵，那棺材里面会是什么？ 虎爷感觉呼吸急促，他也不想着去找什么外甥了，他从土里面找到被埋起来的工具，准备把棺材撬开。 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周围的木箱都已经腐烂，可棺材却没有任何老化的痕迹。 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把棺材钉撬出来。 沉重的棺材被推开，虎爷高举着火把，借着火光，他看清了棺材里面的尸体。 那居然是一具将军的尸体，披挂着沉重的铠甲，腰带上刻着古体的“燕”字，和外面的尸体一样，同样没有脑袋。 虎爷看着尸体，回忆起更多的事情。 他曾经听武邑县的老人说过，葬在天棺谷的压根不是什么龙雀国新贵，而是燕国的“血将军”。 在龙雀国，血将军是能让小儿止哭的存在。 血将军极其凶残，据说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屠城三日，还喜欢用小儿的头颅做酒杯。 后来血将军被龙雀队围攻而死，头颅被斩，本来打算吊在城门示众三日，可当晚，血将军的尸体不翼而飞。 因为老人的说法过于离奇，大家都当故事听，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真的。 黑暗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虎爷猛然一惊。 “谁？”他举着火把望过去，等他看清黑暗中的人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狗日的，你跑哪里去了？” 来人正是他的外甥，外甥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火光照亮了他的鞋子，裤腿，胸口…… 火光没有照亮他的脑袋，因为他的脑袋已经不翼而飞。 虎爷放声惊叫，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棺材边上。 他望着棺材中的无头将军，发现了一个比外甥脑袋被斩更恐怖的事情……无头将军的尸身没有腐烂。 这根本不可能，尸体存放在这里，已经过去几十年，不可能一点腐烂迹象都没有！ 刺骨的阴冷忽然笼罩他，他站起身来想要逃，什么金子，什么珍宝，他都不想要了，他现在只想要逃离这里。 但一只巨手忽然罩住他的脑袋，咔嚓一声，他的脑袋被扭了下来。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秒，所见的是，无头将军从棺中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天棺谷中的棺材被撞碎，数不尽的无头人站了起来，它们撕裂红绳的封锁，跳入白玉河中，溅起无数水浪。 白玉河汹涌，无头尸顺着河流，一路流向武邑县。 …… 白玉河的河水清澈，月光映照在上面时，仿佛有玉石镶嵌在河底，因此便有了这个名字。 “这就是草祭节吗？真热闹啊！”姜小荷左顾右盼，有点看不过来。 “登船了，快点上来！”姜衍向姜小荷招手。 他们都戴着柳木面具，姜小荷的面具造型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姜衍则是红脸白眉的魁神。 “戴鬼神面具，游船烧草人”这些便是草祭节的主要节目。 草祭节由来已久，据说在远古时期，人们为了免受恶鬼的袭扰，会戴上鬼神面具，烧草人，以此来震慑恶鬼。 白玉河上停满了船。在草祭节这天，只需要花费极少的银子，便能登船游河，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参加。 姜衍两人选择了一艘大船，上面的人已经很多了。 幸好他们都戴了面具，没有人认出他们。否则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在武邑县可不好过。 姜衍倒是不在意这些，但如果一直被人盯着，根本没办法玩。 可他们一上船，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姜公子，小荷，你们也选了这条船？” 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即使戴着面具，也可以看出是个非常美貌的小娘子。 “梦君姐！”姜小荷蹦蹦跳跳地打招呼。 姜衍也点了点头，他挺欣赏李梦君的，毕竟对方人美腿长，特别是那一双大长腿……不用来踩三轮车简直可惜了。 在热闹的鼓声中，游船出发。 在所有游船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木筏，上面扎着一个巨大的草人，用木棍支撑着。 游船行至河中心，草人被人点燃，很快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炬，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 游船上的乐师开始演奏，苍凉古朴的乐声在白玉河上游荡。 姜衍紧盯着前方燃烧的草人，对周围的乐声充耳不闻。 “下船！”姜衍忽然开口。 李梦君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就要下船了？难道对方就这么讨厌和她呆在一起？ “来不及了。”姜衍忽然叹了一口气，千机锤悄然滑入手中。 李梦君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姜衍刚才一直盯着祭奠用的草人，她猛地扭头望去，瞳孔骤缩。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水面，一群阴影在河底下游荡。 “水下有东西！”李梦君惊叫出声。 第40章来袭 一个个阴影从河里浮起来，那些都是无头的尸体，可他们沿着船身往上爬，矫健得像是野兽。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船上的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无头尸爬上游船。 一具无头尸冲向人群，用尖锐的利爪刺穿一位守卫的胸口，把心脏硬生生扯出来，血液飞溅。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逃跑。 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血腥味挥之不去，游船空间有限，他们根本无处可逃，有人选择跳入河中，但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河中游荡的无头尸蜂拥而上，把落水的人撕得粉碎。 一具无头尸向李梦君扑了过来，李梦君拔剑便斩，作为一个剑客，她的剑从不离身。 寒光乍现，这绝对是令人惊艳的一剑，姜衍甚至没看到她是如何出剑的，剑刃便已经落到无头尸的手臂上。 如果换做普通人，这一剑能轻易把手臂斩断，但很可惜，她面对的是被邪气侵袭的邪傀儡。 长剑卡在肌肉里，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下方不断蠕动的黑色肉芽。 李梦君愣神的时候，又一具无头尸向她扑来。 “小心！” 关键时刻，姜小荷挺身而出，随手抓起旁边的一个凳子，向无头尸砸去。 这一砸势大力沉，在空中发出呼呼的风声，很难想象，一个九岁的小女娃能拥有这种力量。 木凳在无头尸上碎裂，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但令对方身体一顿，李梦君得以抽剑脱身。 一具无头尸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摸到姜衍身后的桅杆上，猛地扑下来。 “小心！”李梦君的余光撇到这一幕，惊叫出声。 姜衍头也没回，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向后挥拳，拳头看起来软绵无力，就像是不经意往身后随手一挥。 但结果却让李梦君惊为天人，瞪大了眼睛。 拳头击中无头尸的腹部，腹部瞬间炸裂，效果堪比姜小荷的九天霹雳散。 李梦君之前还为自己的剑术天赋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她才是井底之蛙。 姜衍收回拳，对于青之力的威力还算满意。 青之力是极致的爆发之力，最适合寸拳之类的手法。 越来越多的无头人围了上来，姜衍一把托起姜小荷，眼看着就要扔下河里。 李梦君呆住了，这是要做什么？河里面全都是怪物，如果扔下去，还有活路吗？ “自己注意点！”姜衍叮嘱了姜小荷一句，手臂猛地发力，把姜小荷扔了出去。 姜小荷如同炮弹一般飞出去，跨越了宽阔的白玉河，砸在岸边稻草堆上，草屑横飞。 李梦君傻眼了，这种力量，是人所能拥有的？ 姜衍没有理会李梦君眼中的惊讶，他盯着李梦君，有点纠结，“你怎么办？” 他刚才把姜小荷扔出去，虽说有草垛减缓，可如果换成普通人，这一下子不死也残，也就是姜小荷作为修士，生命力顽强。 “我的轻功不错，应该不会摔死吧？”李梦君有点犹豫。 姜衍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把托起李梦君，发现对方比想象的还要轻。他瞄准草垛，调动青之力到双手，猛地扔出去。 李梦君的确没说谎，她在半空中调整姿势，轻盈地如同一只燕雀落到草垛上，虽然免不了灰头土脸，但好歹没受重伤。 相较于上次铸剑山庄的狗啃泥，这次还算是比较优雅。 无头人已经围了上来，姜衍无意和这些邪傀儡纠缠，他的青之力极其有限，根本耗不起。 他调动青之力到双脚，猛踏地面，脚下的木板轰然碎裂，姜衍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去，像颗炮弹砸入草垛中。 游船的屠杀已经进入了尾声，这时候尖叫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无头人不仅仅在河里，它们已经涌入武邑县。 “我爹还在家里！”李梦君悚然一惊，她把祈求的目光投向姜衍。 她很清楚，如果遇到危险，以她的实力，根本无法对付那些怪物。 “老大！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我的舞台’。”姜小荷抬头望着姜衍。 姜衍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自己注意着点，遇到解决不了的，往当铺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走之前给我一点你的血。” 姜小荷依言照做，用刀划破手腕，让血流进瓷瓶。 “够了。” 小瓷瓶装到一半时，姜衍叫停，连忙封紧瓶口，避免血腥味溢散。 姜小荷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涂在伤口上，以她修士的体质，很快就会愈合。 …… 县令走出衙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草祭节，本该是休沐游玩的时候，可他却不得不和武邑县的族老周旋。 “各位族老，天棺谷实在危险，为了武邑县人的安全，有时候需要做出取舍啊！”县令尤自不死心地劝道。 “县令大人，天棺谷中葬着的，可都是我们武邑县人的祖祖辈辈，我们岂可羞辱祖辈的尸首？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县令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满心无奈。 这些族老的年龄都在七十岁往上，在各个姓氏的武邑县人中，威望极重，如果不劝服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 空荡荡的街上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县令愣了一下，在草祭节这日，龙雀国人都会遵从古礼，头戴鬼神面具步行。 难道是从蛮夷之地来的西域人？他想。 马蹄声越来越近，各大族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道路尽头忽然涌出浓郁的寒雾，整条街道仿佛化作了冰窖。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白雾中缓缓走出，它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披挂着漆黑的铠甲，手持方天画戟，无头。 有族老似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声音颤抖地指着无头将军的腰带，“燕国……血将军！” 众人瞬间想起了关于天棺谷的传言。 血将军策动脚下的马，向众人奔袭而来。 众人惊叫逃散，可族老都是年老体弱之人，根本走不快，一个个被方天画戟刺穿，然后甩到墙上，砸成肉酱。 逃窜众人的眼中满是后悔之色，他们想起了姜衍的建议，本来以为只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天棺谷中真的存在恐怖的怪物。 县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他们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对方。 他转过一个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姜神医？！”县令惊叫出声。 “这么巧啊？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姜衍说完，扭头就跑。 他当然发现他们身后的无头将军，那股逼人的寒气让他打了个寒蝉。 对方的气息比菩提树要强得多，但强的程度有限，应该只是“灰怨级”，还没有达到“白骨级”。 但即使是灰怨级魁邪，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姜衍完全没有硬刚的想法。 “姜神医，救命，救救我！”县令在身后高声大叫。 “往当铺方向跑，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姜衍给身后的人支了个招，毕竟是免费的诱饵，不用白不用。 第41章脱笼的猎物 同一时间，姜小荷也带着李梦君在巷子中狂奔。 “小荷，你没事吧？” 李梦君落在后面，她看着姜小荷的侧脸，担心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感觉棒极了。” 通常姜小荷的声音都是软糯糯的，很好听，但她此时开口，却夹杂着野兽磨牙的声响。 姜小荷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李梦君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这无关乎于道德情感，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姜小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她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缕缕紫黑色的气息，甜丝丝的，吸入后，让她感觉神清气爽。 那些紫黑色的气息，是人的恐惧与绝望。 她的诡身“道韵”，或者说成长规则，就是吸收恐惧与绝望。 在得知这一点后，姜衍不由自主地感叹，“这能力简直就是天选之人。” 她一开始不明白，现在她知道了。 当灾难降临时，恐惧与绝望随处可见。 一个无头人忽然出现在巷子的尽头，发现两人的瞬间便扑了上来。 姜小荷抽出腰间的匕首，主动迎了上去。她的瞳孔一会是人类的黑瞳，一会是金褐色的兽瞳，和六手巨熊如出一辙。 两种迥然不同的瞳孔交替切换，姜小荷的气息也像是过山车一般，时低时高。 如果姜衍在这里，肯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是开瞳境的标记。 不愧是道体，修炼天赋果然惊人，入诡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居然就接触到“开瞳境”的门槛，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迈过去。 开瞳境的实力，完全不是入诡境可以比拟的。 因为开瞳境后，修士可以与诡身融合，发挥出诡身真正的威力。 姜小荷挥动匕首，用头颅被重击为代价，把匕首刺入无头尸的胸口。 “炽！”她大喝一声。 六手巨熊从她身后升起，“炽”便是她诡身的名字，熊熊的黑色火焰灌入无头尸体中。 无头尸体胸口被晶化，失去了所有力量，倒在地上。 姜小荷微微喘息，她还没彻底掌握诡身，每一次使用黑焰，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幸好刚才吸收了不少恐惧与绝望的气息，才不至于体力不支。 “走吧！” 姜小荷向身后的李梦君招手，她要趁着恐惧与绝望气息没消散前，多吸收一点。 …… 县令夺命狂奔，一路上，他不时可以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声，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原本还想着向其他人求救，但这种情况，大家都自身难保，即使他是县令，在生命劫难面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道路的尽头可以看见姜衍的当铺，县令有点惊讶，自己居然可以活得这么久？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故事，一群人在森林里游玩，遭遇了恶虎，所有人都在逃跑。 你想要活命，并不需要跑过猛虎，你只需要跑得比你的同伴快就行。 相较于身体佝偻的老人，他明显更有优势。 但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他可以听到身后追逐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曾试过依靠错综复杂的巷子甩开对方，但那个怪物总能轻易地找到自己，根本无从躲藏。 县令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手脚冰冷地僵在原地。 他犯了一个大错，刚才惊慌失措时，不小心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高大的身影从胡同拐角处缓缓走开，他可以看到投在墙上的影子。 “完了！”县令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可就在这时候，无头将军的身影居然退了回去，马蹄声越来越远。 那怪物为什么会突然走了？县令百思不得其解。 …… 收容屋内。 姜衍从怀中掏出小瓷瓶，瓷瓶砸在地上，摔得碎裂，李梦君的血液撒了一地，血腥味弥漫出去。 无头将军已经被勾引到周围，对方闻到道体的血液气味，就像是恶极了的野狼一样，肯定会过来查看。 姜衍躲入阴影中埋伏，满怀期待地望向门外。 巨大的身影如期而至，姜衍握紧拳头，看着无头将军一步步走来，跨过了街道，来到当铺门前，下马驻足。 但他很快傻眼了，无头将军一直站在当铺外，看起来压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难道是姜小荷的血不新鲜，吸引力不够？ 还是说对方已经察觉到收容屋的危险，不愿意进来？ 等级越高的魁邪，本能也就越强大，尤其是人形态的魁邪。 姜衍叹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可惜，但不至于失望，毕竟像菩提树那么傻的魁邪，只在极少数。 无头将军很容易就察觉到收容屋“天敌”的气息，本能在催促它赶紧离开。 它在门口徘徊了片刻，虽然有道体血液的诱惑，但忌惮于收容屋，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姜衍瞬间急了，好不容易才把无头将军引来，哪里能让对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动手！”姜衍在脑海中下令。 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从收容屋内飞出去，如同蟒蛇般扑向无头将军，缠住无头将军的身体，手臂，大腿。 无头将军手臂震动，坚韧的藤蔓居然直接断裂，它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横扫而下，大群的血藤断裂。 “镇魂！” 眼看着藤蔓无法控制无头将军，姜衍果断发动了菩提树的能力。 婆娑的树界降临，无头将军被卷入镇魂的领域中，它的魂魄被压制，身体僵在原地。 “好机会！”姜衍看到被暂时控制住的无头将军，眼睛一亮。 姜衍猛地跃出，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出去，来到无头将军背后。 收容屋大门，无头将军，姜衍，三者在一条直线上。 青之力全力爆发，青藤上的叶片在一瞬间凋零枯萎，大量的青之力聚集在他的脚上。 即使是菩提树没重伤，也不可能是无头将军的对手，更不用说现在了。 机会只有一次，姜衍绝对不能放过。 姜衍踹向无头将军的后背，想把对方直接踹进收容屋内。 一脚踹出，空气发出撕裂的音爆声，这绝对是势大力沉的一脚，就算眼前是一座小山，也会被这一脚踹碎。 无头将军的身躯忽然膨胀起来，无数肉瘤从身体中钻出，流动的肉瘤组成畸形的肌肉，无头将军因为肉瘤，身躯瞬间扩大了一倍不止。 镇魂被硬生生挣脱，姜衍一脚踹在无头将军后背的肉瘤上，这如同彗星撞地球的一脚，却像是落入了泥泞的沼泽中，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肉瘤破碎，无头将军踉跄地向前迈出几步，眼看就要摔进收容屋中，却在门口前忽然站直，一只手撑住门柱。 “拉住它！”姜衍大吼。 血藤捆住无头将军，用尽全部的力量，想把无头将军拉入收容屋中。 但在无头将军的巨力下，藤蔓一根根绷断，眼看着就要脱困而出。 姜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次没能捕捉到无头将军，下次等对方有防备，就更难了。 第42章诡仙复活 姜衍猛踹无头将军后背，试图把对方踹进去。 藏獒墨云从屋里冲出去，也学着姜衍，用幼小的身躯撞击无头将军，可惜毫无作用，在没有魁邪附体的情况下，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现在菩提树全力拉扯着无头将军，一旦分出力量，恐怕会被对方瞬间挣脱。 苍鹰小黑躺在树上的鸟窝里，一直在沉睡，它脱落的羽毛已经长了回来，没有一丝杂色，变成了纯黑色。 “怎么办？怎么办？”姜衍急得直跳脚，眼看着无头将军就要挣脱束缚，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想法忽然从脑中闪过。 魁邪的本质是邪气，只要削弱对方的邪气，岂不是就能降低对方的力量？ 姜衍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冲进房间，取来铜钱剑。 幸好对方有一只手搭在门柱上，铜钱剑不用离开收容屋的范围，也能接触到无头将军。 唯一的疑虑是，在周天恒的记忆中，铜钱剑只是用来吞噬修士血肉，从来没有作用过魁邪，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方便，姜衍最近一直把铜钱剑浸泡在血水中，这个习惯，现在可是帮了大忙。 铜钱剑刚接触到无头将军的手臂，便像是铁遇到了磁石，瞬间粘了上去。 无头将军身躯剧震，身上的肉瘤疯狂地涌动，像是见光死的虫子忽然暴晒在阳光下，肉瘤一个接一个地枯萎死去。 汹涌的灰色气流涌入铜钱剑，姜衍大喜过望，那股气流便是魁邪的本源，也是“灰怨级”这个称呼的由来。 无头将军拼命地挣扎，但因为铜钱剑的作用，它的身躯反而向着收容屋挪动了一寸。 姜衍一边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断肠草啃咬，一边猛踹无头将军，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该留下一点青之力。 不过没关系，此消彼长之下，无头将军迟早会被拉入收容屋，胜利就在眼前。 但他很快就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了。 一股古朴又诡异至极的气息忽然升起，气息出现的一瞬间，姜衍听到了古钟的轰鸣以及缥缈的仙音。 随着仙音响起，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莲花的清香，只要吸入一口，便让人感觉浑身的疲倦尽去，飘然欲仙。 不对劲！不对劲！姜衍脑海警钟狂敲。 这种熟悉的感觉，明显就是精神污染，甚至比上次狂血瘟疫还要恐怖！ 他一头冲入收容屋中，“精神污染反制系统”启动，收容屋制造的仿真幻境逐渐覆盖精神污染。 足足花费了大半柱香的时间，那些恐怖的仙音和香气才远去。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收容屋外会突然出现如此恐怖的精神污染？” 姜衍退出幻境，回到收容屋中。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铜钱剑抽取着无头将军的本源，刻印着“天地颠逆，羽化登仙”的铜钱蠕动起来，化作一条条青铜色的蛆虫。 蛆虫的背上有一条血色的竖线，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竖线里是一只只细小的红色瞳孔。 为什么铜钱剑会发生这种变化？ 难道是魁邪的邪气引发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姜衍有点慌了，他扑上去，想把铜钱剑从无头将军上取下来。 铜钱剑散发的气息简直让人窒息，他宁愿放走无头将军，也不愿意让铜钱剑继续变化下去。 姜衍用尽了全身力气，甚至爆发了刚刚吃断肠草恢复的青之力，可铜钱剑纹丝不动，牢牢地粘在无头将军身上。 不过片刻的时间，铜钱已经全部变化为蠕动的蛆虫，蛆虫吞噬了邪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它们互相纠缠，扭结成一人粗细的“肉柱”。肉柱的顶端蠕动，凸出来一个男人的头颅，白发白眉，双眼紧闭。 在男人的额心，刻印着一个玄奥的仙符。 “诡仙！” 看到仙符的瞬间，姜衍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词来。 铜钱剑居然是用仙人血肉来锻造的？ 恐惧在他心中炸响，幸好仙人已经死去，否则这么多天接触铜钱剑，他早就被诡仙给抹杀 肉柱上长出越来越多的头颅来，唯有三个人他是认识的，曾经在天坑见过的半步诡仙，以及在武邑县郊外战斗的两名修士。 姜衍忽然明白了，只要是被铜钱剑吞噬过邪气的修士，都会在上面长出相应的头颅。 无头将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身上的肉瘤干瘪，在被吞噬了大量邪气后，它已经无力逃脱。 而肉柱上的诡仙人头变得越发“栩栩如生”，如果下一秒忽然睁开眼，姜衍都不会惊讶。 如果诡仙真的复活……姜衍根本不敢想下去，这对于他简直是个灾难。 “必须要阻止！”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可是要这么阻止呢？姜衍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阻止的手段。 无论是自己，还是收容屋，都对这个“人头肉柱”束手无策。 不！不对！ 姜衍猛然抬起头，能影响诡仙层次事物的东西，他貌似拥有一个，只是……他犹豫纠结了片刻，眼神逐渐坚定。 他回到收容屋，在隐藏的空间里找到一个瓷瓶。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揭开封条，打开盖子。 熟悉的精神污染再次来袭，姜衍做好了应对准备，加上之前的经验，他很快地扛过了精神污染。 瓷瓶中存放的正是狂血瘟疫的源血。 在他记忆中，狂血瘟疫差点覆灭了东域，如果说他手上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诡仙层次的存在，就只有狂血瘟疫的源血了。 但狂血瘟疫太过危险，一旦泄漏，后果不堪设想。 两害取其轻，相较于狂血瘟疫泄漏，他更害怕诡仙复生。 这铜钱剑在他身边呆了有一段时间，鬼知道是不是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情况。 如果知道他拥有魁邪收容屋，虽然无法强抢，但诡仙的手段诡异莫测，谁知道有没有办法从他灵魂中剥夺。 姜衍一旦做决定，就不会再犹豫。 他害怕威力不够，把整瓶的源血都倒在“人头肉柱”上，赶忙退开。 源血浇灌在肉柱上，却没有一滴血洒落，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拼命地往肉柱里面钻去。 姜衍屏住呼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完全没有信心。 第43章连夜扛着马车跑路 狂血瘟疫入侵人头肉柱，肉柱上的血肉变得鲜红欲滴，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肉香。 肉柱上的人头一直双眼紧闭，此刻它们忽然睁开了，猩红的瞳孔闪烁着对血肉的渴望。 它们艰难地扭动着脖子，啃咬离自己最近的人头，皮肉的撕裂声和骨头的咀嚼声一起传来。 即使姜衍有所预料，可真正看到这一幕，仍旧感觉恶心，差点吐出来。 肉柱上的人头都被狂血瘟疫所影响，拼命地啃咬着对方的血肉，唯有顶端上的诡仙头颅双眼紧闭，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但姜衍很清楚，那诡仙的头颅必定受到了影响，而且是影响最严重的那一个。 肉柱本来牢牢地粘在无头将军上，如同跗骨之蛆，但现在肉柱主动松开了无头将军。 无头将军已经萎靡得不成样子，它挣脱后，马上向外狂奔。 它没有灵智，但本能在催促它，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很快将会有大恐怖发生。 一声高昂的鹰啼忽然响起，小黑从树窝上飞落下来，轻盈地落到地面。 姜衍摸了摸小黑的羽毛，毫无疑问，小黑已经是异兽，这本该是一件欣喜的事情，但此刻他根本笑不出来。 “带着墨云离开这里！”姜衍对小黑下令。 小黑展翅高飞，用爪子抓起藏獒。藏獒没有反抗，乖乖地被带着飞起来。 姜衍从收容屋里拿来菩提树的本体，扔向高空。 菩提树化作一道血光，涌入小黑体内，小黑回头看了姜衍一眼，振翅加速，逃离了收容屋的范围。 两头异兽离开，姜小荷也不在这里，姜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也想逃，可惜他做不到。 收容屋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如果真的是诡仙复活，并且得知了收容屋的情况，对方必定会蹲守在这里。 他现在也没办法带着收容屋离开，收容屋缩小变成本体，需要12个小时的静默时间，完全来不及。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在收容屋中，根据事情的后续变化，再做决定。 肉柱上的诡仙头颅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仿佛世间一切皆为蝼蚁。 姜衍紧绷的心稍微得到缓解，这诡仙如果还活着，绝对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但很可惜，对方已经死了，并且死得很彻底，灵魂都被彻底湮灭，肉身的一部分还被炼制成铜钱剑。 他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诡仙的瞳孔很快染上诡异的血红色，这是狂血瘟疫发作的征兆。 如果诡仙没有死，但凡还有一丝灵魂存在，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狂血瘟疫感染。 看到这里，姜衍反而放松下来，最坏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但他同样不打算离开，他要在这里盯着，如果有可能，他想要阻止狂血瘟疫的扩散。 诡仙扭动头颅，它的脖子伸长，蛇一般地探下头颅来，仿佛在审视着自家果园里的果树。 它把树上的“果实”一颗颗吃掉，一脸享受，仿佛在享用什么绝世的美食。 眼中嗜血的光芒越来越浓郁，它不满足于只啃食那些头颅，它开始啃食肉柱本身，每咬上一口，都有浓郁的血水喷出来。 诡仙头颅兴奋地吼叫，它就这样一点点，把整个肉柱啃咬干净，最后只剩下自己的头颅。 延长的脖子也被啃食一空，等到诡仙的嘴实在够不到头颅，那一副牙齿开始移动，像是碎渣机一样，啃咬着整个脸，整个头骨，脑浆……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姜衍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炸起。 他忽然闻到一股清香，浓郁的清香只需要闻上一口，便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升华。 当所有东西被啃食一空后，空中忽然浮现一枚“仙丹”，洁白如玉，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一个缥缈的人影。 天边忽然燃起金色的晚霞，晚霞里是千朵万朵金色的莲花，巨大的莲花群笼罩在武邑县上空，缓缓压下来。 “真的……成仙了？”姜衍看着天上的奇景，彻底愣住了。 …… 武邑县到处是惨叫声，无头人只要发现人，便会蜂拥而上，把心脏掏空，把内脏扯出来，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可就是在这种恐怖的地方，有两个人悠闲地走在大街上，还拉着一辆马车。每次遇到无头人，无头人都像是没发现他们一般，径直走过。 “看来这个镇子遇到魁灾了。” 女人看着周围的场景，漫不经心地说。她的肩膀上，盘伏着一条丑陋的虫子，虫子不断往外吐着黑色的雾气，把两人笼罩起来。 “只是灰怨级的魁邪，不用多管闲事，我们只需要把任务完成，回到玄机阁领取报酬。”男人拉着马车，淡淡地说。 风吹起马车的帘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三具僵硬的尸体。 他们一路行走到东街，远远地可以看见当铺的影子。 女人肩上的虫子忽然发出婴儿般的呜咽声，女人当即停下脚步，“找到了，凶手应该就在里面。” 男人点了点头，沉默地拉着马车上前，准备动手。 作为玄机阁有名的杀手，他有绝对的信心解决对方，即使是太虚境界的修士，他也能周旋一二，再想办法离开。 而在东域，又能有几个太虚境的修士呢？他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倒霉。 他的脚步刚踏出去，天空忽然浮现金色的晚霞，无数朵金莲绽放，浩渺的仙音从天而降，琵琶声，唢呐声，击鼓声…… 每一个音符响起，都敲击在他的灵魂上，仿佛他的骨髓被抽了出来，扔进滚烫的岩浆中，又捞起来放进散发着冰雾的寒潭。 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莲忽然被拨开，一扇洁白如玉的门扉出现，他彻底扛不住了，眼耳口鼻舌都流出浓稠的鲜血，跪倒在地上。 “仙……仙门！”他的身影沙哑。 难道他要杀的是一个仙人？想到这里，无边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一扭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只是在街道尽头隐约看到一个狂奔的人影。 他的“合伙人”扔下他跑了。 “我……”男人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强撑着站起身来，路过马车时，眼中充满了不舍。 马车中的三具甲尸耗费了他无数心力，一旦损失掉，他的实力直接损失一半。 拉车的马遭受了如此恐怖的精神污染，已经死得再死。 他犹豫纠结了一秒，迅速斩断绑在马身上的麻绳，爬到马车下方，猛喝一声，以自身的巨力扛起马车。 他连夜扛着马车跑路，发誓此生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县城。 第44章虎口夺食 姜衍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此刻全部心力都在对抗精神污染上。 随着白玉仙门打开，精神污染变得愈发疯狂。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如果不是有收容屋庇护，加上蓝星的幻境覆盖，恐怕他已经沉沦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熬过了精神污染，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打湿， 仙门降临在庭院中，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扭曲。 地板变成散发着酒香的河流，墙壁变成金石的群山，竹子变成羽衣摇曳的仙女，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收容屋。 仙门洞开，姜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朝着门里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的心神被完全震慑，代替心脏的凤鸟化石剧烈地跳动起来，七窍涌出鲜血。 他在仙门后面看到了高耸入天际的九重天，各种异形的恐怖存在投下俯视的目光。 后背长出九条巨龙的黑发男子，狰狞鬼脸代替了鳞片的巨大黑龙，庞大到可以笼罩一座都城的红灯笼…… 姜衍趴倒在地，止不住的战栗。 仙丹中的人影无法拒绝成仙的诱惑，向着仙门飞去，只要它跨过仙门，就能得道成仙。 但它刚接近仙门，耀眼的丧魂仙光照射在仙丹上。 仙丹中的人影发出一声惨叫，仙丹仿佛泡沫一般，轰然破碎。 姜衍对此并不感觉到惊讶，早在仙门出现之前，他就预料到这一幕。 虽然仙丹的前身是诡仙，但空有部分，就算有狂血瘟疫源血的催化，也不可能成功。 仙丹破碎，散发出刺眼的白光，仿佛一轮小型的太阳在眼前升起。 姜衍连忙闭上双眼，用手挡在眼前。 光芒退散，密集的金莲被吹散，空中漂浮着一枚紫色的符文，若隐若现，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 仙符出现的一瞬间，九重天之上的恐怖存在纷纷出手。 黑发男子怒吼一声，身后的九条龙齐齐拉长，向着仙符撕咬而去。 眼看不过一门之隔，但实际距离却远超想象，即使以黑发男子的伟力，一时半会也不能到达。 况且，九龙在中途就被拦截下来，一只巨大的骷髅手臂横扫虚空，与九龙相撞，空间都在震动。 仙门之后的恐怖存在相互斗法，姜衍看得胆战心惊。 但很快，他就不单单是心惊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心脏都要停跳。 他发现，意识海中的圣魂居然传来强烈渴望，它也想要仙符。 姜衍满脸问号，他想问问圣魂，知不知道竞争对手是谁？ 那些高居于九重天上的存在，兴许就是传说中的诡仙，甚至有可能是比诡仙更恐怖的怪物。 居然想要在对方眼皮底下抢东西，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姜衍躲在收容屋后，默默窥视。 门后的斗法似乎已经有了结果，一条缥缈的丝带垂下来，向仙符席卷而去。 丝带来自一位女子，那是位极其美丽的女子，玲珑的身躯，精致绝美的脸庞，但姜衍看到后，却感觉到毛骨悚然……任凭脸庞再漂亮，可如果头上一下子出现三张，谁都会是一样的反应。 眼看着仙符就要被卷走，一道人影忽然冲向仙符，一口把仙符吞下。 九重天上的恐怖存在投下冰冷的目光，这些目光都集中在姜衍身上，姜衍腰挺得笔直，狠狠地瞪回去。 即使门后的存在再恐怖，此刻也无法伤害到他，因为仙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况且，窃取仙符的是周天恒，和他姜衍有什么关系？ 没错，刚才姜衍已经悄摸摸地戴上道君面具。 他也不确定，道君面具对于门后的恐怖存在是否有用，但好歹能有个心理安慰。 那枚仙符明显是不得了的存在，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冒着天大的危险潜伏在这里，怎么可能白白放弃？ 如果真的当缩头乌龟，恐怕半夜梦醒，想起来这件事，都要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 三脸天女默默地看了姜衍一眼，收起丝带，不是祂不想报复，而是来不及了，随着仙符消失，白玉仙门应声关闭。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正常，扭曲的地板和竹子都变了回来，漫天的金莲和白玉仙门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姜衍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他刚才看似淡定，实则被吓得半死。谁知道那些恐怖存在，会不会有特殊的方法跨越仙门，把他挫骨扬灰。 可他刚喘上两口气，脑袋忽然剧痛，他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他的意识进入了精神空间。 圣魂盘坐在虚空之中，它的身躯似乎要烧起来似的，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紫色火焰。 火焰缓缓熄灭，圣魂张开口，吐出一团紫色的火焰。 那根本不是什么火焰，而是一枚种子。种子长出无数根茎，扎根于虚空之中，它飞速地成长，不过眨眼的时间，便长成一株紫色的荆棘树。 荆棘树和旁边的青藤树一样，同样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 但荆棘树的生长并没有停止，枝头上忽然冒出一朵花骨朵，孤零零的。 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成长，花蕾绽放，花瓣张开，变成一朵妖冶的紫色花朵，紧接着凋零，结出一枚小果。 小果只有鸡蛋大小，剔透浑圆，没有一丝棱角，泛着浓厚的紫色。 紫果表面浮动着玄奥的符文，和之前的“仙符”有七八分相似。 随着紫色符果的长成，光秃秃的荆棘树上开始长出叶子，一片，两片……最后长出九片叶子。 姜衍回到现实世界，呼出一口浊气。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身体的变化，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鹰啼声。 这明显是小黑的叫声，小黑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姜衍跳上屋顶，眺望出去。 一丝青之力凝聚在双瞳中，这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青之力不仅能强化力量，也能强化器官的能力。 他的视力得到大幅度的增强，即使在昏暗的夜晚，也能看清远处的事物。 以东门口为中心，无头人仿佛群鸟归巢，向着东门口移动，而鹰啼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第45章飞剑 姜衍火速赶往东门口，隔着老远，战斗的余波就已经扑面而来。 战斗的一方是苍鹰小黑和藏獒墨云，另一方则是无头将军。 姜衍看到无头将军，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还以为对方早跑远了，没想到被两头异兽堵在这里。 他稍微有点惊讶，他让两头异兽离开，并没有给对方下达追击魁邪的命令。 当时事态紧急，他让两头异兽离开，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诡仙复活，他被堵在收容屋里，还可以远程操纵异兽，寻找脱身的机会。 收容屋的无敌只针对魁邪，对诡仙没有太多的限制手段。 没想到两头异兽居然来这里堵无头将军了。 两头异兽都进入“邪化”状态，菩提树的力量分作两分，附身在两异兽身上。 有了媒介，菩提树的力量被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苍鹰小黑不断振翅，黑色的羽毛如同暴雨落下，羽毛落到地面便蠕动起来，化作血色的藤蔓，向无头将军席卷而去。 藏獒墨云则完全化身为一只狰狞的巨兽，背部高高隆起，隆起的部位长出一只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无头将军。 “镇魂”的婆娑树界不时降临，无头将军的动作不时卡顿一下。 趁着无头将军无法动弹，小黑和墨云一同扑上去，用尖锐的鸟喙洞穿躯体，用尖锐的牙齿撕咬无头将军。 如果是无头将军全盛之时，两头异兽加上菩提树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但现在无头将军被诡仙血肉吞噬了大半本源，落难凤凰不如鸡，居然被两头异兽压着打，要不然也不会呼唤城中的无头人。 “小黑，墨云加油！” 旁边忽然传来加油打气的身影，姜衍扭头，看到姜小荷带着李梦君向这里靠近。 姜衍仔细打量姜小荷，稍微松了一口气。 姜小荷满身鲜血，但大多都是无头人的，自身的伤口并不多。 最重要的是，姜小荷身上的气势越发凝实，看来在这场灾祸中，她得了不少好处。 放下心来后，姜衍的注意力回到战场上。 “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姜衍一伸手，手镯自动变形成为鱼龙剑，被握在手中。 他平托起剑，松开手掌，鱼龙剑居然脱离了重力，悬浮在空中。 千机锤变化而成的鱼龙剑当然没有这个能力，这是因为姜衍往剑上输送了一缕“紫之力”。 紫之力，准确地说应该是“逆之力”，它来源于灵魂空间中的紫荆棘树。 紫荆棘树是从仙符上诞生的，而仙符来自于诡仙血肉，也就是那把铜钱剑。 铜钱上“天地颠逆，羽化登仙”几个大字并不是空穴来风。 逆之力还有很多用法，“重力逆转”是姜衍刚探索出来的一种。 一缕青之力运转到大拇指和食指上，姜衍以弹珠子的手势猛弹剑柄顶端，“飞剑”激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转瞬间洞穿了无头将军的胸口，将它钉死在地面上。 以魁邪强大的恢复力，被洞穿的胸口本该迅速愈合，可现在伤口周围呈现出干枯一般的骨白色，不仅没有愈合，反而在加深。 无头将军想要把“飞剑”拔出来，剑上却忽然腾起细密的紫色火焰，它的手掌刚触碰到剑，瞬间被“烧”成骨白色。 事实上，紫色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它的效果是“邪力逆转”。 魁邪之所以生命力顽强，是因为邪气能修复伤势，可现在邪气的“修复效果”，变成了“伤害效果”。 简单地说，就是逆之力让魁邪的邪气叛变了。 只要笼罩在剑上的逆之力没消耗完，魁邪的伤口就不可能复原。 小黑趁着这个机会，羽翼连连煽动，密密麻麻的羽毛散落，羽毛在空中变化成血藤，把无头将军捆绑成粽子。 墨云咆哮一声，叼起“粽子”，便往收容屋冲去。 一切尘埃落定，姜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姜小荷从隐藏的角落走出来，李梦君跟在身后。 李梦君呆呆地看着姜衍，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刚才那一幕“飞剑”，她想起自己在面对那些恐怖的怪物时，束手无策的样子。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萌生，她忽然跪倒在姜衍面前，“姜公子，如若不弃，请收在下为徒，教导我真正的剑道！” 剑道？他还懂这东西，他怎么不知道？姜衍看着跪在身前的李梦君，忽然感觉很魔幻。 “我可不会什么剑道。”姜衍如实回答。 说实话，刚才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心动。 对方可是未来的传奇剑仙，如果能收为徒弟，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但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说实话。 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可刚才……”李梦君明显不相信。 姜衍沉思了片刻，“丑话先说在前面，我不会什么剑道，但如果你想要变强，我的确有办法。” “是像小荷一样吗？”李梦君问。 姜衍摇了摇头，“你有自己的道路。” 诡仙之道明显不适合李梦君，修炼诡身，难免会受污染精神意志。 而李梦君的优势在于剑意，剑意的修炼，强调“意如精钢，念如锋刃”，精神意志是根本。 李梦君修炼诡仙道，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李梦君脸色变得严肃，恭恭敬敬地给姜衍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姜衍坦然受之。 他虽然不会剑道，但他知道如何帮助李梦君，他已经想到办法。 “我们先回当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姜衍侧身眺望，武邑县中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无头将军被扔进收容屋，姜衍瞬间获得了魁邪的信息。 【无头血将军（灰怨级）： 武艺通神：生前为燕国绝世名将，化为魁邪后，仍保留生前的武艺，十二般武器无一不精，尤擅长方天画戟，为一代宗师。 黑瘤神：浑身长满黑瘤，化身战神。只要能吞噬鲜血，血将军便不会感觉到疲倦。 邪化特质：被无头将军邪气侵袭的水生生物，会诞生某些特质。】 “还真是点背啊！”姜衍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是无头将军，如果换一个环境，让无头将军全力发挥，恐怕姜衍只能抱头鼠窜。 但无头将军一上来就被藤蔓捆绑，被偷袭，刚想挣脱，又遇到了铜钱剑这邪异的东西，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 “开始召集吧！”姜衍下令。 无头将军用双手猛敲胸膛，发出擂鼓一般的声响，声响中蕴含着一股特殊的波动，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传得很远很远。 武义县中，无头人正在到处猎杀，它们的身体蓦然一顿，齐齐转身，下一秒，它们狂奔起来，向着东街的方向。 第46章异变 收容屋内。 姜衍看着眼前足以将普通人吓破胆的一幕，表情淡然。 无头人涌了过来，仿佛汹涌的潮水。它们冲进收容屋后，身体蓦然一僵，然后自觉地找个角落排好队。 这些邪傀儡根本没有智慧，感知到无头将军的信号后，便冲了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收容屋的危险。 “还真是方便啊！”姜衍感叹道。 邪傀儡向来是最难解决的，即使是太虚境修士，也只能一个个消灭，但收容屋却只需要把它们引过来。 姜衍打了个响指，一团淡紫色的火焰悬浮在指尖上，他随手一甩。 火焰落到无头人身上，仿佛汽油碰到火星，转瞬间燃烧起来，把无头人整个吞没。 如果不是因为无头人被控制，逆之力是不可能起到如此好的效果。 无头人被燃烧殆尽，空气中悬浮着几滴赤露，姜衍连忙用瓶子装起来。 “邪气转化”本来就是铜钱剑的拿手好戏，姜衍掌握了“逆之仙符”后，自然也掌握了这能力，而且更加高效。 “如此多的无头人，也不知道逆之力够不够？” 姜衍有点纠结，不知道把逆之力用在这些邪傀儡身上，值不值得，毕竟他还没找到恢复逆之力的方法。 他查看意识空间中的紫色荆棘树，愣了一下。 在回来之前，他数过上面的紫叶，他很确定，只剩下八片，在对付无头将军的时候，消耗了一片。 可现在荆棘树上，是九片叶子。 刚才消耗的那片叶子，又重新长了出来，虽然只是嫩叶。 在姜衍思索的时候，嫩叶又长大了些许。 “紫叶居然可以自动恢复！” 姜衍惊了，为了恢复青之力，他是累死累活，可明显比青之力高上好几个档次的逆之力，居然可以自动恢复，这是什么原因？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枚紫色的小果上，他忽然明白过来，逆之力的恢复是因为这枚小果。 逆之力可以恢复，那青之力呢？ 姜衍忽然眼睛一亮，但他很快犯难了，他去哪里再找一枚仙符？能得到一枚，就已经是运气爆棚。 “或许不需要仙符，毕竟两株树的诞生方式不一样。”姜衍小声嘀咕。 天边微微亮起，姜衍捧着一个瓷瓶，走到菩提树。 “吃吧！” 菩提树兴奋地舞动起来，血色的叶片伸进瓷瓶中，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赤露。 姜衍花费了一晚的时间，把无头人的邪气抽取殆尽，收获了约莫一百毫升的赤露。 至今为止，这是他获得赤露最多的一次。 这些赤露足够让菩提树痊愈，甚至是更进一步。菩提树是他的保命符，当然要投入更多资源。 ……………… 白日初升，阳光普照大地。 姜衍走在大街上，路边不时能见到一大滩的血迹，血液还未干，血腥味浓郁。 到处都是嚎哭声，神色悲戚的人推着斗车，斗车上盖着的白布被风吹起，露出下方堆着的尸体。 更多的人背着包裹，拖家带口行色匆匆，明显是打算离开武邑县。 姜衍来到正和堂，打算补充点药。 随着小黑成为异兽，对血气丸的需求是与日俱增，只能多囤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正和堂门前停满了马车，掌柜正在满头大汗地收拾物品，往日里的小厮不见了踪影。 “你要买药？自己去看吧，看上就拿，随便给点银子就行。”掌柜根本没工夫招待姜衍。 “掌柜是准备离开武邑县？”姜衍看着满堂的草药，心中一动。 掌柜脸色愁苦，“不离开还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些怪物还会不会来？昨晚躲在暗道里，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 “这么多草药，掌柜你打算怎么办？”姜衍也算是图穷匕见了。 掌柜的商人嗅觉极其敏锐，瞬间察觉到姜衍的目的，“你想要这些药？” “看情况吧，如果价钱合适，也不是不可以？”姜衍表现得很随意。 掌柜本来还想赚上一笔，可想到昨晚那些恐怖的怪物，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犹豫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给个十分之一的价格，你就拿走吧！否则也只能放在这里烂掉。” “掌柜稍等，我回家取一下银子。”姜衍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出门根本没带多少钱。 掌柜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姜衍再回来时，不仅多了一辆马车，还多了两个人。 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姜衍随手拿起一个小箱，递给掌柜，“你看这些够不够？” 掌柜打开盒子，金灿灿的金子晃花了他的眼睛，他粗略地看了一眼，把盒子合上。 “这前堂，包括后面仓库的草药，都归你了。”掌柜指着身后说。 如果换在平时，这些草药肯定能卖到更多金子，但既然说好了十分之一的价格，他就不会食言。 况且，对方给的比预料中要多，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们两个想办法，把里面的草药都搬回去。”姜衍望向身后。 李梦君作为新晋大弟子，还长着一双大长腿，不拉来当苦力简直可惜了。 姜小荷左看右瞧，“当铺应该放不下这么多草药吧？” “那就把旁边的宅子买下来！前几日就听到消息，说要出售，现在应该很容易谈拢。”姜衍随口答道。 姜小荷对于当苦力不太情愿，她盯着姜衍问：“老大，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继续囤东西了！” 姜衍登上马车，甩动长鞭，今日他不走遍整个武邑县，他是不会回去的。 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姜衍打算休息一下，没想到路边居然还有茶摊开着，经营茶摊的老伯还是个熟人。 “老伯，这个时候你还出摊？”姜衍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开摊能做什么？人老了，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来出摊。”老伯给姜衍打了满满一碗茶。 姜衍灌了一口茶，瞬间舒服不少，“您不打算离开武邑县吗？” “离开武邑县，又能去哪里？孤家寡人一个，根本没有人可以投奔。” 老伯满不在意地说道，“况且，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死在武邑县，也算是落叶归根，如果死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客死异乡，是要成为孤魂野鬼的。” “我看老伯身体还硬朗，应该想着长命百岁才对。” 姜衍埋头又喝了一口茶，却迟迟等不到老伯的回应，他有点疑惑，难道是老伯嫌他烦，不愿意跟他闲聊。 他抬起头，老伯站在草棚外，愣愣地望着高空。 天上有什么？ 姜衍有点疑惑，跟着一起望出去。 他忽然呆住了，下意识地站起来身来，不小心打翻了茶碗。 茶水沿着桌子流淌，浸湿了他的衣角，可他没有理会，仍旧呆呆地望着天空。 第47章災源之隙 高空之上，金色的太阳忽然裂开一条血色缝隙，缝隙越来越大，某种不详至极的气息从缝隙中冒出来。 姜衍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斑点从太阳上冒出，像是坏死肢体上的流脓，不断鼓胀，砰的一声裂开，浓黑色的粘稠液体四溅。 黑斑越来越多，它们一会凝结成一张恶心的人脸，一会变成狰狞的野兽。 浓郁的花香忽然传来，金莲在黑斑上盛开，它们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随着黑斑一起浮动，仿佛流动的金色河流。 姜衍仿佛看到有仙女在金莲上舞动，衣裳轻薄，赤足裸肩，舞姿妖娆却又飘然若仙。 缝隙越来越大，姜衍看到的景象也越来越夸张，粉红骷髅，挂着诡异笑容的漫天神佛…… “精神污染！又是精神污染！” 姜衍用力一咬舌头，借助疼痛，他暂时从精神污染中挣脱出来。 他运转逆之力到百会穴，脑袋一凉，彻底清醒过来。 “老伯！” 姜衍看到卖茶的老伯，猛然一惊，老伯身体不住地抽搐，鲜血从嘴角流下。 他轻拍老伯肩膀，手掌上的逆之力进入老伯身体，老伯瞬间晕了过去。 姜衍探了探老伯的鼻息，虽然呼吸紊乱，但好歹还活着。他把老伯挪到茶棚里，放在阴凉的地方。 姜衍再次望向太阳，漫天的异象已经消失，但没有人会认为那是幻觉。 血色的裂缝虽然愈合，但太阳上多了一道血色的疤痕，看起来尤其诡异。 精神污染所波及的范围，绝不可能只是在武邑县，整个龙雀国，整个东域，甚至是这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范围如此之广的精神污染，只有一种情况。 “災源之隙，终于来了！”姜衍长叹一口气。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担忧是显而易见的，災源之隙的出现，意味着邪气爆发，越来越多的魁邪会因此诞生，那些恐怖的魁邪也会逐一登场。 至于憧憬，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历史，终于进入到他所了解的阶段。 《诡仙》游戏开始时，災源之隙已经爆发了第三次，整个太阳布满裂缝，像是一个随时都要碎掉的大饼。 诡仙的游戏资料，最早可以追随到第一次災源之隙的爆发，也就是他眼前的场景。 姜衍脑中有着太多关于诡仙世界的攻略，之前一直派不上用场，从今天开始，他可以逐渐开始布局了。 “那东西，应该快出现在武邑县了吧？”姜衍回忆脑中的信息。 他之所以选择在武邑县定居，当然不是因为原身住在这里，他一直在等，等待災源之隙的出现，等待那东西的到来。 卖茶的老伯缓缓苏醒，他回忆起刚才的事，连忙躬身向姜衍道谢，“多谢公子，要不是公子，老朽可能已经死了。” “老伯，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姜衍扶起老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不知道武邑县，都有哪些庙宇？” “庙宇？不知道公子问的是土地庙，还是其他神庙？”老伯问。 “全部，武邑县全部的庙宇。无论是正神，还是荒村草神，一个不漏。”姜衍沉声说。 “公子，不是我自夸，在整个武邑县，能够一个不漏把所有庙宇都找出来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而老朽就是其中之一。”老伯笑了，“我年轻的时候，恰巧担任过武邑县的庙祝。” 姜衍眼睛一亮，没想到救人还能有意外收获。 “老伯，能否把庙宇悉数告知在下？” 老伯却是摇了摇头，“公子不要误会，不是老朽不识好歹，实在是一些山野荒庙的位置非常偏僻，即使我告诉公子，恐怕公子也找不到。如果公子看得起老朽，老朽愿意为公子引路。” “那再好不过！”姜衍大喜过望，“不知道老伯明日是否有空？明天卯时，我在此处恭候老伯。” “当然没问题。” 姜衍急匆匆地走了，既然災源之隙出现，他的计划自然要改变，收购草药的事情，只能交给其他人。 老伯目送姜衍离开，他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茶碗倒盖在桌上。 他把茶碗翻过来，一粒金瓜子躺在下面，老伯笑着摇摇头，把金瓜子收了起来。 姜衍回到当铺门口，迎面撞上了姜成海，对方一身的酒味。 “你居然没事？”姜衍有点惊讶。 昨晚事态紧急，他根本没工夫关注姜成海，还以为对方死在那家青楼里了。 “衍哥儿何出此言？我昨天去邻县了，那里新开了一家青楼，好友相邀，我实在不好拒绝。”姜成海诧异道。 看来他至少猜对了一半，对方的确是在青楼里，只不过是在隔壁县。 姜衍不得不感叹姜成海的狗屎运，恰巧避开了危险。 “对了，武邑县发生了什么，感觉气氛怪怪的。”姜成海问。 “你去问别人吧！”姜衍本来打算直接把姜成海打发走，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你今天应该有空吧？” “你要干嘛？”姜成海猛地后退两步。 姜衍一把拉住姜成海，“给你个任务，帮我到武邑县各大药铺，低价收购草药……” 姜成海一脸无奈地赶着马车离开，接替了姜衍的工作。 “开始准备吧！”姜衍回忆那份攻略里需要的材料，逐一写下来。 夜幕降临，姜小荷三人回到当铺。 他们都有点疲倦，特别是姜成海，晚上“殚精竭力”，白天还得到处奔波，幸好有李梦君作为他的精神支柱，否则早就撑不住了。 但效果也是喜人的，半个武邑县的草药差不多都被他们搬空了。 姜小荷站在当铺门前，鼻翼微动，“什么味道，怎么有点臭？” 她推开门，看清了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姜衍，你在干什么？”姜小荷捂着鼻子后退，李梦君脸色惨白，姜成海更是尖叫一声躲在李梦君身后。 当铺里堆满了老鼠，蟑螂，苍蝇的尸体，姜衍正拿着一把小刀，给一只老鼠剥皮。 他的脚边，被剥了皮的老鼠堆成一座小山。 “我在干嘛？当然是在准备食物啊！”姜衍从忙碌中抬起头来，语气有点不耐烦，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姜成海哇的一声吐了，连招呼也不打，狂奔着逃走了。 第49章它来了 收容屋里，怒喝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交错，长剑在空中留下凌厉的剑影，方天画戟舞动的虎虎生风。 “效果居然这么好！”姜衍躺在摇椅上，不住地感叹。 他特意在收容屋里开辟出一块空间，打造成演武场。此刻在场中对练的，正是李梦君和无头将军。 对于李梦君来说，无头将军的力量，无异于是碾压性的。 如果不是有姜衍控制，故意压制了无头将军，恐怕李梦君早就成为戟下亡魂。 但李梦君也是险象环生，她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分心。 这种高压训练已经持续了两天，如果李梦君累了，就换成姜衍。 姜衍的训练项目更加复杂一些，他每次和无头将军对练，两者用的都是同样的武器，十二般武器轮番上阵，现在每一样武器他都懂点皮毛，至少不至于生疏。 对于无头将军，姜衍并没有使用司命锁链。 无头将军虽然比菩提树强大，但仍旧是灰怨级的魁邪，司命锁链的子链一旦锁定，便不能再更换，如果魁邪死亡，子链也会随之消失。 因此司命锁链的使用，必须非常谨慎。 姜衍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枚毒果，塞进嘴里，吃得非常开心。 之前搜寻到的草药中，居然还有一大箱子的毒草毒果，这对姜衍来说是意外之喜。 如今青藤树上，已经长出四张完整的叶片。 至于紫荆树，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枚小果外加九片紫叶。 姜衍每天都很忙，不仅要和无头将军对练，还要锻炼青之力，研究逆之力的用法，他还得分出部分时间去“巡庙”。 今天巡庙的时间快到了，姜衍从躺椅上站起来。 场上胜负已分，同样以李梦君惨败告终。 “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要想接受‘登阶试炼’，你的剑术至少要达到宗师境界。”姜衍看着气喘吁吁的李梦君，轻声叮嘱。 李梦君离开，无头将军还不能休息，它还有下一份工作。 紧靠着演武室的，是一个鱼塘，鱼塘中放入大群的鱼，正在欢快地游动。 鱼塘是从隔壁邻居挖来的。 趁着深夜，姜衍让血藤把鱼塘的底部掏空，然后再拉进收容屋里。 无头将军走到鱼塘边上，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没错，无头将军除了是专业的陪练外，它还是一名养鱼佬。 凭借着它特殊的邪气，让周围的鱼产生邪化，如此一来，姜衍就有源源不断的玉龙鱼作为食物，补充损耗的青之力。 …………………… 远在千里之外的天都城。 作为都城，这里是龙雀国最繁荣，也是最复杂的地方，各种势力盘踞，错综复杂。 天都城最高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观星楼。 龙雀国权势最大的部门，司天监便是设立在这里。 观星楼的顶层，放置着司天监最重要的奇物，监星盘。 巨大的星盘轨道运转，多若繁星的光点在盘中闪烁，凭借着这件奇物，司天监得以监管整个龙雀国。 “监星盘有异动，是在懿都的武邑县。”负责监管的人上报。 “发生了什么？如果还是像上次一样，只是白骨级的魁邪，就不必上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迎接国师莅临，分不出人手。” 上报的人声音微微颤抖，“不是魁邪，是仙门！武邑县出现了仙门的气息。” 本来一脸无所谓的大监事，猛地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 “三天前的事情，为什么拖到现在才上报？”大监事厉声质问。 上报之人声音委屈，“监星盘的反应本来就有延迟，况且两天前，我给大人递过折子。” 大监事忽然想起来，的确是有这回事，可他当时为国师的事情到处奔忙，根本无暇顾及。 他冷静下来，沉声问，“现在观星楼还有哪位监事在？” 那人思索了片刻，恭敬回答：“只剩下宋文监事。” “那就让宋监事去调查！”大监事下令，“对了，我记得曾经有一名黑龙卫在武邑县周围失踪，让他顺便查一下。” ………… 武邑县，姜衍按照惯例在巡庙。 天边的阳光逐渐暗淡，他马上就要到达最后一个庙宇，眼看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三牲”马上就要腐烂，今晚必须重新制作。他一想到三牲的制作步骤，心头郁闷。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他身体异常，血液不同于常人，三牲肉早就该腐烂了，现在能撑过三天，已经是万幸。 “奇物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啊！”姜衍在心中叹息。 他拨开眼前一人高的草，来到最后一个庙宇，青山村旁的小庙。 当他看清祭台上的三牲时，愣住了。 老鼠肉制作的猪头，蟑螂肠子制作的牛头，苍蝇身躯制作的羊头，此刻全部都“枯萎”了，类似于草屑的那种干枯，只需要用力一碾，就会变成草灰。 来了，它来了！ 姜衍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观察祭台上的雕塑。 那奇物拥有一定的智慧，有点类似于他曾经见过的“石老”。 如果表现得过分异常，把对方惊走，那一切就白忙活了。 雕塑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姜衍很清楚，普通的感知方式是不可能发现对方的。 他尽量表现得自然，从包裹中取出檀香，用死去建木制作的檀香。 檀香被点燃，一股极其好闻的香气弥漫开来，姜衍把数十支檀香插入供台的三足鼎中。 烟雾向着泥塑像飘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香烧得比平常要快得多。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姜衍嘴角咧到一半，硬生生地停住了。 上香如此严肃的事情，怎么能笑呢？ 他恭敬地作揖后，收拾东西利索地离开。再留在这里，他怕自己露出破绽。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坚持上供“三牲”，坚持烧香祭拜，等到脑海中的轮廓完全清晰，奇物便会认主。 在回去的路上，姜衍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不让自己露馅。 太多历史事件证明，很多时候人之所以会失败，往往是在小事上出了差错，要庆祝大可以等到奇物真正认主的时候。 姜衍愈发感觉到脑中记忆的珍贵，如果不是知道攻略，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奇物的认主方式。 他已经决定，回到收容屋后，要好好梳理脑中的记忆，并记录好。 万一哪天因为精神污染，失忆了，他也可以回想起来。 第50章多事之秋 阳光明媚，姜衍提着篮子，准备前往青山村拜祭。 其它庙宇的“三牲”都被撤掉了，他现在只需要去青山村的小庙上供，烧香。 经过两天的时间，脑海中的轮廓逐渐显现，除了五官外，其余都已经清晰可见。 认主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这完全得益于檀香，用建木制造的檀香效果出众。 距离无头人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天，武邑县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气，可今天姜衍走在街上，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凝重，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 “衍哥儿，你听说昨晚的事情了吗？” 好久没见的姜成海忽然出现，他凑到姜衍耳边，低声问。 “发生什么事了？”姜衍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奇物上，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深夜的时候，有人在武邑县外发现了一座大山，一座忽然多出来的大山。”姜成海压低了声音。 “没准是谣言呢？”姜衍心口不一。 “是真的！我还亲眼见过，那晚我从邻县回来，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多了一座大山，那座大山似乎还在移动。”姜成海被质疑，瞬间急了。 “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喝酒？”姜衍发问。 姜成海想要解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肯定是喝多，出现幻觉了。” 姜衍把姜成海打发走，心情莫名变得沉重。 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诡异事件都不是空穴来风，眼看奇物就要认主，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姜衍去青山村的庙宇上香，同时更换“三牲”。 离开庙宇时，姜衍心情激动，奇物在脑海中的轮廓已经非常清晰了，估计再用个一两天，就能成功认主。 他回到武邑县时，已经是中午，在他回当铺的路上，他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愣住了。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脸型瘦长，下巴留着整齐的胡子，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姜衍本来想安慰自己，没准是孪生兄弟，没准是两个人相貌相似的人呢？ 可他仔细观察，发现男人无论是行走的步伐，还是笑容，都有些许的僵硬。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姜衍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毫无疑问，男人就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曾经被姜衍扔去喂魁邪，复活后，又被他锤凹脑袋，被姜小荷炸烂的铸剑山庄庄主。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对方出现，那人头蜈蚣是不是也来了？ 姜衍满脑子的疑问，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没办法当作看不见，悄悄地跟踪起对方。 幸好邪傀儡的智商非常有限，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跟踪它，对方的行动目的也是毫无掩饰。 一整天的时间，铸剑山庄的庄主都在庙宇附近打转，不时询问路人，武邑县还有哪些庙宇。 姜衍心中咯噔一声，武邑县这么多地方，对方偏偏盯紧了庙宇，这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难道人头蜈蚣的目标也是奇物？姜衍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要把对方给干掉？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冒出来，就被姜衍抛弃了。 对方只是邪傀儡，即使被干掉，对于人头蜈蚣来说，也无关紧要。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派到武邑县的邪傀儡不止这一个，只不过是他恰巧认出铸剑山庄的庄主罢了。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多事之秋啊！”姜衍心中叹气。 災源之隙的出现，让他心中多出一股紧迫感。 ……………… 武邑县西门，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非常华贵，镶嵌着各种奢华的纹饰，拉车的马也是上等的宝马，龙雀旗迎风飘摇。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让，车挂龙雀旗意味着里面必然是某位权贵，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根本得罪不起。 “这里就是武邑县吗？不愧是蛮夷之地，和天都城差远了。”身着青色华袍的青年不屑道。 “赵侦，我们是来调查仙门之事，不是来游玩的。”宋文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 他本来在观星楼呆得好好的，没想到忽然被指派过来调查，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塞个人来，也不知道是来分功劳，还是来监视他的。 “监事大人说的是。”赵侦恭声回答，把表面的礼仪做得滴水不漏。 “不知道监事大人，我们该从哪里查起？”赵侦问。 “三教九流之人消息最灵通，去找当地的帮派，一问便知。” 武邑县势力最大的帮派便是漕运会，他们在寻常人面前还能作威作福，但面对修士只能舔着脸讨好，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无头人，燕国血将军？有意思！”宋文大刀阔斧地坐在高位上，端着一碗茶。 漕运会会长还在诉说，“无头人出现之前，还发生过玉龙鱼的事情，武邑县大半权贵都去找神医姜衍治病……” 宋文身体忽然坐直，“神医姜衍，是怎么一回事？给我细说！” “姜衍是姜家第六子，在家中不受待见，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后面再回来武邑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手高超的医术，其他大夫……” 漕运会的会长絮絮叨叨地说着，宋文的眼睛越来越亮。 普通人突然和之前判若两人，这种情况宋文不是没见过，对方明显有奇遇，很可能是某种奇物。 想到这里，宋文心中火热。 他本以为这趟出来是个苦差事，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他瞥了旁边的赵侦一眼，清了清嗓子，“赵祯总卫，这里有我一人足矣。你去县衙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仙门的信息。” 等赵侦离开，宋文对着一旁漕运会的会长下令，“这姜衍长什么样子，让画师画出来。” 谨慎起见，宋文不打算直接出手，他准备暗中观察，如果确定只是普通人，再出手也不迟。 “大人，画出来太麻烦，不如我让人带您过去？我们漕运会消息灵通，在武邑县这地界，要找一个人必然是手到擒来。”会长点头哈腰地回答。 宋文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你们找到人后，切忌打草惊蛇，只需要回来告诉我就行。” 第51章外卖上门 青山村。 姜衍提着新的贡品前往庙宇，脑海中的轮廓已经很清晰了，只剩下双眼还蒙着一层雾气。 那是一个矮小的身影，仿佛是手艺差劲的泥塑师捏出来的作品，五官挤在一起，眼睛很小，脸上一直挂着奇怪的笑容，像是在悲悯，又像是在嘲笑。 这件奇物在游戏里很有名，很多人用它玩出了各种各样的花活。 姜衍踏入庙宇所在的地界，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微微一怔，连忙勾连脑海中的虚影。 虽然奇物还未认主，但因为三牲肉中混有姜衍的鲜血，又吸收了姜衍的供香，如果距离足够近，姜衍能隐约感觉到奇物的位置。 虚影没有回应，他感觉不到奇物的位置。 难道？姜衍脸色微变。 他连忙烧了一把檀香。烟雾缭绕，却不再是飘向神像，而是随风飘走，檀香的燃烧也没有加速。 这些都无异于在说明一件事情，奇物真的离开了。 奇物怎么会离开呢？偏偏是快要认主的时候！姜衍百思不得其解。 他忽然想到武邑县中出现的邪傀儡，两者很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姜衍深吸一口气，说不郁闷那肯定是假的，现在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到武邑县后，他有点不死心，把所有的庙宇又逛了一遍，一无所获。 “真是……” 姜衍沿着白玉河散步，试图排解心中的郁闷。 在经过一条巷子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身迈入巷子中。 一个人影忽然从墙角走出来，站在巷口往里面望。 “阁下，为什么要跟踪我？”姜衍从另一个巷口走出来，轻声问。 跟踪他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和胡子花白，却并不显老，因为脸上的皱纹不多。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眼睛。 眼里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漠，看着姜衍如同在看蝼蚁。 姜衍心中一怔，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跟了你大半天，你不好奇，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我吗？”老人淡淡地说。 恐惧在姜衍心中炸响，对方跟了他一天，而他没有丝毫察觉，这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修士，而且是高境界的修士。 姜衍转身想逃，老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现在才想跑，迟了。你一个普通人，乖乖等死不就好了吗？” 姜衍身体一顿，巨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他的身体暴退，眼前蓦然一黑。 宋文满意地拍了拍腰上的青皮葫芦，把盖子盖上。 这青皮葫芦也是一件奇物，名为瀚海葫芦，刚才他便是用这个葫芦，把姜衍吸入其中。 他跟踪了姜衍一天，期间甚至故意露出破绽，主动散发自己的气势，可姜衍依旧没有察觉。 经过这一天的观察，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一个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直接动手便是，现在先让对方在葫芦里吃点苦头，到时候也好审问。 ……………… 凉意侵袭身体，姜衍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水泊中，水很浅，躺下去也只能淹没胸口。 看来那修士果然不打算直接杀死他。 “真是无妄之灾啊！”姜衍从水泊中站起来，叹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奇物莫名其妙地消失，紧接着又是高境界修士找上门来，一言不发便动手。 不过这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大特色了，在玩游戏的时候，也是会突然冒出很多恐怖的存在。 这种情况，随着災源之隙的出现，会愈演愈烈。 修士来袭，姜衍本来可以反抗，可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时，他改变了主意。 “对方居然不知道他是修士，一直以为他是普通人！” 细想下来这并非没有可能，他修炼的不是传统的诡仙道，至于是什么道，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别人就更难搞明白了。 如果不动用能力，的确很难看出来。 修士来袭，姜衍能做的选择不多。 如果反抗，结果应该和现在差不多，都是被收进葫芦里。 但会遭受一顿毒打，引起对方的警惕。 与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以普通人的身份麻痹对方，再伺机逃跑。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他即将被收入葫芦的一瞬间，他闻到一股极其香甜的气味。 意识中的青藤树传来渴望的情绪，让他不要抗拒。 姜衍也隐约有种预感，被吸入葫芦，并不会危及性命。 他抬起头，青色的“太阳”悬挂在顶上。 “太阳”的光芒很弱，温吞吞的，可照射在身上，却是火辣辣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皮肤。 身体接触到水的地方，忽然长出大片青紫色的斑点，瘙痒难耐，简直像是有人割开了他的皮肤，然后撒上一把糖，让密密麻麻的蚂蚁啄食。 姜衍满脸痛苦，这里的东西，无论是青色的“阳光”，还是脚下的水，都有剧毒！ 如果换成普通人，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绝对会被折磨得精神崩溃，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对方摆布？ 姜衍摸了摸地面，地面光滑，没有任何凸起，这应该是葫芦的内壁。 他轻轻地敲了敲，发出砰砰的声响。 手腕上的手镯融化脱落，银色的液体在手掌中凝结成方天画戟。 青之力爆发，姜衍用尽全身的力量挥砍，方天画戟与内壁轰然碰撞。在巨大的力量下，方天画戟的戟身发生弯曲，差点崩断。 姜衍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抵消了反冲力。 他望向碰撞的地方，上面被砸出了一个小坑，还没有指甲盖大。 “看来也没有多坚固嘛？”姜衍忽然笑了。 这葫芦内壁的坚固程度有点出乎他意料，他原以为会更加坚固。 他刚才只是爆发了青之力，还没使用逆之力，如果把逆之力运转到戟尖上，破开葫芦壁并不难。 姜衍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因为他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 他准备凿出一个洞来，方天画戟高举过头顶，但他忽然顿住了。 一股凉意包裹全身，身上火辣辣的刺痛，以及斑点的瘙痒都消失了。 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天几夜，忽然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中。 与此同时，精神世界的青藤树上长出一片嫩叶，眨眼间又大了好几圈。 姜衍盯着脚下的水泊，眼睛越来越亮。 青藤树的成长需要毒素，他哪里需要辛辛苦苦去找寻毒草毒花，这里不就是有现成的吗？ 第52章饕餮大餐 姜衍手中的方天画戟消失，转而变成一个盛水的银色酒杯。 千机锤除了用来融合武器，还会融合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生活用的锅碗瓢盆，野外生存用的缆绳和斧头等。 为的就是在特殊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盛了满满一杯毒水，迟疑了一下，闭着眼一口饮尽。 毒水的味道好到难以想象，他感觉自己喝下的是传说中的仙酒，灵魂飘飘然，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 但很快，毒效发作，姜衍痛苦地蜷缩着，喉咙到腹部像是要烧起来，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体内滚动，甚至要刺穿他的身体。 他强忍着疼痛，又灌了一口毒水。 毒水的舒爽在一瞬间盖过了痛苦，让他的精神蓦然一松，但紧接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他的身体弯成弓形，在水泊中痛苦地扭动。 姜衍扔掉了酒杯，整个人趴在水泊中，大口地吞咽毒水。 这就像是饮鸩止渴，一旦他停止喝毒水，没有毒水的麻痹，剧烈的痛苦让他痛不欲生。 但越是喝毒水，累积的毒素也就越强，疼痛感也就越剧烈。 姜衍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更多的毒水，源源不断的毒水！ 水泊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后，水泊居然干枯了。 姜衍吞掉最后一口毒水，没有了毒水的麻痹，汹涌的剧痛席卷而来。 他疼得发狂，像是一只疯癫的野兽，蒙头狂冲。 前方弥漫着青色的雾气，他冲入青雾之中，身体猛然一震，倒飞出来。 青雾存在着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这片空间。 “啊啊啊！！！” 姜衍疼得想要把身体撞烂，他用尽全力，再次向青雾发起冲锋，想要“以痛止痛”。 他下意识地用上了青之力和逆之力，在两种力量的包裹下，他像是一枚炮弹，撞入青雾中。 屏障轰然破碎，姜衍冲破了青雾，坠入一片新的“水泊”中。 相较于之前，眼前的“水泊”完全称得上是湖了，远眺出去，只能隐约看到边际。 姜衍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毒水，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味蕾享受在口腔内炸开。 在那一瞬间，他的精神仿佛脱离了身体，所有的疼痛都在远去，那是前所未有的享受。 但下一秒，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浑身的血肉仿佛被放入了绞肉机中，姜衍浮上水面，痛苦得想要把身体撕烂。 这里的水毒性更加剧烈，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修士的奇物，不可能只是用来对付普通人。一开始的那片水泊，是整个葫芦里毒性最弱的区域。 在这个葫芦里，还有数片水域，水域的毒性一个比一个要强。 姜衍疯狂地吞咽着毒水，他完全沉浸在毒水的美味之中，暂时忘却了身体的剧痛。 他吞入了如此多的毒水，换做普通修士早该毒发身亡，可司命锁链将伤害转移到菩提树上。 自从菩提树吞噬了大量的赤露后，不仅重伤痊愈，境界还隐隐上升，抵抗这种毒性伤害完全不是问题。 姜衍的肚子鼓成球状，眼看着肚皮就要被撑破。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吞下了如此多的毒水，他的胃根本装不下。 但青色的水雾忽然从他身上蒸腾起来，鼓胀的肚子飞速消退，精神空间中，青藤树上长出了新的叶子。 姜衍无暇顾及这些，新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为了对抗疼痛，他又开始大口吞咽毒水。 他的意识逐渐麻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吃”。 他的形态逐渐发生变化，皮肤变成瘆人的骨青色，瞳孔猩红，张开的巨口中，獠牙尖锐地突出，像是某种食肉野兽。 姜衍怒吼一声，身体的剧痛越来越剧烈，只是一口一口吞毒水，已经很难压制那股剧痛。 他张开口，用力深吸，以鲸吞的态势吸入毒水，水面上出现了小型的漩涡。 在痛苦与舒爽的交替之间，姜衍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只剩下吞水的本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整片的湖泊被吸空，堆积的剧痛在身体内爆发，他被疼晕过去，下一秒，又被疼醒。 他怒吼着冲向下一片青雾墙壁，在青之力和逆之力的作用下，没有屏障可以阻挡他。 又是一片新的湖，湖水青得发紫，这里的水显然毒性更强。 姜衍根本没办法考虑这些，他义无反顾地跳入湖中，漩涡似的吸入腹中，他身上蒸腾的浓郁水雾把他的身体掩盖。 时间流逝，一模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湖泊被吞噬一空。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九次，等到最后一片湖被吞空，姜衍的形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肤透着沉重的青紫色，嘴唇惨白，猩红的瞳孔中有青芒流动，指甲尖锐伸长，每一颗牙齿都如同蛇牙一般尖锐。 他举目四望，周围再无青色的迷雾，所有空间都尽收眼底。 他痛苦地吼叫，无与伦比的剧痛从身体各种传来，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遭受着酷刑。 疼痛已经超过了大脑所能承受的上限，传递疼痛的神经直接坏死，要不是司命锁链的维持，他此刻已经死去。 他被折磨得快要疯掉，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天空的“青色太阳”。 在疼痛达到某个极点时，他的思维反而变得清晰，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毒湖的根源是头顶的“青色太阳”。 毒水都如此好喝，那它的本源岂不是？ 姜衍没办法思考更多了，他就像是一个饿疯的人忽然见到了饕餮大餐。 脚下猛地发力，大量的青之力爆发，身体激射出去，升上高空。 距离“青色的太阳”越来越近，浓烈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剧痛中居然带着一丝舒爽。 他升到最高点，身体开始下落，但逆之力笼罩全身，重力被逆转，他的身体继续向上。 浓郁的青色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但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清了光芒中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条虫子，通体青色，表面密布着白色的刺毛，下腹无数的触手在蠕动。 姜衍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缓解疼痛，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扑向虫子，张开巨口，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在青虫身上。 第54章开瞳 武邑县，东街。 “应该就是这里了。”赵侦站在当铺面前，轻声说。 在漕运会的时候，监事宋文故意支开他，他表面装作没在意，暗地里却悄悄上了心。 他只需要稍微调查一番，便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监事把那个好运的小子抓走了，也不知道宝物在不在对方身上？” 赵侦摇了摇头，他来对方住的地方，本来是瞎猫碰死耗子的事情，找不到也没关系。 他推开门，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 他察觉到姜小荷身上的修士气息，微微一愣，然后笑了，“想不到还有同行在这。” 姜小荷看到忽然闯入的陌生人，眉头紧皱，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令她讨厌的气息。 “你是谁？”姜小荷问。 “大家都是同行，就没必要知道这些了吧？”赵侦的目光在姜小荷身上流转，特别是在口袋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姜小荷非常烦躁，今天姜衍莫名失踪，她找遍了整个武邑县都没找到。 现在又跳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她隐约有种预感，对方可能知道姜衍的消息。 “姜衍在哪里？”姜小荷冷声问。 “姜衍？应该是死了吧！毕竟落到毒手宋文手上，不死也应该废了。”赵侦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在骗我！”姜小荷怒视着对方。 “我没事骗你做什么？对我又没有好处。”赵侦耸了耸肩。 姜小荷低下了头，阴影掩盖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楚脸色。 “闲聊到此为止。”赵侦眯着眼打量姜小荷，“把东西交出来！” 姜小荷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侦的眼神变得危险，“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配合，那东西只能我亲自来取了！” 他猛地冲出去，高高跃起，鞭腿在落下时扭曲变形，化作螳螂的镰足。 镰足割裂空气，发出呼啸的风声。 姜小荷下意识地运转诡力迎敌，狼狈地躲闪。 赵侦再次进攻，他的另一条腿变化成尖锐的蜂针，挥动时，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 姜小荷躲避不及，胸口被划伤，鲜血横流。 赵侦笑了，这可笑的诡力运用方式，这生硬的迎敌手段，无疑都在说明一件事，对方是个菜鸟。 他的身体微微蹲伏，试探结束，他不打算再留手，准备快速结束战斗。 巨大的螳螂虚影在他身后腾起，却不是普通螳螂的头部，那是瞳孔闪烁着红光的毒蜂。 赵侦瞳孔变成和毒蜂一样的复眼，身后的虚影罩下来，他发出一声愉悦的吼叫，螳螂的翅膀在他身后张开，双手变异成螳螂的镰刀。 开瞳境：诡身附体！ 翅膀震动，赵侦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姜小荷身后，螳螂足发力，抽向姜小荷的脑袋。 姜小荷侧头躲闪，但镰足还是抽到了她的肩膀，她痛哼一声，身体像是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撞入木墙上，碎屑飞舞。 “还真是弱啊！”赵侦缓步向姜小荷走去，他刚才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有点不对劲，本来以为是个难缠的对手，没想到是绣花枕头。 姜小荷被镶在木墙中，眼里却没有缓步走来的男人，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的话，姜衍死了。 她不相信姜衍就这样死了，那个男人曾经答应过她，要带着她去见识更多的风景。 但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说，万一呢？ 万一姜衍真的死了呢？ 那时候将再没有人给她买烧饼，再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她！ 忽如其来的绝望和恐惧占据了心扉，她的灵魂向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赵侦走到姜小荷面前，举起锋利的镰足，准备结束对方的性命。他忽然打了个寒战，一股冰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寒意来自镶在木墙中的姜小荷，黑色的火焰从姜小荷身上腾起，向着四周蔓延。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刺骨的寒冷。 姜小荷猛然睁开眼，瞳孔变成金黄色，中间是一道黑色的裂缝，仿佛某种大型猛兽。 “瞳孔变化”在之前曾出现过，但那时很短暂，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开瞳！”赵侦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会目睹对方晋升。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加快了速度，锐利的镰足带着呼啸的风声挥砍下来。 一只手臂忽然握住了镰足，一只巨熊的手臂。长着六只手臂的巨熊从木墙中腾起，发出震天的怒吼。 在刚才那一刻，姜小荷迈入了开瞳境，诡身“炽”与她融为一体。 “炽”的成长需要养料，养料不仅仅来自别人，也来自于自己，姜小荷的恐惧与绝望才是最好的养料。 赵侦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家都是开瞳境，对方才刚刚晋升，还没能掌握这个境界的力量，他凭什么害怕？ 虽然他是这样安慰自己，可心底还是有点慌乱。 他猛喝一声，镰足上弥漫出红色的气流，气流飓风般旋转，旁边的桌子遇到气流，瞬间被割成两半。 镰足携带着红色气息斩落，要看就要把巨熊的脑袋斩落，数只手臂忽然抓住镰足，黑色的火焰把气流点燃，强大的切割力开始溃散。 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作用在赵侦身上，巨熊把他举了起来，狠砸在地面上，地面轰然碎裂。 黑色的火焰蔓延上他的身体，直入灵魂的寒意侵入他的诡身，赵侦痛苦地吼叫。 他察觉到不对劲了，刚晋入开瞳境的修士，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种诡异的火焰，居然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道体！你是道体！”赵侦猛然反应过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熟悉了，因为司天监的监主就是道体，虽然两人的诡身完全不同，但那种特有的毁灭特性如出一辙。 “你为什么没有魔化？这个世界上除了监主，还有人能扛过魔化吗？”赵侦恐惧地惊叫。 司天监曾经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复刻监主的辉煌。 他们苦寻天下道体，在整个龙雀国的不懈努力下，最终他们找到了三名道体。 他们让三名道体修炼，但无一例外，全部止步于“入诡”的阶段，全都被魔化。 原以为监主是最特殊的一个，没想到还有道体能渡过入诡阶段。 赵侦拼命地反抗，但身体完全被六手巨熊锁死。 他一次又一次被狠砸在地面上，他痛苦地低吼，伤害他的并不是猛砸，而是那些蔓延在他身上的黑色火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赵侦发了狠，在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后，成功挣脱了巨熊的控制。 他撞破当铺的墙壁，埋头向外面冲去，巨熊的吼叫从身后传来。 第55章神道俑 武邑县郊外，姜衍在黑暗中狂奔。 他当然不能往当铺的方向跑，虽然回到收容屋，他就安全了，但势必会暴露收容屋的不凡。 一旦被对方逃掉，迎接他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麻烦。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况且，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需要用到收容屋。 “怎么还没追上来？”姜衍回过头望去。 没想到青藤树结果后，他的速度变得如此之快，连元婴境修士都追不上。 但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已经摆脱对方。 对方应该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 途中他爆发过几次全速，每次他以为甩掉对方时，对方又追了上来，所以他只能带着对方在武邑县周边兜圈。 “真是狗皮膏药！” 姜衍准备继续逃跑，他刚迈开步伐，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出现迷惑的神情……因为他感觉到了奇物的气息。 没错，就是那个眼看就要认主，却突然消失的奇物，神道俑。 神道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衍满脑子疑问，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探究竟。 他能感觉到神道俑，说明对方离他已经很近了。 前方黑暗的阴影里出现了一座高山，姜衍本来并不在意，这里是武邑县郊外，出现山再正常不过。 他紧接着埋头赶路，忽然猛然抬头。 不对！ 他生活在武邑县已经有一段时间，对武邑县周边再熟悉不过，他明明记得，这地方没有山。 他运转青之力到双眼，他的视力被增强，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得清楚。 姜衍的瞳孔蓦然收缩，那座山他很熟悉，不久前他还登上去过，半山腰建造着亭台楼阁，那是铸剑山庄。 山庄上一片漆黑，不复之前灯火通明的样子。 铸剑山庄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人头蜈蚣就在附近？ 姜衍偷偷咽了一口口水，上次被洞穿心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神道俑和人头蜈蚣同时出现，两者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 他想要退走，但又不愿意放弃神道俑。 思考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继续探查。 如今他掌握了青之力和逆之力，还有司命锁链，别的不敢说，保命能力绝对是一绝。 虽然不是血海级魁邪的对手，但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姜衍退出青魔形态，控制凤鸟心脏停止，完全收敛气息，悄悄绕过铸剑山庄。 前方传来什么东西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像是无数把扫帚刮擦在青石路面上。 姜衍藏在一块巨石后，望出去。那根本不是什么扫帚，而是蜈蚣腿，密密麻麻的蜈蚣在爬动，简直就是蜈蚣的海洋，它们围成一个圈。 透过缝隙，姜衍看清了蜈蚣海洋中心的东西。 熟悉的土俑，熟悉的五官……那是姜衍一直心心念念的奇物，神道俑。 他心头萌生了一种冲动，冲入蜈蚣海洋之中，将神道俑抢走。 神道俑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有了神道俑，很多计划他都可以去执行。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观察。 低低的笑声忽然传来，笑声来自蜈蚣的上方，发出笑声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五官极其俊美，即使用男人的眼光来看，也是无可挑剔，但应该没有女人会倾心，她们只会吓得大叫逃跑。 男人的下半身是一条蜈蚣，蜈蚣并不算长，只有两米左右，通体赤红，密密麻麻的脓疱鼓胀，不时有脓疱破开，洒下浓白色的粘稠液体。 魁邪本体！姜衍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魁邪本体忽然开口。 只是简单一句话，姜衍心中便翻涌起惊涛骇浪。 人头蜈蚣居然是魁邪中罕见的“智慧型魁邪”！ “智慧型魁邪”是玩家对某些特殊魁邪的称呼，区别于“本能型魁邪”，它们拥有智慧，可以自主思考。 智慧型魁邪和它们的境界无关，甚至黑日级、灾源级魁邪也仍旧凭借本能行动。 它们非常稀少，几万个魁邪中才会诞生一个智慧型魁邪。 从魁邪本体的话中，姜衍还得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魁邪是冲着神道俑来的，而且神道俑很可能被人头蜈蚣囚禁过。 姜衍想起铸剑山庄的诡异，当初以为是祥瑞凤鸟镇压了人头蜈蚣。 现在想来，即使凤鸟对蜈蚣的克制再强，也不可能轻易镇压，毕竟人头蜈蚣很可能是血海级魁邪。 更合理的解释是，人头蜈蚣当初囚禁着神道俑，它是故意留在铸剑山庄的。 怪不得十多年来，铸剑山庄能够安然无恙。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神道俑会突然消失，肯定是察觉到人头蜈蚣的追踪。 神道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它瞄准一个缝隙，身化灰光冲去。 神道俑的速度快得惊人，但蜈蚣海洋似乎组成了某种禁制，它刚飞出几米，便被禁锢在空中，动弹不得。 眼看无法从缝隙中冲出去，神道俑果断后退，向地面钻去。 相较于飞行，它的“土遁术”更强。 往常松软的泥土忽然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神道俑撞上去，砰的一声反弹回来。 “无聊的把戏到此为止，既然不愿意认主，那我就把你吞了！” 魁邪本体怒吼着俯冲下来，神道俑根本无从躲避，瞬间被蜈蚣缠绕住。 魁邪本体“拥抱”着神道俑，它的身躯忽然裂开，化成无数细小的蜈蚣，寻找神道俑身上的缝隙，从眼珠子，从耳朵，从鼻腔……只要是有缝隙的地方，蜈蚣就会拼命往里钻。 如此暴力地抢夺奇物控制权，姜衍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确定能否成功。 神道俑的躯体不停地颤抖，丑陋的五官痛苦地抽搐。 姜衍心中一惊，看神道俑的反应，这种方法兴许真有可能成功 蜈蚣，神道俑，夺舍……姜衍脑海闪过一道灵光。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在游戏中，李梦君曾经斩杀过名为蜈蚣仙的魁邪。 这事情还有后续，斩杀后不久，李梦君就离奇死亡。 现在看来，那蜈蚣仙很可能就是眼前的人头蜈蚣，它根本没被杀死，而是借助神道俑假死，再伺机报复。 如此狡猾的魁邪，如果再夺得神道俑，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姜衍急得团团转，他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第56章忽如其来的认主 神道俑内。 细小的蜈蚣重新汇聚成蜈蚣仙的模样。神道俑看起来小，可它的体内却别有洞天，一眼看不到边际。 蜈蚣仙的鼻翼微动，他嗅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身躯一震，他向着气味的方向游去。 蜈蚣仙的瞳孔变得猩红，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前方忽然出现一团泥土，泥土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不断涌动。 这团泥土便是神道俑的本源，只要控制了这团泥土，便相当于控制了神道俑。 泥土想要逃跑，可一条赤红色的小蜈蚣咬在泥土上，让泥土麻痹，无法动弹。 他围困了神道俑十几年，当然不可能什么都没做。这条赤红蜈蚣便是他培育出来，专门针对神道俑的。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災源之隙忽然出现，化身陷入了暴动，让严密的围困出现了漏洞，神道俑得以逃跑。 他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吞噬神道俑本源，那样才会万无一失，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他已经不愿意再等了。 他扑向泥土，嘴巴裂开变成狰狞的巨口，在他咬下去的瞬间，眼前的泥土忽然消失了。 蜈蚣仙扑了个空，他愣愣地看着从空中掉落的赤红蜈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望着漆黑的空间，莫名地开始心慌。 …… 现实里。 “谁？”姜衍忽然惊讶地扭头四顾。 他刚才听到了求救声，那声音非常苍老，近在咫尺，可他环视四周，没发现任何人。 声音再次响起，他仔细倾听，忽然发现，那声音不是来自周围，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 脑海里，与神道俑一般无二的虚影屹立于虚空之中，双眼蒙着淡淡的雾气。 姜衍身体蓦然一震，他感觉到自己和神道俑建立了某种联系，他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在神道俑双眼前的雾气已经消失了。 一团泥土从神道俑的虚影中飞出，瞬间没入姜衍的身体里。 神道俑认主！ 忽如其来的惊喜让姜衍愣住了，他第一时间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神道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认主？ 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 姜衍只需要再上供两天祭品，神道俑就能认主，虽然被中断，但并不意味着，这是无用功。 这就好比少女面临两个人的追求，一个是甜言软语自由恋爱，只差临门一脚；另一个却是不顾不管，打算直接用强。 这时候，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笼罩在神道俑上的细小蜈蚣已经消失，它们都钻入神道俑的躯体中。 姜衍再没办法旁观，毕竟现在神道俑已经属于他。 他从躲藏的巨石后面走出来，千机锤在落入掌中，自动变形为方天画戟。 他以投标枪的姿势高举方天画戟，澎湃的逆之力笼罩方天画戟，他猛喝一声，青之力爆发，甩出手中的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仿佛经天的流星撞入蜈蚣海中，人头蜈蚣可以抵挡神兵利器，却无法抵挡逆之力，蜈蚣海被洞穿。 严密的封锁出现一个破绽，神道俑早就做好了准备，身化灰光，从洞穿的路径中飞出。 神道俑落到姜衍身边，再也飞不起来。 姜衍触摸神道俑，下一秒，他赶忙松开手，冲着手掌不断吹气。 他的手掌被烫伤，蒸腾起一阵白色的烟气。 神道俑上的热度惊人，这是因为它体内的蜈蚣仙在疯狂撞击，试图脱困。神道俑为了把蜈蚣仙困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神道俑把魁邪本体困住了！” 姜衍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没有一丝犹豫，马上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在神道俑上。 千机锤变成一道流光，回到姜衍手上，这就是千机锤解锁全部能力后的方便之处。 千机锤变成一条锁链，姜衍用锁链把神道俑捆住，背在身后。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况，他想要捕获血海级的魁邪，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 但现在机缘巧合之下，神道俑居然困住了魁邪本体，只要把神道俑带回收容屋，血海级的魁邪将被他所掌控！ 姜衍变身成青魔形态，朝着武邑县发力狂奔。 如果神道俑能够遁地，只需要片刻便能回到收容屋，但现在为了压制蜈蚣仙，它现在连移动都做不到。 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姜衍不得已放慢速度，稳住身形。 地震了吗？居然在这个时候！ 他望向前方，忽然愣住了，一座巨大的山峰横亘在前方，阻隔了道路。 姜衍很确定，几分钟前，那里还没有山。 他打算从旁边绕过去，但他转向，山也转向，而且还在不断靠近。 震动越来越强烈，那座山来到姜衍面前，果然不出所料，是铸剑山庄所在的巨剑峰。 山之所以会移动，是因为山的底部是密密麻麻的蜈蚣。 之前围困神道俑时，漫天的蜈蚣让姜衍觉得是蜈蚣海。 可当他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蜈蚣海洋。与眼前相比，之前最多只是算是一片小湖泊。 蜈蚣海汹涌而来，姜衍抬头仰望，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海啸，一种无力感蓦然而生。 灵魂中，紫荆树上的“逆仙果”震动，莫名的力量涌入身体，姜衍瞬间清醒过来。 姜衍大惊失色，即使蜈蚣海再汹涌，他也不可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蜈蚣海居然拥有精神污染的能力，能让人升不起反抗的，幸好“逆仙果”能力奇异，将精神污染给逆转了。 姜衍不再迟疑，转身便逃。 狂奔之中，他有点疑惑，人头蜈蚣的本体都已经被神道俑困住，为什么还能操纵它的化身？ “把东西给我留下来！” 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炸响，熟悉的俊秀男子面孔，熟悉的蜈蚣身躯，那是另一个“蜈蚣仙”。 姜衍看着比之前小了一圈的蜈蚣仙，忽然明白过来，神道俑困住的，并不是全部的魁邪本体。 不愧是智慧型魁邪，果然够狡猾，居然把本体也分为几分。 姜衍额头冒汗，如果是魁邪本体隔着神道俑操纵化身，他并不惧怕。 在重重限制下，魁邪能够发挥的力量非常有限。 可如果是本体在操纵，一切将会不同。 第57章师傅您终于来啦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蜈蚣仙还在头顶喋喋不休，姜衍埋头狂奔，他忽然猛地转身，一道寒光从袖中飞去，直奔蜈蚣仙。 蜈蚣仙似乎早有防备，扭头躲开“袖中剑”。 “可惜了！”姜衍暗叹一声。 蜈蚣仙冷冷地俯视着姜衍，他没有再说话，飞回巨剑峰，身体融入蜈蚣海。 蜈蚣海推进的速度暴增，密密麻麻的人头蜈蚣向着姜衍席卷而去，阻拦在前方。 姜衍奋力躲闪，青之力连连爆发。 如果不是有青魔形态加持，有足量青之力的挥霍，恐怕他已经被蜈蚣海埋葬。 蜈蚣背上是一串串人的脑袋，此刻它们齐齐扭头，紧盯着姜衍。 “留下来！留下来！” 所有人脑一同开口，声音如同古钟奏响，整片区域都在震动。 姜衍脑袋嗡的一声，七窍都流出浓稠的鲜血。 比身体损伤更严重的是精神，这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精神污染。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成几份，如果是寻常的修士，面对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已经跪地求饶。 但姜衍饱经考验，相较于狂血瘟疫源血，仙之门，眼前的精神污染只是小儿科。 况且他早就有所防备，紫荆树上的仙逆果实震动，逆之力驱散精神污染。 姜衍假装被精神污染影响，抱着脑袋痛呼。 等蜈蚣仙放松警惕，他猛然爆发，逆之力逆转身体重力，青之力提供动力，他如同炮弹般激射出去，瞬间突破了蜈蚣的包围。 ……………… 同一时刻，宋文把最后一个陷阱布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没有盲目追逐，因为他看不到姜衍力竭的痕迹。他可以看出来，对方在故意带着他绕圈。 于是他将计就计，故意放慢速度，等对方跑远后，停下来布置陷阱。 反正他已经在对方身上留下标记，不怕对方逃脱。 他已经构思好计划，准备把对方一步步赶入陷阱。 黑暗中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宋文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姜衍吗？ 难道对方痴傻了，这时候跑回来自投罗网？ 令他更加傻眼的是，对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灿烂得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师傅，你终于来了！” 姜衍激动地大喊，那股热情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就差扑过去，一把抱住宋文。 宋文一直都是愣神的状态，直到此刻他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成为了对方师傅？ 难道对方忽然发现他的厉害，准备投子认负？ “宝物我已经给您抢来，现在就交给师傅您处理。”姜衍松开锁链，把背上的神道俑甩向宋文。 宋文下意识地接过，入手沉重。 他揭开裹着的衣服，里面是一个土俑，散发着诡秘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奇物。 土俑入手滚烫，宋文连忙把土俑放在地上，虽然他的手被烫伤，但他没有丝毫不满，从土俑散发的气势来看，这件奇物绝对不普通。 难道对方是想用这件奇物赔罪？ 宋文感觉心头的火气稍微下降，他决定抓到姜衍后，让对方死得体面一点。 他盯着姜衍冲入他布置的陷阱区域，姜衍左挪右跳，居然巧妙地避开所有陷阱。 宋文傻眼了，对方这是什么狗屎运？不去赌坊简直是可惜了！ 在距离宋文不远处，一只夜莺站在岩石上，不时啼叫两声，恰巧和姜衍转向的动作重合。 这只鸟当然是姜衍派来的盯梢，对方半天没有追上来，他还没有心大到可以无视的地步。 驭兽天赋，虽然还没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但在一些小事情上，可以产生奇效。 宋文眼睁睁地看着姜衍脱离陷阱的范围，等他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跑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宋文猛地扭头，黑暗中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密密麻麻的蜈蚣驮着一座山奔来。 宋文脸色突变，他抬头望向头顶的“元婴”，尖牙利齿的婴儿冲他露出嘲讽的微笑。 “元婴蒙蔽！” 如果在往常，以他的感知力，早应该察觉到异常才对，他回想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这就是元婴蒙蔽的作用，让修士的感知力，思考能力，甚至是毅力在不知不觉之间消退。 入诡暴毙，开瞳境失控，元婴境蒙蔽……诡仙之道的每一个阶段都充满了危险。 蜈蚣海洋袭卷而来，宋文能大致觉察到魁邪的境界，对方距离血海级已经非常接近了。 血海级魁邪，那是需要太虚境修士才能对付的存在。 “把东西交出来！” 蜈蚣仙从一截蜈蚣中探头出来，冲着宋文怒吼。 宋文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下意识地回答道：“吾乃司天监监事，前方是何妖邪？” “把！东西！交出来！”蜈蚣上所有的脑袋一起怒吼，巨大的声浪海啸般袭卷。 宋文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站立不稳。 蜈蚣仙不再废话，操控着数以万计的人头蜈蚣，向着宋文倾轧而去。 宋文清楚，此刻最好的选择是交出手中的东西。可他拍了拍人俑，心中很是不舍。 “算了，先斗过一场，如果实在不行，再放弃也不迟！”宋文暗自嘀咕。 在他的头顶上，元婴的嘴角裂得更大，眼睛依旧带着嘲讽的意味。 大战一触即发，狰狞的白骨巨兽以宋文为中心腾起，迎面对上碾压下来的人头蜈蚣。 距离战场很远的地方，姜衍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惊天大战。 地面轰然震动，怒吼声不绝于耳，对撞的劲风吹起漫天的烟尘。即使隔着如此之远，姜衍仍能感觉到那股灼烧皮肤的能量辐射。 他把呼吸喘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要赶紧回去才行！” 姜衍瞄准了方向，发力狂奔。他前往的方向，不是武邑县，而是大战的方向。 在这个时候回去，很可能被战斗波及，但他必须要这样做，因为他把最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第58章愚化神光 宋文躺在一棵树下，急促的呼吸声如同破风箱被拉响。 他的胸口被洞穿，半边心脏都没了，腰部以下被拦腰斩断，左手少了一截，头颅左上角被啃咬掉一块。 如此严重的伤势，对于修士来说，也是危及生命的重伤，但总算是逃了出来，宋文暗自侥幸。 蜈蚣海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他总感觉对方不太完整。 宋文掀开裹在土俑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土俑那股灼热感消失了。 他细细打量，用手轻轻摩擦。 虽然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但好歹把东西带了出来，这件奇物能被血海级魁邪抢夺，毫无疑问是件宝物。 他敲了敲土俑，土俑发出“噗噗”的声响，这是敲击实心物体才会发出的声音。 这有点不对劲，以这土俑的重量，应该是空心的才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 “别敲了，再敲就要敲烂了！”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文猛地抬起头，“姜……姜衍？” “没错，正是在下。” 姜衍从黑暗中缓步走出，他摸了摸肩膀上的夜莺，给它喂了一颗血气丸。 “做得不错。”他拍了拍夜莺，夜莺啼叫一声，飞走了。 “你想做什么？”宋文抱紧了手边的土俑，警惕地望着姜衍。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身受重伤，连移动都艰难，更不用说对付姜衍。 他悄悄摸向后腰，那里有司天监的腰牌，可以向附近的人发讯息，他只希望赵侦可以快点过来。 “不用紧张，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况且，谁会想要一坨烂泥呢？”姜衍淡淡地说。 烂泥？宋文愣住了，他猛地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怀中的土俑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泥。 怎么可能？土俑一直待着他身边，不可能被人调包。 “是不是很疑惑？怎么会被调包呢？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土俑一开始就是假的。”姜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奇物神道俑，它还有一个另外的名字，愚弄者土俑。 在神话故事中，很多仙人都拥有“点石成金”的能力，神道俑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并不是改变石头的性质，而是通过“愚化神光”蒙蔽人的感知。 宋文手上的神道俑一开始就不是真的。 姜衍冲出蜈蚣包围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神道俑藏起来，然后借助神道俑“愚化神光”的能力，把一块普通的泥土变成神道俑。 愚化神光不仅骗过了宋文，也骗过了蜈蚣仙，这就是神道俑的强大之处。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都说了那只是一块烂泥。”姜衍聊天的兴致似乎很高，并不着急解决掉对方。 宋文再三检查后，不得不承受对方说的是实话。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内心憋屈得不行。自从遇到姜衍后，他是诸事不顺。 “你到底是谁？”宋文声音嘶哑地问，到了现在，就算他再愚蠢，也知道姜衍不是普通人。 “哦，我还没自我介绍吗？我其实是个卖棺材的，我看你合眼缘，给你打个折吧？”姜衍笑眯眯地说。 黑暗中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可以看到黑暗中狂奔的“阎螳”虚影，没想到赵侦如此上心，居然直接诡身附体，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对方了，赵侦是个好小伙。 “监事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赵侦从黑暗中冲出来，喜极而泣。 “你这是？”宋文看清了赵侦的样子，愣了一下。 赵侦此刻好不凄惨，身后的翅膀被扯断，镰足也断了一根，浑身都是火烧的痕迹。 “宋监事，你这？”赵侦同样愣住了。 他被姜小荷追了一路，也被折磨了一路，要不是生命力顽强，此时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他接收到宋文的讯息，大喜过望，原本是想向宋文求救，可现在宋文躺在树下，模样看起来比他还要凄惨。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一时之间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 如此尴尬的情况，姜衍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扭头望向赵侦身后的黑暗。 “老大！” 黑暗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姜小荷解除了诡身附体，扑向姜衍，被姜衍一把托住。 “老大你没事啊！”姜小荷看到完好如初的姜衍，喜不自胜。 “我自然没事。”姜衍把姜小荷放下来，“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先把事情解决。” 姜衍望向宋文，忽然笑了，“兄台，我刚才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次我们认栽，放过我们，算是卖司天监一个面子。”宋文沉声说。 “如果不卖呢？”姜衍反问。 宋文脸色阴沉，“你不会以为你赢定了吧？” 姜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起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三，二，一！” 宋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青斑蔓延上脸颊，浑身皮肤发紫。 “中毒了！什么时候？”宋文猛然一惊。 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那是专门用来针对修士的剧毒，莫名地，他觉得这毒有点熟悉。 当然熟悉了，因为他中的毒就是脱胎于瀚海葫芦。 姜衍吞噬了九片毒海，外加奇物噬骨毒虫，在他进入青魔形态后，他的牙齿可以挤出特殊的毒液，简直就是行走的超级毒蛇。 烂泥不仅被神道俑的愚化神光改造过，姜衍还往上面加了“料”，他从牙齿中挤出剧毒，涂抹在烂泥上。 宋文背了一路，又是敲又是摸，剧毒早就侵袭进入对方身体，但一直都是隐而不发，直到刚才才爆发出来。 这种毒发方式才是最恐怖的，毒性已经进入对方五脏六腑，即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挽回。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姜衍自然明白，他一直在和对方闲聊，就是等待毒发的时间。 否则一名元婴境修士，即使重伤，也不是他能轻易解决的。 元婴境修士能够献祭灵魂，让恶灵元婴占据自己的身体，化身成魔。 当然，这种做法无疑于自杀，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修士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宋文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剧毒侵袭，片刻后，浑身的血肉都要融化，即使献祭灵魂，也于事无补。 “时间到了，该送你们上路了。”姜衍一伸手，鱼龙剑出现在手中。 宋文脸上满是绝望与懊悔，如果当初他不窥视姜衍身上的宝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第59章请君入瓮 紫色火焰落到尸体上，姜衍静静地看着火焰把两具尸体吞噬。 他和姜小荷联手，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两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很快便含恨死去。 尸体被燃烧殆尽，拳头大小的赤露悬浮在空中，姜衍用瓷瓶把赤露装好。 不愧是元婴境的修士，即使接近枯竭，尸体还能提炼出如此多的赤露。 姜衍腰上挂着青皮葫芦。 这件宋文的奇物，现在自然是属于姜衍。 他仔细辨认，回忆了一圈后，终于找出对应的奇物信息。 瀚海葫芦，可以盛放液体，当然要排除一些特殊的液体，销骨噬魂的黄泉水，一沾便入魔的孽龙血…… 瀚海葫芦基本上没有什么攻击力，唯一附带的“龙吸水”，也是用来吸入液体，只是没想到宋文会用来吞人。 地面再次震动，姜衍远远地看见蜈蚣海洋在黑暗中奔袭。 蜈蚣驮着的巨剑峰已经在战斗中粉碎，密密麻麻的蜈蚣没有了遮掩，但与之相对的是，它也没有了束缚，速度变得更快。 蜈蚣海的目标是最近的县。 他可以理解对方的动机，对方不仅没得到神道俑，还丢失了大半本体，现在正处于极端愤怒状态，只想通过杀戮来泄愤。 如果没有意外，这附近的县子都要遭殃。 姜衍心念一动，远程控制收容屋，撤销收容屋的遮蔽功能。 蜈蚣仙重新感觉到本体的气息，奔袭的蜈蚣海蓦然一顿，然后转头向武邑县涌去。 “加快速度！我们需要赶在蜈蚣海到达前，回到武邑县。” 姜衍叮嘱一声，切换成青魔形态，向着武邑县狂奔而去。 ………… 整个武邑县空荡荡的，房子里漆黑一片，不见任何烛火，更没有人影。 之前无头人袭击武邑县，武邑县的人就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刚才地面一直震动，仅剩的人大喊着“地龙翻身”，纷纷从家中跑出去。 如今的武邑县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与其祸及邻县，不如让武邑县成为战场，这是姜衍的计划。 人道俑站在收容屋门口，姜衍并没有控制里面的部分魁邪本体。 一旦收容屋掌控了那部分本体，蜈蚣仙将再也感应不到人道俑的位置，这样不利于他的计划。 “接下来，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姜衍眺望黑暗中越来越近的阴影。 蜈蚣海汹涌而来，武邑县的建筑在巨大的蜈蚣海面前，仿佛巨人脚边的贝壳，瞬间崩碎。 武邑县最高的建筑是天香居，姜衍曾经在那里吃过鱼，此刻天香居从中间折断，高耸的塔尖如同一柄长矛，落入白玉河，溅起滔天的浪花。 姜衍终于明白血海级魁邪的含义，对于普通人来说，血海级魁邪简直就是天灾，好端端的县城在片刻间毁于一旦。 蜈蚣仙的脑袋中一截蜈蚣上冒出来，他终于再次见到了神道俑。 他仰天怒吼，宣泄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神道俑一个闪身，躲进小屋中。 蜈蚣仙虽然有点疑惑，但眼看着神道俑和部分本体就在眼前，他实在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一大截人头蜈蚣冲入木屋内，蜈蚣仙的眼睛变化成“复眼”，却不是昆虫那种，而是密密麻麻的人眼挤在同一个眼眶中。 蜈蚣仙获得了屋子里的视野，他控制着人头蜈蚣，在木屋里搜寻神道俑的踪迹。 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可他刚想要深入思考，神道俑从眼前闪过，他来不及思考太多，连忙追了上去。 他距离神道俑越来越近，有一次差点就抓住神道俑，可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转角，让神道俑逃掉了。 他觉得只要自己再快一点，他就能抓住神道俑。 时间流逝，这样的追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蜈蚣仙忽然有点累，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对！ 蜈蚣仙猛地惊醒，区区奔袭，怎么会让他觉得累呢？ 况且，一座破烂小木屋，他明明可以直接掀翻，根本不用驱使人头蜈蚣进入屋子里面寻找。 这座木屋也不对劲！他在里面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走出去呢？ “终于察觉了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蜈蚣仙一惊，下意识地驱动人头蜈蚣，想要把木屋掀开。他疯狂地舞动人头蜈蚣，却惊讶地发现，蜈蚣无法损坏木屋分毫。 他想要收回人头蜈蚣，可进入木屋的人头蜈蚣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权。 收容屋外，屹立在高空的蜈蚣仙极目远眺，他的眼前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光芒。 这是神道俑的杰作，蒙蔽神光。 以蜈蚣仙的警惕，他早该发现屋子的不对劲才对，毕竟连灰怨级的无头将军都能察觉。 他之所以会做出一系列蠢事，就是因为蒙蔽神光，神光混乱了他的思绪。 “选择留在武邑县，等待神道俑果然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姜衍站在收容屋门口，悠然感叹。 凭借脑海的攻略，他有很多奇物可以选择。 他之所以选择神道俑，便是因为神道俑的能力与收容屋无比契合。 通常魁邪见到收容屋，虽然不知道收容屋是什么，但那种天敌的气息会让魁邪发自内心的恐惧，从而远离。 “蒙蔽神光”，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姜衍保持着冷静，他不觉得有了蒙蔽神光，就能让血海级魁邪像是傻蛋一样跑进收容屋。 蒙蔽神光是有上限的，蜈蚣仙之所以会中招，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一大部分本体被困在神道俑内。 蜈蚣仙咬破自己的舌头，眼前的蒙蔽神光被驱散，他终于感觉到木屋的不对劲，那股天敌的气息汹涌而来。 他低头望向身下，不知不觉间，他的化身只剩下四分之一。 他开始慌了，想要把木屋中的化身拉出来。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来喝一杯茶呢？” 姜衍一挥手，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缠绕在人头蜈蚣上。 菩提树操纵着血藤，两头异兽撕咬在蜈蚣上，连无头将军都出来，像是拔河一般，把人头蜈蚣往屋里面拉。 姜衍飞身而起，千机锤在手中变形成为方天画戟。 青之力爆发，他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飞上高空，逆之力笼罩方天画戟，朝着蜈蚣仙的脑袋当头劈下。 蜈蚣仙连忙操纵人头蜈蚣抵挡，但被方天画戟一刀斩断，腥臭的鲜血飞溅出去。 “我也来帮忙！”姜小荷终于赶了回来。 她怒喝一声，诡身附体，六只手臂从她背后长出，浑身笼罩着黑色的火焰。 她如同一个火球冲入蜈蚣群中，瞬间爆开，汹涌的黑色火焰向四周袭卷而去，蜈蚣上的人头发出痛苦的惨叫。 蜈蚣仙怒吼连连，他现在是腹背受敌，不仅要对抗屋中的牵扯，还要同时面对姜衍和姜小荷的攻击。 在接连损失了大半本体和化身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对手。 第60章该来的总会来 “真是放虎归山啊！”姜衍看着黑暗中消失的身影，悠然长叹。 他没想到蜈蚣仙如此果断，发现不是对手后，果断遁逃。 他有信心战胜蜈蚣仙，却没办法阻止对方逃跑。 蜈蚣仙作为智慧型魁邪，被他坑得如此凄惨，积攒了十多年的化身丢了，大半本体也没了。 对方必然是怀恨在心，日后有机会绝对会来复仇。 “算了。”姜衍重新振作精神。 蜈蚣仙遭受重创，一时半会不可能恢复。 在这段时间里，姜衍有信心变得更强，到时候，谁是猎人可不好说。 姜衍站在一动不动的人头蜈蚣群前，呼唤血藤。血藤捆住蜈蚣，把对方一截一截地拖进屋里。 天边亮起了蒙蒙白光，不知不觉间，一夜过去了。 晨曦的光照在武邑城的废墟上，满目苍夷。 “老大，我们以后怎么办？”姜小荷走到姜衍身边。 武邑城被毁，这里很明显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放心吧，到时候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姜衍早就想好了去处。 即使武邑县没有被毁，他也不打算再住在这里，神道俑已经到手，留在这里没有太多意义。 “有趣的地方！是哪里？”姜小荷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姜衍一把按住姜小荷的脑袋，“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相比这些，你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姜衍扭头望向当铺旁边的宅院。宅院被他们买下来存放药材，现在已经坍塌，药材被埋下废墟下。 姜小荷撇了撇嘴，她自然明白姜衍的意思。 对方是想叫她把药材都炼制成丹药，主要是血气丸和霹雳散。 “快去吧！加油！”姜衍丝毫没有使用童工的自觉，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他干掉了司天监的人，其中一个还是监事，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肯定会被发现。 但司天监来不了那么快，毕竟这里距离天都城不算近，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两天。 收容屋里。 姜衍敲了敲神道俑的躯壳，细小的蜈蚣从缝隙中钻出来，它们在空中重新汇聚成蜈蚣仙，只不过眼神呆滞。 收容屋洞察了蜈蚣仙的信息。 【蜈蚣仙（血海级魁邪）： 原本只是普通的蜈蚣，后来吸收了从九重天上坠落的孽龙血，化为魁邪，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诞生智慧。】 九重天？姜衍愣了一下，没想到蜈蚣仙居然会和九重天扯上关系。 即使在游戏里，关于九重天的信息就不多，很多玩家猜测，九重天可能是下一个资料片的内容。 他想起之前仙门洞开后，门后面那些恐怖的存在，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姜衍抬手一指，汹涌的逆之力包裹了蜈蚣仙。蜈蚣仙被逐渐炼化，浓稠发黑的赤露滴下来，落入瓷瓶中。 他手中只有部分魁邪本体，明显不适合使用司命锁链。 况且蜈蚣仙作为智慧型魁邪，让一个能思考的疯狂家伙常伴左右，姜衍心没有那么大。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蜈蚣仙成为菩提树的养分。 收容屋里存放着海量的人头蜈蚣，姜衍看着蜈蚣上诡异的人头，感觉心里膈应，也一同炼化了。 在收容屋和逆之力的双重作用下，炼化的效率惊人，一池塘的赤露出现在眼前。 “这次再不晋升，就把你给扔了！” 姜衍恨得牙痒痒，上次菩提树也吞噬了不少赤露，可半点不见晋升的踪迹。 菩提树落入赤露池中，贪婪地吮吸起来。 天边的太阳刚刚升起，李梦君出现在当铺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复杂。 除了姜衍的小屋外，周围已经变成了废墟，她的家也是废墟的一员。 “家里人都没事吧？”姜衍来到李梦君身后。 李梦君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武邑县逃难的人呆在一起，互相安慰也就没事了。” “有打算了吗？”姜衍再问。 “我爹收到朝廷起复的消息，已经决定重回天都城。”李梦君轻声说。 “天都城？”姜衍微微一愣，“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梦君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劝过了，可惜我爹铁了心要回去，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如今龙雀国的朝堂之上多是蝇营狗苟之辈，他不能任由龙雀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你呢？”姜衍注视着李梦君。 李梦君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眺望远方，“我爹也不愿意让我去天都城，他让我去追寻自己的道路……所以我会继续跟着师傅修炼，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帮到我爹。” “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既然如此……”姜衍赞赏地看着李梦君。 李梦君心跳加速，心想终于来了吗？ 她看过很多画本故事，里面有相同的桥段。 主角在师傅面前坚定道心，师傅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主角，说你终于悟了，然后传授给主角绝世神功。 “……你赶紧去搬砖吧！小荷一个人挺累的。”姜衍悠悠说。 李梦君傻眼了，怎么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程度了，居然叫她去搬砖！ 李梦君的“搬砖”之旅持续了一整天，搬开废墟，把压在下面的草药弄出来，清洗干净，然后还要帮忙姜小荷炼药，一刻也不得停。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梦君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她爹身边，她终于摆脱了“搬砖”的苦差事，因为她会和家人呆上大半天，然后送别她爹。 姜衍也是忙活了一整天，他在收容屋里给姜小荷开辟了一个房间，姜小荷的房间也被毁了。 他刚准备休息，桌面上的升仙教令牌忽然闪动起红光，姜衍连忙取出道君面具戴上。 “孤寡！孤寡！”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姜衍来到门口，看着石老从废墟中冒出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姜衍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升仙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了，但作为升仙教的教主，不可能被遗忘，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石老对周围的废墟视而不见，它张开口吐出一个黑木箱，木箱上篆刻着一朵牡丹花的印记。 木箱飘向姜衍，姜衍下意识地接住。 第61章建木的神通 “此乃何物？”姜衍手托木箱，凝视着石老。 石老呱呱叫了两声，一个无形的结界升起，瞬间把姜衍包裹。 姜衍没有反抗，他知道这是为了防止被人窃听。 这阵仗让姜衍隐隐不安。 “箱中之物是教主大人该月的供奉。”石老回答道。 姜衍回忆了一下，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他点了点头，把箱子收起来。 有“月供”当然是件好事，这就好比苦命打工人终于发工资了，不枉费他“提心吊胆”伪装升仙教教主。 但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查看，因为他知道石老有事情和他谈。 上次送来狂血瘟疫和道体，石老都没有展开结界，可想而知，这次的事肯定很重要。 “飘羽岛死亡仙国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石老沉声说。 居然这么快？姜衍有点惊讶于升仙教的效率。 要知道死亡仙国位于不渡海，那里距离龙雀国可不近。 “尸傀宗手上有前往飘羽岛的地图，它们不愿意交出来，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石老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姜衍清楚升仙教的做派，所谓的“自己想办法”，那就是攻打尸傀宗。 “我们已经找到尸傀宗的位置，两天后发起总攻，届时请教主大人带领我们。”石老凝视着姜衍的双眼。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姜衍冒充升仙教教主，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要拒绝吗？可他根本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因为寻找死亡仙国就是他提出来的，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如果参与进去，这种高端局，他这点实力能摆上台面吗？ 那可是数个太虚境修士，甚至可能还有半步羽化境修士相互厮杀的战场。 “要不要摆烂，直接自曝？” 这更加要不得，本来就已经被司天监盯上了，如果再加一个升仙教，那滋味简直不敢想。 “两天后覆灭尸傀宗。”姜衍点了点头，语气淡然。 演戏就要演全套，既然决定要参加，那怎么也得表现出教主的霸气。 况且，他拥有神道俑，自身的安全有保障。到时候只能尽量伪装，不让自己露馅了。 “我会来接教主大人，教主大人静候便可。”石老说完，身躯与脚下的废墟融为一体，逐渐消失不见。 姜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顺手打开手边的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支牡丹花。花开得非常鲜艳，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根茎下方被剪断，断口鲜活，像是刚刚从花园里剪下来似的。 这牡丹花，如果是送给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娘子，可能会换回来一脸羞涩的笑容。 可如果对象换成姜衍这种七尺大汉，送人的还是一只石蛤蟆……姜衍有点恶寒，连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知道对方不会那么无聊，他仔细查看牡丹花，终于发现了端倪。 牡丹花的花瓣上有一只小虫子，看起来非常鲜活。 他想把虫子拿掉，没想到虫子刚离开花瓣，瞬间风化，化为灰烬散落。 这牡丹花是一件奇物，姜衍终于想了起来。 不朽的牡丹花。 只要不被暴力摧毁，牡丹花永远不会枯萎。 它的花瓣拥有‘保鲜’的能力，只要把花瓣贴在食物上，食物的腐烂速度将会大大减缓。 一只烤鸡，原本可能两天就发霉变臭，贴上不朽牡丹的花瓣后，可能过了十天半个月，还是美味如初。 姜衍有点欣喜，虽然不朽的牡丹花在奇物中，根本排不上名号，但这是关键吗？ 关键是白嫖！ 不需要出一点力气，就能白嫖一件奇物，这跟走在街上，随手捡了几百万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想起来，成为升仙教教主那是真不错。 成为教主时有升迁礼物，瘟疫源血虽然看起来很坑，可在关键时刻帮了他大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认识了姜小荷。 不需要管理任何事务，就能领到月供。虽然才领了一个月，但能白嫖一件奇物，那真的是美滋滋。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已经在暗中标注好筹码。”姜衍叹了一口气，“还有两天的时间，希望能想到办法吧！” 姜衍一觉醒来，灵魂深处的司命锁链忽然传来异动，那是一种欣喜的雀跃，来自于菩提树。 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冲入隔壁的房间。 整个池塘的赤露被吞噬一空，原本巴掌大小的菩提树已经成长到两人高，枝叶茂密。 菩提树的表面流动着一层骨白色的光芒，仿佛一条条蠕动的蛆虫，时隐时现。 【血叶菩提树：（白骨级） 人为催生的魁邪，吸收了一缕建木的源气。 在吞噬大量赤露时，发生了某种极为奇特的变化，建木的源气被激活，如今的血叶菩提树，拥有了建木的某项神通。】 菩提树终于晋升白骨级！ 但姜衍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他的脑海不断回荡着“建木的某项神通”几个字。 建木的恐怖，他在游戏中领教过。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黑日级魁，虽然从白骨级，到血海级，再到黑日级，似乎只隔了两个等级。 可如果真的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差距到底有多大！ 全盛时期的蜈蚣仙在黑日级魁邪面前，不过是蝼蚁。 有的玩家戏称，魁邪分成两个等级就足够了，黑日级以下，还有黑日级以上。 面对黑日级魁邪时，羽化境修士只能自保，诡仙才能有一战之力。 魁邪的等级和修士并不是对等的。 可菩提树居然觉醒了建木的神通！ 这运气完全可以比拟在垃圾桶里捡到一张彩票，然后中了一等奖。 菩提树上长着五枚白果，果实通体浑圆，白得像是上好的玉石。 姜衍能隐约猜到，菩提树继承的是那项神通，他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他心念一动，菩提树上的一枚白果落下来。 白果没有坠地，它身在半空时忽然蠕动，变化成为一只虫子，虫子展开双翼，悬浮在空中。 虫子没有脑袋，也没有其它虫类器官，只有密密麻麻的触须。 姜衍伸出手，逆之力从掌心涌出。虫子一头扎入逆之力中，贪婪地吮吸起来，触手不断舞动。 片刻后，“五张叶”量的逆之力被吞噬一空，触手虫闪动起紫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频率也越来越快。 姜衍脸色一变，感觉到不对劲。 他连忙制造出一个隔绝的空间，把触手虫给扔了出去。 触手虫轰然爆炸，耀眼的紫光照得他睁不开眼，强烈的精神冲击扑面而来，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台搅拌机中，浑身的血肉，包括灵魂都要被搅成烂泥。 第63章出发 解决了饕虫的保存问题，姜衍大喜过望。 不朽的牡丹只有十二片花瓣，换而言之，他一个月最多能存下十二枚饕虫。 虽然有点可惜，但目前只能如此。 “要全部都制成逆之力饕虫吗？”姜衍暗自思考。 目前来看，逆之力饕虫的威力是最强的。 屋外忽然传来轰然巨响，沉浸在思考中的姜衍被打断，他回过神来，冲出收容屋。 姜小荷从浓烟中冲出来，她的身上遍布着细密的伤口，是被飞溅的石片划伤的。 她吐出一口瘀血，大口呼吸，“幸好炼丹的地方离草药比较远，否则就糟了。” 姜小荷一脸庆幸。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最近姜小荷准备把草药练成丹药，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准备练成霹雳散的，也就是炸药。 因为赶时间，难免会有疏忽，刚才一不小心，把炸药给点着了。 幸好姜小荷成为了修士，如果是以前，这场爆炸就能把她送走。 “你没事吧？”姜衍关切的问。 姜小荷摇了摇头，“休息一下就好，就是可惜了刚才炼制的九天霹雳散。” “如果用炸药喂养饕虫会怎么样？”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姜衍确定姜小荷的确没事后，连忙冲进实验室。 片刻后，姜衍再次冲了出来，满脸兴奋，“小荷，你还剩多少九天霹雳散？” 姜小荷感觉自己炼制的霹雳散终于得到正名，心情大好，之前姜衍都是称呼为“火药”。 “还剩不少，老大你要用吗？” 姜小荷走进收容屋旁边的屋子，搬出来两大水缸的火药。 姜衍眼角抽搐，火药原来就放在他屁股底下，如果不小心点燃，恐怕能把他们炸上天。 但他现在没工夫关注这些，他盯着水缸中的炸药，眼睛放光。 饕虫的确可以吞食火药，而且还能起到精炼的效果。 同样的火药，饕虫吞噬后引爆，威力增加了数倍。 令他更加兴奋的是，饕虫可以吞食的火药数量出乎意料，眼前两大水缸的火药，恐怕还不能让饕虫“吃个半饱”。 火药的能量层级远不如青之力和逆之力，这点姜衍是清楚的，可如果单论破坏力，火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更强。 如果让一只饕虫“吃饱”火药，那饕虫将成为“大号炸弹”。 姜衍在收容屋里测试过，两只饱和的炸药饕虫，威力相当于一吨tnt的威力。 当年在樱花国投下的“小男孩”和平使者，爆炸当量达到了两万吨。 换而言之，他只需要积攒四万只饕虫，就能获得一枚小型的“和平使者”。 如果在其中掺杂大量的逆之力饕虫，那威力恐怕还要远超“小男孩”。 “这两天先停下血气丸，全力炼制霹雳散，越多越好，我有用！”姜衍吩咐姜小荷。 眼看大战在即，姜衍实力不够，只能靠科技来凑。 两天的时间眨眼过去，清晨的时候，天边还没有一丝亮光，姜衍便接受到升仙教的召唤。 升仙教的令牌闪动起来，姜衍唤来神道俑，默默观想脑海中的虚影。 他的意念逐渐和神道俑合二为一，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站在眼前的“自己”。 并不是他精神错乱，这是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进入神道俑，神道俑此刻就是他的身体。 “灵魂转移”，这是神道俑的能力之一。 参加升仙教大战，他当然不可能肉身前往，危险性太高。 他能答应石老，神道俑是最关键的因素。 神道俑可以飞天，也可以遁地，一旦遇到危险，可以马上逃走。 如果运气实在糟糕，遇到恐怖的存在，连逃跑都做不到。他还可以通过灵魂转移，让灵魂回归本体。 到时候再想办法，把神道俑给弄回来。 当初他选择在武邑县，而不是去其它地方，就是因为神道俑和收容屋的能力非常契合。 神道俑作为替身，进入危险地界寻找机缘，本体则是留在收容屋，两者简直是天作之合。 神道俑开始融化，像是放入高温炉中的蜡象，蜡烛蠕动起来，缓缓变成姜衍的模样。 灵魂进入神道俑后，神道俑的外形会随之改变。 姜衍试着抬起手，除了动作有一些滞涩，没有太大问题。 他一招手，道君面具出现在手中，姜衍戴在脸上。 他已经实验过，道君面具同样可以作用于神道俑上。 两件奇物的性质类似，可以兼容并不奇怪。 神道俑化身成为周天恒，与此同时，姜衍的肉身缓缓睁开眼。 按理说，灵魂离开肉身，肉身应该会陷入沉眠才对，这种情况很难不往夺舍方面想。 但姜衍很淡定。 其实之前实验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直到了解清楚原因后，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此刻控制肉身的是圣魂。 他的灵魂离开肉身后，圣魂会自动填补进来，掌控身体。 这好比游戏中的挂机下线，圣魂会忠实地执行他设置的命令，如果遇到意外情况，还会上报。 这无疑是大大的惊喜，如果收容屋这边遇到意外情况，他一时半会又抽不开身，就可以远程控制处理。 姜衍心念一动，本体与圣魂交换位置。 下一秒，他重新回到肉身，而圣魂则是进入神道俑中，眼神变得木然。 这是“灵魂转移”的第二种用法，以自身为媒介，将圣魂转移进神道俑中。 这种用法，某些时候能有奇效。 “孤寡！孤寡！” 石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姜衍连忙让灵魂回到神道俑中，检查携带的物品。 神道俑体内自成洞天，他早就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入里面。 他携带的东西不多，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饕虫，十二枚经过精心炮制的饕虫，都已经贴上了不朽牡丹的花瓣。 还有十枚“白板”饕虫。 无论是青之力，还是逆之力，都是根植于灵魂之中的能力，即使他换成神道俑的躯体，也仍旧能使用这两种能量。 因此他才要带上“白板”饕虫。 石老的身影出现在收容屋外，姜衍深吸了一口气，踏出大门。 该做的准备他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石老没有寒暄，它张开巨口，大得能够把整扇门吞下。 姜衍从容地迈入其中，石老合拢巨口，瞬间把姜衍吞没。 第64章无人看守的宝库 姜衍眼前一片漆黑，他身处石老的腹中，这是类似于神道俑的洞天。 他可以感觉到周围的震动，石老正在高速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衍开始感觉到无聊时，眼前出现了光，光里是一座门户。 他走出门户，嘈杂声潮水般涌来，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往外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穹顶之上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把开阔的空间照亮。 墙壁用白玉堆砌，缝隙走着金线，可谓极尽奢华。 溶洞里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戴着有纱帘的兜帽，也有人戴面具，因此他戴着道君面具并不显得突兀。 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姜衍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他们都是修士。 “这里就是尸傀宗？”姜衍一脸疑惑，这感觉完全不像。 他来到这里后，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左看右看，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块牌匾，他盯着牌匾上的字，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牌匾上是金色的“玄机阁”三个大字。 在游戏里，他经常进入玄机阁，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不是说进攻尸傀宗吗，怎么跑到玄机阁来了？姜衍心中疑惑。 姜衍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小蛤蟆，只有巴掌大小，忽然呱呱地叫了两声。 蛤蟆的叫声传到耳边，自动变成姜衍可以理解的信息。 “根据探子的消息，玄机阁暗中帮助尸傀宗对抗我们。为了避免玄机阁背后捅刀子，我们需要先给玄机阁一个教训。” “所以，需要我摧毁这处玄机阁的驻点？”姜衍压低了声音。 他的心提了起来，他准备的“底牌”可是只有一张。 难道还没遇到正主，就要用掉？ “届时会有护法出手，让教主大人过来只是为了压阵，为保万无一失。” 姜衍悬着的心落下，知道不用出手，他开始在玄机阁里面逛起来。 前世只是在游戏里，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 面对突然出现的姜衍，没有任何人来过问。玄机阁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鱼龙混杂，突然多出一个人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姜衍来到任务台前。任务台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竹条，上面写着任务信息。 其中一条任务，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悬赏：武邑县姜家六公子姜衍人头，报酬：一件奇物。” 姜衍一脸黑人问号，为什么玄机阁中会出现他的名字？为什么会有人悬赏他的脑袋？ 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任务信息下方还有一条备注。 “接取该任务请慎重，对方疑为诡仙分身。目前铜甲，虫使已放弃该任务。” 他什么时候成为了诡仙分身？ 还曾经有人来刺杀他？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同名同姓？可上面明确标注了武邑县姜家六公子。 “姜衍是教主大人的化名吧？没想到教主大人的修为，竟已高深到如此境地！” 他肩膀上的小蛤蟆再次呱呱叫起来，一向沉默寡言的石老居然夸赞起来。 姜衍人麻了。 如今石老对他是愈发信任，不知道到时候身份暴露，会不会怀疑“蛤生”。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大堂中，熟悉的大红色道袍，熟悉的麒麟面具。 麒麟道人径直向任务台走来，姜衍连忙走开，避免等下被溅一身血。 “这位道友，不知来玄机阁所为何事？” 玄机阁的人连忙上前拦住，他们没办法再窝在躺椅里，忽然出现的红衣道人一身杀气，像极了拎着两把杀猪刀上门寻仇的屠夫。 “借你们的人头一用！”麒麟道人人狠话不多，悍然出手。 众人根本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下一秒，询问人的脑袋已经被道人拎在手中。 “大胆！居然敢来玄机阁闹事！”藏在阴影中的守卫吩咐跳出来，将麒麟道人包围。 麒麟道人仿佛没有察觉到被包围一般，他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眼中藏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他悠然长叹，“小鱼，今天又下雨了啊！” 所有人都盯着麒麟道人，眼神诧异，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姜衍默默后退到更远的地方，很多事例表明，这个世界的疯子往往都很恐怖。 溶洞里居然真的下起了雨，漫天的血雨。 被雨水打湿的修士忽然呆楞在原地，满脸的哀伤，他们拔出腰间的武器，猛地刺入自己的心脏。 到处都是自杀的修士，临死前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悲伤，泪水悄然滑落。 不愧是升仙教的疯子，一上来就是群体攻击，根本不管是不是玄机阁的人。 能够制造如此强的精神污染，在姜衍所见的修士中，麒麟道人是独一份。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被血雨影响，一个矮小的人影从角落里窜出来，向着麒麟道人猛扑过去。 人影佝偻着腰，消瘦得如同一具干尸，九个骷髅脑袋围绕着对方旋转。 玄机阁的高手出手，两人在溶洞中大战，在血雨中存活下来的人再不敢逗留，疯狂地向外逃窜，其中包括玄机阁的人。 姜衍没有阻止，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玄机阁的宝库在哪里？ 玄机阁作为“中间商”，拥有的宝物可不少。 “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宝库应该没有人看守，只要找到，岂不是？”姜衍的眼睛亮了。 玄机阁的驻地，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溶洞。 溶洞的墙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窟，后面四通八达，仿佛蜂巢一般。 普通人想要在这里找到宝库，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姜衍能是一般人吗？ “那篇攻略贴是怎么说的来着？”姜衍在脑中回忆细节。 有一名玩家曾经做过玄机阁的攻略贴，别人的攻略贴，都是如何提升玄机阁的好感值，如何更快地完成任务。 但他不同，他卧底了八个玄机阁驻地，最后总结出在玄机阁中寻找宝库的方法。 那人凭借着总结出来的方法，把玄机阁已知的驻地全都洗劫了一遍，当时在网上还引发了不小风波。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姜衍现在只想感谢好心人。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法，一路前行。 途中他遇到不少修士，大家都步履匆匆，他们脚步不快不行，身后追逐而来的剧烈震动，简直像是阎王的丧钟。 第65章演员的自我修养 “应该就是这里了。” 姜衍站在一堵泥墙前，对墙猛地挥拳。墙表面的泥土掉落，露出里面的金属面。 在很多电影里，宝库的大门用了坚固的金属，可旁边的墙却是不入流的砖墙，被人三下五除二凿开。 玄机阁没有犯这种错，整个宝库都用坚固的金属打造，密不透风。但这也暴露了它作为宝库的事实。 就在他思考用什么方法打开时，他肩膀上的小蛤蟆忽然跳下来，撞向金属墙壁。 想象中被撞得粉身碎骨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小蛤蟆撞在墙上，仿佛落入泥潭一般，墙面融化开裂，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看来获得石老信任，也不是没有好处。”姜衍暗自赞叹。 他刚抬腿，一道矮小的身影忽然从通道的另一端奔来，正是玄机阁的高手。 相较于之前的威风，对方此刻有点凄惨。 九个骷髅头碎了五个，胸口被不知名的武器贯穿，根本无法愈合，血不住地流。 姜衍心一紧，对方能和麒麟道人交手，最起码也是个元婴境修士，如果对方动手，他该怎么办？ “我叫周天恒，是升仙教的教主！”姜衍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进行自我催眠。 作为一个演员，姜衍时刻谨记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情况越急，心就越稳。 姜衍缓缓转身，以毫不设防的姿势面对来人，淡淡地说，“哦，小虫子跑到这里来了！” 骷髅修士本来想直接动手，可听到姜衍的话，身躯猛然一震。 他感觉不到对方作为修士的气息，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是个普通人，可这根本不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的修为远高于他。 “为什么不动手呢？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姜衍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骷髅修士低下头，不敢对视。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紧绷。 他终于发现了端倪，眼前人面具的样式，穿的道袍都和刚才袭击玄机阁的人一模一样。 正在这时，脚步声从通道尽头传来，麒麟道人的身影缓缓浮现。 “教主大人！”麒麟道人对姜衍恭声道。 恐惧在骷髅道人心中炸响，麒麟道人他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是对方的教主。 姜衍忽然向前踏出一步，骷髅修士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逃窜。 明明出路在姜衍身后，可对方根本不敢看一眼，径直向麒麟道人冲去。 麒麟道人也是一愣，居然让对方冲了过去，他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我有这么可怕吗？”姜衍也有点发愣。 石老化身的小蛤蟆重新跳回他的肩膀上，呱呱地叫了两声。 姜衍走进宝库，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东西，很是失望。 “怎么只有邪舍利？”姜衍叹了一口气。 邪舍利通体剔透，明显经过净化。 这种净化过的邪舍利，通常被修士当作交易的货币，相当于修士界的金子。 “我们对半分吧！”姜衍说。 正所谓见者有份，石老也出了一份力，这些邪舍利理应分石老一份。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其实的真实原因是，姜衍怕石老“见钱眼开”，动了歹念，把他给吞了，虽然这几率很小，但不得不防。 石老没有反应。 想来也是，对方作为升仙教的“管家”，肯定是见惯了宝物，这点邪舍利应该进不了对方的眼。 他侧头望向肩膀上的蛤蟆，愣了一下，小蛤蟆的瞳孔里闪现出金币的光芒，亮得有点刺眼。 “多谢教主大人！”石老兴奋地跳到地上，身躯逐渐变大。它张开巨口，把一半的邪舍利吞入腹中。 姜衍擦了一把冷汗，幸好分给石老一半，看对方那狂热的眼神，他真怕对方为了剩下那一半，把他给吞了。 “教中难道没有邪舍利吗？”姜衍有点疑惑， 石老把邪舍利吞入腹中，不时又吐出来把玩，“教中当然有，但那是属于教中的，而这些则是独属于我的……我还要攒钱，好换取……” 石老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过身去，闭口不言。 换取什么？姜衍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这条信息很重要，今天这邪舍利分得非常值。 姜衍没有第一时间收起邪舍利，而是在宝库里转圈。 “按照攻略上的说法，玄机阁的宝库通常有隐藏的暗格。”他沿着墙根走，不时用手敲一敲。 “咚咚！”姜衍在墙面上找到一处空心的位置，他望向蹲在一旁的石老。 石老会意，伸出长舌，点在那一处位置上。 墙面像是烧融的蜡一般融化，后面果然是空的，一个木盒静静地躺在里面。 姜衍将木盒取出了，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 他拔掉玉瓶上的塞子，一股刺鼻的幽香传来，闻到那股味道，姜衍感觉自己的灵魂战栗了一瞬。 瓶子里面是粘稠的黑水，往外冒着淡淡的黑烟。 姜衍神色一喜，连忙把塞子堵好。 这一趟果然没白来，他已经认出瓶子里面的液体，那是一种奇物，燃魂水。 燃魂水在游戏里相当罕见，倒不是它有多珍贵，而是因为它是一次性奇物，使用后就会消失。 越到游戏后期，燃魂水就越少。 “如果有机会，多囤一点燃魂水。”姜衍将玉瓶收起来。 燃魂水主要是用来对付修士，只要被燃魂水沾上，灵魂便会燃烧起来。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燃魂水，诡仙都能烧死。 姜衍又得了一件奇物，心情非常不错，顺手将旁边的邪舍利收入神道俑体内的洞天中。 与此同时，麒麟道人提着一个脑袋出现在通道尽头，脑袋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玄机阁的高手还是没能逃出去。 石老的身躯不断变大，“此间事了，让我送你们去尸傀宗。” 姜衍缓步走向石老，他的余光撇到通道中的麒麟道人，眉头微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麒麟道人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难道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 但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石老很快将他吞没。 第66章天道神傀 熟悉的震动感再次出现，亮光从前方传来，姜衍迈步向光亮走去。 他刚踏出石老的巨口，一只模样怪异的尸傀向他冲来，姜衍没有出手。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一把抓住尸傀的脑袋。 麒麟道人挺身而出，举着沉重的尸傀仿佛拎着一个风筝般轻松，他把尸傀猛地甩向墙上，尸傀深深陷入墙中。 姜衍默默给麒麟道人点了个赞，不愧是升仙教的好护法，就是有眼力见！ 越来越多的尸傀包围过来，麒麟道人的诡身从身后浮现。 姜衍还是第一次见到麒麟道人的诡身，那居然是一具戴着山羊面具的女尸，身上长满了鲜花，从带刺的玫瑰，到洁白的百合，血色的梅花，桂花，栀子花…… 相较于其他人的诡身，麒麟道人的诡身称得上瑰丽。 但样子越美，打人越狠。 无数的花瓣围绕着麒麟道人旋转，那些尸傀遇到漫天的花雨，如同落入凌迟的地狱，坚固的尸傀被切得粉碎。 周围的尸傀都被解决，姜衍才有工夫打量周围的环境。 洞窟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散。血腥味来自于洞窟中央的血池，池中漂浮着一具具尸体。 尸体的皮肉都被剃掉，只剩下骨架，浸泡在血水中，泛着沉重的黑铁色。 血池中不仅仅是血，还添加了某些特殊的物质。 姜衍看着那些漂浮的骨架，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那些骨架的尺寸都很小，甚至还没有姜衍腰高。 他瞥了一眼血池旁边的“垃圾堆”，下意识地挪开目光，不敢去看。 来到这个世界后，姜衍见过的恐怖事物不少，按理说，即使见到再恐怖的东西，他都不至于不敢去看。 “垃圾堆”是从骨架上剔下来“边角料”，小小的脑壳，嫩白的手指，一巴掌能覆盖的衣物…… “即使在修士界，尸傀宗也是臭名昭著的存在。它们所制作的尸傀，对尸骨的要求很高，需要选取那些还未长成的尸骨。” 麒麟道人走到姜衍身后，有意无意地说道。 姜衍能明显感觉到麒麟道人话语中的悲伤，以及彻骨的愤怒。他愣了一下，升仙教这个疯子教派，居然还有正常人？ “尸傀宗的驻地非常隐蔽，可惜遇到了我们升仙教，有石老在，即使他们藏得再隐蔽也没有用。”麒麟道人自顾自地说。 外面传来轰然巨响，姜衍和麒麟道人并肩走出甬道。 他们停住脚步，眺望出去。峭壁上被开凿出密密麻麻的洞窟，他们身处其中一个洞窟。 峭壁上方高耸不见边际，白雾笼罩，这种地方的确很难被发现。 峭壁下是开阔的平原，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屹立在平原上，此刻不时有冲天的火光腾起，建筑被火焰点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姜衍凭借强大的视力，窥见火光中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身穿红色道袍，脸戴凤凰面具，又一个升仙教的护法。 不仅仅是凤凰，他还瞥见了饿鬼，九头的白蛇，长满血色瞳孔的涡虫…… 看来升仙教对尸傀宗非常重视，出动了大量的护法。 升仙教护法大多是太虚境修士，无论放在哪个地方，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在护法的攻击下，尸傀宗的建筑不断倒塌，到处都是惨叫声……姜衍第一次觉得，这些惨叫声是如此悦耳。 “看来可以摸鱼了。”姜衍内心暗爽，看升仙教势如破竹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到他。 石老把他们送到这里后，就不见了人影，可惜身旁还有一个麒麟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麒麟道人在暗中观察他。 尸傀宗根本抵挡不了升仙教的进攻，就在尸傀宗节节溃败之时，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平原的中心是尸傀宗的祭坛，震动来自于那里。祭坛在开裂，一只巨大的手臂洞穿大地，直指天空。 手臂非常巨大，犹如高耸的巨塔。 地面震动加剧，祭坛越裂越大，手臂撑住地面，藏在祭坛下方的东西缓缓站起身来。 那是一个巨人，普通人站在它面前，仿佛巨兽脚下攀爬的蚂蚁。 巨人披挂着暗金色的沉重铠甲，火光映照在上面，折射出刻印着的血色符文。 透过铠甲的缝隙，可以窥见下面巨大的骨骼，泛着沉重的青铜色。 张狂的狮子头盔中两团鬼火在静静燃烧，那是巨人的瞳孔。 “天道神傀！”姜衍悠然长叹。 他原以为这个时间段，天道神傀还只是一具骨骼，没想到如此早就被制作出来。 尸傀宗在玩家群体中相当有名，除了臭名昭著的手段，便是因为天道神傀，甚至还出现了“天道神傀党”。 姜衍曾经也是天道神傀党的一员，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又酷，又强的“高达”呢？ 天道神傀的穿戴，仿佛战场上百战不殆的将军，但姜衍很清楚，它内里的骨架来自一名货真价实的诡仙。 那具诡仙骨架也不知道尸傀宗从哪里得到的，自从得到那具骨架后，尸傀宗上下便陷入了狂热之中。 他们倾尽全宗之力，在骨骼上篆刻符印，利用诡身侵袭骨骼。 他们寻找一切能找到的珍贵材料，给骨架打造了一件盔甲，在他们夜以继日的努力下，诡仙终于“活”了过来。 “这下麻烦大了！”姜衍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只是简单地操纵那具骨骼，但那毕竟是诡仙的骨骼。只要是和诡仙扯上关系的东西，就没有简单的。 天道神傀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甚至没有引发一丝震动，可它忽然出现在凤凰道人身后，拳头携带着千钧巨力落下。 凤凰道人被正面击中，仿佛一颗陨石砸入地底，轰然巨响。 这威力？姜衍偷偷咽了一口口水，他很怀疑，神道俑的躯壳究竟能不能承受这一击？ 两名护法同时向天道神傀发起了攻击，诡身显形，太虚境的扭曲之力同时作用在天道神傀身上。 仿佛有千吨的巨石倾轧在天道神傀身上，它脚下的地面塌陷，深深地陷下去。 可下一秒，天道神傀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两名护法的反应惊人的相似，同时转身，疯狂向外面逃窜。但在天道神傀面前，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天道神傀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做掌刀，轰然劈下。 第68章完了成挡枪的了 黑莲的身影逐渐淡去，在消失之前，触手上忽然涌出细密的红色闪电。 天道神傀被闪电笼罩，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作为瞳孔的两团火焰忽闪忽灭，像是随时都要被风吹熄的烛火。 那两团火焰，代表的正是精神连接的稳定程度。 姜衍想要为黑莲欢呼，没想到在消失前，还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机会终于来了，他不再犹豫，一朵“白莲”悄然出现在掌心。 “白莲”的底座是红色的，那是互相纠缠的菩提树叶片。 “白莲”有十二片花瓣，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条条被花瓣封起来的饕虫。 十二枚饕虫都经过精心“喂养”，一枚“青之力饕虫”，四枚“逆之力饕虫”，七枚“炸药饕虫”。 他反复实验配比，这是威力最大的配方。 为什么逆之力饕虫只有四枚呢？ 因为经过他实验，在有限的空间内，逆之力饕虫超过四枚后，威力将不再增加。 “十二瓣白莲”飞出，首先被激活的是青之力饕虫，极速的推进，凭借他强大的视力，也只能隐约看见一道残影。 青之力饕虫轰击在天道神傀的铠甲上，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但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它本来就是不是用来破敌的，它只是一个“推进器”。 七枚“炸弹饕虫”紧接着从莲座上脱落，饕虫震翅，飞入天道神傀的头盔中。 爆炸声响彻云霄，天道神傀的头盔中喷出汹涌的火光，几百米长的火焰如同一把利剑，直指天空。 炸弹饕虫的作用是破开防御，就像是在堡垒上开出一个口子。 绝杀的是四枚“逆之力饕虫”，它们紧随其后，在爆炸余波还未消散时，钻入头盔中轰然引爆。 强烈的精神冲击在头盔中回荡，此时尸傀宗宗主感觉天旋地转，再也无法操控天道神傀。 在红色闪电和“十二瓣白莲”的共同作用下，天道神傀的精神连接断开，头盔中的两团火光熄灭，沉重的天道神傀从空中坠落，砸在地面上引发轰然巨响。 “不愧是教主大人！”石老赞叹一声，身影缓缓消失，它还要去主持进攻尸傀宗的事宜。 姜衍压根没在意石老的赞叹，他此刻双眼放光，没想到真的切断天道神傀的精神连接。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想到有可能获得天道神傀，姜衍也不在意会不会暴露了，飞身向天道神傀中冲去。 他不知道如何连接天道神傀，只能瞎猫碰死耗子，惯例用上驭兽天赋，这是他唯一能操控精神力的方法。 精神没入天道神傀，一股阴冷感瞬间传遍灵魂，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另一股精神波动出现在天道神傀中，火焰般炽烈，尸傀宗的宗主在尝试重新连接。 如果他的精神力是小火苗，那对方就是燎原大火。 在精神的世界里，他无法隐藏，转眼间就被发现了，尸傀宗宗主的精神波动向他冲来，姜衍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逃。 两股精神力在天道神傀中追逐，姜衍的精神力虽然弱小，却像是一颗老鼠屎，让对方也控制不了天道神傀。 天道神傀胸口的铠甲忽然裂开，一个瘦得像是饿鬼的老头从铠甲中钻出来，用米粒大小的血色双瞳紧紧地盯着姜衍。 不用任何介绍，姜衍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尸傀宗的宗主。 尸傀宗宗主忽然张开口，吐出一条黑蛇。蛇的全身不见一丝血肉，全是细密的骨骼，蛇腹内还有机械改造的痕迹。 因为争夺天道神傀的原因，两人都不能随意走动，可对方拥有改造过的尸傀。 一道红影出现在姜衍的视角中，那是跟过来的麒麟道人。 姜衍松了一口气，有麒麟道人在，至少他的安全没有问题，如果能干掉尸傀宗的宗主，那就更加完美了。 黑蛇张开狰狞的蛇口，在空中崩得笔直，向姜衍扑咬而来。 “替我拦住他！”姜衍急声开口。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姜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麒麟道人。 麒麟道人不仅没帮他拦住黑蛇，反而一脚踹在姜衍腰上。这一脚非常讲究，刚好把他踹向黑蛇扑过来的方向。 姜衍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蛇一口咬着姜衍的喉咙上，蛇躯死死地缠绕着他的脖子。 在势大力沉的一脚下，姜衍连带着黑蛇一直撞在天道神傀的铠甲上，轰然裂响。 尸傀宗的宗主居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麒麟道人没有停手，花尸诡身从他身后升起，太虚境特有的扭曲之力降临，姜衍趴在铠甲上惨叫。 姜衍此刻脑袋还是懵的，难道对方已经发现他是个冒牌货，可是什么时候？ 麒麟道人的攻击并没有完，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瓷瓶，向姜衍甩去。 瓷瓶在姜衍上方轰然炸裂，灰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笼罩了姜衍，也笼罩了他身下的天道神傀，旁边的尸傀宗宗主也被波及。 “小鱼，我终于为你报仇了！”麒麟道人扬起头，冲着高空呼喊，眼泪从面具的边缘滑落。 报仇？他什么时候和对方结仇了？姜衍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周天恒，而不是他。 姜衍在脑海里搜索有关周天恒记忆，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回荡。 小鱼！他猛地愣住了，一个画面在脑海中定格。 在画面里，周天恒用手掐住一名少女的脖子，少女拼命地挣扎，浑身接近。 画面的最后，周天恒将少女的尸体扔进河里，看着尸体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轻声呢喃，“张小鱼，不错的名字，可惜了。” 如果对方口中的小鱼，就是张小鱼，那周天恒真就是对方的仇人。 可你是周天恒的仇人，和我姜衍有什么关系？ 姜衍欲哭无泪，他这次纯粹是躺枪，怪不得总感觉对方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现在他明白了，对方内心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可为了不暴露，还必须做出尊敬的样子，眼神不怪就有鬼了。 怪不得频频想让他出手，并不是对升仙教有多忠诚，而是为了寻找复仇的机会。 第69章演技太好也不是好事 麒麟道人完全沉浸在报仇雪恨的狂喜中，姜衍则是满脸愁苦，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他忽然想起更多的细节，周天恒杀死张小鱼时，周天恒才刚成为修士。 也就是说，两人结仇是在五十多年前，如此长的时间，换做普通人兴许早就放弃了。 可对方不仅卧底进入升仙教，还成为了护法。 姜衍很佩服对方的毅力，可报仇对象是他，他就笑不出来了。 惨叫声从旁边传来，尸傀宗的宗主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抱住脑袋。 姜衍有点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这么久了，他的身体也没感觉到异样，麒麟道人不是说大仇得报了吗？ 麒麟道人也察觉到场中的异常，惊疑不定地盯着姜衍，“不可能！绝不对不可能！你明明沾染上了死生灰烬，为什么会没事？” 姜衍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死生灰烬的资料。 死生灰烬，和燃魂水同属于一次性奇物，不同的是，死生灰烬的效果要比燃魂水强出千百倍。 死生灰烬极其罕见，姜衍还没见过有玩家拥有，他是从官方资料上看到的。 也不知道麒麟道人究竟花了多大力气，才得到这件奇物。 尸傀宗的宗主已经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浑身冒着滚烫的黑烟，像是刚从火堆中拖出来的焦尸。 死生灰烬有两个能力，一是“生转死”，任何人只要触碰到死生灰烬，生命都会被迅速剥夺，如同死神降临。 姜衍暗暗赞叹，不愧是罕见的一次性奇物，效果出奇的强悍，尸傀宗宗主至少也是个太虚境修士，居然不声不响就死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麒麟道人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姜衍没工夫搭理对方，他瘫倒在盔甲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有种躲过子弹的感觉。 死生灰烬只对“人”有用，他现在是土俑之身，本质上是一个“泥胚”，死生灰烬自然没有作用。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姜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躺在天道神傀上，所以不是地面动了，而是天道神傀动了。 怎么可能？尸傀宗宗主已经死了，他与天道神傀的精神链接也断开了，会是谁在操纵？ 难道是尸傀宗的其他人？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缓缓升起，姜衍猛地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小白鼠掉进了毒蛇窝里，身上寒毛一根根竖起。 他忽然想起死生灰烬的第二种能力，“死转生”，它可以让死人短暂地活过来，即使是一具腐尸。 如果只剩下骨骼能不能呢？姜衍脑海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答案不言而喻，因为天道神傀已经站了起来。 姜衍从盔甲上滑落，他落地后，第一反应是想要遁地逃跑。可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露。 姜衍扭过头，麒麟道人站在他身后，死死地抓住他。 “别想逃！”麒麟道人说话仿佛要把牙齿咬碎。 绚丽的花尸从麒麟道人身后缓缓凝实，布满花瓣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报仇，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姜衍内心哀嚎。 天道神傀的头盔下，两团光芒亮起，不再是血色的火焰，而是暗金色的火焰。 姜衍甚至从那两团火焰中感觉到情绪变化，先是迷茫，紧接着狂喜，最后恢复成冷漠，透着诡仙的威严。 天道神傀活动手臂，它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发出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原来是死生灰烬吗？我还以为玄土的仙尊把我复活了呢？” 恐惧在姜衍心头炸响，活了，真的活了！不仅仅是骨架，连潜藏在骨骼中的灵魂也被唤醒了。 玄土？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没听说过？姜衍再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水深。 天道神傀朝着天空猛地挥拳，发出惊雷般的轰响，拳风如同飓风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这一拳的威力难以想象，天空居然被直接轰出一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裂缝中。 姜衍试图挣脱麒麟道人，可对方死死地缠住他。更糟糕的是，麒麟道人似乎发现他外强中干的本质，眼神变得越发危险。 麒麟道人在酝酿杀招，可他忽然痛苦地抱住脑袋，杀招被中断。 姜衍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早早运转逆之力抵挡。 裂缝中出现的东西不是其它，正是姜衍曾经见过的白玉门户，天道神傀中的诡仙居然将仙之门召唤出来！ 无边的幻象出现，接天的金莲无穷尽地绽放，缥缈的仙子在莲叶上舞蹈，黄钟大吕般的颂唱声响起，狂暴的精神污染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尸傀宗的弟子跪倒在地上，神色虔诚地望向天空，他们的瞳孔逐渐呆滞，放空，黯淡……他们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被湮灭。 姜衍也是苦苦抵挡，这里不是他熟悉的收容屋，幸好他拥有逆之力，能够对抗精神污染。 麒麟道人七窍流血，痛苦地嘶吼，可以看出他抵挡得很艰难，但他没有松开姜衍，诡身花尸仍旧死死地掐住姜衍的脖子。 姜衍忽然明白麒麟道人的打算，对方这是准备和他同归于尽，用自己的生命把他拖在这里。 “为什么升仙教的人还不过来救援，他好歹是教主？”姜衍有点疑惑。 他的目光穿越麒麟道人，远远地望向远处的高崖，石老带着几个护法站在上面，静静地旁观。 姜衍看到这一幕，心里想要骂娘，这都什么狗屁教派？居然连教主都不救！ 远处的高崖之上，山风劲吹，卷起红色的道袍。 “石老，不需要去帮教主吗？”凤凰护法出声询问。 石老摇了摇头，“以教主的修为，要解决叛徒很轻松。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手，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不能坏了教主的事。” 石老对于姜衍的实力深信不疑。 如果姜衍知道这一点，恐怕要吐血三升，有时候演技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第70章仙弃者 天道神傀仰望仙之门，头盔下的金色火焰炽烈。 死生灰烬的作用时间有限，等时间一过，诡仙灵魂就要重新陷入沉睡，再次醒过来的几率极低。 他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只有穿过仙之门，渡过登仙长阶，他才能再次获得永生。 仙之门洞开，九重天上的恐怖存在投下注视的目光，仿佛古钟轰鸣般的威严声音响起。 “仙弃者，居然妄想登临仙界？” 天道神傀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群伪仙，活在阴影下的臭虫，也敢妄言仙界？” 仙弃者？伪仙？姜衍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居然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 这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信息都是在还未更新的资料片中。 姜衍对于变强的紧迫感愈发强烈。 九重天上狂暴的惊雷炸响，如同狂兽的呼吸声，姜衍可以明显感觉到声音中的愤怒。 “忤逆真仙者，死！” 仙门忽然降下七彩的霞光，美轮美奂。姜衍盯着那些霞光，忽然脸色大变，那并不是霞光，而是密密麻麻的人脸蛾。 随着人脸蛾落下，整片空间开始发生扭曲，人脸蛾是用来封锁这片空间的。 远处高崖上的升仙教众人再没有心思看戏了，神色仓皇，扭头便跑。 “兄弟，你找错人了。”姜衍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了，高声喊叫。 可惜还是太迟了，或者说人脸蛾的速度太快，整片空间被封锁，七彩的霞光笼罩了整个尸傀宗，隔绝了视线，也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姜衍揭下脸上的面具，有气无力低地说道，“我不是周天恒，周天恒已经死了。” 麒麟道人盯着姜衍的脸，看着气质大变的姜衍，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后的花尸逐渐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麒麟道人忽然掩面痛哭，“死了，真的死了！小鱼，你的仇终于报了。” 姜衍有点傻眼，他这么随口一说，对方居然就相信了？早知道对方是个傻白甜，他早该开口忽悠。 麒麟道人痛哭过后，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大仇得报，情绪难免有点情绪失控，请恩人见谅。” 恩人？姜衍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这角色切换得也太快了吧？上一秒还是恨不得食肉啖骨的仇人，下一秒居然就变成了恩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害死了周天恒？”姜衍一脸疑惑。 “原来那个畜生是恩人杀的吗？” 麒麟道人看姜衍的目光愈发火热，姜衍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那你刚才？”姜衍愈发疑惑。 “恩人把那畜生身死的消息告诉在下，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更何况还手刃了对方。”麒麟道人继续解释道，“至于为什么相信恩人……” 麒麟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根树枝，树枝上长着九张叶片，大部分叶片都已经枯萎，只剩下两张还是嫩绿的。 “这是奇物，真言叶。本来还剩下四张叶子，刚才我用掉了两张，用来确认恩人刚才说的话。” 麒麟道人指着树枝上刚枯萎的叶子道，“真言叶可以辨别话中的真假，使用后叶子会枯萎，因此我才敢确定恩人说话的真假。” 姜衍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如此笃信他说过的话。 “别聊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姜衍催促对方。 在麒麟道人松开他时，他就已经尝试过遁地离开，不出所料的没有成功。 他算是被麒麟道人坑了，但现在根本不是算账的时机，就算杀掉对方，也是于事无补。 天道神傀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这些“蝼蚁”，眼神戒备地望着仙之门。 一颗粉红色的陨石从九重天上落下，带着惊人的威势，它所过之处，云彩都被蒸发。 可陨石经过仙之门时，陨石瞬间被削去大半，只剩下大概十分之一穿越仙门。 穿越仙门降临需要付出代价，姜衍早就知道这点，但他没想到代价如此之大。怪不得上次抢夺仙符时，只是垂落下来一条飘带。 陨石蒸腾起粉红色的雾气，一道纤细的人影从雾气中缓步走出。 很难不纤细，来人的身体被削去了大半，唯有左脚和左手是完整的，粘连手臂的身躯只剩下一层皮。 白色的肿瘤从伤口处涌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完身躯。 来的是个女人，身材玲珑有致，如果光看身材能够吸引无数狂蜂浪蝶，但视线往上移，那些狂蜂浪蝶只会逃跑。 对方脑袋上长着三张女人的脸，左边是清纯的少女，中间是我见犹怜的少妇，右边是抚媚的妇人。 每一张脸都称得上绝美，可如果三张脸挤在一个脑袋上，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姜衍看清降临的诡仙分身，连忙把道君面具给戴好，又找了个带纱的斗笠，躲在麒麟道人身后，充当缩头乌龟。 三脸天女，他遇到熟人了，上次他虎口夺食，从对方手中抢走了仙符。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姜衍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什么倒霉事都遇上了。 先是麒麟道人背刺，紧接着诡仙复活，就连从九重天上降下来的诡仙分身，也是和他仇恨值最高的三脸天女。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姜衍在心中默念。 兴许是他的祈祷见效了，三脸天女盯着天道神傀，连瞥一眼他所在位置的动作都没有。 “区区分身，也胆敢阻拦我登仙门！”天道神傀的骷髅眼窟中火焰升腾。 它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三脸天女身后，巨大的拳头携带着万钧巨力落下，空气发出呼啸的爆响。 三脸天女仍旧站在原地，连头都没转，她伸出一只手，试图挡住天道神傀的拳头。 在天道神傀巨大的拳头下，三脸天女就像是大象脚下的蚂蚁。 但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拳头轰击在三脸天女伸出的手臂上，三脸天女的身体没有一丝晃动，甚至连手臂都没有弯折。 这一幕的视觉效果，就像是蚂蚁用一条蚁足举起一头成年大象。 姜衍倒吸了一口冷气，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三脸天女脚下的地面没有一丝塌陷。 这说明对方没有卸力，光靠自身就承受住了天道神傀的巨力。 第71章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你们这些残存的余孽，怎么能明白我们的强大呢？你们这些井底之蛙！” 三脸天女手臂发力，猛地震开天道神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道神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瞳孔骤缩成点，“是源海！你们居然胆敢窃取源海！你们这群疯子！” 源海又是什么？姜衍躲在角落偷听，他今天发现的隐秘格外地多。 天道神傀咆哮如雷，他连连轰拳，拳头形成一片残影，拳风犹如飓风降临，周围的建筑被强大的风压碾成粉末。 三脸天女居然放弃了抵挡，呆站在原地，任由天道神傀轰击。 天女被轰击成烂肉。 姜衍缓缓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极其不详的气息弥漫开来，气息的来源便是那坨烂肉。 烂肉蠕动起来，仿佛沥青被煮沸，隆起一个又一个的气泡。 气泡炸裂，一个女人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是一张没见过的脸，可仍旧美艳。 姜衍忽然有点反胃，因为那张美人脸下不是人的身躯，而是蠕动的肠子，它们如同一条条白蛆向天道神傀爬去。 越来越多的“美人蛆”从烂肉中爬出来，在地面蠕动，速度快得惊人。 美人蛆向天道神傀蜂拥而去，天道神傀一个瞬移离开原地，如此诡异的东西，他自然要躲开。 可在姜衍看来，又是一番景象。 天道神傀一个瞬移，直接闪进美人蛆的包围圈中。 这一幕让他觉得有点眼熟，一如当初他被五人追杀，直接一个反向闪现，冲入人堆中罚站。 “感官扰乱？！”天道神傀惊疑出声。 美人蛆攀爬上天道神傀，释放出粉红色的雾气。天道神傀剧烈地颤抖起来，代表瞳孔的两团火焰仿佛烛火即将燃尽，忽闪忽灭。 堂堂诡仙复生，难道就这样被轻易解决了？姜衍暗暗吐槽。 要知道对方不过是一具分身，还被仙之门削弱了大半实力。 “小心！”麒麟道人忽然暴喝。 这是发生了什么？姜衍疑惑地望向麒麟道人，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一条美人蛆凭空出现在旁边。 虽然他一直在观战，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可以保证，美人蛆出现的地方，刚才明明空无一物。 感官扰乱？姜衍忽然想起天道神傀说的话，恍然大悟，他的感官被欺骗了。 美人蛆扑咬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姜衍甚至来不及扭头。 他很清楚，即使他现在是神道俑的躯体，也不可能抵挡住美人蛆的粉雾，天道神傀就是前车之鉴。 眼看美人蛆就要扑咬在他脸上，这时候一道人影挡在他前方，那是麒麟道人。 姜衍愣住了，虽然对方叫他恩人，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上，有太多人口头上说着感恩的话，扭头就在背后捅刀子。 美人蛆被麒麟道人阻挡，居然身躯一扭，避开麒麟道人，向姜衍扑咬而来。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姜衍瞬间明白了，三脸天女其实早就发现他，只不过假装没看到。 对方如此强大，居然还用如此阴险的手段，他完全没预料到。 姜衍感觉自己在劫难逃了，虽然他非常不情愿舍弃神道俑，但事已至此，只能选择让灵魂回归本体，避免更大的损失。 就在这时，令他惊呆的一幕出现了。 麒麟道人毅然决然地抱住了美人蛆，花尸诡身在他身后浮现，为他加持力量。 美人蛆拼命地挣扎，力量大得惊人，麒麟道人因为抱着美人蛆，胸口被硬生生撞凹下去。 “走！”麒麟道人怒吼，他身后的花尸飞出一束花瓣，把姜衍击飞到远处。 “你……” 姜衍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想不到，麒麟道人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件事因我而起，恩人为令妹报仇，对我有恩，我只能尽我所能，希望恩人能逃出去！”麒麟道人死死地抱住美人蛆。 美人蛆眼看无法追击姜衍，愤怒地咆哮，身体涌出粉色的雾气。 麒麟道人被粉雾笼罩，他的双眼瞬间变得呆滞，身后的诡身居然像是雪遇到了阳光一样消融。 姜衍怒吼着起身，虽然对方坑了他，但那是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站在对方的立场，对方并没有做错。 对方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实在憎恨不起来。 千机锤滑入手上，化为长枪。姜衍做出投标枪的姿势，青之力爆发，笼罩着浓郁逆之力的长枪射出。 长枪在空中划过，精准地命中了美人蛆。美人蛆发出一声惨叫，被长枪带着飞出去，钉死在地面上。 姜衍冲过去，一把托起麒麟道人，转身就逃。 不过短短几秒钟，麒麟道人的身躯已经冷了下来，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姜衍身上也没有什么疗伤的丹药，只能胡乱塞几颗血气丸。他知道作用近乎于无，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麒麟道人的头颅上忽然飘出青色的烟雾，姜衍愣了一下。 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是麒麟道人的命魂，之前他曾经吸入过姜小荷的命魂。 “献出命魂，对方还有救？” 姜衍没想到对方的生命如此顽强，还能做出这个举动。 献出命魂，除了表示忠诚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自己的一丝灵魂寄托在别人身上，不至于完全湮灭。 姜衍也不犹豫，一口吸入悬浮的命魂。 如今麒麟道人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心念一动，对方就会彻底死去。 狂奔中，姜衍忽然福至心灵，把逆之力运转到瞳孔上。他能隐约看到空气中淡淡的影子，越来越多的美人蛆向他包围过来。 他忽然有点懊悔，逆之力的神异还要远超想象，应该投入更多时间开发才对。 这片空间被封锁，飞不了天，也遁不了地，想要冲破彩雾，更是希望渺茫。 他被恐怖的美人蛆包围，手中还抱着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这种境地，让他完全找不到可以破局的办法。 姜衍看了一眼麒麟道人，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将对方收入神道俑的洞天空间中。 神道俑的洞天空间并不是没有缺点，里面没有氧气，活物难以生存。 如果是麒麟道人没有重伤，还能在里面生存一段时间，但现在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没有氧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把对方扔在这里，必死无疑。 他还想着让麒麟道人作为他在升仙教的内应呢，如果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 第72章仙人抚顶结发受长生 天道神傀瞳孔中的火焰即将熄灭，但下一秒，火焰猛地亮起。 诡仙扭头望向狂奔中的姜衍，惊喜道：“逆仙符，天不亡我！” 他清楚自己不是三脸天女的对手，于是假装被绝魂雾所影响，麻痹对方，再伺机动手。 但他现在改变注意了。 天道神傀身躯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波动震开身上攀爬的美人蛆，再次发动瞬移，来到姜衍身前。 巨手落下，一把握住被美人蛆包围的姜衍。 “交出逆仙符，饶你不死！”天道神傀把姜衍举到眼前，金色的火瞳冷漠地注视着姜衍。 “那你快点动手吧！有一个诡仙陪葬，说出去也不丢脸。”姜衍丝毫不慌。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杀他，大不了扔下神道俑跑路。 至于被强行抽出逆仙符，这点更加不用担心，如果对方能做到，早就做了，根本不会和他浪费口舌。 三脸天女看到姜衍被天道神傀控制，彻底怒了。 在地上攀爬的人头蛆纷纷跳上高空，相互撞击，融合成一条巨大的飞蛾。 飞蛾张开肉翼，粘稠的粉红色液体从肉翼上滑落，它的下腹全是美人的脸，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天道神傀。 人脸飞蛾振翅，腹部的人脸一起张口，吐出浓郁的黑烟。 天道神傀瞳孔骤缩，隔着那么远，他都能感觉到黑烟上令人灵魂发颤的气息。 “小子，你走大运了！既然你不想交出逆仙符，那我也不强迫你，我现在有一场天大的机缘要赐予你。” 天道神傀紧盯着姜衍，瞳孔中的金色火焰忽然飞出，在空中变化成一条火蛇，朝着姜衍扑咬而去。 姜衍下意识地发动了灵魂转换的能力，准备放弃神道俑，可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仙人抚顶，结发受长生！让我给你‘醍醐灌顶’！”天道神傀沉声道。 姜衍本来准备全面撤离，但听到是“醍醐灌顶”后，鬼使神差地，让圣魂与他交换了位置。 远在千里之外的收容屋。 “姜衍”正在和无头将军演练武艺，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平静如水，倒不如说是空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他的动作忽然一僵，眼神恢复灵动。 无头将军的方天画戟眼看就要砸在他头上，在离他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姜衍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窗外不知名的小鸟吱吱喳喳地飞过，白云在窗格上投下阴影，凉风涌进屋子。 从惨烈的诡仙战场，突然回到安宁的收容屋，姜衍一时间还不能缓过来。 一股忽如其来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圣魂与无头将军演练的画面，他感觉自己的武艺有所增长。 但他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些，他引动与圣魂的灵魂共鸣，他的视线再次穿越回到尸傀宗。 姜衍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仿佛是在圣魂头上装了一个摄像头，可以全角度旋转。 金色火蛇咬在圣魂的脖子上，一股汹涌的力量涌入圣魂体内，金色的印记在脖子上缓缓浮现。 那是诡仙的“诅咒印记”。 醍醐灌顶其实没有想象中美好，虽然可以接受诡仙的力量，但也会被诡仙“寄生”，到时候性命会和诡仙连为一体。 这种情况比夺舍要强，但也有限。 对方之所以没夺舍，不是因为对方仁慈，而是做不到。 对方本来就是依靠死生灰烬复活，他的体内还存在逆仙符的存在。对方很清楚，夺舍不可能成功，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醍醐灌顶。 “但是……对方灌顶的是圣魂，关他姜衍什么事？” 如果是自身接受灌顶，想要驱除，那是千难万难，可换做圣魂，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姜衍选择让圣魂代替他的原因，至于如何驱除“诡仙肿瘤”，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天道神傀根本没察觉到已经换了个“人”，因为圣魂身上同样拥有着逆仙符的气息，准确地说，逆仙符就是圣魂的一部分。 其中还有神道俑的功劳，“蒙蔽神光”在悄无声息地起作用。 如果换成正儿八经的诡仙，蒙蔽神光当然没有效果，可对方不过是一具暂时复活的骨骸。 天道神傀瞳孔中的火焰消散了，可圣魂眼中的金色光芒却炽烈起来，脖子上烙印着金色的印记。 印记忽然蠕动起来，钻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肿瘤，肿瘤逐渐变成一张老人的脸。 老人猖狂大笑，“你们这些该死的伪仙，该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仙人了！” 天道神傀握住圣魂的手松开，圣魂没有坠落，他悬浮在空中，飘向天道神傀的胸口。 天道神傀胸口的甲片自动分开，将圣魂“吞噬”。 这一系列事情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诡异飞蛾吐出的黑烟终于到来了，黑烟笼罩了天道神傀。 金色的火光从黑雾中透出来，强烈的火风生生吹散黑雾，天道神傀静静地看着飞蛾，瞳孔中的金色火焰炽烈如同熔岩爆发。 三脸天女看见天道神傀表面笼罩着的金色火焰，第一次表露出震惊的情绪，“太昊真火！怎么可能？” “小婊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古仙！”天道神傀中传出诡仙张狂的声音，“小子，快去，替我教训她！” 圣魂没有动，因为他没得到姜衍的命令。姜衍也没有犹豫，下令让圣魂动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击退三脸天女，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搁置。而且，他也很好奇，圣魂现在到底有多强。 一道流光从神道俑体内飞出，落入天道神傀的手掌，那是藏在神道俑洞天中的千机锤。 金色的太昊真火裹住千机锤，千机锤形变的同时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一把巨大的方天画戟，被天道神傀握在手中。 姜衍连连惊呼，他没想到千机锤还能这样用，但他清楚，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完全是太昊真火的功劳。 天道神傀蓦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诡异飞蛾身后，方天画戟裹挟着太昊真火劈下。 这动作姜衍觉得有点眼熟，他忽然想起来，那是无头将军常用的劈砍动作。 看来习练武艺，并不是在做无用功，在某些场合，能起到奇效。 第73章斩杀诡仙 三脸天女化身的飞蛾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方天画戟一劈为二。 飞蛾上的人脸齐声惨叫，如同地狱的恶鬼哭嚎。 金色的火焰炙烤着飞蛾，飞蛾伤口处有肉虫在蠕动，它们被火焰点燃，焚烧后只剩下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 三脸天女果断舍弃被点燃的躯体，那些脱落的部分，还未落地就已经被烧成灰烬。 飞蛾上涌起无数的瘤块，瘤块激射出去，化作密密麻麻的粉色触手。触手通天彻地，一直延伸到彩幕的尽头，笼罩了整片空间。 姜衍目睹了一场可以用“狂暴”二字形容的战斗，狂暴主要体现在天道神傀上。 它的战斗方式极其简单，不断地挥动手中的方天画戟。 每一次挥戟，剧烈的风压就能引发一场小型飓风，尸傀宗的建筑在飓风下化为碎屑。 方天画戟所到之处，犹如陨石落下，轰然巨响，地面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坑洞。 相较于天道神傀，三脸天女的手段可谓诡异多变，粉色的雾气，浓黑的烟尘，舞动的触手，摧毁灵魂的吼叫…… 两人战斗的余波如同天灾，躲藏起来的修士接连死亡，整个尸傀宗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场战斗中，最令姜衍震惊的，其实是天道神傀表面笼罩着的那层细密金色火焰。 根据三脸天女的说法，那金色火焰是“太昊真火”。 他搜索了一圈记忆，没有找到关于太昊真火的信息，但能让三脸天女这种存在，都感觉震惊的东西，绝对大有来头。 无论是粉雾，黑烟，还是能腐蚀奇物的触手，在接触到太昊真火后，都被点燃焚烧，诠释了什么叫一“力”破万法！ 甚至封锁空间的彩雾也无法阻挡太昊真火，笼罩着金色火焰的方天画戟劈砍在彩雾壁垒上，诡仙都无法轻易突破的壁垒被烧穿一个个大洞。 彩雾壁垒之外。 升仙教众人静静站立，风吹起他们的红色道袍。很久都没有说话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教主不会……死在里面了吧？”终于有护法开口打破了寂静。 没有人回答他，即使是对教主最信任的石老也不敢断言，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就在这时，彩雾壁垒忽然破开一个又一个的大洞，众护了一下后，连忙改变位置，从破洞中望进去。 壁垒内烟尘弥漫，等烟尘逐渐平息，大战的结局出现在眼前。 方天画戟刺穿了三脸天女，把对方死死地钉在悬崖峭壁之上。金色火焰笼罩了三脸天女，天女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 天道神傀的身躯忽然融化，暗金色液体向中心倒灌而去，形成金色的涡流。 液体不断减少，站在漩涡中心的人影逐渐清晰出来。 “教主大人！”凤凰护法惊叫出声。 在他们看来，教主很可能已经死在战斗的余波中，要知道这可是诡仙之间的战斗。 就算不死，也肯定是苟延残喘。 可现在他们的教主不仅没死，还貌似把其中一个诡仙分身干掉了！ 他们感觉自己活在梦中。 姜衍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此刻愁眉紧锁。 按理说，三脸天女的分身消亡，他理应高兴，可想到三脸天女最后的那个眼神，冷漠中隐藏着深深的恨意。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是彻底和九重天结仇了！”姜衍暗叹了一口气。 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本来打算苟起来慢慢发育，现在看来只能加快速度了。 他一想到九重天上全是诡仙，他就浑身汗毛倒竖。 “小子，快！把守仙门的臭虫被我们解决了，现在正是跨仙门的好时机！”诡仙的肿瘤头颅又从脖子上钻出来，冲着圣魂大喊。 他靠着死生灰烬复活，奇物的作用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即将陷入长久的沉眠。 但只要跨过仙门，登上仙之阶，他就会迎来天池的洗礼，真正转死为生。 诡仙看到圣魂不为所动，顿时急了，“我真没骗你，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仙门开启后，上面那些伪仙只有一次降临的机会。如果下次再打开，来的必定不止一个人！” “难道你不想成仙吗？”诡仙的话在圣魂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 “的确是好时机！”圣魂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淡漠。 圣魂之所以会开口说话，是姜衍在幕后操纵。 姜衍当然想成仙了，但不是以这种形式，如果圣魂真的跨入仙门，那只会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成为诡仙的嫁衣。 他说的好时机，指的是另一件事情。 圣魂一抬手，白玉瓶出现在手中。他拔掉瓶塞，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出来。 闻到那股幽香，圣魂脖子上的诡仙头颅忽然慌了。 “你要做什么？千万别做傻事！只要跨过仙门，我们就能一同成仙，到时候我带你去玄土寻找仙尊，我们就能永生不朽！”诡仙的话语急促。 圣魂的动作不急不缓，把瓶中的液体倒向自己的脖子。浓稠的黑水流下来，瞬间覆盖了诡仙头颅。 玉瓶中的液体，正是他在玄天阁获得的燃魂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现在正是使用燃魂水最好的时机！ 圣魂体内的紫荆树上光秃秃的，所有的逆之力消耗一空。甚至“逆仙果”也变得干瘪，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恢复，更不可能重新生出紫叶。 这是“开无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仅凭圣魂掌握的逆之力，根本不足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逆仙果不过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真正消耗的，其实是诡仙的灵魂之力，以及天道神傀的核心。 为了驱动天道神傀，特别是使用太昊真火，诡仙的灵魂之力几乎消耗殆尽。 诡仙头颅瞬间被点燃，燃魂水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凄厉地吼叫，“你这个疯子！你也会一同死掉！” 如果换在大战前，燃魂水不足以威胁他，但他现在恰巧是最虚弱的时候，燃魂水成为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74章威势无双 诡仙从一开始的劝说，到后面的威胁，最后破口大骂。圣魂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自顾自地将燃魂水倒在诡身头颅上。 “你赢了，放过我！我愿意献出命魂，从此以后，以你为尊！”诡仙服软了。 在他看来，圣魂的手段不过是在威胁，目的就是逼迫他。 如果换作平常，他根本不可能就范，但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先虚与委蛇。 可他错估了圣魂的决心，圣魂浇灌燃魂水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你疯了？你难道想和我同归于尽！”诡仙终于慌了，惊恐地大喊大叫，丝毫没有诡仙的威严。 “不！住手啊！你这疯子，我诅咒你……” 姜衍安静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虽然圣魂的名字中带有一个“魂”字，但和灵魂完全扯不上关系，就跟老婆饼中没有老婆一样。 圣魂的本质是诡身。 因此，燃魂水对于圣魂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与诡身交换躯体，而不是直接撤离，就是这个原因。 诡仙骂不出口了，他的灵魂被燃魂水泯灭，附着在脖子上如同肿瘤一般的头颅脱落，还没落到地面便化作飞灰。 但为了谨慎起见，姜衍没有让圣魂停下动作，直到整瓶燃魂水倒尽。 圣魂脖子上多了一个金色印记，如同一团扭曲的火焰。 姜衍仔细检查印记，一遍又一遍，最后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能确定，寄生的诡仙是真的死了。 印记上光芒流淌，天道神傀就藏在其中。 不仅仅是天道神傀，千机锤在太昊真火的奇异作用下，也和天道神傀融为一体。 但他现在暂时没时间研究。 感应不到诡仙的气息，天边的仙之门缓缓关闭，封锁空间的彩雾重新变成虫子，仓皇地逃回九重天上。 姜衍与圣魂交换位置，接替神道俑，让圣魂回到本体。 “石老！”姜衍出声。 “在的！教主大人！”石老明显一直在观察场中的局势，但它慑于圣魂的威势，居然不敢靠近。 姜衍从神道俑的洞天空间中，把麒麟道人“取”出来。麒麟道人落到地面，身体都已经僵化。 “看一下麒麟护法还有没有救？”姜衍淡淡地说。 石老一脸疑惑，“可是刚才？” 在彩雾封锁空间前，它明明看见麒麟护法袭击了教主，这妥妥的背叛，可为什么教主还要救对方？ “这是我吩咐麒麟护法做的，不演这一出戏，怎么能骗过诡仙呢？”姜衍谎话张口就来。 他的面具是在彩雾封锁空间后才摘下的，后面因为三脸天女的缘故，很快就戴上了。 升仙教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纰漏。 只要他的假冒身份没有暴露，他说的话就是“真”的，丝毫不担心被识破。 “教主大人英明！”石老果然没有怀疑，连忙对麒麟道人检查起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升仙教的几大护法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如果换在之前，他们早就围上去了。 但现在他们居然不敢……说来有点可笑，堂堂太虚境修士，居然不敢主动上前，只能站在一旁等待命令，这在之前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可他们的教主做了什么？ 夺取诡仙骨骼，灭杀仙之门降临的诡仙分身，这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的教主不仅做了，最后居然还成功了！ 这不得不令他们胆颤。 他们相互交换眼神，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看来以后要交好麒麟道人才行。 他们不是不想交好教主，而是不敢。在他们心目中，教主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麒麟道人很孤僻，其他护法也不愿曲意逢迎，大家的关系很一般。 如果对方今天能活下来，一切都将不同，教主大人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对方，可见对麒麟道人的看重。 只要他们交好了麒麟护法，自然能通过对方，向教主传达他们的“心意”。 “躯体还有一线生机，用九转仙丹或许能唤醒。可惜灵魂已经湮灭，唤醒了也没用。”石老检查完麒麟道人的情况，叹了一口气。 姜衍也没有犹豫，呼出一口气。青烟飘荡出来，命魂回到麒麟道人的身上。 旁观的护法心中一动，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叫教主如此看重麒麟道人了，命魂都交给了教主，可见麒麟道人对教主的忠心。 那他们…… 他们考虑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实在不愿意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掌控。 但他们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还保留有一丝魂魄，那还有救活的可能性。”石老也不犹豫，张口吐出一枚“九转仙丹”。 白玉仙丹散发着浓郁的异香，上面遍布着九道血色的痕迹。 九转仙丹听起来非常唬人，但姜衍清楚它的制作过程，因此毫不渴望。这种仙丹就像是嗑药，后遗症非常严重。 但现在人都快死了，后遗症根本就是小问题。 仙丹飞入麒麟道人口中，躯体的生机被逐渐唤醒，灵魂逐渐融入…… 不知道过了过久，麒麟道人忽然咳出一口鲜血，他睁开眼，剧烈地呼吸起来，像是溺水之人刚离开水面。 总算是活了。姜衍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离开这里，我和麒麟护法有话要说。”姜衍对着一旁的石老吩咐道。 对于石老来说，被姜衍吩咐，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它的身躯融入地面，逐渐消失在原地。 几大护法也都识趣地默默走远。 姜衍裹挟着击杀诡仙分身的威势，知道这些人不敢违逆他，但还是竭力从逆仙果上挤出一缕逆之力，运转到双瞳上。 逆之力甚至可以识破三脸天女的美人蛆，如果这些人留下什么隐藏手段，他也能看到。 幸好，一切正常。 麒麟道人缓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 毕竟是太虚境修士，只要第一时间没死透，后面都会慢慢恢复过来，修士的生命就是如此顽强。 没等姜衍说话，麒麟道人先开口了。对方做的事情，令姜衍微微一愣。 “恩人，请务必收下我的命魂。” 一缕青烟再次从麒麟道人的头顶上飘起。命魂唤醒躯体后，只需要留一丝在体内便可。 姜衍没有犹豫，重新吸入麒麟道人的命魂。 如果说之前还可能是迫于危险，不得已交出命魂，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麒麟道人的主动效忠。 第75章姜衍的野心 麒麟道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半透明的石头，石头被激活，一股看不见的波动笼罩了两人。 “这是奇物，静默石，可以防止窃听。”麒麟道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姜衍想不到对方也如此谨慎，在这方面，他们是同道中人。 他有点欣喜，机事不密则害成，能拥有这样一位“合作伙伴”无疑是好事。 麒麟道人揭下面具，面具下居然是一张清秀少年的脸，长得有点阴柔，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执拗。 对方的年龄自然不会小，只是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会“返老还童”。 但返老还童是有限度的，不能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变成风华正茂的少年。 对方看上去如此年轻，真实年龄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这说明对方的修炼天赋非常可怕。 “又是一个天才！”姜衍暗叹道。 “恩人，在下名为张佩之，真实身份是百花岛的岛主。”麒麟道人自报身份。 升仙教的模式很奇怪，与其说是教派，倒不如说是个“集资会”。 有共同利益的人结合在一起，去追逐更大的利益。 他们明面上是升仙教的护法，暗地里可能是岛主，甚至是其它教派的宗主。 所以护法们才会都戴着面具，大家对自己暗地里的身份，也是绝口不提。 这种模式有利有弊，坏处是凝聚力不强，遇到强敌就会变成一团散沙，像是这次遇到诡仙，大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好处当然也有，如果不是这种模式，升仙教根本吸引不来那么多高端战力。 其他教派能有一个太虚境修士，已经是不得了的大派，而升仙教甚至有九位。 这还不算石老，以及那恐怖的黑莲。 “我希望真正执掌升仙教！” 面对张佩之，姜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对方的命魂都在他手中。 他原本混入升仙教，只是想打探一点消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升仙教教主。 成为教主后，他也是在浑水摸鱼，想着白嫖上供的奇物。 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他要真正掌控升仙教，让九大护法如臂使指，窃取黑莲的权限。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重天。 他又是抢夺仙符，又是灭杀诡仙分身，这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即使他认怂，对方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可以看出三脸天女对于太昊真火的忌惮，如果能消灭他这个威胁，对方绝不会手软。 “我能为教主做什么？”张佩之顺势改变了称呼，眼神坚定。 “我需要你替我收集各大护法的信息，暗中调查石老，特别是升仙教的黑莲。”姜衍淡淡地说。 虽然他是升仙教的教主，但其实只有一个名头，根本接触不到升仙教真正的核心机密。 “我明白了，教主请放心。”张佩之戴上麒麟面具，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前半生的目标就是复仇，现在仇终于报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姜衍给了他一个新的目标。 “能够坑杀周天恒，卧底成为升仙教教主，甚至灭杀诡仙……跟着这种人，未来的日子应该很精彩吧！”张佩之暗自想到，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后，张佩之收起静默石，姜衍用升仙教的令牌给石老发讯息。 半晌后，石老带着几个升仙教护法前来。 姜衍能感觉到，这些护法看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以前虽然忌惮，却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这些护法看他的目光，明显带着深深的敬畏。 经过这一件事，他这个教主算是暂时在升仙教站稳了脚跟。 “教主大人，这是在尸傀宗找到的地图。”石老张开口，吐出一个卷轴，姜衍顺手接住。 地图打开，上面却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条画在纸上的蜈蚣。 他转动卷轴，蜈蚣也跟着转动，头颅永远向着一个方向。与其说是地图，倒不如说是指南针更合适。 “要跨越不渡海，抵达飘羽岛，这张地图不可或缺，但只是条件之一。”姜衍主动收起地图。 如果换在今天之前，他肯定会把地图交出去了。他原本的用意是，利用飘羽岛上的死亡仙国坑升仙教一波。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借助升仙教的力量，去探索死亡仙国。 经过一系列事情，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水远比想象中的深，游戏中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必须加快成长速度。 “要想探索死亡仙国，其中一件奇物必不可少，那就是‘猖螈’。”姜衍扫视众人，“升仙教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全力寻找猖螈，你们有意见吗？” 几位护法短暂地交换眼神，然后躬身道，“谨遵教主之令！” ………… 中午，姜衍从床上坐起，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距离尸傀宗事件已经过去大半天，他让石老将他送回来后，就一直宅在收容屋里。 “让石老找的赤鱼骨，晚上应该能送过来了。”姜衍想着事情。 他从床上站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径直走向无头将军所在的房间。 经过大半天的修养，他的逆之力终于恢复了一点，可以试验新能力了。 无头将军从沉睡中苏醒，手持方天画戟，大踏步向姜衍走来。姜衍一翻手，千机锤落入手中。 如今的千机锤已经发生了变化，表面变得更加黯沉，入手比之前重了一倍，涌动着一股炽热感。 也不知道是千机锤吞噬了天道神傀，还是天道神傀融合了千机锤。 如今的千机锤经过太昊真火的熔炼，已经与天道神傀融为一体，作为代价，它不能再融合其它武器。 幸好之前融合了十二般武器，还有其它零零散散器具，完全够用。 无头将军的方天画戟横扫而来，姜衍甩出手中的千机锤，千机锤在空中化作一团暗金色的金属液。 金属液迅速变形成天道神傀的肩铠。 携带着巨力的方天画戟落在肩铠上，轰然作响，但肩铠纹丝不动。 虽然千机锤损失了融合武器的能力，但他也赋予了天道神傀新的能力，他可以只具象出天道神傀部分躯体。 这样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天道神傀的身躯庞大，一旦出现，将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如果是潜入作战，根本不适用。 更重要的是，只具象部分，消耗的能量更少。 驱动天道神傀，自然是需要能量的，普通的能量根本不行，必须要用逆之力。 第76章不能浪 姜衍伸出左手，天道神傀的左手凭空出现在左前方。他握拳，天道神傀的金属指套同样握紧，猛地轰向无头将军。 无头将军仿佛被流星击中，身体像是破麻袋一般飞出去，撞击在收容屋的墙上。 如果换成普通木墙，早就被撞碎，也就是因为收容屋具有不可摧毁的特性，才承受住了重击。 无头将军从墙上滑落到地面，过了半晌，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姜衍不禁感叹，如果当初遇到无头将军时，他拥有天道神傀，事情将会变得非常简单。 “再测试一下防护力。” 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伸过来，甩动的时候如同长鞭一般，从四面八方罩向姜衍。 姜衍瞳孔中火光一闪而过，半具骷髅的虚影从他身后升起，把他牢牢包裹。骷髅表面蒙着一层金色的光，没有一丝缝隙。 血色藤蔓甩在骷髅身上，骷髅表面的金光泛起淡淡的涟漪，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影响。 绝对防御！ 这是天道神傀的另一种用法，召唤出天道神傀体内的诡仙骨骼虚影，为他抵挡攻击。 “原本以为是诡仙流机甲，没想到变成须佐能乎了？”姜衍默默吐槽。 他之所以只召唤骨骼抵挡，原因还是一样的，为了节省逆之力。 测试到现在，不过短短八秒，就已经消耗了四张紫荆树叶片，要知道紫荆树上，一共才九张叶片。 换而言之，当逆之力处于全胜状态时，即使以最低消耗驱动天道神傀作战，也只能维持十八秒。 在面对高手时，十八秒能做什么？估计只能用来逃跑。 最要命的是，天道神傀最重要的“瞬移”神通，他一次性燃烧所有的逆之力，也只能发动一次。 姜衍让血藤停下攻击，他的逆之力几乎燃烧殆尽，已经没办法测试了。 在战斗结束后，姜衍才了解到一件事情。 原来驱动天道神傀的，除了诡仙灵魂和逆之力外，还有尸傀宗苦心寻找的奇物，离火心脏。 离火心脏非常罕见，本来按照尸傀宗的计划，离火心脏足够支持几十场大战。 可太昊真火实在太耗费能量，战斗结束，离火心脏能量耗尽，化作灰烬散落。 姜衍微微闭上眼睛，意识进入灵魂空间。 在青藤树与紫荆树上方，一团金色的火焰静静地悬浮着，火焰非常“内敛”，几乎看不到窜出来的火苗。 在火焰的中心，是一团蠕动的熔岩，黯沉如铁，却又灿烂如金，非常矛盾。 这团火焰就是太昊真火的本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昊真火居然从天道神傀中分离出来，出现在他的灵魂中。 圣魂的脖子上残留着金色的印记，天道神傀就藏在里面。 姜衍猜测，可能是因为圣魂与他灵魂共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退出意识空间，紫荆树上还剩最后一片叶子，他打了个响指，最后的逆之力燃烧殆尽。 这是在催动太昊真火。 “吧嗒”一声，他的指尖出现了一个火星，转瞬间熄灭。 姜衍瞬间傻眼了。 “一叶量”的逆之力，只能产生一个火星，如果九张叶一起使用，岂不是也只能得到一团火苗？ 驱动太昊真火所需要的能量，简直远超想象！ 虽然在另一方面，这也说明太昊真火的恐怖程度，但姜衍还是免不了郁闷。 在获得天道神傀，碾杀诡仙分身后，姜衍一度觉得，他于凡间已然无敌。 没错，他就是膨胀了！ 能轻松碾杀诡仙分身，对方无力反抗，换做任何人，估计都要膨胀。 此刻他猛然惊醒，自己的实力还很弱，只是各种机缘巧合，把他推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位置。 “不能浪，千万要苟住！”姜衍警醒自己。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增加逆之力。 姜衍眉头紧皱，青藤树通过吞服剧毒成长，那紫荆树的成长方式又是什么呢？ ………… 天高风急，大雁低飞。 姜衍目送车队离开，扭过头望向旁边的李梦君，“怎么刚才不说话？” 今天是送别李正言的日子，父女离别，本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可刚才李梦君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珍重。 “该说的话，早就说了。”李梦君的情绪不高，“你说天都城会很危险，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是以后，至少这一段时间，天都城还算安宁。”姜衍回答。 天都城的情况，姜衍早就告诉过李梦君。李梦君和她爹谈过好几次，可都无功而返。 李正言铁了心要前往天都城，准备施展心中的抱负，甚至不介意身死。 “如果担心你爹，就努力修炼吧，到时候我也会前往天都城。”姜衍安慰道。 在他的计划中，的确有一站是天都城。 李梦君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点了点头。 车队到达武邑县郊外，马车上的李正言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这是姜衍给他的临别赠礼。 李正言有点惭愧，自己作为长辈都没有准备礼物，反倒是收了一个小辈的礼物。 他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六枚白色的“石珠”，以及一个小瓷瓶。 木盒中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石珠”的用法。 用法很简单，只需要把瓷瓶中的液体涂抹在石珠上，然后扔向敌人，石珠会爆开，溅射出液体，笼罩敌人。 纸条最后还用加大的字体，写了注意事项：“扔出后，务必远离或者躲藏好，不要被液体波及。” 李正言摸了摸石珠，忽然有点好奇，这些是什么？ “石珠”自然就是饕虫，瓷瓶中的液体则是菩提树的汁液。 这些饕虫是姜衍特制的，它们既没有吞噬青之力，也没有吞噬逆之力，而是姜衍进入青魔状态后，从牙齿中挤出的毒液。 毒液的毒性极强，普通人基本上是沾之必死，即使是开瞳境修士，也会受伤。 逆之力饕虫的威力自然更大，但他手中已经没有了不朽牡丹的花瓣，必须要等到下个月，时间上来不及。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毒液饕虫”。毒液饕虫是所有种类的饕虫中，最稳定，储存时间最长的。 李正言想要盖上盒子，忽然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夹层。他取掉上面的东西，发现下面居然是一个锦囊。 他原本想直接打开，可当他看到锦囊上挂着的签条时，犹豫了。 签条上写着小字：“请谨慎打开！当你知晓锦囊中的信息后，你可能会面临，你无法承受的危险。” 就在他犹豫之际，姜成海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李叔，下来吃点东西吧？” “来了！”李正言收起锦囊，应了一声。 武邑县被毁，姜成海无家可归，他犹豫了很久后，决定跟随李正言，一起前往天都城。 第77章无线试炼场 收容屋里。 “进步还真是惊人啊！”姜衍看着场中的战斗，不禁发出感叹。 场中李梦君正在和无头将军交战，这次无头将军没有用方天画戟，用的是和李梦君一样的长剑。 虽说无头将军的戟法是最强的，但它的剑法其实也不弱。 无头将军的力量，速度都要远超李梦君。 之前两人的对决，一直都是李梦君疲于奔命的状态，可今天李梦君居然表现得游刃有余，在闪避的过程中，还能用剑还击。 虽然结果还是落败，但相较于之前，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是因为李梦君的剑法正式踏入“宗师境”。 李梦君才16岁出头，在龙雀国的历史上，从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成为剑术宗师。 “既然如此，剑仙养成计划，也应该开始了！”姜衍微微沉吟。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收容屋屹立在废墟之中，看起来格外荒凉。 姜小荷把餐桌支在门口，按照她的说法是，在废墟之中吃饭，会吃得更加香甜。 李梦君吃饱喝足，准备进行晚上的剑术修炼，但她忽然被姜衍叫住了。 “今晚就不用修炼了，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姜衍的带领下，李梦君进入了收容屋。 她在这里修炼了一段时间，知晓这座屋子的神异，眼前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房间。 李梦君心头微跳，她隐约有种预感，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房间的中心摆放着一口红棺材，姜衍在棺材的旁边停下，转身注视着李梦君。 “这口棺材是一件奇物，它会带你去参加试炼。如果你能完成试炼，体内的潜能会被激发出来。” 李梦君双眼放光，紧盯着红棺材。 姜衍忽然话音一转，“不要高兴得太早，试炼是有危险的，一不小心，你就会死！到时候我们就真的需要为你准备一口棺材了。” 姜衍俯视着李梦君，“所以说，你的选择是什么？” 李梦君心脏狂跳，她可以感觉出来，姜衍说的是真话。当姜衍的话说出口时，她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眼中不断闪过挣扎和犹豫。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更何况她才十多岁。 “不如放弃算了？变强的路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姜衍眼神冷漠。 李梦君低下了头，头发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然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盯着姜衍。 “我参加！” 姜衍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李梦君，“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玉牌上会出现试炼的信息。” 他一把掀开棺盖，“进去吧！” 李梦君不断地深呼吸，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翻身进入棺材中。 棺盖缓缓合拢，光线消失，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忽如其来的困意涌上心头，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过久，李梦君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森林，棺材已经不翼而飞。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她听到野兽的咆哮声，手中的玉牌开始发烫，她摸出玉牌一看，上面浮动着三个血红色的字体：“逃出去！” 无形的恐惧降临在她身上，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牢牢地握住手中的长剑。 黑影从森林中冲出来，那是一群巨猿，瞳孔猩红地盯着李梦君。 李梦君没有任何犹豫，扭头就跑，因为越来越多的巨猿向她包围过来。 ……… 姜衍身体依在红木棺材上，静静地看着场中神奇的一幕。 红木棺材自然不是什么奇物，它只是姜衍在外面随便找的一具普通棺材。奇物的说法，不过是用来哄骗李梦君。 开辟出来的空间里，李梦君神色惊慌地狂奔，血藤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 奇物是假的，说有危险会死也是假的。 为了让说出的话更真实，姜衍甚至用上了神道俑的蒙蔽神光，让李梦君深信不疑。 姜衍将他所在的房间命名为“无尽试炼场”。 这有点类似于刀剑神域中的游戏世界，但要更加真实。 李梦君看到的一切，都是收容屋制作出来的幻觉。 为了增加真实性，他还让血藤充当npc，亲自上场。当然在李梦君看来，这些血藤都是另一个样子。 无头将军静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充当boss上场。 不仅仅是收容屋的“伪神国”能力，这里面还加持了菩提树的镇魂功能。 菩提树晋升白骨境后，镇魂能力也得到了加强，可以不知不觉地扰乱人的思维。 除了菩提树外，还有神道俑的蒙蔽神光。 如此一系列操作下来，无尽试炼场的欺骗性直接拉满。 为了保险起见，姜衍还给李梦君做了一系列铺垫，相信对方此刻已经深信不疑。 他耗费心思做这些事情，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干。 据他所知，李梦君能领悟剑意，和她的经历有关。 在游戏之中，李梦君的经历完全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数次经历生死危机，最后才领悟了剑意。 “既然知道领悟剑意的原理，那是不是可以复制呢？” 在李梦君拜师的时候，他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最后制定了“无限历练场”计划。 真正的生死危机充满了不可控性，万一玩脱，真的把李梦君弄死，那可就糟糕了。 这时候历练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根本不用担心会玩脱。 历练场的好处不止这一点，它可以随意变换场景，不用费尽心思地去寻找历练地点。 甚至可以根据锻炼的能力，特意设计场景。 比如，想要锻炼身法，可以设置一个悬崖铁锁的场景。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真实性”的前提上。如果李梦君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场景再逼真也没有意义。 无限历练场，不仅仅是可以用在李梦君身上，还能用在姜小荷，或者是以后想要培养的人才身上。 所以他才会特意支开姜小荷，只带李梦君过来。 “只是可惜，没办法自己用。”姜衍叹了一口气。 无限试炼场如果用好了，绝对能发挥奇效。只是他作为始作俑者，没办法享受到。 毕竟骗人容易，骗自己难。 房间的角落堆积着小山般的食物，试炼场中的场景可以是假，食物却不能假。 到时候这些食物，都会以合理的方式，送达李梦君手中。 姜衍离开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当门吧嗒一声合上后，白光在门上弥漫，门缓缓消失不见，避免被人打扰。 “希望李梦君能早点领悟剑意吧！”姜衍暗自希望。 他下一步行动，需要得到李梦君的帮助。 第78章救人 黎明的天光破晓，姜小荷背着沉重的包裹，来到马车旁边，甩上车斗。 她眯着眼，望向当铺的方向，那里白雾笼罩。 姜衍从白雾中走出来，清晨的风吹散了白雾，原来的木屋不翼而飞。 “走吧！”姜衍走到姜小荷身旁，轻声说。 因为李梦君的事情，他耽搁了一两天，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收容屋重新收起需要12个小时，他昨晚就开始准备了。 “你说的有趣地方是在哪里？”姜小荷脸上没有离开故地的沮丧，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跟着姜衍就行。 “十大绝地之一，应该足够有趣吧？”姜衍笑了笑，他忽然话音一转，“在去绝地之前，我们先去救一个人。” “谁？”姜小荷有点好奇。 “墨斐。” ………… 隔着两个都城，临海郡外。 囚车摇晃，墨斐坐在囚车中，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手脚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押送的车队停下来休息，其中一位衙役漫不经心地走到囚车旁边，用身体挡住别人的目光，偷偷地塞给墨斐一个馒头。 “趁他们没注意，快吃！”衙役把声音压得很低。 墨斐也没有拒绝，他接过包子，抬起手上沉重的枷锁，快速地咽下肚子。 衙役看着墨斐蓬头垢脸的样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昔日的墨公子，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真是太可惜了，以你的才能，最不济都能进入军器监，甚至成为监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衙役和墨家有故，知晓墨斐的才能，满心惋惜。 墨斐低着头，沉默不语。 “墨斐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刺杀国公之子呢？”衙役发出一声叹息。 墨斐猛然抬起头，瞳孔中透出彻骨的仇恨，牙龈都要咬碎，“那个畜生蹂躏小妹，杀我全家，凭什么我不能去杀他！我只是恨，恨自己能力不够，居然没能杀掉那个畜生！” 衙役震惊地望着墨斐，几乎说不出话来，“墨家惨案，居然是……” 墨斐淡淡地看了衙役一样，“陈老伯，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去，你就忘了这件事吧？当我今天什么话都没说。” 陈老伯失魂落魄地走了，他也想要救墨斐，可他想到自己的家人，心头的冲动瞬间一泻千里。 两个新来的衙役从陈老伯身边经过，还冲陈老伯微笑了一下，陈老伯反应过来后，笑容僵硬地点头。 “这是你今天的吃食，快吃吧，吃完好继续上路。”新来的衙役走到囚车旁边，掏出一个烧饼，递给墨斐。 墨斐有点疑惑，陈老伯给他送馒头他能理解，可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不仅给他送吃食，还是他喜欢的烧饼。 他看着烧饼，偷偷咽口水。 作为一个囚犯，他的吃食自然是少得不能再少，每天都与饥饿为伴。 如果不是怕他饿死，恐怕连食物都不会给他，毕竟饿到一定程度后，就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 就在墨斐怀疑之际，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抢过衙役手中的烧饼。 墨斐惊讶地抬头望去，抢烧饼的人戴着古怪的道君面具，身体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 “挺谨慎的，不错！”黑袍人夸赞道。 来人自然就是姜衍，从尸傀宗回来后，他就通过升仙教的势力网，查询到了墨斐的信息。 这根本没有难度，毕竟他提供了准确的地点和名称，甚至还告知了相貌特征。 姜衍稍微揭开面具，咬了一口烧饼，赞叹道，“味道不错，用的是剧毒。” 墨斐呆呆地看着姜衍，以他的思考能力，竟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说烧饼有剧毒，可还吃着这么津津有味？ “你不信？”姜衍看了一眼墨斐，随手抓住旁边的衙役，把烧饼往衙役嘴里塞。 衙役拼命地反抗，可普通人对于姜衍来说，实在是太弱了，烧饼被硬生生塞进衙役嘴里。 另一个衙役终于反应过来，放声尖叫，“有人劫囚车！有人劫囚车！” 休息中的衙役被惊动，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向姜衍包围过来。 “看吧？我没骗你吧！”姜衍看着墨斐，指着倒地的衙役说道。 倒地的衙役疯狂地扣着喉咙，不断干呕，试图把刚才吞下去的烧饼吐出来。 可惜太迟了，或者说毒性太烈，衙役脸上开始泛起紫青色，鼻孔涌出鲜血来。 墨斐后背一阵发凉，如果刚才他吃下烧饼的话？ 他忽然明白了，这两个衙役被收买了，是来杀他的。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国公之子，对方根本等不及他被斩立绝，准备在路上就弄死他。 “别发呆了，护住头！”姜衍淡淡地说。 姜衍随手击打在囚车上，坚固的铁木柱子瞬间断裂，囚车倒塌下来，墨斐下意识地护住头。 在木柱砸在墨斐的头之前，姜衍一把拉过墨斐的手臂，硬生生从囚车中拉出来。 那些坚固的铁链被姜衍手中的短剑随手斩断。铁链落地，墨斐身体蓦然一轻，他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 衙役们齐齐后退了一步，居然不敢动手。可以随手摧毁囚车，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人。 他们不动手，姜衍可就忍不住了。 他随手取出一枚饕虫，注入些许逆之力，扔向高空。 饕虫爆炸，精神漩涡席卷四方，衙役们瞬间昏了过去，墨斐因为有姜衍注入逆之力保护，得以幸免。 墨斐缓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他走到试图毒害他的两个衙役旁边，手起刀落，将头颅砍下来。 血溅出来，泼了墨斐一脸。墨斐扔下刀，转身面对姜衍，“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姜衍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墨斐，淡淡开口，“你想要报仇吗？” 墨斐沉默不语，但眼中透出的恨意和疯狂，让人不言而喻。 “很好！”姜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香，递到墨斐面前，“我可以帮你报仇，前提是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墨斐接过长香，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只需要把你的血滴在上面，你就知道了。”姜衍淡淡地回答。 第79章前往绝地 墨斐没有犹豫，有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长香上。 长香瞬间变得血红，墨斐和长香产生了某种关联，一股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他忽然明白了，报仇的代价就是献上忠诚，从此以后，他的性命被人所掌控。 姜衍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 命香自然是来自升仙教，石老不仅送来了赤鱼骨，还有命香。 墨斐的潜力他一清二楚，但他和对方非亲非故，只能通过命香来缔造信任基础。 “且慢！”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姜衍扭头，看着两道人影飞奔而来。 他没有做出防备的动作，仍旧静静地站着。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两人，不过两人对他没有太大威胁，自然也就没理会。 “斐兄，兄弟我来迟了啊！”其中一个人扯下自己的面纱。 墨斐看清来人，愣了一下，“秦正，你这么来了？” 他认识秦正，但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在一个酒会上相互敬了一杯酒。 这种关系，对方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吧？ 秦正有点后悔，他的确是来救墨斐的，没想到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居然就被抢先了。 一旁的姜衍听见秦正的名字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他之所以知道墨斐，还是通过秦正。 秦正在游戏中也是个名人，大名鼎鼎的“逆袭皇帝”，墨斐是秦正身边的得力助手。 秦正热情地上前，想要拥抱墨斐，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想要拿掉墨斐手中的命香，但被墨斐躲开了。 “兄弟，幸好你没事。”秦正也不觉得尴尬，似乎刚才的动作只是不小心，满眼的热情。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姜衍看他们闲聊得差不多了，淡淡地开口询问。 墨斐对他的计划的确有帮助，但没有非要不可的地步。如果对方拒绝，他也不过是损失一点时间罢了。 但对方的果断还要超出姜衍预料，墨斐点了点头，彻底放开自己的心门。 命香上腾起一圈血雾，向墨斐飘过去，但凡墨斐有半点拒绝的念头，那股血雾都会消散，命香也会因此失效。 墨斐深吸了一口气，吸入血雾。 秦正瞬间急了，想要上前阻止，但他的手被死死地拉住，身后的人对他隐晦地摇了摇头。 身后的人是一直保护他的张叔，虽然他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按耐住心中的冲动。 墨斐双眼变得无神，一股青烟从头顶上飘出，飞向手中的命香。 命香吸收了命魂，瞬间从红色变成苍青色。墨斐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命香递给姜衍。 姜衍接过命香时，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他瞥见了墨斐的眼神，犹如平静的湖泊，但湖泊之下隐藏着汹涌的恨意，为了复仇，墨斐愿意放弃一切。 姜衍不再迟疑，用逆之力点燃魂香，吸入鼻腔。他与墨斐的灵魂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从此墨斐的性命将由他掌控。 “走吧！带你去复仇！”姜衍转身离开。 秦正目送两人离开，疑惑地问道，“张叔，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刚才那个人是修士。”张叔仍然紧盯着姜衍。 “这点我当然知道，可这有什么关系？张叔也是修士，朝廷招募的修士也不算少，更何况还有香火神灵。”秦正愈发不解。 “你不明白。”张叔摇了摇头。 “我诡身的能力你也清楚，可以感知到对方最强大的力量……”张叔的身体居然微微颤抖起来，“……对方灵魂内那团炽热的火，简直……简直像是要毁灭一切。” “相较于司天监的监主呢？” “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力量，司天监监主虽然强大，但远远没有那团火给人的压迫感强。”张叔沉声回答。 秦正的眼睛忽然一亮，“如果我能得到对方的支持，你说……” 张叔摇了摇头，“这种存在，基本不可能被招揽。” 秦正却是不相信，“能不能总要试过才知道嘛？” ………… 某座不知名的宅院，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位于东角的一处屋子。 墙上涂抹着大片的鲜血，满地狼藉，断腿碎肉洒得到处都是。尸体躺在血泊之中，瞳孔放大，脸上残留着死亡前的惊恐。 “跑了，看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姜衍擦干净手上的鲜血，叹了一口气。 他们来找国公公子报仇，没想到对方早就逃了，还留下假消息，引他们前来。 只可惜埋伏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货色，唯一的修士还是个入诡境的菜鸟，见惯了高端局，忽然遭遇这种袭击，他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 墨斐站在门口，看着满墙的鲜血，一言不发。 “不用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作为国公之子，家在天都城，对方想要躲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姜衍见墨斐沉默，以为是失望了，出口安慰。 墨斐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姜衍，“我想要拥有力量，想要亲自报仇！” “你确定吗？”姜衍嘴角露出了笑意，“如果你自己动手，那短时间内，你都不可能报仇。” “我确定！”墨斐忽然半跪在地，向姜衍低头表示臣服，“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既然如此，你就先跟着我吧！” 姜衍原本打算花一些时间在墨斐身上，没想到情况出乎意料地顺利，他只能提前出发前往绝地。 天边的太阳刚升起，姜衍一伙人准备出发。 墨斐戴着有纱的斗笠，把整个脑袋罩住。他望向身旁的姜衍，暗暗吃惊，没想到救下他的人居然如此年轻。 “你会做饭吗？”姜小荷扭头盯着墨斐，绷着脸，一脸严肃。 “还行吧！我学过一段时间。”墨斐如实回答。 他娘年轻时是有名的厨子，所以他也学了一点，只是可惜，再也不可能见到了。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心底的仇恨越发浓烈。 “那以后做饭的差事就交给你了！”姜小荷脸上浮现出笑容，她终于摆脱做饭这个苦差事了。 县城内捕快来回穿梭，明显是在追捕重犯。 城门口的封锁更加严密，墨斐本来还担心被查出来，可那些搜查的捕快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任由他们通过。 姜衍在查看地图，计算着需要多久才能到达绝地。 至于通过封锁，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普通人不可能识破神道俑的蒙蔽神光。 他们出城门没多久，忽然有两人骑着马向他们奔来，其中一个人摘下斗笠，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微笑。 “墨兄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正是秦正。 墨斐知道对方在跟踪他们，但对方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之前还想着救他。他只能摘下斗笠，尴尬地笑笑。 “墨兄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没准我们还同路呢？”秦正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满脸带笑。 就算他随口说一个地址，对方也会说同路吧？墨斐脑袋有点大，把目光投向姜衍。 姜衍没同意，也没拒绝。 对方作为“逆袭皇帝”，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主角光环”，他也不愿意和对方结仇。 反正墨菲的命魂在他手上，难道还能把人拐走不成？ 姜衍不知道的是，此刻秦正已经盯上了他。 第80章龙蝰蝶 群山蜿蜒起伏，如同墨绿色的海浪，在白色的云层下翻滚。 “老大，这里就是你说的禁绝森林吗？”姜小荷抬头眺望。 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了十大绝地之一的禁绝森林。在抵达森林时，“牛皮糖”秦正忽然有事，暂时离开了。 “当然不是，禁绝森林在山脉的深处。”姜衍扭头望向旁边的采药人，“刘大哥，距离禁绝森林还有多远？” 姜衍只知道绝地大概的位置，所以找了一位当地的采药人，带他们前往禁绝森林。 “姜公子，叫我刘山就行。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一天的时间。”猎户恭敬地回答。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人，基本上每个人都背着竹筐。 墨斐有点疑惑，开口询问，“不是说绝地很危险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 刘山叹了一口气，“之前来采药的人其实很少，但最近不是加税了吗？附近村子的人迫不得已，只能冒险来采药。” “加税？”姜衍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现在龙雀国没有兵灾，魁邪也只是在小范围内爆发，为什么会突然加税呢？ “还不是因为新上任的国师，说要兴建祭天台。因为国库银两不足，只能增加赋税了。” 刘山满腹怨气，但他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地观察众人的脸色。 “刘大哥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你的话说出去的。”姜衍安慰道。 刘山看众人的脸色的确没有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国师是什么情况？”姜衍有点疑惑。 根据他的记忆，龙雀国是没有国师这一职的。他隐约有种预感，国师的出现或许和他有关。 这难道就是蝴蝶效应？姜衍眉头微皱。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都是道听途说的。”刘山不愿意再多说，巧妙地转移话题，“我还是给你们说一下禁绝森林的注意事项吧？” 刘山清了清嗓子，“禁绝森林危险的地方，其实只有核心区域，外围的区域还算是比较安全，只需要注意偶尔从核心区域跑出来的凶兽。” “怪不得这么多人来这里采药！”墨菲恍然大悟。 “相较于凶兽，其实这里更危险的是紫雾。”刘山的表情严肃，盯着众人，加重了语气，“一旦看见紫雾，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赶紧逃！” “这紫雾有什么说法吗？”姜衍眉头微皱。 游戏资料也不是尽善尽美的，其中就没有关于紫雾的介绍。 刘山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被紫雾卷走的人，再没有出现过。” ………… 经过一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抵达了目的地。 “前面就是禁绝森林的核心区域了，我最多送你们到这里。”刘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姜衍给的报酬丰厚，他根本就不会靠近这里。 相较于外围，眼前的核心区域才称得上“绝地”二字。 姜衍刚靠近这里，便感觉到一股非常诡异的气息，不像是魁邪，更不像是诡修，那种扭曲的错觉，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辛苦刘大哥了。”姜衍递给刘山一个钱袋，里面除了约定好的佣金，他还额外给了小费。 钱袋一入手，刘山便知道给多了，顿时连声感谢。 目送刘山离开后，姜衍找了一块空地，他们把堆积的枯叶扫干净，作为收容屋降临地。 浓雾升起，收容屋“展开”需要12个小时。 姜衍之所以将收容屋放在绝地边缘，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禁绝森林的情况非常特殊，无论是诡身，还是奇物，都有可能出现“失灵”的情况。 虽说收容屋是01号奇物，位格极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外围比较安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无法使用神道俑，代替他去行动。 火焰升腾起来，他们搭起炉灶，开火做饭。 附近没有小溪，但这难不倒姜衍，他把瀚海葫芦冲洗干净，保证里面没有残留的毒素后，用来盛放甘甜的山泉水，以及各种美酒。 做饭的任务如今落到墨斐身上，相较于姜小荷，墨斐的厨艺完全称得上是“大师级”。 凭借烧的一手好菜，墨斐得到了姜小荷的认可。 收容屋还未“展开”，但姜衍仍旧可以查看里面的情况。 无限试炼场中，李梦君看上去无比凄惨，浑身都是血痕，幸好眼神还算坚定。 姜衍放下心来，做进入前的最后准备。 他穿上特制的衣服，衣服除了材质比较耐磨外，唯一的特点就是口袋多，胸口，手臂，小腿，大腿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口袋。 口袋里塞着姜小荷特制的“霹雳散”。 姜衍之所以敢于挑战禁绝森林，霹雳散也是信心来源之一。在某些情况下，霹雳散能起到奇效。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包裹，确定没有遗漏后，独自踏入绝地。 脚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里安静的过分，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森林，听不到鸟叫声，也没有到处乱飞的虫子。 核心区域和外围很好区分，无论是高大的乔木，还是低矮的灌木，都呈现一种异常的枯黄，仿佛秋天在这个地方定格了。 姜衍小心翼翼地前进，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听到了嗡嗡声，虽然声音很轻微，却令他精神一振。 他连忙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坛酒。酒封揭开，浓郁的酒香弥漫出来，这是目前他能搞到的最好的酒。 他将酒放在枯叶堆上，闪身躲入灌木丛后。 一只奇异的蝴蝶由远及近，蝴蝶有巴掌大小，除了五彩斑斓的羽翼外，半点看不出蝴蝶的样子。 它的脑袋像是某种毒蛇，蛇头上长着两只角，乍看之下，竟然和龙有几分相似。 蝴蝶的腹部臃肿，像是一只鼓胀的蚕茧，腹部下是细密的触手，不断蠕动。 龙蝰蝶，勉强可以归类为异兽。 姜衍此次进入禁绝森林，就是为了龙蝰蝶而来。 第81章禁绝乌金 龙蝰蝶循着酒香飞来，落到酒坛边上，探下头颅，吞食起坛中的烈酒。 姜衍静静等待，龙蝰蝶喜食烈酒，所以这次的计划，便是用烈酒引诱龙蝰蝶前来。 他发动驭兽天赋，不可见的精神线飞向龙蝰蝶。 姜衍之所以选择驭兽天赋，除了和魁邪配合，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便是因为龙蝰蝶。 当初他在贴吧上了解到龙蝰蝶的信息后，便动了心思。但没有人试验过，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可龙蝰蝶的能力实在诱人，即使浪费时间，他也要来试一试。 精神线没入龙蝰蝶身体，龙蝰蝶蓦然抬起头，望向姜衍的方向。 姜衍眉头皱起，通常契约野兽，精神线会捆绑在对方的灵魂上。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龙蝰蝶的灵魂庞大的过分……他的精神线像是触及了一座岛屿。 岛屿？姜衍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岛屿，而是他脚下的禁绝森林。 龙蝰蝶的灵魂居然是和禁绝森林连在一起的！ 难道这片土地是有灵魂的？姜衍脚踩着森林，感觉冷气从脚底涌来。 “毕竟是绝地，有点神异也是正常的！”姜衍安慰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让激荡的情绪稍微平缓。 他当然不会轻易改变计划，既然在禁绝森林无法契约龙蝰蝶，那就把龙蝰蝶带离这里。 当初兜天教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密集的嗡嗡声响起，一大片阴影从森林里飞出，那是成群的龙蝰蝶。 龙蝰蝶是群居生物，当你看到一只落单的龙蝰蝶时，通常意味着周围有龙蝰蝶群。 龙蝰蝶基本上都是公虫，母虫估计只有一个，姜衍的目标不是这些普通的公虫，而是母虫。 公虫数量多，但寿命非常短，从出生到死亡只有十多天，姜衍契约了公虫作用也不大。 但母虫就不一样了，龙蝰蝶的母虫不仅寿命极长，还能源源不断地产下虫卵，眼前密密麻麻的龙蝰蝶都是同一只母虫孵化出来的。 姜衍暗中观察，这些龙蝰蝶，除了身形大小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事实上，想要通过外观来确定母虫，根本不可能。 幸好姜衍有攻略。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把蓝色的粉末倒入掌心。 粉末是鱼骨研磨后的产物，它用的不是普通的鱼，而是蓝冀鱼。 龙雀国地域内，根本没有这种鱼，姜衍也是借助升仙教的力量，从西域找来的。 他判断了一下风向，将骨粉撒向天空，蓝冀鱼的鱼骨粉极其轻盈，借助微风，向龙蝰群笼罩而去。 普通的公虫对蓝冀鱼的骨粉没有反应，可如果是母虫，被骨粉沾染上后，身躯会变成蓝色。 这个目前只有姜衍知道的隐秘，就是他捕捉母虫的依仗。 他从包裹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木筒。 事实上，那不是什么木筒，而是一把“射网枪”。 射网枪出自墨菲之手。 墨菲祖上三代都是铸船的匠人，不是那种普通的小舟，而是海船。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要造出一艘可以航海的帆船，对匠人的技艺要求之高是难以想象的。 但墨斐十三岁的时候，技艺就已经超越了他爹。 总而言之，墨菲是一个“制造天才”。 姜衍不过是描绘了一下射网枪的功能，墨菲就给制造出来，还只用了两天，实在让他瞠目结舌。 蓝冀鱼的骨粉笼罩了龙蝰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衍没有发现有变蓝的虫子。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姜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禁绝森林里的龙蝰蝶如此之多，不可能一上来就找到母虫。 一坛美酒被吮吸殆尽，失去了美食的龙蝰群躁动起来，嗡嗡的到处乱飞。 偶有几只龙蝰蝶扎进灌木丛中，龙一般的头颅抬起，诡异的白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姜衍。 姜衍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他第一时间进入青魔形态，青之力爆发，速度达到极致。他试图趁龙蝰蝶群没反应过来前，逃离这里。 但还是太迟了，龙蝰蝶的速度比他还快，简直就是风驰电掣。 龙蝰蝶飞到他的上方，鼓胀的腹部忽然裂开一条细缝，喷出暗金色的鳞粉。 粉末笼罩了姜衍，姜衍骨青色的皮肤瞬间变回原型，青魔形态被迫中止。 他的身体仿佛被挖空了一般，青之力，逆之力全部都处于静默状态。 不仅仅是两种力量，奇物也在同一时间失效了，甚至包括司命锁链。代替心脏的凤鸟石停止跳动，仿佛失去了生机。 姜衍的速度骤减，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狂奔。 按理说，以修士的能力，要抓一只虫子，肯定比捕网要方便。 姜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非要找来墨菲制造射网枪呢？ 答案揭晓了，因为龙蝰蝶喷出的鳞粉。 漂浮在头顶的可不是普通的鳞粉，那是令修士闻之色变的禁绝乌金，绝地的名称也因此而来。 只要沾染上禁绝乌金，无论是奇物，还是诡身的力量，都会被极致的压制，甚至是魁邪也不能幸免。 对于修士来说，禁绝乌金绝对是大杀器。 姜衍当初选择驭兽天赋，很难说不是因为眼馋龙蝰蝶的能力。 禁绝乌金是诡修的克星，可换一个角度来看，绝对称得上“至宝”。 可为什么没有修士来捕捉龙蝰蝶，掏出它们腹中的禁绝乌金呢？ 龙蝰蝶的确难缠，但更重要的是原因是，只要禁绝乌金离开龙蝰蝶的腹部，它们就会在十多秒内失效。 因此，唯有饲养龙蝰蝶母虫这条道路可以走得通。 狂奔中的姜衍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他的体内还留存着一股力量。 那是太昊真火的源火，静静地悬浮在精神海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禁绝乌金无法压制太昊真火！ 太昊真火的特异性，再次刷新了姜衍的认知，要知道在游戏中，兜天教可是通过饲养龙蝰蝶，坑死过三个羽化境的修士。 虽然太昊真火能用，但并不能解决姜衍的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驱动太昊真火的能量。 姜衍夺路狂奔，禁绝乌金十几秒就会失效，但架不住龙蝰蝶多，不断有鳞粉从头上洒下来。 一只龙蝰蝶扑下来，蛇一般的巨口张开，咬向姜衍的脖子。 姜衍随手将龙蝰蝶拍飞，龙蝰蝶撞在树上，片刻后摇摇晃晃地飞起来。 事实上，龙蝰蝶并不强，如果诡修的能力还在，他分分钟可以料理掉这些龙蝰蝶，但那无疑是妄想。 第82章再探玄机阁驻地 龙蝰蝶蜂拥而来，姜衍不得不拿出他准备的杀器。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铁罐”。铁罐细长，通体浑圆。铁罐的前端带着引线，里面塞满了“霹雳散”。 这是墨菲制作的劣质版“手雷”。 姜衍点燃引线，随手向身后的龙蝰蝶抛去。手雷轰然炸开，姜衍提前捂住耳朵，但耳朵还是嗡嗡作响。 不少龙蝰蝶被波及，瞬间被炸得粉碎，但这对于漫天的龙蝰蝶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可姜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些急飞的龙蝰蝶身躯蓦然一顿，停在空中。 龙蝰蝶讨厌噪音，尤其惧怕手雷这种轰然巨响。 姜衍敢孤身一人进入禁绝森林，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趁着龙蝰蝶停下，姜衍加快脚步，逃出龙蝰蝶的范围，笼罩在他身上的禁绝乌金逐渐失效。 体内的能力复苏，姜衍变身青魔形态，向着外面狂奔。 随着姜衍离开，龙蝰蝶飞走，森林重新恢复了宁静。 约莫一炷香后，两道人影缓缓走来。 他们穿着宽大的黑袍，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脸露出来，但透过衣领的缝隙，可以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身体上爬来爬去。 他们来到爆炸的中心地，捡起一只被炸烂的龙蝰蝶尸体，疑惑出声，“这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呢？毕竟修士的能力千奇百怪。”另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突然有修士出现，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不用担心，有谁能比我们兜天教更了解龙蝰蝶呢？毕竟我们兜天教可是苦心研究了几十年。”另一个人安慰说。 “那我们要上报给教主吗？” 那人摇了摇头，“教主已经找到控制龙蝰蝶的方法，最近正是计划的关键阶段，我们最好不要打扰教主大人。” 天边传来了嗡嗡声，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离开。 ………… 夜幕降临，姜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收容屋。 逃离了龙蝰蝶群后，他变得更加谨慎，他又尝试了三次，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收获。 最后一次，他还遇到了凶兽群。 所谓的凶兽，其实就是普通的野兽，但之所以被冠以凶兽之名，是因为它们灵魂残缺，只剩下捕食的本能。 对于姜衍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坏事。 因为凶兽灵魂残缺的缘故，根本没办法用驭兽天赋，否则捕捉龙蝰蝶母虫会变得轻松一点。 凶兽对于修士来说，威胁很小，但只要是凶兽出现的地方，必定伴随着龙蝰蝶。 两者相结合，修士只能抱头鼠窜。 姜衍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进入禁绝森林后，他的脑袋总是隐隐作痛。 禁绝森林会不时刮起“罡风”，那种罡风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损伤，长年累月下来，灵魂都要缺失，这也是凶兽的成因。 “捕捉龙蝰蝶母虫，比想象中还要难啊！”姜衍叹了一口气。 篝火燃起，晚饭在火光的映照下进行。 姜衍自认为吃得很快，但今天他的观念被刷新了。 “我吃饱了！”墨斐放下碗，站起身来。 而此时姜衍才吃了两口，姜小荷更是刚把筷子拿起来。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墨斐泰然自若地去往他的“制造室”，开始摆弄他的工具。 自从墨斐得知了“九天霹雳散”后，简直像是魔怔了一般，一有时间就研究。 如果不是姜衍害怕他猝死，强令他晚上睡觉，恐怕墨斐还会“加夜班”。 姜小荷见怪不怪，她已经见识过墨斐的“疯狂”。 有一次墨斐在做饭，等饭熟的间隙，他开始思考问题，不知不觉地入了迷，连火窜出来，点着他的裤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吃完饭后，姜衍回到收容屋，推开无限试炼场的大门。 他皱眉看着里面的场景，不过是短短几日，李梦君已经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陷下去，但眼睛越发明亮。 姜衍之所以皱眉，并不是因为李梦君瘦了，他没有那么矫情。 他皱眉是因为，李梦君距离领悟剑意，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看来要想办法才行！”姜衍低头沉思。 他不能在禁绝森林逗留太久的时间，他已经让张佩之调查升仙教的各大护法，想来不久后就会有效果。 升仙教在寻找奇物“猖螈”，如果有消息，他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 记忆中很多事件也会在不久后发生，他也需要做准备。 在他的计划中，禁绝森林本来是放在后面的，之所以提前，一方面是因为九重天的压迫太强。 在这个时期，能限制诡仙层次的东西，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禁绝乌金。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梦君。 一旦李梦君领悟剑意，放在禁绝森林里就是大杀器。禁绝乌金能遏制邪气，对剑意却没有影响。 有了李梦君，他就不需要害怕龙蝰蝶，即使遇到凶兽群，也能脱身。 姜衍低头沉思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他想到了办法。 在抽屉的角落，一个令牌被压在最下面，上面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灰。 玄机阁的令牌，在很久之前，他就获得了令牌，但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 上次去玄机阁，还是以“入侵者”的身份。 “在禁绝森林附近，貌似也有一个玄机阁驻点，那里应该能买到需要的东西。” 姜衍摸黑出发，这次他换上了神道俑的躯体。 神道俑的遁地神通虽然比不上石老，但速度也是飞快，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容易“晕车”。 当姜衍从土里面钻出来后，连连干呕，差点吐出来。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即使被吊在天上，旋转一百圈也不会晕。 上次玄机阁的驻点在地下，这次则是在十万大山之中，白雾笼罩。 那些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某件奇物制造出来的，能够让误入其中的普通人，无法分辨方向，然后自主离开。 姜衍对于进入玄机阁并不陌生，熟门熟路，毕竟在游戏中经常和玄机阁打交道。 这次进入玄机阁，他明显感觉到不同的地方，检查变得严密了很多。 “不会是因为他吧？”姜衍想起上次洗劫玄机阁驻地的事。 但在姜衍的“钞能力”下，他还是顺利地进入了玄机阁。 如果负责检查的修士，知道他就是上次劫掠宝库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第83章夹子音销售 玄机阁的接待室内。 姜衍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盯着对面的老人，“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老人是玄机阁的“掌柜”，负责接待他们这些客人。 “公子说笑了，我们玄机阁接待客人素来热情真诚，何来桀骜不驯这一说？”老人微笑道。 姜衍翻了个白眼，刚才他进来时，对方一副眼高于顶，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直到他展露“财力”，对方瞬间“变脸”，由阴转晴，洋溢起热情的微笑。 有人捧着两个盒子进来，恭敬地放在台上。 “这就是公子需要的灯笼石，一共二十一枚，我做主给公子打个折，只需给六百盈邪舍利。”掌柜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推到姜衍面前。 姜衍仔细检查灯笼石，确定没问题后，点了点头。 在神道俑的洞天中，躺着小山般的邪舍利，约莫是两万盈。 姜衍一挥手，六百盈邪舍利出现在台上。 邪舍利有大有小，质量有好有坏，当然不可能按照颗数计算，所以就诞生了计量单位“盈”。 “盈”指的是邪舍利中蕴含的邪气量，同样大小的邪舍利，邪气越浓郁，“盈”数也就越多。 “咦？”掌柜拿起邪舍利，惊异不定地查看起来。 姜衍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手中的邪舍利，可是从玄机阁的宝库中抢的，上面不会有什么隐藏标记，然后被认出来了吧？ “这邪舍利的纯度很高啊！如果都是这样纯度的邪舍利，我再给公子优惠二十盈。”掌柜轻声说。 姜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想来也是，几万枚邪舍利，如果都要加隐藏印记，消耗的资源先不说，工作量也是难以想象的。 灯笼石到手，姜衍的目标也达到了，但他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目光落到一旁的箱子上。 “这是奇物刑罚飞蛾。”掌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打开盒子。 居然是这件奇物？ 姜衍看着盒子里面的白色飞蛾，略显诧异。曾经在他的游戏仓库里，也有好几件刑罚飞蛾。 他稍微思索，便明白对方的用意。灯笼石和刑罚飞蛾搭配起来使用，效果的确更佳。 “多少邪舍利？” 姜衍也是财大气粗，在付出四千盈邪舍利后，成功得到了刑罚飞蛾。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掌柜忽然叫住了他。 “难道你们玄机阁还要店大欺客不成？”姜衍扭头，注视着对方。 “公子误会了，今天恰巧是坊市开放的日子，公子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掌柜轻声说。 姜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所谓的坊市，在姜衍看来，其实就是“摆地摊”。 街道两旁铺设着大小不一的摊位，修士或是蒙着脸，或是戴着面具坐在铺子前，也不吆喝，静静地看着人经过。 身穿玄机阁服饰的人，来回巡逻，不时停下来和摊主们聊几句。 坊市的摊位属于玄机阁，他们收取租金，同时负责维持秩序。修士则是将平常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售卖。 台子上大多是一些寻常的修炼资源，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人的头骨，各种蠕动的虫子…… 这些东西对于姜衍无用，他又不是寻常的修士。他逛来逛去，最后只买了一些毒药，充当零食。 他倒是没有失望，早在进入坊市前，他就猜到这种情况了。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以修士的谨慎程度，即使有什么宝物，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 不说其他修士，即使是玄机阁也不值得信任，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重宝，可能第一个动手的就是玄机阁。 在坊市，大家只是为了碰个面，双方多次接触，取得信任后，才会在私底下交易。 那时候，才会有好东西出现。 这个交易过程耗时极长，有的甚至会拖上一两年。 姜衍没有那么多时间，他这次来，只不过是来碰一碰运气。 他百无聊赖地走着，脚步忽然停住，装作在看摊位上的东西，余光却一直瞥向旁边。 两名修士笼罩在黑袍中，透过黑袍的缝隙，可以看到下面不断爬动的虫子。 他们之所以引起姜衍注意，并不是因为他们模样怪异，毕竟有的修士修炼出了岔子，长出第三只手，多了一只眼睛的情况也不少见。 他之所以关注，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这种“装扮”，又出现在这里，基本上只有一种可能。 “兜天教，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姜衍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要知道这里距离禁绝森林可不算远。 游戏中关于兜天教的资料很少，只有他们坑杀羽化境修士的信息。 兜天教想要操控龙蝰蝶，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难道现在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找母虫本来就难，如果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兜天教修士明显和隔壁摊主认识，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姜衍只能隐约听到“奇物”，“要价太高”这两个关键字眼。 片刻后，他们终于谈拢了，摊主收拾东西，三人一同离开。 姜衍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但他刚走两步，前面的兜天教修士忽然扭头，冷冷地注视着他。 姜衍停住脚步，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等他再回望时，已经没有三人的踪迹。 “还真是谨慎！”姜衍心中暗暗嘀咕。 偶遇兜天教后，姜衍也没有闲逛的心思，他本来打算直接离开，但一个摊位引起了注意。 摊位前围满了人。 难道运气这么好，真的有稀罕物出现？姜衍挤进人群，探头往里面瞧，好家伙，果然是有“重宝”！ “小哥，不来看看吗？这里全是好东西哦！” 姜衍打了个寒颤，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听到夹子音。 他抬起头一看，这声音真白，哎，不对，这腿真好听。 女摊主不像其他修士那样遮遮掩掩，不仅把脸光明正大地露出来，其它部位露得更多，突出一个“坦坦荡荡”。 摊位上只有三样东西，一件黄金打造的帝冠，一颗红蓝两色纹路的石卵，一个白玉瓷瓶。 “这东西怎么买？”姜衍指着中间的石卵问。 “只需要一百盈的邪舍利！”女摊主眼睛瞬间亮了，“买到后，小哥你就可以进入中间的房间，那里有鉴宝师在等着小哥哦。” 顺着女摊主的指引，姜衍隐约可以看到对方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那里门口同样站着一位“女菩萨”。 姜衍咽了一口口水，“真的只需要一百盈吗？” “当然！”女摊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是一百盈，等下进房间后，加个套餐，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好，我买了！”姜衍果断支付了一百盈邪舍利，他拿起石卵，看准方向，大步疾走。 “小哥，你的方向不对吧？” 女摊主看着姜衍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对方居然拿着“门票”，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 第84章诡阵 禁绝森林已经是漆黑一片，收容屋里却明亮如白昼。 姜衍借着亮光，仔细打量石卵。 石卵比核桃大不了多少，手感光滑，表面密布着红蓝两色的纹路，看到红蓝两色，他很难不联想到“冰火两重天”。 他不敢再联想下去，因为懂的都懂。 “如果那些人知道，这颗石卵是活着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姜衍心想。 石卵绝对称得上“古董”，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鳞片的缝隙间是被锈蚀的黑绿色。 可就是一颗岁月悠久的石卵，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活着！ 姜衍能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驭兽天赋。他只是随手一试，没想到真的感应到石卵里面的灵魂波动。 灵魂波动极其微弱，如果不细心的话，甚至会忽略。 “算了，就当作是买个手把件！” 石卵把玩起来的感觉，相当不错。 石卵或许是某种上古生物，但想要孵化，基本不可能。他也是一时兴起，才买下来，反正便宜。 姜衍来到无限试炼场，拿出在玄机阁买的灯笼石，放置在铁盘中。 一缕火苗靠近灯笼石，灯笼石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烟雾从火焰中飘荡出来，姜衍轻轻扇动，红烟向场中的李梦君飘去。 幻境之中。 李梦君将身体卡入雪山的坑洞中，抬头仰望。 雪山高不见顶，细密的雪花飘荡下来，整个世界都被涂抹上素白之色。 她多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觉，但她知道不能，一旦睡过去，她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登顶雪峰，这是玉牌指示的任务。 她已经连续攀爬了三天三夜，疲倦到麻木，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她现在完全靠着一股信念在坚持。 这一路试炼，她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被巨兽围杀，坠入湍急的瀑布，深陷毒虫遍布的沼泽…… 李梦君只休息了半盏茶的时间，因为她很清楚，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如果休息太久，恐怕就再没有攀爬的力量。 她的手臂插入厚厚的冰雪中，强烈的冷意瞬间袭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周围变得更冷了，但身体里却莫名地涌出一股力量，她的眼神变得明亮，继续向峰顶攀爬。 现实之中，姜衍在估摸着灯笼石的用量。 灯笼石是一种消耗品，算不上奇物。 它可以增强人对外界的感知，例如把手放进五十度的温水中，正常来说，只会觉得有点微烫。 可用上灯笼石后，五十度的水瞬间变成滚烫的开水，但这只是一种感觉，并不会真正伤害到手。 灯笼石对于灵魂还有强化作用，虽然非常微弱。 无限试炼场在灯笼石的加持下，效果再次上了一个层次。 “希望能早日领悟剑意吧！”姜衍看着场中的李梦君，叹了一口气。 ………… 正午的阳光炽烈，姜衍从禁绝森林出来，一身疲倦。 他不仅没能找到龙蝰蝶的母虫，还陷入了龙蝰蝶和凶兽的包围之中，幸好带的“霹雳散”足够，才勉强地逃了出来。 墨斐已经烧好了饭，姜小荷把饭端上桌，一共五分。 “居然知道我们来了！还做了我们的饭，实在是太客气了！”讨人嫌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秦正消失了多天后，又出现了。 姜小荷没怎么搭理他，把其中两份扔到地上，喊道，“小黑，墨云吃饭了！” 自从两只异兽吃过熟食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但也只有中午一顿，其余时间，它们都需要自己出去捕猎。 姜衍本来想带两头异兽进入禁绝森林，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如果陷入包围，他一个人更容易逃脱。 秦正丝毫没有自作多情的尴尬，还站在旁边看异兽进食，看得津津有味，还发出衷心的赞叹，“这一狗一鹰养得是真好！” 姜衍嘴角微微抽搐。 任凭他如何想象，也想不到这货以后会逆袭成为龙雀国的皇帝，而且还是受万人敬仰的明君。 姜小荷听到对方的夸奖，板着的脸柔和下来。 “里面还有饭，如果没吃，一起吃点吧！”姜衍招呼了一声，以对方日后的成就，怎么也得请几顿。 “衍子，还是你对我最好！”秦正端着一大碗白米饭，自顾自地坐在姜衍旁边。 姜衍嘴角抽搐，他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社交牛逼症”。 ………… 下午，天空忽然变得阴云密布，但姜衍还是如期进入禁绝森林。 靠近边缘的位置，他已经找了一圈，现在他准备进入更深的区域，那里找到龙蝰蝶母虫的几率更大，但也更加危险。 姜衍一路前行，但他忽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 地面上有密集的鞋印，印记还很新鲜，说明不久前有人从这里走过。 谁会来禁绝森林，而且看鞋印的数量，人还不少？ 姜衍压低了步伐，让凤石心脏停跳，循着脚印跟过去。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忽然闪身躲入树后，探头出去。 黑袍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诡异的虫子围绕着黑袍人飞行，那些是特制的邪虫。 这些人是兜天教的修士。 修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他们聚在一起，手拿瓷瓶，倒出青黑色的粉末。粉末一落到地面，便犹如滚烫的岩浆，在地面烧出焦黑的痕迹。 姜衍迅速窜上树，视野蓦然开阔。 一个奇诡的图案出现在森林中……泼洒粉末的位置并不是随机的，它有严格的要求，这是在绘制诡阵。 诡阵并不常见，因为它们来自于上古，大多已经失传。掌控诡阵的修士都视作珍宝，很少会流传出来。 姜衍对诡阵的了解不多，看不出任何门道。下方诡阵笼罩的范围极广，他只能隐约看到边际。 风忽然把粉末的气味吹过来，姜衍吸了一口，气味很淡，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无法抗拒。 糟糕！姜衍猛然一惊，干呕声虽然不大，但对于听觉灵敏的修士，不亚于惊雷。 他这时才发现，每个兜天教修士的鼻腔中都趴着两只小虫，明显是用来阻断气味的。 “去！杀掉他！”有人冷漠地下令。 这次他们倾尽全教之力，务必不能失败，任何意外都要抹杀在摇篮之中。 一群修士停下手中的动作，诡身在同一时间显现。姜衍没有丝毫犹豫，跳下树扭头就跑。 第85章剑破虚妄 姜衍夺路狂奔，进入青魔形态后，他的速度甚至超过元婴境修士。 但他再快，也快不过对方的邪虫。 那是一种类似于蜻蜓的虫子，尾端却分裂开来，像是人的两根手指，不断摆动。 兜天教培育出这种邪虫，目的就是为了追踪。 蜻蜓邪虫堵在前方，姜衍缓缓停下脚步。 “赶紧解决，否则引来龙蝰蝶就麻烦了。”有修士开口。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放我一马如何？” 姜衍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但换来的只有冷漠的眼神。 姜衍知道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他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刚才的话，我很认同，的确需要速战速决。” 兜天教修士的身体忽然绷紧，因为他们发现眼前人的气势忽然变了，变得捉摸不定，变得……高不可及。 怎么可能！对方的修士气息很淡，明明就是一个侥幸成为诡修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给他们这种感觉！ “动手！” 莫名的恐惧转化成愤怒，只要杀掉眼前之人，恐惧自然就会消散。 诡身的力量注入邪虫之中，这些经过特殊改造的虫子瞬间异变，虫躯陡然涨大，节肢疯狂冒出来。 漫天的变异邪虫向姜衍笼罩下来，仿佛下了一场急骤雨，在这场虫子风暴中午，即使是钢铁城墙也要被洞穿成筛子。 邪虫淹没了姜衍，虫潮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邪虫忽然倒飞出去，撞在树上，将古木洞穿。 “怎么可能！” 兜天教的修士瞪大了眼睛，对方站在原地，居然毫发无伤！ 半透明的骷髅骨骼包裹住对方，透过骷髅的光幕，可以看见对方的瞳孔，两团金色的火焰飘忽如同鬼火。 他们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即使是他们教主，也没有这具骨骼给予他们的压迫感强。 姜衍飞身而起，暗金色的液体凭空出现，分作两团，其中一团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穿戴铠甲的手。 巨手猛地握住另一团金属液，液体飞溅开来，转瞬间凝聚成一把长剑。 长剑横扫，犹如陨石撞击森林，所过之处，古木崩裂，地面被分开，形成一道十几米深的焦黑峡谷。 在强烈的剑压下，兜天教的修士瞬间被碾成烂泥。因为剑上附着有逆之力，修士顽强的生命力根本起不了作用。 这一剑过于恐怖，兜天教的修士竟然无一幸免。 巨手融化，变成金属涌入姜衍的身体，半透明的骷髅虚影也随之消失。 “天道神傀真是虐菜神器！”姜衍不由感叹。 并不是天道神傀打不了高端局，而是他的逆之力过于拉胯，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的逆之力。 如果对方再强一点，能够熬过刚才那一剑，结果还不好说。 刚才那群兜天教修士，修为最高也不过是开瞳境。 姜衍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大概是开瞳境之下无敌。 而面对元婴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一击致命。 另一种则是被对方察觉，然后打游击战。 天边的阴云越聚越多，仿佛要把天空压垮，暴雨迟迟不下来，不时有惊雷在云层里闪灭。 下午四点多，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姜衍早早地回到收容屋。 他抬头眺望高空，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今天禁绝森林很可能有大事发生。 “把东西准备一下，我等下就要用！”姜衍对墨斐吩咐道。 墨斐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去准备。幸亏他这几日一直在赶工，否则根本来不及。 姜衍头脚步不停，径直来到无限试炼场。 连续的高强度试炼下，李梦君瘦成了皮包骨，披头散发，完全不见以往清丽的样子。 她浑身血污，指甲里都是污泥，但唯有一样东西越来越明亮，那是她的双眸。 姜衍点燃最后的灯笼石，橘红色的烟雾向李梦君笼罩而去。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李梦君身上升起，那股气息，完全不同于修士给人污浊的感觉，极其纯粹，也极其锋锐！ “是时候了！” 姜衍取出刑罚飞蛾。这件奇物，就是为关键时刻准备的。 刑罚飞蛾的能力和灯笼石有点类似，但更加单一，也更加强大。 它能放大痛苦，不过是手指被稍微划伤，痛苦程度却不亚于手指被生生扯断。 姜衍取出一枚邪舍利，碾碎后洒在刑罚飞蛾上。 他一扬手，刑罚飞蛾飞向李梦君，嘴端伸出蚕一般的口器，深深地扎入李梦君的脖子中。 接下来只剩等待了，姜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天边惊雷不断炸响，支状的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漆黑的天空，这是个难得的“惊雷天”。 他忽然明白焦虑感从何而来了。 龙蝰蝶害怕“剧响”，没有比这种天气，更适合兜天教动手了。 他不清楚兜天教的计划是什么，可万一对方把母虫抓走了怎么办？ 龙蝰蝶在他的计划中，占据了不小的分量，如果失败，不仅让这些天的努力付诸东流，更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幻境中。 李梦君的手掌被长剑洞穿，钉死在地上。她想要抬起头，可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她的头颅上。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艰难地抬起一点，她可以看见门口那道小小的身影了。 对方前几天还跟在她屁股后面，亲切地叫着梦君姐，梦君姐……可现在心脏却被长剑洞穿，尸体挂在门上，瞳孔残留着死亡前的惊恐。 都是因为她，是她把仇敌引来，才会把对方害死。 其实她早就应该离开，在被从河里救起来时，她就该离开这里！ 痛！无边的痛苦从身体各个角落涌来，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 “你听说过剑意吗？” 李梦君忽然想起姜衍对他说过的话。 “所谓的剑意，就是执念，执着地认为自己能斩断一切。无论驱动执念的是贪婪，还是愤怒！” 李梦君猛地睁开眼，在这一刻，她的眼神比剑刃还要锋利。 掉落在地的佩剑忽然发出嗡鸣声，自动飞出她的掌心，踩在她身上的人连同武器一同震飞。 李梦君猛地起身，朝着身后挥剑，无形的剑光斩开虚妄，血藤被剑光斩断，落到地面不停地蠕动，断口竟然不能恢复。 第86章0载难逢的机会 狂风呼啸，枯叶被卷上天空，然后纷纷扬扬落下。 天边的乌云压得很低，姜衍和李梦君一同行走在禁绝森林里，轰雷不时在耳边炸响。 姜衍扭头望向李梦君，自从李梦君苏醒后，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之前你经历的事情，都是幻觉。最后那一幕也是假的，没有人因为救你而死。”姜衍不得不解释说。 没有人回答他，就在姜衍以为对方不满时，李梦君开口了。 “哦，你在跟我说话？我知道啊，刚才你都说了两遍。”李梦君如梦初醒，轻声回答。 李梦君说完，眼神放空，又开始发呆。 难道是领悟剑意的后遗症？姜衍思来想去得不到结论，只能暂时将事情抛在脑后。 “就在这里吧！”姜衍忽然停下脚步，把背后的巨大包裹放在地上。 包裹落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包裹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陷阱，有捕网，有拦马索，有犬牙交错的铁夹……这些都是墨斐制造的。 如果遭遇凶兽潮，可以用陷阱来断后。 姜衍两人合力将陷阱布下，把位置记清楚。 “要快点了！”姜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 雷声轰鸣，姜衍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之前发现兜天教的地方。 他们爬上枝叶茂密的大树，姜衍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用布塞住了鼻子，李梦君也照做。 “给！用这个能看得更清楚！”姜衍把声音压得很低，在这种狂风疾雷的天气，不可能会被听到。 望远镜再次派上了用场，透过宝石镜面，姜衍能够看到躲在灌木丛后，藏在枯枝烂叶之下的修士。 以诡阵为中心，光是姜衍发现的修士就有五六十人。 修士门派的人通常都很少，升仙教的核心成员也不过是二百多个，兜天教应该是全教尽出了。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姜衍的视野里，对方手里捧着墨青色的坛子。 坛子被放在诡阵的中心，泥封被扯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扩散开来。 是奇物！姜衍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的鼻子被堵住，还距离酒坛如此之远，居然还能闻到浓郁的酒香，只有奇物能找到这一点。 “醉仙酿！”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搜索了一圈记忆，能够符合的奇物只有这一件。 按理来说，用奇物对付龙蝰蝶根本行不通，有禁绝乌金在，无论何种奇物都会失效。 但如果龙蝰蝶没有喷出禁绝乌金呢？ 醉仙酿这件奇物的功效很简单，极致的酒香，极致的口感，甚至不用喝下去，只要闻到那股酒香，便会醉倒过去。 几只零散龙蝰蝶飞了过来，喷出禁绝乌金的鳞粉，可当它们发现再闻不到那股酒香后，就停止了这一行为。 姜衍不由地感叹，兜天教中大有人才啊，居然想出这个办法避过禁绝乌金！ 他大概理解了兜天教的思路，利用醉仙酿将龙蝰蝶吸引过来，然后让它们醉过去，再启动诡阵。 至于诡阵有什么效果，兜天教后续又有什么计划……姜衍并不清楚这些，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 天边的阴云笼罩过来，越来越近，姜衍通过望远镜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阴影，而是庞大的龙蝰蝶群，简直是遮天蔽日。 “走！”姜衍当机立断，把李梦君拉走。 他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姜衍沟通灵魂之中的神道俑，一直在禁绝森林外围待命的神道俑钻入泥土中，向着姜衍所在的位置遁去。 姜衍来到诡阵的上风口，呜呜的山风向着下方吹去。 神道俑从旁边钻出来，姜衍从神道俑的洞天空间中取出几个大坛子，里面都是蓝冀鱼的骨粉。 “幸好准备得足够多！”姜衍拍了拍瓷坛。 蓝冀鱼在西域不算罕见，只有要渠道，并不难收集。 姜衍两人将鱼骨粉撒向空中，风卷着粉末向下方的龙蝰蝶群罩去。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让姜衍自己搜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龙蝰蝶的母虫。 可现在禁绝森林绝大部分的龙蝰蝶都被吸引过来，姜衍不相信，母虫能够忍住诱惑不过来。 骨粉越洒越多，最开始还是一捧一捧地洒，后面直接是一大坛一大坛地泼向空中，粉尘犹如白色的烟雾落下。 呼啸的风刮起尘土，骨粉混入其中，一时也没被发现端倪。 姜衍干脆让圣魂操纵神道俑洒骨粉，他则是用望远镜观察下方。 一抹蓝影忽然从眼前掠过，姜衍愣了一下，不会吧？运气这么好？ 他立马将视线移过去，一只蓝色的龙蝰蝶混杂在蝶群中。 在这种昏暗的天气，蓝色并不算太显眼，可姜衍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母虫！真的是母虫！” 龙蝰蝶都是花白色的，蓝冀鱼的骨粉也是白色的，可母虫一旦碰到骨粉，身躯就会变成蓝色。 “准备接应我！” 姜衍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对李梦君吩咐了一句后，从山崖上跳下去。 振翅的嗡嗡声越来越清晰，借着灌木丛的遮挡，姜衍悄然接近蝶群。 在距离母虫还有上千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到这里就没办法再前进了，再接近肯定会被藏在诡阵外围的修士发现。 他握紧捕网枪，不断深呼吸。 他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没能捕抓到母虫，等母虫有了防备，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姜衍排除杂念，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飞舞的母虫。 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落入龙蝰蝶和兜天教的双重包围圈中，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当务之急是先抓到龙蝰蝶母虫。 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姜衍默默分析母虫的飞行轨迹。 当母虫刚飞过去，背对着姜衍时，他心中一动。 就是现在！ 姜衍出手了，青之力与逆之力同时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高空。 密集的龙蝰蝶群仿佛一道屏障，姜衍用蛮力生生撞开虫群，龙蝰蝶的翅膀非常尖锐，他浑身都是细密的划痕。 但他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眼睛死死地盯住龙蝰蝶的母虫，射网枪瞄准，扣下击发机关。 一团黑影从金属筒中射出，在接近母虫时爆开，化作一张金属网罩下来。 这一枪的时机恰到好处，早一秒或者晚一秒，都要失败。 眼看母虫连同其它龙蝰蝶一起被网罩住，姜衍兴奋得脸色通红。 第87章10面埋伏 天边阴云笼罩，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禁绝森林外围，秦正焦急等待。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叔忽然和他说，有重要的传讯需要去接收。 按理说，过去这么久，早该回来了。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森林中，秦正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想要打招呼。 但他忽然愣住了，张叔浑身都是血，半边身体都被削掉，脖子被砍掉了一半。 如果不是修士的生命力顽强，他早该死了。 “拿着东西逃！逃到绝地去！去找姜衍，兴许有活命的机会！”张叔将一个染血的盒子塞到秦正手中。 “张叔你……”秦正握住染血的盒子。 盒子里面应该就是所谓的重要讯息，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讯息，会让张叔搞成这样？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叔猛地推了一把秦正。 秦正强忍着心头的悲戚，转身向禁绝森林狂奔而去。 “你们秦家的恩情，我算是还完了。”张叔目送秦正的背影离开，嘴角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转过身面对森林，杀手从黑暗中浮现。 ………… 姜衍猛扯射网枪。 射网枪上有一条锁链连接在网上，拖动锁链可以将网收回来。 被网住的龙蝰蝶拼命挣扎，用尖锐的牙齿啃咬网，但姜衍早就想到这一点，编织用的是特制的金属线，格外坚韧。 姜衍稍微扯开网口，伸手进去，不顾龙蝰蝶的啃咬，一把抓住藏在里面的母虫。 他的腰间别着一个小笼子，同样用特制金属打造。姜衍打开金属笼，将母虫塞进去，关牢。 姜衍掀开袍子，他的身上套着一件奇怪的“金属甲衣”，甲衣胸口的位置是一个金属盒。 盒子被揭开，姜衍把小笼子塞进去，再关严实。 这是为了避免剧烈活动时，笼子不小心掉落。 既然要捕捉龙蝰蝶母虫，他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如果抓到后，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把母虫弄丢，他恐怕要郁闷死。 母虫相当于龙蝰蝶的王，现在王被抓走了，它们瞬间挣脱了醉仙酿的诱惑，纷纷洒下禁绝乌金。 姜衍本来依靠逆之力悬浮在空中，现在逆之力被禁绝，他从千米高空坠落下去。 龙蝰蝶汹涌而来。 在禁绝乌金的作用下，司命锁链暂时失效，如果放任龙蝰蝶啄食，他恐怕会被撕咬成一具骷髅。 姜衍手伸向背后的包裹，猛地一拉。包裹弹开，膨胀成一个椭圆形的罩子，把姜衍包裹。 罩子用的是特制的金属网，网孔非常细密，叠加了十多层。 如果换做魁邪，或者其他诡物，这些金属网根本挡不住。 龙蝰蝶虽然是修士的克星，但因为禁绝乌金的原因，它们也只是比普通野兽稍强，根本咬不破特制的金属罩。 姜衍看龙蝰蝶群暂时奈何不了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默默给墨斐点了一个赞，不愧是“制造”方面的天才，无论是射网枪，身上的甲衣，还是保护罩，都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母虫被捕，龙蝰蝶群彻底陷入了疯狂，前赴后继地冲向金属网。 姜衍被撞得生疼，蜷缩起来，牢牢地护住脑袋。 但他很快发现龙蝰蝶疯狂撞击的好处。 他从高空坠落，虽然摔不死，但受伤肯定难免。 可随着龙蝰蝶不断冲击，坠落的势能一减再减，加上他运气好，摔在灌木丛中，最后竟然没受什么伤。 这一切都被兜天教修士看在眼里，他们满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龙蝰蝶陷入暴动，他们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他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察觉到有人时，就想动手，可下一秒，龙蝰蝶群洒下禁绝乌金，他们瞬间变得有心无力。 这时候，暴怒的龙蝰蝶会攻击一切看到的生物，他们只能选择继续隐藏。 “蓝色的龙蝰蝶！蓝色的龙蝰蝶！”兜天教教主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个词。 他忽然猛地抬起头，眼神炙热，满是痴迷。 “母虫！是龙蝰蝶的母虫！我还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母虫真的存在！” 兜天教教主难掩心中的激动，甚至顾不上会令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放声高呼。 片刻后，他逐渐冷静下来，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姜衍的方向，“把母虫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姜衍躲在网罩后面，外面的龙蝰蝶太疯狂了，他不敢出去。 龙蝰蝶忽然齐声尖叫，声音刺耳，这是在召唤什么。 地面震动，无数的猛兽从森林的另一端狂奔而来，高大的猛虎，矫健的猎豹……它们的瞳孔苍白，丝毫没有生物的灵动。 姜衍不死心地使用驭兽天赋，只感应到一团破碎的灵魂，根本没办法操纵。 他的脸色微变，龙蝰蝶无法咬穿金属罩，这些凶兽就难说了，更何况以它们的体重，都能将他踩成烂泥。 凶兽奔袭而来，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姜衍的视线中，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对方，姜衍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可算是来了！ 龙蝰蝶群已经陷入疯狂，任何人靠近，都会遭受攻击。李梦君舞动长剑，密集的剑影笼罩自身。 李梦君曾经说过，有一种剑法，舞动的时候，连水都泼不进去。姜衍原以为只是传说，现在他真的见到了。 在长剑的三寸之地，没有一只龙蝰蝶能靠近李梦君。 天边的阴云几乎凝成实体，狂风呼啸，巨大的惊雷忽然在云层上炸响，姜衍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穿。 但他眼睛忽然亮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网罩，撞开龙蝰蝶群，朝李梦君狂奔而去。 惊雷声让龙蝰蝶群蓦然一顿，兜天教本想借助雷声执行计划，没想到反而成了姜衍脱困的关键。 雷声消失，龙蝰蝶恢复行动，愤怒地扑向姜衍。 姜衍身后是龙蝰蝶的洪流，李梦君低喝一声，突破龙蝰蝶群的包围，来到姜衍身边。 李梦君的眼神平静如同湖水，却蕴藏着一股逼人的威势。 她猛地挥剑，剑光如同弧月挂在天上，无形的剑意向着龙蝰蝶群压去。汹涌而来的洪流蓦然一顿，大群的龙蝰蝶被切碎，血肉被狂风卷走。 龙蝰蝶群被暂时阻断，姜衍两人朝着外围狂奔。漫天的龙蝰蝶，遍地的凶兽，他们仿佛陷入了十面埋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