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前夫追妻火葬场》 第1章 别闹了 “苏苏,生日快乐!”周时予举起酒杯,唇角含笑。 我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时予--我从校服到婚纱,结婚三年的丈夫。 大学毕业次年,他举着钻戒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半跪在我脚前,含泪说出最动人的情话,求我嫁给他。 我答应了,以为他会是我一生的归宿。 可惜男人的嘴,从来都是骗人的鬼。 说给我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转眼就和白月光卿卿我我。 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早早的定好饭店,带我出来庆生。 大捧的玫瑰,香醇的美酒,温柔而深情的男人,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幕! 可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我刚刚端起果汁,他的电话响了。 工作的原因,我和他都习惯吃饭时把手机放在右手边,因为这样可以随时接听电话。 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夏夏。 我敛眉低笑,心口发凉。 果然! “夏夏,有什么事?” “好了夏夏乖一点,今天是你嫂子的生日,我们在外边吃饭庆祝。”周时予一脸温柔的说着话,眸光软得像水一样。 他对我也是温柔的,只是这份温柔不只给了我,也给了孟夏。 我不是他的唯一,从来不是! “什么,怎么会这样,打120没有?你先吃几粒速效救心丸,我和你嫂子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周时予略显焦灼的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几分询问,“苏苏,夏夏心脏病发作,心绞痛的厉害。我们过去一下好吗?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可夏夏是我们的妹妹,总不能不管她对不对?” 我的手放在包包上用力捏紧。 里边装着今天下午在医院拿到的一张报告单:宫内早孕,单胎4-6周。 “时予,我” “苏苏,心脏病不是小事。生日可以补过,但生命只有一次。你是最懂事的,舍不得夏夏出事的对不对?如果你不想过去可以在这里等着,我把夏夏送到医院后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习惯性的道德绑架! 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有事,我就一定要理解,一定要帮忙,否则就是不懂事,就是自私和恶毒,就是枉顾他人性命。 说着商量的话,却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自嘲的笑笑。 看吧,只要涉及孟夏,我永远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前生是,这辈子亦是,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呢? 是的,我是重生的。 上辈子,直到结婚第九年,我才知道周时予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父亲的干女儿孟夏,和他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陪着他走过整个年少时光的女孩。 那些以加班为借口的夜不归宿,那些打着兄妹的旗号所做的亲密举止,都只源于周时予对孟夏缱绻长情的爱。 为了孟夏,我和他又在婚姻里纠缠一整年,最终仍然走到穷途末路,他说他疲倦了,我也满身是伤。 婚姻于我们毫无意义,只是负累。 协商过后,决定分开,结束十年婚姻。 去民政局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一辆公交车突然失控,造成多车连撞,我倒霉的在那场连环车祸中无辜丧生。 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时间居然回到七年前我生日的那一天。 前生,就是从这天开始,孟夏强势插入到我和周时予之间,以妹妹的名义无所顾忌,我和周时予渐行渐远。 最终,我的少年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再来一次,同一个时间、同一家饭店,相同的人打来目的相同的电话。 上次的我尽管不舍,还是懂事的为他系上围巾,要他开车小心点,刚下过雨,路很滑。 然后我自己叫车回家,连伞也没有,被淋成落汤鸡,发了两天烧。因为怀孕,不敢吃药,硬生生挺了两天。 那天周时予离开三个小时后,据说心脏病发作的孟夏发了条朋友圈,“兜兜转转还是你,不说谢啦。” 配图是一个男人的侧颜,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含情脉脉的看着某个方向。 前生的周时予总是要我懂事、不要计较,孟夏是我们共同的妹妹,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然后和她常常纠缠到深夜,数不清多少次夜不归宿。 我哭过、闹过,问他为什么,却只换来他不断加深的冷漠和不耐烦,他会在摔门离开前指责我越来越不懂事,这样下去怎么能成为合格的母亲,又如何做得好周太太。 无数个夜里,我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大床上,睁眼到天亮,那么的想见他,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敢随意拨出去。 那时的我深爱着他,从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不想自己不懂事,不想他更加厌恶我,从而让自己的心在油里煎、火中烹,最后化为灰烬。 死过一次才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的付出没有价值,精神游离比肉体背叛还要可怕。 精神和肉体双重背叛的人,是垃圾,只配扔在垃圾桶。 这一次,我不想再懂事,倒想找点碴儿,让他赶紧滚远点,别在这碍我的眼。 这坨垃圾趁早扔掉。 “周时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淡声开口。 “对不起啊苏苏,不能陪你过生日了。事发突然,我真的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哦,对了,这张卡你拿着,喜欢什么自己买就是了,里边有十万,足够一件生日礼物的钱。” 两世为人,他都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我端起酒杯,淡漠的抿了一口,猛然想起腹中的小生命,又把酒吐在纸巾里,“无所谓卡和生日礼物,你知道我叶扶苏不差你这十万块钱。我要的是你陪着我,一起吃完这餐饭,然后按照之前的约定去看夜场电影。” “苏苏听话,别闹了,夏夏那边很急,我得过去看看。她在锦城认识的人不多,我不过去,就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心脏病会有生命危险,不是开玩笑的。”周时予略显歉意,只是口气已经有几分急躁。 真的心脏病发作还有机会打电话哭着找别人的丈夫寻求帮助吗? 第2章 不可理喻 真的心脏病发作还有机会打电话哭着找别人的丈夫寻求帮助吗? 这么明显的谎言我不相信冷静睿智的周时予会不懂。 不过是心中有爱,舍不得罢了。 我按了按胸口,不疼,只是有点麻而已。 前世今生的孟夏,都是撮绝顶绿茶,我是杯子,周时予是水。 但这也不完全怪她,毕竟凉水冲不开绿茶,是周时予给予她足够的温度。 而上辈子的我,傻呵呵的做了承载他们爱情的工具,最后搭上自己的性命,抱憾离世。 “她在锦城从小学读到高中,会没有别的熟人,一定要你个大男人过去?她的心脏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一定要在我生日发作吗?好,就算她读书的时候人缘差到极点,没有一个人肯理她,那她总还可以找你爸妈吧。 孟夏是你们家的干女儿,成年之前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你们家度过。你别告诉我,她没有你父母的电话号码。而且,如果她真的心脏病发作,打120比打给你要有用的多,毕竟你也给她做不了心电图。”说完,我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面色不善的死盯着他。 脆弱的杯杆拦腰折断,暗红色的酒液在桌面蔓延成苍凉的图案,一如前世的今日,我那荒凉的心境。 我这话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周时予的耐心几乎耗尽,我也烦得厉害。 “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夏夏是我妹妹,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你就不能宽容和善良点吗,我又没有要你做什么,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没有人逼你。只是一个生日而已,年年都有的,你计较什么?”周时予抹把脸,烦躁和焦虑更甚,不断屈起的手指暗示着他的隐忍。 为这种人浪费十年,真是不值得。 周时予不是一个良人,爱他是我犯下最大的错。 “好了,夏夏那边耽搁不得,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些,晚点我给你电话。”他想要拍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他不悦的抿紧唇,没有说话。 “周时予,如果今天你离开,明天我们就离婚。”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话说出口,只觉小腹处一跳,不由下意识的用手抚住,以掌心暖着腹部肌肤,心中升起浓浓的歉疚。 我的小九月难过了。 对不起啊,乖女儿,妈妈没有用,不能给你圆满的家庭。 但是,妈妈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你还有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都会最爱你,让你做世上最最幸福和快乐的宝宝。 忽然想起前生去离婚的那天,锦城下着据说十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风刮得什么也看不清楚,冷得厉害。 我的小九月七岁了,她明白离婚的意思。 周时予和我离开家门的时候,她站在落地窗前,花瓣似的小脸儿上挂满泪水,悲伤的目光一直目送我们。 在此之前,她问过我好几次能不能不和爸爸离婚,她想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了,我硬着心肠回答她,爸爸和妈妈不相爱了,只能分开。 那时的周时予半年来基本生活在为孟夏布置的金屋里,照顾怀有身孕的孟夏,无微不至、温柔周到,比照顾当年的我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给宝宝一双父母,一个完整的家,让她在爱的海洋里快乐成长,可我早已无能为力,周时予给我的伤太深,我痛不起了。 小小的九月抱着我的胳膊哭得小身子一直颤抖,眼睛肿得像小面包,哭够了坚强的告诉我,“妈妈,我跟着你。” 我问她为什么,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告诉我,“爸爸有孟夏阿姨,妈妈只有我,我想陪着妈妈。” 当时我的愧疚像海啸一样喷涌,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我说我不是个合格的好妈妈,要她永远也不要原谅我。 那段时间,我无比的后悔和心疼。 我后悔在少年时光遇上周时予从此一眼万年,后悔嫁给他,后悔没有早些面对现实离开他。 我心疼九月的聪明和懂事,就是因为她太过聪明和懂事,心里一定会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前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父母和小九月。 临死前,我的眼前出现九月稚嫩的小脸,她哭着叫我妈妈你快回来别离开我。 那时我多么想抱抱她,可惜手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越来越模糊,然后消失。 也是那时我发现,对于周时予,曾经那么热烈的爱意已经消失无踪。 闭眼的最后一刻,我在心中祈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远离周时予,把所有的爱都留给女儿和亲人。 重生回来之后,我锥心蚀骨的想念女儿,那种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和深到骨头里的思念,让我痛不欲生。 身边没有了我,她该难过成什么样子!以后的她还会快乐吗?未来她会跟谁一起生活?有没有人欺负她?过生日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唱生日歌?出嫁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披上嫁衣,趴在她耳边告诉她,宝贝,受了委屈就回来,妈妈永远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亏欠前世的九月的,将永远没有机会弥补和偿还。 现在我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不会再迂腐的去追求什么家庭完整,因为金玉其外的背后,往往是败其中。 这一世,我一定要带着她离开周时予,然后用尽余生去补偿她,让她做我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如果今天周时予留下来,我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让他远远的看着我和女儿过快乐幸福的日子。 但如果他坚持离开去找孟夏,那么,抱歉啊周时予,你将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女儿的存在,因为你没有给我女儿做父亲的资格! 周时予听了我的威胁,离开的脚步顿住,慢慢的转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了这点事情你要和我离婚?叶扶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不可理喻。” 第3章 狗男人 他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毫不迟疑的走了,背影坚定而冷漠。 饭桌上,生日蜡烛还在燃烧。 我摸摸鼻子讪讪的,不是伤心,只是有点没面子。 相较于和狗男人互撕,还是喂饱肚子要紧,毕竟我要给小九月保证足够的营养供应。 至于离婚,明天再谈也好。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再说,叶家和周家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彼此之间牵扯太深。离婚涉及财务清算和重组,不是一时半刻能理得出来的。 美美的吃了顿晚餐,我拎着没吃完的蛋糕,走出饭店。 外边刚刚下过雨夹雪,路面亮亮的覆了一层水光,夜景很美,空气清新,适合饭后散步。 我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慢慢的走,鞋跟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家里空荡荡的,和上辈子的每天一样冷清。 周时予没有回来,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都没有他。 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洗过澡便爬上次卧的床。 明天要和他认真谈一谈离婚的事,临睡前我想。 但怀孕的事情要尽量隐瞒,不然这婚很可能离不成。 因为他的父母早就盼孙成痴,我的父母也不会希望我成为一个单亲妈妈。 还有我的宠妹狂魔的哥哥,知道我被欺负的连生日都没法过,一定会打掉周时予的门牙。 一夜无梦,身心俱爽。 生物钟将我叫醒时,我却有片刻的愣怔,昨晚明明是在次卧睡的,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卧室。 一想到是周时予把我抱回房间,就忍不住身上痒痒,像长了虱子一样,赶紧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洗刷干净。 与别的女人亲密接触过的怀抱,很脏,很恶心。 我不需要。 走出卧室,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米粥的味道。 周时予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我时柔柔的笑了,眸底有点点星光升起,仍然是丰神俊朗的精英模样。 他一边扣着腕表,一边用下巴指着客厅那边,“我煮了你喜欢的白米粥,鸡蛋煎了两颗,是你喜欢的两面略煎。分公司那边出现状况,需要我过去解决。你吃完粥再去公司,我调了老宅的陈嫂过来照顾你,自己注意身体。” 说完,他走过来,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伸开双臂想要抱我,笑容柔腻,“苏苏,这次出去的时间会稍长一点,抱一抱,让我有勇气面对独睡空床。” 他心情很好的和我调笑,仿佛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胃里开始翻腾,我强忍着皱起眉心。 看着他那张本来熟悉到印在骨子里、此时却分外模糊的脸,我只感觉厌恶。 他的故作轻松的玩笑,在我看来超级可笑。 守着别的女人过了一夜,还装作若无其事,当真无耻得很。 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心里却纳闷他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既然他选择了孟夏,那必然要失去我,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周时予,等你出差回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离婚的事。” 周时予的面部像打了石膏一样迅速凝固,笑容僵在唇角,还有点不太明显的愤怒。 他早就被我惯坏了,受不得我一点点的不顺从。 可惜人是会变的,爱情也是。 “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但我不会离婚。时间到了,我先走,希望你利用我出差的时间好好自省,不要再随意说出离婚两个字,会很伤感情。” 他一番话把自己完全撇清,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他这是什么奇葩解读! 等我反应过来,家门已经阖紧,周时予走了。 我暴怒的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尽吃奶的劲儿扔了出去,我自省你妈呀,出轨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自省! 还敢提感情,当你为孟夏打造金屋、搞出人命时,怎么没想到会伤害我的感情? 当你为了陪孟夏待产,连续几个月没有回来看九月时,有没有想过会伤害女儿的感情? 狗男人,离,必须离! 到了办公室,助理南风忧心忡忡的进来站在我桌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我放下手里已经打开的文件,看向南风。 “周总出门了。” 出门?出门和出差差别好大。 读懂我无声的疑问,南风顿时来了精神,“青山分公司建了两年之久的园林民宿正式竣工,明天剪彩。” 我挑起眉梢,“所以呢?” “所以,”南风困难的咽了下口水,迟疑的说,“周总受邀做第一批体验嘉宾,今早周总带着夏小姐一起过去了。” 心口习惯性发闷,不为爱情,只为自己又一次被欺骗。 这种小事我向来不过问,没想到倒成了他们为所欲为的温床。 孟夏和周时予的母亲是闺蜜,孟夏十岁那年母亲意外去世,被周时予的妈妈接到家里,在周家一住就是快十年。 高中毕业后,她考取了老家那座城市的大学,一走了之。至于她离开的原因,周家缄口不言,连相交多年的叶家都不知道。 直到半个月前,我和周时予正在周家老宅吃晚饭,她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周父热泪盈眶,周母满身戾气,周时予像根柱子似的定住,一直到回我们自己的小家,不论我问什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整个人的气息变得非常奇怪。 而当晚,孟夏在朋友圈里发了条纯文字的动态:想念、无奈,你幸福就好,回忆是我自己的。 把动态和周时予的表现串联起来,我猜测孟夏和周时予之间之前就一定有着不为我所知的过往。 他们二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是造成我前生杯具的根源,只是不知道他们开始得这样早。 第二天我特地打电话问过周母,她沉默好一会儿只说过去的事不值得提起,好好和时予过你们的日子吧,有我们在,孟夏翻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那天以后的周时予回来的越来越晚。 第4章 谁要谁捡走 然而,那天以后的周时予回来的越来越晚,就是回来了,也会长时间的留在书房里,好几次因为一个不知来者是谁的电话而匆匆离开,一去就是大半夜或一整夜。 不管我如何挽留,他都没有为我留下过一次。 向来礼数周到却待我温漠的周时予开始会对着手机傻笑,眼神灵动如初恋少年。 每次周时予都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无非是公司、合作方、下属之类。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孟夏后脚就会发出永远没有人参与评论的动态,每张图片里都有他的影子。 配文中会简练而全面的描述他们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孟夏是发给我一个人看的。 我旁敲侧击的从他的一个发小嘴里了解到,周时予和孟夏曾经在年少时相爱过,并发誓非她不娶。 孟夏离开的那年十八岁,周时予二十二岁,正是他爱得最浓烈的时候,对她简直爱到疯狂、宠到云端。 离开的原因,有谣传是孟夏和周时予的母亲闹得很不好,孟夏的外婆过来把人接走,她们连好好告个别的时间都没有,孟夏从此消失在周时予的世界之中。 这成为周时予永远无法弥补的一个遗憾,而孟夏也成为周时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后来,那个发小说,“扶苏,你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现在你才是时予的妻子,就算孟夏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话放在前生我爱听。 但是我重生了,这话我不相信。 老情人重逢,不擦出点火花,没天理。 我耸耸肩,周时予想要带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一切随他吧。 追究甚解没意义,离婚才是我目前最想要的。 “叶总,这两天您的行程不多,不如我们也去吧,给周总和孟小姐一个惊喜,吓死她们。”小姑娘呲着牙,摩拳擦掌的。 我被她贼兮兮的小模样逗得咯咯笑,她有几分羞窘的又神补了一句,“还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小太监,去,把这份文件交给财务,今天下班前我要见到回执。” “叶总,”南风接过文件夹拄在桌面上,拉长声音,怒其不争的扭着小蛮腰,“你不管也得问问吧,人家这才来公司几天啊,我看她都快成老板娘了,哪都有她,烦死个人。” 我仰靠在老板椅上,一边摇晃一边自得的抬眼看着气到脸色通红的小丫头,“姑娘,记着你老板说的这句话,搞钱永远比搞男人要香。” 因为,钱不会背叛。 昨天我还想着只要周时予能痛快的签字,我可以净身出户。 但今天不是了,我打下的江山,不能拱手让给别人坐。 该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叶扶苏自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周时予,我才会无底线退让。 如今老娘的眼瞎心盲自愈了,周时予也得靠边站。 这么一想,我的精神头儿又足了不少,连忙打开公司的财务报表,并对我和周时予名下的动产、不动产进行清查,但求做到无一遗漏。 这一查就查到晚上七点钟,到了周时予出差时每天和我视频的规定时间。 上辈子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刻,此时却成为让我心烦的负担。 因为他说的每个字听进我的耳朵,都只有好笑和虚伪,简单的应付两句便挂了。 这种电话每天都会准时打过来,不想看他那张虚伪的脸,也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闹眼睛,我都把视频改为语音,例行公事般说一两句。 他人在外地,沟通不便,也就没再提离婚的事。 这段时间一直在拢账,等他回来也拢得差不多了,正好把财产分割写在离婚协议上,一次性决断。 我听得出他挂断电话时的不舍和不解,他也问我为什么急着挂电话,他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边有多么想我。 我真是呵呵了。 守着白月光恋人还会有时间想我?撒谎都不舍得打草稿。 他一定不知道,在我的朋友圈里,有人尽心尽力的为我做实况转播。 民居里共同做一顿晚饭、房檐下抱在一起躲雨、摩天轮最高点深情凝望、女人凑近熟睡的男人企图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所有图片全是高清版,清晰到数得清当事人长了几根眼睫毛。 有用的截图收藏,没用的直接忽略。 反正这个男人我不要了,谁要谁捡走。 周时予不在家,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闲。 可有人偏偏见不得我清闲,一定要搞点事情,时刻想方设法的膈应我。 周时予离家的第四个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孟夏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语音,内容极尽炫耀和挑衅。 “嫂子,时予哥哥今天带我出去玩儿累坏了,正洗澡呢,不太方便给你电话。不过,我有给他送浴衣和香皂哦。对了,哥哥晚上给我挡了好多酒,都喝醉了,我正在给哥哥煮醒酒汤,嫂子要是没有要紧事,就不要打扰哥哥好吗,哥哥洗过澡要睡觉啦,谢谢嫂子。” 谁家特么地晚上不到七点钟就睡觉,此睡非彼睡吧。 孟夏嗲嗲做作的声音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放心,一定不打扰,你好好照顾他,千万别疏忽哪步,再让他不尽兴。”我无所谓的挂断电话。 重生的叶扶苏只有三个目标,一是孝顺父母,二是照顾女儿,三是死命搞钱,绝不浪费时间搞雌竞。 阳台上种了不少多肉,好久没有淋水,有的已经叶片发抽,准备好营养液正准备拾掇拾掇花,又一条录音发过来。 气得我肝儿疼,没完没了闹哪样啊。 “嘻嘻嘻,哥,你洗完啦。我和嫂子说了你在洗澡,嫂子让我好好照顾哥哥呢。哥你头疼不疼,夏夏给你揉揉吧。过来,哥你躺我腿上。” “来嘛,我喝醉的时候,你不也是让我躺你腿上你给我揉的嘛。” 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孟夏又说话了,“舒服嘛,哥哥,夏夏好不好?” 第5章 情绪不对 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孟夏的声音清晰的响起,“舒服嘛,哥哥,夏夏好不好?” “好,夏夏最好,舒服死了。对了夏夏,几点了?” 人至贱,则无敌。 我好笑的把两条音频做好收藏,手机丢在一边,拎着水壶去阳台。 阳台的温度在夜里有点低,给多肉淋完水,我整个人也冷得透心。 周时予很快把电话打回来,估计是在和我的沟通页面发现点什么,想要和我解释。 我懒得听他编,直接按成静音。 有什么可说的,解释没必要,聊天没话题。 他接连打了几个见我没反应,改为发送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全是五十多秒的语音。 气得我好想沿着无线网络爬过去大嘴巴子抽他,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啊。 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是把床折腾塌了那也是家具厂家的问题,别打扰我行不行! 他见我不理他,发了一行文字,“苏苏你不要误会,夏夏只是我妹妹。乖乖在家等我,回去给你带生日礼物。” 真是呵呵了。 我丈夫洗澡我不能视频,他妹妹却可以看现场版,神奇吧。 就是这么神奇! 看了看微信收藏里边的朋友圈截图、微信消息截图、通话录音、语音消息,满意的笑笑。 这些东西本来无足轻重,却会在我和周时予撕破脸那天,作为有力的证据,为我和九月取得更大的利益。 我不缺钱,但不能让渣男贱女舒坦。 所以,该争的,我寸步不让。 浇完花还不到八点钟,时间不算晚,外边月明星稀的,突然想回家看看,去探望前生后期我在梦里无数次想到心碎的爸妈。 我和周时予的婚姻,爸妈并不看好。尤其是后来他和孟夏不清不楚的那几年,爸妈几次和我谈,要我不必委屈自己,过下去就分开,叶家养得起我。 都被我以九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拒绝了。 那时候的我,是真心的舍不得周时予,哪怕他已经伤我至深。 上辈子的我是妥妥的恋爱脑。 爸妈为了我的幸福,亲自和周时予沟通,以给他叶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换他善待我。 那之后,他确实对我好了一阵子。可不过半年,便又故态萌发,待我更加不堪。 后来,爸妈和哥哥在一次事故中全部丧生,孤立无依的我最后惨死街头。 上辈子,是我的无能和自欺欺人害了家人。 如今我重回七年前,爸妈好好的,哥哥也还是在锦城叱咤风云的存在,我仍然拥有他们,一切都来得及。 前生他们疼我护我,这辈子,换我疼他们护他们。 开车刚驶出小区的门禁,周时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烦的想抽人。 不接不接,就不接,打一万遍也不接,你能咋地! 爸妈都在家,坐在沙发上追剧。 见我这个时间回来,很奇怪。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时予呢?”我爸看眼我身后紧闭的家门,不悦的拉长脸。 这位可是远近闻名的女儿奴。 女儿半夜独自回娘家,这位要是不想点什么才怪。 我换好鞋,笑着走过去挤在爸妈中间坐下,“出差了。” “这么晚回来干什么,走夜路多危险,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 “想爸妈这种大事怎么可以等到明天,今日事今日毕嘛。”我撒娇的抱住妈妈的脖子,心底开始密密麻麻的痛。 幸好他们都在,幸好! 我妈疼爱的在我肩膀轻拍一下,“就你嘴甜。说,是不是有事找妈妈帮忙?” “真的没事,爸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无聊,想来和哥商量商量怎么给爸办生日宴。” “那点事还用你张罗啊,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行了,在不在这边住?住就回你房间玩去,不住让你哥送你滚蛋,别打扰我和你妈二人世界。” 又被嫌弃了。 真是我亲爹! “女儿,你是不是穿得太少有点冷啊,妈妈看你脸色发白,等会让陈叔给你弄点热饮喝。” “我要热可可,谢谢妈妈。” 我和我哥的房间都在二楼左侧,他在外,我在内。 路过我哥的卧室时,看到门半开着。 推开门进去,叶扶澜先生坐在书桌前敲键盘,衣冠楚楚的,好像在开视频会议。 见我进来有点意外,扬扬眉,用手指指旁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等他。 我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哥哥淡定的指点江山,心里的酸意一阵阵的上涌。不由抱住膝盖,把眼睛里的湿润一次次的用膝盖抹去。 哥哥还好好的活着,我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 结束会议,大哥返身去厨房亲自端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你的情绪不对,发生什么事?周时予呢?” “没什么,周时予出差了。” “好好说话,为他遮掩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叶扶澜的妹妹,绝不能受委屈。” 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眼睛有点发涩,我用手揉了揉,结果把眼眶给揉红了。 这个季节的草莓很漂亮,但味道一般,酸大于甜,平常我并不喜欢。 可能是怀孕的关系,扔嘴里一颗咬破,居然觉得味道很不错,吃完又扔了一颗。 “叶扶苏你不是来我家蹭吃草莓的吧。”我哥嘴上没好气儿,手上却把水果盘又往我跟前推了推。 “哥,我想离婚了。” “想离就离,哥不是养不起你,只会把你养得比在周家更好。”我哥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这就是我敢于挣脱现实枷锁的底气。 “你不劝我?” 我哥一声冷哼,把草莓蒂扔在茶几上的小收纳盒里,“周时予那个妹妹回来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和朋友吃饭,看到他们俩了。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凑过去细看的,还真是她。” “嗯,半个月前回来的。从天而降,把我婆婆吓得脸都变色儿了,倒是我公公激动的快要哭。” “一个干女儿而已,你公公哭什么,要哭也得是你婆婆哭,不是说养女的母亲和你婆婆是好姐妹嘛。” 第6章 茶香四溢 “是好姐妹也不至于哭,人家是回来了,又不是死了。”对于孟夏其人,我是真找不出好词儿来关照她。 我哥好笑的在我脑门儿弹了一下,“周时予呢,什么表现?” 我揉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觉得我哥这句话大有深意,像是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从小在一个圈子里混,他那点逼事我也多少知道点。” 我都不知道的事,我哥居然知道。 他知道就知道了,居然还不告诉我! 这是亲哥? “你知道你不说,看着你妹妹往火坑里跳?” “别乱扣帽子,当时我怎么拦着你的你没忘吧,我好话说了三千六,嘴都说起皮了,你听吗?现在想起来怪我了。” 当年的我为了那张脸,着了魔似的一心要嫁周时予,谁也劝不了,我哥气得差点发疯。 想想当年,我哥为了我真是把一颗心都要揉碎了。 我笑着点点头,“还是我哥好。” “行了,去睡吧。有时间去中医院看看,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我陪你。” 鼻子突然就酸了。 周时予都没看出来的事,被我直男癌患者的哥哥发现了。 用心与否,差别太明显。 “嗯,得空儿就去。”我揉着囊囊的鼻子往外走,哥又把我叫住,“苏苏,打起精神,星南的投标你负责。” “好,我亲自跟。”我认真的答应哥哥。 我哥点点头,“回去准备准备,这几天可能会出差。” 在妈家,吃的好,睡的饱,连工作效率都提升不少,看那些枯燥的数字仿佛在看小鸟儿跳舞。 星南的项目是政府重点开发项目,利润点并不算高,但社会影响力巨大,国内好多名企都跃跃欲试,叶氏和周氏均在此之列。 大家差的都不是钱,而是企业知名度和社会认可度,以及政府的扶持,这些都是万金难买。 论名气和实力,周氏只是小气候,比不得叶氏根深叶茂,这场投标,周时予赢不了叶扶苏。 政府会对所有参与企业进行资质审查及社调和背调,叶家最终能否中标,最终还是要靠自身的实力。 上辈子,我拼死拼活忙了好久,为周家拿到竞标,令整个周家的社会地位获得阶梯性提升,也为他以后对叶氏鲸吞蚕食奠定坚实的基础。 可在庆功宴结束,周家一个个喜气洋洋,却没有一个人提到我,周时予也没有,他只顾着沾沾自喜。 我躲在角落里惭愧的哭了,因为我知道,没有哥哥主动放弃,我不会赢。 而老哥也是打这件事开始,对我一点点的失望。 重来一生,我知道所有的人,谁是人,谁是鬼。 所以,我要为叶家拿下竞标,补偿上辈子我对于家人的亏欠,也让周家尝尝失去的滋味儿。 接连忙了两天,总算弄出点眉目,标书大框基本成形,个人比较满意。 前期的一些资料都存在明月湾那边的电脑里,打算下班回去取。 先前说要照顾我的陈嫂,因为周母突然血压飙升,被我硬留在老宅那边并没有过来。 家里和我离开之前一样,冷嗖嗖的。 找到需要的资料传入云盘,又挑了一套常穿的睡衣装好,准备回爸妈那边过夜。 刚换好鞋,门突然从外边开了,吓得我差点坐地上。 “老婆,你是来迎接我的吗?”周时予见我站在门里边,先是惊讶的一愣,随即扯开唇笑了,眸底升起亮光,凑过来想要吻我。 想起前生他和孟夏做的那些事、还有存在我微信收藏里的图片,只觉得胃里像有台搅拌机一样的上下翻腾,恶心得要命,连忙向后躲了一步。 周时予,你可真脏。 对于我的抗拒,他包容的笑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文件上,“这么晚还要去公司?” “不,回我妈那边,有些事和哥哥商量。” “和爸妈说一声,不要回去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我正要说话,一个小脑袋从周时予身后探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嗨,嫂子,又见面了。” 果然,她来了! 急着登堂入室,宣示主权。 周时予躲开身体,把身后的孟夏扯过来,“老婆,夏夏的住处漏水不能住人,先在我们家住几天,那边修整好我就送她回去。” 先是带去试住民宿,又带回来试住我家,周时予能为孟夏做到这一步,确定是真爱,应该锁死。 “住酒店不是更方便?”我淡声问他。 他和孟夏在外边怎么样,我眼不见心不烦,但折腾到我眼皮子底下都不过问,显得我忒没血性。 话音未落,孟夏的眼圈儿变戏法儿似的就红了,可怜巴巴的垂着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嫂子不欢迎我,我离开好了。你们别因为我吵架,我会内疚的。” 真他娘的茶香四溢。 嘴上说着离开,脚却半分也不肯动,右手还抓着周时予的衣角。 好一朵柔弱的白莲花。 为你吵架?你还挺把自己当盘菜! 周时予一看白月光要哭,立刻心疼了,略有责怪的看了我一眼,拍拍孟夏的脸蛋儿,柔声的说,“你嫂子不是这意思,快进来,外边凉,小心冻着。” 孟夏怯怯的抬起头,小心的问我,“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我要是说不可以,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人家都把脸送上门让我打了,我要是再拒绝就是我怂。 虽说孟夏这辈子刚开始作妖儿,还没把我怎么着,但这不妨碍我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个仇,对吧。 “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时予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再说你都提着行李来了,我让不让的,总不好再赶出去,怎么也得给你哥一个面子,我和你哥夫妻同体,总不能让你白叫这声嫂子是不是。”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成功让二位双双变了脸色。 我装作没看到,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脱下刚穿好的鞋换上拖鞋,返回书房,把资料锁进保险箱,然后发消息告诉我妈晚上不回去,留在明月湾这边准备投标资料。 第7章 人厌狗嫌 前生最后那几年,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整个叶家落在我的肩上。好多个大的项目,我的资料被泄漏,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令股东们严重不满,让我一步步在公司失去话语权。 当时没能找到幕后黑手,这两天我才想明白,在我背后插刀的很可能是周时予。 因为我们是夫妻,利益共同体,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他。 所以,才让他得手了那么多次。 他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尽早掏空叶家,给他吞下叶家的可乘之机。 这辈子,我绝不会再给他伤害我和我家人的机会。 相反的,还要把他欠我的那些,一一的全部讨回来。 收好资料,我没有再出去碍眼,而是找了个手机游戏开始玩儿,把外边留给那对狗男女折腾。 大约半小时后,周时予推门进来,温声问我,“老婆,你怎么没做饭?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夏夏馋你做的糖醋排骨了,你做一点,她念叨了一路。” 放屁! “什么时候告诉我的?”我扬眉问他。 “微信消息,你没回,这几天我发的所有消息,你一条也没有回我。”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委屈的意思。 你还委屈上了,我特么地被扔在家里每天看着你陪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都没委屈呢,你有什么资格委屈,死渣男,呸! 我心里骂着他,面上打开手机一看,确实有条下午两点半的消息,“晚上到家,想吃糖醋排骨。” 渣男只配吃翔。 其实下午看过几次手机的,因为他不是置顶,被淹没在下边,没有注意到。 “太忙了,没看到。”我实话实说。 周时予温柔的笑笑,又想来摸我的头顶,也不知为什么,又缩了回去,“不要紧,现在看到也来得及。” 意思就是要我现在去做。 我可美的你。 这就是周时予,明明已经不开心,却仍然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的面目,让人有火都无法随意发泄。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骗过了,没有看到他温润儒雅的表皮下掩盖着魔鬼般的灵魂。 以为他看着我的那副深情样子,一定爱惨了我。 实际上,他就算看狗,也是那个眼神,根本和爱情无关。 “对了,我不记得有给孟夏做过糖醋排骨。” 周时予微怔,眉心微微拢起。 跟在他身后的孟夏天真的拍拍脑袋,“呀,那肯定是我记错了。嫂子你能做给我吃吗?哥哥说你的手艺好好,夏夏很馋呢。” 馋我就给你做呀,我又不是你妈,咋没馋死你呢。 “出小区左转有家饭店,糖醋排骨很地道,周时予,你带你妹妹去吃吧。”我特地加重了妹妹的发音。 周时予的反驳几乎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外边的东西不干净,夏夏的病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在家里吃最好。” 外边的东西确实不干净,也没见你少吃!(作者说:此处对人不对物。) 我赞同的点点头,“也是,心脏病不是小事,弄不好要死人的。既然要在家里吃,周时予,你去找陈嫂过来吧。你妹妹从小在周家长大,想必更喜欢陈嫂的手艺。” 孟夏听了我的话,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看向我的目光不由就带出几丝怨愤。 她拉着周时予的手摇晃,“时予哥哥,嫂子说的什么呀。人家要吃糖醋排骨嘛,饿死了。” 周时予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臂摇晃,想了想,看着我说,“算了,还要惊动爸妈。那家饭店也不错,我带夏夏过去吃。苏苏你呢,和我们一起去?” 我嘲讽的弯弯唇角,“不必,你们兄妹去就好,我这种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了,用餐愉快。” 周时予大概觉得外人两个字有点刺耳吧,总算正视我的态度,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话问的认真而无辜,“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不想去没关系,我们给你打包带回来。” 又是我们,我还真成外人儿了。 “不要,我不吃狗剩的。” 周时予努力维持的笑脸终于维持不下去,沉下脸,目光深深的盯着我看。 看个屁啊,赶紧滚得了,打算我多稀罕你们呢。 “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玩游戏。”耐心告罄,我站起来,把两人推出房门,再咣的关上,把他们隔绝在外。 门外孟夏好像是哭了,周时予温柔而耐心的哄着,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有人按门铃,没一会儿周时予过来敲门,“苏苏,外卖到了,出来吃饭,我订了你喜欢的小酥肉。” 还行,没渣到人厌狗嫌。 我揉揉发瘪的肚子,决定不跟好吃的过不去。毕竟,宝贝女儿需要营养。 周时予正在盛杂粮米饭,四道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很好吃的样子。 孟夏坐在我的位置上,直勾勾的盯着周时予,眼神如狼似虎,那样子分明在告诉我,周时予才是她最想吃的那道大菜。 “让开,这是我的位置。”我不留面子的开口赶人。 孟夏瘪瘪嘴,眼眶又红了,“哥,我不可以坐这里吗?” 周时予张开嘴要说话,被我给噎了回去,“周时予的妹妹,请问你懂餐桌礼仪吗?那是女主人的位置,轮不到你坐。还是说,你心急到想要立刻取代我的位置、将我赶出周家呢?这么想做女主人,不如你劝劝你哥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孟夏委屈的看向周时予,周时予在盛饭的手顿了一下,抿紧嘴唇,神色不悦。 我在桌前直挺挺的站着,双手抱胸,半步不退,就等周时予一句话。 周时予的睫毛闪了闪,安抚似的朝着孟夏笑笑,“那是你嫂子的位置,你坐另一边。” 孟夏见周时予不支持她,我又目光灼灼的死盯着她,只好不甘心的把位置让出来。 “苏苏,我给你盛好饭了,你吃吧。”周时予把手里的小碗放在我前边,声音有点清淡。 我点点头,夹了一块带软骨的糖醋小排喂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开胃。刚咽下去,又夹了一块。 第11章 对的人 随着身体不断坠落,心里的害怕越加的深。 我不由有些后悔,就不该来凑这热闹,安分的在房间待着多好。 万一发生什么伤了我的小九月,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心脏在不断下沉,有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滑落。 第一次体会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悔、恐惧,还有灭顶的绝望。 我的小九月啊! 就在我快要放弃希望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稳稳的把我捞回去。 淡淡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还混合着木质冷香。 我惊魂未定的攥着身前人的衬衫,身体微微的颤抖,眼泪簌簌的往下流个不停。 刚才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默默流泪变成呜咽出声。 劫后余生并没有喜悦,只有浓浓的后怕。 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怕,没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被暮江寒的双臂拢在怀里,那久违的声音令我心中突的一跳。 成年男女抱在一起,不论原因是什么,都有违礼仪。 连忙退后两步离开他的胸前,只觉热气上涌,刚刚的一身冷汗变得热烘烘的。 “谢谢。”我窘迫的说道。 他轻声笑了,伸出右手虚扶着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这是救了我们母女的命! 九月不能出事,上辈子我欠她那么多,要用这辈子还呢,她一定要在我肚子里平平安安的长大和出生。 我定定神,去寻找那条惹事的小坏狗,可惜它早就跑没影了。 “还看吗?我瞧你脸色有点差,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电视会有直播的。”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我煞白着脸点头。 南风终于出现了,小跑着过来扶住我,转身走回酒店。 死丫头小跑着,殷勤的像大内总管。本来想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通,关键时刻老是不见人影,这样的助理要来有什么用! 可身体虚软无力,一个字也不想说。 先攒着吧,以后一定会有骂出口的机会。 我前脚迈进电梯,暮江寒后脚也跟了进来,见我疑惑的看着他,耐心的解释着,“原本也是陪你去的,那种东西不适合我这样的大男人。” 好吧,人家是回酒店睡觉,没毛病。 我的房间在十九楼,我走出电梯,暮江寒也迈出电梯。 等他站在1908房间门口掏房卡时,我看着对面的1918房间,深觉无巧不成书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来自锦城的我和七八年没见的暮江寒,居然在星南的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层楼,住对门。 迷之奇缘! 进入房间,南风绕着我打听暮江寒。 我以为小姑娘怀春了,便好心的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暮江寒的性格爱好给她介绍一遍。 “哎呀,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我觉得吧,他看你的眼神儿不太正常。” 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儿,“我看你才不正常。” “说说,叶总你和我说说,您和这种有钱有颜有才的大帅哥是怎么认识的,我好奇死了。” 这是个久远的话题。 暮家和叶家打从我记事时起就是邻居。 那时候的别墅不允许建独幢,都是那种两幢相连的。 我们家和暮江寒家住同一幢的左右两间,两家中间只隔着道墙。 暮江寒比我大四岁,和我哥同年。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聪明调皮胆子也大。 打从我会走路,他就带着我各处招猫逗狗、四处撩闲,都挨了不少揍。 我十八岁那年,暮家举家搬迁,当时我还哭了一场。 离开这几年,他每年春节都会给我发条祝福的消息,偶尔也会聊两句,算是没有断联系,面却是再也没有见过。 说完故事,南风仰靠在椅子上一脸唏嘘,“妥妥的青梅竹马,怎么就没成就好事、反而选了周总那花心大萝卜呢?人生啊,选择太重要了,一步错,步步错。” 二十出头的小东西,摇头晃脑的,老气横秋。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曾琢磨过,只不过当年岁数太小,不理解爱情究竟是什么,没找到答案。 “别在这悲春伤秋的,无事可做就赶紧回去看资料。明天弄错一点,小心我剥你的皮。”我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让她停止发臆症,赶紧滚回房间。 “好叭,我走了,有事呼我。”南风捂着屁股遗憾的离开我的房间。 洗漱完毕又看了会儿明天要用到的资料,躺在床上时,我才发现手机疯了。 二十一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周时予;微信对话框连语音带文字二十九条。 这是捅了周时予的窝了? 打开朋友圈,我终于知道原因。 二十多分钟前,也就是我进入浴室以后,南风--我的亲亲小助理,发了一个九宫格,全都是我和暮江寒的照片,最中间的那张,是他双臂环着我,而我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幕。 拍摄角度找得很玄妙,就是我这个当事人看着都有点像深情凝望。 配文是:对的人。 死丫头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还大咧咧的公布于众! 什么叫对的人,这也太暧昧不清了吧。 好想捏死她。 我叶扶苏活了二十五年,干干净净、光明磊落,除了周时予,没有任何绯闻和传闻。 死丫头这一弄,硬生生把我二十五年的洁身自好的光辉形象给摧毁了。 这败家孩子啊,真是愁人。 当然,像素非常不错,把我照得温婉不少,挺好看的。 拿着手机给南风发信息,写了删删了写的,最后发一句,“姑娘,你就不怕周总开了你?” 对方秒回,“嘻嘻,我可是叶总的人!” 倒也是,我的人,周时予无权擅自处理。 我又看了看那九张照片,犯愁那条动态是留着好,还是删了好。 以点赞数量来看,锦城的圈子里很快人尽皆知。 还有人追问男的是谁,帅得天怒人怨,着人眼馋。也有人说那男人瞧着眼熟,是不是哪家大罗仙谪降临凡世了。 事到如今,恐怕不管怎么做,都是欲盖弥彰。 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心里又没有鬼。 第12章 甲方的人 周时予的电话又打过来,我划开接听键。 “苏苏,你在干嘛,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苏苏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要和我离婚。”周时予难得也为我失态一回,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烦得脑仁儿疼。 不过呢,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就给你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了。 “时予你不要乱说,那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的。只是一起长大感情比较好而已,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多想。” “什么哥哥会抱在一起,他又不是你亲哥。”周时予有点气急败坏。 我嘲讽的扯起唇角,难得你也知道成年男女抱在一起不应该。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严重双标。 “周时予你怎么这样啊,就不能体谅我点吗?我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抱一下怎么了,你和你妹妹不也常抱吗,裹着浴巾抱在一起我都相信你了,怎么我和哥哥穿着外套抱一下你倒要这样的斤斤计较?难道说,你和你妹妹之间发生过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才会用这种想法来揣测我?” 话筒里传过来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沉默着没有接我的话。 刀不砍在谁身上,谁不知道疼。 当我用你对我的方式回怼你,你是什么感受呢?好好体验一下吧。 未来还有很多。 “苏苏,”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着点告饶的意味,“对不起,我知道我和夏夏的事让你难过了。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一定要相信,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以我的性命和人格起誓。所以,你不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好不好,我求你。苏苏,我吃醋了,心里特别难受。” 呵,当年,我多么卑微的求你,求你看在九月的份上,看在我父母和哥哥给过他极大帮助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十年的份上,不要抛下我们。 你呢?又是怎么做的? 现在你来求我不要用你的方式报复你,那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又会有多痛? “时予,你快别闹了好吗?我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很累,想要休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无理取闹。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你这样,我真的很烦。” “我想要相信你,可是你看他的目光那么我都记不起你有多久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我了。苏苏,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惩罚我,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感受到了” “好了时予,我要睡了。你趁着我睡觉的时间好好的自省一下,若是你总这样的无理取闹,我真的受不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回去我们商量一下离婚的事,别再彼此折磨了。” 说完,我挂断电话,调成静音后,扔在一边。 应该是换床的缘故,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早上睁开眼睛,只觉身体虚浮、头痛欲裂。 果然扯上周时予就没有好事情,还是快些远离他的好。 洗了个温水澡,身上总算舒服一些。 今天要和项目负责人见面,我换上套稳重的职业套装,把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髻,以一根改良版的簪子固定,淡淡的涂了层粉色唇彩,便去餐厅和南风会合。 南风跟了我四年,对于我的日常生活习惯和喜好掌握得特别精准。 她点了我喜欢的南瓜粥、蒸虾饺、煎蛋和全麦切片。 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可为了肚子里的小九月,我还是逼着自己硬吃,没想到吃了几口居然还不错,竟吃了一整屉虾饺,粥也喝了大半碗。 吃过早餐是八点半,我和南风站在酒店门口叫车。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地下车库那边驶出来,在我面前停住,车窗缓缓降下,暮江寒坐在里边朝着我笑,“上来,我载你过去。” “可能不太顺路。” “特地送你一趟又如何,从小一起挨揍长大的战友,这点情谊还是有的。” 看着软件里长长的队伍,我果断登上迈巴赫。 早上高峰期,路上的车特别多,几乎是一个红灯停一次。 他开车极为专注,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是双眼不离前边的路。 一直到车子在万科馆的院子里稳稳的停下,我才想起来并没有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居然把我直接送到目的的。 不待我问,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跑过来,恭敬的打招呼,“暮总早,千池和鹏展的代表已经到了,我在这里等叶氏的代表。” “这位是叶氏的代表叶扶苏叶总,你先带叶总进去。”暮江寒转过身和我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这是小李,让她带你们进去。” 小姑娘听说我是叶家的代表,可爱的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只是不知道她不相信的是我的年龄,还是我的性别,或者是惊讶于我从暮江寒车上下来的事实。 我也很惊讶,暮江寒居然是甲方的人! 这家伙嘴可真严,从见面到现在,聊的时间也不短,居然只字不提。 怪不得他知道我要去哪里,害我以为八年不见他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麻烦你了小李。”我客气的和小丫头颔首。 从大门到接待室,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小姑娘稍快我半步在前边引路,一边走,一边偷偷研究我,显然想要知道我和暮江寒是什么关系。 我便把和暮江寒同住一个酒店蹭车的事情说了,主要是不想她误会。 目前我还不确定暮江寒是什么职位,但能被恭敬的称为暮总,想来职位低不了。 我可不想中标那天,被人谣传是靠什么裙带关系才中的,那是对我叶扶苏工作能力和态度的严重亵渎。 所以,误会还是尽早澄清的好。 小李性格很开朗,一条走廊的距离,我已经知道暮江寒居然就是项目的总设计师兼总负责人。 我有点惊讶,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这家伙从小就聪明绝顶,别人努力一个学期,他纨绔一个学期,只在快要考试的前几天做个突击,就能挂在学校大榜的前三甲上。 这样的天才,当个什么总,很简单。 第13章 再动我就抱你 接待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男人,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谈,应该就是小李所说的千池和鹏展的代表。 互相引见后,那几个人看着我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长和不着痕迹的轻蔑,大概与我是女性有关系。 却又在得知我是叶氏代表后,诡异的在意味深长和轻蔑之上加了些讶然的尊重。 叶氏会在这么重要的项目上派出如此年轻的女性,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我也不在意,投标比的是能力,与性别无关。 九点整,暮江寒西装革履的出现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人。 他给大家开了个小会,便把跟着他的两个人分给千池和鹏展的代表,由他们各自带着企业代表分别出发。 根据惯例,这种前期的调研,一般是几家企业共同进行的。 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所有参与的企业全部在场,没有谁家吃小灶,相对来说具有一定的公平性。 缺点却是大家抢一个馒头,彼此之间互相提防,从而不能很好的达到调研应有的效果,大多数参与者可能会想尽办法拉关系找伙伴的申请重新进行单独的调研。 暮江寒这种由工作人员带领企业代表分别进行的方法,从根本上解决了上述问题,不得不说是个创新的举措。 而且为了公开和透明,所有人员在工作过程中,全程无死角摄像存档。 那两家人很快跟着工作人员离开,我则被暮江寒重新带上他的迈巴赫。 “暮总,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亲自带我,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正常工作而已。” 我点点头,对,正常工作而已,有视频为证啊。 跟着暮江寒走了一上午,快十二点才从现场回来,我是又饿又渴,两条腿酸痛得想要架起来行走,像是要虚脱一般。 他把我和南风放在酒店门口,自己去停车场停车,说回来一起去餐厅吃饭。 酒店的院子面积很大,还有一个小型的喷泉,地面铺着小块的青石,横纵排列有致,特别有那种复古的感觉。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绕过喷泉准备进去餐厅等暮江寒,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鞋跟好死不死地卡在石头缝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回头想找南风帮忙,刚刚还站在一起的死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连电话也不接,气得我想骂人。 “怎么不走?”暮江寒回来了,见我造型奇特的站着,纳闷的问我。 “鞋跟卡住了。”我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女性,每个人都穿着细高跟。人家都走得好好的,就我倒霉把鞋跟卡在石缝里。 这人丢太发了。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一概穿平底。 暮江寒没说什么的蹲下去,抬高左手让我扶着,右手去活动鞋子。 为了方便他动作,我把脚从鞋里拿出来,一只脚着地,站的就不是太稳,不得不扶着他扬起来的左手。 鞋跟卡得有点紧,弄了足有三分钟才拔下来,他拿着鞋子顺手给我套在脚上。 “好了,走两步试试。” 我松开他的手,尝试着向前走。 不料独脚大仙站得有点久,脚麻了,脚掌一沾地,针扎似的刺痛,一个没站好就要摔出去。 星南跟我犯克吧,怎么来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摔了两次。 九月宝贝,妈妈让你从胎儿时期起就要面对种种摔打,对不起啊。 我还没来得及喊,已经被暮江寒手疾眼快的给捞住站稳。 暮江寒,你是我们母女两次的救命恩人。 我感谢你全家。 “叶总这是从惹事精变成麻烦精了。”他扶着我的胳膊让我站稳,心情不错的调侃我。 正午的阳光之下,暮江寒五官精致而清洌,眼底含着揶揄。 “叶扶苏,你在做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击,身后一声怒喝,一只手伸过来把我向后用力一扯,接着跌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周时予竟然来了! 脚麻还没有恢复,被他用力一扯,差点又一次摔倒。 我吓得心脏嘭嘭直跳。 地面全是石头,那么硬,真的摔了,一定会伤到腹中的九月。 我按住狂跳的心脏站稳,怒火从心头猛然窜起。 星南不是我的克星,周时予才是! “叶扶苏,这就是你说的出差?”周时予冷声质问我,活像个被绿的妒夫。 火儿一下子就窜破头顶,旧仇新恨齐齐上涌,我不假思索的铆足力气反身就抽周时予一个耳光,“对,这就是我的出差,怎么了?看不惯?” 周时予狠狠的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左侧脸颊迅速肿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有几个路过的人奇怪的看过来,一贯爱面子的周时予脸上黑的没法看。 “不好意思暮总,让你见笑了。谢谢你帮我拔鞋跟,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客气什么,你是我妹妹,帮你是应该的。”暮江寒微微颔首,目光在周时予脸上转了一圈儿,转过身不紧不慢的离开。 “苏苏,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周时予对此不敢置信。 我愤怒的看着他,“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找我的麻烦,打你活该。” 他还要说什么,失踪已久的南风出现了,“啊,叶总,鞋跟拔出来啦,太好了,您没受伤吧。” “拔鞋跟?” 南风懵懂的点点头,“是啊,叶总的鞋跟卡在石头缝里了。周总,您也过来啦。” 周时予看了眼我明显有划痕的鞋,太阳穴抽了抽,羞窘的低吼,“南风,叶总的鞋跟卡住,你不想办法解决,跑到哪去了,有你这样当助理的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移花接木吗?攻击目标变更得挺快呀。 “周总,我就是为了解决才去找石头的。我是女生,手劲儿小,这不,去找工具了呀。”南风委屈的举起右手,把石头展示给他。 我瞄了眼比大拇指肚儿大不了多少的一块小石子,深深佩服她的编造能力。 周时予气到咬紧后槽牙,没再说什么,扶着我的手臂朝酒店入口那边带。 我不配合的往出抽手臂,“我不用你管,放开。” “再动我就抱你。”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成功闭嘴。 第14章 不要碰我 周时予把我扶进房间,顺手将放在房间门口的行李箱提进来。 走了一上午,累得脚都快断了。 我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踝,问正在打开行李箱的周时予,“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不声不响就离家出差的老婆,不行吗?”他找出套家居服抱着,“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啊,有病。 我尝试跟他商议,“那个,周总,你有没有可能再开一间房呢?” 都是要离婚的人了,没必要再在一起住是吧。 酒店这么大,再找一个房间不难的。 “我看了,床够大,睡得下,没必要多花钱,不是你说的吗,勤俭节约是美德。” “可是” “没有可是,”周时予提高音量,腔调里的怒气再也掩盖不住,“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睡一个房间一张床怎么了?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今天我就在这睡,怎么了?” 吼完,他带着睡衣钻进浴室,很快传出哗哗的水声。 我这是被甩脸子了? 不怎么,想睡就睡,抗得住我折腾就行。 我躺在沙发上排队等洗澡,手机叮的一声,暮江寒发的消息,“几点去餐厅?” “抱歉我不去了,你和南风去吧。” “那我给你订餐,想吃什么?” “不必,我自己订。” “行,你小心点,有事情喊我,随时待命。” 我努力的理解最后这句的意思,总觉得不太对劲。 点好餐,周时予也洗完澡,裸着上身出来,拿着大毛巾坐在床边擦头发。 整个人都在向外传达着“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意思。 要是放在半个多月前,我早就像个傻逼似的冲上去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按摩太阳穴,把他哄睡着,累自己一身臭汗,心里还美滋滋的。 可今日的叶扶苏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想要我哄你,等到地老天荒吧你。 怀孕后,我的胃口变化很大,点的四道菜不是酸的就是辣的,连汤都是酸辣汤,果汁是纯度极高的柠檬汁。 等我洗好澡出来,周时予正站在餐桌边发呆。 他不喜酸、不食辣,这桌菜没有他爱吃的。 “苏苏,这些菜不是酸的就是辣的,让我怎么吃。”周时予委屈的像只饥饿的小狗。 我才不管他,拿起筷子夹了根酸辣土豆丝送进嘴里,有滋有味儿的,很不错。 “哪道菜都没放毒药,怎么不能吃?”我又滋儿的喝了口酸辣汤。 周时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不打算再给他点餐,自己拿起手机准备重新点菜。 “周时予,我对星南水土不服,只有这几样味道重的菜能吃。你想吃别的,请到楼下餐厅,别送到房间来,我见到恶心、闻到味儿会吐。” 听了我的话,他沉默的关了手机,妥协的坐在我对面,拿起筷子夹起根土豆丝抖了抖才放进嘴里。 不想土豆丝刚进嘴,周时予就捂着嘴惊天动地的咳起来,瓷白的肌肤浮起一层红晕。 他咳嗽的声音太难听,为了不吓到九月,我大发善心的递他一杯水,他接过喝了后,咳声慢慢的小了、停了。 他抽出张纸巾擦抹鼻涕眼泪,嘟囔着,“什么菜,辣死我了。” 我憋着笑,咋不辣死你呢,活该。 “是我记错了吗?好像几天前来着,你不是还带孟夏去了川菜馆吗,我看她发的图片,哪道菜都比这个辣多了。别告诉我,那天你一口菜没吃,全程喂孟夏来着。” 周进予愣了一下,有点难堪。 大概他没想到我会知道他们单独出去约会吃饭的事,刚消下去的红晕又从耳后悄悄的浮起来,不自在的撇开眼睛。 “川菜馆也不都是辣菜,我点了一道不辣的。” nnd,还真的去过。 心情突然暴躁,我是得有多傻,让他骗了那么多年,“能吃就吃,吃不下就滚出去吃,别在我面前装娇羞,真特么恶心。” 周时予也急了,噌的站起来,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焰,“叶扶苏,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夏夏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你肮脏的思维去揣测我和夏夏。她是我妹妹,我妹妹!” “哦?你确定真的把孟夏当妹妹?妹妹可以躺在哥哥腿上按摩?妹妹可以只围着浴巾让哥哥抱起来?妹妹可以给喝醉酒洗澡的哥哥送浴巾?妹妹可以亲吻哥哥的唇?还是说,你们周家的兄妹就是这么肌肤相亲的?哼,真是我少见多怪了。”我把筷子拍在餐桌上,啪的一声脆响。 周时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的,几次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他辩无可辩。 又一次不欢而散。 或许我和周时予犯冲,不适合同席用餐,否则必将以吵翻收场。 我决定了,回去后搬到别处去住。 九月在一天天长大,我不能让她生活在鸡零狗碎的打打闹闹之中,对她的身心不利。 酒店的房间是套间,里外两个卧室。里间卧室是小床,外间卧室是双人大床。 吃过饭,我进到卧室,看到周时予面朝里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我太累了,没有精力赶他,更不想和他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进入里间扯起被子盖住自己就躺了下去。 孕妇是真不抗折腾,脑袋沾到枕头,我立刻就去找周公了,一秒都没有迟疑。 待我睡醒,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处隐约有灯火明灭。 起身坐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明明睡的是里间的小床,却是在外间的大床醒来。 幸好有他在,不然我还以为自己中了瞬移术。 身边有个清晰的凹坑,周时予的人却不在。 我不由愤怒而晦气的拿起他的枕头扔了出去。 我想哪里睡就在哪里睡,用得着他有病似的抱来抱去吗? 力气多到用不完,你去做相扑、去搬石头、要不就去工地刨坑,或者你徒手去砸榴莲,就是不要碰我。 第15章 势均力敌 卧室的门由外边打开,周时予眼疾手快的接住枕头,惊讶的看向我时,眸底带着掩饰不住的轻笑,“谁招你了,拿枕头撒气” 笑屁啊! 弄得人毛骨悚然的。 我浑身不适的爬起来去洗澡,把他那一脸的假笑当成屁给略过了。 一边冲泡沫一边琢磨着换个房间,老这么洗澡会把皮肤洗秃噜皮的,对身体太不好了。 洗完澡出来,周时予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吸烟,右手则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眼底布满笑意。 这样的周时予让我生出许多的真实感,笑容真实,连眼角的细纹也真实到不能再真。 或许在和我生活的这三年里,他真的不快乐。 或许真的只有孟夏才是他最爱的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能让他如此鲜活的,唯孟夏一人尔。 这让我愈加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周时予,这辈子我提前七年放你自由,让你和心爱的人幸福甜蜜,也让我自己提早七年解脱,不必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听见我出来的声音,他连忙掐灭手里的烟蒂,伸手在空气中拨了拨,把烟雾摇散,“苏苏,夏夏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在家里学着做糖醋排骨呢,说是等我们回去做给我们吃。” 做给我们吃,还是做给你一个人吃? 叶扶苏没吃过糖醋排骨吗,要她做给我?叶家有专用厨师的。 我对他这种掩耳盗铃之举很是无语,随意移动我睡觉的位置就算了,居然在室内吸烟,不搬房间是不行了,看来呆会得让南风来给我收拾行李。 不想九月被二手烟荼毒,我直接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恰好南风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吃晚饭。 小丫头神神秘秘的,说要给我个惊喜。 尚且不知惊喜是什么,总归感觉不是太好,小丫头最近特别热衷于晃点我。 出门时,周时予放下手机问我去哪里,我没理他,直接关上房间的门。 “叶扶苏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夏夏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 我可真是呵呵了。 “太平洋宽,你和太平洋结婚吧。” 我踢开房间的门怼了他一句,不去看他愕然的表情,转身潇洒离开。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知三做三,我都放任你们同居一个屋檐下、搂抱亲吻,还不够宽容吗?必须得我亲自把你送上孟夏的床,亲自监督你们成就好事,才算宽容? 不要脸他爹给不要脸开门--这是不要脸到家了。 下楼进入餐厅,南风远远的瞧见我的身影,抬起手臂示意我。 毫不意外,暮江寒一本正经的坐在南风斜对面的位置上。 他端着甲方爸爸的架子,鼻观口,口观心,稳重的像尊雕像。 严重怀疑是这货怂恿南风喊我下楼就餐。 “嘻嘻,小叶总,我本来是下楼来定位置的,没想到恰好碰到暮总。暮总可大方了,说安排咱们吃晚饭。”南风用手挡着脸,朝着我意有所指的眨眨眼。 要不是缺了两个红脸蛋子,我几乎要以为这家伙改行做媒婆来着。 我不由咬牙。 死丫头,胆敢给我挖坑,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怎么,我叶家的饭喂不饱你?”我凉凉的打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丫头缩缩脖子,把屁股挪到外侧的位置,无形中阻止了我坐在她身边的想法,“话不是这么说,暮总请,咱们就能省点叶家的钱。咱叶家有多少钱,也不能挥霍是不是,该省还是得省点儿,节约是美德。” 用我的话堵我,行,南风你很可以。 本来想开口让南风坐里侧,眼角余光憋到周时予跟了过来,正站在餐厅门前四处张望。 索性立马改了主意,从善如流的坐在暮江寒身边。 抱歉吼兄弟,利用你演场戏。 “嗨,周总,这么巧,您也来这里用餐。没有预定位置吗?唉,这可怎么办呀?周总,不如一起?您要不要坐我旁边?” 南风最近半年特别看不上周时予,之前有我压着,倒还算老实。现在我都不惯着周时予了,她也肆无忌惮起来。 小丫头察言观色的本事强着呢。 眼下这番操作,明显是看热闹不嫌烦事儿大。 周时予黑着脸站在桌边,把有意搞事情的南风当成空气忽略,眼睛定定的瞧着暮江寒,要他让位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我有些汗颜。 好歹也是锦城有头脸的人物,和老婆认识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难道不要打个招呼的吗?死鱼似的盯着人家干嘛? 可这暮江寒也是个妙人儿,一改之前老持成重的假象,呆萌呆萌的瞧着周时予,笑得却像只千年老狐狸,“叶总,这位是?哦,锦城周家的周总是吧?在你结婚照上见过。久仰,久仰。我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哈,我是叶扶苏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扶苏,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你丈夫?” 我差点笑出声音。 刚还说在我结婚照上见过,没超过一分钟又问是不是我丈夫。 这把戏玩儿的真叫一个绝。 不过,这家伙什么时候看到我结婚照的?我不记得结婚那天他有来参加。 离婚是我和周时予之间的事,并不希望由别人介入,憋了两辈子的气还是由自己来出才舒坦。 但若这个介入的人是暮江寒,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身份特别牛逼,简直是闪闪发光。 毕竟,周时予有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我再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这才算势均力敌,对吧。 离婚归离婚,不妨碍我也膈应膈应他。 凭什么我一个人憋屈呀,大家都憋屈憋屈呗。 相较于女人,男人对于头顶颜色的维护,是狼王级别的。 当然,暮江寒只是一个工具人,我利用他来挤兑周时予,但不会和他有过界的行为。 虽说七八年不见略显生疏,但有着十几年兄弟情谊做铺垫,再加上这两天的接触,我们的关系基本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做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这点忙我想他是愿意配合的。 第16章 男绿茶 做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这点忙我想他是愿意配合的。 而聪明如暮江寒,还有十多年配合作案的默契,当然明白我坐在他那边的意思,当时就把话递了出去。 若论腹黑,谁也抵不过暮江寒。 不着痕迹的、一个脏字儿没有的,把周时予干那点儿腌臜事儿抖落的一点不剩。 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四个字真是用的好、用的妙、用的呱呱叫。 看着周时予吃了翔一样的表情,我这心里那叫一个爽歪歪。 果然贱人还需妙人磨。 说完话,暮江寒乖巧的坐在位子上,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似笑非笑的回视着周时予。 周时予个子不矮,他站着,暮江寒坐着,两人的身高出现最萌身高差。 尽管这样,周时予的愤怒也没能压倒暮江寒的淡然,而是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在被老师训斥,有点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 “扶苏”周时予也是个场面人,想必也是看明白了他在暮江寒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把目光转向我,把我的名字叫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我不由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要是放在从前,我得激动得双眼冒光,当众下口亲他。 但现在,我摇摇头,只觉得讽刺罢了。 不待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便瞄了一眼暮江寒,快速说道,“很快会是前夫。” 暮江寒扑的乐了,故作尴尬和惊讶的站起来,伸出右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然后忐忑的求握握。 “哎呀,这事闹得,这不是哪壶水不开提哪壶吗。抱歉啊,周总,暮某有口无心,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周总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要离婚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毕竟以后同桌用餐的机会难得,且行且珍惜啊。” 小南风没憋住,扑的笑了,我也用力的咬住唇角,不让笑容太明显。 抬眼看到周时予黑到滴墨的脸,南风连忙弯下腰,把自己的小脑袋藏在桌子下边,露在外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我也差点破功,好在经常在外边谈判,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表情管理能力比较强,堪堪守住自己的形象。 “苏苏,”周时予朝着我伸出手,“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我来的时候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个川菜馆,我带你过去吃。” 我充耳不闻的夹起块白切鸡放进嘴里大嚼,“不辣的我也喜欢。” “中午不是还说不酸不辣的会恶心吗?” “那是因为坐在一起的人恶心。” 周时予牙关紧咬,难堪的咬住内侧腮肉。 暮江寒坏笑着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苏苏,你不是最喜欢川菜的吗?听话,我们去吃水煮鱼。”周时予固执的不肯收回手,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我把排骨的骨头吐出来,放在收纳盘里,举着筷子研究下一次该夹哪块。 “苏苏” 真么能磨叽,烦死人个。 “周时予,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江寒哥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异地他乡的,我总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对吧。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就该明白,他是我哥,也是你哥,你不愿为我哥做什么我不勉强,但你不能限制我。” 我不耐烦的蹙起眉心,“你想和我们一起吃,就坐下。不愿意,就请离开,我不会勉强。而不是一直在这里叫我和你一起出去吃,我想受过高等教育的周总不会连这点礼貌都没有。” 烦躁的把筷子扔桌上,抬起脸,目光阴郁的望向他。 筷子大概也讨厌了自己一辈子被捆绑在另一根筷子身边的命运,很有个性的蹦起来,窜出餐桌的范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周时予的眼中瞬间涌起狼狈,唇色变得惨白。 想必这些话他耳熟得很。 都是他不厌其烦的说给我听的。 他不可置信的后退半步,眼底暗黑深邃。 有这么震惊?我冷冷一笑。 这都是你周时予之前一直用来pua我的话,对着我输出这些时,也没见你有一丝一毫的顾忌。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变得如此的不能接受呢? 果然,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疼。 “别杵在这做背景板了好吗?让我安心的吃顿饭行不行?放心,有南风在呢,我和江寒哥哥什么也发生不了,他就是我哥哥,我和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亲密接触,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苏,是不是你将要变成前夫的丈夫不欢迎我?那我还是离开吧,别因为我影响你们不会维持太久的夫妻关系,我会内疚的。” 暮江寒目光闪烁的看着我,薄唇紧抿着,也没能把翘起的唇角完全盖住。 好一杯男绿茶! 他竟然演得这么好,完全就是周时予pua我时,孟夏的现场重放。 “没关系的江寒哥哥,时予他不是这意思。我们好久不见,当然要好好聚一聚。”我安抚的拍拍暮江寒忍笑忍到暗暗颤抖的肩膀,抬头复向看周时予,已然烦躁到不行,“不然,我单独给你点一桌或者送到房间去?” 周时予攥紧拳头,敛下眼睑盖住眼睛,轻声说,“不用,你哥哥就是我哥哥,我愿意陪你一起招待。” 他这是在宣示自己的正室身份。 我抽了抽唇角,也就由他了。 “江寒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多吃一点。你一个人在外边到底不方便,不如回锦城吧,好歹还有我在那边,能照顾照顾你。我爸妈那边的房子够大,你要是不喜欢,我名下还有别的房产,你自己选也成。反正就是不要再这边了,我很担心。” 我给暮江寒用公筷夹了点菜放在他的餐盘里,对他照顾得很周到。 这货也高度配合,我夹什么他吃什么,我不夹他就眼巴巴的看着我,直到我又给他夹菜,才像个得到糖果的巨婴,笑得见牙不见眼。 更气人的是,他每吃一口我夹的菜,都会充满歉意的看一眼周时予,气得周时予有苦说不出。 至于周时予,我连看也没看一眼。 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蛋,不值得我费任何的心思。 第17章 因为不爱 “苏苏,好好吃。你也尝尝,哇,这块排骨带软骨吔,你最喜欢了,给你。” 暮江寒一惊一乍的,完美体现男绿茶本色。 我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音,便没再理他,专心的干饭。 尽管如此,我还是用眼角余光瞄到周时予,他几乎没动筷,一直一直的注视着我。 那种专注的程度,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容得下我,旁的人或事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 真的如此专情吗? 我不由笑自己傻。 从前的那些年,我大概就是被这伪装的深情眼神所蒙蔽,从而将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自欺欺人的以为他爱着我,从而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全部,爱到不能自拔。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不仅我未得善终,便是我的父母哥哥,我的公司、我的小九月,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未得善终。 所以,现在的他做得再如何深情,如何专注,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手段而已,根本打动不了我。 入口的饭忽然变得索然无味,再也吃不下去。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利用一个无辜的人,去救赎我两世为人的不甘和痛苦。 这样的我,又和理不清的周时予、机关算尽的孟夏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变成自己恶心的那种人。 但用这种方法报复回去,感觉也真的很爽。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我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小南风见我脸色不对,也放下捧着做样子的碗,小跑着跟在我身后陪我一起离开。 走出好远,我仍然感觉得到后背上被两道不同的目光追随着。 一道不甘,一道坦然。 酒店后边是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花廊,穿过去,是另一片天地。 此时的星南温度正好,各色蔷薇争奇斗艳,把花廊装点得像是梦幻中通向古堡的时光隧道。 花廊的另一端有一片葡萄架,郁郁葱葱的枝叶中隐藏一条小小的石椅。 空间充满宁静,我坐在石椅上,双手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不由回想起上一世。 那天是小九月五岁的生日,因为外边下着很大的雨,我便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为九月庆生。 周时予的爸妈也过来了,一家人围着头戴生日帽的小九月,正在给蛋糕上插蜡烛,周时予的电话响了。 他把九月放回椅子上,略显尴尬的拿着手机去阳台上接电话。 阳台是开放式的,他一说就是快十分钟,等进入屋子时,右侧的肩膀已经湿了好大一片。 他回房间换了件外套,只说公司有事便离开了。 九月委屈的大哭,扯着他的衣角请求他留下来,可他扒开九月的手指,连伞都没有拿便一头扎进风雨之中。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他没有回来。 在那天接近零点的时候,孟夏发了一条动态。 照片上她头戴生日帽,双手合十,高高翘起的唇角彰显着她的快乐,照片角落的蛋糕面上隐约可见“宝贝,生日快乐!”的字样。 她配了条很短的文案:最爱我的人陪他最爱的人迎接生日。 周时予离开以后,九月一直不开心,生日宴也草草落幕。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因为担心周时予会淋雨,我没有睡在等他。 看到孟夏的动态,我只觉那句话说的拗口,却并没有深想。 如今再回想那张照片,分明是她在得意的向我炫耀她的胜利,同时也是在取笑我的无能。 同样是生日,她可以得到爱她的人的陪伴,我的小九月却只能哭着入睡。 可惜当时的我像是被下了绛头一样,相信了周时予公司有事的谎言,一边等他至天亮,一边心疼他雨夜还要去奔波。 从那天起,小九月再没过过一次有父亲参加的生日,她再也没有在生日那天快乐过。 这就是我重生回来之后,最为痛恨周时予的一个点。 我好想九月,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好不好。 前生我欠九月的太多,这辈子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补偿她。 我摸着小腹,心思逐渐安定下来。 婚是一定要离的! 这辈子,我会自己带着女儿,过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叶总,你很难过吗?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觉得你特别忧伤。”南风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很细心。 “没有,我只是太累了。” “周总过来找你了,叶总,你说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周总他的心里也是” “南风,回去帮我联系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什么?”南风瞪大眼睛,“您是真的想要离婚?大上周你和周总吵架时不是还说这辈子死都不会离婚,让周总死了那条心的吗?怎么突然想要离婚了?我不太敢相信呢。” 我自嘲的笑笑。 之前的我该是有多么没有自我,才会连提离婚都如此的被人质疑。 “想开了而已,南风,你去我房间收拾行李,再给我开个房间。离婚之前,我不想和周时予共住。” 南风没再说什么,接过房卡离开。 我微阖着眼睛,把这两天的事情理了一遍,调研基本完事,我也该回去了。 很快就是爸的生日,我要回去亲自为他老人家操办。 离婚不是小事,我也需要先和爸妈打好前站。以防事出突然,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掏出手机给南风发消息,让她定机票,明天返回锦城。 有个人远远的走过来,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我侧脸看了看,不出所料,正是周时予。 他的脸被透过枝叶的月光分割成不同的形状,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在他惯有的清冷目光之中,似乎含着我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孟夏那边又出事了吗?” 他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有点难过。”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的难过只和夏夏有关?” 我想了想,“是你的惯有表现。” 周时予沉默了。 我坐得有点久,身上发凉,腰也不舒服,起身便想要离开。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朦胧的光线中,有点不真实。 第18章 火气和晦气 “苏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吗?” “因为--我不爱你了。”我坦然的回答他。 周时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给他这样的答案,稍愣过后,情绪变得特别激动,他半转过身握住我的肩膀,眼是不可思议和受伤,“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你不是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不喜欢周时予的吗?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不爱?” 他的话让我想起十八岁的自己。 在那个晚霞灿烂的傍晚,我奉老妈的命去周家给叔叔阿姨送刚烤出来的面包。 许久不见的周时予坐在他家的院子里,正在画板上专注的画一幅素描。 他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头发也剪成桀骜的板寸,好看的手指捏着铅笔快速移动,那张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脸上布满隐痛。 那时的他坐在夕阳下,我从他的背影上读出浓浓的哀伤和旷世的孤独。 我的心被扯得生疼,就因为这一眼,我被他俘获了。 那天起,我开始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做所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让他开心。 这一跟,就是四整年。 也许是我的真诚感动了他,后来,他和我求婚了。 重生后我才明白,感动他的不是我的真诚,而是我的姓氏和家世。 天知道被求婚那天我有多么开心,怎么也压不下翘起的唇角,我又蹦又跳的大声喊叫,想要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幸福。 “周时予,我叶扶苏在此对着天空、对着夕阳、对着风发誓,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喜欢周时予。” 他安静的站在夕阳下,安静的看着我疯,安静的看着我笑,然后说,“要说话算数。” 可是,不过十年而已,我爱不动了,因为伤太多、太疼,只能率先放弃誓言。 幸好这辈子才只过了三年,不至于让我太过内卷。 “抱歉,我变卦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错估了你。如果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个人,绝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你,更不会嫁给你。因为,我叶扶苏值得一个忠于婚姻和爱情的人。这段婚姻困住了你,也淹没了我。我不想错误继续下去,所以,我放你走。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什么我心里有个人?你在说什么?哦,你是说夏夏?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周时予努力的和我解释,情绪有些激动,还有不被我理解的恼怒。 我仰起头望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淡淡的笑着,“你说你和她什么都没有,却会在所有有关她的选项中选择她放弃我。这世上除了爱情,不会有任何一种感情会让人做出这种选择。” 周时予有些急了,他扳正我的身体,强迫我和他对视,“是,你说的我都认。可那只不过都是小事,也值得你念念不忘?哪一次过后我没有补偿你,你不是收下我的那些礼物了吗?收下就是原谅,为什么还要提离婚?” 我确定我不爱他了,可他说的这些话,还是让我很痛很痛。 “时予,对于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来说,她最想要的,就是坚定不移的选择,而不是被抛弃后的补偿。哪怕补偿的礼物有多么昂贵!因为在她的心里,丈夫给她的唯一的爱,才是无价之宝。” 前生夫妻十年,他不懂我。 今生夫妻三年,他亦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想再谈了。 我站起身,拂去肩头的一片花瓣,抬步离开,“时予,回到锦城后,约个时间去民政局吧。财产我只要我应得的,绝不多要你一分钱,但也不能少给我一分钱。” 回到酒店,南风正在前台和服务小姐交涉。 “行李收拾完了?”我问南风。 她收回差点就要探进柜台的上半身,有些气急,“叶总,前台说没有房间了。不如,咱们换一家酒店吧。” 我看了看腕表,已经是夜里九点一刻,这个时间再联系新的酒店,太麻烦了。 一夜而已,能将就。 “算了,左右明天就回去了,我还住1918。” “好吧,我送您回去。什么破酒店啊,连备用房间都没有,下次我们不来这家了。”南风一边嘟囔,一边扶着我进入电梯。 回到房间,洗过澡,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提电脑整理资料。 周时予回来了,他的情绪收敛了,恢复成人前那副温润的模样。 他换好鞋进来,站在我所坐的沙发背后看了一会儿,说道,“苏苏,你的设计总是别出心裁,让我惊讶。” 我挑挑眉没有说话,切换下一个页面。 “你的这份设计会让周氏此次的投标如虎添翼,苏苏,我让助理定了后天的机票,明天我会去见见星南这次招标的项目负责人。准备了点礼物,当面送给他。明天让南风带你四处转转,后天我们一起回去。爸妈打电话过来,要我们周末回去吃饭。” 我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烦躁到不行。 饭不能好好吃、觉不能好好睡,连整理资料也不得安宁。 如今又抬出周家父母,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关了电脑,准备回房间睡觉,冷不妨有人敲门。 周时予去开的门,我以为是小南风去而复返,却不料站在门口的人是暮江寒。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发梢还在滴水。深杏色的真丝睡衣,最上边的扣子没有系,锁骨的线条若隐若现。 一滴水落在胸口附近的睡衣上,那里的面料出现水滴状深色印迹,有点不动声色的欲。 他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一颗颗红得像顶级的玛瑙,挂着清澈的水珠,鲜艳欲滴。 我的舌底反射性的开始冒口水,竟然馋得很。 “你来干什么?”周时予好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变黑,没好气的发问。 暮江寒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越过他的头顶直接望向我,笑得很贱,“苏苏,这是我刚才去超市特地选给你的水果,都洗过了,你吃一点。我看你今天一天都不太开心,多吃点新鲜水果去去火气和晦气。” 第19章 出口恶气 看到周时予那张黑到没法看的脸,还有暮江寒贱兮兮明显没事找事的德性,不免想笑。 暮江寒这家伙总有让我破功的本事。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不用,我老婆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弄,用不着你献殷勤。”周时予黑着脸伸手去推暮江寒,另一只手想要把门关上。 暮江寒是什么人啊,能让他得手? 大长腿一伸,直接别住房间的门,大手格开周时予,直接走了进来。 他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拿起最上边那颗最红的递给我,“苏苏你尝尝甜不甜,这是哥哥亲手为你摘的,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我接过草莓咬了一口,果肉丰厚,汁水丰沛,果香浓郁,“嗯,好吃。” 是真好吃,酸度稍大于甜,特别适合孕妇的胃口。 “你出去,这是我们的房间,你没有权力进来。”周时予努力压抑着已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苏苏你看他啊,我就是单纯的给你送草莓,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居然开口赶人,这可让我情何以堪呀。” 说完,这货还特别羞恼的唰的把头转向窗子那边,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真是把好茶,比孟夏是绿多了。 就是吧,你茶归茶,就是能不能别这么搞笑,我真的会破功。 戏,该演还得演。 我咽下嘴里的草莓,啪的拍了一下茶几,用力过猛,手心有点发麻,疼得我卷起五指。 “周时予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你周家人的修养和待客之道吗?我说过多少遍了,这是我哥哥,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老是想要为难他?你就不能宽容一点吗?你不管我,也不允许我哥哥管我,你是想要怎么着?” “老婆我不是不:”周时予见我生气,试图解释。 可暮江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为难的站了下来,委屈而无措的看看我又看看周时予,步步后退,“对不起周总,我就是担心苏苏营养不够影响身体,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苏苏,别因为哥哥和周总吵。今天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我竟从他那明显是兴灾乐祸的语气之中听出丝哽咽。 扮猪吃老虎,演得不错! 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儿。 周时予冷冷的目送暮江寒退出房间,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暮江寒用房卡刷开对面的房间,周时予勃然大怒。 他太阳穴上突突的跳,脸涨得通红,像被当众戴了绿帽子一样的屈辱和愤怒,再也维持不住他的温润和有礼。 他抬起手指向我,“叶扶苏,你,你居然和他住对面!谁给你的胆子,谁允许你这样做?你怎么敢?” 周时予疯了一样大喊,完全忘了这里是酒店,房间的门也没有关,他说的每个字都有可能被别人听到,然后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反咬一口? 我震怒的站起来,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又甩了他一个耳光,“周时予,闭嘴。你和孟夏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我都没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和我哥住对面?我们这是酒店的安排,纯属巧合,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完善的安保系统均可作证。 孟夏却是你亲自接到家里去的,不仅同住一个屋檐还要日夜陪伴。甚至于我为了公司在外出差,你却打着孟夏害怕下雨的旗号和她同床而眠,又是谁允许你那样做、谁给你的胆子,真的以为我好欺负? 我警告你周时予,你可以不要脸,但不要以为别人都和你一个德性。这个巴掌,是对你的一点点惩罚。再敢随便诬蔑我和我哥,我就把你那乌七八糟的事诉诸于众,让你身败名裂,再难翻身。” 重生之后,我第一次真正的出口恶气。 周时予捂着挨了两巴掌的半边脸,狼狈、难堪、愤怒、屈辱和不敢置信。 对啊,他不相信,多年以来一直对他唯命是从的傻女人,居然会毫不客气的在同一天扇了他两次耳光,还会用那样犀利的话语,怼得他无言以对。 他也不相信,那些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世上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会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叶扶苏,你居然第二次对我动手,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不敢把你怎么样?”他放下手,用舌尖舔了舔挨打的那边唇角,眼底是遮不住的阴翳。 这一刻,周时予脱去温润的外衣,如同刚刚出世的地狱恶鬼。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见到了上辈子逼我让位的周时予,冷酷无情。 “有种你就签字,没种就不要叫嚣,只会让我看不起你。”我轻蔑的笑睨他,等待他的反抗或屈从。 周时予的拳头渐渐捏紧,眼睛里的阴冷让人害怕。 我无畏的和他对抗,绝不退缩半步。 小腹开始阵阵的抽搐。 我不由心中发痛。 是小九月吧,她一定是不想她的妈妈和爸爸成为彼此的仇人。 可是九月,妈妈也不想,妈妈只是没有办法。为了我们以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妈妈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你记得上辈子我们母女受过的那些苦难,就一定不会怪妈妈。 但是,那些苦太痛了,妈妈宁愿你怪我,也不愿意你想起。 乖九月,原谅妈妈。 我以为,周时予一定会怒气上头的答应签字,最不计,也会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甩上门扬长而去。 然而,他并没有。 我和他僵持着足有五分钟,暮江寒担心我会吃亏,也在他的房间门口站了五分钟,一直目光寒戾的盯着周时予,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捕猫的雄鹰。 高端酒店的住客的素质都非常高,我们这边闹得厉害,也没有人出来看热闹,让我安心不少。 “苏苏,你心里有怨气,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我出去冷静一下,你先睡吧。” 说完,他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我像泄了气一样的瘫坐在沙发上,想不通最爱面子的人闹到这个地步仍然不答应离婚,原因是什么。 姗姗来迟的南风走进门,担心的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第20章 他不吃辣 “不行,”南风严肃的把我浑身上下检查一遍,见真的没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担心他晚上对你不利,我今晚陪着你。” 暮江寒也走过来,歉疚的问我是不是他玩的太过了,给我惹了大麻烦。 “与你无关,我早就想抽他,今天不过是借题发挥。你做的非常好,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机会。”我甩甩发麻的右手,深觉揍人是个力气活儿。回去后得加强锻炼,不然打人把自己累晕了可就丢人了。 “我很担心你今晚的人身安全。”暮江寒忧心忡忡。 南风拍拍小胸脯,立下军令状,“暮总放心,今晚我陪着叶总,但凡周时予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得到南风的一再保证,就差把她跆拳道黑带三段的证书拿出来,暮江寒总算关上房间的门。 “你回去睡,我真的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小丫头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别说了,我不会回去的,精神变态的人不定做出什么事,留下你一个人和精神病同居一室,我不放心。叶总,你今天好威武。不是我胆子大敢随便评论直接上级,你要是早点这么霸气,孟夏那小婊砸哪敢骑着您的脖梗拉屎啊。” “什么?” “她坐你的椅子,用你的笔,代替你发号离令,一天进周总办公室一百次,每次都把腰扭得像是要脱离胯骨,眼神儿带着钩儿,不是送咖啡,就是定午餐,这不是骑着你的脖梗拉屎吗?” 我被她说得浑身不适,不由伸手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脖子,一波波的恶心,连忙冲进浴室又洗了个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睡意海洋般涌上来。 在意识沉入深海之前,我恍惚感觉有人进了我的房间,站在我床边坚定的说,“苏苏,我不会和你离婚。” 可惜,是否离婚,不是你周时予可以单方面决定的。 次日睡到快七点钟才醒来。 我还在自己的小床上,南风正在收拾我的行李。 给老哥打一个电话,把这两天这边的事情做了详细的汇报,并告诉他今天我就会返回锦城。 九点钟,南风帮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周时予呢?” “周总很早就出去了,脚步匆匆的,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我不想和他说话,便没问。” 想起昨晚他说的约见星南项目招标负责人的话,不敢苟同的摇头。 规定的时间不来,非要弄什么剑走偏锋,这是打算人家有多得意他? 他连最起码的遵守时间和规则都做不到,又如何获得别人的尊重?商家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更何况,对方是手握大权的甲方爸爸! 前生的周时予最后确实把周氏做大做强,但他的每一个成功背后,都有我和我叶家的支持。 他周时予有点才华,却不足以担当大任,单是拎不清感情是非就足以令他一败涂地。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上辈子若是没有我为他打头阵拿下星南的项目,周氏恐怕还要在中小企业的层次混上三几十年。 只要想起他得势后那恶心人的嘴脸,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把他和孟夏剥皮抽筋。 这辈子,我要把他们欠我的一切全部拿回来,再让他们尝尝痛失所爱的那种心情。 周时予,既然和平分手你不愿意,那我的报复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周氏对于星南的项目有多么重视我是知道的,甚至在他最初得知消息时,是瞒着我的。要不是设计版块离不开我,他恐怕会独自吞下这块肥肉。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我叶扶苏回来了,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有我存在的周氏,注定举步维艰。 想要靠星南的项目爬上锦城顶流是吗? 那么,我报复的第一步,就是为我叶家拿下这个项目,让他前期所付出的一切全部付诸流水,打碎他的美梦,让他尝一尝由天堂摔到地狱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不免好奇,当他知道暮江寒就是招标负责人时,脸上的表情该会有多么精彩纷呈。 毕竟他想尽办法要私下见面的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友情浓厚。 其实他见谁我不关心,问这句话不过是想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回来,阻拦我去机场。 飞机是十二点半的,我和南风乘坐机场大巴直达星南机场。 到的有点早,我坐在侯机大厅里无聊的刷手机,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居然是暮江寒。 他穿着黑色西装,衣冠楚楚的朝着我贼兮兮的呲着一口大白牙。 好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泰迪犬,没有半分甲方爸爸沉稳的样子。 他怎么在这里? 没等我问,他先自己倒了个干净,“这些年我在外边漂着,多少次想回锦城。你说的话我往心里去了,正好有几天假期,回去看看。” 这话确实是我说的,我竟无言以对。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摸出电话看了眼屏幕,有点不耐烦。 这让我觉得他手机上的来电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我莫名其妙的挠挠鼻子。 “小李,什么事?” “周氏的人想见我?呵,告诉他我出差了。” “时间嘛,你看着编吧。” 看着编,这哪该是堂堂总设计师该说的话。 “周时予?” 他点点头,“定好的日期不过来,想要自己单独吃小灶,做的什么美梦。想见我,我是那么好见的?” 我笑笑,“不难见啊,我们七八年不见,不也见着了?”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眼睛里好像压着什么,说道,“你见不难见,他不行。” 我咂咂嘴,觉得他这句话说的不太对味儿。 “确定要离婚了?” “嗯,回去就张罗办。” “我能知道原因吗?” 暮江寒,你不觉得你越界了吗? “三观不合,还有,他不吃辣。” 暮江寒邪气的笑了,显然不相信我的胡编乱造,“为了庆祝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即将获得新生,哥哥给你推荐个靠谱的律师?” 第21章 一杯水而已 暮江寒邪气的笑了,显然不相信我的胡编乱造,“为了庆祝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即将获得新生,哥哥给你推荐个靠谱的律师?” “不必,我有私人律师。”这家伙是不是用八年的时间守唐僧来着,磨磨唧唧的。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锦城说小不小,说大也绝对不大。律师就那么几个,谁还不认得谁了,打起架来没什么看头。哥哥给你推荐的,肯定是一匹黑马,保准杀得周时予片甲不留,把他裤衩带儿都给你抽出来。” 好粗鲁。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怪埋汰的。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离婚,他会兴奋? 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锦城就那么大,各家都有自己的法务,彼此之间明争暗斗,都对对方熟悉的很,打起架来少不得互相拉锯,战线太长。 如果是个陌生人来替我打官司,应该会简单很多。 “好,承情了,如果需要的话。” 我的想法,最好还是协议离婚,省去不少麻烦,至少双方的亲朋好友大概率不会今天你明天他的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但他既然不配合,我便免不了用点非常手段。 十分钟后,周时予打来电话,我没接。 他反手发了一条消息:苏苏,你在哪里。 “我回锦城了。” 他又发了条什么,我收起手机,没有读。 可能是怀孕的关系,这两天总有点反胃的感觉。为了不至于露馅,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装作养精神,实则在努力压制胃里的涌动。 靠着靠着,真的来了困意。 正在挣扎着让自己清醒的时候,身边扑通有人坐下,吓得我连忙睁开眼睛,害怕是哪家熊孩子没深没浅的再伤了我腹中骨肉。 不想居然看到刚刚还在电话里问我在哪里的人。 从酒店到机场至少有三十五钟的路程,距离他发消息到现在不过二十多分钟,他这是打飞的来的? 他半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喘气,眼睛却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在我右侧,目光一凛,脸上变得特别严肃,太阳穴上的两条青筋高高贲起。 我环视了一圈儿,弄明白周时予阴暗的原因。 暮江寒好整以暇的坐着,左手若有若无的搭着我的椅背,右手掐着一个保温杯,有股子大枣红糖水的味道随着热气袅袅的散发出来。 他姿态闲适的招人恨,可周时予却也只敢隔空怒视。 说真话,我很看不起这样的周时予。 胆小懦弱,连捍卫自己尊严的勇气都没有。 “哟,没认错的话,这位是即将卸任的前夫哥?”暮江寒呲牙一笑。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贱。 手心有点痒痒呢。 不过,整治周时予这种人,还真得拥有贱这种气质。 我想要叫南风另找个地方我挪过去,却不料这死丫头又失踪了。 最近她失踪的频率有点高,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不在,又总是在问题变得不好收场时突然出现。 好像被她算准了似的。 “不是让你等我,明天一起回去吗,怎么自己走了?”周时予略有责备。 我淡漠的看向远处,“你说我就要听?我也让你不要走,陪我过完生日,你怎么做的?” 周时予僵住了,他伸过来想要握我的那只手在低空停驻。 “苏苏你怎么了,从前你从不计较这些,现在这是怎么了?” “看透你了而已。”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成功看到他来不及躲闪的慌乱。 “苏苏,不烫了,你喝吧。”暮江寒插个空儿,适时的把手上的保温杯递到我手边。 我扬眉看他,他不着痕迹的耸耸眉头,示意我配合他。 那杯子是南风刚刚在手里提着的,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他的手里去了。 红糖大枣水呢,补气补血,挺好,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不要喝。”周时予抓着我拿杯那只手的袖管,面现乞求。 我略显躁意的甩下那只手,又喝了一口。 甜度正好、温度正好,喝着很舒服。 “苏苏,你肚子痛是吗?先忍忍,回家我给你煮红糖姜茶。”周时予顿了顿,略带恨意的瞄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子,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我亲自给你煮,一定比这个好喝。” 我不由笑了。 干嘛,宣示主权啊还是争风吃醋呢。 可惜我叶扶苏不再需要了。 在我想要你煮的时候,你把我的需求当成空气。当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把自己炖成汤,我也懒得看一眼。 刚要开口拒绝,不想暮江寒这杯万年老绿茶说话了,“前夫哥也不过是前几天给小青梅煮过一次红糖水而已,经验不行。我这杯却是上心练了好几年的,就为了让我妹妹喝着舒服,前夫哥凭什么认为你的就比我的好喝啊。苏苏,你说,哥哥煮的好不好喝。” 周时予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是那种被别人揭露短处的难堪,他想要说什么,却放不下他一贯的文雅气质,气息开始下沉。 他按了按胸口,眸光晦涩。 暮江寒是个诛心高手。 就是啊,你可以给你的妹妹煮红糖水,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我的哥哥也给我做同样的事情呢? 一杯水而已,谁煮还不是煮? 奇怪的是,暮江寒他是怎么知道周时予给孟夏煮过红糖水的呢?关于这个梗,我都不知道吔。 关于这件事,后来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起来,问过他,他笑嘻嘻的说,“有心自然知道。” 当时我听得半明白不明白,主要是不理解他说的这个有心是对我有心还是对孟夏有心,反正挺有歧义的。 然后有一天我哥和他喝酒喝醉了,才说的实话。所有关于我和周时予的一切恩怨纠缠,全都是我哥找专人调查后告诉他的。 而他暮江寒嫌弃我哥给的资料过于简单,干脆摒弃我哥的那条线,自己发展线上,进行全程跟踪取证,才能在关键时刻把男茶做得细致入微。 “口感不错。”我满意的点点头。 眼角余光成功看到周时予嘴唇惨白。 受不了? 受不了就对了。 第22章 不死不休 终于,开始登机。 我站起身去拖行李箱,失踪已久的南风从天而降,抢先一步拿过我的行李箱,还甜甜的叫了声周总。 我以为她一个人拖两个行李箱,刚想要接过来自己提,不想她转手递给暮江寒,“暮总,人家一个人提不动两个,请帮帮忙?” 慕江寒顺理成章的接过行李箱,洋洋得意的大步向前走。 那德性,好像抢到肉骨头的大金毛。 我这才发现,这货居然没带行李箱! 他这哪里是去锦城看看,分明是回家。 周时予也伸手过来接我的行李箱,只是慢了一步没接着。 他见暮江寒提着行李箱已经走了,也不知犯的什么病,几步追了过去,强硬的说,“我老婆的行李箱我会自己提,交给我。” 他用手按住行李箱,固执的看向暮江寒。 暮江寒有些意外的用眼角扫我,委屈的撇撇嘴,“苏苏,前夫哥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哥哥啊,帮你提行李不是很正常吗?他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好像我有什么不良企图似的,太吓人了。” 经过的旅客都会瞄周时予几眼,弄得他一脸尬色,有苦说不出似的。 我好笑的看向暮江寒,个子比周时予高出五公分不止,脊背挺拔,腰窄腿长,说着最怂的话,目光却坚定得像块磐石,哪里也看不出来他害怕! “啊,”暮江寒猛地一拍额头,像是恍然大悟,“我忘了,你们就快离婚了,他给你提行李箱的机会不多了,我不该和他抢。喏,你来吧。反正,以后我有的是机会提。” 我: 男人茶起来,基本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终于成功登机,为了避免两位精神病再闹腾,我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中午十二点半起飞,四个多小时的飞行,正好可以睡个好觉。 南风把我叫醒时,飞机开始准备降落。 走出机场大厅,老哥派来的司机正在台阶前等我。 “周助理,把行李交给我吧。”张叔接过行李箱装入后备箱,为我打开后坐的门,“扶苏,快上车,扶澜说晚上给你设接风宴。” 我爸妈都是非常开明的人,虽说雇了不少人,但从不允许他们称呼什么小姐少爷,一律叫名字。 这在锦城上流来说,是非常罕见的,也令多数人不能理解,甚至有人劝我爸妈要让雇来的人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主家怎么怎么样,都被我爸妈一笑略过。 他们看中的是被雇来的人用尊严托起的地位,我爸妈在意的则是职业等级不同与人性等级无关。 我刚要上车,周时予叫住我,“苏苏,妈来电话,要我们回去吃饭。” “妈说好久没有看到你,很想你,过去好吗?”他站在我身边,气质温润,眼底柔情水般的流淌。 柔情似水,演得这么假,真可笑。 我接过电话,周母的声音响在耳边,“苏苏宝贝,你可好久没来看妈妈了,过来好不好?刚有人送来两箱大闸蟹,特别新鲜,还有小龙虾,你来,妈妈亲自弄给你吃。” 如果说在我和周时予的这场婚姻中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那也只有周母对我女儿般的疼爱了。 她对我是真的好,从小到大。 “辛苦了妈,一会我过去。”长辈的邀约,我无法拒绝。 周时予收起电话,颇为得意的瞄了一眼做背景板的暮江寒。 可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周时予的得意。 从今以后,你周时予在我眼里,渺小的不如一粒砂。 “江寒哥哥,你在锦城不认识什么人,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住酒店。我爸妈那边有空房间,你过去住吧,晩上我也会回去。如果不习惯,市中心和郊区我都有房子,你自己选一套喜欢的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让张叔送你过去,缺什么少什么的,给我发消息。我吃过晚饭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苏苏,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从前住的房子。”为了恶心人,他还故意暧昧的眨眨眼。 我咬住唇角憋笑,“好。” 周时予受不了的背过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暮江寒和我挥挥手,坐上我哥那辆奔驰大g的后座。 张叔直接把南风带走,我没有去看周时予,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 “倾城景苑。”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嗖的射了出去。 后视镜里,周时予的脸黑如锅底。 虽说出租车先一步出发,可周时予那辆迈巴赫性能好出太多,没一会儿便追了上来,和出租车并驾齐驱。 他摇下车窗,要我下车。 我理也不理,连接上蓝牙,专心听音乐。 出租车在周家的别墅门前停下,周妈听到声音,乐颠颠的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就朝里边走,一边走还一边神秘的告诉我,今晚她要给我个惊喜。 说到惊喜,我猛然想起孟夏。 离开快一周,她居然没有骚扰我,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是她转了性,还是周时予做了什么,安抚了她的躁动呢? 我想是后者。 不过,事到如今,不是她想安静就可以的。 还有周时予,上辈子欠我的一定要还,成倍的还,不死不休。 周妈把我按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给我端水果。 我跟着她一直来到厨房,打开手机,把厨房里鲜活的大闸蟹和小龙虾,还有好几个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下锅的菜,以及周妈快乐忙碌的背影,都拍了下来。 周时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见我跟在周妈身后拍照,收起身上的冷气,温柔的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拍这些了。” 我没有回答他,顺手从水果盘里拿起颗草莓喂进他的嘴里,“尝尝,妈洗的,味道如何?” 周时予受宠若惊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点点头,“老婆喂的,好吃到爆,还想要。” 我按下视频停止键,转身走出厨房。 还想要?自己拿吧,老娘可没那闲功夫侍候你。 身后传来周妈小声的嗔怪,“你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这是弄什么,苏苏脸皮儿薄,你也不知道收敛点,不好意思了吧?” 第23章 品茶高手 身后传来周妈小声的嗔怪,“你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这是弄什么,苏苏脸皮儿薄,你也不知道收敛点,不好意思了吧?” 周时予吭吭的笑了两声,“没事妈,一会儿我保证哄好。” 可惜我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懒得搭理他。 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还是分开的好。 坐在沙发上,我把几张照片编辑一下,喂周时予吃草莓的那张放在中央,也发了个九宫格,配上个馋得流口水的表情包。 动态刚发出去,暮江寒秒赞,接着就是闺蜜同事同学一大群人的接连点赞。 最好的姐妹吕田评论,“一定要这么虐单身狗吗?结婚几年了,还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小苹果。” 朋友圈里多数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大家七嘴八舌的开着玩笑,没几分钟就垒起一百多层的高楼。 我私信吕田,约她晚饭后去泡清吧。 她激动到热泪盈眶,说我这重色轻友的家伙终于魂魄回归了。 既然决定离婚,也该和朋友们知会一声。毕竟,这几年,他们可没少为我操心。 周妈手脚麻利,菜很快上桌,我们四个人围坐在圆形的桌子旁准备开动。 “苏苏宝贝快尝尝,看看妈的手艺退步了没。”周妈把最大的螃蟹夹给我,“时予,你给苏苏剥,她怕手腥。” 周时予伸手取出八大件儿,开始认真的给我剥螃蟹。 螃蟹过凉,我现在怀着九月,并不太想碰。 只是周妈满脸期待,周时予又特别积极主动,也就没有阻止。 尝几口也没事。 让他多表现表现也好,保不齐会起到意想之外的作用。 “这个季节的蟹子不肥,只好委屈你这只小馋猫吃蟹肉啦。”周时予挑起块蟹肉递到我嘴边,期待的等着我张口含进去。 周妈满意的笑看周时予炫恩爱。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张嘴,就听霹雳一声震天响,“叔叔阿姨,时予哥哥,我来啦。” 周妈像玩儿变脸的大师一样,几乎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笑盈盈的脸秒变,倒是周爸的表现有些耐人寻味。 像是既期待,又有点担心,接连偷看了周妈好几次。 我不由暗笑,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喂我吃蟹肉这千年难遇的一幕,让她好巧不巧的赶上了。 周时予手上一顿,蟹肉停在我嘴边。 孟夏似乎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么和谐的一面,眼底的嫉妒几乎要藏不住。 可这里是周家,她再不乐意,也不敢轻易撒野。 周爸眼睛一亮,慈爱的招招手,“夏夏来了,快进来,你阿姨做了不少好菜,被你赶上了,好口福。” 周时予把蟹肉放在我的盘子里,朝我这边挪了一下,给孟夏腾出位置,“你这是闻着儿味儿来的吧,真够馋的。” 孟夏看了我一眼,抬着小下巴从善如流的在周时予和周爸中间坐下,“叔叔你看时予哥哥啊,他笑话我。人家是特地过来看望叔叔的,才没有那么馋。” 周爸爽朗大笑,大手拍拍孟夏的头顶。 我巧妙的捕捉了孟夏话语中的漏洞,她没有提阿姨。 呵呵,果然有故事。 周爸殷勤的给孟夏夹菜。 那副慈爱的样子,多么像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这一刻,仿佛周爸和周时予、孟夏是一家人,我和周妈成了外人。 我略显不解的看向周妈。 她阴沉着脸,啪的把手上的筷子拍在餐桌上,声音不小,吓了专心咬虾头的孟夏一哆嗦,连忙抬头去看周妈,小心翼翼,怯怯懦懦,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招人怜爱。 周爸立马心疼了,“老婆你干嘛呀,看把孩子吓的,都不敢吃了。夏夏不怕,你阿姨不小心的,吃吧,快吃。” 周时予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给我剥蟹肉,而是不时的用眼角偷瞄孟夏很多次。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两位都是品茶高手。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上次在这里吃饭,孟夏从天而降,把好好一顿饭闹得不亦乐乎。 今天她又一次突然出现,这一家三口的氛围和上次如出一辙。 周爸很开心,周妈很愤怒,可两人谁都没有做得太明显,似乎在努力的维持着一种怪异的平衡。 这让人不得不想,孟夏和他们一家人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我仔细的研究了孟夏和周家人的长相,完全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私生子之类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 那是什么呢? “妈,你多吃点,别只顾着给我夹。”我在桌下握住周妈的手。 周妈脸上的寒冰松动了,朝我笑了笑,“苏苏乖,真是我的好儿媳妇。” 只是这笑和平时的并不一样,看上去总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我受之有愧的低下头,恰好看到孟夏眼里的流淌着嫉妒。 连周妈对我的好都要利用,我是不是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饭吃到一半,我哥打我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最多半小时我就出发。” “嗯,我让张叔过去接你。” 我按的是免提,说的几句话在座的人都听得到。 周妈一听说我半小时就要走,不舍的要我多呆一会儿,“好容易回来一次,急什么?告诉你哥不用派司机过来,时予不是开车了吗。” “妈,我要回去我爸那边一下,今晚在那边住。时予带着孟夏一起回去明月湾就行,不用管我,我坐我家的车。” 周妈敏锐的捕捉到我话里的重点,脸色立马变了,两只眼睛里嗖嗖地冒火,“孟夏住在明月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时予和孟夏面色齐齐一变,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茫然的应了一声,“是啊,孟夏在明月湾住了有一阵了。这几天我出差,多亏有孟夏在,我才没有那么担心时予。” “孟夏,谁允许你去时予家里住?没给你住处吗,为什么要去打扰时予和苏苏的生活,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周妈的温柔雅致寸寸龟裂,从没有这样的愤怒过。 连周爸也对着孟夏露出一丝的不赞同。 孟夏想要说什么,周妈却没有给她机会。 第24章 没有资格 “我就说嘛,好好的,苏苏怎么会回叶家住,原来是这个原因。时予,把一个外人带到家里去住,你有考虑过苏苏的感受吗?那些话我都白说了吗?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周妈气的不住捶着胸口。 “妈,不是,我回我妈那边住是因为有事,您别想太多了。哎,妈,您怎么了。时予,快给妈拿药。” 周时予也顾不上去安慰红着眼眶垂泪的孟夏,两个箭步冲上楼去找药。 想要说点什么的周爸见周妈呼吸困难,也吓坏了,扔下孟夏不管,过去给周妈按摩胸口顺气,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好好的一顿饭,又完了! 我不由有些后悔,我恨的人是周时予和孟夏,和周妈无关,我最不想伤害的人,也是周妈。 若是因为我今天的举动,让周妈出现点什么意外,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可若是要怪,也只能怪周时予。 要是他痛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也不至于影响到长辈。 他这不爱也要占有的自私真的很下头。 周时予拿来药,倒在手心里喂给周妈。 周妈转过脸不肯吃,有气无力的说,“你们都不用管我,这药我不吃。就这么死了,也比被你气死强。” 周时予急得眼睛都红了,拿出几分狠劲儿,他混归混,对待父母却是真心的孝敬。 “妈你怎么骂我都行,但药必须吃。爸,你捏我妈的嘴,我塞药,快。” 周爸也是六神无主,听了周时予的话就真的伸手掐住周妈的双颊,想要强喂。 周妈本来心里就有气--虽然我不知道她气从何来,怎么可能乖乖配合,开始手脚并用的用力的挣扎。 桌上的菜被碰到,油油腻腻的溅了我一身。 看着周妈被自己最亲的两个人折腾得那么难受,我心里的愧疚更深,伸手在周时予腰上的嫩肉那里用力的拧了一圈。 继续暴力下去,人没事也得让他们给弄出事情来。 “妈正难受着呢,你们使用暴力,是想要了妈的命吗,快放开。”我严厉的斥责周时予。 他吃痛松手,我借机推开周爸,把周妈揽在怀里,轻声的安慰。 内心不由哀叹,他们连点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懂吗?一个心脏难受的人,怎么能以武力对待! “苏苏,你看不到吗,我在给妈喂药,你干嘛掐我。” 他不满的揉着自己的腰。 我白了他一眼,面色不善的说,“知道的你是喂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杀呢。有这么喂药的吗?妈本来就不舒服,你们还那样折腾她,就不怕真的出什么危险吗?” 周爸似乎出觉得刚刚的动作不大好,讷讷的把手背在身后,眼睛落在周妈身上,满目担忧,问周妈要不要去医院。 在孟夏和周妈之间,周爸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观点要优于周时予。 我哄着周妈把药给她喂进嘴里,等她平复之后,要周时予把人送进房间休息。 周爸跟进卧室,没有再出来。 我看着周身的油腻,恶心的要吐,为了不暴露怀孕的事,赶紧回房间洗澡。 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在这里住过半年,后来也会在年节偶尔留宿,这里准备着我们日常会用到的衣物。 换好衣服出来,想要再去看看周妈。 房间的门没有关紧,我刚要敲门,就听到里边传出一声抽泣,不由停下脚步。 “时予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那是你和苏苏的家,你把她带回去算怎么回事?苏苏为这事生气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为了别的女人伤害自己的妻子,不值当啊。你看苏苏瘦的,我看着都心疼。”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确实不如之前手感好,却是怀孕不适和突然重生回来不适应的缘故,与周时予和孟夏倒没什么关系。 上辈子的死,让我把该断的情断了,把不该放在心里的人连根拔了,周时予这个名字早就在我的字典中消失。 “妈,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伤害,我把夏夏当妹妹的,什么都没发生。要怪就怪苏苏心眼太小,遇事想的太多。不过您放心,我会妥善解决这件事的。” 这种事也能怪在我头上,周时予他还不是一般的渣。 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永远把责任推在别人的身上,自己独善其身。 就看这一点,他就不配做一名合格的男人,更不配做我叶扶苏的丈夫。 眼瞎一次就够了。 “你能解决什么?在她身上栽一次还不够吗?这几年有扶苏陪着,你好容易有点人样了,难道还想被她再毁一次吗?苏苏那么好的姑娘,错过了你得悔死。” 看来周时予那个发小所言不虚,周时予确实爱惨了孟夏。 只是,这么爱孟夏的人,为什么会娶我?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会为了家族利益搞商业联姻而屈服去娶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性格。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老婆,什么毁不毁的,都过去了,还提什么?孩子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咱们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太多。不舒服就别说那么多了,闭上眼睛休息。” “闭嘴,你没有资格说这些。时予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往火坑里跳。” “我知道了妈,您放心,我一定会解决好的,不会让您失望。” “时予啊,说到就要做到。别让苏苏对你失望,否则有你受的。我累了,你出去吧,让你爸在这就行了。” 周时予应了一声,在他出门之前,我连忙几步赶到楼梯那边,佯装才从楼上下来。 孟夏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楼梯的声音时抬头看到我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的抽泣一下,重新低下头。 又是这副任人欺凌的柔弱模样,真是朵着人怜爱的小白花。 我回头看了一下,周时予正好踏着楼梯下来。 怪不得呢。 我在孟夏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着欣赏她接下来的表演。 周时予迟疑了一下,坐在我边上。 第25章 说人话 “苏苏,为什么要把夏夏的事说出来,看把妈气的。”他小声的埋怨我,“都说了住几天她就会回去,你偏要闹成这样。妈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被他气笑了。 敢情你出轨,我还得帮你瞒着是吧,未来你们生了孩子了,是不是还要我来养啊。 这话也问得出口,严重怀疑周时予在胚胎发育时,忘了给自己长脸。 “她当你是哥哥,你当她是妹妹,这么清晰干净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说?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能不能说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知道事情的本身不正常,说出去不大好听。” 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为他的智商犯愁。 难道他不明白,气到他妈的,不是我,而是他吗? “正常聊天而已,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而且事先你也没有叮嘱过我,不可以把孟夏住明月湾的事情先搞妈。我不明白,妈为什么对孟夏住我们家那么抵触?还是说,在这个家里,我连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周时予叩叩牙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蹭到我身边,想要揽我的腰,“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呀,妈突然不舒服,我急得语无伦次,你别和我一样的哈。” 当然,再怎么着,也不能和狗一样的。 我躲开他的手,换到另一个沙发上,掏出手机刷视频,没有再理他。 孟夏见我们谈崩了,见缝插针的急着找存在感,哭泣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高。 周时予多知道怜香惜玉啊,连忙过去安慰,两颗脑袋挤在一起,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孟夏破涕而笑,还娇嗔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哪里有兄妹的样子,分明是热恋中闹了别扭的痴情男女。 在周家还敢这样,孟夏这是想把周时予拖下水。 可怜周时予并没有意识到。 “苏苏,你怎么还哭上鼻子了?” 周时予和孟夏听到这个声音一惊,赶紧分开。 只那么一瞬,孟夏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惊艳,眼睛像长了钩一样的挂在来人身上。 “哦,看错了,离得那么近,都快要亲上了,害我以为是苏苏。前夫哥这是婚还没离,已经找到下家了?挺有超前意识。不过吧,抱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是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这个是不是得叫渣男?不过也算正常,反正你们也要离婚了,抱谁亲谁的,和我妹妹没什么关系。” 暮江寒高大的身躯站在客厅中央,一身深色西装带着很强的压迫感,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似笑非笑的睨着周时予和孟夏。 目光里的轻蔑,足以让人无地自容。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周家。” 周时予虽然于感情上拎不清,却并不傻,应该也知道他的行为其实是不正常的,亡羊补牢般的又退开一点,不悦的转移话题。 相较于反驳他的话,周时予更在意暮江寒这个人。 可暮江寒是什么人呢?那是从小的泼皮加腹黑,怎么可能让周时予给问住。 不搞事情出来,都浪费暮江寒这个名字。 “外边的门开着,我以为知道我会来特地留给我的,就进来了,有什么不对吗?对了,苏苏,家里红豆粥煮好了,叔叔阿姨都在等你,特地让我来接。你好了没有,咱们回家吧。我看这里的气氛,你有点多余。” 回家两个字用的特别微妙。 多余两个字用的比回家还要微妙。 “好。”我站起身,拎起包包就要走。 周时予不知道哪根筋犯病,突然的窜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闪身挡在我前边,厉声说道,“暮先生,苏苏是我老婆,我会送她回岳父家,不劳你费心。请你离开,我周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暮江寒的目光凉凉的在周时予脸上转了几圈,讽刺的意味更加浓上几分,不客气的出言奚落,“周先生以为,你周家要不是有苏苏在,我会稀罕来?别太把自己当根葱,谁拿你蘸大酱啊。 一个马上下岗的人叫嚣什么呀,有那精力留着晚上陪三儿吧,我的妹妹我自然自己接,用不着劈腿前夫。把你那爪子拿开,摸过别的女人的手敢再碰我妹妹,信不信我废了它。” 说到最后,我听到暮江寒磨牙的声音。 挺瘆人。 暮江寒步步逼迫,周时予步步后退。努力提起来的怒气,在暮江寒高大健壮的身躯的威逼之下,没用的消散了。 这就是我拼死都要爱的男人,怂的一批。 孟夏一听自己被说成三儿,又羞又恼,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上,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行为low,但面子还是要的。 试问世上哪个女孩子愿意被人说成三儿啊,对不对。 所以,她捂着脸又开始哭,声音还挺大,“这个好看的哥哥你误会了,我和时予哥哥只是兄妹,没什么的,你不能这么说我。” 暮江寒夸张的做了个要吐的动作,“说人话,你这样我恶心。” 这对于一个撒娇的女孩子来说,算得上羞辱。 孟夏的脸上青紫交加,难看得要死,十指交握扭成一团。她也知道暮江寒不好惹,没敢再说什么。 眼泪应该也很纠结,被人损成这样,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周时予对于孟夏的状况无动于衷,见说不动暮江寒,转而把目光投向我,妄图和我达成一致,“苏苏,你要回爸妈那边,我送你,你让他回去。” 这是有多怂,别人都进家门了,连叫人赶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用期待的目光凝视着我,等待我在他和暮江寒之中选择他。 我怎么可能选择他呢?就好像,过去的那么多次,他不会选择我一样。 “周时予,你能不能懵懂事一点,别再闹了,你这样我真的很累也很烦。我和江寒哥哥一起回去,你好好照顾你妹吧。爸妈那边你说一声,改天我再来看他们。” 烦躁的甩开周时予的手,我抬脚就走。 暮江寒倒退着走了几步,特别贱的邪笑着给周时予挥挥告别的手。 透过客厅宽大的落地窗,我看到周时予僵硬的站在原位,连孟夏过去扯他,都没有反应。 知道被扔下的感觉了?呵呵! 周时予,我上辈子受过的所有苦,你都要尝一遍才行,不然我如何安心! 第26章 我想离婚了 暮江寒开的是我哥那辆奔驰大g。 车厢里流淌着若有若无的轻音乐,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 “怎么,舍不得了?”暮江寒可能是见我一直不吭声,没忍住,凉凉的挤兑我。 我没有理他的问话-和他打嘴炮,赢的可能性不大,而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说,什么样的关系,会让一个家中的男主人对她好、女主人对她厌恶、儿子对她痴迷却总是强调和她很清白呢?” 暮江寒挑眉想了想,可能也对这种混乱的关系感到头疼,他嘬嘬牙根,抬起右手比了个二,“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人是男主人的相好,另一个是男主人的血亲。至于儿子痴迷却强调清白,这人和男主人不论是以上哪种关系,于伦理也好,于道德也好,儿子都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否则难免落个家庭乱伦或父子同妻的笑话。” 这种结论非常大胆,也非常硌牙。 但我却出奇的觉得有几分道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样的话,周妈岂不是很可怜? “怎么,非弄清楚不可?” 我无力的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没那闲心,只要不影响我打离婚,他们就是一母同胞都与我无关。” 他哼笑了一下,“累了就先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闭上眼睛,他闭上嘴,车厢里一片宁静。 进了家门,我哥从沙发上起身,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圈,“瘦了,明天让陈叔弄点喜欢吃的补补。” “嗯。”我软软的瘫在沙发上,却发现暮江寒也跟着进来,特自来熟的坐在我哥旁边。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在星南和暮江寒的种种遇见,突然觉得那一切或许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之人的有意为之。 猜都不用猜,那个有意之人一定是我家扶澜公子。 没想到当年并称锦城双杰的二位,这七年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倒显得我孤陋寡闻似的。 我抬脚踢了我哥一下,“你这算不算勾结甲方爸爸弄虚作假?” 我哥和暮江寒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当然不,我只是委托他照顾我妹妹的日常生活,可没委托他把项目双手奉上。对吧,暮暮。” 暮江寒想是对于暮暮这个称呼不太满意,黑着脸,抿紧唇,撩撩眼皮,没吭声。 “星南的项目事关重大,还是谨慎点好。万一叶氏中标,别被有心人猜测政府和企业勾结作弊才是。不然,叶氏的经济损失还好些,暮暮你的政治生涯怕是得被迫夭折,还会沾上污点。而且,你几次出现在周时予的面前,他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周氏一旦落败,难免不会咬你一口,那你就很危险了。” 周父的狭隘,前世我是亲自领教过的。 星南的项目是块大肥肉,周家馋得口水泛滥,真的花落旁家,明面上他会把话说的冠冕堂皇,背地里保不齐做什么龌龊事。 暮江寒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我知道,这次真的只是回来看看。至于标的的事,你们想要中标,必须认真准备。到时工作组会有很多专家进入,不是我的一言堂,竞争也很严酷。我不会给任何人放水,一切都要靠实力。至于周家也好王家也好,我一身清白、两袖清风,岂是他想要污蔑就能污蔑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累了先上楼去休息,暮江寒什么时候离开的,并不知道。 洗完澡出来,毫不意外的收到周时予发来的两条消息,一条是他在家里的自拍,背景是明月湾那所房子的主卧,我和他的婚纱照被完美取景。 另一条是文字:苏苏,明天我去接你,没有你的大床特别冷,想你。晚安,好梦。 yue。 把手机扔在床头刚要睡觉,吕田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突然想起在周家时和她的清吧之约,竟然忘了,不由有些心虚。 “叶扶苏,你这是晃点我成瘾了是吧,信不信我” “信,你就是活撕了我,我都信。别急,二十分钟到。” 放下手机,赶紧爬起来,换上件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罩米白色羽绒服,把头发随便一扎,便腾腾地下楼。 我哥还没睡,见我打扮齐整又脚步匆匆,大概以为我又要回周家,脸色不善的问我干什么去,我一边穿鞋,一边要他去送我,“我和田田约好去清吧,你送我,说好二十分钟,迟到她得吃了我。” 我哥拧成团的眉毛奇迹般松开,拎起车钥匙去地库提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提到吕田,我哥就特别好说话。 清吧距离我家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我到达时,吕田已然在爆发边缘,双眼血红的盯着入口。 “还以为你又放我鸽子,信不信我咳,扶澜哥,你也来了。”吕田刚要发疯,见到我哥后迅速收敛,变回温柔的小白兔模样,还做作的把一绺不存在的头发抿到耳后,露出个娇羞的微笑。 我不由庆幸叫我哥来送我,算是躲过她这一劫。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半年,但凡见到我哥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躲闪闪,夹夹估估。 好几次我都猜他们俩有事,但没找到证据。 我哥离开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问我为什么是我哥来送而不是周时予。 “感觉我哥更靠谱。” “你怎么了苏苏,情绪不对头。” 我拍拍有点沉的后脑勺,云淡风轻的说,“田田,我想离婚了。” 什么? 她一声尖叫,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连忙伏低身子,问我为什么。 唉,之前的叶扶苏是有多么舔啊,离个婚,连最好的闺蜜都不相信。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对他没有感觉了。” “苏苏,当年你嫁他的时候我不赞成,今天你想要离婚,我也不鼓励。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你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说真话,他配不上你,周家也配不上叶家。 事已至此,将就过也好,离也好,只要是你心里想要的,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都支持你。” 第27章 好狗不挡道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点好,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及时的指出问题的核心所在,然后坚定的站在你的身后。 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吕田气的花容失色,把周时予骂得狗血淋头。 “这种渣狗还不离,留着过年吗?渣男不值钱,不行咱就换。放心,姐妹儿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捂住有点湿润的眼睛,哑声说,“谢谢你田田,谢谢你理解我。” “有什么可谢的,这么多年姐妹,我还不知道你啊,要不是伤得太深,不可能做出离婚的决定。”她以手支头,右手无意识的拨动着透明的水晶杯,似乎比我还要落寞,“孟夏对做三儿情有独钟,这点听说是遗传自她妈。周时予也不是好玩意儿,是非不分,渣男贱女,早离早好。” “怎么,你知道孟夏的家事?”怎么一个个的好像都知道点秘密,就我什么也不知道。 “称不上知道,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和孟夏她妈在一个公司共事过,说孟夏她妈一辈子没嫁过人,给人做三儿生了孟夏。后来得了重病,三十几岁就死了。” 人死了还要评判,总感觉没什么意思,只能感慨唏嘘。 “离婚协议签好了吗?叶周两家这些年牵扯挺深,财产分配肯定没那么简单,我建议你找个专业团队,别什么都自己干,累心。” “我和周时予提了几次离婚,也不知道他脑袋有病还是怎么着,坚决不松口。看他这态度,协议拟了也是白拟,最终很可能走法律程序。有人给我推荐了业内有名的律师,放心吧,我搞得定。” 吕田拍着我的脸,怜惜地说,“跟了他这么些年,分开的时候除了钱,什么也没得到,还弄得一身伤,我真替你不值。需要帮忙随时开口,姐妹儿万死不辞。往后我给你注意着点儿,有什么青年才俊的,都给你留着。” 我笑着拍拍小腹,得意的显摆,“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啊,至少他给了我一个女儿。” “你怀孕了?”她还要大喊,被我手快的用甜点堵住嘴。 清吧啊,注意修身养性,老叫唤什么! “两个月了,不过我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我准备生下来自己养,他无权干预。” “也是,那种窝囊的渣男不配给宝宝做父亲。不过说好了,宝宝生下来我做干妈。” 我点头,不放心的叮嘱她,“在办完离婚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 “叔叔阿姨他们也不知道吗?” “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不然,他们很可能不会同意我离婚。” “也是,没有哪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单亲妈妈。” 在清吧坐了不到一小时,她心疼我揣着崽,早早结束约会。 走出清吧,我一眼就看到前边十步左右的地方,有两个人在撕扯。 男的力气大,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住的用下颌摩挲女人的头发。 女孩在男人的怀抱里乖顺了,像只小猫一样的趴着。 看清那张脸,我不由冷冷笑了。 一小时前刚给我发的自拍说想我,一小时后就在这里和妹妹搂搂抱抱。 这就是他说的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他说的没有我的大床好孤单! 多么可笑。 吕田也看到周时予,气得当场就要过去抽人,被我拦住。 “起开,你让我过去踹死那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算了,我都不气,你那么气干嘛,情绪太激动,影响睡眠质量。”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深情拥抱的两个人,周时予发现我充满讥讽的看着他冷笑,眼中一乱,下意识推开怀里的人,就向我走过来。 “苏苏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无语的别过头。 “不在这里,怎么能看到小周总深夜和三儿街头拥吻这么火爆的场面?话说周总也是大学毕业,知道婚内出轨这四个字的意思吧,做好净身出户的准备了没?”吕田的舌头带倒钩儿,出口必定见血。 “哪有吻,你别乱说。”周时予更加慌乱,想要抱我,被我嫌恶的躲开。 他手足无措的试图解释,“苏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夏夏她苏苏,你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出轨,相信我。” “被人亲眼所见还要找借口找理由,周总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抱歉,打扰你们兄妹相会的雅兴了,我们这就给你们倒地方,你们继续。这里折腾不开,对面有酒店,再不够,你还可以天为被、地为床。起开,好狗不挡道。”吕田嘴皮子利索,几句话把周时予骂得灰头土脸。 可周时予就像大脑穿刺了一样,就是不让开,紧盯着我还在努力的解释,企图让我相信他,“苏苏,我们上车回家。今天的事,我回家解释给你听。外边太冷,小心感冒,你大姨妈快来了,凉着肚子又要疼。” 哈! 我没忍住笑出声。 好难得,他居然记得我亲戚造访的日子。 只是,我肚子疼不疼,与你有什么关系?毕竟在那些个我疼到床上打滚的日子里,你连个暖宝宝都没给我贴过一个。 在我已经放弃你的时候来说这个,算什么呢? 暂且算笑话吧。 “周时予,不是只有上床才算作出轨,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一样不可原谅。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我也略知一二。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家,你不配。也不要试图证明你的清白,那不过是你说服自己的可耻借口。离婚协议我这两天会交给你,婚前财产没有争议,婚后财产按照实际付出进行分割。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发我邮件吧,都可以商量。” “老婆,别走。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也给你煮姜糖水。老婆,跟我回家,我会让夏夏搬走的。”周时予努力的挽留我。 大概他也明白,被我亲眼看到这一幕,他不只百口莫辩,还会让我对他更加失望。 第28章 别进叶家的门 “老婆,别走。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也给你煮姜糖水。老婆,跟我回家,我会让夏夏搬走的。” 周时予不敢用手碰我,便伸出一条腿挡在我前边,急得眼珠子发红。 特么地,急给谁看啊! 我烦得不行,右手指尖克制的掐住掌心,打定主意如果他再说一句,我就抽他。 田田知道我怀孕,害怕发生肢体冲突伤到我,一步上前挡住,伸手就把周时予推开,“滚开,回去搂你的好妹妹睡觉去吧,别在这恶心苏苏。搬走干嘛呀,应该搬到一张床上去睡死。我可以免费赠送你几管五零二,让你们永生永世分不开。” 周时予被骂得脸红脖子粗,眼底全是狼狈,还坚持着不肯让开路。 孟夏上来扯周时予的衣服,被周时予一把拂开,也不管她摔倒在地有没有受伤,转了半个圈又要来拦我。 眼前骤然一暗,一道冷风掠过我身边,接着便是周时予一声惨叫,人直直的倒下去,腰部磕在路边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姓周的,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叶扶澜的妹妹?你是不想要命,还是不想要周家,我通通成全你。” 橘黄色的路灯下,我哥一身黑色羽绒服,手上戴着同色皮手套,眼眸漆黑,面色冷峻,像一尊战神,把我稳稳的护在身后。 周时予疼得在地上打滚,孟夏爬起来扑上去抱着他痛哭失声,好像周时予就快不行了似的。 我头痛欲裂,站在一片杂乱中,浑身无力到快要瘫倒。 我哥把我打横抱起放在车后座上,让吕田看着我,自己坐上驾驶位把我带回家。 爸妈被惊动了,看到我被哥抱回来,吓得惨白着一张脸问我伤到哪里,怎么弄的,严重不严重。 我哥把我安顿在沙发上,和爸妈说起事情的始末,包括我想要离婚的想法。 陈叔见我脸白如纸,手脚冰凉,心疼的给我拿来小毯子盖住,又忙着去煮姜汁糖水。 看,这么多年,没有周时予,我也从不缺糖水喝。 听完我哥的叙述,妈妈心疼的直落泪,字字句句的讨伐周时予的错处,对我处处维护。 我感动到想要哭。 这才是爱我的人啊,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我。 可我前生为了一个畜生,硬是伤了他们的心,想想都悔得要死。 上辈子父母离开后的那几年,多少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巾。那种对父母亲人刻骨的思念,让我痛不欲生、彻夜无眠。 “闺女,日子过得不开心就离,爸妈养你。等爸妈走了,你哥养你。扶澜,你以后的媳妇儿一定得和你一样疼苏苏,不然别进叶家的门。总之,苏苏你记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离婚的事情和周家说了没有,你要是张不开嘴,爸妈替你说去。他们敢说半个不字,我分分钟让他们在锦城消失。” 我哥被我妈说的太阳穴直抽抽,但碍于我爸眼刀的威力,还是郑重的点头答应了。 即使爸妈不提,我哥也绝对不会亏待我,他可是锦城著名的宠妹狂魔。但凡哪家小姐想要嫁进叶家,都得先过我叶扶苏这一关,否则没戏。 爸妈见我没什么精神,把我赶回房间休息,要我不必多想,一切都有他们。 当我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培养睡意时,毫不意外的看到来自周时予的数条消息,全都是秒数很大的语音。 孟夏也给我发了两条语音消息,还有一条周时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赤身的照片,肋骨那里两条明显的青紫。 还能拱起来配合拍照,显然这脚踹得轻了。就该一脚废了他,让他在床上趴个一年半载的,方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淡定的把两人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全部拉黑删除,然后安心睡觉。 次日上午,我没有去周氏,而是和我哥一起去叶家的公司。 我大学毕业就在叶家的公司设计部任职,因手握公司百分之十九的股份,比我哥还多出三个点,是公司里人尽皆知的大股东。 后来周家资金链出现问题,经营上也出现漏洞,我放下叶家这边的事情,直接带资入驻周氏,陪着周时予挺过难关,并将公司的层次提升一个段位。 上辈子我付出这么多,最终也不过落个不得好死。 这辈子,我绝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这次星南的项目,我将作为叶氏的代表参与竞标,往后的一段时间,不,应该是在此之后,我将逐步完全脱离周氏,重新回到叶氏任职。 做完离婚财产分割以后,无论周时予还是周氏,都将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很久没有回来,但我在叶氏曾用过的一切如旧,没有任何的陌生之感,工作起来也格外的得心应手。 我哥到了公司就忙作一团,却仍然抽时间过来看了我两次,生怕我有一点点的不随心。 怀孕后,我变得特别嘴馋,十点过点就觉得嘴巴淡得难受,带着南风去附近那家咖啡厅去吃甜点。 刚坐下,南风就悄眯眯的示意我看角落那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周妈和孟夏。 她们聊得很投入,并没有注意到我。 这两个人仇人似的,怎么会私下见面? 南风人不大,八卦之心却如烈火燃烧,扯着我坐在和她们一树之隔的另一桌。 “我不想闹得难看,你今天必须搬出明月湾,以后也不准再找时予,更不要回周家。该给你的都给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周妈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鼻孔朝天的吩咐孟夏。 孟夏一改在周时予面前的柔弱,面对周妈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阿姨,住在明月湾是时予哥哥一再要求的,不是我非要去住,也不是我非要找他,而是他听说了我回来,直接蹲在机场等我。还有周家,你以为我愿意回吗?不过是不给你们添点堵我心里不痛快而已。只要你管得住你的儿子不回应我,一切都简单得很。” 第29章 我不觉得有错 这话说的够狠,简直就是没把周妈放在眼里。 不过说的也蛮有道理。 本来就是,根本不用别人动心思,你儿子见着孟夏就跟狗见着肉骨头似的往上扑,可不是管好儿子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现在的问题是,周妈根本管不了周时予。 否则她绝不会出亲自找孟夏谈的下策。 好比上辈子,我和九月被他像扔破烂一样抛弃的那段时间,周妈费尽心思的找了他很多次,也没能阻止他。 其实一切的结果早已注定,只不过因为我的重生,而提前几年而已。 “孟夏,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年要不是我周家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你不知恩图报我不怪你,毕竟你母亲也没给过你正确的三观教育,但你不能以怨报德,这是你做为人最基本的素质。你已经伤时予一次,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第二次。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不然有你好看。”周妈语气很严厉,带着那种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狠劲儿。 可听在我耳中,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因为他的儿子根本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甚至可能会因此和她反目成仇。 好想劝劝她,别做无用功,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阿姨这话说的有意思,您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呢?哦,害怕我们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是吧。可是,当年我们连衣服都脱到坦诚相见的地步了,就差那临门一脚,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连最后一步都做完了。 如今你又说这些,不觉得打自家人的脸吗?你猜,如果我想做,你儿子能不能抵得住我的诱惑呢?还是那句话,想要保住你儿子和周家的脸面,管好你儿子,别来和我说这有的没的。把我惹急了,我可什么都做得出。让你周家成为锦城的笑话,简单的很。” 孟夏笑嘻嘻的,只是那笑容看着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充满心计和挑衅。 我心口一惊。 孟夏如此大胆的说出口,周妈也没有反驳,显然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也就是说,当年是周妈的出现,阻止了周时予和孟夏在一起的可能,而孟夏和周妈不合也不是传言。 这么说的话,周时予发小说的那些就是属实的,周时予这些年来一直对孟夏念念不忘也是真的。 既然爱得如此之深,为什么要分开呢?以周时予认准一门就死磕到底的性格,应该为了心爱的人对抗一切,把人留在身边啊,而不是劳燕分飞、隔空相思。 为了我带资进入周氏,让周氏背靠大树好乘凉? 上辈子的事情告诉我,周时予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应该会为公司考虑这么多,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需求。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要脸,和你那妈一样不要脸,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 “哼哼,做小三儿又如何?要是男人守得住自己那二两肉,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小三儿?不是说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儿吗,我不觉得有错。” “可是你” “别说,千万别说,没有人会相信的。只要我愿意,他愿意,谁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对了,我还不怕告诉你,下大雨那天,我害怕的躲在他被窝里,又把八年前那件事重复了一遍。啧,可惜他喝得太多,进不去,不然你可能就有孙子可抱了,哈哈哈。” “贱人,不要脸,害人精。”周妈情绪崩溃。 孟夏恶毒的仰头大笑。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双手并用的安抚身上的鸡皮疙瘩。 幸好一直和周时予分居,没有肌肤之亲,那场大雨之后也没有再睡卧室的床,不然得把我恶心死。 周时予还真是不要脸到份儿了,居然在家里在我们的婚床上和口口声声叫妹妹的人做那种事。 这时我感觉到万分气愤,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周时予。 可不久之后发生的那件事让我知道,孟夏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周妈被气得花容失色,保养得宜的脸上一片恨怒狰狞,她端起咖啡杯就扬了出去,不断的用各种话咒骂孟夏。 孟夏淡定的抽出张纸巾擦了擦遮住眼睛的咖啡渍,突然的捂住嘴开始抽泣。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很快会有人来,恰好看到她被泼的惨状,然后不问青红皂白的维护她,和周母唱对台戏。 这个人不是周父,就是周时予。 果然,半分钟后,衣冠楚楚的周时予脚步匆匆的冲进来,站在门口看了看,直奔角落而去。 “时予,你怎么来了?”周妈惊讶的站起来。 孟夏哭着一头扎进周时予的怀里,“时予哥哥,阿姨说约我过来喝咖啡,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阿姨来了就骂我,还用咖啡泼我。阿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哥哥你以后不要管我了,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谁输谁赢,高下立现。 周时予抱着妹妹,怜惜的拍肩安抚,不赞同的望向亲妈,“妈,你怎么又来为难夏夏。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您就不能可怜可怜她吗?” “时予,你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是我在为难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周妈恨铁不成钢,“我为什么要可怜她?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吗?” “妈,您别再说了,回去吧。”孟夏害怕的一直往周时予的怀里钻,周时予不得不侧过身挡住周妈。 “儿子啊,你今天如此袒护她,未来有一天,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该后悔成什么样呢?不管你信不信,我找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为难她。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看来我是多此一举,那我就走了,希望你永远不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 周妈失望极了,生气的拎起自己的包,起身离开。 “时予哥哥,你送送阿姨吧,我看她的状态不太好。” 周时予如梦初醒,抬步追了出去。 两三分钟后,他折返回来,看到孟夏趴在桌上伤心的哭泣,心疼的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第30章 缩头乌龟 他站着,孟夏坐着,她的脸靠在他的腰带上方,胸部在他无法描述的部位来回摩擦。 没一会儿,周时予的脸红了,目光变得迷离,他想要推开孟夏,不想孟夏抱得太紧,没能推开。 二人就那样抱在一起,身体相贴,目光拉丝。 南风被这对渣男贱女气得要命,站起来就要骂人,我想要把她捉住,却不料声音太大已经引起周时予的注意。 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看到端坐在那里的我,脸色霎那剧变。 三两下推开孟夏,便要冲过来。 幸好两个位置之间隔着一道长长的栅栏,等他追过来,我和南风已经走到门口推门出去。 “苏苏,你听我解释。”周时予着急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慌乱。 昨天撕扯亲吻在前,今天拥抱磨蹭在后,还解释什么?能解释出花来? 真当我又瞎又傻呢。 “周时予,你真让我恶心。别再叫我的名字,更不要靠近我,你好脏。” 周时予停住脚步,受伤的看着我,“苏苏,你说我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他停住脚步,没有再追上来。 我和南风有惊险的回到公司,交待前台别放周时予进入。 为了五感清静,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出去,连午餐都是我哥给我订的外卖。 南风不理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对渣男贱女那么宽容,就应该冲上去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我淡然的告诉她,对于不重要的人,没有必要耗神费力。 “我就是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们了呀,不揍一顿手痒痒。” 小姑娘义愤填膺,我用了两顿大餐才算把人安抚住。 下午下班,一踏出公司大门,就看到周进予抱着一大束百合,笑吟吟的等着我。 长身玉立,蓝灰色休闲外套衬得他面如冠玉。 可我并不想见他。 这人绝对病得不轻。 我不由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拒绝了大哥带我去地下提车的建议。 早知他今天会可哪蹦哒,昨天就该让我哥直接打断他一条腿。 那脚踹的着实太轻。 “苏苏,我来接你下班了。给,你喜欢的百合,我亲自去花园摘的。” 周时予把花递给我,那张曾让我无比心动的眼睛里装满我读不懂的深情。 曾经那些年,如果他有过一次这样来接我,我都会感动到哭。 可如今,我只有厌烦。 真特么地要烦死了。 公司的员工三三两两的从里边出来,见到我们,都投来暧昧的眼光,纷纷说我好幸福啊,老公这么贴心的来接回家还送花。 用一束破花,来给我道德绑架,利用舆论逼迫我包容他的无耻行为,什么东西! 面对员工,我无言以对,即使憋着满肚子的火气,也只能隐忍的回以微笑。 有些话,没办法一一和他们解释。 周时予见我笑了,把花又往前边递一递,倒出右手来牵我,“上车,老公带你去吃大餐。” 这是想继续和我扮演恩爱夫妻? 好想问问他,是什么给他的勇气,让他在我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吻拥抱之后,还可以若无其事的来接我下班。 在他心里,我就那么的非他不可吗? 真把我当成收垃圾的了。 我本能的后退一步,香水百合特有的浓郁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味蕾,几乎是同时,我开始又咳嗽又打喷嚏,连泪水都逼了出来。 一只大手夺过那束花远远抛开,“周时予你是不是有病,苏苏百合花过敏你不知道吗?” 周时予的笑容凝结成一张僵硬的面具,他转头看了眼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花,再回过头看着我,讪讪的嘀咕,“怎么会过敏,你不是最喜欢百合吗?” 老哥护住我,恼怒地要他滚,“姓周的,离我妹远点,不然我废了你三条腿。” 周时予警惕的夹紧腿跟,想要离开,又不甘心。 “周时予,喜欢香水百合的是孟夏吧。”我嘲讽的含笑问他。 一句轻飘飘的话,周时予瘦削的身躯明显的晃了一下。 他侧过脸,不敢与我对视。 我嘲讽的勾起唇角,坐进我哥的车里。 后视镜中,周时予呆呆的看着那束他亲手摘的百合,像是被寒冷的北风给冻住了。 “你还好吧。”我哥透过后视镜问我。 “没事,不过我真的不想老是看到他。哥,你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忙一点。” “嗯,一会到家我就办。” 回家以后,我坐在厨房吃老妈单独给我准备的小灶,我哥则拿着笔记本坐在餐桌上敲敲打打。 接连两天,周时予没有来烦我。 我没有问我哥做了什么,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够了。 我天真的以为日子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就好,直到办完离婚。 可孟夏显然不想让我过消停日子。 她之前用的号码被我拉黑,开始不断的用小号添加我的微信,每天不定时的在共友群里发各种各样有关周时予的照片,在一切社交平台上炫恩爱,暗喻我趁她离开的机会,不择手段的设计周时予,最终让他不得不违心娶我,做了打散她和周时予这对野鸳鸯的大棒子。 她以为这样就能抹黑我,可她错了。 我从小生活在锦城的圈子里,群里都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哪一个都了解我的品性。 她发在群里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人回复。 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人看。 而且我和周时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前因后果,更加不可能相信孟夏的胡编乱造。 更何况,她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被周时予强拉进群,其事情本身就被大家所反感。 有了孟夏的加入,群里的好友都不怎么聊天了。 由于她发的内容太多,影响到大家的聊天情绪,好几个人在群里公开怼她,要她再乱发东西就滚出群,其他的人纷纷附和。 连多年不见的一个人都为此发声,唯有周时予,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安心的做他的缩头乌龟。 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也并不在意。 朋友们纷纷打电话过来问我周时予和孟夏是怎么回事,都是好朋友,事到如今,离婚已经是势在必行,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便拟了段文字,说清楚前因后果,发在群里。 大家知道了以后,对于孟夏更加的厌恶,大骂了她一顿后,直接踢出群,并警告周时予,再拉闲杂人等进群,把他也清出去。 群里闹得厉害,周时予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群里安静下来,都没有回复过一个字。 他开始不断的更换号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和微信,把那些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之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烦死人个。 对此我一概置之不理,有用的截图,没用的删除,一个字都不回复。 财产清查完成,没想到孟夏回来不过一个来月,周时予就大手笔的为她花了这么多钱,只房子就买了两幢,一间市中心的大平层,一间近郊别墅。 孟夏有房子不住,一定要留在明月湾,显然惦记的是周时予这个人。 周时予这些花销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每一笔都有我一半,我有权一一追回来。 离婚协议终于拟定,所有涉及到的动产、不动产、包括孟夏的房子和珠宝首饰等,全部体现在条款之中,事无巨细,无一遗漏,精准到堪比年度财务报告。 我让南风给周时予送过去,请他在协议上签字。 第31章 忍者神龟 我坚持协议离婚的最重要原因,是不想和周时予撕破脸皮。因为他毕竟是九月的亲生父亲,我不想在未来有那么一天,九月会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当年她没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如何的对簿公堂、拼死厮杀,最后闹得难看。 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我舍不得我的小九月去面对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况且男人这种生物,不行就换,天经地义。 南风早就想整治周时予和孟夏,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听说我要她去送离婚协议,乐得像捡到宝似的,一阵风儿般冲了出去。 不到一小时,我的手机接到一条陌生号码的来电,归属地是锦城。 因为最近在接触一个公益项目,好多大学生志愿者会直接联系我,用的都是锦城本地的号码。 我也没多想便接起来。 那边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却迟迟没有说话。 我一下子就明白对方是谁,不由恨自己手欠乱接电话。 我现在是真懒得和他进行任何的沟通,连想到他这个人都感觉浑身不适。 我刚想挂断电话,周时予温声开口,“苏苏,我是周时予。离婚协议我看到了,抱歉,我不会签字的。我说过,不会离婚,就永远不会离婚。” “你我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你这又是何必?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意,硬绑在一起没有意义。”我试图说服他。 能够和平解决的事,何必对簿公堂。 “可你说过会一直守着我,你说哪怕天塌下来也要爱周时予,你不能失约。”周时予有点激动,声音在颤抖,似乎情绪颇为激动。 这让我大为诧异。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我的生命里全都是周时予,我为他付出我全部的热忱,差点燃烧殆尽。 他的情绪却从不曾为我波澜起伏过,每天都是淡淡的,很周到、很理性,却也很漠然。 他就像一块永远也温暖不了的石头,不管我怎么做,他都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我以为我提出离婚,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是,他为什么竟会是这种表现?多次拒绝,甚至多次挽留。 “这种老生常谈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你想听那我就再说一次也无妨。我,叶扶苏,从前眼瞎才会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如今我看明白了,瞎病也治好了。所以,我要离开你,因为我不爱你了。听懂了没,不爱了,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ok” 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真是心力交瘁。 “苏苏,你不能这么狠心的待我,这不公平。” 原来周时予的声音也是可以起伏有致的。 我冷冷一笑,爱情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若论公平,我深爱你的那些年你拿什么给我公平呢? “先放弃感情的人是你啊周时予,当你等在机场抱着孟夏亲吻的那刻起,你和我走下去的路就断了。你签字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不必惊动双方长辈,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股市动荡。 如果你不签,那我会走法律程序。不过,周家接班人婚内出轨周家养女的消息传出,恐怕你和周家都会受到负面影响,损失什么的,你们自己估量。” 我无意威胁,只是陈述事实。 周时予又开始沉默,在我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他说,“明天我要出差,这次的时间会很长。如果你一定要离婚,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好,希望你言出必行。” 不答应,他也不可能签字,还会让自己为此生气。 反正我的目标是离婚,不差他出差这几天。 他要是真的不配合,再走法律程序也不迟。 这婚,离定了。 和平分手,是我给这段感情最大的尊重。 我以为他说的时间会很长不过是个天,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一周,音信全无。 医生说过了三个月,肚子会逐渐显怀,到那时候我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不论我爸妈还是周家,都不可能轻易同意我们离婚。 到那时,离婚的难度会更大。 我的情绪在等待中一日躁过一日。 南风告诉我周时予在外出差的日子也不好过,先是去星南,数次带着厚礼去求见项目总负责人,都没能成功,弄得焦头烂额。 听说直到现在,他连负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恐耽误投标,每天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却总觉得这事不太正常,以周时予今时今日的地位,说见不到人有可能,但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就有点诡异了。 除非有人刻意封锁负责人的消息。 “该,谁让他不干人事来着。以前这种活都是咱俩去搞定的,个中有多少困难,咱们都没和他说过,他肯定以为和甲方爸爸见面是件很简单的事。没用的男人,这次就让他尝尝被拒绝的美妙滋味,不然还以为咱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吧啦吧啦说两句就能成呢。” 这倒是个问题。 星南的项目刚刚对社会公布时,周氏开了几次非常正式的会议,敲定了此次项目由我全权负责。是以,星南的调研,也是由我亲自过去。 可周时予却积极的想要和星南负责人碰面,一定有我所不知的原因。 “南风同志,你为什么对周时予这么反感,他得罪过你?”我对于南风对周时予的厌恶原因特别好奇。 “什么叫得罪过我,他那是得罪你,我心疼你好不好。不是我说你叶总,你简直就是这世上最能忍的人,都快成忍者神龟了。” “你么才是忍者神龟呢。”死丫头说的什么屁话,我抬脚去踹她,被她灵巧的躲过去,哏儿哏儿的乐着跑走。 有这个小姑娘在,我的心情总会很轻松。 周时予出差的第九天晚上,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神色大变,人从沙发上溜了下去,不省人事。 我和我妈被吓坏了,幸亏我哥和暮江寒都在家,把我爸送到市医院。 关于暮江寒的问题,我和我哥曾交流过。原来这两位这些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甚至因为很多我未知的因素,关系特别亲近,是那种北方人最崇拜的铁哥们儿。 这么说的话,他在我叶家出入自由,倒不足为奇了。 大夫说我爸的心脏出了问题,幸好送来得及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也要住院好好治疗。 我妈和我爸恩爱一辈子,听说我爸病得不轻,我妈心疼害怕的日日以泪洗面,坐在我爸病床边,拉着我爸的小手手,炫恩爱炫到我们牙酸。 为了让我爸安心养病,叶家严密封锁我爸住院的消息,除了暮江寒,没有别人知道。 我哥先前盯着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每天医院公司两边跑,熬得眼窝深陷。 我放下公司的事,驻扎在医院照顾我爸,端茶倒水,喂药捶腿,无所不应。 第32章 我当然可以做到 公司有什么非我不可的事,就让南风把东西送到医院,我在医院办理。 爸爸心疼我,害怕我身体熬不住,几次赶我回去都被我拒绝了。 上辈子那场惨烈的事故,现在我都不敢想,每每在睡梦里见到,都痛彻骨髓、锥心蚀骨。 我已经失去过血肉至亲一次,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为他们把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最完美,让他们都好好的,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 那样的话,我才能也好好的。 “闺女你怎么这么犟啊,爸没事,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就是了,也不是不让你过来。”我爸是真心疼我。 “不,我就在这陪你,离开您我心里害怕。”我固执的不肯离开。 上辈子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他说,他自然也理解不了我的恐惧。 我不想离开,也不敢离开,更不愿离开。 因为我怕像上辈子那样,子欲养而亲不在! 又一个清晨,我给爸打了温水擦脸,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眼前一黑,人就失去意识。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我在床上躺着,爸妈和哥哥、暮江寒都在地上站着,一个个面色凝重。 我不由哀叹。 完鸟儿,怀孕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我妈眼睛里水润润的,摸着我的头说,“闺女,还难受吗?你这孩子真是的,怀孕了也不和妈说,要不是晕倒我们还不知道呢。多危险,我们要让你吓死了。一会你赶紧回家,不许再在这里熬。” “唉,本来还想等着我爸出院回家,公布这个消息,好来个双喜临门呢。这下完了,只有惊、没有喜了。”我故作轻松的笑说。 我爸罕见的对我板上脸孔,“大夫说我恢复得挺好,剩下的在家吃药巩固就行,让我明天就出院。闺女,今晚你就回去睡,不许拒绝。” 妈妈陪着爸爸回病房,暮江寒有事出去接电话,临时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我哥。 “是周时予的?” “不然呢,圣婴?”我没好气的怼我哥。 我哥哭笑不得的睨我一眼,“你怀孕了,这对大家来说确实是个好事。可是,这样你还是要离婚吗?你可知道,一个孩子,从小生活在残缺不全的家庭里,对他的身心健康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哥说这话不是要你委屈自己,而是想听你句实话,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离婚。是的话,咱们得想办法。周家叔叔阿姨盼孙子都要盼疯了,知道你怀孕,一定会对离婚从中作梗的。” “哥,不管谁阻拦,这个婚,我都离定了。大不了我净身出户,反正以后有哥养我,我不怕没好日子过。” 我哥认真的研究了我的神情,确定我不是在说谎后,伸手揉揉我的发顶,疼爱的说,“生计问题你不用担心,哥碗里有饭,绝不让你喝稀粥。况且咱叶家,怎么也落不到那个地步。我就是心疼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太可怜了。” “有什么可怜的,那种父亲有了不如没有。被不负责任的爹把孩子教歪了,才是真可怜。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再给他找个合格的爸爸就是了,没什么难的。”暮江寒打外边进来,接了一句。 这话说的深得我心。 我哥对此却持怀疑态度,“这话让你说的,给孩子找爸能和买萝卜白菜一样简单吗?羊肉贴不到狗肉上,人心隔肚皮,孩子还是得有亲爹。你看我爸,把他闺女惯成什么样,换上后爸能行?” “没听说过吗,生恩没有养恩大。只要真心付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全看你找人的眼光行不行。”暮江寒坚持己见。 这话就有点含沙射影的用意了。 我没好气的瞥暮江寒一眼,“说的像你能做到似的。” 暮江寒神色一正,“我当然可以做到。” 我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不对味,正要细问问他什么意思,我妈推门进来,问我饿不饿,用不用订点吃的。 我妈一来一打岔,我就把问暮江寒这茬给忘了。 从前我就是家里的掌中宝,这一怀孕,更加的金贵,家庭地位直接上升为宝中宝,外加团宠。 说好的照顾我爸,结果我在我爸的病床上躺着,我爸我妈倒腾着小短腿儿一会拿水一会削苹果的围着我转,好像我才是病人一样。 幸运的是我爸因为我怀孕的消息,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好几次被我瞄到在手机上搜索如何做好外公。 他老人家一条一条的看下去,最后决定出院先给未曾谋面已经成为心头肉的外孙买套别墅。 我说没有必要,等他能自己住不定什么时候,现在就准备也太早了。 我爸却说要我少管,那是他和外孙之间的事。 好叭,我输了。 关于我打算生下孩子自己带这个事情,我哥和爸妈说了。 爸妈一向疼我,自然尊重我的意见。 家里添人进口了,要是能全程都由叶家带,他们开心都来不及,哪会有什么别的意见,只是对周时予和周家更加的不满。 我那宠女入魔的老爹几次说起想要收拾收拾周氏,都被我阻止了。 急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温水煮青蛙才好玩。 让周时予也尝尝被亲人、爱人背叛的锥心之痛。 别说我恶毒,谁经历过上辈子那些事,都善良不了,甚至可能比我还要毒上三分。 傍晚我爸我妈正围着我苦口婆心的劝我回家休息之时,周时予风尘仆仆的推开病房的门,进门就扑到我爸跟前。 他应该是下飞机直接过来的,头发凌乱,西装也有褶皱,一脸的疲惫。 看上去他很着急,眼睛里的担心也不像是假的。 “爸,您好些了吗?苏苏,爸生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一开口,就是质问。 我真是够够的了。 没等我说话,我积怨已久的老爹先开口了,“时予,你这是在指责我女儿吗?你打着出差的旗号一走就是小半月,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根本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怎么好意思出口就责备我女儿?” 之前我爸就不太认可周时予,说他优柔寡断,难当大任,几次想要拾掇他,都被我给挡住了。 因为我爸训人时嘴冷,我怎么舍得周时予挨训。 我爸心疼女儿,只好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教。 第33章 一次都没有 他周时予能带领周家混到现在的层次,三分之一的功劳是我爸指点有方,三分之一是借助我叶家的社会影响力和财力,另三分之一归结于他自身的努力。 可以说,周家在上辈子能够攀上锦城巅峰,一大半的功劳是叶家的。 可是,周时予却捧着丰硕的果实做了白眼狼,他踩着叶家人的血肉爬上锦城巅峰,这就是我最恨他的地方。 重生刚回来那段时间,我一心想做的都是远离他。 可随着时间不断的延伸,前世的回忆一桩桩一件件的不断在脑子里重演,那种远离的想法也一天天的变成恨。 尤其是想到我的小九月,那场车祸周时予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但我的小九月肯定没有了妈妈。她还那么小啊,没有了妈妈的日子该有多么难熬! 所以,周时予,我恨你! 这应该是我爸第一次给周时予说重话,周时予显然也不太受得了,本就疲惫的脸上不免多了几丝难堪。 不过,他素来敬畏我爸,面对我爸有理有据的质问,自然不敢乱说话,他躲闪着我爸的注视,嗫嚅着给自己辩解,“爸,不是我不打,苏苏把我拉黑了,我打不过去。” 我爸一哽,随即大怒,差点把手指头捅到周时予的眼睛里头去,吓得他连步的后退,“她为什么拉黑你?就算她拉黑你,你不会用别的号码打过来吗?真心想要做件事,肯定会找到无数种办法,而不是在这里说借口。说来说去,根本就是你不重视我女儿。你不能好好照顾她,那就把她还给我。你出去,我不需要你探望。” 在护女儿这件事上,我妈也不甘示弱。 “时予啊,叶周两家认识十几年,我以为你是个可靠的人,不想你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是非对错,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想多说。叶家的女儿不能受那种委屈,你们离婚的事情我叶家同意了。该办的手续抓紧办,拖着没意思。” 周时予想必肠子都悔青了。 跑出去十多天,就是为了躲离婚。结果还把自己送上门,自找被逼离婚。 挺悲催的。 听闻我妈这话,周时予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慌意乱的还想要解释,“爸妈,我不会离婚的。我做错的事我认,该给苏苏道的歉我也会做到。不管您二老怎么惩罚我都好,我都接着。就只一点,我不离婚,死都不离。您二老就是灭了我,我都不可能签字。” 周时予紧咬牙关不松口,翻过来调过去的,只是不断重复着不离婚这几个字。 灭了还签的哪门子字?我直接变丧偶。 “婚内出轨的人咬死不离婚,用意何在?”我哥进门,面色不善的盯着周时予,“周时予,敢做敢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这怂出儿,真让我鄙视你。” 可能是上次被揍的经历太惨痛,周时予没出息的往边上侧了两步,离我哥的腿可以够到的距离远一点。 我不由感叹,自己上辈子是得有多没长心,给自己选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怂货。 这一幕落在暮江寒的眼里,换来他轻蔑一瞥。 大概在他的眼中,连揍都不敢受的男人,配不上男人两个字。 “没有,哥,我没出轨。我从没和苏苏以外的人上过床,一次都没有。” 我哥抬腿又要踹他,他没出息的一直退到墙壁角落里,像只等待屠宰的猪。 我懒得听他狡辩,把那天在咖啡屋的现场视频截了关键一段儿发给他,“打开微信看看再说话,允许你解释。” 周时予摸出手机,打开那条不到二十秒的视频,听到里面的内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到没有人色儿,慌乱的差点拿不住手机,眼珠子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看我。 显然,孟夏并没有把那天的经过说给他听。 周妈倒是应该会说,但周时予一定不会相信。 口口声声叫着妹妹,却做出那种只有夫妻和恋人才可以做的亲密行为,然后还要用没有上床来洗白自己。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就算不上出轨吗? 这就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多么虚伪和恶心! “周时予,我很好奇,你在我们的婚床上,抱着你的妹妹行尽肌肤暧昧,心里有没有负罪感?退一步说,你有没有羞耻感?” “那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反正我没有出轨,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说完话,他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跑了出去,像一条落荒而逃的狗。 我妈气得花容失色,“什么东西,这种事也做的出来。不行,我得找周家说道说道,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女儿。” “不用,我直接找周正,敢这么对待我的宝贝疙瘩,还想不想在锦城混了。”我爸像个社会大哥一样。 “爸,妈,咱淡定点行不?这婚肯定是要离的,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我爸得好好养病。您老人家把周家惊动了,她们肯定得过来说情,爸休息不好,我又心烦,您外孙也得不到好的照顾,得不偿失。万一暴露我怀孕的事,更得麻烦。交给我,如果我处理不了,会请您老人家出马的。” “女儿说的有道理,老婆,我看书上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咱们还是得以女儿和外孙儿的安危为主。想要出气,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到底还是一家之主说话有力度。 我妈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 不过我知道,这仇儿我妈是记下了,早晚有一天得找周家人成倍的讨回来。 次日一早,老爸光荣出院,一家人拎着大包小裹开开心心的回家。 这次的事情有惊无险,但也给我们敲了警钟,父母年纪大了,需要更精心的照顾。 我哥去市中心医院申请成立家庭病房,对我爸妈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保养和监测。 又等了两天,周时予那边一点动静没有,送过去的离婚协议如石沉大海。 我有些急躁。 眼看着就要到过春节的时候,我可不想今年的晦气遗留到明年。 而且很快是我爸的生日,我才不想和他一起给我爸磕头祝寿。 春节前一定要拿到离婚证! 第34章 两全其美 周时予你装死不配合是吧,行,老娘亲自去抓你。 这天下午没什么事,我带着南风直杀周氏,当面和周时予谈谈离婚的事。 秘书室的人见我过来,有意的瞟了眼周时予的办公室,故作困难的找理由不想让我进去。 还用说吗?肯定是孟夏在里边,不然秘书不会是那副便秘一样的表情。 可我是公司副总,手里握着生杀大权。他们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把我拦在外边。 秘密室里的成员多数是我带起来的,听南风说,他们对于孟夏都持抵触态度,所谓的找理由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阻拦我。 而周时予日常对待孟夏的态度也让他们非常的恼火,觉得丢了公司的脸。 这要是放在从前,知道孟夏和周时予躲在办公室腻歪,我得气死。 可现在,我却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倒觉得有孟夏在更好,没准儿可以为离婚推波助澜。 我装作没看懂秘书的意思,也不用谁通报,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 秘书们向征性的哎哎两声便算了。 周时予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孟夏像个挂件似的挂在他椅背上,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正在说着什么,神情甚是愉悦。 周时予闭着眼睛,身上冷冷的,似乎有点不耐烦,却也没有拒绝。 在任何人看来,没有拒绝就等同于默认。 跟在我身后想要看热闹的人见此一幕,都不屑的撇嘴,有一个我招进来的小姑娘气的直接小声的骂孟夏不要脸。 两个人都太投入了,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我好心的敲敲门,“有点事谈谈,周总有时间吗?” 听到我的声音,周时予立马张开眼睛,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一把掀开孟夏的手,抬腿就跑过来,“老婆,你回来了。孟夏你出去吧,我和你嫂子有话说。” 孟夏向后倒了几步才站稳,眼里涌起浓浓的不悦。 我摆摆手,躲开他冲过来的方向,“不必,孟夏也不是外人,用不着出去。” 孟夏本来就不想出去,听了我的话,满意的笑了,像是在笑我的知情识趣,她甜甜的说,“谢谢嫂子。” 蜜糖之下,必是砒霜。 这声嫂子叫得我打了个冷颤。 可千万别再叫了,这个嫂子我可不做了,你自己给自己做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总,离婚协议已经送过来多日,您一直没有签,我想知道原因。如果是因为财产分配方面问题,相关条款可以商量。或者周总舍不得钱,想要我净身出户?” 周时予的笑容像是被霜打的花,马上蔫了,连眼睛里的光都淡了,他带着那种想要解释却解释不清的混乱,“苏苏,除了离婚,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吗?我说过,不会离婚。至于财产,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全部转到你的名下。只要不离婚,其他的都可以谈。” 我无奈的笑着,不能理解他对于不离婚的执着。 当我死心塌地爱着他的时候,他把我当成草芥;我不爱了,他又接受不了,真是个纠结人物。 “周总你想必也知道,我叶扶苏最不缺的就是钱。目前我最想要的,就是离婚。既然你不想和我谈,那我只能发起诉讼。 你知道,一旦对簿公堂,必然撕破脸,我这边证据确凿,你那些事情肯定瞒不住,惊动媒体后极可能会对周氏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要的是离婚,不是要灭了周家。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在协议上签字,好聚好散。你也可以娶你喜欢的人了,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周时予的神色难看至极,廋长的身躯略微有些佝偻,失落的问我,好像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他并不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情是错误的,“苏苏,你叫我什么?” “周总,不行吗?那周先生呢,是不是更好一些?”我挑起眉梢,好整以暇的欣赏他的狼狈。 上辈子的我比此时的他狼狈太多太多。 山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你周时予了,真好啊。 “时予哥哥,嫂子也是为了咱们周家,不如”孟夏从椅子后边转过来,走到周时予的身边,人还有意无意的朝周时予的怀里栽,眼神儿不断的向着我这边飘,极尽挑衅。 那样子,分明是专门表演给我看的。 场面太辣眼睛,我不忍直视的转开目光。 好好的女孩子,不正正经经的找个人谈恋爱、过点干净日子,做个小三还那么嚣张,真是太浪费土地和空气了。 “出去。”周时予沉下脸,突然变得很严厉,一把推开孟夏,力气大的孟夏直接坐在地板上,“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插嘴。” “时予哥哥” “出去,出去!”周时予冷声冷脸,用力的拍了一下身后的桌面,放在桌上的内线电话原地起跳。 上辈子到这辈子,周时予人前都是一副温润无害的样子,这种暴怒于形,甚为罕见。 今天的周时予居然对着心爱的白月光发火,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无法理解,周时予一边执着于和孟夏纠缠暧昧,一边却又紧咬着不肯离婚,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有疑问的是,只有在孟夏面前,周时予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孟夏非常聪明,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见周时予暴怒,纵然满心不甘,还是听话的起身走了出去。 经过我身边时,她恨恨的瞪着我,双手并用,出其不意的重重的把我推了出去。 我没有防备她,被推个正着,整个人被迫发生位移,眼看着就要摔倒,不由心中大骇,双手挥舞着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 虽说穿了平底鞋,可孟夏的力量太大,我身边没有抓手,一时没稳住,身体狠狠的向后倒过去。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这诚然是我对危险估计不足的原因。但那种害怕由内而外的发出来,让我毛骨悚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第35章 彻底暴露 大脑立刻提醒我,九月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本能的紧紧护住小腹,那是我心爱的女儿,就是我死也不想要她受伤。 站在门口的南风见状,急得目欲裂。 幸好我站着的位置距离门边不远,她以极快的速度两步窜过来,在我摔倒在地的最后一刻,堪堪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将我扶稳后,不由分说,转手就抽了孟夏一个大耳光。 南风是跆拳道黑带三段,手上且有点功夫,这一巴掌下去,估计够她受的。 孟夏没想到会挨打,也是没有精神准备,更不打算吃了这个亏。 一声尖叫,用手捂住挨打的半边脸,瘪瘪嘴,抽抽哒哒的哭了,委委屈屈的要周时予给她做主,她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南风把她打的好疼。 疼,确实会疼。 南风出手,必须疼。 鲜红的血从孟夏的鼻子和嘴角流出来,还有脸上清晰的指痕,让她看上去像中了剧毒、七窍流血一样。 我安稳的伏在南风的怀里,又后怕又欣慰。 小姑娘,干得漂亮! 胆敢伤害我腹中骨肉,给我使劲揍,出事你老板全兜。 要不是肚子里宝贝不容有失,我绝对会自己动手。 报仇这种事,没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解气。 周时予回过神,想要冲过来扶我,却被南风的眼刀给扎了回去。 转身又要去安抚孟夏,不知为什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大概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在地中央呆呆的站住。 清脆的啪声惊动秘书室的人,大家都抻着脖子小心的围过来看热闹,纷纷的小声议论着小三胆敢当面挑衅正宫的心理活动。 办公室门口一片混乱,周时予被议论声刺激的面红耳赤,冷着脸驱赶,那些人一轰而散。 “叶总,你怎么样?”南风紧张的扶着我,“要不要去医院?” 周时予站在我身边,也是一脸紧张的盯着我看。他似乎想要伸过手来抱我,被南风不满的给挡住了。 孟艳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周时予,眸色狰狞可怖。 真的很难理解,一个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我的身体颤抖着,小腹阵阵抽痛。 那种将要失去什么的后怕感令我手脚冰凉,浑身都在颤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用力的掐住南风的胳膊,颤抖的说道,“去医院,快。” 周时予见我脸色不对也慌了,拎起桌上的钥匙就过来扶我。 真心恶心他的触碰,可这种时刻,只靠南风一个人是不行的。 我感觉到小九月的不安,得赶紧去医院,什么都比不上九月的安危更重要。 有的时候,人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周时予不顾我的拒绝,白着一张脸打横抱起我,急匆匆的冲向电梯。 坐在车上,周时予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我的状态,隔一会儿就叫我一声,问我怎么样。 我双手护住小腹,又惊又怕又恨,没一会儿就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已是日暮西斜。 周时予坐在床头陪着我,眼睛里柔光四射,那种开心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 我试探的去抚摸腹部,感受我的宝贝。 小腹处热乎乎的,还是之前满满的那种感觉,身体也没有任何的疼痛和不适。 我有感觉,我的小九月还好好的,她好勇敢,也好坚强。 宝贝你要记得,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妈妈。因为,妈妈爱你。没有了你,妈妈会难过死的。 见我醒来,周时予殷勤的赶快起身,温柔的问我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把床头摇高一点等等没有营养的问题。 那个殷勤和周到,让我始料未及。 我的情绪还有点紧张,对于他的多事万分厌烦。 其实仔细回想,之前的三年,不管爱还是不爱,他都是周全而温和的,只是我在他的身上,体会不到热烈的爱意。 他会送我助理挑的首饰和包包,会陪我去助理定下的饭店,会按照助理安排的方式给我庆生,也会黑夜里抱着我时目光冷漠。 所以,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令我特别的不适应。 我看了南风一眼,她朝着周时予愤怒呲牙。 看来我苦心瞒着的怀孕一事,因为孟夏那一推,彻底暴露了。 这个孟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想到离婚会因此而受到极大的影响,我这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的闹心。 只是离个婚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周时予现在不想离婚,这个孩子恰好可以成为他不离婚的最有力的借口。 而且周家父母念叨孙子念叨了三年,有了这个孩子,他们一定会帮着周时予说话,力劝我继续这无望的婚姻。 还会因此去麻烦我爸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请求我爸妈劝我收回离婚的心思。 烦啊,真是太烦了。 还有孟夏。 之前不管我怎么想要报复周时予,都没有想过去对付她。 因为我清楚,问题的责任方在周时予,没有孟夏,也会有李夏张夏。 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孟夏那一推显然是有意害我,她敢做,那就要敢于承担责任。 周时予却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还沉浸在他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或者他从不在意我的想法,他在意的只是他自己。 他激动的搓着两只手,那双看着孟夏时总是深情脉脉的眼睛里,此时含着晶亮的水光。 我看着心烦,想要闭上眼睛装睡。 曾经无比倾心的容颜,如今再看,也不过如此。 他在我床边缓缓蹲下,轻柔的抓起我的手握住贴在他的脸颊上。 不过片刻,我就感觉到手背上一阵湿热。 这个举动,很出乎我的意料。 “苏苏,我们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谢谢你愿意给我生宝宝,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哭了。 无声的流泪。 他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包含着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是,他庆幸什么呢? 愿意生下宝宝,是因为她是我的九月,我是为了继续我们的母女之缘,和周时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第36章 死有余辜 他早已在我和孟夏之间做出选择,将来自有孟夏给他生别的孩子。 九月是我的,除了和他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想起前生他为了孟夏肚子里的孩子,在路上碰到九月,都不肯抱一下的冷酷,就觉得他不配拥有九月这么好的女儿。 我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嫌弃的在被子上蹭了蹭。 周时予呆愣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神色晦暗。 南风特别有眼力劲儿,懂得诛心。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袋酒精消毒湿巾,给我细细的擦那只被周时予握过的手。 一边擦一边还叨咕着,呆会儿得让医生给化验一下,有没有传染什么不好治的病。 周时予已经站起,看到南风的动作,立马沉下脸,见我没有拒绝南风的操作,气得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别开眼睛。 那只刚刚握过我的手,垂在身体一侧,不住的攥紧松开,松开又攥紧。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除了对于南风的愤怒,怎么看仿佛都有着隐忍的痛苦。 一切才刚刚开始,就痛苦了? 无论前世今生,周时予都是造成我痛苦的根源。 周时予,我曾受过的一切,你都要享受一遍,慢慢来吧! “南风,医生怎么说?”我把周时予当作空气忽略,转首和南风说话。 南风没好气的白周时予一眼,把我露在外边的手放进被子里,“叶总,医生说您是突然受到外力冲击而惊怒过度导致的晕厥,幸好我在你身边拉住了,不然宝宝会很危险。因为您受到惊吓,造成胎气不稳,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正说着话,主治医生来查房,见我已经醒了,正在说话,不太赞同的蹙起眉心,“不要多说话,你现在身体状况不稳定,对胎儿影响很大。要注意养好精神,孕初期尤其不要有剧烈的运动,再被推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周时予心虚的霎了霎眼睛,然后认真的听着医生的话,又问了很多问题,都是关于如何保胎、如何照顾母体的。 医生显然知道周时予其人,很耐心的做了解答,一再叮嘱要细心养护之后才离开。 周时予恭敬的一直把医生送出病房门。 我抚摸着尚不明显的小腹,心疼小九月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承受他那不合格的爹带给她的伤害。 如果不是周时予贪心的想要新欢旧爱一个不舍,坐享齐人之福,我和九月也用不着受这份罪。 而孟夏仇视我,也是因为周时予。 前世今生,我的苦难都来自周时予。 他是我的孽,也是我的劫。 “老婆,我们有宝宝了,你不开心吗?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告诉老公,你想要什么,老公都会想办法给你拿过来。” 周时予沉默了一会儿,身上的怒气渐渐的散了。 他柔软的笑着,温润如玉、气质谦和,眉眼生动得仿佛初生爱意时的少年模样。 这让我想起刚结婚的那一年。 那年周氏因决策错误,发生财务危机,资金链在断裂的边缘。 我带着三十亿资金入驻周氏,正式进入周家,开始和他没日没夜的想办法抢救公司。 那时候他对我很好,会在我累得睡着时,把我抱上床,给我盖上被子;会在共吃一份便当时,把肉全部挑给我;会在下雨时把外套蒙在我头上,拥着我在大雨中奔跑嬉戏,也会在寒冷的夜里,把我冰冷的脚抱在怀中,给我取暖。 曾经,我们也是甜蜜过的啊。 什么时候起,这份甜蜜消失了,变成周到却冷淡的漠然的呢? 还是说,我以为的那些甜蜜,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假象! 我淡漠的注视着那张曾经无比痴恋、此时却万分厌恶的脸,心里埋藏两世的恨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暗流涌动。 “我想要离婚,而且势在必行。”面对他的笑容,我残忍的说出我的想法。 周时予高大的身子猛的一晃,双目微垂,敛住眸中情绪,仿佛受了重伤一样弯下腰,整个人气息萎靡,他的声音轻而颤抖,“除了这个,老婆,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苏苏,我们不离婚,永远不要再提这两个字,我不同意。” “可是周时予,见到你这张脸虚伪的脸我就会想要吐,一分钟也不想和你多待。” “不行,”周时予双手撑在床边,俯身靠近我,面露乞求,“宝宝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不能把他带走。你早在三年前就是我的,我更不会允许你离开。老婆,我会努力做个好爸爸,过去我做的不好,以后我会改的,一定不让你再失望,相信我。” 真是天大的笑话! “努力做个好爸爸?怎么努力呢?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永远做他亲生父亲的第二选择吗?还是让他和我一样,远远的看着你为了别的人疯狂?孟夏和宝宝一起有事,你会选择谁? 周时予,别那么残忍。看在他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让他过点清净有尊严的日子吧。我不想他小小的,就要承受来自父亲的心理伤害。我要我的宝宝健康快乐的长大。 而你,周时予,你没有遵守婚礼上的誓言,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你背叛了婚姻和爱情。这样的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更不配做我叶扶苏的爱人。” “这只是个意外,孟夏不知道你怀孕,我们都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也没想过后果会这么的严重。刚刚在外边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她不会再做那么莽撞的事。” 周时予在努力的解释,可他越是解释,我心中的怒火越是燃烧的更凶猛。 看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给他的好妹妹找借口。 当时的那种情况,是个人都看得出孟夏是有意撞我的,只有他周时予,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不失望是假的。 “你放屁,明明就是那个贱女人有意推的叶总,我已经把当时的录像拷贝过来了。周时予你还有没有人性,自己的老婆孩子被贱人撞了差点出事,你连个屁都不放,还帮着逞凶的人说话,你特么简直就是个人渣,窝囊废,臭傻逼,死有余辜。” 第37章 小看了她 这也太粗鲁了。 我赶紧用意念捂住小九月的耳朵,不让她听这不利于她健康成长的话。 南风像被点燃导火索的小炮仗,啪的就爆炸了,其威力之大,直接让周时予面色如酱。 小姑娘毫不留情,周时予被骂得像孙子一样。 周时予再如何有涵养,被人这样辱骂,也不由恼羞成怒。 他不敢怼我,却不会惯着南风,“南风,谁给你权力这样和我说话?一个小小的助理,也敢如此嚣张,信不信我封杀你,让你在锦城活不下去。” 我不由抚额长叹。 封杀南风、让她在锦城活不下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有我叶扶苏在一天,就轮不到他周时予决定南风的命运。 南风深知这一点,和周时予干起架来,毫不含糊,掳胳膊绾袖子的往上冲,劈头盖脸的把周时予又一顿骂。 “和你说话还没说完呢,别看我是小助理,你这大周总却不能把我怎么样,着急吧?上火吧?哼,活该!还封杀我,你封杀一个我看看?你要是不把我封死,特么地姑奶奶都看不起你。 我告诉你周时予,敢当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你特么敢吃三儿的饭,就别在这儿装深情,恶心!要不是叶总不允许,我早把你那点腌臜事公布天下了,让你直接去厕所吃屎。看你还怎么在这儿人模狗样的封杀我,不要脸!” 好想塞住耳朵,这也太粗鲁了,不适合孕妇听的,影响宝宝的胎教。 这要是我,被人骂成这逼样,不反手一个大嘴巴抽回去,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然没法见人。 偏偏周时予不是一般人,脑回路清奇,着重点比脑回路还让人不能理解。 他突然的放下和南风的对骂,颇带点惊喜的垂头望着我,“真的吗?是你不允许他们抹黑我?我就知道,苏苏不会对我那么狠心。对了,爸妈听说你怀孕的事乐坏了,已经在来看你的路上。等观察期过了,咱们就回明月湾住,妈妈全职照顾你和宝宝。” 周时予巧妙的借用南风的话转移了炮火袭击的目标,利用我堵住南风的嘴,好一招声东击西。 可是,他对孟夏无条件的维护和纵容太明显了,这让我对他更加失望,即使我对他根本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可惜,离婚不会那么简单了。 周父周母知道我怀孕的事,用不了多久,也会知道我坚持离婚的事,他们会如何对待我的选择,我又该如何面对两位长辈? 尤其周妈,在她眼里,我仿佛就是她的女儿,真的对我好到不行,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这位异姓的母亲伤心? “周时予,如果孟夏那一撞真的伤了我和宝宝,你,会怎么做?” 周时予顿了顿,“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不是没有撞伤吗。我骂过她了,都把她骂哭了,以后她不敢再撞你的。苏苏你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母子,没有人能伤害你们,我说话算数。” 他抬起右手举过头顶,好似真的在发誓。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是满满的郑重。 就在他身后,那个据说被他骂哭的孟夏,她站在病房的门缝外,嚣张的朝着我笑,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 而她脸上的每一条细纹,都在宣示着这场战争中,她的胜利。 只是半边脸上没有消退的指痕有点给她的得意减分。 周时予啊周时予,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满嘴谎言。与其编这些话来哄我,不如说点真实的,至少我会敬他敢作敢当。 “周时予,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孩子的男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爸爸。而且,我并不相信一个偏心外人的父亲,可以保护得好我和宝宝。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关于离婚,我会让我的律师直接提起诉讼,我们法庭上见。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张令我厌烦的脸。 如此没有担当的人,别说做我宝宝的父亲,就是做人,都多余。 至于孟夏,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眼下我最重要的事情是养足精神,给九月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苏苏,你怎么能” “嫂子,我来看你啦,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小心碰到你,幸好没出事,不然我可要内疚死了。不过嫂子,你怀孕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时予哥哥听说你有孕,都吓呆了。拿着手机上的日历算了好久才开心起来,害我以为时予哥哥改行算命了呢。” 张嘴就把责任朝我身上推,还在暗指周时予怀疑这孩子的来历,也在隐喻我的孩子可能不是周时予的。 看上去天真活泼的孟夏做尽挑拨离间,这搅屎棍般的行事风格特别配她。 我着意看了眼周时予,他警告的斜了一眼孟夏,淡声说道,“不要乱说。” 就是说,他真的算了日子?渣男。 “你确定是不小心,而不是有意的想要推倒我?” 我问的认真,孟夏却挑高眉头,笑得无辜,“当然,谁会特地去推孕妇啊,等着被讹吗?又不是倒霉催的。” 她这话的意思是事先知道我怀孕? 怀孕之事我瞒得那么紧,周时予和周家都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的? 我暗中看了眼南风,她对着我摇摇头。 看来孟夏这人,有点手段,是我小看了她。 “孟夏,虽然听说你的大学没有读完,但我不会因此而歧视于你,你当然也没有必要编这些话来骗我们玩儿。连我都刚知道怀孕两天,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小时候幼儿园老师教过你吧,撒谎的孩子被被狼吃。”我有意引起话头,很是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想要借此让她说句真话。 因为人在愤怒的时候,非常容易丧失理智。人一旦丧失理智,就会说出许多实话来。 听了这话,孟夏有点不被信任的气愤,仿佛犹豫了片刻,很快又得意的翘起唇角,“我学过中医,你走那两步、蜡黄的脸色还有走路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护住腹部的动作,哪一样都告诉我你是个孕妇。” 第38章 想想都销魂 “你有那本事?不过是我进了医院你听医生说的而已,这也要拿来炫耀吗?”我轻蔑的不肯相信她。 “你有什么不信的,搬你家去住那天我就发现你怀孕了,比你自己知道的都早呢。我的医术是我外婆亲传,不可能出错。看你的腹形还没出来,胎龄不足三个月。你信不信的不重要,因为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孟夏像看弱智似的看着我,唇角的笑容挂着明显的炫耀,和对一个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女人的鄙视。 我也像看弱智一样的回视着她。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不过,她学过中医这件事,确实让我挺意外。 即使前世,对她拥有此项技能,我也是一无所知。 上辈子生下九月后再也没能怀孕,我很遗憾,去看了好多次的医生,都说儿女是缘分,强求不得,要顺其自然。 现在看的话,极有可能是孟夏的手笔。她不想我和周时予之间再多一层牵绊,索性让我失去再做母亲的能力。 只可惜两世相隔,没有办法查证。 “孟夏,你明知道我有孕在身,还有意的用力推我,导致我差点小产。若不是送医及时,我腹中的胎儿就会小命不保。胎儿也是条人命,你有意撞人,这是蓄意伤人性命,是杀人未遂,是触犯法律!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抵赖不得。”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当即翻脸,犀利的对她提起控诉。 孟夏太自大了,把我想得太怂包,也太过想要表现自己强过我,以至于无意之中泄露了自己的底牌,说出真心话,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蠢得可以。 “你胡说,哪有什么杀人未遂,你这是诬陷好人,我可以告你。”孟夏也发现自己的瑟过头,被我抓住把柄,连忙矢口否认,想要来个死不认账。 可我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她算计谋害我在先,我自然要追究她责任在后。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是她欠我的,必须由她来还。 周时予挺身隔在我和孟夏之间,努力的想要从中调停,被南风一把给推开了。 南风这小助攻得意的扬起自己的手机晃动着,讥诮的扯起唇角,“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做了全程的录音和录像,都是你自己承认的,抵赖不得。我会马上联系叶总的私人律师,就孟夏女士故意杀人一事,申请立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某些人就等着蹲巴黎子吧。 哦,对了,别妄想着抢夺我的手机销毁罪证。所有的证据,包括在周时予办公室你推人的视频,我全部上传云端。而且没有我人为控制,会于设定好的时间在四大媒体自动曝光,不是只抢走手机就可以销毁的哦。” 我给小姑娘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她牛逼哄哄的扬扬小下巴,可把她的瑟地。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突然改变方向。 周时予蒙了,大概还在想,不是庆祝喜得贵子的吗,怎么就变成好妹妹要接受杀人未遂的立案了呢? 而孟夏也绝对没想到,她不过是想炫耀一下她在周时予心里的地位,想让我知道她其实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让我知难而退赶紧给她腾地方,她也好早日登上周家少夫人的宝座。 结果却引火烧身,惹上大麻烦。 当然了,火是她自己引燃的怪不了别人,只是麻烦确实有点大。 杀人未遂,这帽子相当沉重啊。 别管最后会不会被庭上确认,至少会定她个未遂的罪名。 我正愁一时半会找不到修理她的由头,她就把证据亲自交到我手上,真是及时的如同雪中送碳了。 南风说到做到,立马把电话打给我的私人法务团队,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我的意思是尽快申请立案,让有罪的人及早接受法律的惩罚,避免危害社会。 叶氏向来守法经营,除了建立新项目,法务基本属于躺平的状态,那些被叶家高薪养着的人才早就闲得快要长毛儿了,每天都盼着有点事情可干。 一听说有事,还是涉及叶家第三代的大事,一个个的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把胸脯拍提嘭嘭作响,立下军令状,发誓一定要让贱人把牢底坐穿。 周时予和我夫妻三年,多多少少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说立案,就一定会立案,求情是没有用的。 他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用那种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眼睛深深看着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无法理解他这欲诉还休的德性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看到他那左右摇摆不定的窝囊样,特别闹心。 孟夏直到南风挂断电话,才明白我们是真的想要起诉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吓唬她,当即是又惊又怒,一下子泼妇附体,大呼小叫着朝我扑过来,十指尖尖的就想来抓我的脸。 这是连一直维持的娇小孱弱的人设都不要了。 真不知道她是聪明过头,还是蠢得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主动攻击,实在是她太渴望去踩缝纫机。 我要是不成全她,都是我没有人性。 南风这种当代的武林高手岂能让她如愿! 在她的十指距离我的脸只有十公分的紧急时刻,抬腿轻轻一脚就把人踹了出去。 我发现了,这丫头揍人喜欢“动手动脚”。 孟夏本就长得瘦小,又摊上南风这种练家子,哪里是对手?直接被踹得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然后叭叽撞在墙壁上,又沿着墙壁像滩臭肉一样滑了下去。 “叶扶苏,你指使身边的人对我行凶,致我重伤,我要告你!” 孟夏趴在地上,拱了半天才爬起来,呲着牙直吸气,疼得快要哭了,还没有忘记倒打一耙。 南风这脚没掌握好力度,踹得有点轻了,让她还有力气晒脸。 就该一脚把她踹到有出气没进气儿,然后到街上找个十年没刷过牙的乞丐给她做人工呼吸。 那味道,想想都销魂。 第39章 好稀奇 “随便,告去吧,爱哪儿告就哪告。你就是告到联合国,我都不带眨下眼睛的。刚才我忘了说,根本用不着手机录像,因为这间病房是叶家专用病房,里边安装了至少二十个隐形摄像头。从叶总进入开始,便自动进行摄像。 我虽然没有用手机录制,但那些摄像头已经把你们全方位无死角的记录个清清楚楚。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你头顶有几个旋儿,都照得清清楚楚。所有这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法制时代,用证据说话。 方才是你意欲攻击孕妇,为了保护她们母女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出手相救,这叫正当防卫,且不存在防卫过当。你告到哪里,也不会被支持。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省得劳民伤财还毛儿用没有,结局不过是把你恶毒的本性暴露给世人,伸出自己的嘴巴子全国性找抽。啊,对了,不是没有用,至少你给我提供了起诉你的又一个新的证据,谢谢哈。从古至今,像你这样高度配合取证的被告,真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南风向你致敬。” 孟夏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又做了件蠢事,代价会很大,并且无法通过撒泼耍赖挽回,便本能的去寻求周时予的维护。 她抱住周时予的大腿,把自己往他的两条腿中间塞,哭哭咧咧的叫时予哥哥,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踊跃现身。 可不知周时予抽什么疯儿,不仅对于孟夏的求助视若无睹,还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直看的我心里头发毛,连忙检查自己的周身上下,看到没有不妥的地方,才算放下心。 周时予发呆,孟夏捏着嗓子不是好声的连哭带骂,病房里乱的不像话。 南风双手抱胸,像尊守护神一样把我细细密密的护住。任凭那二位虎视眈眈,却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我躺在床上,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奈何环境太乱,时不予我。 真特么地烦! 这里是医院,是病人养身体的地方,不是菜市场,可不可以讲点社会公德。 他们就没想过我是个动了胎气的孕妇,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来休息吗? 孟夏不知道,周时予也不明白?好歹我生的孩子有他一半的血统哎,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还真能做到冷漠的无动于衷啊! 我的太阳穴开始丝丝拉拉的疼,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叫家里人来把我接回去,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周妈-我婆婆,双手提得满满的冲进来,欢天喜地、喜气洋洋。 在她身后,周爸迈着四方步,像大爷在逛街一样,闲庭信步而来。 完了,三个人的官司还没断完呢,又来两位很可能会参战的人员。 今天是不可能消停了。 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难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在考虑要不要叫我哥来接我回家。 “苏苏,我们来看你了,我孙子没事吧。”周妈乐颠颠的问。 不等我有所反应,周妈便把东西放在窗台上,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掏,边掏边做着热烈的解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南风被这气势惊到无语,深知劝是劝不动的,默默的等待周妈的兴奋劲儿自行消退。 “叶总,我要不要告诉老叶总和夫人?” “我没什么事,我爸才刚出院,千万别惊动了。我哥那边,也要暂时瞒住,实在不行再说。” 周妈掏得正上头,而孟夏在看到周妈进门时聪明的止住哭声,这让周妈没注意到病房里的异样。 周爸东西放下,转了一圈,发现坐在地上的孟夏,瞳孔一缩,立马心疼的把人给拉了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干嘛坐地上,多凉?你这脸是怎么了,哟,衣服都破了。怎么回事,谁打你了?时予,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吗,怎么打成这样都没帮她?” 周父回过头,眼睛在我和南风身上不悦的掠过,带着明显的指责。 问句特别自然,似乎孟夏就是周时予的亲妹妹,一位父亲正在为儿子不能保护女儿而发火。 看来周时予只告诉他的父母我怀孕的事实,并没有说明我会在医院里的原因。 在我眼中,这是他对孟夏的另一种维护。 不仅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这样想的。 周时予浓眉紧锁,仿佛正在斟酌该如何和他爸解释,才能既不得罪我,亦可保护孟夏。 毕竟一个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是他年少时深爱、即使到了现在仍然无条件维护的人,另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肚里还揣着他的崽。 这是周时予第一次在我和孟夏同时存在的一件事情中,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她,好稀奇! 然而,这样的一个局,怎么说都势必要选择一方,放弃另一方,怎么说都是错,怎么选都无法两全其美。 我安静的躺着,等待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 他是否选择我,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他必须得选! 不等周时予想好,孟夏哇的一声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周妈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东西弄掉地上。 她瞪着两只眼睛四下撒目,看到周父手上扶着孟夏,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怎么在这,谁让她来的,时予是不是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没有人回答她。 一个枕边人,一个自己生的人,没有一个和自己一条心,想必周妈内心糟烂极了。 周爸一看孟夏哭得那么伤心,更加心疼,一连声的问她怎么了,让她大胆的说,他会给她做主。 孟夏也是个人才,自知理亏,什么也不说,就是个哭。 那意思就是,还问啥呀,受委屈了呗。有这问的功夫,不如赶紧给我出气。 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和孟夏下场撕逼的。 谁会和狗打架呀,对不对? 打赢了,那叫比狗厉害;打输了,那是不如狗;打个平手吧,那也是和狗一样。 周妈追问周时予她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了不要让他带她来我面前晃吗。 周时予抿唇不语,孟睡只顾着哭。 还是南风,她站了出来,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的把从我进入周氏到在医院醒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描述一遍。 尤其是孟夏两次对我出手的部分,描述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简直就是情景再现,完美阐述孟夏下手谋害我和周家下一代的事实,坐实了孟夏有意谋害的罪名。 周爸沉默了,拉着孟夏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松开,略显责备的睕了孟夏一眼。 看,这就是周爸的价值观。 无事时,他可以疼爱孟夏,但一旦事情涉及他周家,他就会立刻做出选择,孟夏必然成为一枚弃子。 第40章 选择 我不由思考,所谓的疼爱究竟是什么呢? “南风你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嘴欠胡编乱造?”孟夏见周父周母的神情都变了,连周时予都没有替她说话,担心形势对她不利,来个先发制人。 只是吧,这话我可不爱听。 她说我,我都可能不当回事,但说南风,我不允许! “你说她是什么人?她是我叶扶苏的助理,在锦城行走,谁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人。她从不乱说话,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分量。倒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条靠着周家呼风唤雨的狗而已,也敢对我叶扶苏的助理不敬?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 我拉下脸,身上冷戾的气压蓦然地自行升腾,这让所有人不由一愣。 我惯着你们,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当我不惯着了,你们对我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我可是叶家唯一的女儿,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十五岁开始跟随父母走南闯北学习生意之道,那些无声的厮杀、杀人不见血的比拼,培养了我坚韧果敢、杀伐决断的性格。 因为想要做周时予的小娇妻,生活在他的疼爱和呵护之下,不愿他被叶氏女婿的光环压住,所以我收起所有的锋锐棱角,让自己做他的附属,事事以他为先,还甘之如饴。 现在我看透一切,不想再做一条舔狗,而是做回我自己,遇上事情,身上的气度便自然的显现。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虽说人躺在床上高度不够,但气势丝毫不减。 自古多情空余恨。 我对周时予也是这样。 经历两世纠缠,我已想不起当初相爱的样子。 如今的我,只想要报仇和远离! “周时予,我今天躺在这里的原因,你和你的好妹妹心知肚明。既然你没有和爸妈说明,我也不想拆穿你们。可是,你在面对我和孩子的安危时,选择维护凶手,这一点我万万不能接受。 既你对孟夏情深不悔,我也不做那打散鸳鸯的棒子。我叶扶苏今天成全你们,自动退出。我的法务已经着手准备离婚诉讼,你等着法院的通知吧。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不想再因为没必要的事情浪费精力。” 离婚没谈成,还被送到医院,这顿折腾,我累了,好累。 “什么啊,苏苏宝贝你说什么呢?什么鸳鸯,什么退出,你是我周家的正经儿媳妇,谁退出也轮不到你啊。时予,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孟夏那个小贱人闹的事,她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周妈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切很惊讶,也很气愤,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切的来到床边把我抱在怀里哄我,“苏苏宝贝千万别动气,对宝宝不好的。你现在是准妈妈了,做什么事之前,要先想想宝宝哈。” 这句对宝宝不好的话,极大的触动了我的反骨。 我承认周妈是喜欢我的,对我特别好。 在我和周时予之间,不涉及原则,她会无条件的偏袒我。 可一旦涉及到根本性的问题,她会向着谁呢?当这个问题有关她未出世的孙子,她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不过一句退出,周妈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我的情绪影响到她的孙子,却并没有思索问题出现在哪里,是否该给我一个正确的态度。 也没有想,我是因为遭受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婆婆和亲妈的区别吗? 周爸更不用说,他全程都站在孟夏那里,便是看向我,也是盯着我的肚子--他在意的,也只是他周家后代。 在我和孟夏之间,周父的选择也是孟夏。 此时再去回想两世为人,我和周家的纠缠,才发现,类似的委屈我受了数不清多少。 好比现在,除了南风,那几个人有谁是真心为我着想的吗? 我明明是叶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却在周家做了数年的外人,也是可悲。 此时此刻,我无比清醒。 原来对于周家人来说,不管对我怎么好,哪怕我力挽狂澜的拯救了整个周氏,对于她们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 她们对我再好,也只是让这份好通过我,转嫁成给周家的付出。 这是我第一次认清自己在周妈心中的地位,也是第一次,对她有点失望。 或许她只是一时的情急,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往往就是这种情急之下所做的选择,才是最发自内心的。 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是我太傻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看清楚真相,而是把所有人都当成我最亲的人,真心的对待。 心口一点点的发冷。 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既然今天赶上了,就一起说了算了。 “爸,妈,今天您二老都在这,有些话我不吐不快。如果我所说的话让您二位不开心了,还请二老多多包涵。” 周妈忐忑的在我和周时予之间看来看去,周爸垂着眼睛,淡淡的无动于衷。 “苏苏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养身体要紧,乖一点,好不好?”周时予试图阻止我的话,他想拉我的手,又一次被南风格开。 急得他在外围跳脚,却越不过南风这道钢铁屏障。 我没有理他,别哪样啊,你做得出,还怕我说出来给人听?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早知道早好,省得还要想办法让她们接受。 “妈,爸,鉴于周时予在孟夏重现之后的种种表现和给我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我决定离婚,协议已经交到他的手里,可惜他不肯签字。所以,我动用了我的私人法务团队,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发起诉讼。” “发生什么事那么严重,还要离婚?你们连宝宝都有了,离婚让宝宝以后怎么办,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苏苏,时予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打可以骂,我们都没有怨言,甚至会帮着你管教他。可离婚两个字太伤感情了,可不能轻易提及啊。” 周爸看上去语重心长,实际说出来的话细品,每句都带着对我的指责。 第41章 只是一时糊涂 无外乎我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没有想到宝宝和周时予,也没有顾及周家的名声,自私自利、要求太多、不念旧情等等。 周妈也急了,狠狠的瞪了周时予两眼,说出的话还是在劝我,“是啊苏苏,是不是时予做错事让你难过了?没关系,妈妈帮你收拾他,让他好好给你道歉。只是离婚不能提,宝宝一定要在温暖圆满的家庭里才能健康成长。” “老婆,我不离婚。我发誓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和宝宝好的,真的,你相信我。”周时予也抓紧时机信誓旦旦地向我表忠心。 他那常年淡漠的眸子里,有光点微微闪烁。 我突然觉得周时予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周时予了,他收起了惯常性的冷漠,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可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因何而改变,如果简单的发个誓就可以让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人又何须有思维和记忆呢? 他们这是举家都要把我当冤大头。 “周时予,如果是我,每天和别的男人腻在一起,抱着半裸的他睡觉、在他肚子疼的时候给他用手心揉肚子、在大雨的夜里和他躺在我们的婚床上互相爱抚、重温旧梦,但凡涉及到你和他的事情,我全部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将你弃之不顾,这样的婚姻,你还想要维持吗?” 周时予脸色难看的抿紧嘴唇,眼神躲闪。 显然,他不乐意。 “妈,您总说把我当成女儿来疼,如果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受了上边那些罪,还被丈夫的小三儿推得差点流产,您会原谅吗?会劝您的女儿吞下这些苦水,给宝宝一个看上去圆满实则千疮百孔的家吗?” “还有爸,您那么疼爱孟夏,如果把我和孟夏的位置进行调转,您会怎么做呢?” 屋子里变得特别安静,连孟夏都没有再闹。 我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周时予一脸的欲言又止,周妈的眼眶红了,她握着我的那只手指尖有点发凉。 周父垂眸看了眼孟夏,然后很严厉的看向周时予,目光之中的责备是那样的明显。 南风握住我另一只手,对我暖暖的微笑。 一屋子的人,只有她,对我是全心全意的真诚。 我不由恨我自己,两辈子了,脑子里的水都多到可以养鱼。 这么个看外表星光霁月,实则唯唯诺诺、遇事连点担当都没有的男人,我怎么就非他不可! 年少的我,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半晌,周妈放开我,扑到周时予那边,在他的身上用力捶了几下,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哭腔,“时予,你怎么会做那些伤害苏苏的事情,你好糊涂啊。孟夏,你们时予,你怎么对得起苏苏,以后怎么有脸和宝宝见面啊。” 周时予挺直着身躯,一声不吭的任由周妈在他身上捶打,眉头都不皱一下,咬紧牙关不住的重复着他不会离婚,不肯再多说一个其他的字。 “苏苏,妈妈在这里跟你保证,时予只是一时糊涂,他这辈子绝对绝对不可能和孟夏在一起。只要你愿意原谅他、包容他,你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走下去。妈妈以性命担保,没有人能动摇你周家未来女主人的地位,相信妈妈好吗?” 我真想要呵呵啊。 凭什么要我原谅他、包容他?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以为,周家未来的女主人这个名号,对于我叶扶苏来说,具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曾经的我因为爱周时予,把周太太的名分看的无比重要;现在,我连周时予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太太的名头! 在锦城,叶家的大小姐比周家的儿媳妇地位要高出多少,还要我亲自去论证吗? “是啊老婆,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和你离婚娶别的女人。这辈子,我是认定你了的。你看,妈都伤心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把名下所有财产交给你打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喜欢孟夏,我让她搬走,也不再随便和她联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行吗?” 周时予走近两步,恳求的凝视我,周妈也是,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带着那么深的渴求。 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吗?答案已经出来了啊。 不知是不是我先提出离婚的要求令周时予无法接受,反正自打我提出离婚以后,他一改之前的冷淡温漠,变得有血有肉起来,最起码眼底压着的恐慌很真实。 只是,我真的对此无感。 “妈,时予,你们都规避了我的问题,其实答案你们心里是清楚的,对吗?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承受的事情,我就必须承受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懂得。 离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至于宝宝,她只是不会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并不是没有爸爸,对吧。只要你对她的爱是真的,她一定可以感受得到。” “那怎么能一样,宝宝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参与,苏苏,你不能这么固执,我也是为了你们一家三口好。” 我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怒气。 一句为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就让我来做那个牺牲品。 凭什么? “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那么张扬的男女关系,您说您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妈,请问,您所说的好从何而来?爸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奇怪,可您身为女人,也是如此想的吗? 为了别的女人,随时随地把老婆扔下不管不问,这是好吗?骗着老婆去出差,实际上带着别的女人去外边旅游还共住一间民宿,也是好吗?深更半夜躺在别的女人腿上按摩,是好吗? 如果这都可以称之为好,妈,我只能说我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差距太大,不适合交流和相处。你们的认知,我更无法苟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离婚是必然的。” 周妈还想要解释,可话已至此,事实那么清楚的摆在面上,是个人都看得出问题出现在哪里,不是可以仅凭单薄的解释,就能让这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 第42章 看走眼 周妈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时看上去,温柔和慈爱是那样的难堪和不真实。 我心里好烦,烦透了。 之所以我一直想要和周时予悄悄的协议离婚,就是不想面对这种没完没了的口水之争。 这么一闹,我爸妈肯定会被打扰,我想要的清静也肯定会被打破。 鱼死网破、对簿公堂,成为一个必然。 这将要发生的一切,都违背了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简单愿望。 我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啊,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理解! 周妈定了定神,见我态度冷漠而坚决,丝毫不留转圈的余地,突然疯了一样的冲向孟夏,啪啪两声脆响之后,孟夏被扯着头发按倒在地上,“贱人,不要脸的东西,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看我不打死你个贱人。” 周妈咬牙切齿,手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眼睛里冒出的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周妈为了周时予,也算是拼了。 孟夏被死死按在地上,仍不甘示弱的死命挣扎,双手胡乱挥动,尖利的指尖抠破了周妈的脖子,自己的头发被周妈攥在手里薅韭菜一样的扯来扯去。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地上缠作一团,耳边全是尖叫声和怒骂声。 周妈的优雅,孟夏的娇柔,全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设施齐全的高端病房变成泼妇干架的菜市场。 “妈,你别这样,苏苏还要养身体;夏夏你不能对我妈动手,我妈对你有养育之恩。爸,你倒是劝劝啊,打坏了可怎么整。” 周时予见战局复杂,唯恐哪一方会被伤到,不得不求助于他爸。可他本人却守在我床头,没有动一步。 周爸恍回神,不由分说的抬手就抽了周时予一巴掌,“废物,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怎么配做一家之主?还不赶紧把人拉开,看看你妈伤了没有?” 还好,他选择了周妈,不然,我真的会看不起他。 周时予无奈,只好加入战局。 可疯狂中的女人不是谁都惹的起的。 周时予不仅没能将二人拦开,反而成为两个女人的出气桶,须臾之间,脸上脖子上已经多了几条伤痕。 我的烦躁累积到顶点,马上就要爆发,小腹那里开始闷闷的难受,我下意识的伸手去安抚。 小九月应该是也感受到了我的精神过于紧绷,不开心了。 这些人啊,闹成这个样子,有一个人想过我是个孕妇,今天被撞了,人很不舒服,需要静养吗?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都住手,想打滚出去打,别在这里影响叶总休息。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怎么净干糊涂事?你们来干嘛的?特地来给叶总添堵、让她连住院都不着消停的吗?滚出去,都滚。” 南风气坏了,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抓起手边的一个杯子就扔了出去。 杯子带着里边的热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冒气的弧线,点点滴滴落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病房里有片刻的安静。 隐忍已久的周父勃然大怒,把他心里所有的怒火全部朝着南风发了出来。 “放肆,主人家在这里说话,你一个下人多什么嘴?当个小助理了不起啊,这是周家,轮不到你个外人在这张牙舞爪。”周正冷着脸,厉声训斥南风。 周父常年浸淫商道,身上的气势早已养成,对于小小的南风来说,压迫感十足。 终究是长辈,南风有点拿捏不好轻重。 不由犹豫的看向我。 因为她知道,曾经的我对于周家的人有多么的宽容。 我真要被气乐了。 嫁入周家三年,周父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少言寡语,但在周家有绝对的权威。 经过一些事情,我认为他的三观很正,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和家长。 可是他今天的表现太失身份。 连主人和下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他的格局实在不怎么样。 从前是我看走眼。 他这话中隐藏着没有明说的意思,是在警告我,叶家大小姐的身份再牛逼,如今我也只是他周家的媳妇,要听他周家的话,遵守他周家的规则。 他要我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清醒的认识,别动不动就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他训斥的人是南风,实际是在打我的脸。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我考虑到周时予的感受,以及对于长辈的尊重,都忍了下来。 可今天,我找不到继续忍下去的理由。 我从未做过任何有损或伤害周家的事,周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权力指责我!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既然你从没把我当回事,我自然也不必再把你当成什么重要人物的供着。 若说地位,他们周家靠我叶家的帮助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他不感激就算了,我不是为他做的、当然也没想过要他的感激,却还要含沙射影的指责我,这我不能忍。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因为人有思维、懂道理。蛮不讲理的人,不值得被尊重。 “爸,您这话说的没有道理。您老是信佛的人,应该知道众生平等,哪有什么主人和下人的区分,这是封建余毒,必须消灭。而且,不知您听说过没有,越是高端的人物,越是会尊重别人,尤其还是为自己做事、忠诚于自己的人,因为他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周父没想到我会反驳他,有点挂不住脸。可为了不继续丢自己的格局,并没有插言,而是耐着性子的等着我说完。 他在我的边缘试探着,若是我像从前一样好拿捏,今天他仍然是赢家。若是我真的不给他面子,利益使然,他也不会真的得罪我。 毕竟,结果不是他可以掌控的,而我身后的一切,足以令他仰望和生畏。 这,就是商人最擅长的权衡利弊。 “而且,南风是我爸给我的人,她忠于我、忠于叶家,她是我的姐妹、我的伙伴,从不是什么下人,我也不允许有人把她当成下人看。 第43章 耳根子发酸 为了维护我,别说张牙舞爪,就是真的做了什么事,也轮不到爸您教训。 更何况,她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没人有权力指责一个说实话的人。您说对吧,爸。” 周父想要说话,被我抬手阻止。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不是想要和我摆道理吗,那就先听听我的道理罢。 “还有,在我叶扶苏眼里,南风她是我妹妹,并不是什么外人。我不能容许任何人无由头的指责我妹妹,谁都不行。至于孟夏,她的所言所行皆为恶毒,她在明知道周时予有家室仍要和他暧昧不清在先,明知我怀有身孕仍出手谋害我在后,无论哪一条,她都必须付出代价。” “哪有代价那么严重,孟夏还是个孩子,她还小。”周正仍试图为孟夏狡辩。 我不屑冷笑,把周父那虚伪的嘴脸看在眼里,“我刚才已经说过,孟夏的所作所为,我已经一并纳入起诉范围。爸今天这么说,是要用周家保她吗?” “还有,您说孟夏还小,我看过她的身份证,比我还要大一岁。请问爸,您所谓的小,概念是什么?” 我颇有礼貌的笑着,让说出的每个字都像都变成一条鞭子,抽打着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人。 得到别人尊重的前提是懂得尊重别人。 周父啊,之前我真是错看你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孟夏,就撕破了你的伪装,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那么,就在周家和孟夏之间选择吧。 至于孟夏,她能得到周父如此的维护,看来身份很不简单。 很好,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我耐心的等待着周正的回答,饶有兴味的注视着他,眼看着他那张老脸由青变紫,再由紫变黑,调色板似的。 南风感激的握紧我的手,唇角翘得高高的,越发的臭屁了,“周先生,周夫人,关于孟夏女士在明知道叶总怀有身孕的前提下,故意两次武力袭击叶总并致叶总差点小产之事,叶氏会进行严肃追责。您二位是孟女士的养父母,在事情发生后,没有及时认识到错误,还要为嫌疑人进行莫须有的狡辩,请等待转接法院的传票吧。” 周父和周母好容易转移的话题,就这么被南风轻而易举的转了回来,不由也是咬牙暗恨。 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势必影响叶周两家的感情。消息传出,那些人精似的这总那总,为了不得罪叶家,保不齐对周家做点啥,这是周父绝不愿意看到和发生的。 周时予脖子上的伤不断的渗出血珠,落在浅色毛衣上,留下暗红色的印迹。 他站回我的床边,安静的听着我和周父说话,沉默不语。 周母恨,但她恨的对象不是我,而是让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 她对孟夏的痛恨已经累积到最高点,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她深深的呼吸,也没能将这股怒火压下去。 没等大伙反应过来,不顾身份的又冲过去,扯着孟夏的头发,啪啪的扇嘴巴子。 声音很大,听得我耳根子发酸。 又一场全武行上演,不看也得看了。 孟夏哭得凄惨,周父有心相帮,可每当想要开口,都被周母阴狠的眼神给噎了回去,只好站在一边作壁上观。 而且,有我刚刚那句他是否要用周家保全孟夏的问话,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的是周家,不是周时予,周正完全明白我的意有所指。 周时予倒是反常,一直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闹剧。 可能刚才拉架受伤的记忆太清晰,他没有再管,而是任由两个女人泼妇一样的在地上摸爬滚打。 孟夏伤的不轻,脸肿得像猪头,眼睛处还出了一条细小的伤口在向外边渗着血珠儿。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出手去制止周妈。 周母下手特别狠,恨不能每一下都抠下孟夏一块肉来,怎么看都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 可是,孟夏不是她闺蜜的女儿吗,她养了孟夏快十年啊,怎么还养出仇来了? 孟夏究竟做了什么,让周家人对她的态度如此清晰的两极分化? 我和南风冷眼旁观,不管为什么,这都是真正的周家人的事,外人不好参与,旁观着看个热闹就行了,别的无权干涉。 换句话说,有热闹看,不看白不看。 尽管身上不太舒服,我仍然坚强的坚持着尽量看下去,算是对演员们最大的尊重。 孟夏被打得狠了,不敢骂周母,改为咒骂我,一字一句,充满着深深的恨意。 特么地,我招谁惹谁了,老公被抢了,头上被扣了一片青青草原,差点儿连宝贝女儿都保不住,我都没恨你呢,相反的还积极的给你腾地方,你个小三儿凭什么恨我? 可是,从小培养的教养让我无法将此话骂出口。 用我哥的话说,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狗一口不成? 我有更好的办法收拾她,并不在乎一时的言语得失。 况且,她在医院大吵大闹,为的不过是我难受而已,我明知她的心思,又怎么能让她如愿! 孟夏她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我记住了,江湖有相逢,不急! “太闹了,让我哥过来接我,我要回家。” 南风按开手机,手指飞速在手机上编辑几个字发了出去。 没一会儿,叮的一声,她的手机有了回话。 我看向她,南风给我点点头,示意我,我哥接到她的消息了,正在赶过来。 南风掏出两个耳塞把我耳朵塞住,让我闭目养神。 后来还是周父亲自上阵,把打作一团的两个人分开,结束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两位战士的造型奇特到把小南风都逗笑了。 孟夏本来是一身性感短裙,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并没有穿外套,两架打完,已是被撕得碎成破布条子,右边的大腿根露在外边,左胸的肩带也断了,半个雪白的小胸脯在冬季的病房里,颤颤巍巍的发着惨白的光。 周妈要好一些,可向来循规蹈矩的短发乱成一团,脸上有四五条血痕,精致的羊绒外套沾了水,还有几块不明不白的黑灰色印子,昂贵的珍珠项链被扯断,珠子散落一地。 这两位各占周父一侧,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呼呼的喘气。 我的忠告:干架真的是个体力活,不加强锻炼不行的。 周时予可能也受不了她们奇特的造型,转过身面对着我,正好把我未落下的笑容看在眼里,目光不由软下来,眸底浮起久违的温暖,唇角渐渐浮起。 第44章 谁也代替不了谁 我不适的赶紧挪开视线。 冷淡惯了,突然的温柔和关注有点接受无能。 重点是,我不需要,看了心烦。 如果不是他没用,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你看看你,一把年纪,像个什么样子?遇事这么沉不住气,我们干嘛来了?苏苏本来就动了胎气,你们这么一闹,还想不想好啊?” 周父难得说了句有用的话。 周妈反应过来,脸色一红,蹭到我床边,没等说话呢,眼泪先流了下来。 “苏苏啊,别怪妈妈激动。实在是,实在是妈妈受不了你和时予分开。你们多好啊,谁见了不说般配?怎么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贱女人说分就分呢? 时予,你现在表个态,你对孟夏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心里还有没有苏苏和孩子?都是家里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说你的心里话,也让贱人放下不该有的心思,让苏苏能安心养胎。” 我垂下眼睫,没有拒绝。 这种劝解肯定会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长期存在的一个常态,我得学着习惯。 虽说结果不重要,但我也很好奇周时予对待孟夏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 “妈,这有啥说的,孟夏是我妹妹,苏苏是我老婆,谁也代替不了谁。” 这话说得挺直男。 说完,他看了一眼孟夏。 孟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爆怒,她只是抬起肿得像面包一样的眼睛回瞄了一眼周时予。 真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回瞄,甚至她的眼睛里我并没有看到那种喜欢、嫉妒或不甘心,而是读到一种非常特殊的情绪。 周时予淡定的移开眼睛,目光落回我身上,见我冷冷的没有好脸色,又转向窗子那边,身上的暖意渐渐凝结。 我不由笑了。 该说他直男,还是说他贪心? 好一个谁也代替不了谁。 他这意思就是只要我和他的婚姻持续,在未来的所有日子里,我和孟夏将永久的并存。 毕竟嘛,在他心中,我和孟夏谁也无法取代谁。 而他,谁都不愿放弃。 表面看他给自己立了个深情的人设,实际上是把渣做到巅峰。 这真的是个答案吗? 我觉得这是个屁。 想要、又要、还要,谁给他的脸! 南风一声冷哼,周妈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不妥之处,恨铁不成钢的又捶了周时予一下,她用了很大的力,敲在周时予身上通的一声,听着都疼。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互不影响,也得分出主次。一边是亲老婆孩子,一边是孟夏,关键时刻选谁弃谁,你必须给苏苏个保证。” 周时予像醍醐灌顶一样,猛然转过来,愧疚的凝视我,想要说话,却不想被孟夏打断。 “时予哥哥,我没什么的,以后你好好的对嫂子。妈妈的忌日快到了,我正好想回去老家那边给妈妈扫墓,哥哥,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的,真的可以。” 我又是一震。 刚刚还疯子似的,这会儿又恢复茶色,变化的也太快了点。 孟夏坚强又懂事的抹眼泪,抬起的手带动着破碎的面料,短裙里边肉色内衣露出花边。 站在旁边的周父喉结一阵上下窜动,脱下身上的外套就罩在她身上,刚刚的那点不满,因为孟夏的一段话而重新消散了。 他疼爱的抚摸孟夏的头顶,目光里涌上很长很远的什么东西,“乖孩子,什么时候回去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送你。需要带什么,列个清单给我,我来给你准备。” “爸,你不用管,我准备就行了。”周时予歉意的看着我,似乎想要得到我的认同,“孟阿姨是我们的长辈,苏苏会理解的。是吧,苏苏。” “抱歉,我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我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回去,什么时候了,还和我玩儿道德绑架这一套,“不过,你没有必要问我的意见。” 谁知道孟阿姨是个什么鬼,又和你们周家有什么爱恨情仇。 不管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和我叶扶苏无关,我自然无需理解。 “对于一个爬上我丈夫的床、和我丈夫极尽暧昧不清的女人的母亲,我做不到尊重。周时予,你也不要强求。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做,以及做到什么地步,我不关心也不干涉。 周时予,我想我有义务再提醒你一下,我的法务团队已经就离婚和孟夏故意伤人一事准备诉讼。我们要离婚了,以后就是连话也没有办法好好说的陌生人,你的所有事,都和我无关,不必告知我,更不必在意我的意见。” “苏苏,老婆,”周时予无力的开口,他盯着我看,眼睛里带着很深的无奈和不被理解的忧伤,“不要闹了,你乖一点。我说过很多次了,孟夏只是我妹妹,我们没什么的,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为什么老是要提离婚?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是啊苏苏,单单他和孟夏一事,我可以做担保,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的。如果你提离婚的原因是孟夏,妈跟你保证,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夫人拿什么保证?”南风害怕我太累影响到胎儿,挺身而出和周夫人直接对峙,“拿他们抱在一起接吻、还是躺在一张床上不穿衣服?在事实面前,所有的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样,还是要说吗?” “好了南风,看在苏苏的面子上,我对你是一忍再忍,不要得寸进尺。孟夏怎么样,轮不到你说话,你” “南助理是代我问的,你不该回答吗?还是说,在小周总的眼里和心里,没必要就这种事给我们叶家一个说法?”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叶扶澜先生一身纯黑色长款大衣,肩头似乎落了几片雪,显得他更加的英俊挺拔,更加冷戾。 我哥来了,我的情绪立马放轻松。 把场面交给我哥来控制,一定不会让我失望。至于我今天的憋屈,等我生下九月,身体复原以后,再找回也不迟。 第45章 神出鬼没 周父见我哥突然出现,尴尬的干笑,用力瞪了一眼周时予,连忙凑上前,端出一副长辈的架子,伸开两只手,爽朗的笑着,“这不是扶澜嘛,有段时间没见,越发的英俊不凡,比我这儿子可是强多了,叶总就是会调教,儿子女儿都养得这么好。怎么样,你父亲身体还好吧,改天我一定要去探望探望老友,很久不见了,甚是想念。 “周叔客气,我爸啊,只要他闺女好好的没受欺负,他这身体必然长命百岁。” 周父一哽,略显尴尬,随即打着哈哈接着说道,“哪里哪里,苏苏漂亮聪明又懂事,我们疼都疼不过来呢,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叶总说笑了,说笑了。” 周父用力摇了摇和我哥握在一起的手。 我哥不动声色,只是嘴上也不饶人。 “那是我听错了?刚才不是说什么接吻、什么躺在一起不穿衣服?听着不像是我妹妹会做的事情。南风,苏苏不舒服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哥的不依不饶,成功让周父拉长了脸。 “就是她,孟夏,听说是周家的养女,和小周总不清不楚的,接机要接吻,雨夜要同床还不穿衣服。这可不是我瞎编,是孟夏亲口承认的。我家小叶总嫌别人用过的东西太脏,没办法才提的离婚。 但是小周总不同意,他想要家里红旗飘飘,外边彩旗不倒。就是他的放纵,那个野女人才有胆子两次想要害小叶总和腹中胎儿的命。 我害怕小叶总气坏身子,帮着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人家父子俩一起上,说我是个下人,没资格掺和主家的事。可把小叶总气的,头都疼了。” 周父周母一听就急了,事儿是这么回事儿,但话不能这么说呀,这不是明摆着周家没事找事吗。 夫妻俩一起上来想要反驳南风,被我哥伸出手臂隔了回去。 做为事件中心的周时予则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仿佛他的眼里除了我,什么都容不下。 但我确信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哥身高快一米九,常年健身,身材强健有力,一百八稍多一点的周时予是个奶油小生,站在我哥面前,无论个头还是气势,都非常的不够看。 至于周父周母,既要端着长辈的架子,又没有武力值和我哥抗争,只能暂且熄火,静观事态发展。 “叔叔阿姨,南风是我妹的贴身助理,维护我妹无可厚非,连我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别人谁也没有权力指责她。还有,我妹今天躺在医院的原因,我一定要追究到人。终究是年轻人犯的错,与两位长辈也不是全无关系,我需要一个说法。” 周父面色骤变,被小辈的给训了,羞恼的涨红了脸,却没有接话。 周时予也没有说话,而是黯然的望向我,那双我以为是天下最为好看的眼睛里,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孟夏,却也没有选择我。 虽说我已经不在乎他会如何选择,但被又一次放弃,仍然免不了会心酸。 毕竟真心的爱过,我为过去的自己不值。 “哥,我已经通知法务准备起诉,这些事咱们就不费心了。医生让我住院养胎,可是这里人来人往地太吵,我想回家。” “好。”我哥对我是有求必应,“稍后我会叮嘱法务,务必认真对待此次事件。我叶家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他警告地扫了病房内众人一眼,抱起我大步转身就走。 “哥,你等等。苏苏,你是我老婆,我带你回明月湾。你不想人打扰,我不让别人过来,你不愿夏夏在家里住,我让她搬走。”周时予拦在前边,不让我们过去。 他紧紧的盯着我,眼里的期待是那样的明显。 他的手臂张开着,应该是想要把我从我哥的怀里接过去。 我暗自轻叹,他从来都不了解我。 这种时候,他只有保持沉默才能让我少厌恶他一点。 行吧,既然你拦我,那有话就一次性说清楚好了。 这场爱情由我开始,也应该由我结束,是该和他说个明白。 “时予,明月湾和你,我都不要了,原因你清楚。以后,谁爱去谁去,谁爱住谁住,都与我无关。婚,是一定要离的。宝宝生下来,我会让她和我姓叶。你我好聚好散,别惹我翻脸最好。” “不行,我们周家的种,凭什么姓叶,扶澜,你不能让苏苏这么任性。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闹什么离婚。”周父生气地反驳我,话语里,指责的意思很明显。 事关周家的后代,精确点说事关周家和叶家共同的后代,周父也无法坐视不理。 他拿出长辈的架子,想要和我哥谈判。 他以为说的很有道理,以为我哥会顺着他的意思。 毕竟,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事,僵持到最后,我哥都会屈服。 因为我想要周家赢,我哥为了我,不得不屈服。 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在乎周家了,那周家在我哥眼里就变得一文不值。 只要扶澜公子愿意,随时让周家出点什么事,都只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周叔,我妹一贯温柔懂事,她这么坚定的想要离婚,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们全家都尊重她的选择,也希望您能够尊重。关一过一点,我想周叔要做的还是自查自省,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妹妹出言指责,这会让我误会周家在欺负叶家的人。” “不是的扶澜,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他们小夫妻俩好,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 我哥冷笑一声,“可我更愿意相信所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周父还想要说什么,被周时予制止了。 他深情的看着埋在我哥胸前的我,眼睛里满是我不能理解的柔软。 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啊,只会令人作呕而已。 “老婆,想回爸妈家住几天就回去吧。我这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等我忙完就去接你回家。如果明月湾你不喜欢,我们再买一所新的。你跟着哥回去吧,再见,老婆,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你和宝宝。” 周时予闪身让出路,依依不舍的目送我的离开,周妈跟着走了几步,叮嘱我好好在家养几天身子,还说会过来叶家探望我。 老哥那辆扎眼的奔驰大g停在医院门前,他打开车门把我放在后座上,自己也爬上来,亲自守着我。 南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时的回头观察我的情况,一脸的担心。 “没事吧。”一个声音在昏暗的车厢里响起。 “嗯,我问了大夫,静养几天就可以。” 车子起步,车厢里传出说话声,我才发现车子里还有别人。 这个人正是神出鬼没的暮江寒。 好几天没见着他的面,我以为他回去星南了,不想他还在锦城。 想要问一问他什么时候回星南,招标的具体时间什么时候对外公布。 可身心俱疲,懒得开口。 再说还有我哥呢,他素来了解我,一定会代我问的。 爸妈不在家,陈叔说吕叔钓了两条鱼,请他们过去吃红烧鲤鱼。 还好他们不在家,不然又要为我担心。 我哥把我送进房间要我睡一会儿,晚上陈叔给我准备好吃的。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 活动活动身体,发现舒服多了。 果然还是家里好。 吃过陈叔亲自张罗的营养大餐,被安排在花房的露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手机上收到好多条消息,有周妈的,有周时予的,还有两条是吕田发过来的。 她说她被迫出差,今天中午回来的,基本累成狗。刚刚补完觉,问我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第46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几天发生很多乱糟糟的事情,内心来讲,很想出去蹦个的再喝点酒,安抚一下焦躁的情绪。 再想想这几天多灾多难的身体,不舍的拒绝了。 什么也没有九月的安全出生更重要。 以后有的是时间浪,先养胎吧。 “离婚的事谈得如何了,周时予签字了吧。” “没,他最近抽疯儿,怎么也不肯签字,我让我家法务起诉了,估计最迟十天就会有动静。” “不好说,马上春节,不知道民庭那边会不会提前封卷宗。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差这几天。别想那么多,把我干女儿养好最重要。我爸叫我了,改天过去看你,么么。” 结束和田田的聊天,退出微信时,不小心碰到周时予的对话框。 “苏苏,好多事好多话,现在我没有办法对你说。我知道我的行为伤害了你,对不起,但请相信我不是存心的。我请求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可以让一切回到正轨,我们像从前一样相爱。别对我失望,苏苏,请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有苦衷,还有,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宝宝。” 他什么时候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 我无所谓的笑笑,随手按黑手机屏幕。 不论有什么苦衷,伤害就是伤害,不是一两句爱我和道歉就能抹去的。 两辈子啊,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伤,我无法宽容,更加无法原谅。 这要是前世的我,一定会心疼的去问他的苦衷是什么,要不要我帮忙解决。哪怕他不说,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调查,目的只为帮助他,不让他那么难。 重生一世,我不这样想了,也不会再这样做。 如果他把我当成可以和他心意相通的人,自然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苦衷什么的,也可以摊开来商量,两人一起承担。 他没有这样做,说明我对于他来说,是不重要的,不想把他的秘密与我分享。 既然不重要,我自然没有必要为他多做什么。 放下手机时,碰了下手机屏幕,屏保自动切换到下一张,二十二岁的周时予正对着我笑得开心。 他短发桀骜,唇红如樱,两只眼睛微向上挑,眸中渔火点点。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清俊不凡。 我笑着闭上眼睛夸奖自己,叶扶苏,眼光不错,这位的皮囊就是现在看,也是一流的。 可惜,再好看的皮囊,当我撤下对他的滤镜,也变得平凡。 平淡的删除手机和云里一切与周时予有关的东西,将他彻底从我的世界中剥离。 “今天你的话格外少,还是放不下?”我哥突然发声,等我睁开眼睛,才发现他无声无息的不知已经在我身边坐了多久。 话问的轻巧,眼睛里的关心却无所遁形。 我哥这是误会了。 我不由惭愧,二十五岁的人了,总是处理不好事情,让父母和哥哥为我操不少的心。 哥今年二十九,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些年连个女朋友都不谈,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我。 想要找一个他爱也爱他,能和他一起往死宠我的女孩子,太难了。 毕竟,女孩子都想做自己爱人的公主,而不是和爱人一起去宠别人的公主。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脑抽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哥愣了一下,随即扑的笑了。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到用手捂住脸。 他转过身,对着门外笑着说,“看看,我就说这没心没肺的没事儿,你偏担心要我来问,结果人家这无病呻吟呢。” 我骇了一跳,连忙端正坐姿,等着外边的人现身。 可他并没有现身,哥也没有说门外的人是谁。 “好了,我还要回公司一趟,你照顾好自己,我安排人留下陪你,有事叫人就行。” 我终是没能亲眼见到门外的人,但我猜那一定是暮江寒。 又坐了几分钟,感觉身上有点凉,我便回了房间,爬上床没一会就来了困意。 打个哈欠,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条来自周时予的文字消息就那么闯进眼帘。 “老婆,晚安,我爱你!” 我盯着后边三个字看了好久,看到眼睛都酸了。 如果上辈子的叶扶苏看到这句话,她该多么开心,又何至于把自己留在风雪之中,让七岁的小九月早早的没有了妈妈的疼爱。 他说给重生后的叶扶苏听,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迟到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就好比现在,我站在没有开灯的窗前,站在那棵大树下的人影和他掐在指间忽明忽暗的小亮点,都是迟到的,都没有意义。 在家里躺了两天,也被我妈侍候祖宗似的侍候了两天,本就没什么大事的我被喂养得膘肥体壮、红光满面,气色特别好。 我张罗着回公司去作标书,被我妈强行逼迫又多休一天。 第三天傍晚,我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准备找陈叔要点水果吃。 不想会看到这一幕。 我爸我妈正襟危坐在主位绷着脸,周父周妈坐在侧面的沙发上陪着小心,周时予直挺挺的跪在我爸妈面前,郑重的做着保证。 跪求啊,他真做的出! “爸,妈,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您二老磕头谢罪,苏苏想要离婚我能理解。可是,我对苏苏的爱从没变过。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对苏苏和宝宝更好,绝不让二老失望。如果我再做出伤害苏苏的事,愿意接受您二老的任何惩罚。 我已经另外买了新房子,苏苏和我回去后直接去新家居住,爸妈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把苏苏交到我手里,是她最幸运的一件事。” 周时予跪着的方向正对着楼梯,见到我出现,面上一喜,就想起来,又想起正在给我爸妈磕头认罪,赶紧重新跪好,然后眼巴巴的盯盯着我猛看。 那眼神儿就像一个小孩子见到馋了许多的糖果。 他的目光有点如狼似虎,给了我一种怎么也看不够的错觉。 第47章 什么是爱 “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挤在我妈身边坐下,没有看周时予。 我妈疼爱的拍拍我睡的红扑扑的脸蛋儿,要陈叔给我拿点水果过来。 “哟,苏苏起来了,气色不错。几天没见,可把妈妈惦记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和你爸这两天请教了不少专家,学了好多照顾孕妇的技能,回去后你亲自检验哈。”周妈眉开眼笑,眼睛不住的往我肚子上瞄。 “可不是嘛,今天我们一起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接你回家,也是给亲家赔个不是。这不吗,时予也和你父母认错了。夫妻没有隔夜仇,我们也说过他了,他也保证不再犯。苏苏啊,让时予帮你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我想要说话,被我爸用眼神制止了,意思是交给他处理。 可是,我是个成年人,不能什么事都依靠长辈。更何况,我连上亿的合同都能轻易的搞定,又怎么会惧怕处理自己的离婚问题。 我按住我爸的胳膊,不让他开口。 我的事,我亲自解决。 “爸,妈,之前在医院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太清楚,没能让您二位真正了解我的意思。我和周时予的感情出现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水滴石穿。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明白的。离婚的事,我不是头脑一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谢谢您二老今天特地过来一趟。只是,我不会回去,也不会撤销离婚申请。” 还在地上跪着的周时予听了我的话,瞳孔倏地一缩,直挺挺的身板摇晃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直直望向我。 那双眼睛里,是深深的受伤。 那表情好似在纳闷,为什么他明明都放弃尊严的跪下来求了,我怎么还要坚持离婚呢?为什么那么爱他的我,可以轻易的说出离婚,然后面对他的下跪求饶仍然不肯回头呢? 为什么呢?因为我恨啊! 周父周母听说我不回去,有些急了,开始说些劝我的话。 我爸妈不想我听这些,把我赶回房间。 我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而是坐在那里发呆。 两辈子,二十多年的时间,就浪费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上,真是不值。 过了一会儿,有轻浅的脚步走近。 是周时予,我对他的脚步声极为熟悉。 我心烦的不想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希望他知趣一点,自己离开,别等着我开口赶人。 他在我身后站定,很近,近到我听得见他淡淡的呼吸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他惯用的香水的味道四处浮动,让我愈加烦躁。 “不久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你存在手机里的日记。说真话,读到你最痛苦的那一段,也很受触动。可是我很费解,明明现在有了可以和你爱的人相依相守的机会,为什么却又不肯离婚呢? 如果你是为了两家的合作,那你大可不必。离婚的是你和我,而不是叶家和周家,那一切都不会被影响。当年我帮了你,今天就不会毁了你。 或者你担心我会对付孟夏,我可以保证,她不来打扰我,我是绝对不会针对她的。只要你在协议上签字,我可以把她推我这件事翻篇,不再追究。” 我自认已经让步至此,他也应该知足了。 周时予轻叹一声,走到我身边坐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算了。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此时来拒绝一次握手,显得有点矫情,过于刻意。 他的手很凉,和他的人一样,总是让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他见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眼睛渐渐的亮了,深深的看着我,弯起唇角说,“你不要在意,那些都是从前,是过往,而你和我拥有的是现在和未来。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记忆之中,却要不断经历着现在和奔向未来。 老婆,有很多事,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说。不过我可以保证,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你以外的女人,也不会娶不是你的女人。等事情结束,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好吗?” 当然不好。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没有办法和我说,这说明他对我的信任不够。 这世上最让人无法相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他信誓旦旦,我却像听笑话。 “孟夏,”周时予抬起头看向外边。 夜幕降临,最后一丝亮光很快会深下去,接着便是长久的黑暗。 “年少的时候,我初尝情事,确实爱过孟夏,也确实因为她的离开痛苦到想要去死。 可是苏苏,你出现了,你像一道光,劈开我身边的黑暗,拉着我从地狱走向光明。 之前我没有意识到对你的感情已经那么深,所以我给我们的婚姻定位为合适。我把你当作我一生要承担的责任,而不是用一生去爱的人。 那天你突然离开了,还和我提出离婚。家里空荡荡的,我的手机里也安静一片。那一刻,我真的慌了,有可能会失去你的恐惧让我后背生寒,心口一阵阵撕扯似的疼的厉害。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哪里是合适,我是爱你,很爱。我曾以为永远离不开的人是你,到头来,我才是放不下、舍不得的那个。你一定不知道,在你不回家的晚上,我是怎样的想你。 所以苏苏,不要再提离婚了。我不会离婚,更不会放你走。因为,没有你的周时予,是不完整的。” 说的真好听。 可是,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侧过头,认真的想了想,“爱情就是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想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白天想要见她,晚上不抱着她睡不着,连梦里都是她。想要她生的宝宝,想要她每天都脸上带着笑。” 说这些时,他的眼睛里像是闪着许多的星星,带着很深的向往。 他的身上,有暖流在缓缓的游走,这是过去的几年当中,极为罕见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深情之中,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做戏。 二十九岁的周时予拥有二十二岁时的容颜,却不再拥有那颗纯粹的心。 第48章 伤太深了 “你说的对,但不全面。爱情是不管发生什么,都坚定的站在她的背后;爱一个人会在任何情况之下不问对错、不管她是人是鬼,永远选择她;爱会让人再也无法接受其他异性的接近和触碰,因为你时刻想着你是有主的,是她的。爱情是给她安全感,让她明白,你和她可以走到最后。” 这一切,你都不曾给过我。 周时予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惨白。 眼中的星星颗颗坠落,薄雾渐渐遮盖了他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大概是后悔的。 “苏苏我明白,你一直介意我和夏夏的事。是,我爱过她,可那都过去了,现在我爱的人是你,我和她不会也不可能有什么的。请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只把她当作妹妹。我爱你,真的。” 他尽力的想要把事情说清楚,得到我的信任。 可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解释很无力。 而前生的那些事,每一件都历历在目,不是他一两句状似真诚的解释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今生的我无权代替前生的我去原谅他。 因为,曾经的伤太深了,痛也太深。 还有我的女儿,小九月,被她的亲生父亲忽略那么久,想起她含着泪却忍住不哭的样子,我对他的恨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淡淡的笑了。 “你还是不明白,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不想多说了,时予,离婚的事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你带着叔叔阿姨回去吧,不要再为了离婚的事情过来了。夫妻一场,你应该了解,我不会轻易下决定,一旦决定,就不会再回头。” “我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你说,我就做。别给我判死刑,最起码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周时予的痛苦在唇齿之间辗转。 “我就说你不明白,我和你之间不只是信任的问题,而是我不爱了,爱不动了,放弃爱了,不想和一个没有爱的人在一起后半生。面对一个没有爱意的人,你怎么做,因为我不需要。” 他的固执让我很无力,说话的声音也更加的低了。 周时予眸底闪着水光,不再说话,而是捏紧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温柔而珍惜,仿佛我是他用心爱着的宝。 只是,这份珍惜来得太晚。 不论你再做什么,都无法化解我心中的恨。 “苏苏不生气,你今天不想回去就在爸妈这边多住些日子,改日我再来看你。今天我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我爱你们,最爱。” 以为还要和他磨叽一会儿,没想到他离开的还挺痛快,我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离婚我会全权委托法务去处理,最好以后我都不用再和周时予见面。 他走了,书房里变得很安静。 夕阳彻底退出天际,黑暗铺天盖地。 直到有人啪的一声按开电灯,我才从发呆中回过神,对着推门进入的扶澜公子笑笑。 “今天做的不错,表扬。”他掀起唇角,把手上的蓝莓放在我面前,“下午新摘的,味道很好,尝尝。” 我拈起一颗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确实好吃,“这个时候找我有事?” “明天有个很重要的聚会,我想要你也过去。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容许吗?” “可以,爸妈都批准我复工。” “嗯,明天晚上七点,我带你过去。” 送走哥哥,我爬上床睡了。 一夜无梦。 连续多日没有去公司,积累了好多的工作。 忙了快到下班,才发现造型师没有定,礼服也还没有选,就是搭配的首饰也没有着落,吩咐南风赶紧给我联系造型工作室。 “就知道你不靠谱儿。”我哥挥挥手,一队人马从他身后鱼贯而入。 这不是我惯常合作的服务团队。 等我换好礼服出来,我那眼高于顶的亲哥赞赏一笑,还吹了个不太正经的口哨,“不愧是我叶扶澜的妹妹!” 我照着穿衣镜仔细看了看,还没有显怀的小腹平坦结实,腰肢纤细,银灰色亮面礼服贴合着我身体的每条曲线,浑然天成。 优雅的天鹅颈线条柔美,精致的五官薄施粉黛。眼妆略显凌厉,微笑时露出的两颗小虎牙,非常完美的增添一丝俏皮可爱。 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 找回自我的叶扶苏,确实亮眼。 上辈子的叶扶苏是有病吗,这么好的自己不做,偏要给别人做舔狗? 到了聚会地点才知道,居然是暮家长房长孙回归家族企业做接班人,暮家老爷子欣喜若狂,立马昭告天下,退位让贤。 暮家长房长孙,那不就是暮江寒? 可是他不是从政的吗,什么时候回归的暮家,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七年前,暮江寒一心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坚决拒绝接手家族企业,气得暮爷爷差点打断他的腿,还单方面宣布暮家没有他这样的不肖子孙。 七年后,暮江寒高调回归,在锦城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乐得暮爷爷脸上的皱纹都变成一朵花。 我跟着哥哥去给暮家长辈见过礼,暮江寒这位主角才姗姗来迟。 他说事情定的匆忙,自己多年没有在锦城行走,好多人都不熟,没有女伴,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下。 忙不大,帮是可以帮。 可我一个怀着孕的他人之妇,还正在闹着打离婚,真的适合这么重要的场合吗? 我同意,他同意,暮爷爷都不会同意啊! 谁又知道,这不是暮爷爷给他愁娶的大孙子准备的别样的选妃大会呢? 我再耽误了人家的桃花运,罪过可大了。 暮江寒一定是脑子有病。 我说了我的顾虑,意欲推辞,他却不要脸的说,“我知道你配不上,事发突然,配不上也只能将就了。” 我: 这家伙嘴贱,人更贱。 我甩手就想走,被他拖住手腕,服软的道歉,要我别和他一般见识,然后不由分说的往一位刚进门的贵宾那边去了。 今天来的非富即贵,还有很多政界以及其他行业的重要人物,其中不乏我听说过名头却没见过真人的,索性没有再挣扎,而是跟在暮江寒的身边,一一的寒暄,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木了。 第49章 触之必伤 暮江寒这货嘴贱是真贱,但也真上道儿,带着我认识不少人,全部隐去我周家少夫人的身份,只说我是叶家大小姐。 上流之间信息互通,这些贵宾没有见过我真人,却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业绩,加上叶家人的名头,和暮江寒的有意美化,都对我表示极大的善意,交流起来便也格外的顺畅。 幸好今晚穿的是轻软的小平底,不然来来去去的还不得累稀了。 贵客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暮江寒被暮爷爷派人叫走,我一个人无聊,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呆一会儿,找点儿东西吃。 孕妇不抗饿啊,而且见着吃的就嘴馋,不吃到嘴里,就像百爪挠心一样。 会在这里碰上周家的人,在我的意料之中。 周妈挎着周父扮演恩爱夫妻,孟夏一条夸张的红色露背短裙,吊在周时予的臂弯里,盯着我挑衅又得意的笑。 没什么表情的周时予见到我,眸底浮起明显的惊艳,唇角弯出弧度,扔下孟夏就朝着我走过来,孟夏喊了两声,周时予跟没听见似的理也不理。 她只好尴尬的被留在原地,在周围人异样的注视下,眼底一片阴毒的瞪我。 又不是我让他把你扔下的,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关我什么事啊,真愁人。 周时予找尽理由的围着我转,不管孟夏如何的明示暗示,都无动于衷。 他温柔的嘘寒问暖,连一小杯果汁都要握在掌心暖一会儿再递给我,把一个好丈夫演得尽职尽责,惹来多少艳羡的目光。 有人说周时予温柔体贴,是难得的好男人;也有的说我慧眼识人,找到的这个丈夫除了家世差一些,哪一点都优秀的让人羡慕;还有人说周家图叶家的财势,叶家图周时予的美貌,各取所需。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的总结全面而精辟。 孟夏见周时予打从见到我,眼睛里便再没有她,气得要死,一直找机会想要做点什么。 好容易逮到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连忙过来展示她的茶艺,“嫂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也没有办法,时予哥哥邀请我做他的女伴,也就用不着嫂子受累了呢。” 我本来不想理她,这种场合,还是要顾及身份的。 可既然她都来挑事,我要是没点反应,倒让她觉得我好欺负。 “可不是吗,这还要多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收了周时予这坨垃圾,我哪有今天的自在。” 我端起橙汁抿了一口,笑盈盈的和孟夏举杯示意,“不过呢,也是奇怪,明明你才是她的女伴啊,他怎么就偏偏缠着我呢,真是烦哦。” 说完,我故作烦躁的抬手在半空赶苍蝇似的挥了挥。 想来是后边这句话戳了孟夏的肺管子,她顿时花容巨变,重重的呼吸两次,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杯红酒就要泼我。 “牙尖嘴利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时予哥哥抛弃了。”她咬着牙抬起手,就要对我发出攻击。 她的手刚刚抬起,被人从后边拦下,酒杯被夺走,人也被推得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这里是暮家的主场,叶小姐作为贵宾,我们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孟小姐本就不在邀请之列,只是来者是客,暮家不差你吃那点东西,自然不会出口赶人。但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素质和修养,我不介意让保全送孟小姐离开。” 那是位个子中等的服务生,他捏着孟夏的手腕,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他冷冷的盯着孟夏,似乎只要孟夏胆敢再说一个字,就真的会把她扔出去。 “放开,我是周总的女伴,你没有资格这样对待我。”孟夏不服气的说道。 服务生不屑的笑,说出的话我真想给他叫声好。 “那就连同周总一起离开。” 孟夏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 我没忍住扑的笑了,孟夏脸涨的茄子皮一样,羞窘不堪,却不敢再做什么,灰溜溜的站在一边。 周时予结束攀谈,见到这一幕,眼珠儿一转就明白个大概,先还含着淡笑的表情顿时收起,隐忍的怒视孟夏,压低声音质问她,“又闹什么?” 想必他是想起医院里的事吧。 孟夏真的没轻没重的合闹将起来,这里媒体这么多,逮到点事情,分分钟能把周家和孟夏的内裤穿什么品牌都扒出来,周家的脸面会被丢尽的。 周时予再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时予哥哥,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干,嫂子过来就骂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和嫂子生气的。”孟夏抹了抹眼角,委屈巴巴的。 周时予太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找麻烦,气的太阳穴直抽抽。 “别再说了,”他压低声音,“消停些,不然就出去。” 孟夏不敢再多说,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后,踩着高跟鞋哒哒的离开了。 “苏苏,我知道是她来找你的麻烦,对不起。本来我是要一个人过来的,可我爸非要带着她,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点点头,对此不予置评,也并不关心。 只是想不通,周父为什么会要周时予带着孟夏出席如此郑重的场合,孟夏她究竟是谁,竟得周父如此提携! 本就是要离婚的人,早被我排除在身心之外。没有必要也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找个借口去花园转转透气。 周时予不死心的跟在我身后,像一条不甘心被抛弃的狗。 对不起,我不尊重狗了。 暮家的花园很大,里边种着很多的奇花异草,只是季节不对,略显枯燥。 刚转上小路不远,就听到有人说话,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江寒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我不禁眉头一挑。 这位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方才被周时予训斥过,又在这里找存在感。 我也是佩服她,在偌大的迷宫一样的暮家,她居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后花园,并找借口和今晚的主角搭上话。 可惜她一定不知道,她想要攀附的这位,可比他时予哥哥高冷多了。 这位可是浑身长着尖刀的,触之必伤。 “素不相识,别叫的这么恶心。” “之前我们见过一面的,我是周家养女孟夏。叶扶苏是我嫂子,唉,我这嫂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了,在家里欺负时予哥哥就算了,还要做别的男人的女伴,也不考虑时予哥哥的面子,她好过分啊。” “哦,就是那个抢着做小三的?好像有点印象。做女伴怎么了,你不是也做了有妇之夫的女伴?她不让出地方,有你的份?而且,你知道她做谁的女伴,就敢说这种话?”暮江寒目视远方,连眼角都懒得给她。 “我没有见到那个人,不过我嫂子总是这样,连时予哥哥都习惯了,我也不好多管。对了江寒哥哥,吃过饭您有事吗,夏夏可不可以请你去看夜场电影啊?听说有个鬼片可好看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第50章 小傻样儿 这可是明晃晃的勾引啊。 不过这孟夏脸皮真是够厚,把所有对她不利的言语全部忽略,只挑她感兴趣的部分交流。 打着看夜场的幌子,不知道背地里有什么算计呢。 我不由同情的看向周时予。 心爱的女人背着自己勾搭别的男人,换上我得气死,不知他是何心情。 唉,他也有被人戴绿帽子的一天,这世界还真是公平。 给人种草者,人衡种之! “看我干嘛?”周时予不解的问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回答,戳人心窝子的事,我干不出来,夫妻一场,那主安慰安慰他好了,“你没事吧。她可能只是说说,不一定做什么,放宽心,别想太多。” “和我无关。”周时予面色平淡,可我分明在他的这份平淡之下看出烈烈燃烧的火焰,严重怀疑他已经被气疯,“我说过多少次了,她的事和我无关,夏夏只是我妹妹,是我妹妹。” 这哪里是无关,明明是被醋淹得快要哏儿屁。 “好好好。”我善良的不忍打击他,“无关,无关。” 被现任种草已经很可怜,再被前妻笑话,估计他得想要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我们这边的交流惊动了正在被表白的暮江寒,他转过头,压在眸底的烦躁和厌恶被我看个正着。 见我光明正大的偷看,朝着我呲呲牙。 我摸摸鼻子,暮大公子啊,您的高冷呢? “好什么好,哪里好?”周时予冷眉冷眼的追问我,似乎对我的敷衍颇为不满,“我是你老公,你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特么地,我不说好,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再舔,总不能冲上去替你把小三儿拽回来吧,强扭的瓜不甜啊,兄弟。 而且你那三姐儿明显看上什么什么都超过你一大截的暮大公子,长个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她的居心,那就是上赶子找泡呢,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另外,关于我老公这个身份就不要再提了,因为你马上就会光荣下岗。 我琢磨怎么开导开导周时予才能让他不那么窝囊,冷不防暮江寒提高声音,吓我一跳。 “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她出现在我周围五十米之内。” 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不知从哪钻出来,猛虎一样的扑向孟夏,像抓小鸡崽子似的拎着她的裙领就要拖走。 孟夏死也想不到会被扔出去,脸上谄媚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已经被动作迅速的黑衣人拎得嗓子眼发紧,说不出话,喘不上气,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差点被勒死。 出去的路一定要经过正厅门前,正厅是一通到底的落地玻璃窗,就她这被拖着扔出去的造型出现在大家伙儿眼前,会被笑掉大牙,以后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人前! 她发现了站在我身边的周时予,连忙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向他求救。 我看笑话似的观赏着周时予由黑变青的脸色,觉得特别开心。 小情人儿就是招人喜欢,连惹的祸都这么有分量。 不过呢,胆敢薅暮江寒的虎须,孟夏真是活腻了。 别说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周家养女,锦城上流多少名媛,当年哪个不垂涎他,又有哪个敢以身试法的来接近他?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雌性生物,除了直系血亲,就只有我。 别的女性,暮大少是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踹一双,一点情面都不带留的。 当然,或许他的性格在分开不见的这几年有所变化,但再怎么变,也看不上孟夏之流。 孟夏的这一脚是注定踢到铁板的。 “时予哥哥,救救我。”孟夏的两只手伸出周时予,像要被拖出去行刑的人在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周时予的脸青得没法儿看,太阳穴上的青筋高高的贲起来,薄唇抿了又抿,几次都做出要转身的预备动作,最后还是走过去,屈辱的给暮江寒道了歉。 暮大公子多高冷啊,岂是说两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 周时予说尽好话,就差给暮大公子跪下,暮江寒才高傲的打鼻孔里哼出个嗯,周时予如遇大赦般把人带走。 从黑衣人手里换到周时予手里,孟夏也没能摆脱小鸡崽子的命运,一直被拎到我看不到的出口,成为供大家伙儿取乐儿的一道风景。 孟夏这回可算是在锦城露脸了,恭喜她。 我看着她狼藉的拖影,哏儿哏儿的乐。 “那么开心?” “还说呢,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以后怎么找得到老婆啊。”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弓着腰,眯起眼睛危险的盯着我,“我老婆脑子进水,眼睛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痊愈。” 脑子进水就是傻,眼睛瞎那不就盲人吗? 我脑海里出现一幅唯美的画面:熙熙攘攘的锦城街道上,暮江寒西装革履的拖着一根盲杖,盲杖的另一端是一个嘴歪眼斜还口水横流的女人,一边走一边哄,“好了老婆,把口水收一收,回去给你煮粥吃。” 画面太美,不敢深想。 我哈哈大笑。 暮江寒不明白我为什么笑,也没多问,而是一直等到我笑完了,揉揉我的发顶说,“小傻样儿。” 拷,小傻样儿不是少年少女热恋时用来表达爱意的吗,这货怎么用我身上了,也是有病。 宴会即将开始,我作为临时女伴,被要求和暮江寒共同出现在仪式上献词。 我据理力争了,甚至去找暮爷爷请辞,但没赢。 站在观礼台上那一刻,我看到去而复返的周时予震惊的怔住。 他应该是没想到暮江寒的身份这么的惊人。 也没有想到,我是暮江寒的女伴,还和他一起出现在观礼台上。 我是和我哥一起进来的,误会我是我哥的女伴也正常。 锦城上流基本都知道叶暮两家的深厚交情,对于我和暮江寒一起出现,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 唯有周时予,他是真的有被惊讶到。 作为新晋的刚刚抓到锦城顶流尾巴的周家,不认识暮江寒挺正常。(悬念) 我站在周时予身边,笑颜如花的做背景板,听着暮江寒慷慨激昂的演讲。 周时予由最开始的震惊渐渐的安静下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内容复杂难懂。 整个宴席期间,我随着暮江寒在偌大的大厅中走来走去,一口酒没喝,就是脚酸的厉害。 周时予没有心情攀交情,而是一直跟着我,几次想要和我说话,都被暮江寒无形中化解。 第51章 我选三楼 如此重要的场合,周时予不敢造次,再生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继续像小跟班一样,跟在我的身后。 他的亦步亦趋得到不少人的关注,也有人对他投去不解或讥讽的目光,他却浑不在意。 或许也有人对于我的做法接受不良,却因为顾忌着叶暮两家,不敢有所表现。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由不得谁不服气。 然而,我确实是冤枉的,真的是被暮江寒赶鸭子上架。 直到宴会结束,周时予随着客人离开,也没能找到和我说话的机会。 他离开的时候不住的回头看站在门边送客的我,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有什么不甘心,他那么多次为了孟夏把我扔下,我的无可奈何可比这个痛多了,也没见他在乎过。 只不过山不转水转,今天轮到他了而已。 回到家里,我把想了好久也没得到答案的问题问出口。 “哥,暮江寒为什么要回暮家继承家业呢?他不是最讨厌被束缚的吗。而且国家公务人员是不准经商的,就是家里人经商都要报备,他是怎么回事?” “他把星南的工作辞了。”我哥面无表情的回答我。 “辞了?为什么?多有前途的工作呀,专业对口,又符合他的个人气质,说辞就辞了?这么任性?” 我哥不满的从鼻子里喷出个冷哼,也对他辞职的举动表示不解和愤怒,“不为什么,就是脑残加大脑穿刺、小脑萎缩,治不好那种。” 我不由又想起先前的画面,只是这回牵盲杖的暮江寒变成和脑子进水的老婆互相搀扶着,一个头大如斗,一个口水横流,完了一个拉二胡,一个拿大碗,在锦城的街道上成为新一道靓丽的风景。 又开心的大笑好一会儿,直到小腹一跳一跳的动,才硬生生的止住。 孕妇挺难的,大喜大悲都不合适,以后得学会控制情绪。 “傻笑什么?” “他和我说他未来老婆脑袋进水、耳聋眼瞎,今天你说他脑子进水。我刚才畅想了一下,两个智商和身体都有残缺的人,互相搀扶着,在锦城四处拉二胡献艺的画面,感脚分外美好。” 我以为可以得到我哥的共鸣,不想他用那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看我好久,然后特别服气的点头说道,“有病而不自知,确实美好。” 我正在思考扶澜公子话里是什么意思,陈叔上来了,他问我,“扶苏,时予过来了,我瞧着不太高兴,你要不要下去见见?” 他爱高兴不高兴,关我屁事! “我不去了陈叔,我困,要睡觉,和渣男见面哪有睡觉香。” 陈叔尴尬的干笑,我才发现周时予站在陈叔身后,脸色漆黑如铁。 他强势的进入我的房间,说要和我聊一聊。 他微蹙着眉心,有些疲惫,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却无法说出口一样。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觉得还有什么值得聊。而且很晚了,我是孕妇,需要休息。”我抬头看向他,平静的等待他的识趣离开。 周时予的喉结不安的上下滑动,那双眼睛里含着幽幽的光。 他转身在小沙发上坐下,双手用力的搓着脸。 他,这是痛苦? “你回去吧,我真的要睡了。”我不耐烦的掀掀被子。 他踌躇片刻,鼓足勇气说,“很晚了,我也在这里睡,明天直接去公司。” 什么?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可以。”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我老婆的娘家,我是你老公,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为什么我不能留宿?我知道你养胎,不会碰你的,就是想陪你睡一晚,为什么不可以?做你的男伴不可以,连陪老婆睡觉也不可以吗?” 这话说的有点酸,难得他也会为我吃醋。 “我不需要你陪。” 周时予又抹了把脸,“我需要你陪我,可以吗?我想要我老婆睡在我身边,让我早上一睁眼就能够看到她的脸,可以吗?合法夫妻,合理需求,可以吗?” 我担忧的看着他的手,很害怕他这么继续用力抹脸,会把本来挺厚的脸皮给抹秃噜皮喽。 “纠正一下,我们是已经走到尽头、马上会离婚的关系。所以,你的所有合理和合法,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说,“即便离婚,那也是以后的事。在离婚之前,我们还是夫妻。所以,我想要挽回我的妻子,想要陪陪老婆和女儿,这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哪怕离婚后,我也有权看望女儿的,对不对?” 他向我这边探头头,小心的观察着我的脸色,有点急切,也有点期待。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讶然的我。 要老婆睡在身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上辈子他为了不睡在我身边,可是搬去孟夏的金屋一住就是八个月,一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 现在想要睡在老婆身边了,早干嘛去了! 他以为现在的我,还稀罕他睡在我旁边吗? 我就是搂条狗睡,都不想搂他好不好。 我努力的想理由拒绝他,眼睛不经意的落在窗子上,外边零星的雪花在飞。 愣神间,小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大雪片子,风也大了起来,扬扬洒洒的群魔乱舞。 手机同步收到极端天气黄色预警,说是今天晚上将出现五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这让我想起上辈子去离婚的那天,天气预报说那天是十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就是在那场雪里,我把自己的命丢了。 我恨周时予,想起上辈子我辈得牙根痒痒,也恨不能他去死。 只是,他不能死在我手里。 “下雪了,你自己去三楼找个房间睡吧。” 我转回头,他藏着狡黠的笑意一闪而逝,被我捕捉个正着。 这个气呀,腾腾地往上拱。 多么想送他一个圆润的字,让他就此消失在我眼前。 可惜天气太过恶劣,人不留,但天留。 “三楼冷,”周时予嘟起唇,小步儿往我床边蹭,做了个类似撒娇的动作,“我想在这儿睡。” 睡你奶奶个爪儿,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三楼、滚蛋,选!”我控制不住的怒吼。 周时予转身就朝门口跑,特别识时务,“我选三楼。” 他这边刚离开不到半分钟,门又被推开,我那风姿绰约的亲哥懒散的倚在门框上,笑嘻嘻的问,“许他什么臭鱼烂虾了,让他乐得跟摘了金瓜一样?” 我咬咬牙。 亲眼看到还要问,扶澜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八卦! “扶澜公子,你妹和你外乖都困了,晚安。” 房间的灯啪的一下被按关,门也适时的阖紧。 屋子里的光线暗下去,外边的雪花反而显得愈加清晰。 我欣赏着外边冰冷的雪景,渐渐沉入梦乡。 梦境之中,我回到了前世的最后一刻。 心痛又一次凶猛的袭卷了我。 第52章 爱情是唯一的 那是八个月之内,我和周时予仅有的一次共同出现,却是为了离婚,解散当年我寄于无限希望和快乐的家。 我在院子里等着周时予的车,小九月趴在家里的落地窗前,稚嫩的脸蛋儿上面满泪水,她不住的说着什么。 我听不到她说的话,却从她的口型上读懂,她在说,“爸爸妈妈不离婚,九月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那一刻,我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恨我自己不能给她幸福快乐,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周时予却冷酷到连头都没有回,开着车离开家门,整个人冰冷如霜,仿佛那个哭得可怜的小人儿不是他的女儿,和他没有一丝丝的血缘关系。 离婚对于谁来说,都会造成一定的心理影响。 周时予也是这样,不然他绝无可能看不到就发生在几十米远的道路前方那场致命的连环车祸。 我们的车一头撞上去,成为这场车祸的牺牲品。 救援人员来了,他们把我从变了形的车里拉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那天锦城的雪真大啊,落在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血不断的涌出来,在我的身下汇聚成一条温热的小河,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爸妈慈爱的目光,扶澜公子恨铁不成钢的怒视,最后定格在小九月那张哭得泪痕狼藉的脸颊上。 “九月,不要哭,好好活下去,带着妈妈的一起。九月,乖,不哭,妈妈心疼。” “苏苏,老婆,你怎么哭了,快醒醒。” 肩膀被人用力的摇晃,我睁开眼睛,从梦境回到现实。 周时予的脸和梦境中冷酷无情的那张脸完全重合。 我想要挥手狠狠的扇他一巴掌。 可一夜的噩梦让我浑身痛到无力,只能含恨的望着他,一直把他恨到骨头里。 “滚出去。”我疾言厉色,不想看到他。 “九月是谁。”周时予回避了我的三个字,他挪开眼睛问我。 九月是谁? 是啊,对上辈子的周时予来说,九月就是不该出生的累赘。 这辈子的周时予,怎么会知道九月是谁呢? 辗转两世,记得九月的,只有我这个不合格的妈妈而已。 九月呵,我的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九月,是我的女儿。”我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等我意识到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周时予震惊的注视着我。他的瞳孔缩成一个点,面部的肌肉剧烈的抽搐,像是害怕到极点,又像是受到什么打击,完全不敢相信。 有那么瞬间,我甚至以为他是知道九月的。 “你说九月是我们的女儿?”周时予很快收起情绪,“苏苏,你是说你肚里怀的是个女儿,为什么是九月呢?为什么?” 我纳闷他的反应竟如此的强烈。 可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去,我要怎么和他说? 即使说给他听,他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更不会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和那种永世难忘的痛苦。 “按照日子算,她应该出生在九月,所以,我给她取的小名就是九月。”我按捺下潮涌的情绪,淡漠的说,“怎么,你觉得不可以吗?” “不不,不,没有,九月,很好听,好听。”周时予不住的摇头,差点摇碎压在眸底的某些东西。 “那大名呢,苏苏你给我们的女儿取个什么名字?” 他在试探我。 我扯起唇角,冷冷的注视他,他在我目光的直视之下,心虚的移开眼睛。 “本来她应该叫周南歌,但现在必须叫叶南歌。” 周时予的面色愈加惨白,他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来,勉强的笑着说,“叶南歌,很好听,宝宝跟妈妈姓也是应该的,应该。” “雪停了,天也亮了,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以后不要再来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周时予强打起精神,“如果再做噩梦,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接的。苏苏,我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笑着,可那种笑让我心里特别的不好受。 曾经深爱过的人,此时却如同站在深渊两端,所有的爱都可能会变成恨,让人怎么能不难过和遗憾呢? 相较于难过和遗憾,我更加无法释怀的,是那些恨啊! “放心吧,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为了宝宝,我也会好好的。至于噩梦,可以安慰我的人多的是,真的不缺你一个。所以,我不会联系你的,你可以安心的睡你的觉。” 我残忍的打碎他的期望。 周时予转过身走了,他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没有回头,“苏苏,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在周时予的世界里,爱人只有你一个。孟夏只代表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对于她,我更多的是一份无法拒绝的责任。但我爱的人,一直是你。现在是,以后也是。” “爱情是唯一的,我无法忍受我的爱人的心分给其他人。我早就说过,我是个有情感洁癖的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犯了我的禁忌,踩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们的结局只有结束一种。 时予,看在我曾经那么爱你的份上,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让我安心养胎,让九月平安降生。如果真的有什么话,到法庭上再说吧。” 周时予弯下腰,高大的身躯更显单薄,“我们真的只是兄妹。” “可你们是犯了禁忌的兄妹。闭嘴吧周时予,你们,真的很恶心。” 我突然发现,好久没有认真看的他,瘦了不少,本就瘦削的身体似乎只剩一具骨架。 他怎么这么瘦了,是生病了吗? 转念一想,他什么样、是不是生病已经不在我关注的范围内,又何必操这份心呢。 周时予转头认真的看着我,目光温和的抚过我的额头、眼睛、脸颊,他嗫嚅的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终却只留下一句,“我很快会给你个交代,老婆,你在妈这边安心住着,总有一天,我会来接你,你会开心的跟我回去,抱着我们的宝宝。我不会再让爸妈过来打扰的,再见,老婆。” 第53章 用词太粗鲁 周时予走了,房间的门在他身上悄悄阖上,让一切回归寂静。 就好像我的心,我关上了心头的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盯着门板,我发了好久的呆。 两世孽缘,终于要了结了,真好。 周家父母果然没有再来,我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开心,倍觉轻松。 白天忙一忙的事,晚上回家陪陪爸妈和扶澜公子,爬到床上再和心爱的宝贝做心灵的交流。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我爸的五十八岁生日。 扶澜公子大手笔的包下云天大厦的天价顶层给我爸摆寿宴。 云天大厦是锦城顶尖的酒店,尤其顶层,不是有钱就可以进入的,它本身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叶家老祖宗过生日,整个锦城的名人雅士都会来,还有天南地北那些重要的合作伙伴。 如此郑重的场合,我是一定要好好表现的。 礼服、首饰、造型师全部就位,我却愁眉不展。 原因是我孤身一人,没有男伴。 堂堂叶家大小姐,出席父亲的生日庆典居然孤身前往,可让别人怎么看叶家! 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周时予和我一起过来。 可今年、还有以后的若干年,都不再有这个可能。 没有男伴不像话,我只好颠颠的向亲爱的扶澜公子抛出橄榄枝,不想人家拉着俊脸,一句话就把我怼了回来,“我已经和吕田约好了,你找别人吧。” 我不由腹诽没人性的男女二人组。 你们是约好了,我怎么办。 按理说,在锦城,我叶扶苏找个男伴很容易。 消息传出去,我的电话分分钟会被打爆。 可我目前尚有婚约在身,不与周时予同行尚且找得到借口,但若是找别人同去,就有点说不过去。 虽说已经着手走离婚流程,但总归没正式离,找谁都不方便。 我哥是最名正言顺的人选,偏偏人家先有约了。 这可怎么整! 想不到合适的人,我决定一个人去,大不了下点苦功夫,好好的哄哄父亲大人。 仔细想想,其实我不算一个人,还有肚里的九月呢,我们母女俩一起去,也挺好的。 刚放下和扶澜公子的电话不到十分钟,便接到来自暮大公子的来电。 “什么,你要给我做男伴?”我好怕怕的拍着小心脏儿。 “怎么了,我还配不起你是怎么着?”暮江寒又拿出来他小时候的德性,分外不满的问我。 气的我肝儿疼。 这特么是配不配得起的问题吗,上次我给他做女伴,已经引起不少人的闲话。虽说没有人敢摆到明面上来说,但控制不了人家暗中传播。 明天我再让他给我做男伴,那还不得引起轩然大波吗。 这对于我清清白白的人设不利呀。 锦城的天得翻了吧。 “呵呵,听说暮爷爷正给你物色女朋友呢,让你给我这种带崽少妇做男伴那不是屈才吗。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得伤多少世家名媛的心啊是不是。我觉得吧,你自己去挺好,特有那种鹤立鸡群的存在感,也利于桃花朵朵开。所以,我的意思,咱俩各走各的,谁也不掺和谁。” “还挺为我着想呗。”暮江寒的语气凉凉的,不难听出含有讥讽之意,“我不是没良心的人,上次你解了我的围,这次算是还你人情。就这么定了,明天等着我来接你。” 咔,电话挂了。 我这是被甩脸子了? 我刚给扶澜公子打完电话,他的电话就进来了,从时间上来说,太过巧合,难道是我不靠谱的亲哥搞的事情? 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那边很快接起来,“扶澜哥,是苏苏的电话,我给你举着,你说吧。” “什么事?”这语气,比暮江寒还不咋地。 “哦,”我本来是理直气壮的,被他这一问,底气有点泄漏,“你给暮江寒通的气儿?” “没有正事别打扰我。” 啪,挂了。 这简直就是见色忘妹。 又被甩脸子了? 说好的宠妹如魔呢? 传说罢了。 不对啊,这个时间扶澜公子和吕田在一起干嘛? 重点是扶澜公子在做什么,需要吕田给他举着电话。 他们俩绝对有事儿! 我要找到证据。 叶家的大日子,媒体们闻风而动,早早的就守在云天大厦入口。 我做为亲生女儿,早早的先到达酒店,查看现场布置等有没有什么疏漏。 扶澜公司从下午一点就去接吕田小姐,现在应该正在某个高端会所,陪着她刮汗毛、做奶肤呢。 儿子不靠谱的传说是有道理的。 暮江寒居然也来得很早,去我家接人没接到,直接来了酒店,用眼刀扎了我几下后,特别负责任的帮着各处查看,比亲儿子都积极。 宴会定在晚上七点,都过六点钟了,扶澜公子才臂弯挂着羞答答的吕大小姐,光彩照人的姗姗而来,站在门前我对面的位置迎接宾客。 吕田的妈妈和我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关系特别亲近,老一辈的感情直接影响小一辈,我和田田也是亲如姐妹,好的除了男人,别的都能共用那种。 我不明白的是,吕大小姐近两年像躲瘟神似的躲着我哥,怎么就突然羞答答的挂我哥身上? 是什么让她突破心中的恐惧,敢于同心中的瘟神为伍? 还有我哥,那冷傲的目光之下,压着的隐隐的喜悦,要是说他们俩没什么事,老天都不答应。 不行,我得问问去。 没想刚一动脚,就被暮江寒拎回原位,“怀着崽乱跑什么?” 我抢回自己的披肩,瞪了他一眼,“管着吗,有你什么事,那么欠儿呢?我哥这明显有情况,做为唯一的亲妹妹,我不得围观一下嘛,拦我干嘛。” “行了,消停点儿。自己都快被围观了,还想去围观别人,心可真大。” 正要问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周家人远远的走了过来。 周妈一如既往的挎着周父的胳膊,奇怪的是周时予,居然没带他胸小、脑子比胸还小、格局比脑子还小的小青梅白月光,孤身一人前来。 我纳闷的用眼神问暮江寒。 结果他用那种看弱智的眼神荼毒我,还有唇角扯起个特别特别嫌弃的邪笑,“女婿带着别的女人来参加岳父的生日宴,傻逼都不会那么干。” 也对,周时予虽然优柔寡断、不堪大任,但绝不是傻逼。 理儿是这个理儿,就是用词太粗鲁了。 堂堂暮家大公子说这么埋汰的词儿,不应该。 “周叔叔、阿姨,您们来了,里边请。” 周父周母做为亲家来参加我爸的寿宴,本身是带着优越感的。儿女姻亲嘛,关系当然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亲近。 我的话一出,周母花似的笑脸一滞,周父也是老脸发红,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周时予站在我身边,不悦的抿紧唇,不甘示弱的和暮江寒比谁的眼睛瞪的大。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上阿姨了?不是还没分吗,分了再叫都来得及。乖,这几天怎么样,宝宝没闹你吧。”周妈嗔怪的拍拍我的手背。 第54章 左膀右臂 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还好,大概她也知道妈妈不容易,乖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啊。孕吐一般会在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开始,妈妈打听了好几个专门对付孕吐的药膳方子,听说都好用着呢,到时候妈做给你吃。” 我可谢谢您老! 周母和我聊,周父则抓紧时机,和平时接触不上的暮江寒套近乎。 只不过他把暮江寒想的太绅士了,找他套近乎基本等同于自己找虐。 那货看着衣冠楚楚的,实际腹黑着呢,是自己人就往死里宠,看不上的人不把他脸踩地上摩擦绝不撒手。 现在的他,分明就是看不上周家,对于上了年纪的周父也没多少顾及,每个字每一句都端着礼貌却踩着周正的痛点,气得那张老脸青中带紫,万分难堪。 他这样对待周正,归根结底,还是有一点我的原因的。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挨揍长大的难兄难妹,周时予干那点滥事,他早就抱不平了。 “哎哟,周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穿得太少,脸都冻青了。快进去吧,里边开着空调,暖和些。” 周父铁青着脸拉过还在和我说话的周妈,敢怒不敢言的进入宴会大厅。 “这里也有空调,根本就不冷,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暮江寒正了正本就没有歪的领结,一本正经的道,“只有不断的提升实力,才能保证企业长期存在和发展。靠拉关系得来的,不会长久。我做为新时代杰出的青年代表,必须传扬这样的价值观。老一辈人的观念,也该改改了。” 这话说的,和直接指责周父想要靠拉关系不劳而获没什么区别。 我不由侧脸去瞄周时予。 他的脸有一半藏在阴影中,不悦仍然看的很清楚。 我以为他会出言反驳,已经做好后退一步,把战场留给他和暮江寒的准备。 却不料他居然把暮江寒给掠过了,只是温和的给我说,“苏苏,几天不见,你气色好了不少。我托人给你带了源头产地最优等的阿胶,听说温补效果特别好,到了以后我给你送过去。” 这主权宣示的,真是时候。 暮江寒用比变戏法还快的速度,把面无表情变成黑如墨汁。 “怎么了?” “缺你阿胶吃了吗?” “没有啊,不过有人给买不是省我自己的钱吗。再说,他是孩子的爹,花点钱无可厚非。能省则省对不对,勤俭持家是美德。” “行,你等着,明天我给你送一车皮,我花钱,省吐你。”暮江寒像是个争宠的孩子,说的话都像是硬从牙缝里挤出来,冷森森,硬梆梆,能冻死人。 “别,吃不了还得经管,不想费那精神头儿。再说,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花什么钱?” 于是,暮江寒的脸更黑了。 周时予打断我和暮江寒的精神交流,温柔的牵着我的手说,“我先去给爸妈打个招呼,一会儿出来陪你迎宾。” “啊,不用,今天江寒哥哥会是我的男伴,他会陪我的。”我麻溜儿的拒绝。 笑话,一个人两个男伴,不上锦城头条哪儿跑。 “家里的事,不要麻烦别的人。乖,我马上出来。”周时予不由我拒绝的掉头离开。 真不用! 这次周时予说话算话,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 他站在我身边,拿出叶家女婿应有的气度和把暮江寒当成空气的定力,笑呵呵的跟进来的宾客打招呼,把女婿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前来的人自然知道周时予是我丈夫,该给的面子得给;也更识得暮江寒这位归来即是巅峰的新贵,该拍的马屁更是使劲儿拍。 他们回应过周时予后,纷纷热情的和暮江寒握手表示敬意,多多少少都要攀谈几句。 暮江寒是见过大场面的,应对自如。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尽管是在和暮江寒交流,却也在暗中打量周时予和我,眼睛里的八卦之光煞是明亮。 一女两男的迎宾模式在锦城来说,还是初次出现,挺具有轰动效应。 我两次让周时予进去就行、我应付得来,他均不答应也不拒绝,脚上长跟了似的站我旁边,仿佛我的左膀; 我三次试图和暮江寒商量,请他进去帮我照顾客人,三次均以见到他的黑脸心生胆怯,而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任由他一棵千年老树似的,立得根深蒂固,仿佛我的右臂。 我哥站在对面,目睹着我左右两边门神似的存在,好几次转过去偷笑。 这叫什么事儿啊! 宴会正式开始,我老爹搂着我老妈的小细腰,上台激情昂扬的讲了足有五分钟,换来台下阵阵热烈的掌声。 到了开场舞的环节,宠妻如命的老爹抱着老妈就滑下舞池,接着是我哥和玄大小姐。 第三对儿肯定是我,可我左膀右臂的,甚是为难。 最后狠狠心,歉意的看了一眼暮江寒后,带着周时予下海。 不是有意让他没面子,而是刚刚门口的一幕已经引起一些人的猜测,不管怎么说,我和周时予还是合法夫妻,这种场合和别的男人跳开场舞,说不过去。 当然,我更喜欢和暮江寒跳这场舞,让周时予和周家成为笑柄是我所乐见的。 只是,那样做会让暮江寒陷入非议之中,我不能那么自私的牺牲他的名誉换我自己开心。 况且,我这做女儿的不能混蛋到在自己老爹的寿宴上惹事。 只不过,我今天的选择肯定会惹得暮江寒不开心。 回头再想办法哄吧,从小一声长大的兄弟,气不太久的。 周时予对于我能选择他,显然是受宠若惊,他轻柔的托起我的腰,带着我滑入舞池。 我的国标是经过专业培养的,当年练舞的时候,连拥有国际盛名的老师都说我柔韧度好,乐感极强,没有专攻跳舞可惜了。 舞曲过半,宾客们也纷纷加入进来。 一时间,舞池内人头攒动,舞姿如燕子翩跹,各有特色,热闹得很。 美中不足的是,下半场也不知怎么回事,周时予的鞋掉了,还被谁不小心踢了一脚,飞出去好远,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气得他要死。 暮大公子善良的及时救场,在他手里接过我,陪我跳完整支舞,然后牵着我的手接受了大家的注目礼。 掌声如雷灌耳。 我真是! 终于熬到吃饭,一人以我今天男伴的身份坐在我左边,一人以我丈夫的名义坐在我右边,弄得我像是左拥右抱的渣男君王,再度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第55章 真的是意外吗 为了不成为话题中心,我被逼得让服务生拿把小凳子挤在爸妈中间做电灯泡,总算平衡了这个混乱的世界。 饭吃到一半,我胸口憋闷,来到宴会外边透气。 外边是一个过厅,正中央的位置上,一个服务员小姐姐,正在给备用的香槟塔注入香槟。 香槟塔搭得很高,小姐姐站在一条凳子上,认真的一边倒酒一边关注酒液的流向,注意力特别集中。 我妈出来陪我,和我一起站在窗边,饶有兴致的欣赏整个过程,都觉得很神奇。 被我爹宠了三十多年的老妈,拥有一颗少女之心,远观觉得没意思,渐渐就凑了过去,专注的观察着香槟沿着杯沿滑入杯中,大呼有趣。 “妈,你退开一点,万一倒了还不得伤了您。” “啊哟,没看小姑娘弄得牢牢的嘛,哪可能会倒。” 话音方落,不知哪家的熊孩子,拿着一只玩具枪,大呼小叫的冲过来。也不看路,一头撞在站在凳子上的小姐姐的身上。 小姐姐一声惊呼,站立不稳,人就朝着香槟塔栽了过去。 香槟塔倒塌,连同桌子,兜头朝着我妈压了过来。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妈妈愣愣的呆住。 我只来得及尖叫,抬脚就想要跑过去救妈妈。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敏捷的冲上前,在所有的东西倒在我妈身上之前,将我妈用尽全力的推了出去。 稀里哗啦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我妈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救了我妈的人被压在桌子和无数的杯子残骸下边,有血在流淌。 声音惊动了别的服务生,他们见这边发生事故,连忙叫人抢救现场。 宴会厅也被打扰,好多人走出来。 我安抚一下妈妈,让人把她扶到一边,便冲到现场边上,踏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去救那个被压在下边的人。 到处都是锋利的玻璃碎片,特别的危险。 从我的方向可以看到露在外边的半截小腿和高跟鞋,那应该是位女性。 她被压在下边一动不动,一定伤得很重。 如果不是她那一推,被压在下边受伤的人就是我妈妈。 她是代我妈妈受罪,我真的好感激她。 可她无声无息的躺着,生死未卜,我也真的好担心。 血越流越多,我不禁有些心急,有一种恐惧由内而外的发出来,深深的担心那个人会有什么不测。 一只大手捉住我的胳膊,把我交给身后的人,“小心受伤,站在这里不要动,我来。” 一道高大的黑影从眼前闪过,我被人轻轻的拉到后边。 我强迫自己稳下情绪,看到一身黑衣的暮江寒战神一样踏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几步就来到伤者身边,在服务生的合作下,徒手搬起沉重的桌子,抱起那个人走到安全的地方,平放在地面上,拨打了120。 那人受伤很重,已经昏迷,放在地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着急的跟过去,只一眼,便觉两眼发黑。 居然是周时予的妈妈! 在我妈即将被砸到的那一刻,周母奋不顾身的推开我妈,救了我妈,却伤了自己。 这该是多么重的一份情义!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啊。 我爸和我哥出来了,来不及弄清事情的始末,一个跑过去看我妈,一个跑过来扶着我。 周父和周时予也出来了,见到混乱的现场也是大吃一惊。 周父直接扑向周妈,周时予慌忙之中检查我一番后,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也奔过去照顾他的母亲。 心脏停摆一秒钟,在我和他母亲同在的场合,他居然先来看我,再去看妈妈。 突然想起那个妈和老婆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周时予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我一个答案。 可是,为什么呢?他分明没有爱过我。 救护车来了,周妈被医护人员抬走,周父和周时予一同跟出去。 寿宴现场一片混乱。 我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跟着走,只是脚步踉跄,没走几步便要跌倒。 “你怀着孩子不要急,让田田陪你,我跟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哥揽住我的肩膀,把我交给吕田,便要离开。 我用尽力气的抓住他的袖口,“哥,带我去。她是妈妈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去。” “你去做什么,我”我哥急切的想要阻止我。 我明白,哥是为我好,可我不能不去。 “让她去吧,我带着她。你先走,有什么情况也好帮着拿拿主意。” 暮江寒从吕田手里接过我,低头看了我一眼,说,“她们还没有正式离婚,周夫人仍然是她婆婆。这种情况,别说她救了阿姨,就是没有,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这是礼数,也是教养。放心吧,交给我。” 从没觉得暮江寒这么的懂我。 我朝着他感激的笑笑,眼睛湿润。 第一次觉得,去医院的路那么远。 坐在车上,迟来的恐惧和疲惫让我浑身无力。 如果没有周妈推开妈妈,现在躺在救护车里的就是妈妈,看到妈妈受那么重的伤,我该多么心痛! 周母推开妈妈,避免了妈妈的受伤,却弄得自己重伤,生死未卜,我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我出来的时候,周母坐在位置上正和旁边的太太聊得开心,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小姐姐被推倒,眼看着灾难降临在我妈的头上,周妈来了! 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出现的时机那么的精确,就像算好了一样。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真的是意外吗? 我坐在副驾上,闭着眼睛,看似平静,实则脑海里思绪万千,无数个念头彼此冲突、牵制,我找不到源头。 这是怎么了,我居然怀疑起我的婆婆-我妈的救命恩人,是什么让我变得如此敏感多疑?是前世的仇恨,还是今生的清醒? 如此去揣测救了我妈的人,是不是不应该? “不舒服吗?”暮江寒一直关注着我的状态,我能感觉到他不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比较深厚吧,对于他,我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感,有什么话和他说,就像放进保险箱那样的安心。 第56章 三个月就好 “太过巧合。” 暮江寒秒懂我的意思,他凝眉想了想,侧眸看我,见我已经张开眼睛,只是有些虚弱,似乎松了一口气,“我来查。” 我点点头。 他查自然比我查要快的多。 在我老爹的寿宴上发生这种变故,不仅毁了好好的寿宴,还发生流血事件,实在是遗憾。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酒店会在宴会现场浇香槟塔。 云天大厦那样的场所,更不应该出现这种服务上的疏漏。 还有那个熊孩子,我一直在门口接待宾客,并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我哥做的是顶层全包,酒店侧是要进行闲杂人员清场的。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不认识的孩子突然出现。 也就是说,酒店方允许一个不该出现在现场的孩子出现了,并对整个寿宴造成毁灭性影响。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件事都不正常,很有彻查的必要。 且不论责任最终是谁的,酒店都必须给我叶家一个交待。 可酒店的交待必然是经过多方思考的,只有自己查,才能得到最正确的答案。 到了医院,我爸妈和周父坐在抢救室前的排椅上,面色凝重。 周时予站在窗边,见我出现,连忙迎过来。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吓坏了。快坐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弄杯热饮。” 周时予拖着我的手臂,把我送到我妈身边。 出了这么大的事,周时予不仅没有半分不满和责怪,甚至连问也没有多问一句,仿佛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这让我更加疑心。 这次的事情很大,我的心也很乱,且不管事情是突发还是人为,周母救了我妈是事实,这份情我认。 而且周母这几年对我不错,她受那么重的伤,我岂能不担心? 更让我担心的是,如果事情真的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这个有心之人是谁不言而喻,我又该如何? 被这许多的念头包围着,心里乱糟糟的,我无心也无力摆脱周时予,便没有多说什么。 妈妈也吓坏了,煞白着脸,我握着她冰冷的手,默默的陪着,等待抢救室里的消息。 暮江寒抱周母的时候,身上染了不少的血,经过一段时间的氧化,血液变成黑紫色,一块块的粘在衣服上,看着触目惊心。 “你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他摇摇头,“不用,等等看里边怎么样。” 周时予想来也是知道了他到达现场之前发生的事,站在一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来到暮江寒身边,压低声音表达他的谢意。 暮江寒耐心的听他说完,淡淡的回应他,“不必客气,我不是为了你。” 周时予被噎住,一脸尬色。 一个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红灯灭了。 主刀的外科主任也是我爸的老朋友,因为值夜班,缺席了我爸的生日宴,听说是我爸这边的事,直接上台。 “十三处外伤,其中两处比较深,已经做了清创和缝合。右小腿轻微骨裂,也已经做了处理。整体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创口较多,恢复起来会稍微慢一些。” 听说周妈的伤不严重,我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落地。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天大的恩情,我都一定会想办法报答。 唯有生命,无价之宝,一旦欠了,将永无还清之日。 周母清醒了一会儿后又睡了,周时予说这么多人都在这没有必要,让我们都回去,他自己陪护就可以。 我也想要留下,老妈不同意,她说我怀着孩子最好不要在医院长时间停留,把我赶回去,自己留在那里和周时予一起陪护。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我洗洗就睡了。 只是怎么也睡不踏实,一整夜都在做奇奇怪怪的梦,光怪陆离,甚至有很多我确定没有经历过的场景。 那些场景是那样的真实,就像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早上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看着丰盛的早餐,我一口也吃不下,想直接去医院。 我哥劝了好一会儿,直到把九月拿出来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好好吃饭,我才勉强吃了小半碗粥和半屉虾饺。 吃过饭,我哥把我送到医院。 周母已经醒了,见我来了,笑着招手叫我进去,看上去精神非常的不错。 见到周母的笑脸,我的心竟意外的向下沉了。 我妈一夜没睡好,脸色不好看,对着我欲言又止,周母倒是面色坦然。 没一会儿,周时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报告,很自然的在我身边站定,把报告递给我,“医生说妈的伤主要靠养,我想一会就把妈妈接回家,在医院始终休息不好。” “可是,不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吗?在家里总归不如医院来得及时和全面,我还是想让妈多住几天。” 周时予看向周母,征询当事人的意思。 周母的眼睛在我和我妈脸上转了一圈儿,直截了当的说,“我同意回家养伤。” “那也好,家里环境熟悉,也舒服。妈您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了给您送过去。”我连忙表态。 由于伤情不是特别严重,在哪里养伤可以听从伤者的意见。 虽说我不在周家住,但该尽的心意还是会尽到的。 “但我有个条件。”周母突然补了一句。 我心头一下子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和我妈对视一眼。 “妈,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做为一个男人,周时予很渣。但做为一个儿子,他算得上孝顺。 “我要苏苏跟着咱们回周家。” 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我和我妈都被这个条件吓了一跳,不由双双开口惊问。 “苏苏,我知道我提这个条件你们不能理解。可是,不管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是要提的。苏苏你坚持和时予离婚,我真是黔驴技穷,怎么都阻止不了。 可是,我还是心疼,舍不得你们小夫妻就这么分开了。还有我没出世的小孙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别家孩子的团圆家庭。我这心,是真疼。 所以,我想了半个晚上,用救了你母亲的这个情义,换你回周家再住三个月。三个月就好,如果三个月以后,你们还是要离婚,我和你爸爸绝不再阻拦。” 手机叮的响了一下,暮江寒给我发来一份文档。 文档并不算长,只描述了几个关键点,很快读完。 果然和我猜测的几乎完全一样。 第57章 我也有一个条件 周母为了她儿子的婚姻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也算费尽心机。其用心可表,但方法堪诛。 我内心惨淡,不愿相信曾对我那么好的婆婆会如此的算计我妈,也很无奈,每个人在事情触及自己的利益时,都会优先考虑自己。 这就是人性。 “妈,您处心积虑的安排这一切,把自己弄得伤成这样,就为了让我回去再住三个月。妈,您,值得吗?” 周妈眼睛里的心虚一闪而过,她抓过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苏苏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过得好呢?时予他做错事,理应受到惩罚,这我明白。 可是,婚姻是大事,何况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轻易的说散就散。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做无耻,无耻就无耻,我受了。我用救你母亲的恩情请求你,再给时予一个机会,也给你们的家一个机会。” 我想我能够理解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婚姻幸福所做的努力。 只是我不是圣母,真的做到以德报怨。 机会我可以给,结果却不会因为机会而有所改变。 我沉默不语。 周时予满怀希望的看着我,目光里的温柔像水一样,缓缓的流淌。 这样的他,让我倍感厌恶,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周母见我不出声,突然哭了,“苏苏宝贝你还记得吧,三年前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多开心啊,每天都笑呵呵的,像个小太阳。我给你要孙子,你说不要急,孙子会有的,一定会给我生个世上最聪明的孙子。 不过三年而已,你说过的话我还一字不落的记着,你们两个人却走到这一步了。我心疼,我舍不得。苏苏,答应妈妈,好不好?” “周夫人,你不要强人所难。本来苏苏是不让我说的,可是今天气氛到这儿了,我要是不说点什么,对不住我女儿叫的那声妈。说到离婚,我想周夫人你是知道原因的。 当年我把好好的一个女儿交给你们周家,那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发誓会对我的女儿好。可不过三年而已,你的儿子就做出那么多不知廉耻的事情。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种羞辱?她提离婚有错吗? 是,你救了我,让我免于受伤,不论事情是意外还是有心人的设计,我都感激你,毕竟受罪的人是你不是我。然而,这绝不是你可以用来威胁我女儿的理由。若是你一定要用恩情强迫我的女儿,那我就小家子气的和你说道说道。 当年你周家陷入危机,没有我女儿和我叶家,早就从锦城除名了。这么多年,我叶家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那是看在我女儿叶扶苏的份上。今天我倒是想问问周夫人,若论恩情,请问这份恩情周家该如何还?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份恩情,换你周家痛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妈妈在日常生活中,从来是个温和的人,今天却犀利的把矛头对准周母。 她说的每个字,都足以敲断周家自以为坚实的脊梁。 如果不是周母提出这个条件惹怒我妈,这些话她老人家一辈子都不会说。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一刻,我似乎看到当年在谈判桌上和对方据理力争的霸道女神。 妈妈这都是为了我。 提到这些,周母和周时予都沉默了。 他们心里知道,若论情谊,周家欠叶家的太多了。我和周时予的这段婚姻,其实受益人一直是周家,受苦的才是我。 叶家为周家做了很多,却并没有以恩挟报,更没有说过周家一个不字,也没有任何看不起周家的举动,而是真诚的把他们当作亲人来相处。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对周时予的爱。 现在我收回了对周时予的爱,周家对叶家来说必然变得什么都不是。 被叶家宠惯了的周家人不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颇为无耻的以一个自己设计得来的恩情要求我配合他们的条件。 若论恩情,周家欠叶家的,何止一个两个! 如果要还,恐怕一生也还不清。 恕我直言,周母的这个做法可以说是无耻到家了。 她说她心疼我们的婚姻,这话我相信,毕竟在锦城,没有比我更好的儿媳妇人选。 周氏没有了叶扶苏,就等于失去叶家这棵大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对他们都是无法预计和挽回的损失。 生意场上的人,最看重的不过一个名字、一个利字。 周家的这两个字,全部来自叶家的扶持。 所以,妈妈说的对,他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出这样的条件呢? “妈,您别生气,我妈她是伤糊涂了。苏苏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商量就好,我不会勉强苏苏的。”结束难堪的沉默,周时予艰难的开口。 他总算清明一回,没有跟着他妈一起犯糊涂。 看着周妈那张故作冷静的脸,还有落在我脸上的期待目光,我的心忽然就软了。 前世今生,我的心都硬不过周时予,大概这就是我不得善终的原因吧。 她老人家救了我妈是真,我作为亲生女儿,为母亲报恩天经地义。虽说恩情是她自己设计的,但她确实因此真的受了伤。 至于叶家对周家的恩情,我不会讨的。 因为我不想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人。 况且当年种种皆是我自愿的,落到今日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另外一点,我不想别人议论我叶家的人知恩不报,授人以柄。 事件的真实情况如何瞒不了多久,自有那些好事之人进行调查和传播。我叶家是不是知恩不报,也自有公论。 可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把叶家推上风口浪尖,成为整个锦城讨论的话题,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而周母,抛开最近的情况不说,过去的三年,对我真的很好。 答应她的要求,也算是报答她这几年对我的好吧。 这样,我和周家才能断得利利索索,问心无愧。 “好,我答应。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第58章 挨揍 “苏苏,不要答应,这件事错的本来就是他们,不该由我们埋单。” 我妈听说我答应当即就急了,拉过我的手就把我推到身后护起来。 有妈妈在多好,我的心口暖暖的。 “妈,您别急,交给我。” 妈妈知道我向来有主意,便没有多说,只是坚定的站在我身边,无声的给我支持。 多好的妈妈,这辈子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让她做世上最最幸福的母亲。 “妈,三个月而已,我等的起。不必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耗费心力的去争执谁对谁错,这有损叶家的格局。因为对错就在我们的心里,天知地知我们知,他们也知。” 周时予和周母尴尬的干笑,把后边不太好听却是事实的话自动的忽略,周母揉散眼里的湿气,问我有什么条件。 “我单独睡客卧,任何人不许打扰和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否则我立刻法院起诉。” 周时予眼底的星光寸寸零落,他勉强的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强笑着说,“好,我也答应你。苏苏,去新房子吧,那边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明月湾就好。早晚你会有新的家庭,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别的女人住过的屋子。所以,新房子留着吧,以后你用得着。” 这一次,无论周时予还是周母,都失望的闭上嘴。 周父把周母接回去了,周时予陪我回叶家收拾行李。 我哥和暮江寒一起回来的,见到周时予和收拾东西的我,不满的问发生什么事,周时予怎么会来,谁让他进来的。 我妈把早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气得我哥一脚踹翻身边的茶几,起身就要去找周母理论。 暮江寒在我身边坐下,并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用漆黑的眼睛望着我。 他的目光似乎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能够一直看到我的心坎里去。 我有些慌乱的避开他的视线,故作轻松的和家人告别,“爸妈,哥,江寒哥,我先过去周家那边,三个月以后回来,都乖乖的等着我哈。” “苏苏,你是叶家的女儿,真的不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恩情和外人妥协,叶家护得住你。”我哥不想我回周家。 不只他,就连我爸妈,包括陈叔,都对周家失望和厌恶之至。 “哥,这段婚姻是我求来的,我不想留有任何的遗憾或瑕疵。你妹不是无能,也不是圣母,更不是傻瓜,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给我当初的选择一个结果而已。放心,三个月很快,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哥没再说话,伸长手臂拎着周时予去到院子里。 周时予自知逃不过这顿打,并没有挣扎,顺从的跟了出去。 隔着清透的落地窗,所有人都看到周时予被扶澜公子按在地上摩擦,毫不留情。 足有十分钟,我哥才重新回来,周时予跛着脚跟在后边。 笔挺的藏蓝色厚毛呢外套被扯开个大口子,裤角也破了,颧骨上有块淤青,至于看不到的地方怎么样了,猜也猜得到。 他站在客厅中央,不住的整理周身上下,力图不那么的狼狈。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舒坦不少。 “我走了,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陈叔,一定要给我做好吃的哦。” 陈叔眼泪汪汪的答应,要我没事就回来,说好吃的都给我留着。 周时予拎起我的小行李箱,和我的家人保证这三个月一定会把我照顾好,请他们放心。 我爸我妈寒着脸,我哥把他当狗,暮江寒装什么也都听见,没有人搭理他。 可他还是很高兴,连受伤的脚步都轻快几分。 在车上,周时予一直寻找话题,想要和我说话,直到我凉凉的凝视他,他才不得不收起小心思,专心开车。 回到明月湾,周父周母都在,陈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等着我一起吃。 看着面前熟悉的屋子,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主卧的门开着,挂在墙上的结婚照里,我笑得很甜蜜很幸福,凉台上的多肉长得不错,有几盆已经结骨朵了,沙发上的抱枕乖乖的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 显然有人精心的照顾着它们。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自布置的。当年喜欢的要命,只要看着就感觉欢喜。 经年以后,再看这些,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心情。 床被别人躺过,抱枕被别人抱过,就连我的男人,都被别人睡过。 这里的一切,其实已经与我无关。 目睹着这些,我的心里波澜不起,再也找不到之前那种一想到要离开周时予就心脏抽痛的感觉。 原来,爱与不爱,体现在这么多细节之中。 我的情绪不高,胃口也不好,不想扫大家的兴,勉强吃了几口,便借口太累回到次卧休息。 从我进入房间到晚上九点,三个多小时的功夫,周进予敲了三次我的房门。 第一次是送一杯温水,见我不欲与他多说,担心惹怒我,没有多留。 第二次,他说想和我聊一聊星南的项目。 这是正经事,我没有赶人,和他说了一会儿。 周时予对于经商,并没有多大的才能,提出的见解也并没有多少建设性,我听了几分钟便有些烦了。 他最近特别的善于察颜观色,见我面露不虞,知情识趣的留了一句话便离开。 “苏苏,星南的项目还得你多费心。只要拿得下这个项目,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愁了。” 他走了,我玩味的笑笑。 本来我也不愁,倒是会有人愁,谁愁谁受着,与我无关。 项目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只不过和你周时予没什么关系。 从前忙到两头不见日头的人,开始每天按时上下班。早上能在家里多赖一分钟就多赖一分钟,晩上能早回来一分钟,绝不晚回来六十秒。 离开家门时,他幽怨的回头凝视的目光,让我头疼厌烦不已。 他开始给我嘘寒问暖,大枣姜茶、暖宫贴、按摩椅、各种名贵补品、新奇的小玩意儿、华服首饰、各种美食,每天流水似的送进周家,周到得给我拿杯水,都在用手背试试杯壁的温度。 周时予在极力的对我讨好,大概是想要通过改变自己达到我放弃离婚的目的。 怎么可能呢? 那么多的伤和痛啊,还有我活生生的命,和小九月小小年纪遭受的那些心灵的毒害,没弄死他都是我仁慈,怎么可能放弃离婚! 尽管我哥一再的告诉我,事情可以在家里做,用不着每天公司和明月湾两边跑。 可我对周家的人现在是全线防备,为了防止标书泄漏,更为了减少和周家人的接触,从不在周家工作。 不论在哪里,我所有相关的东西都会在使用后传上云盘,然后把电脑痕迹全部彻底删除。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周母以身试险救了我妈的事,给我当头敲了一个响钟,让我丧失了对周家人所有的信任。 或许上辈子也是这样,他们对我的算计早就开始了,只是我傻乎乎的不知道,又给他们做了七年的嫁衣。 这件事暮江寒调查了,是有人花重金安排人在外厅准备香槟塔,那个熊孩子是酒店一个保安的儿子。为了让保安配合,那个人给了保安二十万,事发后又转了三十万做封口费。 可惜世上的人多为财死、鸟为食亡,真的到了紧急关头,财还是食都不如活路重要。 三两个回合,保安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有视频有真相,不容置疑。 保安答应做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他那祸首的儿子得了重病,家中无钱医治,在五十万的诱惑下,选择以身试险。 整个事件中,无辜的是我妈和那个服务员小姐姐。 她只是在执行领导交待的工作,却因此受了一身的伤,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受伤都不知道。 第59章 家族遗传 她只是在执行上级交代的工作,却毫不知情的受了一身伤。后续更有可能成为背锅侠,想想都可怜。 我没有对外揭露周妈的设计,而是把视频和文档收藏好。 如果我能和周时予顺利离婚,这些东西会被销毁;可若是周时予执意不肯离婚,这次的事件会成为我方发起诉讼的又一有力证据。 说白了,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须。 事情水落石出,负责我爸寿宴的副总一次次的找我哥道歉和求取解决方案,请求我哥不要把真相公布出去,承诺一定会给叶家一个交待。 可他的交代不过是找替死鬼,把服务生小姐姐和保安做开除处理。 至于那个在背后指挥这一切的人,连提也没有提到过。 我哥对此坚决不同意。 最终酒店老板亲自出马,求到我妈那里,说了很多。 我妈心软,告诉我哥不必再追究酒店的责任。但是,那个和周夫人沆瀣一气的管理者,必须开了。 酒店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场给人事打电话开了那位主管,并承诺一年内,他的场地随便叶家人使用,全部免费。 免不免费不重要,叶家不差这点场地费。 酒店对外公开道歉,并对叶家的大度不予计较表示极大感谢。 我哥不甘心就此收手,被我妈训了一顿,这才不得不息事宁人。 用我妈的话说,做人留一线,江湖好见面,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撕破脸。 事情没有在锦城翻起多大的水花便过去了。 我却对整个周家失望透顶。 我以为世上最好的婆婆,那个待我如亲生母亲一样慈爱的人,居然也如此的擅用心机,用我妈的安危做筹码。 她的做法严重触及我的底线,将我对她所有的亲近和好感都消耗至无。 我一边努力的工作,一边静待三个月之期的到来。 然而,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愿望,越是难以实现。 因为总有人想要闹出点事,给我添堵。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这天我加了会儿的班才回家,时间已经很晚,回到明月湾,却发现家里的气氛很奇怪。 所有人在客厅正襟危坐,周时予略显紧张,周妈恼怒,周父和孟夏坐在一边,正在低声的交谈。 周时予见我进门,起身过来接过我的包,伸出一只手扶着我的手臂,看着我换鞋。 “苏苏啊,夏夏那边最近发生血案。她一个人在那里住我不放心,让她再在这边住上一段日子,你没有意见吧?”周爸率先开口。 周时予的手臂有点僵硬,显然早就知道他爸的意思,而且没有拒绝。 我推开他,自己走进来,无所谓的笑笑,“当然不会,这里是周家的房子,周家人随便安排任何人住,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也只是个暂时的住客,不必问我意见。” “苏苏,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让”周时予跟在我身后,小声的和我说话。 我连忙抬起手阻止他,“别,用不着。这里是你家,你们开心就好,真的不必问我的意见。” 周时予的脸沉了下来,身上的气息有些冷。 “嫂子,你回来啦。周叔叔说嫂子搬回来住了,担心你没意思,特地叫我来陪你呢。”孟夏天真烂漫的歪着脑袋,笑得像只脑袋穿刺的猪。 一会扮天真可爱,一会又变成疯子和泼妇,严重怀疑孟夏有精神方面的障碍。 我无法理解的研究周父。 这位真是个奇葩,老婆和儿子为了不离婚,想尽办法的挽留,他却把引发离婚事件的重点人物带回家,安排在闹离婚的二人眼巴前儿。 您老这是想要我们离啊、还是离啊、还是离啊! 我很负责任的说,有了孟夏的存在,这婚会离得更快。 几乎可以确定,周时予这个拎不清的性格,随了他爹了,属于家族遗传。 如此,倒要感谢周父,没有他这用力一推,肯定要熬满三个月才能有下一步的进展。 关于我答应三个月的约定,是因为法务那边说了,春节将至,法院封存卷宗,过了正月十五再受理新案子。 法务问我要不要托托关系,迟封几天也不是问题。 我不想麻烦人,便给否了。 叶家几代人守法经营,绝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再说,离婚这种官司、尤其是牵扯比较深的,开庭一次不定就能成功,何必浪费那份人力物力呢。 现在看,想必是周父觉得离得慢了,特地带人回来推进离婚进度的。 挺好啊,挺好! 晚餐很快好了,陈嫂张罗我们上桌。 周父周母坐在主位上,周时予坐在周父斜对面,按照惯例,我要坐在他右侧。 孟夏先我一步抢占了位置,还笑的一脸天真无害,仿佛她并不知道这个家的规矩。 我无所谓的坐在周母身边,和周时予隔了一个位置。 周时予几不可见的耸耸眉头,起身拿走那把椅子,把自己朝我这边挪了挪。 孟夏当即沉下脸,阴郁的瞪着我。 可这和我根本没有关系。 饭菜不错,荤素搭配,营养美味,我拣着合胃口的吃了不少。 周时予见我吃的多,高兴的不时给我布菜,我每吃一口,他眼中的星星就会再亮一点。 气的孟夏恨不能一口吞了我。 我把她完全无视,吃光了周时予夹在我食碟中的菜。 本来我是不屑于去吃周时予夹给我的菜,可孟夏在就不一样了。 能让她不痛快,我就痛快。 就着她那要吃人似的目光,我吃的愈发欢快。 “妈,你怎么不吃菜?”我给周母夹了块牛肉,“多吃一点,养伤需要营养的。” 周母放下筷子,气恼地说,“吃不下,看着贱人就饱了。” 孟夏没听见似的,专心扒饭。 “嗨,犯不上饿着,多吃点,不然伤口好得慢。” 想想周母也是可怜。 她这态度说明周正带孟夏回来,并没有获得她的首肯。 在外边衣光云鬓的,回到家只能以丈夫的马首是瞻,明明讨厌极了孟夏,丈夫却从不尊重她的意愿,她也只能逆来顺受。 好多次我都在想,周母是不是有什么短处在周父手里,不然怎么可能对他言听计从到那个地步。 吃过饭周父回周家老宅,周母以太累不想动为由,留在明月湾。 她的伤还没好,陈嫂也一同留下。 我猜测,周母这是留下专门对付孟夏的。 她还不明白,对付孟夏没有用的,她应该对付的是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没有他们的纵容,孟夏什么也干不成。 孟夏果然是个作精,去厨房喝个水就把我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水晶杯打碎了,抽噎着收拾时又划破了手,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我瞧着都于心不忍。 第60章 挑衅 周时予没有像之前那样哄她,而是沉着脸打扫碎片。 刚收拾好不到半小时,窝在卧室哭泣的孟夏又是一声尖叫。 这次是寻找掉在地上的项链珠子时不小心把头磕在床头的直角上,起了个小包,坐在地上,哭得像个2b。 自然又是周时予提着药箱,不耐烦的给他处理根本没咋地的伤口。 我好心的劝周时予动作快一点。 毕竟,但凡他慢一点儿,孟夏的伤口就消肿了。到时候,他想找到是哪里受的伤,都可能找不到。 周时予无力的靠着楼梯扶手,“苏苏,可以好好和我说话吗?我真的好怀念从前的日子。” 怀念从前我对你的言听计从和温柔懂事吗?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怀念,纯属有病。 “呵,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往前看。” 周时予拎着药箱,颓丧地靠在墙壁上,眼底寂静无光,“这是怎么了呢,苏苏,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问你自己吧。 孟夏每弄出一件事,周妈都要骂上一场,只是没有什么卵用。 周时予为我送睡前必喝的牛奶时,孟夏一晚上第三次喊时予哥哥,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拿出去吧,我不喝。请你想办法让你妹妹安静点,环境嘈杂不利于养胎,我也心烦。” 周时予端着牛奶,犹豫着该放下还是听我的话再端出去。 他明显的烦躁,只是在强忍。 就在这个当口,孟夏惊慌的喊着时予哥哥,像见了鬼一样,惊得我心头突突地跳。 “周时予,这个家里如果一直这样鸡飞狗跳,我会毁掉约定,直接搬走。” 周时予的烦躁达到顶点,端着牛奶气冲冲的转头出去,顺手给我带上房间的门。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这个晚上,孟夏没有再闹。 他也没有再来打扰我,挺好。 接下来的两天,孟夏特别有开创性的各种作妖。 周时予很多次看上去都特别的烦,明明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气到脸色发青,苛责几句后,最后还是妥协的随了孟夏的心。 一边烦,一边纵容,这种表现,我已经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因为心里的爱,还是因为拎不清。 周母气到吃不下饭,逮到机会就要和我发牢骚,要我把人看紧一点。 我却丝毫不在意,不要的东西,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看。 就让他们闹吧,只要不来惹我就好。 可能是我总是没有反应,周时予对她很迁就,让孟夏很没有成就感。她开始壮着胆子跟我挑衅,并不惜给我使绊子,加快她作死的速度。 第一次是某个夜里醒来,感觉口干得很,半夜起床去厨房倒水喝。 不想看到孟夏从主卧那边走出来,她穿得很清凉,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走路的姿势也有点别扭,身上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也许是没想到会碰上我,稍微的愣怔过后,她倚在厨房的墙壁上妖娆的笑了,那红扑扑的脸蛋儿,水汪汪的眼睛,无一不在述说她刚刚被宠爱过的事实。 我不吃醋,只是心凉。 真是百无禁忌了,我还在啊。 “嫂子,怎么自己起来喝水呀,你怀的可是周家的宝贝,都没有人照顾你吗?” 明显是挑事! “我有手有脚,既不脑残,也不手残,为什么要别人照顾?”说完,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眼睛落在她的身上,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作妖儿才刚刚开始,我得给她递一个继续下去的梯子,不然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唉,我都说了不要弄那么久,时予哥哥偏不听我的,搞得我浑身都酸酸的,明天肯定不能起床了。明早还有会呢,恐怕要缺席,这下可丢人了。”孟夏活动着肩颈,眼珠子紧盯着我的反应。 nnd,上有妇之夫的床都不嫌丢人,缺席一个会议有什么可丢人的,和我玩儿凡尔赛这是? 我其实很纳闷,那种事费的应该是腰和腿吧,她这活动肩颈,为的哪般?难不成现在的周时予培养出新的癖好来了?还是说面对心爱的女孩控制不好、放飞自我了? 孟夏个头不足一米六,特别的瘦,骨感那种瘦。 我看着她瘦得刮场大风都可能带走的小身子骨,心生怜惜。 “这小身板看着确实不太抗折腾,我建议你报个健身班吧,提升一下身体素质,万一哪天做到一半,昏死在床上,可怎么好,还不得把你时予哥哥吓得萎缩了呀。” 脑补一下那个场景,我不厚道的笑了。 “嫂子,你可是正经的周家少夫人,亲眼看到老公和别的女人亲热,都不嫉妒的吗,真能忍。周阿姨也是,比你还能忍。唉,我真是服了,特别服。”孟夏没看到我含酸拈醋的和她对骂,不由顿了一下,挺失望似的。 周妈! 我不由眉头一挑,看来孟夏知道的不少呢。改天有机会,透透她的话,没准儿对离婚有帮助。 “一坨用过的垃圾,谁爱捡谁捡呗,我嫉妒个什么劲儿。我举例说明哈,孟夏你说,你用过的擦屁股纸扔了,别人捡去宝儿似的当成餐巾纸用,还四处炫耀,你会再去讨回来吗?” 孟夏大概死也想不到,我会用这种词汇形容她和周时予,那张俊俏的脸蛋儿突然变色。 可能是想到用我的擦屁股纸做餐巾纸有点恶心了吧,很配合的干呕了两下。 “怎么了这是,用的时候不是挺爽,怎么这会受不了了,你不是有情况了吧。”我坏心眼儿的瞄着孟夏,成功看到她无法言说的表情。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出现在楼梯口。 “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在这聊什么?” 我愕然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周时予,穿着板板正正的居家服,面色略显疲惫,手上还拎着药箱,不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孟夏听到周时予的声音,本来就难看的脸突然涨得通红,红到发紫,像中了剧毒一样。 不是刚刚弄了好久吗,不是累得浑身酸酸的吗,怎么男主人公从楼上下来? 第61章 不服你别来 谎言被揭穿的感觉好吗? 我不觉嗤笑出声,“周时予,你什么时候修炼了乾坤大挪移?” “什么?”周时予没听懂,反问我。 他顺着楼梯走下来,在我身边站定,狐疑的在我和孟夏之间看来看去。 真的忍不住了,我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莫过于没事找事搬石头,然后用力的砸自己的脚。 我撩起眼睛去看孟夏的窘态,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大笑着转身回房间,孟夏在身后恶狠狠的跟了一句,“你别得意,哼。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我半回过头,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孟夏,“我又不收擦屁股纸,得意什么?我只是想警告你,孟夏,你搞点小事情,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如果你妄图伤害我腹中骨肉。我叶扶苏在此发誓,一定让你下地狱。” 我了解自己,这一眼绝对带有威慑力。 孟夏猛地打了个哆嗦,没敢和我继续刚,而是气的上去就踢了周时予一脚。 周时予摸摸被踢到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吼,“孟夏你有病吧,干嘛踢我。” “你真恶心。”孟夏越想越难受,又踢了一脚,气急败坏的跑走了。 剩下周时予一个人站在厨房门口,一头雾水。 大概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恶心了。 我心情极好的回到房间,看狗咬狗挺好玩儿,多看几次也未尝不可,全当娱乐自己嘛。 经过昨夜一事,孟夏似乎得了心病。 早上吃饭,周母一不小心,把灌汤包的汁儿溅到对面孟夏的嘴唇上。 孟夏敢怒不敢言,扯了张餐巾纸按住唇角。 我盯着她按在唇角的纸巾,掀唇讥笑。 孟夏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扔了餐巾纸就朝着洗手间跑,接着就是一阵干呕声。 完了,还真得了心理障碍了。 孟夏她往后余生大概只要见到餐巾纸就会恶心吧。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我不由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周妈和周时予纳闷的看了我好几次,我拼尽全力才堪堪忍住。 那张什么也不知道的擦屁股见我笑的那么开心,也跟着傻傻的笑了。 知道成年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傻逼,但不自知。 这天的下午没什么事,我和吕田约好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聚一聚。 主要是想问问她和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对我哥有没有想法,我不介意给她做个助攻。 田田定的餐厅有点偏,藏在一条居民巷子里,名叫宁归,是家私房菜,因味道好、有情怀,深受在闹市喧嚣中受尽折磨的凡夫俗子们的喜欢。 之前的老板是对老年夫妻,两年前退休回了老家,接手的是他们的孙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性格温和,特别佛系。 每天早上在饭店门口挂张牌子,写上中午接几桌,晚上接几桌。 不提供电话定位,想要吃的,亲自来。 没定到位置的,不论给多少钱,绝不加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还有一条就是哪怕你定了桌,上什么菜,也是老板说了算。给你鱼你就吃鱼,给你土豆你就吃土豆,你想吃鸡?对不起,没有。走人?行,但定金不退。 就是这么牛,不服你别来。 整个锦城,没有人知道老板是何许人也。有那好事的查过,但最后什么也没查到,都是不了了之。 我觉得,能把饭店开的这么牛的,背后的老板一定大有来头。 至于是谁,并不太关心。我吃的是饭,只要营养美味就成,老板是谁都不耽误我吃。 田田能定到位置,还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老板人不错,今天给我们上了四道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八宝豆腐,和一盘炒得金黄透亮的土豆丝。 这搭配,岂一个绝字了得。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老板没有给我们配酒,而是一壶鲜榨草莓汁。 闺蜜局嘛,轻松又快乐,我和田田边吃边聊,很自在。 “不是吕大小姐,你和我哥最近不太对劲。是你情生意动,还是我哥情窦初开?有没有处处的意思?” 死丫头脸红了,难得的有些扭捏,“胡说什么,哪有不对劲。” “反正我可告诉你,就我哥的行情,你不盯紧,分分钟被别人叼走。另外你知道叶家的择媳标准吧,想要嫁我哥,必须得过我这关。而且她必须得发誓,世上最宠我,对我最好,不然我不放行。” “没良心的,我还不够宠你,我都快把你供成我祖宗了,别告诉我你没感脚。”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是咬牙切齿似的。 宠我,就那么不情愿? 这可不行。 “现在看着还算行,关键在于嫁进来之后能不能变样。听说不少人为了嫁进婆家都是先装贤惠,真正嫁进去后就会露馅儿,对小姑子和婆婆各种看不上、排斥、甚至赶出家门,不给吃饭啥的。” 我煞有其事的胡咧咧,坏心眼儿的欣赏吕大小姐的变脸神功。看着她那张忽明忽暗的小脸儿,心里快要乐开花。 这家伙果然对我哥有意思,已然是芳心暗许了。 不过,我哥可是锦城双杰之一,对他暗许芳心的多着呢。只不过叶家门槛高、要求苛刻,这才导致我哥快三十了,初恋都没谈上。 说起来也是我这拖油瓶给耽误了。 “就你还能让别人赶出家门,你不把我赶出去就不错了。别在那装可怜了,锦城就没有比我更疼你的好姑娘。” “哈哈,录音录像了,我得发给我哥。这白表的,听者心动。” 吕田一听说我录音还录像了,羞恼的来抢我的手机。还没抢到手,又放弃了,然后自暴自弃的说,“传就传,我敢说就敢认,他敢娶我就敢嫁。” “听到了吧哥,这回你可是惹上块牛皮糖,估计甩是甩不掉了,勉为其难娶了吧。” 我哥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透过手机话筒传过来,听我们的话告一段落,轻嗤一声,只是那份愉悦纵使刻意隐藏也没能藏得住,“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 第62章 震惊当场 田田的脸更红了,先是不自的扭捏一会儿,随即开始低头狂吃。 她这是化害羞为食量。 电话挂断前,我哥小声要我差不多得了,别把人整不好意思了,过犹不及。 我想想也是,好朋友也得给留点面子,更何况这可是未来要做我嫂子的好朋友。 安静的吃了两分钟菜,她突然抬起头问我,“苏苏你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和周时予离婚?之前你不是说死都要死在周家吗?怎么突然这么坚定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爱了而已。” “你那么喜欢他,为了他什么事都做了,怎么会突然就变得不喜欢?你不是善变的人,孟夏也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前几次我就想问你来着,怕影响你心情,一直不敢。”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曾经那么爱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在婚姻中,他是个很周到很有礼节的人,却也非常冷淡。他在外边表现的宠妻无度,回家后却像一块内里包着冰的肉,没有生气,也找不到被爱的感觉。 他会为了别的人或事轻易的放弃我,发觉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后,连道歉都不屑,只是甩给我一份礼物。至于内心的情绪,全靠我自己消化。可你知道田田,我生在叶家,从小被宠到大,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我想要什么没有?我在意的,是他的礼物吗?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难过,久而久之,突然有那么一天,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再问我自己,哦,不失望了,不难过了,也不爱了。就是这么简单。”我摊摊手,表示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 “听说,在爱情里,付出多的那个,也是最受伤的那个。周时予心里有人,还要娶你,他挺渣的。苏苏啊,这几年苦了你了,不过没关系,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啊,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等着,嫂子给你找更好的。” 我毫不客气的笑话她八字没一撇呢,就以嫂子自居了。 她不依的作势来挠我的痒痒,一个转身,看到周时予站在不远的地方,正神色复杂的盯着我看。 见我望过去,他柔柔的一笑,想要过来,吕田厌恶的摆摆手,“别过来啊,离远点,烦着呢。” 周时予尴尬的进退两难,双眸漆黑,紧紧的盯着我。 我不得不开口,“你去忙吧,不必过来。” 来这种地方吃饭,除了我和吕田宁样的闺蜜团,基本都是来谈事情的。 周时予最近在谈一个新案子,想必是在宴请甲方。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默默无语的转过身一步步离开。 背影带着说不出的孤独。 我和吕田不喝酒,饭吃的相对快些,离开宁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时予的影子,院子里也没有他的车。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没有注意。 田田扶着我跨出饭店的大门,天色太暗,视线受限,冷不防和一个中年男子撞了一下。 “对不起,您没事吧。”吕田见撞到人,赶忙道歉,我也抬头歉意的看向那个人,“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认真看路。” 那人穿着单薄的白色对襟马褂,特别瘦,容貌刚毅俊朗,短发桀骜的根根竖立,深棕色的瞳仁儿闪着冷光,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的气息。 他后边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伸出一只手虚扶着他,恭敬的问他怎么样。 他摆摆手,目光掠过田田,在我脸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钟,抬步进去了。 “那个人有点可怕。”吕田打了外哆嗦,下意识的抱住自己。 “嗯,咱们快点走吧。”我坐上田田的副驾,小车在夜色中缓缓起步。 车驶出饭店大门时,我在后视镜中看到那个人站在台阶上,似乎还在看我们。 也不知为什么,我拿出手机,对着后视镜拍了张照片,转手发给我哥,“他是谁?” 可以肯定,他对我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从小在锦城长大,能够在宁归这种地方吃饭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很难不引起注意。 好容易出来一次,我和田田意犹未尽的找了间清吧,安静的听了好一阵子的音乐。 等我回到家,看到周时予的车停在院子里。 这说明他人在家,奇怪的是客厅里并没有开灯。 我也没有多想,或许家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客厅里没有人,不开灯也正常,节约嘛。 按了密码,打开别墅的大门,顺手按亮客厅的灯光。 眼前一幕,让我震惊当场。 宽阔的客厅上空,弥散着一种难闻的食物腐烂后的味道。 和我面对面的沙发上,周时予半跪在沙发前,一只手托着孟夏脖子,一只手绕到她背后在摆弄什么。 孟夏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扔在地上,以我一个女人的直觉,周时予的那只手,应该是在解她文胸的搭扣。 她不时的哼哼,身体像蛇一样扭动,周时予费力的控制着他,累得满头大汗,衣衫凌乱不堪。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周时予本能的看向门口。 见到我时,他愣住了,迷离的目光瞬间变得清亮。 他似乎想要推开怀里几乎全裸的人,却不想孟夏的手臂蛇一样缠上来,揽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 明亮的灯光之下,周时予本人也是衣裳不整,头发凌乱,领口粘着几个模糊不清的红印,脸颊和唇角都挂着没有来得及擦拭的红色。 这,也太豪放了吧! 所以,一定要我回来做什么呢?偏要我亲眼看着这些,让我更恶心、更厌恶,见到他就吐,才会同意离婚吗? 你们爱你们的,我离我的,谁也不碍着谁,何必弄这些! 还有孟夏那状若醉酒迷离的眼睛,看上去是意识不清、对现状无知无觉,可压在眼底的挑衅是那样的明显,我不相信周时予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孟夏布的一个局。 周时予一次次的和我强调他爱的人是我,可眼前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这让我对于周时予的人品产生极度的憎恶。 第63章 我们没有 “苏苏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夏喝多了,吐得满身都是,我是想要给她换衣服。”周时予急切的解释着,目光中满是没有来得及压制的情动和见到我以后的害怕。 换个衣服会换得满身吻痕吗?我是过来人,孟夏胸前的草莓一看就是新种的,还在这里自证什么清白! 我淡然一笑,没什么情绪的抬起手向下压了一下,试图缓解他的情绪,“别紧张,我没有阻止你们的意思,请大胆继续。完事后叫我一声,离婚的事情需要认真的谈一谈。你们的感情和关系都发展到这一步,也该早点给孟夏一个名分。女孩子连脸都不要的和你缠在一起,你可不能没良心。” “没有,苏苏,我们没有,你信我。”周时予终于挣脱孟夏的手臂,扑过来想要抱我。 千万别,我嫌埋汰!别人用过的,不论是东西,还是人,都太恶心人。 大概是蹲得有点久下肢麻木,亦或是太急切的想要让我相信他以至于路没有走稳,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据说醉酒的孟夏见周时予摔倒了,从沙发上爬下来,脚步踉跄的扑在周时矛身上,声声凄厉的叫着时予哥哥。 声音是真难听,半夜三更的,好像她的时予哥哥命不久矣一样。 幸好这里是独幢别墅,两家之间的距离足够远,不然保不齐把邻居吓到报警。 周时予转过身推拒,嘴里不住说着夏夏你走开,我有话和你嫂子说,别闹了,你嫂子会误会的。 孟夏不肯被推开,哭得像是死了亲人一样,抱着周时予一个劲儿的问他哪里疼,有没有受伤。 两个人继续纠缠在一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我不想看这闹眼睛的一幕,准备把偌大的客厅留他们,自己回去卧室休息。 却不料,就在这个特殊时刻,别墅的门再次打开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周父扶着周母,陈嫂站在二人身后,三个人齐齐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两位啊,怕是惹了大祸了。 我自保意识极强的向旁边退了两步。 在现实和利益面前,我敢说,哪怕周父再如何宠爱孟夏,最终他的选择只会是我。 因为叶家是能将他带上顶流的推手,而孟夏的存在却会拉低他们的格调。 果然,周父双眼一立,登时怒极,面部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沉声怒吼,“你们两个畜生在做什么,真拿周家的脸面不当回事了。” 周母的反应更加的激烈,她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冲过去,扯起孟夏就是一个大耳光,打得孟夏好半天没有回过神,“你个贱人,不要脸的东西。” 喝多了酒,身体的反应确实会慢一些。 周父也不甘示弱,连鞋都没有换,坚硬的皮鞋狠狠的踹在周时予的肩膀上,痛得他直叫出声。 双人纠缠变成四人混战,这场面,怎一乱字了得。 关键在于孟夏,她已经被剥成大半裸,又被周母一顿拉扯,重点部位不断走光。 说实话,孟夏瘦到干瘪,身材是真没什么看头,简直就是皮包骨嘛,胸部不比旺仔小馒头大多少,也不知周时予感觉好不好。 我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绕过他们回到次卧,关紧房门,耳中是陈嫂不住的劝慰声。 大约四十分钟,客厅里总算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有人敲我的门,“少夫人,先生和夫人请您出来一下,您方便吗?” 方便,特别方便。 我掀开被子麻利的下床。 被周家父母亲眼见到这一幕,想必不会再拦我了吧。若是仍然阻拦,我就让他们欣赏一下全景视频,更不介意截选几段发出去给锦城的老老少少共同欣赏。 这种照片发出去,周氏继承人在婚姻存续期间,与周家养女在家中的沙发上苟合,不论前提是什么,都注定会成为爆炸性新闻,给周氏带来毁灭性打击。 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怎么可能领导得好公司?一个罔顾人伦的家族,又怎么会被上流阶层所接受! 公司不好,合作商、银行等等,怎么会放心与他合作?攀不到上流,周家将永远只是一个小小的供货商,任人挑剔和嫌弃的那种。 我套上厚些的家居服,坐在周母身边。 横着的小沙发上,周时予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脑门还顶块淤青,身上的衣服乱得没法看。 孟夏已经穿上衣服,右边脸颊高高隆起,左边脸上从额角到下颌贯穿一条暗红色伤痕,像是某种利器划的。 这多灾多难的右脸啊,怎么老是受伤呢?实在不行的话,做个铁打的面具挂上吧,也好过隔三岔五的挨抽。 好不好看都不说,关键得多疼。 周父铁青着脸,看向孟夏的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常见的慈爱和纵容,换上满满的责怪和愤然。 在丑闻和一段没有血缘的亲情之间如何选择,周父不会答错选项。 闹剧收场,四人之间有暗流涌动、各怀心思。 我一人置身事外,欣赏着他们的丑态。 “苏苏啊,今天的事是个误会,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的,妈妈” 妈妈可以保证,他们真的只是兄妹,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样的话听得我都会背了,真的没有一再重复的必要。 是不是误会,我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会看不出来吗?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什么样的兄妹可以坦诚相见? 还保证! 我凭什么要你们保证我的人生! “妈,您不必多说,我只相信我所见到的。事到如今,我想三个月的约定已经没有意义,明天我就会搬回叶家,过了春节,法庭上见吧。” 我淡漠的打断周妈的话,有点不礼貌,只为节省彼此的时间和精神内耗。 “苏苏你听妈妈说,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时予考虑不周,做得太过分。可是,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我们也不允许他们发生兄妹之外的任何关系。 刚刚的事我核实过了,确实是孟夏喝多了,吐得太脏,时予狠不下心不管,才酿此大错。妈替你揍他了,他不敢再犯的。 苏苏宝贝,妈妈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请求你,别让妈妈的伤白受,行吗?就算你心疼妈妈,再陪妈过一个春节,不搬走,好不好?” 周母卑微的陪着小心。 第64章 乌龙事件 “爸妈,我已经决定了,婚是一定要离的,而且越快越好。多和周时予做一会儿的夫妻,我都觉得脏。 如果您不允许我回叶家,那我也只能让法务申请春节前开庭,争取一堂就判下来,谁也不耽误谁。您可以把我知恩不报的劣行对外公布,我叶家受了。当然,那场事故的前因后果,我尽量不说,给周家留点体面。” “苏苏啊,看你说的,我们怎么会那么做?你妈说的对,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和你妈妈可以保证。别把事情做绝,叶周两家这么多年来的交情,你和时予这几年的感情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乌龙事件,就被破坏了,多可惜呢。” 周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端着大家长一切为孩子考虑的架势,说出来的话比周母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叫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又叫乌龙事件?连我亲眼所见的场面都能歪解成乌龙,周家颠倒是非的本事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我无意与长辈争吵,只说一点,两个月三个月都好,婚是一定要离的,不会有任何人或事影响这个结局。”面对周家父母的强词夺理,我勉力压着怒气。 希望他们不要再继续说了,否则我真的会发火。 我不想因为不值得的人的一些错误,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苏苏宝贝你怎么就那么犟啊,就不能听妈妈一句劝吗?” 我正要说话,周时予不知死的也开口了,“妈说的对,老婆,我什么都没做,并且永远也不会做。如果你在意,以后我会和夏夏保持一定距离的。” 放屁! 怎么有脸说啊,我那是抓的现场。 “周时予,你特么给我闭嘴。求你了,不要在做过那么龌龊的事情后,还要用语言来恶心我,好吗?生而为人不容易,请你做点人事、说点人话,好吗?”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还在试图混淆视听。 “你什么都没做,好,那我问你,孟夏胸前的草莓是谁种的?那么新鲜,你别告诉我是她自己。还有她肿得像猪一样的嘴唇,是怎么弄的,别告诉我是她自己闲着没事自己咬着玩儿的。孟夏的衣服是谁脱的?要不是我进来,连文胸都摘下去了吧。 别再和我说什么兄妹,我和我哥也是兄妹,可我哥从十岁以后,连拉我的手都极少,像你这种给妹妹种草莓还剥衣服的情况,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做。可你却把这一切做的那么到位,还说的如此坦然。周时予,你的脸呢?还要吗?” 难堪和尴尬一齐上头,周时予的脸臊得发紫。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事实清楚的摆在那,他辩无可辩,只在嘴里喃喃着,“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真的听得我腻歪死了。 “孟夏你吱一声儿,告诉苏苏,我和你之间不是那样的,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做,我就只是给你换衣服而已。孟夏你说啊,你说。”周时予摇着孟夏的肩膀,可孟夏头也不抬,一声不吭。 周母气急了,又开始破口大骂。 自打孟夏回来,我算是见识了她的很多面,也得出一个真理:每个女人都有撒泼的本事,只不过没有遇到足以令她撒泼的事情而已。 夜深了,我又累又困,腰也酸的厉害,起身想回房间休息。 我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什么也没有睡觉重要。 经过周时予身边时,被他一把拖住衣袖,可怜巴巴的求我,“老婆你相信我,我没有。” 怒火突然的直窜头顶,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软杮子捏是吧,真是给你脸了。 再也忍耐不住,抖落他的手,反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震得我手心发麻。 他真的能把我恶心死。 “滚开,别特么碰我,真脏!周时予,好说好商量听不进去是吧,想给你留条生路你自寻死路是吧。好,我现在叫我爸妈过来,再找几个见证人,大家坐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他们没能亲眼所见,但我有图有真相,两年前你亲自在家里装的监控,刚才我检查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在可摄取范围内,高清版。让全锦城的人都看看,你周时予是个什么东西!” 监控确实安装了,但没有打开,我自然也看不到什么。之所以提起这个,只是为了他们可以痛快些答应离婚。 甩开周时予,我摸出放在家居服口袋里的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周母突然崩溃的一声尖叫,人随着声音滑下沙发,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瞬间狼藉的爬满面颊。 她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我的腿,哭到声泪俱下,“别打,苏苏,妈求求你,给妈妈也给周家留点面子吧。妈告诉你真相,妈妈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别打电话。” 真相两个字吸引到我的注意力,电话重新放回家居服的口袋里。 我俯视着周母,她仰望着我,脸上泪痕狼藉,眼睛里的羞耻感是那样的清晰。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软了,很想扶起她,告诉她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 可是,前世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的一幕跃入脑海之中,本就不该生出的圣母之心被立刻压制。 对,我不该心软,这辈子我是来报仇的。 就是对我一直算是不错的周母,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部都是为了周家和她自己,从不是为我。 上辈子我那么可怜都没有人为我心软过,我为何要心软? 错的本来就是他们,给我个交待是应该的!追究他们的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您坐下说,这样我很不舒服。”我还是没能忍心,亲手扶起周母,把她送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张家荷,你知道胡言乱语的后果。”周父严厉的想要制止周母,极力的想要隐瞒着什么。 周时予也犹豫的叫了声妈。 看来周家的这个秘密挺有意思,我温漠的抬抬眼,把那几个人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 周母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她抹把脸上的泪水,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其实,苏苏,孟夏其实,哎呀,我真是说不出口。” “不说算了,我回去睡觉。”我作势欲走,周母拉住我的衣襟,羞愤的说出个惊天的秘密。 第65章 回忆 “苏苏,孟夏,她,她,其实是时予同父异母的妹妹。” 真正的晴天霹雳。 我无论如何无法相信这个说辞。 之前我也朝这方面想过,但孟夏和周正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找不到父女的痕迹,便否决了。 周妈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我却不知是否应该相信。 但若是这样,周父对于孟夏的维护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暮江寒的结论是正确的。 周妈抹去羞辱的泪水,陷入幽远的回忆当中。 孟夏的妈妈叫孟佳音,是周时予的妈妈张家荷娘家保姆的女儿,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张家荷嫁给周时予的父亲周正之后,离开老家来到锦城生活,和孟佳音断了来往,只听说孟佳音去南方工作了。 五年后,张家荷在逛街时突然遇到孟佳音,二人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傻乎乎的张家荷一心顾念着少年时的感情,把人领到家里,当成亲姐妹对待,一住就是八个月。 八个月后,孟佳音再次离开,一走就是十年。 第十年的秋天,张家荷的家门口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拿着一封孟佳音的亲笔信。 在信中,孟佳音说自己得了绝症,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孟夏,她请求好姐妹收养自己的女儿,给她一口饭吃,让她顺利长大。 孟夏就这样留在周家,被张家荷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到十八岁。 不想有一天孟夏受伤需要输血,到医院一化验,居然和周正存在亲子关系。 张家荷这才知道,当年孟佳音在周家长住不走,原来是和自己的丈夫勾搭上了。 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己的照顾,却暗度陈仓的和丈夫生了一个女儿。 她原以为的姐妹深情、临终托孤,却不过是让她给她们心甘情愿的抚养私生女。 那年张家荷闹的很凶,坚决要求离婚,自己带着儿子过,家产各自一半。 周正不同意,像现在的周时予一样,时刻表述自己的忠诚和爱意。 他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和孟佳音之间只有那么一次,一次而已。 他说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并且只一次而已,值得被原谅。 他说他从没有爱过孟佳音,一切都只是醉酒惹的祸。 张家的人也劝她,说是人都死了,没有计较的必要。为了当年那点子事,失去一半的家产和周家当家夫人的地位不值当。 或许是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吧,闹了半年后,她消停下来,接受了孟夏的存在。 因为顾及到儿子的想法,周正和张家荷都没有把孟夏的真实身份告诉周时予。 直到孟夏十八岁生日那天,二人一同看到天台上相拥而吻的两个人,方觉事情似乎快要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不得不出手进行干预。 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帆风顺可能会厌倦,但受到阻挠,则会越发的觉得是真爱,死不放手。 被父母阻挠的周时予和孟夏背着所有人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相约去酒店开房,临门一脚,被闻讯赶来的周妈破坏。 于是,他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周正用那张亲子鉴定,断了周时予和孟夏的情路。 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欲哭无泪。 张家荷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要周正必须在周时予和孟夏之间做出选择。 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的儿子和偷情得来的女儿之间,周正选择了前者。 他给了孟夏一笔钱,送她离开锦城,回去孟佳音的老家,和她外婆一起生活。 对外则说她考上老家的大学,被外婆接回去读书。 那年我去送面包,见到的就是和恋人分开不久的周时予。 他一边被亲情伦礼所束缚,无比自责。 一边又眷恋没有结局的爱情,深深不舍。 在我的帮助下,周时予走出情伤,最终和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是他和我求的婚,是他当着锦城无数人的面跪下请求我嫁给他。 他说他会让我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相信了,抱着一腔深情和他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一心一意的做好他的妻子。 当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压在心底不去碰触,一心过好眼前的日子时,孟夏突然回归,打破这一池宁静。 当年爱而不得的恋人重见,过往的爱意蜂拥而回,可惜那道厚厚的伦理之墙,他们无法穿越。 孟夏不甘的纠缠,不断的试探亲情的底线,向我挑衅,做出种种不适的举动。 周时予舍不得的一次又一次纵容,还有周父对于孟夏的维护,以及周母对于脸面和架子的放不下,终于把事情推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话已说开,周母不再有丝毫的隐瞒。 她佝偻着肩膀,像老了十岁一样,伏在沙发上痛哭。 我看的心酸,同时也对周父更加的失望。 看上去的道貌岸然,其背后其实是龌龊不堪。 周父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母是帮凶,周时予是心甘情愿的受害者。 “妈,您,别太难过,都过去了。”我不忍心看到周母的无助,开口劝她。 网上许多案例证明,在婚姻生活中,女性总是受伤害比较多的那一方。 周妈是不幸的,她的不幸是她自己的优柔寡断造成的。从这一点来看,周时予的性格很像周妈,是非界限不清,也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没有在应该维护自己权益的时候选择自己,而是为了身外的名利放弃自我,这是她最大的错误。 大概那时的她以为周父会因此对她感恩戴德,对她更好,可实际上不过是周父做错事却没有付出代价,对她更加不屑而已。 面上看他对周母不错,可他不顾她意愿的维护孟夏,就是他对她不屑的最好体现。 周母是可怜的,也是卑微的,更是不值得同情的。 可惜这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一个愿意放低自己去仰望别人的人,没有谁能够挽救她。 第66章 永远只有疼 周母勉强的笑笑,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时全是无法掩盖的苍白。 或许这一刻,她其实是后悔的。只是没有说,因为即便她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苏苏,这件事压在妈心上十多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好轻松。真是家门不幸啊,让你见笑了。” 周父闷声不语,与老婆的闺蜜偷情被当着儿媳妇的面爆出来,但凡有点自尊都会觉得脸没有地方放。 倒是孟夏,显然已经醒酒,对于这一切,保持着嗤笑和淡然的态度。 “不会,妈,别想那么多。”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怪不得她对于孟夏的出现那样的抵触和激烈,原来如此。 周时予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妈妈不难过,这么多年了,就是根刺,也被血肉包上了,没事。倒是你和时予,我才真心疼。 他和孟夏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而且时予说了,他早就把孟夏只当作妹妹了,心里的人是你。苏苏,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成为夫妻需要很大的缘分,不能就这么散了,不值当啊。” 周母又开始捂着脸呜呜的哭。 我彻底无语。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不离婚。 在他们看来,周时予和孟夏拥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亲近一点也没什么,只是兄妹嘛,只要我包容他们,家就会继续存在。 一旦这个家散了,责任就是我的,因为我没有宽容大度的给周时予机会。 或许在周妈的心里,她都能包容老公和小三生孩子的事实,我的老公不过是和亲妹妹做点亲密举动,又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有什么可不原谅的呢? 可惜,我不是她。 错就是错,不应该就是不应该,这是原则问题,不是包容与否可以解决的。 难道我的心不是肉做的,受了伤不会痛吗? 难道我真心的付出不值得一份真心的回报吗? 我绝不会重复她的人生。 “老婆,我真的只把夏夏当妹妹。是我先说喜欢她的,结果我们却不能在一起,害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走出来。 我对她有很深的歉疚,但那不是喜欢,我早就不爱她了。原谅我没有早点把这些告诉你,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不离婚,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孟夏的脸霎时变得煞白。 周时予来到我面前蹲下,握住我的双手,仰起脸乞求我。 他的眼睛很真诚,也很清澈。 我相信,此时此刻,他是有一点真心的。 可是,你真心了,就要我理解,我的真心就一文不值、要被你们放在脚下踩踏?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时予,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明真相,却一次次的看着我难过,从没有说过一次呢?你明知道把我扔下我会有多伤心,仍然一次次扔下我,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今天却来忏悔,求我的原谅,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周时予的眼睛霎了霎,涌起层层叠叠的悔意和歉疚,“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太自以为是。 孟夏的身份不光彩,万一传出去对爸爸和周家的影响都不好。而且,夏夏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养女的身份,我和爸都觉得对不起她。 更为重要的是,我担心你知道了这些,会看不起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不是存心想要瞒着你的。苏苏,我喜欢的只有你,相信我。我发誓,以后我什么都不瞒你。” 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的话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人情冷暖。 “时予,如果是你完成一个大的项目,让周家和你都赚了大钱,让你和周家在锦城都倍儿有面子,你会和我分享吗?” “当然,你是我老婆,我不和你分享还会和谁分享,一定第一个和你分享啊。” 我冷冷一笑。 “就是说,你和我,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你愿意让我看到你在人前的光鲜,却不愿意我见证你背后的不堪,对吧。时予,我想问问你,这么多年,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谁?” 周时予愣住了,蹙起眉头,似乎在思索我的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周时予的世界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陪着他荣耀的老婆,却不想我是那个可以陪着他在阴暗中行走的爱人。 只因他害怕我知道了他那些不堪的事,会影响他在我心目中、在叶家人心目中的地位,会拉低他的形象,会让他抬不起头。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从没想过要和我他一起一辈子荣辱与共。 更近一步的说,他只需要我陪着他越走越高、越走越光明,做人人称赞的自己。至于真实的他,不需要我,甚至抵触我。 还有什么可说? 我爱他的时候,给予他全部的我,和他分享一切事情,从无隐瞒和防备。 换来的却是他的怀揣秘密,将我隔离在他的心门之外。 这,大概就是上辈子我不得好死,他得意洋洋的原因所在吧。 两个出发点完全不同的人组成的家庭,怎么可能长久? 周时予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张曾让我无比痴迷的脸迅速变得苍白,继而浮起无助和迷茫。 “你从没有让我真正的走入你的内心,时予,你说你爱的人是我,可在我看来,你爱的,只是我可以给你的光鲜。所以,别再说爱了,很虚伪。” 我起身欲走,周时予疯了一样的抱住我的腰,双膝落在我的脚背上,硌得我生疼。 看吧,他留给我的,永远只有疼。 “苏苏,我真的爱你。事已至此,我不辩解,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全盘接受。就是,不要离婚。这辈子,周时予都只和叶扶苏拥有一个家。现在你知道了一切,苏苏,答应我,留下来,让我好好爱你,我们不离婚。别扔下我,别不要我,苏苏。” 他面朝着我的小腹,不过瞬间,那里的肌肤便感受到温热的湿意。 他又哭了吗? 最近他哭的次数有点多呢。 再多,也多不过上辈子无数个夜里,我那些一直流到天亮的泪。 第67章 为时已晚 我担心伤到肚子里的九月,不敢和他硬挣,重新坐回去,耐下性子和他说,“时予我很好奇,一直说着爱我的你,在机场亲吻孟夏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那天大雨,你抱着她躺在我们的婚床上,脱掉衣服互相爱抚的时候,有想过你们只是兄妹吗?还有今天,你为她解开文胸搭扣的时候,还记得你们的血缘关系吗?甚至于你回过头时,脸上挂着的情动,是我的错觉吗?” 周时予的身体一晃,双膝跪在地上,眼底一片灰暗。 周母绝望的呜咽。 “你们明知道是亲兄妹,还是把情侣之间的事情都做了,却跪在这里乞求我的原谅。周时予,你真脏。还有孟夏,你们是一丘之貉,心理阴暗,一样的恶心。别再和我说这些了,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更不可能原谅。 周母你说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虽说我的眼睛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但您是长辈,我尊重您。如果您强烈要求,三个月的约定我可以继续履行,但我的决定不会变。这样,您还要我的三个月吗? 时予,今生今世,你和我夫妻的路断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三个月后,我们法庭上见。” 我言尽于此,周父周母见我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起身离开,准备回房间睡觉。 这一次,周时予抱住我的腿,像一条被抛弃的狗,声音嘶哑的请求我不要放弃他,他说他真的没想要和孟夏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做,他说什么那时候脑子里像是有人在说话从而控制他的动作,他无法抗拒,只能按照那个人说的话做。 我不相信他的说辞,抬起脚想要离开,却不小心碰触到他的那里,隔着睡裤,滚烫的温度、坚韧的质感,将我的怒火全线引爆。 这样的他怎么有脸要我的原谅! “周时予,你真龌龊。”我抬起手狠狠的扇他一个耳光,那只被碰到的脚用力踹了出去。 周时予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孟夏一声惊呼,见我凌厉的怒视着她,连忙用手捂住嘴,眼睛不断的瞄向周时予,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扑过去大呼小叫。 她总算知道一点兄妹之间的禁忌,可惜为时已晚。 我关上房间的门,也把那一室混乱留在门外。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和我无关。 任由外边的人吵作一团,我开始认真的梳理这次重生。 前世也好,今生也好,那种带重生梗的小说电视看了不少。人 家都是重来一次,时间人物事件都和前生一模一样,因为提前预知事情的走向,从而可以进行精准的反击和打脸,牛逼闪闪走上人生巅峰。 到了我这,明明也是重生,却根本是个完全不同的、基本全新的人生。 除了主线人物还在,其他的全都和上辈子不一样。发生的很多事,都不在我的预计之中,我是用一条旧的灵魂走一条新的道路。 比如孟夏,上辈子和周时予根本没有兄妹这一茬儿。 比如我哥和田田,前生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独立个体。 比如暮江寒,前生根本与星南项目无关,也没有回暮家继承家业。 九月五岁那年我被绑架,他突然出现救了我,受了很重的伤。 等我想要找他的时候,他又不见了,仿佛人间蒸发。 我有预感,未来还会发生许许多多前世未曾发生过的事情。至于怎么办,我想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 看我这命吧,重生都和人家的不一样。 这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上辈子的叶扶苏,她俏脸含怒的问我为什么不马上离婚,还在期待什么,她说我让她失望了。 我等她发泄完所有的怒气,再告诉她恩是恩,仇是仇。张家荷救了我妈,虽说是场算计,但她也真的受了伤,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留住我,只看这一点,三个月之期如没有意外,我会履行。 只是这根本和爱情无关,也和周时予无关。 至于仇,我说你放心,你就是我,我亦是你,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的,前提是平安的让小九月出生。 她也曾生过孩子,一定能够理解做为一个母亲,一切事情都以孩子为先的选择。 提到女儿,叶扶苏哭了,她说是她没用害的女儿没有妈妈。她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九月,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宝贝。 在梦里,我看到上辈子的小九月,她抱着妈妈买给她的小红球坐在阴影里,孤独的看着周时予和孟夏陪着他们的儿子在阳光下玩闹嬉戏。 我哭了。 几次跑过去想要抱抱她,都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怎么也无法靠近。 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我的心像被搅碎一样,血肉横飞,痛不欲生。 我好恨。 周时予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九月,那也是承载着我们共同的希望出生的宝贝啊,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 他的心好狠啊,狠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闻不问,让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明明九月也是他周时予的血脉,他怎么可以偏心至此! 九月,乖乖的,等着妈妈带你回来,还有六个多月,只要六个多月,你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 周时予,我恨你,恨你! 一夜心痛辗转,醒来时,外边已经天光大亮,一只麻灰的小鸟在落地窗前蹦来蹦去。 梦里的情景久久不能散去,我呆呆的躺在床上,心口又紧又痛。 手机在床头几上震动,一直出差在外的小南风已经给我打了若干个电话。 “发生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我打起精神坐起身,问南风。 小姑娘欢快的声音传过来,无端的让这个清晨多了一丝晴朗。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好久不见,想你了呗。叶总你几点来公司呀,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宝宝玩具和小帽子,特好看。我放你桌上,你快点来。任务圆满完成,咱们又能大赚一笔呢。” 第68章 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我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会心而笑。 夜里的积郁渐渐的散了。 这样的交流才是有效的,充满正能量。 没有周时予,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起身梳洗,换衣服的时候,本想穿条裙子,但我妈说怀孕不能穿太薄,不然寒大,孩子生下来容易哭闹,便穿件厚毛衣,配上浅色阔腿裤。 出得门来,周时予已经坐在沙发上不知等了多久,以至于僵直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足有六七秒钟,他的眼珠儿才动了动。 晨曦之下,周时予安静的坐着,曾经心动的眉眼,少了灵动,多了呆滞,五官依旧,我却已心无波澜。 曾经非嫁不可的少年,在亲情与爱情的双重重压下,变得不再熟悉。 哦,我忘了,他早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见到他那副愣愣的样子,我突然的觉得好玩儿,很想笑。 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着它笑,它回你同样的笑容;你玩弄它,它会将一切反噬给你。 今天坐在那里安静却无措的周时予,已经开始承受命运的反噬。 一个明知道有血缘关系,还要做那种事的人,连恨我都不屑。 周时予见了我的打扮,先是惊讶,然后扯动唇角,露出个温暖的软笑。 他穿着深蓝色暗纹西装,里边搭着浅灰色羊绒毛衣,没有扎领带,最上边的扣子散开着领口,看上去有几分随意,也有几分美感,只是略显沧桑。 不得不承认,周时予的皮相很够看。 “老婆起来的好早,想吃什么,让陈嫂做给你。吃过饭,我送你去公司。”周时予跟在我身后,朝厨房那边走,似乎昨夜的一切能让所有的不快和痛点烟消云散。 夜里睡的不好,一直在做梦,又口渴,懒得起来,便一直忍着。 好容易洗漱完,我急着喝水。 厨房里,陈嫂正在忙碌,听说我要喝水,连忙帮我接了一杯,放在我手心里。 端着杯子走出厨房,周时予在厨房的门边等着我,笑容浅浅的悄然打量我的神色。 他很放松,应该是孟夏的身份披露,让他不再有压力的原因。 他不明白,让我决定离婚的从不是孟夏,而是他周时予。 他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给予我足够的尊重,甚至对我实施过若干次的冷暴力,让我苦不堪言。 重活一辈子,我早就对他、对他给予我的生活烦了、腻了,不要了。 我在餐桌边坐下,周时予坐在我对面,他一直注视着我,见我回视他,便又加深了笑容。 “妈呢?”我问。 他微垂头,“快起了吧,昨晚的事妈很生气,骂了我好久。” “嗯。” 咋没骂死你,要是我儿子,我直接揍他个半死。 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又说,“老婆,我知道可能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是和孟夏单独在一起,我就会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清醒后我也后悔,发誓下一次绝不会再做。可到了下次,还是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奇怪的很。苏苏,我真的不是有意那样做,你信我吗?” 他的手越过桌面想要来握我的手,我躲开了。 说实话,现在的我对他的抵触情绪比之前还要强烈。 因为我无法理解,明知道彼此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还做那么过分的亲密举止,这根本就是道德和伦理感的沦落。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至于他所说的不知怎么回事,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在我听来,借口而已。 于是,觉得他那双昨天还给孟夏解过文胸搭扣的手,格外的肮脏,唯恐被他碰到,把我也弄脏。 而且,他所说的每个字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狡辩,苍白无力。 我根本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爱的又那样深,控制不住情绪,也有可能。但你们是亲兄妹,却还是要把事情做到那种地步,放在任何正常人身上,都不可能相信,更加不可能理解。所以请你不要再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好吗?时予,面对现实吧,事已至此,你和我都无法回头了。” 他苦笑着攥紧拳头,转过脸的瞬间,我看到他眼角闪亮的晶莹。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周时予这段日子哭过好几次,我想信一个男人哭出声音,一定是真的难过。 但凡他上辈子没有把事情做的那么狠,今天的我也不会做到这么绝。 一切是非,皆有因果。 难过又如何?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可以不留一丝遗憾,鱼和熊掌永远不可能兼得。 我就是他和孟夏爱情中的遗憾。 “不要苏苏,别扔下我。我从没有想过放弃,哪怕我想过一次,都让我遭雷霹、不得好死。可是,唉,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那样。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周时予抱着脑袋,特别的困惑,也特别的颓废。 “时予,夫妻一场,我想劝你两句。你再怎么爱孟夏,可你们的感情不会被世俗所接受。就是你们自己,可能也无法接受,不然那么多的机会,你们不可能临门停止。以后,再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孩,一定要珍惜她,把你所有的爱都给她,别让她伤心难过。” 周时予抬起头,桃花眼里含着泪花,苦苦的笑了,“不会了,如果我们最终的结局一定是离婚,我不会再娶的。往后余生,我除了赚钱,就远远的守着你们母女,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了。” “我的心,”他把胸腔拍的通通作响,“这里,满满的全都是你,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我不禁有些头疼。 情话很动听,只是已无法打动我。 当年他爱孟夏的时候大概也是天为誓、地为盟,没有想过会在以后喜欢上我,现在我们也要分开了,他又说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个得不到的,而不是我或孟夏。 这天没法聊了,我放下杯子,打算起身回房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不用看都知道,是孟夏。 第69章 小太阳 孟夏来到桌边,炯炯的盯着周时予,那目光似乎要把周时予穿透。 周时予保持着先前伸出一只手的动作,塌着双肩,连头都没有抬。 “时予哥哥。”孟夏伸手去推周时予的肩膀,又是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周时予扒下她的手推开,冷冷的说,“有事找陈嫂,没事别来烦我。你已经给我带来太多麻烦,不要再来烦我,真的别再来烦我了。” 孟夏怔住,眼里涌出两条清泪。 我仔细的研究她的表情,她的眼底压着的,似乎是无法诉说的痛苦。 难不成她真的爱着她的哥哥? 她早就知道和周时予的血缘关系,却还是任由感情作怪,这是想怎么着? 这都叫什么事啊,简直颠覆人类三观。 我不敢相信的摇头,无奈的笑笑。 这个乱糟糟的家啊,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叶扶苏,你笑什么?”孟夏突然发难。 这里是周家的地盘,周父周母也好,周时予也好,甚至陈嫂都好,她谁也得罪不起。 因为这些人的身上都印着周家的标记。 唯有我,一个外来人,一个不受丈夫喜爱的摆设,是她唯一敢于攻击而不顾后果的人。 这是把我当软杮子了吧。 我想笑就笑,谁也管不着。 可把你嚣张的。 我抬起头刚要说话,周时予抢先一步,“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赶紧道歉,这里是她的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没有资格这么质问她。” 周时予居然也会维护我,真是活久见。 “哥哥,她” 孟夏还要说什么,周时予却再也没有耐心,抬起左手朝着孟夏摆了摆,赶人的意思特别明显,“想在这待着就消停点,不然就滚。” 孟夏的眼泪开始没命的流,“哥,你不是说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吗,为什么为了她骂我?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如果连你都不喜欢我,那我该怎么办?” “孟夏,我说过了,你只是我妹妹,而苏苏,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往后余生要去保护和爱着的人。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现在我爱的人是苏苏。夏夏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哥哥,那就和我一样待她好。做不到,就远离她。” 孟夏不说话,捂着脸呜呜的哭,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转身离开的那刻,身后有一声重重的冷哼。 不管孟夏哭成什么样,那天的周时予寸步不让的要求孟夏不许为难我,要把我当成嫂子去尊敬和爱戴。 那天的周时予很奇怪,我几乎以为他被换了内芯。 他做到了对我的选择和偏爱,只可惜为时太晚。 只因,我已经不需要了。 可能是在周时予那里吃瘪的原因,孟夏明面不再针对我,却开始在暗中对我使坏。 先前的几次都被我发现避开了,并且很严肃的警告了她。告诉她之前推我的事还没完呢,别自己往绝路上走。 孟夏气急败坏,恶狠狠的诅咒我,像要把我撕碎吃掉一样。 我就不明白,我是挖她家祖坟了,还是抱她家孩子跳井了,她对我的敌意为什么这么的大。 她想要周时予,或是想要周家少夫人的位置,我都主动让贤了,是她的出身让她没办法梦想成真,这怪不得我啊。 原则上来讲,她是周家人,我是能给周家带来无限好处的人,对她也不赖,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站在我的对立面。 退一万步讲,她这么多年都在爱着周时予,认为是我夺走了她的爱人。可她们的爱情根本见不得光,会为所有人所唾弃,她为什么要如此执着?还是说,她根本就抱着其他的目的! 我不得而知。 周时予知道了我和孟夏闹矛盾的事,晚上回来特地来我房间看我。 那时我正在阳台上欣赏落日。 他进来我是知道的,但没有回头。 他站在我身后陪我看了一会儿,才温柔的开口说道,“外边凉了,回去吧,小心感冒。” “盖了毯子的,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他也没再坚持,返回去拿了一件外套给我披上,选个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也沉入地平线,黑暗正式来临。 有了他的加入,阳台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我又坐了一会儿,星月均未现身,黑漆漆的天空没什么好看的,便起身回屋。 今天在公司开了一下午的会,很累,又在阳台上坐了好久,腰酸腿软的,也没理他,自己爬上床,盖好被子。 他对于我的冷淡应该也习惯了,看着我躺平,为我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榻上坐了下来。 还是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我,仿佛想要看到心里去。 他的目光温柔而宁静,我竟有些无法招架。 习惯了他的温漠,便无法再接受他的温柔。 我实在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也理解不了他沉默坐在我身边的用意,只好先开口问他,“找我有事?” 他摇摇头,浅浅的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没,就想这么静静的看着你。” 真是个难以让人理解的想法。 三年夫妻他不看,分别前夕来说情话,听起来挺闹心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好看的。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 “我明白,这次是真的留不住你了。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这样看你。所以,想趁着我还有资格的时候,多看看,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我没作声,主要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困不困扰的,你自己觉得呢?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先是沉默半晌,然后说道,“我知道,说多少抱歉,也无法得到你的原谅。这都是我作的,不怪你。关于孟夏,我已经和爸说过了。爸会劝她尽快的搬出去,在此之前,我会尽力的护好你。我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孟夏做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这对你很不利。我很想让你回爸妈那边去住,可我害怕你回去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想贪心的留住你。对不起啊,苏苏,总是让你因为我受伤。” “我答应了妈三个月,就会做到三个月。前提是我的人身安全得到时保障,不然,谁也留不住我。周时予,过去的事情现在追究没有意义。如果现在你仍然没有能力让我们母子在你的家里过安稳日子,我真的会马上离开。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不是说着玩儿的。” “你知道吗苏苏,这几天晚上睡觉我总是会梦到十八岁的你。那时候的你很漂亮,像个小太阳,把我这个浑身脏污、陷在泥潭中无法自拔的人照得又亮又暖。” 周时予仰起头,脸朝着棚顶的灯,似乎正在汲取来自太阳的能量。 第70章 我好想回去 周时予仰起头,脸朝着棚顶的灯,似乎正在汲取来自太阳的能量。 他微阖双目,脸上一片向往,不知道是在回忆我和他曾经的过去,还是在回味自他二十二岁之前,刻骨铭心的爱人。 “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出泥淖了,甚至几次想到去死。是你,不在乎我满身的污秽,也不在乎我有意的冷待和疏远,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你保持着一份我可以接受的安全距离,一直到把我从泥潭里拖出来。 苏苏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不敢爱你,就是和你求婚,也是矛盾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不是能够给你幸福。因为在那一场爱情之中,我几乎把自己消耗光了,我认为我不会再有力气去爱另一个女孩子,尽管她是那么的好。 所以,那些年我一直对你很冷淡,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有孟夏,而是因为我怕我承担不起你的一生。苏苏,我原本以为自己真的无法爱你或任何人。 你第一次提离婚,我的心脏居然像被刀割一样的疼。我不敢面对你的逃走了,也没有去找孟夏,而是跑到公司,在办公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天快亮了,我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终于明白,我是爱你的,非常爱,爱到舍不得你有一点点的不开心。可是,这些年我都做了什么呢?我让你不开心的次数太多太多了。 对不起啊苏苏,那些你盼着我的日子里痛苦死了吧。我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没能好好的疼爱你,我让你失望了。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周时予张开眼睛,看着我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是那样的脆弱,仿佛一朵空中粉尘凝结成的花,风只轻轻一吹,便消失不见。 说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他终究是我的整个青春年华。 可若说有多么激动,也并没有。 因为我对于他所有的期待和爱意,全都在重回这一世时,灰飞烟灭。 “都过去了,时予,我们都得向前看。” 没有爱情,也没有原谅,但动容还是有点的。 “我知道的苏苏,我知道。只要你不再伤心难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都会努力的做好的。宝宝这两天好吗,她有没有动?” 提起九月,我的心奇迹般的软了下来。 我摸摸肚子,那里热乎乎、满登登的。 “宝宝很好,不过她太小,还没有开始胎动。我妈说,四个月左右的时候才会动。” 他咧开嘴笑了,眼睛落在我的肚子上,满满的全是温柔,“妈说的肯定是准确的,我们的宝宝很快就会动了,真好。我猜想,她的小脑袋一定会转了,对不对?” 确实挺好的。 这天晚上,我和周时予像千千万万的普通夫妻那样,开心的交流着有关宝宝的话题,居然有几分罕见的温馨。 我困得直打哈欠,他不舍的揉了把我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说出的每个字都缱绻温柔到极致,也忧伤到极致,“苏苏,要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从前,才能把你留住呢?我好怀念从前的日子啊,苏苏,我好想回去。” 岁月更迭,时光不休,过去的永不再来。 走到今天的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我爱你,苏苏,晚安,好梦。” 周时予离开了,背影孤单而挂满忧伤。 临睡前我不禁在想,周时予变化如此之大,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他用从前对待我的态度去对待孟夏,是终于意识到之前的错误,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找不到答案。 隔日清晨,刚洗完澡,我哥打来电话,说是我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妈惦记,问我今天有没有时间晚上回家一趟。如果不方便回去,她们来周家看我。 现在的周家乱成一团,我可不想让爸妈看到跟着操心,还是我回去好了。 “本来也打算晚上回去呢,昨天和妈视频来着,但没看着爸爸,我都想你们了。” “想就回来,不用顾及那么多,自己开心就好。”我哥一如既往的霸气。 “行,那我先挂了,啊!” 脚下一滑,手机脱手而出,惊惧之余,我立马清醒的作出反应,两手牢牢的抓住落地窗的窗棂,减缓身体下坠的速度。 周时予恰巧走出房间,见到我的情况,大惊失色,几步就跑过来,在我摔倒前,堪堪抱住我。 那被我扔出去的手机里,我哥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恐惧和担心。 周时予抱起惊魂未定的我放在沙发上,回身捡起手机交给我。 我坐在沙发上,心脏像擂鼓一样剧烈的跳动,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现在的周家,真是危机重重。 “苏苏,你怎么了,说话,真能急死我。”我哥一直在和我说话。 我稳定一下情绪,“没事哥,在阳台上滑了一下,周时予接到我了,没摔着。” “算他还有点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哥,真没事。”我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不想哥太过担心。 “没事就好,晚上我接你吧。对了,你现在的情况得有专人贴身照顾,一会我找个靠谱的给你送过去。” “谢谢哥。” “跟你哥说什么谢谢,贴身助理到你那之前,老实点,别乱动,听到没?” “听到了。”我乖巧的答应着。 “苏苏,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地,有句话哥也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听。” “说说看。” “寿宴的事你都知道了,其实我们不欠周家什么,一个自己设计的救命之恩,叶家没有追究她们的责任就不错了,根本用不着什么报答。现在看,周家不太平,你很危险。不如回家来住,我和爸妈都能照顾你,好吗?妈担心你,昨天晚上还躲在厨房里哭。回来吧,好不好?” “哥,你帮我好好劝劝妈。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周家有人针对我,我明白。可我叶扶苏不是好欺负的,她越是想赶我走,我就越是不走。我命由我不由她,我不能让人把我欺负走。” “好吧,你总是有主意的。万事小心,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及时联系我,知道吗?" "我知道,哥。”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自己靠在周时予的怀里,他的怀抱不似从前那般礼貌而淡然,很温暖,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他惯用的剃须水的清冽。 他显然听到了我和哥哥的全部对话。 “刚才,谢谢。” 他忽然收紧手臂,下颌搭在我肩膀上,声音喑哑,“刚才真的吓坏我了,幸好来得及。苏苏,我好怕自己能力不足,会护不住你们母女,真的好怕。” 最近他把保护两个字说的太多次。 本来想说几句刺激刺激他,奇怪的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没能说出口。却没来由的觉得,他这话,其实指的不只刚刚的那一幕。 第71章 争宠 “没关系,我爸妈和我哥都会保护我的,你不必自责。” 他摇着头,下颌搭在我肩膀上,许是怕我不舒服吧,手臂微微放松一点,“他们是你的亲人,我是你的爱人,不一样的苏苏,不一样,我想要靠我自己的能力护着你。” 我没再说话。 因为前世今生给我最多伤害的人都是他,保护?真的不敢相信,也不需要。 周母从楼上下来,见到抱在一起的我们,意味深长的笑了。 咳,被误会了。 我该如何解释才好! 别笑,不是您想的那样!(这句话让我突然明白,或许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其实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贴身助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居然是位英姿飒爽的小美女,年纪与我相仿。 瘦高的个子,服帖的短发漆黑而浓密,大大的杏眼闪着深静的微光,黑色短外套,同色马裤搭配马丁靴,特别帅。 “主子您好,我是您的贴身助理西风。从此时开始,由我全天侯贴身照顾您。” 先前有个南风,这又来个西风,看来我这辈子和风结下了不解之缘。 南风呢,天真活泼,忠诚度极高,特别懂得看眼色,和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很开心。 这位西风是第一次见,脾性什么样还不知道,只看表面的深静锋利,我就很喜欢。 “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除了如厕和洗澡,你都会在我身边?” “不主子,如厕和洗澡我也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分钟都不离开。”她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您可以把我当作您的影子。” 我哥这是给我整个影卫? 行,挺高级。 “主子,我可以看看您的鞋吗?” 我摸摸鼻子,这声主子叫的我极不舒服,“咳,西风啊,叫我名字就可以,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叫我小叶总,就是别叫主子,弄得我好像封建余毒一样,我真不是剥削阶级。” “好的主子。” 我: 我咬咬牙,小姑娘挺固执,不好纠正啊。 算了,慢慢来。 “妈,爸,时予,这是我哥给我安排的生活助理西风,现在起和我一起生活,你们有什么想法?” “扶澜怎么会突然给你安排生活助理?是陈嫂照顾得不周吗?”周父似乎对此事很不满,没等周时予说话,他先开口了,问出的话不太客气。 我垂眸冷笑,周不周的,有关系? “刚刚差点摔了,我哥担心我,想要随时知道我的状况,与陈嫂无关。”你不客气,我也用不着客气。 “扶澜派的人肯定错不了,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住得下。西风是吧,真是个漂亮孩子。” “谢谢夫人,我和主子住一间,不必麻烦再准备其他房间了。” “住一间?两个人怎么住一间,把我们周家” “爸,别说了,就让西风跟着苏苏一起住吧。这是我的家,我决定了。” 周时予及时的接过周父的话,周父的权威没发出来,很不高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不能搞内讧。 而且,做为叶家大小姐,身边跟着一两位助理,真的再正常不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还带着贴身助理,也太能摆谱了吧,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这里可是周家,弄个人贴身照顾,是在防谁啊。”孟夏对此极度不满,说的话也刻薄难听。 当然会不满啊。 因为我有了贴身助理,她想要害我,就变得艰难了。 “这位小姐请注意,主子本身就是叶家大小姐,身份尊贵,整个锦城都知道的事。这位小姐不会孤陋寡闻到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至于防谁,除了主子自己,其他的人都要防。这位小姐,你有意见?” 西风拿着我差点摔倒时穿的那拖鞋来到桌边,抢下孟夏的一只拖鞋看了两眼,唰就把两只鞋一起扔在孟夏的面前。 其中一只鞋非常精准的插在她的粥碗里,溅起的粥粘了她满脸,她气急败坏的抽出纸巾去擦,“你有病啊。” 我下意识抚额,扔桌上不好吧,有点没礼貌吔。 “擦干净你的鞋底,这一次我主子有惊无险便饶过你。再敢玩儿这些小心思,我会把鞋直接塞进你胃里。” 意思是我的摔倒不是意外,而是和孟夏有关? 我不由看向孟夏,她的脸忽青忽白变幻不定,心虚懊恼的低下头。 周母焉能听不出西风的话外之音儿,愤怒的剜孟夏,目光火炬一样,仿佛能够把她的人灼穿。 周时予也冷眼相待,紧抿的唇显示着他的极度不悦,“夏夏,这是怎么回事?” 孟夏讷讷着,“我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亲自给你找证据。” 孟夏的脸白了。 西风双手抱胸,身上释放着杀气,气势太强,孟夏甚至没敢回嘴。 她是我哥给我挑的人,对于她,我是全然的信任。 她抓到孟夏的把柄却没有揪住不放,肯定有她的原因,过后再谈好了。 吃过饭,南风来接我去公司。 “我的叶总,这个美女是谁呀。”小姑娘一边开车一边瞄陪我坐在后边的西风。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哥给我的贴身助理,也是你们风字辈儿的,叫西风。” “贴身助理?叶总,您有我还不够吗,我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做得好业务,打得跑流氓,还要她有什么用啊,退回去吧。”南风生怕饭碗被抢似的,大呼小叫,把两只眼睛瞪得快赶上牛眼睛那么大。 西风一听不干了,扭着小细腰就和南风理论起来,“我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小叶总,你能吗?知道贴身的意思?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不分开,懂?” 南风想了想,小嘴一咧,要哭不哭的,“那我是不是没有地位啦,我不干。叶总以后我也天天跟着你,哪儿也不去。” 这也要争宠,服了。 “南风负责业务,西风负责保护,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再闹,一起滚蛋。” 两个人这才安静了,但争宠没有结束,只是由明变暗。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风一人一边,把我护得密不透风。 第72章 迷之信任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风一人一边,把我护得密不透风。 我则像夹心饼干中间的夹心,难受死了。 西风打开手机放在我面前要我看。 里边是一段视频,背景是明月湾的房子里。 周时予拿着两只拖鞋,正在愤怒的质问孟夏是不是她有意做的局,目的只是想让我摔跤。 孟夏死不承认,周父也给她讲情,说她根本不是那么恶毒的孩子。 而且我肚子里怀的孩子和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她不可能会有害孩子的心思。 周时予非常严厉的警告孟夏,要她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再搞小动作。不然就滚出去自己住,这个家容不下她。 孟夏哭着跑回房间。 周父责备他对自己的妹妹太过严厉,周时予则表示不管是谁,伤害到我和孩子,他都不允许。 气得周父坐在沙发上呼呼喘气。 儿大不由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早上西风只是在屋子各处转了一圈,美其名曰熟悉环境,没想到布下这么一个天罗地网,叫家里的那些人无所遁形了。 “哇,我的叶总,那个小贱人居然想害您。等着,晚上姑奶奶去废了她。” “不,你管好你的业务就行,揍人的事,我来。”西风冷冷的挽起袖子。 二风? 二疯! 都挺好战。 这二位怕不是同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吧,急着抢着去揍人。 晚上我哥来接我,路上把我好一通盘问,直到我一再保证什么事也没有,以后有西风了更加不会有事,才算放过我。 我妈抱着我恨不能全身上下检查一遍,眼眶红红的嘀咕,“听说早上差点摔了,没事吧?要我说赶紧回来得了,什么破救命之恩啊,值什么?咱不报了。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叶家不会被几句谣言弄垮,我女儿的安全最重要。” “就是,离个婚而已,让你哥弄点事情,管保周家立马签字,何必走什么正规渠道。叶家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伤得到。” 我爸心疼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断的让我妈带我回房间仔细检查,别哪里有伤没发现。 “没事啊爸妈,这不有西风了吗,以后更安全,二老放心吧。对了妈,快过年了,您备年货了没有?我想吃您亲手做的水晶肘子。”不想老妈掉金豆豆,我生硬的转移的话题。 西风也乖巧的一直在保证,“放心夫人,回去我就找个麻袋把人扣了暴揍一顿,必须让您出了这口气。” 我妈满意的拍着西风的手,直夸她温柔懂事,一看就是好孩子。 扣人麻袋也叫温柔,我妈这思维也是没谁了。 我不得不再次提起水晶肘子。 一说起我想要吃什么,我妈就来了精神,如数家珍的把年夜饭的菜谱一一的说给我听,不仅有水晶肘子,所有的菜都是我喜欢的。 看我这爸妈,把我惯成什么样了,全家人跟着我的口味走。 晚饭已经准备好,我妈说等我哥回来就开饭。 不到十分钟,叶家的顶梁柱回来了,我欢呼着喊陈叔上菜。 我洗完手回来坐好,发现暮江寒居然也来了,一脸坦然和泰然的坐在我对面,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在我脸上转,细致的好像要把我毛孔深处都作一遍扫描处理。 “你怎么来了?” “顺路。” 我盘算了一下,暮家的公司在城南,我们家在城北,这路顺的,穿过一个城。 一条直线,是挺顺,就是远点儿。 晚饭是一天中难得的温馨时刻,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都挺愉快。 吃到一半,暮江寒突然冲着我问了一句,“周家要破产了?” “什么?还没有啊。” “瘦了这么多,不是破产没钱买菜的原因吗?” 哦,他是这意思呀。 说的什么话,周家今非昔比了,就是破产,也不至于吃不起菜。 我摸摸脸,最近确实瘦了点,“胃口不好,吃什么都觉得不对味儿,爱吃的少。” “明天我给你安排几个厨师过去,想吃什么让他们做。人家怀孕都胖乎乎的,你倒好,瘦成猴儿了,以后生个猴崽子可怎么整。” 这饭还有个吃吗,挤兑谁呢? 你家孩子才猴崽子,你全家都是猴崽子! “别,明月湾不是王爷府,没那么大地方,装不下那么多人。谢谢您好意,无福消受。” “地方小就搬出来住,又不是没有别的住处,在那儿遭那份罪做什么?决定离婚就赶紧离,又是报恩,又是什么的,把自己弄成瘦儿,图什么?” 能不能不老提猴儿。 比我哥还能磨叽。 “暮江寒你是不是有病,哥你看看哪,你那兄弟这么欺负你妹妹,你怎么都不帮我。” 扶澜公子淡定的埋头吃菜,头都不带抬的。 还有爸妈,也一言不发,由着我被人欺负。 “我才是你们的亲人,为什么这么对我?”欲哭无泪啊,这人缘混的,受欺负都没有人帮。 我哥淡定的夹起块西兰花送进口中,优雅的咀嚼完,“因为我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五个人用餐,没有一个人向着我说话。 我拿起碗,悲愤的让陈叔又给我添了半碗饭,撑得小肚圆溜溜。 说是说,闹是闹,家里的饭是真对我胃口,香死了。 “妈你知道不,就是那个孟夏,居然是我公公的私生女吔。我说他怎么对孟夏那么好呢,原来是亲生的。” “听你哥回来说了,这年头啊,防火防盗防闺蜜,咋说都有道理。” 妈,这是重点吗? “他说是你就信了?”对面的人凉凉的问我。 我有理由怀疑,暮江寒今天是特地来给我添堵的。 “有亲子鉴定书,我看到了都。” “就那么一张破纸能说明什么?我现在能出一张鉴定证明你和扶澜没有血缘关系。别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又不傻,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 我脑海里浮现孟夏和周正那两张找不出任何相似之处的脸,竟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现在我对暮江寒的结论有种迷之信任。 好比上次他猜测周正和孟夏的关系,精准的命中靶心。 虽然我也曾这样猜测过。 第73章 这是假的 “对了,哥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图片了吧,怎么没回我的消息?”突然想起那天在宁归碰到的人,便顺嘴问了一句。 话音刚出,我哥和暮江寒就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我爸。 我爸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淡定的吃菜,只是那只握筷子的手,骨节有点发白。 “爸您认识他吗?” “说的什么我都不知道,说谁呢?” 我打开手机,找到发给哥的那张照片让我爸看。 我爸看了一眼,神色莫测的说距离的那么远,照片也不清楚,哪能看出来是谁。但从身形上来说,应该不认得。 我妈好信儿的抬头看了一眼,反应淡淡的也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可是他们的表现都有点奇怪呢。 “爱谁谁呗,和你也没有关系,好好养你的胎得了,闲吃萝卜淡操心的。” 我: 真是我的好哥哥,堵我没商量,谢了。 吃完饭,陈叔把饭后水果端上来,我窝在沙发角落里接着吃,身子懒懒的,很想就在这直接睡下。 守在爸妈身边,心里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安定,哪哪都舒服得要命。 还是家里好啊,不像周家,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处处危机四伏。要不是我够机灵,不定被算计多少回了都。 才只吃了两个草莓,手机就像催命符似的响了。 明知道我回家还要打电话,直觉没好事。 打来电话的是周时予,他特别焦急的说,“苏苏,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们都在医院,暂时没办法过去接你。你在岳父那边住一夜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正如我意。 “出了什么事?是妈妈不舒服吗?” 我发誓只是习惯性一问,却绝没有想到会因此而得知另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是,”周时予那边的背景有点乱,“是孟夏受伤了,流了很多血,现在正在抢救。” 一听我就闹心了。 孟夏根本就是个事儿精,一天不闹出点什么来,都好像冤枉她白做一回人一样。 只不过作妖儿把自己作进抢救室,挺让人无语的。 可惜的是西风的麻袋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扣了。 “那么严重,怎么弄的,需要我过去吗?” 过去看看热闹,嘿嘿。 “她,唉,这件事很复杂,以后再和你说好了。外边起风了,特别冷,你不要折腾。好好睡觉,明天我去接你回家。这边还有事,我先不和你多说,晚安。” 周时予电话挂的很快,对于我的问题,做了逃避,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放下电话,我就让西风陪我去医院。 我哥不放心,想要跟我一起过去。暮江寒说他回去正好路过医院,陪我去一趟,让我哥不用折腾。 我哥乃至我全家,对于暮江寒都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把我交给他,就像把钱放进保险箱那样放心,也不知道究竟拥护点啥! 总体来说,暮江寒还算靠谱,至少比周时予靠谱的多。 这就够了。 直接坐上后座,西风跟着我亦步亦趋,暮大公子上车拉长个脸,像谁欠他八万吊钱似的。 我还记着餐桌上的仇,也不理他,安稳的坐在后座享受他的驾驶服务。 谁让他非得欠儿欠儿的送我来着,活该他做司机,哼。 到了医院,正好遇上护士站在抢救室门前说话,“患者失血过多,医院血库夜里存血不够,哪位家属与患者血型相同,可以配合献血吗?” “我来,我是o型血。我是她爸,真系亲属献血没有问题吧。” “情况紧急,先化验看看,以结果为准。” 周正被护士带进处置室,过了三分钟左右,自己手拿棉球按着臂弯出来了。 “等着吧,最多十五分钟,做好准备,如果合适,十五分钟后直接抽取。” 所有人都坐在侯诊椅上等待。 夜里很晚了,医院里除了我们一行,没有其他的人,特别安静。 “夜里多冷,感冒怎么办,过来干嘛啊?”周时予坐我左侧,小声的埋怨,能听出几分真正的关心。 “过来看看,不严重的话,一会儿我就回去。” 十五分钟呢,挺长。 我打开手机游戏,开始斗地主。 “孟夏家属,化验结果出来了,都是o型血,可以献血,过来准备抽取吧。” 周父一听说自己可以献血,神色一松,赶紧站起来往护士站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还担心的问,“我听说近亲输血排异反应会很重,是真的吗?” 护士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可能也没多想,直接公布一个事实,“没事儿,你和患者不具备血缘关系,可以献血,没问题的。” 周父猛地刹住脚步,眼底涌上震惊和不可置信。 我被突然披露的事实吓的猛然愣住,下意识的就看向右侧的暮江寒。 这货用小指挖挖耳朵,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说什么来着,一张破鉴定报告能说明什么?” “怎么可能,护士你是不是弄错了。”周时予起身就大步走到护士前边,一把抢过护士手上的报告单仔细的阅读。 他的眼睛在报告单上来回转了几圈,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他茫然的抬起头,满脸疑惑,伸手把报告递给周正。 周正僵硬的接过报告单,不过片刻,便开始愤怒咆哮,“这是假的,你们化验错了。什么破医院,这也能弄错,找你们院长来,我要投诉。” 我不禁抚额。 这里是医院吔,当面取血当时化验,又没有其他患者,怎么可能出错! 还要投诉,就不怕投诉不成再打自己的脸吗? 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冲动是魔鬼,周总您老人家可要谨慎啊,别闹的太过,给自己留点脸面。 我正犹豫要不要劝两句,告诉他们应该尊重科学,实在不信任就再验一遍,反正都在医院,也方便,多抽几管血而已。 不想护士小姐姐还挺厉害,根本用不着我劝,画着粗黑眼线的眼睛一立,登时吼了回去,“结果是机器验证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我们这么大的医院,能把这么点小事弄错吗?不相信你就重验,还不信就去联合国找地方验。可有一样,如果化验结果是一样的,你得给我们正式道歉!我可以受你的训斥,但医院不能背黑锅。” 小护士崩着一张小脸儿,目光坚定的仿佛会为了医院英勇就义。 第74章 他得咽,必须咽 真相很简单,也很伤人,更伤某人的心。 周正和孟夏不存在亲子关系。 “还有,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如果这位先生再扰乱秩序,我会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周父震怒的大发雷霆,想要再骂护士,却被护士刚毅果敢的眼神给镇住,讪讪的收了声。 做为锦城小有名气的周氏老总,保不齐会被人认出来。万一他撒泼的事被传出去,会没脸见人的。 而且孟夏不是他亲生女儿的事本来就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再被人以讹传讹,那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吗。 那样的话,就不是没脸见人那么简单,而是没有脸活下去。 说不得呀,说不得。 他拿着报告,在原地暴躁的转了两个圈儿,不时的瞄一眼手里被捏得乱七八糟的报告,分明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那种愤怒和屈辱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涌现和堆积,周身冷得像块冻在冰里的铁。 周母听说这个消息,先是愣了半响,接着就是哈哈大笑,笑的眼泪挂在眼角,却倔强的不肯滴落。 这个女子历经十几年,大概终于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触。 她在周父刀割一般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收了笑,却藏不住眼睛里的嘲讽。 她淡定的坐在一边欣赏美甲,风韵犹存的脸蛋儿上挂着一抹看好戏的微笑。 此时此刻,她应该是万分舒心的。 有什么比背叛家庭和誓言的丈夫被小三儿戴绿帽子更让原配解气的呢?真的没有了。 周时予仿佛无法接受什么事实,呆呆的一言不发,杵在那里,像一根水泥柱子。 周母终于放下精致的指甲,凑过来和我分享孟夏遭此一难的原因和过程。 由于周母老是责骂孟夏,致使她怀恨在心,设计谋害周母不成,反倒把自己弄伤了,失血过多。陈嫂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 碰巧夜里医院血库存血量不足,周父心疼女儿主动要求献血。 结果一化验,父女俩都是o型,出现血疑,多事的化验员无情的披露了二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残酷事实。 周正疼爱十多年的女孩子不是亲生女儿,这说明当年的孟佳音给他扣了顶青青草原,还把他当成接盘侠,让他心甘情愿的养了十多年野种,这还了得? 当然,这也怪不得周父。换上谁,平地捡顶绿帽子,一戴就是十来年,也得发飙。 我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 能看场周正的笑话不容易,这趟没白来。 心情挺不错。 我高兴的和暮江寒交换心得体会,不想被他嫌弃的白了一眼,“闲地,有这功夫好好睡一觉不香?” 香是香,但没有看热闹好玩儿。 前一天才刚看过另一张亲子鉴定,明明白白的写着亲子关系成立的,一天后又看到另一张报告单,结果恰然相反。 重生的世界如此玄幻吗? 血脉这么神奇吗? 随意变吗? 血脉当然不会随意变,但鉴定结果可以人为改变。 就像暮江寒说的那样,一张破鉴定书真的什么也说明不了。 最为神奇的是孟夏的身份,两次事故,两次输血,两次身份变动。 她这血,用处可真大,来个有心人挖一挖,保不齐能拍部五十集的电视剧。 “爸,现在怎么办?血库没有备用血,孟夏很危险。” 周父隐忍的怒气腾的窜了出来,一脸的凶狠可怖,“贱人,让她去死。骗了我这么多年不够,还想让我救她的命,呸。” “可是” “可是什么?你给我闭嘴。贱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她最好是死,就算活过来,我也不会让她好过。贱人,贱人!” 周正压低声音嘶吼,用力到脖子上的筋都高高的贲起。眼珠子血红,活像要吃人的恶鬼。 周时予还想要说话,我赶紧抢先一步拦下他的冲动之举。 眼看着亲爹都快气过去了,还要替人说话,真是看不出个听。 “爸,人命关天,别意气用事。时予你赶紧想办法联系别的医院,一定要弄到血浆。孟夏是在明月湾伤的吧,真的出了生命危险,周家会被连累的。 星南那边一直在做企业暗访,周氏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丑闻。再说,爸您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孟夏活过来,这一切才会有答案,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啊。” 我瞧准时机出现,把事情往高潮推了一把。 丑闻两个字,把周父的脸打的又红又肿。 好舒服呀,肿么办! 周父一生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前段日子掐着翁公的身份,为了孟夏,没少为难我。 叶扶苏睚眦必报,逮到机会就不会放手。 周父难堪极了,那张老脸憋的酱紫,急得在原地直转圈,恨不能找根柱子一脖子吊上去,一了百了,也好过独自承受被戴了十几年绿帽子。。 被儿媳妇知道自己搞私情,而且儿媳妇知道了,就等于整个叶家都会知道,他那脸有地方放就怪了。 更为重要的是,私情搞就搞了,自己当亲生女儿疼爱的人居然不是亲生的,也就是说他心甘情愿的做了十几年傻逼。 又戴绿帽子,又当傻逼,这么大的亏放谁身上也不甘心咽下去。 但周正,他得咽,必须咽。 在上流社会,个人行为不检点、婚内出轨、私生子这些情况,是最为拉低格调的,也是为上流社会所无法容忍和接纳的。 这应该就是周家隐瞒此事十来年最重要的初衷,也是周时予宁可我误会也不和我说明的原因。 想到这,我的心不由又凉了几分。 在周时予的心里,我始终没有他和他周家的名利重要。 所以,这婚不离,留着过年吗? “苏苏,累了吗?”周时予没有醒过神,没有接我的话,反而关切的问我,“冷了吧,我把外套给你。” 医院里很暖和,我推开他的外套,催促他,“赶紧联系吧,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儿的。周家再厉害,出了人命也麻烦。竞标的关键时刻,注意维持企业正面形象。” 周父将我的话听进去了,他走到角落里,开始打电话。 不过十五分钟,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背着药箱来送血浆。 血浆送进去不久,小护士出来通知,伤者脱离生命危险,很快结束手术。 第75章 人衡绿之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得救了,有大热闹看喽! 我搓着手暗自兴奋不已、双眼冒光,看得暮江寒也笑了。 他伸出大手在我头顶揉了揉,低低的说了一个字,“傻。” 你才傻呢,你是天下第一大傻! 孟夏被送进病房,人已经清醒,只是虚弱的厉害,仿佛连睁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力不从心。 她右侧额头的头发被剃掉好大一片,上边盖着医用纱布,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另一侧的头发倒是保住了,就是脏污的成绺,好像几年没有洗过一样。 阴阳头的造型好可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啊,不可活哦! 算计别人不成,反而伤了自己,说是恶有恶报,也不为过。 我特别有嫂子样儿的跟在护士后边进入病房,西风真的像影子一样,寸步不落的跟着我,警惕的观察我周围的环境,生怕我会受到什么突如其来的伤害。 周母没有跟过来,而是坐在椅子上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儿。 出了这样的事,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周母张家荷了。 被自己的丈夫背叛二十几年,却发现丈夫也是被绿的那一个,那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没拿个大喇叭昭告天下都是她修养好,给丈夫面子了。 周正父子俩和医生做着最后的确认,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孟夏床头,欣赏她的丑态。 “你笑什么?”女鬼样的人咬牙切齿。 伤成这样还想要嚣张。 可惜重伤的人,哪怕话说的再狠,也没有那个气势,反倒像是虚张声势。 我甜笑着落井下石,“我哪有在笑,分明是你受了伤,做为嫂子心疼到不行,我很难过的。啧啧啧,瞧这好好的脑袋给剃的,像狗头了都。 护士的手艺不行啊,我得建议医院再招护士的时候,增加剃头发的实操考核。不然都把病人剃成鬼头,那多丢医院的份儿,也让病人精神状况倍受打击对不对。” 孟夏应该是知道自己现在丑哭的德性,气的两眼通红,想要骂我,却苦于无力,不得不咬着牙强忍。 想是瞄到我身后的暮江寒,孟夏狰狞的嘴脸秒变,可怜兮兮的双眼含泪,“江寒哥哥,你也来看我了。” 她嘟起唇,做了一个委屈却又坚强的表情包。 孟夏属于那种小家碧玉型的长相,看上去弱不禁风那种,放在平时,这个表情会很给她加分。可顶着个阴阳头再来做,就只显得可笑,没有半分美感。 “我先走了,让西风跟着,我在车里等你。”暮江寒一听孟夏说话,立即退后三步,捶着胸口干呕几下,受不了的转身就走。 明晃晃的羞辱。 我要是孟夏,都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说句话都让男人恶心成那样,还活着干啥! 孟夏羞怒交加,直接被气哭。 若论腹黑,整个锦城,没人比得过暮大公子。 他气死人的本事,简直不要太强。 不动声色中,保管让他看不上眼的人呼吸困难、生不如死。 周父和医生的交流结束,顶着一张大黑脸过来呵斥孟夏,一只手还按住她的脖子,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贱人,那年你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两次的化验结果会不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我没有关系,故意来破坏我的家庭?说,不说我弄死你。” 终于来秋后算账了。 我不由腹诽,他怎么有脸问呢?要是你看好自己那二两肉,没和人家的妈发生亲密关系,怎么会又当王八又当冤种。 孟夏本就受伤刚醒,加上麻醉的药性没过,身上没有力气,被周正掐着脖子,完全无法挣扎,只能困难的喘气,连舌头都伸了出来,活像快被勒死的赖皮狗。 真是丑态百出。 周父也是,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宠了那么多年,怎么也得有点感情,哪能翻脸不认人,这也太薄情了。 “你说,孟佳音那个贱女人究竟睡了多少男人,生出你这个孽种。说,不说我掐死你。” 他的手上不断加力,像是不弄死孟夏,没有办法洗涮他的耻辱。 我想我明白了。 周正在意的重点并不是孟夏是谁的种,而是孟佳音对他的背叛。 大概在他们情意正浓时,孟佳音曾许诺过只有他一个男人。不想转身和别人生了孩子,还算在他头上。 这乌龟做的,真是憋气又窝火。 男人对于自己头顶颜色的重视程度,超乎想象。 此时的周正正承受着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 但这能怪谁呢? 绿人者,人衡绿之。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都是应该的。 “爸你别这样,真掐死了会犯法的。正事重要,快松开,让她好好说话。”我轻柔的劝慰周父。 千万别掐死,好戏还没看够呢。 周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借着我的话头松开手。换句话说,他不过是想出出气,真的让他把人掐死,他未必敢。 装装样子,转转面子,仅此而已。 周正拄着床头柜喘粗气,还在瓮声的骂着,“贱人,赶紧说,别给脸不要脸。” 孟夏脖颈部的压力一松,空气大量灌进胸腔,她开始剧烈的咳嗽,眼泪成串的流下来。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说吧,真把爸惹急了,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上去添油加醋。 孟夏咬咬嘴唇,害怕的一个劲往被子里缩,抽哒着小声说道,“周叔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懂什么,也没有那个能力更改化验结果。没准是医院弄错了呢,怎么也赖不到我身上。” 周父当然不可能接受她的说辞,但不管怎么威胁,孟夏都死咬住年纪小什么也不知道,把一切责任推到她死去的母亲身上。 不得不说,孟夏有点小聪明。 她明白今天的事要是没有个结论可能过不去,也知道她妈早就去世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这才敢跟周正叫板。 戏基本演完,没什么可看的,在周时予又一次提出要我先回去的时候,我爽快的一口答应。 主戏看完,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大半夜的,我都困了。 第76章 猴崽子 主戏看完,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大半夜的,我都困了。 剩下的戏由周家人自己唱吧,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事,我和西风这种外人在场终究不好,会耽误他们发挥的水平。 西风扶着我,离开病房,周时予在后边跟着。 “你回去照顾孟夏吧,西风陪着我就行。” 可离我远点吧,怪膈应的。 这回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了,孟夏又受伤卧床,正是重续旧情最好的时机,送我出来干什么呀。 年少时的深爱终于可以宣之于口、付之于行,多好呢! 周时予却没有我想象中开心,他轻轻摇头,“没事,不用管她,我送你。” 纵使我再三推辞,他依然坚持送我出去。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如此的重视了,坚持送我出去,这在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也是很罕见的。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而礼貌的要他的助理去送我,自己亲自出马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是在我提出离婚后,以现自己爱上我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滚你的得了! 电梯的门在眼前阖上,周时予失了魂似的靠在梯壁上,双眼暗淡无光,整个人都像漏气的人偶,干瘪、没有精神、死气沉沉。 “没有血缘关系挺好的,这样你和孟夏就能相爱相守了,也不枉你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我看她对你的感情也很深,这回可以好好相爱了,恭喜呀。” 周时予歪头看着我,桃花眼漆黑如井。 “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吧,办完手续你就自由了,我也不用再背负着破坏你们感情的包袱,你也不用夜里睡不着在阳台上整夜的吸烟,是个好事儿。” 他的脸色,寸寸变白。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半晌,唇边掀起苦笑,喃喃着说,“苏苏,我真想时间回到两个月前。孟夏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该多好,多好。” 人有希望是好的,但要切合实际,不然注定失望。 暮江寒的车停在医院大门正对的位置,见我出来,他打开双闪。 周时予见到暮江寒的车,身上的气息猛然一冷,脚步也有片刻的停顿,最终还是越过我,为我打开后座的门。 几分不甘,几分无奈。 “坐前边,我不是你的司机。”我还没抬脚,暮江寒冷冷的开口。 我听话的伸手去开副驾的门,从小到大他领着我招猫逗狗,我都是听他的,好像养成习惯了,只要他说话,我会自然而然的顺从。 周时予伸手挡住了,面色不虞,“暮总,副驾的含义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苏苏是我妻子,只能坐我的副驾。” “可是,周总的副驾只坐过苏苏一个人吗?”暮江寒掀起唇角,目光中充满讥讽,“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没有资格要求别人。” 周时予听闻此言,身子一晃,闭上眼睛压住怒气和难堪,脸色像是缺氧的鱼。 事实如此,他辩无可辩。 暮江寒绕过车头,把我送进副驾,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座上,淡定的起步。 黑色迈巴赫缓缓起动,周时予如梦初醒般一步冲上来,手掌按在车窗上,深深的望着我,目光浓稠,仿佛含着无法诉说的隐痛,他说,“苏苏,答应我,好好的。” 眼睛突然热的厉害,仿佛要流汗。 我的心里涌起浓浓的悲哀,不知道是上辈子的叶扶苏遗留给我的情绪,还是这具身体之前的叶扶苏在难过。 对于她们来说,周时予的这句话,足以让她们感到温暖和满足。 先前看热闹的好心情变得很糟糕。 曾经以为我经历两世情伤,一定可以做到心如磐石,可周时予的一句话,让我成功破防,眼泪差点流出来。 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哪怕再怎么坚定,当年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用心爱过,曾那样期盼过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只是造化弄人,他不是我的有缘人,只是一个劫数。 如今的我,对他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厌烦和愤恨。 我沉默着不说话,西风坐在后边装鸵鸟,她似乎特别忌惮暮江寒。 暮江寒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气成那样。 直到路程快一半,他才突然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闷声说,“你就那么在意他的话?” 我一愣,哪跟哪儿啊这是,“不啊,不是我在意。” “不在意你拉个脸做什么,大半夜,我顶风冒雪陪你来,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刚才在医院不是笑得挺开心吗,怎么面对我就一张马脸。” 你么才马脸呢!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干嘛呀,我哥要送我来你不让,非说你顺路。完了又在这挑东挑西的,给我脸色看,合着还成了我的错了呗。 问题是我连句话都没和他犯着,凭什么被他呲哒一顿。 “我求你了吗?不是你非说顺路吗?委屈啊,行,你停车,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你停车,我下去,你看我找不找得到家。” 话音未落,情绪一下子跟着起来,我恼火的去扳车门。 车子的速度很快,暮江寒见我真的怒了,害怕我被伤到,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你打开门,让我下去。”我冷着脸说道。 暮江寒控制着车门,我打不开,更加的生气,改为摇下车窗,准备从窗子里爬出去。 牛脾气上来,谁也整不了。 我按下车窗,他按上去,我再按下来,他又按上去。 如此几次,我的控制钮不好用了。 欺负我是吧,行,出不去,就在你车里折腾。 我开始手蹬脚刨,手上扯到什么扔什么,减震良好的汽车一颤一颤的,车子内饰也脏了好几块,挂着的一个中国结被我揪下来,放在脚底狂踩,变成垃圾。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小祖宗,别闹了,小心肚里的猴崽子。” “你孩子才是猴崽子呢。”我气极的用手去捶他,用指甲抠他。 哪知他那身子骨跟钢铁筑就的一样,硬邦邦的,我那几下打上去,可能都不如挠痒痒有感觉。 第77章 水果捞 打人不成,我急得抓耳挠腮,开始翻包寻找可以攻击的工具。 暮江寒崩不住了,扑的笑出声,大手按住我的包包,侧眸笑意盈盈的凝视我,“好了苏苏,不闹了,我不是有意要你生气。见你情绪有点低落,故意逗你的。不生气了,乖。想打我就打,让你打个够。来,朝这儿打。” 他捉住我的手往他的脸上招呼。 这怎么行! 我吓得缩起五指,打人不打脸的道理我是懂的。 (咳,周时予和孟夏除外,他们不在人的行列。) 我气咻咻的侧头看他,只见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眸之中,温柔像古典轻音乐一样缓缓流淌。 他眼底压着笑,还有--纵容。 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没有一点不悦或责怪。 怒火因为他的这个眼神神奇的消失了。 就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可能为这点子事和我真的生气。 而我,也不是真的和他生气。 只是胸口有团东西哽着,不闹一闹,憋得慌。 换句话说,大小姐脾气已养成,受不得半点气,尤其这气来自暮江寒,让我愈加无法忍受。 我不由在想,和周时予在一起的这些年,气也没少受,全都忍住了,怎么到暮江寒这里,就忍不住的非得作一通呢,好奇怪。 好吧,既然你先道歉了,那我就大度的不和你计较。 可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你,我傲娇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不肯理他。 “是我玩笑开过了,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他柔声哄着我,“怀着宝宝呢,妈妈情绪不好,宝宝也会不开心的。要不要再打几下,出出气,嗯?” “别闹了,快开车吧,我都困了。以后别有事没事用这种方法调动我的情绪,我会真生气的。”我把那张帅得要人命、越凑越近的脸推回去,略有点不自在。 暮江寒吭吭的笑,给我扎好安全带,检查好车锁,都没问题,重新发动车辆。 我不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我那句我都困了,怎么听着那么像撒娇呢。 不,不会的,叶扶苏是霸总,不可能撒娇! 我打了个激灵,收回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暮江寒发现我的小动作,纵容的笑笑。 浓隶的眉,苍鹰一样敏锐的眸,高直的鼻梁,比女人还要红润的唇,麦色肌肤在幽暗的光线下,反映着润泽的光。 刚刚的笑容,让那双锋利的眸底浮点星光,居然好像动画里刚毅果敢的斗士,简直帅酷到爆。 这家伙还挺好看的,以前没发现呐。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霄夜?” 我想了想,肚子确实有点空,吃个霄夜不是不可以,“我想吃水果捞。” “水果捞凉,而且糖分高,不适合做宵夜。换个热乎、软烂好消化的行不行,不如我带你去喝海鲜粥?” “我要吃水果捞。” “不是说了” “我就吃水果捞。”我抱起双臂,鼓起两腮,坚决不肯退步。 霸总就得有霸总的样子,说一不二。 再说人家是孕妇啊,不得想吃什么吃什么吗,怎么连水果捞都不给吃。 暮江寒失笑,用那种看撒娇女儿的宠溺眼神注视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车厢里的氛围变得有点奇怪。 正在这时,我妈的电话来了,问我还回去不,陈叔正在准备宵夜,如果回去,我妈亲手给我做我最喜欢的鸡蛋羹。 “妈妈,我在路上了,很快到家。” “好,我去给你做鸡蛋羹。”妈妈欢快的挂断电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妈听说我回去,仿佛变成快乐的小女生了。 我捏着电话小声嘀咕,“不吃鸡蛋羹,我要吃水果捞。” 暮江寒的眼角无声的抽了抽。 进入家门,妈妈的鸡蛋羹正好出锅,热腾腾,香喷喷。 一心想吃水果捞的肚子也不禁直冒馋虫,但今晚最想吃的,还是水果捞。 一小碗鸡蛋羹喝了一半,有人按门铃。 陈叔出去开,没一会进来,手里提着个眼熟的包装盒,“苏苏,你的外卖。” 没有订过外卖呀。 我纳闷的接过一看,居然是我最喜欢那家饮品店的水果捞。 包装袋上贴着便笺,属于某个人的霸气字体写了一句话,“别吃太多,小心夜里肚子不舒服。晚安,好梦。” 不是不给吃吗,怎么还给我订外卖啊。 这家伙,真是的。 今天的水果捞,有点特别的甜。 从喜欢上周时予到现在,七年多差不多快八年,不论怎么生气和委屈,我都没有和他发泄过情绪。 今天晚上不过一句话,我就把我爸妈用二十年培养出来的世家小姐的温婉知性给忘了,拳打脚踢的对付暮江寒,要不是脑子里最后一根名叫理智的弦还在,可能都会下嘴咬他。 早知道他这么上道儿,刚才在车里就不打他了。 唉,跟自己老公发不出来的脾气,倒是和发小发得淋漓尽致,感觉有点撒气的嫌疑。 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暮江寒不会记我的仇吧。 不会,要是记仇,他就不会给我订水果捞了。 吃了水果捞的夜晚,我睡的格外踏实。 梦里是一挂小小的秋千,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上边,男孩子站在女孩身后,负责在秋千荡的不高时推一把。 猛然一个用力过度,小女孩凌空飞起,在小水洼里坠落,弄了一头一脸的泥,坐在泥地里哇哇地哭。 男孩子懵了,连滚带爬的把女孩从泥水里弄出来,找个干爽地方放下,傻乎乎的看着她哭。 为了哄女孩,男孩打裤兜里掏出块被泥水淹过的水果糖,剥了包装纸,塞进女孩泥豁豁的小嘴里。 女孩本来抬着脸呜哇哭的正有劲儿,嘴里突然一甜,就忘了哭了。 最后一幕是满身是泥巴的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起回家,女孩含着嘴里的糖,眯眼笑得老开心,身后是两长溜泥水脚印,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虽说泥巴有点脏,但糖果格外清甜。 我在半空看着女孩开心的小脏脸儿,不由笑骂,“真是个小吃货。” 第78章 再一次犹豫 次日睁开眼睛我就给周时予打电话,和他约定去民政局。 他倒是接了电话,一听我是和他说离婚,忙不迭的就挂断了,再打过去,没有人接。 派南风去公司找他,结果人不在,秘书室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是早上就没过来,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也就是说,周时予和所有人失联了。 看来今天又离不成。 唉,离婚好难。 一定要对簿公堂吗?他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好聚好散多好,何必弄到最后互相撕逼,闹得都没有脸面呢。 这周时予,和我的三观是真不和,当年怎么看上他的呢?一定是瞎了。 在叶家一直赖到晚上,我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周家。 爸妈再三挽留,我还是走了。 答应的事就要办到,这是我叶扶苏做人的原则。 也许过于迂腐,但问心无愧。 而且我遵守了诺言,也会堵住周家人的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周家都没有资格和立场说叶家半个不字。 我准备按密码,结果门从里边开了,周时予穿戴整齐的出现,手上拎着车钥匙。 “老婆你回来了,我正要去妈那边接你。冷了吧,快进来,陈嫂熬了粥,你喝一碗。”他惊喜的拉着我进门。 什么情况这是? 我站在门边换鞋,站的不太稳,周时予伸手想要扶我,被西风给阻止了。 他收回手,不高兴的横了几眼西风,抿紧唇没说什么。 “怎么不去医院照顾孟夏?”我淡声问他。 “哦,医生说孟夏的伤不重,就是失血过多,在家慢慢养就行。下午我把她接回来了,正在睡觉呢。” 怪不得一天没音儿,原来是去照顾妹妹了。 也是,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让周时予做出惊人之举的,那么,这个人必定非孟夏莫数。 亲妹妹带回家,不是亲妹妹也接回家,周时予啊,多么有社会责任感的好青年! 老婆这个人从不在他做事情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时予开心的让陈嫂给我盛粥,我告诉他吃完饭回来的,不想喝粥,要他们吃饭不必叫我。 回到卧室,我脱了衣服去洗澡。出来后,坐在床边,由着西风动作轻柔的帮我吹头发。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看着酷帅的西风,吹起头发来也是动作轻柔又专业,很值得赞赏。 收拾妥当,爬上床继续养猪生涯。 快九点的时候,周时予来敲门,说想要和我聊会儿,他有许多话想要和我说。 我知道他一定是要和我解释孟夏的事,懒得掺和他们,便给西风使了个脸色。 西风毫不留情的拒绝,连门都没让他进。 气得周时予和西风争执好一会儿,西风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令周时予最终以失败告北。 有个给力的贴身助理真的是一件很省心的事。 没什么事做,我就拉着西风说话。 “西风,你什么时候跟着我哥工作的?” “没跟叶总工作过。” “啊,你不是我哥的人?” 西风淡定的点头承认,“是啊,我是暮总的人。” 天,西风居然是暮江寒的人。 怪不得见着暮江寒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拼命缩小存在感。 可是,照顾我不用叶家的人,却要用暮家的人,我哥这是什么思路? “哥,咱们叶家没有人可用了吗,为什么我的贴身助理用暮家的人?” 我哥可能正在用手机,秒回,“因为靠谱。” 这叫什么答案,难不成叶家的人就不靠谱?带这么妄自菲薄的不? 我发了一个问号,那边却再没有动静。 晚上睡的太早,后遗症是次日醒得太早。 我换好衣服,准备在家里来个晨练。 不想我以为我就够早了,有人比我还早。 “夏夏,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妹妹。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可是我不想做你妹妹,时予哥哥,你忘了吗,当年咱们有多么相爱,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们可能连宝宝都生了。时予,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孟夏抽泣着。 “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了妻子和孩子,咱们得朝前看。你放心,等你好了,我帮你找份好的工作,以后再给你介绍又帅又疼人的男朋友,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才不要男朋友,爱过你的我,怎么可能再爱上别的人。过去我们受血缘所困,你不接受我,我能理解。可现在没有血缘关系了,我们可以相爱,可以结婚的。时予你不会忘的是不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第一次吻我。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吻好甜啊。” “当年我被逼离开,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么痛吗?我想你想到吃不下、睡不着,好几次都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是你,是想要再见你一面的想法,让我活了下来。那么多年,我想见你,又不敢,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给你带来困扰。因为我宁愿自己像狗一样的活着,也想要你好好的。” “可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那颗心,不论我怎么管,就是要想你。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对叶扶苏嘘寒问暖,我这心里有多疼,我都要嫉妒死她了。时予,哥哥,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说你一点也不爱我,你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站在客卧的门口,亲眼目睹我法律上的丈夫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在晨曦之下,拥在一起,互诉衷肠。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我的丈夫,这应该是幅唯美的画面。 亲眼见证自己丈夫和别人的爱情,多么讽刺! 幸好我早已觉醒,周时予这坨垃圾是一定要扔的,否则这脖子得让草原给压断了。 而且我严重怀疑,孟夏的这次受伤根本不是什么害人反害己,而是她的有意为之。 目的就在于暴露她和周正周时予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给她名正言顺的拿下周时予做铺垫。 我有感觉,周时予会重新变回之前那个混沌的周时予。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你还爱我,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时予,你爱我,你还爱我。”孟夏搂住周时予的脖子,和他脸贴着脸,又哭又笑。 周时予没有动。 可我知道,他再一次犹豫了。 第79章 最后的赢家 每次都是这样,周时予的想法很容易被孟夏所左右。 但凡涉及到孟夏,周时予总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孟夏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我,双眼一亮,有意的挑衅一笑,收紧双臂,用我听得到的声音说,“时予,以后我们继续相爱吧。如果你舍不得离婚,我不逼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我不要名分。你可以陪着她,陪着你们的孩子。在某个你寂寞的时候能够想起我,偶尔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时予,我爱你,八年了,没有一刻不爱。别扔下我,别不要我,时予,我不要还是一个人。” 周时予僵硬的身体渐渐的软化了,他拄在床上的手臂慢慢抬起,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她的头发,哽咽着,“别说了夏夏,别再说了。” 初心珍贵,周时予也不例外。 孟夏果然不再说了,而是把她尚未着妆的唇凑向周时予,接近,接近,再接近,近到只有一丝的距离就要亲上。 在双唇粘合的最后一刻,周时予不经意的一个抬眸,看到站在门缝那里的我,迷离的眼睛瞬间清亮,一把推开靠在他怀里的人,惊慌失措的抬腿就朝着我走过来。 脚步匆匆,凌乱无章。 “苏苏你别误会,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夏在他身后不甘心的叫他的名字,他恍若未闻,连头也不回。 我不欲与他做无用的交流,转过身快步离开。 肯定又是那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她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耳朵都腻了,我更腻。 几步跑进卧室,反手锁上门,不论他如何在门外拍打,都坚决不理。 周时予拍门的力道渐渐小了,声音也低下去。 等我从卧室里再次出来,没有看到周时予,孟夏的房门也紧紧的关着。 这天的晚上我睡的脚抽筋,半夜起来活动双脚,看到周时予把自己关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他看着黑森森的夜空,满身的落寞,那不断吞吐的烟圈,仿佛他摇摆不定的心。 不知谁打来电话,他呆呆的看了一会屏幕,最终还是划开接听键。 夜很深也很静,他大概想不到会有人睡不着,在这里听他的墙角。 “怎么了夏夏,睡不着吗?乖,自己好好睡我不能过去陪你,你知道,我有老婆的,不能也不应该和你接触太多我没有忘,可是乖,不要哭你不能好了,睡吧,你让我再想想” “人渣。”西风气得咬牙,看那小样恨不能一拳把周时予揍趴下。 我无所谓的淡笑。 这就是周时予的爱! 嘴上说着挽留的话,行动却在为另一个女人的孤单黑夜埋单。 显然孟夏那些忆往昔的话,让他真的回想起曾经的相爱。 初恋都是刻骨铭心的,我能理解。 周时予是我的初恋,前生的我就是过于珍视这份感情,才让自己痛苦一生、最终惨死。 可周时予也没有想到,会在没有孟夏的日子遇到我、娶了我,并和我有了一个孩子。或者,他对我也生出些不一样的感情。 现在的他,既想和孟夏再续前缘,成全他年少时的真心;也想和我继续维持婚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光明无限的未来。 他需要她给他填补年少时的遗憾,更需要我给他往后大半生的荣光。 通俗的说,他想和孟夏谈恋爱,却想和我结婚过日子。 左右摇摆,选择不定,他的心在浮游,他的爱一文不值。 三个月啊,快点来到吧。 接下来好几天,我没有和周时予正式碰面,他是选择性的逃避,我则是真心的不想见,烦。 可他和孟夏的相处,点点滴滴,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孟夏逮到机会就要和周时予回忆他们过去在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包括她第一次来姨妈时,他给她准备卫生棉;包括她们第一次接吻时,她穿的哪条裙子,他的手放在她腰的哪个位置上;还有那个她们为了爱情想要孤注一掷的晚上,他是如何温柔的爱抚她 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全部回忆一遍,精细到哪天在哪打死个苍蝇,都有理有据。 周时予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幽远,实际上内心骚动不已。 我知道,周时予的心来到一个三叉路口,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令他痛苦而迷茫。 每天夜里,都会有一个陌生账号给我发来大量的照片、音频和视频,所有主人公都是孟夏和周时予,内容无外乎二人之间的亲密举止。 我知道,这个人是孟夏。 她在向我宣示她的成功,警告我知趣点离开,不要挡了她做周家少夫人的路。 她以为她会气到我,以为我会因此痛苦不堪。 那样的话,她的目的就达到一半。 可是,她并不知道,在我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我和周时予的结局已经注定。 周时予这个男人,我早就不要了。 她给我发来的这些东西,不但气不到我,还很有可能在双方共同出庭的时候,作为最有力的证据,让他们一败涂地。 关于这一点,她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她内心里对于周时予的执着,让她完全无暇顾及他的名声和未来。 话反过来说,孟夏能劝动周时予早点同意离婚,我想我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很感激她。 我每天过着简单重复的日子,一天天的数着时间,安静的等待三个月结束的那一天。 周时予和孟夏每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终于惹怒周母。 她指着孟夏的鼻子,把她和她妈骂得狗血淋头。 周父没有再做任何的阻止或维护,看向孟夏的眼睛每一秒钟都阴森可怖,像只寻仇的恶鬼,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孟夏和孟佳音。 当真相暴露,所有人的丑恶嘴脸便全部展露无疑。 周母恨铁不成钢的一拳拳砸着混沌不堪的周时予,怪他不认好歹人,将来没有好下场。 她也怪我,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让宝宝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家。 周母指责我的时候,周时予垂着脑袋装缩头乌龟,孟夏紧靠着他得意忘形,嘴角轻佻的笑容分明在告诉我,她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第80章 东施效颦 那天,对于周母,我第一次生出强烈的逆反之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言顶撞她。 她想要把造成她人生不如意的原因怪在我头上,让自己成为一名受害者。 可是凭什么呢,所有一切分明与我毫无关系,凭什么我来承担骂名! 出轨孟佳音的不是我,和孟夏多年牵扯不清的也不是我。 我只是想维护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想要离开让我痛苦和仇恨的人而已,有什么错? 我说对我是没有用,自家男人出轨半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我在叶家接受的教育中没有和垃圾争短长这一条。 我说管不住他,但是可以管得住自己。周时予这种人间垃圾,我早就不要了,我嫌他脏。只要他现在肯签字,我立刻搬走,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如果不是您老人家设计要我再给他三个月,这个婚早就离完了。你不能自己愿意忍气吞声一辈子,就让我也做和你一样的选择。你有你的想法,我却不愿意做舔狗。 我说背叛的人是周时予,我绝不可能原谅。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原谅。没有他,我会过得更好。他没有资格也不配我为他低三下四陪小心委屈自己,我叶扶苏会让他高攀不起。 周妈听了我的话,蓬勃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沙发上,伤心的默默流泪。 她低声的啜泣,嘴里不住的喃喃,悔不当初,“不原谅,不值得原谅。苏苏你说得对,当年我怎么就没一走了之呢,我也想过离开那个黑心肝的男人,后来怎么就心软了呢。好后悔啊,快二十年,我做了快二十年的傻子。我活该,是我活该。” 她哭的很可怜,我于心不忍的软下心肠,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狠。 一个可怜而无用的受害者而已,何必咄咄逼人! 只是她的可怜是她的贪心和软弱造成的,我并不怜悯。 孟夏屡次逼迫周时予不成,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这天早上刚开完例会,孟夏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在公司对面的冷饮厅见面,说是有事和我说。 她想要和我说的是什么,她清楚,我也明白。 南风不让我理她,说人不能和赖皮狗一般见识,丢身份。 西风却不这样看,她说小三儿都敢挑衅,正室不敢回应,简直是丢叶家的脸。这个局不仅要去,还要赢,必须赢的漂亮。 关于去不去,我和西风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我的目的是为了打狗,西风是为了赢,终极目标不一样。 于是,我把南风留下做报表,带着西风去赴约。 冬季是冷饮厅的淡季,店里没有几个人,我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托腮凝神的孟夏。 伤口的药布已经拿下去,原本白花花的头皮上长出一小层黑森森的头发茬儿。 可能是为了头部整体的可视性吧,她把所有的头发都剃了,现在她的头部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圆蛋上长了七个窟窿。 她画着很浓的妆,眼线夸张,唇色红得吓人。 大概是想弄一个夜店妖娆艳丽的女人妆,以气势压制我。 可因为化妆技术方面原因,还有那个黑蛋一样的头,反倒东施效颦,丑不可言。 她却还是自以为很美的坐在那里搔首弄姿的扮思考者。 “呀,嫂子来了,快坐。我给你点了杯奶茶,喏,快喝吧,温度正好。”血红的大嘴一咧,好像黑山老妖。 我施施然坐下,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瞄那杯绿了巴叽的所谓奶茶。 真是什么人点什么茶,只看那颜色就没有胃口。 西风给我叫了杯蜜炼橙汁,自己手里掐着一杯紫红色的火龙果汁。 我看了眼火龙果汁,深觉它的用途不仅仅在于喝。 “有话说,有屁放,我家主子贵人事多,没功夫陪你在这悲春伤秋。” 西风毫不客气,孟夏笑容僵硬。 默了两秒,孟夏摸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推到我面前,“嫂子,我知道你讨厌我占据了时予的心,可爱情这东西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没有办法。 你们都说我是小三,破坏你和时予的婚姻,可我想说的是这事赖不上我,如果你们的感情基础足够深,我有再大本领都破坏不了。说到底,时予爱的人是我。 所以,只有你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想,鼎鼎大名的叶家大小姐,也不希望守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老公吧。” 深度怀疑,孟夏不明白不要脸三个字的意思。 做小三还这么嚣张,敢于到正室面前直接谈判,可把她能的,真以为叶扶苏还是从前任周家人予取予求的叶扶苏呢。 姑奶奶早就不伺猴儿了。 我看了眼手机,那是她的微博账号,里边满满的记载着她这些年来,对于周时予的思念和爱意,字字珠玑,句句血泪。 “这些东西只能说明你单方面的觊觎我的丈夫,并不能证明你们之间拥有爱情。”我抬起眼,淡淡的回视着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予那么优秀,你喜欢他,这很正常。毕竟,你不是唯一一个对他抱有幻想的女人。爱情是双向奔赴,你这个,”我嘲讽的轻笑,“应该叫做单相思。” 孟夏一听就炸了,身体突然前倾,双手按在桌沿上,五指紧按着桌面,指甲根部发出白色,“你胡说,时予爱的人是我,要不然那天我那样,他不可能回应我。” 那样?哪样!拥抱?接吻?还是脱掉衣服在我的婚床上行尽暧昧? “所以,孟夏,你是承认了你在我和时予婚姻存续期间和时予发生兄妹以外的感情并有过亲密接触,是吗?” 孟夏也不傻,隐约明白我在给她下套,聪明的闭嘴。 可我挑衅的眼神,外加不屑的态度,还有那似乎可以掌控一切的睨睥,让她的理智瞬间被无知埋没。 “是的,我敢做就敢当。我和时予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因为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婚姻只是一张没有用的纸。时予不爱你,她爱的是我。所以,该让位的人也是你。” 她好有雄心壮志,我佩服。 第81章 杀猪问客 “是吗?你这样觉得?那你们的爱情还真伟大,也真恶心。那时候你和他分明还是兄妹关系啊,你们怎么能不顾亲情伦理乱来呢,这不是乱伦吗?孟夏你就这么没有底线的?这世上没有其他的男人了吗,连亲生的哥哥都要勾引?还要说什么真爱,你可真脏。 我一直愿意相信你是单纯无知的,只是爱了不该爱的人而已。可事实是,你明知道周时予是你亲哥,还要勾着他做那种事。你明知道不对,却不肯面对现实,更加不愿意改。我不知道让你如此疯狂的究竟是爱情还是其他的什么。只不过,孟夏,你还有没有做人的底线啊。” 我故作震惊和不解的瞪大眼睛,捶胸顿足的替她感到惋惜。 孟夏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态度有几个发轻佻。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亲哥,有什么不能做的?叶扶苏你不要往别的地方上扯,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劝你主动离开的。你识趣点,别让我费心思。看在你怀着时予孩子的份上,我不打算真正的对付你,给你留条生路。” 孟夏的话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周家没有关系,这么说的话,她隐藏身份留在周家,一定有她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 离个婚而已,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难懂。 “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离婚我提过几多次,时予都不肯签字。你看孟夏,你们这么深爱,他却还是不肯和我离婚,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对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离婚的,所以呢,你要是想让我快点给你腾位置,不如劝他尽早签字,而不是来找我的麻烦。不然的话,万一哪天我反悔了,你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毕竟,周母和周爸对你持着很深的成见。” 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说完想要说的话,我利落的起身准备离开,“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直到我走出差不多十步远,孟夏才在我身后恨恨的说,“别得意,时予很快会签字的。” 我点点头,真诚的笑说,“谢谢,你是个合格的垃圾回收站,给你点赞。” 不知道孟夏对此话是什么表示,不远处的周时予脸色黑得像是要滴墨汁。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也没有作声,一直在偷听。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尴尬是有点的。 “苏苏,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堪吗?”他走到我面前,垂眸问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嘶哑。 “有些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或许你没有那么不堪,但确实不适合做我叶扶苏的丈夫。时予,尽快签字吧。给孟夏个归宿,也给你的七八年一个交代。你我好聚好散,不要弄得太难看。我对你们一忍再忍,别让我真的和你撕破脸。” 说完,我绕过他,平静的离开。 身后,孟夏软软的撒娇,“时予,你看她啊,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这种婚姻你坚持有什么意思。这三年你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我好心疼你。” “别再说了夏夏,我和苏苏的事情你不懂。我不会离婚的,哪怕能多坚持一天,我都不会放弃。以后不要再打扰苏苏,让她好好养胎,听到没?” 孟夏又说了些什么,由于我走远了,并没有听清楚,但想来仍然是诋毁我这不对那不好,劝他快点离婚而已。 走出冷饮厅的门,南风像做贼一样趴在门口观望,见我出来,双手背后傻笑。 “不是让你在公司干活?” “嘻嘻,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怎么样,干赢没有?” 西风耸耸肩,“兵不血刃,各有输赢。” “什么意思?”南风愕然的张大嘴巴,眼睛怀疑的在我西风之间转悠,“俩没打过一个?” “意思就是没干起来,主子的计谋是以理服人。我果汁都准备好了,硬是没给我泼的机会。” 小姑娘遗憾的啧啧摇头。 南风遗憾地退了半步,“西风你真完犊子,这点事都搞不定。不行以后你跑业务吧,我贴身。保管把渣男贱女剥光绑一块儿,当街施以鞕刑,让她们成为世上最苦命的鸳鸯。” “不换,我愿意完犊子,主子也喜欢我完犊子,我听主子的,你管不着。” 我: 回去后不久,我的手机里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消息:我一定会如意的。 毫不怀疑,发信息的人是孟夏。 我不由头疼,已经那么明确的告诉她现在不离婚的人是周时予,不是我,她怎么就不明白。 有和我示威的功夫,和周时予撒撒娇,让他痛快儿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什么都解决了? 老是舍近求远的找我麻烦,有什么用啊。 天知道,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要离开周家。 很想给她回点什么,又觉得浪费唇舌,也就算了。 拉黑,删除,让她滚。 “主子您想过没,或许她不是没有和周时予说离婚,而是周时予不同意,她没有别的办法才来找你麻烦,想要您知难而退,她好不劳而获。” 我头不抬手不停的埋在文件之中,“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摸摸鼻子,乖乖的闭上嘴。 下午茶时间,我坐在茶水间等待西风给我磨咖啡,手机上收到暮江寒的微信消息,“快过春节了,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我翻开日历看了看,可不嘛,不到一个月就是新年了。 “听我公司一个东北来的女生说那边有个词儿,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什么词儿,说来听听。” “杀猪问客。” 四个字发过去,那边一直显示输入中,足有两分钟,盯的我眼睛都酸了,回给我四个字,“我明白了。” 还以为他在给我写礼物名称让我选择呢,结果告诉我他明白了,给我留个悬念。 唉,锦城双杰这种人物做事,有时候真的很让人难以理解。 喝过热饮回到办公室,南风把一张请柬放在我桌上,“明天晚上城西有个拍卖会,听说有不少好东西,这是主办方送来的邀请函,您要去吗?” “明天再定,我哥去不去?” 年底了,公司的事情特别多,马上还有年会,哥哥有意的分给我很多工作,我忙的快要起飞,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挤得出时间。 “老叶总和夫人肯定过去,大叶总去不去不知道,据可靠消息,吕家大小姐明天上午回来,已经确定会去参加晚上的拍卖会。” 第82章 苦肉计 田田去,我哥十之八九也会去,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也过去好了。 当作一次别样的聚会呗。 万一有好东西呢。 先前一直跟的公益项目效果不错,听说已经有十九个孩子得到帮助,继续推广下去,会有更多的孩子受益。 因其中一个环节不太顺畅,负责外推的大学生志愿者来公司研究新的方案。 按照常理,这种小事情,南风就可以搞得定。但这个项目一直是我亲自跟着的,爸妈也很重视,我便亲自和他见面商量。 之前通过两次电话,但没见过面。 他五点钟准时进入我的办公室,很有礼貌的介绍了自己,并把他总结的一些资料放在我的桌上,恭谨的垂手站在桌前,等待我的决策。 这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瘦削的脸型,额头很宽,眼睛狭长,眼尾略微上挑,目光清亮而专注,落在我手里的文件上,一直不敢抬头看我。 资料做的很全面,我找到几个问题所在点问他,全部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显然对于项目有着足够的了解,也是真的上了心的,而且能力出众,愿意用他的能力服务和回报社会。 这让我对他好感倍增,想试着培养培养,以后能进公司的话,没准儿会成为一名不错的员工。 小伙子知识渊博、谈吐不俗,很多观点非常超前和大胆,真是棵不错的苗子。 这一聊就忘了时间,结束时已经快七点。 我想要请他吃饭,被他礼貌的婉拒了,说晚上系里还有活动,不能请假。 本来我是好心解决他的晚饭问题,自然不会为难他,便放他走了。 他来自贫苦山区,却从不妄自菲薄,努力上进,性格坚毅。 这种大学生多数比较清高,由于还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资本在他未来生涯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不愿同资本为伍,暂时可以理解。 人总是要经历过现实的摔打,才会知道曾经错过什么。 也往往是这种错过和遗憾,成为那些愿意并有能力向上爬的人最终登顶的源泉。 收拾好东西想要回家,却不想在公司门口看到周时予。 这个季节是一年当中最冷的,他没有坐在车里,也没有进入公司大堂,甚至没有告诉我他会过来。 此时的他靠在车门上,也不知等了多久,看上去身体有些僵硬。 “我来接你回家,苏苏。”周时予艰难的活动着身体,发青的嘴唇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发出声音。 眼睛是他身体唯一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器官,他转动着眼珠,漆黑的眸中涌起浓浓的期盼。 西风见状撇撇嘴,给我做了个口型,“苦肉计。” 我掩唇轻笑,小姑娘挺腹黑的,“等了很久吗?” “没,公司有点事耽搁了,经过这里,看到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想试着等一等。没想到,真给我等着了。上我的车吧,一直暖着呢。” 暖着却要在车外等,还真是苦肉计。 “周总您回去吧,我们还没有吃晚饭,约好了去吃火锅呢。人我们会照顾好,不劳您大驾了,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南风不客气的开口赶人,还特别不耐烦的抬高手臂抖了抖。 最近周南二人像斗鸡似的,见面就要掐。 这话说的多不尊重人啊,周时予再不是人,也还是小有名气的老板,哪里受得了被人如此轻视。 我以为周时予会生气的摔上车门离开,不料他想也不想的就说道,“我也没吃呢,不知有没有请几位美女共进晚餐的幸运呢?” 这是就坡上驴了? 他笔直的站着,身上披着橘红色的灯光,笑意浅浅淡淡,眸中闪着渔火样的微光。 二风都一脸莫名的看向我,等着我的决定。 “想来就跟着,不差你一只碗一双筷子。”去就去吧,不想因为他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而破坏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 餐位是南风定的,一个平民化的火锅自助,味道好,菜的品类也全,一到晚上人特别多,热热闹闹的,氛围很好,之前来过一次,我便念念不忘。 两位姑娘对于周时予的加入极度不满,进进出出的把我需要的东西备齐。 自助嘛,想吃什么自己拿,我们三个人的面前食物堆成一座小山。 反观周时予那边,冷清的连双筷子都没有。 周时予显然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什么都不懂,端着身份又不肯问服务生,学着二风的样子,来来回回跑了三四次才拿着筷子和调好的蘸料回来。 二风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把某人贬低的一文不值,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渣男。 周时予听到也装作没有听到的全盘忽略,忍辱负重的坐在我旁边安静的吃东西,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快被人骂死了还笑得出来,也吃得下去,承受能力不一般,怪不得上辈子吞了叶家。 餐厅的空间非常大,不时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开心的笑着,慈爱的妈妈跟在后边小心的提醒着注意安全,格外具有人间烟火气。 这让我的心情非常美丽,便顺口问了一句,“你很开心?” 周时予点点头,将刚涮好的羊肉夹出来想要放在我碗里,见我一直盯着他,筷子转了方向,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碟中。 “苏苏,我们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让我想起你上大学那年在你学校门口吃火锅的情景,突然有了一种我们还是在谈恋爱的错觉。” 说这话时,他很温柔的侧脸看向我,眼睛里有些遥远的东西在点点聚拢。 我特别不适的打了个冷战,赶紧把注意力放在南风刚帮我涮好的青菜上。 这确实是他的错觉,简直就是错到不能再错。 把路都走绝了,又来和我玩儿怀旧,这人脑回路一定是不正常。 前一天的夜里还在和妹妹怀念旧时光的人,转而就和我话当初,精神不正常已经进化为无药可救。 只是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怎么有脸提当年! 这家店是远近有名的网红打卡地,好多年轻的女孩子都在晒自拍。 南风和西风这会像亲姐妹似的靠在一起拍照片,然后编辑发圈,笑得像小傻子一样,玩儿的不亦乐乎。 第83章 结束了 南风和西风这会像两只小鸡崽似的靠在一起拍照片,然后编辑发圈,笑得像小傻子一样,玩儿的不亦乐乎。 怎么看这两位也不像是刚刚认识,反倒仿佛是两位相识已久的好朋友,互相之间很有默契,特别的稔熟。 我也是女孩子啊,是公司老总这个沉重的职位,让我不得不严肃起面孔,装得老成持重。实际内心里,我也是和她们一样爱玩爱闹的年纪,和她们一样拥有一颗爱玩爱闹的心。 此时见她们玩儿的开心,也来了兴致,取景餐厅布置和菜品区拍了几张图,发了个朋友圈。 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周时予的手机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他看眼手机屏幕,眉头高高的蹙起,不耐烦的把手机扣过去,让它自己响着玩儿。 大概响了七八次以后,终于停止,改为我的手机来电。 是那个给我发消息的陌生号码,懒得看,直接按静音扔在一边。 稍后,周时予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笑得讳莫如深,突然凑近我,神秘兮兮的说,“苏苏,你把我拍得很帅。” 我一惊,什么时候拍他了? 特么地,我就是拍条流浪狗,别人还能夸我有爱心。我拍他,自找恶心不成! “你看错了吧,我没有拍你。” 周时予也不生气,拿着手机朝我挥了挥,页面赫然是我刚发完没有多久的动态。 连忙打开朋友圈,发现发出去的六张照片中,其中一张带着周时予的侧脸,另一张只有他一只手臂,昂贵的腕表翼翼闪光。 居然没有发现他入镜了,可见此人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可有可无。 “手误,抱歉,我现在删除重拍。” “不要,”他摇着头,按住我已经选择删除的手,语气轻快,“留着,多好看呢。” 说完,他爱不释手的用拇指轻轻抚摸手机屏幕,眸中满是柔情。 可能是害怕我真的删除吧,他自己截了个图保存。 那几张照片拍的不错,删了可惜,周时予入镜纯属意外。 一张照片而已,既然当事人同意,我就没有多想。留着呗,挺好看的。 当然,照片中取景时取到周时予的侧脸,确实是我的失误,道歉是应该的。 突然就明白了孟夏不断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想必给周时予打电话的人也是她。 她一定是看到周时予出现在我的朋友圈中,一时无法接受,便找周时予要说法。 周时予不肯接电话,又改为骚扰我。 醋劲儿还挺大。 但凡沾上周时予的边,我都得倒霉,我和他现在真是八字不合。 后边的饭吃的有点沉闷,好好的一次小聚会,就这么被我破坏了。 吃过饭,西风开车把南风送回她的住处,再带着我回明月湾。 进了别墅院子,我刚下车,一眼就见到周时予站在入门处的台阶上,长身玉立的。 “干嘛?”我纳闷的问他。 门神似的在家门口杵着,大冷天的不进去,不是有病吗。 他又笑笑,眸中光点跳跃,“我在等你一起回家。” 我自己不会进家门的吗,要你等?当年我想你等的时候干嘛去了? 亡羊补牢,为时太晚。 绕过他我径直踏上台阶,他也不生气,好脾气的抢先一步按开密码打开门,绅士的等我先进。 我也没客气,抬步就走了进去。 刚换上一只鞋,突然发觉屋子里弥漫着很浓的油漆味道。 家里怎么会有油漆?难道这就是周时予一整晚异样的原因? “孟夏,你在做什么?” 西风一声怒喝,我方才看到孟夏手上拎着一只红色的铁桶,蹲在二楼主卧旁边的房间门口,满眼怨毒的盯着我,仿佛一只呲着獠牙的厉鬼。 铁桶口还在不断的滴落大红色的油漆,孟夏的脸上手上身体上都沾上红漆,模样可怖,像蛰伏在暗夜里的魔鬼。 好好的一个家,看上去却如同大型凶杀案现场。 两辈子啊,我都没有见过甚至从没有想到过,会发生这一幕。 孟夏听了西风的问话,阴测测的笑,那张脸丑的无法形容,“没干什么呀,就是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装饰一下房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我。” 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她身后的那个房间是结婚时早就说好留给宝宝的,里边放着我给宝宝准备的衣服和玩具,最近周时予也往里边添了不少,还在一面墙壁上打造了照片墙,用来张贴宝贝出生以后不同阶段的照片。 她不是 我头皮一紧,抬脚就踏上楼梯,想要冲上去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虽说离婚势在必行,我的小九月以后不可能住在这里,就是里边准备好的东西,也会在离婚后搬走。 但这不意味着谁有权力进行破坏。 我含着一腔怒火和对未知现状的恐惧走上楼梯,西风眼疾手快的追上来稳稳的扶住我,带着我走向二楼。 路过孟夏的身边,她只诘诘的笑,并不阻拦。自己却跌坐在地上,油漆桶的开口朝着她的腿,成汨的油漆滴在她的腿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分外可怖。 推开次卧的门,眼前一幕,令我的心狠狠一缩,眼睛登时红了。 本应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泼上红漆,就连装在包装袋里成套的小玩偶都无一幸免。 那面我费了很大心思装饰的墙壁,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诅咒之语,那个大大的死字和最后边的惊叹号,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房间的窗子紧紧关闭,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刺鼻的味道,呼吸之间,味道刺激的人双肋胀满,喉咙里又苦又紧。 所有属于九月的东西,全部被破坏殆尽。 我仿佛看到小小的九月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害怕的白着脸颊,哭得撕心裂肺。 幸好,幸好她没有看到,不然该有多么难过! 心在不断下沉,怒气在不断上升。 身体剧烈的颤抖,凉气不断的侵入骨髓,每个细胞都在愤怒的咆哮。 如果没有律法的束缚,我想我一定会亲手宰了她。 “九月,对不起,是妈妈对坏人太过宽容,才让这一幕发生,是妈妈的错。” 周时予站在我身后,也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瞠目结舌。 “夏夏,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儿的东西被毁,做为亲生父亲,他就问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试问,这样的人他配作父亲吗? 现实是他不仅是父亲,还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怒火猛然喷发,我突然回过头,狠狠的盯着周时予,来不及思考,右手已经挥了出去,用尽所有的力气,带着风。 啪的一声,周时予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他嗫嚅着唇,看向我的目光之中,含着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因为他明白,三个月的约定,在今天,结束了。 第84章 息事宁人 周时予嗫嚅着唇,看向我的目光之中,含着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因为他明白,三个月的约定,在今天,结束了。 我和他三年的婚姻,在这一刻,结束了,没有缓期。 这意味着,我和他之间将永远无法和解。 西风气得小脸儿发青,把我送到楼下的沙发上坐稳,又回身跑向二楼,扯着还在房间门前失声狂笑的孟夏的头发,将她拎到我面前。 小姑娘力气大,动作也利落,孟夏几乎是被扯着头发从二楼拖下来,偌大的客厅上空飘荡着她凄厉的惨叫。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周父周母也来了,周母的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桶,应该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特地送过来。 她脸上的笑容刚刚扬起,张开的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无意识的退了一步。 她皱着鼻子,面色惨白的哆嗦着回身抓住周父的衣角,“老公,这,这,怎么了这是。” 孟夏被西风强按着跪在地上,右手仍然死死的拎住油漆桶,大红色的油漆从二楼一直滴到一楼客厅,空气中浓郁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 整个空间,变成一片可怕的鬼域。 我双眸发胀,鼻腔里火热,身体不住的颤抖。 “时予,这是怎么了。孟夏,你这个贱人,又做了什么?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毁了我儿子吗?周正,你这个伪君子,骗了我半辈子,现在连儿子孙子都被你坑了,你这个人渣。唉哟我的大乖孙啊,你这是孟夏,你个天杀的,有娘养没娘教的贱货,你怎么这么恶毒?” 周父紧绷着脸,羞愤却无奈的承受着来自老婆的咒骂。那张总是意气风发的脸,抽得像枚苦核桃。 谁让他管不住自己要犯错呢?该啊。 周时予站在我身后,我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但不管他什么样,今天,我一定要孟夏付出代价。 而周时予,也到了承受我最后的宣判的时候。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造就的,理应由他们自行承担责任。 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理会任何人,掐住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孟夏,你为什么这么做?” 孟夏被按的抬不起头,嘴里诘诘的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叶扶苏,这是你该得的呀,开心不?还有周时予,你说着爱我,却不肯离婚娶我,还要和叶扶苏出去吃饭,你这是对我们爱情的背叛。 你不让我开心,我就让你们都不开心。怎么样,我送给你们孩子的礼物,你们可喜欢?哈哈哈,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她注定生不下来的。我诅咒她死,我要让她永世不得为人。哈哈哈,让你们吃,背叛我的下场就只有死,死,死!” 孟夏声嘶力竭的吼着,所说的每个字都仿佛浸了毒,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够想象得到是如何的狰狞可怖,如何的疯狂。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可是,她一个别人家庭的闯入者,一个知三做三的烂人,有什么资格恨我,又有什么权力用这样没有人性的方法对待我的小九月! 她还没有出生啊,孟夏也是女人,未来她也会是妈妈,怎么心会这么的狠毒! 她怎么敢、怎么可以! 我用双手抚摸着小腹,抬头看了一眼西风。 本就气得双眼冒烟的西风半分迟疑也没有扯起她的头就重重的撞在地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听得我心惊肉跳。 一下,两下,三下若干下。 这都是她该受的,我不心疼她,也不可怜她,我此时对于孟夏所有的感情归结起来,只有恨和怒。 她胆敢诅咒我的宝贝,弄死她也不为过。 可惜法制时代,我不能违法乱纪,但狠狠的收拾她一顿,还是很简单的。 西风把孟夏翻过来,骑在她身上,手像风轮一样的抡动着,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开始那会儿,孟夏还能挣扎着骂两声,不过半分钟,已经只剩下喘气的份儿,被揍得毫无防备之力,连叫骂都变成蚊子一样的哼哼。 渐渐的,空气里掺入了血液腥甜的味道。 两种味道掺杂在一起,更加的刺鼻,我的胃里开始搅动,陌生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大脑皮层。 周时予打开客厅的窗子,夜风很凉,带来一室寒冷,也带走难闻的味道。 西风打红了眼睛,手上半点力气不收,孟夏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叫骂声也越来越小,眼看着有进气儿没出气儿。 孟夏不断的向外呕血,偶尔还会吐出白色的小颗粒,我想那应该是她的牙齿。 她那个本来就黑森森光秃秃的黑蛋,有了西风的手笔,直接变成红黑交加、乱七八糟蛋。 周父周母远远的站在客厅入口,脸上的表情,由先前的愤怒和痛恨渐渐变成不忍和担心。 他们害怕了。 不是害怕孟夏会如何,是害怕孟夏在周家出事,对他们周家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苏苏算了,快让西风住手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周母试图劝我收回成命。 西风是我的人,除了我,她不会听周家任何人的话。 “是啊苏苏,不过是些东西,重新置办就是了,爸爸给你钱,咱们换最好的,让你妈妈陪你去买。”周正也来做好人。 周父周母想要息事宁人。 我偏不! “爸,妈,你们不能这样讲话的,不是钱的问题。那个房间是早就说好留给宝宝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苏苏一样一样精心挑选回来的,每一样都是她做为妈妈的心意。孟夏胆敢破坏,就要承担责任,这都是她该受的。”第一次,周时予坚定的站在我的身后,对我表示支持。 鉴于之前他的多次反常,这次我并没有那么意外,甚至有点坦然,有点理所应当。 本来嘛,九月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他做为父亲,在女儿的权益受到侵害时,应该有所反应和付出。 “儿子你说这些妈妈都明白,宝宝是我的亲孙子,我不知道心疼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打死孟夏也没有办法挽回的是不是?再说,伤人性命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咱们周家世代遵纪守法,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情惹上官司啊。” 第85章 心头之恨 周母说的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可字字句句都是为周家着想。 一个被丈夫蒙骗大半辈子的人,到头来还要违心的为夫家争取名利,我不知道当年她屈服的究竟是心里的爱,还是周家可以带给她的养尊处优的生活。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怪不得不受丈夫的重视,原谅了丈夫出轨还没落着什么好儿。 因为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一门心思的都是周家的荣辱,她太看重金钱和享受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舍不得她的荣华富贵。宁可在家中吃暗亏,也要在外边显示她的尊荣。 换而言之,周家的荣辱直接关系着她自身的荣辱。想要享受周家的荣耀,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 她也是个可悲的人,只是不自知而已。 可是,我的小九月就该平白的承受这些吗?九月也是周家的血脉啊,为什么可以被她的亲生奶奶如此冷酷的放弃呢? 她也是女人,也是母亲。 真让人心寒啊! 九月是我的女儿,周家可以放弃她,甚至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放弃她,我却永远不会。 “住口,全都给我闭嘴。你,你,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评论我的孩子,更没有资格为我的孩子做决定。做错事的是孟夏,决定惩罚她的人是我。发生任何后果,自然由我和我叶家承担,半点也连累不到你周家的人。还请你们闭上嘴,不要多加干涉。今天我就要孟夏付出代价。西风,接着打,狠狠的打,我看谁敢拦我。” 周夫人一愣,大概从没有想过向来温柔顺从的儿媳妇会有如此与她针锋相对的一日。 她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严厉的责问我,“苏苏,你这是在指责我包庇孟夏吗?枉我那么疼你,竟如此猜测我,真让我伤心。” 我真是呵呵了。 “周夫人,你口口声声的说着疼爱我、日日的念叨着要孙子,我以为你是真心的。现在看,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这几年,您在意的从不是我,而是我可以为你周家添多少光彩吧。 我不过处置一个犯了错的人,您却弃自己的孙子于不顾,选择保你周家的安然无恙。呵呵,看不出来周夫人居然如此雅量,连情敌的女儿都如此维护。 怎么,忘了当年的痛不欲生了吗?忘了十几年的忍辱负重了吗?难怪周先生从不拿你为重,因为你不配!” 我真的气坏了,字字句句都在揭她的伤疤。 不是不在意我的痛吗,那就和我一起痛吧。 我的痛只是痛而已,你的痛却额外附加着一生无法摘除的屈辱。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到我身上。 周母她不该在明知事情一切原由的情况下,仍选择息事宁人、维护他周家的脸面和安然,把我和九月弃之不顾。 她如此的自私自利,真让我大开眼界。 这样的人,不配再拥有下一代。 哪怕我受点苦、挨点骂,我都可以忍。 孟夏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我女儿和她的一切作为报复的工具。 周家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私心和名利让我去承受这些锥心之痛。 九月是我的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做不利于她的事情! 一语既出,掷地有声,抽筋剥皮。 周家一家三口全都禁了声。 叶扶苏连为自己的女儿做主都做不到,不配做叶家的人,更不配做九月的妈妈!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张家荷耍尽心机换来的三月之约必然于今天晚上彻底结束。 周家仰仗我叶家在锦城作威作福的日子所剩无几。 曾经我想过,离婚的是我和周时予,但这不会影响到两个家族。可惜周家一再强求,不肯理性思考,甚至做出错误决定。 事到如今,周家再如何想要两家和平相处,也是不能够了。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怪不得我。 我摸出衣袋里的手机拨给我哥。 “这个时间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不舒服吗?不怕,哥现在过去。” 心口一热,滚烫的泪水涌向眼睛。 这才叫家人,这才是真的爱着我的人。 我哽咽着说,“哥,你带着爸妈来明月湾一趟,现在就来。有些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让西风护好你,我们马上就到,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爸妈来的很快。 平时至少四十五分钟的路程,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在按明月湾的门铃。 爸妈进来的时候,西风已经停手,她站在我身边,像只护犊的老狼,余怒未消的瞪着孟夏。 周父周母强端着仪态,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姿僵硬,忐忑不安。 反倒是周时予,我和他妈吵也好,让西风打他喜欢的人也好,通通一言不发,站在我身后,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孟夏躺在地板上,小巧的脸蛋被掴成猪头,呈吓人的青紫色,右侧眼角开裂,鼻梁骨歪了,两条黑紫色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惨不忍睹的脸上纵横交错着红色不明液体,分不清是流的血还是沾的油漆。 其实西风的出手特别有分寸,她控制着力道,让孟夏很疼却没有多重的伤。否则,以她的身手,孟夏哪怕命大不死也得残。 尽管如此,仍不能稍减我心头之恨。 九月,我的宝贝,无论她是不是看得见,都不能受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我不允许! 我妈第一个冲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切,吓得魂飞魄散,连招呼也顾不上打,奔着我就过来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心肝儿宝贝的疼。 路过孟夏时,不小心踩到孟夏的手腕。 她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闷哼一声,像只濒死的猪,“什么肮脏东西,也敢闹到我女儿的面前来。” 我妈多睿智啊,一看就猜出事情的大概,自然要为女儿出点气。只不过她辈分和身份都在那儿摆着,不能做的太过分。 “妈的乖女儿啊,怎么闹成这样,吓坏了吧。女儿你说句话,别吓唬妈妈呀。放心,天大的事,爸妈就是翻了锦城的天,也要给你顶着。不怕,不怕啊。” 周正悄悄的打了个哆嗦。 我爸也进来了,坐在我另一边,张开他男人宽广的臂膀,把我和我妈一起揽在怀里,柔声的安慰着我们。 他说老婆女儿都不怕,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们的。 我哥推走周时予,像尊战神一样,把我的后背护的密不透风。 我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在孤身奋战时,一滴泪都不曾掉过,甚至没有一分钟的软弱。 第86章 苏苏的意见 我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在孤身奋战时,一滴泪都不曾掉过,甚至没有一分钟的软弱。 可当爱我关心我的人来了,她们所说的每个字,都让我放下身上的尖刺和内心的冷然,突然觉得好委屈。 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我抱着我妈哇的哭了,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痛苦、愤怒、仇恨和忍耐,全都随着泪水一涌而出。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受了委屈,当然要和最亲近的人倾诉。 我像个小孩子,抽抽搭搭的把发生的事情边哭边说给爸妈听。 说到孟夏不仅毁了我准备给九月的礼物,还在墙上写下诅咒之语,我爸怒极,差一点就拍案而起。 我害怕我爸的心脏受不了,连忙抹干眼泪拉住我爸的手,调解着他的情绪。 西风也在和我哥述说事情的经过,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的极为清晰。 我哥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带着一身杀气去到楼上察看了次卧的惨状,气的脸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高高的贲起,双目含威,气息冷戾。 差不多十分钟,我才止住哭声,而爸妈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搞清楚。 我哥从楼上下来,抬腿就要踹人,被我爸喝止,“扶澜,冷静点,还不到动手的时候。这里是周家,让我们先听一听他们怎么说。” “不,爸爸,该出手时就出手,事过境迁再动手,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渣男就得揍,狠揍。 扶澜公子来了精神,抬起那只不听话的长腿,一脚就把周时予踹翻在地,不知撞在哪里,一声闷哼。 我哥追过去拎起周时予的衣领,又是两脚。 周时予在地上蛄蛹好久才爬起来,靠着沙发,右手捂胸,呼呼的喘气。 周母心疼儿子,几次想要扑过来,都被周正拽住了。 周父毕竟见多识广,知道不让我哥出了这口气,叶家一定会让周家不得善终。 为了维护住周家对外的体面,只好让儿子受点苦。 我哥踹完人,双手叉腰的站在客厅中央,怒火滔天的死盯着周时予。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周时予早就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周总,谈谈吧。我好好的一个女儿交到你儿子手里,不过三年,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们居然允许一个身份不明的养女,如此的欺凌我的女儿和外孙,真的令我始料未及。 周氏的格局,让我叹为观止。当然,周家有什么内幕丑闻,我并不关心,我无法容忍的是女儿和外孙被欺凌。换而言之,你们这是在打我叶天明的脸。” 我爸这个锦城有名的女儿奴,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愤怒的目光如同烈焰,烧灼的周父周母不敢直视。 周父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却掩盖不住心中的恐惧。 两只手无助的互搓,紧张的瞄着我爸的脸色,“亲家,不,叶总,我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苏苏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儿媳妇,我们家一贯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爱。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在锦城,我爸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哪怕做为周家家主的周正,面对我爸的责问,只有认错的份儿。 我爸端正的坐着,目光冷冽,周正不敢直视的手足无措。 或许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让他可以在我爸面前、在锦城名流当中挺直腰杆的,是我叶扶苏。 我爸也好,锦城各界人士也好,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他们周家一点好脸色。 可她们不仅不知感恩,还在无尽的消耗着我赋予他们的情义和能量,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多么没人性的一家人。 “爸,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和”周时予不忍父母无言以对,想要和我爸解释。 只是,周时予又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解释,那前提也是会有人想要听。 眼前闪过一条黑影,接着就听见一声短促的啊声,周时予再次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 最近这段时间,周时予在低空飞行的次数有点多。 “别叫我爸,你根本不配。周时予,当年你怎么求娶我的女儿,还记得吧。三年了,你不仅没有做到给我立下的保证,还把她伤害成这个样子。这个女儿我们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我也不多说了。山不转水转,总有你们给交待的时候,不急于这一刻。” 周时予登时眸色下沉,那种最近见过好几次的痛苦和绝望像涨潮一样的浮上来。 叶家家主在生意场上杀伐果决,之前对周家百般容忍,不过是看着他不争气的女儿喜欢人家的儿子。 当这层关系断裂,又怎么可能给周家好脸色。 虽说周家经过叶家的提拔在锦城的地位有所上升,但跟顶流的叶家比,还差的很远。 这也是周家一直在想办法不离婚的最主要原因。 因为只有背靠叶家这棵大树,他们才有继续向上攀爬的可能。 这些年,他们仗着叶家的名头,拿好处拿到手软。 没有了叶家的周家会变成什么样,他们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现在我爸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一定明白,离婚的事没有半分余地。 倘若他们痛快的答应离婚,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但如果他们不识趣的一定要纠缠,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周正不甘心的不断给周时予使眼色。 面对我老爹,即便是在家里一手遮天的周正,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或僭越。 他不敢做的事情,却在逼着他的儿子往上冲,这也是个极好的父亲。 “爸,婚姻是我和苏苏的事,怎么办得看苏苏的意见,您说是吧。” 周时予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皱眉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话。 看来他不明白,这句话说了比不说,结束得还要早。 因为非他不嫁是我的意思,离开他也是我的决定。 至于我爸妈和哥哥,只是全力支持我而已。 “小周总说的对,苏苏,这件事如何解决,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觉愣了一下。 暮江寒也来了? 一身浓黑的着装,眉目锋利,长身玉立。 刚刚那条黑影是他! 太生气了,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完了,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子,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吧。 第87章 痴人说梦 完了,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子,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吧。 这回脸真是丢大发了。 离个婚,还把脸离丢不少,真是的。 这货也是,你来了倒是吭一声儿啊,最起码我在哭的时候注意点儿形象,不至于太丑。 再说,这是我叶家的家事,你个姓暮的来掺和什么呀。 暮江寒他怎么就这么闲! 我给我哥递了个眼神儿,我哥秒懂,压低声音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好结束视频会议,他也顺路,便一起跟着来了。” 又是顺路,真顺啊! 见我和我哥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还在嘀咕,暮江寒的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成分,看不懂,但并不讨厌。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表态。 尤其周时予,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那种期待和哀求,仿佛我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事实证明,我不仅可以决定他的生死,更可以决定周家的生死。 “事已至此,三个月的约定作废,我即刻搬回叶家。如果小周总同意签离婚协议,春节前可领离婚证。如果仍然不签,过了元宵,直接法庭见吧。到时候下手没轻重,影响到周家可怪不着我。西风,去收拾我的东西。” 西风应了一声,转头进入我的房间。 这一次,我的决心不会再为任何人或事有所改变。 我爸和我妈守在我两边正襟危坐,周时予想过来我这边,因畏惧我悍匪一样的哥,还在拦路虎一样的暮江寒,而不敢上前。 周父见事态严重,儿子也指望不上,想要凑上来和我爸求情,被暮江寒一个侧身挡住,不紧不慢的说,“周总如此的纠缠,是想把事情闹到鱼死网破吗?暮某觉得,鱼可以死,但网一定不会破,还望周总三思。” 这话说的和警告周正别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周正明白这个道理,却还妄想做个垂死挣扎,“暮总,这是叶周两家的事,您又何苦蹚这浑水?犬子无德做了错事,我自会管教,不劳暮总大驾。”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周父,竟然敢和暮大公子叫板,也是豁出去了。想必我那句下手没有轻重,把他给吓到了。 须知在锦城,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暮家新任掌门人这样说话。 周正也是被走投无路逼的头脑不清晰、主动找死呢。 大概在他的心里,反正暮家他也搭不上,不如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叶家人身上,万一我心一软,再给他们个机会呢,那他们不就可以继续趾高气扬了嘛。 我很负责的说,他这是痴人说梦。 暮家他搭不搭得上我不做评论,但叶家他肯定是失去了。 暮江寒的唇角扯起个没有温度的笑弧,眸中浅光明明灭灭,“无防,叶暮两家数十年深交,彼此亲如一家。过问一下自家妹妹的婚姻,算不上蹚浑水。倒是周总,把家管理得如此混乱,又如何管理得好公司?暮家的新工程,恐怕不敢考虑周氏。” 一句话,几乎定了周正乃至整个周家的生死。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暮家一个工程不考虑周家,问题不算太大,可怕的是暮家对周家的态度会影响到整个锦城企业对周家的态度。 暮家看不上周家,不算什么。 但暮家针对周家,后果可就严重喽! 小小的周家,禁不起暮家一个回合的打击。 更不要说,在暮家身边还站着深受周家其害的叶家。 暮叶两家双剑合璧,周家在锦城消失不过分分钟的事。 周父聪明的没敢再说话,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的瞪着半死不活的孟夏,那股恨意,几乎要把孟夏穿透了。 无论叶家还是暮家,都不是他周正惹的起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叶暮两家同气连枝。 而让这一切变得无法收拾的,是他曾经爱若珍宝的女儿孟夏。 周正能不恨吗? 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孟夏早已死了千百次,千刀万剐、死无全尸那种。 一句鱼可以死,但网一定不会破,已经把周家继续闹下去的下场摆在明面之上。 此时此刻,大概新仇旧恨齐齐上涌,周正想要活剐了孟夏的心都有了。 其实我和周时予离婚早就没有悬念,只不过中途出现张家荷以身犯险的挽留,加上我的圣母之心,才有了三个月之约。 婚是一定要离的。 孟夏今天的举动把事情更快的推向死局。 也算变向的帮了我一个忙。 “怎么样,周总有结果了吗?”暮江寒俯视着周正,逼着他做决定,“还是说,想要我替你拿主意?” 刚刚的一席话把周正的前路堵得死死的,但凡他敢再说点什么,连后路都会被截断。 周正紧咬着牙关,把满腹的愤怒、怨怼、恐惧死死憋死在喉咙以下。那种想要挺直腰杆却不得不弯下腰的憋屈,让他涨红了脖子以上的部位。 看上去,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和叶家闹翻,于周家来说,已经是噩难,再加上一个暮家,周氏这种小卒,会消失得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此时对待周家的态度,我哥是寒戾的,我爸是冷肃的,我妈是愤怒加仇恨的,暮江寒是不动声色的。 我,是零容忍的。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给周家带来灭顶的灾难。 周正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已不在他可控制的范围,今天的孟夏给他惹下弥天大祸,不由开始恐慌。 他腮上的肉抽动着,眼底情绪剧烈翻涌,不得不低下他好容易昂起来的头颅,“周某教子无方,让叶大小姐受了不少委屈,很抱歉。还请叶总和夫人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时予,签字吧。” 周母捂着嘴,颤动着身体呜呜的哭。她之前几次想要凑近我妈,都被我妈冷冷的目光给无情拒绝。 她出门在外,喜欢摆出一副阔太太范儿。可在我妈面前,不过是只菜鸡。 她哭的伤心,却不知是在哭这段保不住的婚姻,还是哭她自己错付的前半生给她带来的痛苦,亦或是她可能没有办法维持下去的尊荣和华贵。 第88章 是你的 “不,”周时予突然眼睛暴红,整个人出现一种癫狂的状态,仿佛被疯子控制了身体,“苏苏,我不离婚,你不要走。孟夏,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滚。这里是我和苏苏的家,你没有资格留在这里,滚啊。再敢出现在我家,我会弄死你。” 他单膝着地,通的跪在我脚前,见我无动于衷,又转身去对付孟夏。 似乎只要把孟夏从我们的眼前赶出去,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年前婚礼的那天,他也这样跪过我,那时说的是各种承诺,其实是满口谎言。 今天他再一次跪在我面前,却是乞求我回头,在我看来,同样满口谎言。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上辈子那些痛到骨头里的伤害,这辈子他和孟夏纠缠不清的关系,还有看的人毛骨悚然的血一样的人为现场,以及周父周母自以为是的种种反应,周时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孟夏被周时予粗暴的拎起来,扯着就往门那边拖。 此时的周时予满身暴戾,如同发了狂的野兽。 孟夏无力的拍打着周时予的手,不住的叫着时予哥哥。 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哪里会是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的对手,更何况她还是受了伤的。 周时予仿佛听不到一样,双手并用,像是急红了眼的野兽,不管会不会伤到人,也听不到孟夏的声声哀求,一门心思的想要把人扔出去。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把孟夏扔出去,就能够解决的。 在锦城人印象之中,温润如玉、谦雅有致的周时予,第一次在人前暴露了他冷酷的一面。 眼前的他,和前世面对被孟夏陷害的我时,那个阴冷残忍的周时予完全重合。 对他的恨意愈加深而重。 我闭上眼睛,努力摒除前生那些冰冷痛苦的记忆。 上辈子的叶扶苏,别难过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我会让周时予一无所有,让周家一无所有,让孟夏像长满赖的狗一样,一无所有。 “时予哥哥,我怀孕了,是你的。”一声尖叫,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 无异于晴天霹雳。 孟夏怀孕了,孩子是周时予的! 我震惊的盯着周时予。 周时予猛然怔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茫然的回头看我。 可不过须臾,他变得比之前更加疯狂,把孟夏弄得像条死狗,他对着孟夏又踢又打,拳脚雨点般落在孟夏的身上。 “周时予,你忘了下大雨的那个晚上了吗,那是我第一次。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吗。时予,你好狠的心,你不是人!” 孟夏完全放弃抵抗和挣扎,仿佛没有了求生的意志,任凭周时予把她扯来扯去,眼泪长流。 周时予停下了,他迷茫的不知所措。 我的心再次受到狠狠一击。 他用这种目光看我,显然也对自己有没有做过不确定。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怀孕了?”周母示意周时予把孟夏弄回来。 这次,周时予没有再扯,而是抓着她的双肩,把人慢慢的拖回客厅中央。 我不免有些怀疑,他刚刚的疯狂是真的本性发作,还是有意为之。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在正常和疯狂之间自如切换,除非他的疯狂是假装的。 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现在看,特地做给我看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周父斜眼睨着我们一家,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在看我们笑话的置身事外。 看,即便你是叶家大小姐,也防不住我儿子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呢?这就是女人的命,哪怕高贵如叶家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不是想要离婚吗,不是连我周家的血脉也要一起带走吗?好啊,走吧,现在我周家有后了,不在乎你叶大小姐肚子里的那个! 而周母,为什么我觉得她此时看着孟夏的目光有几分殷切,似乎对孟夏腹中的孩子颇有几分期待。 如此明显的表现,我都看了出来,我爸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现在的她们懒得和周正做一时的言语之争,很丢身份。 想要收拾周家,办法何止千百种,在言语上争执是最为愚蠢的一种。 反正一坨今夜一定会丢掉的垃圾,有什么可计较的。 私生子嘛,想留就留着,有本事再生个十个八个的,万一周家以后有皇位呢。 而且爸妈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我和周时予之间的问题。至于斩断叶家和周家之间的种种,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温水煮青蛙才好玩。 至于周家,周正和张家荷此时此刻的态度,已经对周家未来会如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说说,怎么回事,我挺感兴趣。”暮江寒双眼冒光的兴奋说道。 那种热切劲儿,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孟夏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有着什么分不开的关系。 他那表情怎么就那么贱呢,手好痒。 孟夏抖擞着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把周家另一桩丑闻公布于世。 “那天时予哥哥喝多了,后半夜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我害怕的要命,就跑去时予哥哥的房间。我只是想让时予哥哥陪我坐一会儿,没想到他一把将我扯到床上就亲吻我,剥我的衣服。 当时我也是迷了头,心里喜欢时予哥哥那么多年,能把自己给他我也很开心。但是,我们是兄妹啊,时予喝多了神智不清,我是明白的,也知道兄妹之间不该这样。 可是,哥哥的力气太大了,我挣脱不开,被他牢牢的压住。一直到天亮,时予哥哥叫着苏苏的名字,折腾了一整晚。那是我的第一次,落了红的。天亮后我怕时予哥哥后悔自责,悄悄把床单拿去洗了。” 孟夏捂着脸抽泣。 原只以为下大雨那天,他们抱在一起暧昧,却不料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扯掉了。 简短的几句话,把一切责任都推在周时予的头上,他俨然成了和亲妹妹罔顾人伦的操刀手,成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不管孟夏用意几何,终归是周时予做了。 第89章 我真的不知道 周时予啊周时予,那时候你们还是兄妹啊,是亲兄妹,你们怎么能做那种事! 那叫乱伦,是无论法律还是道德都无法容忍的乱伦啊! 你连最起码的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吗? 你是人,不是畜生啊!! 心脏仿佛被万斤重硾砸了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我好恨我自己。 十八岁的叶扶苏多么无知,才会把一个畜生当作良人,爱的死去活来。 亲妹妹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周时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好恶心,和自己的亲妹妹做那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情,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奇葩的是,他在和亲妹妹那样之后,多少次妄图让我相信他爱的是我,他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不离婚! 周时予,他好肮脏,好龌龊,好无耻。 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我用力的拍打着胸口,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一股酸意直冲脑门儿,我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就跑向洗手间。 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差点把内脏都呕出来。 眼睛流出因呕吐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我妈心疼的给我拍着背,西风端着一杯温水,在我终于吐无可吐之时,递到我唇边要我漱口,“慢点,别呛着,再喝一口。” 这一次,周时予他真的恶心到我了。 他根本就不配为人。 再次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平复着身体的悸动,不想一眼就瞄到扔在地上那张来自孟夏的纸。 纸上的内容我很熟悉,四张黑白相间的图片,下方结论处写着:宫内早孕四周,活胎。 “周时予,你可有什么话说?”我忍着恶心问他。 我不死心的想要一个答案,不是为了挽留他或对他仍然存有什么幻想,只是单纯的想要确定,周时予没有那么垃圾,不会和自己的妹妹发生那种关系。 至少让我不要后悔付出的那些青春年华。 周时予像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几步过来想要拉我的手,被我妈一巴掌打掉。 他捂着挨了打的那只手,充满乞求的盯着我的眼睛。 此时的他,似乎又恢复清明。 “我不知道,苏苏我什么都不知道。天亮的时候看到孟夏在床上,我也很惊讶,对于夜里的事什么也记不起来。可是,我分明只喝了一点点酒,不知为何会醉到失忆。” “那天早上,孟夏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不同。苏苏,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晚的记忆我是空白的。苏苏,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和你以外的人做那么亲密的事,从没有。苏苏,我真的不知道啊。” 周时予痛苦的陈述着,如同一只迷途的狼。 可惜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抱着头,无比挣扎的用手捶着脑袋,困难的继续低喃,“我不知道,苏苏我真的不知道。早上醒来发现床上的人是孟夏,我也是被吓了一跳。当时我和她的衣服都是完整的穿在身上的,也就没有多想。怎么会有孩子,怎么会啊。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了?” 好一个没有多想。 你没有多想,是因为已经多做。 “那么,你相信孟夏说的话吗?” “我不相信,苏苏,这辈子我爱的人只有你而已。我只要你生的孩子,别人谁生我都不稀罕。如果孟夏的孩子真的是我的,你放心,我不会要的,我一定会带她把孩子打掉。我已经有孩子了啊,她叫九月,是一个特别乖巧漂亮的小女孩。我不会要别人生的孩子,谁都不行。” 周时予信誓旦旦,看在我眼里,却异常可笑。 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了洗白自己,连尊重骨肉都要亲手杀死吗? 心可真狠啊。 “时予哥哥,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明明也看到床单上的落红了呀,我是第一次。好,就算你不相信我,谁都不相信我,那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就好了。不是说用什么绒毛就可以检验dna的吗,只要一验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孟夏摇摇晃晃的坐在地板上,那张已经变了形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脸上受伤严重,这让她说出的话模糊不清,证据却异常坚定。 她敢于在这种场合说出亲子鉴定的话,显然地有底气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冷饮厅里孟夏说过的话。 她说她早就知道和周时予不是亲兄妹,这样说的话,大雨那天发生的事很有可能是她策划的,是真的。 “孟夏,你说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想通了这些,我也就冷静下来。 但该说的事情还是要当面说个清楚,避免以后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浪费口舌和精力。 我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用来拿下大项目、赚大钱的,而不是用来和小人做无谓的争执。 现在看来,之前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对于周时予有恨有失望,现在对他却是连恨都不屑,一个做得出有违人伦之事的人,只配永远成为垃圾。 “我从小就害怕打雷,那天的雷声好响,我要怕死了。”孟夏缩成一团,似乎外边正在打雷。 我不屑的笑了,真是撒谎都不知道动脑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是冬季。在锦城,冬季是不打雷的,也极少会下雨。就是下雨,也多数是雨夹雪。你在锦城长大,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你说的是电闪雷鸣,只要有点天气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只有在夏天雨季才会有的情况。孟夏,你不是记忆错乱了吧。” 孟夏被我的话噎住,眼珠子艰难的转了转,不甘心的辩驳我,“才没有,你,你乱说,那天明明就打了雷的。” 我掏出手机,打开特殊定制的天气预报,让她自己看。 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对于天气情况很是注意。于是便弄了个小程序,将一年内的天气预报自动制作成文案,想要看哪一天的,只要输入具体的日期进行搜索就可以。 第90章 证明自己的机会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她有勇气编,假的就会变成真的。 再严密的谎言,终有被揭穿的那一天。 好比孟夏的出身,一纸鉴定报告,硬是让周正顶着压力认下她这个女儿,还疼爱了若干年。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一个意外就让真实情况浮出水面。 孟夏不会蠢到在自己的身份都受到质疑的前提之下,再用腹中之子做假文章。 “还有你,周时予。”我抬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人,内心里对他的抵触和嫌弃又上了一个台阶,“你这种向来冷静自律的人,是如何做到只喝了一点点酒便醉得不知怀中人是谁,还翻滚一夜的?还有落红,你究竟有没有看到?或者作为过来人的你,是否知道那是什么?别用记忆空白这种蹩脚的借口搪塞我。 不仅我,就是你的父母,哪怕放眼整个锦城,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周时予你说真话,那天晚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吗?孟夏身高不足一百六,瘦骨嶙峋,我身高一百七,体态匀称。别告诉我,连这一点,你都可以混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恐惧在他的脸上一点点的凝聚。 我想起为他付出的那些年,不由唏嘘。 我多想一生一世和我生活在人间烟火气之中的人是你。 只是一切已惘然。 当时年少,情感热烈,飞蛾扑火一般的一往无前。 可我终归是被时光所辜负,错爱了人。 “苏苏,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周时予抹了把脸,颓废不安的问我。 “怎么样都不可能。” “老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还有孟夏破坏了宝宝房间的事,我会一并让她付出代价。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不多,一周就够,让我把这一切都弄个清楚明白。所以,苏苏,不要离开,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真的不想。” 周时予又一次在我脚前缓缓跪下,这次是双膝着地,真正的卑躬屈膝。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可以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抖,抖个不停。 他在双方父母和我哥,还有暮江寒这个外人的面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跪了两次。 泪水从他的眼中涌出来,也是清澈透明的。 我记忆中挺拔如松的少年,也会卑微至此。 该怪谁呢? “你老是说我不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七年,你用七年的时间把自己种在我的心上,然后长成参天大树。现在你想要把这棵树拔走,我的心会支离破碎,血液流尽,我会痛死的。不要苏苏,别扔下我,求求你。至少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求你。” 他用拳头把胸膛拍的通通作响,想以此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然后像突然被抽去骨头一样,趴在我的膝头,不过片刻,那里的肌肤就感觉到温热的湿意。 他又真的哭了,身体颤抖,嗓音哽咽。 最近,他哭的次数有点多了。 只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不可能了周时予,如果说之前我还愿意答应周夫人的三月之约,那也是建立在我曾用心的爱过你的基础之上。但这张纸,”我扬扬那张孕检报告,“让所有一切归零,因为你触犯了我和人性的底线。” 周时予嗫嚅着唇,终是什么也没能说的出来。 他面色灰败,双眼呆滞无神,仿佛行将就木。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查一查,我一定会给你交代的。我爱你,不想和你分开。还有宝宝,我们的小九月,她不能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疼爱啊,对不对。”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对,你说的都对,但不是绝对。 如果你真的有认真对待过我和这个家,便不会做那许多错误的决定和事实。 把事情做尽又来说无辜,把伤害作尽又要说爱--没有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早就不相信了,更不需要。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好想立刻离开这里。 “时予,但凡你还记得一点点我对你的好,就请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现在就签。还是那句话,你永远是九月生理学上的父亲,这一点不会有人改变。我累了,也烦了。我想要安安静静的养胎,可以吗?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我会让你们永远也见不到九月。而周家,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苏,你真的不要我,不要这个家了吗?”周时予的绝望更加的深了,那双我曾为之无数次心动的眼睛,此时像是熄灭的篝火,只残余无尽的苍凉。 “好了,周时予,你只说签字还是不签字罢,”我不耐烦的捏着眉心,真想立刻远离这个让人透不过气的房间,“签,便是好聚好散。不签,便是对簿公堂。 还是那句话,我手上握着足够的证据,一旦开庭,不仅对你,对周家,也会是毁灭性打击。给你五分钟好好考虑,过时不候。时予,别让我后悔爱过你,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是我最后的耐心,如果他仍然不肯正视,我保证不会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周时予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晃了晃,痛苦像喷发的火山一样,不断的自心底涌出,越涌越多,最后竟然铺满整个眼底。 他瘫软在地,像是一滩烂泥。 我不由有些不解,他的痛苦,何时开始竟也会是因为我了? 不是我不够自信,也不是我不好,而是前世今生他都心中有人。并为了那个人,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爱情这东西,原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的。 周时予的嘴唇无声的颤抖,说不出话,眸底的绝望和痛苦像流动不息的水。 这样的他,很可怜。 我却生不出可怜他的心思。 两辈子,他把我伤的太深了。 “叶总,您真的就一点不顾老面子吗,咱们是切切实实的姻亲,连孙子都有了,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周父见我爸没出声,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他起身来到我爸这边,左手想要拍我爸的肩膀,右手伸出来企图和我爸握手,“时予有错,回头我会严厉的惩罚他,或者您来罚他都可以。 第91章 好,我签 他起身来到我爸这边,左手想要拍我爸的肩膀,右手伸出来企图和我爸握手,“时予有错,回头我会严厉的惩罚他,或者您来罚他都可以。 只是,他们之间有夫妻的缘分,就这么散了太可惜。您帮着劝劝苏苏,小夫妻俩哪有隔夜的仇,还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我爸完全没看见似的,根本不理周正递过来的手。 随便拍打别人的肩膀,本身就是不礼貌的动作。当这个人是身份地位都比你高的时候,而你还是犯了错的那一方时,这个动作更显得过于轻佻和不尊重对方。 可以说,他的这人动作,很大程度上激化了我爸的情绪。 我爸用冷冽的目光直视着周正,那种长期上位的压迫感,像无形的网,把周正严严实实的笼罩住,让他无法挣扎。 而周正其人本身就心虚,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怎么,周总这是想让我的女儿像周夫人一样,既要接受丈夫出轨,还要接受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一个私生子的事实?很想请问一下,周家是有婚内出轨的传统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没有周夫人心胸豁达,我叶家也没有张家识大体,脏了的东西必须扔。这婚我女儿说离,我就支持。别人什么样我管不着,只要我女儿开心就好。” 话说的很简单,也很扎心。 周母本就难看的脸,此时像打翻了调色板,被当众掀掉遮羞帽,逼迫她回想起当初的耻辱,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周正感觉到了这股威压,抬起的手僵了僵,没敢有下一步的动作,复又无力的垂下,眼睛也挪开,讪讪的不知如何接话。 他根本就无话可说。 “到底还是我妹心慈手软,换成我或是我爸,分分钟让周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哥忍不住开口,那种不着痕迹的轻蔑,足以令爱面子的周正无地自容。 这就是我老哥,把威胁做的无声无色,却又无处不在。 签离婚协议,还是让周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周正你选,你自己选! 话说到这个分上,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周母终于收了眼泪,在我和孟夏之间来来回回的看着,不知道心里在合计什么。 周父识趣的没再说话,他听懂了我哥的暗示,为了保全周家现有的一切,他为周家做了选择。 周正用脚尖踢踢瘫软的周时予,说,“时予,签了协议吧。这件事是周家的错,不要再强求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苏苏,离了以后好好做人,再把苏苏追回来。你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总还是有希望的。” 周时予应该也明白事情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眼底最后的一点亮沉寂了。 “苏苏,是不是我签了字,你就会原谅我?”周时予仰起头问我,像一条乞求食物的狗。 “我并不怪你,自然也不需要原谅你。不过,你配合一点,我就会少厌恶你一点。” “苏苏,此生遇到我,你后悔过吗?”周时予放低声音问我。 “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需要我想一想吗?答案恐怕不一定是你想要听的。”我挑起眉梢问他。 厌恶两个字想是有些伤人,他跪着的身体瑟缩着,低头又想了一会儿,哑声说道,“是不是离开我,你就会快乐。” “当然。” “好,我签。” 一听说签,西风立马拿来准备已久的离婚协议,拍到周时予身后的茶几上,“这是笔,小周总请。” 周时予抬起头细细的看着我,看了足有两分钟,突然淡淡的笑了,那是种无奈的释然。 带着血丝的眼睛,通红的鼻头,略显浮肿的面部肌肤,加上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看上去很有几分凄凉之感。 他站起身,俯腰拿起协议认真的阅读,一字一字仔细的读。 我仿佛看到在陪他挽救公司那两年,他坐在公司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之下,也是这样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阅读文件。 我说你不用这么辛苦,合同啊投资啊我都可以为你搞定,很简单的。 可是他不答应,他说我帮他的已经够多,以后他想靠自己的努力,然后抱着我说用不了多久了苏苏,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女儿,一家三口,甜甜蜜蜜。 当时的我多么幸福啊,把他说的一切都当成真的。明面上我什么都听他的,背后却动用叶家的关系,帮他摆平所有难题。 看到他抱着一张又一张合约笑的志得意满,我也开心到不得了。 我以为我会那样开心一辈子,谁能想到人间波折,我和他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年而已,算不上久。 可我和他还有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爱情,都在这三年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了。 和周时予的婚姻,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舍不得就不要离,看的那么投入。”暮江寒不知何时转到我身后,小小声的说。 只是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都有点咬牙切齿。 比广场舞老太太还能管闲事。 我离不离、舍不舍得和你有个毛线关系。 有病。 “苏苏,财产分配这一条需要重新拟定,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归你。以后,我每赚一分钱,都会分成三份,你、我和宝宝一人一份。” 周时予拿起笔,将财产那一条划去,写下新的条款。 “时予,苏苏的意思你还是不要违背。” “时予,叶家看不上你那点东西,别白费心机了。” 周父周母各执己见,我听了,特别想笑。 说来说去,不过是婚都离了,以后可能也没有再依靠叶家的机会,周家未来能发展到哪一步尤未可知,财产当然是能少分给我尽量少分给我。 毕竟,他们过惯了优渥的生活,以后还想继续过下去,那就要有足够的钱做后盾。 当然,我也是这个意思。 堂堂叶家的女儿,离婚时掏空前夫财产,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虽说这根本就是谣传,但不明真相的人总会胡乱揣测,口水淹死人。 四处解释所浪费的口水,能再淹死俩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从根本上杜绝事情的发生。 扶澜公子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一次出刀,“无所谓看得上还是看不上,叶家女儿下嫁周家,为的从不是财产。况且周家那点财产,叶家确实看不上。” 周正松了一口气,和周母无声的对视一眼。 第92章 对不起 周正松了一口气,和周母无声的对视一眼。 大概在说,太好了,我们的钱保住了。 不想我哥话锋一转,直接让二人大惊失色,“但是,周家能走到今天,依靠的是我妹的资金和人脉,就连你们的工程设计和监理,都是由我妹亲自完成。所以,该是我妹的,一分也不能少。该是你周家的,我们一分也不稀得多要。明白?” 言外之意,我们只拿该得的,其他的你就是上赶着给,我们也看不上眼,更不屑于接受。 所以你们周家人不要玩儿心机,都是千年老妖,你和我们玩儿什么聊斋! 扶澜公子说这话时,下颌微收,双眼微抬,唇边的笑轻蔑而讥讽。 周父接收到这样的信号,不由气的浑身微颤,嘴唇用力抿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时予不为他父母和我哥的话所动,我哥的话也没能让他动容,眉目恢复成从前的冷静和清淡,侧着的眸子望向我,带着询问之意。 想给又何必问?周时予竟然也会有如此虚伪的一面。 他眼中的犹豫如同刺骨的刀,让我愈加心寒。 我也淡淡一笑,颔首道,“该是我的我带走,该是你的你留下,我所拟的条款都是经过法务和财务评估的,无需重新拟定。只要快点签了,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真的好累。” “好。”周时予再次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后,毫不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大笔一挥,离婚协议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不由心下一松,过往的一切如同大山一般的压着我,此刻全都移除了,身上顿觉轻快不少,“周一早上九点半,民政局门前见,不见不散。” 周时予双眼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定定的盯着我看,目光竟是七八年来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投入,像是要把我看到心里去一样。 西风不屑的撇嘴,拎着我的行李箱率先走了出去。 “哎呦,终于摆脱渣男喽。我宝贝女儿累了吧,走,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我也站起身,抱着妈妈的胳膊便想离开。 离婚协议终于成功的签字,只是我却并没有那么太开心。 离婚证一天不到手,我就一天心不落底儿。 今天是周五,还要两天才能去办理离婚证,我很担心夜长梦多。 扶澜公子不愧是我亲哥,他拦住了所有人。 “苏苏,还坚持得了一小时吗?只要一小时就够了。”我哥竖起一根指头,很郑重的问我。 其实也没有说累成什么样,就是急着想要离开周家。 这里的环境太过压抑,人太过碍眼,味道也难闻,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可以哥,还有什么事吗?”我不解的问他。 我哥按按我的肩,给暮江寒使了个眼色。 暮江寒结束老僧入定一样的旁听,冷着脸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通话不过两分钟,事情搞定,回给我哥一个你瞧好吧的眼神。 我听了,不觉眸中一亮,想什么来什么,这了太及时雨了,开心。 怪不得周家舍不得我离婚,背靠大树的感觉真的好好。 资本当道的时代,果然了不得。 已经晚上九点多,暮江寒一个电话,竟打到民政局局长那里,申请了一个加班,工作人员半小时左右会到岗,专门给我和周时予办理离婚手续。 周父周母百般不愿,却自知无力阻止,也无可奈何。 孟夏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脸肿得太厉害,看不出面部表情,但眼睛里明显有了光。 结婚时有我期待,离婚时有孟夏期待。 这段婚姻总体来说,不算完全失败。 婚姻开始时太过仓促也并不美好,但求结束时不留遗憾。 我和周时予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换上干净的衣裳。 再出来时,已然都是面貌一新。 周时予和我在走廊相遇,他穿着婚礼时的那套我亲自选给他的衬衫和西装,连发式也和婚礼那天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啊这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他微微的笑着,眉目柔和,朝着我点头示意。 我忽然想起结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笑着,站在我面前,朝着我伸出右手,“老婆,我来接你了。” 时过境迁,依然是当初的人,当初的衣服,却不再是当初的心境。 当初的我是全心奔赴,如今的我已是全心离开。 出于礼貌,我给他扯扯唇角,迈步走了出去。 来到客厅,孟夏已经不在了,双方父母加上锦城双杰,全都站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们二人的身上,那种郑重其事的程度,仿佛是要送两位将军开拔前线。 周时予绅士的走在我身边一步远的位置上,靠近我那边的手抬到半空虚扶着我,他勉强的看着我笑,眼睛红红的,“小心点老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心里很难过。但一想到以后你每天都会开心,又有点高兴。三年了,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没能好好疼爱你,对不起。” “都过去了。”我不在意的摇头,“我们都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不怪你。但我相信,未来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 西风过来挤走周时予,像大内总管一样扶着我的手臂。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别墅大门,分别坐上自己的车。 离个婚,弄得好像参加什么重要仪式一样。 周时予站在车前,手扶着半开的车门,眼睛一直望向我的方向,应该是想要我坐他的车吧,他薄唇微唇,“最后一次了苏苏,求你。” 我垂下眼睛,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哥没理他,把我塞进奔驰大g的车后座,一溜烟似的开走了,暮江寒紧跟在后。 深夜的锦城街道安静而空旷,车开起来特别顺畅。 一个豪华车队嚣张的行驶在锦城宽敞的公路上,寂静无声的滑向锦城的民政局。 我坐在车里,心情前所未有的雀跃,似乎积结了两世的沉郁、不甘、痛苦和愤怒,全部消散。 从来没有觉得我哥开车这样慢过,慢得我一颗奔向自由和干净的心,如此的心急如焚。 第93章 居然停电 我的眼睛盯着道路两边不断飞速后退的树木和路灯,心思早就先一步的飞到民政局去了,不断的在心中呐喊:快点,再快点啊! 二十分钟后,所有的车都停在民政局门口。 工作人员的效率还不错,已经率先到了,大门开着,办公大厅里灯火通明的。 我妈握着我的手,无声的给予我支持和力量。 周家只来了周时予一个人,这让他有种孤军奋战、四面楚歌的萧索。 他手上拎着车钥匙,面容庄严的缓步而来。 仿佛他要去做的并不是离婚,而是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和严肃的事情,少见的郑重。 “哟,暮大公子您可来了,我可得好好看看,锦城双杰之一的暮家少夫人是什么人才。对了,暮公子,没听说你结婚啊,怎么先离婚了,老爷子同意吗? 知道吧,夫妻是前生约定的缘分,上辈子把脖子都回断了才换来这辈子的一场姻缘,珍贵着呢,不能说散就散。话说,暮公子您这是确定和夫人没救儿了?依我看,能救还是尽量救一救。女人嘛,首饰包包华服美宅豪车,总有一样能送到她心里去,该努力还得努力。” 直到这个声音出现,我才发现台阶的暗影里站着个年轻男子。 人长得高高瘦廋,戴着副银边眼镜,五官精致,比大多数女人还要漂亮,挺养眼,就是嘴碎。 唇边挂着的邪笑配上深色正装,让他看上去,带着一种雅痞的味道,隐约还有点妖。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瞄我,兴味盎然。 先前想是没有看清楚我的脸,待到他看清楚时,不觉有些僵硬,贱贱的笑脸变成死气沉沉的面具。 这个人我不熟,却有几分面善,同在锦城行走,想必他是认识我的。 “你和你老婆才是不行了。再胡说,我缝上你的嘴。”暮江寒作势抬腿去踢人,那家伙大笑着蹦了一步躲开了,转身和我哥说话去了。 “咱家妹妹这是想开了,真是可喜可贺。好妹妹,今天脱离苦海,明儿哥哥们请你吃大餐庆祝。天寒地冻的,都进来吧,很快。” 我礼貌的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进入民政局的大厅。 我站在那里等着工作人员照相的当口,回头瞄了一眼,不觉感慨万千。 爸妈挨着坐,两双手握在一起;我哥坐在我妈那边,暮江寒黑衣黑裤的站在绿植边上。 大家的眼睛都盯在我的身上,期待满满。 当年领结婚证时,爸妈和哥哥不是很赞同,谁都不来,是我孤身一人和周时予去的民政局。 没想到,领证时冷清万分,离婚倒是郑重其事。 人啊,你真说不好什么时候遇上什么事,也不知道哪个转角才是你最想要的去处。 说真话我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周时予会和孟夏真的做出那种事,等我知道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怎么说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兄妹,至少在他周时予的认知之中,孟夏是他想爱而不能爱的血亲妹妹。 虽说这件事后来被推翻了,但当时他们确实还是兄妹关系。 和自己的亲妹妹上床,真是闻所未闻。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有效的推进了离婚的进程,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是最后一关了,两位确定考虑好,一定要离婚吗?”工作人员严肃的做最后的确认,“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能将就还是得将就,大人苦点就苦点,万万不能苦了孩子。” 这个工作人员挺热心肠儿,喋喋不休的还要劝,我连忙点点头,“确认,特别确认。” 工作人员又看向周时予,“周先生呢,也确认吗?如果还有其他的想法,不如再商量商量。” 这位的嘴比刚才那妖里妖气的哥们儿还碎。 周时予垂着眼睑,薄唇微抿,没有作声。 工作人员不得不又问了一次,还伸出两指在周时予面前的桌面上叩了两下。 周时予回过神,闭上眼睛,用力的深呼吸后,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复又张开,点点头,“我确认。” 签完几张表格,工作人员拿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放在打印机上准备打印。 我紧紧的盯着工作人员的动作,把心提得高高的。 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叶扶苏,只差一点点,马上你就可以自由了,彻底摆脱一个渣男,开始新的生活! 奥利给!! 古老的针式打印机开始哒哒的响。 什么时代了,政府的办公部门居然还在用针式打印机,这得是有多节约和环保。 我的心脏随着打印的声音一起一伏。 可我,终究把一切想得太好。 乐极生悲这四个字不知是谁发明的,自古至今都相当招人讨厌。 就好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总是在不被期待的时候自己证明自己。 当黑暗突然来临,我愣住了。 周时予很快反应过来,他靠近我,一只大手精准的握住我的,“苏苏不怕,是停电了。” 我的心猛地下沉,头闷闷的开始疼。 心头有把无名之火在腾腾地燃烧。 锦城啊,举世闻名的一线城市、文明城市、商业之都,居然停电! 而且你要停什么时候停不好,怎么就偏在打印离婚证这么重要的时刻! 眼看着身份证就要打完,马上我就拥有奔向自由和光明的通行证了呀,怎么就停电了呢? 欲哭无泪。 真正的欲哭无泪。 给我一把劈山斧吧,我要砸了民政局。 周时予凑过来,把我半揽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不怕苏苏,我在这里。只是停电而已,很快会恢复的,不怕,有我在。” 有你在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离婚证! 就是有你在我才烦! “暮暮,什么情况?”我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接着,一道两道三道光线逐一在黑暗中闪动。 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咒骂,“我特么怎么知道。” 绿植的方向出现一道强光,应该是暮江寒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 我就着那点光线向上,看到他的腮帮子上清晰的牙印,不断互抿的唇彰示着他的极度不悦。 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把大话说出来了,结果事没办成,搁谁也悦不起来,丢脸哪。 “兰旭,滚过来。”他扯着脖子怒吼。 第94章 夜长梦肯定多 “兰旭,滚过来。”他扯着脖子怒吼。 兰旭,就是在门口迎接我们的妖男,吃吃的笑着小跑过来,贱里贱气的,把小腰扭得像是要断掉,右手拈着兰花指一点,“暮公子,奴家滚过来了,有何吩咐。” 暮江寒怒气冲冲的抬腿就是一脚,兰旭敏捷的闪身避开,声音由贱恢复成之前的欠,“呃,君子动口不动手哟,更不能动腿。有话好好说,不然我告你人身攻击。” “说,怎么回事?” 兰旭呲着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在黑暗中好像没睁眼睛一样,“这有什么怎么回事的呀,所谓人不留天留,就是这意思。或许月老那儿看了姻缘簿,他们二人还有两天的夫妻缘分,今天不是最佳的离婚时机。” 扯淡都扯到玄学上来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扯淡。 我哥冷不防出腿,正中兰旭膝盖弯儿,要不是这小子仗着身形灵活反应快,很可能直接跪地上,“说人话。” 兰旭连续受到两次攻击,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兔子似的窜到离我哥和暮江寒远一点的地方,继续发挥嘴贱的功夫。 “人话就是不是早通知了吗,全城节能。从这周开始,咱锦城每周五晚十点到凌晨三点,一切非必要场所全部停止供电。今天是周五,时间是二十二点零三分,正该停电。” 他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不仅小区网格,手机短信也收到好几条提示。 真是日了狗了。 欢喜过头,把这茬给忘了。 早知道还说什么早知道,根本就是早知道,没有人不是早知道!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想起来这回事。 不是我就不明白,离个婚而已,招谁惹谁了,一步一个坎儿。 还有扶澜公子,就让我等到周一得了呗,非得给我了希望,又让我失望,这等于给我搭个梯子把我送到天上去、结果没等到上到天上呢、梯子撤了。他没事人似的围观,我卡一脑袋包算了,他也是为了我。 失望啊,失望的要死。 还以为马上就能拿到离婚证,过个好周末呢。 完了,完了。 眼泪在心里逆流成海。 这婚离的,举世绝无仅有。 内心暴躁的想要抽人。 我一把推开周时予,把一肚子火全都冲他发了出去,“滚开,都怪你,都怪你!” 停电不是他的错,我单纯的是在发泄胸中的不满,用他撒邪气。 明明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和他周时予和周家彻底划清界线了呀。 现在可倒好,还得被那对狗男女恶心两天。 周时予顺着我的力道向后退了两步,又很快的凑上来,他伸出一只手扶住我,打开手电筒,照亮我附近的一小片地方,然后温柔的虚环着我,“怪我,怪我,苏苏不生气,都怪我。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开心。” 那张进入民政局就开始阴沉无措的脸上,居然挂着莫名的笑意,即使被我推开被我骂,也没减少一丝丝。 婚没离成他就那么高兴? 不想跟白月光双宿又飞了? 还有你那正在孟夏肚子里茁壮成长的娃,是打算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出生? 刚刚那么痛快的跟着出来,应该是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停电的吧。 想不到这家伙如此的腹黑,居然都不提醒我,害我白高兴一场。 一口郁气就那么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噎得要死,瞪着周时予的目光便越加的寒冷和愤恨。 要不是嫌他太脏,我真想咬他一口,叼下一口肉那种咬。 否则无法消我心头之恨。 这个贱男人! 我哥终于过来了,他把我小心的带到自己身边,“怎么办?” 咂咂嘴,能怎么办呢? “回家。”我有气无力。 于是,我哥和暮江寒一左一右的护着我走向民政局的大门。 我气鼓鼓的跟着他们,越想越生气。 走到一半,不甘心的又回到前台,我哥怎么拦也没拦住。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离婚证用手写的,不必打印,可不可以呢?我的意思是,离婚是否生效是以民政局的登记和印章为准,至于离婚证本身,打印或者手写不影响其法律效力吧。” 工作人员站在黑暗之中,两只眼睛发着幽幽的光,他木然的摇头,“对不起,按照规则,必须打印。” “想想办法呢?这不是出现特殊情况吗,总得有应急预案吧。” “对不起,此次事件与应急事故无关,无法启动预案。”工作人员像块木头一样呆板。 刚才不是话挺多吗,这会儿怎么不叨叨了。 “这还不叫应急事故吗,你不急,我急呀对不对。你不能以主观判断是否属于应急事故,应该以事情本身的突发性和给申请人带来的变故性为准嘛,人性化一点。民政局也是服务窗口,服务百姓就要为百姓着想。” 我努力的试图说服工作人员。 可这位固执的一直摇头,不行、对不起、做不到、不符合规则,差点把脑袋摇成波浪鼓。 该死的规则! 怎么说都不行,我泄气的垮下双肩,眼泪一个劲儿往出涌,被我死死的咬住嘴唇强忍着。 连老天都欺负我,这日子咋过! 周时予这个渣男还是个扫把星,和他在一起这几天,就没有顺心的事。 不,是和他两辈子,都没遇上一件好事。 我爸妈劝我想开点,不过迟两天的事,左右周一肯定能把证拿到手,又何必为难工作人员。人家半夜来给我办业务,本身就够辛苦的了,咱不能太过分。 道理上来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可就是不甘心啊。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今天不把证拿到手,周一不定什么样。 夜长梦肯定多。 我哥过来拉我,我不肯走,眼巴巴的瞧着他。 天下哪个长心的哥哥能受得了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眼巴巴、泪汪汪的乞求? 我哥也受不了。 他一声大吼,“暮暮,你和兰旭说说,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实在不行就手写得了,早办完早省心。” 暮江寒眼角直抽,那意思是你又不是不认识兰旭,直接问不就得了吗,干嘛非得在我这倒一手。 第95章 你是我吗 兰旭也有两下子,明明听到我哥的话,装作没听懂,一言不发,就等着暮暮问他。 那意思是,反正你是和暮暮说的,又不是我,我干嘛搭腔,等着暮暮问呗。 气的暮江寒七窍生烟。 我也着急啊,扯着暮江寒的袖子,“暮暮,你快问问。” 暮江寒黑着脸扯回自己的袖子,两只眼睛瞪得就快要鼓出来了,咬着后槽牙问兰旭,离婚证手写是否生法律效力。 兰旭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拍打着嘴巴懒洋洋的说,“我在民政局工作以来,从没有一本离婚证是手写的。” “没问你有没有,问的是能不能。”暮江寒后槽牙快要咬碎了。 兰旭在黑暗中摇摇头,“对不起,不能。而且,打印完离婚证,系统还要做最后一步确认,否则前边的手续和流程都属于白走。” 完鸟儿,彻底没戏。 我失望的差点瘫在地上。 周时予一直站在我身后,默默的。 争取失败,我只好怀着满腔恨意好跟着爸妈离开大厅。 外边的路灯是亮着的,大家结束战战兢兢的摸黑战争,各上各车,准备回家。 我看着连绵不绝的路灯,把整条街都照成橘红色,气的牙根疼,上去就踹了路灯杆两脚,吓的我妈赶紧把我抱住。 明明就有路灯,明明民政局距离路灯不到五十米,为什么路灯那么亮,而民政局却要漆黑一片。 我这命啊,怎么离个婚就这么的坎坷! 自打重生回来,但凡有关周时予,没有一件好事,烦死个人。 “想什么呢,不上车?”暮江寒语气还是凉凉的。 严重怀疑这货嘴里含着液氮,吐冷气专业户。 我斜了说话的人一眼,没忍住的来了个小讥讽,“我在想,暮大公子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失蹄就失蹄呗,把我卡一脸包,真闹心。” 暮江寒大概也感觉脸上挂不住,这可是他回归暮家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帮我的忙,却不想事没办成,还把他的脸打的啪啪直响,他出奇的没怼我,而是满含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别告诉我暮大公子不知道今天是节电日。都知道是节电日还非让人家来加班。本来我都做好精神准备周一拿证了,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非让我再挺一小时。行吧,一小时而已,我挺了,结果呢?结果挺了一脸土,哼。还锦城双杰呢,我看你们就是锦城双废、双猪、双黄儿蛋。” 我是真生气啊,要气死了好吗。 我哥聪明的没吭声儿,摸摸鼻子转过去躲开我的眼刀。 “我不是忘了吗,又不是有意的。你以为我是故意给自己打脸,谁还没有个疏忽的时候?我大半夜不睡觉,陪你来领离婚证,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埋怨我,我这不是吃饱撑的吗,没事找事,自己找骂。” 话音未落,我还没消化好他话里的意思,他又补了一句,“光你急吗,我就不急吗?就会埋怨我,你就不想想,要不是你拖拖拉拉,非弄个什么三个月的约定,至于半夜来领证?” 暮江寒很委屈,好像我把他怎么着了似的,鹰一样锐利的双眸此时竟有点水汪汪的意思。 唉呀我去,还给我装上病娇了,也不看看你那快一百九的身高,符不符合病娇的设定。 三个月的约定,和停电有关系?要不要扯太远! 我不由腹诽,你还委屈上了,行,你委屈吧,我走。 懒得再说话,搭着西风的手爬上我哥的车,愤愤的摔上车门。 婚没离成,家里漆黑一片,没有热水,连澡都洗不了,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劲! 陈叔给我烧点水,我大概擦洗一遍,躺在床上生闷气。 这电啊,停的太突然。 气着气着,睡着了。 梦境里是一片有如实体般的浓雾包围着我,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出去,恍若进入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我走得太累了,脚酸得自己都要离家出走了,不得不停住脚步,把双手放在唇边拢音,“喂,有人吗?我想要出去,谁来帮帮我?” 声音在空间里远远近近的悠荡,还带着空洞的回声。 没有人答应我,在这片未知的广袤空间之中,我孤单而寒冷,只好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希望可以看到空间的尽头。 一边走,一边仍不死心的呼唤,祈祷有人听到我的声音帮帮我,哪怕和我说句话也好,打破这该死的寂静和独行的孤寥。 “我在这儿,你来呀。”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前方突兀的响起,声音清脆、甜美,还有点空灵,很熟悉。 呀字在空气中不断的重现,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我心中一喜,有人吔,不枉我差点喊破喉咙。 巡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继续向前没有走多远,看到一颗巨树,几人合抱的树干被掏空,一个小女孩站在树洞前,目光殷殷的望着我。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长裙,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黑发垂直挂在脑后,牛奶样白皙的肌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毛绒绒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我看,樱红的唇微微翘起,那双眼睛像水晶一样清透。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我一步步走近,惊讶的发现那个女孩和我好像。 不,不是像,那根本就应该是几年前的我。 我突然想起这是在自己的梦里,居然会在梦里和年少时的自己相遇,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你是我吗?”我问她。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坐上旁边的一架秋千轻轻的摇,雪白的裙摆随着秋千带起的风飘散开来,像一朵盛开的白色茉莉花。 “说啊,你是谁啊,是小时候的我吗?”我想继续靠近,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她的身边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我完全的隔绝在外。 她认真的看着我,皱着小眉头努力思考的小样子,可爱极了。 我不由笑开,小时候的我这么的乖巧可爱吗?好像只小考拉呢。 她还是没有说话,朝着我眨眨眼睛,用右手的食指勾了勾我,“来啊,跟我来。” 第96章 回去吧 她还是没有说话,朝着我眨眨眼睛,用右手的食指勾了勾我,“来啊,跟我来。” 我像被某种意念控制了一般,双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移动,穿过长长的雾气,来到一幢小小的竹楼,可能是雾气过于浓的原因吧,并看不到小竹楼的顶端是什么样子。 竹楼在我们正对面的位置开着两扇小窗子,用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那种竹竿支起来,隐约的可以看到里边是一层层的书架,看不清是什么书,但那些书的每一本,我看着都很亲切,似乎都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很想要拥有。 我跟着女孩的脚步进入小竹楼。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了无形的屏障,雾气也消失了。 我像回自己的家一样,直接进入竹楼,没有半分陌生感。 这是个极有特色的竹楼,每面竹墙上都有一个大大的书架,每个书架上都陈列着不同类别的书,最长的那个书架上全是和医术有关的书籍,名字多数很拗口,近一半的书都是外文,其内容涉及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甚至有一层是特别特别古老的线装书。 别的就算了,只这些线装书就足够珍贵,想不到小姑娘还是个隐形的富豪。 看来,这是个有价值的美梦。 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多的书,我偏偏对这些只看封面就晦涩难懂的医书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无端的觉得它们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 手指一一的划过那些书,心里竟然格外的高兴,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又亲切又熟稔,想要把它们通通拥抱。 随手抽出一本打开,那些字仿佛活了一样,成串的钻进我的大脑之中。我发誓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相关的学科,可那些字和图只一眼,我便明明白白的记在脑子里,完全的理解了。 怎么回事,我还是医学天才吗? 哦,我是记忆天才,对于上了心的东西,从小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下几页医书实在不在话下。 沿着这些书慢慢的走,突然发现转角的位置有挂小小的楼梯,在小楼梯的缓台上,有团和外边一样的浓雾。 我出神的盯着那里,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过去,过去啊,只要过去,你就会找到一片新的天地。 右脚不知不觉的抬起来,踏上第一阶楼梯。 “那里不可以去哦。”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软软糯糯的提醒我。 “你该回去了,还不到你可以来的时候。” 我有些舍不得,不想走,“来都来了,再待会儿嘛,这儿挺好,我喜欢。” “回去吧。”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 “你猜。” 女孩的身体渐渐的在浓雾之中隐没。 我不甘心的想要去捉她的手,却不想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自动的转过身,自动的抬脚起步,自动的走出竹楼。 突然脚下一空,我心中一紧,张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吸顶灯。 我拍着胸口,刚刚那种突然由高空坠落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我的心脏仍然跳的极快。 外边已经蒙蒙亮,整片天空呈浅淡的灰蓝色。悬在我窗前的树枝一动不动,世界一片静谧。 我闭上眼睛回忆那个梦境,竟然大半的忘了,就连我抽出来读了三四页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内容,全都不记得。 好像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把我和那些记忆隔开了。 当时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呀,怎么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奇怪。 直到起床坐在餐桌前,我仍然精神恍惚,怎么也控制不住去回想那个印象越来越淡的梦,无法自拔。 “女儿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吗?”我妈给我夹了个小包子,眼睛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心疼的什么似的。 我摇摇头,夹起小包子送进嘴里,把嘴巴撑得鼓鼓的,然后模糊的不清的吹牛,“妈我做了一个老美老美的梦,在梦里,我是绝世神医,那个什么针灸啊制药什么的,都超级精通。还能背下来整本的本草纲木,把中医玩儿的烂熟于心。 对了,我还有一个炼药的神鼎,和我以血结果盟了都。结果醒了以后发现那真的就只是个梦,实际生活中,我其实啥也不是,连吃包子都得我妈给我夹呢。有妈妈在身边真好,妈妈我爱你。” 我本来是开个玩笑,因为梦里的情景真的好淡了,就连女孩的脸都只余一个白蛋,五官什么的,完全没有印象。 我以为我说这样一个笑话,我妈肯定又会捏着我的脸蛋儿说我嘴甜,成天的就知道忽悠她。 可我妈没有。 事实情况是我爸把埋在粥碗里的脸抬起来,和我妈快速的对视一眼,就连我哥都露出一丝的紧张。 直觉告诉我,他们有事瞒着我。 “怎么了爸,我真的梦到了。” 我爸用餐巾掩了掩嘴角,“没怎么啊,梦嘛,也值得你拿出来说。我昨天还梦着上山打了两只虎三只熊呢,醒来出没见着一根虎毛儿。” 真敢梦,打了两只虎三只熊,武松那种英雄也只打死一只,我爸出手就是两只。 哈哈哈,我不给面子的大笑,“爸你啥时候再梦着,想着给我弄点虎骨回来,听说那玩意儿是特别好的中药。还有,我要虎皮,也做个座山雕那样的大椅子,完了把虎皮铺上,那得老牛了。” 我哥说我没个正形,让我吃完赶紧找事儿干,别在这影响他们吃饭的胃口。 正好吕田给我发微信,约我九点钟出去逛街。 这位大小姐最近也不知道触的什么霉头,接连出差,搞得我们只能在线上沟通,见个面比牛郎织女都难。 我看了看时间,七点三刻,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梳洗打扮,用餐巾拭拭唇角就上楼了。 贴面膜的时候瞄了眼手机,孟夏发了一个动态。 看样子是在医院,照片里是条长长的走廊和几个匆匆的背影,最前边那个是周时予。 “不管什么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都是他。” “我草,不要脸他妈抱着不要脸哭啊这是。”西风说了句很玄妙的话。 我没听懂,问她什么意思。 西风咧着嘴,嘲弄的笑说,“不要脸死了呗。” 哦,这意思呀。 还真是不要脸死了,不然他妈哪能哭那么惨。 第97章 白紫苏 看来孟夏伤的不轻,周家带她去医院了。 也是,肚子里怀着周家的后代呢,可不得小心点,能够理解。 周家讨厌孟夏,但孩子不能不要。尤其是明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已经指不上,孟夏那个便显得珍贵不少。 话说回来,这孟夏的体质是真好,怀着一个多月的孩子,接连挨了几顿胖揍,哪顿都不轻,又被周时予在地上拖来拖去,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甚至有精力在朋友圈炫恩爱,好了不起。 也幸亏她这胎牢崩,不然真的出点什么事,我会于心难安的。虽说打她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也是她挑衅在先。 但是吧,说实话,她再怎么炫都好,那黑了叭叽的脑袋蛋和紫里耗青的脸,是真看不出来幸福! 西风见我一直盯着图片看,以为我心里难受,想要开导我,“都那德性了还看什么医生,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主子还是不要看了,吕小姐等着呢。” “唉,”我长叹一声,“终归是夫妻一场,我琢磨着要不要劝周时予一声。” “2b和骚浪贱多配,有什么可劝的。” 得,以为这位是个稳重的呢,不想和南风一样,说话也忒糟践人了,虽然所言字字属实。 “孟夏吧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好像多少个灵魂附体似的。我担心她是精神方面有障碍没有发现,真想劝劝周时予带她去看看精神科。不过现在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又觉得劝得有点多余。万一人家不相信我,不得认为是我小肚鸡肠的羡慕嫉妒恨孟夏吧,你说是不是。” 西风像回事的狂点头,“对,多余,不劝。” 差五分九点,到达约好的购物广场顶楼饮吧,田田已经到了,正在点单。 “苏苏宝贝,你喝什么,蓝山?” “不了,给我杯柠檬汁吧,纯的,什么都不要加。”我坐下,抻着脖子瞄了眼服务生手里的屏幕,一眼就瞧见柠檬汁,当即就觉得其他所有饮品都索然无味。 小哥挺麻利,很快把饮品端上来。 “呦呵,酸儿辣女这就开始了?” “no,我这是酸女辣女。”插上吸管,嗞溜就来了口,纯度极高的果汁从口腔到胃划出一条舒服到不行的线,“爽,好喝。” 吕田和西风不约而同的咧着嘴,不停的狂咽口水。 大概见我喝这个,她们的腮帮子直冒酸水吧。 “这位小美女是谁呀?”田田实在受不了我狂喝柠檬汁,转过脸赶紧换个话题。 “我哥,哦,暮江寒给我的贴身助理西风。功夫真、套路深、长得美、又忠心,特对我脾气。”我的人,当夸则夸,用不着谦虚。 “哈啰西风小美女,我们家小苏苏就拜托你照顾啦。”吕田和西风友好的握手,眼睛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人打量个够。 那种专注的劲头儿,好像要把西风的细胞都拿出来做分析一样。 越是看那眼神儿越是满意,最后总结性的说,“扶澜哥的眼光是真好。” 明明都说了暮江寒给的,怎么就提到你扶澜哥那儿去了! 还扶澜哥眼光好,你这是夸他看西风的眼光好啊,还是看她自己的眼光好啊! 自恋癖。 “行了,别在那夸你扶澜哥了,听的我牙酸。光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拿下来,就会动嘴,一点真功夫没有。” “我怎么没脸说了,我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早晚是我的。倒是你,离婚官司打的怎么样,最近我忙飞了,也没功夫管你。说说,看看有没有啥是姐妹儿能帮上的。姐妹儿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吕田从座位上欠起半个身子,双手抱拳,右高左低,用力向前一送,端的一副江湖儿女义气。 我便把昨天晚上那幕和她说了一遍。 这货先是气得恨不能出手宰人,直接问候了周时予家祖宗八代。 在听了离婚证打印一半停电那部分,笑得肚肠子疼,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和西风只好双双托腮,无奈的等着她笑断气儿。 这朋友还有处的必要吗。 对我来说那么痛苦的事情,居然成了她的笑料。 果然站着说话的,都不嫌腰疼。 “白紫苏?你是白紫苏对不对?哇,好久不见,你居然比上学的时候还要漂亮。” 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兔子似的蹦到我旁边,惊喜的说了一长串,双眼直冒光。两只爪子伸过来扳我的头,看那样子,要是再不阻止,很可能直接亲上来。 她那兴奋和稔熟的劲儿,活像和我认识并深交多年的好友,特别熟悉那种。 我不觉愣住。 因为我搜遍了脑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一丁点有关于她的印象。 说白了,我不认识她,也敢肯定在此之前我和她从没有过交往。 还有那个名字,白紫苏,名字挺有特色,但我是叶扶苏啊。 她啊,不是认错人了,就是个打着老友相认的幌子行尽骗子的劣行。 毕竟像我这种级别的有钱人,被骗子惦记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吧,她这眼神也太真诚了。没有哪个骗子会把感情应用的如此到位,我觉得。 而且不是说骗子都是电信网络什么方式的吗,总不会是骗子也做了升级,变成现场版,还专门挑的我身边有人的情况下来骗。 还是说,她真的见过我? 可我真的不记得她。 “请问,你是谁?”我不得不发出灵魂一问。 这个女孩很开朗,也很可爱,是我会喜欢的那种性格。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她。 可是,看她的表现,她真的认识我。 可是,为什么? “我是江鱼鱼啊,白紫苏,苏大神,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兄逮,咱们高中一起上过山、下过河,一起挨过罚、唱过歌,难兄难弟啊。你是学霸,我是学渣,咱俩是全校最优组合,秋季运动会三千米你第一我第二,别告诉我你忘了。只是高三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找不着你了,电话都是空号,连你读的哪所大学都没有人知道,你这是搬到锦城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同学们时常提起你呢,真是的。” 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第98章 蓝猫警长 她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凑在一起,我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起上过山下过河,一起挨过罚唱过歌,难兄难弟,找不着我,电话变空号,搬到锦城!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居然没有哪怕一毫米的印象。 完全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妈妈说我从小温柔婉约,是个小淑女,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儿;妈妈说我唱歌能把调从城南跑到城北,搞得我大学毕业的大合唱都没敢出声儿,干对口型来着,就怕搞砸演出。 妈妈说我读书时成绩名列前茅,但达不到学霸的程度,仰仗的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妈妈说我从小就在锦城长大,这里是我们一直的家。 在我的记忆中,所有的一切都和妈妈说的一个样。 可是,今天突然遇到一个人,她说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在她的版本里,不仅人生轨迹无一相同,甚至连名字都变了。 而她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我没来由的想要相信她的话。 虽说她所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如同天书。 可能是我怀疑的目光让她感到受辱,她掏出手机,扒拉一会儿,放在我桌面上,“你看,这是你,这是我,这个记得不,班主任,你还给他取了外号叫老斑鸠。” 越说越可怕了,我妈说我从小品学兼优,最乖巧不过,怎么可能做给班主任取外号这样惊世骇俗的坏事! 老斑鸠?我又看了看坐在前排最中央位置的老头子,深觉合适而形象。 “江鱼鱼是吧,请问下江鱼鱼,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好奇怪。” 江鱼鱼炸了庙儿了,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白紫苏,你又问我这个弱智问题,高一那年我就警告过你,不许再问我这么玄妙的事儿。想知道答案,你问我爹去。结果你又问,戳我的痛点就那么让你开心?信不信我捶你。” 想必名字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刀,谁都不让碰,万一掉下来扎着她就麻烦了。 “这位小姐,请问您究竟是谁,这样打扰我们家小姐,还具有武力攻击的嫌疑,有什么目的。我劝你及早离开,不然我会报警的。” 西风疾声厉色,闪身隔在我和江鱼鱼的中间,隔绝了我的视线。 “不是你是谁啊,别挡着我和老同学叙旧。多少年没见了,好容易见着,有些事我得问清楚。朋友一场,她不想和我这穷朋友来往可以直说,但不能装作不认识啊对不对。” 江鱼鱼不依不饶,不论西风怎么劝阻也不肯走,左冲右突的还想要和我进一步的交流,“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眼高于顶的富二代不一样,不想你比谁消失的都早,半点消息不留。白紫苏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这些穷朋友处了,是的话直说,别这么整,挺让人心里难过的。” “抱歉江小姐,我纠正你一下,我的名字叫叶扶苏。还有,我叶扶苏交朋友与贫穷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认得你。江鱼鱼是吗,你挺可爱的,我有点喜欢你。没能和你拥有过去很遗憾,不如我们现在开始交个朋友吧。这是我的微信,你扫我。” “不行主子,不要和陌生人随便交流,”西风一听更急了,不由分说的动用武力,把江鱼鱼架走了,“吕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下主子,我把这个疯女人送出去。” 江鱼鱼被西风推着很快走远了,眼看着就要被推出门去,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扶苏,加我的微信,我的号码是139” 我默默的记下号码,快速的输入在微信添加好友的页面,并点击发送好友申请。 她的微信名字叫做拯救,头像是一只胖嘟嘟的蓝猫穿着湛蓝色的制服,头顶大盖儿帽---蓝猫警长。 我认真的看了几眼头像,深觉名字和头像非常般配。 那边没有通过,我也不急。 遇上西风,她且得有得磨呢。 至于那些疑问,回去再说好了。 我有预感,她一定会加我的好友。 西风这一走就是好久。 吕田陪着我,她似乎被刚刚的变故惊着了,一直若有所思。 我也是一头雾水,怎么想都觉得蹊跷。结果两人个自己喝着自己的饮品,十分钟没有开口交流。 她盯着我猛瞧,神情奇怪,似乎很挣扎,又似乎有着很多歉意。 哎呀,反正就是挺复杂。 本想问问她为嘛这样看我,结果电话突然响了,是家里的号码。 其实在这个时代,多数家族都不再使用固定电话,手机多方便哪对不对。 可我妈偏要用,说用了几十年的号码舍不得扔,家里也不差这点电话费,也便养着了,只有我妈偶尔会用。 “喂,妈妈,有什么事吗?嗯,我和田田在喝东西,一会儿可能会去逛街,是家里缺什么要我带回去吗?没事啊,怎么了妈妈,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啊,哈哈,放心吧。” 我正和妈妈开心的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田田突然站起来,和经过的服务生撞在一起。 服务生是个胖乎乎的男生,留着盖盖头,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被田田撞了,手臂上托着的东西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被吓得眼睛瞪得老大,瘪着嘴欲哭无泪。 “完了,这得赔多少钱呀。"盖盖头带着哭音儿嘀咕。 田田也因为这一撞而站不稳,直直的朝着碎片摔了过去。 周母倒在香槟塔残骸中的一幕瞬间涌上脑海,我唯恐杯具重演,本能的想要去救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连忙放下电话,绕过站在我和吕田之间的愣怔中的盖盖头,去扶摔倒在地的吕田。 我妈被我的叫声吓坏了,连声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怎么了,在哪里,西风呢,我有没有受伤。 我一边说着没事,是田田摔倒了,一边去扶人。 幸好托盘里的东西没多少,只是几个咖啡杯,是以碎片并不算太多。 就是咖啡杯比较厚,由其裂成的碎片格外锋利而结实。 吕田小脸吓得煞白,好像哪里受了伤,因为我嗅到血液的味道。连声她有没有受伤,她也不说话,咬住嘴唇,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伸手去扶她,她又急又怕的想要把手搭在我手上,借力起来。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心居然攥着一块很尖的杯子碎片,尖头随着她的动作,朝着我的手腕直划过来。 第99章 我服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心居然攥着一块很尖的杯子碎片,尖头随着她的动作,朝着我的手腕直划过来。 碎片很锋利,挨着我的手腕一定会流血。 我突然想起从小妈妈就天天在我耳边叮嘱的事,倏地松开她,收回手臂。 吕田重新跌回原位,手按在碎片上,疼得又叫了一声。 殷红的血开始在地面流淌。 别怪我松开手,我不是对朋友不真心,实在是家训难违。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吕田已经被碎片所伤,却仍在要手心握一块锋利的碎片,这让我很难理解。 而且今天她在我和我妈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目光太过复杂,加上变故发生的突然,让我很难不想点什么。 做为叶家未来的主人之一,我从小受到各方面的严教,对于周边人和事的敏感性早就成为习惯。 不然,连自己身陷险境都没能察觉,怎么配做一家之主! “苏苏,扶我一下。”田田瞳孔收缩,一边叫我一边呼痛,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很快就把她妆容精致的脸弄的一塌糊涂。 她的手里还抓着那块碎片,鲜红的血顺着掌纹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我却盯着那个尖头,心脏突突地跳,一时忘了伸手拉她。 不敢想象,那个尖头划在我的手臂上,后果会如何! 而吕田,她为什么摔了两次都还要握着一块碎片,让自己伤的更重? 脑子里有点乱。 “叶扶苏你发什么呆,拽我一把,没看我流血了吗?不是被吓傻了吧。” 吕田挣扎着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那块杯子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冷酷的光。 我很犹豫,也很迷茫。 她确实受伤流血了,我该不该拉她起来! 好在西风及时回来了,见到我们的惨状,几步就冲过来,先是扶起我放在座位上,又去碎片中拯救吕田。 “主子怎么样,你没受伤吧?”西风没有管手臂流血的吕田,上上下下的检查我,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两只手都在发抖,脸比受了伤的吕田还要白。 吕田痛的发抖,西风却是害怕的发抖。 大概我差点受伤吓到她了吧。 吕田手上的碎片不知什么时候扔了,她的衣服上沾了好几块血迹,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可怖。 她坐在我对面,担忧的望着我,不住的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有没有害怕,她的干女儿没事吧。 她那一脸的急切和带着哭音儿的询问,让我突然清醒。 叶扶苏,你想什么呢,这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除了男人,其余的都可以共享的好姐妹! 妈妈也还在电话里喊,“苏苏,你怎么样,快说话啊,妈妈要急死了,受伤了没有。在哪里呢,妈妈过去找你。” “妈我没事,没受伤,田田的手流血了,一会儿我带她过去医院。妈你别担心,西风在呢,我伤不着。没什么事我挂了,带田田去医院包扎,回头再打给您。”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吩咐西风去提车,我则亲自去吧台结账,顺便把打碎的杯子钱赔了。 西风却不肯,带着我一起过去结了账,又叫刚才受惊的那个服务生去把车开过来,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她突然变得特别固执,不论我怎么说,都不肯离开半步,而是警惕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 “西风你干什么呀?” “我奉命贴身保护主子,是立了军令状的,但凡您少根头发,我都得受罚。今天的意外有点多,我必须要谨慎。” 这个暮江寒事可真多,整的我像谁家公主似的,还得专人贴身保护,至于吗。 很快,我们三个人都坐到我的车上。把田田的车留在那里,回头叫人过来取。 “苏苏,我刚才没伤到你吧。”田田的右手紧按着左手,那块被她压在伤口上的纸已经被血浸透了。 尽管伤得不轻,她还是关注着我,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没事,你的伤口深不深,老疼了吧。不怕,医院很快就到了。”我心疼的用湿巾给她清理伤口周围的脏污,小心的不弄痛她。 吕田朝着伤口吹凉气,叨咕着我没事就好,不然她可要自责死了。说什么我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她都没有脸见她干女儿。 我给我哥打了电话,告诉他田田受伤了,我这边需要人手过来帮忙。 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医院的大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哥那边的助理李深,另一个人是南风。 以为扶澜公子会亲自来英雄救美,没想到派来的是李深。 我是真上火,如此关键的时刻都不上态度,猴年马月才能追到老婆,这情商(注:爱情的情)也忒低了。 南风急得翘着脚四处看,见我的车过来了,小跑着下了台阶来接我,李深则自动去照顾吕田。 田田被送进急诊室,我心焦的在外边等着,几次凑到急诊室那边,都被护士给赶出来,说患者正在处置,要陪护不要添乱。 李深跑前跑后的又是挂号又是交款,又是取药,忙得脚不沾地,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等着。 二风更夸张,全程把两只眼睛粘在我身上,我但凡一动,都能引起二人的恐慌。 好在伤口不深,不用缝针,只是正好割到血管,血流得有点多。经过处理,血已经止住,消毒包扎好回去养几天就好。 我提着的心终于落地,有点小开心的小跑着过去扶人,结果被南风给拉了回去。 “干嘛,我只是扶田田一下,没看她伤了吗。” 南风面不改色的坚决不松手,“不干嘛,我奉命保护你。” 会不会说点别的了还。 保护就保护,但保护不是控制啊对不对,你再想保护,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行动对吧。 但小姑娘坚决不松手,打定主意不让我去。还一脸我这都是为了你的样子,让我连责备都张不开嘴。 行吧,行吧,我服了。 “没不让你保护,行,我不去,你扶她一下。李深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田田有可能以后是做我嫂子的人,不能让别的男人碰。”我企图说服南风。 “抱歉小叶总,我也不去,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我: 行,你不去是吧,“西风,你过去帮个忙。” 西风认真的摇头,“不行,我保护你这边。” 不是,究竟谁才是说了算的人啊,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有理由否决呢? 第100章 算你运气好 西风认真的摇头,“不行,我保护你这边。” 不是,究竟谁才是说了算的人啊,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有理由否决呢? 她们这不是保护我,这是监管我吧。 世上居然有我这种憋屈的老板,也是醉了。 我急扯白脸的想要和二风说道说道,结果田田疼的龇牙咧嘴的举起差点包成猪蹄子的手让我看,“别为难她们了,她们也有她们的难处。我又没怎么样,一点外伤而已,没那么严重。你把肚子里的娃顾好就行了,不用管我,啥事没有。” 于是,我被迫熄火儿了。 吕田受伤,自然没办法出去逛街,只好送她回家。 就这样,李深为难的扶着吕田,二风一左一右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护着我,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周时予和孟夏远远的走过来。 本来就不太开心,见到那两位,我脑瓜仁儿当即嗡的一下。 真是膈应什么来什么,就这么有孽缘。 他们怎么就这么的阴魂不散呢,到哪里都碰得上。 世界这么大,能不能不总来偶遇,怪膈应人的。 许是没想到会碰见我,周时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慌乱的赶紧松开放在孟夏腰上的那只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下,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我,“苏苏你不舒服吗,来医院做什么?” 我把注意力从孟夏的奇葩造型上收回来,和他淡淡的点个头,礼貌的微笑着说,“不劳挂心,你忙你的。” “我不忙,就算忙,也还是你最重要。”周时予又往我身边凑了凑,那只才在衣襟上擦过的手抬起,想要牵我的手。 我连忙侧身躲开。 刚还扣在孟夏腰上的,这会儿又来牵我的手,一物多用啊这是。 我呸! 扯淡不打草稿的烂人。 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怎么整。 “离我远点,没看到你妹妹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了吗,赶快回去哈,不要吓着大伙儿。被你连累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如果可以,请尽量离我远点儿,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周时予应该也想起那天晚上触目惊心的一幕,脸色惨白,却还想辩解,我却不愿和他多做交流,更不想听他解释一些屁话,膈应。 无非又是老套的我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的解释。 想想都烦的要死。 正好电梯上来,直接跨了上去,没再理他。 二风及时发挥了强大的作用,把我挡得密密实实,让周时予望尘莫及。 孟夏并没有说话,只是在电梯门马上阖上的瞬间,朝着我挑衅的笑了,右手还意有所指的拍拍小腹,那个得意。 我用口型无声的恭喜她收了我的擦屁股纸,气的她当即眼睛发绿,脸色比周时予还要难看。 “渣男贱女组团出来膈应人,真是晦气。”吕田严重不满,呸的吐了一口,然后嘟嘟囔囔的一直骂他们,气的鼓鼓的。 我却不以为意。 已经分开的人,什么样都和我无关了,就是单纯的烦。 再说医院这种公开场合,人家有权来,我无权管,爱怎么着怎么着。 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最适合我和周时予。 明明知道周时予和孟夏在医院,我却一时情急而忘了,选择了这个医院,这是自己找的麻烦,烦也活该。 走到医院的大院子里,周时予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喊我的名字,要我等他一会儿。 这个时间段,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挺多,他这一喊,好多人都看向我,弄得我挺被动,只好停下脚步。 周时予这样的死缠烂打,真的让我很无语。 “有事尽快说,我还有事。”我忍住心里的暴躁,漠声提醒他。 “嗯,说完我就走。先前说的阿胶已经到了,在我车里。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不待我拒绝,他很快的跑向停车场。 孟夏这时追过来了,拖着残破的身体,颠颠跛跛的跑着,手上还抱着个什么瓶子,尺寸很大。 刚才分明手上连个包包都没拿,几分钟的功夫,打哪弄来个大瓶子抱着。 好奇怪有木有。 “时予你等等我,时予哥哥。”她右手用力的向前伸,似乎那样就可以把她的时予哥哥拉回来。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拐,啪的摔倒在地,手上抱着的瓶子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后掉在医院的水泥板路面上,摔碎了。 一块碎玻璃飞起来,打着旋的直朝着我的脚踝而来。 我反应很快的抬脚后退,西风比我更快一步,抬脚就把玻璃碴踢飞。 在孟夏的手上出现瓶子的那一刻,我已经开始提防她。 视线跟着那块玻璃移动,眼看着它落入五米开外的绿化带,锋利的刃口切断好几根枯枝。 真的好险! “你这个贱女人,又来害我家主子,不跟你动真格的不长记性是吧。”南风咬着后槽牙就要冲上去揍她。 昨天晚上,西风把暴揍孟夏的视频发在我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可把南风给眼馋坏了,直嚷嚷这么过瘾的事,她也一定要干一回才行。 这不嘛,逮着机会了,就想往上冲。 我一把拖住她的手臂,朝着她摇摇头。 这里是医院,我不能任由我的人在公共场合闹事扰乱医院的工作秩序,更不能因为一己私怨搞得患者无法正常就医。 仇是要报的,气也要出,但需要找准机会。 南风很聪明,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恨恨的呸了一口,“贱货,算你运气好,别让我再碰到你。” 孟夏已经坐起来了,见我平安无事的被二风护在身后,似乎有点失望。 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保洁人员拿着大撮子和大扫帚过来清理地面,大扫帚挥舞的差点打到孟夏的头上,她还是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我不由又一次对她生出钦佩之心。 这身体不是一般的棒,平地摔啊,声音都那么响,她居然没事人似的,一点不适的表现都没有。 想来是孩子贴心,她妈机关算尽才把他带到世上来,还没见识过世界的美丽,舍不得离开。 挺好的。 她真的有点什么,难保不会涉及到我们。 周时予很快跑回来了,趴在地上的孟夏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微微的喘着气,把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我,“这是特制的,温补效果特别好,拿回去让陈叔煎给你吃。” 我没有接,他略显尴尬,把盒子朝着我又递了递。 第101章 我服 “苏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尽一尽当爸爸的心。收下吧,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读到真诚和乞求,还有很深很深的期待。 似乎只要我收下这两盒阿胶,他就可以获得救赎一样。 可是,周时予,你让我的小九月没有了妈妈呀,怎么配得到救赎! 坐在地上的孟夏,神色怨毒的盯着我,凶猛的样子似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瞪我啊,本来不想收的,我叶扶苏想要什么没有,还差这两盒阿胶?不过呢,我要了你会不开心吧。那我还就非要不可了。 煎不煎来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你孟夏不开心。 她不开心,我就开心。 “西风,收下吧。以后不用再买这些东西,我叶家什么都有。” 周时予登时笑了,放下紧绷的双肩,眼睛里升起亮晶晶的光点,“那你想要什么随时告诉我,我都会为你寻来的。有没有很想吃酸,我给你订最好的百香果可以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有些贪婪,也有痴缠。 “不必,陈叔给我准备的东西足够全了。对了,我要回去了,周一别忘了,早九点,证件都带齐,不见不散。” “我送” “时予,我肚子疼。” 孟夏及时出声,周时予脚步一顿,眉梢挂上明显的烦躁。 我带着二风借此机会麻利的离开。 坐在车上,南风还盯着后视镜,气愤的骂着什么渣什么贱什么不要脸,就该锁死、谁放出来四处瞎咬人就该一棍子打死之类的话。 我却为自己这一上午的遭遇感到费解。 孟夏摔倒几乎就是吕田摔倒的重演。 今天出门如果看过黄历,想必是写着凶,忌利器。 送完田田后,时间已经十一点三刻,出来两个多小时,我也有点累,便张罗回家。 二风对于我回家的决定特别支持,激动的眼含泪花。 回去的路上,我哥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刚刚在开跨国会议走不开,问我南风来了没有,问我有没有受伤,还说现在来看,一个人在我身边可能是护不住了,考虑再加一两个人,实在不行就给我弄四个保镖,日夜两班倒。 吓的我连忙给推了,我又不是旧社会的资本家,也不是明星或大牌网红,用的哪门子保镖,拥有两个助理已经很过分了。 每次出门都带着四个黑衣黑裤卡着墨镜的保镖,呼啦啦走过带起一溜风,黑涩会大姐般的派头,人人避之不及,我摆不出来那谱儿。 不久之后发生的事让我明白,拥有两个助理真不算啥,真正的过分差点晃瞎我的眼睛,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我们的车前脚停在院子里,后脚我哥也回来了。 我妈一见我回来,腾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扑过来就开始给我做身体检查,见我真的没受伤,才算罢了。 这位小老太太是真关心我。 只是又开始喋喋不休模式,说那些我听了好多年都能倒背如流的话。 “还好没伤口,可吓死我了。宝贝女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妈妈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一刻也不能忘。还有,以后不管去哪里,身边都不能离人。是不是西风自己顾不过来,没事,我让你哥再给你物色几个好的,你放身边用,不然我和你爸始终不放心。” 又来了。 不过是两次意外,我也不是无能的遇到危险连跑和报警都不会,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弄一帮子人跟着我吗。 我可不想成为锦城装犊子第一人。 “妈,不用,咱叶家人低调惯了,别弄得那么大声势,让人笑话了该。” “谁爱笑话谁笑话,我女儿没事就行。再说,在锦城,谁敢笑话你?让我知道是谁,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扶澜,抓紧物色合适的人,尽早上岗,不然我不放心她出门。” 我哥闷声应了,到窗边去打电话。 “妈真不用,我人够用了。” “闭嘴,要么加人,要么不出门在家里消停的呆着,哪里也不许去,选!” 行,妈,您老厉害,我服! 刚坐稳当,西风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异常严肃的说有急事走了。 “知道她干嘛去吗,我看着脸色不太好,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南风忧心忡忡的目送西风离开,“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南风的神情让我觉得有种兔死狐悲的怆然。其实她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便一个人开始团元宵 一直到我午觉起床,西风也没有回来。 打电话提示关机,又一次问南风,她还是说不知道。 没办法,我只好给暮江寒发消息问他是否知道西风的去处。 “怎么呢,现在你是一分钟也离不开西风了是怎么着。” 废话。 “所以呢,你到底知不知道。西风是你的人,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我有几分气愤。 我只是担心西风,跟我一天,就是我的人,我就得关心。 且不论谁派她来的,就她现在跟着我,对我忠心耿耿的,那就是我的人。 是我的人,我必须得顾好了。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也好想办法帮一帮。 锦城人都知道,我叶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犊子。 要不然上辈子,周时予也不可能混到那个程度,他所倚仗的,是我叶家这把大伞。 聊了快五分钟,暮江寒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关于西风的去向,仍然是迷,气的我挂断电话,拒绝继续沟通。 刚从床上爬起来,造型团队准时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带队的是位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男人,扭着水蛇腰、拈着兰花指,人还没到,一股清雅的香气先到了。 我抽抽鼻子,倒是挺好闻,是我之前没有用过的香型。 “兰旭?”看到那张脸,我承认惊讶到了,抬眸问他。 除了这把水蛇腰,五官啊、体形啊、个头啊,包括说话的声音,都和昨天晚上刚见过的兰旭如出一辙。 唯一的不同就是兰旭好歹有点男人气,这位从内到外到处透着阴柔的女气。 第102章 稍显浮夸 唯一的不同就是兰旭好歹有点男人气,这位从内到外到处透着阴柔的女气。 “兰辰,星辰的辰。兰旭是我哥,我和我哥是同卵双胞,”他穿着一身淡兰色燕尾服,原地转了个圈后摆个造型pose,妖娆的形体比女人还要柔美,“我们长的像吧,不过,我可比他要美多了。叶小姐,您说对吗?” 说完,他朝我抛了个媚眼儿,看的我一个哆嗦。 不过吧,美是真的很美。 “行了,骚里骚气的,赶紧干活吧。” 南风肯定认识兰辰,一脚踹他屁股上,嫌弃的骂他一句。 骚里骚气,还挺形象。 兰辰吃瘪,敢怒不敢言的咬唇跺跺脚,指挥带来的人打开手提箱。 见他那一肚子憋屈的样儿,我不厚道的笑了。 兰辰人看着不靠谱儿,干起活来倒是相当专业。 不到十分钟,我宽大的卧室里便支起三条长长的衣架,数十件颜色风格各异的礼服有序挂好。 每条礼服下边都配着单独的鞋子,显然是事先做好的搭配。 几个红木雕花大箱子打开,里边装得满满的都是护肤品、化妆品。 另有一条小些的架子,上边挂着的居然是内衣,不仅有内裤、隐形文胸,还有好几副高级乳贴。 我的脸当时就红了,脑袋里嗡嗡的响,脸颊热的要命。 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次大小场合,也被专业团队服务过数不清多少次。 像这样内衣裤都挂上展示架的,还是第一次。 我瞄了一眼,分明都是我的尺码。 真要命啊。 谁吩咐的,要不要做到这个地步! 兰辰虽说有o的嫌疑,归根结底还是个男人,怎么也不能由个大老爷们儿给我准备内衣裤吧。 神啊,让我睡着吧! “怎么样叶小姐,辰哥哥周到吧。对了你有没有来姨妈,我这里还备有全球最高端的卫生棉,您要不要体验一下。” 我叩叩牙齿,真是没眼看他。 把女人的事做到这种地步,他还叫男人吗! 要不要出手揍他? 算了,给我拿针,我要把他的嘴缝上。 “不必,我家小叶总怀着身孕,那玩意儿你留着自己用吧。对了,让你的人小心点,碰倒叶总一根汗毛,我让你跪着扶起来。” 南风肯定也是受不了兰辰,掩着鼻子后退一步,见房间里人太多,她一个人看不过来,摸出手机打电话,让陈叔带几个人上来一起看着。 “要不要弄这么严重啊?做个造型而已,还会有人害我不成?这里可是叶家。”我悄声问南风。 南风眼不离人的弯下腰凑在我耳边说,“这叫有备无患,人心隔肚皮,小心为上。而且,暮总说了,您要是倒一根汗毛,让我跪着扶起来,我哪敢不郑重。” “你就那么怕他?”我边说话,边掀起袖子观察胳膊上的皮肤,光溜溜的,白白嫩嫩,哪有汗毛! “小叶总,我不只是怕他,我更怕他让我扶汗毛儿。” 啊? “因为我害怕我找不到您哪根汗毛儿倒了,毕竟你这汗毛儿多的不计其数。” 我还侧着脸认真的听,以为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不想她弄出这么一句,根本就是在揶揄我,气的我拿起手机在她脑门儿上轻拍一下。 南风大笑着退了开去,“还当真了,我是看您不开心,特地给您找个乐子。” 我笑笑没说话。 确实,有了南风的插浑打科,上午的压抑彻底的散了。 想起上午的事,我不由又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江鱼鱼。 中午回来本来想问问我哥来着,可我哥打完电话就走了,没来得及问。 想问我妈吧,我妈又紧张的不行,光顾着哄我妈,把这茬儿给忘了。 算了,晚上回来再问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拍卖会的主办单位是一个民间有名的慈善组织,本次的拍卖主要是为一个全国性的关爱未成年人网瘾救助的公益活动,主旨在于拯救那些沉迷于网络游戏无法自拔、丧失正常生活和社交能力的未成年人。 做慈善是每个成功的企业必尽的社会责任,叶家在这方面尤为重视。除了各种捐助,我们还自己组织和发起一些活动主题,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服务。 企业做到叶氏这个高度,钱就只是个数字。我们在赚数字的同时,也要把这些数字用到正确的地方,发挥最大的价值。 之前我们和附近大学合作的那个公益活动,就是对先天性肢体残疾的儿童制作的方案,目前有十九个孩子受益,其中十三个已经回到学校重新读书。 其中一个成功装上义肢女孩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她长大了以后会来我的公司工作,给我做世界上最好的秘书。 小女孩的一封信真的让我特别有成就感,比赚了一百亿都高兴。 我只是付出一些钱,就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拥有美好的理想和未来,真的特别开心。 为了多些这样的笑脸,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南风给我提供了今天晚上会参与拍卖的宝贝清单,那条名叫星目的蓝钻项链我很喜欢,是我今晚的目标,如果能拿得下来就送给老妈。 还有一尊黄玉雕刻的观音像,准备拍下来送给喜欢古董玉器的老爸。 另有一只有些年头的珊瑚烟嘴儿,能拿下来就送给爷爷。他老人家一生没别的爱好,就好抽两口好烟儿。 可是年纪大了,我们都不让他抽,但管不了,只好帮他满世界的找好烟嘴儿,把吸入的不好物质尽量过滤。 不过,拍卖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再好的东西,也不值得一定拥有。 所以,能不能拿下来,除了看钱,还要看运气。 兰辰用了不到两小时,为我做了个和我本身气质非常相符的造型,挑出一条水粉色镶钻的礼服要我穿。 礼服是低抹胸的样式,裙摆曳地,裙身不规则的洒着碎钻,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 裙子确实够漂亮,也足够吸睛。但稍显浮夸,并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拍卖会前会有一场酒会,前来参加的都是各界大佬,全是拥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品位、并对个人修养有着严格要求的人物。 第103章 最尊贵的存在 拍卖会前会有一场酒会,前来参加的都是各界大佬,全是拥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品位、并对个人修养有着严格要求的人物。 所以,男女都好,着装需以稳重为要,也就是赏心悦目、大方得体、彰显身份,而不是坦胸露背、争奇斗艳。 我亲自选了一条深宝石蓝色荷叶袖的及膝款小礼服,腰线掐得恰到好处,略微带点复古之风。再配上同色系的软底小皮鞋,首饰搭的是我自己设计的珍珠系列,简单而不失庄重,优雅而具有活力。 我本是冷白皮,让这颜色衬的肌肤更加白皙清透,简直白的冒光。 “小叶总,你这也太美了吧,庄重大方、美而不艳,这要是暮总看到,还不得被迷死。不行我得照下来发群里,让西风也欣赏一下她主子的美态。”南风性格外向,一丁点的小事都得咋咋呼呼的弄的身边人尽数知道。 这话说的,好像我和暮江寒之间有着什么亲密关系似的! 我和他从小到大分明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由不得任何人亵渎我们的感情。 由我身边人传出去的谣言,假的也得变成真的。 没长心的玩意儿,给你老板乱扣帽子。 你老板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不着调女人吗。 好好的,没事迷暮江寒干什么,我可不想成为锦城名媛圈儿的公敌。 “再胡说,你看我”我捏住她腰上的软肉就拧了一圈儿,成功听到她扯着嗓子尖叫,“我错了,我错了,啊,撒手。” 南风像兔子似的蹦到一边揉腰,一边还不服气的嘟囔着什么,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也没有再问她。 挨了掐,总得允许人家委屈一下不是。 站在穿衣镜前,我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儿,纤浓合度的身材,还有那被礼服衬托得发光的冷白皮,只觉人间绝色不外如是,娇娇嫩嫩,惊才绝艳。(有点不谦虚了哈) 当然,遗憾也是有一点的。 三个月了,肚子很快会显形,一天比一天的更加圆润,也不知道这么细的小腰儿还回不回得来。 不过呢,为了我的小九月,牺牲一下小腰儿很值得。 倒饬好自己,我下楼和爸妈汇合,却发现一楼的客厅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刚才在南风嘴里的暮江寒大马金刀的坐着。 这货不知脑袋是不是有病,居然也穿了套深蓝色西装,这么一弄的话,我和他的着装居然真的有点情侣服的意思。 什么情况,要不要回去再换条裙子? 不是说爸妈和哥都去吗,怎么不见人影? “阿姨想要买新衣服和首饰,恰好明天晚上巴黎有场秀,叔叔陪着阿姨去了。扶澜在公司里准备接待来自h国的会长,过了今晚,谈了一年半的新干线工程将会彻底花落叶家。别误会,我没有和有夫之妇穿情侣装的意思,如此雷同,纯属巧合。” 我: 行吧,不换了。 暮江寒站起身,眼睛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儿,欣赏的欣起唇片。 “这么说,今晚只有我一个人?”我泄气的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那我也不去了,没意思。” “叔叔登机前交待我,今天的拍卖会叶家务必出席,还必须得弄出点动静儿来。所以,小叶总,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知道务必出席还出国浪,知道我怀着孕不爱动弹还说务必,有这么欺负亲生女儿的没! 最起码也要和我说一声吧,怎么能连个招呼也不打的就偷偷摸摸出境,我怕不是她们捡来做女儿充数的吧。 老爹有令,不想去也得去。 我心情特别不美丽的爬上我自己的迈巴赫,坚决不坐暮江寒的宾利。 他打开着车门等了老半天,我是非暴力不合作,坚决不肯下车,气的他板着脸上车走人。 “叶总,你干嘛老跟暮总唱对台戏。” “辟谣。” 南风噎了一下,识趣闭嘴。 拍卖会的举办地点是锦城的会展中心。 会展中心那里早已被各家媒体围住,长枪短炮齐齐上阵,一条艳丽的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会展大厅门前,足有五百米。 严重怀疑活动策划把慈善拍卖当成电影首发的明星走红毯。 我们的车徐徐停下,夹道两边立刻传出欢呼声。 还真成明星走红毯了。 暮江寒的车在前边,他下了车,有泊车小弟将车开走。 他本人则特别绅士的来到我的车前,打开右后的车门,一只手挡住车门上方,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将我带出车厢。 严重不想配合他的动作,但此时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搞内讧。 好几家媒体把长枪穿过重重人群,直接递到我们面前进行采访。 内容无非是我们对此次活动是什么看法,有没有心仪的目标,以及方便的话透露一下会捐多少钱。 和媒体们聊了好一会儿,才在他们意犹未尽的遗憾中被服务生带进大厅。 接爱采访耽搁了一会儿,进来的有点晚了,酒会已经开始。 这次的活动与之前有很大不同,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所有人的位置都是预定好的。 我们的位置在最前边,也就是贵宾席,最尊贵的存在。 当然也是最贵的存在。 每个位置两千万,我爸妈我哥加上我,为了参加这次的活动,交了八千万的入场费。 虽说缺席三人,但钱是不退的,直接进入功德箱,算作捐款。 条款有点过于霸王,但一想到这些钱很快会应用到需要的人身上,这心里便舒爽极了。 我们差的不是钱,而是把这些钱合理合法又精准的用于需要帮助的人。 这可比我们自己做慈善方便多了,只拿钱,其他的事都有专业的团队去做,多好呢。 刚坐稳,主办方负责人过来打招呼。 暮江寒和负责人聊的火热,我则无趣的观察大厅里的人,见到认识的便点点头,算是互相之间的问候。 目光掠过后边的桌上,我看到了周时予。 以周家现在的地位,能坐在后边已然不错。 等我们离婚的消息传出去,恐怕连坐后排的机会都会失去。 第104章 正好是2b 周时予一个人坐着,没看到周父和周母的身影。 他似乎很孤单,和身边的人没有什么交流,应该是并不太熟。 再者他本身就不是特别热衷于社交的人,过去三年,很多大的单子,都是我出头为他谈下来的。很多次的酒桌上,他都是做的陪衬。 发现我的目光,他呆滞的眼神倏地亮了,还发财猫似的和我摆摆右手,笑到满眼星辰。 “这是要把自己做成望夫石是怎么着,吃东西啊。”暮江寒不知什么时候谈完了,冷不丁的开口,吓我一跳。 只是他这话说的可真难听,没事看看热闹,怎么还能和望夫石挂上钩,有病。 七八年过去,成为暮家接班人的暮江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毒舌、一样嘴欠。 “和2b同席吃不下。” 像谁不会毒舌似的。 暮江寒噎住,咬牙给我夹了根青菜,“你一b,我一b,加起来正好是2b,挺好。” 南风拿针来,加钢丝网,我要把他破嘴缝上! 坐了半小时吧,就餐的人开始四处活动。 其实谁都不差那口吃的,也根本没有谁认真吃饭。就是做个吃的样子,吃饭哪有拉人脉香啊对不对。 参加这种场合一定会花不少的钱,总得想办法赚回来是吧。 想要赚钱,那就需要关系网。 已经是年底,过去的一年完美收官,未来一年早就计划好,而且想要和叶家合作的公司多的很,用不着在这种时候和别家公司抢资源,我是单纯来参加拍卖的。 怀孕以后对于人太多的场合有点不适应,不想和那些明显有所图的人做无聊的交流,便四处溜达。 现在我的重点任务是养胎,谁有啥话都找我父兄谈去。 这个地方我来过几次,知道大厅后边有个小小的热带植物园,别有洞天。 高的差点仰断我脖子的椰子树、开着火红花朵的爬蔓植物,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却分外好看的花花草草,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花香。 植物园呈规则的圆形,外围是简约的栏杆,高度不到小腿;地面以青白色的天然石块铺就,曲径通幽,绿叶葳蕤。 我踩着石径在花园里漫步,走了好一会儿,直到有点累了,才在迷你的小石凳上坐下。 南风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打扰我。 石凳是有靠背的,像童话书里国王的椅子,应该是特地做了留给小孩子玩儿的,倚在上边很舒服。 我仰着头,透过叶子的缝隙,寻找光线的来源。 突然就想起上辈子。 我和周时予背着父母领了证,商议买房子。 我说我想要一个带有室内花园的别墅,花草不用多名贵,能开出又香又好看的花儿就行。 周父周母对于我的这个条件都表示很为难,因为周家资金周转困难,希望我多加理解。 我说我可以自己买,周时予又不同意,他说希望他的老婆住他赚钱买的房子里,要我先委屈几年,以后一定会满足我的心愿。 因为爱着周时予,我理解了,最终只在市区买了幢一百五的平层,婚礼一切从简,惹的锦城不少人背后议论纷纷。 我父母为此特别不满意,婚礼后为我打造了一幢占地面积极大的城堡式别墅,不仅有室内花园,还有室外花园和空中花园,满足一切女孩子对于公主和城堡的幻想。 那时的我特别傻,周时予为了他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肯去住,我便也没有坚持,硬是让房子一直空着,惹的妈妈伤心好久。 直到两年后周家彻底解决危机并开始稳步上升,才买了现在住的这套小别墅,用的还是我和周时予自己的钱。 那时候我带了十亿给周家注资,却连幢别墅都没能住得成。 现在想想,周时予也好,周家也好,对我的好都只流于表面,没有人在意我真正的内心需求,在他们眼里周家高于一切,也挺悲催。 结婚第九年,也就是我和周时予的矛盾全面爆发的那一年,他亲自设计亲自监工,为孟夏建造了一所占地三十亩的别墅群,所有人是孟夏。 我听说以后,又是痛苦又是嫉妒,和周时予大吵一架。 周时予用所有最恶毒的话辱骂我以后,摔上门走了,这一走就是八个月。 这期间,他没有回过一次家,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甚至没有去幼儿园看过一次九月。 我和女儿都成了与他不相干的人。 女儿好几次问我爸爸去哪里了,她说她想爸爸,想要爸爸。 我却只能抱着她哄,告诉她她的爸爸工作很忙,一直在外地出差。 然后我会在夜里把九月哄睡以后给周时予打电话,电话不接就发消息,我说九月想他了,让他抽时间看看孩子。 可所有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 那段时间,我把眼泪都要哭干了。 白天有九月在,我不敢哭,担心吓到她。我所有的悲痛只能在夜里九月睡了以后,才能悄悄的发一点。 有一次我带九月去购物中心顶层玩儿淘气堡回来,站在街边等着司机来接的时候,周时予搂着孟夏从我们前边走过。 九月激动的扯着我的裙子说妈妈我看到爸爸了,爸爸他出差回来了。接着就大声的喊爸爸,朝着她心心念念的爸爸跑过去,想要爸爸也像别人的爸爸那样,开心的叫她的名字,给她举高高。 可周时予只是瞥了一眼,脚步半点停顿都没有,搂着露出得意笑容的孟夏就走了,剩下九月站在大太阳地里哭。 那时候孟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至少六七个月。 在他缺席九月成长的日子里,一直在陪另一个女人养胎。 周时予冷酷的在活生生的女儿和一个未出世的胎儿之间,残忍的选择了后者,不管前者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九月委屈大哭的一幕在我脑海里不断旋转,我的心揪着一样的疼。 眼泪不知不觉的染湿睫毛。 对不起,宝贝。 周时予,我恨你。 “苏苏,石凳凉,进去坐好不好?” 话音未落,就有一件带着烟草味道的大衣罩在我身上。 周时予来了。 第105章 离我远点 我用手揉散眼睛里的湿润,再去看他。 回忆让恨意开始蔓延。 被叶子遮挡住大半灯光的花园里,光线很暗,他一半的脸上落着安静的光点,另一半则完全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灯光和叶子像不合格的医生,把他的温润儒雅切割得七零八落。 他微俯着身,专注的看着我,眼睛又黑又亮,唇角微微的翘起,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我的九月被你抛弃,你还要心情不错? 回忆中的恨意在现实中被无限放大。 有那么一刻,我想要咬破他的喉咙,让他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死死挣扎,看不到希望,一点点见证自己生命的流失。 这个残酷无情的人,死了也不为过,凭什么他要活着,而我的小九月却要过没有妈妈的日子? 他就该一辈子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到老。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又凑近一点儿,声音又温柔又关切,还带着隐隐的欢喜。 烟草的味道开始朝鼻腔里不断的钻,抵触和反感顿生,满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胃里开始翻天覆地的搅。 我将他的外套拿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周时予,你听说过吗?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也像死了一样,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收起你的故作温柔和深情吧,好恶心。” 周时予的身体倏然变得僵硬,脸色惨白的像是出现在夜里的鬼,失落的盯着地上的外套。 他的眼睛里瞬间装满深深的痛苦和绝望,他捂着胸口,困难的喘气,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们还没离婚,苏苏,我现在还是你合法的丈夫,关心你和宝宝是应该的。求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狠,我的心,很疼,很疼。” “你是真心的吗?真心想让我和宝宝都好好的,对吗?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一定会好好的。所以,请像死了一样,好吗?” 周时予哽咽着,向后退了两步,无力的靠在一株树干上。 “我不想死苏苏,我想好好的活。那样的话,哪怕离婚了,我也能看到你,看到九月。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会很开心的,真的,很开心。”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带着哽咽。 多么动人的情话。 我听了却心如止水,没有半点开心。 若是一定要有一个情绪来形容此时我的心情,那就是愤恨和悲凉。 “你想活就活,那我的命呢,我就该死吗,为什么死的是我不是你?还有九月,你怎么有脸提九月?你连抱她一下都不肯,怎么有脸说想要见九月。周时予你想过吗,九月想不想见你,你配不配得上爸爸这个神圣的称呼。” 我像是又回到前生了,痛苦的一幕一幕幻灯片似的在眼前一帧帧翻过,每一帧都是血泪,每一帧都是仇恨。 话音未落,我骤然清醒。 居然把两辈子弄混淆了,说了这谁也听不懂的话。 “苏苏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许你说死,你要好好活着,九月也得好好活着。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才能让你们母女过上舒心的日子,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别再提死字,苏苏我害怕。和你分开已经让我痛不欲生,若是连见你都成为不可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苏苏我爱你,我舍不得和你分开。可是,来不及了对不对,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对不对?” 周时予的哭诉把我从痛苦中拉出来。 我紧紧盯着他,如果杀人不犯罪,我一定会杀了他,给上辈子的叶扶苏报仇;如果眼刀可以杀人,那我愿意把眼睛变成千万把利刃,将周时予切割成碎片,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周时予,你不配提九月,更不配做他的父亲。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很恶心。还有,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你的余生就在悔恨之中度过吧,用你的一生去赎罪。只可惜,你永远也无法获得救赎。” 周时予可能良心发现吧,泣不成声,他不敢离得我太近,手臂几次抬起来想要抱我,因我眼中的抗拒,都无力的垂了下去。 南风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周时予痛苦的弯下腰,没有一丝怜悯和不忍。 面前一个背叛家庭、背叛爱情、背叛誓言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不可能原谅。 能像张家荷那样忍辱负重几十年的,绝对是女人中的奇葩,没有尊严,现没有自我,利益让她满身都是铜臭味,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苏苏,我要怎么做?” “让时光倒退七年,一切从头开始都不可能了。周时予,我很后悔,那年不该听我妈的话去给你家送那劳什子的面包,特别后悔。你走吧,除了签字离婚,我不想再见到你,一次也不想。” “好,我走。”周时予又看了我一会儿,转过身慢慢的走了。 他的背影落寞而寂寥,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他踏着青石板,一步一步的离开小花园,也一步一步的走出我的人生。 周时予的身影在我视线中离开的同时,暮江寒的声音出现了。 “苏苏,你在里边吗,应我一声儿。” “我在,有事吗?” “这边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在准备过去拍卖厅。你留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接你。” “不用,没有几步路,我自己出去就好。” “不行,”暮江寒霸道的否决我,“我接你,不要动。” 我还要和他争取,十来米的路而已,我完全可以自己走出去,用不着接,我又不是残废,却见他的人已经出现在我身侧。 长身玉立,清贵俊逸,像一棵颀长的白杨。 “哭过了?” “嗯。”想女儿啊,能不哭吗。 “舍不得就不要离好了,只要你给周时予点笑脸,他得乐死。” “没可能,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再和周时予做夫妻。” 暮江寒扶着我从小花园里出来,边走边嘴贱的挤兑我,气的我几次想甩开他自己走,都被他强势的控制了。 “你能不能嘴别这么贱,离我远点,烦人。” 第106章 你先欠着 “你能不能嘴别这么贱,离我远点,烦人。” 暮江寒端着严肃的脸,却说着不要脸的话,“不能,我要负责你的人身财产安全,免得你被野狗叼走,我无法和你哥交代。” “哪有野狗,你有病啊,起开。” “那不是?”暮江寒扬扬下巴,证据中很是带了点不屑。 我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到周时予站在不远处的灯影里,正双眼通红的望着我,很可怜,活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有什么用呢,我不会再多看一眼的。 暮江寒带着我进入拍卖会所在的大厅。 拍卖会场分成简单的三部分,最前边是展台,中间部分是贵宾席,再往后则是阶梯状排椅。 贵宾席全是椭圆形桌面,共有五张,写着我名字的桌牌摆在中间那张桌上,左边两张是锦城有名的地产大亨林家、零售大亨陈家。 最右侧是能源大亨朱家,挨在我旁边的那桌还没有人,桌牌上写着钱先生三个字。 我从小在锦城长大,锦城大大小小的企业不说全知道,至少有点名望的都清楚。 可是,在我认识的所有企业之中,没有哪家姓钱。 我不由纳闷这位钱先生是何许人也,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被安排在堪称c位的位置上。 此时突然在锦城出现,还被列位贵宾席,显然身份地位不一般。 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便想问问暮江寒。可这货一副问我啊,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的德性,一看就来气,索性不问。 大不了回去问扶澜公子,他可不会像暮江寒似的装蛋。 我对于钱先生的身份不得而知,心里憋得慌。 他知道,那也得憋着,因为我不问,他就说不出口,因为没有人听,没人听他就也得憋着。 和左边另两家人打过招呼后,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圆形桌边共五个位置,只坐着我和暮江寒两个人。 我瞧着三张空椅子生气,说不来就不来了,六千万直接打水漂儿,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败坏法,没一个会过日子的。 “看谁不痛快?”他凉凉问我。 “心疼钱。”有本事你憋住,别先开口啊。 暮江寒邪邪的扯了下唇角,“没听说过吗,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叶家老鼻子钱了,不败点干嘛,留着长毛儿吗?” 这家伙就不会好好说点人话吗,干什么老是和我对着干,我怎么惹他了! “你才长毛儿呢,你全身都长毛儿。” 他不要脸的嘻嘻笑,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偷看过我洗澡?” 我: 我就是嘴欠了,搭理他干嘛,就把他当成狗屎臭着得了。 不过,说到洗澡,我小时候还真看过,就是记得不太清楚。主要是当时太小,对于男女之别并没有太深刻的认知。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仔细看两眼,记住他点什么特征,随时拿来羞辱他,让他见着我像耗子见了猫,而不是现在这样装大爷。 关于看他洗澡的事,说来话长,需要追溯到大概二十年前。 好像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他不到十岁。 有一次在乡下避暑,他淘得上窜下跳,追老乡家的狗没追好,结果自己掉在老乡弄的粪池里,弄了一身肥料。 也幸好人家前两天刚施过肥,粪池里没多少玩意儿,不然就他十岁前的小个头儿,估计他能喝着浓汤。 我去找他玩的时候,他刚被暮奶奶拎回来,把他扒得光溜溜的扔在院子里,从厨房一盆又一盆的端水给他冲洗。 一边冲水一边骂,要不是他一身是屎不太方便,估计肯定得揍他。 我嫌臭,躲得挺远,但确实是看到了全貌,包括那只蔫吧哒的小鸟儿。 就是时间过去太久,而且当时他身上也太脏,倒是没注意他是不是全身都长毛儿。 估计没长,八九岁的孩子,还不到长汗毛儿的时候。 就是吧,小鸟儿确实挺小,小的我,咳,不好意思形容。 想到这,我不禁邪恶了,呲着牙气他,“别说,还真见过。” 暮江寒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闷咳好几声,涨红着一张俊脸,发狠的问我,“敢胡说我揍死你。” “不是胡说,真见过,你忘了吗?那年我五岁,你九岁。在乡下,你拿着棍子追谁家的一条狗,完了狗没追上,你掉那什么坑里了,一丝不挂地站在院子里洗澡,记得不?看样子,你是不记得,我可记得。遗憾的是吧,身上是不是长满毛儿没注意,但小鸟确实看到了。” 为了证实真的看到了,我还确信的点点头,又点点头。 暮江寒那张已经红透的脸,因为最后一句话,变得比茄子皮的颜色还要重。 难得这种欠人也会害羞。 他忙不迭的伸手来捂我的嘴,由于过于窘迫和羞恼,整个人温度高的烤得慌,“叶扶苏,把你看到的永远忘掉。” 我努力的扒他的手,把嘴拯救出来,“不是,我是说小” “不许说,你给我闭嘴。再说,再说,行,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你把这件事忘掉。” 我们的动静不算小,惊动了左边那两桌贵宾,都是熟人,算是看着我们从小长大的叔伯,都没说什么,只是宽容的笑笑。 难得暮江寒也有这么恼羞成怒的时候,真是千载难逢。 我托着腮,欣赏的无比认真。 暮江寒被看的愈加不好意思,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两只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竟漾起清澈的水光,像日光下被水淋过的钻石,璀璨、明亮。 在他被盯得无地自容之前,我决定放他一马。 过犹不及嘛,要懂得适时放手。 “一时我也想不起要什么,这么地,你先欠着,什么时候我想好了,再来找你讨,如何?” 我压低脑袋,侧着脸好整以暇的笑睨他,“放心,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要你以身相许,一定是你能够做到的事。” 暮江寒身上气息陡然一变,先前的羞窘和无措消失了,寒意慢慢的重新蔓延他的周身。 冷哼一声,他扭回身坐好,像块刚从冰水里掏出来的臭铁。 本以为扳回来一局呢,想不到这都能被他甩脸子。 我这辈子算是斗不过他了! 第107章 钱先生 本以为扳回来一局呢,想不到这都能被他甩脸子。 我这辈子算是斗不过他了! 不过,这条件,他是应了,还是不应啊,得给个痛快话儿吧。 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小到大他没骗过我,我就当他答应了。 暮大公子的一个条件,还是任我开的,那得馋瞎多少人的眼睛,我可不能弄丢了。 机会难得,失不再来,必得好好利用。 先存着,以后再来找他讨。 酒会没有见到暮家的人,我以为是直接来拍卖现场,不料除了暮江寒,谁都没来。 暮爷爷和我爸一样,特别热衷于搞慈善,这么大的场面,我以为他老人家就是本人不来,也得派暮叔叔来。 奇怪的是,偌大的暮家也只有暮江寒一个人出席。 就是说,这样一个社会影响力巨大的场面,我和暮江寒以一己之力代表了叶家和暮家。 也许一开始,暮家就没有其他人来参加。因为我没有看到属于暮氏的桌子。 “怎么,叶大小姐是觉得我这个家主挑不起今天的大梁?” 什么屁话! 我说话了吗? 挑不挑得起,都是你暮家的事,与我何干,我用得着瞎觉得? “能挑,你不仅能挑大梁,还能挑肥料。” 暮江寒: 这次,应该算是小胜一把。 我白了一脸憋屈的暮江寒一眼,抓了把开心果慢慢的吃,把他当成空气不搭不理,不管他说什么,都当成没听见,而是专心的剥开心果。 剥一个,吃一个,挺怡然自得。 就是指甲有点长,做这种活不太方便,费半天劲儿才能剥成功一个。 “我说话呢,叶扶苏,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回复我一句?” “不回,怕屁呲。” 暮江寒: 扳回两小局,吔! 他看我半天,见我真的不理他,拉着一张驴脸,也抓了一把开心果剥得咔咔响,幼稚死了。 没一会儿,我的面前被放了一小把儿剥好的开心果,一个个白胖胖,嫩生生,看着都好吃。 我侧脸去看身边的人,他也正星目生辉的望着我。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他看我的眼神应该叫做宠溺。 心头突然有点发慌。 这家伙一会一个样儿,弄啥嘞? 不会被我折磨得精神不正常了吧。 还是恢复成之前欠儿了叭叽的德性比较习惯。 “别剥了,小心伤到指甲,我给你剥,先吃这个。” 我迟疑的回望他,“你,还正常吧。” “不正常,”他狠叨叨的咬着牙,“我放的砒霜加鹤顶红,毒死你。“ 这是冤枉他了? 行吧,吃现成的确实比自己剥舒坦。 暮大公子如此主动,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我不太真诚的说了声谢谢,换来他不计前嫌,更加卖力的剥果壳。 有人给剥好啊,吃起来多方便,没几分钟,我就把那一小堆儿的开心果仁儿给吃光了。 他见我吃的开心,剥的更加勤快。 手上忙了,嘴就消停了,耳根子安静不少。 严重怀疑今天晚上的暮江寒被邪物上身,太多变了。 结果,整个拍卖会期间,上边的主持人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暮江寒听也不听,都在专注的剥开心果,引来附近的人不时关注我们。 八点半,拍卖正式开始。 主办方的主持人是位中年男子,罕见的没有地中海和啤酒肚,西装在身,隐约还有点风度翩翩的意思。 这人名叫秦晋,是全国有名的慈善大使,也是古玩大家,行业内颇具盛誉。 根据他的个人习惯,由他本人亲自主持的场子,那一定会有一个额外的惊喜。 拍卖正式开始,前边拿上来的,都是一些小东西,起拍价较低,贵宾席没有举牌的,倒是排椅上的人很上心,叫价声此起彼伏,最后竟也都卖了不错的价位。 黄玉观音请上来的时候,隔壁桌的人终于来了,只是这位神秘的钱先生却是让我有几分失望。 一位丰乳肥臀的大美女穿着清凉,小心的服侍着身穿白色对襟短褂子的男人。 他戴着样式古典的带沿儿礼帽,身材瘦削到惊人,帽沿压的很低,从我的方向只看得到线条清晰的下颌。 美女扶着他坐下,又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在他肩上,低声的问了句什么。 男人低咳两声,淡漠的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状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帽沿压的太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这种坐姿应该是闭着眼睛在养神。 尽管如此,我仍然感觉到他身上有意无意释放的冷锐。 太好奇他是谁,我不得不用胳膊拐了下专注剥果壳的暮江寒,把声音压在嗓子眼儿问他,“他是谁?” 难得的,他没有挤兑我,说了一句和不说没什么两样的话,“钱先生。” 我: 这不废话吗! 得,他又扳回去一局。 我的意思是这位钱先生是何许人也,突然出现在锦城,坐在和几大家族比肩的位置上,他想要干嘛? 钱先生的身体想必是弱到不行,不时的低咳,只要他咳一声,那位我看着就冷的打哆嗦的美女像被剜了肉一样的跳起来,对着他嘘寒问暖、声声关切。 许是感觉到我对于他的过于关注,钱先生朝我的方向侧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唇角弯起一个看不出温度的弧线。 多年的家族培养让我对于人和事都拥有相当程度的警惕和敏感性,就是这种警惕和敏感,令我觉得他来者不善,甚至于他的到来,和叶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联。 叶家在锦城霸顶,在全国也是尖顶,经过几十年的奋斗,虽说本着良性竞争的底线,但生意场上都是不流血的厮杀,比真刀真枪的打斗更加残酷。 可以说,每个成功的企业,都是踩着同行业者的尸骨和血泪攀上的顶峰。 叶家作为屹立不倒的行业尖峰,有几个仇家再正常不过。哪个当年败在叶家手下的企业卷土重来,找叶家报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个人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印象,他会是谁呢? 我正绞尽脑汁的琢磨,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条短信,周时予发来的。 第108章 很危险 “苏苏,别四处张望,很危险,乖乖坐好。” 危险?! 我诧异的挑高眉头。 他所说的危险是指钱先生?难道他参加拍卖会,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我? 周时予他不专心看拍卖品,看我干嘛。 我带着疑惑回头,他正坐在后排的位置,目光深深的凝视我。见我望过去,肯定的给我点头。 “看什么?”暮江寒终于剥完整盘开心果,见我有点走神,略显不悦的问我,“和谁眉来眼去的”。 我无语的把手机推到他那边,他垂眸扫了一眼,特别牛逼的说,“没事,有我。” 就是说,真的有危险! 我一下子想起,陪我进拍卖场的只有暮江寒,西风南风都不在,难道说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亲自保护我? 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暮江寒身上,二风可是真的练过的,能力很强,保护我我信,这位大少爷看着高大威猛,不知道身手行不行,护不护得住我! 下意识的又去看那体弱不堪的钱先生,发现他也看着我。 这次,他的帽沿推高了,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和我对视的一霎,眸底涌起淡淡的冰花。 我心中一凛。 这位病殃子似的钱先生,他--竟身带如此威压! 接下来的活动我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琢磨钱先生的问题。 但还是如愿的拍下黄玉观音和星目,花了我七千万,为了圆满,又在功德箱捐了三千万,凑个整数。 最后的惊喜是一件来自民间的刺绣作品,听说是有名的苏绣,有着差不多一百年的历史,极具收藏价值。 我们全家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兴趣,钱先生以三百万的价格拿到手。 走出会展中心已经快十点,晚上的酒会我几乎没吃东西,此时饿的有点心慌。 暮江寒打发一直在外边等的南风开我的车回家,他带着我去吃宵夜。 吃过宵夜从饭店里出来,我们站在饭店门前,等着小弟把他的车开出来。 我无聊的四处乱看,便看到吕叔叔,就是吕田的父亲,站在不远处的门廊那里和人说话。 吕家是做餐饮的,之前在锦城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近几年营业额不断下滑,想了很多办法,略有起色,却怎么也回不到当年的辉煌。 好几家新进锦城的特色小吃,营业额都快要把超吕氏,弄的吕家特别紧张。 为这,吕叔派他唯一的女儿全球各地出差学习,哪里开的什么饭店营收好,吕田都要去学习一番,好多时候为了打入内部,不得不去从事最底层的服务员,累得要死要活。 我和田田是从小的好姐妹,她家有多少钱从来不是我和她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对于她的父母,我也格外尊重。吕叔叔和阿姨对我特别好,结婚之前时不时的要我去家里吃饭。 “吕叔叔。”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主动过去打招呼,暮江寒留在原地等我。 吕梁威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让出半个身位,这让我不由愣了一下。 和他一起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正是拍卖会现场,钱先生和那位美女,由于角度的关系,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 美女似乎也挺惊讶,朝着我妩媚的笑笑。这一笑,更显得她妖娆艳丽,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是苏苏啊,这么晚了出来吃宵夜?”吕叔叔慈爱的问我。 “嗯,突然想吃这家的菜,馋了。”我微笑着和吕梁伟聊天,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钱先生的身上。 我真的很好奇这位的来历。 吕家虽然没落了,大不如前,却仍然是锦城豪门,只是不在顶流。 如今的吕家要想回到曾经的辉煌,必须注入新鲜血液。之前吕家考虑股权方面原因,并没有对外融资。今天和钱先生在深夜见面,是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钱先生,会成为吕家的血液吗? “哟,锦城真是卧虎藏龙,吕总,这位绝世大美女是何方神圣啊,不给介绍一下吗?” 女人一边娇笑着,一边不露声色的打量我。 而钱先生不知是有意,还是什么,他的人整个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极为神秘。 “哈哈,看我,忘了介绍了。钱先生,这位是锦城叶家叶天明叶总的女儿叶扶苏,和我女儿是同年,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小小年纪成绩卓著;苏苏,这位是钱先生,海外知名企业家,这位美女是钱先生的助理千柔小姐。” 纤柔?什么烂名字,跟卫生棉是近亲。 “叶扶苏,叶家的人。”钱先生认真的打量着我,嘴里玩味的咀嚼着我的名字。 只是他的声音和语调,让我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舒服。 就好像一匹狼,饿了好久,突然找到一块肉骨头,舍不得吃,趴在地上一点点的细嚼慢咽。 而我,就是那块骨头。 这种奇怪的感受让我突然对这个人生出一种防备之心。 “苏苏,宵夜吃的开心吗?” 周时予西装笔挺的突然出现在我右边,他朝着我柔腻的笑笑,转头和吕叔叔谦和的打着招呼。 “时予啊,来接苏苏了?苏苏可真是找了个好老公。对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来自海外的钱先生,有意在国内投资,此次是回来进行考察的。 钱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叶家的女婿周时予,也是青年才俊,了不得呀。周家在他手里不过三年,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未来不可限量。” 吕梁威用力的拍着周时予的肩膀,提携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是我爸爸的多年好友,支持一下好友的女婿,无可厚非。 “原来是钱先生,久仰久仰。”周时予主动伸出右手。 钱先生默了两秒,也伸出手,和周时予握了一下很快放开,又朝着我伸过来。 长辈先伸手,我自然不能失礼,连忙微弯下腰,和他右手相握。 他的指尖很凉,虎口和指侧都有着很厚的老茧。也许是离得比较近,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 第109章 只有沉寂 我不由诧异的抬起头去仔细观察他,却发现他也正含笑注视着我。 只是他那双笑吟吟、看上去异常慈爱包容的眼睛里,含着很深的、我所看不透的内容。 而见到他的脸,让我有瞬间的愣怔。 怎么说呢? 在整个锦城,或者说在所有我见过的男性之中,能和他的长相气度相媲美的,应该只有我老爸。 只是二人的气质大相径庭。 我爸是大气凛然的方正君子,严肃之中不乏谦和包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面冷心热。 钱贵却是笑容之下掩盖着冷若冰霜的掠夺和压迫之势,看上去和蔼从容,实际内里是一块冰。 由此我总结出钱先生其人的三个要点,一:此人经历坎坷,是个有故事的人;二:此人身居高位,独断专行,雷霆手段;三:此人来锦城,不只投资那么简单。 锦城不算太靠北,但冬季的平均温度也在零下十五度左右,遇上寒流,达到零下二十度也不算罕见,还是很冷的。 寒暄几句,钱先生似是承受不住锦城的夜风,又咳了两声,千柔连忙告辞,扶着人走了。 我盯着那人细看他的背影,总觉得很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没能想得起来。 “很晚了,你们小夫妻也赶紧回去,免得父母担心。老头子先走了,有时间来家里玩儿,让你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定,叔叔再见。” 我挥手和吕梁威告别,回身去寻找暮江寒,他已经等了我好久。 “苏苏,我送你。”周时予拉住我的手臂,言语中带着几分恳求,“最后一次,不要拒绝我,求你。” 知道不会再有以后,又何必纠缠于最后一次! “苏苏,聊完了没?该回去了,扶澜已经催了两次。”暮江寒手里拿着我的围巾走过来,当着周时予的面,给我细心的围好。 我和周时予离婚的事情搬上台面以后,暮江寒不再扮演男茶,角色转换为用心周到照顾我的哥哥,从无愈矩之行,却也比较亲密。但凡我哥不在身边,他都会把哥哥的角色功能发挥到最好。 “暮总,苏苏现在还是我老婆。”周江寒似乎对于我和暮江寒的接受困难,努力的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宣示他对于我的主权。 暮江寒眉头一挑,嘲讽而笑,“你老婆?你叫她,看她答应不答应?” 我怎么可能答应?周时予显然知道答案。 他脸上的不甘和隐怒肉眼可见的颓废下去,他无措的看着我,星子般的眼睛中暗淡无光,他嘴唇嗫嚅着,说的似乎是这还用问吗,苏苏明明就是我老婆啊。 可惜他没能当众说出来,我亦没有心情去感受。 “时予,你和我之间的情谊早就断了,你真的不必这样。江寒哥会带我回去,不麻烦你了。回去吧,孟夏还在等你。” 我转身欲走,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他一句,“周一早上九点,别忘了来,记得带好证件。” 直到走出快十米远,周时予低沉的问了一声,“一定要这样吗?” 周时予还在原地站着,双肩垮塌,整个人颓丧不已,曾经让我深深迷恋的眼睛,不再有星光,取而代之的,只有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他发现了我回头的动作,打起精神笑了,很温柔,很温暖,很勉强,也很无奈。 他掏出手机摆弄一会儿,然后朝我举举,告诉我他给我发了消息,让我不要忘了读。 我很快转过身,跟在暮江寒身边上了他的车。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少,上了车就开始思考。 尤其是那位钱先生,我很好奇他的来历,更想知道他来锦城,究竟为什么。 对于一个名企来说,想要投资,那一定会优先选择行业中的优秀者。一个企业是否优秀,对内的管理和对外的业绩包括形象和口碑,是根本体现。 可钱先生打着投资的名义,却率先接触了吕家,而不是叶家或暮家这样的行业翘楚,很难让人不多想。 扶持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扶持,和选择一个名企合作共赢,哪一个付出更少收获更大,毋庸置疑。 这,就是我怀疑他来意的重点。 叶家幕家确实是顶级合作伙伴,但主观性更强,和我们两家合作,对方的话语权会比和吕家这种级别的企业合作小很多。 或许这才是钱先生选择吕家的根本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吕家岂不是不仅没把自己盘活,反而落入虎口了吗?吕叔叔不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车厢里很黑,我闭着眼睛,路灯的光线忽隐忽现,我的眼前也忽明忽暗。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 我知道钱先生是谁了。 他就是那天和吕田在宁归吃饭时在门口碰到的人! 怪不得觉得眼熟,我真的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虽说那次见面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脸,但身型不会错。 上次的相见猝不及防,纯属偶然;本次嘛,是有意还是偶然,很难说。 他在拍卖会上迟到,什么都没有拍,最后又大手笔的捐了一个亿,招得全场注目。 若说他只为慈善、别无所求,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真正的慈善,多数是无声的。 在我看来,他在拍卖上的举动,其实就是告诉全锦城的人,他来了,以后会成为锦城的一份子。 “想什么?”暮江寒的声音打破黑暗。 我张开眼睛,车已经开进小区,我家的别墅进入视野范围。 “我在想钱先生。” “想他干什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哪里值得你想。” 又被屁呲了! 我是这意思吗? 我决定,以后绝不主动和这货说话。 车开进我家院子,陈叔听见动静迎出来。 “这么晚,苏苏累坏了吧,厨房熬了燕窝,热着呢,吃一点。” “谢谢陈叔。”我用力朝暮江寒翻个白眼儿,甜甜的笑着回应陈叔。 暮江寒双眼望天,装作没看到,逗得陈叔掩唇偷笑。 我在前边走,听到陈叔在后边问他,“又惹苏苏了?” “没,就是逗她玩儿,小东西不识逗。” 你么才不识逗呢,你全家都不识逗! 第110章 是暮江寒 我在前边走,听到陈叔在后边问他,“又惹苏苏了?” “没,就是逗她玩儿,小东西不识逗。” 你么才不识逗呢,你全家都不识逗! 我又不是宠物狗,要你有事没事逗着玩儿,精神病。 “苏苏怀着孩子呢,本就有点心焦,你别老招惹她不开心,让她安心养胎多好。” “我知道了陈叔,以后我会尽量少逗她。” 少逗不还是要逗?精神病! 进入客厅,我哥从楼上下来,眼睛先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儿,发现我没什么事后收回去,淡然的招呼我们过去坐。 “拍卖会如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暮江寒刚张开嘴,被我拿起个没剥皮的桔子给他把嘴堵上。 用得着你说吗,我不会说是怎么着。 这回换他翻白眼儿。 仍想要怼我,见陈叔笑眯眯的望着他,便把话收了回去,拿着那只小桔子自己剥开扔嘴里大嚼。 一边嚼还一边用眼刀割我。 气的我背过身不看他。 “拍卖会来了个钱先生,是海外名企代表,说是想在国内投资,特地来考察的。他的选择大半会是吕家,哥你说他为什么选吕家呢?论名气、论资产、论社会影响力,咱们叶家要比吕家硬实多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选的是吕家?” “因为他和吕叔叔已经接触了,我刚才在吃宵夜的酒店门口看到他们在交谈,看上去还挺亲密。哥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陈叔把燕窝端上来,一人一小碗。 我在饭店吃了不老少,肚子里没什么地方。可为了不让陈叔白忙活,也端起一碗慢慢的吃。 “钱先生全名叫钱贵,听说过越康医药吗?就是由他控股的。”我哥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后开口。 越康医药我当然听说过,全球最大的医药连锁公司,不仅药品质量好、器械精密,每年都会有新药面世。 而且越康医药的研发团队特别厉害,攻克不少世界级难题,给全人类做出极大贡献。 有报道说它们正在研制一种功能在于从根本上消除器官移植术后的人体排异反应的新药,因为遇到瓶颈,正在寻找解决方案。 越康医药曾对外公布,此药一旦研制成功,将无偿提供给全球使用,分文不取。 此条消息发布,获得几乎所有人的赞赏和好评,使越康医药无论是企业形象还是股价都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么牛的一个企业,竟由个看上去风大点都能吹跑的病殃子控股,还挺让人惊讶的。 别怪我说话难听,就钱先生现在的状态,风大点都能刮得跑。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体孱弱的人,却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 “越康医药不是挺厉害吗,就不能研究个药出来治治钱贵先生的病?我瞧着他那身子骨好像随时都会散架子,得抓紧治啊。不然那么大的公司拱手让人,他岂能甘心?” 我哥从燕窝碗里抬起头夸我,“还挺敏感,这都想到了。” “有什么想不到的,长眼睛就看得到好吗?别告诉我,这位先生一辈子为造福人民,连自己的病都没有心思治,大公无私到这种程度,我可不信。” “这或许说明他得了目前所有的药都无法彻底治愈的病,也就是传说中的病入膏肓,如果没有奇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暮江寒放下小碗,扯张纸巾拭拭唇角,举止文雅、道貌岸然。 只是那微微扯起的唇角,怎么看都带着痞气。 我想我有点通透了,“这就是他大张旗鼓回国内投资的原因,是吧。” “还行,没笨死,想明白了。” 我真是烦死暮江寒这张又欠又贱的嘴。 “暮江寒,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死对头。” 回到房间,洗完澡才想起来,又忘了问江鱼鱼的事。 唉,冲动果然是魔鬼。 钱贵的事情出现,倒显得江鱼鱼不那么的重要了,没准她就是个女骗子呢。 有心打个电话问问我哥,可惜时间太晚,而且我上楼的时候,他们俩说有事情要详谈,不想影响他们,便算了。 习惯性的摸起手机,看到周时予的那条被我遗忘了的消息。 “钱先生很危险,吕家和他走的近,你都小心点。” 什么意思,难不成钱贵是冲着我来的? 我不由失笑。 叶扶苏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一不懂医术,二不懂药理,三也没有上古神奇血脉,他一个药贩子找我有什么用。 还有那个都小心点,是在提醒我也要小心吕叔叔和田田,真是! 我浑不在意的扔了手机睡觉,转身就把这条消息忘在脑后。 早上醒来,便看到一身黑衣的西风僵硬的站在床前。 “西风,你回来了?”我兴奋的大叫一声,爬起来就给她来个熊抱。 只听西风一声闷哼,脸色当即就变了,额头泌出一层冷汗。 我的鼻子后知后觉的嗅到她身上那比钱贵重太多的药味儿。 “你怎么了,受伤了?怎么弄的,和人打架了吗?” “没事,一点小伤。” “胡说,我才不信。一点小伤会有这么重的药味,这是重伤才能用的药。” “真的,就一点伤。”西风躲避着我想要扒她衣服的爪子,不让我碰到她。 “那你让我看看我就信,你别推我,唉哟,我肚子不舒服,你住手。”为了达到目的,我不得不用计谋。 西风害怕伤到我,果然不动了,我也如愿剥下她的外套。 眼前所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她雪白的衬衫后背上,好几处地方都被血洇透了。隔着薄薄的面料,能看到里边有三条很长的纱布。 “怎么伤的这样重。”我着急的扯起她衬衫的下摆,她试图阻止我,被我严厉的打断。 她没有再挣扎,我也看到那三条纱布的全貌。 有纱布隔挡着,看不到里边的伤口,但仅从纱布上渗出来的血,就可猜到底下的伤口是如何的可怖。 我心疼了。 一个女孩子,谁会忍心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西风,告诉我,谁打的,你的功夫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反抗?” “小伤,真的不要紧,是我该受的。” 我不依的一定要她告诉我是谁打的她,她坚决不肯告诉我,不论我怎么问,都只是摇头。 “我知道了,是暮江寒,对不对?” 第111章 好丢脸 “我知道了,是暮江寒,对不对?” 西风闻言,肩膀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垂着头没有吭声。 我知道我猜对了。 怒火腾的窜透头顶。 他有什么权力如此对待我的人。 西风是他给我的没错,可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打我的人,他凭什么? 吃过早饭,我不顾西风的反对,拉着她直冲到暮江寒的公司,一脚踹开他办公室的门,也不管会不会被别人听到,更没有想被人看到我泼妇似的发疯会对我的个人形象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直接开口骂人,“暮江寒,你是不是有病,谁给你权力打西风?” 屋子里应该正在开会,好几个高层见我怒气冲冲的出现,而暮江寒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淡定,全部识趣的退了出去。 都在锦城商圈儿混,这些人不可能不认得我,也深知叶暮两家的关系,自然不会在这碍事,一个个从我身边扬长而去。 暮江寒目光沉沉的瞟了一眼西风。 西风被这无声的威胁吓的直哆嗦,一个劲儿的拉我回去,像是跪在老虎面前的小羊羔。 我怒其不争的甩开她的手,把她往前边一推,“干嘛怕他,是他打了你啊,他的错,你有人权的。” 西风更加的缩手缩脚,连头也不敢抬。 这让我更加的生气。 暮江寒他究竟想怎么着,这是不把别人当人了是吧。 “她犯了错,就该罚。” 好轻描淡写的回答 “她犯的什么错,要这么重的罚?她犯法了吗?犯法自有法律惩罚她。她触犯人性底线了吗?那自有道德谴责她。你这是滥用私刑,是违法的。” 我真是气疯了,顾不上什么大小姐的素质,扯着脖子疯子似的吼,冲上去握紧拳头捶暮江寒。 西风拦不住我,急的快哭了。 “哭什么,错的又不是你,我会给你找回公道的,憋回去。” 西风见我如此严厉,眼泪含在眼圈里,拼命的忍住不掉下来,可怜死了。 我心头一软,放开暮江寒,伸手给她抹去那两包泪,“好了不哭了,知道你委屈,我会给你撑腰的。” 暮江寒突然怒了,他把手里的笔重重拍在桌上,通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做工精湛的金笔拦腰断成两戴。 我看着金笔死无全尸,仿佛看到我继续作下去的下场。 “好,你想知道她犯了什么错是吗?那我就告诉你。我派她在你身边是保护你的,但她一天之中让你两次险些受到伤害,保护不力就是她犯的错。有错就要罚,这是她该受的。没有打断她的腿,已经是我的仁慈。” 我被震的瞠目结舌。 “还有你西风,受罚你是不甘心还是不愿领受,不管是哪种,只要你开口,我就放你走。” 西风没出息的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脸上的肌肉剧烈的颤抖,眼底的惊骇看的我触目惊心。 暮大公子啊,现在是新社会新国家,每个人都有人权,谁也无权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死存亡。大清早亡了,你还在这玩儿这套,有病吧。 可是呢,他冷着脸刀眉剑唇开口训人的样子,太可怕了。 我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改变他这种不可一世的做人态度。 西风确实拿着他的钱,但不是他的私有物,不该被他如此对待! 暮江寒板着一张俊脸,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腾腾的怒火,浑身都在向外散发着冷气。 他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只要谁敢再碰一下,立马会原地爆炸,生死不论。 从小到大,二十五年,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如此暴躁的暮江寒。 说实话,很意外,不仅他的态度让我意外,打人的原因也很意外。 我想起昨天那两件事,如果不是西风及时出手,我真的会被伤到。 或许她确实有保护不力的倾向,但也是她救了我,免我被伤。这也算将功赎罪了吧,如是必须罚,警告一下也就是了,何必把她打的那么重。 多长的三条疤,西风再强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留疤难看不说,疼也疼死了。 “她不对说服教育就好了,不该动手。而且那种情况下,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分身,怪不着她。她是女孩子,你给她弄三条那么长的疤,让她以后怎么办?” 我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这就是我暮江寒的规矩,受得了受,受不了滚。下次她再犯,我直接废了她的腿,不信你试试。” “你敢!我看你是没王法了,你再敢打她我就报警。” “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真能气死我,你出去,”暮江寒深深的呼吸,努力的压抑着怒气,他指着门,目光沉沉的瞪着我们,“立刻,出去,出去!” 西风没义气的先逃了出去,我也害怕暴躁的暮江寒,没出息的也跑了。 我和西风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面面相觑。 其实是我有点没面子。 气势汹汹的来给人家出气,结果自己都被赶出来,好丢脸,“难怪你那么怕他呢,他也太吓人了,我都害怕了。” “对不起,没成功,我太怂了。”我哂哂的。 西风用力的摇头,把终于落下来的泪摇成玉屑。 “疼不疼,老疼了吧。走,我带你去医院,我认识医生,让她给你弄点效果好的止痛和消炎的药。还有祛疤的,这么美的背,留疤该不好看了。” 西风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只是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抹不完。 “不用,我不是疼哭的。再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伤真的没什么。” 我不解的问她,“那你是怎么哭的?嗨,暮江寒这人吧,有时候确实说话难听,但人是不错的。他是担心我的安危,要说也是我把你连累了,不然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对不起。你别生他的气,行不行?” “主子,从小到大,我受过无数次伤,有几次差点死掉了,从没有人问过我疼不疼,更没有人为我去出气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没想哭,眼泪自己往出流,止不住了。” 竟是为这个吗?真是个傻丫头。 “不要哭了,都被赶出来了,我也没做成什么,你感动个什么劲儿。唉,我也不是怂包啊,怎么就被暮江寒给吓跑了呢?真是没用啊,太没用了。等我生完孩子的,我也去练武功,到时候也能保护你。” 第112章 她叫东风 西风破涕为笑,说我已经很棒了,做了她一直想做却从不敢做的事情。 换作她,连来的勇气都没有。而且以后她会更尽心的保护我,我没有必要练什么武功,练那个很苦的。 没办法给她找回公道,让她受伤了休息几天总可以吧。 于是,我给暮江寒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声音冷冰冰的,真难听。 “西风伤的很重,需要休息。你不是要保护我吗?那就给我再派个人,现在,立刻,马上!我就在楼下等着。” 吼完,我傲娇的切断通话,也不管他会疯成什么样。 怕归怕,但折腾他也是真敢折腾他。 说到底,我不过是仗着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总是照顾有加的情份,才敢和他提各种各样的条件。 反正看到他为难,我就格外开心。 “主子,我真没事,不用休息。就算身上带着伤,打五七八个的,也不在话下。” 为了让我相信,西风还特地扬起拳头在空中挥舞几下。 “行,知道你能。是我一定要你休息,行了吗?” “休息是要扣钱的。” “钱是小事,大不了我单独给你发点奖金,肯定比几天的薪水多就是了。你要是害怕他,就在我家休息就行,什么也不用你干,他不会知道的。” “谢谢主子。” “谢什么,以后我还得仰仗你呢,互相帮助。”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南风西风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月薪百万起的。 因为薪酬高,相对的工作性质也危险的多。但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会受到特别严厉的惩罚。 像西风挨这三鞭子,已经是所有惩罚中最简单最轻的。 我倔强的在暮氏门前等着,不到五分钟,暮江寒出现在办公楼大门口。 他直奔我而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女孩子。 “受伤就休息,没这规矩。不过你说的也对,一个人确实存在问题。为了安全起见,给你派个新人,协助西风保护你。” 不是,我想问问,我怎么地了,非得搁人保护,还是这种全天候的贴身保护! 我不就是怀个娃,又不是你的娃,你这么上心真的让我很有负担。 “她叫东风,从今天起,负责和西风一起做你的贴身助理。” 南风西风还不够,又来个东风。 “暮暮,你给我这几个人都是风字辈儿的。那肯定有北风啊,不如你把北风一起给我得了。东南西北风凑齐,没事还能打桌麻将。” 姑娘们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吗?水平太有限了。 我不屑的抱肩鄙视他。 暮江寒居然真的皱眉思考,片刻过后,打个电话。 然后,另一个女子从办公楼里跑到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弓身听从他的吩咐。 “这是北风,你一起带回去吧。听好了你们,保护好叶小姐,绝不能让她流一滴血。西风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再有人犯,我必取她双腿。” 三风胆战心惊的应声。 就这样,我神奇的凑够东南西北风,成为庄家。 西风被我硬赶回去养伤,东北二风陪我去逛超市。 可西风怎么说都不同意,最后她眼泪汪汪的求我,看在她两条腿的份儿上,让她跟着,大不了有事她不上也就是了。 我舍不得为难她,更看不了她想要跟着主人出门的小泰迪一样可怜巴巴的小样儿,只好同意。 一行四人呼呼啦啦的开车去逛街。 超市距离暮江寒的公司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都是年轻女孩子,我从不喜欢摆老板的架子,几个人坐在一起就特别能说的上话。 东北二风虽说是我第一次见面,但有西风这个纽带在,很快熟悉了,都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彼此之间有太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话题,聊的火热。 闹了一会儿,我有点累了,靠在车门上休息。 这一休息不要紧,发现有辆黑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我的车停,他也停,我的车起步,他也起步,显然是跟着我们,但跟踪的手段实在不高明。 车号陌生,玻璃上贴着深色的车膜,看不清里边坐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奇怪了。 我用手拍了下坐在我前边、副驾驶位置上的西风,“看后边。” 她抬眼自后视镜里观察一会儿,说,“没关系,不要担心,此人或许非敌是友。” “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有杀气。” 杀气,好像古代武侠片呢。 又朝前走了一段儿,那人还跟在后边,不急不徐,不远不近。 进了超市,四个女孩子推着车,直奔零食区。 其实家里陈叔是随时给我备着零食的,他老人家知道我喜欢什么,从来不会缺了我的,根本用不着我去买。 而且我发现,陈叔给我准备的零食,超市里根本没的卖。我就挑选颜值高、价格贵的东西,哗哗的朝购物车里扔。 应该是所有女孩子的通病吧,就是超级喜欢推着车在超市里穿来穿去,和抢功卓绝的大爷大妈们赛腿脚的过程。 嘻嘻哈哈的买了两大包东西,上车回家。 想不到的是,那辆黑车居然在外边一直等着我们。 我的车在我家别墅门前等门禁时,我从后视镜看到,那辆跟了我们两个来小时的黑车调头离开了。 回到家里,爸妈都在,听说我去找暮江寒算账但没赢后,我妈乐得靠在我爸身上,说我没那金钢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儿,省的丢手艺,气的我直接回房间。 我这爸妈就这样,从我记事时起到现在,二十多年如一日,恩爱如初,总是经意不经意的在我和我哥面前炫,我这么瘦,都是光吃他们的狗粮、没胃口吃正常饭菜的原因。 吃过午饭,午休起床,发现屋子里很暗。 原来是外边阴天了,北风刮的窗前紫薇树左右摇摆,像极了在困境中挣扎的人。 南风也来了,四风聚在一起,乐得抱成一团蹦了好久,乐够了就坐下来说我的八卦。 主讲者是南风,西风负责溜缝儿,东北二风负责聆听和发表个人见解。 说到上周五晚上,孟夏披露早已和周时予发生亲密接触,连孩子都有了的时候,东北二风终于爆发了。 第113章 注定没有机会 “卧拷,就是说周sb在明知孟夏是他妹妹的情况下,还是借着酒劲儿把人给吃了,完了还没有打扫战场,直接种出个孩子来。这叫什么,哎呀我去,这不是牲口不如嘛。不,不,不能这么糟蹋牲口,高级点的牲口都不会干这事。” “就是,还说什么喝多了。主子我告诉你,千万别相信他。我在网上看到过的,人真的喝到人事不省,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事实就是他根本是借酒发挥,满足他的变态私欲。所谓的酒后乱性,都特么地是借题发挥。” 确实是这么回事,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说主子你离婚是对的,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明天是吧,明天上午九点,主子你就恢复成单身贵族的身份了,到时候给我们再找个合格的主子夫,我们也会帮你留意的。” “什么主子夫,你这是什么滥词儿,真要笑死我了。” 四个女孩在我的房间里尽情说笑,后来的东北二风也非常放的开。 虽然没有问过,但看也看得出,她们一定是多年的好朋友,彼此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厚。而她们在交流的过程中,存在着很深的默契,这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一定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有她们在身边陪伴,好过冷冰冰的专业保镖太多太多。 暮江寒这件事办的,说实话,挺和我的心意。 我坐在封闭的露台上的软榻上,眼睛盯着外边,耳中听着四风的欢声笑语。 天色越来越暗,风也更大了,紫薇树的枝条彼此抽打着,我仿佛听得到啪啪的声响。 陈叔来叫我吃饭之前,外边的天已经黑透,开始纷纷扬扬的飘雪花。 吃完晚饭,小雪花已经变成鹅毛大雪,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风刮得更猛。 外边的路灯和院子里的灯都打开了,把暗蓝的夜幕染成鲜艳的橘红色。 因为是在家里,不需人贴身保护,陈叔给四个姑娘安排好房间,我把她们赶回去睡觉。 闹了一天,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个人空间。 夜渐渐的深了,雪也越下越大。 我关了所有的灯,安静的欣赏外边的雪景。 院子里的树上,暖色的小氖管儿明明灭灭,在漫天风雪中,独占着明亮和温暖。 那是我二十岁生日那天亲自布置的。陈叔见我喜欢,便长年为我准备着,这一批的坏了,就换成新的,总是让它如霓虹一样的闪烁。 这个习惯,就是在我嫁给周时予的这些年,也没有一次落下过。 若问这世上有什么是能让我安心的,唯有眼前的一切了。 或许是经历过前生的坎坷,爱情对于这辈子的我来说,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身边这些随手可取的一切,成为我心中的执念和贪念,想要长长久久的拥有。 一墙之隔的是我亲爱的哥哥,走廊那一边,是我亲爱的父母,楼下,是疼爱我的陈叔。 肚子里,是未来带给我无限快乐和幸福的宝贝女儿九月。 这些就够了,真的够了。 放在旁边小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我拿起来,解开屏幕。 这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周时予。 “苏苏,如果我放下所有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和九月,以后一生一世都陪着你,任你予取予求,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当然不愿意。 凭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我的一切,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不会有人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够看得见。 而且,前世的叶扶苏被你伤的太狠了,即使是重生的叶扶苏,也没有权力代替她去原谅或包容。 因为周时予根本不配。 我没有回复。 消息一条接一条的传过来。 五分钟后,当消息提示音终于安静下来,我按开第一条未读语音,听着它自由播放。 熟悉的声音充满着我无法理解的痛苦,这种痛似乎发自他的内心,痛得他心肝俱裂,还怀着满满的绝望。 “苏苏,周时予在此以性命起誓,此生,来生,永生,周时予都只爱叶扶苏。我知道已经晚了,你多半不再需要我的爱。可爱你是我要做的事,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未来还很远,天涯海角、刀山地狱,周时予永远站在你身后。或许我没有办法护你不受伤,至少可以陪着你,走遍你的人生。” “苏苏,我最爱的宝贝,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们真的到此为止了吗?我好希望天永远也不要亮,明天永远也不要来。只要能给我一欠机会,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什么都愿意。别不要我苏苏,没有你,周时予只剩一副空壳子。” 周时予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说话时舌根发硬,语句也有些混乱,鼻音很重,每一个经由他口中吐出来的字,都格外伤感。 “苏苏,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我梦里都是我抱着九月、牵着你去游乐园,还有你温柔的亲吻我的唇。下雨的天气,你站在厨房里温柔的为我煮晚饭。所有的一切,我都忘不掉。苏苏我好想你,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的周时予没有灵魂,他活不下去的。” 听了几条,都是反反复复的表达着他想要一个机会的愿望。 今生的周时予遇到重生的叶扶苏,注定没有机会。 我没有再听余下的几条,平静的退出微信,继续盯着外边飞舞的雪花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复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特别幼稚的动态,“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此条动态一出,暮江寒几乎是同时点了个赞。 接下来,圈中的好友纷纷参与评论和点赞,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发这种老掉牙的论调,看着牙根怪酸的。 反正明天就离婚,与其等待消息传出后一一回答,不如提前通知一下大家。 于是,我统一回复一条:明天过后,恢复独身。本人安好,大家勿念。 发完回复,我爬上床准备睡觉。 明天的我将要掀开人生新的篇章,必须得拿出最好的心态和状态,睡觉养神最重要。 盖好被子,灭掉床头灯,手机上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第114章 用鲜血和生命祭奠 盖好被子,灭掉床头灯,手机上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是极端天气预警。 “未来五小时内,有大到暴雪,北风七级转八级。此为锦城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请出行人员做好安全防护,如无必要不出门。” 不知是不是天注定,两辈子离婚,都遇上大雪。 前生是十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这辈子是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看来我的婚姻和大雪,命中注定要结下不解之缘。 雪本是最最洁白和纯净的,因为和我失败的婚姻有所关联,变得有几分犀利。 好在只有五小时,明天早上就会停止,不会耽误明天的民政局之行。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前,不见不散。请带好证件,谢谢。” 临睡前,没能控制住,我还是给周时予又发了一个提醒信息。 直到睡着,手机都是安静的,没有来电,也没有消息。 可以睡个好觉了,我想。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人是周时予,他开车冒着暴风雪,高速疾驶在空旷的马路上。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发直的眼睛布满血丝,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带着一股狠劲儿。 车速越来越快,两边的路灯和干枯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快到我觉得自己的睫毛都被惯性带的向上折起。 黑色轿车像一根离弦的箭,冲上一座血红色的高架桥。 或许是桥身的颜色太过艳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出脑海。 周时予,快停下,别再向前了,很危险! 我知道我在梦境之中,却还是急的想要阻止他。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前方的桥身突然出现断裂,桥下黑乎乎的,仿佛无底的深渊,能将世上的一切全部吸入,然后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可是,周时予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像没有看到那齐刷刷的断茬一样,他的车半点速度也没有减的冲了过去。 黑暗像只吞噬世间万物的怪兽,人和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时予! 猛然睁眼,头顶是熟悉的吸顶灯,手边是经常抱在怀里的小玩偶,黑暗的夜里,只有我的喘息声。 还好,只是梦。 我把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拍了拍胸口,安抚一下狂跳的心脏。 却发现,胸口的肌肤一片湿凉,全是冷汗。 看了眼时间,零点一十四分。 真是个不吉利的梦!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也可能是梦境太过吓人,夜里被惊醒,一时没有了困意。 只好躺在床上数雪花。 不知过了多久,又睡着了。 这次,我是被突然出现的电话铃声惊醒的。 天还没有亮,雪停了。 电话铃声在黑暗中异常刺耳,听得我又一次后背发凉,心脏无法抑制的狂跳,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 来电的人是张家荷。 九点钟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拿到离婚证之后,我和周家就完全没有关系了。而且离婚并不需要她的亲自参与,这个时候她打给我,会是为了什么事? 再想办法留我一次,还是再设计个场景,让我同情心泛滥? 我并不想接听,只是电话响个不停,这次自动挂断,下一通马上响起。 最后一次了,有什么话或事一次性说清楚也好。 划开接听键,没等我说话,张家荷的哭声直接扑满我的耳朵,听的我心口一震。 “苏苏,苏苏你能不能来一下医院。时予出车祸了,好多血,医生说很严重,有可能,有可能呜呜呜。” 有可能后边是什么,很容易猜得到。 我突然想起夜里的那个梦,只觉头皮一紧,浑身发冷。 上辈子离婚路上发生车祸的一幕再次重演。 漫天大雪、呼啸不止的风、到处都是的汽车残骸、红蓝闪烁的车顶灯、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被放在担架上,血肉模糊的死伤者。 前生是我,这辈子是他。 难道我和周时予的婚姻,一定要用鲜血和生命祭奠吗? 一晚上发了三次极端天气的预警,这么大的风雪,周时予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脑子里开始嗡嗡的响,乱成一窝粥,一个个恐怖的场景像从天而落的雪花,朝着我,纷至沓来。 张家荷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耳,她一直在和我说话,要我去一次医院,因为周时予在被人从支离破碎的车里拖出来时,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这么狗血的桥断,我以为只会发生在无聊的电视剧中,却不想现实真的如此。 “苏苏,妈求求你,来看看他,万一你们也能告个别。妈知道他不是东西,伤了你的心,你要离婚妈不怪你。可是,他可能快要死了,妈真的不想他到死都合不上眼睛。好不好苏苏?妈求你了。” 我围着被子僵硬的坐着,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跃的通话时长。 张家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越来越远,仿佛来自天际。 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湿透了,小腹隐约的不适。 我用手按住小腹,心乱如麻。 难道亲情竟如此的玄妙,连肚子里的九月都感受得到她亲生父亲生命垂危? 周时予会死吗? 哪怕我再恨她,为了九月,我都不会真的希望他死。 张家荷的声音不断的钻入耳朵里,我的心仿佛长满荒草一样,凌乱不堪。 我妈敲了两下门,不待我出声,就推门进来了。见我正对着电话发呆,眼圈儿一红,冲过来就把我抱在怀里。 “苏苏不怕,你想怎么办,爸妈全力配合你。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们得听你的意见。” 显然,家里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去不去呢?从内心来讲,我不想去。 上辈子我死了以后,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一直跟我的身体在一起。 从发生车祸到出殡,周时予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就连我的丧事,都是暮江寒听到我死去的消息,从未知的外地千里迢迢赶回来给我办的。 我还记得他风尘仆仆的站在我身边,握着我冰冷僵硬的手,哭红双眼。 他骂我眼瞎,骂我是个傻瓜,骂我不负责任,怎么可以把九月一个人扔下。 他骂了足有半小时,也痛哭半小时,然后开始拨打电话,为我准备丧事。 第115章 都来得及 他骂了足有半小时,也痛哭半小时,然后开始拨打电话,为我准备丧事。 出殡那天,灵堂里到处插着我喜欢的满天星。 他抚摸着照片中我的脸,哭得泣不成声,一直在说对不起,如果他早些回来,或许我就不会死,都是他的错。 浮在半空的我那时非常想要告诉他别哭了,认识二十几年,他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他能来给我收尸我已经非常开心,至少我没有无处安放,是我该谢谢他。 可我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急成什么样都没办法把这些话说给暮江寒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隆冬季节,在我墓碑前坐一整夜。头发被北风吹的像乱草一样,身上的衣服变成满是褶皱的破布。 葬礼上,周时予仍然没有来,好多人窃窃私语,说孟夏肚子疼,八成是要生了,周时予正守着呢。 好几个人骂他是白眼狼,自己的老婆去世看都不看,却陪着小三儿待产,完全忘了没有我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周家,更没有周时予在锦城的呼风唤雨。 这话勾想大家的共鸣,曾和我爸妈关系非常好的几位叔件,开始缅怀叶家当初的风光,继而感叹我这个不孝女把叶家从巅峰推到灭亡。有今天的下场,实在是我咎由自取。 我听着这些话,既后悔又难过,可意识是没有眼泪的,我的难过只能干巴巴的折磨我,让我没有办法自救。 或许是肉体的消亡,意识不再受禁锢。 我在人世消散的最后一个瞬间,看到孟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时予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婴儿,两个人都笑得温柔而慈爱。 而我的小九月,她一个人留在空荡的别墅里,抱着我亲手缝给她的娃娃,和管家爷爷相依为命。 管家是陈叔,一个照顾我从小长大的老人家,对小九月和对我一样好。 如果没有陈叔,我不知道九月在那个世界会不会无家可归、四处流浪。 可陈叔也老了,行动迟缓,老态龙钟,不知道还能照顾九月几年。若是连陈叔都走了,九月该怎么办,谁能陪着她捱过一个又一个又冷又长的夜晚。 恨啊,我好恨。 周时予,你曾那么冷酷的对待过我和九月。 今天轮到你,我凭什么去看你!又凭什么满足你最后的心愿! 你配吗! 如果我去看你,又如何对得起可怜的九月和枉死的我。 “苏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快看看妈妈,别吓妈妈呀。” 妈妈温热的手拍在我的脸颊上,将我从上辈子的痛苦中拉出来。 泪水就那么在眨眼的一瞬充满眼眶。 委屈、痛苦、愤怒、后悔等等一切情绪,全部一起,随着泪水涌出来。 “妈我不去,我才不要看他,他爱什么样就什么样,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妈我恨他,九月,九月。” 第一次,我痛哭出声。 重生以来,第一次,我按着剧烈疼痛的心脏,趴在妈妈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好,不看,咱不看,不哭,还有九月呢,别太激动,注意身体。爸妈和你哥都在,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不哭了,听话。” 有了妈妈的安抚,我的情绪逐渐平复,躺在妈妈怀里,默默流泪。 手机里的通话还没有挂断,张家荷在电话的另一端,还在不停的哭诉。 “家荷,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周时予的所作所为给扶苏带来的伤害,我们并没有进行深究,我希望你们也能正视问题,不要搞事情。 时予车祸受伤,我也很遗憾。但这不是扶苏的错,对于一个背叛爱情和婚姻、且已签过离婚协议书的人,苏苏去看,是她的人情,不去看,也是她的本分,没人有权力因此给她做道德绑架。 我希望你冷静点,不要打扰苏苏,让她心情愉快的养胎,且不管周时予会如何,终究给你周家留下一条血脉。如果你继续对我女儿造成骚扰,后果恐怕不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 妈妈按开手机的免提键,冷肃的把事情摆给张家荷听。 对于周时予和周家,我爸妈早就不满了,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了他们。 “叶夫人,你也是妈妈,请你体谅我一个做妈妈的心,别让时予就这么”张家荷显然没能明白我妈的意思,还想要强求。 “周夫人说的对,我也是妈妈,所以心疼我的女儿。你为你的儿子着想,我也要给我的女儿撑腰。她们原本应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小家,可因为周时予的严重错误,让这一切毁于一旦。我的女儿没有错,出轨的不是她,周时予发生车祸也与她无关,你没有权力对我的女儿提出任何要求。”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周夫人,我再强调一次,你的儿子出车祸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与叶家任何人都无关。我希望你清醒理智的对待这件事,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女儿。否则,后果周家自负。我不想多说,再见。” 我妈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担忧的凝视着我,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额头,让我慢慢的平静下来。 “妈妈,我后悔爱上周时予了。现在还来得及,对不对?” “乖啊,我的苏苏是世上最勇敢的女孩子,便是错了,现在改也都来得及。更何况,你只是爱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而已,爱情无罪。好了,不想那么多了,再眯一会儿,早餐好了我叫你。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好好养我的小外孙,我可是准备了很多礼物,就等着他出生送出去呢。” “谢谢妈妈。” 我哥和我爸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我房间,一直在门口安静的站着,满脸的心疼。 四位姑娘守在门口,一个个面容严肃。 七个人围成一个铁桶,把我护在中央,不会再受一点点伤害。 我爸扶着我妈出去了,我哥在离开前告诉我,“去不去都随你,不必有任何顾忌。有哥在,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第116章 什么东西 我爸扶着我妈出去了,我哥在离开前告诉我,“去不去都随你,不必有任何顾忌。有哥在,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我知道了,哥。” 不知我哥交代了什么,四风没有进来。 应该是要给我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独立空间。 我一个人重新躺回床上,只觉身心俱疲。 屋子里安静的恍若真空,我不由再次想起夜里的那个梦。 是偶然,还是预知? 周时予会死吗?这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重生,让我也拿不准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走向。 上辈子的婚没有离成,因为我的死,让周时予不仅直接丧偶,还代管了我的公司。 我不由庆幸,和他痛苦纠缠的后面几年,我渐渐看清楚了他的丑恶面目,几次想要自裁离世,然后歪打误撞的留了份遗嘱,把叶家所有的一切和我在周家赚来的属于我的所有,全部留给九月。 我的律师和陈叔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属于九月的一切拿回来,然后护着她长大。 会的吧! 躺了大概十五分钟,暮江寒给我打电话。 “喂,江寒哥。”刚哭过,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看样子你都知道了,什么决定?” “我不想理。” “嗯,跟随自己的心就好。苏苏,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不是自己,还有九月。” 电话挂断,暮江寒的话循环着在耳边播放。 我会后悔吗?九月长大后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想? 前世的小九月对周时予感情很深厚,明知道不被爸爸喜欢,仍然每天坐在窗前等着爸爸的车开进院子里。 如果周时予真的因为这场车祸有点什么,我自私的剥夺了她和父亲最后的见面机会,她,会不会怪我? 想了一会儿,我有了决定,赶紧爬起床梳洗。 我要去,不是为我,只为九月。 如果周时予真的不成了,就当作是女儿和他最后的告别。 爸妈听说我改变主意,并没有多惊讶,真正的做到了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妈妈招呼我快点吃饭,然后一起去医院。 我没有答应,这是我的事,没有必要折腾父母。 就算他们要去,也等今天过去之后再说。而且我认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走出家门,寒风扑面而来。 锦城的春节前后,冷到滴水成冰。 雪大概下了一夜,院子里清出一条小路,其余的地方积雪很厚。 南风开车,西风坐副驾,东北二风一人一边守着我。 车缓缓驶出小区,来到宽敞的马路。 应该是大雪的原因,路上的人和车都非常少,偶尔见到一辆车,也是在雪地里蜗牛一样的爬。 雪又白又亮,刺得我眼睛发花。 这么大的雪,周时予出去干嘛,真是脑袋穿刺了。 到达医院时,周时予已经结束手术,被送进加护病房。 病房是单间,对外提供一面玻璃墙,在外面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里边患者的情况。 周母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盯着玻璃墙内浑身缠满绷带的周时予,眼泪无声的流。 周父的眼眶通红,手和周母握在一起。 一场车祸,这二位倒变得恩爱了。 孟夏也在。 几天不见,她脸上的伤好了点,头上还是黑森森一片头发茬。 她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我,登时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谁让你来了,你怎么有脸来?都怪你,要不是你,哼,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走,我不准你来。” “你不让你来我就不来?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什么东西!”我不屑的看着被东风拦住的孟夏。 “我是时予最爱的人,他喜欢我,只有我才配陪在他的身边。你不是要离婚了吗,还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地方。”孟夏歇斯底里的喊叫,用空着的那只手来抓我,被西风一把打回去。 来的路上我特地嘱咐过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尽量避免动手,她们太强了。万一动手伤了孟夏腹中之子,我会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孩子无辜。 我不是圣母,只是因为我不是她们,不能和他们做一样的事。 之前打她是因为不知道她怀孕,现在知道了,不可能再动她。 没有我的命令,她们只是架住孟夏,并没有打她。 “我确实急着离婚,可你时予哥哥宁可伤了自己,也舍不得离,这怪得了我?有本事你把他叫起来,让他马上和我去民政局。我敢保证,你立刻能看到离婚证。怎么样,做得到吗?” 这边动静这样的大,周父周母断不可能听不见,甚至于他们已经走过来,就站在孟夏侧面不远的地方。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孟夏闹而没有制止,这让我很无语。 这是想借着孟夏的嘴,发泄他们心中对我的不满。 决定离婚后的我,确实让他们很没面子。 我真是呵呵了。 儿子躺在里边意识全无,作为父母的却要在外边搞事情,不服都不行。 你们的脸面比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尤其周母,我不来你求我来,我来了你和我玩儿下马威,不怕威没抖起来,自己摔下马吗? 这对父母,真是够叫人失望的。 孟夏无言以对,突然呜呜的哭了,她蹲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这个女人心那么狠,根本不爱你,我才是最爱你的人,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啥啥的。 懒得听她心灵剖白,和周父周母微微点头致意后,我想要去医生办公室。 他们不把我当回事,我当然也不会把他们当回事。 张家荷拦住我,把我带到侯诊椅那边坐下,抹着眼睛说,“苏苏你能来,妈太高兴了,时予见到你,一定也会开心的。” “他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我淡声问道。 周母顿了一下,垂着眼睛说,“满身都是血,吓死我了。医生把他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人是昏迷的,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就是一直叫你的名字。苏苏,我真害怕” 说到后边,她又开始戚戚哀哀的哭。 所以,究竟伤的怎么样呢? 从手术室出来,医生不可能不告诉家属患者伤情的。 我给西风使了个眼色,小姑娘会意的点头。 不到五分钟,西风带着主治医生过来了。 医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名叫郑远堂。之前做科研时,我哥曾资助过他。后来他的那个项目拿了大奖,事业也一飞冲天,如今已是主任医师的级别,业内有名的郑一刀,锦城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第117章 别再这么low 郑医生当然认得我,但见我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也明白了我的想法,公事公办的详细的和我说了周时予的伤势。 总结起来就是没有生命危险,外伤多但都是简单的皮外伤,伤势不重全靠养,头部受到轻微撞击,预计一会儿就能醒,但醒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和并发症就不好说了,那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以他的经验来看,他的大脑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说,周时予根本屁事儿没有,完全不是张家荷在电话里哭的那样。 他每说一句,张家荷的脸就红上一分,连出轨被当儿媳妇的面揭露都面色不改的周正,也有了几分的不自在。 谎言再次被当众揭穿。 周家人利用我的善良和心软,以周时予车祸受伤为契机,又一次欺骗了我。 好在我此行为的是九月,和周时予、周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然我真的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情来。 “不是说很严重,有生命危险?”我问的是郑远堂,眼睛却是看着张家荷。 敢于算计我,自然也有勇气承担被打脸的后果吧。 郑医生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失血不少,看着表面确实挺吓人,回去吃点好的就成。不用担心了,不会死的。不过,脑部受到的撞击,估计会有点小麻烦。” 听闻此言,我的心情也很沉重。 瘸个胳膊腿儿的倒没啥,慢慢养,总会好的。万一大脑受损,变成傻子怎么整。若是连字都不能签了,离婚岂不是遥遥无期? 算了,不上没用的火,大不了到时候重新走法律程序,周时予出轨板上钉钉,缺席宣判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风发现我走神,以为我怎么了,蹲在我前边问我有没有事。 张家荷也关心的来握我的手,被南风一把拂开,小姑娘朝天翻了个白眼儿,用小的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搞完事情又来装好人,自己都不恶心吗?老板自有我照顾,用你献什么殷勤。” 周母不聋,不可能听不清楚这句话,当然也并不爱听这句话。 只是南风字字属实,她无可辩解,把脸臊得通红。 事情摆在眼前,由不得她反驳,不得不把这句话嚼烂了咽下去,当作没有听到。 周母安静了一会儿,开始絮絮叨叨的和我说事情的经过。 说到最后,周母捂着嘴又开始哭,“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说时予的求生意志特别薄弱,我害怕他不然我不可能叫你来。谢谢你苏苏,谢谢你愿意来。” 还在演! 连续两次设计我算计我,这是打算着我好欺负是吧。 现在的我对周家已经失望透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何必客气,您把他的伤势说的那么严重,我是带九月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刚刚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就不多留了。夫妻一场,祝他早日康复,也好尽快领证。如此的拖拖拉拉,我很怀疑你们是有意的,害怕离开叶家这棵大树,以后的周家会没有前途。背靠叶家的好日子过得太我,你们也该学会独立了。” 抬眼间,看到郑医生还没有走,而是特别感兴趣的看热闹。 “对了医生,请问您刚刚所说的周时予的脑子会怎样?” 郑医生又露出那口大白牙,“我就是建议患者清醒后可以去看看脑科,以后想算计什么的时候,别再这么low。” 我鄙视的重新看向张家荷和周正,嘲讽的笑着,“唉呀,说的挺好听,还不是心口不一致。看来叶家真是块肥肉呢,咬住就不愿撒口。靠自己就那么难吗?啧啧,我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哦。” 说完,我起身就走。 不是最爱面子吗?不是最不爱听别人说周家依靠叶家才混得风生水起吗?不是受了我的恩惠,还要把我踩在脚下吗? 好啊,那就把一切搬上明面吧。 看最后没脸的会是谁。 周正的太阳穴上青筋高高贲起,羞恼的耳朵根子都红了。他想要拦我,可四大护法把我围得严严实实,想要近我的身都没可能。 “叶扶苏,你怎么能这样!”周父铁青着脸,又拿出之前的家长威风。 对不起,我不受你的了。 “一对兄妹滚在一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样。好了一场,养了十几年,女儿却不是自己的,想必周总也没想到孟佳音也会那样。”我扯唇嗤笑。 “都是过去的事,老是提起来做什么?”周正一张老脸被臊的简直没法看。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对了,周总,孟夏的父亲究竟是谁,您有答案了吗?” 周父被我的话下了面子,尴尬的几乎站不住,一张老脸涨成紫茄子皮。 “与你无关,不必多言。”他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点点头,诚恳的说,“确实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事隔二十多年,历史会重演。毕竟,苍天饶过谁?” “你,”周父被气的要死,捂着胸口开始咳嗽,“言语恶毒,这就是叶家的教养?” “若说教养,叶家还真比不上周家。毕竟叶家几代人也没弄出个私生子,更没有儿子女儿一个被窝儿里头烩的事儿。如果说这就是周家的家教,还想要全社会普及,那大家伙都应该跟周家学习。” “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和时予还没有离婚,他还是你名义上的爸爸,你要尊重长辈。” 这是什么奇葩观念。 值得我尊重,我才会尊重。 不值得的,我才不浪费那个心情。 “什么才是尊重呢?像您这样二十几年忍辱负重吗?对不起,我是有尊严的人,做不到您那样宽容大度,连情敌的孩子都养,还请见谅。” 周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却找不到反驳我的理由。 我承认这话说的有点直戳张家荷的肺管子,可这也是她该受的。 前世直到死,我都非常的尊重周母。 可重生以来,她对于我的隐瞒,在孟夏怀孕之事上的拎不清,明知道丈夫出轨却为了荣华富贵粉饰太平、丝毫没有自我,想办法做局设计我、甚至几次争执、她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不论哪一条,都让我对她格外失望。 既然你选择了不顾是非的与我为敌,那就不要怪我反击。 我连周时予都不要了,又何必在乎其他的人。 杀人诛心啊,我当然要朝你心窝子上捅,不然你怎么知道疼! 周时予车祸的事就这样翻篇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在公司里忙碌,没有再去看他,也没时间想起他。 他倒是给我发了不少文字消息和语音,我全部忽略,置之不理。 我爸妈出于礼节倒是去了一次。 第118章 有什么脸求我 我爸妈出于礼节倒是去了一次。 那是个晚上,周家全家都在医院,愁眉不展。 见我爸妈都来了,兴奋的什么似的,差点在病房里摆上大席。 可惜我爸妈之所以过去,不过是出于礼节。就他们干的那些事,没下手收拾他们已经是我爸妈最大的忍耐。 所以,面对周家人的兴奋,并没有那么热络,问候几句后,放下带去的水果便走了。 周父周母竭力挽留,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尤其周父,在那短短的十来分钟里,还想要和我爸谈京郊的那块地共同开发,我爸连眼梢都没给他,他自己闹个下不来台。 回来后我妈和我说起当时周父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表演几乎惟妙惟肖,可把我乐的。 更让周正上火的,则是京郊的那块地。 之前我在我爸那里力争,给周家要来三分之一的开发工程。 结果因为周时予的出轨,我爸直接和另一家新兴起的小企业达成合作,把周家刨除在外了。 本来还想着就此机会更上一层楼的周正,受了不小的打击。 想必背地里也没少骂我。 爱骂就骂吧,无故骂人者下拔舌地狱,不得好死。 周时予受伤顾不上公司,之前我和他一起开发的几个项目,周父无法中途接手,还要我亲自去跟。 新年将至,各种员工激励、年会、客户拜访,忙得我头晕脑涨。 我没有再去看周时予,身边却永远不缺他的消息。 什么周时予在我们走后就醒了,没有看到我,很失望。 什么他每天都看着门口,似乎在盼着什么人来。 什么他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一直在骂自己不是人,说他错了,想要赎罪。 什么他和周正夫妇大吵一架,要他们少管他的事,要不是他们瞎整,他和我根本不可能走到绝路上来。 每一条都展示着周时予的后悔和痛苦,和他想要挽回这段婚姻的期盼。 可惜,来不及了。 我对关于周时予的八卦并不感兴趣。 南风趴在我桌上说的吐沫星子横飞,我只让她离远点,别耽误我签字。 她所说的每件事我都知道,比她知道的还要早。 那天我从医院回家后不到两小时,手机上就收到周时予的微信消息。 对不起老婆,我又失约了。 别急,等我可以动了,就陪你去民政局。 老婆,这次我是真的想要放你走。然后重新追回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掉一滴泪。 老婆,帮我和九月说声对不起,就说她的爸爸很爱她,从没有不要她。 苏苏,我很想你,但不会再随意去打扰你,你要好好的。 诸如此类的消息多到数不清,刚开始我还看过两眼,后来干脆直接标记已读,不让那个红色的小提示标闹我的眼睛。 作为周时予爱情的源泉,孟夏也没闲着,几乎每天都要发几张照片,一个字没有,全是照片。 有喂周时予喝粥的,有给他擦脸的,有给他按摩的,也有深情的望着他熟睡的容颜暗暗落泪的。 不必猜想,都知道是发给我看的,很可能发的是仅我可见。 除去之前的劣行不谈,这样的孟夏倒让我生出几分真的深爱周时予之感。 为了让孟夏不要浪费时间、专心照顾她的时予哥哥,我给她回了条消息,鼓励她,“请一定要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好周时予,只有他尽快恢复健康,和我领了离婚证,你才能顺利摆脱小三儿的罪恶身份、从容上位,做周家少夫人。” 不知道孟夏看到这条消息会是什么心情,可能又会把身边所有的东西全都摔掉吧。 摔就摔,反正和我没关系,我是好心提醒。 不想次日下午,孟夏便来到周氏找我,说有事想要和我谈谈。 我哪有时间和她讨论那些争风吃醋的话题,正事都把我忙飞了,便让保安把她拦住。 不想这也是个狠人,不是不见吗,那我就在公司门口跪着,一边跪一边哭。 顶着一脸伤跪在地上哭,谁看了都得有点想法。 虽说这里是周氏的办公大楼,她闹腾丢的也是周氏的脸。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出去,不然孟夏大概觉得我是理亏,不敢见她。经过围观众人的幽幽之口,不定演变成什么样子。 跪了不到二十分钟,孟夏便被一群好信儿的人给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 东风卷起袖子打算下去收拾她,被我截住。 我自己的事,当然自己处理。 打架我暂时不行,但以理服人,我还是可以的。 既然她想用舆论绑架我,那我就也用舆论劝劝她好了。 这招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来了来了,快让让。”围观的人见我出来,自动撤向两边,给我留出条小路。 “好漂亮,不像她说的那样啊。” “可不是,看人家那派头,四个保镖呢,不是一般人,唉,什么时候我能那样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人不可貌相,谁也看不出谁背后什么样,有钱人心更狠。这姑娘这么惨,总不能是自己弄的吧。” 确实不是她自己弄的,但是她自己找的。 群众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有着极高的热情,然后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做出他们心中想要的推断。 南风脾气急,小胸脯一挺就想过去理论,被西风给拉住了,“别冲动,听老板的。这种时候,咱不能抢了老板的风头。” 我: 孟夏见我终于出现,马上打起精神,跪得更直,哭声也更大。 这大冷的天儿,她一个孕妇,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对自己下手挺狠啊。 她闹的这出儿,让我想起电视里卖身葬父的场景,除了身边没有她的父,其余的真的好像。 “孟夏,你怎么跪在这儿呢?还有你这脸,这头发,天哪,怎么弄的这么惨。”我惊讶到夸张,看的路人一愣一愣的。 “嫂子,我来求你,求你” 我斜眼看着她,讥讽一笑,“孟夏你求我?你有什么资格求我?你在我和周时予的婚姻存续期间,多次勾引周时予,并趁着我在外地出差,爬上周时予的床,怀了他的孩子。你知三做三,简直就是道德败坏。还要来求我,你有什么脸求我!” 第119章 想得挺美 “你胡说,我没有。”孟夏又拿出她娇弱不堪的一面,跌坐在地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咬住唇角,敢怒而不敢言。 我恃强凌弱、为富不仁的不美好形象,几乎被她现场坐实。 旁观的人又开始嗡嗡的彼此交流着猜测的事实,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全都是指责我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大多数人会同情弱者,却没有人去调查一下,所谓的弱者她弱在哪里,是真的弱,还是别有所图。 我又没有错,谁也没资格指责我。 吃瓜群众也不行。 “没有吗?家里我是装了监控的,你们在我家里、我的床上所做的一切,全都记录在案。要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那可是现场高清版。还有,你在医院做的产检报告,要我把具体时间和报告编码公之于众吗?孟夏,敢做要敢当,不敢当就把脑袋蒙好,别抻出来找抽。” “你冤枉我,你胡说,我和时予哥哥是真爱,他爱的人一直是我,你识趣点走吧,给我留条生路。” 还不知道收敛,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行,那就接着整呗。 我咄咄逼人的又向前一步,这次,我的鞋尖几乎贴上她的膝盖。 我低着头,冷冷的盯着她,成功的看到她眼中的心虚和害怕。 没胆子,还要来挑衅。 怪叫人看不起的。 “你这是承认自己知三做三了?我有没有冤枉你,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不过,能被勾走的,都不是什么良人。我堂堂叶家人,不屑于要一只会吃别人家剩饭的狗。周时予,从和你苟且那天开始,我就不要了,脏。 唉,可惜啊,不肯离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时予哥哥。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劝他快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然拖得太久,你这肚子可就遮不住了,到时候你知三做三的事情,会闹的人尽皆知,直接实锤周时予婚内出轨,周家可不会要一个给他们带来耻辱的人做儿媳妇。” “才没有,周妈妈对我可好了,她说只要我给她生个孙子,就”孟夏显然顶不住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 不知张家荷知道她这样蠢,会不会掐死她。 我真的想不通,她这智商情商是成年以后退化了?不然就这不长脑子的德性,周时予怎么爱到那么深! “就什么,说呀,就什么?就奖励你一千万,还是一座别墅,或是一套贵重的首饰?你嘴里的周夫人,是非不分,正经的周家子孙不管,偏要你个不明不白的小三儿生孙子,让我很震惊。看来,我需要和周夫人认真的谈一谈。 如果不能和平离婚,我不介意走其他渠道。只是你呢,今天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你猜,周夫人会如何处理你?” 孟夏的脸瞬间变白,她抬起头愤恨的瞪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我很忙,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玩儿。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就要做一天见不得人的小三儿。而一个小三儿,没有资格与我见面。你腹中之子来之不易,好好珍惜。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直接报警。” 还有十五分钟开会,我是真没功夫和她闲扯。 “你牛什么牛,再牛,时予哥还不是不爱你。” 我停下脚步回过身,忍不住笑了,“那又如何,他再爱你,还不是舍不得跟我离婚?不过,我会让你如意的。你,周时予,都是垃圾,是垃圾就应该收在一个垃圾箱里。” 下午的会议很重要,我投入进去,很快忘了这段插曲。 不知哪位有心人,居然现场录了像,还发在网上。 我和周时予都算得上锦城的名人,视频很快引起反响,等我结束会议时,点击率已超过十万,还在不断增加中。 手机微信朋友圈里也有人转发了视频,还有不少人转发,评论者几乎刷评。 我用了好大的劲儿,也没找着第一条是谁,只好放弃。 视频内容没有删减,所作的解说也符合事实,我便没有深究。 群众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力。 我和周时予在一起七年多,又同在锦城,朋友的重合度很高。 周时予虽然小门小户,很多事没有我的支撑,格局也根本打不开。可有着我这块金字招牌做他的后盾,在锦城,他也还是交了不少关系不错的朋友的。 只是在他和孟夏这件事情上,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我这边,十之八九的评论都在批判他不该婚内出轨,还有几家少东扬言,已在考虑和周家取消合作关系。 不知此时的周家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孟夏又会受到周家父子怎样的责难。 晚上我都快睡了,吕田给我打电话,风风火火的要我看朋友圈和发小群。 这一看不要紧,真把我惊呆了。 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周时予自拍了一段长达六分钟的视频,阐述了他在我们的婚姻中发生的错误,并对由此给我带来的影响和伤害郑重道歉,同时保证孟夏再也不会打扰我。 他非常诚恳把所有的错误全都归结于自己的身上,说的声情并茂,甚是感人。 一些从小一起长大、和周时予走的近一些的圈内人,被感动到了,侧面劝我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嘛,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直接圈了那几个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希望几位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能宽容大度的给对方一个机会,我拭目以待。 “该,以为发个破视频你就能原谅他了,长得丑,想得挺美。” “你倒是了解我。” “可不,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怎么会不了解你。” 我和田田从小一起长大,那她肯定知道江鱼鱼是何许人也。 如果江鱼鱼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和她一定也是非常好的朋友。以我友情一定要共享的习惯,吕田不可能不认识江鱼鱼。 奇怪的是吕田竟对江鱼鱼一点反应都没有,江鱼鱼似乎也不认识吕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120章 新发现 “田田,你还记得江鱼鱼不,我一点也不记得,你和我说说她。” 吕田顿了一下,干笑着打哈哈,“啊?江鱼鱼?谁?哦,想起来了。你问她干嘛,我不认识。那就是一个女骗子,怎么你还记着呀。” 女骗子吗? 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江鱼鱼不是骗子,我和她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本来我都躺下了,想起江鱼鱼,我又爬起来去找我妈。 我爸妈的卧室在二楼的另一侧,走不到两分钟就到了。 可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出一些不太方便听的声音,我妈甜蜜的娇嗔格外清晰,听得我面红耳赤,赶紧跑回去找我哥。 恰巧我哥开门,被站在门口的我吓了一跳,“你出去跑步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往走廊那边瞄了一眼,我哥秒懂,气愤的撇嘴,“天天的强塞狗粮,为老不尊。以后你过了九点不要再去那边,行了,有事进来说。” “哥,你有没有我高中毕业照。” “干嘛?” “不干嘛,看看。好多人都想不起来,温习一下。免得路上见了不认识,多失礼。” 我哥很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问我,“遇上谁了?” “江鱼鱼,她说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怀疑她是个骗子。” “骗子还要证实?你也是病得不轻。半夜三更的找毕业照,都那么多年了,我上哪给你找去。滚回去睡觉,别烦我。” 我听话的滚回自己的房间,决定先睡觉,改日一定把房间翻个顶朝上,找到高中毕业照。 睡着前,也不知怎么,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记起江鱼鱼被西风拖出去前念给我听的那个号码,或许这个号码可以为我答疑解解惑。 只是时间太晚,打电话不太礼貌,便用微信添加好友。 信息编辑好,发送好友申请时,特别标了我的名字。 江鱼鱼的头像和她的名字有异曲同功之妙,是一条在水中嬉戏的小鱼,昵称更亲切:水中鱼。 这个名字把我逗笑了,可不是水中鱼吗,空中的那是鸟儿。 不知为什么,上次添加她没有通过。可我记得上次看到她的头像不是蓝猫警长嘛,怎么又变成鱼了呢,真是个不定性的家伙。 或许是晚上的原因,我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便放下手机睡了。 次日一早起来,发现好友申请已被通过。 江鱼鱼惊喜于我主动添加了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述说着她的喜悦和几年来对我的惦念。 她说了几件上高中时的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说到开心处,她哈哈的大笑着,仿佛我们还是读书时无忧无虑的年纪。 只是,不管她说的多么真实,我仍然没有一丝印象。 我可以果断的说,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来不曾有过江鱼鱼其人。 可她所说的每个字,我都很向往,都觉得仿佛真的经历过。 “鱼鱼,你把毕业照发我一张呗,我的找不到了。” 不过几秒钟,照片发了过来。 高中毕业快八年了,这张经历过八年时光的老照片有点模糊,颜色也有点失真。 经过仔细辨认,我在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找到了我自己。 身穿白色长裙,长发又黑又直瀑布一样,安顺的挂在脑后。五官青涩,笑容明媚,眸光清澈,像一轮新生的小太阳。 我旁边就是江鱼鱼,她穿着淡粉色裙子,左手伸在我头顶,比了个小树杈,让我看起来像是长了角一般。 照片上共有五十六名学生,除了江鱼鱼,我一个也不认识。 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五十多张脸,从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或生活之中过。 而据说和我从小一直在一起、高中好成一个人的吕田,并不存在于照片之中。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且说不通道理的毕业照。 我把照片放大,认真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p图的痕迹。 凭肉眼看不出什么,我转手将照片发给南风,吩咐她,“南风,鉴定下照片的真伪。” 南风答应一声,用微信把照片转发出去,然后发了一条语音,要对方帮着鉴定一下真伪。 也不知道她找的谁,效率居然很高,不过半小时,就回复了。 只不过答案让我匪夷所思。 照片是真的,我和江鱼鱼的头像是假的。 也就是说,有人把我的头像p在一张几年前的旧毕业照上。 说句实话,p的手艺还行,我根本没看出任何的破绽。 p照片的人是什么用意?他想要钱还是要合作,来谈就是了,合理合法、利国利民的事业,只要叶氏做得到,不会拒绝的,何必弄张假照片来唬弄我! 我是真想不通。 打开照片又仔细的研究一遍,倒有个新发现。 照片上的人一共分成四排,第一排居中的部分坐着老师和校领导,两边是优秀生学生和班干部,后边三排全是学生。 照片的背景是一所有些旧的教学楼,让我惊讶的是二楼缓台上挂着的一条横幅:热烈欢送玉城一中高三全体同学踏上人生新征程! 玉城是世界瞩目的一座千年古城,那里有古老的城墙和街道,有蜿蜒流淌绕遍全城的玉水溪,有烟雾蒙蒙的梅雨季,也有窈窕柔美的江南女子。 曾听朋友说起过玉城的美丽,尤其是它积累千年的城市文化,令我倍生向往。 多少次想要抽时间去看看,也尝试过在那边开发个什么项目,亲身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 可惜都因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没能成行,后来年纪渐渐的大了,工作家庭让我忙的不可开交,也便淡了这份心思。 如今,当江鱼鱼从天而降,还给我发了一张带有明显玉城痕迹的照片,让我对于玉城,重新提起兴趣。 玉城一中?有点意思。 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办完离婚,真的需要过去一次。 关于我的高中时代,关于江鱼鱼其人,关于我从未接触的玉城,只有去一次,才能找到答案。 没想到的,周时予恢复的挺快,也挺配合。 小年的前几天的一个早上,我懒得动,在家里赖床,他主动打电话联系我,“苏苏,是我,周时予。” 第121章 你不开心吗 小年前几天的一个早上,我懒得动,在家里赖床,他主动打电话联系我,“苏苏,是我,周时予。” 我纳闷的认真看了眼手机屏幕,不觉失笑。 他的号码两辈子没有换,我都能倒背如流,干嘛画蛇添足的弄个自我介绍。 看来脑子伤的挺重,恢复还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有事?”语气凉凉,心里烦烦。 他似乎低笑一声,那个曾让我迷恋、会对我的小举动包容低笑的人似乎回来了。 “唉,我们竟然走到连话也不能好好说的地步。这几年,你对我失望透了吧。你对我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以我为先,对我父母也是千依百顺,我却不知足,做了许多不好的事伤害你。苏苏,对不起,咱们走到今天,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难得你也认识到了。 只是你错还是不错,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呢?我早就不在意了。 “有事说事,没事挂机。还是说,你现在可以和我去民政局了?” 除了去民政局,其他的任何原因,我都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一定要离婚吗?苏苏。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会改的,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哑。 我心绪不动的淡声道,“如果不是离婚,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说完,我便要挂断电话。 三年多的夫妻,周时予也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说完会挂机,连忙在最后关头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去民政局。” 我的手顿了一下,按向红色按钮的手指在半空中停止。 他呼出一口气,苦苦的说,“苏苏,如果你一定要离婚,我答应你。现是九点,来得及,马上出发的话,中午前我们应该可以拿到离婚证。”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他伤好了,可以出门了? 我激动的连说话都结巴了,“现在去,你,你的伤好了?能走吗?那个,你,能开车?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苏苏,别再说了,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心里仍然记挂着我,舍不得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的证件都带好了,你也出发,民政局门口,我等你。” “好,好,我马上来。” 我磕磕巴巴的说完话,麻利的爬下床,冲进浴室去洗漱。 这回真的要离了吔。 洗刷刷洗刷刷,one o! 等我洗好澡出来,四风齐刷刷的站在浴室门前等我。 “干嘛,出什么事了,一个个的怎么站那么直溜儿?” 我心情真的好好啊,一边用大毛巾挖耳朵,一边逗小姑娘们玩儿。 南风一直是话题发起者,“老板,您这么冲动,哦,不对,应该是激动,是要去相亲、梅开二度了吗?” 滚你的,你才梅开二度,我离婚证还没领,怎么可能做去相亲的垃圾事,把我当成谁了。 “嘿嘿,没有,不过开心是真的。” “什么情况?” “周时予约我马上去民政局。” “哦,太好喽,老板要飞升成仙喽。” “滚,你才飞升成仙呢。”我踢了南风一下,小姑娘咧着嘴乐的不行。 连最腼腆的东风都笑的合不拢嘴,不住的说着恭喜,温柔似水的眼睛里直冒光。 我带着四风冲下楼,想要和爸妈分享这个喜悦,可惜二老不在家,估计双宿双飞去超市买菜了。 不在家也没事,我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算了,打给扶澜,扶澜公子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扶澜公司把我电话按了,转手发过来一条消息:会议中。 挺好的事,一下子被泼两盆凉水,硬是没有人分享。 命运啊,净逗我玩儿。 算了,没人分享也高兴,我自己使劲乐。 五个女孩乐颠颠的爬上车,嗖地冲向民政局。 “那个,老板,您看要不要给暮总通知一下,这么好的事,没有人分享我总觉得遗憾。” 我离婚跟暮江寒分享,怎么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呢! 不过吧,我目前的兴奋心态,也确实需要有人个分享。 对了,那个周五晚上停电没离成,我记得还和他发火来着,他一定是生气了,不然这几天不能不露面。 行吧,看在他也曾为我离婚的事帮过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通知一下好了。 “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有点冷清,听不出喜怒。 啧,还生气呢?小气劲儿的。 再说周时予车祸那天他都给我打电话了,那不就是证明他不气了吗,怎么现在又恢复成这不冷不热的德性。 难道是大姨父来了? 算了,好女不和男斗。 “江寒哥哥,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嘛?”我故意把声音弄得嗲嗲的,目的在于逗他玩儿。 道歉是不可能了,用点小计谋恶心恶心他,没准儿就不气了。 “好好说话。” 好吧。 “我正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周时予主动约的我呃,开心死了。做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好哥哥,请问暮公子,要不要来围观一下呢?” 暮江寒低低的笑了,骂了我一句,“傻,离婚还这么开心。小心点,我现在过去。” 车在匀速行驶,我情绪高涨的哼着小曲儿,一路欢歌。 周时予已经到了,正在台阶上站着,见到我的车过来,脸上出现一种我从没见到过的激动和狂喜,仿佛丢失了几辈子的东西突然找到了一样。 过去那么多年,都是我等他,今天终于轮到他等我一次。 山水果然会轮流转的。 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真有病啊! 把肠子悔成青色,和我都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爱咋咋地,能离就行。 我从车上下来,欢快的蹦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各种证件,“周时予你来的好早,我们进去吧,早叫号早办理。” 他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在我腹部停留足有五秒钟,方才苦笑着问我,“离婚你就这么开心?” “是啊。”我点点头,怎么也压不下唇角向上翘的弧度,“以后你就可以和孟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圆你年轻时候的梦想呢,你们的孩子也有名分,一举几得的事儿,你不开心吗?快走,快走。” 第122章 最想要的结局 周时予勉强扯出个笑容,眼睛里压着满满的悔恨和痛苦。 别怪我刺你,谁叫你不干人事儿来着。 周时予目光闪烁,眸中的亮光瞬间跌落,身体几不可见的晃了晃,继而失落的垂着头,没再说什么,跟在我身后进入大厅取号,然后一起坐在等候区。 他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双手规矩的盖住膝盖,顺着暖风吹过来的,是他身上特有的古龙水的味道。 当年我一眼万年的看上他,和他身上的味道也有两分关系。毕竟二十出头的年纪,用古龙水的并不多见。 而这种味道,让我有种本能的安全感和依赖感,总觉得生命当中,有什么是和这个味道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周时予不时侧过脸看我,目光温柔的久久的落在我的腹部,笑容却是苦涩的。 “苏苏,爱上我,嫁给我,你后悔过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不后悔是假的,谁愿意第一次用心爱着的人是个人渣呢? 可爱上他是我的错,不该把责任归咎于他的身上。 当年的他确实不喜欢我,是我捧着一腔热血的非要强求,这才落的如此下场。 而真心的爱一个人,哪怕是错,也值得原谅。 至少我这样以为。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幸好我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觉醒的并不算晚。 “没有后悔,只是不值。好在以后也没有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 周时予又恢复沉默,古龙水的味道莫名多了几分苦涩。 这大概是我和周时予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共同等候做同一件事。 他很安静,后边一直盯着手上的号码纸发呆,身上悲伤的气息特别的重。 刚才他看我的目光也是,似乎含着特别特别深的愧疚和悔意,眼睛里水光涟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恍若未闻。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都可能会当众跪下再次求我不要离婚。 害怕他会真的这样做,我紧张的攥紧双拳,手心里都是汗水。 可他只是抿紧唇,也把他没有说出口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的那些话关在口中。 这样就好,真的特别好。 业务大厅分成两部分,一边是结婚登记区,摆着足足六排椅子,热热闹闹的坐着很多人,每个都兴高采烈,一张张年轻而热烈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另一边是离婚登记区,仅有的两张长条排椅上,只坐了十来个人,每个人都不太高兴。 有位个子不高的男子坐在角落里抹眼泪,把眼睛都哭红了,旁边的那个即将成为他前妻的女人一脸不屑。 另一个男人小声的骂着他的妻子,嘴里喷出的每个字都和国骂如出一辙。女人低眉顺眼的,略有烦躁,努力的忍着。 大概是觉得最后一遭了,忍过去就是海阔天空,没必要再起争执。 我自然成了这些人中的另类,因为我太轻松、太开心了,不得不用手捂住嘴,不让大家看到我的笑容。 笑着来离婚,没准儿会挨揍的。 还是南风聪明,掏出个口罩递给我,戴上后,果然有安全感多了。 正在办离婚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不知为什么,突然吵起来,吵得还挺凶。 男人扯着女人的头发就要朝桌上撞,女人也不甘示弱的抬手就是一爪子,把男人的脖子抓出四条很深的血痕。 听那意思是男人坚持丁克,二人成婚快十年没生孩子。 结果现在男人家外有家,孩子都快出生了,急着离婚让小三儿上位,却又在财产分配上打主意,想要女人净身出户,理由是他已经有了孩子,以后的负担太重,需要更多的家产养小三儿和小三儿生的孩子。 男人得多不要脸,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服了。 女人自然不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口才犀利的把男人说到恼羞成怒,并威胁男人再不配合协议离婚就会去法院起诉。并称自己掌握了他出轨的证据,一旦开庭,他的财产损失的会更多,保不齐被判净身出户。 男人气极了,对着女人拳打脚踢,嘴里喷出比垃圾还要脏上一百倍的话,每个字都用来辱骂女人--他曾经的妻子,一个为他勤俭持家、孝顺父母、曾经他可能也真心喜欢过的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戴着无框眼镜,头发被扯得很乱,面色萎黄,却掩饰不住她与生俱来的书卷气。 明明应该是个坐在明亮的窗前捧书阅读的美好女子,却被生活逼成一个地地道道的泼妇。 这让我很庆幸重生一世后的清醒,否则我真的无法忍受自己变成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我抬起眼去看对面那些欢快的男男女女,也是惆怅万分。 当年的我何尝不是如此开心,以为周时予将是我此生唯一最爱的伴侣。 可三年而已,一切已是面目全非。 还有上辈子,算了,不想了。 马上就要彻底划清界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上辈子的那些恨和仇,自然会找到报回来的机会。 终于,那对男女出来了,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本。男人还是骂骂咧咧的,临出门时抬腿狠狠踹了女人一脚,吐口唾沫才离开。 女人没作声,一个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步履安然的走了出去。 她走的那么轻快,就像是走向期盼的自由和美好。 我被男人的无耻气得双手发抖,四个姑娘更是义愤填膺,恨不能把那人渣揪过来砸碎骨头再炖成汤,然后喂狗。 可我们终究什么也不能做,只眼睁睁的看着女人一步步远离。 毕竟是人家的事,我们没有强行参与的立场。 或许如愿离婚,就是女子最想要的结局。 周时予见我气的脸色发白,几次嗫嚅着想要和我说点什么,我都没搭理他。 那男人渣,他也没比人家好到哪里去,一个德性。 曾经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装高冷。 现在我不想和他说话,那就由他来领略一下我的高冷好了。 而且,同为渣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第123章 和谁学的 曾经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装高冷。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家里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九月夜夜哭着要爸爸,他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现在我不想和他说话,那就由他来领略一下我的高冷好了。 上辈子的他,不是没动手打过我。 同为渣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发声? 终于,叫号器叫到我的号码,我连忙起身就往办公区内走,还不忘喊周时予一声,生怕他就地土遁。 周时予慢吞吞的站起身,弯着腰,步履蹒跚,一步三晃,像个垂暮的老人。 我和周时予并排坐在办公柜台前,一张又一张的填表、签字,写完后拢在一起交给业务员。 周时予是一脸的不情愿,又一身的无可奈何。 “都想好了吗?我这儿是最后一关,一个头点下去,可就不能后悔了。”业务员是位中年大姐,许是见惯了分分合合,表情很是麻木,问的话都极为公式化。 “想好了,不会后悔的,麻烦你。”我脆声回答。 我把身份证、户口簿、离婚协议以及一些动产不动产的证明全都掏出来,放在黑灰色大理石台面上,推到大姐那边。 大姐拿起我的身份证放在身份证识别仪上,刚在电脑上操作,就听她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的头皮猛然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 别告诉我又发生意外! 我朝四周看看,很好,没有停电。 心刚放下,就听大姐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带着千钧之势,差点把我砸断气儿。 “哎呀,网断了,你们等一会儿,我问问计算机室这是什么情况。” 真想就地发飙! 不就离个婚吗,招谁惹谁了这是,怎么一步一坎儿的。 上次是停电,这次是停网,我这婚离的,比蜀道都还要难。 行啊,等吧,但愿结果不坏。 只要能离,多等一会儿都不叫事儿。 坐了足足半小时,把我的心等的如同放在火上烤,大姐才从远处姗姗而回,离柜台还有五六米呢,就开始挥手。 “回去吧啊,都回去吧,今天离不成了。居民区热网施工,把光缆挖断了,正在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呢。正好回去再想想,还要离的,明天再过来。” 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把我整个人都给冻结了。 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在我身体里苏醒,眼看着冲破身体的禁锢,大杀四方。 怒气像点燃的爆竹,已然在爆发边缘。 要不要这么折磨人,就是离个婚,怎么就三灾四难的,没完没了! 我这是撞的什么鬼! “那,咱们先回去?”周时予眉梢微耸,不动声色的开始收拾他带来的东西。 只是那份平静之下,怎么看都是暗喜。 电脑断网,不回去等过年吗,净问屁话! 周时予这个人真是丧门星,结婚没有好日子过,离婚还多灾多难,当时我的眼怎么就这么瞎。 我怒火中烧的把东西塞给南风,转身大步朝外走。 再不走我会爆炸的,这破民政局根本就能把我气死。 我真是和民政局三个字八字不合! 心里憋着气,走起路来便格外的虎虎生风,脚下像踩着风火轮一般,走的又快又狠。 真他娘的,日了狗了。 这一刻,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怀胎三月的孕妇。 周时予不住的在后边喊要我小心些别摔了。 被我当成屁给放了。 四风不敢言语,只一步不落的跟着,生怕我有一丁点的闪失。 走到门口,一眼没看准,便和进来的人撞在一起。 婚不能好好离,走个路也和人撞,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刚要扯起嗓子吼,一双大手按在我肩膀上,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么快办完了?那边居民区热网漏水,热力公司在抢修,挖了三个大坑,封路了,我绕路过来的,来晚了。怎么样,顺利吗?” 暮江寒戴着黑色皮手套,扶住我,许是见我脸色不对,赶紧解释。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生气。 好好的热网,哪天漏不好,怎么偏偏我来离婚它就漏? 漏了就好好修,干嘛把光缆挖断,我不相信施工单位没有城市地下线路布置图! 一群蠢货。 回去了解一下,热力公司的负责人是谁,问问他能不能培养一下员工的专业性,别给百姓的生活添乱。 真么气死我了。 又没离成! “离个屁!你干嘛不早点出发,早点来帮我找找那个兰旭,至于这样吗?” 我扭头扯着嗓子和暮江寒一顿吼。 那意思,今天的婚没离成,根本就是他暮江寒的问题。 吼完继续往出冲。 “什么情况?”暮江寒对于我的愤怒感到莫名其妙。 东风温言细语的和暮江寒一边解释,一边紧跟着我。 听完东风的话,暮江寒也安静了。 大概他也在替我上火,全世界的人离婚都没有我费劲。 这是个啥命啊! 就离婚这么个愿望,怎么就把我整的如此闹心。 我瞥着一股劲儿没命的往前冲,愤怒焚烧着我的理智。 来到一块没有人的空地上,我脚步不停,却被身后一直跟着的暮江寒拉住外套的帽子,不得不停下来。 “放开,别拉我帽子,你特么有病啊,滚开。”我怒气冲冲的扯回自己的帽子,反手捶了暮江寒的胳膊一下,继续暴走。 我终于明白小说里常说的某个人受了什么刺激,大半夜在雪地里走圈儿的原因。 事情到了那个份儿上,暴走真的是第一反应。 因为你要是不找点什么行动释放一下情绪,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祖宗,都会说脏话了,和谁学的,嗯?行了,慢点,小心脚滑。” 不知哪个字眼儿刺痛了我的心脏,哇的一声,我哭了。 又生气,又委屈,真的忍不了。 “都怪你,都怪你” 这件事后,我在夜里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得是多不讲理,才能把离婚不成的责任归咎于完全属于事外的暮江寒。 我像个疯子一样,对着暮江寒手脚并用的连捶带踢,哇哇地哭得无比委屈。 什么温柔贤淑啊,什么知书达理啊,什么高冷桀骜啊,全顾不上了,就是个哭。 不到一分钟,暮江寒的裤子上就脏了好几块,外套也被我扯的乱七八糟。 第124章 婚没离成 不到一分钟,暮江寒的裤子上就脏了好几块,外套也被我扯得乱七八糟。 暮大公子像棵千年老白杨似的,一动不动,不管我怎么踢怎么打,都仿佛没有感觉,任由我发泄。 这让我更加生气。 他又不是块木头,用得着硬梆梆的搁那站那么稳吗?你动两下,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是蜉蝣撼树,也有点成就感,不行吗? 非在这装树桩子,一动不动的? 真不明白,他这是要安慰我,还是来和我较劲的。 继续打。 加劲儿打。 “老板,冷静点儿,别伤着暮总。”东风温柔地劝我。 “老板,轻一点儿,别闪着九月。”这是南风。 “老板,擦下鼻涕,快要过河了。”这是北风。 “老板,戴上帽子,小心感冒。”这是西风。 四股风在我身后喋喋不休,我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行了,别管她。让她打,还能打坏我是怎么着。没看她情绪这么激动吗,不发泄出来憋坏了才麻烦。” 这一说我不仅愤怒,又委屈得不行,手脚愈加用力。 渐渐地,我打不动了,动作慢慢的停下来,光剩哭,没多少眼泪干号那种哭。 揍人果然是力气活儿,手酸脚也酸,真得加强锻炼了。 “不气了?”暮江寒弯下腰,含笑问我。 他那张笑盈盈的俊脸对上我哭得乱七八糟的花猫脸儿,天壤之别。 又丢人了吧。 丢就丢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哇哇,我不就是离个婚吗,干嘛连老天爷都和我作对。还以为今天能拿证呢,又完了。连供热线都欺负我,我不干,哇哇。” “还哭啊,眼泪可真多。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好事多磨嘛,对不对。不哭了,风这么大,把脸吹皴了就不好看了。” 暮江寒的大手揉着我的发顶,像哄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语气更加温柔,好脾气的哄我。 “从小到大你净挤兑我,离婚还是好事啊。那我祝你以后结一个离一个,每个都折磨一百年,呜哇。” 暮江寒失笑,扯着我的围巾给我擦眼泪,“折磨一百年啊,行,我认了,你不烦就好。好了,可不可以不哭,都快变成小花猫了。幸亏没有画眼妆,不然可就变成熊猫了。” 有了暮江寒的插花打科,我也哭够了,总算平静下来,理智回笼,不好意思地用鞋尖在雪地上抠城堡。 哭得挺尽兴,就是太丢人。 还好周围没有什么人,不然可不只丢人那么简单。 不过呢,虽说人是丢大发了,但心情属实晴朗不少。 “中午了,想吃泰国菜吗?我带你去。”暮江寒耐心而细致地柔声哄我。 “不,我想吃川菜,超辣的。”我继续作妖儿,武的作不动,就作文的。 反正今天得做够了,不然意难平。 “阿姨说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吃得太辣会体热的,对孩子不好。那吃火锅好不好?” “我要红油辣锅。” “微辣行了吧?” “不,我要加麻加辣。” 暮江寒放在我头顶的大手一僵,笑容都要凝固了,露出来的两颗尖牙似乎在寒光闪闪,“你是真犟啊。” 不管,我就要吃辣,吃辣,吃辣! 正和暮江寒打太极的当口,冷不防的一个回头,看到周时予站在五米开外,满眼痛意地盯着我看。 痛苦像海洋一样在他的眼睛里波涛汹涌。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卷土重来。 “你还在这干嘛,你说你是不是有意选的今天,是不是早就知道光缆会断?折腾我玩儿有意思吗,周时予你就不是个男人。” 周时予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艰难的向前走两步,离得我更近一点,略带无奈的说,“苏苏,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知道光缆会断,今天我是真心的来办离婚,光缆断只是意外。” “意外个毛线,怎么我一离婚就意外?你家能算计我妈的救命之恩,再算计个光缆不算什么事吧。周时予,千万别和我说真这个字,你、你们全家,都用不上。你离我远点,看着你我就烦得要死。” 我伸出右手指指他,顺便两只手插腰,转过身不看他。 气啊,真气,快要气死了。 “真,咳,我又不是先知,热网漏水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不行你先回去,我在这等着,什么时候好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今天我什么都不干,就在民政局守网络。只要网络能恢复,今天就把证扯了。我说不纠缠你,就绝不再纠缠你。这一次,我是真心地放你走。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个狗! 周时予说得连个顿点都没打,这倒让我挺意外的。 行,等吧,也该你等。 结婚登记的时候,我等你。 今天离婚登记,轮也轮到你等。 “走,吃火锅。” 我带着头开始新一轮暴走。 暮江寒与我并肩,后边跟着四条漂亮的小尾巴。 从民政局那条街到火锅店足有三公里,我硬是用两只脚走了过去。 到那以后发现,气是真的消了不少,但脚也是真酸。 南风要了个大包间,我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等着上菜,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想哭。 于是,我又哭了。 抽抽哒,没完没了,呜哇儿,呜哇儿。 四风把能劝的话都说完了,说得嘴里直起沫子,我还是哭。 要说也奇怪,心里并不想哭,可就是眼泪止不住,像身体被另一条灵魂控制着一样。 最后,西风无奈地放弃了,“都说孕妇情绪不稳定,今天我算是亲自见识了。” 暮江寒见我哭得没完没了,也黔驴技穷,给我哥打电话,要他来一趟。 我哥骂了他一顿,什么没用、完犊子、屁用不顶等不好听的话都骂了一遍后,很快顶着一身寒气来了,坐我另一边,没过十分钟,我爸妈也来了,坐我哥另一边。 除了哭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我,别的人很有礼貌的互相打招呼,纷纷坐定,开始研究菜单点菜。 这下子好,婚没离成,餐倒是聚成了。 还是暮江寒有先见之明,吩咐南风定了个大桌,不然就得有人吃不着。 第125章 我要辣锅 我爸我妈离得我远,心疼的劝了几句不好使,我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束手无策,就开始骂我哥没能耐,自己妹妹都照顾不好,还有脸称什么锦城双杰,依他们看他就是锦城废料。 这话吧,其实有点含沙射影。 因为,锦城双杰之一的另一杰,正坐在我左边。 我在哭的过程中,从指缝瞄到暮江寒那张暗中抽搐的脸,不由有点想笑。 我哥气的直翻白眼儿,没好气的瞪我一眼又一眼,敢怒而不敢言。 有我这样的妹妹,可能他也是挺上火。 可是,我这么委屈,还瞪我,这能行吗? 必须不行! 哭,加劲儿哭。 没多少眼泪,那就干嚎儿。 反正我心里难受,谁也别想跑,都得陪我一起难受,不然心里不痛快。 这一顿哭,弄的我爸妈抓耳挠腮,四风坐立不安,扶澜公子暗自运气。 暮江寒受不了了,和我哥隔着我打商量,“哭这长时间了还不停,不得哭坏了吗,你是亲哥,想想办法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哥拉个长白山那么长的脸,无动于衷。 我还没弄明白一左一右两位大将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暮江寒把手机掏出来,开始打电话。 他按出拨通键那一瞬,我看到了对方号码的标注:兰旭。 行,终于有行动了,没白哭。 暮江寒对着话筒一顿愤怒输出。 那架势吧,幸好兰旭不在现场,不然都有可能被暮江寒一把给掐死。 “你们民政局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关门,我自己开一个。” “别说废话,赶紧想办法。今天必须离上,不然容易出人命。” “我管你局域网还是地狱网,抓紧,五点之前拿不着离婚证,我么砸碎你骨头。” “再么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过去捶你。” 兰旭有暮江寒这样的朋友,够倒霉的。 结束通话,暮江寒把电话啪的拍在桌子上,“行了别哭了,没眼泪在那干嚎不难受吗?还学会一哭二闹了,出息。等着吧,下午有门儿,先吃饭。” “嗯,我要辣锅,还要一盘玉米滑,再来一盘厚一点的海带根儿,牛肉要雪花,饮料要现榨草莓汁,但不加糖。”我立马收起眼泪,老老实实的就坡下驴。 我决定见好就收。 目的已经达到,干嘛和美食过不去呀,对不对。 折腾一上午,我都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我家小九月少吃一顿我都心疼。 再说目的都达到了,还有什么可闹的,小心过犹不及。 所有人: 性格外向开朗的南风最先破功,“哈哈哈,我说老板,你这在角色之间的切换也太自如了吧,比京剧换脸谱都沙楞。” 接着所有人都笑了,只有我哭丧着脸。 其实我也蛮想笑的,但一想到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又笑了,有被人误会精神不好的可能,便使劲儿的忍着。 温柔的小东风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老板,那么多好吃的,您干嘛只要玉米滑和海带根这么接地气的菜品呀,好跳脱。” 我不由被问的一滞,老板吃玉米滑这么不可理解吗?老板就没有喜欢点普通食材的权力? 再说,海带可是补碘大户,我的九月需要各种各样的营养。 “老板怎么了,天下老板那么多,哪个吃再贵的东西,也是要上厕所的。所以,吃的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吃的舒心,反正最后都是去一个地方儿了,吃便宜点的性价比更高。” 我爸哗的笑了,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点我,说我没正形,说话也不分个场合,真是把作人作出妖儿来了。 我妈笑的不住擦眼泪,像在看滑稽片儿似的。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满的嘟囔着。 后来没忍住,我也笑了。 今天扯证又有希望了,心情美丽呀。 笑笑更健康。 暮江寒掀起唇片,眼睛里一片光点,笑意满满,抬起大手揉揉我的发顶,“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好了,不管他们,你先吃。微辣锅,蘸料里我给你放了点醋,尝尝味道如何?” 我的逆毛被捋顺了,人也变得听话。 乖巧的夹起块煮好的毛肚蘸了点儿料送进嘴里,味道刚刚好,锅儿里的微辣很好的提了鲜,“行,这么地吧,能对付吃。” 嘴上说着对付吃,实际上吃的比谁都开心。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和谁学的这么刁蛮,一个不随心就耍脾气,当街大哭,也不怕人笑话。” 暮江寒挤兑我从来不遗余力。 当作废话就好。 爱说啥说啥,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我吃的欢,暮江寒和我爸妈聊得更欢,扶澜公子人冷话不多吃的也不多,桌面上就听我爸妈和暮江寒大聊特聊。 “江寒,听说越康医药正式入驻锦城,已经在走审批流程了。” “是的叔叔,钱贵在拍卖会上大手笔的捐了一个亿,已经引起各行各业的重视。电视台都专门去采访他,还给他做了一个专题,称赞他上善若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我不由扑的笑了,人家又没死,还整个鞠躬尽瘁,找不着更好的夸人的词儿了这是。 “你有什么看法?” 暮江寒给我夹了两块雪花放在小锅里,“几年前,媒体采访钱贵时他曾说过如无意外不会考虑国内市场。现在他主动回国,直接选择入驻锦城,说明他身边出现意外,这个意外的解决方案在锦城。投资只是个幌子,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爸爸赞许的点点头,“这人有点意思,找个时间会会。” “会有机会的,钱贵先生已经租下市政府对面的一整栋楼做办公地点,而且正在着手准备一次聚会,到时候叶家和暮家都会在被邀请之列。” 一听两家都会被请,我连忙举起手,迎着一桌人诧异的眼神,咽下嘴里的海带根,说,“事先声明,我可不去。” “你现在是叶家重量级人物,怎么可能不去?”扶澜公子疑惑道。 第126章 脑抽了 “你现在是叶家重量级人物,怎么可能不去?”扶澜公子疑惑道。 “拍卖会我不是见过那人嘛,长的还行,就是性子看着冷,瞧着不像什么善茬儿。我总觉得他那副儒雅是故作的,其实骨子里全是坏水儿。” “说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我爸认真的问我。 我哥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似乎我对于钱贵其人的评价,打破他印象中我的固有样子。 这次,连暮江寒都收起先前对我的纵容和调侃,作出洗耳恭听状。 我想了想,“要真正的说出个原因,我还真说不出来。怎么说呢,直觉,就是一种直觉。那天我看到他和吕叔叔聊天来着,就是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给我一种他来锦城的目标其实是我的错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事实如此。” “直觉挺厉害,那你看看爹,爹给你的直觉是什么样的?” 我侧脸瞧着我爸那一脸的促狭,就知道他老人家又逗我玩儿呢。 “我爹嘛,有爹样儿,英俊帅气、宝刀未老、老持成重、精明睿智、一向心善,是个大好人。” “嗯嗯,还得是我女儿目光犀利,一下子就把她爹看透了。看看你妈,你好好看看。”我爸乐的呲着牙儿,得意的用力拍拍胸脯。 “妈妈呢,妈妈给你什么样的直觉?”我妈也来凑热闹。 “我妈,还用说吗,谁看那都是风韵万千、端庄优雅、巾帼须眉、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世上最好的老婆和妈妈。培养出我和扶澜公子这么好的后代,堪称一代女子楷模。” 几句嗑儿把我妈哄得眼睛眯成两条小月牙儿,“哪里,女儿你这有点过了,虽说都是事实,还是低调点更好。” “苏苏你再看看你哥。”我哥端正坐姿,大手用力的把胸膛拍的嘭嘭作响。 冷面先生也相信直觉,真有意思可。 我咬咬下唇,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扶澜公子一看就是少年英豪、雄才伟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视金钱为粪土,一根脊梁堪比钢铁,宁拆不弯。” “对,我妹说的对,这是你哥,来,走一个。”说完,他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叶家人都拥有良好的家风和家教,工作日,只要不是应酬,绝不饮酒,说是给员工做个好榜样,也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一举多得。 “老板你说说暮总,暮总在您心里是什么样儿?”南风朝着我狂眨眼睛。 这家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南风你眼睛抽风吗?”死丫头没事找事,看你老板怎么收拾你。 “不啊。”南风揉揉眼睛,又眨了眨,逗笑了一桌子的人,“眼睛不难受啊。” “不难受你挤估什么,一会儿买瓶眼药水儿,可能是眼睛操心太过,太累了。” 南风鬼精的,哪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垮着肩膀坐回去。 暮江寒抿唇一笑,星光点点的眸子看向我,“我也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儿,说来我听听。”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软,听在我的耳中,就觉得他是在诱惑我夸他。 暮大公子嘛,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为人正直坦率,个人能力和素质超强,拥有一颗爱憎分明的心,人不错。 小时候他就对我好,偷着打只鸟烤熟了,都把胸脯上的肉块儿分给我,自己啃没什么肉的鸟骨头,是个合格的好哥哥。 哪怕七年分别,重逢后,对我的上心劲儿那是一点儿没减,快赶上我亲哥了都。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就不想用这些词儿形容他。 主要是怕他骄傲。 “江寒哥嘛”,我拉长声音,转着眼珠儿想了想,“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老公,全世界最好。” 说完,包厢里有瞬间的静谧。 等到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时,我方才反应过来,脸有点热。 脑抽了,说的什么这是! 西风人美心善又机灵,见我难得窘迫,赶紧对我施予援手,“老板我们呢,我们四个都什么样儿。快说,轮也轮到我们了吧,我们都要急死了。” 对吼,这儿还有四位呢。 北方有句话,叫做宁落一旬,不落一人。(四风出处相同,权且算一人) “南我,活泼开朗;西风,稳重安静;东风,温柔沉稳;北风,热情外向。另外,四位还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忠诚。虽然,你们忠诚的不是我,但我也认可。” 我略带遗憾的点点头,又夹起块海带根儿用力的咬,“认可,真认可。” “我们忠诚你的老板,我们是你的人。” “就是,我们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午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我吃了好多东西,撑的走不动,靠在椅子上哼哼。 南风去结账,剩下一包厢的人欣赏我被撑坏的丑态。 我不想让他们看,但没有办法。 看就看吧,我全当不知道。 南风还没有回来,暮江寒的电话先响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暮江寒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眉头肉眼可见的舒展了,唇角浮起笑容。 我不由想起七年前的他,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却整天不苟言笑、拉着脸,一副生人勿扰的臭德性。 就是重逢后,我去他公司几次,也曾在饭店这类的公众场合和他偶遇过,不管多少人在,仍然是那张冰块脸。 今天他笑的有点多,要不是知道他从小就和我们家亲近,我都要以为他是为我离婚才笑了这么多次的。 暮江寒的电话刚挂断,我的电话也响了,是周时予。 “苏苏,网络恢复了,可以正常办公。你在哪里,要我过去接你吗?” 我愕然的盯着话筒。 难道他真的在民政局一直等到现在? “苏苏,你听到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周时予见我没有说话,追问了一句。 我回过神。 他爱等就等,又不是我要他等的。 需要你等的时候你不在,用不着了你才来献殷勤,马后炮。 “不必,江寒哥会送我过去。” 那边沉默几秒,“知道了,我已经重新取号,预计一小时后轮到我们。天冷路滑,你小心点,我在早上的位置等你。” “行,挂了。” 第127章 第二个春天 那边沉默几秒,“知道了,我已经重新取号,预计一小时后轮到我们。天冷路滑,你小心点,我在早上的位置等你。” “行,挂了。” 不是没听出他声音中的落寞。 只不过与我无关,用不着多想。 爸妈下午都没事,扶澜公子也把会议延后,都要陪着我过去。 爸妈一辆车,暮江寒一辆,我哥一辆,我和四风一辆。 于是,一行四辆豪车组队驶向民政局,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这大概是锦城民政局成立以来,最拉风的一次离婚。 “爸、妈,哥,你们都来了。”周时予见到一队人马的到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可能是太过突然吧,周时予慌乱无措,两只手仿佛无处安放似的乍乍着。 我爸大手一挥,特别有气势,“别这么叫,不敢当。如果必须有个称呼,请叫我叶总。” 没想到我爸会这么可爱,没忍住,我侧过头悄悄的笑。 我妈则傲骄的撇过头,理也不理,直接把周时予忽略成空气。 至于我哥,双手朝裤袋里一插,高大的身躯微微向后仰着,将唇角向右侧扯过去,露出个不屑而嘲讽的笑,“周总客气,不过以后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还是不要这样叫的好。万一养成习惯,会扰乱锦城上下的视听。” 须知扶澜公子在锦城行走,打的可一直是高冷的牌。外人想看他笑?机会真不多。 就连周时予,他的亲妹夫,在三年之中,见到他真心笑容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而此时,扶澜公子笑了,却没有春天般的温暖,而是轻飘飘的不屑和讥讽。 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算得上羞辱。 周时予不傻,当然看得出我叶家人对他的严重不满,面色也不太好看。 “好,我会记得的。苏苏,”他把手里的等候票拿起来要我看,“办到九号了,我们是十一号,最迟一小时就轮到我们。” 暮江寒就站在我身边,他瞄到小票上的时候,浓眉耸起,不悦的掏出手机,啪啪按几下,电话拨出去。 也不知道兰旭说了什么,暮江寒俊面含怒,声音冷的像外头的冰,“马上,一分钟不能等,对,那就开绿色通道。” 不得不承认,暮江寒是真好使。 不过两分钟,兰旭出现了。 今天换了套骚包的粉色西装,打着白色印桃花的领带,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挑染一绺蓝毛儿,倒和他的姓氏挺配套。 他急吼吼的冲到我们面前,愤愤的夺走我和周时予的证件,死死的瞪了暮江寒一眼,咬着牙说,“真是欠你的。人家的妹妹,你显的什么欠儿呢。” 暮江寒的腿都动了,却没踢出去。想必是因为这里众目睽睽的,给兰旭留点面子。 兰旭可能是受虐惯了,眼角余光瞥到暮江寒的脚动了,身体反射性唰地向旁蹦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惹的柜台里的小美女不厚道的捂唇偷笑。 我和周时予跟着到绿色通道那边等候,办理业务的是位年轻的小帅哥,白白净净的,一边干活一边研究我和周时予,似乎想把双眼变成x光,看清楚我们俩究竟哪里能和绿色通道的精神配得上套。 暮江寒多聪明啊,指着我说,“这位,孕妇。” 小帅哥有种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赶紧移开眼睛。 离婚证办的很快,啪啪两声,大红的印章盖在小小的证书之上,我和周时予从最亲密的夫妻变成毫不相干的两个独立个体。 两辈子的纠缠,终于正式画上终止符。 我这心情,简直美出鼻涕泡儿。 太开心了有木有。 “太好喽,我女儿终于摆脱渣男了,庆祝,明天让你陈叔好好张罗,必须庆祝。”我妈拿着离婚证看了又看,比三年前看结婚证开心一百倍,激动的眼泪汪汪儿的。 原来离婚证也是红色的,我还以为得是黑色呢。 对于被困在婚姻中的人来说,离婚属于解脱,也是新生,值得开心,用红色封面对劲儿。 “把我最贵的酒拿出来,江寒,你也过来,告诉你爸妈,都过来,咱们两家一起庆祝苏苏逃出牢笼。” 暮江寒乐呵呵的答应。 “不是,爸妈您们是不是弄错了,离婚是什么好事吗,还要大肆庆祝。庆祝也行,咱自己家人就够了呀,不用大张旗鼓吧,您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这都想怎么着呀,不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哥把狭长的凤眼弯成两片柳叶,“没事老妹儿,人多热闹。摆脱渣男,寻找第二个春天,值得庆祝,就是得让锦城的人都知道呢。再说要是没有暮暮,你也不能这么快的拿证。从这方面来说,他算是你的恩人,事情办成,请恩人喝顿酒应该。” 倒是这么回事。 可第二个春天是什么东东。 目前我可是一心养胎,完全没有寻找第二春的想法。 而且刚拿到离婚证啊,就琢磨下家,是不是太快了点。 然而,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兴奋的凑在一起讨论庆祝餐的方式和菜色,没有人管我是个什么意见。 离个婚,一个两个的都要庆祝。 还都把我这个当事人当成空气忽略,让我一点主权都没有。 行,庆祝叭,要是想帮我庆祝的人太多,哪天我组个局子,一勺烩了得了,省得今天你明天他的崩,麻烦。 只是吧,怎么想,离婚这么大肆庆祝,似乎都有哪里不太对。 周时予自打拿到离婚证,整个人就变得特别沉默。 我们这边一片欢呼,他那边孤零零一个人。 他远远的看着我们一家,眸色带着我看不透的漆黑幽深。 我不知道,在这一刻,当我们拿到那个小本本,彻底变得再没有关系,以后连电话都不会轻易拨打,他有没有为他所做过的事后悔过。 我确定我是后悔的。 我后悔不该在十八岁那一年,一眼就确定这辈子非他不可。那时候的我可能连什么是爱情都不太懂,却敢说一辈子,挺可笑的。 所幸这辈子觉醒的早,一切都来得及重新开始。 走出民政局,我只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小北风儿扑在脸上温暖如春,天也格外的蓝。 离开渣男,果然神清气爽。 想想上辈子那些压得人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日子,此生一日也不必过了,心里舒服得快要起飞。 我摸摸微微有点凸起的小腹心想,“九月,我的宝贝,妈妈可以带着你过最开心的日子了。只是不知生下来就不能和亲生父亲在一起,你可会怪我。” 但愿不会吧。 我只是和她的亲生父亲分开,并不是让她没有父亲。 所以我想,我的九月一定可以理解我。 “苏苏,可以抱一下吗,最后一次。”周时予和我相对而立,眸中水光闪烁。 第128章 别忘了我 “苏苏,可以抱一下吗,最后一次。”周时予和我相对而立,眸中水光闪烁。 我不想。 离了就离了,有什么可抱的。 该抱的时候不好好抱,现在不归你抱了,抱个什么劲儿? 更重要的是,他那抱过孟夏的怀抱,怎么想都觉着脏,恶心,无法接受。 之前多少次,恨也好,怨也好,都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因为他们之间不存在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而一对苦命的恋人。 不是说了吗,真爱无罪。 没有谁规则谁就一定要爱上谁,他不爱我而是深爱孟夏,我可以理解。 虽然这段关系后来被揭穿不过是谎言,但当时他们的关系确实是亲生兄妹。 他在知道孟夏是他妹妹的情况下发生亲密的身体接触,这成为我和他之间最宽且永远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 不存在遗忘,更不存在原谅。 只有恶心。 “没有必要吧。”我淡淡的答他。 “我出来的时候洗过澡,衣服也换的全新的,很干净。最后一次了,可以吗苏苏,请求你。” 一个不留神,他已经将我纳入怀中。 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扑面而来,曾经有过的往事不自觉的开始进行回播。 只不过,两世夫妻,多年感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没有多少开心的事。 那些只有礼物不见人的特殊日子、那些被冷漠以待的日子、那些我一个人守着冷冷的家熬到天明的夜晚、那些为了孟夏扔下我一个人的时刻 对于周时予突然的动作,我心中大惊,反应过来便奋力的挣扎,“快放开,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 “别动苏苏,”周时予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他的声音有几分哽咽,“以后我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苏苏,就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们母女,一会儿就好。” 他趴在我的耳边,声音特别的小,似乎在防备什么人,“听我说,那天的事,我会查个清楚,不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想弄明白究竟。没有做过的事情,黑锅我不背。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女儿。有许多事,我不确定,也没有办法和你明言。你只要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我是人是鬼,我都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们母女。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敢求你继续爱我,但请你在遇到事情时,选择相信我。其实分开也好,最起码你会安全点。 还有,苏苏,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你多和她说一点我的好,告诉她爸爸其实非常爱她、非常想要陪着她,过去是,现在也是,她的爸爸是一名好人。” 说着说着,我的脸颊湿了,是他的眼泪。 我想到他会和我说些告别之类的话,但没想到是这样说的。 前半部分很好理解,后半部分我却没有听明白。 他要我相信他,可是骗了我两辈子的人,我要如何付出信任? 他说这些话,是希望我不要忘记他,还是别有用心? 还有那件事,他没有做过,被揭穿时为什么完全不反驳,而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然后在尘埃落定之后告诉我,他会去查清楚。 再说过去是、现在也是,九月才在我肚子里三个月,哪有什么过去?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他其实说过很多次我不太明白的话。 正琢磨他说这些话的用意,就听背后一声冷哼。 我瞬间回复清醒,一把推开周时予。 爸妈和扶澜公子远远的站着,早就看到一切,却没有过来阻止。 四风站在我爸身后,一个个的跃跃欲试,却不敢有所动作,想必是被我爸给拦住了。 暮江寒那张比墨汁还要黑的脸闯入眼帘,还有那身漆黑的衣裳,高高的个子顶张大白脸,好像黑无常。 最近这位的闲事管得有点宽。 “还不走,没抱够吗?”暮江寒冷着脸问我。 这怨我吗,就会凶我,没看出来我是被迫的? 想多管闲事早干嘛了,抱完了才说话,那么有意思呢。 “苏苏,走了,回去商量庆祝方案。”我爸远远的叫我,舒心的脸上的皱纹都变成花纹。 小老头笑呵呵的和我说着话,眼睛却不时的溜向周时予,警告的意味特别足。 “来了。”我答应一声,并没有把周时予说的那些放在心上,而是浅笑着说,“周时予,以后多保重。夫妻一场,我祝你幸福。” “苏苏,那么多年,我那么对你,你告诉我,恨我吗?” 恨啊,当然恨。 上辈子临死那会儿,我恨的都想把他撕碎了生吞。 只不过恨也是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以后的周时予将只是一个普通的熟人而已,我不想为他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也不想再恨他。 恨他哪有赚钱香! 后来,当我遇到一件又一件危险的事,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信任他,从而让自己多受了很多苦。 当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时,我不免后悔。 看着他那张渐渐失去生气的脸,万分愧疚。 “不想恨了,以后,我要好好生活,希望你也是。”我突然就和过去的一切和解了。 当然,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 为上辈子的叶扶苏和小九月。 “好,幸福,你也是,要幸福。”周时予的鼻子囊囊着,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回去我坐我哥的车,西风陪我坐在后边,扶澜公子做司机。 奔驰大g缓缓起步,我听到外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苏苏,我爱你,别忘了我!” 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就那么安静的流,怎么也止不住。 我哥不断的在后视里偷瞄我,观察着我的神色。 “好了老板,不要哭了,对宝宝不好的。和渣男离婚应该高兴,干嘛哭成这样。” “西风说的对,妈妈情绪不好,宝宝会受到影响的,你不能不顾宝宝。听话,不哭。离婚是好事,别难过了。” 我擤擤鼻子,说,“我不是难过,是开心。” “开心能哭成这样?” “嗯,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他不拿我当回事。现在我不喜欢他了,他又爱上我。最后,反而是他舍不得我。这说明,我其实也挺招人喜欢的,是不是?我不会没有人要的,是不是?” 第129章 当成祖宗 “嗯,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他不拿我当回事。现在我不喜欢他了,他又爱上我,一副非我不可的德性。如今,放不下的人反而是他。这说明,我其实也有可取之处,挺招人喜欢的,是不是?我不会没有人要的,是不是?” 说真话,这话出自我的口,但我自己听着都觉得茶。 我为自己而活,谁喜不喜欢、我是不是有可取之处,根本不重要。 因为我就是我,别人的评价如何,对我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会放在眼里,更不可能随意挂在心上。 我哥吃吃的笑,意有所指的说,“确实有魅力,魅力还挺大。放心,周时予眼神不行,以后一定会有个慧眼识英的人要你,还把你当成祖宗。” 行,当成祖宗挺好的,我喜欢。 但前提是,把我小九月当成小祖宗。 我们的车开的有点慢,等我进入家门时,家里已经动起来。 陈叔颠着瘦巴巴的小身板儿,忙的不亦乐乎,挂着一脸姨母笑,走路似乎都带着风,“快点儿,这个苏苏最喜欢,放在她床头,还有那根桃木,放她枕头下边,避避邪。” 这人小老头是个人物儿,小时候差点死的时候被我爸救了,从此跟着我爸,四十多年,忠心耿耿。 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后来因为那女人总是让他和我爸要钱然后离开我爸,被陈叔给赶走了。 从此再没谈过恋爱,一心陪着我爸,谁劝都不行。 再后来我哥和我出生了,陈叔把我们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有时候对我们的溺爱程度都超出我爸妈。 我爸多少次私下里和我说,要我和我哥以后一定得给陈叔养老,他老人家一辈子为了我爸太不容易了。 况且陈叔待我好到没话说,我自然也愿意用相同的或更多的感情去回报陈叔。 这不嘛,听说我离婚了,重新搬回叶家,把小老头儿乐得什么似的。 “唉哟,小心点,那可是苏苏的宝贝,千万别碰碎了,轻点儿。你去厨房看看,夫人要不要人帮忙,缺不缺什么配料” 陈叔忙的不亦乐乎。 “瞧瞧,离个婚还离成宝儿了。这三年,除非你回来,妈没下过一次厨,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妈。”哥难掩抱怨。 个人要是知道高冷面瘫、冷酷无情的扶澜公子还会和妹妹撒娇抱怨,不得惊掉下巴。 “没事,妈妈是我的,但田田是你的,以后她专门给你一个人下厨,保你吃到吐。” 就田田那厨艺,煮个面都能把小苏达当成盐,肯定会把我哥吃到吐。 我哥的脸罕见的有点红,威胁似的瞪了我一眼,“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说。” 说来也奇怪,自打上次在饮品厅吕田受伤,我和她再没有见过面,微信聊天儿都少的可怜。 出事后开始的两天,好歹还接个电话,后来干脆变成关机的状态。去她家找人,管家说她出门了,具体去哪不知道。 后来还是吕叔叔说吕田很好,是去国外做特殊训练的。封闭式学校,不允许对外联系,我这才把提了好久的心放回肚子里。 我这婚都离完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庆祝的时候她缺席,会很遗憾的。 心情很好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人为我忙成一团,想着明天弄点什么慰劳大伙才好,电话突兀的响了。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一刻六点。 来电号码是周家老宅,我拿着电话纠结着要不要接听。 我爸眼神儿好,看到来电号码,示意我接,“有什么话一次性说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爸,我不是逃避,就是单纯不想和周家人说话。都离完了,还理他们干什么呀,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我爸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 好吧,接。 “您好。” “啊,你也好。苏苏啊,我是妈,哦,张阿姨。刚看了你们的离婚协议,最后一条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呀,能不能改改。” 最后一条! 我拿出离婚协议找到协议最后一条:男方周时予自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但在获得监护人的准许后,男方和其家属可以探望,但不得干涉孩子的成长和教育过程。 这还过分吗? 除了提供一颗种子,其他什么都不做的人,让他和他的家人探望孩子,就不错了吧。 我有本事让你们一辈子见不着孩子一面儿,你们信不信? “关于孩子的归属问题,在民政局我和周时予进行了严肃的交流,他同意后才将条款在离婚协议上进行明确,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话不是这么说,那是我们周家的后代,我们怎么可以没有随时探望的权力?那是我的亲孙子,你没有权力限制我们。”张家荷有点咄咄逼人。 我可真要呵呵了。 我的孩子我自己都做不了主,要你们给我做主吗? 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周夫人,孩子是我和周时予的,这个结果也是我和周时予商议后共同确认的,并且经过法律的公证,不可能更改,我也不会同意更改。 其实您大可不必将注意力放在我腹中孩子的身上,如果您在意的是周家继承人,我建议您好好照顾孟夏。她肚子里的,也是你周家的亲生骨肉。 我肚子里这个一定是女孩,倒是孟夏没准儿可以给你生个孙子,承接你周家的香火。毕竟你周家未来,很可能会有皇位需要继承。” 周妈顿了一会儿,突然哭了。 我不免有点发毛。 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呢,我又没欺负你。 “那怎么能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的人,生我周家的孩子,她怎么配?周家偌大的家业,不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还真有皇位要继承。 我真是弄不明白,这位究竟是想怎么着。 反复无常,朝令夕改,这是把自己当成帝王了是怎么着,全世界都得围着你一个人转? 你想要我生我就得生,你想要借孟夏的手打我的脸我就得接着,你利用了别人又想要踹开,还要借我腹中胎儿的名头,维持你周家后代血脉的高贵。 第130章 补给你的礼物 周家一家还有正常人吗? 换句话说,周家的人知道脸是什么吗? 说到底,还是在意孟夏的出身不明,没有办法给周家带来好处。而受惯叶家萌佑的周家人,怎么可能甘心失去叶家这棵大树。 只是,离婚不是儿戏,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周家和叶家仅剩的一点联系,如果连随时探看孩子的权力都被剥夺,周家真的和叶家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这,应该就是张家荷愿意低下高傲的头,屡次放低姿态的和我交流,想要我高抬贵手或回心转意的原因所在。 所谓的喜欢和对我好,出发点不过是为了给周家争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夫妻关系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利益,这世上,还有多少关系是值得信赖的呢? 可怜之前的我有多傻,还一直以为她心疼和喜爱的是我这个人。 事实却是如果我不姓叶,她很可能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就像孟夏,哪怕现在还是住在周家,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烂日子。 不然,以孟夏的性格,不可能不出来蹦跶。 事实证实,周母给我的所有的关心呵护、温和以待,都只为了利益。 挺现实的。 “那是您的事,与我无关。离婚协议是生法律效力的,如果周夫人有疑问,可以走法律程序,叶家会配合的。周夫人,很晚了,我还要养胎,恕我不能陪您继续聊天,再见。” 张家荷突然的一声长叹,止住哭声,很懊恼似的,“苏苏,如果当年我强行阻拦,不让你嫁进周家就好了,周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子孙流落在外,唉。” 真是活久见! 一家子不要脸! “您说的对,其实这也是我的愿望,你确实应该坚决不同意,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有一个出轨自己亲妹妹的前夫,也不会有个和老婆的闺蜜偷情的公公,那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更不会有一个表面上对我好的要命,背地里却算计怎么从我叶家获取更大利益的婆婆。您说对吧!” 周母顿了顿,惋惜的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叶家大小姐教养良好,想不到都是假象,背后竟然也会仗势欺人,真是我看走眼,我的错。” 她的声音放的很低,好像我有多么对不住她,对我多么失望一样。 我不觉冷笑。 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的父母,周时予做得出那种事,真的一点都不稀奇。 幸好我头脑清醒,带着九月离开周家。 不然把九月培养成他们那德性,我真得活不起也死不起。 “周夫人,教养也是认人的,对于不会尊重我的人,我的教养自然不会露面。而且,面对出轨的前夫和不明是非指责于我的前婆婆,我需要的,不是教养,而是打他们的脸,让我自己爽,让他们认清事实、没脸见人。周夫人,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周夫人没有接话,我可以想象她的脸会是如何的狰狞难看。 我心目中敬爱的老人家,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曾经待我的好,也只是装的罢了。 挂断电话,发现我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门边,笑呵呵的拉着我去吃宵夜。 妈妈睿智的没有问我刚才在和谁通话,都说了些什么,而是不断的用新话题哄我开心。 爸爸和哥哥不时的应和着,所有人都在为了我的开心而努力。 心尖子上一阵阵的发热,还是家里好啊,父母亲人才是全心全意的为我。 叶家的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吃过东西,西风陪着我看了会儿公司的资料用以沉淀心情,快零点才爬上床睡觉。 睡的很晚,但很香。 天很快亮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欢快的叮当几声,成功把我从甜睡中惊醒。 后半夜似乎下了雪,外边的窗棂上挂着薄薄一层白色。 阳光很亮,有点晃眼睛,我伸出手放在额头上遮挡。 丝丝缕缕的光线穿透我的指缝,落在肌肤上,几许温暖。 睡意渐渐淡去,我拿过手机按开屏幕。 微信里有两条未读的消息。 一条来自周时予,“好想说一声老婆早安,可惜已经没有资格。外边下雪了,路有点滑。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去公司,你自己小心点。” 大清早的就说屁话。 说的好像之前经常陪我一起去公司一样。 而且,我不是自己啊,还有东南西北风呢。 话说,婚离完了,我也搬回叶家,身边都是自己人了,人身安全有保障了,用不着四个大美女浪费时间和机会成本的随时陪伴。 她们都很年轻,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每天在我身边做跟班。 看来要找个时间和扶澜公子还有暮江寒说说,留下南风和西风就够了,另两位该干嘛就干嘛去。 世界那么大,她们应该去看看。 另一条来自暮江寒,“礼物可还满意?” 礼物?在哪儿呢? 他有送给我吗,怎么我都不知道? 闭上眼睛又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难不成他说的礼物,是帮我离婚这件事?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真的算一份不错的礼物,让我实现了开开心心过个春节的美好愿望。 “非常满意,谢谢。” “最喜欢哪一样?” 我挑起眉,一共几样?不就算了,“都喜欢。” “那就好。” 吃过早饭,我精神饱满的准备去公司上班,我哥叫住我,“你不去看看吗?” “什么?”我纳闷的问。 “最里侧的房间,暮江寒今天早上送来的,说是补给你的礼物。” 还有别的礼物?补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礼物而已,放在我房间就好了,干嘛要放到最里侧的储物间,真够别出心裁的。 七八年不见,倒比年少的时候懂礼貌,有进步。 “晚上再看不行吗?我现在想去公司。” “我建议你现在看,或许看了礼物后,你会觉得最近几天都没有时间去公司。” 这又是啥意思! 顶着一脑门子问号,返回二楼。 等我来到储物间,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第131章 苹果糖 我手扶着房间的门把手,看到那不断在坍塌的礼物墙,不得不承认,真的有被惊到。 这么多的东西,就是用卡车,大概也不是一车就拉得回来的吧。 暮江寒出手,果然不同反响,好大手笔! 居然装了满满一个房间。 超大的玩偶、限量版手办、纯手工的音乐盒、具有收藏价值的玉雕和唱片、心仪已久却一直没能拿到手的书、最喜欢的琥珀手链、全球最纯正的巧克力、整块水晶打磨而成的紫藤花摆件组、蓝钻王冠、成套的粉钻首饰、罕见的深海天然珍珠 跟着我一起上来的扶澜公子见我惊讶的闭不上嘴,不由低声嗤笑。 那种不屑和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人手痒痒的想掐人。 “疯子送,傻子看,都有病。”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对,疯子送,傻子看,精神病吐酸水儿,都是应该的。” 扶澜公子的喉结非常配合的上下动了动。 “他怎么弄来的?” “两辆中卡,五点钟就来了,光卸礼物,就用了两个多小时。” 汗! 两个多小时,那得走多少趟? 每趟都要经过我的门前,我是睡的多么沉才能连动静都没听到! 我不是疯了,我是进化成猪了。 暮江寒确实挺有病的,送礼物就礼物,哪有一送就送一房间的! 他要是真的钱多花不完,给我个百八十亿的,我自己看中什么满什么,多么地好涅! “他为啥送我这么多东西?” 相较于礼物的价值,送礼物的初衷才是重点。 我哥撇撇嘴,伸手接住马上要倒下去的身高和我差不多的熊偶推到一边,说道,“谁送的问谁去。” 我: 行吧,我自己问。 “暮大公子,请问,礼物是怎么送过来的?” 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没有什么是一条信息解决不了的。 “用卡车。” 废话,难不成乾坤大挪移来的? “请问,为什么一下子送我这么多东西?” “不是一下子,是无数下子,是攒了快八年。” 我用手掌蹭蹭额头,重点是几下子吗? “请问,为什么要攒到八年才送过来,一下子一送不行吗?” “给非独身女性送礼物,不太送得出手。我有我的男德,绝不招惹已婚妇女。” 这意思是早就算好我会离婚了,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可是,送礼物和我离婚真的有关系? 我和他可是再纯洁不过的战友关系。 “请问,如果我没有离婚,这么多的东西,你想要怎么处理?” “什么时候离,什么时候送。” “请问,如果一直不离呢?” “那我就送给狗。” 又挤兑我! 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还! 手机扔一边,开始拆礼物。 虽说交流的过程不太快乐,但如同拆盲盒一样的拆礼物,是真欢乐。 一样一样的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居然每样我都能在记忆里找到点蛛丝马迹。 比如这盒写着意大利文的果汁软糖,打开就能闻到水果的味道,颜色和形状都与味道浑然一体。 意思就是苹果形状苹果味,桔子形状桔子味儿。 这让我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很小的时候。 我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呜哇儿地哭,暮江寒乍乍着两只手绕着我着急的转圈儿,“苏苏你能不能把哭憋回去,让我爷听见又得揍我,你知不知道我爷揍人有多疼。行,我服了,你说吧,怎么滴才能不哭。” “给我吃苹果糖就不哭了。” 暮江寒听了,拔腿就跑,方向是村头儿的小卖部。 过一会儿,回来了,摊开手心递到我前边,“给,苹果味儿的,吃吧。停,先把鼻涕擦擦,别弄嘴里去,咸的和甜的一起吃感觉不咋好。” 我剥开糖纸包装,里边是块儿圆形绿得通透的水果糖。 糖确实是糖,也有点儿苹果味,可这不是我想要的苹果糖啊。 哇,又哭了。 “你到底想咋地呀,不是说吃糖就不哭了吗。求你了小祖宗,我爷就在后院和赵爷爷下棋呢,你不是有意让我挨揍吧。” “不是苹果糖,我不吃,呜哇。” “是苹果糖,不信你看看糖纸,是不是画的苹果?画苹果的,就是苹果味儿的,你尝尝就知道了。”他捡起地上的糖果包装,指着上边那个翠绿色的小果子让我看。 为了让我止住哭声,为了自己不挨揍,年幼时的暮江寒也算是殚精竭虑。 “哇,呜,我要苹果糖。” 暮江寒挠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开窍了,“你是想要苹果形状的苹果糖,是不是?” “是。” 他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尽量的保护好屁股。 因为他已经知道,今天这场揍是不可避免了。 “我就没见过有苹果形状的苹果糖,都是苹果味儿的苹果糖。吃不吃吧,这个就是苹果味儿的。不吃我可吃了啊,小卖部儿糖都卖没了,就这一块苹果味儿的。” 呜哇,呜哇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还我,我吃。”暮江寒的浑劲儿上来了。 好容易捞着一块儿糖,你吃什么吃。 我眼疾手快的把糖塞嘴里,一边叭叽嘴吸吮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边抬着朦胧的泪眼逼他答应,“那你以后给我做苹果形状的苹果糖,你答应我,我就不哭了,也不让暮爷爷揍你。” 暮江寒无奈的点头,为了不挨揍,他也是拼了。 “行,别说苹果形状的,你就是要屁股形状的,我都给你做。但前提是,我得长大以后,自己有钱才行。” “我才不要屁股形状的。” 呜哇,呜哇 我又哭了。 那天,暮江寒花了他身上仅有的一毛钱,连个糖毛儿也没捞着,最终也没逃得过那顿揍。 想起多姿多彩、跟着暮江寒差点捅破大天的童年,每天四处招灾惹祸、每天四处招猫逗狗,每天屁股都疼,却开心的要死,不由会心一笑。 童年的纯真和快乐,简简单单,都是真到不能再真。 快二十年了,想不到他至今还记得。 拿起一颗苹果形状的苹果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慢慢化开,qq弹弹,好吃到不行。 继续扒拉,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两指拈起一块肉色、形状怪异的软糖,想要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水果,却被眼睛所看到的气笑了。 居然是个屁股的形状! 这腹黑不要脸的坏人,不是亲自去手工diy软糖了吧。毕竟,没有一家糖果公司会做屁股形状的糖。 而且我特好奇,屁股形状的软糖是个什么味道。 入口吧,又有点心理障碍。 “暮大公子,经过我的精心诊断,你属于没屁搁浪嗓子还找抽的复合型人才。” 第132章 水晶鞋 “暮大公子,经过我的精心诊断,你属于没屁搁浪嗓子还找抽的复合型人才。” 把那块屁股糖拍了张照片,发到他的微信里,并特地强调,“江寒哥哥,如此精美的糖果,做妹妹的岂敢独享。你家公司快办年会了吧,我会当着锦城所有人的面,送给你吃,特写那种,不吃都不行。不用谢我哈,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收拾他是不行了,可把他的瑟的。 “行,我吃,咱俩一人一半儿。中间的缝儿里有夹芯,巧克力的,香浓丝滑,味道很不错,这部分都留给你。” 呕! 去你的,我才不要。 为苹果糖而战的我,宣布无能战败。 回头想想,和暮江寒对战的时刻不算少,但我赢的几率却非常之低。 我这是无能他妈给无能开门,无能到家了。 算了,与其和他掐架被气死,不如拆礼物来得香。 接着又开了几个礼物盒子,都是很珍贵很难得的东西,最着眼的,是一双真正的水晶鞋。 鞋身的材质清透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蓝色,阳光照在鞋面上,鞋子像钻石一样,反射着五彩的光。手感很柔软,并不似水晶那般坚硬,很舒适。 我把鞋套在脚上,居然很合适,无论号码还是角度,都和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又舒服又漂亮。 前两天南风把最新的各家时装秀发给我看了,并没有见过这双鞋的影子,其他各大品牌当季新款也并不包括这双,不知道暮大公子怎么弄来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读过格林童话的女孩子,都从小时候便有一个梦想,“拥有一辆南瓜车和一双水晶鞋,还有一场永远也不会到达十二点的酒会。” 我也不例外。 小时候玩儿过家家,一直求暮江寒给我也弄个南瓜车坐,告诉他我特别想要一双亮晶晶的水晶鞋。 记忆中,南瓜车没坐过,但水晶鞋真的穿上了。 那是暮江寒拿来的秦楚阿姨的舞鞋,我心安理得的拖着大一半的鞋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儿。结果因为鞋太亮,吸引到不知谁家那条大黄狗的注意,追着我的鞋咬。 结局是鞋被咬坏了,我也摔个大马趴,膝盖上的伤一个多月才脱痂。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这双被狗咬碎的舞鞋,是暮叔叔找遍全球才找来的独一无二的、送给秦楚阿姨的生日礼物,价值三十多万美刀。 毫无疑问,暮江寒被爷爷和妈妈联合起来接续着揍了两顿。 那天他哭的格外惨,我躲在房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自那以后,想要拥有一双属于我的水晶鞋的美好愿望被压在了心灵的最深处,成为一个无法企及的梦。 没想到,二十五岁这年,我的梦想成真了! 拿起手机便拍了几张照片,也没多想,就发了一条动态,四张不同角度的鞋子照片,外加一句话:属于公主的水晶鞋。 反手给暮江寒发了一条私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水晶鞋?” 对话框的上端一直提示对方正在输入,可过了半天,只发过来一张有点模糊的图片。 我去,这不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日记本吗,丢了好多年了,不是被他偷去了吧。 话说,他什么时候进过我的书房?谁允许他进去的?小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了可咋整。 唰唰几个字写完,直接发过去问他。 这回,连正在输入几个字都没有提示,不知道是被手机的主人选择性忽略了,还是太忙没有看到,反正没回信儿。 手机提示音开始疯狂持续响起之时,我正好打开一个扁方的盒子,里边是一条天然琥珀制成的手串,非常精致,被包裹住的小昆虫伸着一条孱弱的小腿儿做着最后的挣扎的一瞬被永久定格。 我喜欢的不得了,直接套在腕上。 这样的手链,恐怕全球也找不出来几条,可见送礼物之人确实是用了心的。 怕不是这些年,他都用来找礼物了吧。 不枉我小时候为他多挨那么多的揍。 咳,自作多情一下下。 “叶扶苏小姐,不去公司了吗?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扶澜公子是真不厚道,掀亲妹妹的老底儿就那么开心? “黑就黑呗,没看着人家拆礼物正拆的来瘾呢吗。公司不去了,西风你和南风说一声,让她小事看着办,大事打电话。对了哥,昨天妈妈说今天请暮叔叔阿姨过来吃饭,还请吗?” “请,等着你出菜谱呢,抓紧出来,有功夫再拆。” 尽管不乐意,奈何体力不行,挣扎无果后还是被扶澜公子给拎出去。 拆礼物用了不少时间,我和哥一起下楼,厨房里陈叔已经把午饭摆好,就等着我们过去吃。 难得大中午的我爸和我哥也都在家,这顿饭吃的很开心。 吃到一半,我哥突然一拍脑门儿,想起什么似的,“爸,差点忘了。钱先生的请柬已经送到了,邀请咱们全家都去,时间就在春节前。” 数字时代,请柬都是数字的,但有些大型企业,对于特别重视的伙伴或同行,还是要制作实物版请柬,以示尊重。 “他还挺急切,连过完春节都等不得。” “老公,那咱们去不去呢?” “去是一定要去的,以后都在锦城混生活,脸儿熟好办事,或许会有合作机会共同发财。” “可是爸,越康医药是全球知名的制药企业,咱们家又不涉及医药这一块,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吧。” “那可说不好,生意这东西,计划没有变化的快,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准备准备,都过去。尤其你苏苏,以后你会是我苏家的继承人,这种场合必不可少。” 行叭,您是爹,您说了算,我去。 但继承人什么的,请您老另选高明的好。 我未来的愿望特简单,守着我的小九月和爸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口袋里装着永远花不完的钱,专心的做一条合格的米虫。 霸总、ceo什么的,对我完全没有吸引力。 吃过饭,身上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便又回到房间准备午休。 躺下的那一刻我不由在想,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快养成猪了都。 万一太胖,生的时候艰难可怎么整。 不行,明天开始得加强锻炼了。 困意袭来,我闭着眼睛,很快要和周公会面时,手机叮的一声,收到新消息。 手机这东西,说方便是真方便,说讨厌也能把人烦死。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事情,一点眼色都没有。 摸过手机打开,没等看到谁发来的消息,已经被一长串带着红色标识的未读对话晃的眼睛疼。 “苏苏大小姐,你不要这么虐单身狗好吗?知道你有一个好老公,也用不着这么炫,太凡尔赛了吧。” “周时予很浪漫,还懂得送水晶鞋,这是想把你宠成独一无二的公主呢。” “下一行动:今晚狙击周叶组合,扣麻袋,随便踹,让他们的瑟。” “真是谁的老婆谁自己宠哈,可惜我们这种没有老婆的,宠无可宠。” 第133章 八字没一撇 “真是谁的老婆谁自己宠哈,可怜我们这种没有老婆的单身狗,宠无可宠,没天理啊。” 我不由苦笑。 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周时予什么时候宠过我了。 我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居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眼见到过一样。 也是,之前的周时予在外边不管面对谁,都是一副儒雅温和的表相。对我更是关怀有加,所有的细节全部做到完美,展示给外人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好多人都和我明里暗里的说过,周时予硬实力不行,但软实力很过关。 有周时予的卖力表演在先,自然会有别人的不实评价在后。 没有人知道,两辈子,我从不是周时予的公主。 当然,我确实是公主,只不过是我爸妈的公主,和他周时予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唉,显摆一下水晶鞋,还引起舆论风潮了。 此举实在不谨慎。 朋友圈里更热闹,一条动态,下边垒起看不到底的评论和点赞。 第一个点赞的是暮江寒,紧接着就是周时予。 这位不仅点赞,还来了一条评论,“永远的公主。” 这话说的,莫名暧昧。 此言一出,又引起不少人的酸言酸语,不少人攻击我们还带着恋爱时期的酸臭味儿。 周时予这家伙分明是借着暮江寒的东风造势。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看来,得把离婚的消息马上公布出去,不然以后出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毕竟,人言可畏的。 反正早晚都会传出去,与其被人瞎传,不如我直接发布的好。 把离婚证拿出来,拍个照,重要信息编辑一番,咔,又发条动态,“已分、安好、勿念。” 本来是用来安抚大家情绪的,结果发出去引起更大的反响,关系平时处的特别好的那些朋友,唰唰给我打电话,差点把我新买的电话弄死机。 为了能安稳的睡个午觉,不得不发出第三条动态:睡觉养胎,请勿打扰,谢谢配合。 发送成功,电话关机,安心睡觉。 等我睡醒,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吕田等了我快两个小时了。 手机开机,来电提醒二百多条,微信未读消息九九加,朋友圈未读动态数不清。 这些人啊,八卦之心如熊熊烈火,烧的真旺。 让她们先冷静冷静吧,一个个回复得累死我。 “田田,你回来啦。”我眨着睡的有点呆的眼睛,快乐的和好姐妹打招呼。 吕田颇有几分爱护的拍拍我的脸,把我从床上起来坐稳,“你心想事成,我当然要回来。本来还说要和你一起大战渣男贱女呢,结果又被老头子派出去。还弄了个封闭训练,整的我像蹲监狱似的。” 没等说完,她下气的仰着脸摔在我的床上,两只手拍打着床面,“你说我妈怎么就生我一个,要是也给我生个哥哥该多好。那我就不用什么都自己去了,也能像你一样事事耍赖。” 不提哥我还忘了,吕田这时候来,也不知道和我哥见面了没有。 我那直男癌患者的亲哥也不知道和吕田走到哪步了,能不能走到最后。 早晚我都是要有嫂子的,与其找个不熟悉的哪家小姐做老婆,还不如娶我这位好姐妹呢。 别的不说,就宠我这一条,我就乐意。 就是不知道进展怎么样,这俩人,都挺让我操心的。 “嫉妒吗?没关系啊,我的哥,你也可以耍赖。上点心,没准儿以后人家心甘情愿让你赖着呢。” 吕田扯过我的枕头盖在脸上,不吭声儿,那露在外边的耳朵尖可是红了。 这是害羞了。 “行了,别跟我玩这羞羞怯怯,有本事和我哥玩儿去呗,我可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我用脚踢踢她的大腿。 跑这我腻歪什么来,找扶澜公子交心去多好。 没用的玩意儿,就跟我的能耐,真是恨铁不成钢。 “扶澜哥不在家。”吕田在床上翻个面儿,变成脸贴床。 那暴露在阳光下的颈子更是粉嫩的可爱。 不是,吕大小姐,我哥不在家,你也没见着,羞涩个什么劲儿! “我说呢,怎么老老实实的等我一个多小时,原来是等我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好姐妹呢,根本是塑料姐妹花儿。”我嘲笑她。 “哪有,我根本就是来找你的。” “哦?找我干嘛,说说,我分析分析看看可不可信。” 吕田爬起来坐好,一本正经的说,“苏苏,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离婚和怀孕这么大的事,我一件也没陪着你,心里老过意不去了,总觉得对不起你。” “所以,你是为了我来的,不是为我哥?” “嗯,撒谎的孩子被狼吃,我发誓。” “行了,”我安下她举到太阳穴上的两只手指,“伸两根手指的意思是吔,表示你开心,和发誓没关系。那什么,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准备怎么补偿我?” “明天我陪你去产检吧,也算为我干女儿做点事,不然以后我哪有脸和干女儿见面。” 这个提议挺有建设性。 上次去医院检查出来有孕时,医生确实说过,要我及时去医院建档,然后按时做产检,既能保证宝宝的健康,对于母体也是一种保护。 后来发生太多事,乱的要命,居然把产检的事给忘脑后去了。 昨天我妈还说,九月已经过了十二周,也该去好好的查一下,预计下周二三去妇幼医院的。 “嗨,咱俩谁跟谁呀,说这么客气的话。产检的事我妈都安排了,到时候我和我妈一起去就行。你呢,把心放在我哥身上,争取嫁进来,把照顾我一辈子的大事抢到手才是真格的。” “八字没一撇呢,你消停点,成天挂嘴上,我该不好意思和扶澜哥见面了。再乱叭叭,小心我挠你。” “可把你能的,还挠我,但凡你弄倒根我的汗毛,半撇都得作废。” “别闹了苏苏,我说真心话。让我陪你去产检吧,我也尽一尽心意。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但是我需要啊。你就当是为了我,就让我陪你去一次,行不?求你了。” 第134章 虎狼之词 吕田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眨巴着杏核大眼,恳求着我。 我的心莫名又热又软。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连这种小事都想的到,还坚持陪我一起去。 行,给你这个做干妈的一个机会。 当然,这也是对你的考验,看看你是不是适合做我女儿的舅妈。 “好吧,说定了,要是敢放我鸽子,我让你干女儿生出来以后见你一次,咬你一次。” “可拉倒吧,你生的是娃,又不是狗崽子,还咬我。刚出来有牙吗,她搁什么咬,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妈。孩子生下来由你教养,我现在就不放心了。” 倒也是。 我嘬着牙想了想,“那就罚你给我女儿洗粑粑裓子,沾了一大坨那种。” “去你的,你是没钱给我干女儿买尿不湿吗,还粑粑裓子,亏你说的出。你没钱我有,我干女儿的尿不湿我包了,保管是全球最好的,一定不要我的宝贝干女儿小屁股受罪。” 明天陪我去产检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闹了一会儿,吕田便张罗着回去。 我留她在家里吃饭,晚上庆祝我离婚,有大餐。 她以我家里有客人为由,婉拒了,只说有机会她请我,给我单独庆祝恢复单身贵族,到时候叫几个最好的姐妹,我们好好闹一场。 吕田刚离开,陈叔上来告诉我再过一个小时,暮家的人就该来了,让我抓紧时间拾掇自己。 我一个孕妇,又是在家里,也不用化妆,所谓的拾掇自己不过是换件得体的衣服,弄弄头发而已。 因为是在家里,我没有挑晚礼,而是穿上保暖和舒适性都非常强的毛衣和长裤,至于头发,全部拢起来在脑后扎个丸子完事。 弄完对着镜子一照,淡紫色意大利顶级羊绒衫、walce高腰直筒长裤,长发挽起后自然垂下几绺细丝,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深海珍珠串成的项链时隐时现,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的精致细腻,整个人居然另有一种活泼灵动、清爽自在的味道。 收拾好下楼,正好暮叔叔和阿姨进门,暮江寒顶着一张礼貌微笑的脸,长手长脚的跟在后边,乖巧的像新嫁进门的小媳妇儿。 他个子比暮叔叔高,站在那里很打眼,我只一眼便看到了,不由暗中撇嘴,对她表示万分的嫌弃。 这人太能装了。 “暮叔叔、楚阿姨,您们可来了,苏苏好想您们呢。” 我像小鸟一样的扑过去,抱住暮江寒的妈妈撒娇。 这些年暮江寒不在家,但叶家和暮家的团聚可一次也没少过,我和暮叔叔楚阿姨的感情特别亲近。 我爸妈在一边笑看我,调侃我没个大人样儿,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小孩子一似的,怎么就长不大。 我才不管,只要爸妈在身边,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暮江寒的妈妈名叫秦楚,一听就是个有文化底蕴的名字。 秦阿姨年轻时是锦城首屈一指的才女,十五岁便在书画界崭露头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连获大奖,其才华闪耀整个书画界,成为一代传奇。 我妈说当年全国各地多少情场浪子都甘愿为秦楚阿姨金盆洗手、浪子回头,可惜带点小傲气的秦楚阿姨一个也看不上。 后来也不知暮叔叔用了什么高能,顶着全国精英男士的虎狼注视,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从此夫妻一世、恩爱两不遗。 我爸说暮叔叔年轻的时候可风流了,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自打见了楚阿姨,从此娇娘是路人,别的雌性连看都没再看过一眼,一心一意在我秦楚阿姨这棵美树上吊着,不死不休。 话说回来,秦楚阿姨人如其名,当真楚楚动人,如秦淮大地上傲世独立的一朵雪莲,可望而不可及。 暮叔叔之前说过,他是暮家祖坟冒青烟了,才娶到秦楚这种又温柔漂亮、又有才华、又会相夫教子的好老婆。 不知道他老人家这么说,怕不怕以后和暮家的祖宗见面了挨揍,总归是讨了秦阿姨的欢心,挨揍也值。 暮叔叔年轻时是锦城有名的美男子,搭配秦楚阿姨这种绝世美女,生出的暮江寒简直不要太出色。 这,大概也是子承父业的一种强有力体现。 暮江寒听到我撒娇,不屑的扯唇,对我的撒娇表示鄙视。 见过损失没?我和暮江寒就是损友的完美写照。 我白了他一眼,连话也没和他说。 好在他脸皮厚,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完全不把我的白眼儿放在心上。 “哟,看我的苏苏宝贝,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把我的心都要哄化了。乖,听说你怀孕了,身体怎么样,孕吐厉害吗?” “楚阿姨,我好着呢,一次都没吐过,宝宝可乖了。” “好好好,听你妈说是个女儿,还是女儿好啊,从小就贴心。不像小蛋子,成天就知道气人,哪有小棉袄儿温暖。” 说完,楚阿姨嫌弃的瞥了暮江寒一眼,气的暮江寒双眼向上翻起,给我们个子矮的留下两团眼白。 我坏心眼儿的在心里诅咒他,翻吧,翻吧,翻不回来才好呢,让你一辈子双眼儿朝天。 聊了几分钟,陈叔来请大家入座,边吃边聊。 两家人二十几年的交情,比一家人除了那腔血,什么也不差。 虽说不住邻居了,见面的机会也不如从前多,但除了暮江寒七年多不见,两家人的感情和从前一样深,自然没有那许多的规矩和礼节,自在随意的很。 这顿饭吃的特别舒服。 我现在是一看到吃的就上头,菜上齐了,我就两眼发直,话也顾不得说,眼睛里只有菜。 正吃的痛快,冷不丁听秦楚阿姨感慨了一句,差点没把我呛死。 “唉,要不是苏苏就会和江寒在一起,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说来说去还是缘分害人不浅。好在离了,以后苏苏有什么事,找江寒就行。” 楚阿姨您老可别造谣儿,我什么时候也没对暮江寒有过那种感情牵扯啊! “老婆别那么遗憾了,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切都来的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135章 姜还是老的辣 “老婆别那么遗憾了,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切都来的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当时我嘴里刚好放了一根杭椒牛柳,牛肉够嫩,就是杭椒有点辣。 我受到秦楚阿姨所说的话的刺激,还有暮叔叔那句话的进一步刺激,没等嚼呢就把牛肉囫囵个儿吞了下去,连呛带噎加上辣,几欲晕厥,咳的惊天动地。 席上所有人都吓坏了,连忙扔下罪魁祸首的话题,对我发来灵魂关怀。 “慢点吃,这么多呢,还有人和你抢不成!这么喜欢,明天给你弄头年来,让你吃到吐。”暮江寒把脸拉得比驴脸还要长,不耐烦却动作轻柔的给我拍后背。 有了暮江寒的照顾,一屋子的人全都坐回原位,该干嘛干嘛,成没事儿人了。 这是想怎么着,暮家人就算了,亲生爸妈也不管,还有天理吗。 等我停止咳嗽,暮江寒把陈叔端着的温白开接过来递给我,“喝一口压一压。” 一桌子人似乎方才弄明白我被呛着了,他们持壁上观的态度是有问题的,赶紧关心的问这问那。 我只顾着说我没事,让她们不必担心,居然就脑子缺弦儿的把让我差点把肺子咳出来的罪魁祸首给忘了! 喝了两口水,接着吃,一点没耽误。 真是一孕傻三年。 后来有那么一天,突然回想起这一刻,还被某人调侃,说我是一口只惦记吃的小猪,气的我狂捶他好几下才算出点气。 吃过饭,暮叔叔、我爸我哥还有暮江寒全都钻进我爸的书房,留下妈妈陪秦楚阿姨闲聊天。 其实两家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我离个婚,根本用不着搞什么庆祝。 两家人齐聚一起,一定是有正事要谈的。 在越康医药强势入驻锦城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在观望,等待事情明朗之后再做打算。 锦城商界经历长时间的沉淀,基本呈现平衡的状态。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越康的突然出现,打破这种平衡,锦城势力定然会大洗牌,结局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以叶暮两家的底蕴,自然无惧,但经商如同打仗,一切均需小心为上,避免阴沟儿里翻船。 自以为是向来为商家大忌,叶暮两家谁家也不会犯这么无知的错。 我爸在民政局当众宣布大肆庆祝,给这次明为庆祝实则为商议的相聚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当时我还不能理解老爹那么高调所为何因,现在想想,姜还是老的辣。 妈妈和秦楚阿姨聊得热火朝天,我插不上嘴,便打算去爸的书房听听生意经。 爸爸的书房在二楼右侧最里边的房间,我走过去刚想要推门进去,听到里边传来异常凝重的谈话声音。 离的有点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小,听的并不算太清楚,但也听了个大概。 “最近境外过来不少人,盘旋在锦城的大街小巷,危机四伏。” “她的人身安全必须有足够的保障,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要告诉她吗?” “先不要,她以后再说吧。” “早晚有一天她会觉醒的,到那时,我真担心她无法接受。” “瞒一天是一天吧,总归是为她好。至于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她会不会怪我们,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里边的声音突然压的更低,只隐约到有人说话,说的是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一头雾水。 他们口中的她是我? 为什么? 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还不告诉我? “暮叔叔,爸,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想要知道,是不是说的我?”我推开门进去,直言不讳。 一屋子人全都惊愕的望向门口。 暮江寒眸中寒冰瞬间融化,又摆出那副欠踹的臭德性,“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好好养你的孩子得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硬了。 硬了。 我拳头硬了。 这货是真欠揍。 我的事情啊,我爸妈说可以,我哥说也可以,你一姓暮的外姓人,能不能不要老是在我家叶家喧宾夺主,显什么欠儿啊。 “我都听见了,你还敢说和我没关系。暮大公子,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唬弄。哥你看你的好哥们儿,一天天的就会挤兑我,你揍他给我出出气。”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 又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扶澜公子现在就会说这句话。 我要是什么都要自己做,要你这亲哥有毛线用! 暮江寒见我吃瘪,得意的一边叩牙齿,一边挑得眉毛乱跳,“男人的秘密,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成不。有那功夫回去拆礼盒去好不好,别耽误男人们谈事情。” 真没身份,我的家啊,用得着他做主安排我的去处吗。 我还想要挣扎一下,被我妈进来给拉了出去,让我坐在她和楚阿姨中间,就孕期知识和育儿知识,和我进行深刻讨论,连胎盘形状都说了,听得我心里老不舒服。 胎盘啊,婴儿生长的摇篮,怎么就落到人人喊打了呢。 一个晚上,我几次想要上楼找我爸他们问问刚才说的究竟是谁,那个她是不是屡次感觉不对劲的我。 都被我妈无形中几次打岔给岔过去了,直到暮叔叔一家离开,也没能得到答案。 客人走了我又去磨我哥和我爸,都被那对精明的父子四两拨千斤的给打发了。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我心头生根发芽。 这天晚上破天荒的做了个无比牛逼的梦。 梦中的我生活在玄幻世界里,出生即拥有上古神奇血脉,一呼一吸可掌握世间万物的生死,一滴死可养育六界生灵。 于是,六界为了争夺我,打的不亦乐乎,死伤无数。 我本着慈悲为怀,打一仗我取一滴血,将那些在打斗中死去的战士复活。 如此反反复复,六界总是那些人在打,生生不息,特别活泛。 后来大天佛祖知道了我的善行,将我收入神殿做镇殿之宝。 六界眼见夺我无望,也便休战了。 若干年后,六界和睦,一片歌舞升平。 大天佛祖带我站在南天门,指着外边说,“一滴血,可兴六界,亦可亡六界。如何取舍,全在你一念之间。” 这话说的便颇具玄机了,我听不大懂。正要问问大天佛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可惜没来得及开口,神智一迷,醒了! 天边刚有点鱼肚白,才早上六点,冬季的锦城要七点以后才会亮透,目前属于蒙蒙亮。 起太早无事可做,还会影响家中父母的休息,我决定再来个回笼觉。 不想刚睡着,又做了一个梦。 这个晚上的梦,有点多。 产检后直接去神经内科看一看,开点补脑安神的药吃,省得整夜做梦,影响睡眠质量事小,我的小九月没有健康营养的成长环境事大呀。 第136章 变故 梦境的背景还是上次的那片浓雾。 这次没走多久,便来到那个小竹楼,和我一模一样的白衣美女自顾自的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见到我来了,也只是撩撩眼皮,便再没有半点反应。 叫了她两声,她没听到似的,飘下秋千,一转身就在浓雾中消失了。 临消失前还回头瞄我一眼,特别看不起人似的。 这是嫌弃我来的次数太多不满意啦? 关键是我也没想来呀,一切都是梦的错好吧。 我从小就没有用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她走了,我自然不会求她回来。 爱走走呗,我就是走丢了,梦醒自然结束一切,才不怕你! 独自抬步踏进小竹楼。 有什么指引着一般,来到最长的那面书架前的一个位置上站定,仰起头,目光落在一本很厚的线装书上。 可惜雾有点浓,这让我看不清那本书的名字。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那是举世难寻的孤本,特别珍贵。 珍贵啊,那拿下来看看,发挥我过目不忘的本领,拿不走背下来也成啊。 万一是那种可修炼成仙的法术呢,可遇而不可求。 想法一出,手立马配合大脑,踮起脚就去够那本书。 指尖碰到书角的刹那,身子猛地下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转醒。 外边已是天光大亮,手机提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分。 我想我有理由认为,两次接续的梦境,是要指引着我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不得而知。 而且那本放在高处的线装书,一旦问世,将完全的改写我的命运。 和田田约好八点半去妇幼医院产检,都七点十分了,我还没起床,也没有人叫我起床。 爸妈是真心的把我当成猪来养的。 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下楼。 “急着去救火吗,小脸抽抽着。大清早的开心点,过来吃早餐,陈叔给你准备好几种,把你惯上天了要。” 我撇撇嘴,敢怒不敢言。 您一天净顾着和我爸秀恩爱,陈叔要是再不上心点管我,我看我得可怜死。 “妈,早。您女儿不是急着救火,是急着去产检,昨天和田田约好的八点半,快来不及了。是不是有些化验需要空腹啊,饭我就不吃了。” 我妈听完我说的话,神色变得很微妙。 “不要麻烦田田了,妈妈陪你去不好吗?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哪懂什么产检,还是妈妈去稳妥。乖,给田田打个电话,让她多睡一会,不用过来了。” 我妈一脸的不放心,哄我推了和吕田的约定。 “妈,我俩都说好了,她一直没有时间陪我,可内疚了,提出陪我去产检,我要是再拒绝了,她心里得多难受啊,是不是妈妈。您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吧。” “道理上来讲是这样,可她不懂,你也不懂,没有个大人带着,能查出什么来?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听话,妈妈给你预约最好的产科专家,告诉田田一声,咱不去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找你吕阿姨说。” 妈妈极力的阻止,我极力的要去。 最后,妈妈被我磨的没有办法不得不妥协,不放心的叮嘱西风,一定要看好我。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她。 还说了很多叮嘱的话,其中那条从小到大我都必须严守的规则,又不厌其烦的说了三四次,直到我一再的表示全记住了,一定不会出问题,我妈才放我离开家门。 和吕田通过电话,我们在医院门口汇合,谁也不用接谁。 我们的车准时停在妇幼医院门前,西风扶着我小心的走在雪后的台阶上。 前几天下了场大雪,这两天气温有所回升,雪在中午融化成水,又会在晚上凝结成冰。 早上八点半,温度很低,地面冻着一层薄冰,特别滑。 西风在左,南风在右,两人像大内总管一样扶着中间的我,小心翼翼的,生怕路滑发生什么意外,我再受到伤害。 “苏苏,你来啦。”吕田站在台阶最上边,看到我,欢喜的跑下来,伸开双臂想要拥抱我。 一共十一个台阶,她扑过来时,我刚踏上第五阶,属于不上不下的一个位置。 为了保暖和安全,我妈不知打哪儿给我弄来好几双雪地鞋。这种鞋样子虽说不算太漂亮,但胜在舒服和稳当,我这几天已然是穿习惯了,走到哪都要穿。 吕田像大马猴子似的蹦过来,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她的冲力,下意识的做出保护性动作,右脚向后错出半步。 这纯属我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也有点画蛇添足。因为有南风和西风在,她们不会让我随便受伤的。 我光顾着自我保护,忘了后边其实是四阶台阶,退后半步就等于右脚踏空,整个身体失去平衡。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人已经有了仰身向后倒过去的倾向。 我啊的一声尖叫,浑身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南风和西风同步发现我的危险,反应极快的收紧扶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背,保持住我的平衡,把我牢牢护在臂弯之中。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时,后背上有两只手稳稳的托住,避免我仰摔下去的最后一点可能。 其实没有背后那两只手,我也是有惊无险,南风和西风哪个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我安然无恙。 我本能的回头,结果看到东风严肃的小脸儿。 她素来是个温柔的人儿,此时却脸挂寒霜,像堵墙一样护住我身后,目光冷峻的盯着吕田,看着很不好惹。 吕田又后悔又尴尬,搓着两只小手儿无所适从。 “你怎么来了,暮江寒那边没事了?” 东风和北风跟我之前做的一些工作可能有点问题,昨天下午她们被临时抽回公司那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回来。 “暮总不放心,要我回来跟着你,那边有北风呢。”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东风这么快回来是巧合。 暮江寒挺有先见之明。 这家伙又在无形之中救了我一次。 这么多的救命之恩,可让我怎么还? 第137章 神奇血脉 这家伙又在无形之中救了我一次。 完了,又欠他一次。 这么多的救命之恩,可让我怎么还? 他会算命不成,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遇上事情,然后及时的伸出援手,让我免灾免难。 “没事吧。”东风问我,漂亮的小脸紧绷着。 我摇摇头,“你来的及时,没事。” 吕田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给我造成麻烦了,没再扑过来,而是站在原地等着我,一脸的歉疚和可怜。 我后怕的心脏乱跳,没来得及理她,死丫头窘迫的快要哭了。 南风心直口快,心里边除了我,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于吕田的鲁莽行为很是上头,扶着我上到缓台上,便没好气的指责吕田做事不过脑子,差点让我摔到,太过鲁莽。 吕田再大咧,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很担心南风的直接会让她下不来台,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再让她和南风之间生出什么不和,不值当的。 “南风,我这不是没事吗?咱们快进去吧,一会儿该过号了。” “苏苏,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和你闹惯了,忘记你怀着孩子来着。怎么办啊,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田田倒没有生气,而是有些歉意的朝着南风勉强扯出个笑容,连忙给我道歉,像小太监似的跟在我身后。 说这话的时候,她鼻子有点吸溜,似乎努力的压抑着哭腔儿。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心里拥有很高的地位。 南风素来知道这些,心里气归气,人家笑脸相迎,态度好的不得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僵硬的也回了个笑容,手上却暗中加了力量,加强戒备。 西风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看向吕田的目光,多了几分研判。 我却不以为然。 吕田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这世上谁来算计我都有可能,只有她不会。 因为我们小时候对着黄土堆磕过头的,这辈子永远做对方的后背,绝不背叛。 后来有人告诉我,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 不分男女,不分尊卑,也不分老幼,起誓的时候无比虔诚,扬土的时候也毫无压力。 都不可信。 “没事,可能是刚才有点吓到,不要紧的。”我回道。 “那怎么行啊,都怪我,总是冒冒失失的。听说惊吓会改变孕妇身体什么指标的,走,咱们去找医生,让她给看看。” 吕田不由分说的搀上我的左臂,陪在我左边的西风想要拒绝,我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不甘不愿的挪开半步,眼睛却一瞬不瞬的观察着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再伤了我。 吕田帮我预约的是妇幼医院的一个主治医师,四十多岁,胸牌上写着她的职称和名字“主治医师修检”。 我妈给我找的是主任医师,这位是主治医师,一字之差,无论从名头还是职位,都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别。 这位的名字挺有个性,就是头发油腻,好像一个月没洗过,打成绺,让人看了眼睛不舒服。 人长的也油腻,看着我的目光总让我其实她是想要剥了我的皮看我的骨头的感觉。 就那目光吧,怎么说呢,好像不是在给我做孕检,而是在做一个细胞工程学的研究,力图把我的细胞质、细胞核都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一看到底那种,挺不能理解的。 直觉令我对她非常不喜。 她问了我一些日常的问题,包括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最后一次同房,此前都做过什么检查、有没有药物过敏史、有没有遗传性的家族疾病等等。 我一一的回答之后,她在键盘上一顿敲,打印机哗哗的打印出一小撂单据,咔咔盖上她本人的印章后,右手一抬,交给我身后站着的南风,“去交钱吧,交完钱先去抽血,等待结果的时候再去做b超。吕小姐和我熟,b超那边说好了,直接去做就行,不用排队了。” 单据一共十二张,不同的名目,却有九张是需要抽血化验的。 我看着这些东西犯愁,突然就后悔过来了。 没做过产检,从小到大我连感冒都没有生过,仅有的几次来医院不是陪诊就是探望病人,真的不了解做个产检还要这么的麻烦。 而且抽血,这种检查方法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因为我从记事开始,就总是被我爸妈耳提面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受伤,更不能流血。 一家四口人,三口天天的和我说同一件事,这让我把那些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几乎等同于座右铭。 就连进入青春期每月一次的大姨妈,我妈都严防死守,硬是没让我在非叶家的场合滴过一滴血。 和周时予结婚后,每个月的特殊时期,我妈都会把我接回家,姨妈结束之后再送回明月湾。 如果我没有记错,唯一的一次失血,应该是新婚夜。只不过那天我和周时予喝的都有点多,失点血对我来说出现什么后果,我并不知道。 好在周时予对我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自然没有发现我每个月回娘家住的日子与平常的每一天有什么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时予对我的不放在心上,实际是帮我非常好的瞒住关于我血液的秘密。 小时候也曾问过我妈,为啥这么小心不能出血,是因为我拥有上古神奇血脉吗? 那段时间总是看仙侠片,对于拥有功能强大的神奇血脉有着异样的执着,老是希望自己就是那种神奇血脉,只要一点点就能拯救苍生,那得多牛逼。 我妈总是含含糊糊,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说要我记得就行。 一问我爸,我爸就说小孩子不要问些没用的,告诉你什么就听什么得了,少打听。 后来被我问的烦了,直接甩给我一张多年以前的化验单,说我是举世罕见的熊猫血,万一受外伤严重需要输血,可能一时半会找不着合适的血型,有生命危险。 流血会有生命危险这个认知,是真把我吓坏了。 你想想,谁不怕死啊对不对。 第138章 领会错了 流血会有生命危险这个认知,是真把我吓坏了。 你想想,谁不怕死啊对不对。 我把这个事情记得牢牢的,二十五年,从没有在外边流过一滴血。 因为我怕死。 世界如此美好,我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才不要死。 在我的意识之中,活下去等于不能流血。 可是,今天,孕检,却要我抽不知几管儿的血。 怎么办? 抽不抽? 之前我做过科普,孕检是一定要抽血化验的,因为母体各种指标是否正常直接影响胎儿的健康。而获得这些指标的方法之一,就是验血。 只是昨天和田田约定今天来孕检时,居然把这个事情给忘脑后去了,见到单据才想起来。 一孕傻三年,前人诚不欺我。 怎么办呢,这血抽还是不抽? 抽了,违背我妈的教导,万一出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不抽,可这是孕检的必要项目,全国的准妈妈都是这么做的,我又凭什么例外。 就是我妈带我来,也得按这个流程检。 咋整,和我妈说一声儿? 吕田见我犹豫不决,以为我是害怕扎针,拉着我的手坐在外边的侯诊椅上,轻言软语的安慰我。 整体的意思就是,这里的护士都特别厉害,准保一针就扎准。还有扎针像蚊子盯了一下,并不疼,要我勇敢面对。妈妈没有那么好当,不做出点牺牲是不行的。 她说了好久,也说了好多,我还是没有想好。 想了又想,仍然觉得抽血这种大事,不能擅自做决定,事关我的生命安全,还是要我妈说一下。 我掏出手机想要给我妈打电话,吕田脸色骤变,一把按住我的手,问我,“你给阿姨打电话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呀。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排队抽血,一会等的人多了,要排好久,你受不了的。” “不干嘛,我告诉我妈一声,省着她惦记。” 没有提及爸妈给我单独立的家训,这毕竟是叶家的私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重点是,我做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到现在也不知道的务究竟蕴含着十足的 “哎呀,孕检都是这么做的,告诉阿姨你也逃不了挨那一针。苏苏,什么时候你变成妈宝了,这点小事也要找阿姨。” 她嗔怪的瞪我一眼,抽过西风手上的单据,“乖乖等着,我去交费。” 吕田前脚刚走,南风就一脸凝重的说,“老板,你是不想抽血化验吗?如果是,那咱们就回去吧,明天让夫人陪你来也是一样的,夫人一定比吕小姐稳妥得多。” “暮总和大叶总给我们安排的任务是保证你不受伤,我理解抽血也属于受伤的一种。您不想和夫人说也行,那我和暮总说一下总行吧。”西风也是忧心忡忡。 “而且出门时夫人特地说了那么多遍,要你千万不能出血。还有那位吕小姐,好像特别急切的想要你去抽血似的,我觉得很蹊跷。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咱们都得汇报一声儿。” 挺好俩姑娘,咋就这么固执呢,唉。 “这么点小事,不用跟我哥和暮江寒说。扎个小孔而已,算不上受伤。他们都忙,哪有时间理这些小事情。” 正说着,吕田回来了,风风火火的,拉起我就走,“抽血窗口现在正好没有人,我带你过去。” 吕田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急。 做为干妈,她为九月做点什么无可厚非。只是她给我的感觉比开心要重的多,是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兴奋。 倒是和南风说的急于让我配合抽血的感觉不谋而合。 脑海中突然的警铃大作,一把就挣开了吕田的手。 “不行,我还是要和我妈说一声。” “抽个血有什么可说的?哦,我明白了,你是怕疼吧。真是个胆小鬼,放心,不疼的,就像蚊子咬了一口似的,很快完事。快走吧,一会窗口那里人多了,还要排队。” 吕田拖着我又要走,被西风一把拍掉她的手。 “吕小姐小心些,我老板身子重,受不了你这样拖。”南风突然出手,握住吕田拉着我的那只手腕。 吕田脸色一白,停下脚步,攥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松开。 然后,我就看到吕田的手腕那一圈儿红的有点发青。 “我家老板不想做化验,请吕小姐不要过多干涉,让我们老板自己做决定就好。” 吕田稍愣,脚步随即停下,她顿了顿,继续说服我去抽血。 “你怎么了苏苏,你看看,这些都是待检的孕妇,每个人都开着这种单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要抽血,你担心什么呢?害怕?呵呵,怕什么,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一会儿扎针的时候,我负责给你捂眼睛。” “抱歉田田,我必须和我妈妈说一声。”我坚持自己的决定。 她越是劝我,我的疑心越是重。 “有什么可说的,不是我说你啊苏苏,你要学着长大,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父母啦。这点小事情,你”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吕田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有什么话她都会直接和我说,而不是隐晦的用语言pua我。 可是,她说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就是在说我自己什么也不能做,是个凡事都依靠家里的废物。 我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叶家一年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合约是我谈下来的,每一项重大决策都有我的参与,我在行业内拿过国际大奖,想要和我合作甚至想要请我去做设计总监的国际名企不是一家两家。 更不要提周家一半以上的客户都是我在维持,没有我的周家等于重回解放前。 这样的我,会是个妈宝女吗? 田田她干嘛要那样说我呢? 难道为了我的血,不惜用语言pua我? 不,田田只是为我着急而已,绝不会是这个意思。 一定是我领会错了。 “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呢?” 我哥的声音突然出现,吕田神色瞬间慌乱,她长长的呼出两口气,直到我哥大步的走到她身后,方才努力的扯起一丝笑容。 第139章 有点过了 “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呢?” 我哥的声音突然出现,吕田神色瞬间慌乱,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两口气,直到我哥大步的走到她身后,方才努力的扯起一丝笑容。 她转过身,看到我风光霁月的亲哥哥,乖巧的开口说道,“扶澜哥你来得太巧了,快帮我劝劝这小祖宗吧。这不嘛,我陪苏苏产检,医生连单子都开好了,钱也交了,她害怕不敢做,怎么劝都不行。扶澜哥,帮帮忙。” 说到后边,她的语调变得又柔又嗔,倒像和男朋友撒娇的邻家小妹,眼尾的羞涩我看了都心里发甜。 她双手合十,娇憨的模样特别可爱。 我哥可能是着急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额头覆着一层薄汗,越过她在我身边站定,眼睛探照灯一样扫视我。 “还没抽?”我哥俯身问我。 我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我正想打电话告诉妈一声呢。” 吕田抓准时机咯咯的娇笑,亲昵的抱着我的肩膀说,“扶澜哥你可不知道,苏苏啊,现在可是妥妥的妈宝,抽个血还要和阿姨说,可把我笑死了。你说她现在是怎么了,我好像不认识她了呢。” 扶澜公子听闻此言,眉头几不可见了蹙了一下,眼底蒙上一层不悦的阴影。 我不由暗怪吕田过于心急了。 想要讨好扶澜公子,就要对他唯一的妹妹好到于上去。像她这样又是妈宝,又是质疑的,只会惹扶澜公子不满。 “叶家这一代只有苏苏一个女孩,妈宝点也正常。打着好心的旗号带她来孕检,却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也让我好像不认识你了。感谢吕小姐陪苏苏来医院检查,人我就先带回去了,你也回去吧,稍后我会亲自选几样礼物表达谢意。” 我哥不由分说,拿掉吕田的手臂,丝毫面子也没留地揽住我的肩转身就走,半点迟疑都没有。 “扶澜哥,产检不做了吗,钱都交完了呀。”吕田扬起手上的单子,竭力的想要拦住我们。 然而,这可是以冷面闻名锦城的扶澜公子啊,怎么会让她有继续逼迫我的机会。 “不做了,东风看下多少钱,转给吕小姐。” 我哥的不留情面,让吕田特别的尴尬,拿着单子的右手还在半空举着,脸色一点点的变的苍白,有点可怜。 吕家再落败,也不差几百块的化验费,我哥有点过了。 “哥,你干嘛呀,田田大清早的陪我过来,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我不能把她扔医院。快放开,要不你叫她和我们一起走。” 我哥不肯理我,铁臂牢牢的箍住我的肩膀,脚下像踏着风火轮一样,我得小跑着才能稍微跟得上。 “闭嘴,回去再和你算账。”扶澜公子面色冷戾,有点吓人。 抽几管血而已,至于吗。 来了就发脾气,还把我姐妹扔下,好没礼貌。 可这话我只敢想想,半个字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是我亲哥哥,父母不在的场合,他拥有我的完全管理权。 我怂怂的被扶澜公子挟持着,在电梯口等电梯上来。 不过半分钟,电梯门无声的在眼前打开,里边的人鱼贯而出。 我生着闷气,也没注意电梯里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但如果我能预知里边会出现什么人,我一定选择坐另一部电梯。 和垃圾见面,会折寿的。 “哥,苏苏你怎么在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要做什么检查,我陪你过去。” 熟悉而厌恶的声音突然出现,我诧异抬头,看到周时予站在我面前,孟夏裹着臃肿的灰黑色羽绒服站在他的身后。 她头上戴个红色绒线帽,帽顶处挂着个小圆形,给本有些闷的帽子增加几许俏皮。 脸上的伤基本好了,看得出五官的分布。只是眼睛里射出来的嫉妒之光,仍然让我无法苟同。 人我也让了,家我也让了,连周家的公司我都在一步步的让,甚至周家我的衣服首饰什么的,一件都没有收回来,她现在穿的这件就是我两年前购买外套时送的赠品。 我都没和她计较呢,她还有什么可嫉恨的! 是,我的人是打了你,可那也是你作恶多端,咎由自取,半分也怪不到我身上。 要不是顾及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本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原则,我能送你一副银手镯。 没把你送进去已然是我的仁慈,你还嫉恨,真是有病,不知好歹。 周时予面对我的手上捏着几张a4纸,应该是检查报告。最上边那张报告的中间靠上部分印着四张图片,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下边的结论能看到一部分:宫内早孕 我的心里有一刹那的悸动,目光在报告上停留一秒,很快移开,手却下意识的盖在小腹上。 显然,孟夏是来做产检的。 那也是他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又是他多年深爱的人,周时予陪同前来,实属正常。 我不是嫉妒,也不是生气,只是意难平。 不见到他的人还好,我觉得我的日子能平静的过下去。 每见到他一次,上辈子的那种恨就会自动自发的出来,让我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想要毁了他,毁了周家。 上辈子啊,恨太重了,真的无法释怀。 “不必。”说完,我抬腿迈进电梯。 周时予浓眉微耸,似乎不能理解我的疏离,想要阻拦我的离开。 西风和东风唰地挡在我身前,他想要靠近都没可能。 这种情况下,有我的风组合就够了,扶澜公子尽量不要下场和他撕逼,太丢身份。 “苏苏别这样,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爸爸,你做孕检我理应陪你,这是我该尽的义务不是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陪陪你而已。” 什么叫理应陪我,过去想要你陪你不陪,整天思念你的小青梅;现在用不着你陪,见你就闹心,你显的什么欠儿! 晦气。 好好陪你的小绿茶得了,招惹我干嘛。 没有你陪,我的小九月会更好。 懒得理他,多说一个字都嫌累。我转过身,把后脑勺留给他。 电梯门适时的关闭,把他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老天爷啊,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和这个渣男碰面了,偶遇也尽量避免,谢谢。 第140章 尽管来战 电梯门适时的关闭,把他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老天爷啊,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和这个渣男碰面了,偶遇也尽量避免,谢谢。 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把周家团灭。 现在的我怀着娃,不适合做那么血腥残忍的事情!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我被扶澜公子控制着、推到他的奔驰大g的后座,南风和西风一左一右,东风有眼色的爬上副驾坐稳。 知道的这是家人对我的保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坏人挟持,看的这个严密。 严密归严密,不过,我很心安。 有家人在,我总是会心安。 这世上谁都可能算计我,只有我爸妈和扶澜公子,永远不会。 我是他们的宝,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绝不会让我受伤。 汽车驶过医院门口,等在那里左右张望的周时予不要命的朝着我们的车冲过来,嘴里喊着什么,手也胡乱的挥舞。 那副又急又乱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平时的温润淡然! 孟夏站在台阶上边,一脸的怨毒。 可惜北风太烈,周时予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车已经开出很远了,他还跟着车在跑。 车速加快,他在后视镜中逐渐变小,最后消失。 扶澜一路沉着脸,不知是为我孕检还是为碰到周时予。 反正两件事现在看来都挺糟糕。 我虽莫名其妙,却也不敢招惹他。 平时都是我耍无赖,要他为我做这做那。可到了真格的时候,我还真怕他,小时候他揍过我两次呢。 回去的路上,吕田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一个劲儿的问我扶澜哥是不是生她的气了。接着就是自责,说她没有照顾好我什么什么的,只字不提要我去抽血化验的事。 说真话这个事情真和她有没有照顾好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主要原因就是我家里人对我太过重视。 而我的血,不能随意碰。 直到现在,我仍然相信吕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陪我做个产检尽一尽心意而已。 那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嘻嘻,我哥就是小题大做,没什么的,别放在心上。你赶快回去吧,让你白跑一趟,对不起哈。改天约,我请你吃大餐。” 好容易把吕田安抚住,我偷瞄一眼我哥,还是一脸冰霜。 这可咋整! 究竟哪疙瘩把他给惹着了呀。 血又没有真的抽,生的什么气! “哥,你咋知道我在妇幼医院?” 没话找话呗,不然真没法整。主要是他拉个脸不说话,我心里没底呀。 “你说呢?” 这话说的,真能把人噎死。 我要是自己说,还问你干什么? “妈告诉你的?”接着没话找话。 扶澜公子一声冷哼。 前座的东风弱弱的举起左手,“老板对不起,是我通知的暮总。” 难怪。 可是,通知的暮江寒,怎么是我哥来的? “隔壁市的工程出现点小问题,暮总起早过去隔壁市了。” 我: 你赶不回来就赶不回来,告诉我哥干嘛,可把我这小心肝儿吓的乱颤,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了似的。 回到家,我妈正在焦急的等我,连我爸都回来了。 我看看冷着脸子的扶澜公子,困难的咽唾沫。 这是要三堂会审? 没犯啥要命的大错,不至于吧。 事实证明,真至于。 我爸我妈我哥,三个人轮番对我进行严肃的说教。 虽说意思都是一个,但所说的内容却不尽相同,听的我振聋发聩,昏昏欲睡。 几次想要插嘴解释一下,我真的会打电话和他们说的,不可能擅自决定取血,一直都没有机会,根本不给我张嘴的机会。 三风见我憋屈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好容易三堂会审告一段落,我见缝插针的说道,“爸,妈,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九月都三个月了,网上都写了,孕检是必须做。不让抽血化验,那您二老说,还剩下啥可查的。” “行了,上楼休息会儿去,吃饭再叫你。孕检妈妈会给你安排的,就这两天,别急。你就记着,不论什么原因,不能动你的血。”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熊猫血的原因,以叶家的权势,弄点血来存着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让我如此小心,肯定有我所不知道的原因。 那可是我的血,我就没有权力知道不能流血的真正原因吗? “爸妈哥,你们肯定有秘密瞒着我对不对。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血究竟有什么秘密。让我知道重要性,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是吗?” 我哥一句话把我撅回来了,“你不用自己保护自己,有南风她们呢,你擎现成的就行了。” 我: 叶家是个没有人权的家族,对于我个人来说。 结束三堂会审,时间已经十点三刻,我是又渴又饿,头晕脑涨,耳朵里堵得满满的。 我带着家人沉甸甸的嘱托“对一切人和事保持警惕,不要轻信任何人”,听话的回房间休息,把自己放平在床上以后,掏出手机准备斗会儿地主打发时间。 却见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微信里的未读消息也是一片红。 打来电话的有吕田,也有暮江寒,最多的却是周时予。 微信未读消息主要来自于周家人,意外的是,孟夏也给我发了两条。 “叶扶苏,你已经和时予哥哥离婚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缠着他。”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他了。 “请求你仁慈一点,别打扰我们的生活。医生说我的宝宝很健康,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快乐的。请求您,别剥夺宝宝拥有父亲的权力好不好?” 放狗屁,我什么时候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nnd,这是欺负我不会反击是怎么地。 不稀得搭理她,把她当成屎臭着,在她看来,倒是软弱可欺了。 自己看不住男人,还有脸来找我的茬儿,真有勇气。 “一、垃圾就该放在垃圾桶,放心,我没有把扔掉的擦屁股纸再捡回来的习惯,送你做餐巾纸吧;二、不要再打着你时予哥哥的旗号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告你骚扰;三、你该问问宝宝有你这样的母亲,他会不会愿意投生到你的肚子里;四、看好你桶里的垃圾,别让他出现在我眼前,很膈应;五、想我起诉你伤害罪,尽管来战。” 第141章 直男加纯情 一长条消息发出去,对话框里秒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应该是正在想尽难听的话咒骂我。 我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连下一篇小作文该写什么都想好了。 正好无事可做,来场语言战争也挺有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借此机会骂她一顿,出出心里的郁气也不错。 高高的挽起袖子等着她的消息发过来,把她完虐。 可直到我眼睛都发酸了,也没发出来什么,反而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消失了。 完鸟,人家不战而退了。 合着我把机枪大炮都准备好,人家撤退了,闪的我腰疼。 周时予和张家荷的消息我都没有听,直接标记为已读后,关闭微信,转读邮件。 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何必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呢。 周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我再为他们做什么。 星南项目方居然发了一条通知,说是项目紧急,竞标时间提前,预计正月二月末至三月初。 因为原定的五月动工,提前为四月。 其实在星南,那种常年没有冻土的城市,冬季施工都没有问题,工期提前也并不奇怪。 叶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作为一种福利,员工每年的年假会从除夕一直放到元宵,正月十六正式上班。让忙了一年的员工可以好好的和亲人聚一聚,尽情的过几天快乐轻松的日子。 也就是说节后上班我就有可能出差星南,去参加竞标。 这日子过的,真是充实。 行吧,我要充分利用年假,把标书弄得更加的尽善尽美,一举拿下项目。 吃过午餐,我看了会儿标书,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只觉倦的不行,索性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觉,脑袋挨着枕头,立马赴了和周公的约,把棋下的这个过瘾。 睡沉了便开始做梦,乱七八糟的,各种人,各种烂事,似乎还看到上辈子的场景,小九月抱着我缝给她的玩偶坐在院子里看陈叔给花园锄草,爸妈和哥哥的墓地无人打扫,铺满落叶 心焦、心烦、心痛! 一觉醒来,已是日暮西垂,屋子里暗了下来。一条橙色的光挤进我的窗子,调皮的在窗格子上跳跃,我不由看的出神。 回想起上午在妇幼医院,我哥对待吕田不假辞色的样子,特别的担忧。 扶澜公子打小身边的异性就只有我和我妈两位,长到快三十岁,连女生的小手手都没有牵过,真正的直男加纯情。 他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小学妹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捧着一束香水百合跟他当众表白,结果被不解风情的扶澜公子捂着鼻子一脚把人踹水坑儿里去了。 没办法不踹,扶澜公子最讨厌百合的香气,还有轻微的过敏,接触到百合就会一直打喷嚏,眼睛鼻子全部变红。 这件事很快传的人尽皆知,小迷妹因为爱情和面子双向受挫,病了一个多月才重新活过来。再见着扶澜公子,绕着走。实在避不开迎面碰上,必然是未语泪先流。 那一踹的记忆实在太过惨痛。 打那以后,扶澜公子远播的艳名变成冷名,令无数女孩子对他只能对他遗憾远观,而不敢近身亵玩,甚至递情书都只能趁他不注意,塞在他的桌洞里。 因为没有哪个正常女生会愿意在无法预知事情结果的时候,自己落到被踹水坑儿的地步。 爸妈见他不近女色,一度以为他的爱好是男,开明的已然做了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的精神准备,打算把偌大的叶家交给我,相较于扶澜公子,好歹我会有后代,能有人把叶家的一切接手。 却不料这棵铁树居然在而立之年要开花,居然和我的好姐妹有看对眼儿的意思。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我做为妹妹,那得往死里支持加帮忙。 好姐妹嫁亲哥哥来个一家亲,多么地好呢。 可是,不经事不知道,一遇上事就明白了,扶澜公子还是当年那个不解风情的冷酷直男。这些年只顾着谈生意赚钱,成为锦城巅峰级人物儿,可男女之事方面,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上午在医院,我直男的哥哥拎起我就走,半点面子都没给田田留,搞不好田田已然生了哥哥的气,她好容易提起的觊觎我哥这棵高岭之花的勇气又得回到原地。 哪怕他看一眼吕田呢,总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可以继续走不是! 为了粉碎我哥打一辈子光棍儿的魔咒,我决定帮帮他。 电话打过去时,吕田声音嘶哑,这让我略显意外。 不是我哥走了以后一直在哭,把嗓子哭哑了吧。 我这不解风情的哥哥啊,看把人女孩子难为的,这可咋整! “有事吗苏苏。” 田田微微的喘息,似乎正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我不免担心,以为她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连忙把语音通话切换成视频,想要看看她在干嘛。 不想,她那边直接拒绝,说她正在洗澡呢,不太方便。 如果是洗澡的话,那确实不太方便。 可是 我扭头瞄了一眼余晕尚在的天色,对于她选这么个不当不正的时间洗澡表示不能理解。 “一会儿出来吃饭,我请你,吃什么你定,定好把位置发给我就成。” 吕田默了一会儿,直到我又说了一遍,她才爽快的答应了。 十五分钟左右,吕田把位置给我发了过来。 居然又是宁归。 “吕田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和宁归年轻的小奶狗有一腿?我和你说,你但凡有一丁点的分心,可能都和扶澜公子终身失之交臂。” “不许胡说,没有的事。”她倒回的快。 “那为什么连我哥想要过去都得派人预约的宁归,你只用十五分钟就能搞定?从你家到宁归,可能连路途都不止十五分钟吧。” 吕田的表现有点超乎我的认知,这让我对她不得不产生疑问。 对于未来有可能是我嫂子的人,必须得看紧了,不能让她和我哥八字还没半撇儿就先红杏出墙。 “我爸恰好在那附近,过去帮我看的,恰好今天那里没什么客人,这才定的上。还不是寻思你爱吃那儿的菜嘛,不然我岂能动用我老爹?没良心的东西,你要是敢在扶澜哥面前说我不好,看我不揍你闺女的。” 第142章 谁都不容易 “我爸恰好在那附近,过去帮我看的,恰好今天那里没什么客人,这才定的上。还不是寻思你爱吃那儿的菜嘛,不然我岂能动用我老爹?没良心的东西,你要是敢在扶澜哥面前说我不好,看我不揍你闺女的。” “呀,你还敢打我闺女的主意,信不信我揍你未来老公?” “信,你那脾气打谁我都信。算了,我不揍你闺女了,揍你咋样?” “敢揍我我就用我的玉指挠你,不把你挠成土豆丝绝不罢手。” “你要是有本事把我挠成土豆丝,我立马点火炒上,加点辣椒和香醋,好好的喝上一杯。” 吕田恢复成之前我所熟悉的叽叽喳喳、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让我心里异样的感觉淡了不少。 都怪三堂会审,把我弄的草木皆兵。 叶扶苏你可真成,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 七点,我准时到达宁归,坐在预定好的位置上,吕田还没有到。 店里果然没有什么人,清静的很。 最里侧的角落里有两桌客人,安静的吃东西,不时的交谈,也是压低声音,非常注重礼仪。 我的电话拨出去只振铃两声,对面已经接起,“到了到了,给我一分钟。” 她的声音很近,似乎在听筒之外。 我转眸看向入口,吕田风风火火的冲入,站在门边辨认了一下方向,和我招招手,踮着脚小跑过来。 “还以为孕妇麻烦会迟到呢,却是我晚来了。问了没,今天是给咱什么菜?我想吃他家的清蒸三文鱼好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 吕田压着声音,脱下身上的厚毛呢外套,露出里边乳白色澳毛修身长裙。可能出来的匆忙吧,腰间的收带一侧收紧,另一侧长长的垂着,领部也有点凌乱。 我不由有些纳闷。 吕田性格外向,却是个非常细心的人,非常注重个人礼仪。出门在外,哪怕就是去超市买个菜,也必然要收拾的妥妥贴贴。 这是作为上流名媛必备的功课。 像这种腰带只收一侧而不自知的情况,我从未在她的身上看到过。 我正琢磨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她从纸巾盒中连续抽出几张纸巾擦拭额头的汗珠儿,红润的面颊上挂着几分慵懒。 大冬天的,做什么能弄出一脑门子的汗珠,以至于她从家到这里还没有消下去。 我的视线恰好落在她略显毛燥的发梢上。 约饭的时候,她不是正在洗澡吗,为何头发却像没有洗过一样,甚至在我的位置上,隐约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很奇怪的味道。 她没洗澡,还是洗澡过后又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 如果是前者,田田她,为什么要骗我? 还是说,死丫头有事瞒着我。 别怪我遇事想的太多,从小接受的严格教育让我对于人和事有着清醒的判断和认知过程。 上辈子的叶扶苏恋爱脑,明明什么都察觉到了,还要装作一无所知,自己骗自己的,想要周时予回心转意。 重生回来后,我无数次想起这件事,无数次骂自己傻b,守着个人渣舍不得放手,纯属脑子有病。 如今老天给我了重新来一回的机会,我定是要好好的走完这一生,弥补前世的遗憾,活出自己的精彩,也报前世的仇,让叶扶苏不会白死,小九月的罪也没有白受。 所以,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个人,我都会用客观的角度去看。 吕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意用怀疑的眼光对待她,有疑问就要问出口,让她亲自给我答案,而不是胡乱揣测。 “不是刚洗过澡?做什么去了,弄得一身怪味儿?” 吕田正在擦汗的手顿了顿,飞快的瞄了我一眼,无奈笑说,“还不是我爸吗,听说最近外边不太平,害怕我吃亏,给我安排了跆拳道的课。本来想洗完澡再去,结果和你说电话耽误一点时间,道馆那边催的紧,我就没洗。” 她揪起裙领闻了闻,秀气的眉头倏地凑在一起,嫌弃的用手在鼻前扇扇,“还真是有味儿了,真难闻。苏苏我和你说,教练老变态了,要我踢了两百下腿,累得我挥汗如雨。我这腿啊,还有这腰,都快断了。” 理由还算合理。 她刚进门的时候,确实脚步踉跄,下盘不稳,倒真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被折磨到浑身无力的感觉。 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因为我感同身受。 豪门子弟有什么好的,每天除了绞尽脑汁的做策划、做设计、做营销、做管控,还要提防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的危险。 精神和身体双重疲劳。 没钱有没钱的苦,有钱也有有钱的难。 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 “练练有好处,但也不用那么拼。大不了再出门配两个助理,你看我,走到哪都跟着人,又安全又拉风,多好。” 其实,我对于每天都有人跟着,也表示无奈却无力反抗。 其实走哪都有人跟着这种感脚真不咋好,做什么都好像有人看着一样,别扭。 吕田微微的叹息,目光变淡,俏丽的脸蛋难掩失落,“不怕你笑话苏苏,你也知道,吕家这两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锦城上流除名。融资不成功,转型困难,未来堪忧。目前我是没有条件做到你那样的,凡事只能靠自己。” 我不由为自己的说话不过脑子而不好意思。 吕家原本就不如叶家,现在更是由上流降为末流,而叶家还在持续攀升。 幸好吕叶两家是世交,不然田田恐怕会以为我在隐喻吕家的没落。 “有什么的,做生意,谁家还没有个波动,有吕叔叔在,用得着你在这悲春伤秋啊,快收好你的杞人忧天得了。你好好练,回头我告诉我哥一声,就说吕田田小妞立场做名合格的女汉子,没他什么事,让他闪远点儿,可别阻碍吕田田小姐成为武林高手的路。” 提到我哥,吕田的情绪明显更加低落。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说了好几句都没应我,然后我看到有一颗晶莹的液体掉在桌面上。 第143章 没追上 “干嘛呀还哭了呢?你就那么怕给我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呀。好了好了,我不告诉我哥还不行吗。快别哭了,我哥要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还不得揍我呀。” 我有意的调侃她,并成功看到她的耳朵尖变红了,眼泪却掉的更凶。 究竟是女孩子,提到心爱的男人,难免羞怯。可想要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是最完美的那种期待,让她很彷徨。 真心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劳心劳神又随时患得患失、倍受煎熬的事。 说了不少好话,她终于收住眼泪,一边擤鼻涕一边和我老生常谈上午孕检的事。 “对不起苏苏,我真的只是好心陪你去产检,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帮我和扶澜哥说说,让他一定不要生我的气。” “知道,我也没怪你啊,我哥也没有,他就是不会表达,直男病,大惊小怪,你别和他一样的。这不吗,我家这一代就我一个女孩子,受重视程度有点过头,别放在心上。等你嫁过来以后,他最在乎的女人变成你就不会这样了。” 吕田用力的摇头,大眼含泪,欲落不落,特别的招人疼。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让我看不清楚的幽光。 “不怪扶澜哥,是我想事情不周全。叔叔阿姨一定早都给你安排好了孕检,我还偏要带你去。是我的错,扶澜哥都是为了你,我不怪他,真的。” “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老是说真的,我要是连你都信不过,这世上真是无人可信了。” 吕田看了我一会儿,确定我是真的没有惯她。这才抹干眼泪,开心的笑了,“那就好,我可不想让扶澜哥误会我。” “放心吧,不会。” 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扶澜公子自然真的不会误会于她。 因为是闺蜜局,害怕田田不自在,我让西风和东风坐在稍远点的位置等我。 开始她们不同意,直到我拉下脸生气,她们才勉强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自己带来的水,桌上的东西一样也不碰,眼睛粘在我身上似的,一刻也不肯离开。 惹的吕田撇了好几次嘴,说我都快成国宝了,吃个饭还要保护,法制社会,谁还能当街打劫不成,吐槽我爸我妈对我太好了,这样会把我宠成无能人士的。 我笑笑没有作声。 不管用得着还是用不着,总归是家里亲人对我的保护,虽说我也觉得过于高调,但还是会全盘接受,因为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和九月好。 现在的我和九月,遇到危险,自保能力很弱,有人保护最好。 上辈子给我留下太多悔恨和遗憾,爸妈和哥哥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我欠他们的太多了。 总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总是不听他们的劝告,结果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这辈子,我重新活了一回,别的全都不重要,孝顺爸妈是第一,照顾好扶澜公子是第二,平安生下小九月是第三,别的人或事全部靠后。 所以,对于爸妈和哥哥给我的或要求我做的事,我绝不会拒绝或否定。 只有现在保护好自己,我才有以后保护他们的机会。 菜上的很快,并没有吕田想吃的三文鱼。菜色偏清淡,色香味俱全,我一看就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的挺开心,最起码吕田的心结解开了,不会因为早上的事,误会我哥哥。 回去的时候,外边飘起小轻雪,温度似乎又下降了,风硬的很。 我和田田站在台阶前等着西风去取车,东风站左侧不远处的廊柱那里,和我不过数米之遥。 也不知怎么回事,饭店里传出一阵喧闹声,好像发生激烈的争执。 我奇怪的看回室内,想要看看热闹。 突然,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骤然出现,像一发出膛的炮弹,直朝着我而来。 吕田一声惊叫,两臂猛地抱住我,让我后退的脚步不得不被迫中止。 她的突然出手,让我始料未及,也躲闪未及,待回过神来,只觉手上一痛。 我猛地一惊,反应灵敏的把手缩回外套的袖笼内,利落的后退一步,大叫一声,“东风。” 东风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助理,在我发声以前,已经发现危险,人就冲了过来。 人未到,腿先到,一脚踹在黑衣人的肩膀上。 黑衣人脚下恰好有块冰,人没站稳,被踹得向侧边飞出去。 这时,东风已经到了我跟前,一把推开吕田,抓起我的左手仔细观察。 如细瓷般的手背上,多了一条超过五公分的划痕,伤口处皮肤破了,庆幸的是没有出血。 或许是我站着的地方光线太暗,而我的反应也比较灵敏,那个人的攻击并没能成功。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心脏压抑不住的嘭嘭狂跳。 害怕令我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连忙撤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爬起来就跑。 东风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怒意翻涌。却仍不动如山的守着我,脚步都没有挪一下。 大概她是害怕这只是攻击的一个组成部分,用来调虎离山。宁可放黑衣人逃跑,也不肯离开我半步。 这时,不知打哪又窜出来一条黑影,紧随着黑衣人而去。 周时予?他怎么在这里? “还好,没有出血。”东风看出我的紧张,温声安慰我。 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目光冷静而凌厉,像只机敏的豹子。 “苏苏,你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吕田焦急的低呼,想要抓我的手,被东风闪身隔开了。 她有些受伤的看着我,我则沉默的盯着手上的伤。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并没能抓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刚刚如果吕田没有抱住我,那个人伤到我的可能性极小。 是吕田的双臂,让我失去第一时间避开袭击的机会。 周时予很快返回来,跑上台阶的时候,顺手在地上拣起块亮晶晶的东西,递到我眼前,“那个人跑的太快了,没追上。”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不知是不是东风那一脚踹伤了黑衣人。 第144章 敢做不敢当 “这是什么?”我盯着周时予手上拿着的一块碎掉一角的长方形薄玻璃片。 东风秀眼微眯,冷声道,“只是无菌玻片,那个人应该是想取你的血。” 又是血。 我的血究竟有什么神奇妙用,被人惦记至此!连吃个饭,都能被袭击。 看来回去得好好问问爸妈,被人惦记就算了,我不能连被惦记的原因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 周时予担忧的看着我的伤,听到我的问话,他抬起头,眸中微光点点,郑重的说,“苏苏,我说过,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所以,他是在保护我? 我不由纳闷。 刚才吃饭的时候并未见到周时予,难道他知道今天晚上我会受到袭击,一直等在外边? 我吃两小时,他就在外边等两小时? 他如何会知道我将在今晚受到攻击? 我怀疑的研究周时予的神色。 他坦然的站着,面对我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 此时的他,倒和我记忆中的大男孩极为相似,有点旧时的模样。 西风焦急的从黑暗中跑出来,刚拐出来,便着急的喊着,“东风,我们中计了,老板没事吧。” “没事,手背划破了一点,但没有流血,那人跑走了。” 西风冲过来握着我的手看了两眼,便望向院门之外漆黑的空巷,目光寒戾,仿佛一匹愤怒的狼。 “看到是什么人吗?” 东风摇头,眸底暗光频闪,“第一次见,应该是外边来的人。车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刹车线被破坏了,连撞两辆车才停下来。我担心老板有危险,先跑了回来。车不能开,我们需要找人接我们回去。” 这让我更加的确定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伤害。 平时过来吃饭,车都是停在院外,今天却有人引导我们把车停到后院,这是其一。 有人剪断刹车线,这是其二。 西风去后院取车,东风一个人守着我,原本以为是正常,现在看是有意的分化我身边的守护力量,方便下手,此为其三。 我和吕田有约的事情,除了叶家人,便只有风组合和吕田知道,周时予是如何获知这个消息、又及时出现在现场的,此其四。 还有,我万般不想怀疑的吕田,就在刚刚我还想要撮合她和我哥哥、想要她做我亲亲嫂子的好姐妹,结合她在电话中和事实不符的表现,以及事发时抱住我、让我错失避开受伤的一幕,我不得不想,她会是那个把我来归宁吃饭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人吗? 此时我不由怀疑,上次在饮品厅,她受伤后握在手心的那块碎玻璃,真的只是巧合? 毕竟,碎片极其锋利,触之必伤,向来娇气怕疼的吕田却稳稳的握在手心,如今想来,实在蹊跷。 还有宁归,它在整个事件之中,扮演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如果针对我的人其目标是我的血,那么,我有理由怀疑这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可是,为什么呢? 我和吕田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从小吃一个碗里的饭,一个被窝也睡过数不清多少次,我有的东西,只要她喜欢,全都会眼都不眨的给她一份相同的。 说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绝不为过。 为什么配合别人取我血的人,却是她? 心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真心对她们来说真的那么不重要吗?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践踏我的真心。 周时予是,周家父母是,吕田也是! 我不免又想起江鱼鱼,暮江寒给我的答案是照片是真的,但江鱼鱼是假的,我信了。 现在把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放在一起再去想,江鱼鱼真的是个骗子吗? 暮江寒隐瞒我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有依靠,我懒,但是,我不傻,不可能经历这么多的事,还看不出其中有问题。 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后面,有着我所不知的前尘过往。 心里的念头升起来,便很难再压下去。 我不由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吕田--我最好的朋友。 “田田,别骗我,我想要知道今天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你的存在。” 我冷静的问吕田,眼睛却紧盯着她的,但凡她有一点点的异样,都逃不过我的观察。 吕田听了我的问话微愣一下,很快的移开眼睛,避开我的注视。 我难过的笑了。 果然,她让我失望了。 “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吕田轻声问我。 在她的眼睛里,很深的地方,藏着难言的痛苦和挣扎,更多的却是强词夺理的愧疚。 那种急切看在我的眼中,就是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并不是无辜和自证清白。 而愧疚,呵呵,有什么用呢?做出背叛之行的人是她,她就是悔青肠子,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的。 “苏苏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发生这种事我根本就没办法预知。”吕田还在极力的想要撇清自己。 做坏事和说谎话,她显然并不擅长。 我淡淡的笑着摇头,失望愈加的深了。 敢做不敢当,她不是我幼年时期和我一起发誓永远做对方靠背的那个勇敢女孩了。 “上次在冷饮厅,你摔倒了手里还拿着玻璃碎片;上午去孕检,你极力劝我抽血化验;还有刚刚,如果不是你抱住我让我后退受阻,那个人冲出来的角度,我是可以躲开的。因为你,我被划伤手背。幸好东风反应快,他没有得手,不然我一定血流当场。” “田田,我真的不想怀疑你。可是,这么多的事情,你都能给我合理的解释吗?我现在怀疑,你这几次和我的接触,只是设计想要取我的血,你都是有意的,是这样吧。” 我难过的别过脸,不想看她的震惊和慌乱,更不想相信,我用心维护的又一段感情,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早已变质。 叶扶苏就那么不堪么,配不上一段真诚的感情? 自问我对她们都是无比真诚的,为什么要被如此算计!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痛! “我好傻,还以为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担心你伤心难过,特地出来陪你吃饭,还想要你做我的嫂子。叶扶苏真傻,是世上最大的傻瓜。” 我的声音哽咽了。 和吕田友情的湮灭,比周时予的背叛,来的更加让我难以接受。 吕田收紧垂在身体两边的手,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沉默半晌,她恍惚开口,说了实话,“苏苏,你太聪明了,我已经用尽所有的智商来策划,还是被你轻易的看穿。我真是没用,在你面前永远那么没用。” “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害你受伤。苏苏,很抱歉。事到如今,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史能和你道歉。但是,我不后悔。” 她眼中含泪凝视着我,牙齿紧紧咬住唇角。 这就是承认了。 “田田,你让我很失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又是受谁的指使。但如果换成我,一定不会选择伤害我最好的朋友。哪怕天塌的大事,我也会和她一起顶。吕田,二十年了,如果你有一天真正的把我当成朋友过,请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毁了我们的友谊?” 我忍住心中的悲哀,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第145章 你会相信吗 我忍住心中的悲哀,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我执着的想要这个答案,并不是乞求吕田已经变了的友谊,只是想要证明,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那么差,不会一个两个的都不曾把我放在心上过,一个两个全都要背叛我。 周时予是,吕田也是。 我对待朋友热忱忠心,对待爱情忠诚勇敢,我把所有能做的一切全都不遗余力的做给他们,不该落得个被背叛的下场。 被那么用心对待的人来伤害我,我不甘心啊。 吕田却并没有让我如意,她哀伤的看着我,在她的眼睛里,我也读出很深的无奈和痛苦。 或许她有她的难处和无可奈何,可这不是她用来伤害和背叛我的理由。 换作我,再苦再难,我都不会对自己至亲的人下手。 这是我做人的标准。 由此可见,吕田可能根本不适合做好朋友。 还是我眼瞎。 面对我的问话,她只垂下眼睛,无力的摇着头,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样,颓丧的后退两步靠在门边,“抱歉,苏苏,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伤害你,从不是我所愿意的,就够了。” 我撇撇唇,更加的失望。 怎么能够呢? 愿不愿意,和有没有做,根本是两码事。 “好吧,那我让我爸问问吕叔,或许叔叔愿意告诉我们呢。” “不要苏苏,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不要去打扰我父母。她们已经够难了,别让他们再为了我生气上火。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有苦衷的。 不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做那些事,我只是想要你一点血而已,从没想过伤害你。对不起苏苏,你要报复,一切冲着我来,别伤害我爸妈,求你。” 吕田的话让我觉得可笑。 事到如今,无论身还是心,她都伤了我,却要求我不要伤害她的爸妈。 难道她吕田的爸妈是人,我叶扶苏就活该被人算计? “吕田,但凡你曾把我当成过朋友,都不会这么做。你或许有苦衷,可你又怎么知道你把苦衷告诉我,我不能和你一起面对呢?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又凭什么让你爸妈置身事外? 不久之前你还在和我一起吐槽周时予渣,不相信老婆却相信绿茶。不想一月而已,你成为另一个周时予。我没有办法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愿你不要后悔。 好可惜,那么多年,那么深的友情,在今天晚上断了。做为曾经的挚友,今天的事我不会算在你父母头上。这是我做为朋友,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吕田,在这段友谊中,我做到了所有可以做的事,问心无愧。以后再见面,我们只是陌生人,我不会对你或吕家手下留情。万一遇上什么事,千万别和我提从前的情分,我会很恶心。” 我抬步离开,越过她身前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又回头对着她嘲讽一笑,“吕小姐,你从十五岁开始,暗恋我家扶澜公子,我是真心的想要你做我嫂子,不遗余力的给你创造机会。” 我摇头低笑,“可惜,没可能了。扶澜公子绝不可能娶一个伤害他亲妹妹的人做老婆,我爸妈也不会接纳一个伤害她们女儿的人做儿媳妇。今生今世,你都和叶家无缘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替你遗憾。” 吕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两团雾气很快的凝结成水滴,涌出她的眼眶。 诛人诛心! 她用友情割碎我的心,我用爱情割碎她的心。 很公平! 她低声的哭泣着。 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西风调的车到了,暮江寒开一辆,后边跟着北风。 我坐上暮江寒的车,不由精神恍惚,情绪低落,一个字也不想说。 开开心心的来赴闺蜜局,却弄得满心伤痕而归。 我为自己感到不值。 感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如此的折磨人! 真正的忠诚于一段感情,真的如此之难吗? 后来的后来,我终于知道,一切都是我想的过于美好。友情也好,爱情也好,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远不如利益来的重要。 车子刚刚启动,周时予跌跌撞撞的追过来,看那跑动的姿势,好像受了伤。 刚刚他站着的地方光线特别暗,以至于没有发现他有伤。 “停车,江寒哥。” 有些事,我想要问问周时予。 暮江塞依言踩下刹车,他点燃一根烟,冷冷的瞧着车下的我和周时予。 “苏苏,你没事吧,手上的伤要紧吗?”周时予见我下车,过来抬手想要扶我,被我避开了。 借着车厢里的灯光,我被周时予的状态吓了一跳。 黑色羽绒服破了好几个洞,大朵的羽绒跟着北风一起飞。鼻梁青紫,额头有个伤口,血止住了,结了一层薄痂。 如今的周时予是真的不在我眼里心里了,这么重的伤,面对面说了好几句话,我居然没有发现。 “东风,给他找点可以擦洗伤口的东西。” 东风动作很快的在车里拿出包湿巾,抽出几张递给他。 他也不客气,接过来胡乱的擦了两把脸,最后按在额角的伤口上,咧着嘴笑说,“苏苏你是不是心疼我了,我就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那么快不爱我。” 我是看你脸太丑,不想晚上做噩梦,和爱不爱你有个毛儿的关系。 自作多情。 “行了,别说没用的,听了会吐。”我连忙抬起手阻止他这些让人牙碜的话,“你为什么会躲在外边,是事先知道我会受到袭击吗?” 周时予眸中的星光淡了,却还是撑着笑容说,“我之前去道馆接人,在咖啡厅等待时,看到吕田和一个神秘男人见面,他们在交流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你的名字还有归宁,直觉你会遇到危险,就过来等你了。” “告诉我不是比等我更有用?” 周时予无奈的晃着脑袋,薄唇抿了又抿,“你会相信吗?” 我一顿。 他说的对。 我对于他信任全无,确实不会相信他的话。 更何况,他所说的人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你受伤了,上车吧,送你去医院。” “不用,皮外伤而已,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我不耐烦和他磨叽,暴躁的吼他,“快点,上后边的车,让北风送你过去。今天你是为救我伤的,所有的医药费、误工费全包在我身上。”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多,我有点接受困难,脾气已经顶到最高点。 夫妻三年,周时予也算了解我,知道推也推不掉,只好苦笑着上了后边的车。 两辆车在进入市中心的岔路口分开,后车左转去医院,我们的车直行回叶家。 “江寒哥,我要查下吕田,深查。” 暮江寒盯着前方的路,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要求,冷静的点点头,“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你有什么想法?” “前段时间一直听我爸和我哥说吕家在找人融资,最近听不到了。我想,吕家一定是找到合作人,只是没有公开。并且,这个人的身份很神秘。或许,吕田这段时间的异常和这个神秘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吕家,和神秘人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换句话说,吕家如今在为那个神秘人办事。” 第146章 四堂会审 暮江寒扯唇笑笑,目光中露出赞许,“你还是如此敏锐,什么都看的那么透彻。也不知道你这股聪明劲儿,未来是福还是祸。” 啥意思,不是说吕家吗,怎么扯到福祸上去了,扯得也太远了点。 不过,聪明如我,自然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至于祸嘛,人生在世,谁还不遇上几件糟心事儿,见招拆招嘛。 “是福还是祸得看把心用在哪,我叶扶苏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接受最严肃的教育,三观正、心尖儿红,从不做有违道德和律法的事情,怎么看未来都是福。” 我想要潇洒的挥挥手,不小心扯动手背上的伤,伤口已经干结,突然的动作让那里撕掉般的干痛,下意识的嘶了一声,连忙抬起手查看伤处。 “伤口很疼吗?我们直接去医院。”暮江寒陡然紧张,瞄了几眼我的手背,就打开左转向。 “不要去医院。”我赶紧出声,“这么晚了,我都困了,才不去见鬼的医院。陈叔会帮我处理的,小伤而已,连血都没有流。再说去医院肯定得这个那个的检查,搞不好又让我抽血什么的,好麻烦。” 他把车停在路边,抓起我的手仔细的观察一会儿伤口,大概也是觉得并不严重,真的用不着去医院,把我的手放回原位,重新启动车辆。 不知为什么,我和他的脸都有点红。 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安静的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我在黑暗中悄悄的研究暮江寒红透的耳朵尖儿,这会儿他在想什么呢?碰个手而已,还是有着正大光明的理由的,至于? 小时候他和我可是出门就牵手的,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位不会和我哥一样,还是个长大后没摸过女生小手手的直男吧。 我哥直男行,毕竟他从小到大就那样,行走在锦城,就像身上带着冰箱一样;暮江寒不啊,从小就跟个痞子似的,长大以后虽说长得人模狗样儿的,带着霸总范儿,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可没看出来直男特质啊。 这七八年不见,别告诉我他还保持少年时的纯净。 正当年呐,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结束你的胡思乱想,再胡琢磨把你踹下去。”暮江寒冷森森的开口。 我连忙收回外放的思绪,乖乖坐好,不去触炸毛儿的纯净大男生的霉头。 坐了一会儿没意思,便小心的瞄着后视中的风组合,希望她们二人给我个提点,告诉我她家老板拥户啥突然生气的警告我。 难道我想的太投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结果后边那两位,鼻观口,口观心,垂着眼睛看膝盖,压根儿没人理我。 这俩没良心的,枉我一片真心的把她们当好姐妹,关键时刻,是真不向着我。 果然,给钱的才有底气。 “我才没乱想,是你乱想吧,还给我扣帽子。”我不服气的还嘴。 不是没人帮我吗?好,我胡搅蛮缠行吧。 我这叫输人不输阵。 闲着也是闲着,打场嘴仗,热闹热闹呗。 “可行了吧,”暮江寒嫌弃的瞥我一眼,“就你那小脸儿,心里想点啥都在脸上看的清楚儿的,还在那嘴硬。” “放--咳,那你说,我刚才想的啥?” “我。” 他倒是言简意赅,我闹个大红脸。 为啥? 因为他猜对了。 这嗑儿还有个唠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 话不投机半句多,结束吧! 嘴仗不打了。 不是对手。 我想和他深入的探讨一下吕家和吕田的想法,就这么被他打岔打了过去。 进了家门,免不了又是一顿三堂会审。 不,这次是四堂。 多了暮江寒一堂。 瞧他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那德性,真把自己当成人物儿了。我叶家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一天到晚哪有事儿哪到,欠不欠呐。 有这功夫和精力放在找女朋友上,是不是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何至于每天无事可做四处管闲事! 这次审的时间有点长。 严重怀疑暮江寒在其中起到了失去的作用,故意让我挨训。 这个腹黑的小气鬼! 原因是上午才审过一堂,不仅没引起我的警觉,还又把自己送上门,并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尤其我妈,那是哭得梨花带雨,玉屑纷飞,边哭边数落我不知大人的心,总是不听话,让家中大人担心害怕,抽抽搭搭,小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把我爸心疼的剜我好几眼。 全锦城都说我爸宠女如魔,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假象,我爸他是宠妻入魔。 爸妈是真爱,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意外。 夫妻档剜我也就算了,扶澜公子也把我训个茄子皮色儿,从我进门开始那嘴就没停过。 还有多管闲事的暮江寒,只要我哥有闲下来喝口水的迹象,他立马接上,把缝儿蹓的那叫一个严密。 训来训去,把我训委屈了。 我努力的和吕田搞好关系,把自己都送上去了,我为的啥,是我自己吗? 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把心都要操碎了,完了不落好不说,还在这训我。 但凡你自己争点气,早点给我领回个合格的嫂子,我都不至于上赶子安抚吕田的心灵去。 “叶扶澜你闭上你的喙,这里谁说我我都服,就你,就你最没有资格说我。”我气愤大吼,抄起身边的抱枕就扔了过去。 那是我妈请世界著名的苏绣大师亲自操刀、选用极品锦缎花费巨大的工时制作而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八万美刀一个。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是你哥,你亲哥。”扶澜公子暴怒之中,把接到手的抱枕小心的放在身边。 那可是我妈的宝贝,摔坏了有我哥受的。 不是说钱有多贵,而是难得。 “就因为你是我亲哥,你才没有资格。我为啥要找她吃饭,啊?还不是你早上把人伤的太没面子。她没面子,还不得你卑躬屈膝去哄。我不愿意堂堂扶澜公子为我的事给人折腰,才去为你赔罪的。 第147章 一头雾水 “就因为你是我亲哥,你才没有资格。我为啥要找她吃饭,啊?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还是我没吃过饭?还不是你早上把人伤的太没面子。她没面子,还不得你卑躬屈膝去哄。我不愿意堂堂扶澜公子为我的事给人折腰,又不想你喜欢的女孩误会你,才去为你赔罪的。 还说我,你就会说我。要不是你没用,这么长时间都没把人拿下,我做妹妹的至于把自己当成猎物送到人家砧板上吗?啊?但凡你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点、非你不可点,我也不用这么跟你操心!” 我不管不顾的一顿吼,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反正说的挺痛快。 我爸我妈一头雾水。 暮江寒没事人似的观战,唇边带着隐不可见的笑意,端起陈叔煮的大红袍呷了一口,悠哉游哉,无比惬意。 而扶澜公子显然被我的发泼给震住了,傻子似的,半张着嘴,一脸的震惊。 震惊啥呀?被我这么为亲哥着想的好妹妹给感动了吧! 我愤然的拿起杯子想要一口陈叔刚端上来给我的牛奶,见我哥的嘴还张着,端起杯子就给他朝嘴里灌。 气死我了,不报复一下,我心难安。 扶澜公子被呛得一下子蹦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不出一个字儿,一边吐奶一边咳嗽,鼻涕眼泪可劲儿流。 该,让你成天训我。 “叶扶苏,你是不是人了还,这么整你哥,你是想把我呛死是怎么着。还有你说那什么屁话,我凭什么为吕田卑躬屈膝还折腰,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给她折腰,你可真有意思。自己误入狼窝就承认得了,干啥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吕田那样的,我掐半个眼珠子都没看上。” 总算吐完奶,他接过陈叔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恨恨的把脏毛巾扔在地上,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重度洁癖患者叶扶澜先生肯定被自己吐的奶给恶心坏了,哈哈。 “不是你喜欢人家,拉不下脸追吗,我这都是为帮你。” 扶澜公子竭力撇清自己,我不甘示弱的给他揭老底儿。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什么时候屡追不下了?就她,一肚子算计,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绝不带娶她的。叶扶苏,你胡乱造谣,小心我抽你。” “我造谣儿?我那是无风不起浪!不喜欢你让人家当你女伴,让我孤身一人赴宴?不喜欢你一提到人家莫名脸红?别告诉我你那是发烧。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发烧,你是发” 扶澜公子的俊脸瞬间多云转暴雨,扑过来就要掐我,吓的我哭爹喊娘的叫帮手。 这家伙五岁开始练散打和跆拳道,能空手打死一头牛,我这小身板他随便拍一下骨头架子都得散花儿。 向来对外宠我入骨的爸妈无动于衷,互相不断的递眼神儿,一定是被我放的烟雾弹给迷蒙了。 我连气带怕的哇哇叫,绕着沙发躲人。 这人缘混的,一家四口人,三个人团结起来对付我一个。 爸妈和暮江寒对于我和哥的闹剧全程保持围观,陈叔还锦上添花的端来一小盘坚果,让这场剧唱的更加有味道。 真正的欲哭无泪呀。 扶澜公子手长脚长,我眼看着被抓住,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手横空出世,捞起我塞在身后,紧接着一堵黑墙挡在我前边。 还是堵有味儿的墙,清冽如雪松的味道,让人心神一振。 还是有人站在我这边的嘛,这情我领了。 “好了,她怀着孩子,你那么追她干什么,伤着可怎么办?” 我感动的一塌糊涂,真想揪起他的衬衫下摆擦擦鼻涕。 大哥,不枉我小时候陪你挨过那么多的揍。 “真想揍她的话,你先攒着,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沃草,这是救我吗? 这是给我埋雷。 我刚提起来的气势如同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四面楚歌的前提下,不得不示弱,“真不怨我,我真是为讨好你未来老婆嘛。这都怪你,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该让人家挎着胳膊去参加宴会。要说我不对,那也是你误导的原因。” 说起这个,叶扶澜更气了。 “还不是你,一天净给我惹麻烦。要不是你的好姐妹对我软磨硬泡,屡次把你抬出来做武器,我至于用她做女伴?锦城名媛,哪个我约不来,轮得到她吗?还我一提到她就脸红,要不是你傻了叭叽的撮和我们俩,我至于被气到脸红?呸,我那是脸红吗,那是黑,脸黑!” 我被吼懵了。 这样吗? 叶扶澜还是那个直男癌患者。 一直是我误会了吗? 竟是我给我家扶澜公子带来如此之多的困扰? 怎么觉着有点对不起扶澜了呢。 “她泡你,还打着我的旗号?”我想我有点明白了。 吕田打着我的旗号泡我哥,我这个介质居然不知情,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吕田早在一个多月前或者更早之前,就开始算计我和我哥了。 叶家这一代的掌门人肯定从我和我哥之间选,她算计我们,就等同于算计叶家。 难道,吕田的目标其实从不只是我那一点血,而是我叶家? 朝深里想想,应该是吕田背后的那个人,在针对叶家。 这么说,钱贵他早就潜入锦城,如今的大张旗鼓其实是为了掩盖他的暗度陈仓。 我看向我哥,他的眼睛里明确的写着答案。 吕田,我的好姐妹,你可不简单啊,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的骗,很好玩儿吗? 叶扶苏人是实诚点,却不傻,你这么对待我,可想过我会如何回报你? 重生回来的叶扶苏,所想所为的一切,都只为亲人的健康喜乐。 不论谁胆敢破坏,我都会让她生不如死,好闺蜜也不行! 此时我无比的后悔,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以至于遇到事情,自己没有查证和处理的能力,嘴上说着保护家人,却还要靠家里的力量。 离了叶家的叶扶苏,除了有点工作能力,别的什么也不是。 看来,到了发展自己力量的时候了。 受完审,我像被霜打了一样,蔫了叭叽的坐在二楼通往后方的露台上想事情。 需要想的事情太多,比如身边都有哪些可疑的人,叶家的生意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要如何开始培养属于我的力量,一时间思绪纷乱,心情烦躁。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停在我坐着的摇椅左后方。 他不说话,我也没开口,而是闲适的轻晃着摇椅,让乱糟糟的心情平静下来。 第148章 睡的很香 他不说话,我也没开口,而是闲适的轻晃着摇椅,让乱糟糟的心情平静下来。 那清冽的松柏味道,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认真的思考问题,他认真的站着。 好一会儿,我打破沉寂。 “吕家的投资人是钱柜,吕田也是在给钱贵卖命,对吧。” 后方一声轻笑,他又走近一步,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更加的浓了一分,好闻的很。 “你那么睿智,早就知道答案的,只是不敢面对。” 言语一如既往的犀利。 “不,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堪比亲姐妹,我不愿意相信会被亲姐妹背叛。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为了吕家的投资吗?其实吕家要投资,叶家可以的,我爸和我哥讨论过好多次,那么多年的交情,不可能瞧着吕家没落而不帮忙。 可吕叔叔却选择了以前从没有过任何接触的钱贵,这让我很想不通。” “世上之事,都逃不出名利二字。吕家选择钱贵,大部分的可能是钱贵许了吕家特殊的利益。因为你和吕田的关系最亲近,通过她搭上你,最简单不过。好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不通就不要想,好好养胎,眼下最需要你的人是小九月。其余的事,交给我们就好。总归,不会让你吃亏。” “嗯,我知道。可是叶扶苏做为叶家的一份子,不可能做米虫的。钱贵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想要我的血做什么,对我叶家又有什么样的企图,这一切都没有论断,我更加不可能只顾着享受,做一个废物。” 暮江寒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知道吗苏苏,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必那么聪明和要强,就安心的做个米虫,废物也行,让我们这些人护着你。” 我们! 我敏感的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重点。 我们指的都是谁呢? 他对我如此细心加上心,真的只是为了儿时的交情吗? “江寒哥,你对我这么好,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我该如何报答你?” 他沉默不语,半晌后,幽幽开口说道,“傻瓜,是我自己要做,从没想过要你的什么报答。” “可是,为什么呀,你明明就可以置身事外,何必管我的闲事,还要被我吼呢?”我不解的问他。 是,曾经一起挨揍的战友情够浓厚,作为一个哥哥级人物,我小时候对他也很依赖。 可这不是让他无底线为我付出的理由。 他又不说话了,好久之后,他揉揉我的发顶,轻声说,“真是个小傻瓜,别想那么多,很晚了,睡吧。不要怕,一切有我。” “等等江寒哥,今晚最后一个问题,我的血究竟有什么秘密?” 暮江寒的眼神霎了霎,对我露出个惊艳绝伦的笑容,“熊猫血嘛,很珍贵。” “这么简单?我觉得” 我觉得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发顶轻轻的揉了两把,“别乱想了,早点睡。总之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他走了。 清冽的香气渐渐的淡去,像他越走越远的脚步。 这夜有了冷香的陪伴,我睡的很香。 清晨醒来,除了手上的伤痕未愈,我把心里的痛很好的掩藏住,又变成百压不折的叶扶苏,叶氏集团的小叶总,所向披靡的新一代女强人。 本来想直接去叶氏的,但婚离的突然,周氏那边还有些东西没有拿回来,也还有几笔单子要和新的负责人做交接。 更重要的是我在周氏占有很大份额的股份,这个副总的职位想要辞去,还要走正规的流程。 另外,我对周氏的股票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我和周时予离婚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曾经看在叶家的面子上和周家合作的一些企业肯定会撤梯,周家必然要走下坡路,股票会变得更加不值钱。 所以,我想要在此之前处理掉手里的股票,从此以后远离任何与周家有关的人或事。 而股权的变更,是要通过董事会的。 且有点事情要忙呢。 看来,春节前是消停不下来了。 由于是周末,公司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前台,只在秘书室见到两个加班的,别的办公室都没有人。 没有人更好,省得做无用的寒暄。 南风和西风也过来了,给我打下手。 弄了一上午,才把所有的东西理清出来,分门别类的做好文档,就等着周一交接。 个人物品一一封箱,抬到车上,回去时一并带走。 辞职信写完,通过邮件发给周时予。 递交辞职信只是个形式,不论他批不批准,我都不会再在周氏做下去。 点击完邮件发送,肚子开始抗议,我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去吃午饭。 孕妇不禁饿,一个小时前胃里就空落落的。 起身时,目光掠过放在电脑右侧的相框,不由停驻。 十八岁的叶扶苏站在二十二岁的周时予身边,笑的没心没肺。 周时予冷冷清清,目光如同两潭水,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波动。 蓦然想起那个初秋的午后。 阳光明媚,和风缕缕。 院子里的桂花已经开到尾声,爬满整面墙的蔷薇却非常的旺盛。 我拉着画了一上午画连午饭都没有吃的周时予,缠着和他自拍,他不愿意,最后还是被我强拉了来。 照片是配合拍了,却是冷着脸的。 小小的失落后边,是我深深的开心。 我因此拥有了和周时予的第一张合照,视若珍宝。 那年的我捧着一颗热烈的初心,喜欢着周时予,并且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喜欢,喜欢到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后半生都交给他,喜欢到什么也不想做,唯愿分分秒秒守在他的身边,呼吸他的味道,享受他的温度。 可是,七年过去,我竟然再也找不到当初深爱时的感觉。 而那个我用整个青春和上辈子整个人生去爱的人,撤去我为他加上的滤镜,真的面目全非,不复当初的样子。 岁月和真相留给我的,只有唏嘘。 我打开相框,把照片拿出来,撕下自己的那部分放在外套口袋里,重新把相框装回去。 第149章 可真有意思 岁月和真相留给我的,只有唏嘘。 我打开相框,把照片拿出来,撕下自己的那部分放在外套口袋里,重新把相框装回去。 本想连着相框一起带走的,可那毕竟是他的照片,想要如何处理,他自己做主吧。 以后,有关周时予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走出公司大门,我和西风站在台阶上等待南风去提车。 刚站定,就见不远处的灌木绿化带那里,周时予一身黑色长款外套,信步而来。 我不禁微微叹气。 不想见面,不想说话,不想再和他之间有任何一点点的牵扯。 怎么就这么难! 周时予见到我,先是露出几许错愕,接着便是强压着的惊喜。 “怎么周末来公司了?”他站在我身边,垂眸弯腰温声问我。 那温柔的样子,是过去的几年中,我极少见过的。 曾经对我周到而淡漠的人,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像是涂了强力胶,沾在我的脸上。 古龙水的味道在我身边开始弥漫。 我退后一步,躲开这令我十分不喜的味道,淡然道,“整理一下经手的项目材料,便于交接。周一早上我会过来,你这边定好和我对接的人即可。对了,辞职信我发你邮箱了,收到短信提示了吧。” 周时予怔了片刻,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眸色闪烁过后,目光开始变淡。 “辞什么职啊,你拿着周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最大的股东,就是不在周氏任职,也和周氏脱不了关系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是说,你只是因为不想和我共事、不愿见我,才辞职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无所谓的笑笑,“周时予你了解我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从不拖泥带水。分了就是分了,一定要分的干脆。你说的对,只要有股份在,我和你是注定没办法彻底撇清的。股份是你和我之间最后的一点羁绊,为了避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我正在考虑将股份卖掉。 当然,如果你有意向,我会优先考虑你,公司毕竟姓周。然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不是小数目,购买我的股份有可能会花光你的所有流动资金,但从今以后,公司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值不值你自己考虑。” 百分之四十的占比足够大,哪个股东购买了,都必定对周正父子的权威造成极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哪个股东买了我的股份,都可能让周氏易主。 优先考虑周时予,是我的真心话。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会利用股份。 当年我是真心的想要帮他,公司是我一点点救回来的,股份好比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正常的母亲会用自己的孩子做武器去给自己报仇。 周时予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最知道我对于这个公司有多么的在意。 如果不是极力的想要和他斩断纠缠,我不会生出卖股份的想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你知道,周氏现在的资金周转并不够灵活。四十占比的股份金额很大,我一时也拿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回去我就和爸商量,总会想到办法。所以,麻烦你先不要卖给别人,好吗?” “好,下周三之前吧。价格就按正常的市场价,我不会加价的。你有四天的时间可以准备,我等你的消息。” “好,周三我会联系你。苏苏,来都来了,进去再坐一会儿吧。新买了极品的大红袍,我煮了你尝尝。”他站在台阶下,仰起头凝视我,眼睛里有种叫做期待的东西。 周时予酷爱品茶,对茶道也略精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煮给你喝,不如今天煮给你尝尝,怎么样?” 他扬起的声音中暗含着几分讨好。 上辈子我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讨他的欢心,认真去系统的学习过茶道,学成后特地挑选在他生日那天,想要表演给他看,让他开心。 可我发出去的邀请信息如同石沉大海,信息无人回,电话无人接,周时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找不着他! 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苦等他十六个小时,却只等来零点以后,孟夏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周时予温柔而宠溺的为孟夏戴上上周他在巴黎花大价钱拍来的蓝钻项链,眼睛干涩的一滴泪也流不出。 那天,我准备的,就是极品大红袍。 呵呵。 我不由冷笑。 周时予总是有本事在我心里的恨意有所淡化的时候,提起一些事,让我的恨意更深。 “谢谢,极品大红袍难得,周总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会。” 我侧身从他面前经过,西风单手扶着我。 南风把车开过来了,吱的一声停在台阶下,打开后备箱,将我收拾出来的东西一箱箱的装车。 周时予并没有阻拦,或者说现在的他心知肚明,不论他如何努力,我对他的感情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是以,当我来到周氏,不声不响的取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哪怕被他遇上,他也只能忧伤的看着,无能为力。 “周总,呵,苏苏,我们已经生分至此了吗?周总,呵呵。”周时予一脸的受伤,难过的垂下眼睛。 “以后生意场上总要见面的,叫周总最合适不过。”我坦然而平静的回答他。 这却叫他的痛更加深了一层似的,眉心深锁,身躯微晃,眼中的暗黑深不见底。 “不用叫周总,虽然我们离了婚,可毕竟相爱过,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的苏苏。而且我之所以同意和你离婚,就是为了重新追回你。所以,还是叫我时予。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听不惯周总这么陌生的称呼,也不喜欢。” 哟,你还听不惯鸟儿叫呢,难不成把天下的鸟都为你绑上嘴? 可真有意思! 教我做人做事啊,你也配! 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我和九月受过的那些伤,不是你后悔或痛苦就可以抹杀的。 那么多个看不到光明的日子,九月那么多次躲在房间里悄悄的哭,多少痛苦,多少绝望,悔不当初啊! 没有立即报仇,打击你和周氏,已经是我看在九月的面子上给你的仁慈。 上辈子你曾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未来,我会一点一点的还给你,成倍的还。 第150章 闲出屁来了 追回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叶扶苏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抱歉周总,从你和孟夏重新纠缠在一起那天开始,你和我就注定没有未来。你知道什么是没有未来吗?就是既做不成夫妻,也不会成为朋友。因为,我膈应。周时予,和妹妹上床的你,好脏,我很恶心,避之不及。” 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故作深情。 周时予的身体剧烈的晃了晃,像受了什么重击要倒下一般,面色如土,眸光灰败。 我不客气的扔下话,抬步继续走,不过走了一步,又想起件事,不得不回身好心提醒他,“还有,别说什么把我追回来,不要费那个劲儿。出轨在我这里是死刑,没有任何余地。 退一万步说,我窝囊的让你重新回来,那孟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那可是你周家的骨肉,你是让他流落在外,还是抱回来给我养? 或者你想想办法,家里红旗飘飘,外边彩旗不倒,让我继续无怨无悔的给你当向上爬的脚踏板,你自己继续风流快活?你啊,人长的一般,想的倒挺美。” 之前在我心里,周时予可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了,每每看到他的眼睛,都会令我怦然心动,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普通。 撤去年少时主动加在他身上的滤镜,周时予真的很一般,非常一般。 我妈总说嘴上没毛儿,办事不牢。 这句话在我自己选择的婚姻和爱人身上,得到完美的解读。 我曲指掸掸他那侧的半只袖子,撇撇嘴,把嫌弃做的不露声色,却又明目张胆。 周时予是聪明人,哪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像是受了天大的伤害一样,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摇摇欲坠。 从前在我眼里像星星如今再看像绿豆的两只眼睛里,满是狼狈和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痛苦。 我不由汗颜。 从前的我是有多舔,才把他惯的听不得几句实话。 这人,承受能力真差,能领导好周氏就怪了。 周时予的头垂了下去,他也知道,不论怎么想怎么做,我、他和孟夏之间都是死局。 重新开始?没可能。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说的就是他周时予。 “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我早就不喜欢孟夏了。苏苏,我们是真心相爱过的,不至于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进来喝杯茶而已,这都不行吗?算我求你。”周时予的眸子里痛苦更甚。 他朝着我伸出手,想要扶着我。 可是,周时予,我连你的人都不再需要,又怎会在意你一杯大红袍! 好想转身就走,可忽然想起他刚救过我,额头的伤还没有完全脱痂,直接走掉是不是有点没良心? 唉,以为离婚会彻底撇清,不想还是乱的。 我斟酌着用词,琢磨着怎么说才能既不让人觉得我没良心、又能打击他让他无地自容,不好意思再强留我,最好以后见到我绕着走。 “时予,你怎么在这里呀,不是陪我去吃法国菜吗?儿子都急了,快点嘛。” 我还没组织好语言,有个人不知打哪钻出来,嗲声嗲气的扭着腰一步步走近,一把挎住周时予的手臂,朝着我甜蜜而挑衅一笑。 我不忍直视的挪开眼睛。 来人是孟夏。 来的这么巧,定然是一直跟在周时予的身后,见到周时予邀请我,这才出来宣示主权的。 她头发长了一点,脸上的伤好了大半,应该是弄了新的牙齿,这让她的嘴唇向外凸出,看上去特别怪,有点接近猪嘴的形状。 忘了听谁说过,牙的变动能让人的脸起到整容式变化,还挺对的。 猪嘴其实我都可以接受,毕竟猪拱嘴拍黄瓜是道不错的凉拌菜。 但那么难看的嘴就不要抹大红色的口红了好不好,哪怕抹了就请抹在嘴唇上、不要让牙也沾上好不好,血盆大口四个字真的不需要你亲身做图解。 顶着黑森森的蛋头,咧着红赤巴拉的大嘴叉子,一手挎她的情郎哥哥,另一只手支着看不出什么来的腰。 还有那件灰不灰、绿不绿的外套,看着料子不错,就是样子和颜色不敢恭维。裹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美感。 说真话,我都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反胃。 我由衷地佩服孟夏的勇气,这样也敢出来。 这么地也太像母夜叉了,吓死个人。 九月乖,妈妈不看了,你也把刚才那幕忘掉,一定要身心健康的成长。 “周总佳人在侧,我就不耽误周总风花雪月了。先走一步,祝好。” “唉呀,这不是嫂瞧我这记性,”孟夏做作的捂唇娇笑,话说一半又改了口风,得意的样子好猥琐,“真是不好意思,叫嫂子都习惯了,突然身份转换,一时变不回来。叶小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嘴里说着歉意的话,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反而怎么听和看,她都是意在炫耀。 呵呵,我生你的气,我闲出屁来了! 你也配! “无防无防,”我大度的挥挥手,想要尽快结束这恶心人的会面,“抓紧把习惯改了,我现在是独身,嫂子嫂子的叫,容易影响我的桃花运。以后你自己做自己的嫂子了,回去对着镜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随你叫的痛快。” “无关确实是无关了,只是叶小姐把话说的这么干脆,却还是偷偷来跟时予哥哥见面,不是后悔了吧。毕竟在锦城,像时予这样优秀的男人可是凤毛麟角,你再也找不到比时予更好的人了。” 捡垃圾当宝儿,还要炫耀,知道什么叫砢碜不! “嗯,这么优秀的男人以后是你的了,恭喜。放心,我以生命起誓,绝对不会后悔。不过嘛,我以后的老公肯定是要比周时予强上一百倍的,不然都配不上我的身份。上次是我眼瞎,下次不会了。毕竟捡垃圾当老公,不是我的爱好。” 孟夏打定主意要欣赏我的失意或愤怒,结果我表现的太过平静,这她很失望。 一失望,便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性,尖着嗓子开始说些杂七杂八的话。 第151章 都是自找的 孟夏打定主意要欣赏我的失意或愤怒,结果我表现的太过平静,这她很失望,尖着嗓子开始说些杂七杂八的话。 看她那样子,哪有一点周时予在日记本描述的灵动可爱,分明是愚不可及。 我不由在想,如果她真的和吕田一样,是在为钱贵办事,就她这情商智商,钱贵很可能气到想要砸碎她的骨头。 根本连广场舞大妈都比不上,脑子于她而言可能只是个摆设,她本身就是个只会拈酸吃醋的废料而已。 还有年轻时的周时予,你究竟是眼睛瞎,还是大脑皮层受过刺激,怎么爱的死去活来的! 就她这造型,晚上要是有点想法儿,可怎么下得去口! 这货怕不是受虐狂吧,人可不可爱不重要,会不会膈应人才是重点。 赶情周时予的口味挺特殊,喜欢会膈应人的。 这么说的话,周时予的情商知商也很堪忧啊。 看上周时予、自以为可以救赎他、并为此付出无数心血的叶扶苏,更特么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周时予想是不爱听孟夏的话,想要甩开她,奈何她拽得紧,又顾忌她怀有身孕,害怕伤了孩子不敢动作太大,一时没能甩得开,反倒被缠的更紧。 他也是黔驴技穷,镇不住孟夏,只好不住的用指尖掐眉心缓解心底的郁躁之气,看样子是烦的一批。 人啊,做什么样的选择,就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周时予纯属是咎由自取,活该。 “孟夏,你少说两句,再闹就滚回去。”周时予烦躁的拉下脸骂孟夏,下了死令。 孟夏并不服气,小肚向前一腆,“我有说错吗?大话谁不会说呀,她就是放不下你,有意来你面前找存在感的,时予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叶扶苏,你是叶家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守不住自己的男人。 在锦城,错过时予,你再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人了。唉呀,以后时予就是我的人了,不知道某人有没有后悔。可惜呢,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一家三口以后会特别特别幸福的。不像某此人的孩子,可能,不,不是可能,是肯定没有爸爸哦。” 真想提桶冰水浇她头上,让她清醒清醒。 离开周时予的叶扶苏,才会变得更加耀眼! 孟夏是有多自信,觉得比我会后悔,就因为她得到了一个我不要的男人? 没有爸爸又如何,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除了伤害和耻辱,能给孩子带来什么?一无是处的爸爸,有和没有又能怎样? 她这么说伤害不到我,却非常直接的提醒周时予,没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 不知不觉便自相残杀了,真难得。 我瞥了眼面色发青、已在暴怒边缘的周时予,暗自摇头。 看这男人这表现,也没有多爱孟夏,以后他是不是孟夏的,真的很难说。 离婚以后,每和他见一次,他眼里的光都更加炽热一次。 我是过来人,那种眼神代表什么,心里门儿清。 周时予就是典型的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的二b。 孟夏成为周家少夫人的可能性现在看不大。 搞不好到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不过呢,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用这么明显的方式恶心我,我说什么也得反击一回,也恶心恶心你。 害怕我和周时予接触是吗?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接触接触,让你近距离的欣赏欣赏。 我撩起被风吹落的一绺头发,用指尖拈住一圈圈的绕着玩儿,唇边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既是周总盛情邀请,我是不是却之不恭啊。顶级大红袍,啧,周总,你成功挑起我的兴致了。不如,就喝一杯?” 挑起眉梢,我娇俏一笑,腮边的酒窝又圆又深,眼睛却盯着怪兽一样的孟夏,期待着她的下一表现。 周时予的眼睛登时热了,亮的冒光,“好,好,求之不得。快进来,我亲自煮给你喝。” 孟夏敢怒不敢,气的像打碎的玻璃瓶,只剩碎渣。 想要出言阻止周时予,奈何人家根本连看都懒的看她。 生气吗? 嫉妒吗? 哈哈,且受着吧,都是自找的。 “南风西风,锁好车门,和你老板进去喝茶。今天可是周总亲自动手煮茶,不试试可惜了。机会难得,一杯茶而已,你喝不出吃亏,喝不出上当,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不喝白不喝。” 周时予被我说的有点难堪,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微敛下眉眼,纵容了我的调侃。 我带头返身进入周氏的大门,周时予打起精神几步跟上来。 孟夏咬着唇角恨恨的骂了我几句,眼见着周时予陪我越走越远了,不想被扔下,不甘心的追上来,小跑着挎住周时予的胳膊。 我看着电梯门上映射出的那二人的造型,一个努力的想要摆脱,另一个努力的往上靠,如同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不由不厚道的笑出声。 周时予更加的窘迫,不住的出声呵斥,孟夏听不见似的,没脸没皮的粘在周时予的身上。 回到顶楼办公室,周时予搬出茶具,摆在宽大的老板桌上,开始做煮茶的准备工作。 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他弄的这些,都是我上辈子玩儿剩下的,而且他明显有些生疏,可观赏性并不高,自然也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他弄他的,我在我原先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把刚刚准备好的东西又捋了一遍。 既然你偏要我来,不能白来。那就直接交接给你就好了,也省得周一再来折腾一趟。 正在看一份之前的文件,工程基本完工,过了年就可以付货,最后一步的质检马虎不得,需要重点提醒周时予。 周时予来了,他也不进来,就那么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他倾心爱恋的人。 他脱掉外套,只穿着浅色系的毛巾,黑西裤,双手插在裤袋里,倚着门框,自在而闲适。 刚刚的尴尬、羞愤,全都飞走了。 注视着我的目光,情深似海。 我不适的抖抖肩膀,抖落满身鸡皮疙瘩,“正好你我都在,就把交接做完吧。你过来看,我都准备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字。” 周时予眼底的光瞬间寂灭,还想要努力的试图说服我。 “苏苏,周氏是你的心血,没有你,就没有周氏的今天。虽说你我离婚了,但这不影响你在周氏的职位和地位,夫妻不能做、朋友不能做、合作伙伴总可以吧,你又何必一定辞职呢?” 我不想总是就这些没有营养和问题和他进行争论,当作没听见的给他讲解这些文件的要点。 第152章 无处倾诉 我不想总是就这些没有营养和问题和他进行争论,当作没听见的给他讲解这些文件的要点。 是爷们儿就痛快点,拖泥带水的,招人烦。 这家伙不是看透我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报复他了吧。 看透也好,那我报复起来便更加的随意了呢。 “这是城西的那块地,估摸着过了春节,政府的开发令就会颁布,之前你曾说过想要打造一个商业区,我不同意,董事会上你和我闹的挺大,一直没最后决定方向,以后你可以自己做主了; 还有这个,市区内热力管线的改造,具体的竞标资料你们自己整理,以后我们不在同一家公司任职,我不便参与太多;这几个,收尾阶段,你是亲自跟还是找人跟,都可以。大着脸劝一句,产品质量是企业长期存在和发展的第一要义,企业形象不能倒,服务口碑要重视,一定不能马虎。” 周时予眸光漆黑的盯着那些交接材料,抿唇不语。 我把笔举起来递到他面前催促他,“没问题签字吧。” “茶煮好了,苏苏,我给你端过来,还是你过去?” 又来顾左右而言他那一套。 “不急,我喜欢饮低温茶,晾一晾好了。先签字,签好了我也好专心品茗,不然总是心不落底。” 周时予又看了我一会儿,确认我是非常认真的,再无转还的余地,不情愿的接过我手中的笔,看也不看,唰唰唰,签完所有的字。 他把笔插入笔筒,抬眸凝视我,“现在可以去喝茶了吗?” “当然。”我利落起身,走到门口时,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 在这里,我度过了三整年的时光,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把濒临死亡的周氏拉回正轨,发展到今天在锦城站稳脚跟。 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可以让周氏登上锦城名流之列。 可惜所有一切全部中止了,周家的发展也将因此止步不前。 三年的心血很可能白费,我用三年时间拯救了个寂寞,周氏很快会回到解放前。 不管怎样,要彻底的离开了,还是有几分感受的。 终归是我付出真心的地方,难免不舍。 周时予煮的茶还可以,比不上我的香醇,在外行之中也算不错。 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喜欢这么古老的东西,也没有耐心一道道工序的准备,更不喜欢茶的味道。 他们更喜欢拧开盖子就能够灌进嘴里的纯净水或饮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时予也算一个传承罢。 我怀着孩子,并不适合多饮茶,浅尝两杯,我便告辞。 喝茶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膈应孟夏。 但一进来之后又后悔了。 和孟夏一般见识,显得我太过浅薄无知,有失格调,便歇了搞事情的心思。 这就好比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去咬回来吗? 有人说你可以踢一脚,那这脚什么时候踢不行呢,总得挑个她最疼的时候出脚。 不是我阴险,而是以彼之道,还诸于彼。 周时予挽留不成便无奈的起身送我,孟夏从休息室里钻出来,挽着周时予的胳膊宣示主权,“叶小姐要走了吗?我和时予一起送您吧。” 过期的茶艺味道真不咋地。 “感谢周总的大红袍,手艺不错。对了,周总和孟小姐年少相恋,情深不悔,好事将近了吧,别忘了给我发份请柬,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的。” “那是当然,忘了谁也忘不了叶小姐。没有叶小姐的祝福和见证,总是遗憾的。”孟夏忙不迭的开口。 周时予冷冷的瞪了孟夏一眼,吓的孟夏赶紧闭上嘴。 我表情淡淡,不予理会。 放心吧,只要你敢请我,我一定会让你遗憾万分的。 倒是周时予,推开孟夏,打外衣袋里掏出一沓大红色烫金请柬,每一张上边都用粗钢笔一笔一划的写着名字。 “明天是周氏的年会,苏苏,周氏能有今天,你劳苦功高,虽说自己都觉得没有立场,但还是想请爸妈哥和你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本来是想送到家里去的,既然你来了,直接交给你也好。” 我看了眼南风,南风接过请柬,看也不稀得看的顺手插在羽绒服外袋里。 这种东西,叶家每年都会接到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都浪费了。 年底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挨家参会呢。而且经常会有撞车的情况发生,时间根本就排不开。 只能是送点礼物表表心意,人就不过去了。 尤其这种当面递请柬的,没有人会直接拒绝。 企业大也好、小也好,多一个朋友总是多一条路,好过多一个仇人。 所以,不论周家的年会我会不会参加,贴子都是要接下来的。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也是我叶家人的教养。 “请柬收下了,如果没有特别急的事,我会准时参加的,正好和大家正式的告个别。但我爸妈和我哥能不能来真的不好说,她们太忙了。” 周时予眸底星点重新升起来,他看着我温柔的笑了,不是那种冷漠而礼貌的淡笑,也不是敷衍而无情的冷笑,而是很真诚的、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让我想起我带着资金入驻周氏,陪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终于拿下第一笔大单,他动情的抱着我时,露出的那个笑容。 只是,毕竟过去太久,那个当初让我无比心动的笑容,此时在我的记忆之中,已经模糊到一塌糊涂。 曾经我以为会感动一辈子的事,被两辈子的痛苦磨的一文不值。 “谢谢。”周时予的眼睛渐渐的浮起一层水雾,他的喜悦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就好像上辈子盼着他的我,只要他稍微露出点笑容,我都会喜不自胜。 世事变幻,时过境迁,今天终于也轮到他周时予装着一肚子话,却无处倾诉了。 这个世界待我,总算公平一次。 “苏苏谢谢你愿意来,我,我真的很开心。”他哽咽着,像只被人捡回家的狗。 他的手悄眯眯的伸过来,想要握我的,被我及时发现躲开了。 “周总不必客气,周氏里有很多的工作人员都是我招进来并一手带起来的,以后无法共事了,我需要和她们好好的告个别。” 第153章 这帽子扣的 “周总不必客气,周氏里有很多的工作人员都是我招进来并一手带起来的,以后无法共事了,我需要和她们好好的告个别,那就借周氏年会的东风了。” “时予,叶家的影响力那么大,请她来会抢了你的风头的。你快把请柬收回来吧,不要那么傻了。你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和你复婚。而且,说不定,会对周氏不利的。” 其实抢不抢风头,孟夏并不会太在意,她在意的是周时予和我的过多接触。 有一点她说的对,不管周时予如何对我,我都不会和他复婚。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想我和周时予见面吗? 那我还偏要见给你看。 你恶心我的时候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也会这么恶心你吧。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呃,周总,尊夫人似乎对叶氏有点看法,这未免太过遗憾。为了避免周总和夫人的感情受到影响,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因为我这个外人影响你们准夫妻之间的感情,总归不好。我叶扶苏向来光明磊落,不背负这个莫须有的骂名。” 以退为进嘛,谁还不会玩儿。 周时予是那种喜欢别人软的人,我的退步会让他对孟夏的不满进一步的升级。 果然,他一听说我因为孟夏的几句话,又改变主意不来了,立即冷下脸,又推了孟夏一把,像甩破烂似的甩开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到公司里来吗?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赶紧回去,别惹怒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到后边,周时予几乎有点咬牙切齿。 足见对孟夏有多么的恼恨。 也可以想象得到,孟夏给他捅了多少难堵的窟窿。 “她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时予你是不是后悔离婚娶我了?”孟夏不服气,梗着脖子和周时予硬刚,“我读过你的日记了,是你说的,不论地老天荒,不畏生死相隔,这辈子,你都要娶到我吗?你的愿望见到叶扶苏就变了,你敢说不是因为对她还有别的想法?” 周时予确实有本私人日记,总是用小锁头锁着。本着彼此尊重隐私,我从没有企图偷偷读过。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文艺青年,把他不甘的爱情写的有几分凄美呢。 我不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前世把孟夏宠到无法无天的周时予,这次会如何对待她的无理取闹呢?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爱情,真的得到了,又是什么心情? 周时予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毫不在意的态度,眼神一暗。 他咬紧门牙,脖子上青色血管虬起,显然气的不轻,“年轻时的妄语,不作数,回头我就把日记本烧了。你记住,我没有答应娶你,离婚也和你没有关系,那是尊重苏苏的想法。 公司是苏苏救回来的,钱是她出的,人脉是她积累的,单子也是她拿下来的,只要她想来,随时来,不必走任何流程。甚至于如果她想要公司,我都可以无偿给她,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没有她就没有周氏。这么说,孟夏,你明白了吗?” 前半部分,他说的义愤填膺,越到后边语气越是轻柔,最后好像变成喃喃自语。 我侧首无言。 借着孟夏的东风,和我表明他的态度,周时予聪明的抓住一个在其他人看来绝对会感动的时机,真有够无聊。 孟夏并不能接受周时予的理论,脖子一扬,肚子一挺,仗着怀有身孕就想接着吵,“周时予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凭什么不娶我?还想把公司送给她,你怎么不把自己送给她” 周时予的耐心已达极限,他眼中狠光一亮,猛地掐住孟夏的脖子按在玻璃门板上,隐忍的压低声音怒吼,“我倒想把我自己给出去,可惜人家不稀得要。我现在都纳闷,当年的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你到底哪里值得我喜欢,你简直不可理喻,根本就是个疯子,滚!” “周时予你没良心,是你非要睡我的,是你明知道我怀了孩子,还默许我生下来。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是不是爱上叶扶苏了?你信不信我这就去打掉孩子,让你们失去周家的长孙!” 面对周时予的无耻加无情,孟夏也不甘示弱,用腹中之子做为上位嫁入周家做少夫人的砝码。 当年爱的要死的两个人,如今反口互撕,其实挺爽。 这是真正的狗咬狗。 我烦躁的抬腿便走,一刻也不想多听多看。 当孟夏压抑的哭声传过来时,我和二风已经进入电梯,走出他们的世界。 “老板你干嘛要答应,一个破周氏的年会,有什么可参加的。”南风不满的嘟囔,不屑的掏出请柬一张张的翻,一共四张,统一的样式和字体,是周时予亲笔写就。 只是写着我名字的那张请柬打开后,烫金的夹层里边夹了一朵玫瑰干花,还在旁边用红笔画了两颗套在一起的红心。 花朵很完整,香气比鲜花还要浓郁,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无感的合上请柬交回南风手里,促狭笑道,“看热闹呗,闲着也是闲着。” 南风: 周家的周年庆,只在有叶家的人露面,就一定会有热闹可瞧。 回家后,我和我爸妈说了明天周氏年会的事情,把请柬交给他们。 我妈正在给我爸按摩肩颈,温言软语的把我爸哄的一脸褶子笑成花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一脸享受。 温馨被打断,我妈一看那沓请柬就烦了,也不说什么,让陈叔拿来鞋拔子就给扒拉地上去,还踢了两脚。 然后嫌弃的拍拍手说,“晦气东西,赶紧扔外边去,看着闹眼睛。小小周氏,也配请给叶家发年会请柬,没点自知之明。咱们不会去的,我说的对吧,老公?” 我爸把舒服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细缝,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到,特别特别嫌弃的应和我妈,“可不是,扔远点。苏苏你也是,你妈一辈子爱干净,有洁癖,怎么什么破烂儿都往家里带?你这不是成心让你妈难受吗,真是个不孝女。” 这帽子扣的! 对不起,爹,我错了。 我不该打扰您二位的相爱时光。 只是,亲爹啊,您二位要秀恩爱,回房间去行不行,别辣我们做儿女的眼睛呗。 不过呢,明天我是要去的。 有热闹可看,不看白不看。 为啥我笃定会有热闹呢? 因为年会在企业的经营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承上启下的作用,总结去年的成绩是辅助,重点在于展望明年的愿景。 什么是愿景呢?真的有人那么神,能把未发生的事情看透,赚多少钱都在掌握之中? 错,但不完全错。 经验使然,至少能预计一部分。 另一部分,则要靠画大饼来鼓舞员工士气和斗志。 毕竟,业绩如何,只看领导者的决策是远远不够的。 第154章 宠她的也不少 经验使然,至少能预计一部分。 另一部分,则要靠画大饼来鼓舞员工士气和斗志。 毕竟,业绩如何,只看领导者的决策是远远不够的,全体员工的努力才是重点。 领导者只是给出一个努力的方向,是否成功则重点取决于员工的努力和拼搏。 许你一千万年终奖,但设定一个很难的目标,你是放弃还是努力? 不用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为什么呢?因为饼够大。 对于一个普通打工人来说,一千万是他们累死累活一辈子也积攒不下的数目。现在是完成一个目标就能实现,试问谁会不甩开膀子干呢? 企业付出一千万的酬劳,就能获得巨大的利润,何乐而不为? 员工和企业互相成全,并不是传说。 所以,一个成功的企业,必然能把这些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 另外,一场年会,除了自家员工外,还要邀请合作伙伴和名人雅士、经常接触的政府官员、甚至竞争对手,毕竟商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也是个开辟新视野、促进新合作的重要渠道。 比如我,不仅叶氏、就是在锦城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嫁给周时予,周家自然不需要应酬我,反而顺理成章的享受由我这个介质直接或间接带给周家的各种好处。 只要我在周时予身边一站,周家的好处自然到来。 但现在离婚了,我只是叶家人,和周氏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周家想要和叶家像从前那样继续保持理所应当的合作关系变得很难,想要再随意打叶家的秋风更是难上加难。 这就让他免不了要在我的身上下狠功夫,保证他周家长足的发展。 所以,周氏这种发展型企业,会格外重视年会。 更加重视,叶家的人会不会光临! 换句话说,不过是格外重视年会带给他的利益。 这就是周时予把请柬制作的那样精美、还想要亲自一一送上门的原因所在。 过去三年的年会,每次都让周家更上一层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周家可能不济,但周家身后的叶家拥有无穷的能量。 很多小企业为了攀上叶家,不得不用周家做跳板。一些经营不错的中型企业,为了进一步开拓和叶家的合作,也不得不和周家搞好关系。 所谓是亲三分向,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得。 周时予此次邀请我叶家,打的就是上边的主意。 可惜世事变幻无常,这些人能看在叶家的份上提携叶家,自然也会看着叶家的眼色踩踏周家。 也就是说,周家的年会上,周氏是更上一层楼,还是急转直下,所有人看的都是我对周时予采取什么态度。 叶家人会是什么态度呢? 呵呵,当然不会是过去百依百顺的态度,更大的可能是当众摊牌离婚分手的事实,再不动声色的声音一下叶氏的立场。 这就是我说的热闹。 周氏年会去是一定要去的,但和谁去是个问题。 一个人去,形单影只,免不了会被人背后议论。 我一定要有个伴儿,还必须是个特别打眼儿,任谁看了都想要巴结巴结的人。 这个人还必须是没有婚配的独身男子,一出现就让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那种。 打周家的脸嘛,当然要全方位无死角,不然不够疼。 可千万别说我没良心,周时予刚救过我,就要打人家的脸。 他欠我的太多了,我的家人、我的公司、我的性命、我的九月,救我几次都还不回来。 问锦城,有几个独身男子拥有一出现就让人仰视的资格呢? 扶澜公子算一个,典型的单身贵族,老成炼达、雍容不迫; 暮大公子算一个,行走的荷尔蒙,精明腹黑,龙章凤姿。 别的嘛,我是找不出来了。 从小被培养的眼光太高,没办法。 捂脸! 周时予算是意外,眼睛出问题了,现已治愈。 “哥,明天周氏年会,你陪我去呗。” “不去,没那闲功夫。” 咬牙。 “暮,哦,江寒哥哥,明天周氏年会,你可以陪我去吗?”我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没办法,自家老哥可以强硬一点,暮大公子就得求。 “没那闲功夫,不去。” 我看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心里画圈儿。 这俩人儿口气如此一致,拥护点啥呢? 不行,我得问问扶澜公子,怎么能这么无情的拒绝他唯一的妹妹。 拿着电话,气势汹汹的冲着叶扶澜的书房而去,却听到两人正在背着我说悄悄话。 “干嘛招她不痛快?” “和你学的。” “我好的你怎么不学?我是他哥,宠她的时候多了。她翻出大天去也得听我的,你一个有所” “哼,我宠她的也不少。” 好哇,这俩货在一起呢,看来是商量好了看我笑话是吧。 没门儿。 咔,豪迈的一脚,门开了。 坐在桌边的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齐齐看向门口。 其实我没用多大的劲儿,声音也并不算多响。之所以吓他们一跳,只是因为他们太过投诉,没人注意外部环境而已。 果然不能随便说人坏话,会遭报应的。 “叶扶苏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踹我的门?”扶澜公子发怒了。 “和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 “叶扶澜你到底陪不陪我去?”我也发怒了。 “不陪。” 再咬牙。 不陪拉倒! “暮江寒,你呢,陪我去不?” “我明天晚上有” “有你个鬼,暮江寒我就问你,你去不去。想好了说,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儿。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悔出大天来没有用。”我两手叉腰,威胁的盯着暮江寒那张让女人自惭形秽的脸。 暮江寒和叶扶澜对视一眼,敛眸想了想,英明的在我发火儿之前,“我打个电话,把事儿推了,明天陪你去。” 早说不就结了。 一个个的非得让我发火儿,不知道孕妇发火对身体不好吗。 万一我一个没控制好,踹谁几脚,你们连还回来的可能都没有。 我狠狠的瞪了暮江寒一眼,返身就走。 目的达成,脚步自然放缓。 后边锦城双杰的对话差点让我破功。 “就会朝我发脾气,你也说不去,怎么就不吼你?” “嗤,我刚说的,我是她哥,到啥时候,她也不可能吼我。” 第155章 错的不是你 “就会朝我发脾气,你也说不去,怎么就不吼你?” “嗤,我刚说的,我是她哥,新的,一母同胞。到啥时候,她也不可能吼我。” 哎哟,可把你能的。 忘了拾掇你了是吧,在这凡尔赛是吧。 叶大小姐是那么好冷言冷语拒绝的? 我倏然回头,走回去,在他腿上重重踢了一脚,“我确实不可能吼你,因为不想浪费肺活量。但是一定会踢你,因为脚痒痒,不踢会更痒。“ 扶澜公子呲牙咧嘴的抚摸小腿,气的说不出话。 暮江寒侧过脸去悄悄偷笑,一副偷到鸡吃的野狐狸的得偿所愿。 惊觉这家是故意的,是在用我做工具人向扶澜公子讨公平。 腹黑的臭男人! ”叶大公子,明天上午陪我选礼服和首饰,下午陪我造型,晚上负责送我与暮江寒会合。” 虽然被当枪使的感觉不咋地,但戏已经开锣,硬着头皮也得唱下去。 叶家大小姐嘛,有无理取闹的特权。 成功看到叶大公子的脸变得铁青,反而是暮江寒一脸明晃晃的贱笑,翘着二郎腿看笑话。 连偷笑都不能满足他变态的心理,真是的! 我哥是个直男,最做不来的事情之一就是陪女人逛街和做造型。 逢年过节的,陪我妈和我逛街,都是满脸的不情愿。 为这,我妈可没少骂他。 他呢,更是屡骂不改。 三十来岁没娶上媳妇,可能和这性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无所事事的等着,看着时间从他的指缝里白白溜走,能把他憋疯。 明天,两样都是他的,想跑也跑不了,谁让他不陪我还要打击暮江寒来着,自己找的,该。 我开心的哼着小曲儿离开。 让你们跟我的瑟,再不管管你们,还不得上天啊。 没什么事,斗了几局地主准备睡觉,周时予给我发了条微信消息。 “苏苏,你就那么恨我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我有点蒙。 想了一会儿方才明白,他指的应该是那张被我撕掉一半的照片。 不恨能撕掉一半吗?这也要问。 关机睡觉,不予理会。 伤心?呵,自己捱着吧。 扶澜公子说话算话,推掉其他的事情,早上九点,准时接我去选礼服。 上次和吕田不欢而散之后,我曾想过会和她在某个场合再见面,也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打招呼,是说声你好就错身而过,还是当作陌生人擦肩远走。 只是却没料到是这么的快。 我和我哥正在就同一件礼服黑色好看还是银灰色更高档的问题上争执不休,她缓缓的走入我的视线。 不过几天不见,她似乎瘦了一点,牛奶肤变成白纸肤,惨淡而没有血色,双眼失去灵动,死鱼一般郁气沉沉。 唇上的红彩让她看上去仿佛是工匠扎的纸人一样,妖艳而呆板。 “苏苏,扶澜哥,你们也在啊,真巧。”吕田小心的和我们打招呼,右手却握紧包包上的链条,显然很紧张。 我哥冷漠的微微点头,转过身去不理她。 男人嘛,在女士面前要绅士,不会掺和到女人的斗争之中去,却也不可能给算计自己妹妹的人好脸色。 我也客气的微微点头,冷声说,“原来是吕小姐,确实巧的过分。不过,我和吕小姐没那么熟吧,这声苏苏不敢当。” 吕田的脸霎时变白,身体站不稳似的晃了晃,本就苍白的面颊像冬天的霜雪,眼中涌起泪水,面部的肌肉抽搐着,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苏苏,我,你,对不起。” 她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在泪水滑落之前,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我哥一眼。 大眼含泪,不甘又无奈。 这一眼,让我看出永别的味道。 也是,做出背叛之事,她和扶澜公子之间是真正的永别,以后连好好碰面都不可能。 她走了,我的心情,却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异常低落。 我是人啊,有感情的,被最好的朋友背叛,怎么可能不伤心,又怎么可能不怪她! 选好礼服和首饰出来的时候,外边不复来时的晴朗,天空被大片的铅云覆盖着,北风刮在脸上,很疼。 又要下雪了吧。 真是个多雪的冬天,冷的要死。 这几天我刻意不去想吕田,可心里却像被挖了个大洞一样,空落落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那么多年的知心好友,突然背叛,我痛苦的程度甚至超越了知道孟夏怀了周时予的孩子。 我真的很重视和吕田的友谊,珍惜我和她过去的所有一切。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我的真心,我为她付出了我的全部友谊! 只是,所有一切如今都变成枉然。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吕田的出现,让我无心再逛,回到家里便缩在房间里发呆,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我和她在一起玩闹时的一幕一幕,心更加的痛了。 我妈心疼我,端着碗新蒸的虾仁水蛋,坐在我床边,连哄带劝的喂了大半碗。 早上着急出去,没吃几口,肚子确实饿,但也真的没有胃口。 直到我摇头再也吃不下,妈妈才把碗放在床头桌上,轻抚着我的脸问我,“发生什么事,可以和妈妈说说吗?” 叶家特别民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相处更接近于朋友。所以不论什么话,我都愿意和妈妈分享。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不通。妈妈,我和吕田那么好,叶家和吕家也是多年世交,她为什么要做伤害我的事呢?我对她多好啊,她为什么那么做?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不论她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尽力帮她的。这次,她伤我的心了,我很难过。” 说到后边,我没忍住,委屈的哭了。 真心被辜负,那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乖女儿,世上千人千面,我们能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内里什么样儿会有什么变化,都不在我们盼望或希望的范围之内,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人都是现实的,为了利益连亲兄弟都有出卖的,朋友又有什么不能背叛的呢?”妈妈语重心长的开导我。 妈妈一生睿智、阅人无数,这种事早就看开了。 “吕田所做的事,肯定和吕家的利益息息相关。做为吕家唯一的女儿,客观的说,她选择保护家族放弃友谊,算不上选择错误。 换上我们,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极有可能做出和她相同的抉择。所以,不要苛求太多,她只是在你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后者而已,作为你可能无法接受,但尽量理解吧。 宝贝女儿你要记得,错的不是你,需要难过的人,更不该是你。” 第156章 了不得的秘密 我哭的鼻子都塞住了,也听不进妈妈的劝慰,还在钻牛角尖,“我就不会,上大学的时候,她被人堵在角落里为难,有一个人还拿着刀,说我多管闲事就给我放心。我怕的手都哆嗦了,还是不要命的冲上去帮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呢?妈妈,利益真的比感情更重要吗?我想不通。” 妈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一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利益高于一切,尤其是生意人。可也有把情义看的无价的,比如我的小苏苏就是啊。所以,不要想那么多,生而为人,问心无愧就是了。” 是的,在和吕田的这段友谊之中,我做了所能做的一切,问心无愧,没有遗憾。 见到吕田,让我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重新发生波动。 我很想要知道,我的血有什么特殊,为何这么多人都想要我的血。 吕田几次算计,孟夏在医院摔那一跤里手时抱着的玻璃瓶子,现在想也绝对不是偶然。 两个从前水火不溶的人都想要我的血,她们彼此认识吗?是否为同一个人服务?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的头脑中一片混乱。 很多问题,明明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想要缩起脑袋不去面对。 因为我害怕听到结果,不想承认自己用快二十年去经营的感情其实根本是个骗局,比不过利益,比不过人的劣根性。 我不禁在怀疑,哪怕重生再世为人,我还是失败的。 爱人背叛,朋友背叛,不知道有一天,还会经历什么背叛。 郁气在胸口凝结,百咽不下,也呕不出,难受的我眼睛里一阵阵的发热。 妈妈听了我的疑问,好久没有说话,一直安静的陪着我。 直到陈叔上来喊我们下楼吃午餐,才长叹一声说,“到了你可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只要记得爸妈的话就好。我,你爸,你哥,咱们全家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你,没有别的私心。宝贝,相信我们,好吗?” 我信。 她们是我最亲的人,说什么我都信。 但这不意味着我就可以永远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身体藏着什么秘密都不知道,更想象不到未来会因此再承受多少算计和谋害。 妈妈眼中的温柔和慈爱让我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 由此我也确认,我的血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或根本与熊猫血没有关系。 极有可能,所有人隐瞒我的,其实是件天大的事。 浑浑噩噩的,总算熬到下午。 心情不好,我也并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周氏的年会已经答应了,必须要出席。 看看热闹没准儿心情会好一点。 我哥带着梳洗打扮一新的我去暮江寒的公司会合。 好像是海外的工程出了点事故,暮江寒正在开跨国会议,我和扶澜公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候。 这还是暮江寒回归后,我第一次正式拜访他的办公室。 一个人的空间足有半个足球场那样大,在这边说话,估计去窗边能听得到回音儿。 半边会客厅摆着意大利小牛皮沙发,围绕在沙发中间的茶几带有英国王室的风格,古香古色,又格外庄严。 从搭配来看,诚然有点混搭的意思。 但----也挺好看! 去到里侧的办公区需踏上两级台阶,宽大的红木老板桌能打九球,真皮靠椅坐两个人还宽出不少。 右侧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 锦城的冬季天黑的很早,不过五点多钟,已经黑透了。 玻璃显然做了特殊处理,并不反射室内的光线,而是能够清晰的欣赏到外边墨玉一般的天空。 想必白天阳光足的时候,也不会晒。 这家伙,真是个讲究享受的人。 “真能摆谱,一个人用这么大的办公室。他都不觉得在这里说话,那边根本听不到吗?搞不好一个房间里,连说话都需要利用无线信号,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我嫌弃的用脚踢踢一看就贵的要死的盆栽,成功看到一片叶子无力的垂下来。 扶澜公子对于我的幼稚表示没眼看。 “暮家掌门人,摆得起这谱。叶家大小姐也是摆的起的,喜欢吗?喜欢的话,哥也为你弄一个,比这个还要大,给你弄个室内小花园,自带咖啡厅、休息室、游泳池和衣帽间、化妆室,如何?” “那叫别墅,根本不是办公室。我才不要,纯属浪费。”我不认同的撇撇嘴,却控制不住脚的走来走去欣赏他办公室的布局和细节。 整体来说,暮江寒的办公室没有脱离他身为男儿的硬朗和简洁。 左侧的位置,布置着一个超大个儿的隐形书柜,上边摆满各种书籍,历史、文学、商务、地理、游记、军事等等,应有尽有。 甚至在中央部分的两层架子里,全是有关医学的书籍,而且都是举世闻名的巨著。 第二层书架靠右的位置比较空,有一本摊开着的线装书,看上去特别的眼熟。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拿书,不想手刚接触到透明的玻璃门,屋子里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器的鸣叫声,书架的隔板上错落有致的出现跳跃的红色灯光。 灯光很刺眼,我连忙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转为盖住眼睛,耳朵被警笛的鸣叫声刺得嗡嗡直响,像钻头在朝脑子里钻。 我是第一次见到会报警的书柜,被吓了一跳,捂着眼睛往后退。 “没事,正常的防盗手段而已。”我哥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赶到书柜这边,需要时间,只好先用声音安慰我。 我知道这是正常的防盗手段。 做为暮氏的掌门人,暮江寒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可以称为机密,在自己的办公室做点防盗手段再正常不过。 可像这样红外和热感并用的,却很少见。 我自觉我的办公室也是铁桶一样的防护,却远远没有这个严密。 由此可见,暮江寒的防盗意识强过我太多。 而他这里,拥有着了不得的秘密。 秘密的中心,应该就是那本似曾相识的线装版医书。 “哥,让它停下来,叫的我头疼。” 我哥已经来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胳膊往沙发那边带,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按出一个键后贴在耳边,“必须暮暮过来才能解,哥也没有办法。” 第157章 一万根针 我哥已经来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胳膊往沙发那边带,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按出一个键后贴在耳边,“必须暮暮过来才能解,哥也没有办法。” 电话那边久久无人接听,而我的情绪已经被声音刺激的马上就要崩溃,连路也走不稳,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尖利的叫声。 仿佛有无尽的海水涌过来,一波波的将我湮灭。 我哥见电放久无人接听,也急的要命,脸上不觉带上郁躁之色,双眸黑得不可见底。 我的头愈发的疼了。 脑海之中,有很多陌生的画面像电影卡带一样纷乱的闪动,有黑白的、彩色的、美丽的、快乐的,一望无垠的花海、蓝盈盈的水面、、在风雨中疾速行驶的大船、雨后的巷子里青石板反映着月光、不知哪里来的火药的味道、高高的铁丝网、被迫扒着吸顶灯的女孩、地面眼露绿光的数匹恶狼还有血,很多很多血。 悬空挂着的砂袋,戴着防护具的小女孩衣服已经被汗水濡湿,仍然一脚一脚的踢上去。 偌大的实验室里,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各自贴着不同的标签,每个瓶子里都装着标本,培养基里的生物在显微镜下欢快的蠕动。 爸爸痛苦的抉择,妈妈绝望的哭喊,扶澜公子呆呆的看着就快要涌到他脚边的血,太阳穴上的血管剧烈的跳动。 还有暮江寒,他一脸悲戚的抬头望天,透明的水渍把他的脸濡湿了,也打湿了他的衣襟。 冰天雪地之中,艳红的血液在地面蜿蜒流淌,似乎还冒着热气。 “妈妈,救救我。” “爸,你救救她。” “用我的血,我的血可以吗?都抽给她。” 我仿佛嗅到空气中都是粘腻的腥咸味道。 画面更多更乱。 小女孩躺在地上快要死了。 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女孩哭的死去活来。 我的脑子要炸开了。 好痛! 好冷! 谁来救救我! 妈妈,妈妈! 啊的一声尖叫。 眼前阵阵发黑,我只觉身体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在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刻,有个人从门口冲进来,脸色惨白,满眼慌乱,有力的大手将我揽在怀里,珍宝似的抱住。 暮江寒。 你再晚来一会儿,咱哥俩就阴阳两隔了。 黑暗慢慢散去,天渐渐的亮了,一团浓白的雾气在空间里涌动。 “白紫苏,你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吗?为什么没有拨开迷雾的勇气?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是江鱼鱼。 她站在学校的领操台上,手里拿着一根橘子味儿的棒棒糖,板着俊俏的小脸儿训我,不时抽空舔一下棒棒糖,然后满足的眯起眼睛,满足的喟叹。 能为一口糖而心生满足的女生,真是超级可爱。 “苏苏你别怕,那个傻逼仗势欺人还搞校园霸凌,下次见着还揍他。不过,检讨书由你来写,因为你写的好,我就只会说我错了,下次不揍了,老师肯定通不过。” “苏苏,棒棒糖好甜,下次你给我买苹果味儿或水蜜桃儿味的,老吃橘子味儿的有点腻歪了。” “苏苏,我们去攀岩吧。中央大街新开了一家攀岩会所,听说可好了,就是门票是会员制的,我这种平头百姓不让进。你带我去,好不好,大不了这周的棒棒糖都让给你。” 我在梦里笑话江鱼鱼。 一根棒棒糖而已,喜欢的话,我送你一车皮,用不着当成宝贝似的,更加不用让给我。 “白紫苏,老子才不稀罕一车皮,每次只要一根就够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味道,我每次只舔两口就收起来,可以吃好久。” “白紫苏,你把我忘了对不对?谁允许你忘了老子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来,老子可等不及了啊。再拖拉,信不信老子杀你们家里去,当场把你大卸八块。” “白紫苏,你说过我,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能背叛的那种。你不是后悔了吧,我告诉你啊,背叛誓言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闭嘴吧,不要说了,我真的不认得你,不是什么有意的忘记。 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这么磨叽,你很缺爱吗?一万根针送你了,想怎么吞就怎么吞,想什么时候吞就什么时候吞哈。 白紫苏是谁? 我是叶扶苏! 江鱼鱼叫的人是我吗? 我到底是谁! 画面一转,我来到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学校。 斑驳的红砖楼、破旧的楼前台阶、黄土铺就的操场、画着白线的七条跑道、水泥砌成的领操台、数百人整齐的站在台下,目光虔诚的凝视着冉冉升起的国旗,唱响庄严的国歌。 “今天,你们毕业了,未来将在不同领域展现你们的风采。希望你们在未来的人生中,勇往直前、不骄不馁,做你们所希望的自己。” 雷鸣般的掌声。 哦,看到老斑鸠了吔,严肃的脸,光溜溜的脑门子,洗的有些发白的西装。 “白紫苏,过来,坐我旁边。你是我从教以来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记得啊,必须走正道,别依靠家里。以后发达了,可不敢忘了老头子。” “才不,我是学生,您是老师,学生当然要站在老师后边,怎么能和老师比肩呢,太没有礼貌啦。喏,我站在这,老斑鸠,您要加油活到一百岁,等着您的学生来报答您啊。” 我浮在空中,看到那个名字叫白紫苏的女孩子站在一个秃顶老头儿的身后,开心的笑着。 江鱼鱼站在她的身边,在摄影师按下快门之前,给白紫苏的头顶摆了个小树杈儿,让她像只长了角的小鹿。 五六十的师生,都咧着嘴,笑容比新开的百合还要漂亮。 在她们的身后,那块挂着的大红色横幅上写着:热烈欢送玉城一中高三全体同学踏上人生新征程! “玉城”二字格外清晰可见。 这个景象和那张毕业照一模一样,几乎每个人都被如实还原。 玉城! 江鱼鱼! 老斑鸠! 白紫苏! 第158章 苹果泥 这个景象和那张毕业照一模一样,几乎每个人都被如实还原。 玉城! 江鱼鱼! 老斑鸠! 白紫苏! 同学们的每一张脸我都看的清清楚楚,稚嫩而充满青春张扬。 眼前的场景与那张江鱼鱼给我的照片一模一样。 白紫苏的脸长的我和一模一样。 我是在做梦吗? 如果是,那我的梦还真了不起,因为我靠自己在梦境中缔造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五十几张脸,各不相同,却都那么美。 玉城一中在哪里? 我是日有所思,然后夜有所梦吗? 白紫苏,好美的名字。 但是,她是谁? 接着镜头被拉远。 小小的女孩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白,淡青色的毛细血管在肌肤上组成奇怪的图案,却显得她面色更加惨淡。 “这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不能失去她。老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求求你老公,救救女儿,她是我的命啊。” “可是” “没有可是,爸,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今天我们有能力救她却没有救,如果我们因此失去她,爸,我和妈不会原谅你,你也会怪自己一辈子。不要让我们的后半生都活在愧疚、遗憾和痛苦之中,好吗爸爸?” “你们说的什么话!我的亲生女儿,我会不想救吗?可千年的东西,我也不敢确定就一定会有用。万一没有用,雪上加霜如何是好?” “使用了却没有作用,是她的命。没有使用让她的生命流失,那就是是您的错,是您这做爸爸的不称职。爸,我不想您往后余生都生活在悔恨之中。有些事,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来,我希望您慎重的想一想。她是您的女儿啊,您不心疼吗?” “老公,我要女儿,你快想办法呀。我女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走,离婚,你一个人守着你那些破烂儿过吧。” “老婆,那是叶家老”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是一名母亲,不能眼争争看着女儿在我面前离开。我只知道,我的家有女儿一份子。没有女儿,就不会再有家。” 他们是谁呀? 什么破烂儿能救人命?这女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要人救命还那么横。 还有那个一脸严肃和执拗的男孩子,长的可真好看,那么像我家扶澜公子呢。 稍顷,男人咬咬牙,“不管了,什么祖训都没有我女儿的命重要。乖女儿等着,爸救你。” 凉丝丝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又苦又酸的奇怪味道随之而来,穿过口腔,在食道上划出一道凉线,最后落入胃中。 浓白的雾又来了,小竹楼在雾气之中,隐约可见单薄的尖顶。 “回来,回来啊。”那个空灵的声音又来了,她在虚空之中召唤着我,“快回来,我等你那么久,你怎么还不来啊。” 回声在空中来回的回荡,震的我脑子里乱成一团。 回来啊。 回来啊。 回来啊。 我在哪儿? 谁在呼唤我? 啊! 我是谁? 叶扶苏,还是白紫苏? 我抱着头崩溃尖叫,眼前猛然一亮。 消毒水的味道猛然窜入鼻腔。 “苏苏,乖女儿,你可醒了,吓坏妈妈了。” 眼前突然出现几张焦急的脸。 爸爸、妈妈、扶澜公子、暮江寒、四风,甚至,站在我脚下的周时予。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心脏嘭嘭的跳,脖子上全是汗水。 微抬起眼睛,右侧稍上的位置挂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匀速滴落。 我这是在医院里? “妈,我怎么了?”我无力的开口问道。 “还说呢,胆子小成那样。不过是个红外防盗系统,都能把你吓晕。你啊,真是被家里宠坏了。要不是怀着孩子,我真应该让你爸把你送部队里去,好好的锻炼几年。” “可不是,营养不良,血糖还不稳定。我就不明白了,整天喂的那么精细,结果还整个营养不良。这要是传出去,我叶天明在锦城还有立足之地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给你爹上这种眼药。” “对不起啊爸妈,都是我不争气,回头我争取再多吃点。”我脆弱的笑笑。 真是营养不良,说几句话,就感觉累的要命,是那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无力之感。 爸妈和扶澜公子围住我,一顿嘘寒问暖。 对哦,想起来了。 我在暮江寒的办公室里晕过去了。 扫了一下双眼通红、西装凌乱的周时予,惋惜的霎霎眼睛。 外边明显是白天,我昏迷了一整夜。 所以说,周氏的年会到底错过了? 参加个周氏的年会都能晕倒,这辈子我和周时予的八字是真不合啊。 要不是他,或许我不会晕倒这么倒霉。 “抱歉,年会没去成,你失望了吧。” 好可惜,还想看热闹呢,结果自己变成热闹了。 周时予的眼圈儿瞬间红透,两汪清透的水雾在他的眼眶里越积越厚。 他转过身去,大手在脸上用力一抹,囊着鼻子说,“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年会而已,明年再来也不迟。” 明年还要我去? 要点脸行吗,把我当行走的工具人? “明年别给我送,我可不想再住一次院。周时予,你可真是个扫把星啊。怎么什么事遇上你,都得我倒霉呢?求你离我远点吧,别再坑我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冷哼,病房里的温度霎时下降好几度。 我打了个哆嗦,怂的立马把手缩回被子里。 这个暮江寒,随身携带着北冰洋是怎么着,说冷就冷。 转首看到俊挂霜的暮大公子,脸色够冷,但眼里的担忧也很真。 “还好意思放冷气啊,要不是你那破安保,我至于躺在这儿吗。暮暮我告诉你,你可得对我负责任,医药费、误工费还有营养费什么的,一样也不能少啊。” 本意是讨个说法,毕竟是在他办公室晕的,他至少要负连带责任。 奈何刚醒来的身体不争气,想的蛮好,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气势,反倒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意思,好比一只小蚂蚁伸出小细腿去绊大象。 暮江寒顶着一张冰块脸白了我一眼,一屁股坐在病床旁边的小陪护椅上,拿起一个苹果,用勺子挖下一块扔自己嘴里,然后就着那个小坑儿刮了一满勺的苹果泥塞我嘴里。 请注意,不是喂,是塞。 不吃也得吃,容不得你拒绝那种塞。 非得塞也行,能不能换个小勺子,俩人共用一个不好吧。 幸好他只是把苹果凌空扔进嘴里,我和他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共用一柄小勺子,不然我得怄死。 第159章 极品男茶 幸好他只是把苹果凌空扔进嘴里,我和他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共用一柄小勺子,不然我得怄死。 只是吧,我今年二十五岁了,牙齿发育正常,立事牙也长够四颗,拥有完整的咀嚼食物的能力。 把苹果削成块,我自己咬就好,真的没必要吃苹果泥这种只有没长牙的婴儿才喜欢的食物。 无法拒绝暮江寒,便向妈妈求救,“妈妈请您帮我洗一个苹果,谢谢。” 我爸妈和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不管不问,就那么巴巴的围着我看,完全看不出我的窘迫,而是特别特别放心的把我交给暮江寒照顾。 尤其我妈,在暮江寒把勺子朝我嘴里塞的时候,还配合的张了一下嘴,帮我用力,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受人操控的傀儡木偶。 抗议无效,我接连被迫咽下两口,暮大公子才满意的掏出钱包,从里边挑出张卡按在我枕头边上,“这个责任我负了,都想要什么,从这里划就是了,没有上限。” “我想要游艇。” “定了,两个月以后下水试航。” 刮苹果泥,喂。 “我想要飞机。” “开春儿解冻后,私人机场的跑道就可以完工,一架直升机,一架客机,滑翔机考虑安全系数没有定,如果你喜欢,我找人定制一架低空的给你玩儿。” 刮苹果泥,喂。 “我想要带薰衣草园、郁金香园和油菜花田的城堡,嗯,最好盖在不太高的悬崖上,下边是大海。地点嘛,法国或匈牙利都行。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嗯,选好位置发给我。你喜欢哪儿,就建在哪儿。” 刮苹果泥,喂。 不是,什么都成啊,你这是把我当女儿养? 我可谢谢你,老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用不着您显欠儿。 而且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用不着花你的钱。 我这是没事找事,故意折腾你呢,看不出来?谁让你那破安保把我弄医院来,让我错过周氏的年会呢? 该看的热闹没看到,我不该折腾折腾你? 要啥都行,是吗? “我还想要航空母舰,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 暮江寒挖苹果泥的大手顿了顿,我没有抬头,只能看到他瞬间绷紧的下颌,还有腮帮子上不断抽搐的两条肌肉。 大概他是见过得寸进尺的,没见过我这么得寸进尺的。 不是答应的都挺痛快吗,看这次你要怎么说。 他不过顿了一小会儿,很快恢复了继续刮苹果泥的动作,又塞我嘴里一口后,抽出张湿巾给我擦拭唇角,“这个暂时不行,什么时候国家允许了,我倾家荡产也给你弄几个。不用保家卫国,你玩儿的开心就行。但现在不能,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国家好公民。” 这是明知道做不到,而给自己找的完美借口? 为了逗我开心,也用不着这么上头吧。 别管真假,反正什么都答应这一点,对于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开心的。 我开始哏儿哏儿的乐,“到时候你按你的形状做几个人形导弹,我看谁不顺眼,就把和你长一个模样的导弹发射出去,让你每天都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 躲过他强塞过来的又一勺苹果泥,我抻起被子盖住半张脸,笑的不行。 其实刚醒过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笑都觉得提不起劲儿。 可为了不让爸妈他们担心,我只能硬装出这副轻松的样子。 “我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没有牙,才不要吃这玩意儿,你自己吃吧。” 暮江寒又是一顿,奶油色肌肤的大手上青筋暴露,横着两只冷森森的眼睛威胁我。 一直拉着脸旁观、被我爸妈冷眼相对、却仍然不肯离去的周时予终于抓到机会,走过来也拿起个苹果,温柔的笑说,“好,我家苏苏是长了牙的,不吃这小儿科的东西。不急,我削给你吃,很快就好。” 敢隐喻暮江寒的东西是小儿科,他是活够了。 暮江寒没说什么,只是抬起眼睛凉凉的睨了一下周时予,还很配合的向右侧那出半个位置,给他留出一块儿场地,供他自由发挥。 我垂下眼睛没说话,他开始认真的削苹果皮。 这是我认识他快八年以来,第一次见他削苹果皮。 本以为能把苹果剩个核就不错了,不想他居然是个中高手,苹果皮削的又薄又快,整个苹果都削完了,皮还没有断。 如果不是知道他骨子里的渣性,就他那微微俯首认真做事的模样,还是很具有观赏性的。 可惜我早已把他的细胞都看透了。 他就是施展魔法把自己变成朵狗尾巴花,我也要把他踩到泥里去。 想要用这个讨好我啊,做什么美梦呢。 他的苹果将将削好,正欲递给我,坐在一边的暮江寒压下眉头,凉凉的开始说话。 “听说周家对城南的一块地垂涎已久,花了不少钱打点,打算今年开发,不知道批下来没有。昨天听我一个发小说,那种极其罕见的城中湿地,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开发,而是要设专门的团队进行保护。可惜呀,上亿的前期启动资金,打了水漂,连个响动都没有。到底是周家,财大气粗。” 不得不说,若论茶,男人里没有人比得过暮大公子。 想要整周时予,还真得暮江寒这种茶中极品出手最好,省时省心思,就是费点嘴皮子。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然是驾轻就熟,信用拈来。 他说的这件事我知道。 锦城南边的郊区有一大片湿地,之前好几位地产开发商想批下来建楼盘,弄什么生态园,听说连开发创意和图纸都已做了先期准备。 奈何近两年楼市大幅缩水,城内的房子好多都卖不出去,建在郊区的销售前景更加不乐观。 因为商业价值不高,而且在北方湿地之中做地基建房子,要付出的成本太过巨大,安全系数不高,便都搁置了。 周时予这个人才却在锦城大亨们都放弃这件事之后,一腔热血地说是想要准备投资三个亿,打造一架四通八达的湿地长桥,桥的中心位置,建一座水上公园,集餐饮、娱乐和旅游于一体,打造锦城特有的旅游圣地。 为锦城的城风城貌增光添彩,也为周家提升形象、加快攀上锦城上流的脚步。 想法不错,但并不符合现实。 在大东北,冬季天寒地冻的,郊外建取暖设施根本就是传说,不建取暖能冻死人,谁会来?夏季蚊虫一定会多到吓人,游客们来了十分钟,咬了一身的包,还有心思玩儿? 除非有病。 况且那么大一个工程,三亿的投资根本不够。当时的周家,三亿已经是账上所有的钱,还包括整个周家的私人存款。 资金缺口大、技术能力不够,投资极具风险。 我对此执反对意见,苦口婆心的劝周家父子不要打湿地的主意。 国家现在特别重视生态保护,那块湿地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保不齐其中就有什么珍惜物种。 第160章 自作自受 国家现在特别重视生态保护,那块湿地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保不齐其中就有什么珍惜物种。 万一钱投了不少、最后却被上头禁止,损失将非常巨大,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用了几年时间才挽救成当前模样的周氏,百分之九十会因此一夜回到解放前。 周家好容易有了起色,发展执着良好,不应该拿出那么大的一笔资金去冒险,因为失败的几率太高了,那根本就是毫无胜算的赌。 周正并不认可我的否决,在董事会上一再提及,想要投资的心无比坚决。 可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为此他几次和我发生争执。 由于我股份占比较高,且之前所做的一切确实让周氏整体受益,背后还有个无比强大的叶氏,大多数股东支持我,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不是我霸权,而是方案并不可行,我不能拿着股东们的钱去给周家人的痴人说梦埋单。 我以为他们放弃了,不想其实是瞒着我,在暗箱操作。 听暮江寒的意思,周氏为了那块地,已经铺出去不少钱。 几千万就这么没了,真是不长脑子。 周时予还想买我的股权,不知道他现在还拿不拿的出钱。 或许,我该考虑把股票卖给更值得的人。 由周家父子独立领导的周氏,未来堪忧! 售出手里的股票,刻不容缓。 周时予听了暮江寒的话,拿着刀柄的右手,骨节瞬间泛白,正在切苹果的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人个都不好了。 他的表现很懊恼,却并不惊讶,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不由暗中冷笑。 该啊,好话听不进去,活该有此下场。 怪不得极力邀请叶家人去参加周氏的年会,原来还拿着这打叶家的秋风的心思! 看来人性在利益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最爱面子的周时予,也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懒得看他恼羞成怒的的德性,我无情的开口撵人,“小周总,谢谢你来看望我。这边有我家人照顾,不劳烦你。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 我想我明白暮江寒给周时予让出位置的用意了。 他这是想把周时予扯进战场,由我亲自炮轰周时予做主攻,他从旁协助。 周总和您的运用,足以让周时予无所适从。 而暮江寒当众公布的消息,虽说算不上新闻,却足以令自负的周时予颜面扫地。 当人被拆穿用意,无异于被当众打脸。 周时予尴尬的保持着右手拿刀切苹果块儿的动作,那一刀是切也不是,不切更不是。 “苏苏,我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情。你不是喜欢园林吗?我是打算建成后送给你的。” 我可谢谢你! 唬弄傻子呢吧。 也就他这种无脑之人想的出这样的理由。 不过,他还挺聪明,打算用我来顶雷。 成功了,是他的策划英明,成就他的名声;失败了,也是一个为了爱情埋单的美好传说。 他倒是怎么着都能捞着点东西。 一如既往的会算计。 “我妹确实喜欢园林,可叶家家教森严,从不允许随便收外人的东西。 叶家虽算不上有钱,但建几幢心仪的房子、开发几个旅游网点、建几座水上乐园,还是很简单的,何须小周总为此费心? 瞒着我妹悄悄做的事,失败事发了才说是送给她,怎么感觉可信度那么的低呢?不是某些人借着我妹的名头给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找借口吧,挺膈应人的。 小周总贵人事忙,请回吧。以后也请尽量不要过来,苏苏养胎,心情愉快很重要。” 我哥奚落一通,冷漠而烦躁的站起来打开病房的门。 这话和直接撵人没什么区别。 周时予的脸涨的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眼睛盯着鞋尖,窘迫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哥,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想陪陪她们母女,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没有别的意思。湿地不建就不建,周家也不差前期投入的那几个钱。” 还能再吹大点吗?周家的财务状况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岂能不知? 虽说几千万可能不会伤筋动骨,但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敢说周正父子做这件事,一定是瞒着股东的。如果被股东知道,他们没有办法交待的。 我的股份被某位有点想法的股东收购,周家父子极有可能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到那时,周氏会彻底在锦城消失。 周正和周时予也将变成高级打工人。 我哥还要说什么,被我抬手制止,和个垃圾计较什么,丢身份。 “周总客气,如果没有你,我们母女会更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周时予的脸红的仿佛能够滴血,几次向我投来乞求的目光,都被我冷冷的瞪了回去。 在这个空间里,没有人会帮他,这几年他能够在我叶家和锦城混有一席之地,多数靠的是我的庇护。 可以说,没有叶扶苏,就没有周时予的今天。 进一步说,没有叶扶苏,周时予什么也不是。 现在的他只能来求我。 只是吧,赎罪没必要,做父亲你不够格,帮你--更是没可能。 想做个好爸爸吗?回去,孟夏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叶扶苏的女儿,用不着。 “对了小周总,还有三天,我等你到周三下午两点,过时不候。” 周时予离开的背影僵住,脊梁更加的弯了。 “苏苏,能不能” “按照正常的市场价,多一分不取,少一分不行。如果小周总有什么困难,我可以找其他人。” 他僵硬的站着。 左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 足足站满五分钟,方才点点头,“我知道了,苏苏。你好好养胎,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联系我。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走了,一个人,低着头,脚步沉重,背影凄凉。 自作自受,怪得了谁呢。 医生的意思是让我再观察观察,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 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补一补也就是了。 好容易把爸妈赶回家,扶澜公子和暮大公子一起出去找地方抽烟,四小只总算找到机会,唰地围在我床前,开始和我分享八卦。 周家大张旗鼓的在云天大厦一楼租下最大的宴会厅开年会,周家夫妇打扮的光彩照人的站在门口迎宾,几十个年轻的制服男女排成两排站在他们身后,就等着嘉宾上门,排场弄的挺大。 结果是人倒是来了不少,但都是看看就离开,以至于宴会还没有开始,大厅便空了一半。 碍于面子过来的企业代表,见叶家人一个没来,还没开席就以种各理由撤了。周正腆着老脸极尽挽留,把我都抬出来了,也没能把人留下,闹了一脸灰。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周两家结束姻亲关系的消息早就在锦城上流传的人尽皆知,不是周正几句话就可以扭转局面的。 第161章 白紫苏是谁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周两家结束姻亲关系的消息早就在锦城上流传的人尽皆知,不是周正几句话就可以扭转局面的。 周家人不珍惜我的存在,却希望依靠叶家的力量,又当又立,这本身就已经让锦城人蔑视。 大概这三年之中,他在锦城顺风顺水惯了,以为自己是点什么了呢。 最后周时予不得不把附近能来的员工全部叫过来,才把宴会厅坐个差不多,“哈哈,老板你是没看着哇,周正上台讲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那笑容比哭都砢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装最高规格的b,做最低规格的事,有这下场,正常。”我无奈摇头。 “这都不算什么,好几家老族,车在门口都停下了,周正像哈八狗似的猫着腰去给人开门,结果人方向一打,掉头走了,连句话都没留。这把周正那张老脸闪的呀,没法看都。” “还有你前夫,穿的花枝招盏的,头发不仅喷了老多的发胶,还洒了金粉,整的活像新郎官儿,站在门口翘着脚四处张望。大家伙猜测是在等你,你不是一直没露面吗,他就开始打电话。还想要开车去找你,被周正死活拦下来了。” 这条特别属实,我手机上五十几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周时予。 我人虽未到场,但该有的笑话仍然正常发生。 挺好。 这个年会给周家带来的污辱性和伤害性都极大,够他们缓些日子的。 由于孟夏的有意宣扬,整个锦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我和周时予离婚的原因,这对周氏的影响是毁灭性的,想要靠着我的名头像从前那样大捞特捞的想法彻底破产。 叶家无人出席,便是告诉全锦城的人,叶家对周家的态度。 已经开始的合作没有办法,受合同约束,必须履行完。 但过了春节,那些曾看在叶家的面子上和周家合作的企业多数不会再和周家续签,周氏将回归到三年之前仅依靠他们自己早出晚归四处拜访、求爷爷告奶奶去求订单维持基础的体面。 就是这样,也不错了。 毕竟在我进入周氏之前,他们已经到了没有单子、马上破产的地步。 爬上锦城豪门圈的敲门砖,不仅没能敲开门,还精准的砸了他们自己的脚。 周正也算彻底明白我叶家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概肠子都悔青了吧。 而周时予和年轻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终于有了终身厮守的机会,却不知他的心意是不是和多年前一样,一样深爱,一样执着,一样的不顾一切。 他离婚前后的表现,以及屡次想办法请求我的原谅,想必也早就看清一切,迫切的想要挽回我。 可惜啊,来不及喽,姐没有收垃圾的不良嗜好。 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他们有的受呢。 啊,心情好美丽! 锦城双杰回归病房,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公司有会,暮江寒回去了,扶澜公子留下陪我。 躺着无聊,猛然想起梦里的一切,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问我哥,“哥,白紫苏是谁?” 正在用手机回邮件的扶澜公子手指骤然僵住。 从我的方向,可以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若干次,侧脸也有几分凝重。 显然,扶澜公子知道白紫苏! 我没有催他,而是注视着他的表情,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好半晌,他方才回过神,抬手拍了拍我的发顶,“我不认识,是你的同学吗?” 真能装啊。 叶扶澜不想说的事,酷刑也无法让他开口。 自知他不会给我真正的答案,便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在病床上躺到中午,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我哥带我出院回家。 晚上是钱贵的酒会,我爸说我刚出院不必过去,要我在家吃好吃的养身体,千万不能再来一次晕倒,会吓死人的。 我拒绝了,坚持过去,气的我妈一个劲儿骂我是犟种,也不知道随了谁。 有两件事需要弄清楚。 一件是吕家的投资者是不是钱贵。 另一件是吕田要我的血是不是为钱贵。 如果这两件事都被确定,则直接衍生出第三个问题,那就是:钱贵要我的血原因何在。 暮江寒曾答应我彻查吕家和吕田,数日过去,并没有给我答案。我心里清楚,他不是没有查到,只是不想告诉我。 这不仅是他的意思,更是我爸妈的要求。 爸妈不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可我总想知道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多,最近总是做些奇怪的梦,昨天晚上脑子里还出现那么多奇怪的画面,这让我不得不多想。 几次觉得梦里那些事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可在我的记忆里,却分明没有这些事情发生过的痕迹。 那仿佛就是另一个我。 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头痛欲裂。 或许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狗血剧情,比如女主因外伤失去记忆,或是有人不想让她记得什么而给她做了深度的催眠。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女主主观意识的不断觉醒,而逐渐想起一些东西,最后让多年前的真相大白天下。 我觉得或许我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毕竟连重生这种事情都能轮到我身上,区区的失忆或被催眠,根本就是小儿科。 证据是右腿膝盖上边的那条旧伤疤,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是怎么弄的。 我妈总是说我从小顺风顺水儿的长大,连次感冒都没有生过,更没受过外伤,我的记忆也是这样。 可那条伤疤分明在告诉我,他的存在一定有个原因,而我妈,她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我妈说的话一定是个善意的、且容易戳破的谎言,我不忍心亲自戳穿。 因为我非常清楚,不论她们做什么,都一定是为我考虑。尽管结局和过程也许并不是我要的,但她们的初衷,我绝对信任,并愿意服从。 上辈子我欠她们的太多,此生哪怕她们做的是错的,我也愿意服从,绝不让他们伤心。 根据我的分析,与吕家达成合作的十之八九是钱贵,吕田也是在给钱贵办事,她想要我的血,等同于钱贵想要我的血。 我的血究竟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我想要找到答案,没有人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挖掘。 所以,钱贵的酒会,我一定要去。 麋鹿本来是市政府旗下的酒店,专门建设用来招待各方来宾,装修和设施都非常高端,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五星级酒店。 第162章 贱出新高度 麋鹿本来是市政府旗下的酒店,专门建设用来招待各方来宾,装修和设施都非常高端,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五星级酒店。 近两年因为上边政策方面的原因,放置不用,已经空了快两年。 钱贵的到来,让这里重新焕发新的生机。 既做到废物的重新利用,又给拥有方提供一定额度的收入,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楼内的装修和格局基本没有变,只是另添了不少东西。 感应式旋转门擦得金光闪闪,一通到底的玻璃墙清透到仿若无物,可以将里边的金碧辉煌看的一清二楚。 钱贵确实大手笔,宽阔的大厅随处可见名贵而不可多得的摆设,墙上挂着的手工画作,一看就价值不菲,甚至还有那幅去年在佳士得拍卖行被神秘人士高价拍走的名画。 墙壁上的挂钟带着名贵又古老的英伦味道,只凭钟底上印着的年度,便可知其珍贵性。 我以我多年修出来的眼光确定,画和钟都是真的,并不是赝品,价值连城。 数十名帅哥美女清一色的制服秀,巧笑嫣然,礼貌周到,脚步轻快的在宾客间穿梭,为大家提供着超优质的服务,笑容里的甜度已经达到令人被糖尿病染指的地步。 钱贵初次正式和锦城人见面,便如此高调,其具体用意,很难不让人遐思。 无非是给人一个我有实力、我不好惹的信号。 可以预知,他的此举,已经成功赢得一些中小型企业的关注。 对于中小型企业,尤其是小型企业,无论技术、管理还是渠道,都很狭窄,而叶氏暮氏这些老牌大企,早就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和他们合作的几率非常之低。 一个企业想要发展壮大,没有强有力的推手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锦城已经被固化的商业模式之中,钱贵的突然出现所溅起的水花,足以令这些企业趋之不及。 而钱贵,若想在锦城站稳脚跟,必须培养自己的队伍。 已经成型的企业没那么容易动,反而是在夹缝中生存的中小型企业更受青睐。 一想到钱贵如此高调的急于在锦城落脚的原因可能是我,便本能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换上谁被人当成猎物,也舒服不了吧。 我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经常在锦城行走的,多数认识。 彼此之间热情的寒暄,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人放在心上。 我爸做为龙头企业,自然受到追捧,被众人围在中间。 有爸妈和哥在,我可以安心的做我的小公主,不去管什么人脉和发展,便和几个平时相交不错的名媛小姐一起四处看热闹,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女孩子都是待字闺中,参加这种场合,多数是为了钓金龟婿,对于生意不感兴趣。 我呢,一位带着孩子的妈妈,多好的精英人士也入不了眼,四处逛也只是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原则上来讲,我和她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所以,相处起来格外舒服和安全。 暮江寒挺拔的身躯就这么撞入我的眼帘。 公共场合,私人感情再好,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互相含笑点个头,算是打了个心照不宣的招呼。 让我惊讶的是,周时予居然也在。 他穿着离婚前我买给他的最后一套西装,由于瘦了的原因,衣服有点宽,套在他的身上直晃荡,像偷穿别人衣服一样。 曾经星光样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光点闪动,倒像是因停电而寂灭的灯。 孟夏脸上的伤好全了,连精神也恢复正常,温温柔柔的挂在周时予的臂弯里。头上戴着假发,是那种乖巧的齐耳短发,画着淡妆。 她本就长的瘦小,前段时间挨揍受了不少的罪,人显得更孱弱许多,让她看上去有种小家碧玉的温顺味道。 可我知道,在这副温顺柔软的外表之下,掩盖着怎样丑恶和肮脏的灵魂。 见我看过去,她一扬下巴,将自己更朝着周时予怀里送过去,笑的得意又具有挑衅意味。 “时予哥哥是我的了。”她用口型无声的挑衅我。 我可谢谢你。 “擦屁股纸,给你了。”我优雅的微笑着。 孟夏瞬间变脸,抬脚想要走向我,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脚步,紧了紧挎住周时予的那只手。 周时予终于发现孟夏的异常,一抬头便锁定我所在的位置。那双灰扑扑的眼睛里,星光点点升起,迈步就想过来,被孟夏抱住腰阻止。 两人一个抱一个扯的去到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吵。 暮江寒不知什么时候踱到我身边来了,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弯里,闲庭信步的迈着方步四处溜达,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声道,“这么舍不得就别离,隔空相望,搁这儿玩儿深情呢?” 我气的把拇指和食指环起来,以指甲拧他手臂里侧的嫩肉,疼的他直咧嘴,却只能硬忍。 经过周时予身边时,特别贱的说了一句,“哟,这不是小周总吗,听闻从前都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的,怎么被叶家除名,连件合身的衣服也买不起了呢。苏苏你也是,下次再做慈善,考虑一下小周总如何?总归是你的前夫,穿的太水也丢你的脸。” 好一个暮大公子,男绿茶病犯了这是。 一天不装回蛋他心里难受。 骂人不带脏字儿,直插人心窝子。 周时予最爱面子,他在这儿这么内涵周时予,再把人逼跳楼了可怎么整。 “我的脸面没有一微米是和前夫有关的,如果有,也是前夫占用我的脸面。抱歉,暮总的建议,我可能要辜负了。” 算了,想要跳楼也拦不住。 祈祷他真的要跳,就找个高点的楼跳,争取一次性解决,万一落个折胳膊断腿儿的,反倒更麻烦。 三位世家小姐打我们身边过,听到这句话,掩唇娇笑,乐得落井下石,“还真是,没有了叶大小姐,小周总怎么邋遢的如此吓人。” “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跻身豪门难了。还想依靠女人上位,也不知道懂不懂脸的意思。” “小声点,人家小周总不要脸的吗?靠着老婆发家致富这种话传出去,可让他怎么见人。” “那女的谁呀,啊我想想,她姓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姓贱对不对。哈啰贱小姐,快过年了,祝你贱出新高度。” 第163章 曝光得人尽皆知 “那女的谁呀,啊我想想,她姓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姓贱对不对。哈啰贱小姐,快过年了,祝你贱出新高度。” 看吧,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只要你的权势足够,自然会有人理所当然的站队在你这边,心甘情愿的成为你手里的刀,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周家配得上这个待遇,否则我叶家的家训,不会对任何无辜的人动用权势的力量。 换句话说,叶家人从不会主动欺负人。 但若是有人来犯,叶家的反击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之前我一直没有动手,主要的原因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让整个周家为之动荡不安的机会。 既然是仇人,当然要把报仇放在第一位。 既然要报仇,当然要让仇人痛不欲生。 今天的情况,看来根本不用我出手,闲言碎语、流言蜚语、异样的眼光、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蔑视,就够周家喝一壶的。 只看周时予那张比茄子皮还要紫的脸就知道,他今天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友好的朝着那几个女孩子点头致意,谢谢她们大公无私、公平公正的议论和评价。 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着跑走了。 周时予被臊得脸红脖子粗,目光闪躲着不敢看我,整个人都无处安放似的。 孟夏更是气急败坏,只是被周时予制衡,不敢撒泼,差点把自己憋背过气去。 “苏苏,好歹夫妻一场,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和九月的份上,你不要这样践踏我,好吗?”周时予攥紧拳头,目光落在我挎在暮江寒臂弯的那只手上,满眼痛意。 你痛个毛线啊你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亲妹妹造人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现在来痛来了,痛快儿的给我滚犊子。 还敢提九月。 不提九月我的气还少些,提起九月,只会让我更加恨你厌恶你! “践踏?不要这么说。践踏也是需要有情感做基础的,如今的你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践踏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很不合适。” 周时予的脸更加的惨淡。 “时予哥哥,我早就说过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她就是看中了周家这块肥肉。这才离婚几天啊,就找新欢了。” 这坏挑的,我真想给她个大嘴巴子。 拜托你在做坏人之前先动动脑子好不好,肥肉确实有,可周家算什么东西! 叶家枝繁叶藏,根深蒂固,十个百个周家也不如半个叶家,她这话说的真是傻b到一定的份儿上。 周家根本就是块没有肉没有骨髓连骨膜骨松质都没有的腐烂了的臭骨头,在我叶扶苏眼里一文不值。 显然,孟夏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毛病。 “不就是钱吗,不就是合约吗,时予哥哥,只要你好好疼我,专心和我在一起,不再想别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她可真有底气! “那么恭喜了,小周总。有人接了我的班,继续为周家提供跳板,周家很快要飞黄腾达了吧,哦?”我不说点什么,于心不甘啊。 这和羞辱周时予必须靠女人才能做成点事情有着异曲同功之妙。 我以为周时予一定会羞恼的甩袖离开,最不计也会拿几个成功的案例反驳我对他的评价,证明他的能力,却不想他完全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孟夏,”他咬紧牙根,压低声音愤怒的低吼,“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孟夏不甘心却不敢反抗的闭上嘴,只是充满恶意的眼神仍落在我的身上,像要把我千刀万剐一样的狠毒。 我不在意的朝着她扬起唇。 和我对抗,凭她孟夏,完全不配,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和她互撕,太丢脸。 “小周总回去的好,家教这种东西还是在家里进行比较靠谱。这里人这么多,周家的脸会被丢光的。” 周时予扯着孟夏的胳膊灰溜溜的走了,无比狼狈。 而我的新欢暮江寒暮大公子,双臂抱胸,扯唇邪肆的笑,“此等货色,也值得叶大小姐荒废多年光阴,真是心瞎眼盲加精神不正常。” “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如果不是心瞎眼盲加精神不正常,也不可能跳那什么坑里,被当众剥光洗冷水澡,连小鸟儿都曝光得人尽皆知。” 暮江寒脸色陡然发绿,羞愤从他身上喷泉一样往外涌,恶狠狠地道,“闭嘴,不是让你忘了吗?敢再提我就” 生气了? 该,咋不气死你呢。 谁叫你挤兑我来着。 让你嘴贱、嘴欠,加毒舌。 “你就什么,你就揍我吗?”我不知死的继续挑衅。 暮江寒气的太阳穴上青筋乱蹦,忽然压低身子,凑在我耳边说,“再敢提,我就亲你。” 亲我! 卧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敢亲我我就咬掉你舌头,不信你试试! 算了,公共场合,不能干那么血腥的事。 算了,我服了。 暮江寒,这局算你赢。 记得还欠我一个条件吧,你等我想好的,整不死你! 七点整,钱贵出现在大厅之中,陪着他的,还是那位美艳的千柔小姐。 今天晚上的千柔小姐,穿着身墨绿色丝绒旗袍,长发挽髻,斜插发簪。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横生,千娇百媚,格外勾人。 她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视礼。 作为东道主,钱贵的出场可谓是别具一格。 别人家年会,都是东道主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以示对宾客的尊重。 钱贵不,他安排一群帅哥美女招呼客人,自己在宴会开始前才出现,往那一站,开始讲话,倒把这些客人弄的好像等待皇上驾临的臣子。 不少人面露不悦,我爸和暮叔叔对视一眼,无声交流。 钱先生站在灯光聚拢住的台上,瘦到几乎皮包骨的身躯也没能遮掩他终身的冷意和贵气。 一番演讲,通古论今,旁征博引、不卑不亢,把过去对于锦城的期待和未来将要在锦城施展的雄心抱负,发挥的淋漓尽致,换来台下阵阵掌声。 那双不时掠过众人的眼睛,目光锐利,眼底黑墨暗沉,喜怒难辨。 嘴上说着最为有礼客气的话,实际上却让人感觉距离很遥远,根本就在两个世界。 刨除之前两次见面他留给我的印象不谈,就从他的外貌形态来看,除了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意之外,另有一种并不明显但真实存在的锋锐。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身上,隐藏在他的疏冷和贵气之后的,是一种极为接近黑暗的东西。 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这种气质,让我很难将他与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联系起来。 一个可以把救死扶伤做到全球皆知的著名企业家,应该宽和、仁慈、博爱,而不是让人一看就会产生一种疏离和压迫之感。 第164章 无声的战争 这种气质,让我很难将他与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联系起来。 一个可以把救死扶伤做到全球皆知的著名企业家,最起码外形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宽和、仁慈、博爱,而不是让人一看就会产生一种疏离和压迫之感。 这让我不由的对他生出一种抵触和想要远离的感觉,总觉得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像是一把冻在冰层里的尖刺,随时会刺出,让我鲜血淋漓。 可惜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不适,只要场面过的去,谁也不会无故离场。 而我叶扶苏虽是一介女流,却从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宁可不来,也不可能做中途离开那种露怯、给叶家丢脸的事情。 钱贵在千柔的陪同下,游走在宾客之间,含着客套的笑容,不时的以手中的果汁和客人撞杯,聊得不亦乐乎。 只是在这份周到热情之下,我看到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这层屏障,把钱贵和众人无形的分成两个永不相融的部分。 千柔小姐开场的时候就说过了,钱先生生病初愈、不适合饮酒,以果汁代酒,但对大家的诚意满满,未来一定会找机会,给在座诸位赔罪。 尽管致歉足够真诚,却无法完全摆脱钱贵托大、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的嫌疑。 在场不少行业大佬,对此自然是不太满意,但都是场面人,不会明言什么,心里却是会有计较的。 以后会不会合作、如何合作、如何待之,心里已经有了小九九。 “钱总,这位是锦城有名的实业大亨叶天明叶总,这位是叶夫人,这位嘛,是小叶总叶扶澜先生,有名的青年才俊。听说在锦城跺跺脚,整个锦城的地面都会颤三颤呢。这位您见过了,叶扶苏小姐。叶氏实业能在全国乃至全球享有盛誉,叶扶苏小姐的功劳可不小呢。” 难得千柔小姐记忆力超群,居然能把在场诸人记的一清二楚,仿佛相识已久一般,可见之前是下过狠功夫的。 不得不说,能跟在钱贵这种人物身边的人,绝对是强者。 我爸和钱贵同时伸出手,两只可以决定锦城乃至全国经济命脉的大手在半空中相握。 具有历史性和开创性意义的时刻。 “久仰叶总大名,夫人天香国色,一双儿女也是人中龙凤,钱某真是又佩服又羡慕。还有叶小姐,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亲赴德国,硬是以一己之力打败无数名企代表、达成跨境合作,带着叶氏登上新台阶,真是不简单,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钱贵和千柔都把目光和话头落在我的身上,尤其钱贵,他明明是以一个前辈的姿态在夸奖我,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让我觉得他是一只饿了数日的猛兽,而我,则是那只可怜却味道鲜美的小鹿。 我按捺住心口下意识的狂跳。 他对于我做过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必然调查过我。 冷风嗖嗖的从后腰向上窜,浑身当即充满戒备。 我这并不是害怕,只是对于未知的一切的一种防备。 我爸拍拍我的肩膀,侧身把我挡在身后,我哥从另一个方向转到前边,错后我爸半步站着。 小老头儿儒雅归儒雅,在维护家人方面,那是一块钢板,谁也踢不动。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说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会保护我们不受欺负。 周时予算是一个异类。 因为他的女儿没出息又眼瞎,心甘情愿承受他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痛和苦。 否则,我爸一定会要他连骨头渣子都保不住。 好在我迷途及时知返,周家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日子不远了。 山水轮流转嘛。 好日子过多了,不知珍惜,坏日子会随之而来。 现在,钱贵,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当着老爸的面对我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这很轻易便激发出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保护之心。 他像一堵坚实的墙,挡在我的前面,为我遮风挡雨,免我伤,免我苦。 “哈哈哈,钱总真是客气,小女不过是运气而已,不值什么。年轻人嘛,就是要去闯。倒是钱总您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真英雄,叶某敬佩之至。这位千柔小姐,听说陪在钱总身边十数年如一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不得。” “叶总太谦虚了,年轻人有雄心壮志是好事,出去闯的也不在少数。可惜多数人都是碰得头破血流,铩羽而归。叶大小姐睿智勇敢,真是让钱某刮目相看。” 我爸骄傲的哈哈大笑,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安抚,“流血也好,铩羽也好,叶某就这么一个女儿,拼死也要换她平安的。好在这丫头争气,倒从不让我操什么心。” 这哪里是年会,分明是血肉横飞的暗中pk。 钱贵暗示我爸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出事。 年轻人嘛,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我爸明示钱贵想要做什么就来吧,他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护我安然无恙。 无声的战争悄无声息的打响。 第一回合,不相上下。 打了足有十分钟的太极,针锋相对、锋芒毕露,谁也没服谁,钱贵才在千柔的指引之下,去和另一位老总说话。 转身离开前,很是意味深长的特地朝着我笑了笑。 “爸,他冲着我来的,对不对?” “别想那么多,有爸妈在呢。谨慎点,别走的太远,我让江寒跟着你。” “爸,我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爸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人多口杂,别问那么多,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他要我的血对不对?你和妈从小告诉我保护好自己不能受伤,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血液的秘密是不是?” “别再问了,去找江寒。这里这么多双眼睛,不论谁想要你的血,都不可能轻易动手,不要怕。去,找江寒。” “爸,我和哥在一起就行,不要老是麻烦江寒哥,人家又不是我保镖。” “他是。” 我: 第165章 特别可笑 “爸,我和哥在一起就行,不要老是麻烦江寒哥,人家又不是我保镖。” “他是。” “人家也有人家的事要做,不能老是围着我转啊爸。” “他能。” 我: 没等我过去,暮江寒先寻了过来。 不知扶澜公子听了我爸给暮江寒如此评价,心里会是何种感想。 如果他知道他爸把他做为一名哥哥的权力剥夺后交给另一个人,心里又会是何种感想。 尽管我百般找借口,不想和暮江寒在一起,那太惹眼。 实际原因是,因为有他在,我的想法就会受限。结局是很可能什么也查不到。 可他就像个影子,粘我身后了,甩也甩不掉。 但凡我说句不用他陪,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他一句是叶叔叔拜托我过来的,我便全线歇菜。 钱贵针对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说明未来我会有很严重的人身危险。 他那种人一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暮江寒跟我走的太近,万一不小心惹到钱贵,保不齐还会连累他。 我以为这是个极好的借口,结果暮江寒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不论我如何表达我的意思,都坚决不肯离开,我也只好由他去了。 这要根本就是块牛皮糖,扯不下来,也扔不出去。 一个晚上而已,回去再和我哥商量就是了。 和吕叔叔相遇,在我的意料之中。 和我爸无意下正面相遇,吕叔叔愣了一下,可能是自知理亏、事情做的不地道,略显尴尬,不自在的干笑几声。 很多事,尽在不言中。 成年人维持着外在地体面,内部早已分崩离析。 “天明,刚就看到你被人围着,一直没有机会和你打招呼。” 我爸微笑着点头,“吕总客气,听说吕总找到投资方,想必很快就能大展身手,真是可喜可贺。” 这话说的,直插人肋骨,我听着都深感讽刺。 吕叔叔的目光闪了闪,抿紧唇线,似乎有话要说,四周环顾后,欲言又止。 最后也只是点点头,与我爸错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我看着各走其路的两个人,如同在看他们就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人生,万分唏嘘。 一对好朋友,曾经的好兄弟,一起走过几十年的风雨,却在今天,变成互不相干的两个个体。 可惜那几十年的光阴了。 终究是我叶家人识人不清。 一个穿鹅黄色短款小礼服的女孩挽起吕叔叔的手臂,贴在他肩膀上娇笑着说话,吕叔叔纵容的笑着说了句什么。 吕田也来了,之前我并没有见到,不知是她晚到还是藏的好。 她抬起头正好撞进我的视线之中,瞬间的慌乱过后,礼节性的朝我点头。 我可有可无的扯下唇角,算是回应。忽略她眸子里的欲说还休,走向窗边。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为时过晚。 她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再相信的。 只是,那小女孩是谁呢?吕田的憔悴可是与她有关?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过脆弱,丁点利益就会损伤用了很多年才建立起来的感情或关系,甚至有可能因此走向两个极端,最后站在对立面,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 这个认知让我心情特别烦躁,不得不去卫生间洗把脸,压下郁躁,保持清醒。 水很冷,洗过脸,整个人都清明不少。 孕妇嘛,本来也没有正式化妆,此时只抹了一点乳液,补涂薄薄一层唇彩,看上去便容光焕发似的。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 我的九月就是。 别的女子怀孕,多数会变丑。而我,自打怀孕之后,肌肤更加白皙细腻,像白玉一样细腻清透,气色分外之好。 而且小丫头心疼我,除了偶尔的几次稍感恶心之外,并没有孕吐的症状。 这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走出洗手间的门,倚在墙上等我的暮江寒站直身体,用右手扶了我一把,“舒服点吗?要不要先回去?” “不要,我没事。”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回去,不是白来这次了吗。 “苏苏。”我刚抬脚走了两步,被从隔间走出来的周时予拦住。 只有他一个人,孟夏不知所踪。 他站在我前边,瘦削的脸颊,盛满痛苦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苏苏,你和暮江寒走的这样近,就是为了让我体会你当时的心情对吗?你想让我也像你那样难受是不是?苏苏我体会到了,也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好好疼爱你,只疼爱你。你不喜欢孟夏,我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你不想她生下那个孩子,我,我想办法让她拿掉。” 前半部分,我无感,全是屁话。 但后半部分,有点奇怪。 “你不是说你没有吗,你还说你会弄清楚那天晚上的真相,还你自己一个清白吗,现在又这样说,这说明你已经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了,对吗?” 周时予瘦高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眼底一片难堪和狼狈,半转着身子躲开我的注视。 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不过碍于面子,还有叶家是棵不可多得的大树,抵死不认罢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我听了也并不失望或难过,就是感觉可笑。 特别可笑。 一个满眼深情的屡次述说着自己的无辜、想要求你原谅、再给他一次机会的人,实际上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连个屁都不如。 不可笑吗? 幸好这辈子的叶扶苏够清醒,没有被他的谎言所欺骗。 不然,又将是一个失败的人生。 周时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又悔又颓的像只浑身瘫痪的只能趴在垃圾堆里却总向往天空和美好的癞皮狗。 过去那快八年,是我眼瞎。 “周时予,看在我曾真心待过你的份儿上,做个人吧,不要再来打扰我,很恶心。我希望周三,是你和我此生最后一次交集。此生,再不相见,谢谢。如果你不来,我会卖给别人。今生信今世,我都不想和你周时予再有一丁点的牵扯。” 没有去看周时予的脸上表情会如何变化,也不愿再多停留一秒,便拉着暮江寒欣赏各种艺术品。 一个有点面善的短发女孩见我对一幅用羽毛粘成的人相画很感兴趣,停下和我聊了好一会儿。还好心的告诉我里边有个厅,全是这种手工画,每一幅都精致的不得了,美到让人叹为观止。 第166章 掉落敌人的陷阱 一个有点面善的短发女孩见我对一幅用羽毛粘成的人相画很感兴趣,停下和我聊了好一会儿。还好心的告诉我里边有个厅,全是这种手工画,每一幅都精致的不得了,美到让人叹为观止。 我被女孩子说的动了好奇之心,很想要过去看看。 画不能说话,却能美化人的感官和心灵,比和赖人交流香的多。 四风没有进来,我爸妈和暮叔叔楚阿姨在窗前聊天,四个人的氛围,别人无法进入。 我哥不知道去哪里了,没看到人影儿,只好邀请暮江寒陪我去内厅欣赏手工画。 女孩子把我带到厅门前便离开了,说是还要去找小姐妹玩耍。 很多事情,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的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内厅里的画岂止叹为观止,简直能晃瞎我的眼。 厅内一共挂着十八幅画,这些画的共同点除了精美,就是清一色的熠熠生辉。 所有的画,在灯光的照射下,都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尤其那张睡美人,简直让人仿佛进入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深蓝色的背景,根本就是一张挂在画里的夜空。 不,应该说比真实的夜空更加璀璨,星光点点,深邃幽远。 我惊喜的一幅幅看过去,爱不释手的以十指隔着装裱膜一一虚空抚摸。 女孩子的通病吧,我从小对于亮晶晶的东西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 以至于这些年,爸妈也好,我哥也好,甚至我自己,购买的所有首饰都以闪亮为基础,大部分的衣物都带点亮的元素。 “小心点。”暮江寒当然知道我的这点小癖好,耐心的叮嘱我后,转过身去接听电话。 这个厅不算大,半密闭的空间,不过一百多平的样子。 此时正在宴会中,除了我和暮江寒,没有其他人,很是安静。 无人打扰是欣赏的最佳境界,我饶有兴致的一幅幅看过去。 陡然间,我被一幅名叫天使的画牢牢的抓住注意力。 画的背景是淡蓝色的天空,两个长着翅膀的希腊天使用手托着一个还在流口水的小小天使。 那应该是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眼睛又大又圆,瞳仁儿是清澈的黑色,她懵懂的看着这个世界,笑容干净而纯粹,像是世上最纯净的宝石,又带着很深的探索的味道,那是她对于新事物的好奇之心。 一幅画,含义着善良、美好、陪伴、纯净等多种感情。 好美! 好丰富! 我在心里赞叹。 什么人才能不被这双眼睛俘获呢? 恐怕天神也做不到。 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上辈子的女儿,我的小九月,也是这样清透的眼睛,也是这样纯真的笑容。 九月就是我的天使,是她,让我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拥有一丝亮色。 心头就这么湿了,像春季里温暖的初雨,深深的思念在雨里缓缓的流淌。 另一个世界的九月宝贝,你还好吗?妈妈很想你,非常非常想。 我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和喜欢,伸出右手的食指,去抚摸小小天使那双清透的眼睛,“九月宝贝,这是你对不对,你用另一种方式来看妈妈的,对不对?” 手指刚刚落在眼周,突然指侧一阵刺痛,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阵奇妙的茉莉和幽兰揉和在一起般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闪电般缩回手指,用其他四指紧紧握在掌心。 背着我的暮江寒震惊的转过身,手机来不及挂断,直接扔回口袋,动作迅速的在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另一种浓郁的香气开始蔓延,很快覆盖住先前的味道。 目睹暮江寒如此的魔性操作,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汗毛竖起,不由暗恨自己过于掉以轻心,竟然着了道。 十八幅画,我摸过十三幅,都没有事,警惕自然而然的降低。 天使是第十四幅,本该和前十三幅一样光滑的裱膜居然在小天使眼睛的部分存在一个比小米粒还要小的尖状凸起,锋利的割破了我的食指侧边。 说是巧合,或工作人员疏忽,会有人信吗? 当然不会。 这明显是有人事先做好了局,只等着我一头撞进来。 厅里多出的那些昂贵的工艺品,那个好心和我搭话的年轻女孩,完全迎合我喜好的作品,那幅让我母爱之心泛滥的天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布好的一个局。 而我太过掉以轻心,居然真的毫无防备的一头撞进来,让布局的人得逞了。 枉我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拥有足够的警惕之心和观察能力,并不需要谁的保护和帮助。 事实证明,爸妈安排人跟着我是对的。 否则,我不知死了几回了。 我所以为的无所不能,其实只是我的自以为是,是我对自己的自视过高。 我把已经挤到牙齿的惊呼死死咬在口腔里,拼了命的往下咽,嘴里瞬间有铁锈的味道蔓延。 暮江寒迅速扯下西装口袋里的三角巾缠住我的手指,用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把我整只手包裹进去,抽紧袋口。又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我身上。 他的个子接近一百九,外套穿在我身上如同大衣,完整的把我受伤被包裹的奇形怪状的手盖住。 他变戏法似的不知打哪弄出一小袋酒精湿巾,把天使上沾到的血迹擦拭干净,仔细检查画的周围和地面,寻找万一遗漏的血滴。 小心的程度,无法用语言形容。 或许有点亡羊补牢,但补了总比不补要安全。 我紧张的四处环视。 这么重要的聚会,肯定四周布满监控,或许那个布局的人就躲在这些监控的后面,欣赏我此时的慌张和恐惧。 我好后悔。 干嘛非要任性的散什么心,就应该跟着爸妈去应酬,也不至于掉落敌人的陷阱。 暮江寒处理完一切,直到他觉得万无一失,才拥着我的肩膀往出走。 堪堪走到大厅中央,从外边涌进十几个人,把我们出去的路堵死。 “哎呀,这里好香,是什么味道呀,第一次嗅到呢。” 这些人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一个个衣着光鲜、带着傲气,和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 第167章 多情又无情的人 “哎呀,这里好香,是什么味道呀,第一次嗅到呢。” “哇,叶姐姐也在这里吔,我们和叶姐姐合个影好不好。” “我也要,叶姐姐好厉害的,我爸妈说姐姐您是锦城的传奇,天天要我和我哥同你学习呢。” 这些人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向来一个个衣着光鲜、带着傲气,和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 到了我们面前,却又拿出俯首帖耳的尊重和仰慕。 其中有两个比较面熟,是曾经合作过的企业的小开。 家中公司不大,合作效果也一般,一次合作过后再没有什么交集,自然算不上熟。 我和这些人向来少交集,今天他们突然在这里齐聚一堂,让我不得不去想个中的原由。 少年天真、尊重仰慕,这些通通敌不过家族利益。 他们再如何干净纯真,也还是要成为家族获取利益和发展的工具。 “呀,叶姐姐,这位是暮总暮哥哥?我的神啊,”女孩子惊喜的捂唇低呼,激动的双眼水汪汪的,“哥哥好帅,比电影里的王子还要帅呢。” 同在锦城,女孩子不认得暮江寒,绝无可能。 认得却要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只能说她别有企图。 可惜,终归是初出茅庐,哪儿哪儿都透着生硬,演技还需磨练。 她这话激起了同来的几个年轻男孩的强烈不服气,可转眼看到暮江寒的冰块脸,健硕伟岸的身躯,狐狸精似的那张脸,全部没出息的缩回脖子狂咽唾沫。 他们还太嫩,未来什么样我不能过早预估,至少当前,他们没有一个比得上暮大公子。 锦城双杰的名头不是白白来的。 一群人围住我们,小山雀似的叽叽喳喳,暮江寒不由皱起眉尖。 我心中明了,这是一群被人利用了却毫不自知的豪门子弟。 暮江寒的眼睛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儿,并没有硬碰,而是牵着我回身重新赏画。 不是碰不起,也不是不敢碰,这两样都不属于暮大公子。 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趁着无人注意,暮江寒抬起左手在天使的眼睛上拂了一下,一粒血珠涌出指尖。 血液滴了四滴时,他用拇指压住受伤的指尖按了一会儿,一声讶呼,捉住我那只好手看了又看,放在嘴里像模像样的吸了两下,拿出来又看,然后紧皱眉头的打横抱起我便大步朝外走。 即使在他的怀里,我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寒气和怒气。 这家伙的情绪切换太过自如。 他在钱贵的眼皮子底下放了个烟雾弹,混淆视听。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孩许是舍不得暮江寒离开,连叫了几声暮哥哥,想要挽留。 暮江寒沉声留下句话,匆匆的抱我离开,急得什么似的。 “手受伤流血,需要包扎。你们也小心些,天使的眼睛那里有点锋利。” 女孩望着暮江寒离开的背影,红了眼眶。 这多情又无情的人哪,真是人间妖孽。 我伏在暮江寒怀里,在我们走出七八米转弯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中年女人从厅外的角落里走进展厅,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她拐出来的那个位置,之前应该是个小储藏室。 女人进去后,那群大孩子一窝蜂似的涌出来,三两成队的分开了。 “看什么呢,受伤还不老实?”暮江寒冷声问我。 我轻笑道,“通过化验血液,可以分得出男女吗?” 他冷着脸想了想,“会吧。” “那你的血不是白流了。”我不客气的取笑他做无用功。 他却并不生气,低头看了看我,抿唇坏笑,“不算白流,我说手受伤了,又没说是你的手。他们爱化验是他们的事,和咱们无关。” “可你慌乱的抱着我就跑,谁都会理解是我受伤吧。” “理解能力有问题,建议看脑科。未婚男女抱一下,碍他们什么事了。哪条法律规定过,女人必须受伤男人才能抱的?” 此屁有理。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腹黑。 此次又加了点荤素不忌。 不知道那女人取了血样回去化验完,得知是个男人的血,她身后的老板会被气成什么样! 想想钱贵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怕不是气大劲儿了得直接憋过气儿去。 不过未婚男女抱一下这种虎狼之词,谁听了都可能会有点羞涩。 虽说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老脸还是没出息的红了。 宴会厅是有侧门和后门的,原本我们可以从侧门悄无声息的出去,既可将我受伤的影响面缩减到最小,也可不必影响厅里的聚会。 可暮大公子不,他抱着我,脚步匆匆,神色惶惶,和我爸妈迎头碰上急的话都说不完整。 如此高调,我也是醉了。 爸妈一看我连头都不抬,一动不动的,吓的声音都变了。 我爸焦急的伸手想要过来接过我,被暮江寒闪身避过。 他只神色凝重的摇头,还很为难的朝着钱贵的方向看了一眼,抿唇不语,马不停蹄的直奔着旋转门而去。 我爸妈在后边紧紧跟随,暮叔叔和楚阿姨一见这架势,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追赶我爸妈。 可好嘛,好好的宴会厅差点乱了。 暮家公子抱着叶家小姐,带着好像天塌了一样的表情往出冲,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纷纷围过来关心发生什么事,我是不是受伤,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叫救护车。 这一围,暮江寒的脚步就被阻止了,碍于大家伙的热心肠,不得不停下来耐心的一一解释。 毕竟这些人大多出于关心,几个和我关系很不错的小姐妹急的直跳脚,言来语去的都在责备主办方安排不周,竟让客人在聚会上受伤。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示人,只好装作鸵鸟的把脸埋在暮江寒怀里,支着耳朵偷听大家的议论,露出半只眼睛观察大家的神色变化。 是人是鬼,也可就此窥得一斑。 世人皆八卦,无论男女,无关年龄。 甚至有的人猜测我是不是被什么吓到,动了胎气。 钱贵很快注意到这边的骚乱,面色一肃,压住眸底情绪,提步就朝这边走。 第168章 初次的伤口 钱贵很快注意到这边的骚乱,面色一肃,压住眸底情绪,提步就朝这边走。 那副病歪歪的身子板,不仅没有晕倒还能走出风一样的速度,算超常发挥。 虽说他急切和歉意的样子百分之九十九是装出来的,可叶家人在钱家的年会上受伤,这本身就属于钱家的过失和疏漏,会给钱家带来很不好的影响,这让他必须正确面对。 换句话说,他如今怎么做,不仅是做给我叶家看,更多的,是要做给整个锦城看。 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钱氏的格局,半点马虎不得。 商人都知道,一个人的格局,对于一家企业的外在形象和内涵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换句好理解的话来说,一个不懂得取舍、不会正常思考的人,谁会相信他带得好一家企业?而一家企业,没有一位明理睿智的人做领导,又如何给人信任? 钱贵是老油条,断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钱贵的目标是我,那他肯定做过调查,知道叶家对于我的血液的重视程度,他赌我受伤叶家会闷不吭声的吃了这个亏,只为隐瞒我血液的秘密,然后自行善后,他坐等其成。 因为知道的人越多,我的人身安全越是无法得到保障。 画也好地上也好,但凡哪儿落下一滴血,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的算计有点狠,布局也称的上严密。 只不过,他漏算了变数。 比如暮江寒。 钱贵狠,暮江寒比他狠,不仅不吃这个暗亏,还大马金刀的把我抱到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叶扶苏在钱家的年会上受伤,给钱贵狠狠上了一回眼药儿。 当然,血也是给钱贵准备了的,至于是不是他所需要的,那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受伤了,爸妈急的要命,我哥气疯了,要不是有暮家和吕家人劝着,就扶澜公子那爆脾气很可能砸了现场。 毕竟嘛,叶家父子对外的人设,一个是宠女狂魔,一个是宠妹狂魔。 如今我受伤了,他们不做出点什么来,不符合人设呀对不对,会惹人怀疑的。 吕良威还有脸来劝说,倒挺出乎我的意料。 这里是锦城,能够接到邀请的,都是锦城的名人,大多数是叶氏合作过的伙伴、好朋友、世交等等,事情发生,在不知钱贵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肯定是要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说到底,锦城商界的秩序需要他们共同来维护。而我爸,是带头人。 在不确定钱贵会给锦城带来怎样的变化之前,维持原样是最好的。 再往深里说,他们维护的不仅仅是锦城商界的秩序,而是他们各自的利益链。 一家成功的企业,必然是经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的几辈人的奋斗,利益链已经形成而且很稳固,他们不会允许一个不明目的的外来者改写现有的一切。 但是,叶家在钱贵的眼巴前儿站在我们这边,就有点画蛇添足了,显得很可笑。 钱贵作为东道主,对于我的受伤表示极为关注,张罗着安排人带我去楼上的房间,又命令千柔小姐叫来他的私人医生给我看伤,充分体现了他做为东道主的责任感。 他在算计什么,我们的心里清清楚楚,又岂能让他顺心如意! 尽管钱贵一再的致歉,并承诺定会详查,更会对我的伤负责到底,给大家一个交待,爸妈还是婉拒了他的提议,满面担忧的带着我在整个锦城商界人士面前离开麋鹿。 笑话,让他的私人医生来给我看伤,不是要我这只猎物主动走入他的虎口吗,鬼才上他的当。 叶家大小姐在钱家举办的宴会上受伤的消息,不日将传遍整个锦城、乃至全国的商界。 不知钱贵会不会为了他此次的轻举妄动有所后悔。 相较于尚未崭露头角的钱氏,弄伤了根深叶茂的叶家人,不管大小,总归是个锅,他得背。 回到家里,我以为的沉重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我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爸妈坚持要我过去参加此次宴会,大概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幕,将计就计罢了。 敢情我还给老谋深算的叶天明老先生当了回工具人。 我以手指上小受一伤,终于确定钱贵来到锦城,经商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我的血。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人事先告诉我会有这么一出儿,不然我肯定演的更好。 我妈喊来陈叔给我包扎伤口。 我也是陈叔在做消毒时才看到指上的伤口,小小的,浅浅的,比小米粒的直径长不了多少,周边微红。如果再晚包扎一会儿,估计就痊愈了。 空气中又开始有那种好闻的香气浮动,我用力的呼吸,想要把这么好闻的味道吞进肚子里。 看仙侠剧时经常会有这种带着香气的神奇血液,我总以为那不过是编撰出来的。 想不到现实生活中也会有,而且那个神奇的人就是我本人! “不要那么用力的呼吸,小心缺氧头晕。”暮江寒想要来捏我的鼻子,被我躲开了。 “晕也要闻,别管我。过了这村儿,下个店儿不知在哪儿呢,且闻且珍惜好吧。” 众人: 我说的不对吗? 之前大姨妈来时失血期间,从没闻到过香气。那时妈妈总会给我吃一种药丸,如今想应该就是药丸的作用,压制了血液的味道。 这么说的话,那药丸还挺神奇的,以后妈再拿给我的时候,想办法找个地方化验一下成分。 做完消毒,我突发奇想的拿来手机,给伤口拍了不同角度的好几张照片。 “你想做什么?”暮江寒不解的问我。 我喜滋滋的把照片递到他那边让他同赏,“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出现的第一个伤口,值得纪念,不是吗?你看看,是不是挺好看,粉粉的。” 暮江寒用那种看怪兽般的目光瞟了我一眼,无语的转过头不理我。 不理就不理,我自己欣赏。 挑选一张最好看的发到朋友圈,“初次的伤口,又痛又香哦。” 我发誓,真的只是在说伤口和我血液的味道,绝对没有引深的意思。 陈叔终于做完消毒和包扎,我那可怜的食指被包裹成螃蟹钳子的模样,又笨重又可笑。 第169章 心真大 陈叔终于做完消毒和包扎。 我看着我那可怜的食指被包裹成螃蟹钳子的模样,真是欲哭无泪、哭笑不得。 嗯,还有点可爱。 然而,真的不至于。 不足三毫米的小小伤口,用了两卷无菌纱布,怎么看都有点过于夸张。 关键是也浪费资源哪。 这让我晚上怎么睡觉? 不过呢,要是不让包扎的话,估计陈叔晚上会睡不着觉。 这位小老头儿,对我的好,不亚于亲生女儿。 “不要发圈,赶紧删掉。”我哥拉着脸训我。 切,我才不怕。 “删掉干嘛,朋友圈交流性那么强,人那么多,是敌是友现在已无法准确分辨,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监视着我呢。就是要让有心人看,确定我的手受了伤。而那滴血又会被验证出自男性,哈哈,肯定会把算计我的人呕死。” 我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的哏儿哏儿乐。 小九月也感受到了她妈妈的开心,乐颠颠的在妈妈肚子里蹦了两下,我赶紧抬手覆住小腹,去感觉她。 暮江寒看了我一会儿,用右手指食二指碾了碾眉心,也笑了,动作优雅矜贵,“这么说,确实挺有趣。” 由于有了支持者,扶澜公子怒其不争的闭上嘴。 这边我爸妈严肃的叮嘱陈叔妥善处理沾了我的血液的东西。 陈叔拿来垃圾桶和火机,当着大家的面,把三角巾、医用棉签、纱布等所有和我的伤口接触过的东西全部点燃,并亲眼看着它燃烧殆尽,大家方才松了一口气。 “限量版哦,好贵的,烧了多可惜,洗洗不就行了?” 暮大公子的三角巾,仅凭猜都知道价值几何,就用了那么一会儿就灰飞烟灭了,多可惜。 “无论洗的多么干净都会有所残留,谨慎为上。”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血液的秘密相当的大! 我正想借这个话头,和大家一起讨论下今天发生的事,被我妈和我爸强势的赶回房间去休息,安排陈叔给我准备补气补血的药膳,让我睡一会儿起来吃。 那么小个伤口,今天破了,保不齐明早都看不出来,最多流了两滴血,用得着补? 后来我知道,就我这血,一滴都是无价之宝。 他们肯定是想要把我赶走,偷偷说秘密,不让我听。 我不干,各种耍赖技巧都使上了,但没用。 只好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一步三回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个人回二楼的房间。 没理解错的话,我这是被全家人孤立了吧。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被孤立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好想什么也不顾的和他们所有人理论一番,可我舍不得对他们有一丁点的忤逆。 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我明白,我理解,我接受。 洗过澡,换件舒服的家居服,开始浏览朋友圈里的各种神回复。 有的说爱情嘛,难免受伤,好在脚踹渣男及时止损,这种伤口确实香。 有的说爱情无罪,我只是爱错了人,伤口肯定会有,但也肯定会痊愈,以后一定会遇到爱我而我也爱的另一半,那时候才是真的香。 更有的说那么点个小伤,再晚发现一会都痊愈了,矫情个什么劲儿! 看来朋友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真没想这么多,只是纪念一下二十五岁的叶扶苏终于光明正大的拥有第一条伤口而已。 玩儿了半个来小时,朋友圈儿里渐渐消停,我也感觉到无趣。 说话的不少,潜水的更不少,谁是敌、谁是友,啥也没看出来。 就是说,这是条没有什么意义的动态。 白发了! 解开纱布,我看着手上那条好像比刚才好了不少的小伤口,深深的为我的皮肤的愈合能力所折服,好奇之心重新涌出。 不告诉我真相,那我偷听行吧。 偷字不关彩,但功能强大。 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总是痒痒的。 于是我爬下床,光着脚丫,悄悄的凑到楼梯口那里,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堆坐在地上,支棱着耳朵听墙角。 “钱贵也不过如此,稍微一试,便露出马脚。”这是陈叔的声音。 我爸接过陈叔手上的歪嘴儿茶壶啜了一口,“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尾巴,他太心急了。” “钱贵这些年在医药界风头极盛,只是个人来历成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我的人也查过,只知道来自国内,其他的一无所知。” “爸,我这边查到钱贵二十几年前曾得过一次大病,差点死了,后来被什么神医给抢救过来。今年年初在澳大利亚滑雪遇上雪崩,旧病复发,当年的神医已经去世,没人能根治他的病。 不知谁告诉他,说锦城有隐世名医,只是此人性格怪辟,不是有缘人一律不治。这,就是他打算把一部分事业转回国内的初衷。说白了,人要死,钱没花完,他不甘心,想让那位神医给治治,争取多活一天是一天。”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说笑,不愧是名振商界的扶澜公子。 心真大。 “奇怪的是,他已经回国两个多月,声势造的很大,在锦城却只租了个办公楼,其他的没有任何动作。 玉城传来消息,一家医药企业在玉城郊区的厂房已经建完,正在进设备,有最新消息称春节后将投入生产。” “我钱贵有关系?”我爸问道。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二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又是玉城。 江鱼鱼,玉城一中,毕业照、白紫苏、钱贵 我妈呀了一声,接着说,“这么说,钱贵果真是冲着” 我一听就激动了,这不是真相要浮出水面了吗这不是! “叶扶苏,你又光脚不穿鞋。” 我偷听正偷的聚精会神,一声怒吼平地而起,吓得我差点一头栽地上。 完了,偷听被抓现形了。 发现就发现,吼那么大声干个毛线,吓坏我宝贝你负得起责任吗。 只是,偷听到底不光彩。 我忙不迭的想爬起来逃跑。 可惜揣着娃的身板实在不灵活,坐的太久,两条腿麻的像有十万根针在扎,以至于起了两次也没能起得来。 这墙角听的,一句有用的没听着,还被人给按在现场。 第三次爬的时候,一只大手拎住我家居服的帽子,一把将我从地上提拎起来。 清冽的冰雪味道瞬间裹住我。 又是暮江寒这个欠儿灯。 我就不明白,他在我叶家像在自己家似的,又自在又自由,还啥闲事儿都管,是怎么得到我爸妈授权的。 还有我哥,明明是最宠妹的人,别人碰一下都得激眼的主儿,如何做到对暮江寒如此放心的呢? 第170章 过时不侯心的事 还有我哥,明明是最宠妹的人,别人碰一下都得激眼的主儿,如何做到对暮江寒如此放心的呢? 这暮大公子是不是使用了什么邪门歪道,让扶澜公子都为他说话,本事不小。 如果说陈叔是我爸的影子,暮江寒其人也快成我的影子了。 自认我这种级别,用不起暮大公子这种级别的影子。 由于姿势发生改变,小腿的刺痛忽然加剧,我承受不住的叫了一声,身体瞬间瘫了一半。 说他是扫把精是吧,谁爱说谁说去呗。 单手提帽子变成双手捧肩膀,总算没摔倒。 我恨恨的甩开他那只讨厌的手,两手捧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回房间。 现实生活和小说一样,有的人哪本来就没怎么着呢,大家伙造谣的够乱。 暮江寒见我连理都不理他,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轻咳一声说,“别老是弄这些小儿科的事行不行,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不到时候你想偷听也听不着什么,消停儿的养胎最好。” 心都要操碎了吧,我可谢谢你。 “闭嘴吧,以为是我爹呢你,一天没完到了的磨叽。相同的话有人和我说过一百遍了,用不着你再重复一百零一遍,听了闹心。我有爹,不劳你费心,ok?” 暮江寒什么样儿我没注意,反正听音儿上楼的叶天明先生气的脸蛋子发青。 都是应该的,谁让你们都存心瞒我来着。 这天上午刚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稳当,南风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又羡慕又嫌弃的说有人给我送礼物。 “谁送的,送的什么?” 南风撇撇嘴,拉着我朝外走,“不太好说,去看看就知道了,在一楼呢。” 直到看到实物我才理解,南风所说的不太好说,还有那既羡慕又嫌弃为的哪般。 从公司大门口一直延伸到电梯门前,用火红的玫瑰铺出一条蜿蜒柔美的小路。 每隔米,就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手上捧着托盘,笑眯眯的说着,“祝叶扶苏小姐新年快乐。” 如此大的阵势,让我想起暮江送的那一屋子礼物。 对了,还有一大半没拆呢,也不知是什么,回去找个时间接着拆吧。 我承认,我是走神了。 “苏苏,你不是一直喜欢室内园景吗?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等过了春节,咱们拿下星南的项目,到时候我就买下京郊那块你看了好几次的地,建一所带室内花园的房子,送给你和女儿。” 我陡然回神。 一身白色西装、扎着红色领带的周时予,手上捧着一大束盛开的百合,笑的星眸生辉。 脑子没反应过来,鼻子先有了反应。 这货什么时候进来的! 给我添堵他永远是最有力的。 我急急的后退两步,再也忍不住鼻腔里的痒意,惊天动地的打了两个喷嚏,本清透的鼻子立刻塞住,眼泪开始不由自主的流。 这个2b,我百合过敏,上次我哥那么明确的告诉过他,居然又拿着百合来恶心我。 什么东西! 真是欠揍哇。 “南风。” 南风心领神会,一把夺过花束,用力的扔了出去,所落之处,砸倒一片玫瑰,“晦气。” “南风,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周时予你是不是有病。不,你不是有病,你是欠踹哇。上次大叶总是怎么警告你的,别告诉我你忘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来害我家小叶总的,没安好心。” “哎我就不明白了,我家小叶总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抱你的私生子跳井了,你要这么的害她?来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怎么着,和小三儿搞婚外情都搞出人命了,行,不跟你们滥人一般见识,为了成全你们两坨垃圾,我家小叶总给你们让位了,让你们积极锁死。这还不够吗?还要到我们的眼皮底下自找膈应,不是我就问问你,你有没有脸,这么说吧,你知不知道脸为何物?” 南风的伶牙俐齿是出了名的,小手在腰上一叉,叽里呱啦,把周时予骂的面色如土。 或许是想起我哥踹他那一脚的原因了吧,难堪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实在辩无可辩。 我没有忽略他眼中那一刹那的深情,却心如止水。 如今的周时予反反复复,让我看不懂,也更加讨厌。 南风还在尽兴的发挥,“哦,我明白了,周总这是既想要股份,又拿不出买股份的钱,在这我和家老板打感情牌呢是不是?我就不明白,周时予你是不是男人,就真的打算让自己一辈子都要靠女人成就自己吗?你这都不是不要脸的级别,简直就是配不上人字儿的一撇一捺了吧。” 论骂架,周时予比不上南风十分之一。 他自知没有胜算,索性忽略南风,深深的凝视我,期待我给他解围,我的无动于衷让他最后只得讪讪的说,“苏苏,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来给你送新年礼物的。过去的几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礼物都是我亲自选的,也亲自给你送过来。花扔就扔吧,以后我不会再送你百合,但礼物请一定收下,还有几样是给九月准备的,是我做爸爸的一片心意。” 好烦。 “抱歉,无功不受禄,也没有人规定你的心意我就一定要接受。所以,我不可能接受小周总的礼物,而且由于小周总的原因,严重影响叶氏的办公秩序,还请马上收回离开,不然我不介意采取极端措施。 另外,小周总今天的行为,给我和整个叶氏都带来一定影响,我保留追究的权力。希望小周总以后引以为戒,不要再做此类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将非常感谢。” “还有,如果不是签股份转让合同,请不要再来打乱我。请小周总记住,我只等你到周三,过时不侯。” 没有再去看周时予的表情,直接离开。 回到办公室,我用力的拍着翻腾的胸口,企图压制不断上涌的恶心之感,头也晕晕的。 周时予这个烂人,真是个扫把星,看我过一天好日子他都难受。 重生回来这段时间,但凡有他在场,就没发生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烦死了。 可他却像完全不知情似的,寻着机会就要来我跟前儿蹦跶,真能膈应死人。 第171章 心里的价位 周时予这个烂人,真是个扫把星,看我过一天好日子他都难受。 重生回来这段时间,但凡有他在场,就没发生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烦死了。 可他却像完全不知情似的,寻着机会就要来我跟前儿蹦跶,真能膈应死人。 尤其那一腔故作的深情,看的我几次差点吐出来。 我生气,南风比我还生气,从回来就开始冷着小脸儿摔摔打打的,用各种不完美的修饰词把周时予家祖宗八代都问候到了。 如果不是找不着位置,我估计这丫头能想办法把人家的祖坟给扒了。 她把我想要骂的都骂完了,我无话可骂,一肚子郁气发不出去,不得不窝在椅子里看她满屋子转悠的尽兴发挥。 足足十五分钟,小丫头才算解气,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和我欲言又止的大眼瞪小眼。 看样子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耐心的等着。 就她那小急性子,不用我问,她也憋不过半小时,就得一吐为快。 南风又纠结半天,起身转了几圈儿,才试探着坐我对面,抬起眼睛说道,“老板,我有个在肚子里装了好久的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有话说,有屁放。” “那啥,老板,我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您可千万别骂我。” “看心情。”我右手捏着一只笔,好整以暇的让它在我的五指之间翻转腾跃。 “嗯,就是关于九月的。”南风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观察我的神色,生怕哪个字说错了,我会生气,“那是周时予的孩子,您真的打算生下来吗?” “当然,她不止是周时予的,也是我的。这世上那么多人,她选择我做她的妈妈,我怎么可能放弃她呢,当然是要生下来的。” “我就说我的想法,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都有的想法,说的对不对都不带激眼的哦。纯粹是出于关心,绝对没有别的用意。” 我点点头。 关于离婚了还要生下周时予的孩子这件事,包括我爸妈可能都不太理解。 只不过他们爱我,所以接受我的一切,也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别人就不是了,他们会对于我离婚还要生下周家的孩子产生各种猜测,甚至很可能会说我和周时予离婚只是在闹,以后还是会复合的。 毕竟之前的叶扶苏对于周时予有多么的舔,几乎整个锦城上层都知道。 而且,几乎没有一个女人离婚了,还愿意生下前任的孩子。 打掉孩子,轻手利脚的寻找第二春多好呢,带着前任的孩子再嫁人,身价都会有所下降。 “那我说了啊,千万别激眼。就是吧,反正您也和周时予离婚了,看您的意思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可生下周时予的孩子,岂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断了来往吗。而且,您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有新老公的。带着周时予的孩子去嫁人,对你对新老公对九月,应该都不太好,是吧。” “所以呢?” “所以,老板,趁着月份小,不如您咳。” 小南风像个知心姐姐,试图劝我放弃九月。 可是,这绝不可能啊。 “南风,你记住,”我坐正身体,直视着南风,严肃的说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涉及到我和九月,你都要优先考虑九月,哪怕是遇到生命危险,你也要先救九月。否则,哪怕我得救了,也会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因为,九月是支撑我走完这辈子的原因之一,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要用一生一世去保护和疼爱的存在。我不会打掉她。反而我要生下她,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宝贝。这样说,南风,你能明白吗?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那就和我一起守护她,不让她受欺负,要她每天都是笑着的。” 我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手心里那条小生命。 我认真而郑重的态度,让南风意识到了话题的毫无意义。 小姑娘眼底水光闪亮,郑重的点头答应道,“明白了,老板放心,只要我南风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护着你们母女,宁死不悔。” 唉,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这辈子拥有南风这样忠勇的助理。 此生老天待我叶扶苏不薄啊。 开完第三个会议,公司办公大楼里响起下班的音乐。 南风挤眉弄眼的把手机交还我,看的我一头雾水。 接过来才知道,周时予这个病人,居然又给我发了若干条苦情小作文,字字句句挖心剖肝,催人泪下。 还给我发转账十万,要我自己买一份新年礼物,喜欢什么买什么,钱不够他再给。 十万,是我在周时予心里的价位。 两世婚姻生活中,所有需要礼物、而他不能陪我一起去选礼物的节日,他都会给我发十万要我自己解决。 我问他为什么是十万,他说因为十代表十全十美,是最吉利的数字。 上辈子我曾以为这是他对我的别样喜欢,哪怕自己再忙,也不会忘了给我过节日。 直到临死前的那段时间我才想明白,他那哪里是爱,分明是对我的敷衍。 我叶扶苏,堂堂锦城叶家大小姐,随便一件小首饰拿出来,价格都要在十万后边加个零,会缺他的十万块钱吗? 尤其是现在,他给活了两辈子的叶扶苏发了同样的十万块钱,这看在我的眼里,倍感讽刺。 吩咐南风将十万退回,便忘了此事。 次日一早我出门,周时予居然阴魂不散的等在我家门口,深灰色厚呢外套,眉眼含笑,硬是要送我去公司。 我百般推辞,他就是不肯离开。 气的南风花容失色,从窗子里把手探出去,一把将周时予推到一边,趁着他向后退去的宝贵时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嗖的射了出去。 不过两分钟,周时予的车跟了上来,像条尾巴一样,一直跟到公司门前。 “周时予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没离婚时都没见他如此殷勤过。” “随他吧,通知中层以上人员,十五分钟后在小会议开会。” 第172章 哭笑不得的结果 不过两分钟,周时予的车跟了上来,像条尾巴一样在后边一直跟着。 几次想用点技巧把他甩掉,奈何一直在闹市区,人多车也多,并不适合采取极端手段,只能任由他一直跟到公司门前。 “周时予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没离婚时都没见他如此殷勤过。离完婚一拍两散了,他倒装起人来了,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随他吧,通知中层以上人员,十五分钟后在小会议开会。” 我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到周时予靠在他的车上,指尖缭绕着烟气。 几乎可以想象,他看似闲适的站在那里,其实内心是有多么的煎熬。 他这样做,并不是对我有多少未了的余情,也不是对婚姻的解体有什么不舍,而是俗气的利益使然。 他想要我的股份,却又拿不出钱,大概想要用过往的情义打动我,来个空手套白狼。 当年我十亿资金入驻周家,按照当时的份额,至少可占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 恋爱脑的我根本不在意钱和股份,一心一意的就想帮着周时予东山再起。 要不是周时予清高的不愿别人说依靠叶家,强硬的拨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可能直接做慈善,不要任何回报。 经过三年的艰苦奋斗,周家在我手上不仅起死回生,还迅猛发展,第一年扭亏为赢,第二年保持稳步前行,第三年则全面赢利,发展势头迅猛,俨然有了进入中型企业的苗头。 当年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今已不仅十亿那样简单。 也就是说,周时予想要集中对周氏的控制权,必须拿回我手上的股份,否则周氏早晚有一天,会变得不再姓周。 不是叶家想要霸占周家,而是周家没有了叶家,根本保不住周氏。 而想要拿回周家的股份,他需要付出的必须是远超十亿的真金白银。 我提出的价格非常合理,就是正常的市场价,没有多加一分,也没有少要一分。 自打周时予婚内出轨的事情传扬出去,我和他又高调的离婚,周家在锦城,无论名声还是地位,都一落千丈。 听说有几个较大的股东已经在商议撤资,周家的冰封季节快要来了。 股东撤资这是内忧,我持有周氏三成股份,这叫外患。 周时予也好,周正也好,早就焦头烂额了。 张家荷几次想要约我出去,其目的再明显不过。 若是从前她待我好的像亲生女儿一样的时候,哪怕我和周时予分开了,也会看在她的面上不把事情做到太绝。 可她的真实嘴脸早已暴露,阴暗龌龊的心思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躲都躲不及,又怎么会答应她见面的请求。 说句伤人的话,从始至终,要不是我喜欢周时予,张家荷这种级别的人,不可能在我的电话列表里。 相约不成,就发微信,各种和我回忆之前的日子,言来语去的,都是在说周时予对我多么的好,要不是孟夏不要脸的勾引他,我们不可能会离婚的。 也说我的脾气太硬,不懂得包容和忍让,硬是把家搞没了,以后还得做单亲妈妈。 甚至在憧憬只要我把股份过给周时予,她可以赶走孟夏,让周时予和我复婚。 对此我是哭笑不得。 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觉得和周时予的复婚是她对我的恩赐呢?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懒得和狗打架,删除拉黑一条龙。 后来她就换不同的号码打给我,烦的我直接把手机扔给小南风。 南风早就看张家荷不顺眼,这下可算逮着出气的机会,但凡听到张家荷的声音,必须骂的对方想要一头撞死。微信好友请求一概拒绝,点对点的短信消息,对方发五十字,南风能发五百字,打的张家荷毫无还手之力。 张家荷的电话终于不再打过来,时间也来到周三。 恰巧这天早上九月不乖,从天不亮就开始在肚子里折腾,一直在动,本来想早些去公司的,结果被我妈拉去一家私立医院做检查。 妇科主任亲自给我做的检查,全程面色凝重,看的我胆战心惊,以为九月有什么危险呢。 结果最后的诊断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可能是胎儿醒的早,自己在学游泳。 这是个更加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但很幸运,九月什么事也没有,她在我肚子里自由自在的成长。 回去时,我直接去公司,老妈则去找老闺蜜玩耍。 折腾一个早上,我也很累,就盼着到公司在休息室躺一会儿。 不想刚下车,一眼就看到周时予站在公司大门前,正目光深深的凝视我。 他身后站着一位手拎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我认得,是周氏的御用律师。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我和他定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股权的日子。 昨晚睡前还记着的,睡了一觉居然忘了。 周时予特地做了发型,大衣也是新买的,人瞧着精神头儿也不错,看来是筹到钱了。 让南风带人去会客室喝茶,我和叶氏的律师做最后的确认。 周时予几次想要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进入我的办公室和我说话,都被南风给截住,硬是没找着机会。 当初拿进周家的是十亿,三年之后,钱生钱,生的虽不快,总归是生了,变成十六亿。 三年之间,周错的利润肯定不止十六亿,是我所占的份额值十六亿。 律师团队中的一名小姐姐见到十六亿这个数字,下嘴唇都要撇到南天门去了,嫌弃的要死。 我也不忍直视。 用了三年时间,把十亿变成十六亿,这种效率,说出去都影响我叶扶苏的威名。 算了,少是少一点,但虮子也是肉,该是我的一分都得拿回来。 签合同的过程中,会议里安静的只听得到笔落在文件上的声音。 几次我都感觉到周时予抬眼看向我,都被我当作一无所知给忽略掉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晚,也没有意义。 叶扶苏三个字稳稳的落在纸面,旁边是周时予的名字。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近八年的时间,我和周时予的名字第四次同时并列出现。 第一次是结婚登记,第二次是我给叶氏融资,第三次是离婚登记,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是股权转让。 第173章 交给命运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近八年的时间,我和周时予的名字第四次同时并列出现。 第一次是结婚登记,我抱着满满的对于爱情的期待和对于未来婚姻生活的憧憬,欢欢喜喜,甜甜蜜蜜; 第二次是我给叶氏融资,那天的每一秒,我都在祈祷周氏尽快的起死回生。那样的话,周时予就会开心一点,而不是每天冷冷清清的眉宇紧锁,我看着心里很疼; 第三次是离婚登记,我狠狠的舒出一口郁气,心情竟然是多年以来最为轻松的时刻。往事不堪回首,但我想要的,是不再有周时予参与的未来;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是股权转让。这意味着周氏以后会牢牢的掌握在周家人的手心,至于周氏未来的发展如何、没有叶家扶持的周家最远会走到哪里,只能交给命运。 八年时间,兜兜转转,我对之赋予无限依恋的男人,彻底走出我的人生。 由此,我和周时予这辈子的最后一点牵绊也不复存在。 我很开心,因为我早已不需要他的存在。 当我和周时予的两只手最后一次握在一起之时,我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深深的忧伤和浓浓的不舍。 而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仿佛背插双翅般的轻松和愉悦。 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上辈子的叶扶苏那张含泪的脸。 叶扶苏,我带你离开痛苦的根源了,你开心点了没有呢? 爸妈的身体都很好,我会代替你好好的孝敬他们; 扶澜公子还是没找到女朋友,我会帮她留意的,依我看林歌就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是有夫妻的缘分; 九月快要出生了,我会努力的让自己活很多很多年,一直一直的陪着她,让她快快乐乐的做名无居无虑的小公主,我要把你和我所有的母爱都给她。 离开之前,周时予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勉强的笑着说,“我听说了,有人给你比我高一倍的价格,你都没有卖出股份,谢谢你。我会努力的工作,让周氏更加的发扬光大。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小周总想多了,周氏算得上我一手带起来的,没有高价卖给他人,是我对周氏仅存的最后一点善念。以后山水有相逢,小周总自求多福吧。” 十六亿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周家来说,还是一笔非常大的钱。 离婚前夕,周氏刚刚投资了一个新的项目,动用一半以上的流动资金。 今天又拿出十六亿,这几乎是周时予近几年积累的全部身家。 这对于整个周氏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的。 他今生要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因为哪怕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失误,都会让周家万劫不复。 我是否失望,于他和周氏而言,根本不重要,我也不在意。 周时予能够做到不让他自己失望,便已经够了。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溜过指缝,除夕终于来了。 这意味着过去的一切将永远不再重来,而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 叶氏的年假从腊月二十八就开始放,而我这个老板,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的深夜,差点把脖子累断、把眼睛累瞎,才总算把这一年完美收官。 其实也是把我浪费在周时予身上的那些时光和情感,一同完美收官。 所有不值的、后悔的、浪费的、憎恶的,全部留在身后。 而我,将一身轻松的奔向明日美好的霞光,带着上辈子的叶扶苏一起。 除夕的早上,外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几次把我从睡梦中震醒,大有我不起床它就会继续响下去的趋势。 实际上是不管我起不起床,鞭炮声都会继续响下去,直到过完春节。 我累了两辈子了哦,大过节的,让我多睡会成不成! 不到九点钟,我妈冲进我的卧室,掀开被子要我马上起床。 我抱着我妈的小细腰撒娇耍赖不肯起,我妈却一改之前的慈爱本色,一点面子不给的把我从床上起来,“宝贝女儿快起床,你暮叔叔一家已经出发了,用不上一小时就到,赶紧洗漱,别让江寒把你堵被窝儿里,蓬头垢面的,多丢脸。” “大过年的,他们来干嘛?” “净说废话,当然是来咱们家一起过年啊。” 什么? 两家要一起过年,这都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啊,我作为叶家的一份子,怎么一点风声没听着呢。 我这地位啊,眼看着在下降。 “不是,过年不在家好好过,跑咱们家来干嘛呀,他们家又不是没厨师。” “人多热闹,我喜欢。废话少说,立马起床。” 是够热闹的。 我们家五口,四风一个没走,这就九个人。 再加上暮家四口,十多个人一起过年,热闹大了。 我忙不迭的爬起来梳妆打扮。 不为捯饬多美,只是为了不让毒舌嘴欠的暮江寒有取笑我的机会。 长发在脑后扎成丸子,用暮江寒送我的亮钻发饰固定。枣红色羊绒毛衣,乳白色长裤,蹬着又暖又软的进口羊毛棉拖,舒适又居家。素面朝天不好,那就搽上淡粉的唇彩。 怀孕以后,我居家的打扮,就此定型。 照着穿衣镜先欣赏了一下,虽然简单,但挺满意。 下了楼,还没坐稳呢,门铃就响了。 陈叔屁颠屁颠儿的去开门,不过两分钟,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浩浩荡荡的。 最前边的居然是暮爷爷。 这位老人家近年深居简出,政府几次邀请出席会议都拒了,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上懒不想出门,没想到愿意来我家过春节。 老人家一身紫红色唐装,手上拄着文明杖,挺直的身板、矍铄的精神,五官依稀找得到年轻时的风貌。 暮叔叔穿的很简单,黑色休闲套装,头发向后梳过去,用发胶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年轻不少。 秦楚阿姨真是美艳动人,一条深蓝色丝绒刺绣长款旗袍,加上那份温婉的书卷气,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像幅完美的画卷,盘起的发髻更添几分复古之美。 暮江雪只有十九岁,刚读大一,却也看得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一条火红的长裙配上清纯的黑长直,美的恍眼。 暮江寒走在最后边,仍然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扎领带,淡蓝色衬衫蛮显年轻,就是红色领结让他看上去有点像酒店服务生。 成年男人啊,没有女人照顾就是不行,连服装搭配都做不好,简直让人没眼看。 幸好我给他准备了一条无论颜色还是花纹都和他今天的穿着异常契合的领带做新年礼物,不然他得一直丑到明年去。 第174章 没有眉来眼去 幸好我给他准备了一条无论颜色还是花纹都和他今天的穿着异常契合的领带做新年礼物,不然他得一直丑到明年去。 “暮爷爷,您怎么才来,我都想您了。暮叔叔您都给秦楚阿姨吃的什么呀,简直是在逆生长。这要是出去玩儿,说是我姐姐都不带有人怀疑的。小雪,你要是再美下去,我都不想见你了。” 暮江雪是暮家收养的孤女,性格活泼讨喜,没有半点世家小姐的娇骄二气,人也上进,凭自己的本事考上顶尖的学府。才入学半年,听说已经引起校方的重视了呢。 我和小丫头感情不错,在暮江寒缺席的那几年,我和她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最让我敬佩的是,小姑娘头脑特别清醒,没有像小说中那样暗恋或明恋自己的豪门哥哥,幻想着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直接嫁入豪门,直接达到人生巅峰。 而是一心一意的不断汲取知识丰富和提升自己,并拥有一个完整的梦想,想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去实现。 小雪一把抱住我,乐呵呵的和我爸妈打招呼,见到我那过年都没什么笑模样的亲哥哥时,小脸儿红了一下下,乖巧的叫了声扶澜哥哥好。 “嗯,好,快进来,别都在门口站着呀,怪冷的。暮爷爷,一会儿咱爷俩好好的杀一盘儿,输了不带骂人的。小雪不是一直想学吗,可以一起。” 哎哟喂,高冷的扶澜公子难得在非工作场合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呀。 那飘乎乎的小眼神儿,怎么有点奇怪呢? 难道说适合扶澜公子的不是林歌,而是小雪雪? 小姑娘倒是和我脾气,就是三十岁的老男人配十九岁的小女孩,怎么听都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脚。 我坐在长辈中间,听着长辈们欢乐的促膝长谈。也接不上话,就是陪着傻乐。不管谁问我啥,都说好、行、嗯哪,把五位祖宗哄的心花怒放。 不经意撞进暮江寒的眼睛里。 他端正的坐着,五官俊朗出尘,如鹰般的眸子清澈见底,像两汪在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溪,正静静的凝视我。 令人惊艳的五官,清晰深邃的线条,像星海一样灿烂明亮的眼眸,红润的唇向上微挑,似笑非笑,分外勾人。 我得承认,这家伙的颜值是真能打,妖孽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其出色。 如果他不张嘴的话。 “虚伪。”他隔空无声的用口型向我发起挑战。 大过年的给我这么低的评价,我岂能容他。 “阳伟。”我冷冷一笑,同样用口型向他反起反攻。 暮江寒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羞愤在他的眼底像火焰一样烈烈燃烧。看那样子,吃了我都不足以解气。 我才不怕他,得意的给他梗梗个脖儿。 可惜两家长辈都在,我说的又是挑衅到男人尊严的事,他就是把自己气死,也绝对没办法和我掐架的。 因为暮爷爷会用拐棍儿揍他。 这局是我赢。 他虎着脸,朝我要新年礼物。 “你的礼物在外边,西北风儿,喜欢不,管够儿。” 他作势打我,企图新仇旧恨一起报,我挑衅的朝他撇嘴。 看着他那明明很恨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憋屈样儿,我笑的瘫在沙发上,两手胡乱的拍打。 小雪不明就里,一个劲儿问我笑什么,和她说说,她也笑笑。 她一小姑娘,我怎么说?没法说呀。 越是没法说,越是笑的停不下来。 最后,小雪也傻乎乎的陪着我一起笑,直把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位长辈给惊动了。 暮江寒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的冰融化了,眼睛也软下来,又说道,“傻样儿。” 你才傻呢,你全,哦,全世界第一傻。 玩儿了一会儿,我觉得腰有点儿酸,被我妈赶回房间。 我躺在床上养腰,小雪坐我身边和我说话。 小姑娘摸着我的肚子,“苏苏姐,你有没有想过给肚子里的宝宝找个好爸爸呀。我看书上说没有爸爸的宝宝安全感很低,没有及时引导会产生心理的缺失。所以,一定要给宝宝找个好爸爸呀。” 听着像是话里有话。 “找是要找的,不过,不只是给宝宝找爸爸那么简单,也会是和我生活一辈子的丈夫。上次我眼瞎失败了,这次我一定会在方方面面都提高选择标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找我哥就行了。青年才俊,事业有成,人长的也帅,又会疼人,和苏苏姐最般配了。”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孩子莫不是疯了。 那可是从小一起挨揍长大的难兄啊。 天可斗,地可量,我和暮江寒的情义绝对不容蒙尘。 “不许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刚才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我都看见了。” 什么眉来眼去,我们那是在打架好吗。 “没有眉来眼去,你看错了。” 我们那是斗争! “哎呀,我才不管什么看不看错。苏苏姐你就说,我哥哥行不行吧。我觉得行,在锦城绝对找不到比我哥哥更出色的男生。” “别说出色,他就是出台,都不行。” “怎么就不行?我哥多好,锦城多少女生想嫁他,他连看都不看。七八年不着家,回来还是初时模样,连女生的手手都没摸过。这么洁身自好,在我看来就是给苏苏姐你守身如玉呢。” 小丫头懂得挺多。 没看出来,暮江雪还自带媒婆素质。 “太熟了,不好下手。” 叩叩,有人敲门。 没等我问是谁,外边的人直接推门进来了。 居然是刚刚和我眉来眼去的暮江寒。 怎么他这进我的卧室如入无人之境呢。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儿。 “干嘛不敲门,没礼貌。”我语气不善的问他。 “扶澜说星南的标书是你全权负责的,已经完成,我来替你把把关。” 这玩意儿有用外人把关的没? 叶暮两家关系再好,该守的规则必须得遵守,比如项目数据,就不是可以共享的。 闲出屁来了帮我看标书。 “谢谢,我的关我自己能把。” 暮江寒似乎没有料到我拒绝的如此痛快,微微怔住,然后说,“借你电脑用下没问题吧。” 我就不信他堂堂暮氏总裁出门不带自己的办公电脑。 第175章 没有骂你的意思 暮江寒似乎没有料到我拒绝的如此痛快,微微怔住,然后说,“t行,你的关你自己把,只要不再眼瞎把错了就行。那个,借你电脑用下没问题吧。” 我就不信他堂堂暮氏总裁出门不带自己的办公电脑。 而且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内涵我眼瞎找了周时予这样的渣男。 不是吧,人家已经知道错了,并且及进行止损和拨乱反正,他凭什么还要提? 大过年的往人心口窝子上戳,真够不厚道的。 刚想说不借,自己想办法,暮江雪这个尚未结盟的猪队友一个高儿蹦了起来,“没问题没问题,哥哥你慢慢用,我找妈有点事。” 说完,小姑娘像小山雀似的飞出我的房间。 暮江雪,那晚的电脑,不是你的,你没权力出借。 回来,你个死丫头。 “你自己没有电脑吗,干嘛用我的?” “真的不用我看?项目招标之前的工作一直是我负责,对于项目有着一点自己的见解。” 我侧头想了想。 看看也好。 我哥哥让他来的,肯定不担心他会泄露机密。 每个人对相同事情的看法都会有所不同,暮江寒或许会给我不一样的视野。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事实果然如此。 他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另拿了把椅子坐他侧面。 他认真的看着标书上的数据,浅麦色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反着润泽的光。 长长的睫毛很直,只在末梢的位置微微的向上卷曲,鼻梁高且挺直,这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有点欧美人的深邃,唇部轮廓清晰,线条分明,唇色深红,整张脸仿佛一张浑然天成的旷世名画。 许是我看的太久,让他生出点子骄傲,他微抬起头,唇角拉出浅浅的却很诱人的弧度,“怎么,对我的容貌感兴趣?” 呵,我忘了,暮江寒不认真的时候也特别特别帅,而且还特别特别的贱和欠。 说这句话时,他是笑着的,眸底是淡淡的调侃,隐约还有一丝兴味十足。 调侃我为色所迷?还是期待我为色所困? 果然,长的好的人都是臭屁的。 觊觎旁人的美色还被现场抓包,难免有点尴尬,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只是欣赏,又不是亵渎,没什么见不得人。 “呃,那个暮暮,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像野兽。” 说之前我已经斟酌过用词,不想还是把人惹恼了。 “叶扶苏,”他咬紧后槽牙,狠叨叨的怒视我,“骂人不带脏字儿,和周时予这几年你真学到不少东西。” 切,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好不好,和周时予有毛线关系。 野兽,确实有点骂人的嫌疑。 算了,换个词儿。 “那什么,我是口误,没有骂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眼睛吧,特别像那” 特别像鹰啊,鹰不是野兽,那是什么呢,哦,对了,应该是禽兽。 对,会飞的嘛,当然是禽兽。 “不是野兽,刚才是我用词不当,应该是禽兽。你的眼睛特别像禽兽,听说过吧。” “叶扶苏!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掰了你的门牙。”暮江寒俊脸变黑,咬牙切齿,眼冒凶光。 怎么了嘛,不就是闲聊天,怎么还急了! “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禽兽。” 他倏地坐直身体,右手唰的扯下领结,顺手解开衬衫的第一粒钮扣,线条犀利的锁骨若隐若现。 非礼勿视,不能看不能看。 我赶紧挪开眼睛。 他那眼睛可怕的,和鹰比的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活脱脱就是老鹰见到兔子时那种想要撕碎的狠戾。 又说错了? “唉你别激眼哪,我说的是你眼睛特别像鹰。鹰你知道不,就是在天上飞的老高,完了地面上有只耗子都看的一清二楚,分分钟俯冲下来,把耗子捉住吃掉的鹰,一顿饭得吃不少只耗子才够包包的雄鹰。这是好话,是夸你,你可别误会了。” 我求生欲满满的忙向后靠过去,躲开他的俯冲范围。 他停止了身体的前倾,以半弯着腰的姿势定定的凝视我,半晌,才渐渐收起身上的寒气,凉凉一笑,“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禽兽二字夸人。” 说完,他万般不甘又无奈的重新坐回去看资料,仍不时的抬眼瞟我。 瞟一次两次就算了,结果他又来个三次四次,这我断不能忍。 不由使坏的凑过去,半趴在桌面进一步气他,“话说,暮暮同志,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像禽兽吗?” “不如我禽兽给你看看。” 我快速的退回到椅子上,暮江寒扑过来抓我准备报仇,一只手已然握住我的腕。 恰好此时,小雪推门进来,嚷嚷着下楼吃饭。 结果正好看到暮江寒向我伸出罪恶的魔爪。 小姑娘的脸腾的红了,眼睛里兴奋的光乱窜,两只小手连忙捂住眼睛,然后打开大大的指缝,“对不起,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藏在指缝里的那双眼睛分明看的很过瘾。 “手放下,想看就大大方方的,没什么见不得人。” 我过去拉下小姑娘的手。 暮江雪嘻嘻的笑着挽上我的手臂,“苏苏姐,你未婚,我哥未嫁,你俩就凑合一下呗。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一定能白头偕老。” 死丫头,刚才没说够,又来了。 真想找双袜子把她嘴堵上。 “小心你哥哥抽你,暮江雪。你哥那可是锦城钻石级人物,将来一定得给你娶个门当户对、性感美丽、能力超群、善良孝顺的好嫂子。你不帮你哥找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喜当爹,有你这么坑哥的没?劝你赶紧原地消失,不然门牙不保。” “喜当爹有什么不好啊,没听说吗,生恩没有养恩大,你像我,现在就觉得爸妈和哥哥都好的不得了,哪天生我的那个来找我,我一眼都不带看的,这辈子我都姓暮,谁也改变不了。嘻嘻,苏苏姐,以后你肚里的宝宝生下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暮思,男女通用,好听不。” 暮思,慕思,给我女儿取个蛋糕的名儿,还敢问我好不好听。 什么啊,呸,我女儿得姓叶。 小姑娘拉着我下楼去吃午饭,我回头喊暮江寒,这家伙也不知道看到哪页了,那么专注,好似根本没听到我和小雪的谈话。 第176章 咱俩斗地主 小姑娘拉着我下楼去吃午饭,我回头喊暮江寒,这家伙也不知道看到哪页了,那么专注,好似根本没听到我和小雪的谈话。 只是那耳垂的颜色好像比别的地方红啊,一定是空调温度调太高。 不行,把客人热坏了可怎么办,得让陈叔把空调降一降。 今天是除夕,午饭只是简单吃一下,重头戏在晚上。 年夜饭啊,陈叔半个月前就开始悉心的准备,肯定能给我们带来大惊喜的。 因为晚上的年夜饭肯定要喝个一醉方休,为了保存实力,中午大家都只单纯的吃饭,没有动酒。 饭菜相对年夜饭来说,相对简单一些,但也足够丰盛。 我和四风她们坐一张小桌子,其余的人坐另一张大的圆桌。 其实大桌也坐的下,我不想四风不自在,特地单开了个小桌子。 小雪见我们五个女孩子连吃带聊的很开心,也端着碗凑了过来,非要和我们一起吃。 过年啊,多开心,所有人边吃边聊,天南地北,天马行空,高谈论阔。 一小碗饭我才吃了一半,正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另外五位狂嗦小龙虾,就见我暮叔叔大手啪的用力拍在桌上,豪迈的哈哈大笑,“好,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咱们也享受下顶着阳光吃年夜饭的乐趣。” 啥意思这是? 年夜饭年夜饭,一定要在夜里吃,最起码天黑以后吃啊。 顶着阳光吃年夜饭,这是想要把年夜饭改到下午吗? 倒也不是就不行,左右挺有创意的。 “扶澜,快,定机票,五张,带着你暮爷爷,我们要去巴黎,马上就走。” 一口饭没咽好,差点把我呛过去。 这也太惊悚了吧。 年夜饭还没吃呢,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甚至十分钟之前说的还是明天去哪里玩儿,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到巴黎去了。 “不是妈,大过节的” “可不就是说吗,忙了一大年,好容易有几天假期放松放松,不出去玩玩儿可惜了年假了。宝贝女儿乖啊,在家好好养胎,有江寒和四风在,我和你爸放心。对了扶澜,你爷爷特地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过去,依我看你一会儿就动身,没准赶得及陪你爷爷吃饺子。” 于是,不管我如何阻拦,如何装可怜,如何乞求,我那对狠心的爹娘提着小行李箱,并蒂蝴蝶一样的飞走了。 扶澜公子特别孝顺的开车把他们送到机场,说他开车去爷爷那边,初五之前肯定回不来。 这是我嫁出去以后,第一次回娘家过春节。 结果全家人都走了,就留下我和陈叔相依为命。 幸好风组合在,幸好! 家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冷清二字立马不要脸的往气氛上贴。 我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莫名心酸,鼻子阵阵发热。 “暮总,老板,我们家里也打来电话了,说我们再不回去,就和我们断绝关系。所以,对不起哈,我们得走了。” 没等我缓过神儿,又走四个。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暮江寒,招财猫似的一直在摆手送别。 这就是锦城人尽皆知的宠女入魔? 欲哭无泪有木有! “吃饱了吗?我看你没吃几口,刚上来一盘虾,再吃点?” 我浑身无力的摇摇头,“没胃口。” 都什么样了,还想着吃,心咋那么大呢。 人都走了,这个的过不过还有什么意思! “走都走了,不是你没胃口就能改变的。虾是无罪的,不趁热吃会影响口感。” 我抬手让他看我新做的指甲。 他敛眉低笑,走到我身后,双手放在的肩上把我推回餐厅,“我没做指甲,看在小九月的面子上,我剥给你吃好了。” 餐桌果然新上一盘虾,最简单的水煮,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于是,他坐在我旁边,为我剥完整盘虾。 于是,没有胃口的我,勉强吃完所有的虾肉。 饭吃的饱,心情总算好一点。 陈叔慈爱的陪着瘫软的我坐在客厅里说话。 “陈叔,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我看你对我比对我哥哥好多了,我哥哥还和我抱怨过好几次呢。” 陈叔扯过薄毯搭在我腿上,大手在我头顶轻拍几下,“苏苏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陈叔想要不喜欢都不可能。” “对了陈叔,您去过玉城吗?那里好不好玩儿?” 陈叔顿了一下,我几乎以为他要披露些什么,不想他老人家微笑着说道,“听说那里不错,山青水秀的,虽然不如锦城的灯红酒绿那么繁华,但极有内涵。好多大型企业的根都在玉城。” 叶氏的根也在玉城吗? 这么想,我也就这么问了。 “不许胡思乱想,我去厨房看看晚上的年夜饭准备的如何了。人突然少这么多,菜也要相应的减一减,不然太浪费。” 陈叔起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惆怅。 “暮暮,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 “我们俩,还有陈叔,一起过。” 不行。 这个孤儿的新年,我想要一个人放飞自我,你在这儿,我连睡懒觉都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各回各家,你说呢?长辈都不在,你和我有什么可聚的?” 暮江寒拿起我妈的天价抱枕就扔了过来,“我就在这过,你要是觉得暮家的房子好,可以去暮家过。不过,家里的管家、厨师和阿姨都放假了,可能冰箱里连根菜毛儿都没有,要去吗?” 和这人说话是真费精神头儿。 我决定掠过这段,重新起个头儿。 “可是三个人吃年夜饭没意思嘛,而且陈叔年纪大了,睡的早,到时候就剩下你和我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春晚都没有心情。” “那就不看,咱俩斗地主。” 我: 下午的时候,外边开始飘起细末样的雪花。 到了傍晚,已经变成片状的鹅毛大雪。 风并不大,雪花自由自在的飘着。 我被暮江寒再三用语言攻击,不得不起来动动。 北方有句俗语叫下雪不冷,化雪冷。 除夕的雪很大,却真的不算冷。 我穿的很厚,在光秃秃的院子里选了块最平坦最洁白的一块地方,双脚并在一起蹦着在地上画兔子耳朵。 暮江寒被我勒令不许跟着,陈叔担心我摔到,错后我半步陪着我。 第177章 也算共白头 暮江寒被我勒令不许跟着,陈叔担心我摔到,错后半步陪着我。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回去,而是一直站在廊下,目光温和的看着我在雪地里撒欢儿。 雪花好大的片,我的头发白了,睫毛被落雪染湿,凉沁沁的。 看着自己蹦出来的两列兔子耳朵,天边将沉不沉却红的耀眼的夕阳,大除夕的被亲人抛下的郁闷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蹦完兔子耳朵,又找来根树枝在雪地上画图案。 从没真正意义上画过画的我,想要画一只卡通熊,没想到初操画笔的我,居然画的很不错。 正玩儿的开心,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唱歌。 我以为是爸妈或是爷爷那边发来的消息,赶紧摸出来看。 消息来自阴魂不散的周时予。 “苏苏,我们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也算共白头?” 他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抬头寻找。 别墅雕花大门的外边,周时予黑衣黑裤的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头上盖着一厚层白雪。 我抬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拍,雪花扑簌簌的往下落。 想什么呢,这就算共白头了? 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周时予这是脑残了吧。 我看看身边笑呵呵的陈叔,头上也是一层白。 若这就算共白头的话,那也要算上陈叔一个。 三个人的共白头,扯淡呢。 我没理他,删除消息,把手机交给陈叔保管。 暮江寒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在另一片没有被踩过的雪地上,用树枝画画。 他画的是一只老虎,虽然笔法有点稚嫩,但胜在气势足,头昂的高,尤其是嘴够大,似乎能气吞山河。 我在外边玩儿了一个多小时,周时予就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不知冷似的,脚步没有移动过。 我看不清他的眉眼,却体会到了他的哀伤。 曾几何时,他是这间房子的上宾,可每每陪我回来,他总是不太自在。 过去我并不明白,他不自在的原因。 重生后我懂了,他借了叶家的势东山再起,却不想承认自己是受了妻子的萌佑。 这种男人,其实挺恶心的。 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再来哀伤,做给谁看呢? 哪怕你伤心成什么样,这里也不会再有你一寸位置。 午夜的钟声将要敲响,外边的焰火也即将绽放。 虽说家里的人大部分突然出门旅游,但陈叔做的万全准备不能白做。 我和暮江寒站在落地窗前,等待将要开始的绚烂之美。 “苏苏,新的一年要开始了,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侧头想想,“愿望好多啊,我想要亲人身体安康、想要九月平安出生、想要顺利拿下星南的项目” 停顿一下,面对暮江寒隐藏着期待的眸,笑嘻嘻的说道,“想要暮暮大公子寻得良配,才子佳人,成全一段浪漫故事。” “真心的?”他歪头问我,略显调皮的弯着唇角。 “真心的,只是不知哪家女儿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摘下暮大公子这朵长在喜马拉雅峰顶的冰山雪莲。” 焰火准时释放,黑宝石一样的天空瞬间开满各色花朵。 “说的也是,这世上迟钝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迟钝怕什么,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啊。追女生是要费点心思的,你得给人家足够的安全感。” 暮江寒用他漆黑的眸看了我一会儿,转回头低沉的笑了,“苏苏,我们去罗弗敦吧,那里的极光是最美的,或许可以看到五彩极光。” “可以吗?罗弗敦的极光简直就是最浪漫唯美的视觉盛宴,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那里。去年就想去来着,可惜没去成。” 说起来都怪周时予那个废物,一个小小的单子久谈不下,还使小性子伤了人家的秘书,我不得不退了挪威的机票,给他善后,让我心仪已久的罗弗敦之行胎死腹中。 “我订票。”暮江寒一如小时候那样,说风就是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他有这个资本。 “可是妈妈不会允许的。”我抚摸着已经隆起的小腹,很是遗憾。 罗弗敦虽好,但九月更重要。 “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低哑的声音在夜里,似乎生出几分诱惑之意。 心口因这句简单的话,突然间的滚烫。 因为极光的原因,夜里我吃了十三个饺子,把本就有些圆的小肚子吃的鼓鼓的。 暮江寒向来是行动派。 大年初一,他带着我和行李登上飞机,历经快二十小时的飞行,在我累得腰要酸掉了的时候,终于抵达目的地。 罗弗敦真是个美丽的让人惊叹的地方。 穿着皮袍子的老人家用蹩脚的英文告诉我,受墨西哥暖流的影响,今年的冬天,罗弗敦比往年都要暖,最适合欣赏极光,我来的很是时候。 歌剧院酒店依照地形而建,像一条贴在地面的长蛇,和远处的山海几乎完美融合,如同天设地造。 暮江寒订了一间大的套房,我住主卧,他睡次卧。 为此我抗争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事也让人说出点事情。我一个离婚的妇人无所谓,就怕污了你这锦城双杰的名头,我劝你三思。” 暮江寒冷眉冷眼,略带嫌弃,“我五思过了,异地他乡,你一个人住不安全。好好的带你过来,总要全须全尾儿的带回去。放心,我不是禽兽,口味没那么重,不会对一个孕妇做什么的。” 禽兽! 猛然想起除夕那天夸他的话,直觉他在用我的方式报复我。 真不厚道。 一个大男人,报复心咋那么强呢。 我的房间正对着一片小小的湖泊,傍晚的夕阳把湖面染成深浅不同的红色,一只我不认识的水鸟翩翩起舞,翅尖不时扫过湖面,带起片片涟漪。 水天一色,世界一片静谧安然。 景色很美,食物很香,唯一的遗憾,今夜没有见到真正的极光。 但那只存在不超过半小时的绿色幕帘状光线,也还是狠狠的震惊到我。 那种绿色,无法用语言形容,拥有娇俏和神秘的力量,美到极致。 饱饱睡了一觉,还没起床,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絮絮叨叨的问我身体怎么样,怀着孩子跑那么远干嘛,万一伤着怎么办啥啥的。 第178章 夫妻相 饱饱睡了一觉,还没起床,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絮絮叨叨的问我身体怎么样,怀着孩子跑那么远干嘛,万一伤着怎么办啥啥的。 知道我怀着孩子还能跑去巴黎看秀,把我扔给暮江寒的时候母爱离家出走了吗?如今,我如她们所愿的和暮江寒一起出来过年,干嘛又来唠叨我。 她这样不靠谱的妈当然养得出我这样不靠谱的女儿。 敷衍的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这次,我是真的有些生她们的气。 暮江寒说今天带我出去看风景呢,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罗弗敦地广人稀,极其高的空气纯净度让这里的天空看上去比别的地方要蓝的多,仿佛一颗巨大而清透的蓝色水晶。 暮江寒带我去的是一个名叫雷纳的小渔村。 资料上说雷纳远离都市的繁华,却坐拥举世皆惊的美景,好像有本杂志将这里形容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村庄之一。 这里美则美矣,让我真正感觉惊艳的,却是这里的小木屋。 用我们北方的话来说,小木屋是雷纳渔村的独有的特色。 全球拥有木屋的城市那么多,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哪一个城市的木屋比得上雷纳。 罗弗敦的人口不多,可以说整个挪威的人口都不多。 这让岛上风光更显得辽阔壮美。 而雷纳,是镶嵌在罗弗敦岛上的一颗最耀眼的钻石。 村庄民居疏疏落落的分布在海湾之中,奇山秀水,仿佛遗世独立的幽兰美人。 雷纳仅仅拥有三百左右的人口,占地面积还没有锦城的一个居民小区大,全村仅有四五十间房屋,静谧而壮美。 每年来罗弗敦看极光的游客达十万人之多,而小渔村则几乎是游客们的必来之地。 这让小小的渔村民宿万金难求,若要订到一间房,简直堪比中五十亿彩票的难度。 我们来的突然,自然没有订到民宿,只好在当地租了一辆车。 车很小,只有前排的两个座位,顶棚看上去像是厚点的帆布,很有特点。 我从没坐过如此简陋的车,却异常喜欢它拙朴的造型。 老板人很好,还为我们提供了一顶帐篷。 我听不懂老板说什么,含笑看着暮江寒和老板说了足有十分钟,才笑呵呵的带我上车离开。 一路上,暮江寒的心情极好,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倒生出几分阳光少年的味道。 大概是游玩的路,总能让人心生愉悦。 倒让我想起小时候,只要有点开心的事情,就像磕头机一样的点着小脑袋,哼着小曲儿自嗨的暮江寒。 原来,人可以长大,可以变老,但存在于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或许,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暮大公子不管人前如何华丽矜贵,仍然是小时候我记忆中的样子。 很帅,有点痞,毒舌,腹黑,却从不失真诚。 至少在小时候那些个惹祸的日子,挨揍之前,他总是挡在我身前的。 那时的我也非常义气,哪怕他把我摘出去,准备自己一个人挨揍,我都勇敢的冲上去承认自己存在或不存在的错误,然后在他身边选个地方跪下,闭着眼睛等待鸡毛掸子的爱抚。 我问他和老板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他侧眸看着我,笑的像只修炼成仙的狐狸精,妖里妖气的。 “老板说你和我很有夫妻相,一定是对恩爱夫妻。还说我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好男人,会疼老婆孩子。” 这家伙,胡说八道都不带打草稿的。 我就不相信那位慈祥的老人,会对素昧平生的他说这种话。 还夫妻相! 挪威人也知道夫妻相这么具有北国特色的词儿? 我回头看了看车后的路。 老板早就看不到人影了,只看到一条莽带样的小路。 明明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但被这样说,我的脸颊还是不可控制的红了。 我这是被撩了是吧。 暮江寒也是,这么不靠谱的话编来气我就算了,自己反倒像狐狸似的奸笑。 真够讨厌的。 “脸怎么红了?”暮江寒唇边扯着坏笑,星眸中光点跳动。 路面很平坦,目之所极,一个人也没有。 暮江寒一边开车,一边心情极好的调侃我。 我窘迫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怼回去。 谈判桌上也算伶牙俐齿的我,拿得下精神变态的甲方,却搞不定不知在发什么疯的暮江寒。 这家伙七八年不见,肯定是和外边的人学坏了。 居然和我一个离过婚的孕妇玩儿撩! 半晌,我才想到一句话,“可惜你这绝世好老公我是没有机会品尝了,毕竟,谁也不能让锦城赫赫有名的暮大公子做接盘侠。” 暮江寒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痞里痞气的笑容变成一张面具足有十秒,才寸寸龟裂。 小小的车厢里诡异的安静。 对不起,是我破坏了氛围,是我的错。 五分钟后,他在嗓子眼儿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也没有问。 车缓缓停下,面无表情的暮江寒说前边的风景很好,外面的温度也不低,我们下车走一走,雷纳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听话的解开安全带,暮江寒打开他那边的车门,想要下车过来我这边扶我。 后边有辆看上去非常重的卡车驶过来,距离我们不过几十米,速度很快的行驶。 “别动,后边有车。” 话音未落,暮江寒的脸色刹时变了,眸底涌起激烈的情绪。 “苏苏,小心点。”他利落的重新上车关上车门,按下按键升起被我按下的车窗。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卡车已经行驶到时我们旁边。 我也是这时才看清,卡车的后斗里装满沙石类的建筑材料。 雷纳不是以木屋著称吗,这些沙石是什么用的,难道前方有施工吗? 正想开口问一问。 只见暮江寒严肃异常的扑到我这边,粗暴的伸长手臂拉过安全带替我扎上,反手重新起动车辆。 他的动作快,卡车的动作也不慢。 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冲破耳膜,卡车猛的向我们这边倾斜过来。 砂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们的小车寸寸掩埋。 第179章 等待生的机会 他的动作快,卡车的动作也不慢。 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冲破耳膜,卡车猛的向我们这边倾斜过来。 砂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们的小车瞬间掩埋。 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我们的小车被埋没一半,而被埋住的部分还在不断加大。 暮江寒那边的车窗没来得及闭合,砂石顺着窗缝不断的灌进来,把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盖住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被吓得呆住。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会有人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打死我也想不到,在挪威这万里之外的地方,也没能躲得过有心之人的暗算。 只是可怜了暮江寒,帮我妈带女儿,还被连累到同生共死。 “暮江寒,我们怎么办?”说完才发现,声音里的哭腔儿有多重。 生死关头啊,有哪个正常人会不怕死? 爸妈、扶澜公子、世外仙人样的爷爷,还有腹中努力生长的小九月,我的那些好朋友 一一在我脑海中闪现。 要永别了吗? 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我真的不甘心。 上辈子就死的够惨,这辈子不管我怎么努力的想要弥补,仍然无法逃开惨死的下场吗? 两辈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一再的承受这些痛苦! 面前的玻璃变得一片漆黑,砂石应该还在不断的洒落,细微的窸窣声宛如奔雷,震的我四肢冰冷。 车身被完全掩埋。 车厢那么小,我和暮江寒两个大活人,空气很快会耗尽。 就这样窒息而亡吗? 恐惧像冬日里的寒风,层层将我包围,无处可逃。 “暮江寒,我不要死在这里。” “苏苏不怕,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慌乱的心因为这句话,奇迹般的平静了。 害怕是没有用的。 想要活,就要想办法。 “我不怕,有你在我怕什么呀。”我打起精神笑了,右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我们三个人生不能同屋,现在死后可以同穴,也算全了咱们两辈子的青梅竹马,哈哈。” 我故作轻松的说着玩笑话,用以掩盖我心里的害怕。 “少说话,放缓呼吸。坐稳了,我们冲出去。” 幸好啊,幸好刚刚那紧急一刻,他把车启动了。 “如果冲不出去呢?”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下辈子我再娶你。” 再?他娶过我吗? “谁要嫁你呀,难不成你还真要当接盘侠吗。你愿意,我都不愿意,太坑人了,暮爷爷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叶扶苏,答应我,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就让我做接盘侠,好吗?” 我有一点点晕,头也疼,意识开始涣散,他的话我听的似懂非懂,只是知道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需要回答。 “嗯。”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模糊的回答,“我想想。” 前提是要先活下来。 “苏苏别睡,我们一起冲出去。” 马达轰鸣,油门踩踏到底,车身剧烈的颤动。 我清醒过来,手摸索着放在他握着档杆的手上收紧,“我相信你。” “所以呢?” “所以,暮江寒先生,如果出得去,我就考虑由你来做接盘侠。”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啪的一声,车灯灭掉,仅有仪表盘发着惨淡的光。 狭小的空间里,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听到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刚才说的话耗费太多空气,本就不多的空气变得的稀薄。 暮江寒努力了几次,汽车纹丝不动。 看来,有人为了我的血,不惜伤人性命。 结合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切的说,是有心人想要我死。 而暮江寒,无辜的做了陪葬品。 “对不起,暮江寒,是我拖累你。” 对不起九月,妈妈这辈子还是那么没用,没办法好好保护你。 但是,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如果困境注定无法解除,我们能做的,只有坦然接受。 叶扶苏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并不可怕,只是可怜我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注定伤心整个后半生。 我释然的靠在椅背上,两滴温热的泪自眼角滑落。 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等待生的机会,或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头又开始晕了,意识模糊。 叶扶苏你可真行,遇着点事就要晕,好没用! 爸妈突然来了,他们拉着我,严厉的告诉我不管多么困难,都不能放弃希望。 我看到了另一个奇怪的世界。 宽敞的练功房里,一个小女孩在疯狂的打砂袋。 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发,圆圆的眼睛里冒着凶光,一拳比一拳重,一脚比一脚狠。 暗绿色的小竹楼里,小女孩端坐在古香古色的书桌前,拿着一本线装的古老医书在背方子。小小的眉头紧锁,认真极了。 “叶扶苏,醒醒,我们快出去了。” 又是一声暴吼,我骤然苏醒。 脑海中的幻境消失不见。 惨绿色的车厢里,暮江寒颤抖着声音在叫我,“苏苏求求你,和我说句话。” 我强忍着咽下喉头的腥咸,哑声说,“我没睡。” 暮江寒像一头被困的雄狮,愤怒而狠戾的踩着油门,马达的轰鸣声如同被水打湿的哑炮。 不知试了多少次,小汽车终于动了。 我忍不住的想要欢呼,如果空气足够多的话。 暮江寒按开手机的手电筒,让我能够看到他。 我也看到他了,美到极致的脸上全是肃杀。 那双总是流动着星光的眼睛里,杀意和寒意在肆意奔涌。 他死命的踩住油门,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 轰的一声。 眼前乍然一亮。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新鲜的空气冲入鼻腔,刺的我双肋生疼。 他做到了,他保护了我! 心口一松。 我放心的沉入黑暗之中。 待重新醒来,发现自己半躺在小车里。 小车已经提到安全地带,车里的砂石做了初步的清理。车门开着,保证空气的流通。 后边十几米远的地方,之前看到的那辆卡车应该是爆了胎,车身倾斜的很厉害。 装的上尖的砂石大半堆在地面上,承接着卡车车身的重量。 那堆砂石中间,出现一个不规则的豁口。 看样子,就是困住小车的地方。 暮江寒站在车前,和几个当地人交流。 他侧对着我,眉眼锋利,周身环绕着寒戾的气息。 第180章 十指相扣 那堆砂石中间,出现一个不规则的豁口。 看样子,就是困住小车的地方。 暮江寒站在车前,和几个当地人交流。 他侧对着我,眉眼锋利,周身环绕着寒戾的气息。 从小到大,我极少见到他如此严肃。就是被暮爷爷抽得后背没有好地方全是伤,都牵着唇角痞痞的笑。 此时此刻,他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 明明身上的衣服也好,还是头上的发也好,都乱极了,但那一身的沉怒,让人不敢直视。 他极度愤怒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语种,语速特别的快,那种急切,让我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人都不免生出几分胆寒。 那几个当地人唯唯诺诺的不住点头,上身微微的弓着。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怎么说也难逃其责。 事情一旦传出去,不说雷纳,就是整个岛,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休闲娱乐的,非富即贵,一个个的惜命着呢,谁都不会用生命去冒险。 当地官方必须就整件事情给出严正交待。 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站着个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眼睛布满血丝,即使离的这样的远,仍然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中年男子身上的衬衫皱巴的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不时望向这边,见我醒着,多了几分庆幸和无措。 我分析他就是卡车的司机。 难道这只是一场酒驾引发的事故吗? 他庆幸我们没有死是正常状态,但无措什么呢? 显然,事件的背后有着为人所不知的隐情。 又过了一会儿,后边连续开过来几辆车,车上下来几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那派头,应该是当地的官员。 一番交涉过后,暮江寒抱着我坐上他们的车去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我的身体无恙,九月也很好。 只是有些疲乏,需要休息。 我觉得我受到惊吓,可医生并没有给出相应的诊断。想来应该是挪威全部是西医,并不懂我大中华中医之奥妙。 天又黑了。 我在病房里乖乖的躺着休息,暮江寒还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坐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一眼不眨的守着我。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议,你就不会遭这个罪。” 是这个理儿,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我同意来的,不是你绑来的。 要说错,我就没有错吗,干嘛都揽在自己身上。 好兄弟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今晚有没有极光呢?罪不会白遭吧。”我努力的想要氛围好一些。 “先睡一会儿,极光来了我会叫醒你。”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叉开五指和我的右手相握,十指紧扣。 紧接着,手被抬起,手背处被两片温暖而柔软的什么轻轻的触碰。 “总是这么的多灾多难,苏苏啊苏苏,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手背上持续着被轻触,有点痒,有点热。 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整个右手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滚烫滚烫的,一直热到心口窝子和脸颊。 十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牵过手了。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儿,为的究竟是哪般啊。 孩子大的心事果然多,我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 还有那声叹息,荡气回肠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好想问问他在干嘛。 可眼皮沉的要命,理智要我问个清楚,意识却带着我不住的沉沦。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当即赴了和周公的约。 被饿醒时,天色已经黑透。 一片明紫色的光盖住大半的窗子,将整间病房都渲染的仿佛童话世界。 暮江寒背身站在窗前,压低着声音不知和谁讲电话。 “看上去是场意外,但我的看法并不乐观,漏洞太多嗯,目前她身体还算正常,正睡着,受到惊吓是肯定的订了明天的机票,好” 不用猜都知道,电话那一边肯定是扶澜公子。 隔山越海的那边,总算有个人还惦记我。 这觉睡的很舒服,就是身上有点紧,不由自主的翻过身,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暮江寒,他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收了线,走过来看我。 “还难受吗?”他抬起右手在我额头贴了贴,又贴了贴自己,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烧,医生说不烧就不会有问题。” 他的手温度有点低,掌心细腻,贴在额头上很舒服。 睡前十指相扣的感觉一下子重回脑海。 我下意识的收紧藏在被子里的右手,眼睛也不自然的避开他。 “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他着急的转身欲走,我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袖角,“是极光吧,好漂亮,我想去外边看。” 沉吟片刻,他开始给我穿外套,在把我包成个包子以后,自然的拖着我的手带我去看极光。 这次,我们没有走很远,只是站在医院以木头围出来的小院子里。 尽管如此,极光仍然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明紫色和亮绿色的光交替着闪烁,底部缭绕着雾气一样的白光,华丽而绚烂。 我不由深深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 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丽和唯美,让人想要穿透那片亮色,去探寻其后面的秘密,不是这世上任何一种人造光线可以比拟的。 “好漂亮,暮暮,你帮我拍张照好不好?” 暮江寒的眼睛被光线濡成浪漫的紫色,他摸出手机,绕着我,不时的按动快门,将这美到极致的盛景和我做了定格。 “明天我们动身回去。” “那么快?极光这么美,我还没看够呢。” “叶叔叔已经带着阿姨回来了,阿姨说很想你。” 切,信你才怪。 肯定是把我们差点被埋藏的事情传了回去,爸妈惦记我的安全,催我们尽早回去。 “为什么不能多留几天,你是害怕保护不好我吗?可是你七岁时就说过的,这辈子都会保护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用儿时的诺言耍赖,只为换来在这里多玩儿几天。 都说喜欢可以下次再来,可是我怀着孩子,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想要挤出长假再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罗弗敦的温度比锦城要高很多,山清水秀,景色壮美中不失温柔浪漫,喜欢死了,真心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 第181章 从不吃亏 都说喜欢可以下次再来,可是我怀着孩子,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想要挤出长假再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罗弗敦的温度比锦城要高很多,山清水秀,景色壮美中不失温柔浪漫,明明极光远在天边,光学效应下又分明穿上件五彩的外套,喜欢死了,真心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 “乖,你和九月的安全最重要。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让你在我身边受伤,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下次,等下次做好周全的准备,我还带你过来。” 不待我再说,医院外边走进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当地人。 我依稀记得这几张脸,是当地的政府官员,其中一个抱着大大的文件夹。 我是真不能理解。 大白天的有话不说,半夜带着一群人过来,这就是不同地域文化的差异吗? 暮江寒以在外面停留太久会感冒为借口,把我带进病房,重新塞回被子里。 那几个官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卑微的差点把脑袋顶在地上。 所以说,人嘛,你就不要犯错。但凡你犯了错,就得低头做孙子。 异地他乡的,还是有外人在的场合,我不能搞内讧,听话的躺在床上,暮江寒转身出去,半掩着房门,和那群人进行谈判。 他一边听官员说话,一边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我,那认真的样子就像是一匹护崽的老狼,似乎但凡他眨个眼我都会被野猫叼走。 突然明白他半掩房门的意思。 既可不影响谈判,又让我分分秒秒都在他的视线之中,保证我的安全。 大概这次的事件,真的把他吓坏了。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其实当时我也吓的够呛,好在有惊无险。 粗中有细,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吧。 我也是佩服我自己,被压在砂石下边时,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一朝得救,应该狠狠的大病一场才对。至少,也要孱弱的做几天噩梦。 偏我不是,睡一觉醒过来,便觉神清气爽,毛事儿没有。 似乎当时的绝望和害怕也记不起来。 这体质,我也是服了。 闲着没事可做,便看着他们语言交流。 官员微弯着腰,说了好多好多话,把小心翼翼做到近乎卑微。 要说我们被困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一次普通的酒驾引发的事故,又没有人真正的受伤,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做的太过。 讹钱什么的,真的不是我们这种人做的出来的事,因为我们谁也不缺那仨瓜俩枣儿的。 可我们是外国人,在他们的土地上无辜受伤,我们又是那样的身份,怎么说他们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再往上升升,就能达到国际影响这种高度。 官员紧张也在情理之中。 其中一看就是带头人的那位大胡子,一刻不停的说了足有四十分钟,还拿过那个文件夹打开,指着其中的几张让暮江寒亲自阅读。 其实我很好奇,那上边写的是中文,还是挪威文,他看不看的懂。 终于,暮大公子舒展开眉头,屈尊降贵的伸出右手,和官员握了一下。 暮江寒淡笑着说了句什么便推开门进来,略显嚣张和不礼貌。 我恰好看到,大胡子悄悄的摘下帽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和同行的几个人交流一下眼神之后离开,脚步变得轻松,背影挺拔,显然事情的结果符合他们的预期。 “和人家讹了什么?” 他掀唇笑笑,“拥有一间雷纳的木屋。” 我: “说了快一小时,就为了一间民宿?”我不解。 “不然呢?要什么?钱?珠宝钻石?还是华服美宅?你什么没有,什么没见过?” 这倒是。 “相较于这些随意可得的身外之物,一间随时来随时可入住的民宿,就显得珍贵多了。我们来不了,亲友们可以来啊。属于咱们自己的小木屋,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不好吗?” 这么说的话,确实挺好的。 以雷纳的小木屋在全球的知名度和紧俏度,显得暮江寒这个条件提的非常长脑子。 到底是暮江寒,心思奇巧,知道在面对选择题时如何做出最优解。 尽管大胡子每天都要来两次,暮江寒说是挽留我们多住些日子,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们还是在两天后登上回国的飞机。 我问暮江寒明知道酒驾事件不是意外,为什么不要一个甚解。 我说我们差点死在这里,不能他们随便认个错就算了。 他说司机已经全盘的招供,是有人支付他五千美金,要他找机会对付我,只要弄晕我就好,其他的那人自己解决。 司机是个老牌酒鬼,又好赌,欠了高利贷,一心眼馋那五千美金,虽知危险,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大概是他对华语有什么误解吧,并没能把我和我们很好的区别开,以至于他把暮江寒也算计进来。 这也直接导致他行动失败,并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那可是暮江寒,暮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男子,从不吃亏,睚眦必报。 惹了他和惹了阎王没区别。 要不是带着我不方便,他能够直接把那个酒鬼弄废,再揪出背后的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钱贵?” 暮江寒摇摇头,神秘的说道,“是一个在你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人,别问了,以后再告诉你。” 我气结。 又是以后再告诉我。 凭什么我的事,我没有权力知道真相! 我都怀疑这样继续下去,哪天我真的一命呜呼,连死在谁的手上、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他们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秘密瞒着我,这让我不得不相信直到这辈子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听到他们讲给我听。 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好为理由,却不想想,我才是当事人,我有知道一切的权力。而且只有我知道来因去果,才能更好的避开危险之源,不是吗? 暮江寒家伙的嘴紧着呢,他不想说,你拿老虎钳把他牙都掰了,也绝不肯透露一个字的。 第182章 真正的实力 暮江寒家伙的嘴紧着呢,他不想说,你拿老虎钳把他牙都掰了,也绝不肯透露一个字的。 有那问他的功夫,不如自己猜来得痛快。 把我所有认识的人都过滤一遍,刨除未知的危险人物不算,不外乎吕家、周家、孟夏。 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当数孟夏,其次是吕田,可能性最小的是周家。 毕竟我怀着周家的孩子,他们再如何的讨厌我恨我,也不可能拿自家的后代骨血开玩笑。 况且周家人想要继续攀附我叶家这心不死,我和周时予此生再无可能,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我的腹中之子。 所以,就目前来讲,周家不会对我有任何的不利。 这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孟夏,对于我的存在与否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她和吕田对待我的目的不一样。 吕田想要的是我的血,孟夏想要的却似乎是我的命。 我只是想不明白,婚也离了,人也让给她了,她为什么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当然,我不是害怕她,只是想不通,感觉匪夷所思。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孟夏那个疯女人吧。” 暮江寒毫不意外的笑笑,大手在我头顶抚过,笑的颇有几分骄傲,好像一名欣慰的老父亲,就是话语说的含糊不清,既不确定,也不否认。 “女孩子太聪明不是好事。” 我略带恼意的拂开他的手,“这就聪明了?等有一天你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还不得惊到下巴。” 他的笑脸一滞,有种什么东西飞快的自他眸中掠过。 实在太快,我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吹牛谁不会?有和我打嘴架的功夫,不如眯一会儿,好好养胎。” 他就会看扁我,从小就是,老是给我灌输没有他我什么也做不成,但没有关系,因为他会帮我搞定一切的认知。 我是真不服。 八年,没有他在身边,我自己考了本硕连读,成为全校知名的人物,以优异的成绩毕业,高调接手叶家的生意,不到半年便签下数个超大的单子,让叶家的事业更加的蒸蒸日上。 这可不是靠吹牛就能做到的。 不相信我是吗? “哼,”我双手抱胸,“你拭目以待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世上最耀眼的光,晃瞎你的眼睛。” 暮江寒特别配合的揉了揉眼睛,屈起的五指骨节分明,线条优雅。 突然想起那亲密的十指直扣。 所以,那是真的扣了,还是我的臆想呢? 他的表情自然又坦然,真的看不出曾经主动和我十指相握过。而他那一副贱样子,根本说不出那么深情的话。 问一问? 如何开口好呢? 直接问他有没有摸我的手? 那样的话,他还不得笑死我,尴尬的很可能只是我自己。 那算了,当作不知道的好。 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他要是有什么想法,早就有了,而不是在我怀着别人的孩子还是离异做单身妈妈之后。 不仅他,就是我,从小到大,从没对他生出过什么特殊的情感。 一定是我的臆想,对,是臆想。 还有那个什么出来后让他做接盘侠,都是人在绝境之中的胡言乱语罢了,当不得真。 当时空气稀薄,我一定是出现幻觉来着。 于是,我选择性的把这两件事全部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 回去的一路上都很安全,保证了我没有成为连累全机人生命财产的罪魁祸首。 进入家门还没坐稳,便听说一个消息,“钱柜身子痊愈后深觉孤单,机缘巧合之下,认下锦城的一名女孩做干女儿,宠爱非常,大有选作继承人的意思。” 之前还真的没有在意过,钱贵居然是独身,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独自一人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样看的话,拥有一位合意的继承人,便显得极为重要。 只不过他在国外叱咤风云几十年,都没选出继承人,来到锦城不过月余便有了合适的人选,这事怎么想都倍感蹊跷。 “是谁?”这是我听闻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锦城名媛贵女多如牛毛,不知哪家小姐拥有如此好运,一跃成为钱贵的继承人。 我在思考,那个女孩有没有可能是吕田。 吕梁威和钱贵来往密切,吕田也为了钱贵,而想要取我的血。 这么忠诚的吕家,成为钱贵选定的人可能性非常之高。 “钱氏的人口风都非常紧,身边可用的人,也都是在国外带过来的,我们的人暂时接触不上。最近他深居简出的,身边总是跟着一大群的人,查起来有点困难。” 这又让我极为震惊。 这位钱先生究竟是有多么高深莫测,他放出的消息,叶暮两家查,居然还需要时间! 钱贵其人不仅来意成迷,个人能力和背后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 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入钱贵这种大佬法眼的女孩,居然是孟夏。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钱贵的脑袋抽了。 比起一无是处的孟夏,我倒希望钱贵选中的人是吕田。 虽说背叛朋友暴露了她的人品,但从个人的学识和能力方面来说,吕田都超出孟夏不知几大节。 至少吕田能真正意义上的帮到钱贵。 孟夏有此奇遇,不知是钱贵脑袋里进屎,还是孟夏走的狗屎运。 我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亦或是,这是钱贵的又一个阴谋。 这个答案先是听说,后来在正月初八的一场聚会上得到证实。 那天是林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全城的名流都闻风而动,有没有收到请柬,都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那可是林家,手指缝里漏点什么,都够那些中小型企业吃上几年的。 利字当头,不拼死往上冲,那不是有病吗。 地产龙头的林家与叶家生意上来往频繁,合作多年从无龌龊,两家老少三辈人的相处都特别的亲近。 而且林家的孙小姐林悦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大学同学,彼此之间互相赏识、三观契合,感情非常之好。 上辈子她对于我和周时予的婚姻特别不看好,几次直言不讳的要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和那种垃圾为伍,早离开早过好日子,不应该为了一坨垃圾耽误自己的一生。 第183章 有你好看 上辈子她对于我和周时予的婚姻特别不看好,几次直言不讳的要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和那种垃圾为伍,早离开早过好日子,不应该为了一坨垃圾耽误自己的一生。 可惜当时的我鬼迷心窍,执迷不悟的想要感化周时予,怎么也不肯离婚。 对于林悦这种教科书般的建议,根本就是一笑而过,从没认真的思考过。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叶扶苏不是脑子抽了,而是脑子被狗吃了,一点没剩。以至于为了一个渣男,搭上整个叶家和自己的一辈子,最后落的不得好死。 还有九月,我的乖女儿,在另一个世界里,您过的可好? 小九月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明明应该可以慰藉我的思念之情。 却想不到,每每感受肚子里那条小生命的蠕动,都让我心里对前世的九月思念如潮。 这一切,都是我的识人不清造成的。 我没有。 我该死。 当时的林悦对我很是失望,我也对她总是在和我说周时予的不好而心生不悦。 和她的关系,在父母和哥哥去世、她又大骂我一顿之后,完全降至冰点。 不是我不理解她的好意,而是她对我失望至极,再也没有理过我。 我死后以意识形态在人间游荡的那段时间看到,她没有出席我的葬礼,却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抱着我的墓碑哭得几欲晕厥。 她为我买了最喜欢的花,指着我的照片大骂了我好久,说我傻b,不认好歹人,错把狗屎当珍珠,不得好死是我活该。 骂到最后,她擤着鼻涕发誓一定要让渣男付出代价,给我们报仇。 那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难过,每天都在铺天盖地的后悔中熬过,最希望的不是报仇,而是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 因为心思过于沉重,竟没有注意到她话语中所说的“我们”二字都包括谁。 当时我就想,死都死了,报仇与否也不重要,毕竟就是周时予变成狗,我叶扶苏也回不去了的。 不如把心思放在我的九月身上,好好照顾她,让她没有母亲也能过上开心快乐的日子,让我不至于走的太过不甘心。 那不久之后我就消失了,到底也没能看到周时予的下场,更不知道我最为牵挂的女儿后来生活的好不好,有没有平安长大,有没有找到那个最爱她的人,护她一辈子。 上辈子的林悦是少数真心为我的人之一。 天色刚有点擦黑,林家别墅群四面高墙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院子里便亮如白昼。 宾客们来来往往,衣光云鬓,香衣豪车,欢声笑语、一片喧闹。 我跟着爸妈身后刚出现,林悦欢快的扑过来,“苏苏,你可来了,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这家伙性格外向,特别有正义感,向来眼里不揉砂子。 因为性格方面的原因,朋友不多,但很精。 她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从身上剥下来。 她不依不饶的往上接着缠,质问我凭什么不让她抱,是不是嫌弃她了。 我不得不出脚阻止。 “小心点儿,人家肚子里揣着娃呢。伤了我女儿,有你好看。林爷爷在书房吧,我去给他老人家单独见礼祝寿,你陪我去。” 林悦眼睛亮亮的又凑上来,伸出小手在我的肚子上摸了几圈,直到摸过瘾,才带着我去楼上找林爷爷。 今天的林悦打扮的格外可爱,米白色亮缎齐膝小礼服衬得她肤如凝脂,长长的颈子上什么也没有戴,却更显得脖颈纤长柔美、干净纯粹。满头乌发盘成淑女的发式,一条闪着蓝色光芒的额饰在她的额头处恰到好处的释放着光芒。 她的长相不是惊艳型,却特别的耐看,属于那种越看越美的长相,和她富于攻击性的性格正好相反。 我和她互相挽着走出不到十米,钱柜臂弯里挂着位年轻瘦弱的女孩,迎面而来。 真乃不是冤家不聚头。 钱贵看上去比上次见面似乎又瘦了一点,但气色不错,双颊红润,一身复古的唐装穿在身上,别有一番气度,仿佛旧时代上海滩的黑涩会大佬。 女孩就消沉的多了,带着大沿儿的帽子,微垂着头,仿佛陪在主人身边的侍从。看不清长相,只是那身形莫名有点眼熟。 上次在麋鹿受伤一事,不知钱家后来是怎么办的,因为打那之后,钱柜就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中了,不知是不是被我那滴属于暮江寒的血给气的出不了门。 有人传出消息,说是钱柜先生受了寒,大病一场,这几天刚刚痊愈。 而他之所以好的这样快,听说全都是他那个干女儿的功劳。日夜承欢膝下,端水拿药,无微不至。 很快,他们二人走近了。 我惊讶的盯着女孩的肚子,那里鼓鼓的,比我怀孕三个多月的肚子要鼓的多。 个子不高,形销骨立,即使戴着帽子,也没能完全盖住那长度不超过三厘米的头发。 裙子还挺漂亮,仿英国宫廷风,长裙曳地飘飘摇摇。 只是吧,就这脑袋,真是辣眼睛。 这种奇葩的造型,整个锦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钱贵的干女儿是孟夏,这个事实不止我,相信整个锦城都无法理解。 难道锦城的名媛没有人了吗,竟让一个不知来历、一无是处、情智双商都接近零的孟夏钓到钱贵这条大肥鱼? “钱先生里边请,家父等候多时了。”林悦端出最有礼貌的微笑,眼睛也是一直朝女子身上瞄,“这位就是传说中钱先生那位孝顺的干女儿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林悦一口道出女子的身份,这让钱贵想要否认,都不能轻易去做。因为只要他否认,以后再想给她身份,也是不能的了。 但像林悦这般的口直心快,也甚是少见。 然而,林悦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纵然钱贵不悦也无法说什么。 前辈嘛,对于后辈只能提携,但凡有一点踩压的意思,是会受千夫所指的。 再说这可是林家的女儿,尊贵着呢。 钱贵一生大风大浪里沉浮,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死丫头还挺腹黑的呢。 钱贵究竟是见过风浪,怎可能被这小小的一局给将住,拉住身边女子的小手,把人朝前送了送,“林小姐,叶小姐,我这干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二位小姐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日后可要帮着叔叔好好教一教啊。孟夏,快给两位小姐打招呼。” 第184章 叶家代代出情种 “林小姐,叶小姐,我这干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二位小姐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日后可要帮着叔叔好好教一教啊。孟夏,快给两位小姐打招呼。” 好一招以退为进。 说完,钱贵的眼神有意的在我身上停留两秒。 他这举动分明在告诉我,他完全了解我和孟夏之间的一切,特地做来恶心我的。 或许他并不明白,孟夏虽是造成我和周时予离婚的原因,但却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前世和今生,我都是讨厌孟夏的,极度讨厌。 但令我坚定离婚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上辈子的周时予本人。 他曾经的所为,哪怕他此生每天跪着求我,都没可能和他多生活一天。 他欠我的那些,还有刻骨的恨,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的。 所以,钱贵用孟夏来恶心我,是真白费心思了。 对于孟夏的出现,我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把她送到我眼巴前儿来恶心我,挺幼稚的。 我不着痕迹的撇撇嘴。 还叔叔,给谁当叔叔呢,一个满肚子阴司的人,他也配! 我可没有这种费尽心思想要取我血的无良叔叔。 至于教孟夏,可饶了我吧,歪成那样,回炉重造都困难重重,我可教不起。 林歌也双手连摇,说自己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干女儿终于抬起头,那张熟悉的脸孔一下子露在我和林悦的面前。 我还好,并没有多么惊讶,毕竟看到那寸发之时,我已经对此有所猜测。 林悦就不行了,初时的惊讶过后,眼睛里厌恶和鄙弃简直明显到是在通告所有人她很讨厌孟夏、也很质疑钱贵挑人的眼光。 钱贵被晚辈看低,自觉脸上无光,微微露出不悦。 他是和孟夏一同来的,蔑视孟夏,便是不给他面子。而对他的选择有所质疑,其实是对他个人能力的一种羞辱。 这可是享誉全球的良心企业家,怎么可能受得了林歌这种小辈的挑衅! 可惜他挂着前辈的架子,不可能和林歌一般见识,只好抿唇不悦。 孟夏抬起脸,颇为得意的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林悦眼中的嫌弃和我的不屑后,被噎了回去。 她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概西风那顿大嘴巴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不敢或忘。 刚抬头时还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不过瞬间,就成了斗败的野狗,半分的自救能力都没有。 看来钱贵未来的干爹之路也不太好走哇。 不论他想用孟夏给他做什么,都够他上火的。 骨子里的自卑,让孟夏可能终身也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他人。 数日不见,居然有了自知之明,有进步! 大概是被嫌弃的多了,除了开始时的难堪,倒也没有太在意,像陌生人一样淡然的打了个招呼,心理素质之强让我极为佩服。 钱先生的面子暂时不能拂,我和小歌出自世家,对这些了如指掌,不能得罪又不可不理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远离。 懒得和他们多做交流,互相之间敷衍的哈啦两句后,错身而过。 林爷爷是个胖胖的小老头儿,个子不高,一七五左右,笑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透着精光,那是仿佛看得透整个世界的睿智。 小老头正在他宽敞的没有天理的书房里练字,见我和林悦来了,收了最后一个笔画,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招呼我们过去坐。 林悦不满的说了钱贵和孟夏的事,老人家听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哈哈的笑了两声。 这些老狐狸啊,一个比一个猴儿精,心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不满意也不会明着和我们这些小辈说,除非事情真正的涉及到我们。 可以猜测得到的是,我和小悦离开以后,林爷爷一定会和我爷爷单独交流,然后笑话我们面子太矮,连这些事情都受不了,气的什么似的,以后且有的锻炼。 还以为我们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呢,在他们不想承认的角落里,我们早就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只不过我们个人的任何言行代表的都是整个家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震荡,不做计较罢了。 心里还是有数的。 哪天真的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为了区区一个孟夏大动干戈,不值得而已。 我送给林老爷子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玉质的茶具,真正的精挑细选,绝无仅有。 一个巴掌大的小茶壶,四只比拇指肚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子,外加一条莹润通透的托盘。 那是我重生回来之前,特地跑去缅甸,花了大价钱购置的。 杯体薄如蚕翼,轻似流云,清透纯净,万分绝妙。 卖家手里一共两套。 一套是上等的白玉,本来是打算送给周正六十岁大寿的,现在的他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正好送给林爷爷。 另一套则是淡紫色,留给我爷爷的新年礼物。 说起爷爷,重生回来后只通过几次电话,好久没见到人了,看来该抽个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 要说我这爷爷,真是个痴情种。 和我奶奶少年相恋,私订终身,宁可抛下家国天下也非君不娶,成功抱得美人归。 奶奶是个极具江南特色的美人儿,被我爷爷宠爱一生,只是红颜命薄,在我父亲二十岁那年撒手人寰。 为了让奶奶死后也过上好日子,老头子硬是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做为奶奶的墓园,自己则在那里建了所房子,说是生死也不能将他和奶奶分开,他们是要互相陪伴永生永世的。 老一辈总是说叶家代代出情种,现在看此言非虚。 爷爷那辈爷爷是情种,一生情深不悔。 我爸这辈是我爸,娶回我妈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盛宠,我们做儿女的都是他们爱情中的意外。 到了我这一代,我的情路已断,以后什么样不知道,情种的大任肯定要落在扶澜公子的身上。 扶澜公子为叶家开枝散叶、夫妻恩爱到老之路任重而道远呀。 言归正传。 林老爷子一生阅历丰富,自然是识货之人,东西一拿出来,眼睛立刻瞪圆,围着小桌子转了好几圈,双眼嗖嗖冒光。 第185章 拍马屁 林老爷子一生阅历丰富,自然是识货之人,东西一拿出来,眼睛立刻瞪圆,围着小桌子转了好几圈,双眼嗖嗖冒光。 他不知打哪变出副白手套,把杯子捧在掌心举到灯光下细细的欣赏,爱不释手。 “丫头有心了,此物甚得老头子之心。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没有之一。” 就知疼你老人家会喜欢。 我满意的笑了。 林家老祖宗的生日,送礼之人何其之多,比我的礼物名贵的也不可能没有,但没有什么比送到老人家的心里更重要。 而林爷爷看着我从小长大,对我非常的好,送他老人家一份称心如意的礼物,是我应该做的,再正常不过。 我想过老人家会喜欢,只是没想到会给予如此之高的评价而已。 “也就是您老识货,独具慧眼,才让这物件儿有了归属和生命。林爷爷喜欢就好,能博老祖宗一笑,扶苏欣喜不已。下次扶苏再出去,看到好东西还给您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使劲儿拍就是了。 这招儿是我在我爷爷身上总结出来的,百试百灵。 “好丫头,说话可得算数,老头子可就等着了。小歌他们也孝顺,就是不懂行,弄来的东西钱没少花,不随我心意,纯属祸害钱,看不上眼。还是苏苏你最乖了,每次送的东西,都让老头子眼亮。” 我好脾气的笑着听老人家磨磨叨叨的和我说着家长里短。 陪老人聊天,总有种别样的温暖和幸福。 重生一次,我放弃让我不得好死的爱情,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家和亲人的身上,一起吃的早餐、饭后坐在沙发上的共同追剧、被爸爸责备时发生的口角、听风看雪时的惬意,才是我此生存在的意义。 此生,我要温暖,仇却不能不报。 因为上辈子的我,不能白死。 林悦眼馋的伸手去摸玉壶,被林爷爷一巴掌拍开,“别碰,弄坏了你赔呀。这可是苏苏送给我的,你想要自己花钱买去。” 还挺护食的。 真是个老顽童。 林悦敢怒不敢言的撇撇嘴,揉着挨拍的手不满的嘟囔,“小气,摸摸都不行,还亲爷爷呢,哼。” “歌子,这你可怪不得林爷爷。不只我,就是在买家那里,都没有人会徒手去摸的。玉这东西自带精气神儿,会认主的。你给摸了,算怎么回事儿?” 林爷爷小心翼翼的把杯子装回去,像捧着炸药包一样的回了房间,说是要锁在他个人的保险箱里。 论价格,不过百十多万的东西,无论叶家还是林家,都不会把这点钱看在眼里。 重要的是眼缘。 这种茶具工艺复杂,纯手工的东西,犹为难得。 很多时候,很多东西,不是你有钱就买的到的。 不都说吗,钱不是万能的。 因为难得,便更显得珍贵异常。 “就你会拍马屁,每次都拍的那么准。” “胡说,这是拍马屁吗,人家苏苏是上心,因为把老头子放在心上,才会弄到这么好的东西。哪像你,不是玉狮子,就是玉白菜,要不就给我整块金疙瘩,还骗我说是什么玉玺,那工艺糙的看着就蠢的要死。我都担心哪下没拿好,再把我脚砸了。” 我被林爷爷的冷面幽默逗的噗嗤一声笑了。 林悦出手,绝非凡品,肯定价值不菲,却被爷爷嫌弃砸脚,好玩儿不。 林悦不服气的给老爷子做个鬼脸,拉着我跑出房间。 林家传统观念比较强,三代人住在一个大院里,三幢别墅呈品字型分布,玻璃通道连接着后院的一个大花房。 那个花房,我特别特别喜欢,嫁给周时予之前,但凡来林家,都要在花房停留上个把小时玩儿够,离开的时候总是意犹未尽。 家里人见我喜欢,也多次说过要在家里建一个,爸妈为了满足我这点小喜好,还给我另买了一幢带花房的两进别墅,特地建了一条玻璃栈道。 只不过离婚前我没有机会去,离婚后我想和爸妈哥哥在一起,更是一次也没有去那边住过。 玻璃通道在一楼,我和林悦手拉着手下楼,刚转过正厅,就见到三个人。 孟夏仍然挽着钱贵的手臂,低垂着头,满面娇羞。 一身深咖色西装的周时予站在二人的对面,面色僵硬、眼神犹疑,似乎非常的为难和抗拒,却又不敢有所作为的怂。 我不由摇头。 林悦这几年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周时予,对于他的到来本就不屑,又见到他在隐蔽的地方和人交流,而这交流的人,正是造成我和他离婚的原因,不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只是再看不顺眼也不能开口赶人,来者是客嘛。 “我们走这边。”她拉着我,想要绕过三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林悦的高跟鞋声惊动了那三个人,和我们正对面的周时予一眼便看到我,一道暗黑的幽光很快在他眼底闪过。 他动了动脚,似乎想要过来我这边。 我才不想和他再有什么接触,装作没看到他,快走两步拐上另一条走廊,完全的隔绝了他的视线。 “哼,不愧是周家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懂得攀权附势,和他那眼珠子朝钱的爹一个德性。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林悦不屑的呸了一口,用小细胳膊拐了我一下,斜着眼睛问我,“你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吧,叶扶苏,那种垃圾,再进步一百年都不配给你擦鞋。” 这话说的挺好,我爱听。 “垃圾就该放进垃圾箱,放心吧。” 隆冬时节,林家的花园里牡丹居然开的很繁茂,浓绿的叶子,娇艳的花朵,含蕊待吐的花苞最为勾人,让我手痒痒的想要剥开外边的花瓣,窥探它内心里的美丽。 大冬天开牡丹,可想而知科技力量多么充足。 在花房里玩儿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前边宴会现场。 玩儿归玩儿,但正事不能忘记。 经过方才那条走廊,钱贵和孟夏已经离开,只有周时予还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似乎在等什么人。见我出现,眸底瞬间焕发出一抹亮色,抬腿便朝着我奔过来。 第186章 他莫不是疯了 经过方才那条走廊,钱贵和孟夏已经离开,只有周时予还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似乎在等什么人。见我出现,眸底瞬间焕发出一抹亮色,抬腿便朝着我奔过来。 我一个激灵,扯着林悦又跑。 真是阴魂不散,躲都躲不开,什么东西! “哎你干嘛呀,别跑啊,小心肚子,小心娃,快停下。叶扶苏你么是不是有病,疯了咋地。” “和你这种人间绝色手牵手都不疯,我还是人吗。” “滚你的。” 很快跑到大厅,累的我气血翻腾,却开心的很,和林悦抱在一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快走。毕竟我身子重,不可能不顾及腹中九月的感受就是了。 周围好几个熟识的贵妇看着我和林歌笑作一团,都露出慈爱和包容的微笑。 锦城顶端两大世家的公主,没有人敢不纵容。 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凑过来,一个个笑眯眯的,带着很深的敬仰似的,把我和林歌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的和我们说话。 话题不过是苏苏姐你的皮肤好好,悦悦姐你的额饰好漂亮之类,并没有什么营养,但却是上流宴会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就是能力、实力和势力带来的局面。 我和小悦耐心的和这些女孩子们聊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暮江寒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人海,直接投到我这边,朝着我调皮的眨眨眼。 别人眨眼睛是可爱,暮江寒眨眼睛是坐实男狐狸精本色。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就是感觉他那眨眼的动作,带着几分挑逗的意思。 男狐狸精啊,啧,挺适合他的。 我憋住笑,也朝着他眨眨眼睛,告诉他我看到他了,好好和人交流吧,千万别来打扰我。 这不过是无奈之下一次普通的打招呼。 不想跟在后边的周时予不干了。 “这可是公众场合,眉来眼去的,多失礼。” 说的还挺严肃。 我靠,连亲妹妹都下得去手的烂人,居然想要教我礼数。 他莫不是疯了! “失不失礼数,都是我叶扶苏的事,丢也丢的是我叶家的脸,与小周总有关?有这功夫闲吃萝卜淡操心的,不如好好经营你的周氏,免得还要让你上了年纪的父母去给人卑躬屈膝,多难看。” nnd,不刺你两句,以为我躲你是怕你呢吧。 周时予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周正和张家荷站在钱贵侧面,谄媚的笑着,不知在说什么,活像两条等待主人赏赐食物的狗。 不过数日前,还对孟夏深恶痛绝的张家荷,骂孟夏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不要脸的张家荷,居然主动挽住孟夏的手臂,顺便把腕上那只我花三百万拍给她的镯子推到孟夏的手上。 周家人各个是奇葩,精于算计,送东西讨好人都不花自己的钱。 这脸皮,比特么地壳都厚。 我不由在琢磨着,要不要把镯子要回来。我花的钱,干嘛由她去讨好别人。 转念一想,钱虽是我花的,但赖人戴过的,讨回来也是个扔货,也就算了。 周时予愣了一下,露出不愿相信的神态,一时忘了反应。 我冷冷一笑。 周时予啊周时予,假清高装不下去了吧。 要说这孟夏也是个人物。 说她聪明吧,净干损人不利己的傻逼事,自己扇自己嘴巴子下手一点不留情;说她脑袋缺弦儿吧,又很会利用机会。 好比此时,尽管盯着玉镯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脸上却一片的风淡云轻,不屑一顾。 仿佛这一切她早已司空见惯,颇有几分凌驾于张家荷头上的气势。 果然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孟夏呀。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吧,孟夏侧过脸,见到我和周时予站的不太远,笑脸立刻变怒脸,眼睛里的恶毒不带一点遮掩。 我无辜的摸摸鼻子,然后眯起眼睛蔑视她,气的她花容失色。 张家荷和钱贵都发现了孟夏的不对劲,齐齐的看向我。 钱贵不动声色,张家荷却有着几分的气急败坏,仿佛我破坏了她的什么好事一般。 自己没有本事拿下钱贵,又不愿真心实意的对人家的干女儿低头,就想把气撒在我身上。 没门儿! 只是这张家荷也是个怂货,恨的直咬牙,却不敢过来和我说上只言半语的,想来是既想要维护自己的体面,又不敢当众得罪于我。 我面无表情转过身,直接忽略张家荷。 没过一会儿,我正在品尝宴会上的小蛋糕,张家荷贱兮兮的来了。 “苏苏啊,不是阿姨说你,虽说你现在和我儿子离婚了,但两家的生意上还有不少的来往,利益是共同的。你不帮着我结交钱先生就算了,怎么还能惹钱大小姐不开心呢?” 真是不要脸他妈哭不要脸,不要脸死了这是。 “钱大小姐?谁?没听钱先生提起过有女儿啊。还有,周夫人说周家和叶家是利益共同体,请问你确定是共同体,不是周氏单方面的借着叶家的东风吸锦城的血?” 张家荷应该是没料到我会把话说的这么狠,老脸难得的红了,却更加的生气。 “钱先生的女儿就是孟夏。” “孟夏?”我挖挖耳朵,问林悦,“孟夏既是钱先生的女儿,为什么要姓孟呢?林悦你知道不?不久之前我听说,孟夏不是周正周总在外面生的女儿吗,怎么又成了钱先生的女儿?周家怎么这么乱啊。” 林悦安慰似的拍拍我手肘,“干女儿,刚刚钱先生不是说了吗,是干女儿,和钱先生没有血缘关系的。周夫人,孟夏是钱先生的干女儿,干女儿哦!” 我心里要笑翻了,小悦搞事情是真有点本事。 干女儿的深层含义,是个人就会明白的。 偏偏张家荷不明白。 “唉,怪我怪我。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点聪明才智都传给肚里的女儿了。对了小悦,我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叶南歌,好听不?” “叶南歌,南歌,男女通用,是个好名字。尤其是叶这个姓氏,配上南歌这俩字儿,那就等同于诗情画意。” 闻声而来的周正一听脸就黑了,想要拿出长辈的身份说点什么,似乎又觉得我们太过年轻,而张不开嘴,便给张家荷使了个眼色。 张家荷自己的事情看不清,听从周正的指挥倒是听的挺明白。 “什么叶南歌,这是我周家的种,应该叫周南歌,凭什么姓叶?” 张家荷的声音有点尖,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想要当众搞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凭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凭你周家做出的那些腌臜事,凭我是她亲妈,可以吗?不服尽管来战,叶扶苏皱下眉头算我输。要是没有战的本事,就请你闭上嘴。这里是林爷爷的寿宴,还请周夫人自重,影响到周爷爷的心情,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第187章 脑子抽了 张家荷的声音有点尖,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凭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凭你周家做出的那些腌臜事,凭我是她亲妈,可以吗?这里是林爷爷的寿宴,还请周夫人自重,不要把私人恩怨扯到场面上来。” 说起周家人,我也是服的不行了。 他们是真的蠢到不知道看场合、不懂得注意自己的身份、给自己留点脸面吗? 在哪里或者当着多少人的面前,都敢于搞事情。 我就想不通,他们是真的不要脸,还是根本就没有脸。 过去那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张家荷还要说什么,匆匆而来的周时予羞愤的压低声音怒吼,“妈,别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看,不嫌丢人吗?” “我丢什么人,我怎么了就丢人。我自己的孙子,不能和我们姓周吗?” 林悦受不了了,把头发唰地一甩,小脖一梗,凉凉的来了一句,“在林家的宴会上闹事,周家是第一个。看来林家拒绝来往的客户名单上,需要加一个周字了。” 周时予岂能不知这句话的分量,惶惶地道过歉后,扯着张家荷就走。 张家荷如此的拎不清,倒有几分孟夏亲妈的意思。 周正也没脸多留,而且就算他想留,也根本没有人正眼看他。解释几句后,也低着头离开了。 趾高气昂的来,灰头土脸的走,我是服了周家这对夫妇,病的是真不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窝在家里专心吃喝玩乐听八卦。 听说钱贵心疼干女儿,想要给干女儿找个终身的依靠。 这是在向锦城的青年人发出一个讯号,钱氏的女婿将从锦城的青年男子中选择。 听了这个我也是有点愁听,为周时予。 万一钱贵看不上周家,选了别人做女婿,作为孩子亲生父亲、年少时深爱孟夏的周时予,另一个孩子也可能会不跟着他姓周,这种结局会不会丧得他没脸在锦城活下去。 到那时候,周时予婚里婚外两个娃,一个都和他没有关系,多么的牛x。 休假是美好的,而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赏完元宵的灯会和焰火,便是复工的日子。 新的一年正式开始,新年新气象,我们母女也不例外。 正月十六恢复上班,刚开了个收心会,椅子还没坐热,便收到星南那边的通知,竞标大会定在正月二十的上午。 不得不承认,政府工作部门的行动力就是强,绝不浪费光阴和资源。 回家收拾行李,次日便登上去星南的飞机。 爸妈担心我的身体,几次提出由我哥代我过去,被我严厉的拒绝了。 星南的项目由我开始,便该由我继续,最后由我结束。 上辈子,就是因为我为周家拿下了星南的项目,间接让叶家承担巨大的损失。 而周家,也正是因为这个项目,正式走向复苏,也奠定了我自己不得好死的基础。 嫁给周时予其实是我自掘坟墓,绝不夸张。 逝去的事情无法重来,但这辈子我一定要过好。把前生所有的遗憾、错误和后悔,全部纠正过来,让一切回到正轨。 晚上临睡前收到周时予的微信消息,“苏苏,星南的项目马上启动竞标。我订了下午两点钟的机票,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尽力就好,不要强求,不论最终是否成功,我都由衷的感谢你。” 我看着那一行行的文字,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消息如此闭塞、后知后觉就算了,他不是还认为我会为他周家出面去参与竞标吧。 真该搬块面板照一照自己。 南风定的早班飞机,我带着她和西风凌晨五点钟便动身出发,十一点钟在星南落地。 暮江寒在我成功订了机票一分钟后,便知道了我的行程,电话也直接打了过来。 我看着身边的风组合,深觉自己一点自由和秘密都没有,恐怕掉根头发都会有人报告给暮江寒听。 这几阵风哪里是我的保镖,分明是暮江寒留在我身边的盯梢的。 他告诉我这几天特别的忙,抽不时间陪我去星南,要我自己小心点,学会合理利用身边的人,别让自己受伤啥啥的。 “行,知道了,暮暮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落地给我报个平安。” “行,对了暮江寒,我想请问下,我的所有事情你都想要参与,请问你是出于从小一起挨揍的战友情义、还是出于消失八年对我的愧疚?” “重要吗?” “重要。” “你希望是哪个答案?” “我希望你是脑子抽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后会迷途知返。” 暮江寒: “废话少说,落地报平安。”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这让我无端的听出点愤恨的意思。 行踪被泄漏,不用想都知道哪里出的披露,我气的够呛。飞机飞行四个多小时,一句话也没和陪同的二风说。 吓的她们两个不住的交流眼神,企图将功赎罪。 哼,想出卖我就出卖,想赎罪就赎罪,还把我这老板放在心上吗? 不给机会! 来接我们的还是上次的那辆车,住处由原来的酒店改为政府的招待所。 招待所自然比不得星级酒店豪华,却也干净整洁、设施齐全,最大的优点是安静。 最让我喜欢的,则是绕着招待所一圈的观光露台。 为什么说是观光露台呢?因为站在露台上,便可看到院子里星罗棋布的绿植。 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想必会是一片娇艳。 我住的是间双床的标准间,二十多平的样子,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工作人员见我们是三个人,极力的想要再开一个房间,被南风果断拒绝。 我也帮着工作人员劝说,可哪怕我磨破嘴皮子,小丫头也坚决和我住在一起。 当结束一下午的准备工作,夜晚来临时,我自己睡一张床,南风和西风挤在外侧的小床上。 标准间的床是一米的单人床,挤着两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确实不太够用。 看着两人连翻身都很困难的窘况,我不由兴灾乐祸地用言语刺激她们是自己找罪受,太活该。实际上,也有点是为了报复她们做暮江寒的传声筒,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第188章 老板,你真犟 我对她们那么好,当成亲姐妹似的,结果谁也没交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定一字不落的全报告给暮江寒,搞的我一点隐私权都没有。 要不是四位都挺好看,脾气也对我的胃口,早就赶回去了。 不听老板的话、还要出卖老板的随从要来有什么用? 就好比现在,再开一间房多好,又不用她们自己花钱。作为老板,我一定会让自己人吃得香甜、住得舒服。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哈哈,小西,小南的脚味道怎么样?如果你们两个要是颠倒过来睡,感受肯定更真实。房间多的是,偏在一张床上挤。二位风小姐,你们这是有特殊癖好吗?” 西风知道我在嘲笑她和南风,并不生气,而是正色道,“老板,我们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享受的。我在最艰难的时候,连天桥底都睡过,单人床已经非常好,真的没有必要多开一间房,又多余又浪费。只要老板的安全有保障,让我睡地板都成。”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类似这样的话,另外的风多多少少也曾透露过。我好奇的想要深度了解,她们就什么都不肯继续说。 问急了,就说暮江寒不让说,说多了回去得挨揍,像西风那样的都是轻的。如果我真的那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暮江冥。 我舍不得她们挨揍,便只好算了。 至于去问暮江寒,呸,我才不会给他在我面前装大爷的机会呢。 我就是憋死,也绝对不会问他的。 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虽说自以为没有多数上流世家小姐的娇骄二气,却也没有真正的受过什么苦,至少生活条件一直是顶尖的。 我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睡在天桥下的惨状,也不敢相信会有那样一种生活是做不好某件事就要挨打,对她们心疼不已。 没办法,就是心软。 “小时候很辛苦吧,有后悔过吗?”我又没忍住的问他们。 西风扯过被子侧躺着,笑呵呵的说,“跟了老板以后就再没睡过天桥了,老板对我们很好,不苦的。小时候的生活不受我们的控制,谈不上后悔。” 后背都要打烂了,也算得上好? 是不是这丫头对于好字存在什么误解。 我在心里暗骂了暮江寒一句。 这么好的下属,怎么忍心下手打的,真不是东西。 怪不得三十岁了还没把自己许出去,都是因为心太狠、没人性。 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暮江寒,耳朵有没有发热。 刚骂完人,便想起忘了给暮江寒发消息报平安了。 为了避免他什么时候把这事拿出来挤兑我没良心什么的,赶紧发了一条,“已到,无恙,勿挂。” 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他那张嘴,又能磨叽又毒舌。 “微信消息控制字数吗?” 我挠挠鼻尖,有点惭愧。 这我还真不知道,有问题赶紧找度娘。 “根据最靠谱的官方回答,每条微信消息最多可发送两万五千个字节,语音消息可长达六十秒。回答完毕,请给予打分评价。” 暮江寒的对话框里一直显示输入中,等了快两分钟,一个字也没发过来。 我眨着因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而有些发涩的眼睛,万分的着急。 有话就快点说,咋这磨叽呢。 “是在编辑一条长达两万五千个字节的消息吗?没必要的,那么长没有时间看,我好困了,想睡个午觉。” 不知道那边的人会如何的七窍生烟、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几分钟后总算有了回应,“你是猪转世吗,天天的睡?睡去吧,好梦。” 赶情他编辑两分多钟,就是为了对我上辈子的来历做出猜测,有病。 你才是猪转世呢,你全家都是猪转世。 把我说成什么了这是,我可谢谢你。 我居然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天语录呢,傻乎乎的等了好几分钟,真是自作多情。 关机,睡觉! 按照工作组的安排,十八、十九两天是自由活动时间,由参与竞标的单位自行安排。 我自打怀孕后特别喜欢宅,懒得要命,便想在房间里待着,再熟悉几遍标书,养精蓄锐,一举夺魁。 虽说以我超强的记忆力,连标书里边的一个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多看两遍总不会错,熟能生巧嘛,保不齐就能发现什么新的思路。 我觉得我是这样想,其他的企业代表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大家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拿下星南的项目,怎么可能不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再查缺补漏呢? 可有人偏天生是个喜欢折腾的性格,居然撺掇大伙去游山,说是星南之南的南佗山有茶花园,茶花开的正好看,不去欣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哪个女孩子能抵御得了鲜花的诱惑呢?尤其是象征着纯洁可爱、孤傲高洁、又超级迷人的山茶花呢。 茶花在北方有人养育,但成片的花园,却极为罕见。 而且相较于锦城的冰天雪地,星南的平均温度在二十二度左右,温和而湿润,天气晴朗,很舒服,也确实适合出去游山赏景。 这对于我在寒冷中已经度过几个月的人来说,极具诱惑。 “老板,去南佗山至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没有带车过来,叫车存在危险隐患。” “是的老板,我们此次不去好不好。若是老板特别喜欢,不如等到拿下项目以后再去。那时我们可能会常驻星南,还怕没有机会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实却不是这么简单。 此时去看花的心境和以后再去看的心境,会有非常大的区别。 好比你饿的时候想吃红烧排骨,吃到嘴里会很香很满足;但若是你饿的要命,牙也疼的要命,再给你红烧排骨,你还能吃出什么味道呢? 重生之后的叶扶苏的性格是,想就去做,不想就扔掉。 所以,得去。 “不好,我要去。” 而且,再不拿出点老板的魄力,都要被风组合给管成傻子了。 二风: 我从惊讶的闭不上嘴的南风眼睛里读出几个大字,“老板,你真犟。” 第189章 简直就是个迷 我从惊讶的闭不上嘴的南风眼睛里读出几个大字,“老板,你真犟。” 咳,澄清一下。 本小姐这不是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不至于被几阵风给刮丢喽 主办方听说我们要去南佗爬山赏花,很大方的主动给配了辆中巴。 三四位离的比较近、开车过来的老总想要自己开车去南佗,经过主办方的劝说,全部投身中巴。 坐在车上才理解主办方的英明。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星南的详细只有星南本地人知晓。 原来南佗山美则美矣,距离市区也够近,但整体的发展水平都比较落后。 尤其是公路建设,可以说除了一条狭窄又被破坏的很严重的双行公路,就只有拐入山里的泥土小路。只要雨下的大一些,小路便泥泞不堪,深深的泥窝子能把人的鞋子拔下来。 这种路况在近郊是比较少见的。 至少在锦城的近郊,从没见过有这种情况存在。 星南政府对此地也是颇为头疼,明明山清水秀,天然氧吧,却因为基础建设不到位,开发困难,反倒成为最贫困的地方。 我想不明白的是,司机师傅把南佗夸的仙境似的,既然那么好,星南政府为什么没有开发。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主办方为我们派车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些在人情事故中打滚的政府工作人员脑袋是真的很活泛。 此次来参与竞标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企,万一哪家看中这个地段,愿意主动投资建设呢,不就解决了长期头疼问题了吗? 主办方领导的脑袋转弯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商人,甚至有着反超的迹象。 一个半小时以后,中巴在南佗山脚下停驻。 我走下车,只一眼,便被眼前所见迷住了。 山体算不上高,目测三百米左右,坡势平缓,延绵不绝。暗绿色的植被上,点缀着各色花朵,山腰部分的花开的比碗口还要大,绚烂的红色和紫色最为吸睛,看的人心花怒放。 这是和锦城完全不同的画风,我很喜欢。 以我们的脚下做,分出若干条泥土小径,很窄,看样子是经常来往的人用双脚自然踩出来的,并没有人工的痕迹。 小径大致分成两个方向,一个是朝向山体,另一个方向则是绕过山体,进入山谷的。 我们要去看的茶花园就在山谷里边。 自动自发跟来的一个工作人员叫郑家越,是名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还没有脱去学生时代的稚嫩和纯真,对一切充满好奇,探索欲非常之强,精神头儿也足。 他指向一个方向,豪气万丈的大手一挥,“各位大老板们,咱们朝那里,出发!” 大家一声欢呼,嘻嘻哈哈的跟着走。 进山的路就是那种我只在电视上看到的羊肠小径,难走的很。 好在我怀孕后基本摒弃高跟鞋,清一色的软平底,不然就这种路,脚踝得崴断了。 路上遇到的一个老乡说已经好几天没下雨,路况不错,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这让大家纷纷沾沾自喜。 老乡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背上背着个超大的袋子,看着很沉重,四棱四角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干活,我挺不能理解的。 我因为身体的特殊情况,走的不快,老妪因为背着东西,走的也慢,这让我们有机会同行一段路,并不时的聊聊天儿。 并行的小路有四条,距离基本等宽,比两边的杂草低了大根四五公分的样子。 我和老妪走并排的两条路,南风在我前边开路,西风在我身后坐镇,把我护的是固若金汤。 老人家很健谈,说的方言有些难懂,多数的表达让我无法理解,自然也递不上话,只是一直含笑的听着。 她也并不在意,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不知在哪里曾经看到过,如今的老年人都特别喜欢找人说话。 其实她们想要的,并不是谁的应和,而是单纯的需要倾诉。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要做的,只是不时嗯啊两声证明我们在听就是了。 聊着聊着,我有些习惯了她的发音,听到她似乎说的是现在比以前好的多了,山里有工厂,村子里年轻的后生好多都不用出去打工,直接去厂子里干活。既有钱赚,家里又有年轻的劳动力,生活压力小很多。 这让我很纳闷。 什么样的工厂会建在大山里呢? 虽说这里是星南,全国有名的经济大市,房价地价高到出奇,这也并不意味着会有企业愿意把厂子建在深山之中。 最简单的原因,工厂存在就要生产,生产就一定会有原材料和产品,有这两样就要进行运输,有运输就要有运输通道。 世上现有的运输通道不外乎路运、水运和空运。 而南佗山,一个连基本交通都做不到的郊区山村,不可能具备以上任何运输条件。 那么,工厂建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靠什么把原材料运进来、又是如何把产品运送出去的呢?厂里生产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简直就是个迷。 这个只闻其名的厂子,勾起了我的兴趣。 “阿婆,工厂一个月给多少钱啊。” “咦,好多钱,张家后生一个月只回来一两次,干的忒好,说是一个月给四千多块嘞,好多。还供吃供住,拿回来的全是红红的票子。” 四千多块,在星南市里,绝对算低收。 但对于山村里的居民来说,不用跑去异地他乡、撇家舍业,在家门口就把钱赚了,家里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回来,真的非常不错。 难怪老人家说起张家后生时,满脸都是羡慕。 “真是好多钱,那张家后生做的活好累的吧。”我又问。 这次,老人家没有再回答我,而是非常警惕的侧过脸观察我,板起那张满是皱纹沟壑的脸。 我坦然而真诚的回望她。 老人家看了我足有一分钟,许是我隆起的肚子让她降低了警惕性,面色缓和下来,话说的却有些模糊了,“后生回来都说不累,就是要熬宿,费心血着嘞。张家后生原来是个胖子,现在都熬得瘦死。就是给钱多,多死个人。” 这时,同来的一男一女越过我的身边,还很热情的要我快点走,赏完花抓紧返程,大家都商量好了,中午要赶回去镇上吃农家菜。 我和老妪说话的时候,南风和西风默不作声的做背景板。听说有吃的,能耐倒长了,说起来头头是道儿的。 第190章 青石板小路 我和老妪说话的时候,南风和西风默不作声的做背景板。听说有吃的,能耐倒长了,说起来头头是道儿的。 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地方,这二位居然像是很熟悉,难不成来了什么也没开始干呢,先把好吃的厅店打听出来了。 吃货本色! “我在网上查到过,镇上只有一家主打绿色饮食、健康生活的农家乐。听说所有的菜品全部自给自足,猪啊牛啊都是自家养的,有人评论这家的菜是人间至味。 旅游旺季,一座难求。好多游客为了吃上这里的农家菜,都特地坐飞机过来呢。我只要一想就口水横流,中午能吃上简直太好了。” 南风转过身倒着走,小手放在下颌处,满眼的向往。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想吃猪肉,必须得自己杀猪?” “那怎么能够,私自屠宰是犯法的。我说自给自足指的是鸡蛋啊、蔬菜啊之类的,和猪完全无关。就是味道好,让人吃了一次就想下一次。” 嗤,说的像被种草了一样。 理论上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一种食物,可以让人隔山越海的去奔赴。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顿饭,耗费几万块甚至更多的行程和住宿钱,只为一顿饭,可能性相当的小。 反正我是不会的。 除非有不可控的原因。 我不由对南佗产生的兴趣更加浓厚。 最近发生的意外事情太多,让我从小被培养的警惕性被数度提升。 尤其是山谷的工厂和镇上的农家饭店。 就感觉突兀,不符合逻辑,还有不敢相信。 “阿婆,工厂在哪里您知道吧,我家里有个年轻后生没有事做,工厂给那么多的钱,我想让家里的后生也去嘞。” 不想,一句普通的试探而已,居然捅了老人家的马蜂窝。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说的又快又多,我一个字没听懂。 拉长声音最后扔下四个字后,老妪背着东西朝左侧拐上另一条小路。 看她的背影,气哼哼的,走的很快,很有意思。 聊个天而已,不告诉就不告诉呗,你逃的什么劲儿,又没人抢你的东西! 没来由的,就觉得她最后说的四个字,在整个的沟通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西风转到我身边,替代了老人家的位置,一脸的忍俊不禁,“不敢说。”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让你说就说,不说扣工资。” “那我说了,你不能激眼哦。” “快说吧,磨叽劲儿的。” “我觉得吧,她说的是--你精神病哦。”为了证实她说的是真的,西风刻意模仿老妪的音调,只不过发音是普通话,但语调儿一模一样。 我: 你才精神病呢,你全家都是精神病。 又朝前走了一段,小郑从前边跑回来迎我们,说人都到齐了,就差我们三个人,大家商量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呢,再拖下去很可能来不及。 又是吃饭,看来吃货不是一个两个。 当然,看他们都对农家乐那么向往,我也馋了。 确切的说,不是我馋,而是我肚子时的九月馋。孕妇嘛,吃多少都是给胎儿准备的。 揉揉肚子,加快脚程。 继续前行了不到五百米,来到一个入口狭窄的小山谷,数条小路合并为两条,中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还没入谷,便嗅到阵阵清甜的花香,各种颜色、不同品种的茶花开的如火如荼,好一派繁华盛景。 “哇,老板,好漂亮啊,对不对?”南风外向,两只小手一拍,眼睛里透出惊喜,如同一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此情此景,没有女人会不动心。 我兴奋的点点头,抬脚朝里边走去。 边上已经美的如此惊心魂魄,里边会是什么样,真的难以想象。 置身花海,自在徜徉,何等享受! 山谷入口处只见繁花,内里却别有乾坤。 两侧山坡上全是厚厚的植被,微风拂过,一层压着一层,层层叠叠,有如波浪。 中间的谷地是一片无垠的花海,任凭我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尽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大师织就的锦缎,娇艳而华丽。 这才是真正的花开富贵。 许是见我是孕妇特殊照顾吧,小郑一直陪在我们三个人的身边,指着身边的花一样样的介绍,什么名字啊、寓意啊、习性啊,全部说的头头是道。 看不出略显稚嫩的小男生居然懂茶花,好了不起。 我对于茶花只有喜欢,没有研究,并不知道小郑说的对错与否,却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偶然间的一个抬头,我看到左侧靠近山体的位置上,有一条隐藏在植被中的小路,很窄,却很平坦,铺着青石,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而且经常有人来往。 因为露在外边的一截小路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 “那条路通向哪儿?”我好奇的指着小路问小郑。 不是自诩对此了如指掌吗,那就要满足我的好奇心喽。 我这人别的不行,生平有两样脾气特别对自己的胃口。 一个是敏而好学,一个是不耻下问。 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不论人还是物,一定要弄个清楚,不然心里会总是惦记着,吃不好,睡不香。 这种脾性也可以叫做强迫症。 现在,那条隐隐约约的小路,就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小郑正指着一株美千夸的唾沫星子横飞,听了我的问话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我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花、而在路有所不解。 “那里,可以上山吗?” “可以吧。”小郑有几分茫然的点点头。 “这片花海这么大,要是一株株的观赏完,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站在山坡上就好多了,可以一下子看到花海的全貌。” “叶总真是聪明,什么事情一看就透。那我就带您到山坡上去看看,那里肯定会带给您不一样的惊喜。” 看上去又窄又陡的小路,真正的踏上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被两侧草木掩住的地方,其下边是一条足够三人并排行走的青石板小路,很宽敞,很干净。 第191章 别有洞天 看上去又窄又陡的小路,真正的踏上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被两侧草木掩住的地方,其下边是一条足够三人并排行走的青石板小路,很宽敞,很干净。 路的左侧,被树木遮住的那边,竟然还有半米左右高的护栏。 护栏的下方看不太清楚,但光凭猜想也知道,是一个危险的陡坡。 路面上隐约看得到两行脚印,分别贴着道路的左右两侧,显然在我们之前的某个时间,有人在此行走过。 而那鞋印,并不是来自于普通农民平时会穿的鞋子,而是某种高定鞋子所独有的。 在山上突兀的出现一条人工修建的石板路本就奇怪,再加上这明显来自高档皮鞋的鞋印,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难度老妪所说的工厂就在小路的尽头吗? 如果不是,那么,是谁建的这条小路,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这是个未解之迷。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此处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的简单明快,很可能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我去追究,去寻找心中疑惑的答案。 疑惑是有的,但不会就此追究。 因为,那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目前的我便是再好奇,奈何势单力孤,绝不会自己送死。 西风不着痕迹的握了一下我的手,无声的提醒我小心一点。 我了然的点头,自动的站在两个人中间。 世界之大,或许真的如我哥所说,危险无处不在。 尤其我这种拥有神奇血脉的奇人,更应该处处小心。 不然的话,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钱贵有钱有势,把触手伸到南佗,未必没有可能。 可惜之前的我太过大意,没有想过自己居然重要到可以令钱贵的势力跟到南佗来对付我。 此时我竟有些微的后悔。 若是当真在南佗山发生什么危险,山高路远的,仅凭南风和西风,保护我安然无恙会很难。 山体并不高,走了不过二十多分钟,便已经到了半山腰。 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刨除一切,单就景色来说,还是很具有观赏性的。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个陷阱,等着我去自投罗网。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小心再小心,避开一切危险源头,避免打草惊蛇,回去再做打算。 小路也在山腰处戛然而止,再向上是一个角度超过六十度的斜坡,坡顶隐没在密匝的杂草之中,看不到是什么情况了。 “去年吧,秋天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在这里消失了,全家人和警察找了两天,才在山的那边找到。山那边是个垂直距离超过三百米的悬崖,女孩是摔到悬崖下受伤、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死的。打那以后,管理部门就把路给封上了,不再让人随便上山。想要游山赏景的,也只能走到这里为止,前边被封住,根本过不去。” 小郑说的很详细,我却对这个理由不敢苟同。 如果小路真的是封死的,一路走来看到的脚印是什么情况呢?那些脚印只有来的,没有回的,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南风见我蹙着眉头没反应,笑笑说,“多可惜啊,好好的小姑娘,没事上山顶做什么去?” 好一招抛砖引玉。 “可不是呗,那种事多发生几次,游客都不敢来了呢,可惜了这么好的茶花。” 小郑顺着西风的话,转了个方向站着,抬手指向山谷里的花海,又开始新一轮的讲解,把我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花海上。 我一边听小郑的讲解,一边着意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让我不由想起我妈提过很多次的,她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叫做花仙子的动画片。 其中一个场景是小女孩被人带到山坡上,指着山脚下的花园告诉女孩,“七色花是只有站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看得到的。” 此时站在半山腰的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数不清的花,在下边的时候看似栽种的随心所欲,在高处看来却拥有着分明的规则。 其格局类似九宫格,只是比九宫格多出更多的宫格。 不同的格子之间用颜色浓烈的花朵隔开,不同的格子里开着不同种类和颜色的花,井然有序。 如果说,将不同的格子做好序号命名,不管你是否知道花的名字,只要说得出序号,便可准确找到相应的花朵所在的位置。 来之前,主办方的一名小姐姐说过这片花海的神奇之处。 不知何人栽种,从来无人照顾,多年以来,不仅没有荒芜,居然越长越旺盛,花也是越开越多、越开越美。 然而,这样一片有着明确规划痕迹的花田,若说无人照顾,我真的不敢相信。 小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言来语去,全是这些花自我生长、自我管理的神奇之处。还说要是山谷里修上路,这些花就可以运到外边去,没准儿能给这里的百姓增加一笔收入。 我对此无感。 花虽多,却也不到可以增加经济收入那么多。而花海肯定是有主的,就算有收入,也不可能是附近百姓的。 小郑这话,漏洞百出。 他究竟是初出茅庐不知深浅,还是内有所图、有意为之,我看不清楚。 看了大概半小时,山坡上开始有风流动,齐膝深的不知名野草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 天空和山顶相接之处,开始有灰色的云层慢慢的涌过来。 风稍微大了一点,吹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着几分渗人的凉意。 “老板,看样子一会儿可能会下雨,我们下山吧。”西风也不等小郑的反应,扶着我的手臂便朝山下走。 小郑说了几句什么,我没注意听,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 我不是一个人,肚里还有九月,家里还有父母哥哥。不论什么时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我还想和他们一起生活好多好多年。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上去半个小时左右,下山却用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除了路难走,天气突变带来的寒意和在山风中保持身体的平衡稳定,便耗费了大量的力气。 我更加后悔没有听南风的话。 第192章 一定有猫腻 除了路难走,天气突变带来的寒意和在山风中保持身体的平衡稳定,便耗费了大量的力气。 我更加后悔没有听南风的话。 花什么时候赏不行,偏挑在竞标的前夕。 看来选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来维护自己的威严,才是最长脑子的。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么重要的项目可就拱手让人了。 星南的项目我是必须拿下的。 所以,我一定要稳住。 总以为是在星南,便不会有人针对我,可以过几天消停日子。 可我竟然忽略了一件事,除却人为,天灾有时候更让人难以应对。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这次是我任性,考虑不周,让自己又一次陷入危险之中。 好容易下到山脚,细细密密的雨点飘了起来。 雨并不算大,打在身上也有几分凉意。 好在出来时听了二风的话,穿的不算薄,此时虽下了雨,却也不冷。 山区的气候真是说变就变,一个多小时前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已是雨水纷纷。 先前贵夫人一样在微风和阳光中摇曳的茶花,此时被雨水淋湿,花枝微微颤抖,像受了委屈的富家小姐,娇弱无助,我见犹怜。 “怎么突然下雨了,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看来天气预报这种完全科技化的东西也不可信了,真是的。叶总,咱们过去和大家会合吧。” 小郑伸出手来试图扶我的手臂。 可那里早有南风占据,小郑的手还没落下,便被无形的拂开,只好讪讪的收了回去。 西风也不管小郑会不会多疑,动作极快的把背上的包拿下来,拉开拉链,从里边取出雨伞递给南风,又掏出件外套抖了抖,然后披在我身上,“小心着凉,有我们呢,不必担心。” 前方一位身材粗壮的男士把手拢在唇边做出扩音器的形状,大声的喊我们快点过去,那边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南风撑着伞,风有点大,雨伞在风雨之中飘飘摇摇,雨丝毫不留情的打在我身上,衣襟下摆已是半湿。 我这种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人,不惧怕冬日里的寒冷,却格外受不了南方的湿冷。就好像风雨都长了腿,一个劲儿的往骨头里头钻。 听说前边有地方可以避雨,来不及多想,南风和西风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扶着我抬腿就跑。 如果小郑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人多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过去和大家会合,是最好的选择。 可能是我们的动作太突然吧,小郑反应过来,便跌跌撞撞的追我们,不住声的要我们等等他。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他妈呀一声,人便朝前倒了过来。 我害怕被他撞到,向前猛跨一步。 人是没被撞到,也没能阻挡他向前摔倒的冲力,小郑摔倒前两只手胡乱划拉,直接把我的鞋给划拉走了。 他两手握着我的鞋平平乎乎的趴在湿了的地面上,身上挂满泥水,可笑而狼狈。 我的鞋被突然夺舍,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光着脚丫踩在地面上。 这一踩不要紧,脚义板异样的触感,让我心中一惊。 连忙打着脚踝疼的旗号蹲下去,作状抚摸自己的脚底板,实际上是在抚摸地面的痕迹,证实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若说奇怪也没有多奇怪,不过是本该平坦的小路上,多出一条一直向前延伸的裂缝,仿佛是什么区隔。 南佗山一定有猫腻。 “怎么了老板?”南风着急的问我,她把伞换到另一侧,蹲下来搀扶我。 “没什么。”我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示意南风看地面。 南风很机灵,瞄了一眼后微微点头,“西风,包里有酒精湿巾,拿出来给老板擦下脚和鞋。” 小郑已经爬起来,手上拿着我的鞋,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听说西风要擦我的鞋,连忙把鞋递了过来。 西风接过鞋,用酒精湿巾里里外外全都擦了一遍,连鞋底都没有放过。 小郑的眼睛一直死盯着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再有人和我说一切都只是巧合,打死我也不可能会信了。 我们一行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走到刚才那个男人所说的可以避雨的地点。 那是一间用整根圆木搭建起来的小棚子,棚顶盖着草。看样子了,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野草。 草屋简陋,空间却够大,里边已经站了很多的人,却还有着很大的空闲空间。 两张疑似床的家具,也是用整根木头搭成的。看着简陋,实则另有纯朴之感。 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企业老板,大家因雨生缘坐在一起,可聊的话题很多,交流也非常畅快,简陋的木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小郑做为陪同的工作人员,很多时候接不上话,便站在门口的位置上,时而看看外边的天空,时而再看看屋子里的人们。面容清冷,眼睛黑的看不到底。 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总感觉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间比较长。 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小时不到,雨过天晴。 再看时间,十一点零五分。 还是刚才那位先生,热情的张罗出谷去镇上吃饭,他请客。 因为他的热情开朗,大家都很喜欢她。 在场的都是老板,别说一顿农家饭,就是再贵重的山珍海味,也不带眨眼的。 喜欢他是喜欢他的性格,和在团队生活中带给大家的感受。 所有人拾掇一番,一齐朝谷外走。 只是来的时候还好,远虽有点远,至少没有泥。 刚刚一场小雨,不多不少的正好将土路洇湿,黄色的粘土粘在鞋底上,甩也甩不掉,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层。 路况不好,南风和西风半点不敢走神的守着我。 其他人见我是孕妇,都对我很是照顾。 小郑走在后面压阵,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总算是走出山谷,大家再互相一看,都不禁捧腹大笑。 向来衣着整齐、妆容严谨的精英老板们全部是半裤腿的泥,好像刚刚下田插殃回来。 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全都登上来时的中巴。 第193章 是祸躲不过 总算是走出山谷。 大家再互相一看,都不禁捧腹大笑,纷纷说这花赏的,绝无仅有。 向来衣着整齐、妆容严谨的精英老板们全部是半裤腿的泥,鞋就更没法看了,好像刚刚下田插殃回来。 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全都登上来时的中巴。 再如何的脏乱差,也得回去收拾了,眼下只能将就。 我坐在直对着车门的位置,可以看到外边。 小郑还在地上乱蹦,企图将鞋上的泥甩下去。 不想一个不小心,四仰八叉的摔倒了。 他手忙脚乱的往起爬,只是地面的黄泥过于滑泞,没等站稳,又滑了一跤。 这次摔的重一点,他直接仰躺在地上,有个小小的东西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滚出来。 他面色大变,顾不得一身的狼藉,动作很快的把东西抓在手心里重新塞回衣袋。 仅这么一个瞬间的功夫,我已经看清楚,那是个小小的带黄盖的透明小管儿。 和我在医院看到的护士给患者抽血用的小管儿一模一样。 小郑慌乱的态度,让我更加确定。 我看见了,南风和西风自然也看得见。她们的小脸儿立即绷紧,双眸的光变得冷戾。 这个世界好玄幻,针对我的坏人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我敛下眼睛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后怕自己跳进火坑,庆幸来了一场雨,让一切有惊无险。 小郑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指尖开始变冷。 我后悔,也后怕。 手放在腹部,感受着那时正在茁壮成长的小家伙-我生命的延续,我想要用一生去补偿的人。 我的任性,差点让她再一次身处危险之中。 如果不是这场雨,小郑一定会制造一场事故,让我血溅当场。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的手段够脏,也够残忍。 幸好这场雨把大家都聚集在小木屋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很想要知道,是什么让这些人完全不顾及我孕妇的身份、也不在乎我们根本无怨无仇,费尽心机也要取我的血。 我的血,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开始疑惑,家人为了保护我,而选择向我隐瞒真相,是对的,还是错的。 看来,到了弄清楚一切的时候了。 回去后,我便和爸妈摊牌,要她们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 做为事件的中心人物,我有知道的权力。 现在,大家都在车上,小郑更加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车上的都是行业大佬,是国内外的知名人士。 他再疯狂,也不可能用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去冒险。 后果他承担不起。 他是不是给钱贵办事,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就算是钱贵,也不敢做这种事。 他在国内根基不稳,不会自寻死路。 我的安全暂时有了保障。 只是,他没能取到血,自然就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完成任务就没有办法向上边交代。 所以,他或别的人,一定会使用其他的办法,卷土重来,让我受伤。 也就是说,有人打定主意,要我在星南出事。 看上去的风平浪静,或许只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事态很紧急,我慌乱而害怕的心,奇迹般的渐渐平复了。 越遇事,越要冷静沉稳。 这是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对我耳提面命的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一切顺其自然。 我眯着眼睛装睡,实际上将意念力化作无数的触角,感受着来自外界的气息。 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到达被所有人期待一整个上午的农家乐饭庄。 到了才知道,所谓的农家乐,真的名副其实。 它坐落在小镇的边缘,背靠一大片苍翠的山坡,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 门面是简单的树皮板,留出的窗子也是古老的木质窗格,门则是用长条形木板拼制而成。来来往往的人推动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迈进大门,院子里有几只芦花鸡在啄地上的草籽或小昆虫,一只只的长的极其肥硕。 不是周末,也不是用以放松的晚上,这里的上座率仍然超过百分之八十,可见火的很。 我们一行人从头到脚都很狼狈,不好意思进去。 衣冠楚楚惯了,突然一身的大黄泥,真心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有美食诱惑,而且已经到了门前,更舍不得走。 小关和老板借了两间空屋子,供大家洗漱修整。 西风从背包里变出一套运动服,和一双小白鞋,南风帮着我换上。 女生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是老板,其他的都是陪着老板的秘书类的工作人员。 她们是为照顾老板而来的,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是以老板为主,除了化妆品,没有用得上的。 洗了手脸,整理好头发,重新补了妆就完事。至于身上的泥水,尽量的擦拭,将就到回去再说。 这对于向来貌美如花的女秘书们来说,真是个惨痛的经历,大概以后但凡想起星南,都会有心理阴影。 老板是对中年夫妇,热情好客,把我们接进去安顿好,拿来b5大小的纸质菜单,要我们点菜,并就我们询问的菜品进行详细的介绍,从用料到口味,以及成品的模样,全都一一的说明。 大家的兴致很高,我也提着精神点了两道菜。 在家里,精致的东西吃的太多,已经品吃不出新鲜感,换一换口味蛮好。 吃饭的时候,外边的天又暗下来,铅云一层压着一层,黑沉沉的,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 我担忧的看着外边的天,很担心有心人会借着天气的恶劣而策划阴谋,伤害我的九月。 我自己吃苦受罪哪怕是受伤都无所谓,九月不可以。上辈子我没能保护好她,这辈子我一定要舍命护她平安长大。 哪怕最终仍然是我死,也要给她安排好后路,让她好好的活。 饭吃到一半,云压的更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子上,带来阵阵扰人心神的声响。 我看着窗子上成片淌下去的雨水,和不断剧烈摇晃的树枝,心在不断的下沉。 异地他乡,恶劣的天气,复杂的人群,有心人想要做点什么,真的不难。 第194章 究竟掩盖着什么 我看着窗子上成片淌下去的雨水,和不断剧烈摇晃的树枝,心在不断的下沉。 异地他乡,恶劣的天气,复杂的人群,有心人想要做点什么,真的不难。 此时此刻,我无比的希望暮江寒在我身边。 没有想为什么,就是想要他陪我。 只要有他在,我都是安心的,从小到大都是。 这种习惯来自于小时候,每次要挨揍都吓的哇哇大哭。只要他出现,我就安心多了。 因为那些本应全数落在我身上的鸡毛掸子,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少挨一大半。 腹黑嘴贱都不说,单凭不问原因陪我挨揍这事,暮江寒够义气。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吧,我对他的信任丝毫不比扶澜公子少。 其实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有的人不论如何努力是最后也没办法成为朋友,有的人明明看上去不靠谱却获得了对方的信任。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外在的人品所决定的吧。 此时此刻,我优先想到的是暮江寒,而不是扶澜公子,足以说明暮大公子的人品比他那张嘴好的多。 不知哥哥知道后,会不会骂我。 极具地域特色的菜肴并不能抹平我的担忧。 悄悄的给南风和西风发消息,要她们想办法找一辆稳妥的车,我们先行离开。 实在找不到可靠的车,就在附近找一间安全性能高的酒店,先住进去,再做打算。 西风很快回了信息,她要我不必担心,车找好了,十分钟以后就能到。她还说我的安全早就安排好的,要我不必紧张。 我问她是车否可靠,她说那个人是她的一个朋友,关系很不错,刚才情急之下想到他,人家二话没说就来了,绝对没问题。 十分钟后,车来了,我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先一步离开。 离开时,我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掠过,记住几张特殊的面容。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二十左右,桀骜的短发,一身黑衣,连里边的衬衫都是黑色,却并不让人感到暗沉,而是别有一种凌厉之感,手上戴着一只黑骷髅造型的戒指,衬出几分肃杀。 他薄唇微抿,眼睛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 由于雨越来越大,他的神情也格外严肃。 我不由猜测,这个男生并不是西风的什么朋友,而是暮江寒的人。 因为他和西风她们的身上,都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凌厉和敏锐。特别像小说或电视里,那种训练有素的特职人员。 我不由又开始想,在我和暮江寒没有见面的那几年,他究竟在干什么? 难不成无心继承暮家、却自己开了间安保公司,专门培训高级保镖? 一路疾驶,终于在下午两点半回到招待所。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政府的地方,多么牛的人都不敢随意动手。 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抬步,就见招待所里冲出一条黑乎乎的人影,直奔着我而来。 雨很大,只能看得清那是个男人,很瘦,个子不矮。 我是真想骂人。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劫难是一个接一个! 南风身上气息一冷,斜跨半步把我掩在身后,迅速飞起一脚,直冲那人面门。 那人反应灵敏的朝旁边侧出一步,却因为速度没有南风快,被踹中右肩,人往后噔噔噔的倒退几步,还是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西风闪身而上,冲进大雨里,左手一把拎起那人的衣领,右手握拳咔咔就是两拳。 那人一声惨叫,怒吼着你瞎了,是我! 西风也不管他是谁,拽着他的领子便把人拖到我面前,死死的压在泥水里。 “苏苏,是我。” 声音熟悉到令人生厌。 周时予! 他抬起头,那张让我心动过无数次的脸上,雨水和血水混和着肆意流淌,颧骨破了一小块,唇角挂着一条红色的水线。 这人是什么毛病,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没事找抽。 他的西装上全都是泥,可能刻意做过造型的头发也像一团杂草,胡乱盖在脑袋上。 真难看啊。 揍的真好啊。 人渣,咋不揍残他呢。 “原来是小周总,请称呼我叶总或叶小姐,谢谢。”我冷漠说道,顺道给西风一个眼神儿。 已经够烦了好么,周时予他能不能做个人,别给我添堵! 西风松开手,周时予爬起来就往我身边凑,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嘴贱的很,“苏苏,你没事吧。我刚来就听说你去了南佗,担心坏了。” 我心里一动。 难不成周时予知道有人会在南佗算计我?谁告诉他的,孟夏吗? “有我们在,用得着你担心吗?就算你担心,又能做什么?连我都打不过,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有病。”南风不愧跟我最久,直接问出我心底的疑惑。 周时予又抹了一把脸,双手搭在额前,眯着眼睛看我,“我听说过,南佗那边山体不稳,遇有大雨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还会有隐藏在山体中的巨蟒出没,非常危险。我刚下飞机就收到大雨预警,正想办法去接应你。你最害怕软体动物,我担心你被吓坏。” 迟来的关心,一文不值。 “谢谢,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有话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在站大雨里。 我可没心思和他玩雨中浪漫。 他站在大雨之中,浑身湿透,眼睛被雨水刺激的不能完全睁开,可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动了动唇,说了两个字,“没有。” 没事挡着路干嘛呢,赶紧让开呀。 我和他在这场漫天的大雨中错身而过。 他留在雨中,我进入招待所的大门。 回到房间,提了一路的心脏落回原位。 洗澡收拾妥当后,我疲惫的躺在床上,脑子乱成一团麻。 南佗、石板路、花田、奇怪的地面,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女孩。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掩盖着什么? 睡了一会儿后,我哥打来电话询问我身体怎么样。 应该是南风和我哥报告了上午的事情。 “答应我,苏苏,不论那里有多少不解之迷,你都不要轻举妄动。项目的事,尽力就好,拿不拿的下,顺其自然。我要和你强调的是,一定要做好自我保护,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更重要。爸妈,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第195章 居然又是周时予 “答应我,苏苏,不论那里有多少不解之迷,你都不要轻举妄动。项目的事,尽力就好,拿不拿的下,顺其自然。我要和你强调的是,一定要做好自我保护,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更重要。爸妈,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哥哥的嘱咐让我心里热乎乎的,再次感叹亲情的温暖。 可是,拥有这么好的哥哥和爸妈的叶扶苏,连个小小的项目都拿不下来,还活着干嘛! 迷底一下要揭开,而项目,则必须拿下。 暮江寒的视频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打来的,彼时我和二风在房间里,正在享用香甜的外卖。 “炸鸡吔,要吃吗?”我举起一块鸡翅,让屏幕里的暮江寒看,“可香了。” 他先是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绽唇笑了,“精神状态很好,也没有瘦,干的不错。” 不过几天没有见面,看得出瘦没瘦? “你回锦城了?” “嗯,”声音低低的,却很厚重,听的耳朵都有点发颤,“晚上机灵点,检查好门窗再睡,吃喝都要小心。星南最近不太平,别着了别人的道儿。我这边安排好,就过去找你。” 知道啦。 比我哥还啰嗦。 挂断电话,我听到南风和西风在一边小声的讨论暮江寒。 我也就不讲道义的偷听。 “小西你说,老板长的男狐狸精似的,还那么有钱,怎么会是母胎单身?就没有女人往他身上扑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做人做到老板这个境界,往身上扑的,再怎么好,也看不上眼的。听说过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那老板那种境界的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你知道不?” “咱们老板这样的呗,长得美,有能力,有家世,若即若离,不远不近,高冷矜持,不贪图老板美色,一心搞事业,视男人如粪土。” 这话说的真好,我喜欢。 尤其最后那句视男人如粪土,简直就是最真实的评价。 “老板是粪土吗?真可怜。小西你说他们俩感情那么好,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不是心照不宣的喜欢着对方?有没有可能,未来有那样一天,老板嫁给老板?” 西风嗦着手指,认真的想了想后说道,“咱们老板吧心思藏的深,我没看出什么来。至于老板嘛,我也说不清。反正据我观察,但凡咱们老板在,老板的眼睛都嗖嗖的冒光,是不是喜欢不好说,至少看得上眼儿,不讨厌、不抵触、不防备。” 死丫头一天闷着,倒把我看透了。 可这暮江寒风见到我就眼睛冒光是个什么鬼?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可能迟钝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发现。 南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咱们老板多好哇,有时候温柔似水,有时候坚强如铁,又美若天仙,更重要的是能自己赚大钱,经济独立,值得被老板看上眼儿。” 我没忍住噗的笑出声音。 两个死丫头,一会儿老板,一会咱们老板,说绕口令呢这是。 得亏我身在事中,不然想听的懂她们的话,还真不容易。 暮江寒喜欢我?怎么可能! 我一离婚的单亲妈妈,身份再金贵,也比不上钻石级的暮江寒。 二人背后议论老板被抓包,嘻嘻哈哈的跑到露台上去躲打。 欢快的笑声总算将阴霾冲散一点。 夜很快降临。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了,连手机都没有人用,外边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让屋子里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像怪物一样。 我躺在里边的床上,南风坐在窗边盯着外边守夜,西风躺在另一张床上睡觉。 暮江寒的提醒让我努力保持着清醒,可惜身子不争气,过了十点,上眼皮就开始和下眼皮打架,困到意识模糊。 什么时候正式睡着的我并不知道,反正被房间里的动静惊醒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我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南风守着通向露台的门,西风像一把剑一样站在进出的门后边。 “发生什么事?”见状我头皮一紧,连忙问道。 “有人试图用房卡开门。” 我惊出一身冷汗,睡意当即消失。 暮江寒会未卜先知吗,居然知道有人会在夜里来闹! “老板你接着睡,我和西风轮流守夜,不会有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可我怎么睡的着! 瞪着俩眼睛,和她们一起熬到天亮,直到走廊里传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说话的声音,我提着的心才放下。 西风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发生之前的事情,招待所的饭也不敢轻易吃了。 刚打开房间的门,一个人顺着门打开的方向跌进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那人动作麻利的爬起来,马上摆了个防守的姿势,睡意很浓的质问。 只是朦胧的睡眼和看上去明显没什么力道的马步,让他看上去不太可信。 居然又是周时予。 “你在我门口想干嘛?”我纳闷的问他。 他甩甩头,摆脱残存的睡意,用手按着受伤的唇角说,“夜里我想出去走走,看到有个男人在用房卡刷你的门。那人见有人出来,顺着楼梯跑了。我害怕你有危险,便坐在门口守着了。” 他双手抚腰用力的摇了两下,又双手握在一起举到头顶抻了几下,“我回去洗澡换件衣服,你们都别出去了,早餐我给你送过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刷开斜对门的房间,走了进去。 那是之前留给我们的房间,没想到现在是他在住。 关上房门之前,他回过头,看着我,露出暖暖一笑。 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本来很可笑,却因为这个笑容,有种别样的温柔。 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做尽坏事,让我成为父母尽失的孤儿,让我的九月无人可依,让我不得好死之后,又整夜守在我的门口,只为保证我的安全。 周时予,经年之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让我徒增负担罢了。 不过,有他提供早餐也不错,至少不用我的人出去折腾。 他是九月的亲生父亲,不会害自己的骨肉。 第196章 徒增负担 西风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发生之前的事情,招待所的饭也不敢轻易吃了。 刚打开房间的门,一个人顺着门打开的方向跌进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那人动作麻利的爬起来,马步一扎就摆了个防守的姿势,睡意很浓的质问。 只是朦胧的睡眼和看上去明显没什么力道的马步,让他看着不是太可信。 居然又是周时予。 “你蹲我门口想干嘛?”我纳闷的问他。 他使劲看了我几眼,认出是我后,收起架势,呲着牙笑了。 甩甩头,摆脱残存的睡意,用手按着受伤的唇角说,“夜里我想出去走走,看到有个男人在用房卡刷你的门。那人见有人出来,顺着楼梯跑了。我害怕你有危险,便坐在门口守着了。” 他双手抚腰用力的摇了两下,又双手握在一起举到头顶抻了几下,“我回去洗澡换件衣服,你们都别出去了,早餐我给你送过来。” 所以,他这是在我门口守了一整个晚上? 说完,他转身走了,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刷开斜对门的房间,走了进去。 那是之前留给我们的房间,没想到现在是他在住。 关上房门之前,他回过头,看着我,露出暖暖一笑。 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本来很可笑,却因为这个笑容,有种别样的温柔。 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做尽坏事,让我成为父母尽失的孤儿,让我的九月无人可依,让我不得好死之后,又整夜守在我的门口,只为保证我的安全。 周时予,经年之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让我徒增负担罢了。 不过,有他提供早餐也不错,至少不用我的人出去折腾。 他是九月的亲生父亲,不会害自己的骨肉。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三人都窝在房间里,非必要不出门。 吃喝之类的,一部分是周时予送过来,另一部分是那个酷帅的小男生。 一天一夜没有出门,这是我两辈子宅的最为心安理得的一次。 正月二十的早上,一夜好眠的我早早起床,吃过周时予送来的早餐,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深色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挽个高髻,以镶钻发卡固定。 我信心满满的做着踏上征程前最后的准备工作,但求从标书到妆容,无一瑕疵。 叶扶苏绝不会输! 南风抱着胸看了好一会儿,嫌弃的几次撇唇,说道“老板,你这打扮的也太老气了吧,穿条甜美的小短裙不好吗,弄的黑不溜秋的,好像上个世界的老处女。” 真想撕了这张讨厌的嘴呀! 四六不懂,还敢大放厥词。 “主办方是政府部门,最讲究中规中矩,老板的打扮既端庄又正式,非常完美的体现出对待项目的严肃态度,最合适不过。” 西风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想却是个有内涵的妙人儿,一语道出事情真谛。 难为她心里门儿清。 我赞赏的竖起拇指,西风略显羞涩的笑笑,南风不服气的切了一声。 会场并不大,正好够所有的人坐满,一个多余的位置都没有,显然是经过仔细的安排。 不知为何,小郑并未露面。 演讲顺序是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的,南风代替叶氏,抽了个第一号。 竞标就是这样,要么破冰,要么收尾,其他的,尤其是比较靠后的排位,很难取得好的成绩。 我对于第一号的顺序非常满意。 因为我有信心打响完美的第一炮,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顺利拿下项目。 周时予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他仔细看了眼南风拿着的打开的便签,乐的见牙秒见眼。 身为周氏如今的掌门人,自然知道第一个演讲会有什么好处。 “苏苏,咱们是第一号,真是太好了。一会儿就要辛苦你了,只要拿下星南的项目,周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到时,我一定好好的感谢你。” 真是幼稚,一共十三家企业,他连抽签都没有去,直接认定我的一号代表的就是周氏,还如此兴奋! 这是没长脑袋? 蠢成这样,怎么可能领导得好周氏? 对此,我未作反应。 今天,是我重生后,和周时予的第一次正式交锋,我一定要赢。 今天,周时予会为他龌龊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代价。 今天,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春不可及和无能为感到生无可恋,却又死不起。 笑吧,周时予,过了今天,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或许他会对我恨之入骨,就像上辈子我恨他那样的恨我。 可是,没关系,恨吧。 我最想看的,就是你恨我,却又干不掉的怂样! 我是否能拿下项目还是个未知数,但周时予是输定了。一个没有参加抽签的企业,怎么可能被星南项目提名! 上辈子的叶扶苏,你且拭目以待吧,好好看着我为你报仇!你曾失去过的所有一切,我都会帮你拿回来。 主持人率先登台,就此次活动发表正式讲话,对于竞标的严肃性和公平性做阐述,并对参加兑标的企业提出要求和期待。 当他宣布第一号上台时,我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微拢下整齐的衣襟,挺直脊背,稳稳的走上演讲台。 台下是礼貌的掌声。 站在台前,我的目光一一的掠过台下的人。 曾经一起去南佗游玩、并亲切热烈的交流过的人们,一个个的面无表情,仿佛前天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们根本就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们在为我抽了第一号感到懊恼。 其实是有点感慨的。 利字当头,那点同游的情谊,显然微不足道。 在山谷里喊我去小木屋避雨的那位先生,坐在我正对面的位置上,厚唇翘起不屑的弧度,眼睛里的蔑视那样的轻易可见。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对于女士已经拥有足够的尊重,但仍有大部分的人认为,事业是属于男人的,成大事者非男性莫数。 我叶扶苏最不服的就是这一点。 我就是要在这男人的世界里争得一席之地,并大放异彩,让看不起女性的男人们臣服! 第197章 我做到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对于女士已经拥有足够的尊重,但仍有大部分的人认为,事业是属于男人的,成大事者非男性莫数。 在这些人的眼睛里,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像个免费保姆一样,照顾男人,把自己年纪轻轻熬成黄脸婆。 比如现在的我,挺着孕肚出来征战,看在某此人的眼中,就是大逆不道。表面上没有人说什么,实际上已经把轻视和不赞同做到了骨子里。 我叶扶苏最不服的就是这一点。 我就是要在这男人的世界里争得一席之地,并大放异彩,让看不起女性的男人们臣服! 世上万事,除了生理上的区分,其他的,只要男人做得,女人一样做得。 我不仅要做,还要做到最优,让所有人敬佩和仰视。 有道是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 这位未免过于心急,也过于肤浅。他对于我的轻视,最后会成为啪啪的打他的脸的最有力武器。 如果评委会是完全的公平公正,这位必败无疑。 因为领导者的格局直接代表企业的格局。 打开ppt,摒除杂念,将全部的身心投入到我对项目的理解和展望之中。 我一字一句进行着专业性极强的讲解,图表清晰,数据精确,对于整个项目中每个小的组成部分都做了精准分析,甚至于项目在未来十五年内,将起到的成效,以及有可能发生的好或不好的变化,全部做出分析和阐述。 我是个做什么都特别专注的人。 从演讲开始,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部倾注在片子上,我仿佛一条灵巧的鱼,片子里的内容就是广袤的海水,任我遨游。 我在海水之中肆意徜徉,把叶氏在同行业中的优势,以及未来叶氏会给星南的居民带来的新惊喜,发挥的淋漓尽致。 标书中,并没有华丽不实的辞藻,全都是从实际出发,真正做为以民众为核心。 民生项目,必定要以民生为基础进行思路拓展,实现一切为居民的最高宗旨。 这,就是星南政府此次招标的唯一要义。 主办方规定每家企业的表现时间最多二十分钟。 当我把最后一个字说完,腕表的秒针正好指在正中央的位置上。 二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正正好好。 结束演讲,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盯着最后一页ppt,震惊不已。 良久,直到我尴尬的再次鞠躬致谢感谢聆听,台下才响起如潮的掌声。 评委席上的人各个难掩激动,一位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老者点评说,我的创意为星南的项目赋予了灵魂,将项目的主旨做了最为完美的体现。 另一位中年女性工作人员掏出张纸巾不住的抹眼睛,她说她想到会有企业给她惊喜,却没想到会让她如此的震憾,我的作品让她的创意实现了她都没敢想过的辉煌,她对此相当期待。 后排的企业家们也都在鼓掌,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有我金玉在前,后边的再如何出色,也只能做陪衬。 尤其那位看不起我的,脸上的假象都快要掉在地面上了。 周时予仍然坐在最后一排,在我演讲时,他一直笑容满面的凝视我,满含深情,仿佛在看的,是他倾心爱恋的人。 他有点憔悴,可能是这几天为了给我守门太累的缘故。 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他的状态,而是全身心的讲解我的标书。 那是我的心血,也是我的宝贝,是我向整个叶家赔罪的心意。 直到最后,他看到我的落款是叶氏时,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带动了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他是那样的震惊、那样的不可置信,也是那样的失望。 附近的人都纳闷而不满的看向他,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谴责。 我平静的注视着他,亲眼看着他那双布满星光的眼睛渐渐沉寂,最后一片灰败。 他低下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瘦削的背向前弓下去,整个人颓丧不已。 大概是在瞬间想透了什么吧。 周时予,做为周氏目前的执行总裁,在已经离婚的前提前,仍然没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拿回想要的东西,而是依旧期待着像过去的几年那样,凡事依靠我为他出头,所有困难,由叶氏为他兜底解决。 前生的我为他对自己的依靠,曾经非常开心,因为那是他对我的信任,被我曲解成是对我的爱。 如今再看,大概他从没想过依靠自己。 他娶我,也只是为了周氏的发展。 至于他后来表现出来的对我的深情,该是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当我不再对他唯命是从,主动提出离婚,他才那样的无法接受。 潜意识里,那不过是我的欲擒故纵,早晚我还是会原谅他的。 毕竟,我曾那么深的爱过他。 毕竟,我的肚子里还揣着他的孩子。 甚至于今天参与竞标的共有十三个公司,他都没有对抽签情况有所关注。负责抽签工作的人员几次对未参与抽签的企业进行提醒,他都无动于衷。 他没有拿下项目,最直接的原因竟然是没有参与抽签。 此刻的他,定然懊恼的想要去死。 终于迈出报仇的第一步,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意。 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他们那种人,对于他们自以为是的恶劣我只有反感和厌恶,而没有丝毫的认同。 主办方速度非常快,上午完成演讲,下午四点钟就公布了中标的企业名单。 结局毫无悬念。 叶氏! 当名单公布时,所有参与竞标的企业代表都真诚的给我以掌声。 嫉妒也好,厌恶也罢,或者压根看不起也没关系,我叶扶苏是靠实力拿下的项目。 我做到了! 晚上有个宴会,是主办方用来招待各家老总的。 明面上是为了感激大家前来竞标,实际上是要为星南另外两个正在萌芽期的项目选择合适的合作企业。 叶家已经拿下项目,绝不会再对另两个项目有想法,因为人也好企业也好,都要学会取舍,不能太贪心,但宴会还是要参加的。 一个是主办方以后会长期的打交道,宴会正是最好的接触环境。 另一个与会的老总们,全都是行业业英,否则过不了星南的初审。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正是交朋友的良机。 第198章 五十亿 一个是主办方以后会长期的打交道,宴会正是最好的接触环境。 另一个与会的老总们,全都是行业精英,否则过不了星南的初审。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正是交朋友的良机。 我代表叶氏的这一战,不仅拿下项目,还成功的给不了解叶扶苏的各家老板种草。已经有几家企业对我抛出橄榄枝,未来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 这也算是我参与此次兑标的另一份大的收获。 趁着宴会开始前的空闲时光,我和爸妈视频把今天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 小南风倒是挺有心的,把我演讲的二十分钟一秒不落的录下来,发给我哥。 我哥哥又转发给我爸妈,所有人都对我的临场发挥给予极大肯定。 特别是我爸,那简直骄傲的一批,“我叶天明的女儿,当然是最优秀的。这可不是我吹牛,谁敢不信?把闺女拉出来遛遛?” 遛什么遛,我是您女儿,又不是家里养的宠物狗。 真是的,夸我都让我生气,臭爸爸。 开心的聊了好一会儿,我才注意到他们没有在家里,而是在某个饭店聚餐。 镜头转过,我看到一片熟悉的袖角,那上边的六菱形黑钻袖扣,是我十八岁那年,亲自一点点打磨的。 紧接着,一张俊脸挤进屏幕,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此时挂着痞痞的笑。 有我爸妈在,他的腹黑和毒舌没能发挥作用,极为官方的对我的成功表示祝贺,问我想要什么礼物,他送给我。 还要送礼物? 我想起那装了一整间屋子、现在至少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拆封的礼物,下意识的哆嗦一下。 他早就把一辈子的礼物都送完了,再送的话,我真的没有地方装啊! “自从人类发明货币以后,这句话就变成废话。” 还是这玩意儿好,往卡里那么一转,轻松随意取用方便,还能钱生钱。 暮江寒哽了一下,眼睛在我家人身上瞄了一圈儿,大概对我突然出现的财迷属性略显不解。 毕竟,我的钱已经够多了。 但钱啊,放在银行不发霉、不长毛儿的,多多益善嘛。 再说,是他问我要什么礼物的,我只是成全他的想法而已,并不过分。 “好,你说个数,我转给你。” 让我说数儿,那可别怪我狮子大开口。 “不用多,五十亿好了。” 我妈立刻不干了,隔着屏幕作势打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撇撇嘴,谁胡说了,我是真心的好不好。 “阿姨没关系的,您别骂她。苏苏,你安心参加宴会,钱一会儿就打给你。”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 还真给啊,我是有意挤兑你的听不出来? “呵呵,”我干笑着摇手拒绝,“开玩笑呢,江寒哥,如果一定要送礼物,那就给我买只小狗吧,活的那种,小小的,我养着玩儿。” “是不是有人过来了,你去忙吧,礼物的事就别管了。”暮江寒把手机送到我妈的手里,自己坐到一边。 尽管这样,我还是听到了他们隐约的谈话。 扶澜公子问他干嘛那么惯着我,要啥给啥,以后还不得惯上天? 暮大公子不在意的轻笑着似乎说了句,有什么的,反正早晚都是她的,早给晚给都是给。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还早晚都是我的,简直就是扯淡。 不行,这话回去我得和他说道说道,瞎许什么愿呐,我可不想以后被他老婆挠。 开心的聊了一会儿,西风过来提醒我宴会的时间快要到了,宾客们几乎全部就位,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挂上电话,我换了件羊绒长裙,脚上仍然是经典百搭的小白鞋。 换好衣服,拎起小包包刚要出门,暮江寒给我发了条消息,“开心别忘了警惕。” 忘不了,我并不想死,也不想受伤。 整个酒会,我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心,除了西风递给我的一瓶水不和一小客蛋糕,什么都没吃,一直在和各家老总们聊天,却又和每个接触的人隔着一定的距离。 问我就说因为怀孕不适,没有胃口,什么也不吃下。 为了安全,我也顾不得会不会招人非议。 两个小时以后,星南的另两个项目隐约有了合作对象,我也和另外几家老总达成友好合作链接。 酒会圆满结束的时候,我在西南风的陪伴下离开,看到了站在阴影下的周时予。 见到我,慢慢的打从阴影里挪出来。 他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只是多了许多褶皱,头发也很乱,裤角还沾了好几块泥巴。 见到他的瞬间,我心口突的跳了一下,竟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叶扶苏二十六年来,坦坦荡荡,从未做过违反三观的事。 今天,我利用了周时予的盲信,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或许并不致命,但一定会让他大伤元气。 如今的周正完全不再掩盖他的贪婪本色,星南项目是他早就盯上的肥肉。 周时予铩羽而归,他一定会震怒,并将怒火发到他的身上。 也会对我--这个让他败北的人,做出极致的诅咒和谩骂。 我停住脚步,想和他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呃,小周总,我” 话未说完,周时予已经走到我面前,距离太近,我不适的退后半步。 周时予的眼中掠过一丝受伤,更多的则是狼狈和难过。 尽管如此,他仍然一步步的尝试着接近我,越近越好。 他看了我足有半分钟,才侧过脸勉强的笑了一下,“苏苏,我知道你恨我,但没想到会恨成这样。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背判家庭和爱情的人,是我。为此,我一直非常愧疚。总想着补偿你,可是你什么都有,我做什么你都不稀罕,大概这辈子我都要欠你的,不可能还的完。 上午离开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你为叶家拿下项目没有错。自始至终,你都没有说过标书是为周氏做的。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一切只为我。所以苏苏,今天的事,是我的错误造成的。我不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晶亮的水光。 我很惊讶。 被我惯坏了的周时予,居然也学会反思了,很难得。 人真的只有在经历波折后,才会成长。 他的一番话很真诚,说的我有些无地自容。 无论他还是周氏,我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其大动筋骨,痛不欲生。 不管权力、地位、还是金钱,我都比他优越太多太多。 而我,站得那么高的一个人,却用最低级的手段去对付长在我脚下的人。 很low吧。 然而,想起叶扶苏上辈子的那些痛苦生活,还有九月失去母亲无所依靠,父母和哥哥死的不明不白,便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 叶扶苏不是圣母,不可能有仇不报。 第199章 杀人放火天 然而,想起叶扶苏上辈子的那些痛苦生活,还有九月失去母亲无所依靠,父母和哥哥死的不明不白,便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该得了。 叶扶苏不是圣母,不可能有仇不报。 我所做的这些,只能偿还我所有恨意的冰山一角。 曾经他欠我的一切,都要还回来,一点不落的还回来。 我不明白这辈子的他为什么会和前世大相径庭,但他就是他,纵然有所改变,那些伤害也是不争的事实,对我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不会忘,也忘不掉。 软下来的心,因为想到前生,重新变的坚硬而冰冷。 “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很累。”我错开一步,准备离开。 周时予抬手抹了把眼睛,笑笑说,“招待所那边没有灯,我送你吧,你怕黑。” “不必,叶总有我们呢,不劳小周总大驾。” 南风伸出手,将周时予扒拉到一边,扶着我走了。 周时予没多说什么,沉默的跟在后边。 想必他也明白,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叶扶苏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叶扶苏是全新的,是不再把他当成唯一最爱的。 换句话说,他心里特别清楚,我对他的感情完完全全的没有了,不论他付出多少,也挽回不了了的。 酒会地点距离招待所并不算远,走到路的尽头右拐五百米就到。 拐过弯去,果然是一片漆黑。 惨淡的月光下,道路两边的路灯安静的站着,像在黑暗中沉默的巨人。 我的心脏不由瞬间缩紧。 记不得起因,反正就是对于黑暗有种本能的抵触和防备。 “前边的备电箱总闸进了雨水,工人无法带电作业,今天晚上可能会一整夜没有电。”周时予的声音幽幽的在后边响起,听的我后背发麻。 西风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我们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进宾馆。 不知是不是停电的原因,一同回到宾馆的,只有稀稀啦啦的几个人。 就是这几个人还在议论着,没有电黑乎乎的吓人,要不要连夜赶回去。 锦城距离星南较远,每天只有一班飞机,今天我们是无论如何无法离开的。 房间里如意料之中的漆黑一片,关上门以后,过了足有十分钟,才听到周时予离开我房间门口的脚步声。 夜深了,没有光的世界又黑又冷,不时钻出云层的月亮会把清冷的光泼进窗子,室内的设施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只只蛰伏的怪兽,显得阴森可怖。 晚上没吃几口东西,肚子不听话的叫嚣,西风打电话要那个小伙子给送来点宵夜。 我一边嗦粉,一边用手机看电影。 暮江寒的消息就是这时来的。 “在干嘛?” “吃东西呢。” 他很快打来视频电话。 “怎么这么晚吃东西,小心胃胀难受。” “酒会上没吃几口东西。” “不好吃?” “好吃,不敢吃,怕被下毒。”我调皮的说。 他呵呵的笑了,薄唇扯起弯弯的弧度,浓眉上挑,凤眼仿佛两条小船。 “没开灯吗?夜里看手机对眼睛不好的。” 我耸耸肩,挑起根粉送到嘴边吸溜,“停电了,估计会停一整晚。” 暮江寒的脸色立马下沉,笑容消失,寒气密布,小船般的眸子里霜雪横生,冷峻异常。 “西风。” “老板,西风在。” “加强戒备。” “是,西风明白。”西风恭谨的后脚跟一碰,啪的行了个我没见过的礼。 算上南风,他们三个人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的情绪,因为暮江寒和西风的态度,变的更加紧张,连粉儿也没心思嗦了,挂了电话就爬上床。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真发生什么事,帮忙是不可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一点别惹事,尽量配合她们,不拖她们的后腿。 为了避免浪费精力,南风西风前半夜后半夜的轮值。 南风先陪我睡觉。 走廊里安静的仿佛真空,屋子里好像头发丝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到。 窗外又开始下雨,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似乎每个呼吸都在被这股安静反扑,打在心口窝,震的心脏嘭嘭的乱跳。 月亮躲进云层,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看来我今夜在劫难逃。 西风说不行就换间安保好些的酒店,被我拒绝了。 如果有心人一定要在今夜动手,不是换间酒店就可以解决的。而且现在出门,保不齐会直接我们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更加不利于人身安全。 我努力的压着心里的担忧,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出现各种乱糟糟的画面。 南风在旁边要我和她一起睡。 她说夜里会不会发生事情谁也不知道,没准儿就什么事都没有呢,没必要浪费精气神儿折磨自己。 而且机票是明天早上九点的,就是真的发生什么也没有关系,她和西风会拼死护住我的。 “你们也是人,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凭什么拼死护住我啊,这不公平。” 一直站在窗口的西风听了我的话,回过头,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暗的微光,微笑着说,“老板别担心,我们都是孤儿,没有父母的,暮先生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此生的意义,就是为暮先生服务。现在,保护你,是我们的使命。” 这是什么话。 我怎么就听出来点不成功、则成仁的壮烈呢。 一个助理,说的更确切点,一个女保镖,拿钱办事,怎么就用上使命这么郑重其事的词儿了呢。 我不敢相信的吞了吞口水。 这俩丫头不是想为我抛头颅、洒热血,奋不顾身吧。 大好的年华,陪我一起玩儿完,好可惜。 南风把枕头拍平后侧身躺下,闭着眼睛说,“西风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说了你也不会信。老板,就我们这种级别的助理,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也就是你吧,不仅用得起,还一用就是四个。暮先生自己也就” 她的话没有说完,被西风岔了过去。 我没有再问,因为我听得出来,再说下去,南风就会泄漏某种机密。而这个机密,她们并没有得到可以告诉我的许可。 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都在于暮江寒。 他时时刻刻的帮我护我,也时时刻刻的瞒我哄我。 第200章 不配做男人 我没有再问,因为我听得出来,再说下去,南风就会泄漏某种机密。而这个机密,她们并没有得到可以告诉我的许可。 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都在于暮江寒。 他时时刻刻的帮我护我,也时时刻刻的瞒我哄我。 不就是一个秘密吗,我早晚会知道的。 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房间重新陷入难捱的安静之中。 西风笔直的站在窗边,像一根挺拔的松柏。 南风睡着了,呼吸平稳,睡相安然。 我不由笑了,“这家伙,睡的倒快。” “我们从小接受特殊训练,在一定时间内紧急入睡是必修课。” 我和她们都是年龄相近的女孩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连睡觉都要被列入训练项目之中。 这暮江寒,七八年不见,不是去做魔鬼教练了吧。 回去后得和他认真聊聊,保镖可以训,但要有度,别弄的和训练特工似的,忒没人性。 拿出充电宝给快要没电的手机充上电,躺回床上裹住被子,百无聊赖的等着事情发生。 肚子里突然动了动,好像一个小拳头在砸肚皮。 我惊喜的把肚子露出来,按亮手机观察肚皮,“西风,九月会动了。” 西风轻着脚步走过来,借着手机的光线定定的看着我的肚子,“老板,真的动了吔。” 再为人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安静了一会儿后,小拳头又动了两下,肚皮上明显的出现几个小包儿。 “老板,九月又动了,九月真聪明。”西风惊喜的低喊,赶紧打开手机录像功能,想要永久的纪念这一刻。 这可是第一次胎动,真的值得被永久记载。 可惜的是等差不多十分钟,小家伙却不肯再动,留念没可能了。 西风遗憾的说时间太晚,九月是在做睡前运动。运动完去睡觉了,要动只能等睡醒再说了。 我竟觉得她说的非常有理,抚着肚子笑骂道,“懒惰的小东西。” 心情因为九月的动作而变得无比晴朗,连未知的危险都不再觉得担忧和害怕。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今夜发生什么都好,反正我拼死都会护住她的。 做为一个妈妈,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不会放弃对孩子的维护。 我用手抚摸着肚子,心里奇软无比,嘴里哼唱一支小时候妈妈唱给我听的歌谣。 渐渐的,我把自己哄着了。 梦境中,我回到前世。 我动产了,躺在产房里刚熬过去一次阵痛,妈妈端着陈叔煮的药膳一口一口喂给我。 吃了半碗,又一次阵痛来袭,我痛得身上都是汗,握住产床把手的两只手上,青筋爆起,身上像被水洗过一样,湿透了。 阵痛一次比一次更加急促,也更加强烈。 我痛的死去活来,嘴唇都要咬烂了。 妈妈陪着我,心疼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一直流个不停,她劝我一定要挺住,她说天下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过来的。 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过来的?妈妈,那您生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疼吧。 妈妈,谢谢您不怕疼的生下我。 我也会做一个像您那样慈爱无私的好妈妈。 终于,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响彻云霄。 我只觉身上一阵难言的轻松,每个毛孔都无比舒畅。 就着妈妈的手,我抬起头去看九月。 小小一团,红乎乎,奶汪汪,两只小手努力的用力摆,似乎想要挣脱襁褓的束缚,奔向自由新世界。 我爱怜的摸着她细细嫩嫩的小手儿,没等细细的体会呢,人已晕厥过去。 醒来后,我已经在病房里,身上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 身边的小床上,躺着个粉嫩嫩的小东西,两只小腿不安分的蹬啊蹬的。 我妈坐在我左侧,一手摸着我,另一只手放在婴儿床上,眼睛在我和九月之间来回移动,目光中满是慈爱。 周时予坐在我右侧,见我醒来,给我掖掖被角,眼含泪花的说,“我们有女儿了,苏苏,谢谢,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女儿。” 我孱弱的笑着,被他揽在怀里,轻吻我的发。 我浮在半空中,看着周时予抱住叶扶苏,热泪盈满眼眶。 明明我们也曾开心和幸福过啊,后来是怎么变成仇敌般的呢?是孟夏,还是权势,或者是依仗老婆发家致富的谣言让他无地自容? 不论哪一点,做为一个男人,周时予都没有拿出他该有的担当,他根本就不配做男人。 梦境一点点的退远,九月的脸看不清了。 我着急的大喊,九月,回来,妈妈好想你! 可身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就像一只随风飞起的风筝,越飞越远,直到眼前变成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眼睛猛地睁开,头皮瞬间一紧,心脏又开始没出息的突突跳。 双手抱住肚子,全力压住冲到喉咙口的尖叫,团紧身体,把腹部护在身体的中心。 不知何时,乌云退去了,月亮高高的悬在天空,一室冷辉将我这一方照耀的纤毫毕现。 露台的门关着,西风在狭窄的露台上,和三个黑衣的彪形大汉在缠斗。 南风浑身紧绷,像条护食的老狼,挡在我床边,一眼不眨的盯着战局,眸中的冷酷和锐利,看的我心惊。 那三个男人只攻不守,凌厉至极,招招朝着要害部位招呼,毫不留情,我仿佛听得见拳头抡起时的呼呼风声。 显然,这也是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手。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身高都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都很强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西风真正的动手。 一招一式虎虎风生,进攻防守张弛有度,勇猛非常。 一名男子率先受伤,退出战局。 很快,两名新的黑衣男子从露台下方爬上来加入搏斗,成功扭转一面倒的战局。 西风以一敌四,纵然再如何厉害,奈何体力消耗过快,动作变得迟缓,渐渐的落了下风。 一个闪神,后心被新上来的一名男子踹中,踉跄的向前扑过去。 恰好另一个黑衣男就在西风前边,见状又是一脚,正中西风左胸。 西风前后均受到重击,扑的吐出一口鲜血。 打斗暂时停止,西风抬手按着胸口,靠着墙壁用力的大口呼吸,瘦高的身躯微微的佝偻。 四个大汉看热闹似的一脸狞笑,渐渐的缩小包围圈,企图围歼西风。 第201章 一起死吧 西风前后均受到重击,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打斗暂时停止,西风抬手按着胸口,靠着墙壁用力的大口呼吸,瘦高的身躯微微的佝偻。 四个大汉看热闹似的一脸狞笑,渐渐的缩小包围圈,企图围歼西风。 血不断的从西风的唇角溢出,她隐忍的闷咳几声,晃动几下肩颈,重新摆出进攻的姿势。 西风伤的显然很重,却仍然不屈不挠的准备着继续战斗。 她说她拼死也会护住我。 她做到了。 这个傻丫头! 我心头大痛,万分心疼和不舍。 她明明就是和我一样的女孩子,本该谈着甜蜜的恋爱,倚在某个男子的怀里,做他手心里的宝。 却因为命运使然,做了我的保镖,我在床上稳稳的坐着,她在为了我的安全出生入死。 那两脚踹在她的身上,却比踹在我身上更疼。 我心疼的哭了,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很快打湿衣襟。 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西风当作好姐妹。 好姐妹受伤,我焉能不痛?又如何能够视若无睹,任由她为我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 我不由骂自己,叶扶苏,你可真没用啊,什么事情都要依靠别人。 “南风,别管我,你去帮西风,快去。” 南风早就急得目眦欲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紧绷的腮上看得到她的齿印。 她的双眼在冒火。 看到西风受伤吐血,南风咬裂唇角,眼珠子红的像是要流血,困兽一般愤怒的嘶吼。 “南风你快去啊,西风受伤了。”我又喊了一声,爬起来去推南风。 我真的要急疯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自己冲上去帮她。哪怕只是牵制一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呢,也能减轻她的负担。 可为了九月,我无论如何不能冲动。 我承认我怎么、我无能,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 万一出事,那就是一尸两命,我不能剥夺九月来到人世的权力。 她是我这辈子能够活下去的原因之一,是我要拼死也要护住的人之一。 而且就算我冲动,也不过是冲上去,把自己送给对方当人质,反倒会让西风束手束脚,有所顾忌。 西风需要支援,必须由南风上。 南风却钢铁城墙一般一动不动,任我推搡。 “南风,你是要急死我!快,上啊,去帮西风。她伤到了,你没看见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能看着她受伤而无动于衷?”我又急又怕,手脚都在微微的颤抖。 我的九月不能受伤,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 西风也是我的姐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而不管不顾。 必须有人支援。 南风一只脚踏出,不过半秒,又收了回来。 重新像磐石一般,守在我床头。 她抿唇摇头,目光里有两团怒火在燃烧,人却沉静的如同一棵树,“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和九月的安全,所以,除非死,我会一直守着你。” “可是,那些人会把西风打死的,西风失去战斗力冲进来,还不是要你和他们打吗。你去帮她,我命令你去帮她,快去!” 南风的后背僵硬的像一块铁板,眼睛不离西风,身体不离我的床边,冷声说道,“那也是她的命运,老板请禁声,你的声音会影响西风的判断。” “好,你去帮她我就不说话。你把门锁死,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没关系的。”我压低声音,试图游说南风。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暴力踹门的声音。 南风神色骤变,双眼戾气横生,气息瞬间变成一把尖刀,浑身立刻长满锐利的尖刺,触之必伤。 她右手一抖,不知打哪摸出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老板不怕,南风誓死护卫你和九月。” 我把恐惧的尖叫咬死在舌尖,默默抱住肚子。 口腔里很快被铁铁锈的味道占据。 房间仅有的两条生路,都被对方的人占据。 我们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生死无门。 西风又挨了两拳,摇摇欲坠,脸上血痕纵横,眼看着撑不下去。 而踹门的人不知遇上什么停止了动作,走廊里传来他恶狠狠的咒骂,还有缠斗的声音。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不可能善终! 情况更加的紧急,我的心却沉静下来。 大不了一死。 做人也好,做鬼也罢,总之有我在,九月不会受苦的。 不能逃出升天,那就一起死吧! 混乱中,我摸到手机,脑中白光一闪,直接按上紧急拨出键。 三号键设置的紧急联系人是扶澜公子。 虽说相隔上千公里,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千里迢迢的奔过来,我们可能骨头都凉透了。 但在这不知结局的危险时刻,我好想听听家人的声音。 如果我和南风西风注定交待在这里,再也回不去锦城,就权当是和家人告别。 夜很深了,我舍不得惊动爸妈,只能折腾扶澜公子。 露台上的黑衣人又多了两个,六个人轮换着攻击西风,受了伤的西风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主动出击,只能被动的防守。 尽管如此,她仍然死死的堵着露台的门。 眼泪像黄河一样,在我心里剧烈翻涌。 为了我,西风把自己的生命奉献了出去。 我的电话已经拨出去,只是没有人接听,蜂音冷漠的响着。 我急切的在心里大吼,“哥,接电话,快接电话!” 希望寸寸变短,指尖发凉。 “苏苏,这么晚,有事?”蓦地,听筒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心口骤然一松。 说第一个字时,扶澜公子的声音里还含着浓浓的睡意,到第七个字,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做为叶家的顶梁柱,他对自己的要求特别严格,冷静的可怕。 他的问话特别急切,似乎预感到我此时正在被危险困住,“说话苏苏,发生什么事?” “哥,有人攻击我们的房间,西风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胆敢在政府的地盘上动手?苏苏不怕,你先躲在尽量安全的地方,有南风和西风在,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我马上想办法支援你们。” 扶澜公子果断切断电话。 第202章 生平第一次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胆敢在政府的地盘上动手?苏苏不怕,你先躲在尽量安全的地方,有南风和西风在,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我马上想办法支援你们。” 扶澜公子果断切断电话。 通话结束,我仿佛看到我哥焦急的从床上爬起来,沉怒的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 真没用,遇到事永远只能依靠别人。 这样的叶扶苏和周时予又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抗和自救。 我定了定神,重新拿起手机,拨打110报警。 关键时刻,必须依仗警察叔叔。 如果钱贵的手已经长到伸至星南警方,那就是我的命运活该如此,怪不得人。 门口的打斗声渐渐的弱了,不知来自谁的痛苦嘶吼反倒听的更加清晰。 西风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像一堵身经百战、无坚不摧的城墙轰然倒塌。 我的心也随之坠落。 一个黑衣大汉见西风倒下仍然不肯放过,上去狠狠的踢了一脚,耳朵里闯进西风痛苦的低吟。 我的心剧烈的痛着。 眼前像是蒙上一层红纱,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 “西风,坚持住。南风,干掉他们,西风的血不能白流。” 恨意笼罩着我。 真的好恨。 恨我自己无能,遇到事情束手无策;恨敌人阴狠无情,女孩子也下的去狠手。 恨我自己怎么长的这一身神奇血脉。 如果不是这腔血,我安然的做我的大小姐,南风安然的做我的助理,西风安然的做她的保镖,一切都不会发生。 露台的门失去西风的拼死守护,很快被攻破,六个黑衣大汉排着纵队,迈着四方步逐一进来,脸上全是那种一切尽收囊中的自得和不屑。 像在散步旅游一样的闲散自在。 大概在他们心里,我这个孕妇战斗力等同于废物,南风便是再能打,也绝不可能是六个人的对手。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把我和南风看在眼里。 眼前忽然一亮,六张脸全部闯入我的视线之中。 来电了! 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西风一个人,满身是伤的躺在外边的露台上,身体弓成一团,不知生死如何,却还在努力的拱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眼睛瞬间红了。 我自从出生,从没做过一件坏事,却要被有心人算计伤害。 伤害我就算了,还连累西风受伤,让南风陪着我受辱。 凭什么? 我叶扶苏也不是好欺负的。 怒火突然上涌,脑中一阵混沌。 我头脑一热,一把抢过南风握在手中的匕首,手臂蓄力,将匕首朝着最后踢了西风一脚的大汉掷过去。 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匕首带着我的怒火,刺破空气,不待那人反应,便已准确的扎在那人的胸口。 武器脱手,我被震惊当场,不敢相信的看着右手。 血,沿着他的黑衣流淌。 男人以极慢的速度低头看向胸口的利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然后再缓缓抬头看向我,眼睛像死鱼一样,光亮湮灭。 我后怕的握紧刚刚拿匕首的那只手,看着大汉跪坐在地上,浑身无力的瘫在床上。 打死我都想不到,危急时刻的下意识反应,居然真的伤了人。 中刀的男人仆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不知会不会死。 天知道,叶家大小姐从小长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第一次动刀,居然就将一名身高接近一百九的壮汉重伤。 不用别人,我都要被自己吓死了。 虽说即使黑衣人真的因此丧命,我也算是正宗的正当防卫。 可我的手上毕竟沾了人命,沾了血。 这绝非我本意。 南风也震惊的看着她自己的手。 大概不敢相信,她受过专业训练的贴身助理,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我夺走了武器。 其实,我也不相信。 但事实如此,由不得谁不相信。 其余五位见同伴出身未捷身先死,还是死在我一个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身上,当即震怒。 五人收起散漫,拉开架势,呈半圆形包围圈齐齐怪叫着攻上来,“臭女人找死!” 南风瞬间收起杂念,抬起手臂格开黑衣人的进攻,猱身而上,和五人斗在一起。 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南风用她自己为线,在我床前织起一副密不透风的屏障。 平时漂亮开朗的女孩子,身上寒意四射,仿佛来自地狱的杀者,面对五个人的攻势,面不改色,无畏无惧的迎上去。 她早就想要出手,只不过因为要护着我,强压着自己。 匕首被我扔出去,她没有趁手的武器,顺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一瓶酒在桌边用力磕碎。 咔的一声闷响,酒液冒着白沫冲破牢笼,空气中立刻弥漫着啤酒特有的苦涩味道。 南风的用劲儿很巧,只是敲掉了瓶底,瓶身基本完好,断碴处异常锋利,狼牙般参差不齐,瓶身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呀的一声怒喝,南风手持破了的酒瓶,一招递向走在最前边的那人。 碎了的酒瓶带着触之必伤的凌厉,划破男人胸前的衣服,连同胸部的肌肤一并划开,血--水一样的涌出来。 那男人不敢相信的向后踉跄几步,无力的瘫靠在墙壁上。 生平第一次,我见识了什么叫血如泉涌。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逐渐加重,已经压制住啤酒的味道。 我亲眼看着粘稠的血液染红地面,恶心之感冲击着我的胃。 干呕了好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脱力的靠在床角,安静的等待命运的判决。 露台那边会不会有人再爬上来,门口的人何时能将房门攻陷,南风一个人,究竟能支持到何时!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论断,也并不乐观。 南风含着一腔怒火,玩儿命的攻击敌人。 不过分分钟的功夫,敌方便又有一人受伤,捂着以奇怪角度弯折的右臂退出战圈,完全丧失战斗力。 黑衣人的士气因一半的人受伤,而受到极大的影响,六人变三人,力量削减,攻势弱了下去。 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 南风不要命的只攻不守,玩儿命般的打法,他们大概也是畏惧的。 趁你病,要你命! 第203章 谁也阻止不了 南风不要命的只攻不守,玩儿命般的打法,他们大概也是畏惧的。 趁你病,要你命! 南风抓住时机,手腕一转,手中的武器划向另一名近身男人的咽喉。 致命的一击。 那人面色骤变,连忙退后,堪堪的避了过去,却仍被酒瓶从脖颈到肩膀划开数条口子。 他捂住伤口退出战圈,靠在墙壁上喘气,目光阴郁而凶狠。 南风红唇紧抿,目光寒锐,手起瓶落,带起条条血线。动作利落而狠戾,毫不拖泥带水,打的黑衣人手忙脚乱。 十分钟过去,黑衣人变幻多种打法,却仍只能和南风打成平手。 以我不专业的眼光来看,黑衣人已经有了退意和怯意。 久攻不下,最好的策略就是撤退。 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这个意思。 过于恋战,除了无用的消耗这外,没有一点好处。 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进了招待所的院子。 我看到红蓝相间的灯光在院子里亮起。 黑衣人久攻不下,本就有些急躁。 如今警察来了,他们更显得焦虑和慌乱,几人无声的对视之后,拖起受伤的伙伴,想要逃跑。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露台的门。 他们从那里来,显然也想要从那里回去。 只要跃下露台,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可是,南风怎么可能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她像杀神一样红了眼睛,以一己之力缠住他们,每一招都朝着要害上攻击,让他们应接不暇、无处可逃。 从她出手的那时起,我就看出来了,她是打算和这些人不死不休。 也是,换上我,亲眼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被人残害,也会不要命的和坏人打个至死方休。 房间的门终于被人从外边踹开,我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凄厉的尖叫。 “不怕,是我。” 暮江寒如同脱膛的炮弹般第一个冲进来,身后跟着一队警察。 他先是冲到床边,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我,见我没受什么伤,凌厉的眉宇略有松动。 “暮暮,他们伤了西风,揍死他们!” 局势大好,我也来了本事,爬起来站在床上,指着那群无处可逃的黑衣人,大声的吼。 暮江寒腮上的肉抽了一下,冷着脸抬腿就是一脚,又狠又准的踹中一个黑衣人的左脸。 男人一声惨嚎,蹬蹬倒退两步,捂着左眼摔倒在地,落水狗一样想要爬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暮大公子出手打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还挺好看。 “就是她,骂我们是臭女人,不要脸的六打一,害西风受伤。揍,往死揍。” 我像游戏里满血复活的小人儿,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哇。 暮江寒追过去,鞋底踩在男人受伤的脸上用力的碾。 那男人痛苦的大叫,却只换来暮江寒更加的凶狠。 “就凭你们,也配对我的人动手?真是活腻了。” 这话说的真霸气。 男人被踩的直翻白眼儿,两只手旱鸭子似的扑腾,却毫无还手之力。 “暮暮,西风受伤了,在外边,先救西风。” 我一个人占领着高地,开始指挥这场战争。 警察一拥而入,将逃跑无望的几个人全部生擒,按在地上摩擦,一一给他们带上银手镯。 南风杀红了眼,还要追上去把人从警察手里抢回来继续打,被暮江寒劈手截下,“南风,冷静。” 南风像被什么开关控制了一样硬生生的逼停自己,闭眼深深的呼吸两次。 再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一片清明,杀气烟消云散,如古进般无波无澜。 她扔下破酒瓶子,先暮江寒一步扶起西风靠在自己怀里。 西风的唇里漾出一口血,南风双手并用的给她擦脸上的血。 她的眼泪滴在西风脸上,泪水和血液混和,抹的西风脸上更见狼藉。 “西风,撑得住吗?” “不许哭,我没事,死不了,老板呢?”西风有气无力的问道。 她伤的伤很重,眼睛肿成一条缝,根本连张都张不开,却还记挂着我的安危。 这个傻丫头啊,让我说什么才好! 我的眼泪像滚开的水,在胸膛里四处流淌。 “西风我没事,多亏了你和南风,不然我和女儿可能会一起交代的。” 我爬下床,蹲在西风面前,看着她满身满脸的血,心疼的仿佛被千百把刀同时切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板来了吧,来了就好。” 话音未落,西风放心的晕了过去。 想必早就该晕,只是心里挂念我,一直靠着一口气在强撑。 又一队人马冲进来。 全是身穿白大褂的白衣天使。 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抬着担架,将西风小心的挪上去,抬起便走。 我手忙脚乱的找外套和鞋子,因为我想要陪着西风一同去医院。 她是为我才受的伤,我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躺在救护车上。 可暮江寒不让。 “叶扶苏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担心西风,我们大家又何尝不担心你?你的脸色很难看,精神状态也不对劲,必须去医院看医生。我们也去医院,只是坐另一辆车而已。你如此不配合,是想要九月陪你一起发疯吗?” “我不管,我就要陪着她,你起开,别拦我。”我困兽般仰起头怒吼。 “冷静,再胡闹,信不信我打晕你。” 别人来打我就够呛了,你还要打我。 打我是吧,行,来吧,你打,给你打。 暮江寒把我控制在双臂之间,铁青着脸训我,“叶扶苏,你怎么学的如此不知顾大局。西风全都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不要再闹了。” 我在他的臂膀之间奋力的挣扎。 奈何他那双手臂铁箍一样,怎么也挣不开。 南风不忍我被暮江寒训斥,用她粘满西风鲜血的手虚扶着我,“老板说的没错,西风的伤看着吓人,但不致命。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看着西风的,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不,”我坚定的拒绝,“我要亲自过去,谁也阻止不了。” 暮江寒知道我的固执,没有再说什么,长臂一卷,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踏出房间的门。 我们很快来到走廊上。 第204章 不想欠他 “不,”我坚定的拒绝,“我要亲自过去,谁也阻止不了。” 暮江寒知道我的固执,没有再说什么,长臂一卷,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踏出房间的门,远离刚才的生死血腥。 我们很快来到走廊上。 几小时前还平坦的躺在地上的静音地毯,被掀起好几块,亮银色垃圾筒支离破碎,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四名制服严谨的警察按着两名黑衣人,给他们戴上手铐后,拎起来走向电梯。 两位男子抬着另一个担架,脚步匆匆的走在我们前边。由于后边的人的遮挡,看不到躺着的人是谁。 转弯时,那人身上的灰蓝黄条纹的睡衣闯进我的视线。 那是去年刚入秋时,我买来送给周时予的。 他近段时间心思花,习惯却越来越素,杜绝一切艳色,衣柜里全是黑灰深蓝等色调沉暗的衣服。 因为这是整个上级阶层男性的基础性习惯。 一个手握百亿千亿的老板,大名鼎鼎的公众化人物、社会楷模,需要的是稳重,极少有人会穿的花里忽哨,那样太过轻浮,会降低可信度和民众、员工的尊重。 周时予虽不在此列,却一直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早已把自己当成其中的一员,自然会用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他做不到神似,只能追求形似。 这件睡衣颜色跳脱,非常显年轻。当时我以为这是在家里穿的东西,颜色复杂一点不会对他对外树立的形象造成任何影响,毕竟家里是一个人最为放松的地方,一切以舒服自在为主。打破对外的呆板印象,做点符合年龄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可周时予只远远的瞥了一眼,一次也没有穿过。 有两次他洗澡出来,我特地把睡衣拿给他,都被他找理由推开,换上他经典的银灰色真丝睡衣。 曾经无比嫌弃和抵触的东西,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却被周时予在离婚后穿在身上,想想也是讽刺。 穿不穿的,什么都代表不了。 “他伤的不轻,我让医生看过了,都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暮江寒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淡声解释一句。 他还是这么的通透,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实话,这种被人动辙猜透心思的感脚真不咋地。 原来破门前,在外边和黑衣人缠斗的人是周时予。 据我所知,周时予会时常健身,不过是为了保持身材,但并没有练过武。 有一次在酒吧被醉鬼突袭,结果他一个清醒的人没打过醉鬼,鼻梁骨差点让人打塌。 这说明他的个人战斗力属于比较弱的。 今天晚上他一个人面对两名训练有素的彪形大汉,可以说是找死,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做了。 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为了我,但就是为了九月,他的举动也足以让我头疼。 是的,没有感动,只有头疼和烦躁。 不想和他牵扯,更不想欠他。 这世上我欠谁,都不想欠他。 一别两宽、从此不见,最好! 结果却是他为我受伤。 这份情,我该如何还! 我叶扶苏生平最怕欠人情,这下,人情欠的大发了。 警察把黑衣人全部带走,要我和南风过去配合笔录。 这可招惹了暮江寒。 他死盯着说话的那位。 二人显然是认识的,暮江寒盯的死紧,警察同志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率先败下阵去,摸摸鼻子,扔下句话转身走了。 “瞪也没用,笔录必须做,找个时间过去把笔录做了。” “还说,受害人不做笔录,办不了案是不是?” 警察同志敏捷的蹦了一下,精准的躲过暮江寒暗戳戳的一脚。 这时,招待所的值班经理抱着脑袋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脚步踉跄着,几次差点摔倒。 “暮先生?您怎么过来了,这,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我草,还有血,天哪,不是死人了吧。完了完了,工作保不住了。” 值班人员见到破坏严重的走廊,也是目瞪口呆,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我很纳闷,刚才的打斗声那么大,值班人员不可能听不见,可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 而且这么大的一层楼,二十几个房间,居然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似乎整个招待所里只有我们三个住客。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三个字:不正常。 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暮江寒面色阴沉,抬眼瞄了那人一眼,凉凉的说,“上班时间,疏于职守,有话和警察说吧。” 那人僵在当场,被一位警察小哥哥拉住说要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他哭丧着脸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跟着上了警车。 暮江寒以我怀有身孕受到惊吓为由,把我带上救护车,实际上不过是拗不过我想要陪着西风的心思。 十多个警察押着犯罪嫌疑人在走廊上踏出咔咔的威严声音。 还有三名招待所的值班人员,直到被带上警车,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一个个萎靡不振的,像是没睡醒。 西风上车后就一直在昏迷之中,随车的医生做了急救措施,说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厥。外伤看上去很可怕,实际上并没有骨折、骨裂、内脏损伤等严重情况。 我还是很担心。 流了那么多血,身上那么多伤口,得多疼!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越流越多,无声流泪变成低低低的呜咽。 暮江寒安慰我,说她们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对于如何在打斗中保护自己有着深刻的理解,要我不用担心。 可我就是认为他说的是屁话。 花朵似的女孩子,被打成猪头,还是为了保护我,这都不担心,我还叫人吗? 当时那些黑衣人下手是毫不留情,把人往死里打。 换句话说,西风用自己的本事让自己免于受到重创,救了自己的命。 我是真心疼她,也愧疚的要死。 如果不是我没用,什么都得依靠别人,她又何须受这种苦。 如果可以,我愿意让那些伤口出现在我的身上。 第205章 一起去街上要饭 如果不是我没用,什么都得依靠别人,她又何须受这种苦。 如果可以,我愿意让那些伤口出现在我的身上。 尽管她们是受了暮江寒的指派来保护我,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叶扶苏就值得她们付出生命。 暮江寒用她们,一定是给钱的。 生命只有一次,是无价之宝,除了生而养的父母,没有人值得她们付出生命。 可是,她们真的为我付出出了。 自此,西风和南风在我心中的地位上升了一大截,由原来的助理直接上升为生死相交的好姐妹。 未来如果有那样一天,必须牺牲我的生命才能让她们活着。 我,叶扶苏在此发誓,一定会眼都不眨的用自己换取她们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我要先生下我的小九月。 此生,我要小九月和我父母哥哥一直幸福快乐。 这是我的执念,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改变。 这次的事件,暴露了钱贵的野心,也让我看不明白周时予。 一个在事情面前从没有站在我身边的人,为了我的安全,不惜和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手动手,就挺意外。 这个人情是欠下了,以后找机会再还吧,不然也没有其他办法。 从招待所到医院并不算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就是这二十分钟,我一眼不眨的看着毫无意识的西风,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心如刀搅。 暮江寒一直关注着我,见我太过紧张,伸出大手悄悄的握住我另一只冰凉的手,用他的体温温暖我。 肌肤上立刻传来温暖润泽的触感,心里头安定不少。 他就是这样,哪怕陷入再深的困境,也有办法让我平静下来。 好比小时候,我不小心摔倒,一屁股把隔壁奶奶家的鸡腿骨坐断了,那个奶奶拎着瘸鸡去我家找我奶奶算账,嚷嚷的全村儿的人都知道了。 我奶奶气的说要打断我的腿,吓的我跪在院子里没命的哭。 然后暮江寒来了,他在我身边选了个地方也跪下,趁着我奶奶去找鸡毛掸子,趴在我耳朵边儿上小声说,“没事,奶要打就打吧。一会儿我和奶说打断你左腿。回头我惹个大祸,让我爷打断我右腿。等长大了,要是没人要瘸子干活儿,挣不着钱。咱俩就互相搀着,一起去街上要饭。” 那时候我很小,但也知道要饭不是啥正经儿的好营生,本能的就想拒绝。 转念一想,反正有他在呢,他要呗,他负责要,我负责吃,不操心不费力的,不挺好吗。 在他再三保证要来好吃的都先给我吃之后,含着泪答应了他的馊主意。 躲在一边偷听的奶奶没憋住笑,扶着栅栏笑到前仰后合。 我也不知道奶奶这是拥护啥笑成那样,只觉得可能连要饭这条路都会被截断,哭的更厉害了。 小二十年过去,回头再想,就觉得他那时说的简直就是屁话!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驶进星南人民医院。 车刚停稳,几名早已待命的年轻小护士冲到救护车前,把我和西风接下车。 我没受伤,就是情绪不太稳。也不用特殊照顾,自己下了车。 西风血葫芦似的,医护也很惊讶,把人安排进急救室,唰地关上急救室的门,让我们到一边儿去等。 暮江寒要南风在急救室门前等,他带我去做全身检查,让南风有什么情况及时打他的电话。 尘埃落定,我才发现小腹在隐隐的作痛。 便没有拒绝暮江寒的安排,高度配合的跟着他去做检查。 所谓的全身检查,其实就是做了一个全方位的ct扫描,发现我没有任何外伤和器质性病变之后,说我情绪不稳是心理因素,要我找一位心理科的医生对我进行心理疏导。 医生几次建议抽血化验一下血液指标,被暮江寒全部回绝。 他不回绝,我也得回绝。 家训难违。 好在他先回绝了,省得我再想办法找理由拒绝。 心理科诊室无人值夜班,暮江寒一个电话,不到半小时人就来了。 “医生,她刚刚失手伤了人,心理压力特别大,烦请医生帮助疏导疏导。” 我不由纳闷。 西风晕着,南风也没有和他单独交流过,他是如何知道我伤了人的? 医生是位中年偏上的女医生,身材丰腴,人很温柔。 她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一一回答后,她总结的说人的情绪绝大多数都是在受到某种刺激之后,发生重大改变,从而产生心结。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原因并加以疏导,很可能由心结变成真正的心理问题。 女心理医生郑重强调,人一旦患上真正的心理疾病,治疗起来是非常困难的,还存在极高的复发率。 暮江寒一听就紧张了,一边试图打开我攥住的右手,一边要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用不着紧张,因为他会全权为我兜底儿。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毫不吝啬。 不得不承认,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成功破防。 权且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吧,敢于说出来生命的交予,已体现出他绝对的诚意。 这小子,够哥们儿,能处。 至少在此时,他对我的关心,是真诚的。 医生要我把心里想什么如实的告诉她,她只有了解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 我回想起掷出匕首的那一瞬,男人身上的血不断的涌出来,染红了我的眼睛。 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也是血红一片。 不知道男人的伤重不重,会不会死。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杀人犯! 我只是情急之下,只是想要给西风报仇,只是想帮帮南风,只是想要我们都活下来。 有错吗? 所有危险的来源都是我,我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还有那个关于我血液的秘密,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可所有人都瞒着我,这让我的心理压力非常之大。 曾经几次想要强迫爸妈说出秘密,又害怕招惹他们伤心,每次鼓起勇气想要问,又几次把冲到嗓子眼儿的话吞了回去,无疾而终。 可,这些话,这些事,让我怎么说! 只能保持沉默。 那血腥的一幕,我分外不愿回想。 便自己做了个茧,企图把自己困在里边。 似乎只有窝在茧里,便可不用去管世上的纷纷扰扰,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206章 不是你家的苏苏 那血腥的一幕,我分外不愿回想。 便自己做了个茧,企图把自己困在里边。 似乎只有窝在茧里,便可不用去管世上的纷纷扰扰,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暮江寒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不想说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撬不开我的嘴,便找了借口把我带去一间豪华的单间病房,要我什么也不想,好好的睡一觉。 我被安置着在松软的病床上躺好,暮江寒为我盖上带着清新味道的纯白色被子。 我按着剧烈疼痛的太阳穴,浑身上下无比疲惫。 窗子外的天空亮透了,阳光像调皮的小女孩儿,悄悄的探头窥视我,因为不想自己被捉住,便只守着窗子,不肯走的太近。 身边安静下来,我疲惫的强迫自己睡一会儿。 脑子却像一部停不下来的机器,保持着高速运转。越是不愿回想那一幕,那一幕越是拼命的在脑海中晃动。 黑色的衣裤、狰狞的笑容、下流的言语、锋利的匕首、滚烫的血液,渐渐湮灭的眼神 头痛欲裂! 根本睡不着。 “别动,输液呢,小心滚针。”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我,肌肤相接触带来的安心触感极好的安抚了我的躁动不安。 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西风的手术仍在继续,我的心也在半空中提着。 南风没有明显的外伤,暮江寒安排她去休息,让他带来的人守住病房和急救室,杜绝一切人员来往。 我粗略数了一下,一间病房,里里外外,安排了十五个保镖。 清一色的年轻男孩子,面容尚显稚嫩,却都带着肃杀之气。 他们每个人都像一把尖刀,把病房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安全得到保障,又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陪伴,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我躺在床上,用力的呼吸着暮江寒身上特有的冷香,心跳渐渐平稳。 情绪得到放松,疲惫之感铺天盖地而来。 那么累,那么想睡。 但只要一闭上眼睛,那血腥可怖的一幕就会出现在眼前,不得不睁开眼睛。 暮江寒发现了我的脆弱,伸出大手在我头顶揉了又揉,温柔的哄了我好久,要我将情绪下沉,要我什么都不去想,只安安稳稳的睡觉就好。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我闭着眼睛支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大脑里无比清醒。 他几乎把天下所有的好话都说遍了,我才真正的镇定下来。 他见我情绪稳定了,试探着打开我的右手掌心。 右手被碰到,我本能的瑟缩一下,把手移到被子里。 “苏苏乖,你的手受伤了,在流血,我们得帮助它,对不对?你也知道自己的血有多么珍贵吧,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血液的秘密,对不对?” 我沉默着不肯应声。 我的手没有流血,我自己知道的。 因为我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闻到清冽的冷香。 他是在试图用血液刺激我,让我对外界的反应激烈一点。 脑海中又出现黑衣男人的满身血迹,还有他倒在血泊这中的一幕。 “告诉我,听话,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扛。”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让我的防备之心一降再降。 几经呵哄后,我断断续续的把匕首的事情告诉了暮江寒。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更不知道自己会扎的那么准,那个人一下子就躺地上了。他死了吗?我是不是杀人了?江寒哥,我是杀人犯。” 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涌。 我不怕死,只怕不能守着我深爱的亲人。 叶扶苏再怎么强,也只是个刚刚二十六岁的女孩子。 迟来的恐惧几乎吞噬了我。 我讨厌钱柜,讨厌吕田,讨厌周时予,讨厌那些想要害我的人,却从没想过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去死。 可他们对我,这几次基本就是以命相逼。 暮江寒听完我的叙述,眸底浮起浓浓的怜惜和心疼,更多的却是一种类似欣慰的情绪。 他坐在我的床边,双手习惯似的拢住我的,把我拽进怀里,收紧双臂,用他的下颌顶住我的颈窝。 一边慢慢摇晃,一边向我进行忏悔,“对不起啊苏苏,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做为你最好的难兄却没有陪着你,是我的错。不想了好不好?那些人一个个的恶贯满盈,根本就是死有余辜,你这是为民除害。而且,那个人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死,也不会死。” 男人如同松柏般清冽的味道霸道的将我兜头裹住,意识一阵恍惚。 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苏苏我很后悔去出这个差,不然你就不会被吓到。对不起,我来的晚了。让你独自面对伤害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就知道我家苏苏是最勇敢的,绝不会坐以待毙。” 说的什么话这是。 “不是你家的苏苏,是我爸妈家的。” 暮江寒顿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 那一刻,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百花齐放。 “叶扶苏小姐,你的果断和勇敢,让我仿佛看到八年前的你。”他笑出声音,胸腔将笑声的共震传到我的耳朵里。 苏苏麻麻的,痒痒的很。 “知道你是想哄我开心,但你不能造谣儿。八年前我也没和人动过手,更没用刀伤过人。” 暮江寒这一次狠狠怔住,足足愣怔一分钟,才把僵硬的身体软下去。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但结果不错,不是吗?至少我知道了,八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着极大的性格方面的差距。 没准儿八年前的我就已经是武林高手,不然不可能虐渣一虐一个准儿。 “怎么了暮暮,你好像有心事。”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重新躺回枕头上,侧头仔细的端详他的神色。 从前我只觉得自己的血有着了不得的秘密,一直相信的家人是为我好才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不是太放在心上。 可江鱼鱼出现以后,包括我梦里的小竹楼,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白衣女孩,还有在暮江寒办公室里晕倒前脑子里闪过的无数画面,让我产生了另外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我--叶扶苏--白紫苏--白衣女孩,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我所不知的亲密关联。 近一步说,我认为白紫苏是我,我就是白紫苏。 第207章 纯情大男生 我--叶扶苏--白紫苏--白衣女孩,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我所不知的亲密关联。 近一步说,我认为白紫苏是我,我就是白紫苏。 如果以上属实,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我是白紫苏,为什么没有一点点关于白紫苏的记忆? 是我自己遗忘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亦或是我和白紫苏确实是同一人,只不过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当然最后一种猜测过于玄幻,只存在于我对科学的仰慕之中,并没有真切的体会和接触过。 我究竟是谁,不能仅靠自己的猜测。 这一切,想要从爸妈那里找到答案,会有找到的一天,但会很久。 或许只有暮江寒才是我得到答案的最快捷、最准确的通道。 如果他把我们二十几年的交情还看在眼里的话,应该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江寒哥,刚才你是不是想起十八岁时的我来了呢?其实我知道,你记忆中的人一直是十八岁之前的白紫苏,你对我所有的好,也是延续的白紫苏,从小和你一起长大,陪着你招猫逗狗、一起挨揍的人,其实是她,对不对?” 暮江寒略显惊讶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眸光沉沉,半晌之后,大手又来揉我的头顶,“当时我就说,不管谁来谁走,你就是你,光芒永远无法遮掩。 苏苏,你这么快就把事情都想透了,我很惊喜,也很欣慰。只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不管叶扶苏还是白紫苏,你们都是我心中的女孩,我对你们的感情是一样的,没有偏颇,绝对没有。” 他的态度终于松动了。 而且他的言语之中,完完全全的透露了我就是白紫苏这个事实。 我心中一时充满狂喜。 刚刚还笼罩在心头的郁结之气,烟消云散。 “我看过很多小说,书里经常会有那种女主外伤失忆不记得前尘往事,也有穿越而来,不具备原身记忆的。江寒哥,我属于哪种呢?令我失去记忆的,是外伤还是催眠?或者我只是一条异世来的灵魂,十八岁那年来到叶家,对于原主十八岁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试探是哪些的明显。 暮江寒没有吭声,漆黑的瞳仁儿注视着我,眼底暗流微淌。 “这样说也不对,我拥有关于你的从记事时起到现在所有的记忆,却完全不记得江鱼鱼和老斑鸠。潜意识里吧,又觉得他们真的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江寒哥,这是怎么回事呢?你都知道的对吧,那你能指点我的迷津吗?” 我眼巴巴的看向他,却一点防备也没有的撞进他的眼睛。 漆黑的眼仁儿,仿佛有雾气缭绕,几分绝艳,几分妖娆。 真是个男妖精。 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两个小小的我。 是的,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心跳又开始莫名加快。 最近心跳总是失常,不是得心脏病了吧。 稍后petct的结果出来,我得好好看看,有病趁轻抓紧治,别耽误了以后再来个悔不当初。 我上有老下有小,且得好好活着呢。 应该是被我期待又可怜的目光盯的受不了,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移开眼睛。 我再接再厉的扯住他的袖角,往他跟前凑了凑,伸手扯住他的领带。 “江寒哥,你知道的是不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呀,你陪我挨过的揍比我哥都多好几倍,一定不舍得我为这些事情伤神的,对不对?” 我把声音压的小小的,软软的,吐气如兰,近的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暮江寒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粉红色。 来了,来了,纯情大男生他踩着晨光走来了! 他发现了我目光中的促狭,手指在我额头用力点住,把我实实在在的压回枕头上,动弹不得。 “小东西,你是藕吗,心眼儿那么多?用着我,就叫江寒哥,用不着就暮暮、暮暮满世界的喊。” “暮暮是昵称,江寒哥是爱称,叫哪个,都是我对你的认可啊。所以,在我生命中拥有重要地位的江寒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切呢?” 暮江寒抽回衣袖,用力的咬住后槽牙,斩钉截铁的道,“不可以!” 完鸟儿! 糖衣炮弹宣告失败。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一声这么难踢的铁板! 秘密没能被开解,但心情确实好了。 算了,还是回去找机会问我爸妈吧。 护士刚查过房,开车去农家乐接我们的男生过来了。 一改之前严谨的黑衣黑裤,换上橘黄色连帽卫衣,下搭浅灰色长裤,脚蹬白灰相间的鞋子,头发还漂了一绺招摇的草绿色。 “老板。” 小男生很谨慎,看到我也在屋子里,只叫了暮江寒一声,便住嘴。 被人防备着,放谁身上也不可能开心。 明明说的就是我的事情,却要防备我,真够讨厌的。 我撇撇嘴,准备转过身去,给他们留个后背。 不想我听是吗?好啊,那你们就出去说。 反正我是病号,我是不可能出去的。 暮江寒好笑的扯住我病号服的袖子,力量有点大,我不得不重新躺平。 “夜狼,把查到的事情详细说一下,哦,这是自己人,说吧,无需避讳。” 男生看似平静的瞄了一我眼,开始一板一眼的作报告,大概是对于暮江寒没有要我回避不太理解。 在我看来,他这一眼之中,其实包含着非常深的探究和好奇。 只不过忌惮暮江寒,没敢露出声色而已。 原来招待所停电是有心人特地为之。 猜也猜得到了,倒不出乎我的意料。 找一个本地人,让停电发生的自然一些,给人以可乘之机。 这在兵法中来说,叫做天时。 小郑做为此次活动的服务人员之一,在宴会进行的过程中,以招待所停电为名,逐一的给各家老板打电话致歉,劝各家老板宴会结束后及时返程。 标的没拿下来,另两个新项目也有了心仪的合作对象。 各老板继续留在星南也没有什么意义,听说还要停很久的电,招待所的条件本就不如星级酒店,这些向来养尊处优的老板哪能受的了这个,全部决定马上返程回家。 这是地利。 第208章 又下雨了 长时间停电的原因吧,整个招待所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外加四个值班的男性服务人员。 哦,对了,还有一个死活不走的周时予。 小郑以都是年轻人、以后想和他们做朋友的借口,拉着四个人摸黑喝酒,给他们来了一个一杯倒。 听说杯子化验了,里边有残留的蒙汗药,老掉牙的套路,却好用的要命。 一杯弄倒四个服务生,给他们的行动带来极大的方便。 出事的时候,不仅四个服务生没有出现,附近连个听到动静而报警的人都没有,给对方动手提供最为便利的条件。 这叫人和。 一件占据人为的天时、地利、人和的阴谋诡计,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他们没算到的是,事情的变数。 让事情没有如他们的预期发展的变数,周时予算一个,没有他,房间门早就被攻破了。 另一个,也是导致整件事情的结果完全被改变的,则是不远千里连夜开飞机过去的暮江寒。 事发之后,以上所有涉及人员全部被警察叔叔传唤。 小郑对此供认不讳,说是一位老板竞标失败,对我怀恨在心,便给他五十万,让他做三件事:1、停电;2、将招待所里的住客全部劝离;3、灌醉四位服务生。 三件事他全做到了,并为此得到五十万。 可他也将为了这五十万,承担本就该由他承担的责任。 意外之财和风险总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夜狼报告完查到的消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暮江寒垂眸不语,我的脑子也在高速的旋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 “在南佗,我看到郑家越摔了一跤,他口袋里的小管儿掉出来,就是医院里抽血用的那种小管子,一共有三个,分别是紫色黄色和蓝色。我记得很清楚,不可能错的。” “你确定?” 什么破语气嘛。 我有点急了。 “不相信你问南风和西风,她们就在我身边。” “你怀疑钱贵。”暮江寒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点点头,“我是合理怀疑。” “江寒哥,这个钱贵究竟是什么人?初回国内,就把局面铺的这么大,他想要的,真的只是我的血吗?你都知道什么,通通告诉我好吗?我真的不想做个什么也不知道、全靠你们保护的傻子。” “你是我们的宝贝,没有人拿你当傻子。” 我: 这是重点? 他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有意的歪解事实,让我再次放弃得到真相的机会? 他的用意显然是后者。 因为我接连问了两次,他都没有回答我,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暮江寒浓眉紧锁的思考了大概两分钟,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要我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 我就不明白,我爸妈,扶澜公子,暮大公子,这些人,为什么但凡我问这件事,都要我好好睡一觉! 难道睡觉就可以避开所有的算计,让钱贵的阴谋诡计落空? 那我还不如直接把大脑破坏,躺床上睡一辈子,那多安全! 完全缺乏逻辑性嘛。 暮江寒还在游说我好好睡一觉。 他说等我睡醒的时候,西风就会出来了。要是我不想让西风看到她拼命保下来的人一脸土色,就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只有这样,才会让西风觉得她拼死付出去保的人,值得! 再一次,我被暮江寒用接近幼稚的语言pua,极度配合的阖上眼睛睡觉。 说实话,凌晨就开始折腾,精神过度紧张。如今放松下来,疲惫潮水样的上涌,确实需要睡一下。 我这样做的同时,也为了给暮江寒时间,让他安心的处理问题。 他可能不会告诉我,但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一切。 夜狼给的结果他并不满意,必须自己去查。 虽说警局那边用不了多久也会拿出初审的结果通报给他,真实与否,却不好说。 毕竟连夜狼的调查结果都是有水分的。 如果钱贵的能量真的大到可以将触手伸到全国各地所有和叶家有关联的地方,或者更远,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也就是说,钱贵在图谋一件大事,绝不是只要我一点血那么简单。 而我,也更加的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这种明知道自己是猎物,也知道猎人端着枪时刻瞄准着自己,但却不知道如何才避得开的滋味儿,真不咋地。 身心俱疲,我很快睡着,但睡的并不安稳。 那把匕首脱手而出精准命中黑衣人胸口的一幕,像无处不在的钢针,不论我如何想要屏蔽和忘却,都无法实现。 千百遍的被同一件事折磨,那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其中的痛苦的。 被手机震动叫醒时,暮江寒刚好从外边进来。 黑色的风衣,头发成绺的垂在额头,身上带着湿意,瑰丽的眉眼间,压着森森的寒意。 我看了看窗外,窗子玻璃上正有成股儿的水向下流淌。 又下雨了。 真是个粘稠而湿冷的日子。 我不免开始担忧,被大雨冲刷过的星南,还能够找到那些人走过的痕迹吗? 钱贵! 真是个神秘又富于能量的怪人。 “怎么这么快醒了?”他用力的甩着头发。 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头上的雨水甩下去。 我拿起枕边放着的毛巾扔给他,“别甩了,容易晕。给你毛巾,擦一擦。” 他接住毛巾打开,罩住头发胡乱的擦。 不知是不是男人天生的粗枝大叶,一头浓密的黑发被他擦成乱鸟窝。 我看不下去,不得不爬起来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自然,仿佛之前曾做过无数次,无比的熟练。 “叶叔叔阿姨定了机票过来看你,但锦城突发大风,航班无法起飞,所有交通工具全部停动,估计得过几天才能过来。” 他的头被蒙在大毛巾里,声音闷闷的。 我蓦然想起把我惊醒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因为和暮江寒说话,居然忘了阅读。 第209章 完美失败 “叶叔叔阿姨定了机票过来看你,但锦城突发大风,航班无法起飞,所有交通工具全部停运,估计得过几天才能过来。” 他的头被蒙在大毛巾里,声音闷闷的。 我蓦然想起把我惊醒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因为和暮江寒说话,居然忘了阅读。 我爸给我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说话的人却是我亲爱的妈妈。 她说,“宝贝不怕哈,有什么事情你都找江寒就成,他能护你。天气恢复了,我和你爸就飞过去看你,乖哈。想妈妈了就打爸爸的电话,妈妈和爸爸一起陪你聊天。” 我咬牙无语。 奇葩父母。 想要炫恩爱什么时候不行,非得在我经历一夜的煎熬和恐惧之后吗? 真是! 还有该死的天气。 大风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我有事的时候来,真能把我气死。 气还没生完,医生护士一大群,呼呼啦啦开进我的病房。 他们送西风回来的。 我爬下床扑到西风床前,看着她露在外边的肌肤几乎都被纱布包裹住,有好几处特别长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瞬间哽咽。 眼泪不听话的唰唰往出流。 她这都是为了我啊。 本来是想握住西风的手,和她哭诉一下我对她的感激、心疼和自责,奈何惯用右手的西风整只手没有好地方,让我不敢相握,只好勾住她唯一拥有完整皮肤的小拇指。 不知道有没有人理解,不捉住点什么的话,哭起来真的不够尽兴。 暮江寒总算做了件回归以后最有人味儿的一件事--让西风和我住一间病房。 我对此真是满意到不行,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陪着她,随时随的照顾她。 等暮江寒把医生护士都送出去,我也成功把西风哭醒。 恰好南风也来了,我们两人一人一边守着西风没命的呜哇儿哭。 南风本来没有哭,一直帮着暮江寒劝我。 但我实在哭的肝肠寸断,怎么都收不住,终究女孩子心软,她又是和西风一起长大的,感情浓厚,也不由来了情绪。 先是湿了眼眶,接着大眼含泪,再接着就是泪落两腮,最后和我一样,哭的收不住闸。 暮江寒本来是站在我身边的,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都哄不好,不由有些挠头。后来南风也加入进来,哭的声音只比我的大,不比我的小,成功把他的脸哭成锅底,不得不退到病房门外暂避一下。 大哭足有十分钟,勉强把眼睛睁成一条缝的西风嘶了一声。 哭声立止,我乍乍着两只手,眨着朦胧的泪眼心疼的问她哪里疼,我是不是碰到她的伤口,要不要叫医生。 她在嗓子眼儿里哼哼两声,应该是说了一句话,就是声音太小,蚊子哼哼似的,没听清。 我把耳朵凑到她唇边,听到她似乎在说,“快要淹死了。” 我吓的连忙掀开她的被子,伸手去摸她的身下,以为她受伤过重尿失禁,“没尿床,西风你是不是想小便?我找护士去想办法。” 西风嘴唇向两边咧开,也不知道那表情是想笑还是想哭,完了就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秀气的柳眉当即蹙成一团,脸皱的像个包了黄连的包子。 “好好好,我不找护士,你再详细和我说说,什么淹死了。不是尿,肯定不是尿,床上是干的。” 暮江寒听到哭声停了,正好扒门进来,见我还在研究西风有没有尿床,没眼看的背过身,很大程度缓解了西风的尴尬。 在这一点来讲,暮大公子是极为绅士的。 “眼泪,我说的是眼泪,快要把我淹死了。”西风运起一口气,低吼着。 我和南风无辜的对视后,惭愧的无语凝噎。 由此我和南风得出一个结论,眼泪是表达感情的最快捷、最直接的介质,但要注场合、合时宜。 否则会具有把人淹死的可能。 和西风在一个房间里养伤的日子其实并不好受。 第一天下午,我就痛哭一场。 因为西风的外伤比较重,暮江寒的影响力又比较大,医院方面对于西风的伤格外重视,上午出的手术室,下午便来查房。 医生进来时,南风建议过要我出去等,她说我一定无法接受亲眼目睹那些伤口。 我不信这个邪,偏要站在一边看。 当时我就在想,不就是点伤吗,孟夏都让人打成猪头了,伤的也好严重,我都很坦然的接受了。 西风的伤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几名医生一起出手,掀开覆住伤口的纱布,有三条比较深的伤口,出现缝合的皮肤与纱布粘连的情况,是医生用器械一点点做的剥离。 医生一边做剥离一边吩付护士注意西风的血压和心率。 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我周身的衣服便被冷汗濡湿了,四脚触电一样的颤抖。 我发誓,这是我此生中见到过的最为触目惊心的一幕。 尤其是纱布和伤口剥离的那一幕,血腥之气迅速漫延,已经止血的伤口重新渗出鲜血,让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的痛。 我一个旁观者都痛成这样,西风她一定痛死了吧。 可我以为至少会痛到脸色发白的西风,却是一脸平静的躺着,身体极为放松,在我认为最痛苦的那一刻,也没有眉毛稍动一下。 医生宣布伤口愈合情况非常好,如果家中具有一定的护理能力,出院回家静养也可以。 西风一听可以出院,萎靡不振的眼睛里立刻冒光,要求回家。 暮江寒听了便安排南风联系私人专机,尽快回程。 我对此持强烈的反对意见,坚持要她在医院再观察两天,确定没有问题再研究回去锦城休养的事。 这次的伤比上次重的多,周身都有,我担心她受不了上千公里的长途奔波。 为了能让西风留在星南养伤,我特地举行了一次匿名投票的活动,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来决定是去还是留。 结果四人参与投票,我以一对三,完美失败,不得不坐上夜狼连夜调来的私人飞机。 要不说暮江寒其人腹黑呢,他有架私人飞机我居然不知道。 之前我也想过购买一架私人飞机的事,为此还想报名参与飞行员培训。 爸妈倒是没说什么,周时予不同意,并动员所有人一致反对我考飞行员。 第210章 白水我喝不下 之前我也想过购买一架私人飞机的事,为此还想报名参与飞行员培训。 爸妈倒是没说什么,周时予不同意,并动员所有人一致反对我考飞行员,这样那样的理由说了一大堆,归根结度就是想要我安分点,在家给他相夫教子、孝顺父母。 记得当时抗争过来着,后来由于公司发生件大事,我忙于处理,渐渐的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如今再想起来,蛮可惜的。 飞机属私人定制款,除了驾驶舱和机乘人员需要使用的空间外,间隔成一个客厅,三个房间,和一间公用的卫生间。 这是暮江寒本人的地盘,所有机组人员都是他的亲自挑选过来的,并不存在危险。 我非常任性的选择了最大的一个房间,准备放松心情好好睡一会儿。 这几天一直在折腾,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忙乱的一批,休息严重不足。 不想刚要睡着,暮江寒手捂肚子弯着腰困难的挪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大姨父来串门儿了?”我极有心情的调侃他。 此次星南之行,不仅拿下项目,还有惊无险,又打飞的回星南,心情差的了吗。 反正我是挺开心。 至于那些未来可能无处不在的危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也是防不胜防,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乐呵一天是一天。 暮江寒难得没有回怼我,而是一屁股坐在床头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头靠着沙发靠背,有气无力的说,“胃痛。” 胃痛! 暮大公子这种人间极品也和普通人一样长胃的吗? 我一轱辘爬起来,观察他的脸色。 奶油色肌肤白的像纸,光洁的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贴近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几根一组的打成绺。 修长的大手用力的按着胃部,眉心拧成死疙瘩,嘴唇发灰,唇角耷拉着。 不过吧,这人要是长的好,病着都比别人好看。 他这是真胃痛? 看样子,痛的还不轻。 这家伙在我印象里壮得能只身打虎,怎么还会有胃痛这么霸总化的毛病! “都出汗了,真的疼成那样儿?”我不太相信的弯腰仔细观察。 这家伙从小到大一肚子坏水儿,保不齐在这给我下什么套儿呢。 我可不想白白上他的当。 必须得研究明白喽。 飞机上的温度非常舒适,他只穿一件白色带暗纹的衬衫,袖口挽了两节,露出一小截有力的前臂,手背上青筋贲起着虫子一样的蠕动。 暮江寒张开眼睛,目光清亮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从他的衬衫钮扣缝里塞进去后按住。 肌肤相贴的触感来的格外突然,也格外震憾。 我头皮一麻,心尖儿腾腾的加快跳动,下意识就要把手撤回来。 男女大防,这可使不得呀。 奈何他拽的死紧,任凭我用尽吃奶的劲儿,被他捉住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他就是有这本事,既控制的我的手动都不能动,又能让我的手腕丝毫没有痛感。 就挺神奇的。 “暮江寒你要干什么,快撒手。” “抢什么,我又不要你的手。让你感受一下我胃部温度,就知道是不是真的胃疼。” 手没拽回来,还把自己弄的面红耳赤,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故作镇定,把注意力放在手掌下属于他的肌肤的温度,动了动被强迫的四根手指。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大脑里在回想那年他光溜溜的站在院子里,被暮奶奶边骂边泼水的场景,不断的自我催眠。 没什么,看都看过了,摸一下也无妨。 不是我想要占他的便宜,是他自己强烈要求我摸的,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在为他诊断胃究竟有没有疼。 我保证真的没什么,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比水晶都纯粹,此摸绝对非彼摸,纯洁着呢。 我将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总坑我。 “苏苏你的手心好温暖,我舒服多了。”暮江寒拉长声语调哼了一声,听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舒服就舒服,哼哼什么玩意儿呢,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直到他开口,我才从混沌中回过神,耳鸣声也同步停止,和他肌肤相接的指尖,传导着他的温度。 胃部那一小片肌肤确实很凉。 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吧,对于此刻蜷缩着的暮江寒,我发自内心的生出一种怜惜之情。 愧疚之感也油然而生。 我睡前给他通的电话,天不亮他就到了,及时的将我从虎口之中成功救出,免我伤,免我苦。 当时太过慌乱没有时间细想,现在回想,他根本就是放下我的电话便连夜出发的。 如此说来,飞机根本就是他开到锦城的。 救我出困境之后,他又和警察沟通,又安排人调查,又联系医院给我和西风治疗,又坐了几个小时的冷板凳陪伴我,一分钟也没有休息。 如此高强度的劳动,我估计叫个人都得累瘫。 一天加半个晚上过去,我都没见到他吃东西。 铁胃也禁不住如此忽视。 所以,他应该是真的胃疼,不是无病呻吟。 为了帮我,人家把胃都熬疼了,咋整啊? 这些年,家里没有人胃疼,周时予也不疼,这让我的技能在照顾胃痛病人的这一领域呈现空白。 小说里经常有总裁胃痛、有心人细心照顾的桥段,有心人们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了,最基础的是倒杯热水,更进一步是暖宝宝,如果二者都没有,则是有心人上手,以自己的肌体温度暖之。 “胃部有点凉,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白水我喝不下。” 我撇撇嘴,嘴还挺挑。 “我去找空乘要个暖宝宝?” “飞机上没有准备。” “那我给你灌个热水袋?哦,有可能也没准备,那就找个矿泉水瓶将就一下,灌上热水,也有作用。我高二那年在学校吃多冰激凌,那个谁啊头疼。” 说完后边的话,我也被自己惊着了。 脑海之中出现片刻的混乱,很快恢复清明。 第211章 一肚子坏水儿 “那我给你灌个热水袋?哦,有可能也没准备,那就找个矿泉水瓶将就一下,灌上热水,也有作用。我高二那年在学校吃多冰激凌,那个谁啊头疼。” 说完后边的话,我也被自己惊着了。 脑海之中出现片刻的混乱,很快恢复清明。 刚才说话时,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分明陌生却又倍感熟悉的场景。 红砖楼、黄土操场、学校门口的老式冰激凌机器、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生抱着矿泉水瓶儿临时凑数的暖宝宝蹲在教室的角落里。 场景犹如昙花一现,没等我看清楚全貌,便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那是我脑海中残留的什么东西,还是突然之间闪现的幻象。 等我回过神,发现已经把突然出现的场景说了出来。 那一切,我感觉到万分熟悉,似乎每一样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可我又非常确认,自己从不曾经历过那些事情。 究竟是我突然走神,还是有什么要冲破牢笼,还我以真相? 那个女生是谁,叶扶苏还是白紫苏? 可能是我的突然停顿,暮江寒奇怪的睁开眼睛望向我,以为我在给他要瓶装水的包装瓶。 “来的匆忙,并没有准备瓶装水。” “那就只能凉着吗?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刚起飞半小时,至少还要三个多小时才能降落,你熬得住?”我勉强收回精神力,顿觉一筹莫展。 他这破胃也是,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这万米高空上疼,简直就是求救无门。 我的话音刚落,也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暮江寒的羞涩开关,他的耳尖有点发粉。 可这么严重的时刻,我哪有心情研究他的耳朵,一门心思的琢磨着怎么才能给他的胃加加温。 重点大学毕业,三年的研两年修满分,进入家里的公司便谈下两个大单子,其中一单还是跨境成交,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天才。 可就是这个众人称赞的天才,连个缓解胃寒的方法都想不到,天的哪门子才!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暮江寒说他有办法,只要我愿意,他的胃就有救。 “有办法就说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装大尾巴狼。胃是你的,痛也是你的。” 暮江寒却像得了失语症一般,把嘴闭的死紧,问多了便把眼睛都闭上。 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得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飞机落地,然后直接送进医院。 经过我一再催促,暮江寒才像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句,“你手心热。” “什么?” 我手心再热,也不能砍下来放你胃上给你暖胃吧。 就算我大公无私,为了铁哥们儿宁死不悔,把手砍下来给你了,你敢用? 关键是这玩意儿离开身体,她温度不保啊! 我把好容易抽出来的右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左手握成刀的形状,在右手腕处用力比划一下又一下,始终下不了决心断腕。 当我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这个方案绝不可行,打算和他理论一番时,发现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目光里的嫌弃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而那张勉强控制表情的脸上,怎么看都带着点忍俊不禁。 “馊主意不是你出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嫌弃?要嫌弃也是嫌弃你自己,和我无关。” 暮江寒也不管我了,起身转了半圈儿,扑通一声躺在床上,右手拍拍床边,示意我坐下。 左手放在心口的正中央顺时针一圈一圈的揉,然后挑挑眉问我,“这样,会不会?” 什么?这个不要脸的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揉肚子是吧。 一肚子坏水儿,其心可诛! “叶扶苏,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过来帮我揉揉胃。我这身肉皮子可是纯原装没被破坏过的,要不是痛到不行,你想摸我都不给你摸。” 我可谢谢你。 好像多想摸你似的,咱要点脸成吗? 我挺着四个多月的孕肚,站在万里高空上,突然的不知所措。 应付一个暮江寒,比和事b似的甲方爸爸沟通都难。 倒不是不情愿,也不是没有感恩之心,就是觉得孤男寡女的,又在独立的密闭空间里做那种肌肤相触的事情,不怎么合适。 但是,不揉,更不合适。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小小的揉肚子而已,没什么做不到的。 然而,让我把手伸他衣襟里去给他揉胃,这个事吧,怎么说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成年男女的肌肤相触,除却夫妻,便是这新时代,说出去也不好听。 别人说三道四我倒是不在乎,用我爷爷的话说,听蝲蝲蛄叫还不种黄豆了? 但万一被哪个有心人利用再延伸到整个叶家和叶家的家教,最后上升到公司管理的高度,那就得不偿失了呀。 可面对救命恩人的胃疼,明明有办法帮到,却因为一些他人的看法闲言之类的做了旁观者,没有出手帮忙,这样的叶扶苏,是不是沾点没良心? 这胃,揉还是不揉? 我正犹豫和别扭呢,暮江寒的脸色眼看着比五分钟之前又惨白了几分,血色全失,眼睛里的光像是凌晨燃灭了的灯笼,一片枯寂。 胃疼的这么严重? 我没有胃疼过,真的不知道胃疼是什么滋味儿。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可咋整啊,难道说非揉不可吗? 苍天啊,大天诸神啊,快帮帮我吧。 胃和肚子离的那么近,摸男人的胃保不齐还可能碰到腹肌啥的,我下不去手啊。 不是我思想不纯洁,实在是,离的太近了。 暮江寒见我半天都没有反应,虚弱的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劝慰我,“没事苏苏,你知道,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让你为难。不过是胃疼而已,没准挺一挺就过去了。 挺不过去也没事,最多四个小时就落地,让夜狼送我去医院就行。没疼到多厉害,大不了胃出血、胃穿孔之类的,都是小病,能治,死不了人。 我们家有医院的股份,院长一定会让最好的医生给我手术。你怀着孩子需要休息,旁边的房间没有人用过,你去吧。真不用担心我,我能忍住的。 第212章 阴谋的味道 挺不过去也没事,最多四个小时就落地,让夜狼送我去医院就行。没疼到多厉害,大不了胃出血、胃穿孔之类的,都是小病,能治,死不了人。 我们家有医院的股份,院长一定会让最好的医生给我手术。你怀着孩子需要休息,旁边的房间没有人用过,你去吧。真不用担心我,我能忍住的。 去啊,别在这看着我啦。万一一会儿我疼的重了,有个什么过激的言行,再吓着你就不好了。听话苏苏,快出去吧。我没事的,相信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也好不必忌讳的哼哼两声儿。” 好一招以退为进,还给我玩儿上三十六计了。 这是劝我吗? 怎么有种茶言语录的感较? 我无语的看着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暮江寒,不歇气儿的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仿佛看到他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了体。 要知道这家伙在外边可是惜字如金,往谈判桌上那么一坐,光用眼神就能把对方杀的片甲不留。 我敢说锦城的商场上,就没有人听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更多的,他会用目光表达想法,至于对方能不能完全体会,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你看明白了,单子就签;你看不明白,对不起,我也没有义务给你讲,赶紧滚蛋,我另请高明。 所以他这说了一长段脸不红气不喘的,胃痛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是假的吧,看他那一脸的菜色,浑身无力的德性,真的无比自然。别的都可以装出来,脸色和目光不好装啊。 可要说是假的,那他这话说的也太顺溜儿了,连贲儿都不带打的,根本听不出是一位胃疼到脸色都变了的人说的话。 还有这思维逻辑,听着好像句句都在为我考虑,实则字字都是在讨伐我不愿对我有过数次救命之恩的人施以援手。 说白了就是在无声无色的讨伐我的不知感恩,没良心,给我玩儿道德绑架。 偏偏我就是那种甘愿被道德绑架的人,因为本身我就觉得对不住他,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不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像被定住了一样不敢动,手几次想抬起来,又几次没能斗得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不得不放弃抬起。 揉与不揉之间,分外难以抉择,愁得我牙疼。 关键是,对于给男人揉胃来说,我的经验是白卷。 前世今生,我和周时予生活十几年,也从没给他揉过肚子。这都是因为周时予看上去文文弱弱,实际上身体素质不错,从没胃疼过。就是普通的小感冒都没有过几次,身体倍儿棒。 他不胃疼,我自然没有胃可以揉,也就没有积累到揉胃的经验。 “叶扶苏,请你去别的房间待一会儿好吗?求你,给我留点尊严,让我一个人安静的疼一会儿,成不?” 暮江寒委屈的驱赶我,上半身艰难的稍微抬高,那双比星光还要灿烂的眸子里溢满痛苦煎熬。 要不说人贱呢,他越是赶我,我越是觉得走不出去。 责任感太强。 我迟疑着。 人家为了我千里迢迢而来,胃病虽与我无关,到底是为了我的事弄犯的,不管似乎不太好。 我不是那没良心的人就。 “用手揉真的能当事儿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敲门。 来救星了! 我如蒙大赦般挺着孕肚飞过去开门。 夜狼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一身黑衣,变回之前那个锋利深邃、不苟言笑的样子。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没有朝气,也不可爱。 “小叶总,抱歉打扰您了。我家主子听说小叶总可能会有危险,匆忙结束早就约好的跨国会议,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便赶来星南。我家主子胃不好,这次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胃病可能会犯。麻烦小叶总把这几粒药片喂给我家主子,夜狼感激不尽。” 这有啥感激的,有那感激的功夫,不如亲自进来喂给他吃。 毕竟从房间门口到床边,成年男子五六步就够了。 听这话,夜狼是来给暮江寒做嘴替的? 有木有嗅到阴谋的味道? 我掂着手心里两个直径不超过五毫米的白白的小圆药片,对于它能起到的作用保持高度怀疑。 “夜狼,你确定这么小的两颗玩意儿对好大一坨的暮江寒来说管用?” 夜狼的太阳穴抽了抽,抻着脖子小心的瞄了一眼床上的暮江寒,补了一句,“小叶总可能不知道,我家主子胃寒很重,犯了的时候需要外力加暖。还请小叶总多费心,给我家主子暖暖胃,不然主子可有罪受的了。” 这不是所答非所问嘛,又一个有病的,听不懂的说。 “那个,”我尝试和夜狼打商量,“你看哈,我和他怎么说也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个离婚带娃的独身女,为了你家主子的清誉不受影响,暖胃这事是不是还是由你来更合适一点?还有这药,你来都来了,不如亲自喂给他吃?我给你倒水去。” 话音刚落,我的余光瞥到暮江寒伟岸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仿佛受到天大的打击。 夜狼也是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似的痛苦说道,“小叶总,我的手是用来练拳法的,粗糙不堪。暖胃这种事,并不适合我。万一用力过猛,震伤主子的内脏,夜狼其罪当诛。” 擦,这人是古代穿过来的吗? 年纪轻轻,说话一板一眼,老气横秋。 被暮江寒管久了没有朝气我能理解,但不能连点潮气都没有吧。 揉个胃而已,他怎么就把自己给诛了呢。 要不要这么夸张。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主子一天事事儿的不正常,带出来的兵也是不通人情,四六不上线儿,烧火棍一根。 他这一推六二五、凡事皆与我无关的德性,看的我这个生气。 生气就得找地方撒气,不能自己憋着。 “所以呢,你口口声声的叫着主子,都是假的吧。现在你主子身体不适,做为下属,你不该为主子排忧解难吗?推三阻四,毫无敬畏之心,只知道一味的推诿不办。哼,我有理由怀疑你对你主子的忠心程度。” 第213章 这胃我揉了 “所以呢,你口口声声的叫着主子,都是假的吧。现在你主子身体不适,做为下属,你不该为主子排忧解难吗?推三阻四,毫无敬畏之心,只知道一味的推诿不办。哼,我有理由怀疑你对你主子的忠心程度,只是用嘴说说而已。” 夜狼不免有些急了,右手朝着胸口啪啪的拍,“夜狼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死人,绝不敢有任何逾越和不敬之心,忠心可鉴日月。主子胃疼一事还是要麻烦小叶总,听闻叶家乃是礼仪之家,想必不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受罪的。” 话音未落,夜狼又一个冷颤,像见了鬼似的唰地转过身大步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气中凌乱。 想问问他通过什么媒体听闻的,可惜人跑了,问不着了。 气没撒出去,反倒被将了一军,我这有恩不报的没良心风格怕是已经深入夜狼的心,这让我更憋得慌。 这匹臭狼说的话还挺扎心的。 不过说的也对,暮江寒是屡次救我于水火,的的确确是我的恩人没错。 所以,报救命之恩的我,又何错之有?又何必害怕天下悠悠之口? 回头看了看,一直没吭声的暮大公子双目微阖,脸白如纸,安静如鸡,就是那蜷缩在一起的高大身子,看上去有点违和之感。 这么强壮的人,就该是块百炼不化的钢铁,没事胃疼个什么劲。 不就是揉个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为报救命之恩,我叶扶苏光明磊落,这胃我揉了。 想通了,便理直气壮了。 我活动活动有点僵硬的腰,做了五个深呼吸,慷慨就义般的迈着大步回到床边。 暮江寒被惊动,诧异的用目光上下打量我,大概也是被我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吓到,人很没出息的向后躲了躲,“你干嘛?” 我气结。 我能干嘛,给你揉胃呗,还能吃了你不成! 想什么美事呢。 “不是胃寒吗,我给你暖胃。” 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用我的手心给你暖。” 暮江寒肩膀一松,长出一口气,把自己摔回枕头上,庆幸的说,“还好只是揉胃,害我以为你要杀我灭口。” 我: 看来吧,多数女孩子都会的那种小意讨好真的不适合我的气质。 “不是揉胃,还不过来?”暮江寒半抬起头,见我还在原地僵硬的站着,凉凉的道。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坐在床边,看着他那略显凌乱的衬衫又开始犯难。 这胃得怎么揉好呢? 是像刚刚那样把手从扣子缝隙钻进去,还是把整个衬衣下摆抻出来,露出胃部所在位置的全貌呢? 我为难的在扣子缝隙和腰带上不断的移动目光,只觉万分纠结。 “你这是练对眼儿神功?再不揉,飞机就落地了。” 奚落。 这绝对是明晃晃的奚落。 唉,奚落就奚落吧,谁叫咱欠人家的呢。 “没揉过,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揉。不如,你教我?” 莫江寒脸黑如铁的叩叩牙齿,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左手拽出衬衫下摆,右手捞过我的手一把按在胃部,“想揉就抓紧,别浪费时间。等我痛死了,你再想揉也没有机会了。” 谁有病啊,没事求给人揉肚子的机会! 这种说不给道不明的机会,赞同于不明不白的上刑场好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手已经实实在在的按在他的胸口窝子上。 他的胃确实很凉,也很硬,里边仿佛冻了块冰疙瘩。 暮江寒这寒还挺大的。 这么凉的话,回去找个中医看看,给他熬点汤药喝,听说中药汤子治标又治本,效果老好了。 当然,可能会很苦。但是老话说的好啊,良药苦口利于病,想治病就不能怕苦。 行吧,为了报一报救命之恩,我豁出去这张脸皮。 于是我闭上双目,幻想自己是个发热的暖宝宝,用意念把身上所有的热度全都向身体的右半边转移,最后汇聚在右手之上,透过我的手掌和他的胃部肌肤,传导进他的胃里。 我扭着身子,坐了足有十分钟,手臂保持一个姿态太久,酸的要死,腰也酸的要命。 侧坐的姿势太难拿了,能把人累死。 不想一天屁事儿特多的暮江寒不知足,又来气我,“拜托叶大小姐,你是在给我揉胃,不是在学做石膏像。动一动好吗?这种事情不动不舒服的。” 卧草! 他怎么如此之多的虎狼之词。 不是我脑袋里黄色废料多,而是他这话谁听都绝对有歧义。 好吧,这可是你让我动的,那我可就不客气的动了。 于是,我拿出上辈子给张家荷按摩的手法,开始轻揉慢捻的给他暖胃。 我一心一意的暖胃。 他一心一意的享受我的暖胃。 世界安静的仿佛只有我的手心和他的胃在紧密相接,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大的空间里,突然出现让人难以理解的尴尬和安静。 我一脸尴尬,不敢看他,手上胡乱的瞎揉,哪还有什么章法。 他一身尴尬,紧闭双目,赴刑场般的壮烈。 揉了大概十分钟,右手酸了,换成左手。 果然暮江寒是疼大发了,居然趁我不注意,矫情的哼了两声,像叼着骨头的赖狗似的。 “疼吧,那我小点力气。” “不必,刚刚好。” 行,既然刚刚好,那就继续揉吧。 突然,感觉屋子里更是安静的可怕。 “暮”堪堪说出一个字儿,便看到他早就红透的脸,如同初秋新结的大苹果,美艳而勾人。 这位今天是怎么回事,脸红的频率有点高哇。 而且,揉个肚子而已,他脸红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发烧? 我把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又贴了贴我自己。 没有啊,温度正常的很。 那他又脸红什么? 不会是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如此纯情,真的好吗? “暮暮,”我坏心眼儿的在他肚子上掐了一把,成功看到他又一个激灵。 这下我是用了力气的。 我以为会看到他大发雷霆,结果却是他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不是暮暮,空调也不热呀,你的脸咋红成这样?我摸了,不发烧。” 第214章 恩是恩,仇是仇 我以为会看到他大发雷霆,结果却是他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不是暮暮,空调也不热呀,你的脸咋红成这样?我摸了,不发烧。”明白了他脸红的原因,不免想要坏心眼儿的逗逗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尴尬的氛围总得缓和一下吧。 暮江寒难得递不上下句,吭嗤半天,几次运气之后,才在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让我听了想要抽他的字儿,“不烧,就是,特别,嗯,特别舒服。”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本来按在胃部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下滑到肚子上。 这个不要脸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 脸红的原因找着啦。 我可是过来人,这点事能不懂吗,就是后知后觉一点而已,不是不通气儿。 后知后觉的主要原因还是和他太熟,以至于忘了他其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再一次被迫承认自己很蠢。 如此明显的事情,居然像个傻子一样没感觉出来。 蠢到家了。 “暮暮呀暮暮,这么纯情,你不会还是,哦,那什么吧。”我饶有兴致的取笑他。 暮江寒红的猴子屁股似的脸瞬间僵硬,羞愤的咬住后槽牙,也不用揉胃了,扯着我的手一扔,腾的转过身,面朝里躺着,不再回头。 这是耍脾气了呀。 咋整啊! 哄吧。 好话说尽,就差给他唱个儿歌听了,人也没舍得转过来,只是那露在外边的耳朵和脖子红的程度又加深了几分。 直到我坐的腰酸,不得不换去旁边的房间休息,都没转过身。 看看,胃疼也不一定非用手揉的,对不对。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意识迷迷糊糊的来了睡意。 大约两小时后,空乘人员播报说预计八十分钟后着陆。 总算在着陆了,我给南风发了条消息,让她叫个救护车,到机场等我们。 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上厚毛衣和长裤,找出羽绒服放在一边,留到出舱时再穿。 暮江寒不知何时起来了,脸色仍然有点白,但精神好了不少,至少腰背挺的很直,眼睛明亮。 可能还在生逗他的气,冷淡的瞄了我一眼就转了过去,把我当成空气。 在飞机落地的那刻,他都走出两步,见我还在原地站着,冷着脸拎起我的小皮箱,另一只手扶着我,一起走下舷梯。 锦城的温度比星南低的多,地面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刚打开舱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吹的我下意识退后半步。 爷爷说春风刺骨,果不其然。 暮江寒侧过脸用眼睛询问,我笑着摇头,竖起羽绒服的衣领,阻挡寒风。 “冷了?” 天,大爷主动说话了,好感动! “也没,就是风有点大。” 暮江寒停下脚步,摘下自己的围巾给我围上,又要脱外套,被我拒绝,“没事,没那么冷。” 揉胃就够呛了,那好歹是在私人空间。这要是把他的外套给我裹上,再被哪家有心的媒体逮到,打死都说不清楚。 “嗯,冷别忍着,感冒会很麻烦。” 下了舷梯,站在一边等候的东风接过行李箱。 还有一辆救护车,两位医护人员抬着单架等着接西风。 我惊觉刚才要南风叫救护车的举动有多么幼稚。 西风伤的这么重,当然会有救护车接,我居然整了一个画蛇添足。 唉,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救护车呼啸着向医院驶去,我才坐上暮江寒的车,跟着一起去医院。 坐在车上,看着路两边的建筑飞速向后退去。 突然想起周时予。 光顾着西风的伤势,居然把同样身受重伤的周时予给忘记了。 当一个人不再是你所关注的,他再多做什么,也很难引起你的注意。 于叶扶苏而言,周时予就是这样的存在。 然而,若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以他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一定不会和人动手。 如今,他为了我不仅和人动手,还把自己弄的一身是伤。 若是没有他,恐怕外边的黑衣人早就把房间的门攻破。 我,也不可能全须全尾儿的回到锦城。 无形之中,我又欠了他一次。 而想起近几次他为我做的事,不由不安而郁躁。 还是那句话,我宁可欠天下人,也不愿欠周时予。 我和他的仇是前世今生两辈子的。 他确实帮过我,也确实于我有恩情。可我和他的仇,不是一点点恩情便可抵销的。 但是,恩是恩,仇是仇。 我不会混为一谈。 心里念叨着一会儿安顿下来,便要给周时予打个电话。 叶扶苏向来恩怨分明。 周时予在关键的危险时刻帮了我,那我必要回报他。别的不说,他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我是一样也不会少了他的。 只是西风下飞机后突然吐血,直接被进抢救室。 我心急如焚的跟过去,连家也没有回,一直陪在紧急处置室外,便把给周时予打电话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夜里,西风的伤情终于稳定,我才算彻底放心。 哥哥接我回家,暮江寒也跟着一起过来。 妈妈把我抱在怀里,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抬头。 可我知道,妈妈是不想让我看到她流泪流到红肿的眼。 几个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压低声音交流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 恍惚的,听到谁提了一嘴周时予。 我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周时予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电话响了四十七秒才有人接听。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边来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她,你能伤成这样吗?还接她的电话做什么,伤的不够吗?” 周时予隐忍的低吼一声,“妈,少说两句吧。您先出去,有事我会叫您的。” “喂,苏苏,你还好吗?” 我叩叩牙齿。 又不是小学生写作文,怎么回回开场白都要问这句话呢。 “我很好,多谢小周总的关心。这次的事情,多亏小周总出手帮忙。听说你也受了伤,伤的重吗?在哪里就诊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做不到的再想办法。” “苏苏,明明你那么爱我,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这个问题,只要问问你自己,就会有答案。 “小周总,您好好治伤。另外,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等这些,你把账单寄过来,我全额的补给你。” “苏苏,救你,是我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又打感情牌,有点烦了。 本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跟周时予说几句话,表达一下真挚的慰问,但张家荷几句话,成功毁了这一切。 第215章 言归正传 “苏苏,救你,是我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又打感情牌,有点烦了。 本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跟周时予说几句话,表达一下真挚的慰问,但张家荷几句话,成功毁了这一切。 “小周总,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你我已经离婚了,离婚协议上写的很清楚,我和九月自离婚那日起,和你和周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小周总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尽的责任。 你帮了我,我感激你,也会铭记在心,并会对小周总的援手极进报答,但不会对你我的关系产生任何的影响。我这边还有事,不多说了,钱的话,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再次对小周总的仗义帮忙表示由衷的感谢,我要挂了,再见。” 挂断电话,把手机放扔在沙发角落里,才发现全家所有人的,包括暮江寒都在静静的看着我。 “你们,干嘛?”他们的眼睛太平静了,这让我分外的不安,两只手下意识的抱紧自己。 妈妈把我重新按回怀里,男人们开始新一轮的谈话。 没有人理我。 我: 回来的第三天,扶澜公子召集叶氏集团所有的中高层欢聚一堂,庆祝我成功拿下星南的项目,带领叶氏登上新的高峰。 庆功宴结束,已过了晚上十点钟。 举办庆功宴的地点是叶氏旗下的一家六星级酒店,距离医院很近。 我拎着打包的食物去医院,给西风送宵夜。 提起西风,倒让我十分佩服。 小姑娘的身体素质超级棒,搞的医生赞不绝口,几次和我说她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 自打受伤以来,她一直遵医嘱清淡饮食,早就馋的要命。知道我在庆功会上,发了两条消息让我给她弄点好吃的悄悄送过去。 本着自己的人自己宠的原则,明知道对她的伤口复原不利,我仍然很不负责任的给她打包了一份东坡肉和一份五香小龙虾。 她强烈要麻辣口味,被我特别有正事的拒绝了,要她选吃不吃,吃就是五香,要不就不吃,麻辣没可能。 她万般委屈又憋屈的选了五香口味。 由于西风重伤,南风被我安排做星南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不能随时跟在我身边,暮江寒重新把东北二风安排到我身边,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扶澜公子听暮江寒说了我在星南的遭遇,气的身上的气压低了好几天,害我在家里边大气儿都不敢喘。 终于缓解以后,他大手笔的给我安排了四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保镖,分两班日夜保护我和九月的人生安全。 而我那对恩爱的人间鸳鸯爸妈,在确定我和九月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之后,火速订机票去英国泰晤河畔的国家剧院听歌剧,把她们心爱的女儿又一次扔给外人暮江寒。 又一次,我严重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言归正传。 我带着东北二风,后边跟着两大保镖,提着西风喜欢的食物去医院给她送宵夜。 在医院一楼大厅等电梯时,和从楼下下来正要出电梯的周正夫妇撞了个正着。 张家荷穿着一件深紫色皮草,妆容一丝不苟,显然出门前做过仔细的功课。 只不过在已经回暖的季节,穿皮草着实显得过于土豪,没能跟气候与时俱进。 周正也仍然是一身谨慎的藏蓝色长款毛呢大衣,黑色西裤,皮鞋一如既往的亮到晃眼。 这二位别管公司如何,兜里有多少钱,出门都要维持着溜光水滑的体面,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两人看向我的目光都极不友善。 奔波一天,我也很累,没有心思也不甘愿和周正夫妇多说。 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和我的个人修养,准备打个礼貌的招呼就完了,然后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 可天不随人愿,我想要两不相干,那两位不干啊,见我给他们点好脸儿,便无耻的开始和我算账。 周正是男人,这种场合,还是比较收敛的。 倒是张家荷不依不饶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脸扬的高高的,端着她凌架于她人之上的架子,责备于我。 这些年我都不明白,她自认她哪里比我高,以至于要把脸扬到那种高度,究竟是谁给了她高的底气。 要不是我看在周时予的面子上一让再让,就凭她,什么东西! “苏苏,哦,抱歉,你已经不是周家的儿媳妇了,我应该称呼你叶小姐。请问叶小姐,时予的助理说他的伤是为了救叶小姐所致,可他回来几天了,叶小姐连来看一眼都不屑,这是想要恩将仇报?” 原来周时予也在这间医院里养伤。 我拿下星南的项目,让周家抱了很久的希望和前期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全都泡了汤,给周家造成极大的损失。 周时予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选择救我。 回来后我又一直没有过去看他,甚至连问候都极少,这让我不由生出几分愧疚。 然而,张家荷几句话,便把我的愧疚打散,从而更增添了几分对她的憎恶。 她用的那恩将仇报四个字,成功激怒了我。 这女人总是有本事在我对待他们的态度稍有松动时,让我重新坚硬起心肠。 如果说真的有人恩将仇报,那也是她周家的人。毕竟整个周家都拿了我叶家的好处,却没有善待叶家的孩子。 我就不明白,上辈子怎么会心盲的认为她拥有诸多的好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是我黑暗婚姻生活中的亮点。 这人分明就是没有文化和见识,看不懂局面,也不知道自己斤两的泼妇,甚为无知。 以为我还会像离婚之前那样,对他们唯命是从,只要她们说两句重一点的话,我就会妥协。 做梦! 但凡我少回怼她半句,都配不起叶家大小姐的名头。 张家荷啊,你可真是个白活大半辈子的废人。 你儿子辛辛苦苦用半条命换来的苟延残喘的机会,就这么被你轻而易举的破坏殆尽。 不知道你儿子知晓以后,会怎么样的怪你。 “谁家的狗没拴好,深夜了还在医院里头吠,不懂什么是公德心吗?” 东风嘴快,张家荷话音都没落完,小毒舌嗖地就射了出去。 我敬他们是长辈,东西风可不会。 小丫头特别护短,知道我和周家的恩恩怨怨之后,对于周家人的厌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张家荷和周正这些年被我宠坏了,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丫头骂了,瞬间被激怒,尤其张家荷,张嘴就想骂人。 这还了得? 我的人也是她骂的起的? “闭嘴。”我厉声一喝。 张家荷气息一滞,已经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第216章 格局 我的人也是她骂的起的? “闭嘴。”我厉声一喝。 张家荷气息一滞,已经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道是谁呢,能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却原来是周夫人。不过呢,说到恩将仇报四个字,我想全天下谁也比不过周家人。当年我带十亿资金入驻周氏,令已经在作破产清算的周家起死回生,这份恩情够吧。可周总和夫人前前后后又是如何待我的,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我叶扶苏离婚证还热乎着呢,周夫人已经把怀孕的小三儿带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还要纵容小三儿对外发布不利于我的无稽言论。我在周家生活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什么人品想必你们也知道,却没有对外澄清一个字。若论恩将仇报,我叶扶苏真是甘拜下风。” 周正的老脸红一阵青一阵,调色板似的。 怒气鼓起了他的眼睛和腮帮子,几次想要说什么,都无言的咽了下去。 我所言句句属实,不是他想要否认就否认得了的。 不是最不爱听周家是靠着叶家的扶持才走到今天的这种真话吗? 那我就偏要说。 反正我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只言片语的假话,不怕被雷霹。 为了强化气人的程度,我特地扯出个不深不浅的笑弧,微垂着眸俯视张家荷。 当叶扶苏拿出叶家大小姐的气派,窝里横的张家荷也不敢多言。 或许是我的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周正,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狠狠的瞪了张家荷一眼后,拉长着脸开始数落我的不是,“事情过去那么久,叶小姐又何必揪着不放?当时明明说好的,叶小姐为周家拿下星南的项目,从此各不相干。没想到堂堂叶家人也说话不算数,不仅把项目霸为己有,让我周家颜面尽失,还连累我儿子身受重伤。叶大小姐此举格局太小,我周家才是甘拜下风。” 原来症结在这儿呢。 原来他们在意的是项目和颜面。 原来他们从来都不相信,我这样一条周时予的舔狗,有朝一日会完全的放弃周家,并对周家不假辞色。 怪不得明知周时予重伤住院,还要把自己打扮的妆容精致的出现在医院。 因为什么都没有他们的面子重要。 相比于项目和周家的名声,做为亲儿子的周时予,也不过是他们握在手里的工具人。 真有点替周时予不值呢。 跟我谈格局,他也配! 如果我这样都算是格局小,那他周正就是根本不知格局为何物。 “周总此言差矣,我叶扶苏从来说一不二,更不会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腌臜之事。自始至终,我从没承诺过要为周家拿下项目。周总自以为是的会错意自己认了也就是了,也能顾全脸面,何必把错误推在我这个外人身上呢?周家没能拿下项目,是能力和资质的问题,与叶家人完全无关。 还有,我叶家人做生意,凭的向来是诚信和实力,从没做过抢占项目的事情,也根本不屑于去做。周总如此大放厥词,我保留控告周总造谣诽谤叶家的权利。 周时予救我,完全是他个人的选择,我没有强迫他。而且,做为一名父亲,在自己的骨肉受到他人威胁时,主动出手保护,只是他的职责,连这也要成为周总和夫人获取利益的跳板?那可真的太悲哀了。 不过呢,周时予终究因我而伤,我也会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烦请周总和夫人对于周时予住院治疗期间产生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进行清算,交给我的助理。叶家以十倍的金额,对周时予做出补偿。 周总和夫人以为如何?不够的话,百倍也可以。” 提起钱,总能让周正无言以对。 谈话不欢而散。 周正也没有将清算后的金额发给我的助理。 让南风问了几次,也没有结果。 周正对于南风的电话,不是直接挂断,就是任由电话自行挂机。 打电话去问周时予,他先是接了一次,说他根本不是为了钱,要我不要用钱羞辱他的真心。后边再打过去,他也不接电话了。 我懒得自己去医院找院方核算,直接从我的个人账户拨出五千万发给周时予的账户。 转账成功后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接到一条陌生来电。 号码的归属地是锦城,我以为是诈骗电话,接起来并不说话,而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想对方居然也不急着开口,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声声响在耳边。 我想我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了。 不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用,反而用一个陌生号码,其用意倒是让我有点理解不透。 “不说话我要挂机了。” “别挂,苏苏,是我,周时予。” “原来是小周总,有事请讲,十五分钟后我还有会议要开。” 我把老板椅转了个圈儿,面朝阳光,两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舒适的悠荡。 他沉默半晌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给我的账户打款?” 还用问,当然是为你妈呀。 “一方面是为了表达我的感激,另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周夫人的不满,就这两个原因。” 周时予一听就急了,呼吸声骤然变的急促,“我妈去找你了?对不起苏苏,我不知道。回头我会和我妈说的,她不会再去打扰你。钱你就收回去吧,别用钱羞辱我的真心。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与钱无关,我不要钱。” 最终,钱我还是没有收回。 而周时予,他打过这一次电话后,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回家找他妈说,也不知道他收下这五千元的原因是什么。 根据我对周时予的了解,说是一定会说的,只是经过张家荷和周正的洗脑后,他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最终被他们说服,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从而站在他们那一边。 不管怎么说,我算是还上了他此次的人情。 西风出院回家养伤的那天,我又看到无精打采的周氏夫妇。 第217章 不念旧情 西风出院回家养伤的那天,我又看到无精打采的周氏夫妇。 之所以会哪些,是因为星南的项目没能到手。 消息灵通的南风说周家以为星南的项目一定会是周家的,竞标还没开始,便已经联系不少的供货商,并签了若干份关于工程施工和供货的合同,每笔金额都不小。 可惜星南的项目最后花落叶家,这令周正始料未及,也让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工作全部付之东流,那可是真金白银呀,难免恐慌和心疼。 估计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恐慌。 项目还没有见着影儿,便先签了若干的合同,我不知该说他无知,还是说他目中无人,以为锦城是他周家的天下了。 这种事,连叶家都不会做,他周正居然敢。 想不通是谁给他如此之大的勇气。 别的都不说,就那天价的违约条款,便足以令周氏好好的喝上一壶。 先是十六亿,后是大笔违约金,这么多钱,周家的家底都快用光了,周氏的资金链怕是已经濒临断裂。 怪不得坚决要还回五千万的周时予转而便没有了动静。 原来所有挂在嘴上的深情都敌不过货真价实的利益。 周时予的喜欢不过如此。 后来也断断续续的听说一些关于周时予和周家的事情,说什么周氏赔了不少违约金,因为钱不太够,又卖了一部分股票,眼看着就会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陪客户吃饭时,也在酒店偶遇周时予两次,仍然是衣冠楚楚的外表,只是肩膀塌了下去,眼睛里的光也暗淡了。 他识趣的没有打扰我,而是一直用忧伤的目光偷看我,偶尔的视线交汇,他都会惊喜的嗫嚅双唇。 若是上辈子的叶扶苏见到他这样,一定会心疼到落泪。然后抱住他,安慰他没什么的,一切有她。 重生回来,对于他此时的惨淡,我只有片刻的唏嘘。 除此之外,没有一丝感情波澜。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该受的。 时间进入三月中旬。 天寒地冻的锦城开始冰消雪融、大地回春,压在冰雪之下的地面上,嫩绿的草芽儿着急的探出小脑袋,好奇的张望着世界。 九月四个多月了,听我妈给我找的孕检医生说,她已经是个四肢健全的小人儿,挺活泼的,照b超时一直在动,说她很快就会长大,来到人世和我见面。 看着一天天鼓起来的肚子,小九月的脸越发清晰的时刻在脑海之中出现,每每都会在梦里与她一同玩闹。 醒来后,不免笑脸盈泪,苦甜掺半。 重为母亲的喜悦和激动时刻跟随着我,让我的心情格外愉悦,做起事情来特别顺畅,也特别有信心和干劲儿。 只要一想到时我的小九月很快就会来到我的身边,所有的疲惫和苦累顷刻烟消云散。 星南的项目前期准备工作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员工们鼓足干劲儿,准备大显身手。 所有的一切都如我所愿的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南风又告诉我,周家这段时间焦头烂额,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用来赔付违约金,连市中心的两幢房子都卖了。 而且连续三位股东宣布撤资,这对于周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公司能开到哪一天,真的不好说。 没有流动资金的企业,绝大多数难逃一死。 如今的周氏已然在宣布破产的边缘。 那么大的一笔钱,一定会伤到周氏的根本。 我也听人说周时予卖了市中心的两套房子,得了七千多万,勉强凑够违约金。 几个已经签好的单子,因为没有资金启动,不得不无限期搁置,未来也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违约合同全部处理完,周家终于无债一身轻,却也一夜回到八年前。 不,应该说比八年前还要不如。 八年前,周时予遇见我,从此为自己和周家掀开新的篇章。 八年后,周时予不再有我,却不知前路究竟是充满荆棘坎坷还是会峰回路转、再次重新来过。 世事难料,这是谁都无法看透的结果。 没想到的是,孟夏会再次来找我。 只是这次的她,不复之前的狼狈和歇斯底里,而是一直坐在对面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安静的观察我。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要以为她是想要给我上一堂什么课。 她不开口,我自然不可能先说话。 是她找的我,不是吗?所以,开场白应该由她来啊。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她的咖啡搅凉了,我的果汁也喝了快一半。 终于,她没有忍耐住,先开口了。 可她说出的话,却让我有些诧异。 “叶小姐,你,能去看看时予吗?他,很想你。” 应该是难以启齿吧,她不敢与我对视,而是自觉难堪的垂下眼睛。 犹如一颗平地惊雷,吓的我差点打翻手心握着的杯子。 真是造化弄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信誓旦旦的周时予爱的只是自己的那个人,居然卑微的来求我这个靠着钱才嫁进周家、从没有被周时予爱过的人去看看最爱她的那个人。 她是如何说服自己来见我的?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多么可叹! 经年之后,失望之后,对于周时予只有恨之后。 由别人的口中,我竟然得知,周时予他对我,早已是深深的爱意。 虽说之前从周时予的言行之中,我已有所察觉,但骤然由孟夏亲自告诉我,这种心情很是炸裂。 “昨天他喝的太醉,我才知道。离婚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可他还是签字了。他说是他辜负了你,只有分开才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他说他早知道星南的项目周家拿不到,可他还是陪着你一起,在周家人面前演了一场戏。 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他的心里很苦,每天都把自己灌得大醉,有几次还哭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一直在流血水。 叶小姐,我想求你去看看他,劝劝他。如果有可能,更想请你亲自拉他一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会一点旧情都不念吧。 第218章 失去不起 叶小姐,我想求你去看看他,劝劝他。如果有可能,更想请你亲自拉他一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会一点旧情都不念吧。 作为你腹中之子的亲生父亲,他必须拥有自己的事业。不然,等到叶小姐您的孩子出生,每每的被人指着后背说他父亲是个穷光蛋、是个要饭的,该多么伤孩子的心。” 她有意的停顿了一下,毫无遮掩的打量我的表情,手却一直在抚摸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还是说,叶小姐腹中之子,并不是时予的。” 我本来垂着眉眼在把玩手里的杯子,想到她会说些什么来恶心我,但没有预料到她是打的这个这主意。 给叶家大小姐的头上泼污水,这个想法够别致,也够幼稚。 她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位根本就没长脑子,是我高看她了。 “孟小姐其实一直期盼的就是我腹中之子与周时予无关吧,呵呵,我的孩子是不是周时予的,我心知肚明。想必孟小姐腹中之子的父亲是谁,孟小姐更是心知肚明吧。” “孟夏,有的事我不想多话,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希望你管好自己,别有事没事的到我面前来膈应我。那样的话,你的秘密或许可以多瞒几天。” “还有,我这人对于无关的人历来清醒,他周时予不过是一介前夫,我对他既没有旧情可念,也不想拉他一把。是死是活,全凭他自己的本事。或许,你想想办法帮帮他?那样的话,没准儿以后周时予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同你计较的。毕竟,你救了他的公司呢。” 孟夏登时愣了一下,眼中瞬间窜过一丝慌乱,本来直视着我的眼睛转为盯着自己手上的金色小勺子。 她这反应着实有点奇怪。 我不过心血来潮顺口胡说的。 难道说 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哇。 要是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事情可就好玩儿了。 不仅周时予得悔死、怒死,周正和张家荷恐怕得窝囊死。 我爷说的对,人间正道是沧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周家人的报应来啦! “你笑什么,我的孩子当然是周时予的,你不许污蔑我,不然我会起诉你。” 这是恼羞成怒了,更是直接坐实了我的猜测。 周时予,你这头上真是绿色青青呀,恭喜。 咋这么开心呢? 今儿老百姓,真啊真高兴! 孟夏恢复成之前张牙舞爪的德性,五官狰狞可怖,眼睛里喷出来的怒火,似乎不把我烧成灰绝不罢休。 事到如今都不知道收起爪牙,真是蠢啊。 爱上这样的女人,周时予的未来福祸难料哇。 一边欣赏孟夏的丑态,一边拨电话,并打开公放。 周时予惊喜的声音很快传过来,“苏苏,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我好开心。” 开心个屁。 “周时予,周家的门如果不够牢,请你多加几层锁。如果没有钱,我可以支援你。” “苏苏,什么门,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我冷冷一笑,“门关的紧一点,才能关住周家的狗,不要出来四处乱吠,扰乱别人的心情,真的是罪大恶极。” 周时予沉默三秒,沉声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喜悦,“孟夏去找你了?” 哟,反应不慢,挺聪明的嘛。 “给你十分钟,把人带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知道了。” 孟夏一直安静的听着我和周时予通话,眼底漆黑,喜怒不定。 她似乎也在等。 等周时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我,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她直到如今也没能明白,周时予就是周时予,一个一切以需求和利益为要义的人,爱情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剂品,怎么可能不让人失望! “她有没有为难或伤害你,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带她走。至于你,苏苏,安心的坐在原位,等我过来接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和女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们受伤。” 这话放在平时,我会被恶心到吐。 此时听来,却很是舒服。 用彼之矛攻彼之盾,结局会如何呢? 孟夏眼底的漆黑寸寸破碎,所有的嚣张都不见了。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沙发上,像被抽了筋骨一样,另一种应称之为疯狂的情绪从她的眼底不住的上涌。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周时予不说这些可能我会安然无恙。 可他说了,不仅说了,还说的有点狠,这让我立刻由原先的主动变为如今的被动。 呵呵呵,哈哈 孟夏的笑声由开始时的断断续续,变成后来的放声大笑,凄凉而狂妄的大笑。 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人稀稀落落的坐着。 此时也全都被孟夏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奇怪的看向我们。 孟夏的眼神狂乱而疯魔。 我暗叫不好。 西风还在养伤,南风和东风为了星南的项目做数据分析。 我闲着无事时接到孟夏的电话,因为约定的地点就是办公楼一层的咖啡屋,那家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自以为不会有事,便谁也没有通知的一个人前去赴约。 终归是我太自信。 有没有事不是我的猜测说了算,而是要看是不是有人存心想要谋害于我。 此时,孟夏状若癫狂的大笑,眼中寒光频闪,特别的危险。 早知道她会这样,我一定叫上东风,或者干脆给她来个不搭不理,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好在咖啡屋的老板及时出现,为我拦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孟夏,给我离开的时间。 我感激的朝着老板一笑,拎起小包包抬步就走。 不是我无能,遇到事情只能依靠别人。除了周时予,叶扶苏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也不是我胆小不敢为自己抗争,而是肚子里装着小九月,我的一丁点不理智行为或想法,都可能会让我们一尸两命。 我不能冒这个险。 因为我失去不起。 第219章 蠢的可笑 不是我无能,遇到事情只能依靠别人。 除了周时予,叶扶苏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也不是我胆小不敢为自己抗争,而是肚子里装着小九月,我的一丁点不理智行为或想法,都可能会让我们一尸两命。 我不能冒这个险。 因为我失去不起。 爸妈、扶澜公子、九月,还有暮江寒,以及许多其他的好朋友,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我都失去不起。 从咖啡屋出来,是一段不足五十米的内部走廊,因为是白天并没有开灯,光线稍暗。 我踏着幽暗的光线脚步凌乱的向前快步走,心尖一剜一剜的跳,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果然。 路过左侧的杂物间时,眼前黑影一闪,一道凉风直逼我脑后,动作快到我只来得及喊一声救我,便软软的瘫了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的想法是,叶家大小姐在叶家的公司附近被劫走,扶澜公子会不会被气疯,然后为他的妹妹屠遍全城。 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方法,我因一阵诡异的香气陷入昏迷,竟让我睡了很长很舒服的一觉,连半个梦都没有做。 我后悔了。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单枪匹马来赴一匹狼的约。 是我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第一感觉就是冷,第二感觉是臭。 鼻子全里是浓烈的霉味儿,身下的地面软趴趴的让人心理不适。高不可攀的窗子,拉满蛛网和莫名肮脏东西的房顶。 身下是那种没有经过任何铺设的泥土地面,不时有爪子特别长的蜘蛛和好多腿的环节类虫子在周围乱爬。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之后放在福尔马林里边浸泡,再拿出来放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阴干。 我的衣裤被脏水浸透,皮肤上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爬。 不知哪里吹来闷闷的风,让这味道更加的浓郁,闻之欲呕。 虫子几次试图爬上我的身体,被我连滚带踢的赶跑。 周身的汗毛根根竖立,内心里的恐惧和后悔排山倒海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的四脚被紧紧的捆住,扔在地上。脚下有一滩看不出是什么的软囊囊的东西,装在黑色塑料袋里,头部右侧贴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隐蔽的洞口,两只冒着幽光的眼睛镇定的我和进行对视。 这里并不是言情小说里经常描述的废弃工厂,而是一间用来存储废旧物品的地方,远处堆着一人多高的东西,红的白的黑的绿的各种颜色,看不出是什么,仿佛是用来装生活垃圾的垃圾袋。 简略的说,这里应该是个失去功能的垃圾存放地点。 心,在顷刻之间下沉。 害怕吗? 当然害怕啊,我要怕死了。要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带着我的宝贝九月。 知道是谁干的吗? 和孟夏分手不到三分钟就发生这种事,除了她,我还能怀疑谁? 我不明白的是,她绑架我,是为了周时予,还是为了她新认下的干爹。 或者她是想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遍地垃圾,虫子满地跑,老鼠成群,味道难闻的让人想要把胃吐出来。 保不齐会沾上什么病毒细菌之类的,感染我的小九月可遭了。 可是,我凝视听了足有十分钟,一辆经过的车声都没有,外边安静的像是真空。 想要呼救的想法就这么夭折了。 双手和双脚被很粗的尼龙绳捆的特别紧,我无数次尝试解开绳扣,无数次失败,反倒磨破肌肤,空气中隐隐的浮动着茉莉和兰花的冷香。 这是我血液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 这说明我的手腕在流血。 脑中忽的一阵清明。 或许,这就是掳我来的人的真实目的。 我是叶家唯一的女儿,在锦城拥有至高的地位。不论是谁,想要通过伤害我得到我的血,总归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之前他们也曾采取过强硬手段掠夺我的血液,不仅没能成功,还让我们提高警觉性,并加强了护卫措施,这让他们的行动更是难上加难。 与其面对面的硬碰硬,不如等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流了血,那就另当别论。 或许那想要我血的人,并没有把握应会得了叶家。 他们把我被关在这里之后,有可能会采取的各种行动都进行过预算,挣扎求生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容易达成他们目的的。 大概这就是他们用拇指粗的尼龙绳捆绑我的主要原因。 以我对孟夏的了解,她想不出这种简单又易见效的主意。唯一的可能是她背后的人支招儿,孟夏做枪。 不得不说,孟夏背后的人挺聪明,却更蠢,蠢的可笑。 我人都被他们抓住了,直接取血不是更好,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弄到这里来? 垃圾场这种地方向来建在郊区。 一个连装垃圾都不需要的建筑,想必更加的偏远。 试问,有几个人会在没事的时候到这种地方来呢? 将我扔在这荒郊野外,周边环境无比恶劣,让我自生自灭,用不了几分钟,我就会情绪全面崩溃。 他们这是在和我玩儿心理谋杀。 感觉获救无望后将是拼命的挣扎,然后缚住我的绳子会磨破我的手腕,我的血就会沾在绳子上。 以叶家的能力,救我出去,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只要我的血沾在绳子上,他们便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此时,我竟希望他们直接从我的血管里抽血,也好过被扔在垃圾堆里生死难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我的心像被放在油里煎一样,难受的要命。 这种全世界唯我一人般的孤单特别可怕。 但我不能认输,更不能哭。 因为我是叶扶苏,是叶天明的女儿,是九月的妈妈。 所以我要坚强、镇定,相信很快会有人来救我出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溜走,我的情绪渐渐的趋于平静。 我努力的坐正身体,脸颊尽量的贴近膝盖,用躯干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九月护在最中央。 第220章 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得不说,孟夏背后的人挺聪明,却更蠢,蠢的可笑。 我人都被他们抓住了,直接取血不是更好,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弄到这里来? 垃圾场这种地方向来建在郊区。 一个连装垃圾都不需要的建筑,想必更加的偏远。 试问,有几个人会在没事的时候到这种地方来呢? 将我扔在这荒郊野外,周边环境无比恶劣,让我自生自灭,用不了几分钟,我就会情绪全面崩溃。 他们这是在和我玩儿心理谋杀。 感觉获救无望后将是拼命的挣扎,然后缚住我的绳子会磨破我的手腕,我的血就会沾在绳子上。 以叶家的能力,救我出去,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只要我的血沾在绳子上,他们便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此时,我竟希望他们直接从我的血管里抽血,也好过被扔在垃圾堆里生死难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我的心像被放在油里煎一样,难受的要命。 这种全世界唯我一人般的孤单特别可怕。 但我不能认输,更不能哭。 因为我是叶扶苏,是叶天明的女儿,是九月的妈妈。 所以我要坚强、镇定,相信很快会有人来救我出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溜走,我的情绪渐渐的趋于平静。 我努力的坐正身体,脸颊尽量的贴近膝盖,用躯干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九月护在最中央。 可是,四周太安静了,这让我的情绪又开始躁动。 小腹不安的跳了几下。 我想用手抚摸九月,但我做不到。 只能伸展开身体,把捆在一起的两只手放在小腹处,在心里不停的给九月打气。 九月安静下来,不论我如何用精神和她交流,都没有一点反应。 我开始害怕,后背上的凉意阵阵的由尾椎骨向上流窜。 恐惧一刻比一刻更加的严重,泪水生理习惯性的流出来。 我由最开始的啜泣变成后来的崩溃大哭。 我以为我足够坚强,除了父母亲情,再没有什么能够将我打倒。 可是,当我被困在这一隅天地,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又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我无力自救,目前也无法断定会在什么时候获救。 脑子里抑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将我绑到这里来的人,还没有出现。 即使她的目的就是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应该也会要先折磨我一顿,出了气再做打算。 爸妈知道我被绑架了吗?扶澜公子是不是在满世界找我? 妈妈一定哭了。 怎么办? 何时才能获救? 九月,不怕,妈妈在呢。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护住你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我开始认真回忆言情小说中,女主被恶毒女配抓到某个地方去关起来,都会在某个隐密位置安装监控,远程欣赏女主精神撕裂或身体受辱,并通过媒体进行传播,让所有人都知道女主受过什么样的屈辱,从而达到其邪恶目的。 那么这里有没有安装监控呢? 我开始环顾四周,目光一寸寸的掠过目之所及的房顶,接着是墙壁、仅有的两扇窗棂。 终于,在距离我比较近的那扇窗与墙壁的夹角那里,发现一个暗红色的小点,似乎还在闪烁。 那是摄像头,绝对是! 我不由心中一喜。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如果掳我的人一直按兵不动,找我的人就会被蒙蔽视线。 可若是想要掳我的人动,必须由我出面才行。 最能让掳我之人无法忍受的,应该就是我的挑衅了吧。 毕竟,我才是他的猎物。 被猎物挑战却不敢应战,少有人能够做到。 那人但凡有一点点血性,都不会任由我对他挑衅和羞辱。 “喂,有人吗?胆敢把我掳过来,却不敢以真面目见我、要做缩头乌龟吗?” “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还是害怕叶家,所以不敢伤我。这叫什么来着,哦,有贼心,没贼胆,对不对?” “想要我的血是吗?我就在这里,有本事来取啊。可是我好好奇啊,你要我的血干什么呢?是不是你得了要死的病,想用我的血来救你的命吗?我的血可是很珍贵的,用来救你这条烂命,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说了五六分钟,仍然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开始思索。 站在显示器前的人会是谁。 如果是钱贵,以他半生沉浮商场修炼出的性格,被我激怒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只是他身份贵重,想做什么都不必亲力亲为,所以,他不可能会站在显示器前等待着欣赏我的狼狈之态。 如果不是钱贵,又会是谁?孟夏吗? 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她现在可是钱贵公开承认的干女儿。 女儿为父亲做点什么,再正常不过。 这样的话,不如刺激刺激孟夏? 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哈哈哈,”我故作遗憾的摇头,啧啧地道,“只敢躲在一边偷瞧,要你这种女儿有什么用,你爹还真是没水平,怎么会选择你来看着我呢?失策,啧啧,真是失策。” “唉,我失踪快一个小时了吧。来这里之前周时予还给我发消息,说几日不见,特别想我。言来语去的,字字不离后悔和痛苦,要我原谅他,还说什么他最爱的人就是我,听的我都快吐了。 之前我是不信的,但现在信了,想必有的人也是信的。不然,不会有疯子把我掳走。说到底,不就是吃我的醋吗,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张?没本事留住男人,只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好恶心。” “要不说呢,男人就是贱。我对他好的时候,他不珍惜。我把他像扔破烂似的扔了,他又把我当成宝,恨不能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只要我回头就好。” “不过他也是傻,我怎么可能回头呢?他和公共汽车似的傻b睡过觉啊,可能还让傻逼怀了孩子。傻b脏,他都不嫌弃,这说明他比傻b还要脏。我不能守着这种男人过一辈子是吧,他就该和傻b锁死。” 第221章 要死了吗 “不过他也是傻,我怎么可能回头呢?他和公共汽车似的傻b睡过觉啊,可能还让傻逼怀了孩子。傻b比垃圾还脏,他都不嫌弃,这说明他比傻b还要脏。我不能守着这种男人过一辈子是吧,他就该和傻b锁死。” 小红点仿佛跳了几下。 受不了? 我心里暗笑。 那边的人十之八九是孟夏。 这才几句话呀,就受不住了?这么脆弱,怎么配做钱贵的枪呢。 看来,早晚是粒弃子。 有效果了,再接再励! “我呢,听说过几件不太好的事。傻b不仅脏,还乱,好像是之前在养猪场喂过猪吧,有人说看见过傻b睡在种猪栏里呢。唉呀,我真是不敢想,和猪都什么东西,这不畜生嘛。你说,周时予他怎么就这么荤素不忌呢,连和猪咳的傻b都要,真比吃屎都恶心人。” “贱人,你闭嘴,不然要你好看。” 阴森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言语之恶劣,犹如一张腥臭的网,欲要将我覆盖。 我咬住牙关,自动屏蔽那些骂我的脏话,想要将她进一步激怒。 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所行动。 叶家的团队在找我之前,一定会锁定重点目标。 钱贵不会自己出手,吕家、孟夏、周家,都会在重点目标的名单之列。 只要孟夏有所动作,就会有信息流出。 只要有信息量流出,就一定会被叶家的人截获。 那样的话,我就能够尽早获救,至少给找我的人一个示意。 或许以身为饵有点冒险,但我必须自救。 “孟夏?真的是你啊,我可一点都不意外呢。你啊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不是给人当小三儿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给人当狗,人家装枪,你做那只勾动扳机的狗。你就这么没有自我吗?真可怜。” 透过那个小小的红点,我似乎看到孟夏咬牙切齿的脸。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一只巴掌大的黑色物体撞破本已残破不堪的窗子,直朝着我射过来。 我几乎立即感觉到危险,身体极度灵敏的朝着另一边滚了过去。 滚动之前,还没有忘记屈起双膝,护住肚子。 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我,不要停! 不知滚了多少圈,也不知滚出多远,只知道一直滚,一直滚。 果不其然。 黑东西精准的落在我刚刚坐着的位置,落地即炸,将附近的垃圾脏物全部崩溅得四处乱飞。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盖住腐烂发霉的味道。 我所在的位置恰好在黑东西的炸程之外,除了身上沾到几块恶心的垃圾,没有受其他的伤。 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心脏安了电动马达一样跳的又快又重。 但愿这点动静能给城里的人一点提示。 可惜,我还是庆幸的太早。 没等心脏的频率平稳,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屋子里燃烧起大团大团的火焰,带着浓郁焦臭味道的黑烟翻滚着向四周挤过去。 可能是空间相对密闭,腐烂的东西产生大量的可燃性气体,遇上黑东西爆炸的明火,引发化学燃烧。 眼睛被烟雾呛的完全睁不开,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的流。 即使上辈子临死的那一刻,我也没有这样的害怕过。 入骨的恐惧紧紧的裹挟着我,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浓烟不断的涌过来,有如实体般,堵塞了我的呼吸道,几欲晕厥。 意识在急遽流失,我无助朝着门口的方向滚动着。 那扇门也是紧紧关闭的,但那是我能够想到的仅有的生门。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脏污的水完全的浸湿了我的衣物,肌肤痒痒的要命,像是有莫名的蛇状虫子在粘腻的爬。 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汗水糅杂着眼泪鼻涕和污水,挂在身上。 体力枯竭,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却无力再挪动半分,只好努力的把自己挪到半堵废墙之后。 要死了吗? 我平躺在地上,看着怎么也看不清楚的房顶,意识飞到内城。 爸爸妈妈不要哭,女儿或许再没有机会侍奉膝下,但总会以另一种形式陪着你们,一直到您们来找我。 如果想我,就到海边去看看。我会化作每一朵浪花,亲吻着您们的脚,也会化成您身边的风,腻歪在您们的身边,舍不得离开。 扶澜公子,我的好哥哥,今生能做你的妹妹,苏苏很幸福也很幸运。如果有来生,苏苏还要做你的妹妹。 只是,你都三十岁了,不能老是打光棍,传承叶家的重任一定要完成呀。 小雪也好,林悦也好,总归你喜欢,总归要给我生个侄子。 九月,对不起,妈妈发过无数次的誓,这辈子一定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给你所有的爱,让你做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公主,让你永远都是笑着的,你一定信了吧。 可是妈妈却失约了,妈妈很没用,没有办法带你看看这个世界,让你没有机会做我的公主。 宝贝啊,别怪妈妈,妈妈也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妈妈愿用自己的命,换你一世安康。 让你连这个世界都没见过,就被迫跟着妈妈一起离开,妈妈也很难过,真的非常难过。 这辈子,还是妈妈对不住你。 但愿你变成一名天使,再次降临人间时,不要再选我做你的妈妈了。 还有你,暮江寒,往后余生,没有我陪你一起向前冲、一起挨鸡毛掸子,你可要坚持住啊。 意识开始涣散。 泪水无声的流过耳畔,在发际消失。 犹如此时被死神围困的我们,大概也会消失的无声无息吧。 脑海之中出现很多很多的画面。 突然看到一间坐落在山野之中的破房子,火舌舔着窗口,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黑烟像魔鬼一样从房子的缝隙里朝外涌。 一辆黑色迈马赫在山间小路上飞驰着,一脚刹车猛地停在破房子门前。 车中的人看着燃烧中的房子,双目陡然变的血红,两行艳红色的泪从他的眼角滴下。 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把推开车门,什么也不顾的向着房门的方向狂奔。 第222章 暮江寒来了 车中的人看着燃烧中的房子,双目陡然变的血红,两行艳红色的泪从他的眼角滴下。 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把推开车门,什么也不顾的向着房门的方向狂奔。 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扔到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池子里蘸湿。 他的手完全的伸入池子之中,外套被拎出时,莫名的黑褐色液体顺着衣角流淌,在未融尽的积雪上流下几长条深色印迹。 他一手拎着外套,像是没看到那恶心的拉着丝的肮脏一般,长腿一下下踹着破房子的大门。 明明他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吃饭时溅在衣襟上一滴水都受不了的一个人,竟然忍受了那样一场粘稠而恶心的脏污。 “叶扶苏,不要怕,我来了,你应我一声儿,你还好吗?” 胸膛针扎似的疼,好想用手抓一抓,等我抓破箍住我的外套,呼吸一定会变得顺畅,然后我就能应他一声。 可双手被绑的太紧了,十指早已冰凉麻木,连动一动都困难,又怎么可能抓一抓。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好想喊一声,告诉他我的方向,等他踹开大门,就能够一下子找到我,就能够救下我和我的宝贝女儿。 可嗓子又痛又干,哪怕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终于,他成功踹开大门,肮脏的外套盖住头顶,一头扎进烈火之中。 他还在喊,“苏苏,你在哪儿,你应我一声,苏苏,求你了,应我一声,我找不到你。”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绝望哽咽。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热得能把我肺子烤成灰的空气,拼尽全身的力量,声音犹如困龙出渊,破碎中带着光明和新生。 “暮江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喊出来了! 暮江寒来了,他一定听到我的声音,一定会找到我,一定会救我出去。 有他在,我总是心安的。 曾经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从不曾让我失望过。 心口一松,意识沉入朦胧之中。 有人冲过来,带着一身难闻的骚臭味儿,怀抱却那样的安全和温暖。 一双有力的大手搂紧我抱起就跑,一直跑。 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听到有鸟儿在叫。 似乎还有警笛的声音,和消防车的呼啸声。 有人在我耳边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喜极而泣的声音一直在述说着还好你没事,死丫头怎么那么聪明,还知道把衣服都沾上水。 他说脏是脏了点,也太臭了,但是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他说我告诉你叶扶苏,好好给我活着,你敢有一点放弃的意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晕晕乎乎的分不出是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暮江寒什么时候变成的话痨,太磨叽了吧。 闭嘴好吗?我头疼鼻腔疼嗓子冒烟儿的疼,让我消停会儿成吗? “我妹怎么样,没伤着吧,孩子好吗?” “等你问玉皇大帝都下凡历劫了,救护车到了没?” “就位了,换我抱吧,你这身也太” “起开,早干嘛了,这会儿来抢功。” “抢什么功,这是我亲妹,赶紧交给我,我跑的快,别耽误了抢救。” “跑的快就去开车门,赶紧的。” 两个幼稚鬼。 轰的一声巨响,将昏沉的我炸得清醒片刻。 巨大的破房子爆炸了,四面的围墙被爆炸带来的冲击波震飞出去,房顶整个砸向地面后,碎成几段。 火焰短暂的消失后冲天而起,爆炸造成的浓烟和灰尘开始扩散。 抱着我的人脚步突然提速,飞一般的。 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 生平第一次觉得救护车的声音如此悦耳好听。 有人给我擦脸,有人帮我剥衣服,鼻子里被塞入两根很细的短管,清透的气体输入鼻腔。 两个男人在低声的交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会不时的落在我的身上,有愤怒的,有庆幸的。 睡了很不安稳的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透。 最先和我亲密接触的,还是亲切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重获生命的味道,我喜欢。 “别动,手上扎着针呢。” 躺的太久,后背硬的像块板子,刚想要动一动,便被人按住右手腕。 微扬起头,暮江寒那张憔悴又痛苦的脸一下子闯进视线。 暗暗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四肢俱全,脑袋和心脏也还完好无损。 我这是真的劫后余生了。 没死在那里,我的命挺大的。 无比庆幸,无比欢喜。 当然,这还是要仰仗暮江寒的及时相救。 只是他这脸的长度仿佛有点变化,让我有点接受困难。光是长我都还能忍,关键是黑啊,比墨汁还要黑,这让我如何忍得? 然而,忍得忍不得都得忍,这可是救命之恩。 我不由暗怪起我家扶澜公子,重要时刻老是掉链子。 要是他早点找到我,把我救回来,我何至于看人家的黑脸! 说是说,救了我的始终是暮大公子,这情得领。 当然,这脸色也得看。 其实多看两眼,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人家长的好看,白有白的特色,黑也有黑的可取之处。 看吧,我喜欢看!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憔悴。 扬头的瞬间,我看到挂在墙上的万年历时钟,上边显示的是早上我看到的日期,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从事发到现在,最多十个小时,他和我的战友情再深,也不至于憔悴成这样。 况且我又没死,他真的不必憔悴。 除非 我心里咯噔一下,右手被按住不能动,赶紧把左手伸进被子。 遭了这么大的难,爸妈应该陪在我身边才对,扶澜公子应该倚在窗台或某个位置,目光沉沉的看着我,眼底跳跃着给我报仇的火焰。 最不计陈叔也该在,端着他亲自熬的药膳,耐心又慈爱的劝我喝上几口。 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一个都不在,只有暮江寒守着我。 还有什么能让爸妈不守着好容易抢回命来的我呢?除非是更大的悲痛。 什么才称得上是最大的悲痛呢? 不敢想。 第223章 如果是呢 现在的情况是,这些最应该在我被捆绑救回后守在我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在,只有暮江寒守着我。 我在叶家就如此的不重要、不值得他们为我费点心思吗? 当然不是。 可还有什么能让爸妈不守着好容易抢回命来的我呢? 除非是比我被绑架差点一尸两命更大的悲痛。 什么才称得上是最大的悲痛呢? 我没用的不敢想。 九月,你千万不要丢下妈妈呀。 虽说妈妈没用,让你几次身陷险境,但这不是妈妈的本意,妈妈是世界上最想要你好的人了,你不能因此不要妈妈,千万不能! 手落在肚子上。 眼眶霎时涌上热波。 小腹那里热乎乎的,涨鼓鼓的,小家伙可能感觉到我的的不安了吧,还很贴心的动了动。 而我,身上除了疲惫,没有任何的不适。 九月没事就好。 我暗中舒出一口气,心里无比的安定。 这是一次有惊无险的被绑架,很幸运。 “暮暮,我就知道你最靠谱。这次你救了我们母女的命,改日一定报答你。” 声音真难听啊,像是用砂纸打磨生了十年老锈的破铁管子。我用手捋了捋脖子,真想拿块砂纸伸到喉咙里去磨一磨。 我没有问绑我的人捉到没有,她的目的是什么,你把她怎么样了。 因为这些事情,他们但凡想要告诉我真相,都不会等到我开口去问。 而他们对我的不告知真相,理由永远是为我好,要我别想那么多。 问与不问都一样,又何必再问! “如何报答?”他凉凉的问我。 这倒是个难题。 “你希望我如何报答?” 说完就后悔了,爸爸早就告诉过我,不要用开放性的问题开始谈话,会很被动。 狐狸似的暮江寒,有本事让我的被动放大一百倍。 眼下就是。 “我希望如何报答,你就如何报答吗?” 果然,他开始了。 他的这个回答是封闭的,只有是与否两种情况,相对来说,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性。 我使劲的考虑了一下,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是个坑。 但凡我说个肯定的答案,很可能被他坑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要是说个否定的答案,他则很可能用这件事一辈子挤兑我。 “算了,报答这种事,还要受恩人进行量体裁衣后再确定报答方案。要是由暮大公子自己提报答方式,这不是对暮大公子高尚情操的亵渎吗。以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挨揍挨骂的战友之情,暮大公子根本就没考虑过报答的事儿,倒是我格局不够看了。” 暮江寒一声冷笑,在我右手的手心里寒了一个小小的纸卷,确保我输液的舒服性。 “你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怎么听都是假惺惺。” 被他听出来了。 “那五十亿呢,行不行?” 拿了人家的钱心里老是不得劲儿,不如趁这个机会还给他,不易之财不亦发呀。 “你不如骂我得了。” 算了,不打了,没精力。 浑身无力,鼻腔里火烧火燎的,嗓子也像剥了层嫩皮儿似的,难受的要命。 这种时刻绝非打嘴架的最佳时机。 我不说话,他竟也没揪着话题不放,摸出手机读邮件。 病房里安静的像书房。 两分钟以后,我忍不住了,“我爸妈呢,还有我哥,他们都去做什么了?” “阿姨从知道你出事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十五分钟之前。叔叔心疼,强硬的弄回家去敷眼睛了。” 在医院不能敷眼睛? 我这女儿做的,像个意外似的。 出这么大的事,醒来身边连个直系血亲都没有,这可让我叶大小姐情何以堪呀! 不过呢,这倒确实是我亲爹做的出来的事儿。 太悲哀了,太悲哀。 “那我哥呢,怎么也不在。” 暮江寒突然来火了,毫不客气的放话怼我,“是我救的你,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样,干嘛老是问你哥,你就那么惦记他?” 这嗑儿唠的,那是我亲哥呀,一奶同胞,我不能问,还是不该问? 还有你暮暮。 救命之恩我认,也说了会报答。大不了以后你遇难了,我也不顾生死的救你一回,还想怎么着呢? 你往那一坐,腰杆直直的,我要怎么问你?直接就问暮江寒,你被烧坏没? 这好吗?确定不会受到他的打击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火着的确实挺大的,要不是我躲在大门附近的一堵半人高的破墙之后,很可能现在就是一块烧的焦黑的碳块。 那么大的火,暮江寒是怎么做到既救出我,又没有自己受伤的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以他那救我一回恨不能要我终身对他言听计从的德性,没有向我邀功,不会是伤在没法见人的地方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难办了。 “那个,”我试探着问出我的猜测,“是不是你哪里不太方便的地方被烧伤,我哥给你买药去了吧。” 暮江寒勃然大怒,本就难看的脸上更是扭曲的让我不敢直视。 我觉得我的猜测已经有了十之八九的准确性。 “你哥你哥,你哥个屁的哥。我警告你叶扶苏,再提你哥,我就把你扔回去,让你再在垃圾堆里躺上三天三夜。” 回想起垃圾堆里的种种遭遇,我顿觉浑身不适,那种有蛇在爬的感觉又来了,不由两手互相抱着手臂摩挲,企图安抚根根竖立的汗毛和一层顽强站立的鸡皮疙瘩。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身上穿的是宽松舒适的病号服,稍微动一动感受一下,嗯,中空的。 大脑里突然出现一个新的问题。 谁给我换的衣服! 记忆的最后边是在救护车上,我恍惚知道有人在剥我衣服,本能的用长时间不过血而有些失去能力的手抓着衣领,不让脱我衣服的人得逞。 那人特别不要脸的训斥我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有的没有,说是我再捂就把我扔回去。 鉴于说话之人的恶毒,我不甘不愿的松开手。 现在回忆当时说话的人的声音,分明就是暮江寒。 所以,是他在救护车上剥了我的衣服?可是,那不止剥衣服那么简单的。 浑身臭水和垃圾,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暮大公子是怎么战胜洁癖去动我衣服的。 而且我身上现在是干净的,还有点香味,这说明我被人彻底的清洗过了。 那么,给我洗澡的人是谁? 老天爷啊,千万不要是暮江寒。 否则,我将再也没有脸活下去了呀。 “所以,暮大公子,是你给我换的衣服?洗的澡?”我小心翼翼的问他,连眼睛都没敢张。 “如果是呢,你待如何?” 第224章 终结话题 “所以,暮大公子,是你给我换的衣服?洗的澡?”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又扯过一绺发丝闻了闻。 嗯,确实是香的,还是我最喜欢的茉莉香型。 看来给我洗澡的人还挺了解我的喜好。 “如果是呢,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总不能去死一回就是了。 大不了就是羞愤的无脸见人。 而他,虽说救了我的命,却也看了我的身体,互相扯平,我不再欠他的。 因为不欠,那五十亿是不可能退回去了。 怎么着我也得捞点精神损失费。 虽然做为叶家大小姐的我并不缺这点钱。 但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用来做慈善也是好的。 “倒也不能太如何,要不把你脑子里那根叫做记忆的弦儿单独扯出来,咋样?” “叶扶苏,你还是不是人?” “我怎么就不是” “吼什么,暮暮你这臭脾气真得改改。苏苏她方才醒过来,你不能安慰就算了,怎么可以吼她?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又受了惊吓吗?就不能温柔点?行了,你要是没耐心照顾就回去,我自己的妹妹自己伺候,你走吧。” 扶澜公子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话,也成功阻止了一场可能一时半会无法休止的嘴仗。 哥你来的太及时了,我这嗓子是真疼,再吵一会儿声带可能都得废。 “哥你回来了。” 我哥瞄我一眼,没搭腔,而是又说了一遍让暮江寒先回去。 难得他没有再犯嘴贱的病,起身看了我两眼就走了。 看那背影,和匆匆的脚步,心里觉得他是要去做一件特别重要也特别紧急的事。 “哥,暮暮不太对吔,他怎么了?” 我哥忍了几忍没忍住,噗的笑了,“他急着回去彻底洗澡。” 我愕然的不知说什么。 “今天凌晨我就出门去临市,听说你失踪的时候,正在往回赶的路上,至少两小时才能回来,是江寒找到你、救的你。 锁定你的位置,救你本是件不难的事。谁也想不到居然着了火,暮江寒完全没有这个准备。” 我讪讪的摸摸鼻子。 可以说那场火是我自己想尽办法才弄来的吗? 作茧自缚、自找苦吃用在这里,应该很合适吧。 想了想我决定不说。 因为被吼的风险太大了。 “火很大,你在里头生死未卜。江寒太急了,周围又没有水源,他就把自己的外套浸在一个看不出用途的水池里。 你知道他的洁癖有多严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不碰。 后来警察过去看了,那个池子是用来腐化可分解垃圾的,早就不用了。 年前年后接连下的几场大雪,这几天天气回暖,雪化了,才得了那些救你命的水。” 就是说,暮江寒用垃圾水灭了垃圾火,将我这个比垃圾还要脏的人救出垃圾堆。 这家伙自打那年掉那什么坑之后,就得了一种叫做洁癖的心理性疾病,半点脏东西碰不得。 就挺奇怪,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克服自己的心魔的呢? 难怪他脸上那样憔悴! 他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恶心的。 这么说的话,今天他这救命之恩,不是一般的大啊,且有的报答呢。 要不还是把五十亿还他? 这么大的恩情,咋地也得认真说句感谢的话。 和我哥要来我的手机,给暮江寒编辑短信,除了表达我最真实的谢意,还有对于他为了救我而采取的忘我的果断措施,表示极大欣赏和赞赏,以及对他未来再遇上这种事情时仍然要不遗余力的采取极端措施的鼓励。 消息发出去好久,那边也没个回音儿,想必是正在用84消毒液泡澡呢。 挺好的一身皮肉,可千万别泡秃噜皮了,怪可惜的。 等待暮江寒回消息的时间,我哥一直在温柔的训斥我。 内容无外乎此次的事件非常严重,若不是我不听从家里的安排,根本就不可能被绑架。 说我给他们带来怎么重的心理伤害,让他们的魂儿都被吓飞了,要是再敢有下次,一定要打断我的腿。 说我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把九月的安全放在心上,不是个好妈妈。 他磨磨叨叨的说了足有十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应该是被我爸妈嘱咐过了,代替他们二位行使家长的权力呢。 我一声不吭的认真听着他说,不住的点头认错,确认他说的都对。 直到他也觉得一个人说没意思,选择停下来问我,“说了这么多,叶扶苏小姐,请问你听懂了没,长记性了没?”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所以哥,即使我已经这样,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个秘密吗?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可能就是一尸两命。我可不想临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害死的原因。” 扶澜公子怔了一下,果断终结话题。 “哥,我不能老是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万一哪天你们谁都不在身边,帮不了我,我总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就像今天,哥你肯定吓坏了吧,在高速上把车当成飞机开的,对吧。若是江寒哥也不在锦城,我岂不是葬身垃圾场了? 而且那是关于我的秘密,我是当事人,我拥有知道自己秘密的权力吧。” 我用手抚着嗓子,尽管那里干疼的厉害,仍然坚持着说完这一整段话,完美的表达了我的意愿。 我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我需要也有权力知道真相。 而且我有个预感,真实的我实际上是被压制着的。一旦放开我,我将会拥有强大的能量,至少可以在遇到危险时自保。 扶澜公子沉默一小会儿,才说道,“这种大事,我无权决定。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就回去之后问爸妈。没有爸妈的授权,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说出真相。而且,我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 谈话再一次无疾而终。 这种时候,爸妈真的回家去敷眼睛了吗? 我真的不太相信。 医生说我受了惊吓,担心我睡眠功能失常再影响胎儿的健康发育,给我用了一点既能促进我的睡眠,又不会伤害胎儿的药。 第225章 可真气人 为了逃避我的继续追问,扶澜公子以我脸色不好,按呼叫铃把医生给摇过来。 医生围着我绕了两圈儿,问了好多问题,不解的琢磨好一会儿,才说我身体没有大碍,是受了惊吓导致的脸色不好。 他说惊吓会影响睡眠,担心我睡眠功能失常再影响胎儿的健康发育,给我用了一点既能促进我的睡眠,又不会伤害胎儿的药。 药是细细的粉色沫沫,味道清凉中带一点苦涩,咽入喉咙后,又有点回甜。 我问医生药的名字是什么,医生想了想说,“睡觉药。” 真是简单又粗暴。 “哪来的,连包装和说明都没有,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吧。”我嫌弃的看着那粒药的无字包装。 医生瞄了我哥一眼,被我哥没好气的瞪回来,结果一口气儿没喘好,差点把肺咳出来。 扶澜公子看不过去,把医生赶走了。 他回过身,见我仍然执着的盯着他,大有不告诉绝不罢休的架势,很是淡定的说了几个字,“叶氏出品,保真。” 好吧。 睡觉药效果很好,吃上不过十分钟,我便沉沉入睡。 一夜无梦好眠。 次日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我妈坐在我的床头,拉着我的小手手无声的哭,流下来的眼泪积的多了,便用我的手背抹一下。 我爸拉着脸坐在我另一侧,见我醒来很惊喜,却敌不过我妈的眼泪带给他的影响,用眼刀一刀一刀的插我的心脏。 亲爹啊,我也不想被绑架的好不好。你女儿差点和你阴阳两隔,你不安慰就算了,怎么能在你女儿受伤的心灵上接着划刀哇。 有本事你就别让我妈哭,不然昨天晚上的眼睛不是白敷了吗。 “苏苏,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粥,你多少吃点,妈妈喂给你。”我妈抽出私人定制的丝巾擦拭脸上的泪水,擦好后把丝巾重新放回她精致的小包包里。 我看了眼手上未干的斑驳泪痕,浑身充满无力感。 就手儿给我也擦擦不行吗,就是一就手儿的事嘛。 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因为我被绑架差点被火烧死,而表现出点沉痛和愤怒。 全都特别的坦然和平静。 好像我经历的是一次假的绑架。 我看不透这份坦然和平静之下,还有没有盖着别的什么东西。 昨天我也和哥哥说了调查慕后主指的事情,他说查是一定要查的,其实就是不查也基本确定是谁干的。但是报仇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实现的,只有不打草惊蛇,才能将敌人一网打尽。 这意思就是查归我们查,查完了怎么做也由我们说了算,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你的胎就行。 结果现在,妈妈哭成泪人儿,爸爸一身怨气,我则心情异常的沉重。 因为爸妈到这种程度还不想告诉我真相,说明这个真相非常的重要。 于是我本就沉重的心情又添上一笔郁闷。 病房里的气氛便变得异常沉闷和低气压。 暮江寒敲门进来时,才将这股沉闷和低气压搅散。 互相打过招呼,他选了个距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知道是谁害你吗?”他略抬鹰目问我。 “除了我,还有谁不知道是谁害的我吗?”我没好气的反问。 一个个的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真气人。 暮江寒进门就被我怼,不太自在的摸摸鼻子,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个一无所知的废物,能怎么办?当然是依靠你们这些大人物帮我解决呗。要我认,我就认,要我忘了,我就忘,都听你们的。” 暮江寒的太阳穴抽了抽,悄眯眯的看向我爸妈。 我爸多聪明啊,怎么能接暮江寒递过去的锅。 他了下坐姿,轻咳一声,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苏苏你说的对,有你哥和江寒在,当然不用愁报仇的事。要知道,你被绑架,他们可一个个的都比自己被绑架着急。尤其江寒,都快急冒眼睛了。” 暮江寒言语不适的霎了霎眼睛,又用手揉了揉。 似乎在确认他的眼睛有没有冒出去。 我觉得他的动作好玩,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对,便憋了回去,冷笑一声说,“当然啊,他们都知道我是个怀着孩子、战斗力为零,什么也不知道,更无法自救的笨蛋,当然会急。怎么说也有二十几年的情义在的,不至于看着我被人害死而无动于衷。” 我爸大概怎么也没想过,他向来听话懂事的女儿会如此冷言冷语的和他说话。 本就心虚的老脸登时怔住,困难的舔舔嘴唇,拍拍我妈的小白手说,“老婆,女儿是不是真的生咱们的气了。唉,也怪咱们年岁大了,以后救女儿这种事,还是咱们亲自来吧。” 妈妈温柔似水的凝望我爸,柔软的说道,“嗯,是的呢,女儿生咱们的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哄好。” 我听了心中一喜。 两位都意识到我在生气,想必会考虑把真相告诉我的吧。 不想我妈她老人家话锋一转,“不过女儿那么乖,一定能够理解咱们的良苦用心,生气也是一会的事,转身就会忘了的。” 得,又回到原点了。 说来说去,不告诉我就是为了我好。 这样我还要生气的话,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所以,连气也生不得。 几个月的时间,我就遭受了几五次危险,虽说最后全都化险为夷。 可对方没有达到目的,肯定会不断的卷土重来。这也意味着,未来我将持续被危险包围,保不齐什么时候又着了人家的道儿。 叶家的保镖厉害,暮江寒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几次遇难,都是有惊无险。 谁又能保证未来我就一定可以躲得过对方的算计呢。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我相信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只不过,前提是我知道真想。 因为我有预感,真正的我绝对不是眼前这副任人宰割的无能样子。 爸妈故意的顾左右而言他,有意的规避事情真相。 我真的想不通,也很生气。 难道他们不明白吗,我需要的不是温室花朵一样永远被人庇护,而是想要做我自己。 哪怕知道敌人很可怕,我也要自己冲在最前边,去打垮敌人,保护自己。 爸妈的样子让我极度的失望。 我不能生气,因为她们只是疼爱我。 但这种疼爱,很多时候,真的让我喘不上来气。 远的都不说,就说这一次,我的生和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第226章 不是一般人 爸妈的样子让我极度的失望。 我不能生气,因为她们只是疼爱我。 但这种疼爱,很多时候,真的让我喘不上来气。 远的都不说,就说这一次,我的生和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如果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一定不会傻乎乎的去只身犯险,对不对。 不想再多说什么,我无力的闭上眼睛。 爸妈不再说话,我的耳根子清静了,脑子里又开始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孟夏一直以来的出处都是张家荷闺蜜的女儿,这一点我从不曾查证过。 如今她不仅有胆量设计绑架我,还能动用那么危险的武器,显然她并不是一般人。 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和帮助她。 真实的她究竟是谁?她从哪里来?她是不是我们看上去那样的愚不可及?已经确定她不是周正的孩子,那她的亲生父亲是何许人也? 问题太多,疑点太多,不知道准确答案。 还有钱贵,他不远万里的回国置产,哪怕就是为了我的血,以他的能力,想出几个办法也不是没可能。 他是商人,再有什么目的,也不应该会拿着大笔的资金开玩笑。 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孩子,想要认个女儿,出发点应该也是想要找个能听话完全支持和帮助自己的人。 锦城多少豪门贵户,优秀出色的女孩子比比皆是,钱贵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一无是处的孟夏做干女儿呢? 难道就图她的没脑子吗? 绝没可能。 还有吕家,既然收了钱贵的钱,做了钱贵的狗,理所应当的彼此之间来往密切。 可我安排的线人回报说,吕梁威得到大笔资金,挽救吕氏餐饮,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的经营他的门店,连吕田都下沉到底层做服务员,和钱贵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还有昨天射进垃圾场窗子的黑东西,那么重的火药味儿,显然杀伤力很强。 孟夏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又是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手段把黑东西精准的发射到我所在的位置上的呢? 在国内动用武器,这绝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无解的迷团。 一切的一切,都像条条绳索,围在我周边,却让我看的到,摸不着,永远不知其所以然。 心情无比颓丧,索性关闭五感,拒绝和任何人的沟通。 爸妈知道我生气,就想着带我回家好好的哄哄我。 要说哪里最亲,当然是从小长大的家。 爸妈去找医生询问我的情况是否适合出院,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的和空气较劲。 正气的圆鼓鼓的,手机里叮的一声响,有微信消息进来。 居然是好久没有交流的江鱼鱼。 “苏苏大小姐,我记得你从小就练散打和跆拳道的吧。听说玉城二中六月份举办一个庆祝建校六十五周年的中华武术表演赛,全国范围内招募参赛的人呢。当年你在二中可是打遍全校无敌手,有没有兴趣参加?” 我不由精神一振。 江鱼鱼的一番话,让我很费解的几个问题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好比我梦中的白紫苏和江鱼鱼口中的白紫苏是不是一个人。 好比在星南的那个晚上,我情急之下扔出去的那把匕首,是本能还是瞎猫遇上死耗子。 好比当黑东西刺破空气向我袭来时,我熟练的侧向翻滚,精准的避开袭击,是生命遇到危险时的潜能,还是习惯性的躲避危险来源。 如果我从小开始练武,是名武林高手的话,这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喂,你听到没有,理我一下啦,要不要参加?老班鸠也要回来的,你要是参加,我明天去给你报名。” 我仿佛看到她那张急的什么似的脸,不由好笑的道,“去个屁啦,我怀着孩子,去了还不是等着被人打?再说,我是叶扶苏吔,哪会白紫苏那些功夫啊。” 那边沉默大概两分钟,又发来语音消息,“这段时间我一直非常自责,高三那年你突然转学,连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我以为你搬去大城市,不想要我这样的平民朋友,赌气没有找你。 苏苏,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要不然不可能失忆的。好苏苏,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找回来啊。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了,好几次我都梦到你,醒来就会哭一场。苏苏,我们一起找回你的记忆好不好?” 她的话说得我眼睛一亮。 对啊,爸妈不告诉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去找答案的呀。 如果我只是单纯的失忆,按照言情小说规则,只要去曾经留下过很深烙印的旧地重游,再碰上几个曾经最熟悉的朋友或敌人什么的,记忆就会自己回来的。 “比赛定在什么时候?我虽然打不了,但可以在台下欣赏的。而且我想,玉城二中也需要我这样的荣誉校友的,对不对?” “对啊对啊,我现在就和老班鸠说去。那小老头现在头发都掉光了,脑袋瓜儿锃亮,知道你来,还不得乐抽过去。” 江鱼鱼的出现,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爸妈比翼鸳鸯似的回来时,我还很开心的朝着他们笑笑。 爸妈莫名惊诧,站在门口半天没敢动。 “老公,咱们的女儿是不是不生气了,我看么看她对我笑了呢,是不是眼花了?” 我爸没来得及张口,两个身材颀长、能够平分秋色的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妈,您眼没花,她确实笑了,我作证。” 暮江寒率先进来,鹰目一如既往的锐利,目光像x射线一样上上下下的扫了我两圈儿,开口问我,“做的什么美梦,笑成那样?” 这是在暗讽我大难不死、没心没肺吗? “哥哥和我说了你救我时的丰功伟绩,我一想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为了救我连洁癖都克服了,居然穿上可分解垃圾融化的雪水沾湿的衣服,就觉得无上荣光,谢谢噢。” 扶澜公子不厚道的侧过脸笑出声,暮江寒那张俊脸当即扣上一层锅底灰,黑的没法儿看。 该,谁让他不帮我来着。 第227章 不方便 “哥哥和我说了你救我时的丰功伟绩,我一想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为了救我连洁癖都克服了,居然穿上可分解垃圾融化的雪水沾湿的衣服,就觉得无上荣光,而且,用世上任何一种现存的报答方式去报答你,都是对你真心付出的亵渎。事到如今,我能说的,只有,咳,谢谢噢。” 说了这么一长串,我自己都较着啰嗦到不行。 扶澜公子不厚道的侧过脸笑出声,暮江寒那张俊脸当即扣上一层锅底灰,黑的没法儿看。 该,谁让你不挤兑我不说话来着。 救命之恩确实大,但大不过你嘴贱。 也不顾及我刚刚逃离虎口一天,就对我明嘲暗讽的,我要是不回击,你得把尾巴翘上天。 暮暮啊,我这也是为你好。 没有人接我的话,一时间病房内有点冷场。 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打破这一室冷寂。 “趁着今天人全乎儿,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什么决定,要如此正式的发布?”我爸略微有点忐忑的问我。 不只我爸,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太安的落在我身上。 “通过近几个月的事情,我确定自己丢失过一段很长的记忆,没有人肯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找回来。所以,我会在六月份亲自去一次玉城。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丢失的记忆与那里有着很深的关联。” 所有人全在一瞬间大惊失色。 我妈甚至站立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 还是我哥反应快,当即拉长脸训我,“怀着孩子可哪跑什么,还嫌危险不够多吗?去玉城的事,我不同意。” “哥你不同意啊,还有人不同意吗?” 我爸妈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我们也不同意。玉城的发展相对滞后,没什么值得去的。女儿想出去玩儿,依爸看欧洲就挺好,要是去腻了,不行就去非洲看看,有几个地方也是蛮不错的。对了,你不是一心搞慈善吗,那边倒是不个错的选择。” 暮江寒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不参与更不发表意见,跟着和稀泥,“去非洲做好防晒,别回来变成黑土豆子,笑死人了。” 现在给他个大嘴巴子的话,好不好呢? 嘴贱是病,得治。 谁不同意也没有用。 这次叶扶苏是铁了心要去玉城的,谁也阻拦不住! “哦,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我本来也没想着得到你们的同意,就是和大家伙知会一声。我二十六了,不是十六,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对了妈,医生怎么说,我可以出院吗?要是不行,那我再睡一会儿了哈。” 说完,也不等我妈的回答,扯起被子盖住肩膀,转身面朝病房里侧,闭上眼睛培养睡意。 这不是每次你们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采取的惯用手段吗,我也会。 惹不起你们,我总躲得起吧。 昨天受了好大的惊吓,本就精神不振,医生又给我用了睡觉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困了就得睡,养胎就得有个养胎的样子。 培养半天也没培养出困劲,倒是我爸忍不住了,绕着我的病床转了好几圈儿。 还特别幼稚的不时弄出点动静,估计就是为了让我睁开眼睛看看他。 可我正生气呢,才不想理他。 索性抻起被子盖住半张脸,将拒绝沟通进行到底。 我必须得告诉他们,对于他们隐瞒我真相这件事,我不是不在意,不是不生气,只是因为隐瞒我的人是他们,所以我保留自己的意见和不满而已。 “女儿爸知道你没睡着,方便交流一下不?” “不方便。” 我爸: “能不能听爸的话,别去玉城。在锦城都被掳了,你的防护意识忒薄弱,主意又正,脾气上来了谁都整不了你,玉城会危险加倍。还是好好在家养胎的好,省得伤着九月。爸爸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伤了,只要留口气,爸上天入地能想办法把你救回来。九月不行啊,对不对?现在的小九月毫无自保之力,一点点伤害都可能让她,咳,你明白爸的意思。” 这些我当然知道,难得您老人家也知道。 还有,什么叫我剩一口气儿,人家打定主意要弄死我,不留那口气儿呢,您老打算怎么办,现杀现埋? 听这话都生气。 装睡,不理人。 “你爸说的对呀宝贝女儿,还有不到半年宝宝孙出生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着我都不拦你。这么关键的时刻,当然要以母婴安全为重点,女儿你说对不对?” 江南之地,吴侬软语。 我妈嫁到锦城三十多年,仍然没能忘记家乡话。每逢家里谁有什么情绪或不开心,妈妈都会拿出家乡的调儿哄我们。 可惜,我的心都被伤透了,岂是几句好话能哄的回来的。 在锦城乃至全国呼风唤语般存在的爸妈,几乎说尽了他们积累的词汇之中的好听的话,仍然没能打动我。 恰好医生过来查房,说是我虽经此一难,称得上出生入死,但胜在身体素质奇佳,肚子里的娃也乖的很,经过医学观察,什么事都没有,可以出院回家静养。 爸妈迅速转移话题,召来陈叔和一个阿姨,要他们马上过来接我出院。 锦城双杰出去吸烟室抽烟。 我爸妈走去豪华病房的外间,低声的商量着什么。 前边人从病房撤出去,后边我就一骨碌爬起来。 趴在门上偷听一会儿,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清,还累的我腰酸腿疼,气的我朝着空气用力的挥了几下拳头。 无事可做,便打开通向露台的小门。 想不到外边居然别有天地。 狭窄的不到一米宽的露台呈环形包围着房间,与腰平齐的护栏上贴着精美的小块磁砖,颜色干净讨喜。 护栏上边则是密闭的玻璃窗,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暖乎乎的。 在三十公分宽的护栏平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个小盆栽,清一色的太阳花,艳丽的花朵小却极美,全部向阳而生。 第228章 怀疑人生 护栏上边则是密闭的玻璃窗,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暖乎乎的。 在三十公分宽的护栏平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个小盆栽,清一色的太阳花,艳丽的花朵小却极美,全部向阳而生。 盆栽摆放的挺有趣,白的、黄的、粉的、红的错落有致。 女人嘛,对于花有着与生俱来的喜欢。 做为叶家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全球什么样名贵的药都见过,说句不谦虚的,什么花想要拥有都很简单。 但这小而单薄的太阳花,对于见惯了名花的我来说,反而拥有别样的神奇魅力,令我特别喜欢。 我沿着露台缓慢前行,活动着久卧有些僵硬的身躯,承受着阳光的爱抚,同时欣赏太阳花的美丽和热烈。 走出去差不多一百米,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挂朝下的小楼梯,不知通向哪里。 好奇的走过去,想要看看楼梯上是个什么模样。 不想刚来到小楼梯前边,我眼角余光瞄到身侧的病房门无声打开,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闪出来。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身体本能的向右靠过去。 被害的次数有点多,这让我的无论是警惕性还敏感性,都提升几个高度。 我就不该出来。 爸爸说的对,危险真的无处不在。而我,主意也确实够正的,刚逃出火坑,又可能掉进泥淖,还是我自投罗网的。 然而,饶是我动作再快,终究晚了一步。 那人身形一闪就到了我身后,倒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伸手在我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我站立不稳,身体顺着身后人的力道向前抢了两步,扑向楼梯。 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恐惧犹如灭顶的海水将我无情湮灭。 这次在劫难逃了吧。 那么长的一挂楼梯,滚下去,我如何且不论,九月肯定会受伤的。 九月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该一个人独自出来。外公说的对,妈妈确实太任性了。 可是,就这样认命吗? 我可是叶扶苏,堂堂叶家继承人之一,绝不该就此认命的。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之中有人在大声的说话,“当你真正的学会在绝境之中找到自救的方法,才真正的做到自保。而完成一件任务,最基础的条件,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是谁在说话? 绝境之中找到自救的办法! 对,我要自救! 踉跄着跌下两级台阶,正要扑向第三阶时,我骤然睁开因恐惧而紧紧闭上的眼睛,两手精准而力的抓住楼梯左侧的钢筋防护栏,稳住身体。 指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用力过猛,方向辨别的不够精确,以至于手指撞上四方形的钢筋,指甲处骨肉分离。 好在最后还是稳住身体。 可怕的是,我流血了,茉莉和兰花混在一起的冷香瞬间扩散。 我双手紧紧的握住栏杆稳住身体后,连忙抬头去看害我之人的样貌特征。 连续多次被害,所有害我的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有没有人制裁他们,我一无所知。 这一次,我一定要记住他的样子,一定要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推我的人是位高个子的年轻男性,很瘦,穿着黑色长款连帽卫衣,脸上蒙着黑色围巾,帽沿压的特别低,整张脸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边。 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特色可言,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双眼睛,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眼神之中隐含一丝阴谋得逞的暗喜。 见到我抓住护栏站稳身体时,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和懊恼,抬步想要上前。 应该是想要再给我来一脚,让我直接滚下楼梯。 紧急关头,我听到了暮江寒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他的人。 他扫到我这边的情况,身上戾气立现,双眸登时压满冰霜。 他毫不犹豫的抬手甩过一个什么东西,黑衣人一声惨叫,扔下我,捂着肩膀一个旋转,纵身从我身边跃过,落地后,几个起纵便消失了。 这人身手很不赖,如果不是那条血线,说他没有来过都有人相信。 暮江寒几步窜到我身边,不由分说的一把扯过我,死死按在怀里。 被算计的人明明是我,可害怕的身体剧烈颤抖的人,却是他。 他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样,嘴里不住的说着,“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队看上去就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从我的病房里鱼贯而出,眨眼的功夫便把楼梯封锁个密不透风。 暮江寒打横抱起我,帅到天际的眉眼之间涌起狂风暴雨,“清理干净,一点痕迹也不要留。” 我被暮江寒抱回病房,再千珍万贵的放在病床上,命令站在门边的保镖拿来医药箱,认真的给我处理伤口。 刚才情况紧急,手也很疼,只是并不明显。 当消毒酒精搽在伤口上时,那种痛,简直让我怀疑人生。 不得不说,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居然中和了我血液的味道。 伤口太痛,我几次想要把手抽回来,奈何暮江寒的手像铁钳一样,夹住我的手,不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眼泪涌出眼眶。 伤口真的很疼,心里却也真的很委屈。 就在不久前,我差点被人推下楼梯一尸两命,救我的人却是暮江寒,刚刚还在病房里晃悠的爸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还有扶澜公子,他是我亲哥啊,为什么每次我有事,他都不在身边? 他们都是我此生最为重视的人,为什么在我难过、害怕和痛苦的时候,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他们这是想合起伙的气死我吗。 “疼哭了?哼,疼一疼也好,看你还敢不敢一个人随便跑出去。” “没那么疼,就是心里难受。” 我用没伤的那只手抹了把眼泪,默默流泪变成小声的啜泣。 眼泪更多了,根本擦不完。 暮江寒不得不倒出一只手给我抹眼泪。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这么简单到之前曾做过无数次的一个小动作,硬是把我的委屈放大无数倍。 啜泣已无法宣泄我的情绪,索性揪住他的衣襟把自己靠上去,呜呜的痛哭。 第229章 老子弄死你 暮江寒不得不倒出一只手给我抹眼泪。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这么简单到之前曾做过无数次的一个小动作,硬是把我的委屈放大无数倍。 我曾以为我经历了两辈子的人生,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也亲身见证过亲人的死亡,早已经心硬如铁,现在才明白,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啜泣已无法宣泄我的情绪,索性揪住他的衣襟把自己靠上去,呜呜的痛哭。 暮江寒的身体僵硬片刻后,将我扣在怀里,大手抚着我的后脑勺儿,下颌搭在我头顶心,一声轻叹,“好苏苏,哭一会儿就停好不好?你都是妈妈了,要给宝宝做个好的榜样啊。” 妈妈怎么了,妈妈也有难过和想哭的权力。 鼻腔里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清冷、醒脑,也温柔、可靠。 似乎曾经有过的日子里,我和他就是这样相依相偎、互相依靠。 “江寒哥,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他轻咳一声,不正经的说道,“自从人类发明以身相许四个字后,所有男女之间的恩情都不再需要旁的答案。” “什么?”我心里一惊,一口气儿没换好,把胸腔憋的生疼,“咳咳,说什么呢,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取笑我。” 大手由上滑下,在我后背处停驻,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声音温柔的要死,“逗你的,不是取笑。” “干嘛开这种玩笑啊,吓死我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不成我堂堂暮家家主还配不上你是怎么着。” “配是配得上,是我配不上你。暮家家主多牛b啊,怎么可能娶个二婚带球的女子啊,对不对?我是为你好,就我现在这身板儿,暮爷爷要是揍你,我可为你扛不了。” 咳! 一声故作的轻咳在门口响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依在暮江寒的怀里,两手还抱着他的窄腰,脸颊贴着的,恰好是他心脏的位置。 这,也太暧昧了吧。 赶忙收回手,脸上又红又热的像是要着火。 还趴人家怀里了,这做的是什么事儿啊。 真是被吓破胆了,好没用。 “怎么样?”暮江寒面不改色的扶着我躺回去。 “抓到了。” 扶澜公子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朝着外边打了个响指。 两个黑衣保镖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进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年轻男子,啪的扔在我哥脚前。 “抬头看看。”我哥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开口。 微胖的保镖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 那是一张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的脸,没有戴口罩,面目普通,两只眼睛标志性的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此时两只眼睛凶狠的瞪着扔他的保镖。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不是刚才推我的那个人吗? 可他这也太狼狈了吧。 帅气而略显阴沉的黑色卫衣上脚印撂着脚印,腿可能是伤的挺重,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额角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边,破开一条寸许长的口子。 口子深可见骨,伤口处的皮肤略微向外翻起,露出里边暗红色的残血。鼻梁不知断了没有,反正趴趴着,嘴角不住的往外溢血沫。 这是被高手打成内伤了? “怎么打成这样儿了,差点没认出来。” “没人打,是他没用,自己摔的。” 我是真佩服扶澜公子这说胡话的本事。 跳楼梯时比猴子还要灵巧,就是突然变成猪,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不过呢,心里很舒畅就是了。 害我受伤,自己也没落什么好儿,这叫一报还一报。 得亏我现在是怀孕身子不方便,不然我都要亲自找根棍子,抽得他满地找牙。 “他是瞎吗,能把自己撞成这德性?啧啧,真是人才凋零啊,这种人也配出来做杀手,真丢杀手界的脸。” 男子身体一阵抽搐,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纳闷了,他这是伤的吐血,还是被我气的吐血? 真是该啊,敢伤我,就该预料到有此下场。 “别在这儿,再吓着苏苏。” “没事,我叶扶澜的妹妹没那么娇气。再说我得教教她,如何对待想要害自己的人。” 暮江寒抿住薄唇,没再吭声,身体却是动了动,为我遮住大半的视线。 “干嘛,你不要挡着我。” “小心吓到九月。” 这倒是个万能的理由。 行叭,我就做一回暮大公子背后的女人好了。 “说说吧大侠,姓甚名谁,受何人之命,前来伤害我妹的?” 我哥坐起身子,两只手拄在大腿三分之二的位置上,微弯着腰,俯视着瘫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子。 男子不肯说话,保镖也不多话,上去就是一脚,也不知踹在他哪个部位上,只听到他一声极度痛苦的惨叫,身体在地面缓慢的翻滚。 “痛快儿说,不然老子弄死你。” 我钦佩的看着保镖大哥,好霸气。这一脚踹的,够快、够狠,也够准。 男子像条泥鳅似的在地上蛄蛹,显然是痛到极点,嘴依然够硬,“你们这是动用私刑,会犯法的。” 锦城双杰双双被气笑了。 我哥耸了耸眉毛,“预谋害人生命都不犯法,踢你一脚就成了动用私刑。怎么,锦城的律法是你说了算,还是你背后的人说了算?” 保镖也不待男子回答,又是一脚,直接落在他额角的伤口上,坚硬的鞋底在伤口处用力的碾。 年轻男子唰地向后摔倒,脑袋磕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鲜血很快沿着男子的脸流下来。 这种把已经止血的伤口硬生生撕开的手段,真的会让人痛不欲生。 男子似乎是知道喊和求饶都没有用,索性咬烂嘴唇死撑。 那灰白的脸色在告诉所有人,他有多痛。 “倒有几分血性,不说是吧。我这个人呢,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不说就不说,勉强不来。叶十,去,把他带到狼院去。新来的好姑娘都叫出来,好好招待招待这位上宾。” 扶澜公子的面部布满诡异的表情,似乎压抑着某种兴奋。 男子应该是听说过狼院,唰地睁开眼睛,让人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恐惧。 瘦长的身体开始新一轮抽搐,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儿。 叶十上前一步,晦气的呸了一下,抓起他的衣领,拖着便朝外边走。 “哥你好歹顾着点影响。” 第230章 我守着你 瘦长的身体开始新一轮抽搐,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儿。 身上的裤子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空气中开始有难闻的味道散开。 叶十上前一步,晦气的呸了一下,抓起他的衣领,拖着便朝外边走。 “哥你好歹顾着点影响。”我看着地面那条由不明液体画出的湿线,只觉眼睛发疼。 扶澜公子挑起眉梢,眸中震怒隐约可见端倪,轻蔑也相当的明显,“这是我们的地盘。” 我撇撇嘴,不忍心打击他。 你们的地盘还让我差点命送当场,还好意思说。 扶澜公子多睿智啊,又看着我从小长大,对我了解着呢。我随便一个小动作,他都能分分钟了解其内在涵义。 或许是在我的撇嘴当中读到对于他的能力的怀疑,俊脸陡然黑的彻底。 “我先过去,有些事需要问出来。江寒在这时陪你,可以吗?” 我哥长身玉立,身上带着难以言说的森冷之气,加上一身黑衣,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只是声音之中,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看着男子被拖走时留在地上的一条不规则血线,我淡定的嗯了一声,“但是你得告诉我姑娘是打哪儿来的,哥你可不能干贩卖人口的事,太损阴德。” 我哥被我气的太阳穴都鼓了起来,几次想要张嘴和我解释,最终又都恨恨的咽了回去。 扶澜公子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暮江寒,几名保镖分别镇守着露台和房间门。 爸妈仍然没有露面,我不免失望,眼睛一直盯着房间的门。 “苏苏,你真的没事吗?” 我奇怪的收回目光看向坐在我床头边的小椅子上的暮江寒。 有没有事,不是很明显? “刚才很危险,我晚到两秒,可能都会是一尸两命的下场。刚从鬼门关回来,你的表现过于镇定和坦然了。” 过于镇定和坦然吗? 做为活了两辈子,前生见惯生死,这辈子在商场上也是铁血杀伐,掌握着锦城经济命脉的女霸总,镇定和坦然不应该是最基本的素质吗? “会吗?师父说” 欸,师父说什么来着? 明明开口前还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又忘的一干二净? 暮江寒注视我半晌,倏的笑了,大手像揉宠物儿似的在我头顶揉了两下,“我就知道,什么都封不住你。苏苏,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江寒哥,你说的是另一个我吧。你知道她什么样是不是,可以说给我听吗?” “别想那么多了,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说完,他像是担心我不相信一般的又补了一句,“寸步不离。” 这四个字仿佛拥有魔力。 我缓缓的睡着了。 有我刚刚死里逃生的时刻,爸妈和哥哥都不在身边,守着我的是暮江寒。 这一觉睡的相当香甜。 睡醒时惊讶的发现,我居然躺在家里我房间的大床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暮江寒。 他正用手机看着什么,浓眉偶尔蹙起,发觉我醒来,抬起头温柔的注视我,唇角勾起弧度。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是梦游了吗?” 他扬唇笑笑,“叶大小姐脑回路清奇。” 正说着话,我哥敲门进来。 鉴于他在我受伤时把我扔给暮江寒时的不负责行为,我决定对于他的到来不予理会。 看到他脑袋探进门的那刻,扯起被子盖住自己,拒绝和他交流。 扶澜公子站在我床前,又好气又好笑的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拎出来,“醒了就起来,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不许耍性子。” “说吧,我听着呢。”话虽如此,却把脸别到一边,坚决不看他。 叶扶澜拿我没办法,只好妥协的在我床边坐下,好声好气的哄我,“好啦,爸妈没有不管你。得知你在她们眼皮底下被人算计,爸妈又生气又心疼,得知你没有危险,便去找爷爷商量你的事。” 怪不得医院里没见着爸妈的面,原来如此。 “我能有什么事啊,还要惊动爷爷他老人家。”我抱着双臂,不满的嘟囔。 “别耍脾气啦,爸妈在爷爷那边等你,我带你过去。” “带我过去干嘛,我刚受过惊吓,胎气不稳,不宜长途奔波。” “问过医生了,你可以。” “那我也不去,我要在家里养胎。你们不都为我好吗,不会不支持我哪也不去的在家里窝着的对吧。” 暮江寒淡笑不语的看着我和我哥掐架。 我哥被气笑了,掐了把我的后脖颈,说道,“不就那点儿事吗,至于你噘着嘴非暴力不合作?我让东风帮你收拾,连夜就走。开房车,不影响你养胎。听话,爷爷听说你遇上的事儿,急得血压都升高了。” 把爷爷抬出来,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得去了。 收拾东西的当口儿,林悦给我发来条语音,向我述说了一个既在情理之中,又以意料之外的事情。 “听说了没,周家要和钱家联姻了。” 我一怔。 周家只有周时予一个独子,钱家就是钱贵吧,他没有家庭没有子嗣,除了那位千柔小姐,没听说他和任何女人存在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有一个新认下的干女儿孟夏。 两家联姻初听很是不可思议,细想想又合适的不行。 这就是说,多年以后,周时予和孟夏这对苦命鸳鸯终成人间怨偶了! “说话呀,被这个消息震的傻了,还是你对周时予那渣男余情未了,痛哭失声呢?” “滚蛋,你才痛哭失声呢。我过的好着呢,哭什么哭。” “说说,什么感想?” “这是要搅浑锦城这潭水。” “呵呵,周家有野心没实力,钱家有实力没有走狗。可好,这下一拍即合了。且瞅着吧,锦城的天啊,怕是要变了。” “铁打的锦城,流水的钱贵。只要咱们几大家抱成团儿,再来个钱贵,也无法捍动。” “那倒是,我爸和叶叔叔正说话呢,我给你通报下这个最新消息。” “就是嘛,这些老头子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动我们的蛋糕。” “和谁说的这么热闹?” 第231章 我不怕的 “那倒是,我爸和叶叔叔正说话呢,我给你通报下这个最新消息。” “就是嘛,这些老头子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动我们的蛋糕。钱贵算盘打的好,或许也有足够的实力,只是圈子是我们的,不管他想融入进来还是想搞破坏,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瞧我们小叶总,霸总的气势就是不一样,羡慕啊。一会儿我也和我爸说说,明天开始学着做霸总。” “这话没毛病,一会老头子们挂了电话你就说,我帮你打秋风。” “别,千万别,我就那么一说。” 想象得到对面的人会如何的炸毛儿,我不由好心情的咯咯笑。 坑闺蜜这种事,必须不能手软。 “和谁说的这么热闹?” 暮江寒凑过来偷看,我本想躲开不让他看的,转念一想,做为锦城塔尖上的人物,他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这件事,便大大方方的把手机亮给他看。 他看完了又把手机转给我哥。 “你们没听说吗?” “之前听谁好像提过一嘴,钱家和周家都没有对外公布,真假莫辨,没放在心上。现在传的这么开,想必是真的了。” “真假都无所谓,只要你叶家我暮家不倒,锦城的天就翻不了。” 说这话时,暮江寒一改在我面前惯有的嘴欠嘴贱加无赖,周身气质矜贵冷肃,妥妥的霸总范儿。 原来每个人都有两面,对于不同的人,展现其中的一面。 爷爷多年来一直陪着奶奶,不肯和我们一起住。 我们一家四口轮番上阵劝说,连把奶奶带回锦城、买一座山头安置这种办法都想了,爷爷却怎么都不同意。 他说奶奶一辈子喜爱自由自在和自然美景,不想被束缚。现在的墓地是奶奶她老人家自己选的,只要他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动。 为此,爷爷在凉城的山上一守就是很多年。 夜里九点钟,我哥带着我登上房车。 由于要商议的是叶家的家事,暮江寒非常有身份的没有来。 用我哥的话说,叶家人倾巢而动,总得有人看着点,暮江寒留下的目的,就是保证两家公司的安全运转。 开车的是我哥的专职司机,副驾坐着东风,北风和我们坐在车厢里,西风的伤势恢复的不错也想要跟着,被我严厉的拒绝,要她必须休满两个月。 没有什么比她养好伤更重要。 前方有两辆越野开道,后边跟着三辆黑色的suv压阵。 叶家的车队在寂静的夜里,悄无声息的驶出锦城。 我扒着车窗前后看了看,感觉自己仿佛是公主出巡一般,带着仪仗。 “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的安全最重要。” “要是真有人想弄死我,一梭子就解决了,前后车都来不及反应。” “不会,车窗是防弹的。” 就是说,真的有人想要一梭子弄死我? 惊悚! 出城十公里即上高速。 可能是深夜的原因,路上的车并不多,路灯也并不亮,我们的车队像是暗夜使者,毫不停歇的奔向远方。 上了高速四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车厢里突然传来男性说话的声音,语声低沉,“爷,后边跟上来三辆车,凉城牌照,但没有查询到具体归属,怀疑牌照是假的,现距离我们的车不超过三十米,有超越迹象,请指示。” 这辆房车是去年我爸买的,因为我妈喜欢。说是等他们彻底退休了,就开着这辆车出去环游世界。 我有幸坐过一次,只知道里边豪得没人性,设施相当的齐全,并不知道居然还有对讲功能。 看来他们早就防患于未然,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突然有人说话,着实吓了我一跳。 哥哥听闻此言,凤眸倏地闪过寒光,气势更加内敛,“加强警戒,如有犯者,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扶澜公子是从门牙里硬挤出来的。 我见过商场上寸步不让、杀伐果决的大叶总,也见过在家里对长辈唯命是从、孝顺温柔的好哥哥。 像这样眉目之间全是冷戾,眸子里寒光闪烁,杀意四溢的叶扶澜,似乎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他,不再是锦城食物链顶端的叶家公子,而是一只以命守护领地的草原狮王。 挂断电话,他的手直伸向后腰。 这个动作特别眼熟,让我一下子对他生出期待。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以为他会从腰里掏出把黑家伙,然后一步窜到车门前,转回头冷戾却不失温和的对我说,“妹妹不怕,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事实让我极度失望。 手确实伸到后腰了,也确实掏出个东西,但--不是黑家伙。 而是,一只小小的透明包装袋。 里边装着两只粉白相间的耳塞。 我了个去。 这腰闪的。 尽管腰疼的要命,我还是顺着心中的想法拉住哥哥的胳膊,“哥,你不能杀人。” “我不杀他,死的就会是你!我是保护家人,正当防卫。” 行,好吧,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他的手上沾到血。 “可是,车窗不是防弹的吗,他们又进不来。” 何必一定要至死方休呢。 “轮胎不防弹。一旦我们的车被迫停下,会死的人不只你,还有我。能把叶家接班人一起送走,会把人家笑抽的。” 可也是。 但这,也不能作为算了,他是我哥,爸妈不在,他决定就好,我誓死服从。 “一会的战斗会很惨烈吗?我不想看到死伤,也不愿九月听到惨叫。” 我哥拆开包装袋,得意的扬扬手,“看我的。” 霎那间,我的眼睛被蒙上眼罩,两耳各被塞入一只耳寒。 世界仿佛一下子清净了,听不见,也看不着。 蓦地,右耳的耳塞被拿下,“苏苏,安静的躺着睡觉,什么都不要动。也不用害怕,哥只要有一口气,都要用来保护你。乖一点,等事情结束,我亲自给你取下来。” “哥,如果牺牲我,就可以保住你们所有人的命,我不怕的。” “你不懂,有你,叶家的存在才有意义。我护的不是你和九月,而是整个叶氏家族。” 这话我听不懂。 哥哥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严厉的告诉我,要听话,别因为我一个人影响整个叶家。 第232章 防弹玻璃真结实 “你不懂,有你,叶家的存在才有意义。我护的不是你和九月,而是整个叶氏家族。” 这话我听不懂。 哥哥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严厉的告诉我,要听话,别因为我一个人影响整个叶家。 我在他严酷的眸底读到很深的担忧和不顾一切。 说一千道一万,哥哥他还是记挂我,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我。 我摸摸哥哥锋利的眉角,“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动乱跑,就在这里乖乖等你。哥,快点回来给我取下眼罩和耳塞,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不只我,还有爷爷和爸妈。对了,还有小悦,她可说了要卯足劲儿追你呢。在她眼里,整个锦城,除了你,她谁都看不上。” 不知为何,原本只想简单的说句哥你小心点,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样一长串。 而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太不吉利。 那句话是,哥,如果你回不来了,妹妹会和你一起的。我才不想那么多,只想陪着世上最好最好的哥哥。 热泪在心口涌动,我拼尽全身的力量压制着,不让它流出来。 紧急时刻,我不能影响哥的情绪。 哥哥为了我,不惜一死。 我能做的,只有听从他的安排,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哥哥看了我一会儿,扯出个宠溺的微笑,“好,回去我就给他追。但是,你不能告诉她我的喜好。” 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我笑着连声说知道了,不会放水的。 “叶总,您要下车吗?” 我哥摇摇头,像堵墙一样挡在我前边,眼睛盯着前方一只小小的屏幕,眉眼间的寒意越发的深了。 “老板,你戴上吧。” “好。” 我听话的塞住耳朵,拉下眼罩,安静的躺在床上,扯起被子盖住自己。 世间一片漆黑和宁静,心里却像台风肆虐下的海水,狂风巨浪,高达百尺。 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只知道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管理好自己,别成为他们的累赘。 我担心哥哥担心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却不敢动一动,因为我害怕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成为他的累赘。 我自责、愧疚、焦急,也害怕恐惧。 世界一片无声的黑暗,我什么也体会不到,外边是个什么状况,也根本不知道。 除了一刻比一刻更加剧烈和沉重的心跳声,一无所知。 手心攥出汗水,浑身僵硬的像块冰冷的铁。 那种独自龟缩在一个角落,无法感知外界的感觉,分分钟能把人逼到崩溃。 时间像小溪水一样流走,心里越发的焦灼不安。 我真恨我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还要让哥哥不顾生死的为我去冲锋陷阵。 我一遍遍的骂我自己,叶扶苏你真没用,根本就是个废物。你哥有你这样的妹妹,简直是他的劫数。 车身突然剧烈的颤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打在车身上,房车遭到重击,瞬间的停顿后,开始在原地打转。 尖叫已经拱到舌尖,被我的牙齿用力的咬住,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叶扶苏,你镇定点,不要叫,会影响到哥哥的。 钱贵,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如此针对我,有朝一日,我定要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眼角,“怎么哭了,这么害怕吗?” 我睁开眼睛,哥哥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悬在上空,活生生的,热乎乎的,连睫毛都清晰到数的一清二楚。 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一片湿润。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泪流满面。 “哥。”一个字说完,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哽咽到无法说出话。 “嗯,没事了。听话,不哭。好啦,哥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连根汗毛都没少嘛。” 我张着朦胧的泪眼上下打量他,确实如他所言,身上没有血腥的味道,也没看到伤口。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我哥是没伤,但是车窗显然受到外力的重击,从正中央的位置向四周放射出整齐均匀的蛛网状裂痕。 “防弹玻璃真结实。”我抹了把眼睛,裂痕看的更加清楚,下意识由衷的感叹。 扶澜公子也回头看了眼车窗,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嗯,是结实,到爷爷那再换块新的。” 他扯松领带,接过北风递来的水仰脖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痛快,拔牙。” 北风吐吐舌头,歉意的接过剩下的半瓶收好,“对不起啊叶总,我看你额头上都是汗,就从冰箱里拿的水。” 怪不得,冰箱调的是零度,也就是说北风递给我家扶澜公子的是一瓶冰水混和物,肯定拔牙。 车里的通讯有人说话,“爷,全体整理完毕,请爷指示。” “伤亡如何?” “一名重伤,三名轻伤,目前均无生命危险,其他人和车均无恙。” “对方呢?” “至少重伤四人,损坏两辆车。” 扶澜公子扯起一侧的唇角,不屑的冷笑,“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一半的路程,务必警惕。” “是。” 得知所有人都没有死,我悬了好久的心总算回落。 哥哥几次要我睡觉,说到了再叫我。 可又经历一次生死的人,身心俱疲,精神却高度亢奋,根本睡不着。 索性瞪俩大眼睛,一直到车在爷爷家大门前停稳。 到达爷爷家门前时,腕表上的时针指向三。 四个小时的路程,走了五个小时,可见激战的时间不短,也很危险。 下了车才发现,车身上有多了数不清多少个小凹坑。好在车身是特制的,只是留下点痕迹。若是换上普通的车,恐怕我和哥都被打成筛子了。 多亏哥哥带的人实力够强,也多亏爸爸这辆新车的防护性能够优,不然有可能命丧高速的。 年愈八十的老爷子拄着水晶打造的龙头拐杖,精神抖擞的站在大门前,双目中射出炯炯的光。 我爸妈分别站在爷爷两侧,身后是老管家,还有十数名年轻力壮的保镖。 第233章 发什么洋贱 年愈八十的老爷子拄着水晶打造的龙头拐杖,精神抖擞的站在大门前,双目中射出炯炯的光。 我爸妈分别站在爷爷两侧,神情严肃而凝重,仿佛两个法力高深的护法,守在爷爷身边。 他们身后是老管家,还有十数名年轻力壮的保镖。 所有人的面部都特别的严肃。 我妈眼睛又红又肿,视线落我身上就挪不开。 可见,路上遇袭的事情已经传到他们的耳中了。 数字时代,信息共享的速度真是快到让人反应不及。 我还以为哥哥不想爸妈担心,不会告诉她们呢。 也或者并不是哥哥告诉的,那辆车是爸妈买的,能够接收关于车的信息,也很正常。 爷爷把我和哥哥上上下下的认真看了两圈,见没有受什么伤之后,亲自把我们接进去,老管家颠着脚儿张罗给我们弄吃的,说是给我们压压惊。 我确实惊魂未定,抱着隆起的肚子,坐在沙发上面色如土。 妈妈要我先去洗个澡,有什么话洗好再说也不迟,贴心的放好洗澡水,将我平时喜欢的家居服放好。 真的很累,贴身的衣物上冷汗粘腻,浑身上下像裹了一层湿布一样的难受,直到泡进热水,绷着的皮肉才算舒服点。 我的房间是出生那年爷爷他老人家亲手布置的,说是奶奶指给他的设计理念,是典型的公主房。 淡粉色的墙壁,粉白相间的床头,水粉色床单,深粉色沙发,若干层粉粉白白的窗纱在有风时会翻起大片的波浪,还有数不清的随处可见的玩偶。 猴子、兔子、老虎、狗熊、青蛙、老鼠、海豚,应有尽有。 虽说小时候挨了不少小老头子的揍,但爷爷对我也是真的好,疼到骨头里那种。 这也就印证了那句老话,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在锦城的时候,偶尔会想起爷爷和超级喜欢我的奶奶。 小时候,做为叶家一百多年来唯一的女孩,优待肯定是有的。 尤其是奶奶,我对她老人家的思念,异常执着。 只是那种想和现在的想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谓睹物思人,大概能够诠释我此时的心情。 毕竟我所住的房间,是奶奶的意思。 脱好衣服,刚躺进浴缸,暮江寒的视频邀请发了过来。 吓的我连忙切换成语音。 这种时候打视频,他可真有才。 “干嘛关我视频邀请?” “在洗漱。” 听筒里传来他吭吭的低笑。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一点即透,不用多说废话。 和聪明人说话也真是闹听,明明什么都没说,只凭猜,就让他猜出全部的真相。 我讨厌他的聪明,不愿意被他猜透,我抵触,但我没有办法。 这人嘴贱着呢。 而且,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真的没有心情和力气跟他斗嘴。 “打电话干嘛,有话说,有那什么放。”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路上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不是早就有人和你汇报我的情况了吗,还问什么?” 这不废话吗,我要是有事,还能消停的在这泡澡? 对面又安静了一会儿。 “初步调查,主使人是钱贵。最近他的手段是越来越狠,不惜动用特殊力量。我分析,他想要的不止你的血。” 废话,用你分析?长了脑子都分析得出来。 “他想要我的命,我知道。我不明白的是,他要我的命干什么。毕竟我死了,法定继承人是我爸妈和我哥。他除了那点血,什么都捞不着。”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答案和我磨叽什么,耽误我洗澡。 我激进而不礼貌的挂断电话,把自己沉入热乎乎的浴缸之中。 泡了个香喷喷的澡,又给自己穿上香喷喷的浅粉色睡衣,准备下楼去厨房香喷喷的吃东西。 不是我贪吃,而是孕妇一个人吃,两个人用,消耗的快,不禁饿。 下了楼梯,刚走到转角处,听到餐厅那边的人正在说话。 探头一看,除了我,爷爷爸妈和扶澜公子全都在餐桌前正襟危坐,连老管家都一脸愤懑的站在爷爷身后。 唯有我,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不在场。 这些人,可真行啊。 好,不告诉我是吧,背着我说是吧。 我认了。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无法阻止我偷听。 “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看这个钱贵是嫌自己命长。要不要我配点药,毒死他得了。” 这是老管家。 不得不承认,老管家经过我爷爷几十年的脾气熏陶,话里话外都透着熟悉的霸气。 只是这配药,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研究怎么能把我爷爷照顾好,什么时候修炼的练药呢! 不知不觉的毒死钱贵,倒是个好想法,只可惜并不适合如今的国家制度,会掉脑袋的。 管家爷爷,你老淡定点,犯法的事儿咱不干。 “是他吗?”这是我爷爷。 “无论脾气秉性,还是身体特征,二者之间都没有一点相同之处。如果一定要找个相似点,大概就是他们两人的身体都不太好。不过,几十年过去,他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确实是个隐患。” “身体不好?详细说说。” “爷爷,这个钱贵从发表回国支援国家建设的言论那天开始,就着手调查他。但这个人特别神秘,似乎有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在暗中保护他。查了许久,只知道他是孤儿出身,为了吃饱肚子,十二岁起就在黑市打拳。 因为长的眉清目秀,被个变态老女人给买走了。他跟了老女人十年,给自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人脉。后来和老女人闹翻,二人分道扬镖。” “跟老女人过了十年,挺重口味的。” “老公瞎说什么,什么叫重口味,那叫不要脸。十几岁伺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放谁身上都得吐。怪不得干得出这么多的缺德事,根本就是心理变态。” “是,是,老婆说的都对。” “行了你们俩,要点脸,当着孩子的面儿发什么洋贱。” “爸我知道了。” “对不起爸,都是我的错。” 第234章 优雅的老去 “老公瞎说什么,什么叫重口味,那叫不要脸。十几岁伺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放谁身上都得吐,他不仅一伺候就是十来年,还告着人家发家致富了。怪不得干得出这么多的缺德事,根本就是心理变态。” “是,是,老婆说的都对。你看还是老公好吧,无论穷富,都和心爱的老婆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妈妈娇羞的捶了爸爸一下。 “行了你们俩,要点脸,当着孩子的面儿发什么洋贱。”爷爷没眼看的转过脸。 “爸我知道了。” “对不起爸,都是我的错。” “都闭嘴,让扶澜接着说。” 我不由感叹,人这一辈子,经过再多的风浪,也还总有点什么,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 比如儿子和儿媳妇发洋贱。 但这不怪我爸妈,怪我爷爷和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不多,没养成见惯不怪的好习惯呢。 “老女人在当地很有势力,被养了十年的狗咬了,老女人不甘心。抓住钱贵关在地下室,狠虐了两个月。直到老妇人玩儿够了,才把人扔在街上,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瘦得皮包骨,只剩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 也是他命大,有人把钱贵送到医院,还真的救活了。只是因为耽误了最佳救治的时机,左肾坏死,半年后找到肾源做了换肾手术。后来,他的势力越来越大,最后吞并老女人的公司和财产,雇了十个老乞丐和老女人关在一个地下室两个月,天天的给乞丐们喂那种药。老女人撑死挺了三天,过去了。” “扶澜,接下来的让我猜猜。那小子的肾病又找上门了,对不对?” “爷爷睿智,钱贵看上一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去滑雪,结果遇上风暴,钱贵由于在冰雪之中停留的时间太长,加上做了滑雪那样激烈的动作,回来便高烧不退、浑身无力,对外说是受了风寒得的重感冒,实则那场风雪引发了他潜藏多年的排异反应。” “可是,排异反应会有这么长时间的潜伏期吗?他有病,应该全球寻访名医,还是说,我香喷喷的血具有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之效呢?还是说,咱们叶家,还有什么更加深层的秘密,是我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我大大方方的走进餐厅的门。 洗澡后我换上条长款的连体睡裙,衣料比较厚实,足以防寒,却也没能遮住隆起的小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肚子上,尤其是我爷爷,激动的差点眼冒泪花。 “干嘛呀爷爷,您这目光也忒吓人了。”我捧着肚子坐在妈妈身边。 老头子虎目一立,“那可是我的重孙,看看怎么了?有本事怀,还不让人看了?” “哪儿敢呐,我的意思是,等生下来让您老人家看个够,现在这不是不直观嘛。” “这还差不多。”爷爷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满意了。 “所以,钱贵快要病死,找咱们叶家的麻烦,所求为何呢?” 我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这次,我不想任何人再以任何借口,逃避这个问题。 接连几次遇险,等级也由原先的小打小闹,上升为恐怖袭击。 这都还要继续瞒我,那我可真的不依了。 “你以为,会是什么原因?”我哥盛了碗粥,放好小勺子,推到我这边。 给我来糖衣炮弹这是? 呸,就是给我吃云南白药,这次,我也势必整个清楚明白。 “猜测都不是准的,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我相信你们都知道标准答案。” “乖女儿啊,其实你何必” 我妈又要开始声情并茂的劝说,可我不想再听了,非常不礼貌的抬手打断,“妈,老掉牙的话别再说了,我不想惹您不开心。” 宠妻入魔的叶天明先生想给老婆撑撑腰,看了看我坚定的眼神,和爷爷意味不明的表情,抿抿唇,把话咽回肚子里。 看吧,只有在爷爷面前,这对无良夫妻才能正视一下我的心情。 “行了,都别再说了。苏苏,这次连夜叫你回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爷爷您说。” “你现在也发现了吧,你的体质存着很大的秘密。而你本人,对这个秘密一无所知。” “是的爷爷。” “其实所有的秘密之中,只有你的体质最为简单。我们之所以选择不让你知道,是因为这些秘密太过重大,对你未来的人生来说,绝非好事。如果知道秘密的代价,很可能是无休无止的战斗,甚至付出生命。这样,你还想要知道吗?” “爷爷,您所说的秘密应该是我叶家的秘密吧。您的意思是我知道了可能会死。可现在我并不知道,却依然连接几次差点命丧当场。左右不过是个死,所以,爷爷,我想要知道。更何况,事关我们整个叶家,我也是叶家的一份子,理应和你们一起守护它。而不是,永远躲在你们的身后,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享受安逸。那对我叶扶苏来说,是个耻辱。” 爷爷连声的叫着好,老眼发红,欣慰的直点头,“我的乖孙女有我叶家人的风骨,好啊,好!“ “苏苏啊,你怎么就这么执拗,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有的事,不知道是好的,知道了反倒徒增烦恼,又何必呢。乖乖的做妈妈的女儿,有我们护着你,不好吗?” “不,妈妈,我想要知道,也应该知道,这是我做为叶家子孙,应该承受的。” 我早就猜到,叶扶苏的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钱贵不计代价的针对我,是为了我的身上和背后的,关于叶家的秘密。 一直抹眼睛的爷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龙头拐在地上重重的拄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严肃的问我,“丫头,爷爷再问你一次。若是你想知道的一切,能带给你的,只有无穷的困难、杀戮和逃亡,你还愿意知道吗?” 爷爷的话让我突然就明白了爸妈的良苦用心。 他们是真的想要护我做个普通的女孩子,让我和千千万万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读书、长大、恋爱、嫁人、生子,然后优雅的老去。 第235章 爷爷会捶你的 爷爷的话让我突然就明白了爸妈的良苦用心。 他们是真的想要护我做个普通的女孩子,让我和千千万万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读书、长大、恋爱、嫁人、生子,然后优雅的老去,远离世间一世坎坷和灾难。 因为那些所谓的真相,会将他们所期望的一切打碎,然后家不是家,业不复业,人也会变得过不上正常的人日子。更多的可能则是时刻面对各种伤害和追杀,整天不是准备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他们是真疼我! 可是,我有我的人生和抱负,叶扶苏不能白来世间走一场。 对不起爸爸妈妈,原谅女儿的固执和任性。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早晚是我的,不是逃或不问就可以避开的。 您们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儿,不是胆小鬼,也不愿意一辈子躲在你们的身后,享受您们辛辛苦苦带来的阳光雨露。 苏苏想做自己,想让自己成长为一堵高大坚固的墙,为您们遮风挡雨,让您们过上幸福安逸的好日子。 或许未来的后半生,我都将生活在风风雨雨之中。 但是,事实告诉我,风雨之后,一定会有彩虹。 所以,我不后悔。 妈妈背过身去抹泪,不再说话。 爸爸罕见的点燃一根烟,让烟雾遮住他的脸,让我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能明白爸爸的心情,他也不想我知道。因为他心疼我,不愿我用未来去走一条坎坷的路。 只有扶澜公子,他没有阻止我,而是一直用鼓励的目光凝视我,那双眸子仿佛在说,“妹妹不怕,有哥在,哥会和你一起的。” 这让我想起暮江寒,只要遇上事情,他都会说,“不怕,我在。” 就是这么几个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字眼儿,总是让我意外的安心。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和暮江寒之间的关系和情感应该不仅止于发小。 不论是我对他的莫名信任,还是他偶尔看我时眼睛里难以读懂的情愫,都在一点点的证实我的猜想。 不过,这种时候想起暮江寒,有点匪夷所思。 咳,叶扶苏你有病啊,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想那个大烦人精。 连忙用力摇头,把暮江寒三个字摇出大脑。 哥哥温和的淡笑。 猛的,我想起梦里那个用稚嫩的声音严厉的要求父亲救救妹妹的男孩子。 在梦里,我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此时,在我的脑海之中,那个稚嫩的声音竟然和我面前的人神奇的重合了。 这让我相信,那个生命危在旦夕的小女孩是我,那个严词厉色的男孩就是哥哥。 哥哥为了救我回来,不惜威胁父亲! 有哥哥疼可真幸运。 扶澜公子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爷爷,就从我的记忆开始吧。我们家在玉城生活过很多年,是吧。” “是。” “叶扶苏从前是白紫苏,是吧。” “是。” “那为什么我都不记得呢,是我生了病烧坏脑子,还是像小说里那样,受了什么外伤,血块压迫脑子失忆了呢?” “让你谈项目倒是屈才了,真该去做编剧,肯定能整出不少好作品。” 我哥嗤的笑了,我爸眼睛一立,他又赶忙板起脸,只是那眼睛里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我亲哥呀,这么严肃的时候,真的不适合开玩笑。 爷爷会捶你的。 “切,你懂什么。这叫艺术照进生活。” “都不是,天明,你们和苏苏说吧。老头子累了,去休息喽。” 爷爷站起身,管家爷爷和他互相搀扶着回楼上的房间。 “爸,妈,说吧,我挺得住。” 爸爸的眼睛闭了闭,身体重重的靠在沙发背上,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哀伤和痛苦,整个人陷入悠远的回忆之中。 “在外人的眼里,叶家祖辈靠实业吃饭,积累下大量的财富。抱歉,应该是白家,这些年说惯了叶家,再说白家反倒不习惯了。实际上,我们叶家祖上世代从医。别人看到的叶家实业,是我们有意做给外人看的。叶家最重要的事业是医药,一个比钱贵的公司还要大的医药帝国。” 所以,管家爷爷说配点药毒死钱贵并不是吹牛。 爸爸嘴里的叶家是一个全新的叶家,我精神为之一振。 这话,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我叫白仲,是玉城白家嫡传一脉唯一的男丁。 八岁那年,父亲白尊出去云游遍访名医,从外边带回来一个男孩子。 这个男孩长的极好,又聪明伶俐,什么事一点就透,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虽说比我大七岁,但严格来说还是个孩子。可他身上那种沉着冷静仿佛与生俱来的,稳重的不像十五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经历过风霜雪雨、阅历丰富到已经能够对自己的情绪掌控自如的中年人。 父亲观察他两个月,越看越喜欢,便认作义子。 那天,父亲特地摆了个局子,邀请至亲好友到场,为男孩子赐名白槿,收为义子,记入叶家的族谱,并立为我这一代这一脉的叶家长子。 当时的玉城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说我爸疯了,怎么能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长子。 这等于把整个叶家交到外人的手里。 需知道,我们这种老牌的家族,长子就意味着继承人。 也有不少人笑话我,说我明明出身正统,却没争得过一个外人,是没用的孬货,是一枚弃子。 更多的人却是在说,白槿小小年纪心思重城府深,使用手段缠上父亲并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叶家长子的名分,其目的肯定不简单,白家的未来会因为这个人变得很坎坷。 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每个字都是利器,不仅能割的人血肉横飞,也能把人的尊严割的七零八落。 那段时间,哥哥他是非必要不出门。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边哭。 说难听话的人太多了,可是,不管他们如何说,我都没有一点动摇的喜欢着哥哥。 因为他真的很好,对我好,在学校成绩好,连跳高比赛都能拿冠军。 在家里,他特别孝顺爸妈,比我这个亲生儿子做的还要好上很多很多。 有一回,父亲给人瞧病被传染了,病的很重。 第236章 难忘的一幕 因为他真的很好,对我好,在学校成绩好,成天板着脸,也有数不清的人喜欢他,连市里耿达办的跳高比赛都能拿冠军。 在家里,他特别孝顺爸妈,比我这个亲生儿子做的还要好上很多很多。 有一回,父亲给人瞧病被传染了,病的很重。 大家都知道,医者不自医。 父亲说他的病有传染性,要我们送他去医院。 哥哥不同意,他担心父亲去传染病医院会染上其他的病,更害怕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照顾不好父亲,非要自己医治。 他一头钻进父亲的书房,翻了一天一夜的古医书,糅入自己的所学,写了一张方子。 他拿着方子给烧得快要熟了的父亲看,“爸,这是我写的方子,您看看能用吗?” 父亲睁着混浊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有没有看明白,便点头说,“能用,去熬吧。” 可是,来看父亲的人都劝父亲要三思。 他们用之前的猜测,要父亲赶紧去医院,不要吃哥哥配的药 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重病还不送医院,叶槿肯定是别有用心,把父亲交给叶槿,还不如让他等死。 他们的理由是医院多是西医,真的到了特别危险的时候,西医的抢救措施迅速而有力。 不管他们怎么说,父亲就是不松口。 他不松口,整个白家便无人敢忤逆他。 哥哥端着煎好的药,站在父亲床前,承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和指责,一声不吭。 药很烫,哥哥的指尖红了,端着药碗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时候的我真的好想问问哥,他的手疼不疼。 直到我真正的长大才明白,真心被质疑,比手更疼的,是他的心。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做好,却少有人相信他。 父亲赶走了所有人,一口一口喝下哥哥喂给他的已经凉了的药汁。 本以为吃下药就算不好也至少可以减轻些症状。 奇怪的是父亲喝了哥哥的药不仅没有减轻,反而烧得更厉害,说了一整夜的胡话。 妈妈和我守在父亲的床边哭。 哥哥红着眼睛,一眼不眨的跪在父亲床头,守了父亲一天两夜。咬牙关顶住所有的压力,坚持按时按顿的给父亲喂药。 第二天的第一缕晨曦照进父亲卧室的窗子时,父亲张开了眼睛,目光清澈,笑着和我们要粥喝。 我和母亲欢欣雀跃,高兴不已。 父亲好了,可哥哥却倒下了。 整整三天,不省人事。 父亲说哥哥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焦虑,整个人的心血被掏空了,得好好养。 我也曾问过父亲哥哥的来历,在哪里拣到的,父母何人,为何跟着父亲,父亲又为何对萍水相逢、连名字都没有的哥哥那般的上心。 父亲每次都含糊而过,只要我别问那么多,记得好好和哥哥相处就好。 我记得特别清楚,炎热的夏日夜里,我们一家四口坐在葡萄架下乘凉,父亲骄傲的说,“我白尊有两个好儿子,真是幸运。” 刚进家门的哥哥沉默少语,总是站在老宅的廊檐下看着我在院子里淘气。 我偶尔回头看他时,可以看到他冷漠的眼底压着的温和。 很多时候,我都故意的逗他说话。 有时候被我逗的急了,才会憋出几句话,虽说很可能只是六七个字,我也会高兴好久。 独生子的日子太孤单了,我是那么的渴望家里能有个人和我作伴儿。 美梦一朝成真,我真是要高兴死,每天跟着哥哥,他去哪,我去哪,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他一半,哪怕是我最喜欢的桔子糖。 后来在家里待的久了,哥哥的笑容多了,也变得很喜欢说话。 妈妈很疼爱他,一只鸡两只腿,都是先夹给他,现夹给我。 父亲对我们一视同仁,教给我的本事,一样不落的也传给他。 很快,他就有了超越我的迹象,父亲为此极为高兴,说他没看错人。 我年岁小,有个争强好胜之心,唯恐被哥哥落下,也是拼命的学,起早贪晚,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才勉强和哥哥并驾齐驱。 后来,哥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国内顶尖学府,专攻中医药学,毕业后进入白家的制药厂工作。 父亲疼爱他,直接就给了个部门经理的职位。 当然,哥哥敏而好学、知识渊博,配得起部门经理的位置。 他上岗不到半年,就谈下三个大项目,更新五张药方并取得业界的一致高赞,让白氏更上一层楼。 父亲经常会说,阿仲啊,你得和你哥哥好好学习。以后爸妈都不在了,你们两个人得相依为命。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拿着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想着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 多年来,我一直追着哥哥的脚步,连大学也要考哥哥毕业的那一所。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拥有相同的爱好和抱负。 不想,进了家门却看到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哥哥趴在地上,脸上都是血,白色衬衫脏的看不出本色。 父亲手上拎着藤条,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哥哥的身上。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供在祠堂里的家法。不是罪大恶极,绝不可能请家法。 可是,那么爱我们的哥哥会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呢? 父亲怒极,藤条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哥哥的后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哥哥也是个倔脾气,死咬着牙,明明都痛的身上颤抖,却死活不肯求饶。 十八岁的我哭着求哥哥说句软话,只要他肯说,父亲一定会心软的。 可惜他一个字也不肯说。 父亲沉怒,吩咐管家张叔拿来族谱,亲自给祖宗上香磕头,把白槿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这意味着,他再也不是白家的人,也再不会有任何办法重新成为白家的人。 白槿这个名字也不再属于他。 以后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去哪里生活,通通都与白家无关了。 哥哥被打的那么惨都没有哭,却在看到父亲亲手划掉他的名字时,眼睛红了。 父亲将哥哥逐出叶家,要求他永远不许以白家人自居,更不许用他在白家学到的本事为祸天下。 第237章 真心的爱他 哥哥被打的那么惨都没有哭,却在看到父亲亲手划掉他在白家族谱上的名字时,眼睛红了。 父亲将哥哥逐出叶家,要求他永远不许以白家人自居,更不许用他在白家学到的本事为祸天下。否则,天涯海角,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过他。 哥哥养好伤以后,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离开了叶家。 不论我怎么求父亲,甚至在父亲门前跪了一整个晚上,他老人家都没有松口。 不论我怎么挽留哥哥,都没能阻挡他离开白家的脚步,哪怕我跟在他坐的出租车后边,连鞋都跑丢了,他也没有停下来把我扶起来。 父亲赶人赶的毫不留情,哥哥走的特别干脆,仿佛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的流恋和不舍。 我曾特别伤心的问父亲,为什么要那么狠的打哥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说他和我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他当成亲哥哥了,我心疼他。 我说父亲你把他带回来,给了他一个家,为什么又亲手打破这一切,让他重新变的一无所有。 我说父亲你的心可真狠,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都上得去那么重的手,我不能理解。 父亲并不理我,只是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一年也吸不上一盒烟的父亲,在哥哥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时,烟瘾大的如同老烟枪。 多少次我夜里醒来,都看到父亲站在露台上,指尖腥红点点,烟味顺着门缝进来,难闻的要要死。 他伟岸的身躯就这么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我也因此和你亲产生心结,好长一段时间不想和父亲过多交流。 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从不解释。 直到有一天父亲和张叔悄么么的说话,我知道事情的大概原因,才知道是我错怪了父亲。 那天,父亲一边说一边哭了,大手不住的抹眼睛。 哥哥这些年生在白家,长在白家,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他的亲人。 他做了叶氏的高层后,利用叶家的力量,在半年前找到他的亲生母亲,并且二人已经相认。 这本来是好事,可那个女人得了绝症,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药石无用。 哥哥好容易找到妈妈,舍不得妈妈就那么去了。 也不知打哪听说的,白家祖上代代出名医,父亲白尊手上有两枚祖上传下来的极品丹药,具有起死回生、生死人、肉白骨,寻常人吃了强筋健体、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的功效。 而那两粒药,是父亲舍命都要守护的东西,他知道父亲不可能交给他。 为了让妈妈活下去,他起了不该起的坏心思。 三次趁父亲醉酒,妄图盗取丹药。 可惜他并不知道丹药在哪里,三次盲目盗取均以失败告终。 父亲早发觉了哥哥的意图,但因为是付出了真心的,没有立刻揭穿他,而是给了他三次机会。 父亲和张叔说只要哥哥放弃盗药,不再来第四次,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把他当成好儿子对待。 而他的母亲,自然会尽力医治。 可哥哥太渴望母亲了,他不仅又做了第四次,还亲自动手给父亲下了自己配制的致幻剂,想要以此得知藏药的具体地点。 当他亲手把加了药的酒递到父亲手中时,父亲难过的哭了。 哥哥看到父亲的眼泪,也是狠狠的怔住,也哭了。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知道,他的第四次,又以失败告终,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再无可能。 他更明白,白家的丹药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而他的母亲,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父亲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夫妻养你十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从没有偏心过,甚至已经在琢磨着立遗嘱,把家产给你和你弟弟一人一半,你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往我心口戳刀子的事。 哥哥没有半句解释,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父亲给他救命的药。 他说父亲对他确实好,可他也知道自己始终是外人,他想要有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想要有人真心的爱他,而不是看中他的能力才培养他。 他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活下去,哪怕他自己死,也要找到医治妈妈的药。 那天的后来,父亲请了家法,严厉的惩罚了哥哥,并把他从白家除名。 后来我明白,父亲是被哥哥那句看中他的能力才培养他给伤到了。 父亲是个真诚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和能力无关。 哥哥没有拿到药,怀着满腔怨恨头也不回的走了,家里又只剩下我自己。 那以后,家里的气氛特别的压抑。 父亲和母亲沉寂了好久,两个人常常是坐着坐着就会红了眼眶,吃饭吃着吃着,就会眼泪掉落在饭碗里。 父亲在哥哥的房间里一坐就是大半夜,母亲买什么,都是一式两份。 开始的几次,母亲拿着新买的西装说,“阿仲,给你哥挂衣柜里去。” 我抱着衣服不说话。 母亲便呆住,然后捂着嘴低低的哭。 我也想哥哥,好多次晚上睡不着,就偷偷的跑去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装作他还在的样子,抱着他的枕头,渐渐入睡。 哥哥离开一个月不到,爸妈瘦的脱了相。 我知道,他们思念哥哥,每一次对家门口的凝望,都在等着哥哥回来。 驱逐哥哥,父亲不是没有后悔过。只不过做为白家的家主,他有他的责任,很多事不得不为。 只要哥哥肯定回来,父亲母亲一定会原谅他,我也会。 我心疼他们,却帮不了他们,只能陪着他们一起伤心。 哥哥没有回来,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他原来用的电话号码停机,不久之后彻底销户了。 我们和哥哥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彻底断掉。 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问父亲既然那么舍不得,又为什么要削了哥哥的族谱,反正他也没真的偷到什么。 我说不过是两粒破药,他要给他就得了呗,干嘛不给还把人赶走,然后自己在这落眼泪? 父亲老泪纵横的说你不懂,阿仲,等你二十五岁真正成人,我就把叶家所有的秘密都说给你听。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无可奈何。 哥哥离开家的一个半月以后,我也离开家了,去距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读大学。 学校的氛围很好,同学们一个个的都非常努力和上进。 第238章 稀世宝贝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无可奈何。 父亲难过的说,阿仲,不只你对阿槿是真心的,我也是。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偷盗的念头,明着看他是一片孝心,可实际上却暴露了他真实的人品。今日他盗取丹药,他日便会盗取白家机密。只是盗取还好,若是交给他人,那对白家来说,必然是灭顶的灾难。 对此我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难处,也都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我无权评论谁对谁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哥哥离开家的一个半月以后,我也离开家了,去距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读大学。 学校的氛围很好,同学们一个个的都非常努力和上进。 我入学后,以两次考试均名列全专业第一的成绩,成为校园里的新起之秀。 教授提携我、带我进入他的课题组参与科研,同学们喜欢我、仰慕我,连和我一起打一场篮球都会津津乐道。 可我的心里总是空空的。 因为,我来这里的动力源泉不见了。 好几次,我都仿佛看到哥哥在校门外看着我笑,招手叫我过去,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揽着我的肩膀说爸妈在家里炖了排骨,就等我们回去了。 好几次,我高兴的跑出去,却根本没有人。 一次次的跑出去,一次次的失望回归。 我对哥哥的思念与日俱增。 不仅爸妈想哥哥,我也想,发疯的想。 为了找回哥哥,我几乎利用一切课余时间,走遍全国各地。 爸妈也暗中派了不少人寻找哥哥的踪迹。 可惜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泱泱大国找个人,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 我们一家三口在哥哥离开后的第三年,放弃了寻找,开始回归平静的生活,就像哥哥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哥哥已经变成一根刺,扎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 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那两粒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的什么破丹药。 二十五岁那年的生日当天,父亲把我带进宗祠。 他要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给他们上香磕头。 然后告诉了我一个在我听来如同故事一样的事实。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白家,居然有一件稀世宝贝:长寿丹。 白槿当年就是为了长寿丹,铤而走险。 当时我以为那不过是个传说,从没有真的相信过。 结果,居然是真的。 只不过两粒药而已,能否救他母亲的性命,谁都不知道。 相传,长寿丹是白家一位先祖所制,历经十三年才把药方中的药收齐,又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进行炼制和提纯,才得了十粒丹丸。 此药难得,功效自然无比强大。 听说两百多年前的一位祖先被毒蛇所咬,从山里走回家中,已然是毒素攻心,浑身发黑,眼看着就不行了。 当年的家主不忍他年纪轻轻便命丧蛇口,取了一粒药送服于他。 结果三个时辰后,人奇迹般的醒了。 打那以后,从没生过任何的病,连最常见的伤风感冒、头疼脑热都没有过,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零三岁。 外人不知,白家人都相信,这位老祖之所以能够健康长寿,都是那粒长寿丹的缘故。 白家先祖用事实证明老祖留下的丹药效比仙丹,便把余下的几粒药作为传家宝世代相传,绝不可示于人前,更不可用于非白姓族人的身上,否则全族必遭反噬。 几百年过去,为救族人性命用掉几粒,交到父亲手上时,仅余两粒。 听说白家真的有能救人性命的丹药,我不由有些怨怪父亲。 哥哥的母亲虽非白家人,但好歹哥哥还算和白家有牵连。白家人的母亲,怎么说也和白家沾亲带故,救一救也没什么的。 父亲沉痛的说,他并不在乎两粒药,而是白家祖训难违。 我愤怒的说不过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一句话而已,是真是假,是不是出于制药老祖之口,都是无法确定的事,而哥哥的母亲却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这样的选择题,还要做吗 父亲却说你既然连祖训都不相信,又为什么相信那两粒药能救人性命?谁能知道这两粒药究竟是先祖所制,还是后人随便弄出两粒来充数的? 面对父亲的质问,我竟无言以对。 是的,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阿槿的母亲得的是肺癌淋巴转移骨转移,已经时日无多。我不能用白家的传家宝去成全一个渴望亲情的人给他必死无疑的母亲的孝道。药也好,人也好,什么都好,哪怕是一块钱,也要应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不是盲目行事。” “您如何知道哥哥的母亲药石无救?”我仍不服。 父亲哽咽着叹息,“我早就知道阿槿找到母亲,就安置在老宅的后山。我亲自给那女子打过脉,也看过阿槿带她在医院做的各种检查报告,根本就是救不了。” “可老祖宗不都用丹药救过人命吗,怎么到您这里就不行?” 我仍不相信,更不服气。 终究是年轻气盛,憋了一股劲儿的想要给哥哥和他的母亲讨一个说法。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哥哥离开我们七年多,我从未对父亲真正的释怀过。 父亲终于生气,他愤怒的咆哮,老眼含着两粒苦泪。 “白仲,你怎么就这么拎不清!上千年的东西,它的含义早已不是两粒药,而是一种传承。科学高度发展、细菌病毒也经历了不知多少代的进化,千年前的东西是否拥有作用于千年之后的能力,无人知道。 而且,阿仲,这是我们白家的祖训,每一个白家人都要严格遵守。当年我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发下毒誓,才从你爷爷手里继承下来。 阿槿他想用药,本来也不是一定不可以。他只要和我说明前因后果,我是可以考虑把药交给他。可是,他心术不正,妄图偷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白尊的儿子。” “毒誓?是什么毒誓?” 第239章 异常的珍贵 阿槿他想用药,本来也不是一定不可以。他只要和我说明前因后果,我是可以考虑把药交给他。可是,他心术不正,妄图偷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白尊的儿子。” “毒誓?是什么毒誓?” 那时的我还是太年轻,并不能理解做为一名家主,还要发下什么毒誓,没有权力处理家族事物。而当时的我的阅历和对家族传承的理解,还不足以让我对祖传的东西拥有敬畏之心。 “此生此世,绝不将白家传家之宝示于人前,更不会用于非白姓族人的身上,否则全族必遭反噬。全族,全族,阿仲你懂不懂什么是全族?白家除了我们,还有很多的旁枝,那都是生命,我不可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冒险去换一个将死的人生的机会,那对族人来说是不公平的。这种事,我不能做。” “可是,那不过是个捕风捉影的誓言而已。什么反噬,那是电视里才有的东西,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反噬。” “阿仲,住口。此类的话,以后切不可妄言。未来你会是我白家之主,必须对祖宗的训诫存有敬畏之心。” 父亲的话让我如同置身于十字路口,不知该向哪边走。 这又是一道选择题。 而我,不会做。 但是,作为白家这一代仅有的嫡系后代,又不得不做。 因为哪怕我不做,父亲也会教我做,要我必须做。 因为,做好这道选择题,是我作为白家子孙的必修课。 后来,父亲又和我说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以及他肩担白家重任的无奈和举步难艰。 那天,第一次,我理解了父亲的做法。 那天,我给列祖列宗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接下白家族谱,也正式承接了对于白家祖传秘密的守护之责。 我跪在地上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将此丹药宣于世人,更不会将丹药用到非白家嫡系之外的人身上。哪怕应用者是白家嫡系一脉,也要慎之又慎。 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用我的生命保住白家的秘密,紧急时刻,宁可牺牲生命,也要护丹药周全。 因为丹药仅有两枚,异常的珍贵。 我曾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想要分析出丹药的配方,让它治病救人、发扬光大。 可惜不论我如何尝试,无论成分还是成色,都差那么一点。而且配方之中的几种药材,已经绝迹。 那是我第一次钦佩起白家的先祖们,他们掌握了比我们更为精确的药理知识,看似拙朴的名字,药性中蕴含着无法复制的奥妙,功能特别强大。 父亲说白家祖上能人甚多,其中也不凡叶天士那种绝世大师。 我对于中医药的喜欢和执着之上,又加了一层痴迷。 二十六岁那年,我和妻子结婚了,过上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次年,儿子出生,给我们一家的生活带来很多的欢声笑语。 儿子两周岁那年,母亲意外去世,临终前她要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不要因为一时的悲伤而耽误整个人生。 父亲和我在母亲的床前答应了母亲的要求,放下过往的一切,一心过好眼前的日子。 白槿带给我们所有人的伤口在渐渐的愈合。 又两年后,妻子给我生了个女儿,粉粉嫩嫩的,刚生下来也不哭,把握得紧紧的小拳头送到嘴边,吸吮的渍渍有声。 妻子抱着女儿,高兴得眼睛里直冒泪花儿,她说,“老公,女儿好漂亮,就叫白紫苏好不好?” 白紫苏,确实是个好听的名字。 于是,妻子一这给女儿喂奶,一边温柔的和女儿说话,“白紫苏,小紫苏,妈妈的小苏苏,一定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哦。” 父亲听说是个女儿,欢喜的差点跳起来。 叶氏嫡出一脉一百七十年来,第一次生出女婴,真是天大的喜事。 可父亲盯着女儿看了好久,浓眉紧紧的锁着,像是锁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愁。 他把一根手指放进女儿的手心,几次想要说话,最终却只重重的叹气。 父亲缘何如此,我心中是明白。 女儿很可爱,一天天的长大,像朵小小的太阳花。 可女儿的身体也很弱,别的孩子哭起来扯着嗓子没完没了。 我的女儿哭起来,像只没有力气的小猫。 她很少哭,但每哭一声,都让我很心疼。 做为一名从八岁起便锻炼着给人把脉开方子的我来说,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拥有心疾。 去医院照了ct,诊断如我所料:先天主动脉缩窄。 换句话说,我小小的宝贝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院里的医生说女儿的病情有点重,很可能活不过五岁。 这,就是父亲难过的欲言又止的原因。 妻子每天以泪洗面,擦干净后,坚强的笑着哄女儿玩儿。 全家人包括儿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想要她有限的生命中每一天都充满阳光和欢笑,生怕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然而,噩运不会因为我们的小心翼翼而不来。 紫苏三周岁那年,突然发病。 病情来势汹汹,异常凶险。 父亲和我、还有我那些已经在各个岗位上做出名堂来的师长们使尽浑身解数,把女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年迈的导师歉意的拍着我的肩膀,劝我看开一点,他说,“从现在开始,她活的每一分钟都是赚的。你们要珍惜,更要好好对待她。科学也会有奇迹发生,她多活一天,就会多出一丝丝的希望。” 导师是全球著名的心脏外科专家,经常出国给业界人士讲课,极具权威性。 可以说,老师的话,等同于教科书。 其实,没有老师我也明白,女儿活不了太久。 于是,全家人更加的上心照顾她。医护就请了四位,保姆六位日夜两班倒,保证女儿每一秒钟都在大家的视线之中,保证她一点点的不舒服都能够及时被发现。 女儿很乖,很可爱,也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父亲常常会看着鬼精灵似的女儿感叹她过于聪慧和懂事,这是早殇的预兆。 就这样,女儿磕磕绊绊的长到了八岁。 我们给她过生日那天,她开心的戴着生日帽,听我们给她唱生日歌,双手合十许愿的时候,软软的瘫了下去。 第240章 不就是祖训吗 就这样,女儿磕磕绊绊的长到了八岁。 我们给她过生日那天,她开心的戴着生日帽,听我们给她唱生日歌,双手合十许愿的时候,软软的瘫了下去。 妻子吓的魂飞魄散,父亲高大的身体摇晃着,一脸的悲戚。 他老人家是医术大家,自然知道女儿的病是如何的凶险。 我站在抢救室外,手心里的冷汗和着血流,衬衫的后背湿透了。 医生抢救了七个小时后,告诉我们,女儿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紫苏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医生说女儿的病非常之重,能够存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听了这话,我蹲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心痛的像是要死掉一样。 妻子哭晕好几次,求我一定要救救女儿。 我那么好的女儿,怎么就把人生走到头了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紫苏在急救观察室中一住就是七天。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么多尖利的针扎在她的身上,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每天都要被抽血进行化验,结果却一次比一次更加让人痛苦。 第七天的深夜,女儿身上的监护器突然不要命的尖叫,吓的所有人都是一身的冷汗。 我和妻子的手握在一起,指尖寒冷如冰。 女儿再一次被推进急救室。 我们都知道小小的女儿这次可能真的会挺不过去,大家的眼睛都红得滴血。 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已经接到两次病危通知。 这一次的等待,格外痛苦而艰难。 眼泪都哭干了,将自己熬成人干儿的妻子突然跪在父亲面前,拉着我一同跪下,把头磕的嘭嘭作响,“爸,苏苏是白家的骨肉,医生说特别危险,必须马上做器官移植,否则必死无疑。我找过所有的渠道,目前没有心源。我知道你老为难。可守着无从查证的一个承诺,和眼前活生生的孙子,您知道怎么选的的,对吧。求您救救苏苏,别让她离开我们。”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不住的用大手抹脸。 那个小小的、软乎乎的、聪明又乖巧的小东西,牢牢的长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里。 只要碰一碰都会疼的要死,更不要提连根拔起,没有人承受得住。 “问阿仲啊,现在他才是家主。” 第一次,我有些怨父亲了。 他都无法决定的事情,却要交给我。 什么叫我才是家主,除了那个秘密,父亲与我共享,其他的,分明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 如今他这样做,究竟是害怕百年之后被祖宗们怪罪,还是不想苏苏万一留不住那天,责任不在他的身上呢? 其实谁都知道,相传近千年的东西,记录在族谱上的另外八粒药的用处,是真是假,根本就无从考证。 也就是说,长寿丹能不能救苏苏的命,没有人拿得出确切的答案。 而我,又怎么敢用传了千年的东西,企图救我女儿的命! 妻子瘫软在地上,抱住我的两条腿,哭成泪人。 小小的女孩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白,红色的毛细血管在肌肤上组成奇怪的图案,却显得面色更加惨淡。 我的心脏被揪扯般的疼的厉害。 我又何尝不想救她,那是我的女儿啊! 她是我亲生的,是我血脉的延续。 “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不能失去她。老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求求你老公,救救女儿,她是我的命啊。” “可是” “没有可是,爸,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今天我们有能力救她却没有救,如果我们因此失去她,爸,我和妈不会原谅你,你也会怪自己一辈子。” 十二岁的少年板着小脸,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 为了不干涉我作决定,父亲暂时离开了。 “千年的东西,我也不敢确定就一定会有用。万一没有用,雪上加霜如何是好。” “使用了却没有作用,是她的命。没有使用让她的生命流失,是您的错。爸,我不想您往后余生都生活在悔恨之中。有些事,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来,我希望您慎重的想一想。她是您的女儿啊,您不心疼吗?” “老公,我要女儿,你快想办法呀。我女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走,离婚,你一个人守着你那些破烂儿过吧。” 这个狠心的女人,逼着我违背祖训就算了,还拿离婚威胁我,他这是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怎么可能! 我的老婆,我的儿女,通通是我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哪个也别想离开我。 不就是祖训吗? 我用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没有违背不许用在非白家人的那一条。 谁也不告诉,直接给女儿用上,没有违背不许示于人前的那一条。 还有什么呢? 有也不管了。 什么也没有女儿重要。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去承担老祖宗们的怪罪和惩罚,就让我去吧。 只要我爱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受什么罪,我都认! 我知道,父亲把选择权交给我,并不是害怕自己背上不尊祖训的恶名,而是想要救下苏苏。 想通了一切,我咬咬牙,“不管了,什么祖训都没有我女儿的命重要。乖女儿等着,爸救你。” 我带着女儿回到家里,在父亲的帮助下,找到那两粒被不知名的药皮包裹着的药丸。 取药之前,我在祖先的牌位前磕了三百个响头。 药丸大概两颗黄豆粒那样大,椭圆形,一粒深褐色,一粒浅棕色。 两颗药包裹在同一个包装里,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白加黑感冒片。 “爸,这两颗药可有分别?我要怎么分辨哪一颗才能救苏苏的命呢?” 父亲端着装药丸的小碗凑在鼻尖嗅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摇着头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寿丹的真正面目,至于哪颗药具有什么功效,祖训和族谱上都没有说明,我也无从分辨。天明,你真的想好了吗?族谱上对于第八颗药丸的使用记载,据我推算,也在一百七十年前。但那都是传说,真的是不是可以救命,阿仲,我很犹豫。” 第241章 白家再无长寿丹 父亲端着装药丸的小碗凑在鼻尖嗅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摇着头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寿丹的真正面目,至于哪颗药具有什么功效,祖训和族谱上都没有说明,我也无从分辨。天明,你真的想好了吗?族谱上对于第八颗药丸的使用记载,据我推算,也在一百七十年前。但那都是传说,真的是不是可以救命,阿仲,我很犹豫。” 不只父亲犹豫,其实我也很犹豫。 长寿丹是白家的祖传这物,功效被传的神乎其神。可它的功能究竟如何,历经千年之后,它究竟是可救人性命的良药,还是早已失了当年的风貌,早就改变了其内在的性质,一切都一无所知。 将要用药的,是我的女儿,父亲唯一的亲孙女,我们想要救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但,试药--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尝试。 医生已经三次宣布苏苏病危,甚至已经放弃抢救。 所以,不管它有没有效果,我都要赌一把。 我赌,长寿丹可以挽救我女儿的生命。 把两粒药丸分明放在两只小玉碗里,倒上适量黄酒,亲手一点点的把它碾碎。 药丸遇上黄酒,冷香更显浓郁。 全家所有人,都虔诚的盯着小小的药盏。 当时的我满怀希望的想着,这么好闻的东西,一定能够救回我女儿。 苏苏八岁了,特别听话。 即使病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呼吸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可听到我的呼唤,还是配合的张开干的裂出许多条小口子的嘴。 药汁一点点的送进她的嘴里。 喂第一口的时候,女儿毫无反应。 喂第二号的时候,她的眉毛似乎动了动。 这说明她是有反应的,我不由心中狂喜、热泪盈眶,又喂了第三口。 这次,我看到了她将药汁咽下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女儿是有意识的,她还会吃东西! 父亲见此情景,背过身走向窗边。 曾经高大健壮的微微的在颤抖。 妻子牵着儿子的手,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我把一勺又一勺的药汁喂给女儿。 “爸爸,妹妹会好的,是不是?” 我一边流泪,一边给女儿擦拭唇角。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他对于亲情和亲人的渴望,真的非常深厚。 而且女儿出生八年以来,我忙于公司的事,虽说疼女儿疼到骨子里,但很多时候力不从心,陪伴女儿的时间很少。 是儿子,一直陪着女儿长大,兄妹之间的感情特别的深厚。 此次女儿发病,他的担忧和难过不比任何人少。 “当然会,一定会的。她知道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急着想要回来呢。” 儿子的眼里涌起兴奋和喜悦的光,笑得开心。 两粒药都喂完了,女儿还在睡着,小小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仿佛正在经受着很深刻的痛苦。 我看着碗壁上挂着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药液,突发奇想,“儿子,你怕死吗?” “不怕。” “好。” 我拿起小碗,兑入一点黄酒,将杯壁上残留的药液摇下来,交给儿子,“敢喝吗?” 儿子接过小碗,二话不说仰头便给自己灌了下去。 “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一死,正好可以跟着妹妹一起去照顾她了。” 一句话,说的我泪水狂奔。 那一天,白仲,我的儿子,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郑重发誓,会疼爱和照顾妹妹一辈子! 一整夜,我一眼不眨的守着女儿。 身体终究太过疲乏,清晨到来时,挺不住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发现女儿虽说还在睡,可姿势由原来的平躺,变成侧身,面朝着我,左手居然放在被子外边,小拳头微握,拇指盖在食指的关节上。 我敢肯定,没有人进来过这里。 就是说,我的女儿感觉躺着不舒服,依靠自己的力量翻了一个身! 女儿有力气了! 这个认知,令我欣喜若狂。 医生给女儿做了详细的周身检查,拿着检查结果大呼奇迹。 他说他从医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证奇迹。 七天后的清晨,我的女儿扇动着羽翼般的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我年迈的老父亲跌坐在女儿的床前,捂着眼睛失声痛哭。 族谱上记载的内容不是传说。 先祖留下来的药,真的救活了我的女儿。 那天,我特别特别虔诚的给先祖磕了九个响头。 然后在族谱上记载了最后的长寿丹所带来的奇迹。 从此,白家再无长寿丹。 “爸,您说的都是真的?长寿丹那么神奇?” “是啊,不相信你可以问你哥,十多年了,他一直在你身边,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的体质是不是特别棒?那是不是说我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灾难都毫发无伤,并不是我多厉害保护了自己,而是那两粒药的功劳?” 我哥为我拿来一条毯子盖在腿上,顺便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也贴了一下,满意的笑了,“没有经过事实论证,分析与长寿丹有关。” “那我的血?” “你的血味道和长寿丹几乎如出一辙,咱们白家的顶级专家曾经化验过你的血,不仅香味袭人,就是功能也强大到让我咂舌。什么能解百毒、百毒不侵,根本不在话下。可惜爸只给我喝了一点洗杯水,不然我的血也会和你一样香。” 我不信的撇嘴,这种宠也要急,什么破哥哥。 “算了吧,你们合起伙来给我讲故事呢吧。那么小小的两粒药有这么大的功效?以为这是玄幻小说呀,我才不信。” 把小指曲起来,用拇指在小指肚上比出一小块地方,来形容药丸的小。 爸妈和扶澜公子都被逗笑了。 且不论真假,白家的秘密说完了,我权当是真的听着就好。 可我最想知道的,除了白家的秘密,还有我那些在玉城生活过的时光。 还有白家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的叶家,又是何时何因迁到锦城?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点关于玉城的记忆? 我的记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爸爸听了我的话,难得的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拍拍妈妈的手,要妈妈带我回房间睡觉。 第242章 比猴儿都精 还有白家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的叶家,又是何时何因迁到锦城?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点关于玉城的记忆? 我有理由怀疑叶扶苏不是白紫苏,如果是这样,那我的记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爸爸听了我的话,难得的沉默了。 妈妈也垂着头,躲避着我的目光。 这更加的坐实了家中长辈还有事情瞒着我的想法。 半晌之后,他拍拍妈妈的手,要妈妈带我回房间睡觉。 他说我怀着孩子,刚受了惊吓,差点出事,紧接着就长途奔波,天都快亮了也没睡一会儿。就是长寿丹再神奇,我的身子也可能受不了。 “爸,我还不困。” 我揉着发涩的双眸,想要爸爸继续说下去。 因为话题在此刻终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提起来。 我有预感,我的记忆比白家的秘密还要重要。 因为那些失去的记忆,是我十几年的人生。如果不是非必要不可,绝不可能失去。 这可以理解为在我的身上发生过不得了的大事,家中长辈为了某种不得已的理由,让我由白紫苏变成叶扶苏。 好想知道原由。 只是,父亲的态度坚决,我没敢过于强求。 父亲虽宠我,却并不纵容我,当他拿出家长的权威,我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的。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时,已经是次日的早上六点。 天露微光,东方隐露一抹水红。 睡醒时,正好赶上午饭。 北风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和我说话。 她告诉我爸妈在我睡着后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双双的去了后山的禁地,一直没有出来。 爷爷称人老了身体不行,今天不出门了,要张爷爷把饭给他送到房间。并严令禁止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连张爷爷送饭,都是放在门口就走,半分不敢停留。 如果有人告诉我,她们三个人是有意的在躲我,我想我一定会信的。 因为事到如今,他们还是不想告诉我关于记忆的秘密。 “我哥呢?” 刚问完,哥哥敲门进来,将他的手机交到我手上,乱没形象的把自己扔在小沙发上,开始不满的碎碎念,“电话没电了吗?找人找不着,都打到我的号码上,我是你们的接话筒吗。天都快亮了,我也是需要睡觉的。北风,找找你老板的手机。又不是摆设,总关机算怎么回事?” “关机怎么了,我自己的手机想什么时候关就什么时候关,怎么了?谁让它没电了,这可不赖我。一天到晚絮絮叨叨的,真像个快一百岁的老太太。” 女孩子不讲理起来,扶澜公子也没辙,没好气的把手机朝我面前用力一杵,差点杵着我下巴颌,吓的我不得不向后闪了一下。 多么幼稚的报复! 接过手机一看,好长一张脸。 “哼,如果是小雪雪打来的,你也会这么不绅士的抱怨吗?就会看人下菜碟。” 哥哥的脸可疑的红了,嘴唇动了动后紧紧的抿住,目光闪烁。 小小的试探,结果不错,这棵老白菜,果然看上花骨朵似的暮江雪,有老黄牛吃嫩草的嫌疑。 不过呢,想要做红娘还得再验证一下。我记得有一次他和悦悦见面说话时,脸好像也红了。 唉呀,用脸红来分辨他喜欢谁,一点都不准。因为他和吕田这间的乌龙,就是我根据脸红导致判断失误的。 这一次,一定要谨慎。除了看脸红,还要透一透双方的话,看看他们是不是两情相悦。 相同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嗨,江寒哥好,找我有事吗?”我拿出十几岁少女时期的乖巧,晃着招财猫的小手手和屏幕里的暮江寒打招呼,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卖萌。 对面的人定定的看了我两秒,微垂着头,低哑的笑了。 黑色西装,衬上一张比画都美的脸,又禁又欲。 这货本来长的就出色,这一笑,更是美的人心肝儿直颤。 啊,没节操的男狐狸精,不要四处勾人了好不好。 “接盘侠嘛,当然要关心关心主人,不然无盘可接怎么办?” 接盘怎么又提起这茬儿来了。 蓦地想起那兵荒马乱的。 当时,我只以为那会是我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没有多想万一活过来,后续该怎么兑现这个承诺。 确实是我当时欠考虑。 啧,不然现在澄清一下呢?总好过让他背着这个包袱吧。 我这盘,可不是好接的。让纯情老男人上来就给人当后爹,我也挺于心不忍的。 可是,我要是说了,会不会被人说成渣女? 算了,忽略不计装傻吧。 “这么晚哦,这么早,江寒哥你是不是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我呲着小白牙儿,笑的天真而无辜。 “星南那边有消息,预计下月初举行项目奠基仪式,你可回的来?” 必须回的来呀。 就是走不回来,我爬也得爬回来。 辛苦两辈子才拿下来的项目啊,像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一样,怎么可能错过它的出生和成长机会呢。 就是不知道是星南那边的负责人有病,还是暮江寒得了失心疯。 这种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可以通过邮件通知嘛,用什么口头传达。 下个月初奠基,又不是明天就奠基,用得着隔着几百上千公里的距离,给我打电话说吗? 根本就是我和长辈的谈话告一段落,哥哥这个欠儿登给他通话说了什么,这家伙就坡上驴,和我没话找话。 真当我傻好唬弄呢。 这些人啊,一个个比猴儿都精,没人性! “谢谢江寒哥告诉我。”我学着他痞病犯的时候那个缺德样子,也不说正经话,气的他直翻白眼儿。 不就是卖关子嘛,谁不会似的。 “行,回来再谈。在那边怎么样,我怎么瞧着憔悴了似的,蓬头垢面,眼泡儿也是肿的。” 我看了眼视频里边自己的形象,发丝凌乱,真丝吊带裙照的清楚儿的,刚起来头没梳脸没洗,睡衣的一条肩带还掉了下去,露出整个肩膀和一大片颈部肌肤,在日光之下,闪着白光。 第243章 玉城一中 我看了眼视频里边自己的形象,发丝凌乱,真丝吊带裙照的清楚儿的,刚起来头没梳脸没洗,睡衣的一条肩带还掉了下去,露出整个肩膀和一大片颈部肌肤,在日光之下,闪着白光。 这不是走光了吗这不是! 啊的一声尖叫,手机被我随手扔下,扯起被单披在身上。 然后就听到一声坏坏的低笑,接着笑声变大,听起来特别开心。 完了,又给他增加一个调侃我的话题。 懊恼了好一会儿,直到管家爷爷来叫我下楼吃饭,才勉强放下这件事。 吃过饭后,扶澜公子便以有事为由出去了,我闲着无事可做,便拉着北风出去闲逛,也让小姑娘见识一下白家的老宅。 据说我小时候在这生活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只是并没有什么感觉,看哪里都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个具体内容。我得好好看一看,没准看到哪个具有代表性的人或场景,记忆就会自己回来的。 后来事实证明,丢失的记忆仅靠某个熟悉的场景或曾经熟识的人就自动恢复,可能性微乎其微。 管家爷爷不放心我和北风两个人,又派了几个便衣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 北风特别不同意,感觉倍受羞辱,却又不敢反驳管家爷爷。只把自己羞辱和委屈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作为受过特殊训练的贴身助理加保镖,被主人家质疑没有办法护住雇主,这等同于怀疑她的专业性,也是对她这么多年的汗水持否定态度。 四风之中北风是最为在意这些的,难怪会委屈成这样。 换上我也得委屈。 于是,在出发之前,我不得不耗费十分钟的时间来开导她,让她明白,她在我心里和身边的重要地位,谁也代替不了她。 直到她绷着的小脸儿松动下来,我才把提着的心放下。 坐上车我还在想,要不然以后都换男保镖得了。 虽说那样的话,会没有人和我玩儿,但至少不用遇上点儿事就得想招儿哄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话我没敢透露半个字儿。 加几个保镖都委屈成这样,要是知道我想换了她,还不得哭成黄河发大水! 要去的第一站,当然是在梦里和照片里出现过的玉城一中。 原本刚刚结束一轮危险,我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该出门。 可这里距离玉城只有三百多公里,开车用不了几个小时就到了。 那是我心心念念许久的地方,一定要去瞧瞧的。 不怪爸爸说我任性主意正,他老人家一点也没说错。 我把鱼鱼发给我的定位转给司机,带着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开到玉城一中门前。 但是。 很不幸。 现在还是寒假期间,学校的大门锁的死紧。 只有边上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小门开着,偶尔有师生从那里出入。 玉城处于锦城和星南中间偏南的位置。 快三月份的季节,气温微寒不凉,路边的草已经长得快要没脚背,树枝也在吐新芽。 一切都是全新的样子。 玉城一中也是。 照片和梦境中,玉城一中的教学楼是红砖墙,两扇暗红色的对开大铁门,院子里打着水泥地面,好多地方已经翻砂,露出下边砼中的小石子。 眼前的玉城一中显然是重建过的,楼体外边镶着形成图案的水刷石,宽大的电子门在轨道上安静的站着。院子里的地面干净平整,右侧多了一个篮球场,左边垒着花坛,里边种着的应该是某种长青植物,暗绿之上挂着一层嫩嫩的新芽。 离开这里多少年,为什么离开,我还不知道。 但眼前的一切告诉我,当年早已过去,如今只有物不是、人也非。 我所期望的看到旧时模样,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然而,这里是全新的,找不到半点旧时模样,完全勾不起我任何的记忆。 还有这街道,这行人,这口音,全都是陌生的。我就像个过客,游走在城市的边缘。 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太多东西。 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几次琢磨着要不要联系鱼鱼一下,后来都被自己否决了。 鱼鱼大学毕业后留在别的城市工作,并没有回玉城,此时想必根本就不在玉城,没必要惊动她。 心情不自觉的便有些低落,默然的准备离开。 北风最会看脸色,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说话,扶着我的手臂和我一起走。 就在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微胖的老头儿,鼻梁上架着古老的黑框眼镜,手上扯着一只皮猴子,一边走一边骂。 皮猴子也不生气也不哭,笑嘻嘻的任由老头儿扯着,一根手指塞在鼻孔里挖,同侧的那只眼睛则微微的眯着,好像在跟老头儿玩。 我们几个人相视而笑。 这,应该就是人间烟火气。 生气的爷爷,淘气的孙子,气氛温馨而融洽。 祖孙俩一路骂着来到我身边,东风不动声色的踏前半步,将我遮在身后。 经历那几次危险,大家现在都是草木皆兵。我身边出现一只蟑螂,她们都得抓住研究一下是不是谁发射的生化武器。 不想破坏祖孙之间的亲昵氛围,我拉了东风一把,但没拉动。 死丫头还给我玩儿上金钟罩了。 偏我力气没她大,也没练过,拉不动她。 “算了,咱们走吧,你们一个个的跟凶神恶煞似的,再吓着孩子。” 不料我刚转身,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满含着惊喜的喊道,“白紫苏,你是不是白紫苏。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还知道回来,真不简单呐。” 我脚步一顿,心里也是隐隐的激动。 这一次,总算没有白来。 这个声音是我第一次听,却感觉到万分的熟悉和亲切。 我转回身,望向胖乎乎的老头儿,盯着那副黑框眼镜,还有脑门上成片的光滑地带。 眼前的人竟然和记忆中的某个人无比贴近。 老头儿的眼睛里光芒一点点的亮起来,把嘴巴张开圆圆的o形,“白紫苏,是你,真的是你。” 我也是灵机一闪,“老班老师,您,您,这是?” 第244章 凭添惆怅 老头儿的眼睛里光芒一点点的亮起来,把嘴巴张开圆圆的o形,“白紫苏,是你,真的是你。” 我也是灵机一闪,“老班老师,您,您,这是?” 从内心来讲,我是万分激动的,很想要冲过去握住老师的手,和他老人家好好的叙叙旧。 可记忆里空白的一片,让我那些热情,根本没有着力点,也找不到渲泄的法子。 本能告诉我这是个真心对我好过的人,如今他已经老了,却还记得我,而我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我很惭愧。 这个存在于毕业照、却从未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人,因久未联系,记忆空白,一时竟说不出句有建设性的话。 心情太过急切,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憋得我双眼发热,水汽开始在眼睛里凝结。 真的很想早已淋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心理活动,可是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和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探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曾经,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还行啊,还知道我是你老师。你个死丫头,高考结束,连返校都没来就消失了,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以为你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不知道大伙惦记你呀。” 老头子的眼睛也湿了,声音略显哽咽。 老师,学生惭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当年为啥突然离开玉城,为啥改姓叶,又为啥把你们都忘了。 这些事,目前我也不知道答案,求您老人家千万别问。 问了也答不上来。 “对不起老师,让您担心了。当年发生点急事,来不及和您道别。这些年,让你惦记我了。您老还好吧,这小皮猴子是?” 老师似乎才想起来手上还拎着人,把小东西往前拎了拎,“这是我孙子,一天到晚皮的要死。还有两天就开学,寒假作业被狗啃碎了,你说气人不。我领他找老师问问还有没有作业本,就是手抄,他也得把作业给我写完。” 说到最后,老师的声音变成怒吼。 想必被这孩子气的不轻。 不过也好,至少完美化解了忧伤的气氛。 皮猴子被拎的不舒服,张嘴去咬老师的手腕,被老师手疾眼快的躲开了,“你个小犊子敢咬我,信不信我抽你。” 他这一躲,手自然也松开,皮猴子动作利落的翻了个跟头跑出四五步站定,歪着小脑袋看着我嘻嘻地笑。 “你是紫苏姐姐,我在爷爷的相册上见过你。爷爷老是看那些旧相片,有两次都掉眼泪了。那些来看爷爷的哥哥姐姐也老是提起你呢,说等你回来,一定要狠狠宰你几顿。姐姐你是要生小宝宝了吗?” 我的心莫名的柔软下来。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些我不记得的人,时经多年,他们还记得我,还在等我! 真好。 真好啊! “是啊,你说姐姐会生个男宝还是女宝呢?”我有意的逗他玩儿。 皮猴子居然不好意思了,或许刚摔过泥巴的小脏手在后脖梗上抓了两把,吭吃一会儿说,“肯定是个像姐姐一样好看的女宝宝。” 我不由惊讶。 听家里的阿姨说,想要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去问八岁之前的男孩子,一说一个准儿。 之前我一直把这件事当个传说来听着玩儿,从来没有相信过。 今天看到皮猴子突然想起来,也只是打着玩闹的心思。 不想,竟真的给他说中了。 究竟该说老人家的智慧了不得,还是要说成是歪打正着呢? 反正就是挺神奇的。 老师又骂了皮猴子一句,要他快去找老师拿新的寒假作业。 小男孩扮了个鬼脸,撒腿跑远。 等我将注意力转移到老师身上时,再一次被震撼了。 老师正扯着洗的发白的外套袖子擦眼睛。 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没想到还能见着你,真没想到。鱼鱼那丫头说在锦城遇上你了,我还以为她是哄我高兴,没想到还真见着了。我教了快四十年书,就你这丫头最没良心。” 我这心里也是酸酸的难受。 老师他是真心的惦记我,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整整八年。 “对不起老师,我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认出鱼鱼,也不记得您。没能来看望您,还让您对我牵肠挂肚,对不起,是紫苏不好。” “听说了,白家遭遇了大变故,一夜之间从玉城消失。同学们听说你家的事,都很担心你,跑到你家去找你,结果却是人去屋空,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来。你的大学录取通知送到学校来了,大家都以为你得回来取。最不计,也会有个白家人过来。” 老人家难过的摇着头,摘下边框都有了细碎裂纹的眼镜,用力的眨巴着眼睛。 “同学们轮班儿在学校等了你半个月,还成立了一个什么会,但凡有你露面,就会在会里通知,大伙儿一起过来看你。结果大学都开学了,也没等到你。 白紫苏,你是我从教三十六年之中,最令我骄傲的学生,没有之一。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连你师母都经常念叨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还哭了好几场儿。” 心里酸酸的,又酸又涨。 莫名的情况在胸腔里涌动,我努力的去感受,却总是够不着。 很想和老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学生时代那些事。 可如今的老师,除了理智上知道是我的老师,情感上完全没有共鸣。 找再好的地方,又能聊出什么来呢?凭添惆怅罢了。 突然就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特别特别的想要回家。 我要去问爸妈,我究竟丢失了多少记忆,又为什么会失忆。 “老师您别难过,最近我正在积极的治疗,医生说很快会恢复记忆的。等我好了,我就去看您和师母。等着我,老师,我还是你最得意的学生白紫苏。” 小老头儿忙不迭的点头,不住的说着好好。 互换了联系方式后,皮猴子回来了,手上抓着一本册子,“姐姐,你要去我家吃晚饭吗?奶奶说包饺子,酸菜肉馅儿的,可香啦。” 第245章 脑袋穿刺了 小老头儿忙不迭的点头,两只手不住擦眼睛,嘴里一连声的说着好好。 互换了联系方式后,皮猴子回来了,手上抓着一本册子,朝着老斑鸠长时间的扬了两下,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儿,然后站在我前边,乐颠颠的说道,“姐姐,你要去我家吃晚饭吗?奶奶说包饺子,酸菜肉馅儿的,可香啦。” 小孩子的话让我更加的惭愧。 这么多年,忘了师长的存在,而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还记着我,连小家伙都知道我喜欢吃师母包的酸菜馅饺子。 “对不起啊,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没有给你带礼物。下次,姐姐下次来一定去你家吃饺子,还给你带很多糖果和礼物,好不好?” 小家伙惊喜的瞪大眼睛,扯着我的衣角快乐的大叫,“真的吗?谢谢姐姐,那你可要快点来啊。” “你个没出息的臭小子,听说有好吃的就什么都忘了。”老师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的带着孙子回家了,披着一身夕阳。 老头子步履蹒跚,小家伙蹦蹦跳跳,背影美得如同一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图画。 我带着风组合返回庆城。 这一路风雨无阻,无惊无险。 可能是钱贵的力量受到重创,在商量如何卷土重来。 披星戴月的回到家中,发现哥哥出去了,管家爷爷说爷爷想要静一静,让我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偌大个宅子,只有我一个人守着。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孤独感成倍的增长。 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为了隐瞒我失忆的真正原因所做的新一波计划,便觉得无比的疲惫。 那种你明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曾经的自己的那种滋味儿,真的非常难受。 可能是想的太多吧,心里竟生出隐隐的不安。 情绪低落,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怏怏的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像个八十岁的老年人一样。 北风忽然惊叫,接着是东风。 “快看,老板你快看手机啊。” “竟然是真的,离婚这才几个月,居然又” 我懒的动,北风温柔的扒开我的眼睛,把手机杵到我眼前。 这下可是非看不可了。 喜庆明快的音乐声顿时响起。 原来是周时予和孟夏的电子订婚请柬。 音乐略显老套,但不失喜庆;取景过于呆板,但符合老一辈的审美,应该出自张家荷之手;孟夏的妆化的不错,完美的遮住两颊的蝴蝶斑,假发也很逼真,就是瘦的惊人。 唯一的不足,应该是周时予僵硬的面部表情。 如果不是开头的大红喜字,我都要以为这是他赴刑场前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印迹。 总体来说,这是本还算可以的请柬。 只是对于见惯了精致的我来说,不具备任何的吸引力和观赏性。 面无表情的周时予让我想起多年前我和他订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的不情愿。 娶了挟恩图报的我,他不情愿我能理解。 但孟夏可是他年少时用尽全部的力气爱过的人啊,做出这副不甘的样子给谁看! 还有孟夏,和这样的男人订婚,究竟是福还是孽! “有什么可看的,把你们兴奋成这样?” 我淡漠的移开眼睛看向北风,又看一眼东风,对于这二位的惊叫表示无法理解。 完全没有可令人兴奋的看点嘛。 “你离婚不到两个月的前夫再婚了吔,这都不值得看?” “老板你说你前夫广发电子请柬,闹到锦城人尽皆知。咱们要不要装作没看到,还是给他准备一份大礼的好?” “老板你没事吧,难道是心痛的麻木了吗?难过就哭出来,哭过以后,过好以后的生活。” “要我说最好是装作没看见,还能省点礼物钱。为了渣男花钱,真是不值得。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你给那个渣男花过十亿,这心里都跟针扎一样的疼。”东风煞有其事的两手轮流用力拍打胸口,活像只成精的大猩猩。 “老板你说你是不是脑袋穿刺了,怎么就没分清楚人和狗呢。不过我听说过,恋爱的女人脑子是长在脚后跟上的,做出点无法理解的虎事儿也能理解。” 这二位这是干什么? 一个明着提醒我千万不要旧情不忘,周时予他人间不值得。 另一个暗着糟践我过去傻逼加2b,警告我以后不能重蹈覆辙。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是她们的老板! 抬腿就给还没有感知危险的北风一脚,正中她的大腿,力气不小,为了不让力道回弹伤到我,死丫头不得不借力后退半步,也顺势躲开我的攻击范围。 躺着嘛,脚的射程确实远不了,只因腿的长度有限,又没有可伸缩性。 “跟我玩儿文字游戏这是?”我坐起身,眯着眼睛扫视她们。 东风面色不改的尬笑,“哈哈哈,我们哪儿敢哪。这不嘛,渣男还有人要,我们也挺奇怪的,就想和老板您分析一下他的心路历程。” 特么地,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内涵,渣男都有人要,我却成了孤家寡人。 真刺耳。 “老板你毕竟怀着他的娃,他这么急着订婚,这不是打你的脸吗。我是怕你愤怒又伤心,不是对九月不好嘛。最近你有点暴躁,我们不得不走曲线救国。” 哟,还来个曲线救国,赶情都是为我着想、还挺委屈是吧。 我抬起右脚,北风眼尖的又退后一步。 东风本就离得远,无动于衷的对我忧心忡忡。 我不由被她们二人给气笑了。 想不明白,我做了什么,竟然给了她们我对周时予余情未了的错觉。 想想上辈子他做的那些龌龊和可恨的事,还有今生和他撕破的那些脸。 我要是还想未来能和他怎么着,那可真是病入膏肓了。 自己都得把自己揍死。 “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让爸妈把话说清楚,最起码别让我像被扔下的弃子儿似的,一个人守着冷冰冰的大房子,连点家的热乎气儿都没有。” 北风张开嘴刚要说话,张爷爷颠着小碎步儿冲进客厅,“热乎气儿来了,我们的苏苏宝贝啊,这是你最喜欢的虾仁儿蒸水蛋,刚出锅,又鲜又嫩,热气腾腾,保管好吃到你想把舌头吞下去。” 肚子着实有点空,蒸水蛋也着实香的过分,注意力被瞬间转移。 直到吃完一整碗的虾仁蒸水蛋,扯着纸巾拭唇角时才发现,话题又一次被转移。 好想生气啊。 但肚子里好饱,身上好舒坦,困意也来了。 要不,有气下次一起生? 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246章 卸磨杀驴 直到吃完一整碗的虾仁蒸水蛋,扯着纸巾拭唇角时才发现,话题又一次被转移。 好想生气啊。 但肚子里好饱,身上好舒坦,困意也来了。 要不,有气下次一起生? 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待我从一楼移到三楼的卧室,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时,睡意稍稍散了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事情。 周时予和孟夏订婚,这是来玉城之前就听说的事情。 虽说没有被实锤,但无风不起浪,周钱两家一定是给外人发过什么信号,不然不会传出来二家即将联姻的谣言。 至于没有确切消息、只有传言,我想钱贵一定有他的想法和用意。 像他那种成功人士,满脑子都是弯弯绕绕,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这才过了两天,电子请柬就公开发布了,不知是钱家急,还是周家急。 或许两家都很急吧,终极目标不一致,总归都是为了自己打算。 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急需一纸婚约来维系某种平衡。 孟夏和周时予年少时确实曾经爱过,但八年过去,当年的爱还余多少我不得而知,但离婚前后他们闹的那么难看,人尽皆知的,早看不出一点点爱过的痕迹。 突然的又发布订婚的消息,不得不说,会惊掉整个锦城人的下巴。 两个闹得祖宗八代都拿出来问候的人成为夫妻,怎么说都不会是美谈,大概也不会有几个人去真心祝福。 两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进行联姻,显然是另有所图。 这一点,我相信但凡长点心的人都能明白。 然而,钱贵从小浸淫在商海之中,没有用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也就是说,从他进入锦城、收买吕家、认下孟夏做干女儿、和正在走下坡路的周家联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布好的局。 这让我不由更加的迷惑,钱贵究竟是谁?他来锦城的目的真的只是我的血吗?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他接连笼络锦城两个末路豪门,是想要他们做他的狗,还是想借用他们的名头为自己所作所为背锅,为所欲为? 或许在我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有着和这一切有关的内容。 找回记忆,已然是迫在眉睫。 周正满心期待的星南项目,结果花落叶家,周家这回是真正的连点汤儿都没捞着,先前铺垫进去的钱全部打了水漂儿。 我重生后就退出了周氏的管理层,这个决定正中周正的下怀,他以为终于可以把周家完完全全的握在手心里,从此扬眉吐气、挺胸撅肚了呢。 不想接连做了两个错误的决策,几家从前看在叶家的面子上才肯和他合作的企业也中止了合作,让周家蒙受巨大的损失,董事会几次为此提出罢免周正和周时予对公司的控制权,要我回去重掌大局的呼声越来越高。 后来,周正被迫拿出自己几乎全部的存款堵上错误决策的窟窿,才算勉强在公司站稳脚跟。 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星南的项目上,只要我像从前一样听话,为他拿下项目,周家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自己的失德会给他自己带来灭顶的灾害。 先是赔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堵窟窿,后有周时予为买下我手中的股权花光积蓄,张家荷就是个站在夫子背后吆喝的演说家,除了衣服首饰别无长物,再就是星南的项目花落他人家,完全没有周家什么事儿。 这让周正想要借星南的项目起死回生的想法彻底落空,也让周家走上巅峰的计划无限后延。 董事会再一次全员起义,称周正和周时予不能立即扭转当前局面,将集体罢免周家人执掌公司的权力。 重新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山,是他周家现阶段最大的期待。 找不到新靠山,周家必亡。 此时的周时予应当是感激我的,要不是我把股份卖给他,现在周家已经更名换姓,江山拱手他人了。 只是以周家人的思维,恨我的可能性也是更大。因为如果没有我不懂事的离开周家,和周时予离婚,他们根本用不着如此耗费精力,依靠叶家就足够他们一辈子过着上等人的生活。 然而,叶周两家联盟的解散已是不可更改的,周家想要在锦城活下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一棵新的大树去依靠。 锦城老族几乎都和叶家有着不同程度的生意往来,周时予的劣迹又是人尽皆知,不会有人愿意和周家人牵扯。 所以,周家只能将眼光放在锦城老族之外人的企业身上。 钱贵,突然入驻锦城,颇为高调,一时间风头无两。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认了孟夏做干女儿,成为周正的新目标实属正常。 我几乎可以预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放出周时予婚内出轨孟夏为不实消息。实则叶家大小姐贪恋周时予美色,以周家的未来为要挟,非周时予不嫁。 而周时予为了周家,也为了不伤害一个痴心爱着他的女孩的颜面,只好和心爱的女孩分手,被迫娶了刁蛮任性的叶家大小姐。 到时候,周家将借助舆论的力量,既打了叶家的脸,也给周家充分洗白,同时攀上锦城新贵,并完美表达了周家的忠心。 可谓是一举三得。 高调宣布钱周两家的联姻婚讯,是周家人迈出的第一步。 也是钱贵将手伸入锦城食物链的有力试探。 毫不意外,周正这一次是在为钱贵做枪,给钱贵侵入锦城商界打了前阵。 这是非常危险的。 因为有句老话叫卸磨杀驴。 遗憾的是,周正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为钱贵许给他的一点利益而沾沾自喜。 而且,他如此的着急,在我和周时予离婚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发布新的婚讯,又何尝没有打叶家的脸的用意? 想打我的脸? 我冷冷一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最后被打肿的究竟是谁的脸。 周时予,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第247章 暂时不动 而且,他如此的着急,在我和周时予离婚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发布新的婚讯,又何尝没有打叶家的脸的用意? 想打我的脸? 我冷冷一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最后被打肿的究竟是谁的脸。 周时予,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叶扶苏出手,必定不同凡响。 敢掳虎须,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魄力。 希望你,和你的父母家人,能够喜欢。 钱周两家的订婚宴在一周以后。 我要充分利用这一周的时间,把记忆找回来,让叶扶苏和白紫苏来个完美融合。 不知为什么,有种预感,找回记忆之后的我,将是一只翱翔于九天的苍鹰。 只是,变回鹰的过程可能还很长。 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了进展,可喜可贺。 睡了一觉转醒,正在琢磨要不要去砸爷爷的房门,放在床头的手机叮叮当当的响了。 把手机拿在手里才发现,通话列表里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周时予。 过几天消停日子是真的难啊。 我只觉头痛欲裂,一条条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消息看的我眼睛疼。 “苏苏,对不起,我又失约了。相信我,我不想和孟夏订婚,我早就不爱她了。也和爸妈斗争过了,有些事你懂的,真的没有办法。” 口齿模糊不清,应该是喝醉了酒。 “事已至此,我无颜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明白,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可能不管父们母女的。请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女儿,我爱你们。” 狗屁的爱。 以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叶扶苏早就不稀罕了。 “我有苦衷,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如果是,请你一定要等等我。等待事情过去,我把身边肃清,会干干净净的去找你。到时候,我会是世界上最合格的丈夫、最慈爱的爸爸。” “现在的我很清楚,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你,我的苏苏,我好想你。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楚,但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届时,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苏苏,我的女儿,等着我。” 眼睛被扎的好疼。 银牙暗咬,nnd,婚都离透了,还不能让我过点消停日子吗?他这犯贱得犯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哇! 严重怀疑,周时予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招人厌恶。 大概他从来都不明白,没有人会永远站在他的身后,只要他回过头,就可以看到。 叶扶苏曾经真的非常喜欢周时予,但他的冷漠、怎么、无情和多情,早把那些喜欢磨到什么也不剩了。 扔下手机,只觉得后脑勺越发的沉了。 爱你的时候你不珍惜,把我当成向上爬的阶梯。 不爱你了,你又装深情,说什么爱什么等待,有病? 这种男人啊,真是贱到头发丝里边去了。 可是,总这样不行啊。 他在这无所顾忌的抒情,我可以无视,也问心无愧。但万一哪天被别的有心人看到后加以利用,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我被骂两句无所谓,万一连累了整个叶家,那就不值得了。 所以,话是必须要说清楚的。 “周时予先生,你和我已经正式离婚一个多月。现在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需要你的爱,也不再爱你,更不可能会等你。请不要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来打扰我的工作和生活。本次我保留控告你的权力。如再有下次,直接报警处理。” 扔下手机,烦闷的双手用力拍打几下床单,把手都拍麻了,才感觉舒服一点。 不想手机铃声又响了。 拿起一看,更是烦的要命。 大家也猜到打来电话的是谁了吧。 没错,是周时予的准新娘孟夏。 她倒是挺有胆量,绑架了我,却没受到惩罚,更加的无所顾忌。 本心来讲,不想接听。 因为我真的膈应死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只癞蛤蟆,怎么看都膈应。 仅是膈应也就罢了,她还是想要害我性命的人。 哥哥和暮江寒都没有告诉我如何处置孟夏,但想来也不可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之所以到现在还让她可哪的瑟,一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我也曾问过他们俩,两位的回答基本一致,意思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直接把她弄死太便宜她,温水煮青蛙最好玩儿。 而且孟夏好对付,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要把孟夏身后的人连根拔起。 所以,孟夏暂时不动。 大概我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没有反击,让她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很了不起,以至于胆敢打电话过来挑衅我。 接听,我心烦。 但不接听,又会让她更加的得意。 所以呢,与其让她的瑟,不如让她更加的瑟。 只有更加的瑟,才能让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然后失去分寸,最后摔得更惨。 在她作死的路上,我好心的推她一把,让她走的快一点儿。 千万别说我心眼儿坏,这都是她应得的。 “你好,叶扶苏,请问哪位?” 我把手机免提打开,放在枕头边上,准备和她来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你好,是叶小姐吗,我是钱贵先生的干女儿孟夏,我们曾见过几面的,叶小姐不会把我忘了吧。” “当然不会,孟夏小姐的发型应该是全国最有特色的,相信谁见了都会终身难忘的。” 我不厚道的笑出声音。 隔着几百上千里的时空,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孟夏会如何的气急败坏,也会如何的用尽所有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我。 那边沉默了大概五秒,就在我以为孟夏会恼羞成怒的故态萌发,不想跟了钱贵之后,她还真的有了点改变,至少没有蠢到让自己一直做一只着人厌恶的猪。 “叶小姐伶牙利齿、尖酸刻薄,真让我大开眼界。看来,叶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呵呵,若论家教,叶家自然是比不得孟小姐您的母亲。毕竟,知三做三、破坏别人家庭、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上床这些龌龊事,我爸妈从没教过我。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愿赌服输,自知不是孟小姐的对手。” “你” 我什么我,以为谁都是你呢,不知道什么叫脸,更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 第248章 狗咬狗 “你” 我什么我,以为谁都是你呢,不知道什么叫脸,更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 “孟小姐这是生气了吗?大可不必。我叶扶苏呢,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快,什么都是一看就会。偏偏这不要脸三个字,由孟小姐亲自教了那么多次,居然一点也没有理解。确实是我太笨,怪不得孟小姐看不上我,这可不怪孟小姐,错在我呀。” 孟夏咬牙的声音很低,可架不住我耳朵灵啊,听的清清楚楚。 这就受不了了? 还有更厉害的呢。 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你没事闲的惹我呢? 敢做,就要敢于承担后果。 “哼,叶扶苏,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周家扫地出门了?我和时予哥哥很快就要订婚了,看到电子请柬了吧。我特地和干爹提了给叶小姐单独送一张请柬,叶小姐,对于你的到来,我可是万分期待的,别让我失望哦?” 孟夏在电话的那一头,得意而放肆的尖声笑着。 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你。 “感谢孟小姐晓情理明大义,愿意接收周时予这块我扔掉的烂肉,他也算物尽其用。听闻二位能够喜结连理,我真是欣慰之至。放心,订婚我不仅会到,还会亲自送上一份超级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叶扶苏你可别玩花样。” 玩花样是要费脑力的,孟夏你可不要以不要这么自恋,你周身上下哪里值得我为你费脑子。 “自然是你想不到的大礼,叶家人出手,一定会晃瞎你的眼。” 也不知她听没听出来我的弦外音儿,颇为得意的笑出声音,“最好是,不然我干爹不会饶了你的。” 孟夏啊孟夏,能不能不要老是提你干爹。 这两个字儿其实挺惊世骇俗的,在中层以上的阶层之中,是妥妥的贬义词,和说不清道不明是近亲。 “看我这记性,差点又忘了。听说孟小姐现在是钱贵先生的女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姓呢?不然听着特别扭,就像明不正言不顺似的。等哪天你真的改姓钱,也是真正的上流名媛了,只要一想都觉得替你开心。” 磨牙的声音更重了。 好担心会不会把牙磨光,听说没有牙齿的人吃饭是不香的。 “叶扶苏,你别得意。就你是名媛,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连男人都留不住,还要说这些七七八八,真是有够丢脸。我要是你啊,订婚那天根本都不会出门,免得让整个锦城的人看笑话。对了,爸妈也不想看到你。他们说了,要不是看在你怀着周家孩子的份儿上,早就制裁你了。” 我呸。 还想制裁我? 在锦城,除了我爸妈和哥哥,谁敢制裁我?不想活了不成。 我犯愁的想,孟夏虽说攀上钱贵这样有钱的大佬,吃香喝辣是不成问题,但脑子却是更加的不如从前了。 真的特别怀疑,他父母制造她的时候,是不是大脑刚被穿过刺。 这智商和情商都堪忧。 “孟小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不过几句实话而已,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我想有必要和孟小姐澄清几点,第一,孩子是我自己的,和周家无关。这一点,离婚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如果孟小姐坚持造谣生事,我只能请你去警察局喝茶;按理说去警局喝茶对钱先生来说不算什么,你前脚进去,钱先生就有本事后脚把你捞出来。只不过若是有人多行不义,坏事做尽,捞不出来,那可就遭了。 第二,周时予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坨必扔的垃圾。孟小姐如此珍视,一定要好好的看住了,别让他像疯狗似的招人厌。 第三,如果你嘴里的爸妈是周正和张家荷夫妇,那就请孟小姐给我带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孟小姐的订婚宴不出意外,我是一定会去的。即使被事情拖住去不成,也一定将大礼送到。不止你和周时予两位当事人,就是全锦城的人,都会受到震撼的。” 即将挂断电话前,我叫住了孟夏,“对了孟小姐,麻烦你管住你老公,再来骚扰我,信不信我会报警的。” 孟夏的情绪终于被我弄到崩溃,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在她疯掉之前,我麻利的挂断电话,来电号码拉黑删除一条龙。 以孟夏的性格,肯定会找周时予去闹的。 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只是可惜我远在千里之外,看不到现场版,啧。 爷爷一直闷在房间里,我想见也见不着。 几次想去砸门,却因为胆子没有大到包天的程度,敢想不敢做。 实在闲的发慌,便爬起来准备去后山陪陪奶奶。 叶家的规矩,回老宅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奶奶上香,再去 奶奶生前亲自操持的佛堂里跪着诵上一天的经文。 此次回来是夜里,不好打扰奶奶休息,早上起床想要去,又被张爷爷说我怀着孕,不宜扫墓。 原因是暮地阴气重,这几天倒春寒,温度也低,对我们母女不好。 可是,那是最疼爱我的奶奶,在她老人家的地盘上,她不会影响到时我和九月的。 但长辈们的话,我还是要听的。 而奶奶,也是要去探望的。 恰好家里人都不在,正是我阳奉阴违的好时机。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玉城近郊,后边是连绵的山脉,别墅依在山脚下,后门直通山谷。 奶奶的墓地就在后边的山谷里。 爸爸说那是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和爷爷一起选好的位置,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修建的一座合葬墓,非常的庄重、肃穆、安静、内敛,而不失奢华。 我走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脑子里突然的有点乱。 这里是白家,生人进不来,自然不会有人害我。 可也不知为什么,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北风和东风被扔在身后,我一个人在石头小径上慢慢的走。 二十五年的记忆之中,我从没有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过。 第249章 那天的惊鸿一瞥 这里是白家,生人进不来,自然不会有人害我。 可也不知为什么,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心脏也通通的跳个不停,怎么也按捺不住。 北风和东风知道我心情不太好,有意落后我几步,给我留出独自的空间。 我一个人在石头小径上慢慢的走,脑子里是二十六年来的点点滴滴。 不知是不是我记忆力不好,在我长达二十多年的记忆之中,我从没有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过。 恍惚记得爷爷告诉过我这里是奶奶长眠的地方,不许我四处乱跑,唯恐影响到奶奶。 但仔细回忆,又想不起这话是爷爷什么时候说的。 再朝深里去想,更加的不确定爷爷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或许不过是我的杜撰而已。 从老宅后门出来,步行大约二十五分钟的路程,就会进入山谷。再走半小时,就是奶奶的墓园。 爷爷一辈子宠着奶奶,知道奶奶喜欢精致和宽敞,连墓园都弄的像园林一样,又大又美。 进入墓园的第一层的位置,建着一长排类似门房的建筑,飞檐走壁,雕梁画栋,古色生香。 张爷爷说我们不回来的时候,爷爷都是住在这里,说是离奶奶近,睡着踏实,谁劝也不听。只有爸妈带着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老人家才会回到前边的别墅住上几晚,也只是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若是我们在这边停留的时候久一点,爷爷还是会搬回这里。 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从内心里无数次的羡慕过奶奶,虽然此生早殇,却得到了一个男人所有的爱,甚至这份爱在她走了几十年以后,依然如故。 爷爷对这里看管的极严,只要离开,一定会锁紧门,绝对不允许我和哥哥进入。 按道理来讲,这里只能算个门房,既然不是墓地的中心位置,也不是奶奶和爷爷住过的故居,可以说爷爷奶奶的婚姻生活中,一切的一切均与此无关。 可爷爷却对此表现出极度的关注,甚至日夜以身相守,这其实挺让我费解的。 爱情是所有人一生当中最美好的期待,相濡以沫的恩情更是所有人类最为向往的。 但是,这不代表一方离开,另一方就要没有限度的深陷于痛苦和思念当口无法自拔。 忘了是谁说过,对于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来说,遗忘和开始新的生活,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我这人吧有个毛病,就是反骨强,越是不让动的东西,越是想要动一动,不然老是惦记着,连觉都睡不香。 成年之前我好几次都想溜进去看看屋子里究竟有什么,让爷爷宝贝的连看都不让人看。 曾经幻想过,那里边有着奶奶存在过的点点滴嘀,甚至有一整间屋子的照片,全都是爷爷记录的、属于奶奶的每一个瞬间。 不出意外的是,每次刚想实施偷偷潜入的计划,都被爷爷逮个正着,还为此挨过一回揍,就没有一次成功过。 最贴近现实的一次,一只脚都伸进去了,结果被爷爷揪着衣领拎了出去。 那次,爷爷差一点请家法,要不是我妈把奶奶抬出来,少不了三藤鞭。 那天的惊鸿一瞥,只有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看着,特别遗憾。 相同的事情哥哥也一直在想办法做,我几次生出和他联手的想法,都被他无情拒绝,说是我这样的,只能拖他的后腿。 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偷窥成功过,反正我是一次也没有。 二十六岁的叶扶苏早已不复当年,已然拥有了可以免受家法的依仗--我的宝贝九月。 所以,折磨我二十多年的秘密,希望在今天能够破解。 走着走着,来到门房附近。 周围没有守着的人,爷爷常住的那间屋子,木门没有关,嵌着的一条缝如同一只小手儿,在无声的召唤着我。 或许是年少时的好奇心使然,鬼始神差的凑了过去。 门果然是开着的,门前的小路上隐约有一片略显凌乱的脚印,脚尖朝着门的方向,应该是不久前才有人进去过。 根据鞋子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三名男性和一名女性。 这个地方是不允许家里的阿姨出入的,突兀的出现一名女性的足迹,就很令人疑惑。 我站在门边,就进与不进也是纠结了一会儿。 二风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我,她们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纠结的主要原因在于要不要带着她们一起进去。 爷爷如此重视这里,说明这里存在着和白家有着非常密切关系的东西,如果像长寿丹那样,不允许告之外人,那我今天的举动就是违背祖训,一定会受罚的。 进一步的说,我受罚倒不算大事,毕竟我是白家人,怎么也不可能把我弄死就是了。但万一事关白家的机密,在我这里被泄漏,或许会给白家带来灭顶之灾。 那样的话,我就是白家的罪人,罪大恶极那种。 那我还怎么有脸继续做白家人啊,对不对。 就在犹豫的时候,门里边似乎传出一声啜泣。 很短促,很轻微,但很真实。 以我超人的听力来说,我确信真的有听到。 而且那声音,真的超级耳熟,非常像是我的妈妈。 可是,妈妈不是和爸爸一起出门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弄清啜泣声的由来,我不再犹豫的决定以身试险。 因为想到妈妈,秘密反倒无所谓,而是妈妈的安危更重要。 东风和北风二话不说的跟上来。 我想了想,没有阻止。 屋子的空间很大,靠着墙的方向摆放着名贵的紫檀家具,看上去如同到了清朝某位朝廷大员的府邸。 家具并不多,每一样都恰到好处,优雅而庄重,一看就是被精心设计过的。 只是由于房子的前后高大的树木太多,遮挡阳光,玻璃用的又是那种防窥的,屋子里的光线很暗。 这也让颜色本就偏深的家具更显出几分神秘。 说实话,这种布置本就过于古典,加上光线又暗,屋子里便有几分森冷,不由心底发毛。 想要退出去给哥哥打个电话,但又怕打草惊蛇把事情弄的更糟。 而且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诱惑我进去。 似乎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一个不同的世界。 第250章 爸爸受了伤 说实话,这种布置本就过于古典,加上光线又暗,屋子里便有几分森冷,不由心底发毛。 想要退出去给哥哥打个电话,但又怕打草惊蛇把事情弄的更糟。 而且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诱惑我进去。 似乎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一个不同的世界。 我犹豫着。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万一里边有什么风险,我自己如何都好,但九月不能有事。 否则,我将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不能保护好九月,我的重生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然而,相较于墨守陈规般的守着九月,我还想要找回我自己。 不然的话,我不仅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也难免会在和九月见面里,无法向她介绍我自己。 我看了看无声跟在后边的二风,沉吟片刻,决定进去。 怎么说这里也是白家,这里还是爷爷十几年来最喜欢的地方,大不了不想让我知道,却不会对我有害。 现在的情况是哪怕对我有害,我也一定要进去,因为那里很可能有我的妈妈。 而我的妈妈她在哭! 想通了这些,脚步便急促了起来。 走到一扇圆形的拱门前,又一声啜泣传出来。 这次的声音比刚刚的要更加的清晰,而且足够我确定那是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第一感觉,就是妈妈出事了! 难道这里真的有不好的人或事,不然妈妈不会哭啊。 愤怒、心疼和焦急一下子涌上来,心头突突地跳,我抬脚就要踹门。 那可是我亲妈,是我摔个跟头都能哭红眼睛的人,我怎么可能明明知道她在受苦,而无动于衷! 北风一把抓住我的手。 “放开,我要”我暴怒低吼。 此时,我的心里除了妈妈的安危,什么都没有。 千万别用我怀着孕这类的理由来阻止我,为了救妈妈,我是连死都不怕的。 九月是我的女儿,她和我一体同心,肯定也能理解我的,绝不会怪我。 她安慰的笑笑,凑在我耳边说,“情况并不明朗,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这是我家。” “意外无处不在,必须小心为上。” 里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万一我莽撞的冲进去,再中了什么圈套,妈妈救不出,还把自己搭进去。 搞不好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我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给哥哥发了条消息,“门房有异,速归。” “我先。” 北风拉住我向后退一步,东风走上前,轻轻推开圆形拱门。 门板敲无声息的向两则滑开,一间更大光线也更暗的房间出现,在房间的右前方角落,布置着一条一米多宽的护栏,应该是楼梯的扶手。 此时的我,对于楼梯有着一种几乎接近条件反射的抵触。 血的味道更加的清晰可闻。 我皱起鼻子,细细的嗅着空气。 没错,就是血的味道,鲜血,人血,新鲜的人血。 难道 我不敢想。 心中一阵剧痛,手脚瞬间冰冷,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人已经冲了进。 妈妈,我来救你! 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味道似乎是从楼梯底下传出来的。 我什么也顾不得的向着楼梯的方向冲过去。 “妈妈,您怎么啦,我来救你。”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矛盾,明明为了保护一些东西而不敢有所作为,但是当另一件事情出现,又会毫不犹豫的坚持去做。哪怕明知道有危险,也是非做不可。 这大概就是精神力的作用吧。 北风迅速的一把捉住我的手腕要我安静些。 这里光线太暗,那边是不是楼梯还不知道。就算是楼梯,下边有些什么,也一无所知。 她说不能冒险行动,她先过去观察一下再说,要我等一等。 可那是我妈,很可能正在遭受着某种痛苦,我静得下心来等待! 正欲甩开北风的手,东风已经冲到栏杆那里。 “东风,看到什么,我妈妈没事吧。” 东风看了足有五秒,我都跑了一半儿了,她才从愣怔中回过礼神,把身体侧向一边,为我留出下去的通道。 这说明下边没有危险,但有事情发生。 担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我一步步的走下楼梯。 楼梯不算长,只有十四个向下的台阶。 也就是说,台阶是由地面通往地下的通道。 我竟然不知道,在这片我熟悉的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方位图的土地上,居然有地下建筑。 也就是说,家人瞒着我的,不仅有我记忆的秘密,还有更为深刻的家族的秘密。 我抱着被所有家人隔绝在外的那种辛酸和对妈妈的担心拾阶而下。 才走下两个台阶,眼前的一切让我狠狠一怔,接着便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 楼梯下边仿佛是一间设施齐全的外科手术室,爷爷一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他的龙头拐。 对于我的到来,他略有惊讶,却也并没有太惊讶。甚至对于跟在我身后的二风也只是掀了掀皮皮,不置一词。 据说和妈妈有事一起出门的爸爸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手术床上,妈妈穿着白大褂,衣襟上满是血迹,戴着无菌手套的两只手也是血乎乎的一片,正把手中的镊子放在床边放着的一只方盘里。 手术床旁边放着一只方盘,盘子里装满东西。 原来是爸爸受了伤! 我的妈妈在给我爸爸做手术! 我震惊的不知所措。 千思万想,我就是把脑袋想破,也想不到爸爸会伤。 明明昨天见面时还是好好的,现在却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这说明在我睡着以后,爸爸去做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中,爸爸他做到了全身而退,却不可避免的受了外伤。 家人为了不让我知道,分别给自己找了不在家里的理由。 我不由回想起之前的许多次,爸妈突然一起离开,把我扔在家里,说是全球各地的看秀或旅游、访约老友,让我颇多微词。 现在看,他们哪里是出去玩儿,很可能是去做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却极度危险的事情。 而我那美丽优雅、温柔似水的妈妈,居然会做外科急救! 这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爷爷,妈妈,我爸怎么受的伤,伤的重吗?” 第251章 难言的痛苦 而我那美丽优雅、温柔似水的妈妈,居然会做外科急救! 这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我不知道的那些秘密,该有多么的惊人! “爷爷,妈妈,我爸怎么受的伤,伤的重吗?” 相较于这些惊讶,更让我担心的则是爸爸的伤。 爷爷的脸色和妈妈红肿的眼睛都在告诉我,爸爸他伤的不轻。 妈妈的手术本就已经到了尾声,见我进来,洗干净双手,摘下手套,把白大褂放在一边,朝我招招手,然后牵扯着我的手走到爸爸身边。 没有人意外我的突然出现,似乎也根本就没有人想要瞒着我。 不然,我不可能轻易进的来这扇门。 “伤很重,但是不致命。未来的一段日子,你爸会养伤养到吐。”妈妈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朝着我安慰的笑笑。 只见我英俊慈祥的好爸爸双眼紧闭,应该是用了麻醉剂的原因。脸色略微发青,右侧肩膀的位置露在外边,一条比我的手掌还要长的伤口趴在那里。 伤口已经被缝合,针脚很整齐,从刚刚的着装来看,应该出自我妈之手。 奇怪的是根据我对于伤口的理解,一定是缝合之后盖上白纱布。可我爸的伤口明明那么长,明明也做了缝合,却并没有盖白纱布,而是抹了一层透明的膏体。 这膏体也不知是什么制成的,带着暖暖的香气。 那么长的伤口得多疼啊,我的眼泪涌出眼眶。 “妈,你告诉我,我爸怎么受的伤。我们白家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想那些针对我们的人,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血,对吧。我们白家一定有特别珍贵的东西,那些人想要强抢,我爸是为了护住这些东西才受的伤吧。” 没有人回答我。 屋子很大,也很空,我的声音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可是长寿丹最后两粒已经被我吃掉了,我们还有什么宝贝呢?妈,什么宝贝我们都不要好吗?我只想要你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都能陪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 说到最后,我已是泣不成声。 爸爸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我的心撕扯一样的疼。 这个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重生,让我重新拥有了和亲人在一起的机会,却也让这个机会随时处在被剥夺的风险之中。 如果我知道是谁让我重生,我一定要去好好问问他,这是一次什么样的重生,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和上辈子没什么关系! 妈妈沉默的握紧我的手。 正在这里,爸爸突然动了动,身上盖着的被单滑下窄小的手术床,这让我的眼泪流的更凶。 爸爸光着上身,除了肩膀,另有三处伤口,其中看上去最后的一个在左上腹的位置。 伤口看上去是个小洞,外翻的皮肉显然经过妥当的处理,看上去没有那么狰狞。 另两处和肩膀一样,都是被利器所伤,伤口又深又齐整,可见利器之锋锐。 不过是一个白天不见,爸爸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转身抱住妈妈无声痛哭。 “白紫苏,不许哭!记住,白家人流血不流泪,哭是最无能的表现,把你的眼泪咽回去。” 爷爷严厉的呵斥我,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片漆黑,怎么都看不到底。 “爷爷我也不想哭,可是一无所知的我,除了哭,还能做什么?您口口声声说我是白家人,我也相信我是白家人。可我对于白家的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家人,又怎么可能拥有白家的风骨!爷爷,您也说我是白家人,难道我不该为白家做点事情吗?” 爷爷看了一眼我妈,龙头拐在地上重重的拄了一下,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把爸爸冰冷的手放回窄床上,拿起旁边架子上一条新的被单给爸爸盖好。 爸爸的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正在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看着爷爷和妈妈的欲言又止,我突然的特别愤怒。 事到如今,还想要瞒我,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咱们白家有机密对不对,你们是在守护白家的机密,对不对?可是,爷爷的年纪大了,爸妈也不再年轻。如果白家的机密需要有人继续守护,那这个人一定是我和哥哥,对不对?而且这个机密是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对不对?我请求您们,把一切告诉我吧。我只有知道这些,才有资格说我是白家人,对不对?” “苏苏说的对,爷爷,妈,苏苏长大了,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我哥哥从外边进来,见我站在地下室里,并没有多意外,而是扬扬眉,就着我的话补了一句。 “爷爷,妈,别再犹豫了。你们困得住她一个八年,还困得住第二个八年吗?现在的她已经隐隐的有了冲破禁锢的迹象,别到时候因为你们的隐瞒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到时后悔都来不及。而她是什么脾气你们都知道,隐瞒只是让她的决定再晚一点到来而已。但是,该来的早晚要来,谁也改变不了。” “景天说的对,老婆,我们告诉女儿吧。她是我白家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承受一些事情。再说,我们是没有办法瞒她一辈子的。”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声音低弱而沙哑。 我连忙看向爸爸,内心充满孺慕之情。 爸爸努力的探起上半身想要起来,可伤口太深也太痛,限制了他的动作,以至于不得不重新躺回床上,大口的吸气。 “小月,咱们尊重阿仲和景天的意思吧。苏苏也长大了,我们确实没有权力再继续干涉她的人生和选择。” 妈妈低着头不言不语。 我看到妈妈的手上很快落上两粒清透的水滴。 “好,爸,等阿仲的伤好一点,我们就告诉苏苏。您说的对,我们都老了,精力有限,守护白家的重担用不了多久就要交给她们,她有权力也应该知道这一切。只是,一想到我这心里就刀割一样的疼。” 谁都没有说话。 偌大的地下室里安静的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音。 第252章 还挺腹黑 谁都没有说话。 偌大的地下室里安静的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音。 说实话我仍然很失望,也想不通告诉我一切和爸爸的伤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妈妈的意见,我完全服从。 因为重生回来发现爸妈仍然好好的健在时起,便已经决定这辈子不管什么都听他们的话。 不是因为迂腐,而是真心的想要他们开心、顺心、省心。 观察一夜之后,爸爸被带回别墅的卧室,由管家爷爷辅助妈妈照顾着。 我以为马上知道一切,我会很兴奋,兴奋到睡不着。 可事实却是我很平静,也很淡然。 我安静的等着那个妈妈说的时机,没有再催促谁,也没有整日里的长吁短叹,向所有人表达着自己的不如意。 白天没什么事,我就守在爸爸身边,给他拿药倒水、按摩僵硬的肢体; 晚上爸爸由妈妈全盘接手,我就一个人在房间里阅读在爷爷书房中找到的医书。 那是一本中医入门指南,我拿这本书的时候,爷爷的腮肉抽搐的像是要离家出走。 理由是作为白家嫡系一脉的继承人,二十多岁的才开始看入门,根本就是在丢白家的脸,还不如不看。 这话听着绝对是无情的打击。 白家既是世代从医,连我妈都能给人缝合止血,做为嫡系一脉、且是白家史上一百七十年以来出生的第一位女孩子,我就算医术不精,总也得分得开甘草和西洋参,对吧。 所以,哪怕爷爷如此打击,我仍然坚持着把书拿回房间。 周时予仍然像有病似的每天晚上都要发起条长长的消息,诉说他以来的爱、他的后悔,以及悔改的决心。 我懒得读,一一的截图保存后删除,省着摆那闹眼睛。 孟夏每天九点钟以后准时发朋友圈,同步更新微博,炫耀她的婚礼进度、展示她新买的手饰、然后再写篇小作文,描述她和周时予的伟大爱情。 小作文我倒是认真的从头读到尾,除了错别字和不通顺的语句、病句,别的都还行。算不上声情并茂,勉强称得上情真意切。 看过这些,我倒是觉得这孟夏是真心的喜欢周时予。 相反的,周时予对孟夏就没有那么上心。至少出镜时的一脸冷漠和不耐烦,看上去非常的不情愿和无可奈何。 大概是为了彰显他的成功吧,孟夏每天至少给我发一条挑衅内容的微信消息,不过是让我认清现实,周时予和她结婚已是板上钉钉儿,要我不要再对他存有丝毫的幻想。 她如此无脑,我也无话可说,把周时予发来的消息截图发给她,让她自己细品。 对于一个正在全心全意的准备订婚典礼的准新娘来说,自己的准老公每天给前妻发文求爱求谅解,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 向来心浮气躁的孟夏肯定受不了这种刺激,必然会在收到我的截图后,找到周时予大干一场。 想必现在的状况是两个人,一个像看门狗一样看着马上属于自己的男人,但凡谁和他走的近一点,都会下口咬人。 另一个是以实际行动向全世界宣布,他对这份婚约没有任何的期待,有的只是不耐烦和抵触。 然而,不论他如何做,都改变不了结局。 因为他的贪欲太重,名利心也太重,当对方的饼够大,他是一定会妥协的。 就好比当年,他一边自视清高,一边坦然的接受叶家的帮助,然后在功成名就后,坚决否认叶家给予的帮助和支持。 而且以我对周时予的了解,他在社交平台上把拒绝做的那么明显,其用意不过是想要让我看到,以此证实他半夜发给我的消息都是真的。 他还是不明白,其实不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已经与我无关,都对我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我对于周进予,无关,也无感。 爸爸受伤后的第二个晚上,大约十点钟,我把周时予的消息截图发给孟夏不过半小时,暮江寒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帅到天怒人怨的脸卜一出现,还不等我打招呼,便把镜头对准某个方向,坏笑着要我欣赏现场版,“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了,看这两位打的,口口声声不离你的名字。” 还有现场版可看?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背景是饭店,桌上摆着四盘看不出是什么的菜,其中一盘连菜带汤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盘底儿,还有盘边挂着的一朵配菜的胡萝卜花。 周时予的咖色西装上深一块浅一块,脸上油光锃亮,看样子是承接了空盘里消失的菜汤。 孟夏蹦着脚的连哭带骂,诅咒我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不得好死,骂周时予吃着碗里的馋着锅里的,是个渣男。要不是他一直的和她述说当年爱而不得的遗憾,她根本不可能和他做出那种事。 还骂他是凤凰男,既想借助钱家的东风往上爬,又不肯为她这个介质付出一点点的关心,是个人渣。 别的不说,这句评价倒是极为中肯。 二人打的热火朝天,食客们想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火爆的场面,一桌桌的连饭也不吃了,都看的兴致勃勃,几位年轻点的都打开手机在录像。 我看看手机上的发送记录,再看看那两个揪扯在一起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人,顿觉乐趣无穷。 如此火爆的场面不能亲临,真是可惜。 不过有暮江寒做实况转播,也很不错啦。 渣男贱女实乃绝配。 加油吧,打的越热闹,知名度越高,将来正式订婚那天就会有越多人关注,也有可能挨越多的骂。 哈哈,啦啦啦,心情好好呀! “狗咬狗嘛,有什么可看的。”我看够热闹,淡定的对此表示极大的嗤之以鼻。 我没告诉他,我只是表面淡定,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早就想到他们会打,只是没想到激烈到这种程度,连场合都不顾及了,好疯狂。 况且这就是我的用意所在,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出儿,除了觉得好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就是看着心里挺舒服。 “还挺腹黑,没看出来。” 第253章 紫苏过来 早就想到他们会打,只是没想到激烈到这种程度,连场合都不顾及了,好疯狂。 况且这就是我的用意所在,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出儿,除了觉得好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就是看着心里挺舒服。 “还挺腹黑,没看出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近暮大公子者,不腹黑点岂不是辱没了暮大公子的潜移默化?” 暮江寒面不改色的扯起一侧唇角邪笑,眼睛里有邪魅的光在闪烁,“这么说,咱们俩还挺般配的是不是?” 我脸皮一热,不免哂哂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能撩,还是随时随地的撩。 自打上次接盘侠事件之后,他非常完美的把自己代入角色,并不时的拿出来咀嚼一番,看到我不知所措的窘迫后,便自得一笑,用他的大手像揉小狗脑袋一样的揉我的发顶。 之前几次吧,我都以为他是在我和开玩笑,就为了看我不知所措的窘样。 后来他说的多了,我也有些拿不准,他说这些话,用意究竟何在。 有两次他像揉小狗一样揉我,气的我想朝他发火,要不是打不过他,肯定得出手揍他。 好在这次我和他离的远,他想揉也揉不着,我也用不着躲闪不及被他按住摩擦的不堪命运。 “倒也是,想来整个锦城愿意什么儿也不费的就喜当爹的青年才俊不能太多,难得暮大公子口味重,将来若是有那么一天,我臭在家里嫁不出去,暮大公子定然是能够心想事成的。” 我呲着牙不怀好意的瞅着暮江寒傻乐,成功看到那张惊人美丽的脸变成青色。 要不是受种族的限制,恐怕他得气得把两颗獠牙露出来,穿透屏幕死死咬住我的脖子。 暮江寒看我笑的开心,他的脸便愈加的黑上几分 我是越笑越想笑,最后发展成捧腹大笑。 他定定的瞧着我,眼睛里的恼怒一点点的消下去,然后一点点的变深,最后变得深不见底,黑如曜石。 “傻样儿,行了,乖点在家待着,不要四处乱走。” 我翻了个白眼儿,这位还是爹长成。 “可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握住小拳拳放在脸颊旁边,可怜巴巴的说道。 他没憋住把脸侧到一边笑的花枝乱颤,笑了足有三十秒,才把脸正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些事,知道了肯定要比不知道多出许多心思,也会有更多的痛苦和无法抉择。苏苏,我相信你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些。” 说到这里,我突然的有点忐忑。 他让我好奇白紫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暮江寒,他对叶扶苏如此之好,是为了叶扶苏,还是为了白紫苏。 无法预知的未来让我沉默无语。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无措,又低低的笑了。 这次,他不再是男狐狸精,而是一只跨越千年而来的血族王子,美艳但不失矜稳,有种迷惑人心的力量,“叶扶苏也好,白紫苏也好,都是你。苏苏,勇敢点,不要怕。” 我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原来我这些日子的急切也好,淡定也罢,都是因为我心中有恐惧,我在害怕! 家里人都没有发现的东西,竟被他发现了。 可见他对我有多么的了解。 若我说不感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结束通话我就开始琢磨要不要再去找爸妈谈一次。 爷爷已经松口的事情,爸妈也答应好的,早晚都要告诉我,不如早点让我知道的好。 至少我不用每天都提着一颗心胡思乱想,更不必晚上睡觉做梦像演宫斗大片一样。 没等我开口,妈妈便来我的房间叫我,说是爸爸已经能起身了,想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终于要来了! 我前所未有的兴奋着。 爸爸果然已经下床,身穿一袭深灰色复古长衫,露出雪白的领口和袖口,端正的坐在轮椅上。 失血过多带来的脸色发白让他略显憔悴,但整体上看,精神还不错。 只是惯常笑呵呵的脸上,多了不容忽视的凝重和严肃。 “爸爸,妈妈。” 我打了个招呼,爸妈也对我点头示意。 没有多余的话,我走到爸爸身后推动轮椅,妈妈和爸爸拉着手,管家爷爷在前边引路。 直到在目标建筑前停下,我才发现,做为一名真正的白家人,我竟然不知道爷爷的院子如此的深而广。 管家爷爷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在我们所有人的身上看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脸上,慈爱的笑笑,“都进来吧,老爷等了有一会儿了。” 推门进去,我现一次被惊得瞠目结舌。 小小的门脸,里边竟然别有洞天。 房间的高度目测超过十米,其中一半是卧在地下的,我趴在栏杆那看了看,一条螺旋形的楼梯向下延伸着。 因为下边没有灯光,看不清楚究竟延伸到多哪里,只觉得深不可测。 就是我们所在的房间也异常的副于专业性。 怎么说呢,私人医院大家都去过吧,就是那种院长级别的医生所拥有的超大的办公室。 在我的印象之中,只有暮江寒那大到离谱的办公室才能和眼前所见相媲美,却也在底蕴方面有所欠缺。 爷爷身着黑色长衫,袖口高高挽起,纯白的袖口处绣着几朵碧色寒梅。 扶漾公子站在爷爷身后,眼神喜忧难辨。 “爸,苏苏来了,开始吧。” 爷爷点头沉吟。 我则安静的站在爸爸身后,等待着爷爷的安排。 足有十分钟,爷爷方才沉重开口,“紫苏过来。” 我听话的走上前,在爷爷身前一米处站定。 “跪下。”爷爷指着左前方的一个位置。 我毫不迟疑的抬步走过去,依言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跪下。 那是个类似壁龛的凹槽,里边肯定摆着什么东西,外沿与墙壁齐平,挂着一幅古画。 画作是南宋李唐的《炙艾图》,画面一位医生在给病人做针炙,神态颇为认真。 画很不错,却是赝品。 因为据我所知,这副图的真迹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 第254章 地下王国 画作是南宋李唐的《炙艾图》,画面一位医生在给病人做针炙,神态颇为认真。 画很不错,却是赝品。 因为据我所知,这副图的真迹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 “白紫苏,爷爷最后问你一次,如果恢复记忆之后你将要面对的将是无休无止的危险,甚至可能为此丧命,你还是愿意恢复记忆吗?” 言外之意,只要我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一旦想要揭开过往,将要承担的责任和面对的危险会成更多,更加的难以应对。 即便这样,我仍然想要找回记忆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不论多少责任和危险,都是我身为白家后人应该承担的,我不会逃避,更不可能退缩。 “爷爷,白紫苏确定。” “好,跟我来吧。” 爷爷走在最前边带队,一步步踏下旋梯。 二风被安排守着门口,以防意外发生。 所有人全部进入楼梯,只听身后嗡的一阵轻响,一道钢铁筑就的大门在我们的身后阖上,将地面上下隔绝成两个世界。 楼梯里安装着墙壁灯,光线算不上明亮,却也足够看轻脚下的路。 我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左右观望。 地下室的墙壁如同镜子一样,把每个人都收入其中,清晰的数得清头发丝。 奇怪的是每隔一个半台阶,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隐蔽得几不可见的圆形小洞,从上到下满满的都是。 不知道是用来吸音的,还是用来和外部保持通讯的,亦或如同特工大片中演的那样,给予特殊的条件,就会出现红色的激光,但凡活物接近,都会被瞬间碾灭成粉。 想起电影里吓人的一幕,我不适的打了个寒颤。 楼梯一级级的走下去,越往下,周围的温度越低,我不由后悔没有多穿一点。 没有人说话,只有爸爸的轮椅在进行轮换时发出的沉闷声音。 走了一百七十九个台阶,来到一个平台之上。 往下仍然有楼梯,只是被两道特别牢固的钢丝网锁住,没有办法再向里边走。 钢丝网上挂着两枚特别复杂的锁,之前我从没有见到过。 “哥” 我哥立刻伸手压住我的肩膀,暗示我不要说话。 我朝着墙壁缩缩脖子咂咂舌。 平台面积不大,三个平方左右,我们几个人站在上边,显得很拥挤。 只见爷爷伸出左手,在面前那堵黑乎乎的墙壁的某个位置按了一下,不过半秒钟,黑墙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地方便出现一张很大的显示屏。 屏幕的左边显然是监控,我们所有人都在里边,一举一动清晰得的不得了。 屏幕右半边分成上下两部分,上边是两个被切割成四个长方形的正方形宫格,下半部分仿佛是一个游戏的世界,0到9十个数字不时的在涌动的蓝光之中闪现。 我看着这所有的一切,仿佛在看间谍大片。 以前总以为电影里演的那些都是科技之光,现在看我白家,科技之光比电影还要亮上几许。 在此之前我有想过,白家不一般,却没想到不一般到如此的程度。 这一整面墙,就是一个足以令国安系统惭愧的安保系统。 左边是监控,这个可监视范围有多大,我暂时不知道。 右边上面的部分,左侧的正方形内是指纹锁,右侧的正方形则是瞳孔锁,下边则是最为简单和常见的数字键盘锁。 大数据时代,数字键盘锁已经濒临淘汰的局面。但这个数字键盘锁在基础的用一组数字做密码的基础上,增加了限时性和随机性。 也就是说九个数字随机闪现,解锁之人必须牢记数字密码,并盯牢屏幕,在相应的数字跳出来时,及时用事先录入的手指点中,但凡晚了一瞬,数字就会消失,也就意味着本次解锁失败。 失败会是什么后果,那要看设计者的想法。 警笛声刺耳的尖叫是最基础的,从四面八方涌出蝎子毒蛇也是小儿科,释放毒气的杀伤范围大但也容易防范,最可怕的是温度瞬间可达数千度的激光枪,将一个人焚成粉末,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可以说,只要触发激光枪,不论是多么强的人,必死无疑,而且是那种飞灰烟灭的死。 爷爷沉稳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一道道的解开封锁,嘀的一声脆响,大门无声的向后方卷起,为我们打开一条进入的通道。 我以为进了防范如此严密的防盗门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料仍然是一间四壁皆空的屋子。 爷爷的脚踏入的霎那间,房间的四面八方突然出现无数条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紫红色光线,这些光线交织成网状,将我们所有人分割成若干碎块。 光线并没有温度,却带着将我们的每个细胞组成都分析透彻的犀利,不断的变幻位置,对我们进行全身扫描。 我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因为突然的想起孕检时的那位医生说过的话,怀孕期间母体是胎儿最好的保护屏障,一定要保障母体的健康和营养,什么射线啊之类的,务必远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找回记忆,我可以牺牲自己,但不能牺牲小九月。 也不知爷爷是如何知道我的想法的,明明他老人家连头也没有回,“别担心,不会影响到九月。” 有心想要问一问这些光线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不想所有的光线齐齐消失,前边那堵白色的墙壁慢慢向上升起,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我们如蒙大赧般离开这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之地。 还没有真正的走入,我已经被眼前所见完完全全的震憾了。 只知道白家世代从医,在这一代,白家的主业仍然是医药和科研。 把从医从药从科研搞成这样子,当真晃瞎了我的眼。 前世今生,我把脑细胞想爆炸了,也想不到,我白家居然拥有这样一个地下王国。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理解,爷爷他一辈子牢牢的守在这儿,哪儿都不去,是为了什么。 第255章 坚持找回 前世今生,我把脑细胞想爆炸了,也想不到,我白家居然拥有这样一个地下王国。 咳,这里所说的地下,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绝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理解,爷爷他大半辈子牢牢的守在这儿,哪儿都不去,是为了什么。 我相信爷爷和奶奶的爱情比真金还真,比太平洋还要深,但爷爷以和奶奶的深情为借口,实则是陪老婆和守家业一举两得的做法,着实有点渣。 只是爷爷的渣,有点招人敬重。 不知我那被爷爷夸成仙子般的奶奶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爷爷他老人家。 地下之城面积宽敞,灯火通明。 无法形容这里的空间有多大,因为我的一眼没有看到尽头;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工作,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我从没见过的精密设备。 以透明的玻璃墙隔开的不同空间之中,若干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专家在专心的工作着,丝毫没有因为我们的出现受到一点点干扰。 其中最大的那个隔间里,三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在埋头忙碌,一位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双手负后,严肃的盯着他们手上的动作,一眼不眨。 也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人那么多,外国人占了差不多一半,我却独独被他吸引了目光。 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拉扯着我,让我的眼睛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我可以确定并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从没有见过面。但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仿佛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知己。 哥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霎了霎眼睛告诉他我没事,眼睛却还是定定的粘在那人身上。 男子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的瞬间,有流光从他的眸底迅速流窜而过。 那双海水般湛蓝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藏的惊讶和狂喜。 他看了我两秒,蠕动嘴唇无声的说,“wele back” 男子给我的感觉极为特殊,虽不能理解他的这句欢迎归来是什么用意,我仍然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谢谢。 爷爷耐心的等待着我们的互动,见我们打过招呼,才带着我们沿着最左侧一直向前走。 走出很远,背上那种被人紧紧盯住的火辣感觉仍然很强烈。 我可以确定和这个人一定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又穿过两层安全门,来到一个圆形穹顶般的屋子,爷爷才停住脚步。 这是个既简单又神秘的房间。 头顶就像一块完整的led灯板,每一小格子都有光射出,每一束光线都极为明亮,也极为柔和,却完全不刺眼。 屋子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菱形全封闭展台,看材质应该是水晶打造,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隐约可见水红色的雾气浮动,仿佛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 展台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只从底座部分伸出来的手状托盘,托盘上边是一个极小小的淡紫色水晶盒。 盒子里装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片,它安静的躺了不知多少年。 “爷爷,这是什么?” 难道爷爷想要在我的大脑里植入芯片吗? 那不是等于给我强加一条记忆,也不是我啊。 我是想要找回十八岁之前的自己,而不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爷爷走到展台前虚空抚摸那个小东西,怜惜的说道,“苏苏,那是你的记忆。” 我心里重重一惊。 我的记忆! 那块没有我小拇指甲大的金属片是我的记忆!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是真正的叶扶苏,和白紫苏之间除了完全一样的基因,别的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有人从我的大脑里抽出属于白紫苏的记忆,又塑造了一个只属于叶扶苏的记忆赋予我,同时给予我一个全新的名字叶扶苏。 更有可能的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叶扶苏这个人,她所拥有的一切记忆经历全部都是人为写出来的。 天呐,白家的技术已经高明至此吗? 这种事情只在总裁文里看到过吔,想不到现实生活中真的会出现,还是我亲自经历过的。 这八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我把手放在罩钟上,丝丝缕缕的淡紫色光线安静流转。 “爷爷,把我被抽离的记忆还给我吧。” “并不是抽取,因为那样会造成你的记忆混乱。我们只是把你的记忆进行复制后,对你进行深度催眠,让你忘记一切。记忆属于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占用或剥夺。但是苏苏,当你找回白紫苏,自此以后,可能永远也没有安稳日子可过,这样,你仍然坚持找回吗?” “爷爷,我坚持找回。” “爸,这些日子我仔细的想过了,既然是苏苏的意思,我们还是要尊重。她有她的使命,我们可以心疼她,却不能为她的人生做出选择。那年我们已经选过一次了,这次,爸,我想让她自己选。” 我被爸爸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爸爸能够理解我了。 “小月,你也是这样想吗?” 我妈握住爸爸的手,双眸湿润的望向我,朝着我优雅而温柔的笑笑,“爸,我和阿仲想法一样。苏苏长大了,她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爷爷没有再叹息,而是指着展柜上的一个位置说道,“苏苏,把你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放上去。” 我一头雾水的不明所以,但这个关头,并不适宜问太多,只是听话的抬起右手,把两右手食指和无名指放在爷爷指定的位置。 手放上去才发现,看似浑然天成的罩钟其实是有暗纹的。只是因为打磨的技术巧妙,外观上轻易看不出来。 我的手指放着的地方,就是两个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的凹槽。 手指刚放上去,便感觉到一阵特殊的灼热感,接着就看到罩钟内七彩的光芒频闪,仿佛天上的彩虹被人为切断后扔在里边,灿烂而美丽。 我正被奇异的景象所吸引,看的专注,就见右侧那边的墙壁突然打开一个长方形的小门,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那里出现,几步走进来。 “白老先生您好,我期盼八年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吗?” 爷爷郑重的点点头,“波尔,是我们欠了她八年,如今也到了把一切还给她的时候。” 波尔就是在外边那个和我打招呼的外国男子,此时他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这让我本就熟悉的感觉莫名更加熟稔。 第256章 让我自己决定 波尔就是在外边那个和我打招呼的外国男子,此时他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这让我本就熟悉的感觉莫名更加熟稔。 “波尔先生,请问我们是不是很相熟,我们是朋友吗?” 他扯开唇笑出声音,伸出右手想要与我相握,发现我的右手正在被占用,略显尴尬的换成左手,“紫苏小姐,我在你掌下的那枚芯片之中。” 在芯片这中,不就是在我的记忆之中吗,说的多有玄机似的。 不用说,只从这人的表现来看,就是又一个和我特别熟悉、彼此了解的存在。 “听爷爷的意思,是要波尔先生为我植入芯片之中的内容。请问波尔先生,准备什么时候为我植入呢?” 男子又看了一眼爷爷,目光收回时在我哥哥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耸耸肩略带遗憾的说,“随时可以,可惜如此重要的时刻,5号不能亲眼见证。” 我正要问五号是什么鸟儿,我恢复记忆和他有毛线的关系时,扶澜公子已然先开口,“苏苏,复制记忆和植入记忆都是有风险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植入吗?” “风险是什么意思?” “波尔会告诉你。” 波尔湛蓝的眼睛定定的望向我,“人只有一个大脑,现在的白小姐大脑里有着另一个人的完整人生,把原本的记忆植回去很正常。但是你已经拥有另一个人的记忆长达八年,两段记忆需要一个适应和融合的阶段,因为在你这具身体的二十六年之中,白紫苏占据十八年,叶扶苏占据八年,不管剥离哪一段,你都不再是完整的。 记忆芯片植入你的大脑以后,究竟是白紫苏覆盖叶扶苏,还是叶扶苏压制白紫苏,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友好共存,根本不得而知。更有甚者,二者一同灭亡,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塑造一个全新的陌生人。这些,在植入结果出来之前,我没有办法做出准确判断。负责任的说,全球截止目前没有一个人掌握这种预知的能力。” 我想我听明白了。 “波尔先生的意思就是融合万一不成功,我将面对记忆错乱的结局,而这种结局是不可逆的,对吗?” 他用力的点点头,眸光中溢满赞许,“还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 “两者互相抵消,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变成无知无觉,不会思考也不会烦恼的白痴?” “是这样。” “所以苏苏,”妈妈温柔的又开始轻声软语的劝我,“后果如此严重,你也要进行记忆植入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考虑好。紫苏妈妈喜欢,扶苏也是妈妈的心尖儿,哪一个妈妈都喜欢,我们都喜欢的。” 是啊,面对如此之多的不确定,我还要坚持想入记忆吗? 一瞬间,我的脑海之中出现很多个想法。 我犹豫了。 是,我确实非常想要找回记忆,做回真正的自己。 可后遗症如此严重,那就很为难了。 万一真的出现记忆错乱,严重到变成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我的重生还有意义吗? 真的到了那一步,爸妈怎么办,他们会哭瞎眼睛的吧。 哥哥呢,他还没有给我找到嫂子,我也还没有抱到小侄子,没有机会听他奶声奶气的叫我姑姑,该有多么遗憾。 还有爷爷,老人家说过很多次,要不是为了我们,为了叶家,早就去找奶奶了,才不和我们没完没了的操心。 还有我的小九月,我早就承诺她了,这辈子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她,我要做世上最好的妈妈,也要她做世上最最快乐的小公主。 若是为了找回记忆,反而把这些对我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都弄丢了,变成一个傻子或另一个陌生的人。 这样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话说回来,我现在这样以叶扶苏的名义活着,对真实的自己一无所知,走的是不属于白紫苏的人生路,这样的我,活着就有意义吗? 活这一辈子,我总得知道自己是谁吧,不然活也是白活。 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抉择。 我以为我是坚定不移的。 可在事实面前,仍然不可避免的变得犹豫不决。 罩钟内五彩的光渐渐的消失,食指和无名指又是一阵灼热,接着,就听喀的一声,看上去严丝合缝的犹如整体般的罩钟从正中央的位置裂开,那只托手缓缓的向上升起,淡紫色小盒的盖子啪的打开。 在我意识回笼的那一刻,芯片已经闪着金灿灿的光泽无声的召唤我。 “八年前我们把你的记忆抽离后就保存在这里,八年来没有任何人碰过。这是5号专门为你设计的水晶宫,只有你的指纹可以解开,其他人无论是谁,碰了就会断手断脚。妄图使用外力窃取,水晶宫会自行引爆,片毁人亡。” 5号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保护之恩。 我凝视着那块小小的叫做芯片的小东西,感觉到万分不可思议。 叶扶苏,不,是白紫苏,十八年的记忆该有多少,却装在小小的一块金属片里。 一保存就是八年。 就是记忆不被抽离,一直放在我的脑子里,我也不见得能记住所有的事情。而这块小小的芯片,却可以把完整的白紫苏十八年间发生的所有事记录在案。 “白小姐,请问您做好选择了吗?” 白家人都沉默不语的等着我的回答。 她们这次,真的把一切的决定权交给我,让我自己决定。 人也是贱,不让我做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委屈。现在让我自己做主了,我又感觉到左右为难,想要谁帮我出出主意。 唉,要是暮江寒在就好了,肯定会帮我想想的。 念头一起,又被我强行的压了下去。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好像我有多么的依赖他,没有他就没法儿好好活下去似的。 不是说好了以后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不能养成依靠别人的习惯吗,怎么没几天的功夫就忘了呀。 第257章 听她的 唉,要是暮江寒在就好了,肯定会帮我想想的。 念头一起,又被我强行的压了下去。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不是说好了以后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不能养成依靠别人的习惯吗,怎么没几天的功夫就忘了呀。 真是没用。 不过呢,要是暮江寒真的在这,他绝对真的会帮我拿主意的。 其实吧,在一个人走到叉路口的时候,有个人能带着你选择一条路走下去,也挺好的。 不论对错,也不去管结局如何,只要有人同行不孤单便是最好的。 我闭上眼睛,努力的摒除杂念,想要好好的想一想究竟要不要找回白紫苏的记忆。 找回自己,这是重生回来发现一切有蹊跷以来最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爸妈一再的提醒我,连爷爷也问了几次,可见属于白紫苏的记忆会给我现在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变动。 所以,找与不找,便复杂很多。 小腹在此时恰巧一阵蠕动,小九月也感觉到妈妈的情绪波动了吧。 养女儿就是好,还在娘胎里就能够和妈妈互动了。 “九月,妈妈要怎么决定才好呢?” “妈妈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九月都听妈妈的话。” “乖女儿,妈妈当然是想要植回记忆的。可是那样的话,妈妈可能会忘记你啊。到时候你又会成为没有妈妈疼爱的可怜孩子,妈妈舍不得。” “呵呵,妈妈您可真逗。妈妈会忘记九月,但是九月不会忘记妈妈呀。而且还有姥爷姥姥和舅舅,他们不会让我没有妈妈哒。” “可妈妈还是担心。” “妈妈你这样我都快不认识您了呢,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让九月失望哦。妈妈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还想要说话,肚子平静了,小九月消失不见。 我从臆想中回过神,发现所有在场的人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不由面色微赧。 二十六岁的人了,优柔寡断,反倒不如小九月想的通透,好丢人。 九月的一席话坚定了我的信心。 坚持着走到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波尔先生,植入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这个很难精确的给你答案,保守的说,百分之五十是有的。其实所有的决定都是存在风险的,就看你想要为哪种结局埋单。”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告诉我要愿堵服输。 “妈妈,如果植入出现不好的结果,请您一定要帮我保住九月,让她平安降生,等她懂事以后告诉她,她有个非常非常爱她的妈妈。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妈妈才离开她。” “爷爷,爸爸妈妈,哥,如果白紫苏没有回来,叶扶苏也不见了,你们也不要太难过,因为我们都超级爱你们。” 话音未落,妈妈哭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就不回来?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你,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太不负责。我不管,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你爸去找你,你别想一个人躲清静。” 爸爸的眼圈红了,爷爷不忍的转过身假装研究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水晶画。 我才发现不过一句嘱托,被我说的像交待遗言一样。 难怪妈妈会哭。 我为了我的女儿而难过,做为母亲的妈妈又怎么会不为我难过? “妈妈,我一定会把白紫苏完完整整带回来的,这是好事。到时候,我还和从前一样陪着您。不许哭喽,爸爸会怪我的。” “白老先生,您看什么时候开始呢?” “听她的。” “白紫苏小姐是想要再考虑考虑,还是马上开始呢?” 我想了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都是我要求的,晚开始不如早开始。 长痛不如短痛嘛。 “如果现在就开始,波尔先生有问题吗?” 我扬起眉问波尔。 波尔挑起眉头笑了,蓝眸像天空一样清澈而高远。 “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我已经等了八年。” 又给我埋雷,不要了好不好。 老是和我提八年,在记忆恢复之前,八年对我来说只是一段没有记忆的遗憾,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白小姐,在这里的都是你的直系血亲,在你还拥有完整的叶扶苏的记忆时,是否需要和你的亲人做个小小的告别?” 告什么别,我只是找回从前的记忆而已,又不是去死,根本用不着别这个字。 不过,招呼还是要打的。 我一一的看过我的亲人们,然后释然而期待的一笑,“爷爷,爸,妈,哥,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我霸气的挥舞着拳头,走向波尔。 这一刻,内心之中豪气顿生。 仿佛一个战神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波尔抬手在旁边的空气上推了一下,一扇我先前没有发现的透明门向左右打开,他指着里边仅有的一张类似躺椅的床说,“躺在上边,闭上眼睛,不论脑子里出现什么,都不要抵抗,也不要顺着它去思考。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就好。” 房间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低,我穿的并不多,身上有点冷。 这让我很无用的打了个冷颤。 尽管如此,我仍然咬紧牙关,克服着阵阵寒意,合身躺在床上。 “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波尔手上拿着小小的紫晶盒,芯片在灯光之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我侧过头,看到我的亲人们都站在透明门之外。他们每个人都担忧却又鼓励的看着我,仿佛目送一位初出茅庐的士兵上战场。 “苏苏不怕,我们陪着你。” “苏苏你要快点回来。” “苏苏,加油。” 我点点头,弓起右臂,左手用力的拍了拍上臂并不存在的肌肉,“等着我,我会加油的。” “白紫苏,闭上眼睛,放空大脑,想象你是一条透明的鱼,在无边的海洋里自在的徜徉。看到吗,海水好清啊,比世上最纯净的水晶还要清。海水好暖啊,软软的包围着你,真像幼时妈妈的怀抱。听,有小鸟在唱歌,歌声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风在轻轻的吹,拂起你的发梢,在风中自在的舞蹈睡吧,睡吧,睡” 第258章 七号 波尔的声音清润中带着些微的外国人讲中文的绕舌,有点好笑,可更好听。 他仿佛带着我走进一个神奇的玄幻世界,不自觉的便要深陷其中。 听着听着,我便入了迷一般的,真的在脑海中出现他所吟唱的画面。 蓝天、海水、飞鸟、带着咸味儿的风 眼前出现一条原色光带,我赤着双足,小心翼翼的踏上去 玉城白家生了一个女孩儿,整个白氏一族像挖到金矿一样的振奋。 听闻白氏一族阳盛阴衰,嫡系一脉一百七十年来,首次诞下女婴。 “不过一个先天不全的女娃娃,也值得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庆祝?这孩子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必有心症,注定成不了大事,不要也罢。” “哼,我白仲的女儿不需成什么大事,她只要在我的羽翼之下痛快的成长就是了。此乃我白仲一脉的家事,不需你在此大放厥词。此女我白仲要定了,不仅要,还要把她养成世上最美好的公主。” “先天性心症的孩子活不久的,待她长到两三岁病亡,岂不是挖心剖肝般的,不如趁着没有感情放弃算了。” “绝无可能,谁敢动我的女儿,我冷月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夫妻打的什么主意。老祖宗留下的宝贝是整个白家的,由不得你们自私的用在不中用的小娃娃身上。” 乌泱泱的一群人,本来是庆祝白家终得一女,最终却因为两粒祖上传下来,不知究竟有何功效的药,而闹的不欢而散。 白尊作为一家之长,为了服众,不得不跪在祠堂里,对着祖先发誓,誓死守卫长寿丹,绝不宣示于人,绝不滥用,绝不以权谋私。 白仲面对族人的发难,气哼哼的宣布他会用他的医术治好女儿,绝不觊觎白家祖传之宝。但若是在不违反祖训的前提之下使用,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又是一阵搅闹,白仲及冷月夫妇以决然之态,不做丝毫退让。 送走众人,白尊一个人在祠堂里跪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给新得的孙女儿取名白紫苏,并精心的养育。 白紫苏打小聪明伶俐,什么东西一学便会,什么书读过便牢牢记住。 会说话便会背唐诗样词,三岁能认全百草,四岁记下数百张药方,五岁已然学会望闻问切,寻常病症搭手便知。 她不仅聪明,长得也格外玉雪可爱,待人接物仿佛无师自通,五岁入学便被全校的老师捧在手心里喜爱。 白家更是把她视若掌上明珠,疼到心坎儿里头。 为了避开先在性心疾的魔咒,白尊几乎日日给她把脉,珍贵补品药材尽数用了。 尽管如此,白紫苏八岁生日那天,突然口鼻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白尊亲自诊断,她心疾发作,病情凶险,随时可能丧生。 白家新一任家主白仲顶住所有的压力,取出那两粒传世神丹,救了女儿的命。 打那以后,白家分支全部宣布脱离白氏一族,自立门户。 或许是那两粒传世神丹真的具有无穷之力,大病痊愈后的白紫苏开了挂一般的进步,嗜医如命。 不仅以惊人的速度读完了家中收藏几辈人的医书,还开始涉猎西医,十四岁便为一位先天性胆道闭锁的病儿做了校正手术大获成功,令整个医界一片哗然。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白紫苏的优秀看的某些人眼红,设下许多毒计想要毁了她。 在经历了两次有惊无险的绑架之后,叶尊果断的为她请了一位师父,开始练习中华武术。 十三岁那年,她如同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打败蝉联四届中华武术少年组冠军,一举夺魁,并连续四年成功卫冕。 还因缘际会,被某组织吸收,成为一名保家卫国、惩恶除凶的正义使者。 白紫苏醉心于医学研究,十六岁创立自己的医学王国,发明世上第一例人造子宫。 人造子宫百分之百模拟孕妇子宫的环境,先后取用小白鼠、猫和马的受精孵各一枚,放入人造子宫内培养,均取得喜人成果。 同一年,她在陪同爷爷去医院出诊时,亲眼目睹了一位器官移植患者在术后第五天因严重的排异反应,失去生命。 这对她的影响极大,回来后便开始研究器官移植,并为此利用半年的时间环游世界,学习各国相同领域的先进技术,并在波兰带回一位业界地位极高的人才,他就是波尔。 也不知道白紫苏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硬是让全世界各国趋之若鹜的波尔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白尊见她铁了心的想要搞科研,亲自为她设计一个在世界来说都在前列的地下实验室。 白家在医药界的成就本就着人眼红,若是再研制出可以有效控制器官移植排异反应的新药,会在整个医药界引起动荡。 而作为医学奇才已经引起关注的白紫苏,则会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目标。 换句话说,白尊为她开辟地下实验室,更多的是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 经过一年的潜心研究,终于小有所成。攻克仅剩的两个难点后,便可造出成药做临床试验。 可惜刚刚步入十八岁的白紫苏,被组织一个电话召走,去执行一项机密而危险的任务。 “1号,您找我。” 深夜,白紫苏走进基地的一间屋子里,脱下厚重的外套甩在沙发里,自己嘭的把自己扔在椅子里,抓起盯紧上的烈酒灌了一口。 辛酸刺激之感直窜脑门,北风带来的刺骨寒冷被尽数驱散。 “七号,看看这个,看过了告诉我敢不敢接。”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点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接,这世上没有白紫苏不敢接的活儿。” “别把话说的太满,这次的任务危险指数满格,不是仅凭一片热忱和一股闯劲儿就能完成的,失败的代价很可能是死亡。我还有事先离开,决定好给我电话。记住,我只等你12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