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穿越赵高，遇到重生秦始皇》 第1章朕的大秦亡了 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丙寅，秋。 大秦。 巨鹿郡。 沙丘宫。 秦始皇崩！ 龙榻之上，五十岁的秦始皇，终是不甘心地闭上双目。 “朕终究是没能等到长生不老药。” 始皇帝脑海中倏地浮现出自己的一生。 囊括四海，并吞八荒，包举宇内，席卷天下，以横扫之雄，一统百年乱世。 废分封，行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创立皇帝制度。 可谓波澜壮阔。 他自称始皇帝，想要二世、三世乃至万世而为君。 但若可长生，他自是想要千世万世永镇大秦，当那唯一的始皇帝。 然而终究只能子孙帝王万世之业。 罢了。 只要大秦能够万世长存，他虽死亦无憾也。 他早已提前写好诏书，传位给长子扶苏。 如今驾崩，想来那中车府令，兼掌符玺令事的赵高，要将遗诏给传出去了。 他低头看向恭恭敬敬站立在一旁的赵高，其手捧诏书，面容悲怆。 赵高这个人，他还是很喜欢，也很放心的。 其勤奋刻苦，又精通律法，最关键是听话和忠心。 秦始皇正这般想着，猛然一怔： “朕不是已经死了吗？又是如何‘看到’的赵高？” 秦始皇瞬间低头看去，发现龙榻上，他的身体还安安静静的躺着，巍峨威严。 而“他”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中，浑身虚幻，成半透明状。 魂魄？ 秦始皇见到这样的一幕，龙颜先是一阵激动，接着又瞬间晦暗下来。 激动是因为，魂魄既然存在，那世间必然有鬼有仙，而他一直追寻的长生不老药也肯定存在。 晦暗则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他此刻已崩，而长生不老药还未见踪影。 秦始皇游荡一阵后发现，他的灵魂是附着在玉玺之上，且不能离开玉玺太远。 赵高手拿遗诏、玉玺离开，秦始皇知道赵高这是要去宣发遗诏，也跟了过去。 赵高先是来到胡亥处。 秦始皇看到胡亥，心中不免叹息一声。 少子胡亥虽有些顽劣，但性情纯厚。 一会从赵高口中得知他驾崩的消息，怕是要悲伤心哀至死，然后倒地痛哭流涕不止。 说不定还会难过到厌食而消瘦不已。 唉。 真是朕的好大儿！ 已经驾崩的秦始皇，有些不忍心看到胡亥悲痛到晕厥的哭孝场面。 然而下一刻，秦始皇面色一峻。 只听赵高拱手，开口道： “陛下刚刚驾崩，而今大权全掌握在臣和丞相以及公子三人手中，希望公子早作打算。” 秦始皇凌厉的目光陡然射向赵高，冷声道： “赵高，汝九族当诛矣！” 他没想到一向忠心听话的赵高，竟然会在他身体都还未完全凉透的情况下，蛊惑他的少子，纂改他的诏书。 原来这才是赵高你的真面目。 好，好的很。 你哪怕是等我尸体凉透后再说呢。 不过，赵高你算错了一招。 那便是朕的少子，虽然顽劣，但纯厚善良，绝不会听你蛊惑之言，做出那等无君无父的悖逆之事来。 秦始皇对胡亥有着极强的信心。 毕竟是自己的好大儿嘛。 他已经在等待胡亥说出诛杀赵高九族的话来。 说出来吧，朕的皇儿！ 对于秦始皇的目光，赵高浑然未觉，至于秦始皇的话语，他同样一无所知，他只是淡定地看着胡亥。 他了解他教出来的学生是怎样的一个人。 秦始皇也看向胡亥，他也自认为他了解自己的小儿子。 胡亥一脸犹豫且为难道： “父皇病逝的消息还没有昭告天下……这怎么好去麻烦丞相呢？” 秦始皇闻言，浑身一震。 他眯着眼看向逆子胡亥，他没想到胡亥不仅没有当场呵斥诛杀赵高，反而真有篡诏之心。 “公子不必瞻前顾后，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事没有丞相的支持不行，臣愿替公子去与丞相谋划。” 赵高继续撺掇着。 秦始皇眼神冰冷地看着胡亥二人。 你们一个个竟然都想着造朕的反。 简直是反了。 然而，你们的盘算终将落空，你们谋划绝对无法实现。 因为有人会出来阻止你们。 而这个人，正是你们口中的李斯。 李斯乃我大秦丞相，是朕的肱骨，是大秦开国元老之一。 他跟随朕多年，协助朕统一天下，治理国家。 不论是行郡县还是书同文等功绩，皆有他的功劳。 更是对朕忠心耿耿。 你们竟然还妄图拉拢朕的左丞相，造朕的反。 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赵高你若胆敢将篡诏的想法当着李斯的面说出，李斯定当场就会将你诛杀。 至于胡亥，毕竟是朕的儿子，那就幽禁宫中，从此不能踏出宫中一步吧。 秦始皇对李斯充满信心。 就如同刚才对胡亥一般。 赵高不知道徘徊在他身边秦始皇的想法，他对胡亥道： “只有争取到丞相的支持，所谋之事才有可能成功，臣这就去找丞相。” 胡亥深深地看向赵高，道： “那便有劳……仲父了！” 听闻此言，秦始皇脸色铁青。 胡亥，你可真是朕的好大儿！ 赵高径直前往李斯处，秦始皇也飞了过去。 李斯正在处理政务，见赵高急匆匆走来，开口问道： “赵高，你不在陛下处服侍，来我这里作甚？” 赵高好整以暇道：“丞相，陛下刚刚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李斯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竹简也掉落在地。 他慌忙起身，便要前往秦始皇寝宫。 可在经过赵高身边时，赵高却突然伸手拦住了李斯的去路。 李斯狐疑的看向赵高道： “赵高，汝这是何意？” 赵高不紧不慢道： “丞相且慢，吾有一言，试听之。” “陛下驾崩一事，外人无从知道，虽陛下传位给大公子扶苏，但诏书及符玺都在我这里。” “定谁为太子，全在丞相与高一句话，丞相您以为如何？” 李斯哪里听不出赵高话中的意思，震惊道：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汝怎敢宣之于口！” “我本出身低微，幸得陛下提拔，才有今日之显贵。” “陛下如今将天下存亡安危托付给你我，我怎么能够辜负他呢？” 听到李斯这番话，秦始皇满意地点点头。 李斯，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不枉你我君臣一场。 接着，秦始皇又看向赵高，心道： 赵高，你撺掇朕的皇子与丞相悖逆朕意，朕若复活定要将你俱五刑，并腰斩于市。 听到李斯反对，赵高似早有预料，淡淡问道： “丞相，依你之见，在才能、功绩、谋略、取信天下以及扶苏的信任程度这几方面，你与蒙恬将军谁强呢？” 李斯尚未言语，秦始皇先皱起眉头。 他如何不明白赵高这是在挑拨李斯与扶苏的关系。 果然，李斯沉默良久，缓缓道： “不如蒙将军远也！” 赵高趁势再道：“丞相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比我看得更清楚。” “大公子一旦即位，丞相之职必定落入蒙恬之手，到时候，你还能得善终吗？” “胡亥公子慈仁敦厚，实乃立嗣的最佳人选，希望丞相仔细度量。” 秦始皇眼神冰冷地盯着赵高，这厮蛊惑之言确实了得，专挑李斯软肋下手。 只恨生前未能及早察觉，否则定要将其雷霆镇杀。 虽然秦始皇知道李斯听不见自己说话，但还是对李斯道： “李斯，你莫要听此獠馋惑之言，朕的少子胡亥是纯厚，但长子扶苏同样仁纯且信人奋士，他若为帝，定会让你善终。” “你不要多疑，乃作他想，快快将此獠斩杀，莫要自误。” 秦始皇话刚说完，便悠悠一叹。 因为李斯此时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见李斯脸色复杂，忽又坚定道： “赵……兄，此事宜速行之。” 赵高大喜，于是带着李斯前往胡亥处，三人仔细密谋篡诏事宜。 秦始皇就在上空静静地看着下面三人。 之后，赵高三人先是隐瞒秦始皇驾崩一事，然后矫诏迫使扶苏自尽，最后让胡亥即刻返回咸阳继位。 返回咸阳的路上，便是秦始皇的尸体发臭，也只是用鲍鱼腥味遮掩。 秦始皇就站在一边，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生蛆发臭。 “唉！”秦始皇叹了口气。 算了，胡亥继位便继位吧，胡亥终究是朕的儿子，这大秦终究还是我嬴姓子弟的。 只要赵高和李斯能尽心辅佐胡亥，那就够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令秦始皇目眦欲裂。 赵高竟是将他二十余子女屠戮殆尽。 而胡亥这小逼崽子就在一边看着。 还有更令秦始皇怒发之事。 将军蒙恬服毒，上卿蒙毅自杀，左丞相李斯腰斩，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狱中而亡。 赵高为心中权欲，竟毁我大秦长城。 胡亥更是全无纯厚模样，整个一昏庸无道之君。 好一个赵高。 好一个胡亥。 连朕都没有杀开国功臣，你一个奸佞，一个小儿，竟敢杀我大秦功臣。 世人只道汉光武没杀开国功臣，只道唐太宗没杀开国功臣。 殊不知，被人称为暴君的秦始皇同样不曾诛杀功臣。 秦始皇看着这些功臣死亡，恨不得当场诈尸，灭了胡亥与赵高二人。 事情还没有结束，再之后，赵高权欲滔天，指鹿为马，剪除异己，架空胡亥，培养亲信。 整个朝堂都在赵高一人手中。 就连六国余孽造反，他都哄骗胡亥是几个流民盗贼胡闹。 无奈反贼势大，胡亥起疑，赵高竟是直接杀了胡亥。 赵高欲自立为帝，却无人响应，因而传位子婴，子婴用计夷了赵高三族。 秦始皇看到这，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嬴姓子弟还是有能人的。 奈何，反贼还是攻破函谷关，兵锋直指咸阳。 子婴只得自削帝号，以为秦王。 身穿素衣，自缚双手，带着玉玺、令符，出城请降。 反贼没有为难子婴，为首的那个如同痞子一样的中年人进驻咸阳，还和秦人搞了一个什么“约法三章”。 然而，一个月后又来一位精壮大汉，直接杀了子婴，屠了贵族，并且还焚了咸阳。 秦始皇看着这一幕幕，喃喃道： “朕的大秦亡了？！” “朕的大秦竟然二世就亡了？” “亏朕还想着二世三世乃至万世而为君。” “朕这个始皇帝的名称何其讽刺啊！” 秦始皇的眼前有些发黑，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亡秦者，胡也，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亡我大秦者，非胡人也，实胡亥也！ 秦始皇如此想着，突然又发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虚幻起来。 世界倏忽如镜片般破碎，场景瞬间一片黑暗。 黑暗中，秦始皇脑海里只回荡着三个人名：赵高、胡亥、李斯。 这三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而赵高更是祸首中的祸首。 …… …… 始皇三十二年。 右北平郡。 秦始皇猛然从龙塌上惊醒。 “此是何处？” “朕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始皇猛然坐起身，左右环顾。 第2章难道秦始皇也是穿越的 始皇三十二年。 右北平郡。 某府邸中。 赵高正茫然的四下打量着，看着古韵古存的房间，他发出了灵魂三问： “我是谁？这是哪？我在干嘛？” 他明明记得他在去医院的路上，被车给撞了，怎么一眨眼却出现在这种地方？ 还有他此刻一身古风的服饰，根本就不是现代人的打扮。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一股记忆瞬间在他脑海中涌现。 看完记忆后，他沉默良久。 “我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成了大秦的赵高？” 一念至此，他面色复杂起来，他可不想穿越成赵高！ 赵高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好听点是改变了大秦命运的人。 说难听点就是一奸佞小人。 更为关键的是，赵高还是一个宦官。 想到此处，他猛打一个激灵，右手迅速往下探去。 咦？ 囊中有物！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赵高并不是太监？ 其实，《史记》中并没有说赵高是太监，只说其生于“隐宫”。 而隐宫是指收押触发刑法者的地方。 再者，赵高有女婿阎乐，说明其有女儿。 秦王子婴最后将赵高夷三族，而三族指父族、母族和妻族。 有妻有女，可见其并非是太监。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将赵高说成是太监的，大抵是东汉以后。 因为在东汉时期，太监作乱，宦官干政严重，而赵高又祸乱了大秦，所以给赵高带了一个太监的帽子就顺理成章。 至于东汉以后，宦官弄权者，更是屡见不鲜。 唐朝李辅国、边令诚、仇士良，宋朝童贯，明朝王振、刘瑾、魏忠贤，清朝李莲英。 因此，颠覆了大秦的赵高是个太监，就更加深入人心。 就在赵高囊中探鸟时，有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获取秦始皇好感，即可获得奖励。” “秦始皇对赵高的好感程度越高，奖励也将越加丰厚。” “譬如，当秦始皇好感度达到50，你可以带着你在大秦获得的财富回到现世。” “当秦始皇好感度达到100，你将获得长生不老药。” 听闻此言，赵高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声音是来自自己脑海后，神情瞬间激动起来。 因为按照这话中的意思，只要他博得秦始皇好感，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丰厚奖励。 且不提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就是能带着在大秦获得的财富返回现世这一点，也足够诱惑他了。 至于说质疑这话的有效力，他倒是并没有多想。 毕竟连穿越都有了，还能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吗？ 令他神情激动的还远不止这丰厚奖励，更重要的是获得这些奖励的方式。 只要获得秦始皇好感就行。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很困难。 但对于赵高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历史上曾记载，有一次赵高犯下重罪，蒙毅依法判处其死罪。 结果如何呢？ 在律法严苛的大秦，遵循法治的秦始皇竟亲自赦免了赵高的罪行，可见其对赵高偏爱。 因此，就算现在秦始皇对赵高的好感没有50，肯定也有40。 只要他之后遇到秦始皇再阿谀一点，好感度达到50，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象，他带着大秦的文物回到现世的场景了。 有了这些文物，家里的困境定然会烟消云散。 他心中已有决意： 我要捞，我要做赵高。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做到最高。 我不要让人家再欺负我。 我要做一个，最高的赵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世人都喜欢易小川，但其实每个人都是高要。 每个人都是高要的意思，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太监。 要知道，当太监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 赵高正激动地想着，在脑海中又看到一个【查看秦始皇好感度】的选项。 赵高心道：这个选项还要看吗，好感度肯定是40多，且只多不少。 于是，赵高自信满满、信心十足且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 【秦始皇对赵高好感度：-∞。】 赵高眨眨眼，脑袋上满是问号，暗道： “一个减号，再加一个睡倒的8，这是个什么意思？” 好吧，他如何不明白这符号是负无穷的意思！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对着半空，质问道： “这搞错了吧，秦始皇对赵高的好感度怎么可能是负无穷？” 好感度没有40也就罢了，你给我整出了一个负无穷是几个意思？ 负无穷的好感度？ 这特么还能叫好感吗？ 这应该叫做杀意！ 总不能说，此刻秦始皇心里巴不得把赵高给凌迟处死吧？ 这怎么可能嘛！ 赵高的专权跋扈，都是在秦始皇死后才敢显露出来的。 秦始皇活着的时候，赵高可是很听话的。 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门外一侍卫敲门，喊道： “中车府令赵高，陛下命你即刻前去觐见。” 赵高闻言，收起思绪，准备收拾一下仪容仪表。 去见秦始皇，可不能仪容不整，因而道： “我收拾一下，立刻过去。” 门外侍卫催促着道： “陛下让您听到召令后，即刻前往，不得耽误。” 赵高皱了皱眉，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像是催着他去投胎一般。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不在收拾，立即跟着侍卫离去。 …… …… 却说，秦始皇自梦中惊醒后，神思不属，惊疑不定。 待思绪稍缓后，他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是始皇三十二年，也是他统一天下的第六年。 此刻他正在第四次出巡的途中。 前几日刚刻碑颂德于碣石，此时正在右北平郡休整。 秦始皇理清头绪后，喃喃自语道： “五年后，朕会第五次出巡，且在途中崩于沙丘宫，死后灵魂出窍，赵高、李斯篡改遗诏，大秦二世而亡……” “难道这些都只是朕的一场梦？” 秦始皇舒出一口气。 没错，应该是梦。 不对，一定是梦，只能是梦。 朕的大秦怎么可能会亡？ 只不过，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直到此刻梦里的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 尤其是赵高的嘴脸，简直是分毫毕现。 想起赵高，秦始皇眼中杀机迸现。 就算是梦又如何，但凡会危害大秦的存在，哪怕只是在梦中，也要抹除。 秦始皇有这般想法，实属情有可原。 就如同，后世的曹操梦到三马食槽，便攻伐马腾马超马岱三人，且又疑心司马懿家族一样。 宁杀错，不放过。 秦始皇正欲命人将赵高就地诛杀，却又忽然顿住。 倒不是说舍不得杀赵高，就赵高在梦中的表现，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只不过，赵高杀了也就杀了，可李斯呢？ 李斯的才能毋庸置疑，不论是推行郡县还是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皆有其功绩。 后世有人言：秦始皇出世，李斯相之，天崩地坼，掀翻了一个世界。 如此人物，就因为一个梦，便要斩杀？ 说实话，秦始皇这次犹豫了。 他一直认为他和李斯的关系，就如同当年秦孝公与商鞅、秦惠文王与张仪，秦昭襄王与范雎一般。 倒也不是说不能杀，若是为了大秦长治，杀了也就杀了。 可若因梦斩杀，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点。 秦始皇不由眉头紧锁。 他担心他杀了赵高后，会忍不住再杀了李斯，以及杀了梦中与赵高同流合污，颠覆大秦的所有朝臣。 然而，李斯、胡亥他不愿杀，可一想到梦中赵高的所作所为，他又不想轻易放过赵高。 沉思片刻后，他心中有了决断。 他欲试探一番赵高，看其行径是否会与梦境中吻合。 但凡有一丝重合，夷三族！ 包括李斯！ 还有胡亥！ 呃，胡亥就不夷三族了。 便宜他了。 秦始皇先是召来侍医夏无且吩咐了一番，然后又对左右道： “来人，让赵高速来见朕，勿要拖延。” “喏！” 一侍卫领命而去。 …… …… 不消一会儿，赵高来到秦始皇寝宫前。 他是带着满满的疑惑而来，他这一路上不断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秦始皇对赵高好感度为何会是负无穷？ 在他想来，如果脑海里的-∞没错的话，那问题只能出现在秦始皇这里。 因而，他也想看看在秦始皇这里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刚一见到秦始皇，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屋子的药草味。 他不禁皱眉，在原赵高的记忆中，他不记得秦始皇这几天有生病或者受伤啊？ 正当他满心不解时，秦始皇的一句话更令他震惊莫名。 见赵高匆匆赶来，秦始皇躺在榻上，气息虚弱道： “赵高，朕恐命不久矣！” 赵高闻言，睁大双眼地看向秦始皇。 这不对啊。 你不是应该在三十七年的时候驾崩沙丘吗，现在才三十二年呐。 这历史时间线怎么变了？ 赵高的第一反应就是诊断错了。 他连忙看向秦始皇身边的侍医夏无且。 只见夏无且一脸衰相，就像是担心秦始皇的病治不好后会牵连到自己一般。 赵高见夏无且这般模样，心中七分已经信了八分。 他可不觉得秦始皇会联合夏无且骗他。 直到这时，他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难道说，秦始皇之所以对赵高的好感度是负无穷，就是因为秦始皇要死了，想带赵高一起走？ 赵高连忙拱手，大呼道： “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肯定是太医诊断有误。” 赵高此时哪里还想着什么好感度，保命要紧。 他可不想给秦始皇陪葬。 秦始皇摇摇头，叹息道：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此番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托付与你。” 赵高沉默，心道：不会是真要我陪葬吧。 赵高想到这里，甚至都打算提出“兵马俑”，看看能不能给自己争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在《神话》中，秦始皇欲用活人陪葬，易小川不就提议用兵马俑吗？ 见赵高沉默不语，恍似悲痛到无法言语的忠心模样，秦始皇冷笑： 装得倒挺像，要不是在梦中看过你的所作所为，朕差点就信了。 秦始皇继续声音微弱，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盯着赵高道： “朕欲留一封诏书给扶苏，以免朕崩殂后，大秦出现混乱。” 赵高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陪葬啊。 旁边有一案桌，笔墨皆已备好。 “朕说，你写。” 秦始皇故作虚弱，道： “命监军之扶苏把军队委托给蒙恬，然后速赶回咸阳主持朕的葬礼，待朕灵柩回咸阳后安葬。” 这封诏书的内容，其实就是秦始皇之前在梦中看到的遗诏内容。 这封遗诏也可以说是传位扶苏的诏书。 赵高正欲落笔，可在听到这个遗诏的内容却怔住了。 秦始皇看到赵高迟迟不落笔，眼睛微眯，道： “怎么？朕欲传位扶苏，你有什么意见吗？” 果然，在听到朕要传位扶苏后，你这厮就起了篡诏的悖逆心思。 然而，秦始皇想岔了，赵高心中根本就没有这种意思。 穿越后的赵高，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秦始皇死后的事，他只一门心思想获得秦始皇好感。 “皇位继承，乃陛下圣心独裁之事，臣岂敢妄言。” 赵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只是，臣如若没记错的话，公子扶苏此刻就在咸阳城，并不在外地，更没有监军。” 要说扶苏什么时候不在咸阳城并且还在外监军？ 在赵高的印象中，也就秦始皇“坑儒”时，扶苏反对，继而被罚监军上郡那一次。 可“坑儒”事件是发生在两年后，秦始皇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总不可能秦始皇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赵高暗自摇头，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抛却。 秦始皇瞬间哑然，他将现实和梦境中的事给弄混淆了。 他还以为扶苏此刻在上郡监军呢。 第3章你怎么能不按朕梦里的来呢 “朕倒是忘了。” 秦始皇直接改口道：“那就让在咸阳的扶苏主持朕的葬礼。” 秦始皇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难道还有人敢质询他不成？ 赵高将诏书写好，并加盖玉玺后，呈交秦始皇。 秦始皇躺在榻上，依旧虚弱道： “诏书就留在你处，待朕驾崩后，你依诏行事。” 梦中就是这样，秦始皇想看看这赵高会不会依梦行事。 “陛下，此诏书关乎我大秦王储，重要以极，还是陛下亲自保管为妥。” 赵高“忠心耿耿”道。 秦始皇皱眉，梦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秦始皇本就是为了验证梦境真实性，自然不会拿回诏书，于是道： “朕相信你。” 相信我？ 相信我，你好感度给我整个负无穷？ 赵高心里心中腹诽。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勿要再多言，下去吧。”秦始皇开始赶人。 诏书之事，赵高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让臣在这里服侍陛下吧。” 他准备刷秦始皇好感了。 “无需你在此侍候，有无且足矣。”秦始皇拒绝道。 “臣可以与夏无且一起。” 赵高死皮不要脸。 “下去。” 秦始皇冷冷盯着赵高，他现在一看到赵高，满脑子都是其梦中的丑恶嘴脸。 接触到秦始皇冰冷的眼神，赵高浑身一哆嗦。 他甚至从中体现出了杀气，他不经有些疑惑，刚不还说相信他吗？ 赵高不明所以，只当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于是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赵高刚一离开，秦始皇直接从榻上坐起，哪里还有一丝虚弱的样子。 秦始皇看了一眼夏无且，夏无且默默无语。 其实，夏无且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陛下为什么试探赵高。 赵高不是陛下最为宠信的人吗？ 赵高可是那种即便犯下重罪，陛下也会保其无虞的人啊。 莫不是陛下年岁愈大，疑心愈重？ 夏无且甚至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起来。 …… …… 赵高回到住处。 诏书随手丢在一边。 对于这种东西，他现在根本不care。 他现在只想单刷秦始皇好感。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施为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秦始皇如果真的命不久矣，那好感度该怎么刷？ 他可没把握在短时间内，将秦始皇的好感度从负无穷给直接刷到100。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高喃喃自语道：“为什么秦始皇会在三十二年病重愈亡？” 他不相信夏无且会诊断错误，难道……这是个平行世界？ 可从赵高的记忆中看，这里的大秦与历史上的大秦并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啊？ “不行，不管是出现了何种变故，我都不能坐以待毙。”赵高坚定道。 他转身再次前往秦始皇寝宫，他需要争分夺秒地在秦始皇身边刷好感。 然而结局令他失望了。 他连秦始皇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被拦在了寝宫门外。 “陛下龙体抱恙，身为忠心耿耿的臣子，岂能袖手一旁？” 赵高直接对门外侍卫铿锵道。 也不知道寝宫里的秦始皇能不能听见。 侍卫依旧阻拦道：“陛下需要静养，有口谕，不见任何人。” “我也算吗？”赵高指着自己道。 赵高觉得他有时候可以不是人的。 最终赵高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不得见，无奈离开。 “这该如何是好？”回到住处的赵高低吟起来。 获取不到好感，他将无法回到现世，更别提什么长生不老药。 如果回不到现世，纵使他权欲滔天，光芒万丈，也无法惠及家人。 第二日。 赵高再次前往秦始皇处，看看有没有机会。 不曾想，还没离开住处，就有一侍卫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陛下驾崩了？” 赵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才穿越过来两天，本该五年后驾崩的秦始皇，今天就死了？ 我的好感度啊！！！ 赵高连忙往秦始皇寝宫奔去。 刚进入寝宫，只见秦始皇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四周跪满侍候之人。 “陛下！” 赵高撕心裂肺地喊着，心头都在滴血。 我的好感度该怎么办啊！ 就赵高这情真意切的一声呼喊，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其心中的悲恸。 龙塌边上的夏无且也感叹赵高的忠心，就连龙塌上躺着的秦始皇都有一丝触动。 难道梦境和现实真的是相反的吗？ 咦？ 正在悲痛欲绝中的赵高忽的一顿，因为他发现脑海中的秦始皇好感度正在悄然增加。 -∞+1 -∞+1+1 -∞+1+1+1 好吧，虽然好感度在增加，但还是负无穷。 但能增长就是好事。 赵高见此异状，诧异地抬头看向榻上的秦始皇。 难道说，即便秦始皇已经死了，但只要做符合秦始皇心思的事，秦始皇的在天之灵依旧会给他增加好感度？ 就比如，此刻他悲痛的模样，不就像是一位忠于秦始皇的大忠臣逼样吗？ 赵高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我就说嘛，这脑海里的莫名声音，怎么可能会给他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赵高心中高兴，脸上却更是悲伤起来，他直接双膝跪地，朝着秦始皇一路跪行过去。 “陛下，臣来迟了呀，昨日老臣就应该守在陛下身边，寸步不离。” 赵高一边靠近秦始皇一边情真意切地说着。 眼见赵高即将看到秦始皇遗容，夏无且急忙上前阻拦。 “夏无且，你为何拦我？”赵高直视夏无且怒问道。 他正欲伏尸大哭，以获取已亡秦始皇的好感，现被人阻拦，自然不会有好脾气。 夏无且肯定不能让赵高靠近秦始皇的，不然露馅了怎么办？ 他只好低声道：“陛下驾崩前曾特意嘱咐我提醒你，赵大人你身负重要使命，万不可在此耽误啊！” 赵高闻言，这才想起昨日秦始皇给他的诏书还在他手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不经心想：如果将这遗诏一字不漏宣发出去，肯定更能获得秦始皇好感啊！ 没错，肯定比在这表忠心效果更好。 想到这，他立即就准备回去去诏书。 他此刻心里完全没有什么篡诏的心思，只一门心思地想要完成秦始皇交代给他的光荣任务。 废话，是篡诏立二世获得大权，还是提升好感度获取回到现世的机会以及长生不老药。 此二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臣便是万死，也定不会负陛下重托。” 赵高正欲起身离开，却又忽然朝着秦始皇尸体悲怆道。 -∞+1 果然，好感度又增加了。 待赵高离开后，秦始皇再次若无其事地从塌上坐起。 “来人，去盯着赵高的一举一动。” 虽然赵高刚才的举动让他心里有些触动，但与梦中的事情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一会儿，有侍卫回报。 “如何，赵高去传召了吗？”秦始皇当先开口问询道。 侍卫拱手道：“未曾，赵高离开住处后，先去了公子胡亥处。” 秦始皇一声冷笑，心道果然，这是要蛊惑朕的少子啊！ 之前升起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夏无且见秦始皇面色冷淡，有些不明缘由，但还是开口道： “陛下驾崩，自是要先通知公子一声。” 秦始皇这次假死试探赵高，除了在场众人，其他诸如胡亥、李斯等并不知情。 所以，他觉得赵高此刻去通知胡亥合情合理。 秦始皇没有理会夏无且，只是冷淡道： “再探再报。” 该侍卫离去不久后，又有另一位侍卫归来回报： “赵高离开胡亥住处后，径直前往左丞相李斯住处。” 听到赵高和梦境里的行径如出一辙，秦始皇心中杀机盎然。 他猜想胡亥已经被赵高攻陷。 此时，夏无且还在一旁点头道： “陛下驾崩事关重大，确实应该告知李丞相。” 侍卫又补充道：“公子胡亥正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这是要在朕的尸体边，大声密谋篡诏之事啊。 秦始皇听到这句话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再探再报。”秦始皇面无表情道。 不久，侍卫再次回报： “左丞相李斯正往这边赶来。” 秦始皇知道，这是李斯也被赵高这个狗比东西给说动了，于是问道： “赵高呢，赵高是不是也跟李斯一同往朕的寝宫这里赶来？” 侍卫回道：“未曾，赵高正派人欲往咸阳传陛下遗诏，甚至准备亲自前往。” 秦始皇语带讽刺道：“赵高这厮果然……嗯？传诏？” 赵高不是应该和胡亥、李斯两人一起到朕的尸体旁边密谋篡诏之事吗？ 赵高不是应该先压下朕驾崩一事，矫诏赐死扶苏、夺权蒙恬，为胡亥铺平道路吗？ 还有鲍鱼呢…… 秦始皇怔了一下，立马急道：“快，快，去拦住赵高，勿要他去传诏。” 朕又不是真的驾崩，传个什么遗诏？ 侍卫急忙领命而去。 侍卫刚刚离去，胡亥与李斯二人一前一后到来。 二人人还没到，声音先达。 “父皇啊，儿臣来迟一步！” “陛下，您怎么能先老臣一步啊！” 胡亥痛哭流涕，李斯满脸泪痕，跌跌撞撞走进寝宫。 二人正欲悲呼，却见秦始皇正安安稳稳地坐在榻上。 一时间，三人六目相对。 寝宫内，登时一片寂静。 胡亥与李斯两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涨红。 秦始皇微眯双目，满脸黑色。 赵高你怎么不按朕梦里说好的来呢？ 你这样搞，让朕很被动呀！ 第4章中车府令赵高恭请老祖龙升天 赵高衣衫凌乱地急匆匆赶来，面色不太好看。 因为他发现尽管他一心一意的处理秦始皇死后的事情。 又是通知胡亥，又是通知李斯，还欲亲传诏书。 可结果呢，秦始皇的好感度不仅没增加，反而莫名其妙的减少了。 简直不知所谓。 就当赵高百思不得其解地踏进秦始皇寝宫时，看到端坐在榻上的活生生的秦始皇后，他又瞬间头皮发麻。 诈……诈尸了？ 刚不还说驾崩了吗？怎么现在又不驾了？ 你当这是骑马呢，说驾就驾，说不驾就不驾？ 刚才侍卫前来通知他，只是让他勿传诏书，速回陛下寝宫，并没有说发生了何事。 赵高只以为是陛下遗体这里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夏无且等人解决不了，所以速让他回来。 没想到竟是秦始皇复生。 这事闹的，秦始皇活了这件事他也解决不了啊！ 弑君可是要杀头的。 倏忽，一道蓝光直接穿透赵高脑袋。 难道说秦始皇的好感度莫名其妙减少，就是因为秦始皇活了？ 活着的秦始皇和死了的秦始皇的心态自然是不同的。 对于同一件事，自然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就比如说，死后的秦始皇看到赵高尽职尽责地宣发遗诏，自然是心有好感的。 但活着的秦始皇看到赵高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让扶苏登基，这不是在咒他死吗？ 所以，好感度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赵高自觉自己找到了答案，殊不知已错的一塌糊涂。 他还在心中暗想：如若真是如此的话……还是驾了吧。 因为，他感觉死去祖龙的好感度似乎比活着的祖龙好感度更容易获取。 毕竟，死了的秦始皇，你只要一心为大秦，就可以获取其好感。 而活着的秦始皇，谁又能猜得到帝王心思？ 赵高顺着自己的错误想法，越想越离谱起来。 他看着秦始皇，眼中光芒闪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 中车府令赵高请老祖龙赴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都是假话，自是不可能真的去做。 获取好感度，对待死去的祖龙有死去的招数，对待复活的祖龙有活着的套路。 赵高调整一下心态后，大呼一声，道： “臣惊闻噩耗，浑身魂魄半数离体，宛若行尸走肉，今见陛下龙体无恙，臣才恍若得到新生。” “方才，臣恨不得能追随陛下一起而去，已报陛下知遇厚恩。” “但臣知道臣不能这么做，因为陛下对臣留有重托。” “如若臣离去，那是对陛下的不负责任，对大秦的不负责任。” “臣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万万不能对不起陛下啊！” “因此，臣只得按下想要追随陛下离去的拳拳之心，痛苦且麻木地活在这了无意趣的世上。” 赵高说的热泪盈眶，就要上前跪伏在秦始皇脚下，将眼泪鼻涕尽数抹在秦始皇裤腿之上。 只不过，上前的步伐却突然被李斯给拦住。 见有人阻拦自己“表忠心”，赵高直接怒目而视道： “李斯，你为何要阻拦我忠心耿耿的赵高？” 李斯闻言，眼角抽动半天，才大声道： “赵高，你好大胆，竟敢对我说陛下已……汝诈言陛下驾崩，汝该当何罪？” 胡亥也一瞬不瞬地看着赵高。 就是因为赵高的假传遗诏，才令他们二人慌忙跑到还活着的秦始皇面前哭丧。 想起刚刚的场面，他二人简直无地自容。 而这一切都是赵高的锅。 赵高险些忘了这一茬，既然秦始皇诈尸，那他刚才对胡亥和李斯说秦始皇驾崩，已算是非议陛下了啊。 想到这，他连忙朝秦始皇看去，只见秦始皇黑沉个脸，似乎也在为此事生气。 难怪好感度下降的厉害。 赵高见状，急忙一指秦始皇身边的夏无且，叫屈道： “陛下、丞相，此事非我之过，实乃夏无且这厮之错。” “都是这厮说什么陛下驾崩，还不让我靠近查看，只是让我去传遗诏，才终招此错。” 话音一落，李斯、胡亥两人立即看向夏无且。 夏无且默默静立一旁，暗暗瞥了眼秦始皇，见其无动于衷，他知道这时候得自己顶上去了。 顶不了也得顶啊。 “先前陛下重病缠身，于今早心跳骤停，臣耗尽心血，费尽思量，终不得治。” 夏无且说着突然对秦始皇跪下道： “未曾料想，陛下竟是处于假死状态，如今醒来，病症痊愈，此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边也。” “臣实有罪，罪不该以凡人医术诊断陛下非凡人之龙体，此臣之大罪，恳请陛下降罪。” 赵高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无且，忽然发现此人竟是他获取秦始皇好感的大敌。 此人马屁功夫竟已炉火纯青，不在他之下。 秦始皇突然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未曾想朕昏迷后，竟然还有这般曲折，如此说来，倒也不是无且你的责任。” 他自然不可能让夏无且一人顶住所有。 毕竟，夏无且都是在配合他而已。 秦始皇准备将此事轻轻揭过。 然而，李斯却不答应了，说道： “陛下乃国之根本，陛下之安危，便是大秦之安危，岂可系于一医者之手？” “此番夏无且未待确诊，便轻下判断，甚至不给他人查验，如若下次夏无且欲谋害陛下……” 秦始皇根本没有让李斯说完，直接打断道： “够了，无且爱朕，又岂会害朕？” “当年荆轲欲刺朕，若非无且以药囊阻之，朕还不知绕柱几何。” “只靠尔等一句‘王负剑’，能制荆轲乎？” “今日之事至此止，勿再复言。” “还有，此间之事只在我等之间，不要传扬出去，以免引起骚乱。” 秦始皇自是要保住夏无且的，于是直接强硬的将此事画下句号。 秦始皇的严厉态度，令场面一时俱静。 李斯看了看夏无且，又瞥了眼秦始皇，好似明白了什么，终不在言。 赵高也微微皱眉，他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一直没开口的胡亥则神情复杂，虽然父皇复生是好事，但之前的传位扶苏的遗诏却在脑海里久久盘旋。 赵高通知他时，也将遗诏的内容一并告知。 想到这里，胡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赵高。 赵高没有察觉到胡亥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物，道： “陛下既已无恙，还请收回遗诏。” 秦始皇看着赵高手中的遗诏，不由得沉默起来。 此计不成，且为之奈何？ 赵高没有按他梦里的来，秦始皇竟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无奈是因为不能诛杀赵高。 庆幸则是既然赵高所行与梦境不符，说明梦里发生之事并不为实，大秦也不会二世而亡。 按道理来说，他确实应该庆幸。 只是一看到下方并排站立的赵高、胡亥与李斯三人，他脑海里便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梦境里的场景—— 赵高三人在他的尸体旁讨论着如何篡改他的遗诏，赐死他的儿子扶苏。 而一旁他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蛆虫在身体里来回拱动。 一想到这场景，秦始皇竟是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仿佛此刻真有蛆虫在自己身体里拱来拱去一般。 这样的场景，即便只是在梦里，即便只是虚假的，也足以让他杀心再起。 赵高手举遗诏，见秦始皇长时间没有声音，不由得抬头看去。 却正好与秦始皇那宛如实质一般，充满杀意的眼神相撞，顿时吓得他一激灵。 同时，他脑海中秦始皇的好感度又在疯狂降低。 -∞-1-1-1-1…… 赵高此刻完全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 他明明一直在按照秦始皇的旨意办事啊！ 这活着的皇帝的心思就跟六月的天气一般，变化多端且无从琢磨。 果然是伴活着的君王如伴虎！ 赵高心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之前的一个想法： 中车府令赵高跪天地，恭请老祖龙升天！ 秦始皇的目光死死盯着赵高，转而又看向李斯、胡亥，尤其是在李斯处盘桓良久。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杀意，道： “出巡一事就到这吧，明日便启程回咸阳。” 按照原计划，自右北平郡后，还要再巡视渔阳郡、上谷郡、代郡、雁门郡和云中郡，最后经由上郡回到咸阳。 但现在秦始皇哪里还有巡游的心思。 一场“噩梦”，令他思绪驳杂！ “喏。” 赵高等众人应诺而退。 尤其是赵高，他现在巴不得远离秦始皇视线。 因为秦始皇的视线，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至于好感度一事，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 …… 咸阳城。 咸阳宫。 自巡游归来后，赵高一直在琢磨获取秦始皇好感度的事。 最后他发现，每当他表现的“忠心耿耿”时，秦始皇的好感度会有极缓慢的上涨。 但当他和李斯还有胡亥一起出现时，好感度又会莫名的降低。 于是，他心中起疑，莫不是李斯和胡亥在秦始皇面前说他坏话？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殊不知，要不是有李斯和胡亥二人的存在，他早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还搁这“恩将仇报”。 此刻，在咸阳宫中，赵高站在秦始皇旁边，还在竭力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李斯和胡亥。 今日有朝会，赵高自伴驾左右。 此次朝会，秦始皇相当重视，原因无他，只因前去寻仙访药的卢生回来了。 然而，正满怀期待的秦始皇并不知道，他的“噩梦”又将开始了。 第5章梦与梦中梦 在刚刚的第四次出巡中，秦始皇途径碣石山时，除了刻碑颂德外，还曾以观沧海。 其见沧海阔大，无广际，遂又升起海外寻仙之念。 其实，在第二次出巡时，秦始皇就曾派遣方士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访仙。 然时至今日，仍杳无音信。 故而观沧海后，秦始皇又另派燕人卢生再次出海访仙。 如今，卢生归来，想必定然是寻到了仙，亦或是求到了药。 长生有望啊！ 秦始皇想起梦中灵魂出窍一事，对成仙长生一事，欲念愈深，执念愈重。 咸阳宫中。 秦始皇望着下方的卢生，问询道： “卢生，此番寻访，可曾见仙？” 卢生此次出海自是毛都没有找到一根，更别提什么仙和药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道： “沧海汪洋，仙迹飘渺，实乃捕捉。” 秦始皇喜悦之情顿时减半。 仙既未遇，药从何来？ 于是，他沉声再问道： “那长生不老药可曾求得？” 卢生不敢抬头看秦始皇，只得低头回道： “长生之药，遁于海外，不老之丹，藏于深山，沧海凶险，仙山孤悬，非短日可得！” 秦始皇眯起双眸，不在问话，大殿之中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片刻，秦始皇才缓缓开口道： “那汝回来作甚？” 卢生明显能感觉到，秦始皇已经隐隐作怒。 说实话，他也想过不回来的。 但海外艰苦，岂是咸阳繁华所能比拟，他实在是待不下去。 而且，他自觉就算没有寻到长生不老药，也可自保无虞。 原因无它，只因他是方士，会炼丹。 虽说他炼制的丹药，他自己都不敢吃，但秦始皇敢吃、想吃就行。 当然，除了炼制丹药外，他还额外给自己上了层保险。 只听卢生大声说道： “仙人虽未寻，仙药亦未得，但小人历尽艰险，趟风冒雪，舍生忘死，终寻获一本仙书。” 卢生连忙取出一本竹简奉上，道： “此仙书是一本谶书，唤作《录图书》，可勘破未来，窥探天机。” 秦始皇讶然中带着些许不信，道： “此书真可窥探天机？若你胆敢虚言欺朕，朕必将你坑之。” 卢生闻言，直接起誓，道： “若小人妄言欺君，不只小人被坑，咸阳城中众多方士，陛下可尽数坑之。” 卢生心道：这仙书里面的谶言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根本就无从证伪。 正因如此，他才敢夸下如此海口。 卢生继续道：“此仙书中预言一事，小人闻之色变，听之惊恐，还望陛下早早决断。” 秦始皇被被卢生这番话，勾起兴趣，道： “未来会发生何事？竟令你如此惊慌，速速道来。” “小人不敢说。”卢生装模作样道。 “朕恕你无罪。” 秦始皇看破这种小伎俩，无所谓地摆摆手道。 卢生这才一副犹豫良久，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 “仙书上言：亡秦者，胡也！” 卢生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群臣骚动，秦始皇也蓦然睁大双眼。 只不过，秦始皇的惊骇与群臣的惊讶不同。 群臣的惊讶是因为听到如此强大的大秦竟然会灭亡。 而秦始皇的惊骇则是卢生说“亡秦者，胡也”这件事。 这分明就是他梦中的场景啊！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寻求长生不老药这件事上，并没有在意其他事。 现在细细想来，自卢生进入大殿后，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竟与他梦中如出一辙。 想到此处，秦始皇陡然看向一旁的赵高。 之前赵高的行为虽与他梦中相反，但此刻卢生的行径却与他梦境中相同。 两相对比之下……这还对比个毛啊，但凡能危害到大秦，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赵高也该死。 此刻，赵高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他到底哪里得罪过李斯和胡亥二人，却见秦始皇突然转头看向他。 其目光中浓烈的杀意，直接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不用说，他脑海中秦始皇的好感度同样疯狂减少。 赵高直接懵了：我去，我干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就特么一直站在这里，秦始皇就要杀我？ 能不能给个理由先啊？ 古代当皇帝身边的红人都这么危险的吗？ 到现在，赵高还以为他是秦始皇身边的大红人呢？ 其实，他连打工人都不如。 秦始皇有心当场抹除“隐患”，他杀人难道还需要理由不成？ 自古律法从来都不曾一视同仁过。 秦法向来只针对黔首。 他为始皇，当凌驾一切法。 只是，当想起李斯与胡亥二人，他终究是暂时按下心中杀念。 况且此刻正在朝堂之上，他也不好当场发作。 但秦始皇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赵高，他语带森然道： “赵高，你说这句谶语‘亡秦者，胡也’乃是何意？” 殿下群臣有些懵，这等大事为何不与群臣商量，反而要先问赵高？ 这赵高何德何能？ 古人对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谶语，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早早就要防患于未然。 李斯直接上前一步道： “陛下，这‘胡’当指‘胡人’，如今匈奴在北，时常叩边，不得不防！” 蒙恬也走出朝列，附和道： “陛下，左丞相所言不错，匈奴蛮夷也，且时常侵犯我大秦边境，掳杀我大秦子民。 “此谶语指代匈奴，理当然也。” 秦始皇并未理会李斯二人，依旧直视赵高道： “赵高，朕在问你，你为何不说话？” 秦始皇现在的心里很矛盾。 他有心杀赵高，可这就代表他认为梦境为实，那李斯和与胡亥他又该如何处置？ 他并不认为杀了赵高，李斯就不会再篡诏。 就梦中赵高对李斯蛊惑的言语，他觉得即便换一个人对李斯说，李斯同样会动摇。 他与李斯君臣一场，知晓李斯为人。 想了许久，秦始皇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那就是找一个赵高的罪责，镇杀之，这样杀了他，也算是有理有据。 秦始皇给自己的内心找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这般诛杀赵高是与梦境无关的，因为他是依法处置的赵高。 而李斯与胡亥二人，就不必受此牵连。 秦始皇为了不杀李斯、胡亥等一干能臣等，也算是煞费苦心。 然后他仔细回想一番，却发现赵高最近根本没犯过什么错。 以前倒是有，但他皆已或处置或宽恕，总不能又突然拿出来老调重弹吧？ 这与无端而杀有什么区别？ 一计不成，秦始皇又生一计，那就是主动给赵高找一个罪责。 多问其政，多让其做事，正所谓多做多错，多说多错。 这样杀起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这都是赵高“罪有应得”。 秦始皇此举，正应证了一句古话： 能者多劳，多劳多错，错之必杀，卸磨杀驴。 赵高不知道秦始皇为什么要揪着自己不放，这等国家大事难道不应该和群臣商量吗？ 他有何德何能啊？ 他可万万想不到，秦始皇竟然想让他因言获罪。 秦始皇问话，赵高不敢不答，于是用不表达自己观点的话，说道： “臣意，与李丞相、蒙将军同！” 对于这种谁也不得罪的话，秦始皇显然并不满意，他忽然意味不明道： “赵高，你说‘亡秦者，胡也’的‘胡’，有没有可能是指朕的少子胡亥？” 秦始皇此言一出口，群臣直接噤声，一句话都不敢说，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其实，之前就有大臣想到了这一点，但谁也不敢说出来啊。 公子胡亥毕竟是始皇少子！ 因此，他们只能将这个猜测放在肚子里当哑巴。 没想到，现在秦始皇竟然自己直接提了出来。 胡亥也是一脸震惊地看向秦始皇，心道：父皇这是要杀我吗？儿臣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胡亥心里如此想着，下意识看向赵高。 没等赵高开口，有一人直接站出来替胡亥辩解。 扶苏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父皇，胡亥虽有些顽劣，但性情纯厚，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大秦的事情。” “再者，此仙书谶语只方士一言所出，且无旁证，不可全信。” 秦始皇静静地看着为胡亥说好话的扶苏，心中摇头道： 扶苏，你现在竭力为胡亥说好话，殊不知等胡亥篡诏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这可都是朕灵魂出窍看到的场景啊。 说到灵魂出窍，秦始皇身体一僵，神情微愣。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记忆有些错乱。 在某个时刻，他一直以为他是活到了始皇三十七年，然后驾崩。 而灵魂出窍则是他的一场梦。 可他“梦醒”后，却是直接回到了始皇三十二年。 也就是说，从始皇三十二年到始皇三十七年，这五年时间同样也是他的一场梦？ 但他总觉得这五年时间和他灵魂出窍后的两年多时间是有所不同的。 这五年时间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是真实的，非虚幻的。 而灵魂出窍的两年多时间则是犹如梦幻泡影般，作为一个灵魂体、一个旁观者见证了一切。 这两者的差异太大，他实在是无法将两者混为一谈。 但若是说这五年时间不是梦，那他又为何会在始皇三十二年“醒来”？ 他应该是在始皇三十七年，在沙丘宫醒来才对。 难道说，现在发生的一切，依旧是一场梦？ 秦始皇可从来没有往重生这一方面想过。 毕竟相对于重生来说，“梦境”更靠谱一点。 于是，他的思绪乱了。 到底是五年时间为梦，还是灵魂出窍的两年为梦，亦或是现在的一切为梦？ 秦始皇忽然捂住脑袋： 分不清，朕真的分不清啊！ 第6章胡也的锅关胡亥何事 “陛下，无恙否，是否需要传太医？” 赵高见秦始皇右手按住额头，眉头紧锁的无神模样，赶忙上前问道。 秦始皇没有回答赵高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分不清，朕真的分不清啊！” 分不清？还真的分不清？ 赵高听闻此言，心中不经腹诽道：秦始皇难道得了精神病？ 秦始皇看着赵高，呢喃问道： “朕犹在梦中乎？” 赵高闻言，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道： “陛下自不在梦中，其实梦与现实很好分辨。” “掐自己一下，如果感觉到疼痛，那便不是在梦中，因为梦中人没有知觉。” “又或者，仔细观察某物，看看可否细究其纹理，梦中之物大都模糊不可细观。” 秦始皇闻言还真就掐了一下手背，发现有痛感，又自己看了一眼身上龙袍，发现分毫毕现。 秦始皇心想：如此说来，现在朕并不在梦中？ 不。 不对。 在那五年时光中，他记得他同样有痛觉，同样能看到细微之物。 难道说那五年并不是梦，是朕的真实经历？ 秦始皇隐隐快要触摸到了真相。 不过，下一秒又直接被秦始皇自己给否决了。 还是不对。 如果是真实经历，那此刻朕应该是在沙丘宫才对。 推测再次回到。 秦始皇是真的有些凌乱了。 也就是古代精神文化略显匮乏，重生话本小说太少，大都是一些梦境文，诸如黄粱一梦、南柯一梦等。 否则，秦始皇高低得往重生方面猜测一番。 经过反复思量，秦始皇最终还是将一切定性为他在右北平郡做的一场春秋大梦。 他把从始皇三十二年到始皇三十七年这五年时间认定为梦。 而灵魂出窍后的两年多时间，则定为梦中梦。 这也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 秦始皇自是果断之人，敲定之后，便不会再驳杂思绪，扰己心神。 念头通达的秦始皇看向赵高，道： “赵高，朕方才问你，谶语与胡亥有无关系，你缘何不答？” 既然想通了，他就准备继续来搞赵高了。 赵高见秦始皇眉头不再紧锁，言语有力，心道：精神病好了？ 好了就开始恁我？ 见赵高没有立即回答，秦始皇再道： “朕两次问你话，你皆迟疑缓答，是想让朕治你的罪吗？” 秦始皇在朝堂之上，长时间走神呢喃，自然无人敢指摘。 而赵高胆敢言语有半分迟疑，便有藐视君王之嫌。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殿下群臣皆同情地看向赵高，他们如何看不出来秦始皇这是有意要为难赵高。 想来定是赵高的某些行为惹秦始皇不喜了。 不过，他们倒也并没有替赵高过多担心，尤其是蒙毅。 因为，就算赵高犯下死罪，秦始皇依旧会赦免其无罪的。 关于这点，他深有体会。 也就是秦始皇不知道蒙毅心中所想，否则定会说道： 蒙卿，你现在去再找赵高一个死罪，朕保证让其死翘翘。 也算朕替梦中的你报仇了。 赵高自然也看出来秦始皇是有意要找他麻烦，才会抛给他如此棘手的问题。 他甚至觉得，自从他穿越过来后，秦始皇就一直看他不爽。 但他没有证据。 同时也找不到秦始皇看他不爽的理由，于是只能暂时将这归于自己的错觉。 关于亡秦者是不是胡亥这个问题，即便他知道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啊。 赵高只好继续装傻道： “不是胡也吗？跟公子胡亥有什么关系？” 群臣听到这个回答都替赵高感到默哀，这赵高都已经被陛下给逼得装傻充愣了。 然而，秦始皇仍不打算轻易放过赵高，道： “你是在戏弄朕吗？” “胡也”的“也”分明只是个语气助词，无有他意，赵高焉能不明？ 赵高当即拱手叫屈道： “臣纵万死岂敢行此事，戏弄陛下者，非臣也，乃燕人卢生耳。” “公子扶苏所言是也，此人不知从哪杜撰出一本书来，就扬言大秦欲亡。” “然，我大秦千秋万代，永世不衰，岂有商灭周亡之理？” “此人包藏祸心，望陛下明鉴。” 赵高直接一招祸水东引。 扶苏也附和道：“赵高所言极是，请父皇明察。” 扶苏到底仁爱，岂会眼睁睁看着幼弟胡亥陷入危境。 卢生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急忙道： “此书乃小人偶得，绝非小人杜撰啊！” 赵高不待卢生思索，立马又问道： “此书既为你所获，那你说‘亡秦者，胡也’此谶语何意？” 卢生哪里敢说胡亥，当即说道： “‘胡’自然是指胡人，绝非公子胡亥。” 其实，说“胡”是胡亥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秦始皇一人而已。 卢生最后又补充一句，道： “也不是指‘胡也’。” 赵高无语，这句可以不说。 连天书持有者都亲自认证“胡”指代“胡人”，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去多说什么。 秦始皇看了一眼赵高，也不在强问。 其实，就算秦始皇因梦境的原因觉得大秦有可能会亡于胡亥，北方的匈奴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就如李斯与蒙恬所说的一般，那些草原上的蛮夷自己不事生产，却经常来掳掠我大秦的粮食。 不只是粮食，就连女人和孩童都不放过。 一些原燕赵之地，现已属我大秦边疆，甚至被这些胡人所占据。 不打不足以显我大秦国威。 我大秦之疆土，寸土不让，寸土不失，寸土必争。 秦始皇直接命令道： “令将军蒙恬领兵三十万，北击匈奴，勿使我大秦边境再受匈奴一蹄之祸。” “喏。”蒙恬当即领命。 大秦自一统六国后，除任嚣、屠睢率五十万大军南征百越外，几无大的兵事。 似蒙恬等一些将领早已饥渴难耐。 而底层的士卒因无战事，而无法获取军功，争得爵位，也早已心有怨言。 这都是大秦的不安因素啊。 所以，此刻蒙恬听到要北击匈奴，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陛下，臣有一言，匈奴不事耕种，游牧草原，常年生活在马背之上，故而骑射皆精于我大秦铁骑。” “况且，匈奴马匹优良远胜于我大秦战马，且数量极多。” “匈奴骑兵速度极快，来去如风，三十万秦兵恐不能制。” “臣建议，增兵至五十万，以击匈奴。” 赵高寻声望去，只见通武侯王贲拄着拐杖走出朝列。 看其踉跄模样，想来早已病痛缠身，应是早年战场杀伐所致。 秦灭六国，除了韩以为，其余五国皆是被王翦父子所灭。 通武侯王贲乃武成候王翦之子。 史书上，王贲的生卒年不详，王翦的生卒年同样不详。 但可以大致推测一番。 据说王翦死于秦始皇三十三年，也就是明年，活了九十岁。 古时男子大概十五六岁便结婚，因此王贲与王翦年龄相差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也就是说，王贲此刻也已经六十多将近七十岁。 现在还能上朝，都算身子骨硬朗了。 要知道，不是什么将领都能像王翦一样长寿且善终。 包括他的儿子。 不管书上怎么写，反正他从原赵高的记忆中发现，王翦现在还活着，但似乎只能卧床，已无法行动。 还有，王贲现在七十有二。 秦始皇也看向王贲，他素知王贲与王翦一样打仗求稳。 毕竟是父子，王贲受到王翦影响也实属正常。 就如当年灭楚一战，李信说灭楚二十万足矣。 而王翦非说非六十万不可，甚至不惜告老还乡。 其实，李信前期攻楚，是一路的高歌猛进，凯歌阵阵。 若非关键时候昌平君反叛，胜负如何，还犹未可知。 然而，败了就是败了。 最后还是靠王翦力挽狂澜，才打赢了这赌上大秦国运的战争。 军神不愧是军神。 而王贲身为军神之子，跟随王翦作战多年，深得其领兵精髓。 如果不是有那一场梦，秦始皇说不定就真的采纳了王贲的建言。 可现在，秦始皇只是笑道： “通武侯勿忧，三十万秦兵不仅够蒙恬击退匈奴，甚至都够他修筑长城了。” “修长城？” 王贲与蒙恬俱有些不解，不是在讨论北击匈奴，怎么又扯到修长城了？ 赵高更是瞬间看向秦始皇，心中惊骇： 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三十万秦兵不仅够蒙恬击退匈奴，甚至都够他修筑长城了”？ 秦始皇是怎么预知到蒙恬能“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秦始皇见王贲、蒙恬二人疑惑，于是道： “此次朕出巡至北地，发现燕赵之长城多有损毁，故而想让蒙恬将秦燕赵长城连接起来，抵御匈奴南侵。” 王贲闻言立即道： “修筑长城一事，臣亦赞同，臣只是担心三十万秦兵无法击退匈奴。” 陛下让他勿忧，可根本没说让他勿忧的理由啊！ 秦始皇刚想解释，却突然顿住。 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无从解释，他总不能说他是做梦梦到蒙恬北却匈奴并筑长城吧？ 这算是理由吗？ 于是，秦始皇只好道： “因为，朕相信蒙恬。” 王贲有些无言，这理由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蒙恬神情激动，因为这句话代表秦始皇对他无比的信任。 赵高则心中长舒一口气。 原来只是秦始皇信任蒙恬啊，他还以为秦始皇也是穿越过来，知晓未来的事呢。 吓他一跳。 也是，蒙恬号称“中华第一勇士”，对战匈奴，焉能有不胜之理？ 秦始皇相信蒙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7章刺杀秦始皇 王贲素来求稳，还欲再谏，谁知秦始皇却突然转身看向赵高道： “赵高，你觉得我大秦三十万锐士，能溃匈奴否？” 王贲与蒙恬同时皱眉。 兵者，国之大事也，为何要问一个驾车的？ 王贲不由感叹，这赵高是越来越得宠了，以后还是尽量与之为善吧。 殊不知，就在刚才，这些大臣还认为赵高失宠于秦始皇，现在却又认为赵高恩宠不减。 真是咄咄怪事。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因为秦始皇以“亡秦者是否是胡亥”问赵高，明显有为难之意。 毕竟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秦始皇能有此问，说明其对胡亥的态度在模棱之间，这才是最麻烦的。 而现在主动以国之兵事问之，就截然不同了。 即便只是随意问问，不一定会采纳，但询问与否，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面对秦始皇所问，赵高这一次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装傻充愣。 对于这种抵御外侵之事，他直接道： “我大秦锋芒指处，所向披靡，大秦锐士所遇之敌，勿动，动则灭之。” 秦始皇凝眸视之，似乎微感讶异，又问道： “通武侯所言，匈奴纵横草原，我大秦骑兵弗如也，你意如何？” 赵高直视秦始皇，朗声道： “寇可往，吾亦可往！” 秦始皇微怔，视赵高良久，然后大笑道： “好一个‘寇可往，吾亦可往’，此言甚合朕心。” “没错，匈奴何能？我大秦岂怵之。” 秦始皇此刻忽然感觉，眼前这个赵高是真的不一样了。 似乎不应该用梦中的认知去看待他。 -∞+1+1…… 赵高眨眨眼，他发现秦始皇的好感度竟然开始微微增长。 他没想到就一句话，好感度就增加了，这也太轻易了。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秦之疆土。” “匈奴胆敢占据我大秦领土，不战何为，必灭之！” 修甚长城？ 直接修我戈矛！ 修矛啊！ 秦始皇看向赵高，心甚悦，对王贲道： “朕意已决，通武侯勿再多言，蒙恬即日领兵三十万北上。” “喏！”蒙恬领命。 王贲知晓无法劝说，于是又道： “臣子离，可随军北上，任蒙将军帐中一裨将，供蒙将军驱使。” 对于这个要求，秦始皇自无不可。 他刚想应允，却又突然想起，梦中蒙恬北上，王离就是在其军中任偏将。 在赵高篡诏后，先是让蒙恬把军权移交王离，然后逼迫蒙恬服毒。 想到此，秦始皇看向赵高，顿时心中不悦。 “？” 赵高一脸懵逼。 因为，他发现他脑海中秦始皇的好感度，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减少。 赵高简直无语了。 他干什么了？ 这好感度刚不还在增加吗？ 他明明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王贲说完一句话后，秦始皇对他的好感度反而减少了？ 王贲，你究竟对我赵高做了甚？ 唉，帝王的心思都是这么变化莫测吗？ 赵高发现他根本找不到一丝规律。 秦始皇不欲再按梦中行事，于是道： “通武侯年迈，且多年病痛缠身，王离还是留在卿身边照顾，勿使其远行。” 王贲一愣，忙道：“臣惶恐。” 其实，自王翦灭楚，又南征百越之后，王翦、王贲父子便急流勇退，深居府中，闭门不出。 因为王翦、王贲之功高，已无可复加。 之前就曾说过，秦灭六国，除韩外，其余五国尽皆为这父子两所灭。 尤其在王翦灭楚时，秦始皇大半兵力全在其一人手中，若其一声高呼，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雄才如秦始皇也不得不防。 虽说王翦在出行前又是索要美宅，又是索要田产，以示自己并无贪念权位之心。 但人都不是傻子，王翦此举，又岂能让秦始皇真正安心？ 最后，秦始皇将女儿嫁于王翦，并令二人原地成婚，两家结为姻亲，才勉强放心。 如今王家一门三侯，武成候王翦，武通侯王贲，武城侯王离，位极人臣，荣耀登顶。 如此功劳，但凡换做其他普通帝王，早就疑神疑鬼，心惊担颤了。 只不过，秦始皇并非是那种擅杀功臣之君王。 然君王不起疑，臣子也应主动避讳。 想到此，王贲不再开口，也不再坚持让王离随军。 秦始皇知道王贲想岔了，也没有提醒，只是对蒙恬道： “蒙爱卿，朝会结束后你便开始整备军务。” 打仗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说战，明日就能开拔。 各级官员的配合，粮草、后勤、兵源的调拨都需要时间。 北击匈奴之事确定后，又有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小人还有一物欲献于陛下。” 秦始皇等人寻声看去，只见卢生恭敬拱手道。 说实话，若非卢生主动开口，他们险些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即使北击匈奴一事，本就源于他。 “何物？” 秦始皇闻言，并不是太在意，直接问道。 既然长生不老药没有求得，其他东西秦始皇也提不起兴趣。 而且卢生的“亡秦者，胡也”，与其梦中相合，更令秦始皇心生烦乱。 卢生连忙道： “臣未寻得长生不老药，自知有负陛下重托，故而夙夜忧叹，夜不能寐。” “于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炼制出一盒丹药。” “虽非仙药，但亦可为陛下延年。” 本不在意的秦始皇眼中精光一闪，道： “快，速速呈将上来。” 看着眼前木盒中，满满当当放着的十颗“延寿丹”，秦始皇心情激动。 在梦中他活到了五十岁，也就是始皇三十七年，然后便突然驾崩。 而现在有了这些“延寿丹”，他定可以活过五十岁。 到时候“梦中梦”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若活着，赵高但凡有一丝异动，夷三族。 赵高在一旁默不作声。 在秦始皇眼中，可延年益寿的“延寿丹”，在他眼里，分明就是一盒毒药。 关键秦始皇还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他不由得看向卢生，心道：此人倒是个人物。 做了一件荆轲都没有做成的事。 刺杀秦始皇！ 不对，应该是毒杀秦始皇。 按照这种服毒量，秦始皇能活到五十岁，已经算秦始皇身体强健了。 换做其他人，早特么坟头草都枯了。 当然，其他人也不配这种死法——帝王专属“长生”死法。 也即：“为求长生，反而早死”法。 秦始皇爱不释手的打量着丹药，然后对卢生道： “卢生，你以后不必再出海访仙寻药，就留在咸阳城中为朕安心炼药。” 秦始皇将这个“刺客”留在自己身边。 “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这可是卢生真真正正的心里话。 这本就是他的愿望，只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卢生继续道： “小人定肝脑涂地，为陛下炼制无穷无尽的‘延寿丹’，使陛下延年益寿。” 赵高闻言，心中腹诽：你是巴不得秦始皇早亡啊， 他甚至都怀疑这卢生是不是六国余孽。 说不得，以后秦始皇坑这些术士，就因为这些术士勾结六国余孽。 “卢生，你有心了。” 秦始皇欣慰道：“卢生爱朕，与无且同。” 秦始皇现在将卢生与夏无且相提并论。 殊不知，夏无且是真的在荆轲手里救过他的命。 而卢生分明就是在行荆轲之事！ 赵高听秦始皇提及夏无且，他忽然发现一个盲点： 那便是夏无且作为秦始皇身边的太医，岂会不知道卢生所炼丹药之真正功效？ 这些方士所献之丹药，里面包含诸多重金属。 似朱砂、铅、砷、水银者，皆乃有毒之物，岂能长食？ 夏无且身为太医，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赵高误以为是秦始皇求长生不老之药心切，夏无且不敢触其霉头，故而不敢明言。 其实，赵高并不知道，古代有些人是真的认为这些重金属丹药有延寿之功效。 就比如晋代著名道教理论家——葛洪。 其不仅是炼丹家，更是医术大家，世称“小仙翁”，著有《抱补子》一书。 他就曾经提到“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的说法。 金属长存于世，不朽于间，人食用金属之物后，寿命也会如金属一般长存不朽。 古代以水银防腐，大抵如此。 夏无且也许是担心怕触了秦始皇霉头，但未尝没有“服金者，寿如金”的想法。 再者，这些丹药即便有毒，也是微量。 只要不一次性大量服用，再加上慢慢调理，将其中毒素排除，也不会有大碍。 活个五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赵高不明其他，只当夏无且等一众太医欲明哲保身。 难怪夏无且能活的那么长，据说还曾跟董仲舒同过游。 董仲舒是什么时候的人？ 汉武帝刘彻时期。 夏无且自荆轲刺秦时便存在，一直活到了董仲舒生活的年代。 这是个什么概念？ 荆轲刺秦发生在公元前227年，而董仲舒生卒公元前179年至公元前104年。 假设荆轲刺秦时，夏无且三十多岁，中医是要熬年龄的，能够侍医秦始皇总不可能才一二十岁。 而董仲舒能与夏无且同游，可见也是小有名气了，总该也有二三十岁。 所以，即便是最保守估计，夏无且也有一百岁了。 如此长寿，想来除了其医术高明之外，其心态与处世之态度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对了，你道《史记》为何能将荆轲刺秦王写得如此详细？ 就是因为，这是夏无且与董仲舒郊游时，自己亲口说的。 第8章大红人 秦始皇厚赏卢生后，朝会也随之结束。 朝臣鱼贯而退，秦始皇亦起身前往后宫，赵高随侍左右。 秦始皇手中拿着盛有丹药的木盒，忽然看向身边的赵高，试探道： “赵高，你说这丹药，朕是一次吃一颗，还是多吃几颗以增强功效？” 虽说他之前感觉赵高真的不一样了，但仍有心试探一番。 如果赵高是梦中篡诏之赵高，那定然不希望他延年益寿。 赵高被秦始皇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脑海中顿时冒出几个念头： 还多吃几颗？ 你当这是钙片，多吃能补充维生素abcdefg以及微量元素啊？ 嗯？多吃钙片，补充维生素？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一次性多吃几颗，就算无且爱你，都来不及救你。 赵高本想和夏无且一样明哲保身，不惹麻烦，不触霉头。 就算秦始皇真的“服毒而死”，死去秦始皇的好感度，反而更容易获得。 嗯，没错，到现在赵高还错误的以为秦始皇死了还能刷好感度呢。 这都是之前秦始皇假死的锅。 但赵高转念又是一想，如果他现在提前告知秦始皇丹药有毒，不是更能获得秦始皇好感吗？ 这相当于救秦始皇一命啊！ 这好感度不得蹭蹭往上涨？ 赵高主意已定，开口道： “卢生一小人耳，彼一方士，寻药未果，为求不被陛下责罚，献上自制丹药，天知道丹药是真是假，有毒无毒，陛下最好一颗都不要……” 赵高正认真规劝着秦始皇，可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脑中秦始皇好感度，那是蹭蹭的啊！ 蹭蹭地往下降。 秦始皇见赵高说了一大堆，但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让他别吃延寿丹。 果然啊！ 这赵高还真敢阻止他吃丹药。 现在赵高就敢阻止他延寿了。 死后这赵高还不得篡诏啊？ 赵高发现好感度骤减，看到秦始皇眼神欲冷，心中不免懊恼。 管这闲事干嘛？ 秦始皇想吃重金属就让他吃就是了。 就应该跟夏无且一样，明哲保身。 于是，赵高果断改口道： “陛下最好一颗都不要剩。” 他果断将最后一句的“一颗都不要吃”改成“一颗都不要剩”。 秦始皇诧异道： “一颗都不剩？可朕怎么感觉你前面所言似乎并非此意啊？” 你这最后一句跟前面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明显不搭嘛。 前面才说卢生小人，炼制的丹药不知道真假，后面突然又说这些丹药一颗都别剩？ 赵高只能强行解释道： “卢生虽小人耳，但绝不敢欺瞒陛下。” “也正因为其是小人，胆小怕死，趋利避害，所以在炼制丹药时，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殚精竭虑。” “反推一下，卢生的丹药反而是最好的。” “故而，臣才会说一颗都不剩。” 秦始皇盯着赵高，质疑道： “这般说来，是朕理解错了，误会你了？” 赵高赶忙揽错道： “陛下何错之有，陛下永远不会错，要错也都是臣之错，是臣语焉不详，惹陛下误会。” “都是臣之过，请陛下责罚！” 秦始皇看着赵高一脸“诚恳”的模样，不免想到：原来是朕错怪赵高了。 赵高见好感度由减变增，知道思路没错，于是加大力度道： “臣惟愿陛下长生不老，大秦千秋万世，所以延寿丹也别一天几粒了，一次性全服吧，陛下。” 吃，吃大把，大把吃。 果然，赵高此言一出，好感度再次暴涨。 赵高现在终于明白，难怪历史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多是大奸臣了。 因为你说真话，皇帝特么不爱听啊！ 忠言逆耳利于行，再怎么利于行，它也还是逆耳，这点无法改变啊。 耳朵都不舒服了，心能舒服？ 所以，就捡皇帝喜欢听的说，哪怕明知是错的也无所谓。 只要皇帝耳朵舒服，心舒坦就行。 这样你就能一直受宠于皇帝。 当然，你要是能把忠言也说得顺耳，把真话说得好听，那也行。 关键是，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秦始皇真切感受到赵高那急切盼他长生的心意，却是摇头道： “延寿丹吃得越多，便越能长寿，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 秦始皇也不在试探赵高，直言道： “卢生以及夏无且曾告言以朕，延寿丹不可多服，多服对身体有害，三日一次已是极限。” “而且，延寿丹服用多了，药效也会降低。” “所以，要想真正的长生不老，唯有长生不老药。” 秦始皇心想：等到卢生炼制的延寿丹服之无用时，便将多余的延寿丹赠与扶苏、胡亥、李斯、冯去疾等人服用。 至于赵高……就算了。 也就是赵高不知道秦始皇心中所想，否则定要高呼：谢陛下不杀之恩。 赵高此时已明悟做大奸臣的方法，不对，是获取皇帝好感度的奥义。 他听到秦始皇如此说，便道： “三天一次？那臣以后每三天便提醒陛下一下，绝不让陛下延误。” 秦始皇感受到赵高的真心，满意地点点头。 俗话说，百言不如一行，赵高这是再用行动表达他的忠心啊！ -∞+1+1+1…… 赵高感受到好感度的增加，暗暗握紧了双手，他感觉他已经找到了窍门。 之后几天，赵高每三天就准时提醒秦始皇服毒……服用丹药，从不曾有半分延迟。 其忠心耿耿的认真态度，秦始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好感不断增加。 甚至有一天，他还曾想着将延寿丹也赐一颗给赵高。 只不过，赵高坚决不受，态度极其强硬。 这更令秦始皇心悦。 因此，赵高在宫中的地位与日俱增。 赵高感觉自己快要成为秦始皇身边的大奸……红人了。 …… …… 一日。 赵高算准了秦始皇服用丹药的时间，便前往秦始皇处提醒。 每到提醒的时候，都能给他的好感度带来不小的增幅。 此刻，秦始皇正在章台宫处理政务。 还没等赵高进入宫殿，就见从宫殿内走出一队人，而为首之人正微微叹息。 赵高识得此人，此人乃是汤官饮监，名叫狄安。 汤官饮监是汤官令的属官，主要负责监察宫中饮食的。 “何故叹息？” 赵高拦住狄安后，问道。 赵高近日风头正盛，狄安不敢轻怠，急忙躬身拱手，方才道： “因陛下两日不曾进食，故而叹息。” 狄安指了指身后一队人手中的食物，果然未动分毫。 赵高微微皱眉，然后想起，前段时间就见秦始皇有头昏恶心，食欲不振的征兆，没想到已这般严重。 他自是知道这是何种原因，无非就是丹药所致。 他曾有心提醒，但每次刚说出苗头，就发现好感度猛降，终是闭嘴不言。 赵高摆摆手然后狄安离开，然后走进章台宫。 第9章赵高急了 赵高进入章台宫，却发现夏无且也在此处。 此人也算是他的一位劲敌，某种意义上来说。 面色略显虚弱的秦始皇见赵高到来，知道是又到了服用丹药的时候。 只是这次他却是道： “这丹药，朕得停一段时间了。” 赵高没问缘由，只是问道： “不知陛下要停多久时间，臣好记住，以便下次提醒。” 秦始皇缓缓摇摇头，道： “朕近日身体抱恙，夏无且诊断后，说是丹药短时间服用太多，大量灵气积攒于体里，难以排出，故而食欲不振。” “至于停服时间，大概要等到身体将丹药灵气完全吸收为止。” 赵高听着嘴角直扯。 还灵气？ 分明就是重金属毒素！ 他不由看向夏无且，都说先秦有炼气士，这夏无且怕不是其中一位。 秦始皇继续道： “赵高，你这一段时间为朕服用丹药一事，劳心劳力，尽职尽责，朕都看在眼里。” “这样吧，今日朕所服丹药之份额，便赏赐给你。” 他本不欲将弥足珍贵的丹药赐给赵高，但赵高连日来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明白赵高的忠心。 忠心之士不被赏赐，谁还会为我大秦效力？ 至于说以后赵高如若行悖逆之事，自然还是照斩不误。 赏罚分明，才是治人之道。 赵高闻言，吓了一跳，忙再次拒绝道： “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实不敢居功。” “再者，臣只是为陛下稍作提醒，受不得陛下如此厚赏，还请陛下收回赏赐啊。” 赵高是真急了。 他这一段时间内忠心耿耿，没想到秦始皇竟然想药死他。 虽说吃一颗肯定也吃不死人，毕竟秦始皇都吃这么多了，不也才食欲不振吗。 但明知有毒还吃，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所以，这次赵高还准备与之前一样，给推辞了。 秦始皇见赵高不贪图连他都觉得珍贵无比的延寿丹，满意地点点头，道： “勿要妄自菲薄，今日朕的份额就赐给你了。” 赵高越是不想要，秦始皇就越是想给。 大都上位者，都有这尿性。 你越是抗拒，他越是强逼。 就比如劝酒，他们就喜欢看你不能喝又不得不喝的模样。 他们喝酒喝的不是酒，而是享受你无法拒绝的快感。 赵高还想努力一下道： “夏无且爱陛下，不如这次先赏赐给夏无且，臣等一等也无妨。” 秦始皇摇头，道： “不必，无且已经吃过了。” 不只夏无且，扶苏、胡亥等人，他都已经赏赐过。 毕竟会炼丹药的也不止卢生一人，他在咸阳城还养了很对其他方士，诸如侯生、石生之类。 夏无且也吃了？ 赵高诧异地看向夏无且，他没想到夏无且一个医生也会吃这种重金属毒物。 他还以为夏无且知道丹药有问题，只是选择明哲保身而已。 如今看来，难道夏无且真的觉得这丹药有用？ 赵高又想到夏无且的寿命，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延寿丹来。 难道这玩意真有用？ 吃一颗试试？ 当然，赵高也就是随便想一下，并不真打算吃。 他有机会获得真正的长生不老药，要这种还不知道有用没用的延寿丹作甚？ 可秦始皇已经将丹药赐到了他手上，他只好道： “谢陛下厚赏，待臣回去沐浴更衣后，便立即服用。” 他每次前来提醒秦始皇服用丹药，并不只是简单的提醒一下就行的。 秦始皇服用丹药前，还要清退左右、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以示庄重，最后才开始服用。 古代沐浴可是极为麻烦的。 一般人都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身上味道极重，比如王安石就是如此。 大臣有“休沐”一说，三天一沐，五天一浴，就是专门放假给大臣们回家洗头洗澡的。 而这些事，包括焚香、祭祀用品都是赵高一手操办，麻烦、繁琐至极。 当然效果也极其明显。 秦始皇看到赵高的亲力亲为，好感度直接飙升。 这不，都已经到了赏赐“毒药”的地步了。 听到赵高说回去沐浴更衣后再服用丹药，秦始皇也未作他想。 他可不认为，如此珍贵的延寿丹，有人会把它给扔了。 秦始皇又说道： “赵高，你只要一直忠心，以后不踏入迷途，不做一些无端之事，延寿丹朕可以赐你吃到饱。” 他是在点赵高。 赵高听了，差点当场就要造反。 这种重金属毒物吃一点没关系，吃到饱，那干脆叫吃到死算了。 反正，他是下定决心一颗也不会吃的。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 “臣惶恐，便是没有延寿丹，臣以后也定不会生出什么无端心思。” 秦始皇看着“臣惶臣恐”的赵高，知道梦中之事现在不可能发生，只能以观后效。 “朕戏言耳。” 他摆摆手宽慰后，又感叹道： “朕体内灵气之足，不知何时才能完全吸纳。” “夏无且让朕多吃一些有营养之物，增强体质，以便能够提升身体内灵气容纳的程度。” “只是，宫中的菜肴朕已乏味，再加上此刻口中无味，真是食之不下啊！” 秦始皇对宫中的食物真是感到失望。 虽说他将六国之御厨全部召进了咸阳，但却无一物能让他口生涎夜。 赵高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好感度这不就又来吗？ 做菜这事，他会啊！ 以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他所做的菜，他养的大黄可每次都抢着吃呢。 就连白曦也赞不绝口。 赵高有把握能征服秦始皇。 赵高拱手道： “陛下若无事，臣请告退。” 他得下去准备了。 秦始皇只以为赵高着急离开，是回去服用丹药，于是便挥手让其离去。 赵高离开章台宫，没回住处，径直前往尚食局，找太官令。 太官令掌管宫廷膳食、酿酒、种菜、食用珍禽野兽及献四时果品。 乃为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 而之前提到的汤官令，其主供饼饵果实、货食之事。 他想要在宫中的尚食局做菜，怎么也得先跟太官令通个气。 可赵高刚到尚食局门口，还没等他去找太官令，就被人给拦住了。 “尚食局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第10章我的锅呢 一尚食局小奴拦住了赵高。 赵高直接道：“我有事找太官令，还请通传。” “太官令何等人物，也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我酌情通传。” 小奴睥睨赵高道。 赵高也看着眼前之人，心道：难怪此人只能当一个小奴。 他可在规矩森然的宫中穿梭，肯定不是等闲人物，这人竟还如此趾高气昂？ 谁说进入宫里的人，就一定都会说话，有眼力见？ 奴颜婢膝、目中无人、欺下媚上、趾高气扬者，在宫中也是比比皆是。 在森苛的规矩，也规制不住人心啊！ 赵高便说道： “我想做一道菜，以供……” 赵高话还没说完，便被直接打断： “尚食局是何等地方，也是什么想做菜就能做的吗，你还不速速退去。” 小奴没问赵高姓名，更没想着前去通传，就开始驱人。 “胡闹！” 都还没等赵高说什么，有一人从小奴身后走出，直接给小奴后脑一巴掌： “谁教你这般没大没小的？” 小奴捂着后脑，缩着头，不敢再说话。 赵高寻声看去，只见正是方才的汤官饮监狄安。 狄安继续训斥小奴，道： “汝可知眼前之人是谁吗，他可是陛下身边的打工人赵高。” 赵高闻言，连忙纠正道：“大红人。” 这都是些什么口音啊！ 狄安点着头道： “嗯嗯，打工人。” “……” 赵高还觉得狄安口音不正，殊不知狄安已道出赵高工作本质。 狄安又转头对小奴，道： “还不快道歉，没长嘴吗？” 狄安话虽严厉，但明显是想保一保小奴的。 赵高看在眼里，也不在意，摆摆手道：“不妨事。” 狄安继续呵斥道： “听到没，还不快滚下去。” 小奴道歉一番，急忙离去。 狄安这时才问赵高来此缘由： “不知中车府令来此，有何贵干？” 赵高先是问了句：“太官令呢？” 狄安解释道： “太官令有事出去，尚不在此地，不过，若有急事，我可立即去通传。” 赵高又问：“汤官令呢？” “亦如是。”狄安回道。 见狄安似乎要命人去喊太官令二人，赵高制止道： “不必通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在这里，也可。” 狄安拱手道：“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赵高如今作为陛下身边的红人，亲来此地，很可能是带着陛下的意思来的。 赵高摇了摇头，道： “你也当知，陛下近日食欲不振，口味欠佳，所以我想亲自做一道菜……” 狄安直接面露为难之色。 方才小奴有句话说的不错，那便是尚食局乃重地，岂是什么人想来做菜就能来做菜的？ 陛下的膳食，过程繁杂，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严格把控。 尤其是试毒这一环节。 六国余孽谋害陛下之心不死，同时陛下也将很多六国之人纳入宫中。 诸如六国的御厨，以及妃嫔媵嫱等。 正因如此，试毒这一环节，每年都会死去不少人。 除非是得到允许且验明正身之人，否则等闲人根本就连菜品都触碰不到。 遑论做菜？ 现在，哪怕这个人是赵高，是秦始皇身边的打工人，其亲自为陛下做菜仍是大忌。 狄安提出一个解决办法道： “不知您想做什么菜，我可命人去做，何须劳您亲自动手？” 赵高蹙眉，别人做能和他自己亲自做一样吗？ 若是别人做的，秦始皇还怎么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好感度还怎么提升？ 关键是，他想做的菜，狄安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出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赵高直接拒绝道。 狄安就知道会是如此，赵高想表忠心又岂会接受他的建议。 他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婉拒之。 总不能说一句：婉拒了哈！ 见狄安不说话，赵高开口问道：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吗？” 在赵高想来，他不就想做一道菜吗，这狄安至于这么犹犹豫豫，抠抠搜搜的？ 狄安无奈，只能将实情托出。 赵高听后哑然，他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然后，他在原赵高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发现狄安说的确实没错。 至于他拥有原赵高的记忆，为何一开始还不清楚？ 纯属是因为，原赵高的记忆是从其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实在太过庞杂。 他之前只是大致浏览了一边，知晓了个大概。 但若是具体一些小方面，则需要主动去查找。 就如同，很多人小时候的经历大都已模糊，除非刻意去想，否则很多事早已忘却。 即便知道规矩极多，赵高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获取好感度的机会，于是道： “陛下食欲不高，我欲亲做菜品，开胃陛下，陛下自会应允，你若不信，可径直去问陛下。”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狄安。 狄安沉默。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亲自去问陛下。 再者，赵高乃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如果他将此事捅到了陛下耳中，陛下当场同意了赵高此举。 那他岂不是无端开罪了赵高？ 得罪陛下身边的红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赵高见狄安纠结，又添了一把火，道： “陛下没有胃口，说到底跟你们也有一定关系，若非尔等厨艺不精，陛下又岂会连日不食？” “如今，我亲做菜品，其实也是在帮你们。” 狄安不置可否。 我们厨艺不精？ 我们可是全天下厨艺最好之人，否则焉能被选入宫中当御厨？ 而且，如果我们厨艺不精，你厨艺就精了？ 你便是撸力的再厉害，也不会比我们精多。 只不过，这些话他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最终，他妥协道： “您想亲自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我需要全程陪同，您的任何食材我要亲自把关。” “当然，我并不是不相信您，主要是我也想学习一下您的精湛厨艺。” 其实狄安根本无需解释这么多，对于他所谓的条件，赵高根本就不在意。 赵高直接道： “自无不可，我做菜时你可站于一旁，全程监督。” “甚至于，我做完菜后，你可亲自试尝，并且亲自端去给陛下，我不会再私自触碰。” 见赵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狄安也没有了阻拦的理由。 便亲自带路，引赵高进入尚食局。 进入尚食局，烟火气缭绕。 赵高也不在磨蹭，直接就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要问怎么做菜？ 想必看过很多美食博主的人都知道。 第一步：起锅烧油。 老话说得好：炒饭烧菜，油盐再先。 赵高撸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却是忽然一怔。 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打量了一下，诧异道： “我的锅呢？” 没锅，怎么烧菜？ 第11章卧龙凤雏 “锅？” 一旁的狄安见赵高站立不动，四下张望，嘴中喃喃。 于是，他指着一口鼎，猜测道： “您是在找这个吗？” 赵高看去，直接摇头。 我是要做菜，要鼎干什么？ 烹人……饪吗？ 赵高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整个尚食局确实连一口铁锅都没有。 他不经疑惑，脑海中搜寻一番，这才发现：原来大秦根本就没有铁锅。 换句话说，在大秦，铁锅还没有被发明创造出来。 在大秦，主要的烹饪器具就是鼎、鬲、釜、鍪、甗等，或陶制或青铜制。 不仅没有锅，甚至不用铁制。 其实，铁器自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不过大都是生铁，所以比较硬、脆。 一般都是用于制作农用器具或者炊具，很少用于制作军用器材。 当然，也正是因为铁犁牛耕等生产工具的发明，导致生产力急剧提升。 周朝时期的井田制已经无法适应飞速发展的生产力，于是开始瓦解。 齐国管仲的“相地而衰征”，晋国的“作爰田”，便是征兆。 鲁国的“初税亩”，首先从法律形式肯定了土地的私有制。 此后，楚、郑陆续实行税亩制。 而商鞅以法律形式确定土地私有可以买卖，则标志着井田制的彻底崩溃。 这些都是知识点，要考…… 虽说很多炊具已经开始用铁制作，但宫中的鼎、鬲、釜等这些炊具，还是青铜制居多。 发现这一点后，赵高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没有铁锅，炒个屁菜？ 光靠鼎、鬲、釜之类，能做出什么好吃的？ 难怪秦始皇说菜品乏味，这能不乏味吗？ 现在大秦的主要烹饪方式，就是煮炖等。 将肉类或者蔬菜放到鼎里面煮，煮熟后蘸点调料就直接吃。 根本就没有煎炒焖炸等后世极其丰富多彩的烹饪方式。 不过，也因此秦朝时期的调料就比较丰富。 诸如葱、姜、醋和酱等调味品都有。 对了，《鸿门宴》一文中，樊哙闯入营帐，项羽赐其彘肩，项羽手下却拿出一生彘肩。 有人认为“生彘肩”是一条没有煮熟的猪前腿。 而还有的人则认为，“生彘肩”是指煮熟却没有蘸任何调料的猪前腿。 想象一下，一条猪大腿，只是用水煮熟，然后就吃。 且不说这肉有没有味，能不能咽的下去，就是塞牙也忍受不了啊。 所以，若是不蘸点调料，一般人还真吃不下去。 而这，就是当时主流的烹饪方式。 不过，你也别认为秦朝饮食就真的很“清淡”了。 其实，先秦时期还有一种烹饪方式——烧烤。 就比如，旧齐地都城临淄的烧烤，直到后世仍让人交口称赞，赞不绝口。 吸引天下人前往临淄吃烧烤。 关键是齐地人还特别好客、实在。 说实话，前世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去过齐地，见识一下好客齐鲁。 而现在要不是因为交通不便利的缘故，他还真准备去临淄看看。 烧烤确实很美味，但赵高总不能做烧烤给秦始皇吃吧。 毕竟这烧烤别人也会做，他此刻再去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行，还是得有个锅。 赵高想到此处，看向狄安道： “吾欲制一件炊具。” 狄安听后，便道： “可是这个鼎不合适？您说您想要什么炊具，我命人去找，您不必特意去制作的。” 赵高见狄安误会，于是解释道： “我要的炊具这里没有，其他地方也没有，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只能自己制作。” 狄安明白了，然后想了想道： “自制炊具？这我们尚食局可做不到，您只能去找考工令了。” 尚食局只复杂膳食烹饪。 而考工令主作器械，包括弓弩刀铠和祭祀以及生活用器。 秦朝的战争器械全都出自于考工室，因此考工室可以称作是大秦最大的兵工厂。 不过，大秦最大的考工室却不在都城咸阳，而是在老都城栎阳。 因为，在栎阳有左、右两个考工室，而像咸阳和雍城都只有一个。 可见栎阳考工室规模之大。 当年，塞王司马欣投降后，刘邦不费一兵一卒就接手了栎阳。 自然也就占据了栎阳这大秦最大的兵工厂。 在刘邦和项羽的长期对峙中，栎阳工室给予了刘邦最为稳定的军械支援。 刘邦在将长安定为都城前，就是以栎阳为都，并且定都三年之久。 “考工令？此人现在何处？” 赵高听到此话，询问道。 “考工令此人痴迷器械制作，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考工室，等闲不会离开。” 狄安见赵高似乎甚为急切，立即道： “我现在无事，您若想去，我可作陪。” 赵高点头道：“同往，同往。” 赵高与狄安二人一同前往考工室。 …… …… 考工室。 这次，赵高很顺利的便见到了考工令。 考工令乃是一位镬烁老者，虽满头灰白发，但却精神抖擞。 老者看向狄安道： “这不是狄安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没事就回去吧，我且忙着呢？” 狄安似乎知道老者脾气，也不在意，直接介绍起来，道： “相里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陛下身边的打工人——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再一次听到“打工人”三字，刚想纠正，却听到叫做相里拙的老者，疑惑道： “打谁？” “打工人！”狄安重复道。 “什么红人啊？” 这次竟还听对“红人”二字。 怎么听出来的？。 “打红人呐。”狄安再次重复。 什么嘴啊这是！ “哦，大工人啊！”相里拙点头道。 “……”赵高扶额。 赵高一会看看狄安，一会看向相里拙，眼神在狄安与相里拙二人来回流转。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卧龙凤雏。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竟然在一天之内同时见到“卧龙凤雏”两位人才。 赵高虚按了按手，对狄安道： “那什么，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什么打红……大红人了，都是为人民……为陛下服务。” 赵高感觉自己被狄安带着嘴都瓢了。 狄安点点头，他不经感觉赵高的思想觉悟真高。 难怪叫赵高。 介绍完打工人赵高后，狄安又开始介绍起考工令，道： “这位便是您要找的考工令——相里拙。” 赵高也不在啰嗦，直接说出此行目的。 担心相里拙听不明白，他干脆直接在地上画出了铁锅的形状。 相里拙听完后，皱眉疑惑道： “一个铁制的……锅？” “正是。”赵高颔首。 之前说了，铁制器具无法用于军事，因为生铁太过硬、脆。 除非能够炼出钢。 用钢铁制作的兵器，其锋利程度可丝毫不弱于青铜制器。 虽然生铁不便用来制作成兵器，但用来制作铁锅还是可以的。 而且，生铁锅因为锅壁厚、导热慢、传热均匀等特点，还有一定的储热效果。 所以比较适合炖、煮、炸、炒等烹饪方式。 因此，生铁锅对赵高来说正合适。 第12章鲁班再世墨子复生 相里拙虽然从来没听过铁锅，但他一生痴迷于技。 对于制造新事物，总是抱有最大的热忱。 总是想要去尝试。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赵高又问道： “敢问考工令，大约多久能造出来？” 相里拙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制作，毕竟这考工室内工具材料齐全。 相里拙摇头回答道： “第一次做，这谁知道呢，也许要三四个时辰吧。” 赵高闻言，低声喃喃道： “三四个时辰吗？”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只需要三个时辰，应该能赶得上秦始皇的晚膳。 在古代，可没有什么一日三餐，都是一日两餐。 第一餐大概在上午九点钟左右，称为“朝食”，也叫作“饔”。 而第二餐则是在下午四点钟左右，被称作“餔食”或“夕食”，也叫作“飱”。 这与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有着极大的关系。 当然最大的关系，还是因为当时底层人民的粮食不充足。 这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对于那些有钱人或者贵族，即便是在秦汉时期，也早就开始一日三餐了。 世间一切人为制定的规矩，从来不会施加在权贵之人头上。 那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日三餐的概念呢？ 是到了宋朝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后，额外加了一个宵夜，才有了一日三餐。 因此有人曾言：唐以前，近似古，而宋以后，近似今。 这其中不止用餐时间，还包含着生活习惯。 秦始皇刚吃完朝食，距离夕食还有六个小时，也就是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如果相里拙真如其所言能在三个时辰内将铁锅造好，那他还有时间准备菜品。 但如果是四个时辰的话，那就只能等到明日了。 当然，如果秦始皇想提前加餐那就另当别论。 相里拙开始琢磨如何制作时，赵高并未离去，就在一旁等着。 大多事情的发展，总是再往最差的方向进行。 比如，你做梦时发现自己在考试，醒来发现，嘿，还真特么在考试。 考完试后，你感觉自己没考好，嘿，还真特么是垫底。 唯一让你欣慰的事，你已经习惯了。 两个时辰后，相里拙直接对赵高，道： “第一次制作没什么经验，比想象中难一些，模具也不好打造，看来要到明日才能造好了。” 对于相里拙的话，赵高竟意外的没有太讶异，反而是问道： “明日，你就一定行了吗？” 相里拙一听，怒了，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行？我身体好着呢，你看，你看看。” 他脱下单薄上衣，露出精壮身体，靠近赵高脸，指着肱二头肌给赵高看。 他此举的意思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他身体硬着的。 赵高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往其他什么地方去想。 “那便有劳考工令费心，高明日再来。” 赵高推开眼前的肱二头肌，道。 “不消你说，老夫自会全力以赴。” 相里拙被赵高推开后，也没有穿上单衣。 因为工室内，空气闷热。 之前是因为有赵高和狄安这两个外人在，所以才一直忍着热，没脱衣服。 现在，脱都已经脱了，还穿上干嘛？ 相里拙说全力以赴，自然也没有诓骗赵高。 对待物品的打造，他从来都是精心竭力。 而造起来越困难的物品，他反而越兴奋。 他喜欢给自己制造新的挑战。 赵高也不再多言，与狄安一同离去。 …… …… 第二日一早。 赵高早早地便来到了考工室。 狄安依旧陪同一旁。 赵高本想问相里拙铁锅造好没有，可见到相里拙正在埋头苦干，制作着锅具。 他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安静地在一旁等着。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十二点，午时。 “好了，你看看如何？” 一声爽朗的笑声自相里拙口中传出。 他拿着铁锅来到赵高面前，说道： “如若觉得哪里不妥，我再帮你改善。” 看着一件新物品自手里诞生，相里拙很是高兴。 而赵高则更高兴。 他接过铁锅，反复观看一番后，不由惊叹相里拙的精湛技艺。 “甚合我意。” 赵高不吝狂赞道：“您的技艺，宛如鲁班再世啊！” 相里拙皱了皱眉。 他还是喜欢别人说他“直追墨子”。 不过，他倒也没有明说出来。 狄安在一旁，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相里拙，然后对赵高道： “考工令的技艺自然是登峰造极。” “您也知道，我大秦军械皆出自考工室，就比如这次蒙恬将军北击匈奴所需之器械，便全有考工室制造。” “而考工室中所有匠人技艺最精者，非考工令莫属。” 赵高一边打量着铁锅，一边听狄安诉说，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狄安继续道： “考工令的技艺不止在考工室当属第一，就是在整个墨家也是首屈一指。” “说来，我大秦器械精良，攻城拔寨无可匹敌，实有墨家之功。” 狄安隐晦地将相里拙的身份说出。 好吧，其实也不算是多隐晦。 而赵高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墨家”一词。 好吧，其实也没有多敏锐。 他看向相里拙，心道：此人若是墨家之人，刚才自己是不是夸他“鲁班再世”了？ 赵高不由问道： “考工令是墨家之人？” 狄安一旁先答道： “实乃秦墨之首也。” 韩非子《显学》中有言：自墨子死后，墨离为三。 有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相里氏之墨。 邓陵氏之墨，多居于楚地，也称“楚墨”。 此派多是以侠客的身份，到处行义。 轻生薄死，艰苦卓绝，殉身赴义，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他们反对各国的战争，认为这些战争都是权贵们为了自己利益发动的，不利于百姓。 而相夫氏之墨，也称作“齐墨”。 此派是一个以学者辩论为主的门派。 他们游历各国，讲授墨家的兼爱思想。 他们反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甚至包括起义，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去获得和平。 是思想上最幻想的一派。 至于相里氏之墨，也就是“秦墨”。 此派注重技艺研究，非常务实。 因为看见只有秦国当时的制度，是最接近他们墨家的最终设想。 所以他们愿意帮助秦国完成统一战争。 赵高没想到相里拙竟是“秦墨”一派，于是改口夸赞道： “考工令技巧之精湛，当真如墨子复生啊！” 狄安闻言，自觉赵高真是从善如流啊！ 难怪能成为打工人。 相里拙倒没想那么多，见赵高将自己比作墨子，反倒有些拘束道： “当不得，当不得，墨子之智岂止于技，我只初窥其一门罢了，当不得的。” 第13章前所未有的烹饪方式 相里拙表情恳切，言语恳实，仿佛这些深研技艺之人，心中都有所执。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考工令谦虚了，便是不如墨子，也当为墨家巨子。”赵高又道。 “谦什么谦？老夫说的是实在话。” 相里拙叹了口气，接着道： “至于说什么墨家巨子，如今墨家三分，谁又能如墨子一般，统合墨家呢？” 赵高心想：书上不是说有一个叫“矩子令”的令牌吗？ 谁掌握矩子令，谁就是墨家巨子。 赵高也不知真假，也就没有多言。 虽说相里拙自知不如墨子远矣，但听到赵高说他是“墨子复生”，他还是很开心。 他对赵高道： “以后，你要是还有什么想造的，径直来找我，我保管给你造出来。” 赵高也笑着道： “固所愿耳。” 说实话，他想要造的东西，还挺多的。 相里拙又指着赵高手中的铁锅，问道： “你说你准备用这个做菜，这也能煮东西吗？” “我感觉煮肉什么的还是用鼎比较好。” 赵高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 “不久你就知道了。” 他相信，铁锅发明出来后，用不了多久一定会传遍整个大秦。 “我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告辞。”赵高拱手道。 “我事且忙着呢，就不送了。” 相里拙也不跟赵高客气道。 …… …… 回到尚食局。 狄安自然全程一直跟随在赵高身边。 他可是要监督赵高做菜的，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这也是他作为汤官饮监的本职工作。 赵高没管身边的狄安，他手里拿着铁锅。 现在终于要完成第一步——起锅烧油。 就这第一步，就耗了他一天时间。 在古代，做点好吃的，还真是不容易。 热完锅后，开始烧油。 赵高在面前满满当当的调味品中，快速扫视了一番。 嗯？ 又扫视一番。 再扫视一番。 油呢？ 我的油呢？ 本来他以为油盐酱醋这些东西，都会摆在灶台最显眼的地方，稍微找找就能找到。 所以，也就没有提前一一备好。 谁曾想，他连油都找不到。 起锅烧油——直到现在他竟然还特么在这第一步转悠。 “油呢？” 赵高转头看向狄安： “油在哪儿，快糊锅了。” 看着赵高东瞅西翻的模样，又说什么“糊了”的字样。 狄安想了想，拿起旁边一个陶罐，问道： “您是在找这个吗？” 赵高抬起锅，探头往陶罐里看去，发现里面盛有乳白色固体。 猪油？ 赵高一眼便认出这是猪油。 赵高并不知道，在秦朝根本就没有植物油，都是动物油。 植物油的榨取大概要到汉朝才出现。 因为植物油的榨取比较麻烦，过程较为繁琐。 而动物油的炼取，相较于植物油来说，则简单多了。 动物油也被称作“膏”、“脂”。 所以说啊，民脂民膏，自古以来都是最容易榨取的。 “就是这个。”赵高点点头。 没植物油就没植物油吧，用猪油炒菜更香。 赵高直接用铲子从陶罐里铲出小半铲猪油，放进锅中。 狄安在一旁看着眼皮直抖。 虽说宫中不缺猪膏，但也架不住赵高这么造啊。 一道菜就用了小半铲猪膏，宫中万余人，得做多少道菜，用多少猪膏？ 到最后，若是连陛下与后宫妃嫔的猪膏都无法保障，那就麻烦了。 希望，赵高只是一时兴起吧。 否则，他后面一定会阻止赵高的。 待猪油融化后，赵高终于开始做菜了。 至于做什么菜，他昨日早有思量。 首先，他发现秦朝能吃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少。 后世很多美味的水果、蔬菜，现在都没有。 没办法，他也只能就地取材了。 本来他想做一道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可却发现秦朝根本没有西红柿。 西红柿又名番茄，“番”之一字，便是指外族、外邦。 所以说番茄是从外邦引进过来的。 就如同“番薯”一般，也不是本土自产的。 既然西红柿炒鸡蛋无法做，那就做一道唯一能媲美西红柿炒鸡蛋的另一道简单却极其好吃的菜—— 青椒炒鸡蛋。 然而，赵高却再次发现，青椒在秦朝同样没有。 秦朝只有花椒，而且花椒还大都是用来祭祀，极少用于饮食。 没办法，赵高只能再换。 秦朝能吃的蔬菜不多，主要有葵、藿、薤、葱、韭、苕菜、荇菜和芹菜等。 赵高想了想，决定先做一道韭菜炒鸡蛋。 韭菜早已切碎，鸡蛋也已搅拌好。 油温一热，下锅走起。 鸡蛋一入锅中，炒鸡蛋独有的香味，立即散发出来。 也不要说韭菜炒鸡蛋了，就光一个炒鸡蛋，已算美味。 才炒了一个鸡蛋，就已让整个尚食局，满堂飘香。 狄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赵高颠勺时，大火盈满锅内，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前所未有的烹饪方式。 神乎其技！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匪夷所思的烹饪技巧。 以前真是白活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了不得，真真是了不得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般烹饪方式？ 不怪赵高能成为陛下身边的打工人。 我狄安愿称赵高为： 天选打工人。 最后翻炒两下后，炒完装盘。 赵高特制：韭菜炒鸡蛋。 完成了。 赵高将筷子递给狄安道： “来，试试毒。” 狄安怔在原地，他到现在脑海里还在回忆方才赵高炒菜时的神姿。 听到赵高的话后，他嗅着韭菜炒鸡蛋的香味，咽了咽口水，道： “您就莫要打趣我了，谈何试毒耳，唯品尝而已。” “话说，您这般做菜方式，我可真是从未见过啊，令人眼花缭乱。” 狄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鸡蛋，放入口中。 烹饪方式惊人，现在就看用这种神奇烹饪方式做出来的菜肴如何了？ 鸡蛋刚入口中，狄安直接睁大眼睛！ 这确定真的是鸡蛋吗？ 鸡蛋什么时候是这种味道了？ 难道说他以前吃的都是假鸡蛋不成？ 再夹一筷子。 再再夹一筷。 再尝口韭菜。 再尝一口。 就在狄安正准备再尝一口时，赵高伸手拦住道： “哎哎哎，你都快毒发身亡了。” 狄安这才反应过来，这道韭菜炒鸡蛋，他都已经吃了一小半。 他有些尴尬，如果人人都像他这般试毒，陛下还吃个屁啊！ “一时没控制住，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狄安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问道： “您这韭菜炒鸡蛋是怎么做的，怎生这般美味？” 在他印象中，鸡蛋除了打汤，也就是煮鸡蛋了。 炒鸡蛋，他还是头一次见。 “就这么做的，我刚才的每一步，你不都全程盯着吗？” 赵高抖抖肩道：“你都看到了，我可没下毒。” 第14章难以想象的美味啊 见赵高总戏言“试毒”一事，狄安忽然站直身体，然后躬身拱手，郑重道： “先生厨艺之高超，简直惊为天人，手法之独特，令人叹为观止。” “吾半生厨艺，在先生面前，宛如孩童提刀，幼稚可笑。” “吾想学习新厨技，惟愿先生教我。” 他心中有种感觉，赵高的烹饪技术必将颠覆整个大秦烹饪方式。 如果他先从赵高学习，必将在后面潮流中，拔得头筹。 赵高见狄安认真模样，也不在提“试毒”一事，只是道： “我也没什么好教的，只需多看，多学，多练。” “厨艺一道，没什么捷径可走，唯手熟尔。” 说实话，他所做的菜就是后世一些很普通的菜肴，并无什么独特之处。 不像是什么酒店招牌菜，拥有秘制配方。 又或者一些顶级大厨，掌握着什么祖传配料。 如果是这种，那做菜时肯定得藏着掖着。 同时也印证了之前小奴那句话：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要知道，似那些秘制配方、祖传调料，都是只传后人的。 甚至还传男不传女。 外人若想学习，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万万学不到的。 就如在《白鹿原》一书中，鹿子霖的先人勺娃学厨一事。 勺娃为了学到掌勺大厨的厨艺，无奈答应了掌勺大厨三个极为屈辱的条件。 而这三个条件，分明是在一步步击溃勺娃心理防线。 沉没成本，不外如是。 最后，勺娃如愿学到了厨艺。 同时，掌勺大厨也得偿所愿。 由此可见，想要拜师学艺，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简单之事。 别人为何要将自己辛苦一生学到的本领无条件传授给你呢？ 所以，赵高自觉自己所做的菜只是很简单的小炒菜，教了也就教了。 但在狄安眼中，却是天大恩情。 他再次拱手道：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赵高感觉狄安有点太过于郑重其事了，便摆摆手道： “不必如此拘礼，左右不过是教你点家常菜而已。” 狄安抬头看向赵高，目露疑惑。 加长菜？ 加长菜是什么菜？ 莫不是有个地名叫“加长”？ 狄安觉得肯定是如此。 他心中起誓：他一定要学会加长菜，并将其发扬光大。 让整个大秦皆闻“加长菜”之名。 他绝对无法忍受，加长菜的美味被埋没。 吃过加长菜后，他感觉他以前所吃的用鼎煮、炖出来的菜，与之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准确点来说，都不配比。 在他看来，加长菜的美味，唯有烧烤才能够与之抗衡。 赵高开始备菜，将菜备好后，他再次开始起锅烧油，并且说道： “教学的事且放在一边，我现在要做第二道菜。” “先生还要继续做？” 狄安很是兴奋。 其实，他在看到赵高备菜时，就已经猜到赵高还要做菜。 但他一想到那种神乎其技的烹饪技巧，他短时间内竟然还能再看到第二次。 他就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次他要比刚才那一次更加聚精会神的去观看。 他要把赵高的每一个步骤都刻进脑海里。 现在他哪里还会去管猪膏的消耗。 就算赵高将所有猪膏消耗一空，他都只会问一句： 够了吗？不够我立马叫人再送。 赵高也没看狄安，回道： “我这次准备做三道菜，刚才那是第一道。” 第二道菜，赵高准备做一道芹菜炒肉丝。 还是那句话，秦朝没有青椒，所以无法做青椒炒肉丝。 不过，秦朝倒是有芹菜。 具体来说是水芹菜。 第二道菜与第一道菜的做法大差不差。 赵高做的很认真，狄安看的更认真。 尤其是赵高颠勺的时候，锅中的菜高高抛起，与火光交融。 即便刚才已经看过一次，但现在在看，狄安仍觉得不可思议。 菜好装盘。 芹菜的香气四溢而出。 赵高见狄安一瞬不瞬地盯着菜肴，不经笑道： “这次应该不用试毒了吧？” 狄安手中筷子都已经拿起来了，正举在半空。 在听到赵高的话后，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喉咙滚动了一下，道： “如此美味便是毒死又有何妨，学生替先生品尝。” 赵高笑着摇摇头，也没有拒绝，只是道： “浅尝一下即可，别又给我吃了一小半。” 狄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险些忘了，赵高做这些菜，是欲献给陛下的。 他点点头，正准备下筷，却发现尚食局里，其他御厨正双眼精光闪闪地看着他。 这些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正在对狄安说：我们这么多人，你也好意思吃独食？ 这些御厨早就被赵高的厨技惊叹，早就想一尝赵高的厨艺。 奈何，狄安不曾说话，他们自不敢私动。 这等美味，狄安自己尚且不能多吃，又岂愿与别人分享。 他咳嗽一声，“大义凛然”道： “我身为汤官饮监，本就要监督宫廷饮食，此番正是行监察之举。” 狄安的话明显不能服众，御厨们就这么不说话，盯着他看。 没有办法，狄安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高。 赵高低头看了眼菜肴，好在分量不少，于是道： “最多只能再加三个人，且每个人只能吃一口。” 狄安听后，选出为首的三个大御厨，并叮嘱道： “每人只能吃一口，不可多吃，你们也当知道这菜是先生献给陛下的。” 三人急忙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多吃。 他们主要是看到刚才狄安品尝菜肴后，那到无法自拔的表情，被勾得心痒痒。 真的好吃到这种地步？ 三人相视一眼，同时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 “唔～” 只尝了一口，三人同时好吃到眯起双眼。 这确实不是那些放在鼎里煮烂，然后蘸料吃的菜，所能比拟。 三人不自觉地又夹了一筷子。 然而却无人阻止他们。 因为狄安也忙着尝第二口，他都没吃够，哪有功夫管别人？ 至于赵高则在准备第三道菜的食材。 赵高的第三道菜准备做一道荤菜。 前面两道菜都是素的，最后自然要再加一道荤的。 有道是：荤素搭配，营养充沛。 当然，有人也许会说，芹菜炒肉丝里面有肉，算荤菜。 而韭菜炒鸡蛋里有鸡蛋，鸡蛋也算荤菜的。 所以，这两道菜，都是荤菜。 赵高自然也无比认同。 毕竟，他以前去食堂打饭，食堂也是这么算的。 感觉肉荤菜有点小贵的他，都是打一份西红柿炒鸡蛋。 给自己补充一点蛋白质。 然后，吃的全是西红柿…… 第15章简直太好吃了 赵高原本是打算做一道辣炒鸡肉的。 没辣椒。 只能改成红烧鸡块。 赵高觉得虽然不辣了，但也没多大差。 总比把鸡直接放鼎里用开水煮熟，然后蘸着调料吃强。 荤菜的做法比素菜略微麻烦些。 先将鸡肉洗净切块，然后焯水撇沫，捞出备用。 起锅烧油，待油温七分热后，下姜蒜炒香。 放入鸡块再次翻炒，之后加醋、酱等调料。 倒入一些生命的源泉，直至漫过鸡块。 最后，大火收汁即可。 赵高做完前面的一切，只待大火收干汤汁。 大概需要十分钟时间。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狄安等人。 不料，他才刚转头，脸色就是一黑。 芹菜炒肉丝竟然已经被这些货吃掉了一半。 “我不是说每个人只能吃一口吗？” 赵高面色地看向狄安。 狄安没敢迎接赵高的目光，只是心想： 这般美味的菜肴，真要给他放开了吃，都不够他们三人一口的。 能留一半，都已经算他们仨克制了。 狄安知晓赵高心中不虞，于是转头看向三位御厨，道： “之前不都与你们说了，每人只能吃一口吗，怎么都不长记性？”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先生准备献给陛下的吗？” 狄安直接拉出三人顶缸，都没带犹豫的。 三人看了狄安一眼，心道：就属您吃的最多，还好意思说我们。 狄安回瞪。 三人只得老实像赵高拱手赔罪。 唉，都怪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们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啊。 吃都已经吃了，赵高还能怎么办？ 他摆摆手，无奈道： “这道菜肯定已经不能呈给陛下了，剩下的你们也分了吧，我重新再做一遍。” 狄安四人闻言大喜，迅速拿起筷子，就欲将这盘菜扫除抹尽。 却突然感觉有一道道目光冷冷注视着他们，面色怨念。 尚食局中人员众多，又岂止狄安等四人。 刚才不能多吃，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狄安四人吃独食。 现在赵高都已经说将剩下的一半都给分了，这狄安四人竟还有脸吃独食。 简直不当人子。 对于这股怨念，狄安四人无法熟视无睹。 于是，狄安迅速吃了一筷子后，对另外三人道： “你们将这剩下的一半菜，分与众人，让其他人也尝尝我家先生的惊天厨艺。” 三人盯着狄安尚在咀嚼地嘴看，心道：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抢先又多吃了一口，然后才叫我们去分给别人。 为什么不等我们也吃一口再说呢？ 时间就这么赶吗？ 但三人也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将菜分给别人。 芹菜炒肉丝没了，赵高又要重新做，他感觉无比麻烦。 不过，好在只需要重新再做一道。 他又将目光看向他做的第一道菜，韭菜炒鸡蛋。 目之所及…… 嗯？ 菜呢？ 他明明记得，菜刚才就放在这里啊？ 赵高左右打量，找了又找，就是没有。 他目光瞬间直视狄安道： “之前的韭菜炒鸡蛋呢？” 狄安神色不安。 他发誓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的错。 都是那三个御厨，非要嚷着要尝一尝韭菜炒鸡蛋。 他心想芹菜炒肉丝这道菜，先生都让同意让他们吃一口了，韭菜炒鸡蛋先生应该也会同意。 这样他自己也能多吃一口。 于是也就没问赵高，自主同意三人的请求，并强调每人只能吃一口。 谁知道不知不觉竟然给……吃完了！ 狄安对天发誓，他真的是吃完了才反应过来的。 主要是他还没吃够就没了，这才反应过来的。 狄安忽然鼻子嗅了嗅，惊讶道： “先生这是再烧什么菜，味道怎生这般的香？” 这道菜的香味，与韭菜炒鸡蛋、芹菜炒肉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赵高冷冷道： “你不觉得你这个话题转的太生硬了吗？” 赵高只觉自己收了一个逆徒。 狄安闻言，对天发誓，他绝不是在转移话题，属实是赵高这道菜实在太香了。 呃，话说，他今天一天好像发了很多誓…… …… …… 章台宫。 秦始皇与李斯正在商讨政务。 蒙恬北击匈奴在即，大军的粮草、军械等一应后勤，都需要丞相居中统筹。 昨日，右丞相冯去疾和左丞相李斯两人才和秦始皇商量至午后。 今日，李斯又应召，前来汇报。 秦始皇对李斯道： “今日就到这，时辰也不早了，爱卿就留在宫中陪朕一起用膳。” 近几日，他食欲不振，每次用膳时几乎都不怎么动筷。 很多菜原样端上来后又原样被端下去。 今日留下李斯，正好可以让李斯品尝一番，免得浪费。 李斯拱手谢恩。 他并不是头一次陪同秦始皇用膳，以前也时而有之，所以也没有太过拘谨。 李斯开口问道： “臣闻陛下身体欠佳，食欲不振，不知现在可曾康复。” 秦始皇摆手道： “无碍，调养一段时间便好。” 李斯继而关心，道：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大秦离不开陛下。” 秦始皇看出李斯的担心，笑着道： “朕身体无恙，只是体内灵气积攒太多，身体无法消化，故而有恶心想吐之症，爱卿勿虑。” 听到秦始皇如此说，李斯才真正放心。 因为秦始皇所说的症状，他也有之。 他有时也会头昏、恶心，只是反应没有秦始皇这么大。 想来应该是体内灵气太少的缘故。 毕竟秦始皇赐下的丹药太少，他也没办法。 赵高若是知道，肯定会说：你应该庆幸丹药吃的少。 而不是嫌命长的搁这埋怨。 秦始皇忽然疑惑地看了一眼殿门口的方向。 以前这个时候，御膳早就应该到了。 怎么今日到现在还没来？ 秦始皇顾左右道： “来人，去看看今日御膳为何还没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话刚说完，便看见赵高与狄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紧接着一股香味也飘了进来。 秦始皇本来正打算则问今日为何迟了。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早已被狄安身后的菜肴所吸引。 全然忘了问询此事。 就连李斯也不由得侧目看去，鼻头翕动。 当看到狄安身后只有三人端着食盘，秦始皇略微皱眉，问道： “今日怎么才三道菜？” 之前，就算他食欲不振，寸口未动，但十几道菜肴该少还是不能少。 今日为何只有寥寥的三道菜？ 特别是，现在他还特意留下李斯用膳。 三道有如何能够？ 尚食局是越发不会做事了！ 第16章被折服的秦始皇与李斯 “臣见陛下神思不属，茶饭不思，时时作呕，日日消瘦，臣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狄安看向赵高，赵高早已拱手道： “臣夙夜忧叹，寝食难安，想要为陛下解忧，哪怕只有一丝。” 赵高眼中满是忧虑道： “臣绞尽脑汁，费尽思量，终于钻研出一种新的烹饪方式，请陛下品鉴。” 秦始皇看着赵高，他没想到眼前这三道香味如此浓郁的菜肴，竟是赵高亲自所做。 这厮不会下毒吧？ 秦始皇第一时间竟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知道自己是被梦境给影响了。 他微微定神，宫中规矩森严，即便赵高想要下毒，也是断然没有机会。 否则，菜还没端到他面前，赵高早已身首异处，夷三族。 “呈上来吧。” 秦始皇看向狄安道。 三道菜立刻被置于秦始皇面前的案桌之上。 光看这菜的色相，便已让人食指大动了。 秦始皇刚拿起筷子，又停箸，看向李斯道： “赵高会厨，朕未闻也，卿可先尝，其味何如？再告知于朕。” 李斯闻言，也不疑有他，更丝毫没有想过陛下会有拿他试毒的意思。 毕竟这是宫中，又不是宫外，何须人试毒？ 再者，谁不知道，近日来，赵高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谁下毒，赵高也不会下毒的。 除非赵高想造反！ 但这又怎么可能？ 就算陛下死了，都不可能…… 李斯拿起筷子，他肚里的馋虫，早就被三道菜的香味引动，想要一尝究竟了。 他先夹起一筷韭菜。 嗯，好吃。 又尝了口鸡蛋。 唔，绝了。 再吃一口肉丝。 嘶，卧槽。 夹起一鸡块。 我特么…… 李斯被美味所折服，心中的震惊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只能这么简单粗暴…… 秦始皇还在等着李斯的汇报，可等了半天，就见李斯筷子翻飞，甚至都产生了连影。 这还需要问菜好不好吃吗？ 瞎子都能看出来了。 但是，秦始皇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 “李爱卿，味道何如？” “好吃哦，陛下，您快吃。” 李斯一边往嘴里送菜，一边说道。 哪里还有半点案桌饮食礼仪。 秦始皇这几日甚少吃食，此刻在香味的引动下，也早已饥肠辘辘。 见李斯安然无恙，他终于忍不住动筷。 他先尝了块鸡蛋。 都还没有嚼。 竟然已经滑进了喉咙。 秦始皇一怔。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再尝一口。 依旧嫩滑。 这真的是鸡蛋？ 哪家的鸡蛋长这样似的？ 又夹一筷子韭菜。 软嫩异常。 根本不是那些鼎里面煮烂的所能比拟的。 吃一口芹菜。 鲜嫩无比，唇齿留香。 尝一口肉丝。 软滑爽口，美味非凡。 这肉丝，同样不是鼎里面炖烂的肉所能媲美的。 特别是最后吃的红烧鸡块。 这真的是鸡吗？ 哪家的鸡这般诱人？ 柔嫩肥美，丰腴可口。 秦始皇想起，他以前所吃的那些炖烂的鸡，即使蘸着调料，也没有现在这半分美味。 他不由感叹：赵高是真的很会。 赵高，是有一手的。 他欲让赵高做一辈子的鸡。 秦始皇筷子迅速挥动，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忽然，他余光中发现，李斯竟然吃得比他还要快！ 朕竟然快不过李斯？ 这怎么能行？ 秦始皇一边快速吃，一边道： “李爱卿啊，这些都是赵高做给朕吃得，你就别吃这么多了吧。” 李斯同样嘴不停道： “不是陛下让臣陪您一同用膳的吗？” 秦始皇见李斯不停箸，又道： “那你别光紧着红烧鸡块吃啊，朕连日未食，需补充营养。” 李斯夹起一块鸡肉道： “陛下不是体里灵气过剩，导致着身体无法及时吸纳吗，那应该多吃素食。” 秦始皇见李斯不上道，直接道： “朕说，朕要吃红烧鸡块。” 见秦始皇都已经明说了，李斯也只能乖乖去吃韭菜鸡蛋和芹菜肉丝。 好在，这两道他同样喜欢异常。 其实，他与秦始皇这般“抬杠”，不仅不会惹秦始皇生气，反而更能增进君臣之谊。 他与秦始皇君臣知交二十余年，关系极为亲近，已非寻常臣属可比。 这也是为何，秦始皇会在梦中认为李斯不会和赵高同流合污的原因。 结果，被啪啪打脸。 真特么疼啊！ 秦始皇一边吃着红烧鸡块，一边偶尔与李斯争抢一番另外两道菜。 惬意非凡。 狄安在一边看着，不住地吞咽口水。 韭菜鸡蛋和芹菜肉丝这两道菜，他都已经尝过。 唯独这红烧鸡块，他是一点没尝到。 就算打着“试毒”的名义，先生也没有允许他吃一口。 而是另外选了一个人试吃。 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先生担心他再“一口”将这道菜给吞了。 要知道，这次“夕食”之所以迟到了。 就是因为先生重新做了韭菜鸡蛋和芹菜肉丝两道菜，这才耽误了时间。 而究其原因，就是他狄安贪吃。 可是他看到秦始皇和李斯大快朵颐的模样，真真是口水直往肚子里流啊！ 李斯吃完，取丝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看向赵高道： “同殿为臣这么多年，竟不知赵高你有如此惊天技艺，着实令人震惊啊！” 赵高谦虚道： “李丞相谬赞，臣只是一心为陛下而已！” 就算是回答李斯随口的一句话，赵高都要表一表忠心。 以便博取秦始皇好感。 秦始皇将最后一块鸡肉吃完，同样取丝绢擦了擦嘴，并净了净手。 此时，案桌上的三道菜，已经一点不剩，连汤汁都没有了。 “赵高，你今日的这份心意，朕很是喜欢。” 秦始皇也看向赵高道： “说吧，你想要何种赏赐，朕定会满足你。” 赵高拱手，神色真挚道： “能为陛下分忧，臣已心满意足，再无他愿，陛下龙颜开悦，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赵高现在说这种话，简直是又顺又溜，手到擒来。 果然，脑中好感度在不断增加。 赵高虽说不要赏赐，但秦始皇此刻心情甚悦，有意奖赏。 帝王做久了，便是如此。 对待臣属，心情恶了，就罚，心情悦了，就赏。 哪用讲什么道理？ 可是该赏什么呢？ 秦始皇目光扫向案桌上已经吃净的菜，忽然道： “自即日起，中车府令赵高兼任太官令。”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以及汤官令，掌管宫中一切膳食、酿酒、种菜、食用珍禽野兽及献四时果品。” “赵高，望你勿失朕望。” 第17章君主专制相权的限制 狄安看向赵高，他没想到只短短两天时间不到的功夫，赵高竟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对了，还成了他的先生。 得亏之前赵高想做菜时，他没有阻拦。 否则，现在不仅开罪了顶头上司，还失去了一位先生。 赵高谢恩后，秦始皇又道： “原太官令、汤官令，降为太官丞，汤官丞，以辅赵高。” 原太官令、汤官令二人肯定是要降的。 秦始皇原本还以为是他自己嘴养刁了，吃厌了宫中膳食。 现在吃了赵高做的菜后，他才发现，根本就是原太官令二人不思进取，尽是做一些乏善可陈的料理来糊弄人。 原太官令二人，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不对，是鼎从天上来。 大秦现在还没有铁锅。 其实，真的不怪原太官令二人，因为用鼎、釜烹炖食物，本就是大秦最常规的烹饪方式。 赵高的烹饪方式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李斯恭喜过赵高后，便问道： “赵高，这些菜你是如何做成的，怎生这般好吃？” 赵高见秦始皇也露出询问神色，于是便据实回答起来。 李斯听闻后，依旧不是很理解道： “铁锅？起锅烧油？炒？真是闻所未闻？” 赵高笑着道： “丞相若真感兴趣，有机会高亲自做一遍给您看，其实很简单的，一看就会。” 狄安闻言，在一旁腹诽： 跟我说的时候，叫“唯手熟尔”，对李丞相说的时候就叫“一看就会”。 先生，您是会做人的。 其实赵高并没有区别对待，只因狄安是真心想学，自然要多练。 而李斯，身为丞相，又岂会做这些庖厨之事。 殊不闻：君子远庖厨。 这句话的本意是说：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表现出仁心，不忍杀生的品德。 是故：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所以，君子远庖厨，并非是君子不进厨房的意思。 然而，大凡男子，除却做厨师的，似乎都极少进厨房。 而且，当你整日围着灶台转时，别人还是说你没出息。 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君子远庖厨。 李斯直到现在还在回味赵高所做之菜，真是意犹未尽，于是道： “真想马上就能再一次吃到你做的菜啊。” 他这句可是真心话。 秦始皇在一边，就这么看着赵高与李斯二人一问一答，言笑晏晏。 渐渐的，赵高与李斯对话的场景，在秦始皇眼中与梦中赵高与李斯密谋改诏的场景相融合。 赵高真特么是无语了。 刚刚他脑海里秦始皇的好感度还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就这么和李斯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好感度竟然就开始刷刷刷地往下降。 赵高悄悄瞥了一眼秦始皇，心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就开始骂娘？ 给个理由先啊，好不好？ 为啥这好感度凭空就往下降？ 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赵高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现在除了跟李斯说了几句话，根本就啥也没干啊？ 他无奈只能感叹：帝王心思，真是变化莫测。 然而，赵高不知道的事，这次秦始皇不只是在针对他，还加上了李斯。 如果，李斯脑海里也有一个好感度的话，那他肯定也能发现秦始皇好感度降低了。 不过，李斯的好感度降低并不像赵高那般蹭蹭往下降，只是缓缓降低。 因为，在秦始皇看来，梦中李斯与赵高密谋篡诏，确实该诛。 但胡亥终究还是他嬴姓子孙，是他的直系后代，是他最为宠爱的一个皇子。 皇位也不算旁落。 而且，李斯之后更是屡次谏言，为大秦谋。 若非赵高从中作妖，凭李斯以及一众大臣之能，大秦不见得会亡。 于是，秦始皇开始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那就是，仅凭赵高一人，何德何能乱我大秦？ 即便是左丞相李斯被腰斩，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狱中而亡。 然我大秦三公九卿，所有朝臣，各司其职，制度完备，井然有序。 赵高如何能够一手遮天？ 秦始皇眼中精光闪动，神色微凝，他忽然想到：赵高还真有可能一手遮天。 只因在李斯死后，胡亥拜赵高为丞相。 丞相是什么？ 丞相乃是三公九卿之首，是帮助皇帝处理全国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 相当于皇帝的助手。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甚至拥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十三曹。 丞相想要一手遮天，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因为，丞相本身就统辖全臣。 所有朝臣的奏事都要先汇报给丞相。 再由丞相汇总给皇帝。 这其中若想截留不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说有御史大夫从旁监督，但二者若是同流合污，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如赵高任丞相时一般。 丞相的权力太大，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就算相权再大，秦始皇自己自然不惧。 他有信心镇压所有。 还是那句话：他为始皇，当凌驾一切法，镇压一切敌。 但他是无惧，可他的后世子孙呢？ 就比如胡亥。 完全被作为丞相的赵高玩弄于股掌之中。 其实，就算是扶苏，秦始皇也不认为其能镇得住李斯或者冯去疾。 全凭李斯与冯去疾自觉。 想到此处，秦始皇深感丞相权力过大，即便已经分为左右两丞相，权力依旧太大。 秦始皇盯着李斯，心中已有削弱相权的心思。 只是应该如何削弱相权呢？ 都已经分成左右丞相，还能怎么削弱？ 秦始皇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秦始皇心中甚为烦闷，看到李斯还搁那跟赵高喋喋不休地说着，便更加气闷。 虽然赵高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想搭理李斯，只是有一茬没一茬地回应。 并且还时不时地看一眼他，显得茫然与疑惑。 他看着李斯，冷冷道： “李丞相，赵高终究是我宫中的太官令，如若教你这个外臣，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斯听到秦始皇的话，瞬间闭嘴。 君臣一场多年，他此刻明显察觉到秦始皇对他心生不悦。 只是他很是不解：刚才一起“抢食”的时候，不还挺嗨皮吗？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如果李斯真的有好感度的话，他就会发现，此刻秦始皇对他这个丞相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之前，秦始皇仅是针对赵高和李斯两个人，现在却是在针对“丞相”这个官职。 “膳已用完，李丞相便回去吧。” 秦始皇又淡淡道： “全国之政务皆系于你一人之手，莫要操劳过度。” 李斯只觉秦始皇语气越发怪异，似透露着不善，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得应诺告退。 第18章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丞相”离去，秦始皇微微皱眉。 “让御史大夫冯劫过来见朕。” 秦始皇刚对左右说完，又摆手道： “算了，不必了。” 他是担心“丞相”制度，对除他之外的大秦皇帝影响太大。 但不应该去追究担任“丞相”职位的人。 同理，他是担心御史大夫没有好好行使监察丞相之权。 但不应该去问责冯劫。 冯劫作为御史大夫还是很尽忠职守的，即使不算梦中行为，也是位尽责之人。 作为右丞相的冯去疾与作为御史大夫的冯劫有亲。 但他们二人却并没有蝇营狗苟，反而相得益彰。 如若换作梦中的赵高与其弟赵成，早就已经相互勾结在一起。 要知道梦中的赵成还不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只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 便是如此，赵高兄弟二人也已把持了整个朝政。 只因赵高是丞相。 所以，解决担任丞相之人，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要整改的是“丞相”这个制度。 否则遇贤臣则昌，遇奸臣则亡。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该如何整改相权？ 难道将左右丞相改为左中右丞相？ 不行！ 即便丞相分成三人，但他们职责相同，权力相等。 这样不仅不能很好的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反而会相互推诿，形成权力的冗沉。 秦始皇明白，想要解决君权和相权之间的问题，并非一蹴而就之事。 当谨慎思量，务使完备，也莫寒了忠臣之心。 秦始皇在心中按下此事，又忽感腹中饥饿。 说实话，刚才那三道菜，香则香矣，可惜数量太少，并不能使人饱腹。 秦始皇看向赵高，问道： “今日之膳食为何只有三道？你既有如此厨艺，为何不多做几道？” 赵高只是解释铁锅制造麻烦，耽误了时间。 并没有说是狄安等人试尝太多所致，否则这些人定要受到惩罚。 狄安满是感激地看了赵高一眼，心道： 自己的先生，人真的很好。 秦始皇点头，原来是这样。 同时，他也知道了，今日夕食为何会晚点的原因。 “以后真的膳食皆由你来做，希望都能如今日这般美味。” 秦始皇以手抚肚道。 “臣定尽心竭力。”赵高拱手道。 之后几日。 秦始皇便一直让赵高备膳。 都说秦汉时期一日两餐。 可现在，别说什么一日三餐了，就是一日四餐、五餐都有。 秦始皇自从停服“延寿丹”后，身体慢慢恢复，口味也原来越好。 有时候上午七点便让赵高备膳。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再吃一次。 在下午四点吃完“夕食”后，晚上九点又让赵高准备吃的。 一日。 亥时。 晚上十点多。 秦始皇再次觉得腹中空空，于是也不管天色已黑，直接命人去让赵高备膳。 赵高得知后，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前往尚食局。 对于这种事，这几天他早就习惯。 尚食局里烛火通明。 一干人等，早就已经在此等候赵高。 没错，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赵高看着人群的中汤官饮监狄安，以及原太官令、汤官令，现在太官丞、汤官丞等人，微微颔首。 然后，便让他们开始备菜。 其实，现在的很多菜肴，狄安等人也会做了。 但每次秦始皇要用膳，赵高还是亲自去做。 因为他“亲力亲为”的事，传到秦始皇耳朵后，又给他增加了不少好感度。 只是虽然好感度时有增减，但看着总是是“-∞”的好感度，赵高常常会陷入沉思。 他遍查过原赵高所有的记忆，发现原赵高对秦始皇也算是忠心耿耿到家了。 他如果遇到这样的人，都得跟其“刎颈”。 他实在想不通，秦始皇为什么会对赵高，抱有如此低的好感度。 如果这还能被称为好感度的话。 赵高有时候不经猜测：难道是身为帝王的秦始皇不相信任何人？ 因此，不仅是对赵高，而是对所有人，秦始皇的好感度都一样低？ 赵高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 甚至这就是事实。 不然，你总不至于告诉我，秦始皇也是穿越过来的，他知道以后赵高会篡诏，所以对赵高没好感吧？ 简直荒谬到可笑。 御膳完成，赵高摒除掉这些杂念，前往咸阳宫。 秦始皇今晚打算在咸阳宫用膳。 面对摆在案桌上的美味佳肴，秦始皇早已按捺不住。 他筷子翻飞，直接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赵高站在一旁，看着秦始皇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一时间，竟觉得秦始皇有些可怜。 要知道，这些菜在后世，也就是一些寻常的家常菜。 而作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竟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又如何不让人觉得可怜？ 秦始皇不知道赵高的想法，忽然开口道： “如此美食，岂能无乐？” 他直接顾左右，道： “来人，奏乐。” 不一会儿，一支乐队走进咸阳宫。 又一会儿，一队婀娜舞女，鱼贯而入。 乐队奏乐，舞女起舞。 赵高看着舞女们婀娜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妖娆的舞姿，妩媚的神态。 赵高沉默了，他心中为刚才错误的想法道歉。 我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去可怜一位皇帝？ 就这些美丽舞女，在后世，他想要看，都只能隔着手机屏幕。 而秦始皇都不一定需要隔着衣服。 秦始皇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看着美人妖娆。 无意间瞥见赵高脸色难看，于是问道： “赵爱卿，身体不舒服？” 吃着赵高的美食，秦始皇对赵高的称呼也有了转变。 赵高咬着牙道：“臣无恙！” 臣只是心里不舒服。 你特么真该死啊！ 一曲舞罢，赵高以为结束了。 没想到，秦始皇抬抬手道： “别停，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女们不敢停歇，即便已手酸脚麻，仍立即翩然起舞起来。 赵高看着享受极乐的秦始皇，恍惚间，他甚至感觉秦始皇下一秒就会说出一句： 朕一统六国，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嫉妒已经使赵高面目全非。 他也想享受帝王套餐。 他也想要享受极乐。 他也想要不隔着衣服…… 难怪所有人都想当皇帝。 难怪秦始皇要将六国的妃嫔媵嫱全部收进宫中。 难怪秦始皇想要长生不老。 终于。 美食吃完，美人舞罢。 这些舞女一个个早已气喘吁吁，浑身绵软无力。 就在赵高以为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秦始皇用丝绢擦了擦嘴角，指着舞女，道： “换一批。” 然后，这些舞女井然退去，又一队舞女翩然进来。 同样的身段婀娜，面容姣好，舞姿妖娆，神态妩媚。 秦始皇一边欣赏着美人舞，一边对赵高道： “赵爱卿，再去备膳吧。” 艹 嫉妒让赵高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第19章置酒咸阳宫 美食继续，美人继续。 秦始皇继续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美人，好不惬意。 殊不知，身边的赵高，早已经嫉妒得没有人样了。 “如此美味，岂能朕一人独食，当与众臣共享” 秦始皇在吃完一口菜后，对赵高道： “赵爱卿，你且去准备，明日置酒咸阳宫，朕要与朝臣同享美味。” 其实，这几日李斯就经常找理由，想要进宫与秦始皇同膳。 换做以前，秦始皇早已答应，心情好时，说不定还让李斯留宿宫中。 可自从“丞相”一事后，秦始皇暂时不想见李斯。 因此，始终未曾答应。 虽然李斯不曾蹭到饭，但李斯的怪异举动，已在群臣之中传荡开来。 慢慢的，一个谣言在群臣中传播，却也不知道是谁先传的。 只是道：宫中有惊天美食，闻之便让人口中生津，食之更能让人精神百倍。 左丞相有幸尝过一次后，便日日辗转发侧，夜不能寐，因而才不断乞求陛下入宫同膳。 当然也有大臣当面求证过李斯，诸如右丞相冯去疾以及御史大夫冯劫等人。 然而，李斯只是对宫中有美食惊天予以肯定。 但是对于其日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说，嗤之以鼻，甚至破口大骂予以驳斥。 秦始皇对这些事略有耳闻，据说暗暗有鼎沸之势。 于是，索性明日在咸阳宫，大宴群臣。 让群臣尝一尝谣言中所谓的惊天美食。 其实，秦始皇感觉谣言中对美食过于夸大了。 闻之口生津液这点还说得过去，因为他也是这般。 但是说食之可精神百倍就太过荒谬了。 十倍还差不多。 另外多说一句，秦始皇感觉谣言中所说李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事，并非谣言。 毕竟，这几天，他一天五顿美食，少一顿心痒难耐。 赵高听到秦始皇明日要于咸阳宫置酒，应声后，心道：尚食局今晚怕是有的忙了。 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明日就要大宴群臣。 所需食材、酒水、碗碟等，尚食局都要提前备好。 时间如此紧迫，尚食局还不知道要忙到几时。 当然，虽说尚食局所有人都会很忙碌，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赵高。 赵高作为太官令兼汤官令，岂需事事亲为。 除非是做给秦始皇吃，博取其好感，赵高才会亲力亲为。 至于其他大臣，便交由狄安等人去做。 反正这些“加长”菜，狄安等人早已学会。 尽管明日宴请的朝臣不少，但尚食局足以应付的来。 因为，太官令与汤官令各有官奴婢三千人，每年用费多达二万万。 也就是说，赵高手下现在有六千人，而且资金充足。 如此，想要置办一个宴会，岂不是绰绰有余。 而当赵高知道有这么多经费在自己手中流转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克扣一点，然后带回现世。 虽说他现在距离秦始皇好感度达到50，还差了，呃，负无穷…… 但正所谓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还是有必要。 既然说可以让他带着在大秦获得的财富回到现世，那必然会给他一个储物空间。 可他找了很多天都不曾找到。 他心中一个咯噔，猜想：所谓的财富不会仅指他带着身上或者拿在手上的财富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能带多少东西回现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每天带了很多贵重物品在身上。 只不过，他身处宫中，身上带很多金银，难免显得突兀。 所以，他只有选择的带了几样物品。 比如玉佩。 正所谓：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身上挂戴玉佩，这真合理。 然后又带了几块秦半两与金饼。 半两钱虽然不如金饼值钱，但好歹也算是秦朝文物啊！ 其实，根本不需要带金银。 在宫中，随便拿一个酒觞、酒爵，放到后世都是文物。 只要不放到博物馆，都能卖出天价。 但他总不能整天在身上挂一个酒杯到处晃啊！ 因此，他就在想，有什么物品可以堂堂正正放在身上，还不显突兀。 最后，想来想去，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中车府令的印章上面。 这中车府令的印章，不仅算文物，更能让后世之人研究大秦的官衔制度。 其中价值，岂是金饼所能比拟？ 所以，现在赵高每天身上都带着中车府令、太官令以及汤官令三个印章。 包括玉佩一起，从不离身。 万事俱备，只待将秦始皇的好感度刷到50。 从负无穷开始……艹。 赵高从咸阳宫离开，回到尚食局，将明日要在咸阳宫宴请群臣一事，说与所有人。 所有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而赵高则回去补觉。 这一晚，尚食局燃尽了两根蜡烛。 …… …… 第二日。 咸阳宫。 所有大臣得知消息后，纷纷赶到。 此次宴会不仅邀请了众朝臣，七十位博士宫博士也在应邀之列。 秦始皇坐于高位，赵高侍立一边。 众大臣于下方分坐两旁。 待所有人坐定后，一道道美食在狄安的安排下，送至每个人的案桌之上。 众人看着案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道：这便是那所谓的惊天美食？ 果然，与以前所食炖煮的食物，完全不同。 色泽鲜丽，香味浓郁，光是看着就已无比诱人。 难怪左丞相吃过一次后，整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有人想到这里，偷偷看向李斯。 李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脸色瞬间沉郁起来。 若非碍于场合，他肯定要辩驳一番。 他一直搞不懂，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按理说宫中规矩森严，该是无人敢乱传宫中之事。 其实，李斯不知道，之前他多次想要入宫吃赵高所做之美食，却被秦始皇默拒。 有人好奇，就问他为何执意入宫吃席？ 他便随意回道：宫中新出了一个烹饪方式，其所烹饪出的美食，闻之生津，食之吞舌。 且每每深夜思之，更是回味无穷。 然后这些话，传啊传啊，便传成谣言所说的模样。 没错，搞了半天，李斯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可惜他还尚不自知。 待秦始皇动筷后，众人终于一品在谣言中盛名已久的美味。 果然，谣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此等美食，简直好吃到咬到舌头。 很多人都咬到了好几次筷子。 如此看来，谣言中说左丞相尝过后辗转发侧，夜不能寐，应当也是属实。 原来，李斯是个好吃比！ 秦始皇在尝一口菜肴后，也不由感叹，无论吃过几次，依旧是如此美味！ 他看向身边所站之人，心想： 而这一切，都是赵高的功劳。 如果，秦始皇没有做那场“梦”，现在对赵高的好感度，就算没有100，肯定也达到50了。 第20章焚书与梦中同 “诸位臣工，与朕共饮一爵！” 待众朝臣品尝过美食后，秦始皇方才拿起一旁的酒爵，道。 众人纷纷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秦始皇饮完酒后，对身边的赵高道： “朕曾闻，殷纣王刚即位，便开始奢侈起来，使用象牙做的筷子。 其叔父箕子道：使用象牙筷子，必定不再用陶制食器，而要做犀玉之杯。 有了犀玉杯、象牙筷后，必不会再吃野菜、穿粗服、住草屋，而是要求身披锦衣九重、脚踩高台广室。 果然，没过多久，纣王便开始建造鹿台，琼室玉门。” 赵高知道秦始皇这是在说“纣为象箸”之事，心道： 人纣王造鹿台，你也不建阿房宫吗？ 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 秦始皇不知道赵高的腹诽，继续道： “朕现在始有这种感觉，在吃了你做的美食后，朕感觉这爵中黄酒，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黄酒不好喝？ 赵高的第一反应便是：又是一个获取好感度的机会。 大秦现在所有的酒，都是酿造酒，因此度数都比较低。 何为酿造酒？ 酿造酒是指以谷物、水果等原料直接发酵，酿造而成的酒。 因为酒的发酵是由酵母来完成的。 当发酵持续进行，酒精度数达到十五度左右时，酵母菌就会被杀死，从而使发酵停止。 所以，酿造酒的度数一般不会超过十五度。 古人常说自己千杯不醉，其实喝的就是酿造酒。 这么看起来，千杯不醉好像很简单。 其实不然。 因为就是喝一千杯水，你也受不了啊。 而赵高准备制作的酒可不是什么酿造酒，而是蒸馏酒。 蒸馏酒是可以通过提纯达到很高的酒精度数的。 而且，不仅酒精度数高，味道也无比醇香。 这样的美酒，秦始皇定会喜欢。 赵高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他再次收割一波好感度的场景了。 若是此次能突破-∞就好了，哪怕变成-999999999也行啊！ 赵高将这个想法记在心中，准备等宴会结束后，立刻回去酿造。 赵高本以为此次宴会，会在所有人语笑晏晏中顺利结束。 但奈何，这次宴会终究不可能平静。 在其他人都在吃着美食，喝着酒时，有一人站起来，大声道： “以前，秦国的领土不超过千里，全仰赖陛下一统六国，驱赶蛮夷，平定天下。 凡日月所照临的地方，就没有不称臣顺服的。 把诸侯国改成郡县，不在有战争的祸患，这伟大的功业，可流传万代。 自上古以来，便是尧舜也赶不上陛下的威德。” 博士周青臣一脸慷慨激昂地诉说着。 赵高还以为此人站起来，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没想到就是拍马屁。 他心中立即对此人下了定义：不输夏无且，乃己大敌。 秦始皇见周青臣说的都是实话，正欲勉励几句，又有一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听说殷朝、周朝统治天下一千多年，分封子弟功臣，作为自己的辅冀。 如今陛下拥有海内，而子弟却为匹夫。 万一出现田常、六卿一类的乱臣，没有辅翼，怎么挽救局面呢？ 事不师古而长久者，未闻也！ 刚才，周青臣又当面奉承来加重陛下的过失，这不是忠臣的行径。” 此又是一位博士，乃齐人淳于越。 淳于越此话一出，许多大臣脸色微变。 废分封，行郡县，是陛下统一六国时，与左丞相李斯一起制定的。 据今，已有六年之久。 没想到现在淳于越竟还拿出来批评。 这不是故意触秦始皇霉头吗？ 果然，有大臣已经发现秦始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这些大臣想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秦始皇之所以脸色难看，并非是因为淳于越反对郡县制。 而是，不论是周青臣的吹捧，还是淳于越的批判，竟都与他梦中“焚书”一事，一模一样。 秦始皇陡然看向赵高，目光噬人。 赵高都麻了。 本来因美食而小幅上涨的好感度，突然莫名其妙的刷刷往下降。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为何周青臣和淳于越这两人说一番话后，秦始皇对他的好感度反而降低了？ 你们两人是对秦始皇下降头了吗？ 赵高正无能狂怒时，却又发现了新变化。 咦？ 好感度怎么又开始往上涨了？ 赵高不解的看了一眼秦始皇，却又找不出任何端倪，只得感概： 这秦始皇的心思，真就跟恋爱中的女子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啊。 而赵高的好感度之所以又莫名上涨，是因为秦始皇突然发现了一个矛盾点： 不对。 这与朕前五年的“梦”，并不相同。 虽然周青臣与淳于越的话一样。 但时间对不上。 在梦中，“焚书”一事，是发生在始皇三十四年。 也就是两年后。 而现在，却整整提前了两年。 所以说，梦中之事并非完全准确。 因此，赵高的好感度才又开始小幅回升。 然而，秦始皇的思想又变：难道说，朕的梦，其实是对未来之事的一个“预兆”？ 好吧，赵高的好感度再次下降。 还是不对，朕在梦中，可并不记得赵高能做出这般惊人美食。 这就意味着“预兆”一说，也有待商榷。 赵高的好感度又开始回升。 但是总体来说，好感度还是偏下降趋势的。 毕竟，在梦中赵高的行径，实在太过恶劣。 而赵高已经木了。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好感度一会降，一会涨，一会降，一会涨，跟坐过山车一样。 秦始皇眼神微冷地看着赵高道： “赵高，你以为博士淳于越所言何如？而我大秦又该如何施为？” 秦始皇对赵高称呼的改变，同时也代表着对其好感度的降低。 李斯闻言皱了皱眉。 这“行郡县”一事，是他与陛下商讨而成，乃国家之大事，为何要问赵高？ 即便赵高做的菜肴在如何美味，终究也只是小道啊。 说到底，赵高他就是个驾车的，做菜的啊。 好吧，其实李斯是有些吃味了。 李斯拱手呈言，发表自己的看法，道： “五帝的制度，不相重复，三代的举措，不相因袭。 各用自己的方法治理国家，并不是有意和前代相反，而是时代变化了。 现在这批读书人不学当今而效法古人，以此否定当今，惑乱民众听闻。 私人讲学结成群党反对法令教化，一听到朝廷举措，就各以所学进行评议。 入朝心不在焉，出朝街谈巷议。 用大言欺君来博取声誉，以奇异行为来赢得高名，还率领臣民制造谤语。 像这样，如果不禁止，那么君威会从上往下降，朋党会在下边形成，要禁止才好。” 李斯慷慨直言道： “臣请求陛下下令，让史官把不是记载秦朝的典籍一律烧毁。 不是博士官职务，而天下敢有收藏《诗》、《书》等诸子百家著作的，全部搜出，送到官府烧毁。 有敢二人谈论《诗》、《书》的处死。 推崇古代、诽谤当今史记的灭族。 官吏知情而不举报的同罪。 命令下达三十天不烧书的，处以墨刑，发配边关，夜筑长城，昼侦敌情。 所不烧的，只有医药、卜筮、种植一类的书。 如果有想学法令的，便以官吏为老师。” 第21章天变不足畏 对于李斯的谏言，秦始皇早有预料。 在梦中，他就是听从李斯之谏言，实行了“焚书”一事。 即便是现在，他依旧觉得“焚书”之举，有利于大秦之稳定。 他虽有意与梦中的做法不同，改变梦中走向。 但也是想用一个比“焚书”更狠的举措。 奈何，他想不出其他更狠的招。 李斯之智确实常人难比。 这也是为何，虽梦中李斯与赵高同流，但秦始皇不忍杀之的原因。 否则，赵高早就死了。 在秦始皇看来，李斯的作用，丝毫不逊于商鞅、张仪和范雎等。 而赵高，弗如远甚！ 在李斯眼中，秦始皇问政赵高，是恩宠的表现，但真实情况是秦始皇有意为难赵高。 之前，秦始皇就有让赵高“因言获罪”的想法，却因美食一事，几近忘却。 现在，这个念头却又悄悄死灰复燃。 秦始皇看着赵高，等待着赵高的回答。 李斯被“冷落”一旁，心中越发吃起醋来。 不过，对于问题，赵高岂会答错？ 他从善如流道： “李丞相所言极是，臣意与李丞相同。” 秦始皇对赵高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都找不到错，能满意吗？ 秦始皇继续逼问道： “李丞相是从根本源头上解决问题，朕现在问你，你觉得分封制与郡县制孰好？” 李斯的意思是：既然淳于越质疑郡县制不好，那干脆把所有读书人一起给收拾了。 这下看谁还敢乱嚼舌根，说郡县制不好？ 嗯，确实简单粗暴。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顺便将提出问题的人给一并解决。 赵高见秦始皇不断询问他的意见，也以为是看重他的意思。 心中甚至还以为是美食起到了效果。 要是好感度能暴涨就更好了。 而对于分封制与郡县制，这两个制度哪个好的问题。 这也算是个问题吗？ 郡县制是有其弊端，然分封较郡县弊端者更甚。 分封制弊端重重，根本无需无言，历史早已给出答案。 周行分封，有春秋战国之乱。 汉行分封，有吴楚七国之乱。 晋行分封，有齐赵八王之乱。 明行分封，有燕王靖难之役。 唐虽未行分封，但其节度使制度，节度使一人掌管军政大权，已与诸侯无异。 因而，亦发生了藩镇割据。 但凡掌握军政财权，虽名为诸侯、节度使，实与皇帝无异。 “郡县制优于分封制百倍。” “郡县之制，乃我大秦根本之制。” 赵高慨然道：“二世、三世乃至千万世，都将行此之制。” 赵高所言并不为虚。 秦始皇自称始皇帝，便是想着其后代二世三世乃至万世为君。 而其创立的皇帝制度、三公九卿制度，郡县制确实影响千年。 只不过，后世千年并不是秦二世三世四世，而是汉晋隋唐各个王朝。 秦虽亡，然百代皆行秦法。 秦始皇追问道： “然淳于越之流言必诋毁郡县制，且以上三代祖宗之制说之，该如何？” 赵高沉默一下，毅然道：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坐于下方的李斯，听到“天变不足畏”五个字后，眼中精光闪动。 好。 说的太好了。 自他与陛下推行郡县制以来，艰难险阻，困难重重。 但凡遇到一丁点问题，都会有人说这是郡县制的不好，应该恢复分封。 可新事物的诞生，哪有事事顺遂的？ 特别是这些儒生，甚至将那些天灾，诸如干旱、蝗灾和地动等，都说成是大秦实行郡县制后，上天的惩罚。 现在，赵高的一句“天变不足畏”，直接狠狠地打了这些人的脸。 李斯甚至觉得赵高这句话与恩师的一些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荀子曾言：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 所谓的天变，不过是自然的规律而已，与变法无关。 李斯看赵高是越来越顺眼。 对了，赵高本就律法极好，也算是他法家之人嘛。 秦始皇也喃喃道： “好一个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没错，朕为何要师法古人？ 朕德盖三皇，功过五帝，上三代有人能及朕乎？ 至于这些儒生之言，在朕耳中，不过狺狺狂吠。 秦始皇看向赵高，似乎是想不到赵高竟能说出这般出彩言语来。 见所有人都因赵高所言露出深思模样，淳于越有些急了。 他急忙开口道： “赵高，我且问你，分封制固有弊端，然周行分封兴盛千年，郡县制有此先例吗？ 就算退一步说，郡县制之弊端就真的比分封制少吗？ 陛下虽已平定六国，但六国之人或藏于山野，或隐于田间，只待犯上作乱。 陛下博望坡遇险，兰池遇盗，不就是最好的体现吗？ 但若有嬴姓子弟，镇守六国旧地，焉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高听之沉默。 因为他知道，淳于越之言还是有道理的。 郡县制真的好吗？ 自然是好的。 但大秦刚统一就实行郡县制，其实并不符合大秦的国情。 也没有与大秦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郡县制从秦朝还是秦国的时候就开始实行了。 以前可以，是因为当时秦国国土面积不大，只据西陲。 朝廷命令能够及时到达秦国各地，朝廷恩威亦可辐射到秦国边境。 可当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国土面积急剧增加，幅员更加辽阔。 这时，朝廷恩威已很难达到大秦边角。 这也是秦始皇为何要频繁出巡的原因。 秦始皇五次出巡可与乾隆六下江南完全不同。 秦始皇出巡是震慑六国余孽，而乾隆是纯玩。 嗯，将乾隆与秦始皇比，简直就像在碰瓷一样。 秦始皇出巡震慑六国宵小，威服天下黔首，使大秦威严传遍各地。 只可惜，始皇一死，余威消散。 大秦二世而亡，与郡县制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而如果大秦在一开始，实行分封制，或许会出现上面所说的诸侯内乱。 可一时之乱，不会让大秦二世而亡。 天下依旧姓嬴。 要知道，大秦刚统一六国时，六国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统一的概念。 六国百姓只认六国之王，如齐王、楚王、赵王等。 就比如齐地，齐地百姓对齐王的归属感远比对秦始皇要强。 不过，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齐王，至于这齐王是谁则无关紧要。 齐王可以姓姜，也可以姓田，还可以刘，当然更可以姓嬴。 所以，如果秦始皇分封皇室子弟到各地，确实可以更好的稳定地方。 说不定真的能够让大秦二世三世乃至十几世为君。 只不过，秦始皇不会如此做。 秦始皇好不容易统一了天下，到最后又要将土地分封出去。 这诸侯国，与国中之国，又有何异？ 君主尚未，中央也未集权，这样的大一统未免也太弱了。 郡县制没有与大秦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分封制又好似国中之国。 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刘邦倒是想了一个。 当年，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实行的便是郡国并行制。 虽然，仍有封国，但可谓是退一步而进两步。 郡国并行，稳定了汉朝中央与地方的关系。 这才能够让汉朝皇帝有时间慢慢加强中央集权，并解决各种王朝危机。 如若秦朝也如此，说不定也能如汉朝一般，延续四百年！ 第22章6国绝户之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真。 但那又怎样？ 秦始皇是何等人物？ 只要活着一日，谁敢言造反，哪个敢说谋逆？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分封或者郡国并行以稳定王朝。 秦始皇一人便可镇所有。 如若陈胜、吴广、刘邦、项羽，胆敢在秦始皇活着的时候造反。 就看秦始皇镇不镇压他们就完了。 文有李斯、冯去疾、蒙毅，武有蒙恬、王贲、王离。 赵高实在想象不出刘邦、项羽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哪怕一丝！ 都说“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但也别忘了蒙恬可是被称为“中华第一勇士”。 这两位勇士交战，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也许，项羽真的千古无二，但现在毕竟还稚嫩。 而蒙恬早已身经百战。 就算还有什么萧何、张良、韩信、陈平、曹参、樊哙、彭越等，同样无用。 殊不知，秦末起义初期，若非是出了个项羽，只章邯一人，就快要将整个起义军全部扑灭。 而现在换做蒙恬、王贲，项羽便是破釜沉舟，难道还能毕其功于一役不成？ 当然，这一切仅限于秦始皇活着。 一旦秦始皇崩，大秦亦崩！ 大秦之重，只有秦始皇能一肩担之。 如果秦始皇能活得更久一点，郡县制定会牢不可破。 又岂会在汉、晋、明等王朝，出现分封之反复？ 听到淳于越的质疑，秦始皇和李斯等人同时看向赵高。 他们也想听听赵高会有何独到的见解。 因为赵高之前出彩的言论，现在他们竟还有些小期待。 赵高在脑海中想了很多，良久后，才先是说了一句： “淳于越，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错了？哪一句？”淳于越不屑问道。 赵高直视淳于越道： “在这天下，哪有什么六国之人，那全都是我大秦之子民。” 此话一出，秦始皇、李斯、冯去疾等人，眼睛皆是一亮。 是啊，大秦早已一统，哪里还有什么六国百姓，自然都是大秦子民。 有些人，特别是某些儒生，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六国时期。 动辄便齐人、楚人自居，着实可恶。 赵高首先就在大义上赢了淳于越一头，他接着道： “” “” “其实，真正想要造反的，只是那些心有不甘的六国余孽。” 嗯，没错，有用的时候，你就是大秦子民，没用的时候，你就是六国余孽。 就是这么灵活。 就是这么神奇。 赵高扫视众人，义正言辞道： “普通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根本无意去造反。” “那为何还是有很多百姓去追随那些六国余孽呢？” “只因这些百姓一直深受六国文化的熏陶，使他们对六国产生了亲近感、认同感。” 赵高解释起来，道： “虽然陛下已销毁原六国文字，统一了文字。” “但是私底下，很多原六国百姓仍然只认原各国之文字。” “而这些百姓就成为了那些六国余孽的兵力来源。” 淳于越听到这里，马上道： “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实行分封制！不行分封，何以镇压？” 赵高微微摇头，然后问道： “实行分封制，就一定可以镇压了吗？” 其实，这些儒生一直要求实行分封制，可不是为了大秦的千秋万世。 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因为，一旦实行分封，必将出现很多诸侯国。 同时也就意味着会出现无数官职的空缺。 每个诸侯国内，又要置有左右丞相、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等官职。 而这，就是这些儒生的机会。 否则，只有一个大秦朝廷能产生多少官职？ 这样，他们就又成了以前的“士大夫”阶层。 毕竟，在春秋战国时代，这些“士”可是极其受人尊敬，地位也极高。 最起码比普通人高。 淳于越哼了一声，道： “那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赵高淡淡一笑道： “吾有一谋，可永绝后患！” 赵高此言，成功勾起了秦始皇的兴趣，他当即问道： “卿有何谋？速速道来！” 赵高拱手回道： “六国虽灭，然其根茎未除！” “而，欲亡其根，必先亡其文化。” “使百姓丧失对六国文化的认同感，方才是治本之道。” 秦始皇眼神微眯，口中重复道： “欲亡其根，先亡其文化？” 忽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词：亡国灭种。 如果六国文化一灭，世间当再也无人知道六国的存在。 好歹毒的……不对，是好高明的计谋！ 李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同样震惊。 震惊过后，却又皱起眉头道： “此计惊人，然难度同样惊人，此计之难，不输灭楚之战！” 赵高摇头否道： “这很难吗？连统一天下都做到了，还有何事能在我大秦面前称之为难？” “再者，陛下不是已经开始再做了吗？” 秦始皇闻之讶异道： “朕已经再做了？” 朕自己怎么不知道？ 赵高点点头，道： “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这些皆是！” “只需继续推广这些举措，让百姓慢慢融入秦国文化。” “假以时日，便可使人人只知有大秦，而不知有六国。” 秦始皇和李斯再次震惊，就连淳于越都张大了嘴巴，心神极度震撼。 只知有大秦，不知有六国…… 这，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其实，丞相方才所言烧毁天下藏书，同样有此效果。” 赵高说到这，话锋一转，又道： “当然，只是这样还不够。” 李斯闻言，坐直了身体，问道： “还不够？那还要怎样做，才算够？” 赵高微微一笑道： “有道是不破不立，灭亡六国文化是破，那么立呢？” “如何让大秦的百姓从心底认可大秦，支持大秦，维护大秦呢？” 赵高现在要做的，不是简单改变别人的思想，而是要往别人的脑袋里装自己的思想。 李斯被赵高之言吸引得本就坐直的身体更加笔直。 秦始皇同样如此，他催促道： “该当如何？” 赵高咳嗽一声，决定放大招了。 他到现在还不曾说出他的计谋呢。 此计一出，六国绝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