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别虐了,夫人已改嫁摄政王》 第1章 前世 (前世) 年关将近,大雪纷飞。 郭蓉裹着单薄的襦裙缩在屋子一角,衣服是上等的蜀锦,只是脏污不堪。 见来人不断逼近,她双腿不住打颤,嘶哑着声音无力哭道: “魏钥,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武安侯夫人,是你嫂嫂。” “武安侯夫人?死到临头了,竟还痴心妄想。” 被唤作魏钥的少女狞笑起来,好似听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你别过来!你若敢害我,侯爷不会饶过你的。”郭蓉全身瑟缩着,脸色惨白如月光。 “没有二哥的默许,你以为我能站在这里。” “不可能,不可能。他立过誓,只要我跟他一条心,就不会牵连我。否则……否则,他会天打五雷轰。” 她乱蓬蓬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双眼睛却我见犹怜。 她的话让魏钥皱了皱眉,面色更加不善,冷斥道: “变了鬼你去找他吧,我可没跟你立过誓,今天,你必须死。” 说着,她目光狠毒的盯着郭蓉。 “魏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郭蓉自问嫁入侯府数年,对这个小姑子也算友善。她竟不惜染上人命,要置自己于死地? “为什么?真是蠢,怪不得二哥说你最好拿捏。想知道为什么,去地府问你父亲去吧。” “你……你说什么?我父亲不是流放去了西昌吗?侯爷说会找人照顾他的,你们把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郭蓉爬上前,攥住魏月的裙摆恳求。 魏月勾起她的下巴,嘲讽道: “放心吧,二哥确实关照他了,你父亲他走得很……安……详。” “魏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听到父亲被害,郭蓉开始变得癫狂。 “为什么?郭蓉,你不觉得自己多余吗?如果你没了,二哥就能娶苏映雪,她当了我嫂子,就不会跟我抢三皇子了。你死了,大家都能得偿所愿,你为何要执着的活着呢!” 说到三皇子,魏钥顿了一下,她曾看见三皇子临窗看着郭蓉的背影,喃喃自语:“美人一顾倾城,可惜了。” 声音中竟满是惋惜。 心中的妒恨让她眼眶发红,她掐住郭蓉下巴的手突用力,尖利的指甲陷入白嫩的肌肤之中,很快有鲜血晕出。 郭蓉被禁足,这两天赌气滴水未沾,人早已虚弱不堪,面对魏钥的凌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丝毫不能反抗。 本以为会等来侯爷的垂怜,哪想到开门进来的却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魏钥。 “侯爷呢?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他。”郭蓉哭求,心底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二哥这会正陪着苏映雪听曲呢,哪有心思来见你这个将死之人,晦气。”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郭蓉一双眼蓄满泪水,里面全是悲伤与懊悔。她其实疑惑,为何是苏映雪,而不是石慕霞,可过度悲伧让她说不出话。 魏钥最讨厌她这双眼,大概就是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三皇子才会有一瞬的晃神。想到这,她猛的伸出两个手指头。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云暖阁。 殷红的鲜血自郭蓉两眼流出,煞是可怖。 “魏策,你说了定不负我的,你背信弃义,定不得好死,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钥身后的两个嬷嬷上前,一个抓住头发,一个捏住下巴,一碗毒药倾倒进郭蓉的嘴里。 …… 第2章 重生 凌晨,云暖阁里。 喉咙咕噜一声,郭蓉自芙蓉帐里惊坐而起,身上冷汗涔涔。 自己不是被魏钥弄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小姐,你醒了?身上好点了吗?” 睡在榻上的丫鬟青禾听到声音,赶紧起身过来。 郭蓉怔怔愣愣的,鬓边依稀有细小汗珠。见她这副神色,青禾拿着秀帕替她擦了擦汗,又探了探额头,放下心来。 “小姐,已经退烧了。您快坐着,奴婢给您打盆子热水过来,先擦擦身子。烧虽然退了,身子还虚着呢,可千万别着了凉。”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个爱干净的。 青禾叨叨咕咕的,但看得出她心情不错。小姐高烧两天,都快烧迷糊了,吃了府医的方子,也不甚管用。昨天下午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刚换了方子,这烧还真退了。 郭蓉头脑虽有点浑浑噩噩的,却也大致明白,自己恐怕是又活过来了。她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青禾,问道: “青禾,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姐,早着呢。昨天二爷派人来报,昨晚在离京都五里远的地方扎营。今天上午,礼部的官员会前往京门迎接,等一应礼仪完毕,回到府上,快下午了吧。” 自家小姐果然是个情痴,这身体刚好点,不好好养着,只惦记即将归来的夫君,青禾不禁觉得好笑,心里却也觉得甜蜜。 见青禾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郭蓉也不分辩,她已经听明白了,今天是魏策随军南下平乱凯旋归府的日子。 自己竟然重生到了这个时候,那郭府还在,父亲母亲兄长也都还活着。 而眼前的青禾,当年被另一个贴身丫鬟青梅告密,说她对魏策起了歪心思,无论她如何哭求,自己一怒之下就将她发卖了出去。 再活一世,她倒要睁眼看看,到底各人是什么心思。 郭蓉不想被青禾看出端倪,顺势借病又半躺回床上。 见小姐又神情恹恹的,青禾只当是高烧后遗症。她退出门外,把旁边厢房里睡得正酣的青梅也喊起床。 郭蓉斜倚在床靠上,抬眼看着淡粉色的锦帐出神,脑海里却是波涛汹涌。 魏策回来了,这个男人,自己十岁那年,随哥哥去郊外春游,途中看见魏策一身青衣,在骏马上驰骋。 她央求父亲,与他定了亲,她和他家世相当,两小无猜,世人口中的良缘。 成亲当天,他刚揭开自己的红盖头,还没来得及喝交杯酒,府里就一片嘈杂之声,竟然是侯爷战死沙场。 噩耗传来,府中上下无不悲切,大红灯笼迅速被撤下,一切红色喜庆物件一一收拢,悲壮肃穆的灵堂在前厅布置起来。 丧事刚刚办完,魏策未等袭爵,就自请前赴沙场,定要为侯爷报仇雪恨。 “夫君,你真的要去么?蓉儿担心得很。”郭蓉依在男人健壮的怀里,柔声不舍。 “蓉儿,杀父之仇岂能不报。你放心,我会平安归来。” 男人将一根翡翠簪子插入她如云的秀发中,浅浅一吻,让她等他回来。 可谁能想到,自己日盼夜盼的夫君,三年后得胜回京,跟着回来的,却还有另一个女人。 他说,是她救了她,不然他早就兵败身亡了。他满脸歉意,语气却不容商量。 “蓉儿,你会容下她的,对吗?她救了你的夫君。” 她心里滴血,却无能为力。从此,她在后宅,与这个女人勾心斗角,至死方休。 上一世为了他,郭蓉掏心掏肺,甚至在侯府算计了七皇子之后,还傻乎乎出面帮着魏策当说客,让父亲去皇帝那里为魏策说情。 为了让郭蓉回郭府劝说她的父亲,魏老夫人痛彻心扉的说: “七皇子已经回天无力,再追究不过是让候府陷入纷争。蓉儿,只要你能帮着侯府遮掩过去,让策儿顺利出来,他日太子荣登大位,你和整个郭氏家族,就都是有功之臣。” “蓉儿,当今太子是策儿姑姑所出,也如同你的表哥,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今,皇上对他已有不满,如果你父亲再弹劾侯府,太子地位不保,策儿也脱不了干系。” 七皇子与三皇子都是玉贵妃做出,三皇子是闲散派,自小就对朝政之事不感兴趣,在宫外有了府邸,逍遥快活。 七皇子与之截然不同,学问武艺样样出色,深得皇上赞誉,隐隐有与太子相争的势头,就被侯府暗中下了狠手。 听着魏老夫人的信誓旦旦,郭蓉哪有不信,当天就赶回郭府,撒娇打滚硬是逼着郭御史答应第二天为魏策求情。 可结果呢,太子地位一稳固,第一个下手除掉的就是郭家,家族被抄,男子流放三千里之外,父亲一把年纪,横死在流放途中。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郭蓉还在侯府与石慕霞争风吃醋,只想争夺魏策心中的第一人。哪想到自己与石慕霞都不过是棋子。 魏钥说的话仿佛仍在耳边,等自己死了,魏策要娶苏映雪做这侯府的新女主人,石慕霞与自己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起前尘往事,郭蓉一脸苦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了郭氏一门被自己所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还有魏钥那个贱人,表面上娇娇滴滴,一口一个嫂子,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双眼被挖的凄惶仿佛仍在眼前,郭蓉忍不住又抚了抚眼睛,既然上天给她一个机会重活一世,她岂能重走老路。 第3章 归来 郭蓉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耳朵却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在下午未时,听见了府门外传来的鞭炮声。 “他终于回来了!”她心里说。 青禾留下照顾她,其他的仆妇下人都去了前院迎接魏策回府。 郭蓉的身体其实也能撑着去的,但她想何必呢,前世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和大家在前院望穿秋水。可是,当他出现,他身旁站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将她安排进了碧霄院。 就好像一巴掌抽在郭蓉的脸上,击碎了她的心,也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呢?既然如此,还不如借病躺在这里。 青禾坐在旁边,看着郭蓉憔悴的面容,自己小姐身体一直安康,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病倒了。 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云暖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小姐,小姐,二爷来看您了。”是青梅的声音。 郭蓉心里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魏策。 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脸上肌肤黝黑,眉目凌厉,郭蓉想起前世,躺在床上忍不住一个哆嗦。郭蓉不禁暗自唾骂自己没出息,这个怂样,还说什么血债血偿,她悄悄正了正身子,挺直了脊背。 “二爷!”她声音柔弱无力。 “蓉儿!”魏策走了过来,青禾赶紧移过来一个杌子。 万般滋味在郭蓉心头碾过,竟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 魏策见她面容苍白,眼尾发红,不由往前靠了过去。 “二爷,妾身失礼,没能去外面迎接二爷。” 魏策的记忆中,郭蓉一直是追着自己亲昵的喊“策哥哥”的,如今却一口一个二爷,在这府上三年,她这是磨掉了以前的性子? 二人寒暄几句,倒有点拘束。他环视一下屋内设施,问: “蓉儿,你平时是住在这里吗?怎么不去主院?” “二爷,我倒习惯住这里了。” 郭蓉在魏策出征之后,便住在云暖阁,她是想等着魏策回来,再一起住回主院。现在倒好,不必搬回了。 “二爷,您要不先去主院让青梅伺候沐浴更衣?您这盔甲……” 郭蓉语音未落,外面响起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策哥哥,策哥哥……” 郭蓉垂下眼睫,遮盖着眼底掀起的波澜。 石慕霞的声音!她果然一起来了。 魏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对郭蓉道: “是跟我从南庆回来的石乡君,她在战场上立了功,又救了我,便带她一起回来了。” 郭蓉心里一紧,乡君?石慕霞受封乡君了?虽然只是一个级别不高的荣誉,但这身份与上世也不同了。看来这一世与前世的剧本还不一样。 她心里虽然讶异,面上却是体贴的一笑,道:“既然是跟二爷一起回来的,只怕是找二爷有事。我身体已无大碍,不劳二爷挂心。” 魏策还想多说几句,外面俏生生的声音叫得急了几分。 魏策蹙了蹙眉,让郭蓉好生休息,便走了出去。 “策哥哥,她们不让我进去。” 门口站着一个容貌秀丽的灵动女子,正是石慕霞,她生气的指了指门口的丫鬟。 魏策道:“慕霞,不是让你去客房先休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魏策对丫鬟毫无责备之意,石慕霞撅了撅嘴,道: “我就想看看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也想看看策哥哥住什么样的地方?策哥哥,这里房子这么多,我不能住这里来吗?” 魏策汗颜,不想与石慕霞在云暖阁门口说话,便带着她往主院走去。 郭蓉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石慕霞居然住在了客房?那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在侯府。是魏策的意思,还是老夫人那边的意思? “青禾,扶我起来沐浴。” “小姐,您还是再多修养一天吧。”青禾担忧道。 郭蓉径直坐了起来,青禾赶紧上前扶着。 “我没事。二爷回来了,我若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晚上的晚宴,我还是要参加的。” 郭蓉身体确实虚,但也并没有虚弱到不能去前院迎接魏策的地步,她是不想去,才借病装一装。本来晚宴也是不打算去了,但是刚才魏策与石慕霞的话吓了她一大跳,这一世,情节竟然与前世并不完全一样。 她哪里还躺得下去! 青禾以为郭蓉是听见了石慕霞的声音,生了不安,所以才要挣扎着出来。便按照郭蓉的吩咐,替她沐浴更衣。 “小姐,晚上就穿这套衣裙吧!” 青禾拿着一套桃红色绣花襦裙,上等的蚕丝面料,喜庆飘逸。那是得知魏策将要归来,特意去逸云楼定制的。 郭蓉看着那衣裙,一时失神,那时的欢欣期待,现在全没了。 “小姐?”青禾见郭蓉怪怪的。 “青禾,把它收起来吧。我这两天肤色不好,衬不起这颜色。把前两天穿的那套黄色襦裙拿出来。” 青禾还想多说几句,她没觉得小姐衬不起这颜色,小姐那么美,那么白,什么颜色都衬得起。 可是郭蓉神色沉沉,不容分说,她只好将这套衣裙放入衣柜重新挂了起来。 “小姐,小姐。”青梅从外面匆匆进来。 “怎么了?”郭蓉沐浴完,刚梳好发,看着脸上写满不高兴的青梅问道。 “小姐,她太不要脸了。主院的东西她东摸西摸,见您那拔步床好看,刚刚还脱了鞋子躺上去,拦都拦不住。二爷也不说她,还与她嬉闹。她看到小姐您的那套翡翠头面,喜欢得不行,又嫌弃府里给她准备的头面小气。正央求二爷……” 青梅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了魏策的声音。 “蓉儿,我可以进来吗?” 青梅赶紧息了声。 话音刚落,人已经抬步进来。他换了一套淡蓝色镶金边直布长衫,头发用金冠束起。 他的眉眼极为立体,加上战场几年的历练,整个人散发凌然气场,论皮相,确实是极好的。 郭蓉的小心脏不听使唤的跳了跳,她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你心动,上辈子是苦头没吃够吧。 第4章 心痛 “蓉儿。” 卸掉铠甲后的魏策,锋芒敛去不少,嘴角噙着淡笑,信步向郭蓉走去。他依然用成亲前的称呼唤她。 好一个丰神俊朗的贵公子,青梅不觉看得呆了一呆,孙嬷嬷扯了扯她的袖子,意欲一起退出。 郭蓉开口:“青梅,你帮二爷沏茶。” 青梅赶紧应下。 魏策没料到郭蓉已经从床上起来,还穿戴整齐。她身上穿的正是一套淡黄色绣花锦裙,淡施粉末,头上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随便一挽。虽简简单单,倒有一种病西施的别样美感,格外惹人怜爱。 魏策不由一呆。 郭蓉站起身,招呼他坐,这才问道:“夫君找我有事?” 魏策回过神来,想说的话在唇尖上研磨,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蓉儿,我这几年在战场上,多亏了石乡君相助,以后我再细细讲与你听。她父母也都在战乱中死了,留下她无依无靠,我自作主张,将她带回府,你不会不高兴吧?” 郭蓉心里冷哼,面上却道:“她既然救过夫君,就是侯府的恩人。妾身怎会不高兴。” 魏策看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明明有点吃醋。他弯起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道: “蓉儿,石乡君初来乍到,许多东西都还没未得及置办。我看主院放着的那套翡翠头面,跟她倒很相称,能不能借给她先用着?” 郭蓉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亮晃晃的好东西,你还真好意思开口。 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了打算,说: “一套头面而已,有何舍得舍不得。只是那套是宫里长姐所赐。主院还有几套适合年轻女子的头面,你让石乡君挑选,看看她可会喜欢。” 说罢,郭蓉就吩咐青梅,带着魏策去主院。青梅嘟着嘴,也不敢反驳,但脸上写满不痛快。 到了主院,石慕霞还在那里玩弄小姐的东西,青禾跟在身边,一个劲的提醒她小心。 “你干嘛像盯小偷似的跟着我,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石慕霞随手又取过一个木偶小人。 她将木偶举到面前,眯着眼打量,见魏策进来了,就走过去道: “策哥哥,你看,这个木偶是不是有点像你,感觉就是你耶。” 青梅怒目而视,伸手想去拿那个木偶。 “石乡君,那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你不要乱动。” “我这怎么叫乱动,她做出来的东西,有人欣赏,不应该感到由衷的开心吗?”石慕霞不以为意。 青禾敢怒不敢言! 青梅走过去将小姐的意思跟青禾说了,两个就一起将妆奁打开。拿出两个大大的黄花梨雕花木盒,递给魏策。 魏策还没来得及接过,石慕霞就伸手端住,打开一看,里面是诸多女子头饰。有黄金的、纹银的、各色珠宝…… “策哥哥,这都是给我的吗?”石慕霞欢呼。 “石乡君,这都是我家小姐的东西,您头上那套,是宫中的赏赐,麻烦您摘下来,从这里挑一套吧。” 石慕霞哼了一声,就拨拉那些头面,其实都是极好的。 她指着两套头面道:这套纹银嵌珍珠的,策哥哥,你觉得如何?” 魏策一眼就看中了这套,虽是纹银,但上面有七八颗粉色珍珠,做工精致,样子时尚。 他点点头。 青禾将这套头面拿出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二爷,这套头面,是小姐最喜欢的。夫人她……” “青禾,你什么意思,拿出来给我挑选,现在又不舍得了?小气。”石慕霞气呼呼的道。 青禾住嘴不再说话。 魏策面上有一丝不自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青禾将剩余的头饰拢好,端走正想收起来,石慕霞走过来,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盒子。” 她伸手就将青禾面前的一个檀木妆盒拿起。 青禾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带着几丝紧张,道:“石乡君,这个你不能动的。” 话还没说完,盒子已被石慕霞打开,一套金光闪闪的头面出现在眼前。 “哇……”石慕霞惊呆了。 眼前的头面纯黄金镂空雕花,上面镶嵌大颗大颗的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策哥哥,你快来看,这太好看了。” 魏策走了过去,也被眼前的东西亮闪了眼。 “二爷,这是小姐的陪嫁。是郭老爷亲自找能工巧匠定做的。小姐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慕霞,这套并不适合你,给她们收起来吧。”魏策道。 “我就是看看而已,给你。”石慕霞将头面推过去,眼睛却舍不得挪开。 青禾额头紧张得都快渗出汗来,赶紧拿过来锁上放好。 等石慕霞拿着那套纹银镶嵌珍珠的头面去了青云阁,青禾青梅才去了云暖阁。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告诉郭蓉,石慕霞拿走了那套夫人送的头面。 “小姐,那可是大夫人送给您的,那几颗粉珠,还是从您嫁妆里挑出来后配上去的。您就这样白白给了她?”青梅惋惜不已。 “无碍,让她拿走吧。” 郭蓉面色苍白,虽告诫自己,看破这个男人,但毕竟是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如今他来到自己房中,却是替另一个女子来求取,心中仍不免难过。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也好,省得自己心痛。 青梅憋了一肚子气,气呼呼的说: “这个石乡君,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见了小姐的东西都喜欢,刚才,还摸着小姐的拔步床,说真是享受呢。什么乡君,我看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她也配用我家主子的东西。与人私合淫奔,哪来的脸。小姐,你让奴婢去撕了她。” 前世郭蓉没少为这种事与石慕霞干架,今世这事看着虽也扰人,但打蛇打七寸,与她打嘴皮子架,不过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孙嬷嬷听到青梅那拱火的话,正担心郭蓉要一怒而起。却看见郭蓉躺回榻上,幽幽道: “她轻浮无礼是她的事,咱们如果因此上前去撕,岂不是跟她成了同类。二爷既说她是救命恩人,又是府中贵客,我怎么能在她进门第一天就与她大动干戈。她狂由她狂,我倒想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孙嬷嬷三人都一怔愣,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郭家幺女在这上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不受气的。 不过主子这话说得很对,如果去找石慕霞干一架,气是出了,可是这苛待恩人、善妒泼辣的名声怕是要戴头上了。 孙嬷嬷见郭蓉与平时气度不一般,心里有了几分欣慰,对青梅青禾道:“小姐累了,一会还要参加晚宴,让她休息一会吧。” 第5章 晚宴 晚宴在魏老夫人居住的安庆堂举行。安庆堂居于侯府后院正中,占地大,风水佳。 郭蓉正准备前往,魏母跟前的大丫鬟玉珍过来了。 “二奶奶,夫人听说您晚上要过去,让我过来说一声,晚上的晚宴,有我们看着,您不必急着过去,多休息才好。” 作为长房长孙媳,这样的宴会,郭蓉应该提前去帮着婆母安排的。 魏母特意派人过来说这几句,一是看她病弱,但更为重要的,是魏策今天带了个女人回来。当婆母的,也有过来安抚之意。 郭蓉自然明白魏母的一番用意,嘴里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但也没有真的晚去,这府里当家的,可是魏老夫人。 到了安庆堂,府上主子们陆续也到了。别看侯府面积极大,这人口却简单。老夫人那一代,府上只剩她一个。 魏老夫人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就是战死沙场的侯爷,女儿魏珞是宫中贵妃,所出二皇子为当今太子。 侯爷留下一妻:魏母,两个妾室:李姨娘和韦姨娘。魏母诞下一子一女,分别是魏策、魏钥。李姨娘膝下有庶长子魏宽和庶女魏星,韦姨娘只有一女名唤魏云。 加上娶进门的郭蓉,和还没有给正式身份的石慕霞。这就是全部的主子了,剩下的就是府上伺候的四五百个下人,庄子上的不提。 魏母正拉着郭蓉的手关切她的身体,就看见魏策携着石慕霞过来了。 石慕霞有意讨好魏母,便直接上来见礼,魏策自然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可石慕霞刚一走进,魏母盯着她头上的饰物,就变了脸色。 “你这头上的东西,是哪来的?”魏母压着嗓子愠怒道。 石慕霞不明就里,看向魏策。旁边的青禾见状,对魏母福了一礼,抢白道: “夫人,石乡君眼光极好,喜欢我家奶奶的东西。郭贵妃恩赐的那套翡翠头面,她带上了舍不得摘下来。我家主子虽然大方,但那毕竟是宫中之物,便让石乡君另外挑选,她勉强还看得上这套。” 魏策张了张嘴,发觉也不好辩解。再说,一套头面而已。 但一向没什么脾气的母亲,好像动了真气,不想让她对石慕霞有什么偏见,便解释道: “是儿子觉得这套合适,儿子替她选的。若母亲觉得不合适,以后便不戴了。” 魏策不说还好,一说魏母心头火气更大。什么乡君不乡君的,以为朝廷给她一个封号,就真成了贵族?一个没有家族根基的人,一个乡君的封号有什么用。 还假模假样的充当侯府贵客,就她与魏策那黏黏糊糊的样子,除非眼睛瞎了,才看不出二人的真实关系。 这不要脸的贱人,勾引自己的儿子做这宠妻灭妾的荒唐事,这不是要毁了他吗。 她一个低贱之人,有什么脸面竟然佩戴这样的东西。那可是今年郭蓉十八岁生辰,为了在郭御史这个亲家面前显示做婆母的一片爱护之心,她特意为儿媳妇定制的生辰礼。那几颗硕大的粉珠,价值不菲,不过那倒是从郭蓉嫁妆里拿出来的。 当时,郭母见了,喜笑颜开,连连夸赞亲家母待儿媳妇如女儿一般。谁不知道那郭御史是最疼妻子和这个幺女的。 自己为了魏策,苦心经营。这个贱人,竟然敢把两府的交情踩在地上。 “夫人,石乡君不好意思问您,那奴婢就替她说了。她很喜欢我家小姐的嫁妆,说还从来没见过雕刻如此繁复的拔步床,虽然浪费工艺,但确实是上等人家的享受,若是可以,她晚上想睡在那里。” 青禾声音不大,恰好魏母和边上的人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魏母恨得牙齿都咯咯响,恨不得给石慕霞一个耳光。她平生最恨妾爬在主母上头,就像李姨娘先于她产子,那就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魏母虽然火冒三丈,但见不远处就是魏老夫人的人,也只好先按下心头怒火,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二人。 主子们陆续入座,贵族之家,最讲究身份,老侯爷在的时候,遇上家宴,都是分两桌摆开,嫡系一桌,庶系一桌。 石慕霞本就不懂侯府的规矩,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心里有点惶惶然,便紧紧跟在魏策身边。待魏策落座,顺势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不待魏母说话,旁边的一个嬷嬷虚拉了她一把,道:“石姑娘,你随我来。”态度虽然恭敬,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说着,便要引她往前走。 石慕霞求救似的看向魏策,希望他讲她留下来,魏策却不作声,默认嬷嬷的做法。 厅里的人看似都在各忙各的,但心里却都关注着这里。见石慕霞抿着唇随嬷嬷往旁边走去,大家纷纷露出讥笑。 那嬷嬷引着石慕霞走过两个位置,才示意她坐下。石慕霞抬头往魏策那里一看,他边上的座位上,已有嬷嬷正在引着郭蓉落座。 石慕霞是第一次见到郭蓉,心里不由一紧。她是知道他府上娶了个夫人的。但那不过是长辈的媒妁之言,哪里比得过自己与他两情相悦。可如今见到对方的风度气质,她有点不安起来。 再看看丫鬟婆子脸上暗搓搓的讥笑,她心中更是十分恼恨。哼,有什么了不起,这侯府破旧的规矩,我定要将你改上一改。她在袖子里攥紧拳头,暗暗发誓。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大家的心里,她根本不配坐在主桌。只是奈何二爷说她是救命恩人,朝廷册封她为乡君,又以客人的身份住在侯府,侯府若不给几分脸面,只怕外面的人会说侯府知恩不报。 小辈们都坐好了,魏老夫人才出来落座,下人便开始上菜,主子虽然只有十来个人,伺候的下人却有四五十人,但厅中并无吵杂之声。 桌上摆着成套的银器和精致的碗碟,一道道珍馐轮流端上。这豪奢的做派,看得石慕霞暗暗咋舌。 在她的那个世界,这派场,大概是要接待大国首脑的国宴才有吧。 而这只是侯府小小的日常。 在古代,做个富贵人家可真是爽。 石慕霞从兵荒马乱的千里之外而来,看到眼前的美食,早已饥肠辘辘。她拿起筷子,就想夹起面前那只鸡腿,筷子还没碰到鸡腿,就被一道浅浅的,却又清晰的讪笑打断。 她抬头一看,满堂的丫鬟婆子都用不可置信的验光看着她。再一看,除了她拿着筷子,其他的人连茶杯都没动。 又是什么破规矩?石慕霞烦恼,想到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自己还想留在侯府,留在他身边,就咽了咽口水,讪讪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第6章 座位 所有人安静入席,无人动箸,等长者开口。 魏老夫人肤色红润,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 旁边的魏母心事重重,在魏老夫人的对比之下,像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媳妇。 魏老夫人缓缓看了一眼席上众人,才开口道: “策儿南下战场三年,今天回来,是我们侯府的大喜事。他在外面立功建业,我们都跟着荣耀。我老啦,看到你们后辈一个个这么光辉,心里喜欢。策儿,你有功劳,大家都看得见。你上战场这几年,府里内外大小事物,全仗着你大哥魏宽打理,才不至于乱了套。你们兄弟俩,以后要互相扶持。” 魏策垂眼,恭敬地道:“祖母说的是,有大哥在府上,策儿在外面也才放心。” 魏老夫人听了这话,很满意,道: “策儿是个好孩子,宽儿也是个好的。宽儿,今天你就过来坐祖母身边吧。” 厅中七八十号人,此时更鸦雀无声,大家都惯会闷声看热闹。 “翡翠,去给我身边加把椅子。” 魏母气得脸色发白,手脚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魏老夫人完全不理会。 前世好像没有这一出啊,郭蓉心中也是一惊。这魏策,就算立下战功,在这府里,只要老夫人在,他这日子也未必那么称心。 郭蓉刚嫁入侯府时,就知道魏老夫人不喜魏母小门小户出身,可侯爷情根深种,非她不可。 魏老夫人痛恨自从魏母出现,一向与自己亲密有加的儿子就不服从管教,离间了他们母子之情。 因此,虽然最后拗不过儿子,应下了婚事,却趁着一次侯爷酒醉,让身边的大丫鬟李氏去圆了房。 等李姨娘怀着身孕七八个月了,才将魏母娶了进来,把魏母恶心了一辈子。 魏老夫人偏爱魏宽,一直到魏策长到七八岁,才渐渐收了明晃晃磋磨魏母的心。 郭蓉拿余光瞟了瞟魏策,见他垂下眼睑,目光只盯着桌上的茶杯,仿佛与自己没有关系。 魏母心中愤恨,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舍身为国为家,得不到一句肯定,反而是这个庶子,仗着祖荫,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功劳大了? 魏宽长得与魏策有几分相像,都是身材颀长,但他眉眼更为柔和,看起来倒是更好亲近。上辈子与郭蓉接触不多,但每次都是温和的,没记得有什么过节。 魏宽听了祖母的话,犹疑一下便走过去,但他并没有坐在祖母身边,而是接过翡翠搬动的椅子,放到魏钥座位旁边,和和气气的道:“祖母,我坐这里就好。” 魏钥小嘴紧抿,身子往魏母身边侧了侧。其实两人的距离也有半米之远,她这个姿态,就是故意膈应魏宽。 魏宽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反而眉眼温和,郭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魏宽心中澎湃,自己不仅坐在了她的身边,她还轻轻打量了自己两次。她嫁入府中三年,都没有正面看过自己,每一次,都是自己偷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呆。 见魏宽坐下,魏老夫人也不坚持,便招呼大家开席。 有了前面这些插曲,大家各怀心事,欢迎宴吃得颇为沉闷。 宴散,魏策称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便欲先告辞离开,石慕霞跟着他,也欲一起离开。 郭蓉突然开口,道: “二爷,石乡君若是打算久居侯府,不如搬来碧霄院的青云阁,客房那边,哪有这么方便。” 魏策僵住了脚步。 魏老夫人与魏母也大吃一惊。 竟然主动邀请石慕霞住到碧霄院里去,这,这不等于接受了石慕霞是魏策的女人么? 她的话让大家瞪圆了眼,大家一会看向郭蓉,一会望着魏策,一会又瞅着石慕霞。 魏老夫人和魏母也齐齐蹙眉,不解郭蓉怎么傻到把人主动往自己院里塞。这郭家幺女,虽然平时娇气了些,可也是大家闺秀,后宅里这点事也不懂? 就算是不想得罪自己夫君,这种淫奔私合来到府上的,怎么也得给个下马威,给点颜色,摆摆大夫人的威风。 不然,以后还怎么治理这后宅。 郭蓉却想通过魏策的反应,知道事情的真相。 石慕霞住在客房,若是魏老夫人的意思,那他必然借着自己的话,同意让石慕霞搬来青云阁。 若魏策坚持让石慕霞继续住在外院,那他必然是有其他的计划。 魏策回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道:“二奶奶好意,但石乡君现在的身份,还是住在客房合适。” 郭蓉听了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魏策脚步匆匆离去。 第7章 护短 魏母正想宽慰郭蓉几句,翡翠过来道: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魏母脑袋嗡嗡作响,婆母找她,多半没什么好事。 她也没心情再安抚郭蓉了,麻着心思就跟着翡翠进了魏老夫人的内卧。 见魏母惴惴不安,缩手缩脚的样子,魏老夫人心里很不痛快。嫁入侯府二十多年了,还是这小门小户的做派,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要将这侯府理家权交给她,自己真是不放心。 “母亲,您找我来,可是有事吩咐?”魏母见魏老夫人只顾着抿茶不说话,便壮着胆子问。 魏老夫人这才放下茶盏,不急不缓的道:“我今天让魏宽坐主桌上,你心里是不是有气?” 魏母也不知道婆母这是什么意思,在心里倒腾来倒腾去,才道: “母亲,儿媳不敢。你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我不过是让宽儿换了个位置,你就心里不舒坦。那你想过策儿与那石乡君,黏黏糊糊,在府里大摇大摆,郭蓉心里如何想?策儿长大了,但他从小跟我不亲,你这个做母亲的,该提点要提点。” 魏母自知儿子的做法不妥,但还是替魏策道: “策儿一向是个懂事的,出征前,与郭蓉感情甚好,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定然是那石慕霞用了心计,策儿不会一直这么糊涂下去的。” 听她这和稀泥的说法,魏老夫人不满。语气也重了几分,直接叫了魏母的闺名: “素英,郭蓉她是什么身份,你莫不是在装糊涂?你有胆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太子前段时间又被朝臣弹劾,被皇帝斥责,这次皇帝去万岁山祈福,也没有带他出行,反倒是带上了那不着调的三皇子和尚且年幼的七皇子。” 魏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她这样说,这个榆木疙瘩儿媳妇能不能听明白。 “母亲,您这是关心则过,开国以来,也没听见有废太子的事情。” 魏母一句话直接噎得魏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 当年自己磋磨这个儿媳,连带着与嫡孙也生疏了。谁能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当壮年,竟会死在南边。 想到郭蓉在府上苦等三年,都还没来得及圆房呢,魏策却与别的女人携手而归,郭蓉这性子,岂能受得了这委屈,搞不好又要回娘家找郭御史告状。 魏老夫人暗暗觉得头疼,若不安排好,只怕以后家宅不宁,可魏母却一味袒护儿子。 罢了罢了。为了宫里那位,魏老夫人不得不忍了忍,只得把事情掰碎了揉开了说: “郭御史这人,脾气又臭又硬,若知道郭蓉在侯府受了委屈,他岂能咽下这口气,少不得在朝堂上给魏策好看,若这样,咱们岂不是给太子拖后腿。” “母亲,宫里的事情,儿媳不懂。但儿媳也十分看不惯那石慕霞,没有媒妁之言就与人私奔,还便要装什么体面。儿媳不是那糊涂婆婆,定然给郭蓉做主。” 魏老夫人被她又是一噎,这是拐着弯说自己糊涂,当年帮着李姨娘与侯爷圆房。 这能是一回事吗? 魏老夫人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揉了揉太阳穴,就让魏母出去了。 第8章 平衡 等魏母出去了,张嬷嬷斟了一杯新茶,递给魏老夫人。 察见老夫人不舒坦的神色,开口道: “老夫人,我看二爷这次回来,跟三年前大有不同,更沉稳了。”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道: “可别随了这没见识的娘。儿女婚嫁,最讲求的就是门当户对,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见识,你看她能当得起侯府主母一职吗?当年如海也不知道是看上她哪一点,那国公府的小姐多好,哎!” 张嬷嬷跟了老夫人四十多年了,最懂她的心思,道: “老夫人,这府里大小事情,全仗着您一手打理,要不岂不是乱了套,府上哪个不敬您服您。” 这话老夫人爱听,儿媳妇进门二十多年,孙媳妇进门也三年了,中聩却一直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她最怕别人说她独断专权,是个不好相与的。 不过她还是谦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把年纪了,帮一天是一天了。这侯府与宫里那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安庆堂,没有比张嬷嬷更心腹的了,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可以讨论。见自家主子主动提起宫里的事,张嬷嬷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老夫人,您是不是担心贵妃娘娘?” 心事被人懂了,魏老夫人很是欣慰,抿了口茶,道: “太子这些年惹下不少祸事,已惹得皇上不满,珞儿虽贵为贵妃,但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皇后诞下的大皇子三岁时夭折,此后再无所出,没有子嗣,空有虚名,这些年一心礼佛,后宫诸嫔妃都以珞贵妃为尊。可没想到只过了几年,方纯玉扶摇直上,获封玉贵妃,圣宠有加。 这方纯玉,虽然家世差了一点,本家不过是个地方望族,可她却极有手腕,将皇帝牢牢抓住,接连生下三皇子和七皇子。 之前,太子忌惮的是三皇子,可没想到这个三皇子对朝政不感冒,刚松了口气,这两年,七皇子日渐长成,在皇帝面前极为得宠,大有超过三皇子的趋势。 张嬷嬷听得也是一筹莫展,半响才问:“老夫人,这皇帝,是不是故意的。老奴听说,这上位者,最擅长平衡之术。” 魏老夫人闻言,心神一凛,如醍醐灌顶。旁观者清,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倒是点醒了自己。 想起皇帝这次祈福,玉贵妃和所出的两个皇子都陪侍在侧,珞贵妃和太子都留在皇宫,老夫人之前还没往深处想,被张嬷嬷这么一提醒,突然有一种不详之感。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魏老夫人猛的站起来。 张嬷嬷心里跟着咯噔一下,不知道老夫人怎么突然有点失态。 便又出声询问:“老夫人,二爷回来了,是不是也要进宫拜见。” 提到魏策,魏老夫人又觉得头疼,他要是个懂事的,就应该好好利用郭蓉这张牌,让郭府成为太子助力。郭从镒不过一个御史中丞,未必权力有多大,但在朝堂怼天怼地怼空气,杀伤力极强。 她从来不相信郭从镒是个只认死理不看路的人,若真是如此冥顽不灵,他那么多次顶撞皇上,弹劾朝臣,还能好端端活到现在,还赢了一世英名,他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很多人认为郭从镒几次弹劾太子的人,是他刚直不阿,哪怕太子是自己女儿的夫家表哥,他也不放过。但在魏老夫人看来,郭从镒一是借此为自己立下诤臣之名,二是他不过早站队。 或者也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并不支持太子。 当然,最为可怕的是,郭从镒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是股肱大臣,只是不在朝中,而是为官一方。 想到此,魏老夫人有几分焦虑。无论如何,自己要在皇帝回宫之前,去见见魏珞,魏珞虽然颇有几分手段,但当局者迷,谁知道她有没有看清这个形势。 自古以来,那个位置都是凶险异常,为了接近它,父子反目,兄弟阋墙都在片刻之间。自己必须要提醒她。 魏母回到詹怀院,气不打一处来,没一件顺心的事。婆婆看不上她,李姨娘仗着有个庶长子,也没见多把她放在眼里。 府里由老太太把控,府外的事务都是魏宽管理,自己手头能活动的钱手指头掰着都能数过来。 好不容易狠狠心,掏空私库给郭蓉做套头面,显示一下身为婆母对小辈的关爱,还被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小贱人戴在了头上。 郭蓉为什么就轻易将自己送的东西拱手相送?是不是当初就没看上这个东西?她是不是就瞧不起自己这个婆婆? 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茶,心头的怒火也没见消下去。 “玉珍,你去二爷那里,就说我找他有事。” 只一会,魏策就掀帘进来。 “母亲,策儿来了。”魏策长身玉立,温声道。 魏母眼眶一红,已经三年没有听到魏策这样跟自己说话了。以前,每次找他,他一过来,都是一声“母亲,策儿来了。” 刚才的怒气一下都抛到九霄云外,魏母婆娑着眼睛,哽咽着说: “策儿,你可算回来了,母亲念你念得紧。你在外面吃得好吗?顾将军对你可好?” “母亲放心,策儿已经长大了,都能应付得过来。我也记挂着你和妹妹。您不找我,我也正想过来。” 说着,魏策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盒子。 “母亲,你看看,喜欢吗?” 魏母高兴得手颤颤巍巍接过来,嘴里嘀咕,“策儿给我的,我都喜欢。” 打开一看,却是一串香气四溢的沉香木挂珠,香气浓烈纯正,不是寻常之物。 魏母摩挲一下珠子,又抬头看魏策。 “母亲,这是百年极品沉香做的,您平时挂在脖子上,可以敛心神,对身体是极好的。” 魏母心情激动,再不忍心责备他一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自己当初与夫君不也是你浓我浓,最后,他不也跟别人孕育子女。 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与自己儿子生分了,魏母再不忍心责备魏策半句。 魏母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对郭蓉多加安抚,再敲打敲打石海霞,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后院就起不了火。 第9章 圆房 石慕霞虽然住在客房,却日日来碧霄院黏着魏策,府上的丫鬟婆子私下议论纷纷。 魏老夫人眼看着魏母不作为,颇觉头疼。但石慕霞现在的身份是客,她又不好出面训斥。 没奈何,还是将魏母又叫了过来。 “策儿与那石乡君,若如此下去,我们侯府的脸面还何在?策儿以后在朝廷为官,也难免受人非议,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为了儿子前程考虑?” “母亲,您这样说我,我真是冤枉。我这心里比你还急,我私下问过策儿,要不就正正式式的纳了石乡君,他却说没到时候。” 魏老夫人没奈何,只得道:“我看郭蓉的身体这两天也好了,你催一催策儿,让他们圆房。” 魏母觉得这倒是个法子。魏策与郭蓉圆了房,说不定两颗心就又归拢到了一起。 回到詹怀院,她直接喊来魏策,道: “策儿,你出征之时,走得急。现在回来这么多天,也该跟郭蓉把房圆了,省得你祖母不高兴。” 魏策脸上就是一红。 魏母见了,知道他这是愿意,便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个男子,就要主动一些。你出征三年,郭蓉就守了三年空房,你自该对她好一些。” “玉珍,你去库房拿两对龙凤喜烛送到二奶奶那里,她看了自然就明白的,再让青禾把成亲时的大红喜被铺上。” 玉珍应了,出门便往库房寻喜烛去了。 天色欲晚,玉珍用托盘端着两根龙凤烛,匆匆跑进碧霄院,生怕误了良辰。 郭蓉看着两根喜烛,心中苦笑。 “青禾,将东西收下。” 顺手拿来一个金稞子,塞进玉珍手中。对玉珍说:“辛苦你跑一趟。” 玉珍嘴上连说二奶奶客气,心里却十分欢喜,道: “那奴婢就恭喜二奶奶了。夫人还吩咐,将喜被一并铺开,喜庆喜庆。” 玉珍还是个没见识的黄花大闺女,脸皮薄,说起这些话,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但夫人吩咐的,她不敢不说。 “有劳母亲挂心了。”郭蓉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玉珍福了福身告退,去魏母那里复命去了。 “她没闹情绪,还很高兴?”魏母盯着玉珍问道。 “奴婢看二奶奶脸上笑着,一一答应下来了,应该是高兴的。还给了奴婢一个金稞子。” 说着,玉珍就将郭蓉给她的金稞子掏了出来。 魏母一看,金灿灿的,得有两三克。 出手这么豪气,自己可从来没给过下人金稞子,魏母脸上有点挂不住,掩饰的咳了两声,道: “她这哪是高兴,是高兴坏了,你白捡了个金稞子,拿着吧。” 魏母松了口气,本来担心郭蓉大小姐脾气。看来自家儿子还是个有能耐的,能拿捏住郭蓉。 云暖阁内,青禾拿着两根喜烛,倒像个烫手的山芋。 “小姐,这,摆在哪里好,您和二爷,是在主院,还是这里?” 孙嬷嬷瞪了她一眼。 郭蓉仿佛正在想着什么事出神。 “二奶奶,这喜烛……点吗?”青禾只好又问。想到自己小姐今晚要圆房,连称呼都变了。 “青禾,送主院去吧,喜被也铺开,青梅,你去石乡君那里一趟。”郭蓉吩咐。 青梅以为郭蓉故意让自己去石慕霞那里炫耀,十分高兴,兴冲冲的就耀武扬威去了。 青禾走到主院,将压在箱底的喜被拿了出来。虽然三年未用,但每逢太阳天,她们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晾晒。 自家小姐心悦二爷,有时晒完被子收回来,一个人抚着这喜被发呆。 终于等到云开见日了,虽然带回来个碍眼的小臭虫。 扭头望去,见二爷云淡风轻地坐在榻上,正摆弄着小姐之前送给他的一个手工孔明锁。青禾抿唇笑了。 小姐今晚定能得偿所愿。过了今晚,就不能再小姐小姐的叫了,要叫二奶奶,青禾心里想。 细致的将喜被铺好,打理得不见一丝折皱,青禾才满意的拍拍手。 又将两只喜烛分别摆好,掏出打火石小心点上,看着红红的摇曳的烛火,青禾心里满满当当的。 正要回去请小姐过来,就听“嘭”的一声,门从外面被用力推开了。 一脸气急败坏的石慕霞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青梅,显然想阻拦却没有成功。 一眼就看见了那灼灼燃烧的刺眼红烛,和床上铺着的大红鸳鸯喜被。 石慕霞咬着牙,快步走到魏策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头孔明锁,唰的扔出去,撞击在窗棂上。 屋里众人都吃了一惊。 “你干嘛?”魏策站起身有点恼怒的道。 “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在干嘛呢?”石慕霞指着一屋子的喜庆。 “你说你心悦我,不会让我受委屈。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石慕霞眼中滚落。 魏策伸手想替她擦拭,旁边还站着几个丫鬟,手伸到一半又顿住。 他尴尬的朝青禾青梅说:“你们先出去吧。” 一阵怒意袭来,青禾也不管他是二爷还是什么爷了,大声对石慕霞道: “石姑娘,奴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是我家小姐喜庆的日子,不相干的人,还是出去的好。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糊涂话,别让人听了笑话。” 石慕霞正有气没处撒,一个丫鬟也敢蹬鼻子上脸跟她这样讲话,她怒道:“你说谁是不相干的人?”说着,走上前就想扇耳光。 扬起的手被魏策一把抓住,“慕霞,你真要如此胡闹?”魏策的声音有一丝动怒。 石慕霞挣脱手,也不再去打青禾,站在一边就抽泣起来。 “策哥哥,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吗?我跟着你翻山越岭回来,你怎可如此对我?你今天要敢跟她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呜呜呜…… 魏策只觉额角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孙嬷嬷走了进来,也没理会这一屋子乱,只对着二爷冷声冷气道: “二爷,二奶奶今天忙活一天,这会又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了,今晚就歇在云暖阁了。二奶奶说您多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说完,用眼勾了勾几个丫鬟,转身走了。青禾几人瞪了瞪石慕霞,跟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魏策有点垂头丧气的坐回榻上。石慕霞也渐渐收住了眼泪,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依坐在魏策身边,低低道: “策哥哥,我,我就是见不得你跟别人在一起。你说过,你跟她是父母之命,那你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就行,我只要你整个人。” 魏策叹了口气,没说话。 石慕霞咬了咬唇,双手抓住魏策的袖子晃了晃,央求道: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是真心爱你,我太在乎你了。咱们回到京城,好好发展咱们的事业,我脑子里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拿出来,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助力的。” 魏策拍了拍她的背,无奈又宠溺地道: “慕霞,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这里是侯府,是上京,不是在南庆边远之地。我心里有你,你是知道的,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我把你安排在客房住,你知道我用心良苦。只有这样,才能给你一个平妻的名分,你再等两天,好不好?” 石慕霞撅着嘴,一把扑入魏策怀中,撒娇道:“策哥哥,我知道了,霞儿再也不会了。可是你要答应我,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整个人,是我的。” 魏策哄得石慕霞破涕为笑,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出于侯府的规矩,石慕霞才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第10章 家风 第二天上午,碧霄院的事情在侯府传得沸沸扬扬。 二爷回来与二奶奶圆房,结果被一个借住在府上的娇客搅了局,这叫什么事。 这侯府上一代,就先有了庶子,后才有嫡子,在这上京城,当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看来历史又要重演,家风不正啊。 “啪”,魏老夫人气得把手上的茶盏摔了。 “这就是她说的好好管教?好你个句素英,这是故意要打我的脸。” “老夫人,您看,要不要把二爷叫过来?” 魏老夫人没接张嬷嬷的话,而是问: “翡翠回来了没有?” 翡翠一早就去宫门口送信,魏老夫人今天下午要进宫。 正说着,翡翠掀帘进来了。 “老夫人,都办好了,贵妃娘娘下午在景阳宫等着您。” 魏老夫人颔首,让翡翠去准备进宫事宜。 这才愠怒道: “张嬷嬷,府里的事情,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你去管教下人,谁再乱嚼舌根子,就打死拖出去。” “那,夫人那边,老奴要不要过去说一句?”张嬷嬷觉得,这事还是应该提点一二。 “不必了,她要是上道,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死了心。 “你把宽儿叫过来,让他把一切田产店铺收益,手头有多少算多少,都拿过来。” ……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做这种事情,策儿糊涂啊。”詹怀院里,魏母气得肝疼。 她被下人的话吓了一跳,她本想着魏策与郭蓉一圆房,不管是带回石慕霞还是李慕霞,这事就揭过去了。 自己苦心安排,又被这个贱人搅和了。 她吓得躺在床上,让玉珍给她拿来一个帕子打湿搁在额上。魏老夫人只要一派人来叫她,她就称病不起。 可是躺了半天,也没见魏老夫人那边有任何动静。 她撩开额上的帕子,都快干了。翻坐了起来,对刘嬷嬷道: “怎么还没人过来,她会放过这么好教训我的机会?” “要不,老奴出去转一转?”刘嬷嬷也觉得不寻常。 魏母让刘嬷嬷和玉珍赶紧去外面转悠转悠,她害怕老夫人派人来叫她,但没人来,她心里又不安得很。 刘嬷嬷在府上寻摸了一圈,回来道:“老太太那边安静得很,老奴到随侍处才听到一点消息,老太太下午要用轿。” “没说去哪?”魏母疑惑,一把年纪了,要出门? 刘嬷嬷摇头。 魏母正在想下午是不是派个人偷偷跟着,玉珍回来了。 “夫人,刚刚奴婢在安庆堂外面碰见大爷。” 魏母一听,直觉有情况,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玉珍,示意她往下讲。 “大爷手上端着一个锦缎盒子,他看见奴婢吃了一惊,手上的盒子掉落在地,奴婢假装过去帮忙,看见从盒子里掉出来的都是银票。”玉珍压低声音道。 “他拿那么多银票去安庆堂干什么?”魏母变了脸色。 她虽然不太聪明,可在这侯府也几十年了,对很多事情也摸得很清楚了。 她脑子里想了几个回合,恨恨道: “刘嬷嬷,你下午派人跟着,看老夫人是不是要进宫。” 这银票八成是孝敬给宫里那位的。自从自己嫁入这武安侯府,每个月就眼巴巴的等着那点月银,侯爷在的时候,虽然对她疼爱,可他一个男人,对这些事情却并不上心。 自己本就没有多少嫁妆,打点下人也是扣扣搜搜的,加上老太太挤兑她,在这府上,虽是主母,哪有多少脸面。 侯爷死了,以后这侯府就是魏策的,可是魏老夫人却还是一味偏袒宫里那位,银子大把大把的送进去。 魏母越想越气。这事必须得告诉魏策,让他心里有打算。 魏策以为母亲叫他,定然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为了魏老夫人偷偷送银票的事。 “母亲,祖母的事,咱们也管不了。何况,等太子哥哥荣登大宝,也少不了侯府的荣华富贵。”魏策对此倒并不十分计较。 魏母又何尝不知以后太子登位,侯府也将满门荣耀。可是,自己被婆婆威压了几十年,心中也憋着一口恶气。 “策儿,母亲是心疼你。母亲在这府上,几十年都是如此,有什么过不了的。可你是武安侯府的嫡子,凭什么受这样的待遇。你祖母,就没真心对过咱们。她宁愿宠信一个庶子,你看李姨娘,吃的穿的,比你娘我都风光。” 想着这些年来的委屈,魏母眼圈儿也红了。 “母亲,你再忍忍,有策儿在,不会让你受苦的。” 听儿子这么说,魏母心里好受了一点。这个儿子一向是心疼自己的,不像魏钥,总嫌弃自己这个母亲没用。 “母亲,你手头能拿出来多少银钱,儿子有用。你放心,不出两个月,儿子就翻倍还给你。”魏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魏母蹙了蹙眉毛,道:“你要银子干嘛?我哪有什么银子,你知道的。” “母亲,我手里有个极好的生意,等店铺开起来,钱就跟流水似的进来,但我需要本钱。” “你要开店?可你没做过生意啊。等皇帝祈福回来,肯定要赐你一个官做,你怎么能去做生意?”魏母以为魏策急着挣钱想疯了。 “不是我,是石乡君,她要开店。” 魏母一听,像被人咬了一口,不耐烦道:“她开店你来找我要钱?策儿,你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你知道侯府下人,都在说什么吗?说你坏了纲常。策儿,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心智,你有大把的好前程,你听母亲讲,你……” “母亲,你相信孩儿吗?孩儿是那糊涂之人吗?你想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安抚好郭蓉的。只不过,石慕霞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们以后便会知道的,孩儿现在需要她。” 魏母只觉得魏策已经被狐狸精迷惑心智,自己不管跟他讲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了。 自己虽然私下也偷藏了些银钱,但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给这贱人用。不过儿子开了口,也总是要放点血的。 她叹了口气,问道: “策儿,你到底是要干啥,你给母亲一个准话。那石……石乡君,你打算如何安排,你如果要跟她在一起,母亲就做主替你纳了她。” “母亲,儿子想娶她为平妻。” “什么,平妻?与郭蓉平起平坐?你……你是不是糊涂了?她这身份,如何能做侯府的平妻,一个有名无实的乡君。策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母亲,石乡君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让祖母答应下来的。” 魏母内心骇然,不懂魏策中了什么邪。 第11章 绝活 “小姐,昨晚的事情已经到处都传开了,连后院管盥洗的粗使婆子都在谈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受了那么大的屈辱,青禾不解郭蓉的做法,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小姐的吩咐,将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出去。 郭蓉低头写信,不理会青禾眼中的疑惑。 见郭蓉一笔一划,写得十分投入,青禾暗暗赞叹,小姐自从病了一场,这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找郭老爷告状去了。 可就这样白白受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写完信,等笔墨干透的功夫,郭蓉方抬头问道: “老夫人和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青禾想了想,道:“老夫人那边,大爷去了一趟。夫人那边,二爷去了一趟。小姐,你说,他们这是要对垒么?” 郭蓉扑哧一笑,敲敲她的脑瓜子,道:“你话本子看多了。” 等笔墨干透,郭蓉仔细将信折起来封好。交给孙嬷嬷,让她出府去寻曹管事。 曹管事以前替郭宅掌管一部分铺子的生意,十分稳妥。郭蓉出嫁的时候,因为陪嫁的铺子庄子众多,郭御史便让曹管事跟了过来,替郭蓉统管着。 郭茂接过曹管事递过来的信,字迹娟秀,是自己妹子郭蓉的笔迹没错。可这信上写的,可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郭蓉不仅让曹管事多多购置店铺、拉升店铺价格、储备蔗糖。并让郭茂想办法,获得硝石的民用经营权。 “她这又是什么花样?”郭茂蹙眉。 郭蓉是个有小姐脾气的,可倒也不是个胡作非为的,她这恭谨的笔迹,清晰的叙述,谈正事的模式。 郭茂无奈笑了笑,对曹管事道:你就按照她说的办,买铺子购蔗糖。硝石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硝石可用来制造火药,朝廷是严格管制的,要取得部分经营权不容易。这点事,也不好去劳烦父亲,还得从别处想办法。 魏策回京了,这两天定然会与妹子回门,到时见面问问妹子在搞什么鬼。 石慕霞看着魏策从詹怀院那里拿回来的三千两银子,嫌弃的道: “你母亲就这点家底,堂堂武安侯府的主母耶。” 魏策苦笑。母亲这些年的日子,自己看在眼里,这三千两银子,虽不是全部,也是一笔巨款了。 “策哥哥,就三千两银子,咱们怎么启动?” “你就先租店铺,等赚钱了,再开第二家嘛。” 没有钱,魏策觉得腰杆子也不直。 “那怎么行,咱们可是武安侯府的人,做事这么小气,怎么打得开名气。” 石慕霞可不想开一家店铺,赚了钱,再开下一家,这不是做牛做马嘛。她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把握,她想一上来就开个十家八家,一炮而红,垄断市场。 自己在这个时代,无亲无故,无所依靠,周围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自己不做出点事业来,谁能看得起她? 她急需证明自己。 可是,这启动资金也太少了。 实在没想到,堂堂一个武安侯府的嫡子,竟然抠搜成这样。 “你上次不是说郭蓉那里有一套纯黄金镂空雕花头面吗?要不,你去要过来,咱们把它拿到当铺当了。”石慕霞突然道。 “那怎么行,我说不出口,她也不会答应的。”魏策没想到石慕霞会有这样的想法,断然拒绝。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跟屁虫么,爱你爱到骨子里么?我爱一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区区一套头面,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等咱们赚了钱,就赎回来还给她,她又没损失。” 石慕霞觉得,欲成大事者不必拘泥小节。 魏策只觉得她的想法荒唐,但是也很难去解释,便道: “过两天皇帝从万岁山回来,我要进宫拜见姑姑,我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一说。只不过,她虽是我姑姑,更是贵妃娘娘,一旦她参与进来,你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石慕霞点头,道:“你放心好了,在南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都是绝活。就算别人要模仿,也得要一段时日,足够咱们赚到钱了。” 魏策知道石慕霞所言非虚,当时,从北边带过去的军队不适应南庆的气候,许多士兵身上长满了痱子,奇痒难耐,再一抓挠,到处流脓。别说去战斗了,自身都难保。 石慕霞随随便便写了一个方子,大家吃了几天,就都好了,连老军医都自叹弗如。 她跟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给自己做个爆冰花,那真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爽的东西。 她说这不过是毛毛雨,她脑袋里还有很多很多。 她就像一个万花筒,神奇极了,充满了魅力。虽然,她的很多想法说法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但也不妨碍自己被她吸引。 不管侯府的人现在如何议论,等他们见识了石慕霞的本事,这些流言自会消散,郭蓉也会理解的,到时娶她为平妻,就没有什么阻力了。 想到郭蓉,魏策有点不安,道: “慕霞,你好好想想你的商业计划,过两天进宫,我好说与姑姑听。你这院里也没有人手,我去找二奶奶,让她给你买几个丫鬟进来伺候。” 石慕霞拉着他的手,酸溜溜的道:“你要去找郭蓉?” “这不是要给你买几个下人嘛?放心吧!”魏策宽慰道。 石慕霞用手轻轻点着他的眉毛、鼻子、嘴唇,道:“这里是我的,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 魏策无奈点点头,应和道:“好,都是你的。” 第12章 寒酸 魏策回了主院,思索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去云暖阁。 刚才跟石慕霞说去郭蓉那里要丫鬟,不过是欺负石慕霞不懂。这侯府,掌家的是祖母,上面还有魏母,然后才能轮到郭蓉。 郭蓉与自己生分了许多,虽然这样省了许多的麻烦,却让他觉得不安。 她身体最近不好,自己过去关切一下,可看看空空的两手,他又摇摇头。 魏策焦躁的走到梨木博古架旁边,上面一层一层,摆满了郭蓉送给自己的各种小玩意,她最爱木工,什么小勺子小碗,都是她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她一腔热情送给自己,自己就拿回来就随意放在木箱里,等郭蓉嫁过来,她仔细拿出来抹得干干净净,又置了个博古架,专门摆放。 用石慕霞的话说,这些贵女,也就剩下了个家世好,平时就是闲得慌,净干些消磨时间的事。 魏策叹了口气,决定硬着头皮过去。 刚走到云暖阁,就听见里面传来魏钥的笑声。魏策神情一松,郭蓉对这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喜欢,有她在,气氛就轻松了。 魏策抬步迈了进去。 只见青禾举着镜子,魏钥鬓边插着一根白玉玛瑙簪子,正对着镜子左顾右盼。 她已经十四岁了,身量比郭蓉还要高上几分。 见进来的是魏策,魏钥小跑过去,娇声娇气的道: “二哥,你看,嫂嫂送我的簪子,好看吗?” 说着,扬了扬脑袋让魏策看。 魏策笑道:“蓉儿的东西都是好的,便宜你了。” “二哥,你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吗?给嫂子带了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魏策尴尬,呵呵着道:“我忙着行军,哪里有时间置办礼物,等有空补上。” 郭蓉坐在绣凳上喝茶,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魏策绕过魏钥对郭蓉道:“蓉儿,你病好些了吗?” “青禾,给二爷看茶。”郭蓉没理会魏策的话,却对青禾吩咐。 魏策得了个没脸,接过青禾递过来的茶,喝了下去。道: “这是什么茶,很是甘冽。” “二爷,这是小姐从郭府带过来的,名叫眉茶。这泡茶的水,还是去年冬天的雪水储存的。”青禾解释。 “哦。”魏策颔首。 郭蓉始终没跟他说话。 魏钥走过来坐在边上,一脸稚娇的对郭蓉道:“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娘家,你上次说府上兄长得了一匹汗血宝马,钥儿可不可以跟你过去看看啊?”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郭茂得了一匹汗血宝马,郭蓉回来就跟魏钥说了。那时,魏钥还是她护着的妹子。 “什么汗血宝马?”魏策爱马,好奇的问道。 “是三皇子的马,我兄长看了喜欢,跟三皇子要过来耍耍,也不知道还回去没有。” 郭茂与三皇子梁允宁是私下好友,经常互通有无。 听到三皇子的名号,魏钥小脸红扑扑的,巴不得郭蓉能带她去郭府,在那里很有可能会碰上三皇子。 郭蓉看穿了她那点小心事,但就是不说带她去,急得魏钥赤红了脸。 “嫂嫂,那你什么时候回府啊,趁着三皇子可能还没要回去,咱们去看看好不好?”魏钥央求。 “那马性子烈,只认三皇子,我兄长都还上不了马背呢,咱们去了能管什么用?”郭蓉吊着她的胃口。 “三皇子好威武啊!”魏钥情不自禁的赞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蓉儿,改天我和你一起回府,让我去试试。” 三皇子一个闲散皇子都能骑,他堂堂一个边境打仗回来的,还能驯服不了一匹马。 “二哥,带上我,带上我。” 兄妹两人齐刷刷的望着郭蓉。 郭蓉颔首,笑着道:“好,到时摔了可不许赖我。” 魏策见她笑了,心里十分高兴,又见她要带着自己和妹妹回府,心里更是得意。女人嘛,哄一哄也就好了。 “青禾,再摆一些果子上来。你们兄妹接着聊,我有点累了,去躺一会。” 郭蓉一边捶捶自己的肩膀,一边往卧室走去。 青禾好茶好果的端上来,魏策和魏钥喝了两口,可是郭蓉进去了,觉得再待下去,总不是那个意思,便纷纷起身告退了。 “走了?”郭蓉问进来的青禾。 “都走了。小姐,那簪子……这二小姐每次过来,都要看上小姐的东西,您对她也太宽厚了。”青禾不满的道。 郭蓉道:“一个簪子而已,眼皮子浅的人,不必与她计较。” 青禾本想劝慰小姐,不要对别人太掏心掏肺了,没想到小姐却说魏钥眼皮子浅,小姐这心里是有数的。 青禾很高兴,她心疼的也不是那个簪子,她是看不惯魏钥小姐喜欢占小便宜。 魏钥回到居住的芙蓉阁,一进门就收了脸上的笑容,沉着脸进了卧房。 丫鬟雀儿也不敢跟进去,在外面看着闺房的门发愁。 魏钥拔下秀发中的玉簪,放在手上摩挲,她心中不平。 凭什么,自己是武安侯府的大小姐,比郭蓉出身好,可是郭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东西用之不尽。可是自己,一年四季,不过是依靠府中份例,连二房李姨娘生的庶女魏星,都比自己阔气。 郭蓉随随便便给她一个东西,都是她买不起的。自己也不想厚着脸皮去跟郭蓉要东西,可是,如果不要,也太寒酸了,出去跟别的嫡女聚会,都抬不起头来。 人比人,气死人。 祖母就从来没把母亲放在眼里,连带着自己也被忽视。父亲在世时,一心栽培二哥,自己就是个隐形人,谁也看不见她。 两行眼泪从少女的脸颊流下,她生得眉目分明,看着是个极有主意的。 母亲软弱,靠不住,祖母偏心,只想着宫里的姑姑。 不过,还是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自己是武安侯府嫡女,姑姑是宫里的贵妃,表哥是太子,这些门面,足够在这京城横着走了。 还有郭蓉,她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她,让她给自己牵线搭桥,寻摸一个好人家,最好是能嫁给三皇子,再不要在这侯府受这窝囊气。 第13章 心事 “你是说,詹怀院的玉珍看见了?” 拢翠斋内,李姨娘温和的看着儿子问道。她四十左右,体态匀称,看起来气色极好。 “是,儿子故意打翻盒子,她过来帮忙捡拾,看得一清二楚的。”魏宽还是那温润的模样。 李姨娘欣慰的点头,魏宽自小懂事。 “咱们的身份,不得不多想几分。老夫人虽然势头盛,但已古来稀。夫人她不是个能容人的。” 想到以后可能面临的局面,李姨娘经常提醒魏宽,凡事不能只顾眼前,要多想几步。 她虽然是丫鬟出身,但当时是老夫人跟前得脸的,修炼得一颗七窍玲珑心。 对李姨娘的话,魏宽一一应是。 “宽儿,张府的姑娘,娘见过了,真真是好人才,门第虽然比不上侯府,但她是嫡女,你……” “母亲,宽儿现在无心婚事,再缓一缓吧。” 李姨娘皱眉,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婚事总也不上道。 “宽儿,你不是答应了这次听娘的吗?你都二十一了,刘小姐过世也三年了,你难道还要为她守着,自古没有男子守节的道理。上次碰到刘家夫人,她都想要给你介绍亲事。” 李姨娘不懂,宽儿与那刘姑娘明明也没见过面,不过是媒妁之言,怎么这刘姑娘因病去世了,他反而要为她不谈婚事呢。 以前,她以为儿子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可是一年过了一年,这名声也早就攒够了。 去年,她偷偷去找人算卦,那师父说是被刘小姐的魂魄缠住了,需得念经诵文,做法事度那亡魂。 自己花了一二百两银子,却一点没管用,那个大师也不见了人影。 魏宽虽是个庶子,但掌管侯府外财,又得祖母看重,京城许多官小姐也是愿意跟他谈亲的。 可奈何不管你如何说,他就是不松口。 “宽儿,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得趁着祖母在,赶紧把这婚事定下来。你妹妹郭星都要开始相看了。” “娘,你放心,宽儿心里有数。” 魏宽心里涌起一阵苦涩。他日日被她的身影折磨得难以安睡,可不管如何,只要自己不成亲,就还可以想着她念着她,成了亲,这点念想都没有了。 他本想等魏策回来,看着他们和和美美,自己也好死心了,母亲让自己娶谁就娶谁。 可是,魏策居然带回来别的女人,还为了这个女人,扎她的心。 他不能为她做什么,但至少,可以不在这个时候去谈论婚嫁,默默的陪着她。 魏策压下心中酸楚,他不觉得委屈,此时此刻,她比自己难过得多吧。 李姨娘拿他没有法子,想想这事还得找老夫人说道说道。 天色鸦青,老太太才坐着轿子回府,年纪毕竟大了,一下午心力交瘁。 翡翠将老夫人扶着坐好,吩咐丫鬟打盆热水过来给老夫人泡脚,自己轻轻给捏着肩背。 张嬷嬷在一旁候着,也不好开口。去之前,老夫人神色尚好,这一趟回来,反而心事重重。 良久,魏老夫人才抬眼道: “张嬷嬷,府里下午可还好?” “下午没有什么新鲜事。二奶奶那边,一点响动也没有,孙嬷嬷倒是出了趟府门,听看守的婆子说,是二奶奶想吃稻香斋的桂花糕,她去采买,确实买回了桂花糕。”张嬷嬷知道魏老夫人想听什么。 魏老夫人簇起眉头,郭蓉的性子不该如此安静。 “既然没事,就先看看吧。”想起在宫中,珞贵妃说的那些话,魏母感到有些棘手。 “石乡君那边,你先从府上拨两个丫鬟过去。” 儿媳妇不中用,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到处操心。 太子登上大位,自己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就是不知道这把骨头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今晚的武安侯府格外安静,只余天上一轮明月空垂。 第二天上午,翡翠就领来府里七八个丫鬟,让石慕霞挑选。 这些丫鬟都不是府里主子们贴身伺候的,所以一个个垂手而立,十分恭敬,希望能被石慕霞看上。 石姑娘以后大概会是个姨娘,但看起来是个得宠的,跟着这样的主子,可比在各处干杂活好多了,每个月的月钱也多出不少。 石慕霞看着这一溜排好站齐的丫头,一个个打量过去。她有点不满意,虽然有两个长得还算可以,但与青禾青梅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翡翠,二奶奶房里,我见过的就有七八个下人,我就只能选两个吗?” 翡翠无语,只得解释道:“石乡君,二奶奶是府上正经主子,您是府中贵客的标准,先安排两个丫鬟伺候。府上一向如此。” 石慕霞皱眉,这是嫌自己无名无分,说白了就是不配。她本不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放在心上,什么正妻主母的,如果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守着那名分有意义吗? 就像云暖阁那个,八抬大轿抬进来,到现在还是个处子之身,可笑。 可是,她现在不得不改变一个认知,这里的人相当重视这些,如果自己没有一个高位,连丫鬟都不配有。 她得证明自己的价值,做不了正妻,那就做平妻,一个有名有实的平妻。 她指了指站在中间两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道:“这俩还算顺眼,就她俩吧。” “朱雀、青烟。你们就留下来伺候石姑娘吧,手脚勤快一点。” 朱雀和轻烟满脸喜色的站出来,对着翡翠一礼,应“是。”又转过头来对着石姑娘施礼,称:“见过石乡君!” 其他的丫鬟见没戏了,一个一个垂头丧气,又被翡翠领着走了。 翡翠也是一脸不高兴,张嬷嬷将差事交代下来,自己一大早就在府上寻摸合适的丫鬟,要不是大爷院里正好新买了几个,有两个多余的给了过来,一时还真没合适的人。 那些外院洒扫盥洗的丫鬟,粗手粗脚的,也就是叫过来凑个数,看起来好看而已。 好歹自己也用心办差事了,石慕霞倒好,别说打赏,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嫌弃给她的人手不够。 什么东西,没名没分的就想把自己当主子,翡翠心里暗暗啐道。 第14章 铺子 虽然只有两个丫鬟,但好歹有自己的人了,想想原来的自己,哪敢奢想被人贴身伺候,这个世界还是很香的。 石慕霞心情不错,她兴冲冲的走到碧霄院找魏策。 “策哥哥,你今天能带我出门吗?”黄莺和黄鹂被郭蓉安排在主院伺候魏策,两个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一眼。 “慕霞,过两天吧,我这两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魏策正打算出门,但他是约了昔日的好友畅聊,自然是不可能带上石慕霞的。 “策哥哥,我在这府里很无聊啊,再说,我也得出去看看外面商铺的情况。” 古代女子的生活可真无聊啊,难道自己一辈子就窝在这四方墙内,那可不行,她要做个有事业的人。 魏策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还是摇头,安抚道:“慕霞,你且忍耐几天,等我把手头的事忙一忙。店铺的事情,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你先在家里把你的想法再完善完善。你不是也说,还需要再实验几次吗?” 石慕霞撇撇嘴,想着自己那些还不算成功的技术,只好说: “我不出去可以,但你总得给我准备好材料,我琢磨琢磨。” 魏策点头,让石慕霞将需要的东西写下来,自己安排小厮去买。 石慕霞应好,说我就在这里写吧。魏策想想应该也没多久,自己就等上一等。 石慕霞走到书案前,看到笔架上的毛笔头都大了。她拿起一支,照着魏策写字的样子就划拉起来,结果写出来的字奇丑无比。 她一把将纸揉成一团,偷偷看过去,还好,没人注意她。 她提笔重新写,可这玩意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掌握的,字没写好,手上脸上倒沾了好多黑墨。 她一生气,又将纸揉成一团。 魏策大概是发现了,走过来道:“怎么,不会写吗?” 石慕霞明明能认识很多字,怎么就不会写字呢? 石慕霞掩饰道:“我这手今天打滑,策哥哥,要不,我来说,你帮我写。好不好?” 魏策倒也不介意,石慕霞说什么,他就写什么。 黄莺黄鹂在隔壁看着这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替郭蓉抱屈。 石慕霞说了一堆东西,魏策写着写着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要这么多?这面霜为什么要五六种,还有这些糕点,也用得到吗?” “策哥哥,当然要多买几样,我才能知道外面是什么行情啊。除了实验的东西,我日常所需,你也一并让人买些回来吧。我又出不了门。” 魏策看着林林总总接近百种,也是服气。不过想到石慕霞说的那些店铺一旦开起来,日进斗金,也就什么都没说。 总算写完了,魏策怕她再加东西,急忙道: “我约了人,怕是要迟到了。慕霞,你在家等着吧,小厮买好了就给你送回来,如果还有需要的,下次再说。” 石慕霞扯着他的袖子,依靠上去,撒娇道: “策哥哥,那你早点回来。” 魏策见外面有丫鬟能看见,轻轻拨开她的手,道:“好,那我先出门了,已经晚了。” 魏策连衣服也不换了,就匆匆出门而去。 石慕霞倒也不认生,坐在主院东逛西晃,黄莺和黄鹂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将她赶走才好。 石慕霞以为,魏策聚个会就会回来,结果等到晚上,也没见人影。一问黄莺,才知道他这次邀约,要出门天。 石慕霞气得脸都青了。 好在小厮给她买回来一堆东西,她便关起门来,在屋里倒腾。 “小姐,那个石乡君,前几天嚷嚷着要出门,这两天关起门来,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青梅时刻关注着石乡君的动向。 “她不是想开店铺吗,估计是在琢磨这些事吧。孙嬷嬷,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的铺子租金、售价都如何了。” “她开店铺?”青禾青梅都觉得新鲜。 孙嬷嬷上次给郭管事送信的时候,听见郭管事嘀咕,说小姐买那么多铺子蔗糖干啥。现在,石慕霞要开铺子,小姐提前布局? 孙嬷嬷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郭蓉。 郭蓉也不解释,父亲跟着皇帝避暑,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等孙嬷嬷从街上打听回来,心情就更复杂了,这几天功夫,京城的铺子蹭蹭蹭涨,蔗糖价格翻了个倍 “传闻,有南方来的大客户囤货,以后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你要是有,可要捂好了。” 商家见孙嬷嬷人不错,把兜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郭蓉听了孙嬷嬷的话,心里也十分欢喜,大哥和郭管事,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魏策连着几天在外面拜访旧友,想着皇帝要回来了,便归府了。 一回碧霄院,他就直接来到青玉阁。进门便问:“慕霞,你这几天有什么成果?” 石慕霞虽然为他出门这么久也不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而生气,但是提到成果二字,她就忙把东西端过来,道:“你看”。 魏策见是一碗碎冰,也很高兴,拿起旁边的小勺舀了一勺,冰凉冰凉,还很甜。 “能稳定生产了吗?”魏策问道。 “我鼓捣了好几天,已经大有改进,开店没有问题。到时做成各种口味,如何?”石慕霞很有信心。 这个年代,还不懂硝石制冰法,自己这独一无二的技术,定能占领市场,赚个盆满钵满。 “策哥哥,就是得快一点,我都快急死了。这生意是看天吃饭,夏天一过,就等明年了。你今天就带我出去看铺子好不好?还有那硝石,那个小厮说官方管制,费了好大劲才买到一点。以后开了铺子,每天需要大量的硝石,你能搞定吗?” 石慕霞看着这炎热的天过一天少一天,心里很是着急。可是魏策前些天不在府上,自己也是干着急。 第15章 置气 魏策本打算等皇帝回来了,这两天进宫,再去郭府回门,之后才带石慕霞出门寻觅铺子。 毕竟,自己一回来,就带着个女子到处抛头露面,影响不好。 想到郭蓉的父亲和兄长,他一时有些气短。 “策哥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如果不尽快开张,这夏天就过去了。你不着急挣钱了吗?”石慕霞不懂他怎么磨磨蹭蹭的。 “好,我现在就带你出去。”魏策突然下了决定,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真的像石慕霞说的那么挣钱,以后事就好办了。 石慕霞见他答应了,十分高兴,便让朱雀给她更衣梳发,这还是她来到上京以后,第一次出门,务必要隆重一点。 她又带上那套纹银嵌珍珠头面,虽然那天魏母很不开心,但是她目前也没有别的头面。 管你开心不开心呢,犹犹豫豫能做成什么事,等我赚了钱,买了更好的,这我还看不上呢,石慕霞心想。 两人收拾妥当,带着轻烟和一个小厮就出门了。 朱雀借口要去纺织处给石慕霞看新衣裁得如何了,便没有跟出去。 “小姐,二爷带着那个贱人出门去了。”青梅气红了脸,好不容易盼得二爷回来了,他竟然都不来云暖阁打个招呼,就直接带着那个贱人出门了。 郭蓉这几天身子养好了,脸上白里透红,十分喜人。她能吃能睡,一点不被石慕霞的事情干扰,倒是气坏了青梅。 “去了就去了吧,在眼前晃悠,不是更心烦吗。”郭蓉拨弄着算盘,对着嫁妆单子在计算着什么。 “可是小姐,二爷带着那个贱人到处晃,以后小姐你的脸往哪里搁?”青梅气得口不择言。 郭蓉停下手中的算盘,抬起她如清霜般灵动的眸子,冷冷道: “青梅,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去哭求还是去撒泼?脸面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匹夫见辱,拔剑而起,这不过是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你如果还想跟着我,就要沉得住气。” 郭蓉虽不愠不怒,身上却凛然一种气势,青梅看着小姐这模样,呐呐不敢再多言。 …… “以后我没有叫你,你不要擅自过来。”荣安院里,魏宽肃然对着躬身而立的朱雀道。 “是,大爷。奴婢是看二爷带着石慕霞出去了,才敢过来的。”朱雀有点惴惴不安。 “你说他们出门了?不是才刚回来吗?魏策没去云暖阁?”魏宽有点意外。 “是的,只二爷带着石乡君出门了,没去云暖阁。说是要去外面看铺子,做生意。这些天,石乡君一直关着房门在鼓捣东西,也不让奴婢进去。但奴婢还是趁她不注意,看出了点端倪。她能凭空造出冰来,二爷回来的时候,她还拿出一碗让二爷吃了。还说,要看看蔗糖的情况。” 魏宽温润的脸上,眉峰渐渐簇起。 他一直觉得魏策行为反常,不可理喻。论姿色,那石慕霞虽也容貌秀丽,但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尚不能将郭蓉比下去。论言谈举止,石慕霞虽不能说言谈粗鄙,可也经常有奇谈怪论,不是淑女行径。论家世,那就更不用说了。 魏策为何要舍珠玉而亲草根呢?朱雀这么一说,他倒有点好奇了。 他一直打理侯府在外面的生意,这几天外面的铺子蔗糖价格简直逆天。 他虽然年轻,却浸淫商海数年,加上肯用心,已经十分老练。他直觉最近的行情不正常,却也不知道背后原因。 他们要做生意? “你先回去吧,务必要小心了。如果被人看到了,就说是来寻老乡捎东西的。” 朱雀福了福身,赶紧走了。 “庆山,你去暗地里查一查,这京城的铺子、蔗糖,怎么突然就水涨船高了,这几天倒手的都是哪些,何人买走,都查清楚。” 一个年轻的青布小厮出来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魏宽站起身,盯着房梁沉思片刻,又走入卧室,打开床头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未完成的木刻人偶,握在手上反复摩挲。 想起当日那个小姑娘一脸认真雕刻的样子,魏宽唇角带笑,目露温柔。 正想得出神,外面有人进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胞妹魏星。 “大哥,你怎么躲在家里不出门?”魏星是个性子爽利的。 魏宽不动声色将木刻拢入袖中,笑道:“大夏天的,哪都不如家里舒服,我为什么要出去。” 说罢,走到外间,舒服的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摇晃起来。 魏星走向前抓起他的胳膊,拉扯着他起来,撒娇道: “大哥,大哥,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嘛。” 魏宽用手就在她脑门弹了一下,道: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不去。以后再来烦我,小心我不给你零用钱。” 见自己被识破,魏星也不装了,嘟着嘴委屈道:“大哥,你不娶亲,我这个做妹子的也被你耽误了。” 说罢,眼珠子一转,瞅着魏宽道:“大哥,你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魏宽曲起手指,就想再弹她一个脑蹦子。 魏星早有准备,侧过身去躲开了。 魏星坐在旁边的罗汉床上,嘴里哼唧哼唧的不满意。那可是她最好的闺蜜,自己都打了包票一定会把大哥叫出来,又黄了。 “星儿,大哥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不过你刚才说我误了你的事,这我可担待不起,我这就去祖母那里,替你讨个亲事。” 说着,魏宽站起身就要走。 魏星一把拉住魏宽的手,急忙道: “大哥,是我错了。你可别去祖母那里,我还不想嫁人呢。” 魏宽用眼睛斜看着她,道:“那以后还敢不敢了?” 魏星连忙摇手,道不敢了不敢了,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被魏星这么一闹,魏宽心里泛起的那点心思也闹没了。 魏星只比魏钥小几个月,可以相看了。可是每次一提要让祖母给她定个亲事,就跑得没人影了。 可是,她经常过来催自己相看,难道只是出于关心自己? 魏宽摇摇头,没想通其中关键。自家这个妹子,古灵精怪的。 第16章 情动 石慕霞满怀期待的跟着魏策上了街,转悠了半天,两人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你不是说一个铺子也就千的银子就能买下,租的话一年五百两银子就成吗?”石慕霞一脸怨色。 “你不也听见了,前几天还是这个价,是这几天突然就涨起来的。” “我都让你早点准备,你非得出去访友。你看看咱们手头这点钱,能够干嘛的?” “这谁能想得到呢?我也不想这样。”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手头的银子,也就够开一个铺子,还只能是租铺子。”石慕霞满脸不高兴。 魏策不想听她抱怨,就起身离开了青玉阁。 看着魏策拂袖离去的背影,石慕霞一时委屈,扑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半晌,朱雀见她哭得差不多了,轻手轻脚的过去,轻声安慰道: “石乡君莫急,做生意那么大的事情,还需慢慢筹划。您跟二爷置气,二爷也不好过。奴婢跟了您这几天,知道石姑娘是个有本事的。” “朱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手头没有本钱。”石慕霞找不到人倾诉,看朱雀人还不错,便道。 “石乡君,这府上最有钱的就是大爷,但他那是公中的钱,没有老夫人的话,他也是不敢乱动的。除了大爷,便是二奶奶了,奴婢听说,二奶奶成亲那天,红妆十里,金银无数。” 石慕霞收了眼泪,道:“郭蓉恨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拿钱给我。” 朱雀也为难起来,皱着眉头思索,道:“说得也是。不过,我们都知道二奶奶对二爷一往情深,如果二爷去哄哄,那也说不定。” 石慕霞一听气了,一把推开朱雀,怒道:“你闭嘴。他是我的男人,我怎么能让他为了一点银子,就去哄别的女人。你下次再这样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朱雀仿佛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告罪求饶。 石慕霞倒也不是真要惩罚她,她只是自己心乱而已。想起魏策生气的样子,她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便又去碧霄院主院寻人去了。 进入主院,魏策并不在。石慕霞问黄莺: “二爷没过来吗?” 魏策来了一会便去了外院书房,但黄莺不想搭理石慕霞,便道: “奴婢不知道二爷去了何处。” 石慕霞以为魏策去了云暖阁,转身便往那里走去。她怒气冲冲的推开门,青禾正在刺绣,抬头看见石慕霞,皱眉。 “二爷呢?”石慕霞说着,便欲往里走。 青禾站起来挡在前面,怒目而视。 石慕霞更是笃定魏策定然就在里面。一把推开青禾,冲里面喊道: “魏策,魏策……” 郭蓉在里面听着皱起了眉头,她撩开帘子,冷冷的看着石慕霞。 石慕霞见她出来了,也不尴尬,道: “我来找二爷有事。” “你哪只眼睛看见二爷在这了?青禾,送客。” 石慕霞一甩袖子,自己走了。 “小姐,她欺人太甚。”青禾怜惜的看着郭蓉。 郭蓉面色沉静,眼里却也蕴含着熊熊怒火。 石慕霞问了个遍,才知道魏策去了书院,便找过去了。 魏策沉这脸,正在看书。石慕霞撅着嘴站了过去,就依着魏策的胳膊,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过了片刻,魏策的手也安抚上她的肩头。 魏策毕竟是男子,见她主动过来示好,便道: “慕霞,我后天进宫,等我见了姑姑,把你的事情跟她说一说,她会支持我们的。姑姑在宫中经营多年,有她的支持,你想开多少家铺子都行。” 石慕霞点点头,之前魏策也跟她说过这事。如果事情想一飞冲天,跟宫里那位合作,才能有这效果。只不过,在这种强权面前,容易受控,只怕讨不了好。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在任何时代,有钱有权才是硬道理啊。石慕霞心中暗想。 两人一番温存,便将刚才互相置气的事情揭过去了。 情到浓时,石慕霞就将手探入魏策腹下,石慕霞嘴角翘了起来,好家伙。 魏策闷哼一声,捉住她的手,哑着声音道:“不可。” 男人还搞欲拒还迎吗?石慕霞心想,可他捉住自己手的力气很大,是真不让自己去动。 “为什么?咱们在南庆……”她仰着头不解的问道。 魏策一把推开她,喘着粗气站起身来,不安的看了看外面。 石慕霞以为他怕人看见。侯府这点真不如南庆,哪哪都有丫鬟婆子,想亲热一下,都好像做小偷一般。 石慕霞小声道:“没有人”,就又想缠过来,魏策没好气的道:“不可以。” 石慕霞见他似乎还有点怒气,不解的问:“为什么?” 魏策颇觉无奈,又无法跟她说清楚。怎么解释在南庆就可以,在这里就不可以。 想着郭蓉那边,成亲三年,都还没有,如果在府里先与石慕霞行事,以后麻烦一堆。 自己上面就有个庶长子哥哥。想到魏宽的脸,魏策更是气恼。 “慕霞,这里是侯府,规矩众多,就算是我,也是不能越矩的,这对你不好。你再等等,等我封了爵,我就给你名份,咱们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南庆的事情,千万不要再提了。” 石慕霞一脸委屈,扑在他怀里就不撒手。她咬着他的耳朵,道:“没人会知道的。” “霞儿,你若怀孕了,会被赶出府去的。我母亲是绝不会容忍先有庶子的,我是为了你好。” 魏策被她拱得全身冒火,用最后残存的一点理智想劝退她。 石慕霞想到这里落后的避孕措施,也是索然无味。可是,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忍着吧,她可不是云暖阁那位,一等等三年,真是浪费青春。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过来的脚步声。石慕霞在魏策喉结处狠狠吸吮一把,无奈松开魏策。 两人整了整衣衫,将房门打开,装模作样的说起话来。 第17章 掌家权 石慕霞闯入云暖阁要人,之后又与二爷携手从书房回来,很快成了侯府的新闻。 这种事情,下人明面上不敢讨论,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添油加醋呢。 第二天早上,魏策与郭蓉去安庆堂请安,一路上,魏策几次张嘴想与郭蓉说话,郭蓉却并不愿与他并行,由青禾青梅陪着,落在他后面几步。 魏策只得默默在前面走着。 到了魏老夫人那里,魏母在,两个姨娘和庶子庶女都在。 待上前见了礼,魏老夫人关切的询问郭蓉的身体,郭蓉笑着道:“蓉儿谢祖母关心,蓉儿自退烧后,最近能吃能睡,倒还长胖了几斤。” 魏老夫人在侯府消息哪有不灵通的,昨晚的事情早已知晓。见郭蓉这样,心里很欣慰,这个孙媳妇,是个能容事的,又狠狠剜了一眼魏母。 魏母垂下眼帘,心道,她能吃能睡,你瞪我干啥。 魏老夫人琢磨了一下,觉得郭蓉受了这么多委屈,郭蓉不计较,自己还是得给她平衡一下,免得以小失大。 便道:“今天趁着你们都在,我宣布个事。我年纪大了,昨天从宫中回来,珞贵妃也劝我,要安享清福。过去总有诸多不放心,现在策儿回来,蓉儿也有了主心骨,我就把这府中中聩交给你,以后就由你处理府中大小事物,外面的事情还是宽儿打理。” 姜还是老的辣,魏老夫人将这理家权交给郭蓉,以示重视,以此抵消魏策带回石慕霞引起的议论。 郭蓉敛着眸子道:“祖母,蓉儿还年轻,哪能打理得好这府里诸多事情,不如交给母亲,我帮着母亲打理。” 郭蓉不提还好,一提魏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对魏母憋着一股子的不满意。 魏母侍立在旁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嫁入这侯府一辈子,连掌家权的边都没摸着过,魏老夫人现在直接越过她交给郭蓉,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哪怕你名义上交给自己,实际事物让郭蓉处理,自己在这府里也能抬起几分头,偏偏老太太是一点面儿也不给。 魏老夫人不理会旁人的情绪,对郭蓉道: “哪有人天生下来就会理家的,你不要担心,祖母还在这府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说完,看了众人一眼,魏老夫人道:“府外的事情继续让魏宽管着,府里的事情交给魏策媳妇,策儿,你呢,自有朝廷的公差要做。大家觉得,这样可好。” 除了魏母,其他人都附和说好。郭蓉半推半就的应承下来,以她对魏老夫人的了解,自己也就是个傀儡,面子上好看一点而已。 出了安庆堂的门,魏母叫住魏策,让他去自己屋里一趟。魏策知道母亲想说什么,便道: “母亲,侯府交给蓉儿打理,儿子觉得很好,母亲也可以享几天清福。” 魏母脸一皱,就想诉苦,魏策却道: “母亲,我还有事处理,儿子改天再跟您赔罪。” 说完,竟然匆匆走了。 魏母气得在后面咬牙,这儿子与自己一向贴心,怎么越大越不像话了。 两个姨娘从旁边经过,微微福身,并不多言,便各自走了。可脸上的笑意,在魏母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魏母本来对郭蓉有几分看重,现在看她也不香了。 她生着气盯着魏策的背影,魏钥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母亲,还在这里看什么,女儿都觉得没脸。” “你……” 魏母扬起手掌就想打魏钥,魏钥“哼”一声,提着裙摆就向郭蓉的方向追去。 魏母烦闷至极,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看不上她,她突然有点恼恨这所谓的身份门第,自己不就是家世差了点么,可当初自己与侯爷是心意相通,真心相爱,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总想着拆散她和侯爷,离间她们夫妻间的感情,不然,哪来的这些庶子庶女。 魏母回到詹怀院,左想右想心气不畅,却只能拿几个茶杯出气。 第18章 进宫 当天下午,有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皇帝已回宫,宣魏策夫妇明天进宫觐见。 第二天一早,魏策与郭蓉就乘着轿子,来到宫门口等待。良久,过来两个太监领着二人进去。 魏策去见皇帝,郭蓉不想一个人去魏贵妃那里,便由两个宫女先领着去御花园,等着魏策一起去。 七月的御花园繁花紧簇,郭蓉一扫这几日的烦闷,心情大好。正流连间,看见前面一个身穿黄色稠衣的七八岁孩子,正摆弄一套连环木锁。 他神情十分专注,郭蓉走到他旁边,都浑然不觉。旁边的宫女小心提醒郭蓉:“夫人,这是七皇子。” 郭蓉一惊,这就是前世被魏策一箭射瞎眼睛的七皇子? 她仔细看去,只见七皇子五官端正,眉眼开阔,神情专注,颇有威仪,心里暗暗吃惊。 七皇子也发现了她,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木锁,道: “你也喜欢这个?”童音脆脆的。 郭蓉福了福身,笑着点头,她小时候最喜欢玩弄这些,自己还亲手做过,里面的构造门清。 七皇子面露喜色,就将木锁递过去,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解开它?” 郭蓉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把那套在一片的木块解开了。七皇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郭蓉将木块递给他,道:“七皇子,这个打开是很简单的,但要把它再套回去,那才是最难的。” 七皇子拿着那些小木块,就又拼凑起来,半响,一点进展也没有,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你能不能教我。”他求助的看着郭蓉。 郭蓉正想回答,不远处出现一个中年美妇,着一套珊瑚色贵妃宫装,发髻高耸,皮肤白皙。 旁边的宫女行礼道:“玉贵妃。” “母妃!”七皇子跑了过去。 郭蓉也跟着行礼,道:“臣女郭蓉见过玉贵妃。” 玉贵妃目露温柔,牵着七皇子走了过来,免了郭蓉的礼。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玉贵妃问道。 “臣女刚才与七皇子定了个约定,赌他三个月之内能不能将这木锁复原。” “你……我若复原,你便如何?” “七皇子,臣女自幼便喜好这些,家里有一本秘笈,专门记录了各种木制锁具的奥妙。若七皇子能复原,我就将秘笈相送。” 七皇子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应下约定。 玉贵妃呵呵一笑,并不介入他们的事情。 魏策此时正在承明殿前,接受皇帝的检阅。昌文帝对他十分欣赏,三年战场磨练,魏策身上的富贵公子气已尽数收敛,光芒逼人。 昌文帝意下之意觉得兵部是最适合他的,魏策父亲为国捐躯,这功劳只能按在魏策身上,这职位还不能低了。 魏策斗志满满,对皇帝的慧眼识珠深以为然。 君臣相谈甚欢,等从承明殿出来,魏策突然停住走向御花园的脚步。 他转了个身,朝身边的公公道:“这位公公,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景阳宫,有劳公公去御花园,将我夫人送过来。” 得了太监送过来的口信,郭蓉面露窘迫,魏策竟然把她一个人丢下。 玉贵妃善解人意的让太监领着郭蓉过去,等郭蓉走了,才收回颇有深意的目光。 景阳宫里,珞贵妃屏退众人,与魏策在里面密谈。 她四十有余的年纪,穿戴华贵,凤仪十足。典型魏家人的长相,眉目分明,身量偏高,加上她长期掌管后宫,看起来便有几分凌厉。 “策儿,皇上若有意让你出任吏部左侍郎一职,那允弘的事也就快过去了。”珞贵妃面露喜色。 太子梁允弘在东宫醉酒,与宫女淫乱,被皇帝撞个正着。皇帝一怒之下禁了他的足,连外出祈福都没有带他,对外只称让他留下熟悉政务。 珞贵妃这一个月为此忧心不已,听到魏策带来的消息,难得露出了笑容。 侯府是她的母家,皇帝若真对太子灰了心,便不会重用魏策。 “策儿,太子这两年,小事不断,皇帝对他已是不满。自从去年从南庆找了个神医过来,皇帝的身体日渐见好,也不再病殃殃,我这心里担心啊。” 宫里皇子倒是不少,但真正有实力一争的却是寥寥无几,皇后所出长子幼时夭折,再无所出。等大家都知道皇后再无可能了,二皇子便被立为太子。 并且这位三皇子天生不务正业,连个奏折都读不完,不学无术。不过除了不通政事,倒很会讨皇上欢心。早早就在宫外赐了府邸,还是头一个。 四皇子忠厚,不甚聪慧。 五皇子体弱多病。 三皇子和七皇子是亲兄弟,母亲玉贵妃受宠,但母家在京外,也并不算显赫。只不过近来皇帝对七皇子关注得紧。 “姑母,你是担心七皇子渐渐长大,皇帝会有其它想法?” 珞贵妃点点头,声音又压下去几分,道: “策儿,你以后是姑姑和太子最大的助力,历来成者为王败者寇。实话跟你说,去岁冬天,皇帝竟然留七皇子陪他在龙床上睡觉。就算是太子小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如果皇帝还是那副病样子,估计他也没有精力再折腾储位的事,可是,他身体日渐康复,未必等不起啊。” “我和你太子表哥是着急了,才安排你打一场胜仗,好借机回京,在朝廷给你谋一份好官职,也好帮着太子。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档口,太子又犯了事。” 珞贵妃表面上在这后宫掌着凤印,管理后宫,但前有皇后还在,后有受宠的玉贵妃,步步掣肘。 魏策眉头紧蹙,珞贵妃犹觉得不够,道: “你父亲在南庆身亡一事,我一直派人在追查,这里面,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但背后之人,却一直追查不到。但你想想,谁才是最受益的人……” 珞贵妃死死看着魏策,等他的态度。 魏策的心沉了又沉,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 “姑母放心,大业面前,策儿定不会糊涂。” “这个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能成事的。我只是提醒你,郭蓉她还有大用,你要好好用好这颗棋子,不要过早丢了。我不求别的,哪怕是郭御史在朝廷闭上他的嘴巴,不要揪着太子不放,也是大功一件。” 魏策心中又是一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还是说: “姑母,策儿明白。” “你说的这个石慕霞,真有这么神奇?” 话题转到石慕霞身上,气氛才算轻松了几分。魏策道: “姑母,她确实有几分奇才。就我知道的几个技术,开店铺赚钱那是绰绰有余。但她脑子里远远不止这些,非一般女子能比拟。” “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众多,你能碰上,也许是上天在帮我们。太子要成事,背后也需要诸多钱财打理,这倒是个很大的助力。做生意的本钱,我可以想办法,你找机会将她带入宫,先让我见见。” 魏策一一答应下来。 “你带了女人回来,郭蓉就没有闹事?”珞贵妃突然想到这一层。 “她心里应该有气,对策儿也不如以前那么热情,不过,假以时日,我总是能哄回她的。”魏策想到郭蓉对他淡淡的疏离样子,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去郭宅,向郭御史告个罪,现在还不是把关系闹僵的时候。你一会出宫,就陪着郭蓉直接回郭宅。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郭蓉虽然娇贵了点,但也不能不让你纳妾,你去认个错,他们也无话可说。” 魏策这几天一想起要去郭宅,心里就发虚。现在经珞贵妃这么一点拨,去郭宅倒是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自己不仅要去,还应该早去。 姑侄两人说了不少事,郭蓉才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景阳宫,她故意留足了时间给他们。 见郭蓉来了,珞贵妃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很是热情,道:“蓉儿出落得更好看了,你总也不来宫里,以后,可要多来走动走动。” 说罢,就将手上戴着的一个翡翠镯子拿下来套在郭蓉的手上,那感情,十分热烈。 魏策在一边站着,默默地看着姑母演戏,刚才的话还历历在目,他抚了抚额头,不得不佩服女人的善于伪装。 他见郭蓉无暇招架姑姑的盛情,已经完全沉沦在姑姑的亲情攻势之中,替郭蓉叹了口气。 前世,也确实如此,郭蓉只觉得魏贵妃对自己真诚。 两人在魏贵妃那里用了午膳。魏贵妃歉意的道:“太子这段时间政务十分繁忙,不能过来见一面,以后你们多来,姑姑就想多见见你们。” 她言辞恳切,哪里像是个生杀予夺的后宫之主,倒真仿佛是自己姑姑。 等用完午膳,珞贵妃又让宫女拿出一堆东西,道:“策儿回来,还没去岳丈家去,姑姑今天就当回长辈,替你准备些礼物,择日不如撞日,你一会就陪着郭蓉回娘家看看。” 郭蓉知道推拒几下,知道珞贵妃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也懒得跟她客气。 第19章 三皇子 出了宫门,郭蓉正要上轿,就看见几人骑着骏马“嘚嘚嘚”的奔过来,在几丈远的地方停下。 打头的男子身穿石青色金丝织锦龙褂,皇子的服装。马儿还没立主,人已经翻身下马,身姿濯濯。 魏策赶紧上前躬身行礼,郭蓉也福身一拜,来人正是三皇子梁允宁。 “魏策,回来这么多天,本王总算见到你了。”梁允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三皇子与魏策倒有几分认识,虽然几年不见,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分。 说完,又朝郭蓉的方向微微点头。 郭蓉又福身回礼。 魏策倒有几分拘谨,道:“臣回来几日,忙着一些俗事,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三皇子,望三皇子不要怪罪。” 三皇子目含星光,看着魏策道:“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见过皇帝老儿了?有没有赐你什么好东西?他最近可得了不少好宝贝。” 他一连串的发问,样子恣意潇洒,看起来十分洒脱,倒不像是在深宫内院的规矩下长大的。 魏策笑了笑,心道,果然是个享清福的,不惦记点正经事。 拱手道:“皇上刚召见了臣。臣正打算带着夫人回夫人娘家。” 听魏策这么说,三皇子背着手看了看天,似乎在想什么,很快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了,我有匹好马寄存在郭茂那里,郭茂被摔下马几次,哈哈哈。” 他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虽然在嘲笑郭茂,却一点也不叫人讨厌,大概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如此吧。 说不耽误还真不耽误,说完他便不再逗留,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走入皇宫,临走前还不忘向着郭蓉的方向微微颔首。 看起来随性不羁,倒是个懂得尊重人的,郭蓉心想。 三皇子与郭茂交好,但两人多在府外见面,是以郭蓉对三皇子也就是一个囫囵印象。 今日一见,想起魏钥前世说的那些话,她倒有些惘然。 待宫门再一次徐徐关闭,魏策才与郭蓉上了轿。 经过景阳宫魏贵妃的热情款待,郭蓉与魏策之间的隔阂似乎融化许多,魏策只觉得她脸上柔柔的,不似前两日。 他心下一松,就想在路上再哄哄她,这样去了郭府,在郭御史面前也好说话。 可是说什么呢? 以前都是郭蓉叽叽喳喳的找他说话,他从来不需要去想要怎么去跟她说话。 他想了想,道:“蓉儿,你不想知道我在军队的生活吗?” 郭蓉端坐在他对面,随着轿子的摇晃,头上的步摇也一摆一摆的,十分招人。 魏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移开了眼,却又看到郭蓉一双葱嫩的玉手交叠着放在腿上。 他想伸手覆上这双好看的手,可不知为何,又缩回了还没有伸出去的手。 郭蓉一双黑眸看着他,道:“蓉儿不懂战场上的事情。二爷如果想说,蓉儿愿意听着。”眼里却一点好奇也没有。 魏策见她兴趣缺缺,也只好硬着头皮讲了一些军中趣事。 “二爷,你不是说石姨娘救了你的命吗?那是怎么回事。”郭蓉突然问。 魏策见她难得主动问起,便道:“我是在战乱中将她救回,当时她在一堆难民里,逢头垢面,看不出一点人样,谁知道她倒是个有本事的。南方瘴气臭虫多,当时,军队里的士兵,三个里面就有一个过敏,战斗力大打折扣,是她给的方子,药到病除,救了整个队伍,她因此被朝廷封为乡君,我也被提拔为副将。” 郭蓉倒没想到石慕霞还有这本事,心里倒也高看了她几分。而所谓的救命之恩,其实是帮魏策立功升官。 魏策在家书中,只写自己有大功升为副将,并没有说其中的原因。府里上上下下都以为二爷定是骁勇善战,或者足智多谋。 如果不是因为想求得郭蓉谅解,魏策定然不想说出来。 “蓉儿,你知道,我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我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你还怪我吗?” 他如此恳切真诚的剖析自己,一切听起来天衣无缝。郭蓉感觉心里的天秤都快要撑不住了。 “蓉儿明白二爷的难处,我若是责怪二爷,岂不是我不懂事。既然已经带回来了,二爷就好好待她吧。” 魏策心里有点不对味,只得道:“蓉儿,我会好好待你的。” 郭蓉笑着点头,眼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子,道: “二爷,有一事蓉儿不懂,南庆那边的乱民暴动也有几年了,为何就不能斩草除根?那些暴民真有那么可怕,刀枪不入?在蓉儿看来,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咱们才是正规军。”郭蓉拢着秀眉,问得十分认真。 魏策心里一抖,没想到郭蓉一个久处闺阁的女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他别过眼去,似乎不敢正面她,支吾两声,道: “战场上的事情,这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我们的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不适应当地的气候,不熟悉地形,自然,自然就很被动。” 郭蓉蹙眉不解,魏策的话只是表面,根本不能让她信服。初来乍到,你可以说不熟悉,这不也好几年了,怎么还不熟悉。但她也不方便这样问魏策,岂不是质疑他的战斗力,只得道: “我只是担心,暴民一直迟迟不能彻底解决,你以后是不是还得上战场。” 魏策见她是担心自己离开,心里暖洋洋的,道:“蓉儿,我以后就留在上京陪你,不会再离开了。战场上的事情,有顾将军呢!” 见郭蓉还拧着眉,怕她再问出什么话来,就岔开话题道:“蓉儿,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回府上了?” 不等郭蓉回答,他撩开旁边的帘子,看着外面道:“快到了。” 郭蓉一听,心中激动起来,果然将方才的话题抛诸脑后,巴不得立马到府。 第20章 回门 二人下轿,郭府管家李贵已在府门口等待。 “小姐,姑爷,你们可回来了,夫人和大爷在里面等着呢。”李贵笑得满脸褶子。 他是郭府的老人,看着郭蓉长大,算是个十分稳妥的周全人。 “贵伯,兄长也在?”郭蓉问道。郭茂在户部任职,这会还没到散值的时辰。 李贵呵呵一笑,迟疑一下低声道:“二爷骑马摔着屁股,这两天在府里没出门,小姐可别说我说的。” 郭茂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嫡兄长年纪比他要大四五岁,早已成亲生子。姨娘生的庶子排行第二,郭茂排第三,下人称郭茂为三爷。 郭蓉惊道:“摔伤了?严重吗?是不是那匹什么汗血宝马干的?” “小姐也知道这匹马?”李贵倒觉得有点意外。 接着道:“倒无大碍,就是腿有点不方便走路,三爷要面子,怕同僚笑话。” 郭茂身手不错,想到三皇子说兄长被摔了几次,郭蓉不禁觉得这马有趣,脚下也走得快了些。 郭蓉八岁时,郭御史不知从哪给她弄回一匹温顺的青色小马驹,郭蓉稀罕得不行,把那马当成宠物养着,也因此学了点三脚猫的骑术。 到了迎客厅,却只有郭夫人带着一个姨娘和庶女在,李贵也觉讶异,明明三爷一听说妹子要回来,激动得都要拖着屁股蹦起来,这会怎么不在这等着? 郭蓉与魏策向郭夫人行过礼后,郭蓉问:“母亲,三哥人呢?” 郭夫人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道:“茂哥儿本来在这等着,刚刚想起个什么事,又去藏书阁了。他让你到了,就先去那找他。” 郭蓉一听就明白了三哥是要先单独见她,面上却嗔怪道:“三哥受了点伤,这脾气也变了,我去把他请过来。” 说着,便往外走去。 魏策本想叫住郭蓉,与她一起去,但话还未出口,郭蓉人已经到了门口,看到旁边热情看着自己的岳母大人,魏策只好道: “蓉儿许久未见兄长,记挂得紧。” 郭夫人见郭蓉风风火火的,又生怕怠慢了魏策,赶紧解释道: “可不是。茂哥儿受了伤,几天不能出府,正烦闷着呢,知道你们要来,早早就等着了。让蓉儿去把他叫过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晚上你们多喝几杯。” 郭夫人长得秀弱,皮肤白皙,说话的时候眉眼含笑,看起来十分和气。 魏策听了她的话,心里果然就舒服了很多。 郭府专门有一栋二层小楼做成了藏书阁,在郭府的西边,离迎客厅得走上一段路,郭蓉对府上十分熟悉,脚步也轻快,没多久便也到了。 她推开虚掩的木门,兄妹俩心有灵犀,四眼对望。郭茂坐在书桌旁边,面前翻开一本书正在看。 看见郭蓉,十分开心,道:“蓉儿过来。”朝后面望了一眼,方道:“魏策没过来?” 郭蓉抿着嘴笑道:“兄长要见他?要不我现在去把他请过来?” 说完,兄妹俩一起笑了。 郭茂朝旁边伺候的小厮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并把门带上。 等小厮走了,郭茂正色道:“蓉儿,你在搞什么鬼?兄长可都按照你信上的吩咐做了,可你今天得告诉我,为何?” 郭蓉在他旁边坐下,没回答他,倒是指着他的腿道:“三哥,你哪里受伤了?要紧不要紧?” 郭茂不满杨眉,道:“我这没什么事,你快回答我。做这些事干什么,为何还要瞒着魏策?” 郭蓉拿起兄长的茶杯就喝了两口,眉头一皱,道:“你这茶不好喝。” 刚才让小厮走得急,都未给郭蓉倒茶。见郭蓉喝了自己的茶,郭茂也懒得给她再倒了。 “不好喝你还喝。”他道,眼里满是宠溺。 “三哥,你这事办得可真不赖,我大哥比我预想的厉害。那硝石经营权,也拿下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茂露出几分得意,道:“那还用说。” “三哥,很快就会有人要在京城盘些铺子开店,你可以趁着高价出货。不过,只售不租,赚它一笔。” 郭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郭蓉,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做生意了?可别被人骗了。”越想越觉得郭蓉被人骗了。 郭蓉俯身过去,对着郭茂叽叽咕咕一阵,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郭茂。 郭茂狐疑的打开纸张,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道:“这就是能制冰的法子?” 郭蓉点头,嘱咐道:“三哥若不相信,一试便知。” 见郭蓉神色不似开玩笑,郭茂仔细将纸张收好。方道:“为什么不能告诉魏策?是不是他带回来个女人,你和他生了嫌隙?他敢欺负你,一会,我定要给他好看。你今天再不回来,我也打算等…等腿好了,去侯府找你。” 郭蓉心头不禁一阵哽咽,自己上世有眼无珠,所托非人,竟然害了对自己这么好的家人。 见郭蓉如此神情,郭茂只觉得妹子在侯府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蓉儿那么爱魏策,他却带回别的女人,这几天他隐隐听到一些流言,看来是真的。 他一拍桌子,怒道:“这等混账东西,在外面打仗还不忘找女人,你不用怕,我给你做主。” 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郭蓉一把拉着他,强忍着感动的眼泪,道:“三哥莫冲动,蓉儿自己能应付。蓉儿有事,自会找三哥帮忙。三哥,你就等着看吧,蓉儿我,可没想的那么弱。” “三哥,这制冰的法子,还是从那女子那想办法得到的。你若想帮蓉儿,就把铺子开好,把她们的生意挤黄。” 兄妹两在书房一番密谈,郭茂也终于放下心来,他心里叹了口气,昔日娇娇弱弱任性的幺妹,怎么就突然这么冷静了?女人啊,一旦嫁人,离开了娘家父母兄长的呵护,任你是什么千金小姐,也不得不收起性子。 郭茂的心有点痛。 可是,自己妹子显然对魏策一往情深,就算他带回来别的女人,她也舍不得自己去收拾他。自己且好好把妹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定然不能让妹子收了委屈。 郭蓉安抚好郭茂,她现在还不想与魏策撕破脸皮。为了个女人,让兄长去干架,没必要。 第21章 青梅 魏策等了许久,郭蓉才与郭茂过来,虽有郭夫人作陪,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他还没来得及展露自己的情绪,郭御史散值回府了,见了郭蓉很是高兴,对魏策却只是冷冷的横了一眼。 魏策对这个老丈人一直有几分忌惮,哪敢还有什么情绪在脸上。 郭蓉虽已出阁,在郭御史面前却仍如闺中女儿一般撒娇,把郭御史逗得哈哈大笑。 魏策想起珞贵妃的吩咐,压下心中不快,不敢表露半分。 郭御史,见他比从前稳重内敛,心里满意了几分。但想起京中最近的流言,又皱起眉头。 席间,郭御史喝着魏策敬过来的酒,对魏策道:“你此番出征三年之久男儿在外面建功立业,但若没有家中长辈、妻子在后方操持,男人在外岂能无后顾之忧。做人可不能有了一点作为,就狂妄自大。我听说你从南庆带回一个女子,现在还住在府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魏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口中称道:“魏策请岳父大人降罪。” 郭御史掀了掀眼皮道:“你何罪之有?” 魏策低头认错道:“岳父大人,我未经蓉儿同意,擅自在外面带回石乡君,只因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对朝廷亦有功,我是抱着报恩的心理。要打要骂,任岳父大人处置。” 堂堂七尺男人,下跪垂头认错,郭御史皱起了眉,道: “蓉儿钟情于你,但并不会是那不懂事理的。这女子对你有救命之恩,若她以恩人自居,你以报恩为名一味偏袒,你让府中正妻如何自处?今日,你为了她,能在这里下跪,他日又当如何?” 魏策本以为自己这一跪,定然跪得他们措手不及,自己也好趁浑水摸鱼,囫囵过了这关,没想到郭御史却不依不饶。 魏策咬紧牙关,道:“岳父大人教训得是,是策儿考虑不周。我绝不敢忘了蓉儿对我的情意,这魏府后院,当家做主的,定然只有蓉儿一人。” 郭御史想到郭蓉一直稀罕魏策,这次没向他告状,想必是顾全魏策的面子,还想与他好好过日子。 想到此,郭御史道:“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有数的?既然如此,我就看你以后的表现。” 魏策稍稍松了一口气,方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郭蓉面上表情淡淡,就算是魏策跪倒在地,也未见她有任何举动,但在郭御史责问时,也并未对魏策落井下石。 郭御史年近五十,平时在朝堂上就是个刺儿头,现在对魏策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魏策很不自在。 魏策一顿饭吃得如哽在咽,只不断的敬酒喝酒,很快有了几分酒意。席散,他对郭御史拱手抱拳: “岳丈大人见谅,小婿不胜酒力。” 郭御史也不勉强,便让他回房休息。 青禾青梅引着魏策往外走去,郭蓉也跟了过去。到了花园,郭蓉拉着对青梅,低低吩咐了几句,青梅很是惊讶,旋即又羞红了脸。 郭蓉点点头,道: “青梅,我知晓你的心思,我把这个机会给你,愿不愿意,由你自己决定。你去吧。” 青梅点头,追上前扶着魏策就拐了个弯,往客房走去。 到了客房,魏策松了一口气,见郭蓉并未过来,便问丫鬟。 青禾道:“姑爷,奴婢两个先伺候你盥洗,一会小姐便也过来了。” 魏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和饭菜味,想着郭蓉过来肯定不喜欢,便点头由着两个青禾青梅伺候沐浴。 他舒服的坐在浴桶里,水气缭绕,彻底放松下来。想着今天石慕霞不在旁边,便想应该借着机会,跟郭蓉把房圆了。想到这里,魏策下面竟突的起了反应。 魏策一直是喜欢她的,见她第一面,就是喜欢的,她长得太出众了些。只不过没想到郭蓉对自己,却更为热切,他反倒不需要额外去做什么,他甚至发现,自己越是若即若离,郭蓉就越是上心。所以,他一直拿捏得很好,也才敢带了石慕霞回来。 魏策站起身,任由青梅给他擦身穿衣,青梅瞥见下面,羞红了脸。 卧房里已经添了冰块,温度适宜,合欢香在案上徐徐燃烧,袅袅细雾。魏策很满意,只是郭蓉还不见过来,便催青梅青禾去请。 丫鬟走后,魏策走过去伸手捻了捻铜盆里盛放的大冰块,在这上京城里,只有富贵人家夏天才用得上这冰,都是冬天时放在深窖里储存的。 他嘴角一撇,道:“很快,就无人再需要去储存冰块了。”正如石慕霞说的那样,提高……提高生产的效率。 他穿着一套极为单薄的稠衣,身上线条优美,五官锋利近乎薄情,但不得不说,是极为俊美的。 体内残留的酒精让他身上发烫,合欢香又崔动他体内血液,他不得不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想着等郭蓉过来,自己定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推门进来的是青梅,魏策朝后面望去,却再无她人。魏策蹙眉。 青梅陪着笑脸道:“姑爷,小姐许久未回府,晚上想陪夫人说说话,小姐让姑爷先睡,不必等她了。” 一股怒气腾的就起来了,想着席间自己下跪,郭蓉竟在旁边无动于衷。如今,又将自己一人抛在这卧房。 魏策紧攥拳头,手指节都被箍得咯吱作响。若不是姑姑让他以大业为重,他真想当即拂袖离去。 他咬着牙克制着自己,冷冷地道:“你下去。” 青梅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里流露出不舍与失落。魏策躺在床上,浑身有点焦躁。 “二爷,奴婢就在外间,有什么需要,二爷吩咐奴婢就是。”青梅轻轻走到床边,娇娇弱弱,又委委屈屈的道。 魏策睁开眼,向她望去,见她蹲下身子,低垂着头,衣领子松开了一粒扣子,露出雪白的脖子。 郭蓉的这两个贴身丫鬟都是千挑万选,比一般的大家闺秀也不差的。 魏策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 “侯爷,我看您脸上潮红,是不是有点头晕,要不要奴婢给您按揉一下。”青梅不死心的问。 魏策虚闭着眼睛,从鼻子里又“嗯”了一声。 青梅心中一喜,赶紧俯身过去轻轻揉捏起来。她轻柔的气息扑撒在他的面门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两个胸脯就在他眼前一耸一耸的起伏。 被郭蓉冷落的怒气突然转为报复的心理,凭什么我回府这么久,你都不让我近身。他一把扶住青梅的肩头,一把将她翻到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魏策睁开眼睛,看到枕在手臂上的女人,心中一紧。 他昨天并未完全喝醉,仍然记得两人之间是如何。自己怎么克制不住,竟然在郭府做出这样的事? 身下的胳膊抽走,青梅也悠悠醒转,看见魏策赤裸上身坐着盯着自己,她脸一红,娇声道: “二爷。” 魏策蹙眉,但刚有了肌肤之亲,也不好发作,闷声道: “昨晚那香,是不是有问题。” 青梅不好抵赖,低声道:“那香本来是奴婢为您和二奶奶点的。” 魏策沉着脸翻身下床。青梅也拢了拢衣服,下床道: “二爷,让奴婢替您穿衣。” 等两人穿戴整齐,刚跨出房间,外间的榻上,郭蓉带着青禾坐在那里。 魏策吓了一跳。 郭蓉不紧不慢的道:“二爷,昨晚睡得可还好?青梅虽然成了你的人,但这里毕竟是郭府,这事等回了侯府再说。” 魏策无话可说,自己昨天还对郭御史信誓旦旦会好好对郭蓉,今天要是传出去他当晚就把丫鬟办了,还有什么脸面。 郭蓉又私下对青梅道: “将你抬成姨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侯爷年轻,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姨娘,你要想在侯府立得住,得有自己的孩子。可你知道。婆母是不喜欢庶子庶女的,你回去以后,就当没这个事情发生,等哪天怀了孩子,悄悄的养胎,反而周全。” 青梅跟了郭蓉多年,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又见郭蓉愿意自己与侯爷亲近,便欣然应允。 郭御史已经上值去了,用过早膳,郭蓉还想去看看那匹汗血宝马。魏策却早已没了心情,道: “祖母刚将府中中聩交予你掌握,府上这会不知有多少嬷嬷要找你办事,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他态度虽然恭敬,神情却颇为冷漠,郭夫人瞅着心里直嘀咕。不想让夫妻二人生了嫌隙,便对郭蓉道: “蓉儿,姑爷说得对。你祖母把那么大的担子交给你,你又从来没有理过家,少不得这一段时日要辛苦一些。等过段时间,你再回来,那马儿你兄长舍不得放走的。” 郭茂因为走路不方便,这会正由府医在卧房扎针灸,并未在场。 郭蓉想着手头确实还有诸多事要处理,拉着郭母的手道: “母亲,那蓉儿就先回去了。你跟兄长说一声,我就不去跟他告别了。” 郭蓉与魏策各有心思,一路也没多少话,便返回了侯府。 二人第一次进宫回来,自然是要去魏老夫人那里去一趟。 寒暄了几句,魏老夫人对郭蓉道:“早上制衣处的辛嬷嬷过来找我,二爷回来封爵,府里要给大家都定做一些衣服,你跟她去算一下大概的花费。府里上下这么多人,得早一点准备。我这里没什么事,就让策儿陪我说几句话。” 郭蓉知道魏老夫人是想跟魏策单独说话,便道: “祖母,那孙媳妇就忙琐事去了,不能奉陪祖母了。”说罢就福了福身,离开了。 一直等郭蓉脚步声远了,魏老夫人向魏策招招手,示意他再过来一点,她有点耳背。 “策儿,你这趟进宫,皇帝可有说什么?” 魏策便将拜见皇帝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魏老夫人听了,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来。 “这兵部侍郎可是实打实的大权在握,若皇上真让你做了兵部侍郎,有你在朝廷帮着太子,我就放心了。我已经向朝廷奏请,让你袭了这爵位,这两天应该会有动静,以后,在咱们府上,你就是当家人了。” 魏策站起身,对着魏老夫人鞠躬道:“策儿多谢祖母,策儿日后定然以侯府利益为重,不敢辱没了祖宗。” 魏老夫人含笑看着魏策,道:“策儿,我将理家权越过你的母亲,交给郭蓉,你母亲心里不满,策儿,你能明白祖母的用心吗?” 魏策对魏老夫人,谈不上多么亲近。从小,魏母就在他耳边抱怨,以至于他对魏老夫人从小就有些看法。 魏策道:“魏策觉得祖母安排得很好。母亲从来没有管过这些事情,倒是乐得享清福,就算心里有点不舒坦,过两天也就好了,祖母不必挂在心上。姑姑也对策儿说了,郭府那边,还得小心维护着。” 魏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虽然魏母是个拎不清的,但这孙子好歹没有长歪。又道: “我刚才看你和蓉儿,不像新婚夫妻那般甜蜜,她是不是还在为石乡君的事情置气?” 魏策心里一沉,如果祖母知道自己要了青梅,少不得又要被训斥一顿。衡量了一下,道:“祖母不必担心,策儿心中有数。” 魏老夫人听他这么说,便知二人尚未圆房。 “祖母知道你是个稳妥的。这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心性就会改变。到那时,不管你跟她的感情如何,为了孩子,她也只能全心全力为府上操持。” 魏策心中苦涩,只能敛眸不语。 从魏老夫人那里出来,魏策便往碧霄院走去,却见朱雀在路上等着。 “二爷,石乡君让我在这里等你。”朱雀行礼道。 魏策收回去碧霄院的脚,转身朝石乡君的客房走去。 轻烟正在给石慕霞梳妆,魏策走过去,拿起旁边的一根簪子,就替她插入发中。 石慕霞站起来,看着魏策幽怨地道: “你昨晚与她,是不是玉成好事了?” 魏策转身坐在杌子上,一脸不高兴。 石慕霞过去,在他脚边蹲下,高兴的问:“怎么,你没有做?” 魏策屁股转了转,不看她。 石慕霞却高兴得笑了。她啵一口亲在他脸上,道: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她转身端来一个木匣子,献宝似的给魏策。 魏策也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便接过来打开。里面竟然是几张铺子的地契。 魏策这会也不端着了,蓦地站起来,惊讶地说:“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石慕霞嫣然一笑,道:“我借的。” “借的?你在上京还有朋友?” “也不算是朋友。反正就是借的。等我赚了钱,再还给她就是了。你甭问了。二爷,就是这府上管得太严了,我出个门,那是难上加难。你能不能给我个特权,让我能自由出入,不然,这生意没法做。” 魏策见她不愿意说,也不追问了。石慕霞一直神神秘秘的,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手法,他倒也习惯了。 既然铺子有了,少不得要人打理。便道: “我跟府上说一声,给你从府里找个管事的掌柜和小厮,以后外面的事情,渐渐交给他们去做就行。” 第22章 封爵 魏策回府的第二天,侯府就向朝廷请奏让魏策袭爵,魏策刚进宫回来,朝廷对魏老夫人请求授予魏策爵位的圣旨,也很快就下来了,但兵部侍郎的任命却没有动静。 魏老夫人不想摆宴席,魏策袭爵,让她想到了死去的侯爷,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魏母在她面前提想要大大的庆祝一下,被老夫人冷着脸打发走了。 等魏母走了,还对着她的方向恨恨的骂道: “如海走了才三年,也不见她如何伤心落泪。现在儿子袭爵,你看她那喜不自胜的样子,真替如海不值,良心都被狗吃了。” 魏母找到郭蓉发牢骚,魏策袭爵这么大的事情,府里就打算这么悄摸摸的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她认为老夫人从来不把魏策的事情放在心上。 郭蓉知道自己婆母是个目光短浅的,自尊心又强,便安抚她道: “母亲,二爷袭爵这么大的事情,哪能就这么敷衍过去。我想是祖母年纪大了,怕吵不喜欢热闹。要不儿媳妇去跟祖母说,让母亲来操办?” 魏母一听,脸上露出向往,却又担忧的说: “儿媳妇,老夫人会答应吗?我,我也从没操持过这种场面。” “母亲,你又何必惧怕,不过是祖母没给你机会而已。府里这么多下人仆妇,您就稳坐钓鱼台指挥就行。” 魏母不想在郭蓉面前掉了面子,再说老夫人刚才都没给自己好脸子,又怎么会轻易答应郭蓉办宴席。 她扶了扶齐整的额头,身子也端正了几分,道: “我倒不是担心办不下来宴席,就是老夫人那里卡得紧。” 郭蓉可不想让魏策错过这么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必须在他的封爵仪式上,把事情搞起来。 魏母见郭蓉在魏策这件事情上,是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里便十分高兴。 郭蓉说到做到,当时就专门来到安庆堂,找到魏老夫人,请求为魏策封爵办一个小宴席,邀请至亲至交庆贺。 魏老夫人不好扶了郭蓉的面子,只好说最近头疾时有发作,没有精力操办。 “祖母,二爷封爵,代表的是武安侯府有了新的主人。以后,侯府的发展就得看他的发展。二爷从南庆回来,本就该多与京中权贵交往,平时限于各种原因,走动起来总是不方便。借着封爵,蓉儿倒觉得,是与大家交好的一个好时机。” “祖母,星儿和钥儿也都到了相看的年纪,多和大家走动,说不定这次就能挑个如意郎君。” “祖母年纪大了,若信得过蓉儿,蓉儿愿意和母亲一起操持这个宴席。” 魏老夫人一听,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倒是自己限于个人情绪,小气了。魏策既然成了侯爷,将来自该打开局面。不管自己对句素英有什么看法,这武安侯府终究是魏策的,能不能荣光,也得看他的,为了侯府的发展,还是应该努力撑个场面。 思虑再三,魏老夫人点下了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和你母亲一起商量着办吧。请个二十来桌客人即可,但要办得贵气,不能失了侯府的面子,先去公中预支八千两银子吧。” 顿了一顿,又道:“不懂的地方,就去问王管家。” 郭蓉心里一合计,八千两银子二十桌,平均每桌四百两银子。这规格,倒是不低了,看来祖母想把宴席办得体体面面。 郭蓉笑着道:“祖母放心,我一定用心,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母亲商量的。母亲那边,也定然全力以赴的。” 魏老夫人并没有把魏母当个事,但郭蓉作为儿媳,对婆母如此恭敬,她倒也觉得郭蓉是个懂事的,便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郭蓉先忙去。 郭蓉去府上公库知会了要取八千两银子,让赶紧准备着,就直接来到詹怀院。魏母见她脸上喜气洋洋,赶忙问道: “儿媳妇,婆母同意了?” “母亲,祖母果然是因为身子不好,才不想操办的。她说若您能带着我把宴席办下来,她十分乐意。不过,她担心咱们没有经验,办不来大场面,便要求只邀请二十桌客人,不要过于铺张。” 魏母一听,才二十桌,怎么不得五十桌起步,脸上的不满意又流露了出来。 郭蓉看在眼里,也不点破,道:“母亲,儿媳妇年轻,这种事情定然是支撑不起来,还得母亲操心,儿媳妇全听母亲的。府里账房那边,已经让他们去准备八千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 魏母一听,八千里啊,眼珠子转了几转,八千两银子办二十桌席,这怎么不够,自己什么时候舍得一桌酒席吃掉四百两银子,何况老夫人还说不要办得太铺张,这郭蓉就是从小金尊玉养,没受过穷,对银子没有概念,才从老夫人那里要了这么多钱。 魏母这几天正在为给了魏策三千两银子做生意而心疼,这下高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有权力办这么大的事情,以前不是魏老夫人亲自操办,就是李姨娘在前面冲锋陷阵,魏老夫人在后面指挥。怪不得李姨娘手头松快,原来这里面猫腻这么多。 想到这里,魏母也不嫌弃二十桌人少了,对郭蓉道: “儿媳妇,府里其它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带着人每天来詹怀院帮忙。宴请的人也不多,咱们能分担的就自己分担了,老夫人既然这两天身子不适,就少去打搅她,你觉得呢?” 魏母这样一说,就等于把这个事情自己接了,郭蓉过来打个下手即可。 郭蓉笑吟吟的答应了,称自己年轻,但定然当好下手,魏母尽管吩咐便是。 第23章 宴请 魏母叫来刘嬷嬷、玉珍玉秀等心腹,嫁入侯府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掌管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很高兴。 大家一合计,前期工作无非就是客人名单和菜品,到了那一天,安排好迎宾和酒席即可。 魏母对这个宾客名单犯了难,她平时交际不多,对京城这些达官贵人兵部熟悉。该请谁不该请谁,她哪里搞得清,但她又不敢去问魏老夫人。 她心里转了几转,对郭蓉道: “儿媳妇,你回去把这客人名单拟好,我这边把菜品准备出来,府中下人再分分任务,各司其职。” 郭蓉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便道: “儿媳妇年轻,如何能拟好这宾客名单,要不还是去请教一下主母……或者,府上以前的宴请名单有没有?” 魏母一听,自己怎么忘记这现成的,便笑呵呵的道:“早几年老夫人六十大寿,那个单子我这里还有一个备份呢,只是那次有五十桌,这次只有二十桌,那我就酌情减掉一些。” “还是母亲这里东西多。”郭蓉赞道。 魏母对这事倒是十分上心,叫来后院一些管事婆婆,当天熬到半夜,把名单、菜品都搞了出来。 郭蓉第二天过来一看,赞叹道:“母亲,我还想着今天过来帮着忙这些事情,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神速,儿媳妇实在是惭愧。” 魏母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心里却十分高兴。 郭蓉道:“既然咱们这么有效率,这宴席宜早不宜晚,就定在三天后吧。今天就让人把名单写好发出去,后院的婆子照着菜单采买好。也让老夫人知道咱们也是能办事的。” 魏母倒是一愣,昨天说的还是六天后举办,这一下子提前三天,能不能忙得过来?但郭蓉说的很有道理,让老太太也见识一下自己并不是无能之人。 魏母想想不过才二十桌,府上这么多下人小厮,大家都抓紧一点,没啥忙不过来的。自己昨天不是一夜之间就把主要的事情分派好了,于是欣然赞成。 当天,邀请的名单就像雪片一样飞向了各处,各种采办也从后院忙得不可开交。 过了两天,魏老夫人的身子舒坦了些,就打发人去请郭蓉过来。 “孙媳妇,宴会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郭蓉笑着道:“祖母放心,一切都有条不紊,明天上午就开席。” 魏老夫人一惊,道,“怎么是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再过三天吗?” 郭蓉道:“祖母,母亲找人看了,明天就是吉辰。邀请贴都已经发往各府。” 魏老夫人急道:“帖子都发下去了?怎么没人拿过来给我看一眼。” “祖母,母亲担忧您的身体,不想让您操心,祖母放心吧,名单是照着您六十寿辰的名单增减的。” 魏老夫人不听则已,一听只觉得眼前发黑,竟站立不稳,翡翠赶紧上前扶住。张嬷嬷也赶紧过来替她按揉。 良久,一口气才缓过来,魏老夫人看着郭蓉,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郭蓉年轻,自嫁入侯府也没经事,这事又如何去责怪。 “你去,去把句氏叫过来。”魏老夫人对翡翠道。 “祖母,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魏老夫人不搭话,一脸愁容加上怒容。 等魏母到了,魏老夫人咬牙道: “把宾客名单递过来。” 魏母见她神色不和善,战战兢兢的把名单递了过去。魏老夫人只看了几眼,端起旁边的一杯茶就泼了过去,把魏母泼了个呆若木鸡。 郭蓉在旁边也是一惊。“母亲,儿媳妇做错了什么?”魏母受了这样的对待,心里又惊又气。 “句素英,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名单如何使得?” 魏母有点心虚,强撑着道:“母亲,如何使不得,这都是照着您大寿的名单做的,里面都是亲朋至交。” 魏老夫人伸出手,指着她咬牙道: “您这个榆木脑袋,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罢了,是你儿子袭爵。” 说完,就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侧过脸再不看她们一眼。 魏母一脸懵,郭蓉上前扶着她,道:“母亲,祖母在气头上,咱们先走吧。” 出了庆安堂,魏母头发上尚且湿漉漉的,眼红着委屈的地郭蓉道: “你说,我这忙得脚不沾地的,她怎么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郭蓉心中冷笑,魏老夫人的生辰宴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人事早已发生变化。并且,老夫人的生辰,除了朝中交好,请的多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哪怕是穷衰了的亲戚,只要是祖上隔得不远,也请帖一张,且来者多为女眷。而侯爷袭爵,算是一个与京中贵人相交的平台。两者性质不一样,请的人自然不一样。 可是凭句氏的脑袋,她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 郭蓉宽慰道:“母亲,儿媳妇知道你的辛苦。祖母还生着病,情绪难免起伏。咱们做小辈的,只能忍一忍。还望母亲不要放在心上,明天府里还有大事需要母亲主持。” 魏母感激的看了眼郭蓉,便由丫鬟扶着回去了。 魏老夫人经这一气,又躺回了床上,府医过来把脉,道现在天气已经入暑,人体本就容易焦躁,劝她千万不要动气,以免伤了身体。 等府医走了,张嬷嬷劝道:“老夫人,身子要紧。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管不了他们一辈子的。”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称病不再搭理外面的事情。第二天,巳时一过,八方宾客陆陆续续到来,像侯府这样的门第,男客女客都是分开的。 但郭蓉说,咱们总共才二十桌客人,如果还分开摆,看起来实在不热闹,不如就在花园中间用架子、花草隔一下,这样又别致又热闹,也不会失了体面。 魏母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照办了。所以当天,男男女女的,倒也是十分热闹。 魏老夫人没有出来,郭蓉就招呼女客这一边,男客由管家负责,魏母全程大总管。 第24章 乌龙 宴席当天,石慕霞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郭蓉故意安排她与自己一席,向大家介绍,这是府上贵客,侯爷魏策的恩人。 女眷们本来就喜欢八卦,一个两个的看石慕霞的眼光什么样的都有。但既然郭蓉说这是贵客,别人嘴上也不能说什么。 郭蓉正招呼大家坐下来,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大家纷纷关切的看过来,郭蓉面有痛苦之色,强撑着道: “大家不要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这两天没休息好,无碍无碍。”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道: “二奶奶,让我给你点穴止疼。” 说着,不由分说,就在郭蓉后背前胸处点了几下,郭蓉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道: “你这是什么手法,神奇,我竟然不疼了。” 旁边的人纷纷好奇。 那妇人夸道:“我这是祖传的手法,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要服我几分。一般的妇人毛病,或者头疼脑热,我手到病除。” 说着,看向旁边的石慕霞,道:“石乡君,您刚从南庆过来,有没有水土不服,我看您面色带青,要不要我帮您点揉一下。” 石慕霞对她的手法十分好奇,这古代传统的中医,是不是有很多秘笈。便欣然点头。 “我先替你把脉。” 那妇人伸出手,就探在石慕霞的右手脉门上。 大家纷纷围观,那妇人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看得石慕霞心里发毛,莫不是自己有什么大病? “石乡君,您……您怀孕了……我还以为你是未婚女子,胎气不稳,可得好好养胎。” 那妇人盯着石慕霞道。 石慕霞一惊,怀孕了?自己什么时候怀孕了,怪不得这个月葵水还没来。这可怎么办? 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慕霞,石慕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想否认,郭蓉上前拉着她的手道: “石乡君,这孩儿定然是侯爷的吧,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接纳他?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小气的人,我天天盼着府里早点开枝散叶。” 石慕霞见郭蓉一脸和气,十分真诚,百般情绪涌上头,自己竟然怀孕了,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郭蓉笑道:“怎么还哭了,这是喜事,侯爷知道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要不要我去把侯爷叫过来?” 石慕霞此时大脑里哪还有自己的思路,点了点头,眼泪继续流着。 女客门一下子炸了,竟然是侯爷的骨肉,果然这个女子是侯爷的女人。 大家看戏似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夫君跟别的女人有孕,做正妻的这么高兴的。 青禾跑到男客那边,兴高采烈的喊道:“侯爷,侯爷,双喜临门了,石乡君怀了你的孩子,请您过去一趟。” “砰” 魏策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 旁边众人也都长大了嘴巴。 青禾又复述了一便: “侯爷,石乡君怀孕了,说孩子是你的。” “胡闹!”魏策喝道。 青禾眼里立马蓄满了泪水,委委屈屈道: “侯爷,是石乡君让我过来把好消息告诉你的,你怎么骂奴婢。” 说着,福了福身转头走了。 魏策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死去。 向众人陪笑道: “府里下人没有分寸,大家见笑了,继续喝酒,喝酒。” 立马有几个男客举着酒杯,大声道:“侯爷双喜临门,大家喝酒喝酒。” 魏策脑门都黑了。 一场宴席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喝了什么,吃了什么。 等宾客陆续散去,他想找石慕霞问个明白时,才发现郭蓉已经带着石慕霞回了碧霄院,安排在里面的青玉阁住着。 魏策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郭蓉正让丫鬟婆子好茶好水的伺候着石慕霞,仿佛她现在已经是多么宝贝的一个人。 魏策见郭蓉在旁边,压着怒气道: “石慕霞,到底怎么回事?” 石慕霞见他脸上有怒容,心里委屈,怯怯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我也不想,策哥哥,这可怎么办?” 郭蓉只觉得反胃,只好一口气喝了一杯茶压了下去。 魏策见事情无法掩饰,黑着脸坐在一边。 郭蓉倒成了和事佬。道: “既然石乡君已经是侯爷的人,侯爷怎么还让她住在外院,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不能容她。从今天起,石乡君就在青云阁住下把。” 魏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觉得自己在郭蓉面前低了三分。 只能默然应下。 “侯爷,那你就在这里多陪陪石姨娘,我去祖母那里禀告一声。” 魏策和石慕霞吃了一惊,“姨娘?”,以后她是个姨娘。 “我,我不要当姨娘?”石慕霞喊道。 郭蓉回过头,像看傻子似的,惊讶道: “不做姨娘,那你要做什么?难道要做外室。” 石慕霞瞅着魏策,求救的道:“侯爷,你说了娶我做平妻的。” 郭蓉彻底停住脚步,返身回来,盯着魏策道: “侯爷,你有这个想法?怎么从来不见你跟我商量?如果您早点告诉我,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现在石乡君与你没有婚姻,私相授予,按照我朝律法,奔者为妾。” 魏策脑子一片混乱,烦恼的道: “这是个意外。二奶奶做主便好。” 郭蓉冷笑着走了出去,不再理会石慕霞对着魏策又哭又闹。 魏老夫人听翡翠说今天的宴席,连道大菜都没有,全是平常所见的菜肴,已经在生闷气,心里骂着魏母眼皮子浅,连给魏策办宴席的银子都要坑,实在是没眼看。 正想把魏母教过来,痛斥她几句, 没想到郭蓉来了,给她当头一棒。 “什么?石乡君……她怀孕了?”这种丑事竟然在封爵宴会上爆了出来。 魏老夫人这次是结结实实被气坏了,两眼一闭,气晕过去。府医来了一阵针扎,才悠悠醒了过来。 见魏老夫人醒了过来,郭蓉反而安慰道: “老夫人,您何必如此动气,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何况石姨娘救过侯爷的命。” “你去把魏策和石姨娘给我喊过来。” 第25章 石姨娘 很快,魏策和石姨娘过来了,石慕霞眼睛红肿,脸上泪痕刚干。魏策脸色更是向难看极了。 “跪下!”魏老夫人重重的说。 魏策和石慕霞齐齐跪倒。 “你们,你们要气死我。魏策,你如此行事,我怎么放心把侯府交给你。” 骂了一通,魏策只是闷着不说话,石慕霞在旁边抽抽噎噎。 郭蓉劝道:“老夫人,木已成舟,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石姨娘有孕,这样跪着,对孩子也不好。” 魏老夫人恼恨之极,这样的孩子,侯府不可能留下。她不满的看郭蓉,这个正妻,是不是脑子有病。 郭荣见府医还在外面,就道:“趁着府医在,让府医给石姨娘把把脉,看看孩子如何?” 说着,就将石慕霞扶了起来。 石慕霞坐在杌子上,坐立不安。 府医过来把脉,半天没说话。又换了一只手,还是半天没说话。 一屋子的人都凝重起来。 石慕霞再也忍不住了,哭着问: “大夫,是不是孩子不好了?” 府医五十开外,一把山羊胡子,他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石姨娘,是谁说你怀孕了?你这脉相平稳,不是喜脉。我从医三十多年,应该不会出错。” “啊?” 大家都惊呆了! 没怀孕?这搞的什么乌龙。 魏策一把从地上爬起来,质问石慕霞: “是谁说你怀孕的?我不是让你安心等着吗?你就这么急着要名分,还胡编个孩子出来。” 石慕霞委屈得很,却无法自辩,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郭蓉趁机道:“祖母,母亲,石乡君,既然已经是侯爷的人了,我便做主把她领回碧霄院了。以后,就与我一起伺候侯爷。石姨娘,你也别哭了,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石慕霞心塞,自己是在为没有孩子哭吗?她红肿着眼睛瞪了郭蓉一眼。 揪着魏策的袖子道:“侯爷,我不做妾,我不做妾。” 虽然对这些门门道道懂得不是很多,但是,妾身份低下,甚至能被主母发卖,这个石慕霞还是听见过的。 “你们侯府就了不起了?我都没答应呢,她们怎么可以让我做妾?” 魏母见石慕霞行事如此荒诞,把自己儿子都连累了,对她十分厌恶,没好脸色的道: “石乡君,你与外男无媒私合,私德有亏,不让你做贱妾,已是她天大的福分,侯府的门不是这么好进的。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奉送金银,报恩也不一定就要以身相许。” 见大家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石慕霞心又有点慌了,委委屈屈的道: “魏策,你也是这个意思吗?你也在赶我走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我是太在乎你了,她们这么对我,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她可怜兮兮的,一脸委屈。 魏老夫人只觉得乌烟瘴气,再也忍受不了,让张嬷嬷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回到青玉阁,石慕霞仍然抽噎不止,魏策一番哄慰,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道: “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得有个名分。你如果看不上这个名分,那你就走吧,我不阻拦。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你都可以带走。” “侯爷,我怎么可能离开你,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魏策见她这样,只好道:“这是祖母定下来的,以后我再想办法。总之,你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的。” 石慕霞惨兮兮的:“侯爷,那郭蓉是主母,她会不会公报私仇。”她也不喊策哥哥了。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再说,你的身契在你自己手上,以后,你自己能开店挣钱,她不能拿你怎么样。” 石慕霞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是不能独立存在的,自己再有能耐,也只能从夫从子,侯府就是那遮风避雨的地方。 只要魏策和她一条心,总是有办法的。 “好,为了你,我认下这身份。但是魏策,你要答应我,你要真心待我,你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了。” 石慕霞一双黑眸盯着魏策,期待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好!”魏策目光灼灼,点头应下。 魏母回到詹怀院,左想右想心气不畅。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儿子非毁在石慕霞手里不可。她又怨恨郭蓉不给力,没有一点手段,比起当初自己搞定侯爷,那真是差了远了去了。 必须让魏策再见识见识别的女子,他经历得多了,就知道女人不管看起来有多少不同,也都那么回事。 想起魏老夫人让自己安排两个丫鬟给魏策,就把香草和香蘅两姐妹叫了过来,这是她院里长得最灵巧的两个丫鬟。 “我让你们过去伺候石姨娘,是丫鬟是主子的命,就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魏母这话说得很是直白,香草香蘅哪有不懂的。想着魏策那高达挺拔的身影,两人羞红了脸,心里却是喜不自胜。 第二天一早,香草香蘅就收拾好,提着小包袱来了青玉阁。 石慕霞此时也不闹了了,再怎么不满,自己就是一个姨娘。 她一见给自己送过来的这两个丫鬟,倒长得人模狗样的,颇有几分秀丽,跟青禾青芷有得一拼,心里好受了一些,便让她们两个也做了贴身丫鬟。 “你们四个在我院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一等丫鬟二等丫鬟的区别。本来人就不应该分为三六九等。以后,你们两个一组,轮着干活。月前银子都按照一等丫鬟的发,不够的我来补。” 她对这个时代把人划分三六九等,很不满意,对自己这个姨娘的身份也很不满意。改变不了这个时代,至少自己这个小小的青玉阁,可以由自己做主。 过了几天,皇帝那里接连收到弹劾魏策的折子,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沉迷女色、宠妻灭妾……最严重的就是说他在战场上与女子私合,有违军纪,虽然有战功,也应该受到惩罚。 皇帝看了看手边刚拟好的兵部侍郎任命书,直接丢入了垃圾桶,幸亏还没前去宣旨。 第26章 制冰 府上的人再也不叫石慕霞石乡君了,都管她叫石姨娘。 无法与时代抗争,石慕霞开始沉迷自己的商业宏图。她鼓捣几天,拿出一张设计图给魏策,道: “侯爷,铺子我想装修成这样。你看,这外面是一个对外的平台,顾客可以看到我们的各色冰饮,他们可以买走。后面就是堂食的地方,顾客可以在里面点各种冰饮和小吃。” 魏策接过来一看,上面画着各种标语与图案,他倒是还没见过这种风格,觉得很是新颖。 “很好。那制冰的地方在哪?” “我打算租一个院子,晚上就在里面制冰,负责制冰的师傅不与外界接触,这样就可以技术保密。每天凌晨,将冰块送往各个铺子。咱们既可以提供各色冰饮,也能为达官贵人提供不能食用的降暑冰块。” 魏策觉得石慕霞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当下,就要带着她出府,一起去看铺子。 石慕霞高兴得立马要走。魏策道:“我先给姑姑修书一封,硝石的事情,还得由她想办法。” 魏策如果出任兵部侍郎,这事自然不在话下,但铺子着急开业,等不到那会了。 等魏策写好信交予小厮,两人踌躇满志,就出府去了。只见各个店铺热火朝天的,都按照石慕霞的要求在装修布置。 东南西北中,石慕霞各置了一个铺子,一看就是想将这京城的生意都包了。 “侯爷,你看那是什么?”石慕霞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对面一个铺子道。 魏策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那铺子上面的招牌上写着: “三清硝石专营铺” 牌匾崭新的,显然是刚开业。 “侯爷,你不是说硝石是不能买卖的么,怎么这里有铺子在卖?” 硝石也是一味中药,以前买硝石,只有药铺才有。这里竟然有一个铺子专卖硝石? 魏策狐疑,与石慕霞朝店铺走过去。 伙计见有客人过来,热情的问:“二位贵客,小铺专卖硝石,要不要看看?” 魏策一问价格,竟然比药店的还要贵三分。问能供给多少,对方说,应有尽有,但是,若超过一定的量,需要提供官府证明,只能民用。 魏策皱眉。这硝石作为药材,价格已经虚高,这里却还要高三分,岂不是暴利? 魏策想见一见店铺老板,伙计道:“我们这里只有掌柜,老板是谁小的并不知道。” 两人心情有点复杂,离开了铺子。 “侯爷,这个价格太高了,咱们如果从这里购买硝石,方便倒是方便,就是利润就少了。”石慕霞闷闷不乐。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从这里买硝石的。”魏策相信,宫里的姑姑肯定会有办法。 回家等了三天,却一直未等到宫中那边的消息,眼见着铺子都拾掇好了。 石慕霞一天要催魏策数次,魏策也开始觉得烦恼。正想使人去宫里问问,一个小厮送信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太子殿下相约。 太子解除禁足了?定然是姑姑让他来跟自己说硝石的事情。魏策心里高兴,也不坐马车,骑着马就策马而去。 凤庆茶楼的包间里,太子正在悠闲品茗。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穿的是常服,但左手食指上带着的稀有墨绿玉扳指,透露着难掩的富贵气息。 “太子,让您久等了。”魏策一路驰骋过来,并未用多长时间。 看着还有点喘着粗气的魏策,太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魏策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子已先开口:“听说皇上有意让你出任兵部侍郎?” 魏策道:“此事还没有定论,我感觉皇上是有这个想法。” 太子“嗯”了一声,良久不语,面色看起来不算好。 魏策与太子从小认识,但今天一见,只觉得有些生疏,一时竞不知道说什么好。 “硝石的事情,外面有了专营店,以后,你可以从那里购买。”太子缓缓道。 “从那里购买?太子,那个价格虚高,如果从那里买,店铺的利润就要去掉一半。那个硝石专营店,不知是何人经营?”魏策问道。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连太子也要让路。 太子有点烦躁,站起来踱了几步,道:“三皇弟前几天在父皇面前求了这个硝石经营的权力,还答应将利润的一半拿出来交给国库,父皇自然就应允了。母妃去跟皇帝说硝石的事情,皇帝只说这事已经交给三皇弟了。” “太子,那我们可不可以找三皇子商量,降价批发给我们。” “找过了。但是三皇弟他说,有一半的利润要交给国库,所有算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利润了。咱们如果签订大量采购的合同,可以给一个八五折的价格。但他一听说我们也就这两个月要得多,便表示爱莫能助了。你知道,他那个人,就喜欢赚钱,怎么肯随便让利。”太子皱眉道,怪不得今天太子面色不佳,原来如此。 “魏策,你不是跟母妃说,你们还会有别的技术吗?我让你带的白糖,可有带过来?”太子问道。 魏策被太子刚才的话打击到了,听到太子要看白糖,才回过神来,就从胸前掏出一个小袋,拿过一个茶杯,倒在里面,推到太子面前。 太子看过去,见那白糖晶莹白皙,比那宫中的贡品还要纯净几分。他翘起小拇指,在上面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他细细品尝其中的滋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舒展。道:“妙。竟然能做出这种好东西。这就是你从南庆带回来的女子做的?” 魏策也是一松,道:“是,就是她做的。” 太子拿出一张帕子,将茶杯中的白砂糖倒在上面小心包好。 “我带回宫中让母妃也尝尝。冰铺的事情,就先这么办吧,虽然利润少了,但也还是赚钱。你们先把铺子开起来。这白糖铺子,我过些时日送银两到府上,你们也开起来。在京城开好了,再批发到全国去,到时这钱财就取之不尽了。这利润,先二八分,我这几年需要用钱打理关系,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是,太子。”太子自然是占八成,魏策两成。 “我是悄悄出宫,得赶紧回去,以后有事,你就直接找吉庆。” 一直在旁边的一个小厮上前一步,对着魏策一躬身。尖着声音道:“小的吉庆,愿为大人效劳。” 原来是宫里带出来的公公。 太子带着吉庆走后,魏策许久也没有出来,一个人坐着喝闷茶。 二八分,石慕霞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还是先不说的好,等冰铺先赚钱了再说。 第27章 当铺 魏策回到侯府,将硝石的事情与石慕霞说了。 石慕霞倒没有说什么,她算了一下,道:“虽然成本比预计的高出不少,但是,咱们这是独家经营,垄断市场,依然能赚不少。” 魏策奇怪石慕霞竟然对自己没有搞定硝石的事情毫不介意,只见石慕霞道。 “侯爷,咱们很快就有钱了。等我们赚了钱,就拿着钱再去开白糖铺子。我觉得,咱们还是不用宫里的钱了。一旦用了宫里的钱,这铺子就不由咱们说了算,赚的钱还要分出去,咱们自己偷偷赚钱,发家致富多好啊!” 魏策心里咯噔咯噔的,表情很不自在,原来石慕霞并不打算与宫中有太多牵连。好在石慕霞偎在她怀里,并未发现。 为了铺子的事情,石慕霞这几天跟魏策忙得团团转,好在一切都还顺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有两天,铺子就要开业大吉了。 郭蓉那边,魏策也去了两趟,但每次过去,郭蓉要么拿着算盘,敲得噼里叭啦响,要么就是跟府中各个管事嬷嬷对事。 魏策觉得无味,加上忙铺子的事,便也不去了。孙嬷嬷和两个丫鬟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侯爷天天呆在青玉阁不出来,你怎么也不管管?府里这些账本,你都对了几遍了。” 青梅自上次被郭蓉说了以后,倒是长了记性,对石慕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这么久,今天还是忍不住了。 郭蓉一如既往,并不介意魏策与石慕霞亲密无间,反正到了明天,这两人就要笑不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常常意想不到,一个后院洒扫丫鬟在外面说要求见郭蓉。 郭蓉让她进来说话,那丫鬟见了郭蓉,眼睛也不大敢看她,低着头道: “二奶奶,奴婢犯了错,还请二奶奶责罚。” 这话听得周围的人都糊里糊涂的,那丫鬟跪在地上,解释道: “二奶奶,前几日奴婢的家人捎信说家中小弟病了,需要银子看病。奴婢就偷偷出府,去德胜当铺将府上发的衣服当掉一套,得了一两银子。二奶奶,奴婢违反了府中规矩,甘愿受罚。只是在当衣服的时候,奴婢听见那伙计说,这武安侯府是不是内里虚空了,前两天府上的姨娘来当宝贝,今天丫鬟又来当衣服。另外一个伙计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当个宝贝能当几万两白银,你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奴婢听了这话,吓得不敢说话,回来以后连觉也睡不着。奴婢就想着,二奶奶掌管这府中中聩,奴婢还是过来向你说一下这个事情。” 说完,那丫鬟眼中已有泪水,可怜兮兮的,不似作假。 “你可知他说的是哪个姨娘?” 丫鬟摇头,道:“这个他们没说,奴婢也不敢问。” 郭蓉拿出一两银子,递到她手上,道: “你家里兄弟生病了,难得你这么重情重义,这点银子你就拿着去把衣服当回来吧,只是以后不能再干这种事,今天的事情也不必跟别人再说起。” 丫鬟站起身来,连连道谢。从郭蓉院里出来后,脸上已挂上笑容。她走出一段距离,见没人发现,拐了个弯,便向花园一角走去。 走到一偏僻处,原来有人正在等她,正是大爷魏宽院里的丫鬟竹兰。 “办好了?”竹兰问道。 丫鬟赶紧点头。 竹兰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入她的手中,口中道,赶紧走吧。 那丫鬟接了银子放入怀中,便匆匆忙忙走了。 云暖阁里,青禾问道:“小姐,你既然知道这丫鬟嘴里说的不是实话,为何还要去那当铺?” 那丫鬟的话,大家都听出了漏洞。德胜当铺哪里会做一两银子的生意,只怕一过去就被赶了出来。 当铺的伙计,对客人的事情都是守口如瓶,怎么可能当着顾客的面,去谈论另一个顾客,那就是不想混了。 那这个丫鬟为什么要过来告诉自己这个事情,并且露出明显的破绽呢?显然是有人故意让她这么说的,对方想让自己去德胜当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对方想让我去,我就过去看看。再说,隔壁那个突然拿出那么多银子开店铺,我心里也有疑惑,正好过去看看。” 孙嬷嬷点头,道,小姐说得有理,我跟着小姐去。 郭蓉打扮得富丽堂皇的就去了德胜当铺,这种地方,是最爱埋汰人的,穿寒酸了可不行。 掌柜的一看郭蓉身上的派头,赶紧将她请入雅间,让伙计又是倒茶又是摆点心盘子。 “贵人,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小店帮忙的?”掌柜的问道。 郭蓉不说话,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道:“这是我们武安侯府当家的二奶奶。前几日,家中需要银钱周转,就让姨娘过来当了些东西,今天,我家奶奶过来,是想把那东西赎回来。” 那掌柜的听了就是一愣,摸了摸脸,道: “原来是侯府的二奶奶,失敬失敬。前几天,确实有位贵客来当了一套头面,只不过,我们店里的规矩,都是认票不认人的。” 郭蓉手里自然没有那当票。 郭蓉抬眼看着掌柜,不慌不忙的道: “那东西本是要在中秋送给宫中一位娘娘的,没想到被府中姨娘看见,起了贪心,拿着银子逃跑了。既然掌柜的不想要银子想留着那东西,那我就只好请宫里娘娘来跟你要了。” 掌柜的嗫嚅着,他虽然也是在官府有大背景才能开起这个当铺,但是,眼前这位…… “二奶奶,尊翁是不是内阁的张阁老?” “正是家父。”郭蓉点头。 掌柜的没见过郭蓉,但对方的长相气度,不似作假。思虑再三,便道: “既然是给宫中贵人的,小的岂敢受了。二奶奶若想赎回,自然可以。您交了赎金,我就让伙计送回武安侯府。” 这掌柜倒也周密。 郭蓉笑道:“那就有劳掌柜的,还请掌柜的将东西先拿出来我看一眼,我才放心。” “这个自然。” 掌柜的出去一小会,就带着一个伙计捧着梨木盒子过来。 那盒子倒眼生得很。 第28章 偷盗 孙嬷嬷上前一步,就替郭蓉打开那盒子,见到里面亮闪闪的一套黄金头面,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郭蓉的那套黄金头面嫁妆。 那上面的蓝宝石与红宝石,交相辉映,光彩夺目。 定然是石慕霞干的。 郭蓉问掌柜的要多少银两,掌柜的道: “二奶奶,当时是按照38000两银子抵押的。小的今日得见二奶奶,实属荣幸,二奶奶只要将这银子如数交回即可。” 郭蓉自然再三感谢,却面露难色道:“这银子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掌柜的再容我几日,等我回府上把银子凑齐了。” 掌柜的满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何又反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托词,也只能点头答应,反正东西还在自己手上。 郭蓉沉着脸回到侯府,进了碧霄院就直奔主院,她一直将这头面放在那拔步床里锁着,石慕霞竟然如此大胆。 等黄莺黄鹂将那拔步床掀开,檀木盒子还在,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果然不翼而飞。 郭蓉怒气冲天,就要跑魏老夫人那里去说个明白。一出门撞入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正是魏策。 魏策脸一红,却发现郭蓉眼里冒火,仿佛要把他吃掉。 “你,你怎么了?”魏策不明所以。 “哼,去好好问问你的石姨娘吧,问问她店铺的银子从哪里来的。” 说着,留下一脸石化的魏策,就冲安庆堂方向去了。 魏老夫人听完郭蓉的话,气得老脸变了形,让翡翠赶紧去把魏母、魏策还有石姨娘都叫过来。 魏母一脸懵的过来了,路上一直问翡翠到底怎么了,翡翠只道见了老夫人就知道了自己还要去请侯爷,转身就走了。 到了青玉阁外,就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怎么可以动她的东西?那是她的嫁妆,你这是……是偷盗。”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因为没有本钱。我只是趁着你和她进宫去了,趁机借用一下而已,等铺子赚了钱,我就会把东西赎回来。那东西再好,她又不戴,搁着不也是浪费,我把它拿出来挣钱,有什么不好。” “你……我不是跟你说了,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侯爷,我等不起了,你们都瞧不起我,一个一个的就会拜高踩低,在她们眼里,我不过一个出身低贱的姨娘,我就是那以色侍人的人。我要证明给大家看,我石慕霞的本事。我能挣钱,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图你的权势,我甘愿做姨娘,也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自甘堕落。再说,用了贵妃娘娘的钱,还不是要被她牵制,你不是一直讨厌被人牵制吗?” “不可理喻。” 待里面的声音消停一些,翡翠才上前敲门,魏策一听是魏老夫人让过去,倒也不意外,瞪了石慕霞一眼,就往外走去。 石慕霞也是气呼呼的,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安庆堂,魏老夫人黑着脸坐在椅子上,魏母一脸懵的站在旁边,郭蓉也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见魏策石姨娘过来,魏老夫人怒道:“跪下。” 魏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石慕霞看着魏策跪了下去,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仍直直的站着。 一个嬷嬷走过来,往她的膝窝处一顶,石慕霞啊呜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正想挣扎站起来,魏策一把拽住她,低声怒喝:“跪着。” 石慕霞不动了,眼里却全是不满。 “石姨娘,你是不是偷了二奶奶的东西去外面当了?”魏老夫人厉声质问。 石慕霞正想回话,魏策道:“祖母,是策儿的错。策儿和石姨娘在外面开了几个冰铺,手上缺点本钱,就将二奶奶的东西拿出去当了。” “魏策,我在问石姨娘,你着什么急,石姨娘,你说,是怎么回事?你当了什么,当了多少银子?” 石慕霞看着魏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确实是将二奶奶的东西当了,当了38000两白银。但我会赎回来的,我的铺子后天就开业了,很快钱就回来了。” 魏母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好家伙,一套头面当出38000两白银,这个数字猛烈撞击着她的心脏。 她走上前,一巴掌就抽在石慕霞的脸上,骂道:“你这个下贱东西,勾搭着侯爷不放,还敢行偷窃之事。我们侯府岂能容下你这龌龊行径,你快把银子交出来。” 魏母只知道魏策这些天忙忙叨叨的,却不知道他们开冰铺的事情,现在一听,心想自己儿子定然受了这贱人蛊惑,魏策哪里是会做生意的。 自己拿了三千两银子给他,无非是亲情支持,可他们居然拿几万两银子做生意,这要赔了可怎么办? 魏母越想越气,抬起手就又想打过去。石慕霞往魏策身边躲去。 “母亲。”魏策拿手护住石慕霞。 郭蓉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今天必须要一个说法。 魏老夫人将手中的鎏金柺杖杵在地上,噔噔噔响,场上方才安静下来。 “既然你承认当了二奶奶东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嬷嬷,先上家规。魏策,你也不必护着她,这人我们府上是万万留不得了,等用了家规,就将她扔出府去。”魏老夫人用不容侵犯的口吻说道。 什么?上家规,还要将自己扔出去? 石慕霞这时仿佛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把拽着魏策,声音都吓得变了,惊惶道: “侯爷,救我啊,救我啊,我不要用家规,我不要出府。我能把钱赚回来的,我能的,你知道的,我还有好多办法。” 魏策掰开石慕霞的手,膝行到魏老夫人面前,道: “祖母,你听我说。石姨娘她知道夏天制冰的法子,我们的冰铺后天就开业了,只要两个月,本钱就回来了。祖母,太子表哥还要石姨娘帮着他开白糖铺子。我知道她的做法不对,但她也不是想将东西据为己有,她是着急帮侯府挣钱。太子说过些时日,就会送银子过来,到时我们就把那头面赎回来,你先饶过石姨娘。” 魏策知道自己在祖母面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好将太子搬了出来。果然,魏老夫人一听到太子的名号,神色缓和了下来。 第29章 契约 魏老夫人看了一眼郭蓉,见她仍带着怒容,并不打算就此算了,虚咳了两声,道: “你们要想开铺子,为何不来找我,却要去想歪门邪道的办法?如果点子真的好,用公中的银子去开,为侯府赚钱,我也不会不同意。现在做下这样的事情,丢人现眼。” 说完,又仔细询问了那冰铺的情况,魏老夫人也是个有见识的,听了以后,觉得这个生意好挣钱。尤其那个白糖提炼之法,若真有这样的技术,那岂不是等于有了金山银山。 “石姨娘,你倒也有几分本事,只是做下的事情,实在不堪。既然你是拿了二奶奶的东西,就看二奶奶能不能饶了你这次。”魏老夫人道。 魏策松了口气。 郭蓉见魏母对制冰与白糖提炼产生了兴趣,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如今听到这话,更是将自己架在火炉上烤。 自己若坚持家法惩治石慕霞,岂不是跟整个侯府的致富之路作对?可要就此算了,那也咽不下这口气。 石姨娘这会也不逞一时嘴快了,看着郭蓉道:“二奶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是想赚钱想得迷了心窍,真不是贪你的东西。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赎回来还给你的。等我那铺子挣了钱,我分一些给你好不好?” 郭蓉听了这话又觉得可笑,她站出来道:“石姨娘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会缺金少银?莫不是为了逃避家法处置,就扯出弥天大谎?” 这话说到了魏母的心坎上,魏老夫人也向石姨娘望过去。 石慕霞赶紧道:“二奶奶,我没有撒谎,都是真的,侯爷都知道的。在南庆,侯爷都吃过我制的冰和白糖的。二爷,你跟二奶奶说说。”说完,求助的望着魏策。 魏策只得道:“二奶奶,石姨娘说的确实是真的。我可以担保。” 郭蓉面上依然是不太相信的表情,不依不饶的道: “那头面,是我母亲一半的嫁妆给了我,那是郭府的脸面。如果她们知道竟然被人典当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我既然嫁入侯府,自然要以侯府的利益为重。石姨娘既然说,两个月就能将本钱转回来,可敢立下契约?” 众人的目光都向石慕霞扫过去,她们也都好奇,她是不是真有这本事。 石慕霞问郭蓉:“你要立什么契约?” “两个月,你若能凭自己的本事将我的头面赎回来,这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作为当家主母,我还要设宴庆祝你为侯府赚取钱财。但若做不到,你也不要怪我无情,必须家法处置。侯爷,这事既然你也知情,若石姨娘不能将钱赚够,那就由侯爷来补,如何?”郭蓉一字一顿的说道。 屋内的空气紧张得凝固起来,五个铺子两个月赚取38000两白银,这得多好的生意? 石慕霞眼珠子转了转,道,我需要纸笔计算。旁边的丫鬟立马递过来纸笔,石慕霞一看又是毛笔,便道还是给我一块木炭吧。 大家都觉得这个石姨娘也是古怪,但还是有丫鬟去拿来一块木炭。 石慕霞在地上就各种划拉,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好像还很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一盏茶的功夫,她把木炭仍在一边,拍了拍手,神色松快,道:“行,我跟你立契约。” 魏策仍有点担忧,石慕霞道:“放心吧,我有把握。” 张嬷嬷取来纸笔,郭蓉口述,魏策书写,就将一纸契约写了出来,又誊抄了一份。 在众人的注目见证下,石慕霞与郭蓉按下了手印。而魏策,本来也牵涉其中,但魏母站出来护犊子: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就不要牵扯府上的男人了,这传出去,外面岂不会说策儿宠妾灭妻。你们两个签你们两个的,如若石姨娘还不起这钱,就让她自己承担后果。” 青禾青梅撇撇嘴,很是无语。你自己的儿子宠妻灭妾,你还怕别人说。可惜这是侯府,要是在郭府,唾沫星子唾不死你。 郭蓉心里冷笑,石慕霞因为自信能赚到这个钱,对魏策是不是兜底,倒也毫不在意。 魏母见石慕霞轻松的按下手印,心里不禁暗想,这个石慕霞真有这本事?怪不得策儿护着她。若是真的,以后就不缺银子花了,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打了她一巴掌。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了。 “既然立下了契约,你们这两个月,就都安静点。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传出去,否则,就一起家法处置。”魏老夫人一脸肃容。 郭蓉心里叹了口气,为了钱,她们终究是护着她的。既然说了不能传出去,那郭府自然也就不能知道这件事,不能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石慕霞紧紧跟着魏策,回了碧霄院,郭蓉由青禾青梅跟着,自个回去了。这看在府里下人眼里,就是石慕霞是个得宠的,而郭蓉虽然掌管中聩,却失了男人的疼爱。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荣安阁里,魏宽斜躺在罗汉床上,一根檀香在旁边冒出细细的烟雾,又渐渐融化在空气中。 “大爷,当掉的是二奶奶的陪嫁。就是当时轰动京城的那套黄金镂空宝石头面。二奶奶为这事闹到了魏老夫人跟前,后来,她跟石姨娘签了一个契约,石姨娘保证两个月赚足银子赎回来,否则,甘受家法处置。”竹兰说得绘声绘色。 “嗯。”魏宽只简单的回答,心中却是起伏不定。这种事情,杖毙了都是可能的,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想蒙混过关。若不是自己派人跟着石姨娘,大家都还蒙在鼓里。 “大爷,你说,石姨娘两个月能赚够这么多银子吗?” 魏宽斜眯了她一眼,道:“能不能赚到,两个月后不就知道了。” 第30章 惊雷 石慕霞在安庆堂受了些惊吓,再加上这段时间为了铺子操忙,回到青玉阁,便显得十分委屈脆弱,拽着魏策便不撒手。 魏策对她也是莫奈何,想着铺子快开张了,不想在这节骨眼出了问题,便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安抚她。最后两人竟然缠缠绵绵,同床而眠,这自从归府,魏策顾及各方原因,这还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宿在青玉阁。 早晨起来,魏策想起还要与郭蓉去安庆堂给魏老夫人请安,一骨碌下床,便想回主院去。 石慕霞心中暗笑,也赶紧起床,道:“侯爷,让我来帮你梳洗。” 魏策很是不受用,又不好拒绝,只好坐下来任由石慕霞摆弄。 石慕霞故意磨磨蹭蹭的,魏策忍了又忍,等发冠终于戴好,便站起身来道:“好了,我去给祖母请安。” 走到院子,青禾在那里候着,见郭蓉还没有出来,魏策松了一口气。 青禾道:“侯爷,我这就去喊二奶奶出来。” 等郭蓉出来,两人相对一眼,魏策有点心虚,很快移开眼光,向垂花门走去。 刚挪开脚步,后面响起石慕霞的声音:“侯爷,您的玉佩落床上了,我给您送过来。” 石慕霞笑意吟吟的拿着魏策的贴身玉佩走上前来,见了郭蓉对着她福身行礼,脸上表情却很是得意。 魏策只觉得头“嘭”的一下大了。他尴尬的想接过玉佩,石慕霞却抓住他的腰带,道:“我给侯爷系上去。” 她一双纤细柔软的手,像蝴蝶似的围着魏策飞。 青禾在后面看着,就算不经男女之事,也知道这一对狗男女,昨晚都做了什么。 郭蓉倒是好耐心,她像旁观者一样,看着石慕霞终于将玉佩系好,看着魏策脸上的一脸尴尬,她倒轻巧的道:“侯爷,可以走了吗?” 魏策见郭蓉不痛不痒,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突然由一些愧疚,转变为不满,脸色也冷了几分,道:“走吧。” 两人刚到安庆堂,翡翠在门口道:“侯爷二奶奶,老夫人昨晚心绞痛发作,这会还没醒,先请回吧。” 魏策郭蓉关切了几句,便回去了。翡翠入了里面,魏老夫人正坐在榻上。 “老夫人,已经走了。”翡翠道。 魏老夫人点点头,道:“一会,你去跟他们说,这几天我身体不适,就不用来跟我请安了。你去大爷那一趟,让他这几天盯着石姨娘的冰铺,看看生意如何。” 翡翠一一应下。 明天铺子就要开张了,用过早膳后,魏策与石慕霞乘着马车出门,今天必须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万无一失。 两人刚下了马车,往自家铺子走去,就被旁边铺子吓了一跳。 “天上人间冰铺” 那装修风格跟石慕霞的设计一模一样,只是装修得还要耀眼三分,那店铺也更显眼。 店铺门口已经排了长队,小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吆喝: “冰铺开业……冰铺开业,京城第一家,今天开业大酬宾……” 石慕霞只觉得两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魏策扶着她,道:“走,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旁边,看着前面的人不断端着硬纸壳装好的爆冰花离去,石慕霞只觉天昏地暗。 魏策扶着石慕霞往铺子里走,却被小二拦下来,道:“二位客官,今天人多,不提供堂食,麻烦明天再来。打包带走,今天一律五折。” 魏策问:“你们这铺子,是何人所开?” 小二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我们老板是南庆那边过来的,其余的小的不清楚。客官,你要不要买爆冰花,要买就赶紧排队。” 石慕霞往售卖口一看,里面十几种花样,竟跟自己的产品相差无几,价格却比自己的低了三分。 还没等石慕霞消化完,伙计一句话又让她差点吐血。 “客官,你要是觉得人太多,也可以去青石街那边看看,我们在那里也有连锁店。” 什么?青石街?连锁店? 魏策拽住小二,道:“还有哪些分店?” 小二被他巨大的握力吓了一跳,但看魏策不像个普通人,也不敢发作,赶紧道: “客官,我们总共开了五家分店,东西南北中,一处一家,方便顾客选购。” 魏策的心拔凉拔凉的,两人面如死灰,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一幕都被对面茶馆上的两位客人收入眼底。 一位身姿英武的青年公子道:“三爷,女人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想那郭蓉是何等贵女,为了扳倒这南庆来的女人,竟然将这么好的方子拱手相送。” 坐在对面的正是三皇子,他闲适的品着茗,心情大爽。听了对方的话,回道: “要不孔子说,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聪明的男人,要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这魏策,还是火候不到。” “三爷,你这话可别说早了。”对面的青年打趣道。 三皇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才不会。 “三爷,你这钱可少赚不了。”青年看着街上那长队,道。 三皇子道:“振林,你有所不知,郭茂说了,先不要赚钱,只要不赔本就行,只要把对方挤垮,但还要慢慢挤垮的那种。” 那青年原来是御林军首领常振林。也是,能与三皇子坐着喝茶闲聊天的,岂非寻常人物。 常振林听了又是摇头,觉得女人确实可怕。 过了一会,常振林道:“郭茂为了这个妹妹,倒是豁得出去,听说他摔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三皇子点头,道:“我倒正好想见见他。” 两人再往楼下望去,发现魏策与石慕霞已经不见了人影,也不管他们,二人继续喝茶聊天。 魏策石慕霞此刻正坐在马车上,奔赴下一个店铺。 石慕霞心急如焚,魏策看了她几眼,还是没忍住道: “你不是说这世上只有你知道这个法子么?怎么对方连店铺装修都跟咱们的一样?这中间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第31章 芝麻官 石慕霞正在心烦,没想到魏策还要往她伤口撒盐,也不耐烦的道: “侯爷,你天天和我在一起,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话不投机,都青着脸不理对方。 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看过去,石慕霞的心越来越凉。 等回到侯府,石慕霞竟直接卧床不起。魏策见了,也急了,坐在她边上,道: “怎么,你就打算不管了吗?” 石慕霞盯着绣花蚊帐,垂头丧气的道: “侯爷,你说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赚不到多少钱的?我拿什么去赎那头面,她会不会真的要对我用家法,再把我赶出去。” 魏策见她这样,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你振作一点。铺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开业,损失更大。” 石慕霞不说话,她想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开一模一样的冰铺,这个时代明明还不懂得硝石制冰。就算有人和自己一样来自另一个时代,为何那爆冰花是自己设计出来的样式,竟然也如此雷同呢? 会不会是泄了密?她一骨碌爬起来,就将自己的想法跟魏策说了。魏策琢磨良久,自己是看着石慕霞是如何冥思苦想设计这些花样的,中间还屡屡修改。 “铺子的掌柜可能有问题,我派人盯着,看看五家店铺,是谁出了问题。”魏策道。 “把他抓出来,我一定要好好鞭打他一顿。怎么可以为了蝇头小利,出卖主子。”石慕霞已经笃定定然是出了内鬼。 石慕霞与魏策最后商议,将价格降下来与天上人间冰铺价格一样,还是明天正常开业。 “京城人流量有这么大,就算不是独家经营,被人分走了生意,还是能赚钱的。” 魏策道。 石慕霞皱眉,这与她要的实在相差太大。硝石原料价格过高,已经侵吞了一部分利润,现在又让出价格和销量,这生意也就不稀罕了。何况,两个月之后,自己要赚足38000两白银去赎回头面。 “侯爷,你不是说太子会送银子来侯府吗?可是当真?我想再盘几个铺子,把白糖铺子也开起来。” 魏策道:“太子的银钱到了,咱们就开几家糖铺。那个生意不受季节影响,倒更持久。只不过,慕霞,用了太子的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石慕霞心想,你以为我想用太子的钱,还不是因为你没钱。 第二天,五家冰铺一齐开业,取名“冰敦敦”。京城之中,突然一下子就开了十家冰铺,倒是大大方便了食客。 因为有“天上人间冰铺”抢了先机,开业当天,生意也只能说还过得去。 石慕霞对此有了心理预期,虽然沮丧,倒也接受现实,开始琢磨白糖的事情来。 她的想法是,如果冰铺赚钱不多,那过段时间,就把其中的店铺渐渐改成卖白糖的。 白糖的关键就是蔗糖,等她在街上一打听蔗糖的价格,又是吓了一跳。 “掌柜的,你这蔗糖卖得也太贵了吧,这个价格也有人买?。”石慕霞有点生气的看着掌柜的。 “这位客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这蔗糖,价格公平。你要是不要,可以去别的铺子看看去。” 掌柜的见石慕霞进了店铺,东问西问,还嫌价格贵,却不像真心买的,便有点生气。 “有什么了不起,不卖就不卖。”石慕霞气呼呼的走了。 换了个店铺,一问,却还是那个价格,品质还不如刚才那家的好。 石慕霞皱眉,在南庆,蔗糖也就这一半的价格,怎么京城这么贵?要是这样,把南庆的蔗糖贩卖到这里,岂不是轻松赚钱。 有了刚才的经验,石慕霞便客客气气的问掌柜的:“大掌柜,咱们这蔗糖怎么这么贵,我记得我老家,才一半的价格。” 掌柜的见她操着外地口音,又是一个貌美的娘子,便热心的回答:“娘子有所不知,这蔗糖的价格也就这半个月,突然就涨起来了。以前,也没有这么贵的。” “最近才涨的?”石慕霞皱眉,怎么这么倒霉,铺子涨价,蔗糖也涨价,好像针对她似的。 “掌柜的,那你知道这价格什么时候能降下去吗?” 掌柜的摇摇头,做生意有时就是玄学。这蔗糖价格年年如此,谁知道突然就涨了。他要是知道何时涨何时跌,他早发财了。 石慕霞咬咬牙,心想,蔗糖贵了,那自己的白糖也可以贵一点,羊毛出在羊身上。 回去与魏策一商量,便决定将制冰的四合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制白糖。这样既能节省成本,也方便管理。 而经过货比三家,石慕霞也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蔗糖专营店里买到了稍稍便宜一点的蔗糖。她担心再涨价,便一次把店里的蔗糖全买走了。 她哪里知道,这蔗糖铺子背后的主人正是郭蓉,她提前就让曹管事收购大量蔗糖,并抬高价格。 魏策虽然帮石慕霞打点生意,但心思始终还是挂念着朝廷那一边的动静。他算了算时间,有点着急了。 这天,他正想去魏老夫人那里讨个主意,就听到外面有小厮过来说礼部的人来了。 府里几个正经主子,赶紧穿戴整齐出来迎接,魏策满怀期待,以为是自己去兵部上任的任命书。 出来一看,前来传达的官员穿的只是个八品朝服,魏策心下疑惑。等那小官吏开口,魏策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说什么?让我去钦天监当主簿?当一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 礼部的八品小官脸色也不好看了,若不是看在这是侯府,估计当场要发作。 他冷冷的看着魏策,不耐的道: “下官只是奉命传达,其余的并不知晓。魏主簿若有疑问,自可去找皇帝问个明白。” 魏策接过任命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并要求第二日就去任命。 魏策见他一个八品小官,也问不出个什么,便打发他走了。 他心里其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定然是封爵宴席上的事情被人弹劾了,只是自己竟然没有提前收到任何风声,还以为躲过一劫。 第32章 趣闻 虽然是钦天监观看星象、记录事物的一个闲职,但也不能赌气不去,于是魏策也日日憋着一股子闷气前去点卯。 店铺的事情,就全交由石慕霞来打理。 见自己哥哥得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官职,魏钥不免失望,去云暖阁去得就更勤快了,自己的亲事,还得指望她。 这日,云暖阁里,魏钥又过来了。三句话不离想去郭府看汗血宝马。 郭蓉正好想回府找郭茂,便道: “后天是我府中兄长的生辰,虽然只是一个寻常生日,但往常,也会邀请一二好友,我便打算那天回去,给兄长庆祝生辰。钥儿倘若有空,倒不如跟我回去一趟,只是得去夫人那里求个同意。” 魏钥一听,两眼放光,暗想说不定三皇子也会过去,喜滋滋的说:“嫂嫂,那我现在就去找母亲。”说着,就急匆匆的往詹怀院去了。 等魏钥走了,郭蓉对青禾道:“你去苏府给苏小姐送个信,就说我兄长生辰,请她也过去……要无意中透露,三皇子也可能过去。” 苏映雪是吏部尚书苏步长的女儿,与郭蓉都是京城贵女,从小也算有几分交情,这个帖子送过去,不算突兀。 郭蓉前世倒不知道苏映雪对三皇子和魏策都存了心思,自己上辈子眼睛都长在魏策身上,心神都用来跟石慕霞宅斗,其他的事情倒是睁眼瞎了。 詹怀院里,魏母听魏钥说要去郭府,还有三皇子可能也会过来,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钥儿,这三皇子的府第门槛是不是太高了些,咱们……” 魏母话还没说完,魏钥撅嘴道: “母亲,我已经及笄,早该定下婚事。可是母亲又与京城哪位贵人相交?我的婚事,母亲可有放在心上?” 魏母心虚,她因为自家出身低,与京城那些贵妇交往时经常受排挤,渐渐的她也不爱出门交际了。 被自己的女儿这么抢白,魏母脸上也是挂不住了。有点气闷的道: “钥儿,你怎么能如此说母亲。母亲怎么就不操心你的婚事了?我正打算这两天去找你祖母说说这事呢。” “祖母?母亲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以为祖母真会为了我着想。你让她给我指一门婚事,她少不得拿我去结交权贵,好助力太子表哥。” 魏母听了,竟无言以对。 “母亲,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是要去的。” 魏母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讨好的道:“钥儿,母亲就你一个女儿,只要是对你好的,我哪有不支持的。你要去就去吧。” 魏钥也没有多高兴,而是对魏母道:“母亲,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要去买套衣裙和首饰。” 魏母心里嘀咕,刚给了魏策三千两银子,一个两个的都来找自己要钱,真是养了两个冤家。自己这点私房钱,可都是一点一点扣出来的。 她拿出一个梨木盒子,对魏钥道:“这是母亲的钗环,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也不一定要买新的嘛。” 魏钥本以为母亲是给自己拿银子,没想到却是要让自己选二手的东西,气得把那木盒推到一边,眼泪也流了下来,哭着道: “母亲,我这哪里是侯府嫡女的身份,过得这么寒碜,我哪有脸面出门。要是这样,我就一辈子在这府上呆着算了。” 魏母皱眉,把那木盒收了起来,那里面其实有不少好东西,只不过款式没有那么时新而已。 她只好哄慰道: “钥儿,母亲又没说不给你银子。你别哭了,被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你。你也知道母亲的难处,我这就给你去拿。” 魏钥见魏母去拿银子,这才破涕为笑。 到了出发那天,魏钥早早就过来了,魏策忙着铺子的事情,焦头烂额,自然就没有心思去。 郭蓉笑着道:“钥儿真是懂事,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以后能娶了我们家钥儿。” 魏钥羞得脸都红了。 两人上了马车,郭蓉这次只带了青禾,没带青梅,她对青禾道:“你也跟我们坐一个轿子吧,这天气太热,给我打点扇子。” 青禾便上来,坐在郭蓉旁边,一个替她打扇子。 魏钥不喜欢与丫鬟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但有郭蓉在,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便说着闲话,向郭府行去。青禾今天话格外多,对京城的很多秘闻趣事津津乐道。刚说完一个花姐儿追打负心郎的趣事,又道: “我这里还有一个乐事,是女子如何嫁给心上人的,二奶奶,你想不想听。” 魏钥一听,耳朵都竖了起来。却听见郭蓉责怪道: “你这不害臊的,别把嫡小姐带坏了,回去看夫人怎么罚你。” 青禾冲魏钥做了个鬼脸。也不继续讲故事了。 魏钥只觉得遗憾,却什么也没说。 等下了马车,进了郭府,郭蓉见了母亲等人,又给魏钥做了引荐,便对青禾道:“你对府里熟,这两天你就跟着钥儿小姐。” 青禾点头,便引着魏钥和魏钥的贴身丫鬟雀儿往女客居住的院子走去。到了院子,安顿下来,魏钥对正打算泡茶的青禾道: “青禾,你让雀儿去干吧。你来陪我聊会天” 青禾闻言,将活儿给了雀儿。就陪着魏钥东一句西一句聊了起来。 聊了半天,魏钥见聊不到正题上,便问道:“青禾,你今天在马车上,说有个什么乐事?我倒想听听。” 青禾心里直发笑,面上却没事人的道: “钥儿小姐,这可是真人真事。就在上个月,咱们京城的护城河掉下一个大家闺秀,被一个公子救了,你想想,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湿身相贴,那还不得以身相许。据说,两家已经换了名帖,就等着成亲了。但是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据说,是那个小姐对那翩翩公子早就芳心暗许,故意设计的。” 说罢,青禾自己似乎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嗤嗤笑了起来。 魏钥听了,也假意笑了几声,道: “落水这个法子,也太危险了,我想应该是意外。” 青禾附和道:“奴婢也觉得不可能是故意的,定然是别人编造出来的。但不管如何,倒是成就了一段良缘。” 青禾正说得兴起,魏钥突然就不想听青禾继续说了。打断她的话,让她去帮雀儿把窗子支楞起来。 第33章 落水 过了一会,有府里的丫鬟过来,说是在后院花园的凉棚里面摆了茶点,请魏钥过去。 魏钥存了别的心思,在屋子里本来就待不住,听丫鬟这么一说,整理了下衣服和发髻,便让青禾带着自己去了。 到了那里,魏钥发现是依着花园形势而设立的一个凉棚,上面有藤蔓攀延,遮住大了大部分的阳光。下面又在植物之中摆放了一些冰块,完全没有夏天的闷热,十分舒爽。 里面已经有几个女子在谈笑饮茶。 魏钥一眼就看到了苏映雪。她发髻高耸,肤白如雪,身上绫罗锦缎,风华难掩。 她来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三皇子而来。魏钥看了看自己小馒头似的胸,再看看苏映雪的傲人身姿,脚下仿佛灌了铅,就走不动了。 苏映雪看到她,也是一愣,很快满脸堆笑,打招呼道:“魏钥,你也来了,快过来这边。” 魏钥摆出一个笑容,僵着身子朝苏映雪走去,她们可都是混贵女圈的,彼此都熟悉。 苏映雪把魏钥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怎么也来了,是来看三皇子的吗?” 魏钥一惊,脸色煞白。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仪三皇子? “你听听。”苏映雪的头往边上一扬。 只见旁边一个衣着招展、满头珠翠的女子,对着旁边的丫鬟道:“三皇子也不知道来了没有,他是这天下最好看的男人,等你见了他,你也会迷上他的。” 魏钥看见她像一个花痴似的说着对三皇子的喜欢,不禁心生厌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看穿着也不似普通人家。 “咦,钥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苏映雪盯着魏钥发白的脸道。 魏钥刚刚虚惊一场,还以为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了。赶忙掩饰道: “我没事,就是刚刚被太阳晒得有点头晕。”装作惊讶的问苏映雪:“三皇子真的要过来吗?” 苏映雪却道:“我也不确定,听她们说要来。” “三皇子长得可真好看啊,他坐在船里,就好像天上的谪仙下凡。” “是啊是啊,真是太好看。” 有两个路过的丫鬟窃窃私语,声音却传入魏钥和苏映雪的耳朵里。她俩正出神,旁边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过来,拽着魏钥的袖子,道: “你听见没,刚才那丫鬟说三皇子在船上。走,咱们过去看看。” 魏钥晕晕乎乎的就被拽着走了,苏映雪在后面皱了皱眉,也跟了过去。 青禾让雀儿在后面跟着,说自己还有事,一会再过去。 到了青湖边上,里面长了半池子的荷叶,婷婷袅袅,一派好景色。湖面正中果然有一艘小画舫,里面有两个男子对坐,似乎在品茶。 拉着纱帘,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肯定是男子。 那浓妆女子踮起脚尖瞄了又瞄,道:“中间那个是不是三皇子,很像的,哎呀呀,这船怎么还动了,快往我们这边过来啊,怎么还走远了呢,哎呀呀……” 魏钥和苏映雪虽然鄙视她的粗鄙,但受她的影响,也尖着眼睛瞅过去,却是看不清楚。 “哎,可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皇子,要是有艘船跟过去就好了。”浓妆女子在旁边叹息说。 “三位小姐,那边倒是有个小木筏。”雀儿眼尖,看见岸边放着一只木筏。 浓妆小姐拽着魏钥就往湖边走。 “太好了,我们今天可以看到三皇子了。三皇子游完船就走了,别的人都见不到,咱们运气真好。”浓妆女子笑嘻嘻的道。 见魏钥跟着上了船,苏映雪也不甘心,就跟着上去了。浓妆女子冲着雀儿道: “你会划船吗?” 雀儿摇头。 “那你就在岸边待着,我来划船。”浓妆女子道。她还真有模有样的划起船来。 青湖也就一公顷的面积,半柱香的功夫,木筏就追上了画舫。 可是那画舫见她们过来,竟然拉起了帘子,这下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肯定是三皇子,只有他才这么傲娇。”浓妆女子肯定的说。 眼看着画舫又要起步离去,浓妆女子急得在船上打转转,嘴里嘀咕:“跑了跑了”。 突然,“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入水里。苏映雪回头一看,魏钥竟然不见了。 “救命,小姐落水啦。救命啊,有人落水啦,三皇子,三皇子,救命啊!”浓妆女子尖着嗓子,大声喊道。 苏映雪往前看去,就见一道白影从画舫跃入水中,也没看清那人是谁。苏映雪皱起眉头,瞪着浓妆女子喝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快闭嘴。” 那道从画舫跳下的白影速度极快,几下就游到魏钥落水的地方,将她拖了起来。 画舫的船身比较高,不方便上去,小船又太小,攀附容易翻船,那男子便驮着魏钥朝岸边游去。 魏钥紧闭着眼睛,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三皇子”,她嘴角上扬,双手紧紧箍住身边男子的身体,感受着对方身体结实有力,魏钥的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等两人上了岸,魏钥依然闭着眼,似乎是晕了过去。那男子往她后背砰砰砰一拍,魏钥一顿咳嗽,却依然没有睁开眼。 魏钥还等着男子继续施救,突然周边没了声音。正觉得诧异,听到雀儿在对着自己喊:“小姐,小姐,快醒醒。”紧接着,又听到脚步声奔过来。 魏钥也不装了,赶紧睁开眼,是苏映雪三个下船往这边走,再往周围一看,哪还有男子的影子。 “三皇子呢?” 雀儿道:“他已经走了。” “哇……呜呜呜” 魏钥双手护着前胸,就哭了起来。 苏映雪和浓妆女子下了船,就过来扶住魏钥,问道: “你没事吧,那救人的人呢?是三皇子吗?” 魏钥胡乱摇头又点头,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又哇的哭了起来。 雀儿赶紧对魏钥道:“小姐,赶紧离开这里吧。万一有人过来,别冲撞了。” 苏映雪狐疑的望着她。 魏钥呜呜咽咽的,由雀儿扶着她离开。 她们住的客房就在这青湖旁边,路上倒没被人看见。 第34章 名声 在雀儿的伺候下,魏钥换了套干净衣服,依然在抽抽噎噎的。 “雀儿,你快去把嫂嫂请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雀儿正想答应,就见郭蓉带着青禾急色匆匆的推门进来,一见郭蓉,魏钥哭得更厉害了。 郭蓉让几个丫鬟留在外面,扶住她,道:“怎么会掉水里去。” 郭蓉眼睛直直的盯着魏钥,却不似关切。魏钥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心里发慌,喊道: “嫂嫂。” “钥儿,你告诉嫂嫂,你怎么会落水。我知道你是会凫水的,怎么自己不凫?” 魏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道:“嫂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时吓懵了,没反应过来。” 说着,又要抹眼泪。 郭蓉道:“别哭了。你可知这事若传出去,你的名声会受损。” 哇的一声,魏钥又哭了起来,跪在郭蓉面前,道:“嫂嫂,钥儿的身子被人碰了,嫂嫂要为钥儿做主。” 郭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带表情,道:“你告诉嫂嫂,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愿意与对方结亲?” 魏钥也不哭了,一副羞怯怯的样子,道:“嫂子,钥儿的身子被三皇子碰了,哪还有别的路可走,嫂嫂帮我。” “三皇子?谁跟你说救你的是三皇子?”郭蓉讶异的看着魏钥。 魏钥脸上闪过一阵慌乱,道:“不是三皇子吗?我听见有人在喊三皇子,救命。那画舫里坐的不就是三皇子吗?” 郭蓉痛心疾首的说:“钥儿,你糊涂啊,连谁救了你都没搞清。那是借住在府上的一个远亲,是来京城谋生的,学得一身好武艺,我父亲就让他先在府上看家护院,没想到今天倒是救了你。” “哇……”魏钥这下是真的哭了,她又急又怕,哭得一抖一抖的。 “我也正为此事烦恼,路佟虽说一表人才,可这门第实在太低……” “嫂子,救我,救我。我不愿意,不愿意。” 魏钥哪里看得上一个护院,不管他长得如何一表人才,也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她当时看到画舫上有两个男子,心里想的就是其中一个是三皇子,另一个应该就是郭蓉的兄长郭茂。自己落水,不管是三皇子还是郭茂下水救他,她都得一段好姻缘。 现在她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 郭蓉叹气,表示理解的说:“我知道你应该也不乐意。好在今天知道这件事的就这几个人,我已经关照她们,谁也不能往外说。” 魏钥想起了什么,问道:“带我们上船的有一个女子,画着浓妆,她是谁?” “那也是府中暂住的一个远亲,来京城游玩,听说三皇子长得好看,天天嚷嚷着要看一眼三皇子再走。你不用担心,明天就让她回去了,离京城三百多里路。” “路佟本就是来京城谋事的,为了你的名声,我明天让父亲多给他点银钱,就打发他回老家。” “雀儿是你的人,苏映雪是你的密友,我想她们也是知道轻重的,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魏钥感激的点点头。 发生了这一场意外,魏钥哪还有心思惦记三皇子,她左思右想,这事万万不能传出去。自己的亲事本就没有眉目,如果再有这样一桩丑事,那就更没指望了。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脸色很是难看。雀儿端来一杯安神茶,安慰道:“小姐,你把这安神茶喝一点,躺着休息一会吧。” 魏钥的目光盯着雀儿,仿佛要把她看穿,眼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雀儿一阵心慌,道:“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魏钥这才收回目光,道:“没事。” 三皇子在大家用膳以后才到,常振林没来。他一来就成为焦点。一些宾客都是为了三皇子和汗血宝马而来。郭茂为了满足大家,便带着大家来到跑马场。 郭茂将西域来的汗血宝马牵出,一匹枣红色骏马,仰扬高高的头颅,见了大家,仰天长嘶,仿佛在宣告自己的不可侵犯。 郭茂大声道:“你们谁敢骑这马?我是不敢了。”说着摸摸自己的臀部,旁边的人哄然大笑。 三皇子一身青色劲装,勾勒出完美的健硕身材,只见他走到汗血宝马身边,那马儿见了他,竟摇晃着脑袋往他身上蹭。旁边又响起一片惊呼艳羡声。 苏映雪此时换了一套红色骑装,跃跃欲试。魏钥站在后面,两只眼痴痴的看着三皇子,心中却是懊悔不已。 三皇子翻身上马,就在跑马场绕了几圈。但这地方太小,并不能尽兴。他喊道:“今天谁能上得了这汗血宝马,本王就把这玉佩赠予他。” 说着,他抬起右手,中指上用挂绳吊着一块莹莹玉佩。 人群中响起一片喧闹,大家都跃跃欲试,但看见旁边郭茂的前车之鉴,很多人又打消了念头。 一些女子本来就不懂骑马,也只能摇头叹息,看个热闹。 “我来。”苏映雪突然站出来,向三皇子身边走去。三皇子笑吟吟的看着她,道: “苏小姐这样的佳人,若摔坏了,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他这话要是换一个男人来说,只会觉得是污言秽语,从他嘴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大家竟觉得说得很适宜,也没有调戏之意。 苏映雪从他手里结果缰绳,面上也有几分谨慎。她走上前,想先抚摸那马儿的头,那马却甩着头躲了过去,好烦躁的开始甩蹄子。 人群中有人开始捏一把汗。 三皇子在旁边不远不近的站着。 苏映雪心里直打鼓,但她又不想在三皇子面前丢了面子,仗着自己好歹也正经学过骑射,便打算无论如何,也要骑上去。 她几次三番想与马儿建立感情,那马却好不领情,并不与她亲近。苏映雪心一横,扶着马鞍,就想挎上去,身子还没坐稳,就被那马甩了下来。三皇子往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待她站好,便后退离开。 苏映雪心中一暖,便想再上前一试,那马这次却没这么好心情了,对着她就是一声长嘶,异常暴躁。 第35章 训马 苏映雪朝三皇子望去,对方悠闲抱胸,像个观众一样看着她。苏映雪心中有些失望,他就不能鼓励鼓励自己吗? 她几次尝试靠近,都被那马的气势震慑住,最后无奈放弃了。 魏钥看着这一幕,表情很是复杂。 人群中陆陆续续走出几个男子,上前尝试,都失败了。有一个男子上了马背,还没骑稳,就被甩出去两米远,被小厮抬着下去了。 本来有一两个还想试的,见了这马的凶悍,也打消了念头。 梁允宁似乎也觉得无趣,对郭茂道:“这马府上无人能骑,今天我就牵走吧。” 郭茂不舍,道:“我还能再跟它培养培养感情。” 梁允宁却是不屑,吩咐跟随的小厮今天就把它牵回去。 郭蓉突然走出来,道:“大哥,把你手里的鞭子给我。” 郭茂应声就把鞭子给了她,郭蓉往马儿身边走去。 大家都狐疑的看着她。 郭茂反应过来,喊道:“蓉儿,这马你骑不得。”他知道自己妹妹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郭蓉却是不管,她今天本没打算骑马,穿的也不是骑服。可她见这马这么傲气,突然就想征服它。 郭蓉觉得,自己重生以后,虽然看清了很多事,心却不够狠。她担心自己对敌人下不了手,就好比今天魏钥落水的事情,她一番精心设计,最后却还是给了对方许多退路。 可明明前世,她是亲手挖掉自己双眼的仇人啊。 郭蓉牵过缰绳,将马拴在柱子上,拿着鞭子围着马儿转了一圈,众人不解其意。 突然,她高高扬起鞭子,死命的就抽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打得那马儿暴跳如雷,但就是挣脱不开。 郭茂见郭蓉脸上狠厉之色越来越重,赶紧跑上前想阻止她。梁允宁却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在一边看着。 郭蓉用尽了全身力气,那马渐渐也不暴躁了,竟然弯下前蹄。 郭蓉收起鞭子,解开缰绳,就坐上马背。那马腾的站起,一声长鸣,带着郭蓉往前跑去。 连跑了三圈,郭蓉拉住缰绳,敲了敲马背,道:“跪下。” 那马像通了灵性一般,又跪下前蹄。郭蓉在郭茂的搀扶下下马。 她心情颇好,感觉自己也像脱胎换骨一般。 梁允宁走上前去,恭喜道:“郭蓉,本王这块玉佩就给你了。”所有人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郭蓉不接,对梁允宁道:“玉佩是三皇子随身之物,我拿了不合适。刚才三皇子说这匹马府上无人能骑,现在,我可以骑了,三皇子能不能把这匹马送给我。” 梁允宁看了眼手上的玉佩,没想到它竟然会被人嫌弃。 他倒也爽快,道:“宝刀赠英雄,这匹马既然认你为主,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了。这玉佩,本王说了是奖励,岂有不给的道理。”说着,就扔给郭蓉。 郭蓉只好接住。她扭过头高兴的对郭茂道:“大哥,这马你替我养着。” 郭茂真是一脸懵。 骑马就此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大家虽未能骑上那马,但也看了一场热闹,心情很不错。只有苏映雪和魏钥心思各异,心事重重。 在苏映雪的眼里,郭蓉是有夫之妇,自然不在她的对手名单里,可是,看着三皇子对她另眼相看,心里很不爽。 郭府藏书阁里,梁允宁与郭茂坐在书桌前喝茶聊天。 梁允宁已经换下骑服,一套月白色常服,衬得他明眸皓齿,气质出众,与刚才身着劲装的干劲利落相比,这会倒如清风明月。 “郭茂,郭蓉现在的性子,与我小时候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啊。以前,我给她捉了一只蚂蚱,她还被吓哭了。”梁允宁不可思议的说。 梁允宁比郭蓉大七八岁,他说的是郭蓉六七岁时的事情,郭蓉是完全不记得了。 郭茂何尝不是这样觉得。但还是为郭蓉辩解道: “哪有什么不一样,她不过洞悉了其中奥秘而已。三爷,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马先需一顿鞭打,却不告诉我们。” 梁允宁被说中了,也没有不好意思,道:“这种事情,哪能让别人告知,马儿也要找那有缘人。” 二人笑谈一阵,郭茂掏出一张纸给梁允宁,道:“蓉儿给的。” 梁允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正是白糖提炼之法。他问郭茂: “又要我开白糖铺子整魏策?” 郭茂笑着点头,道:“所有蔗糖原料找曹管事买。蓉儿赚卖蔗糖的钱,你赚卖白糖的钱。” “京城蔗糖价格疯长,原来是这么回事。哎,女人啊,可怕的女人。”梁允宁叹息。 郭茂瞪眼警告他:“不许这样说蓉儿。” 梁允宁从小在宫里见惯了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对此表示无解。反正,离女人还是远点的好。若魏策能处理好女人之间的关系,武安侯府这是妥妥的首富啊。 梁允宁异常小心的将那纸张收入怀中,这技术,确实都是极好的。 “找一个南庆人,用他的名头开店,蓉儿说,以后用得着。”郭茂嘱咐。 “看在银子的份上,本王照办。” 梁允宁好奇的道:“郭蓉这样做,就是为了挤兑那南庆女子?我怎么觉得事情很是不一般呢?” 郭茂叹了口气道:“魏策宠妻灭妾,希望蓉儿不要被嫉妒心左右了,她实在不必如此。” 梁允宁摇摇头,道:“不是嫉妒这么简单。嫉妒会让一个人发疯,失去理智。可从郭蓉的行事来看,很有章法,招招都是对方的七寸。这与我认识的郭蓉真是大相径庭。如果是因为嫉妒,有郭府为她撑腰,一个南庆女子算什么。何况……” “何况什么?” “郭蓉当年追着魏策跑你还记得吗?魏策就是她的眼珠子。可是,你看她现在的做法,倒把好处都给了郭府和我,对侯府是釜底抽薪,这是不把侯府当自己家的打法啊。”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郭茂觉得梁允宁说得很有道理。 “我就是还没看懂才问你。” 第36章 雀儿之死 当天下午,郭蓉带着魏钥就回了侯府。魏母见她们回来了,就跑过来找魏钥,打听情况。 魏钥心里烦躁,没好气的道:“母亲,你说得对,三皇子的府邸门槛太高了,不是我能迈进去的,以后,不要再提这事。” 魏母碰了一鼻子灰,知道事情不成,也不敢再问。其实她觉得三皇子不成就不成,京中贵族子弟还有一大把,也不是非要嫁给三皇子。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 等魏母走了,魏钥关起门来,自己在屋子里待了半天,方才出来。 雀儿担心她心里不畅快,小心翼翼的怕惹到她,魏钥却十分亲和的对雀儿道: “雀儿,我在这屋子里闷得慌,你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 雀儿道:“小姐,这会天都黑了,夏天外面容易有蚊虫,小姐若觉得闷,我再去给你添点冰块。” 自从石慕霞开了冰铺,这侯府主子的房间,倒不缺冰块降温。 “你怎么这么多嘴。”魏钥突然不耐烦的说。 雀儿吃了一惊,只好怯怯的说:“那奴婢点个灯笼。” “不用了,这天上有月亮有星星,要什么灯笼。走吧。” 雀儿无奈,跟着魏钥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武安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在侯府的假山池子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拖上来一看,是魏钥屋里的丫鬟雀儿。 有人来告诉魏钥的时候,魏钥哭了起来,道:“雀儿死了,不可能,雀儿…” “呜呜呜……” 魏老夫人叫来府上各处管事的一问,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黑之前,有人经过那里,里面还什么都没有。 “魏钥,雀儿是你的贴身丫鬟,她昨晚没有回来,你不知道吗?” “祖母,雀儿昨晚跟我说,她要去后院绣房找她的姐姐说话。她晚了也没有回来,我以为她们姐妹有事商量,便没多想,哪知道会这样。” 魏老夫人又让人叫来雀儿的姐姐灵儿,灵儿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摇头说昨晚并没有见到妹妹。 去绣房要经过这片假山,那十有八九是路过的时候掉下去了。那池子的水虽然不深,但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如果慌张失措,也是危险的。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对灵儿道:“可怜了你妹妹,自己掉入池子淹死了。事已如此,节哀顺变吧。你若愿意,就接了你妹妹的位子,继续伺候大小姐。”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郭蓉去处理。 郭蓉面色沉痛,她看着魏钥那假意哭泣的脸,寒意从脚底升起。雀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她竟然如此歹毒,一天都不肯多留。 郭蓉让下人叫来雀儿的父母,把shi体领走了,又多给了二十两银子。对方一听是自己失足掉入池中,又问了灵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想着灵儿还要在府上生活,便也没有多事。 郭蓉回了云南云暖阁,脸色很不好,斜窝在在榻上。 她没想到魏钥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信任,更没想到她下手如此之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魏钥看着灵儿与雀儿长得七分相似的脸,心里十分别扭,但是怕别人看出破绽,也只能收了她。 雀儿死了,她心里就舒坦多了。那天,看见那个男子真实长相的,只有雀儿。等苏映雪过来的时候,那个男子都已经走了,苏映雪心里只怕还有几分疑惑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三皇子呢。 魏钥想,只要不跟苏映雪去争三皇子,她应该也不会故意来得罪自己。不过,有这么个把柄在苏映雪手上,她还是得想个办法,牵制苏映雪才好。 …… 石慕霞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倒很少出现在郭蓉眼前。太子差人送来五万两白银,让他们把白糖的生意好好做起来。 石慕霞十分开心,又盘下几个铺子。与魏策一商量,冰铺就先不改成白糖铺子了。 “侯爷,明天开业,这次,咱们一定能成功。”石慕霞看着眼前瓷罐里的白糖,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魏策环住她道:“慕霞,咱们把这白糖先给祖母送过去,让她也高兴高兴。就算是宫里的贡品,比这都差很远呢。” 石慕霞高兴的点头。两个人端着白瓷罐就去了安庆堂。 魏老夫人见了这白花花的砂糖,高兴得眼睛都要贴上去了。道: “石姨娘,这真是你做出来的?” 石慕霞点头。 “哎呀,这成色是实打实的好。我活这把年纪了,还未见过这么白的干净的。铺子明天开张?太好了。你们好好干,帮太子把事情干起来。”魏老太太很激动。 “策儿,你运气好啊,能得了石姨娘这样能干的,这就是贤内助。” 魏老夫人不吝夸赞,石慕霞自从进了侯府,还是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如此得脸,脸上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魏母和郭蓉那里也都得了一罐白糖。 魏母见了那白糖,跟老夫人的反应差不多,惊为天人。 郭蓉因为前世早就见过了,并且连提炼的法子都知道,所以倒没有多惊讶,夸了石姨娘两句,便让青梅收起来。 这看在石慕霞的眼里,郭蓉就是在故作姿态。她得意的说: “二奶奶,明天白糖铺子开张,您若肯赏脸,欢迎过去看看,我希望早点把钱赚回来。” 郭蓉道:“好,祝石姨娘早日发大财,我等着给你设宴庆祝。” 石慕霞心道真是虚伪,便趾高气扬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石慕霞五家新店一齐开张,当日限量供应,白糖全部九折酬宾。一时间,人来人往,挤爆了店铺。 大家都在奔走相告。 晚上关店后,魏策与几家掌柜对账,今天一天的销量高达上万两银子,刨去各种成本,赚了足足四千两。 “侯爷,咱们赚钱啦。不出半个月,咱们就可以把那头面赎回来,你高兴吗?” 石慕霞吊着魏策的脖子,两人腻歪起来。 朱雀在门外道:“侯爷,石姨娘,翡翠过来请你们去魏老夫人那里用晚膳。” 两人不可思议的对望,石慕霞高兴得大笑起来。自己来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回有这样的待遇。 两人到了安庆堂,魏老夫人和魏母都在,郭蓉却不在。魏老夫人道:“你们今日辛苦,我听说店铺生意很是红火。老婆子我一向处事公平,你们做出了成绩,我们做长辈的,都是看得见的。” 魏母连忙在一旁附和。 当听说今天一天就赚了4000两白银时,不单单魏母,魏老夫人都出乎意料。 “老夫人,夫人,这还只是起步,以后,我们要在全国都设立分销处,还要运往周边国家,所有的人都吃咱们生产的白糖。”石慕霞开始畅想未来。 “好好好,等到了那一天,我就上奏朝廷,封你个诰命夫人……” 安庆堂里一片欢声笑语。 魏策还破天荒的,在安庆堂饮了几杯酒。 等从安庆堂出来,两人自然一起携手回了青玉阁,一番红绡帐里后,相拥而眠。 第37章 退钱 第二天上午,魏策请了假,带着石慕霞出去巡铺子。 他实在不想去钦天监看什么天象,他也不懂那劳什子,去了就是枯坐一天,同僚们也经常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 钦天监这种地方,除了几个懂行的专家在正经干活,其他的多是来这里过渡一下等着退休的。魏策这种年纪正当壮年,竟被发落到了这里,也是他活该。 既然铺子这么赚钱,旷工一天又如何。昨天看着那么多人涌入铺子,两个人是真的享受。 “退钱,退钱,无良商铺……” 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围着糖铺疯狂喊着。 “怎么回事?”石慕霞一头雾水,刚才看着这么多人,还以为是排队的客人。 “你们要干什么?”石慕霞冲到前面,对着人群大喊,魏策拽都拽不住。 “她是老板,让她退钱。”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伙蜂拥而上,就将石慕霞围了起来。 “别吵吵闹闹的,一个一个说,我就是老板,你们跟我说,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退钱?”石慕霞大声道。 见她颇有几分担当,人群也安静下来,派出一个代表过来道:“石老板,不是我们闹事。你这白糖跟隔壁的成分一模一样,人家的价格只有你的六成,你这也太贵了。你要么给我们降价,要么我们就要退货?” 石慕霞一头雾水,道:“隔壁的铺子?哪个铺子也卖白糖。” 那个汉子让大家让出一条路,就将石慕霞带到几丈远的一个铺子,石慕霞一看,果然也是个白糖铺子,里面的白糖亮晶晶白莹莹,成色确实一样。 “怎么……怎么回事……”石慕霞颤抖着嘴唇。 “你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到底退不退钱。你要是不退钱,我们就砸了你的铺子。” “退钱退钱……”大家一起吆喝起来。 石慕霞面色如土,求救的看向魏策,魏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只好跟大家承诺补差价。 石慕霞的铺子今天人流量依然很大,但却全部是来退钱的。忙活了一天,昨天赚的4000两银子又没了。 “你不是说这法子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可是你看……”魏策埋怨道。 石慕霞没空理她,她算了下账,按照对方这个价格,也就是勉勉强强维持着店铺,哪里还有多少利润可言。 她凝神沉思,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就算是和自己一样来自未来,这事情也太凑巧了,自己干什么对方就干什么,简直就是要断自己的路。 石慕霞垂头丧气,趴在床上。 魏策一把将她拎起来,道:“石慕霞,你快想办法,咱们用的可是太子的钱。” 石慕霞揪着自己的头发,烦躁的说:“我有什么办法,你让我安静一会。” 魏策两眼冒火,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他袖子一甩,就去主院了,眼不见心不烦。 生意就这么不死不活的经营着,每天也有盈利,但离石慕霞想要的暴利,却相距甚远。 更让她糟心的事,她是以八千一个铺子钱买的十个铺子,可是最近这铺子价格嗖嗖嗖的就往下掉,竟然又回到了五千多一个。 也就是说,光铺子钱,她就损失了将近三万两银子。 石慕霞粗略计算了一下,几个铺子不算损失的铺位钱,每天每个铺子的盈利大概是十两银子,一个铺子一个月赚300两银子。 石慕霞不断叹气,这铺子不死不活的,自己还得想别的出路。但是现在魏策没了开始的热情,天天去钦天监点卯,都不来过问了,晚上几天竟然连着宿在外院书房。 这天,魏策散值回来后又一个人闷在外院书房,夜深了也没有回碧霄院的想法。 石慕霞等了又等,实在忍不住了,就冲到书房,“嘭”的推开书房门,一把夺过魏策手上的书扔在地上。 两个人均怒目而视。 “魏策,你什么意思?” “石慕霞,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就这样对我?铺子的生意,不是还赚着钱吗?我也在想起它的办法,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魏策颓然靠在椅背上,道:“赚着钱?就你那点钱也叫赚钱,你算过没有,要多久才能赚回本钱?你以为太子有兴趣等你这样赚钱。二奶奶那关,你又打算怎么过?” 石慕霞一听,心里的委屈全上来了,“嘤嘤嘤”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竟然嚎啕大哭。 魏策本就心烦,被她这一闹,眉心都隐隐作疼。 “好了,你别哭了,哭也没用。你不是还有别的门路吗,你再想想,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么。在南庆时,你不还提过什么……手溜弹?如果这能研究出拿东西,这点钱又算什么。”魏策耐下性子,提醒道。 石慕霞也不哭了,擦擦眼泪。道:“侯爷,我心里很乱,很多东西都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你跟我回青玉阁好不好。” 魏策扶了扶额角,看着石慕霞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得道:“好,我陪你回去。你也别再哭了。我们的时间很紧了,你答应我,这几天好好在家想想有用的东西。” 两个人一个抽抽噎噎,一个满脸无奈,就回了青玉阁。 第二天清晨,魏策正想起身,石慕霞一把抱住他,道:“你再躺一会。”魏策搂住她柔软的身体,道: “你在家好好想想,还有些什么可以快速赚银子的办法。” “侯爷,我知道。如果万一没有别的办法,侯爷你能护住我吗?” 魏策眉心又跳了起来,他不想听见这样的话。他推开她的身体,道: “我得赶紧走了。别又迟到了。” 石慕霞看着他匆匆离去,心里一片黯然。 铺子虽然赚钱不多,但交给掌柜的打理也就可以了,石慕霞想了想,还是得想别的门路挣钱,不然这银子根本不够。 鼓捣了一上午,石慕霞用过午膳后,就躺在榻上小憩,梦里,她又回到了她的世界。 “阿策,好看吗?”石慕霞站在光里,让身边的男孩看她脖子上的镶钻吊坠,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男孩一把抱住她,道:“霞儿,什么都不如你好看。” 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眼前的光一点点消失,石慕霞只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喊,将她从甜蜜的梦中惊醒。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就看到魏策的脸怼在自己眼前。一模一样的五官,俊美的。可是,这张脸上怒气冲冲。 第38章 官司 “石慕霞,你搞什么,叫了你这么久?”魏策黑着一张脸。 “阿……侯爷,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店铺又出事了吗?” “石慕霞,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魏策死死的盯着她。 石慕霞打了一个寒战,难道他发现什么了?不可能啊。 “侯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既然你不愿告诉我,那就别怪我不能护着你。”魏策的话冷冰冰的。 见石慕霞依然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魏策更生气了,道:“你去外面听听,看看大家都在说什么。我说怎么你开一个铺子,别人也能开出一样的铺子来,原来你本来就是窃取别人的。” 最后一句话石慕霞听懂了,她站起来,生气道:“侯爷,你说什么,我窃取什么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石慕霞心想,就算有人跟她来自未来,各干各的,怎么就是窃取了。 魏策冷笑,道:“你自己去跟朝廷的人说清楚吧。” 石慕霞一惊,问:“侯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衙门的人请侯爷与石姨娘过去。 石姨娘看着魏策冰冷的目光,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前院大厅,果然是衙门的捕快,见了魏策躬身道: “侯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我们相信石姨娘是无辜的,去打个照面,就送回来了,。” 魏策正义凛然的说:“我侯府都是知书守礼、遵纪守法之人,若有人违法,绝不包庇。” 石慕霞听着不对,问那衙役:“你什么意思,你要带走我,为什么?” “石姨娘,小的也就是奉命行事,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石慕霞突然掏出一把弯刀,对准自己的脖子,道:“你们不说清楚,就想将我带走,我今天宁愿死在侯府,也绝不去牢狱里受辱。”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牢狱里,那个姑娘在牢里被活活打死,自己的灵魂才得了空子。若不是战乱,可能自己也跟那个姑娘一样了。 她不愿去牢里。 魏策和衙役措手不及,没想到这个石姨娘性子这么烈。 “石姨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就是让你过去验证一下,没事就回来了。再说,石姨娘是朝廷册封的乡君,我们肯定是好好招待的。”衙役恳求道。 “验证?验证什么?”石慕霞厉声问。 衙役为难的望着魏策:“侯爷,您看……” “你知道咱们隔壁的冰铺和白糖铺子是谁开的吗?是一个南庆来的商人。他说,他府上一个姨娘,偷了他从仙岛上刚得到的秘术,跑了。他一路追到上京,就去衙门报官了,势必要抓到这个姨娘。” “魏策,你的意思是,我是这个偷跑的姨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我们在一起时,我的身体你不清楚吗?魏策……” 石慕霞怒吼。 她想不明白,跟魏策在一起这么久,他竟然毫不信任自己,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报官,就想将自己抓走。 “石慕霞,这个案子是刑部李侍郎亲自审理,冤枉不了你。”魏策冷冷的说。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石慕霞就是那逃跑的姨娘,魏策本来对她的来历就一直存在怀疑,今天李侍郎找魏策将事情说了,想起石慕霞种种奇特之处,魏策恍然大悟。 自己的姨娘竟然是别人府上跑掉的,真是奇耻大辱。 “侯爷,你就听了别人几句话,就不管我的生死,将我拱手送出?我救过你的命,你忘了我对你的情意了吗?” 魏策脸上一阵不自在,对石慕霞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能黑白不分,罔顾律法。” “侯爷,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罔顾律法,但我要一个公正。我不是谁家逃跑的姨娘,你跟我一起去,我要当面与那人对质,还我一个清白。” 魏策见她正义凛然,心想难道还冤枉了她?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薄情寡义之人。正犹豫要不要陪石慕霞一起去,魏母得了信赶了过来。 “石慕霞,我就看你不是好人,把我儿子骗得团团转,这下好了,原形毕露了。你们快把她带走,别辱没了我侯府的清名。” “石姨娘,请吧。你放心,这个案子是刑部的李大人亲自过审,绝不会冤枉了人。”衙役态度还算客气,也没有要给石慕霞上刑拘。 “这么小的一个案子,为何李大人会亲自过审,对方是不是跟李大人有什么瓜葛?”石慕霞将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 “石姨娘多虑了。只因为那南庆来的商人说,只要朝廷帮他找个这个姨娘,他愿意将这提炼白糖和制冰的法子上交给朝廷,为朝廷百姓谋福利。” 石慕霞这下也一头雾水。 既然如此,自己正好也想知道,跟自己开铺子对着干的人是谁,那就去会会她。自己可不是别人什么姨娘,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石慕霞被带走了。 魏母将魏策喊到詹怀院,痛心道:“策儿,你怎么会上了那女人的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二奶奶那边,你好好用心去把她哄回来吧。你这钦天监的小职位,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你冷落了郭蓉,郭御史故意给你使绊子?他不是最会弹劾人。” 魏策只觉得胸中有熊熊烈火燃烧。他攥紧拳头,控制着自己,道: “母亲,我都知道了。岳父大人有责怪,也属正常,我会处理好的。” “你每次都说会处理好,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郭蓉圆房?你糊涂啊。一个女人的身子给了你,她的心才是真的给了你。一个女人跟你有了孩子,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她也只能与你利益与共。” 魏策眸光闪动,魏母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可是,郭蓉现在对他不冷不热你的,该如何去跟她圆房? 魏母别的大智慧未必有,这方面她倒有几把刷子。 “策儿,晚上就听我的安排把。” 第39章 鸿门宴 当天,玉珍来到云暖阁,对郭蓉道: “二奶奶,夫人说晚上来这边跟您和侯爷一起用晚膳。” 郭蓉一愣,这是唱的哪出? 作为儿媳,这点事情只能应下,便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吩咐小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二奶奶,您就正常准备就行,夫人那边,会送几个菜过来。” 等玉珍走了,青禾道:“小姐,夫人这唱的是哪一出,摆的不会是鸿门宴吧。” 郭蓉也深觉蹊跷,道:“今天晚上只怕有事情要发生?” “小姐,会是什么事。”青禾最担心小姐的安危。 郭蓉道:“说实话,你们盼着我和侯爷圆房吗?” 屋子里一片沉寂。青梅脸上有些尴尬,主子还没跟侯爷圆房,自己倒是抢先了。 青禾脸上也是担忧。 以前,大家自然都是盼着的。哪个女子嫁人希望孤零零的自己过,哪个丫鬟不盼着自己的主子得脸。就算郭蓉金枝玉叶,这嫁了人,就得依靠夫家。 郭蓉看了青禾一眼,道:“青梅,今天晚上我会有些安排,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多想。” 青梅跪下,道:“奴婢不敢,小姐放心。” 到了用膳时间,魏母那边的婆子果然端了好些菜过来,加上碧霄院小厨房做的,在主院摆满了一桌子。 魏母一直带着笑意,三人坐了下来,魏母对郭蓉道: “儿媳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策儿回来,也没好好陪陪你,今天就让你给你赔罪。” 郭蓉觉得可笑,笑着道: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侯爷在朝廷当差,又和石姨娘忙着为侯府挣钱,我岂会不知他的辛苦。” 魏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魏母忙道: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度的,来,这是母亲亲手蒸的清蒸鲈鱼,你尝尝。” 魏策夹下一块鱼肉,仔细剔了鱼刺,放在郭蓉的碟中。 郭蓉道:“侯爷,您给母亲夹菜。” 三人看起来好不亲热。 青梅青禾在旁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了什么。 吃到一会,魏母那边的一个丫鬟端了壶酒过来,道:“夫人,酒冰好了。” 魏母笑着对郭蓉道:“这是青梅酒,冰冻以后最是消暑,拿过来给你尝尝。” 玉珍给侯爷和郭蓉都倒了一杯,却没有给魏母倒。 郭蓉道:“母亲不喝?” “我胃不好,不能喝凉的,你们年轻人火气旺,你们喝。” 郭蓉道:“母亲不说我倒忘了,我正吃着药丸。不过,喝上一杯应该无碍。” 魏母这心里跟过山车似的,附和道:“一杯两杯的没事,偶尔一次。” 郭蓉端起酒杯,就喝掉一口。道:“这味道真不错,可惜我不能喝多了。侯爷,您替蓉儿多喝几杯。” 郭蓉自己喝一小口,就让魏策喝一大杯。一会下来,魏策喝了五六杯。 魏母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策儿,你这酒也别喝太多了,小心身子。”魏母小心提醒。 “没事的,母亲,侯爷身体好着呢。这一点酒算什么。是不是侯爷,来,蓉儿再陪你喝。” 等郭蓉酒杯里那点酒终于没了,魏策已经喝了七八杯下去。 魏母见郭蓉脸上也起了点红晕,魏策额头上更是开始冒汗,便道:“我这吃点东西,身上就沉,得出去消消食。青梅,你陪我走回去,我那屋子里还有些青梅酒,侯爷和二奶奶喜欢,你一起拿过来放着以后喝。” 青梅看了一眼郭蓉,郭蓉道:“青梅,跟夫人去吧,扶好夫人。” 等魏母一走,玉珍眼珠子就骨碌碌转,还没想个名头出来。郭蓉就说:“侯爷,我不能陪你了,我有点头晕,青禾,你扶我到里面休息一会。” 魏策此时血液里已经开始翻腾,听她说要去休息,自然应允。 青禾从屋里出来,玉珍就想拉着她一起出去。青禾道:“侯爷,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奴婢伺候您盥洗吧。” 魏策额头上全是汗,想着今天是与郭蓉的第一次,便忍着胸中的翻腾应了下来。 “玉珍姐姐,你还不回去吗?”青禾奇怪的看着玉珍说道。 玉珍见事情到了这一步,总要看着侯爷进去了才放心,可是自己不是侯爷的贴身丫鬟,留在这里看他盥洗也实在不合适。 正犹豫,青禾低低的在她耳边道:“玉珍,二奶奶在里面等着侯爷呢,你还不赶紧走回去,难道要在这里看着?” 玉珍脸上一红,觉得既然青禾跟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便赶紧走了。 青禾伺候魏策盥洗好后,扶着魏策进了里面,魏策此时昏头昏脑的,只看到拔步床的芙蓉帐已经落下。 他扯起嘴角就想向里面走去,刚摸到床,噗的一声,青禾将屋中的蜡烛吹灭了。青禾低低的道: “侯爷,奴婢就在外间的榻上,有事就喊我。” 魏策折腾了一晚上,叫了四次水,没把青禾烦死。 第二天天蒙蒙亮,魏策下面又有了反应,他一把搂过身边的女子,搓弄起来。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扭过头去,怎么怀里一个,旁边还有一个。 他吓了一大跳,喊道:“是谁?” 两个女子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香草……香蘅,怎么是你们。”魏策怒道。 “侯爷。”两人娇娇柔柔的道。 魏策此时哪还有什么欲求,翻身下床,跑到外间将青梅一把提起,道: “怎么回事,你们二奶奶呢,昨天不是她在里面吗?” 青禾迷迷糊糊的道:“侯爷,二奶奶身体不舒服,回云暖阁了。昨晚就跟您说了的。” “那她们是怎么回事?” “侯爷,您昨晚难受,让奴婢把她们叫过来的啊,你还说了要两个。” 啊? 我有这么说吗? 魏策懵了。 他昨天头昏脑胀,血脉赍张,竟然连床上躺了两个女子都不知道。 他一拳砸在墙上,发出嘭的声音。 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也不管这么多了,就跑入青玉阁,换了套衣服,赶紧出府去了。 第40章 厮打 郭蓉昨夜里也不好受,在冷水里泡了两三个时辰,嘴皮都咬破了,才算缓了过来。 等她起床,青禾才道: “小姐,侯爷出府去了。香草和香蘅回了青玉阁。” 郭蓉道:“青禾,你去让她们两个准备下,我一会带她们去老夫人那里,给定下名分。” “什么?一晚上两个?”魏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这样的荒唐事,竟然发生在侯府侯爷身上。 “去把那孽畜给我叫过来。”她怒道。 “老夫人,侯爷一早就出去了。”郭蓉回。 见魏策不在,魏老夫人突然对着郭蓉勃然大怒: “郭蓉,你作为碧霄院的主母,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是怎么当一家之主的?你说。” 郭蓉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祖母,孙媳妇确实有错,请祖母责罚。昨天晚上,孙媳妇喝了一杯酒,浑身不适,便自己回了云暖阁。孙嬷嬷听我的症状,说可能是血热,要用凉水泡着。可孙媳妇来着葵水,没有法子,昨晚硬生生憋了一晚上。” 魏老夫人疑惑道:“你昨天吃了什么,魏策是不是也吃了?” “老夫人,昨天蓉儿并没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母亲拿了一壶酒过来,让我尝尝,侯爷喝了不少。我喝了那酒,就觉得全身燥热。” 魏老夫人脸黑如锅,让张嬷嬷去把魏母叫过来。 魏母一早听说魏策怒气冲冲的出了府,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正让玉珍去碧霄院探探消息,就被张嬷嬷叫过来了。 等她听了事情的走向,当场瘫痪在地。 “句素英,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你这是要毁了策儿。一晚两女,这要传到外面,以后魏策还怎么在外面为官?”魏老夫人痛心道。 “母亲,你罚我吧,这事跟魏策无关,是我糊涂。”魏母痛哭流涕,她哪知道会这样。她昨晚见魏策喝得不少,心想不过是多折腾郭蓉几下。 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最后只好让大家不要再提这事,同时扶了香草香蘅做姨娘。魏母被罚去祠堂礼佛,禁足半个月。 香草香蘅心里欢喜,却也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不敢表露出来。 郭蓉带着她们回了碧霄院,道:“你们既然成了姨娘,府里自然会按照姨娘的待遇给你们。只是,还要委屈你们先住在青玉阁,等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再分配。” 香草香蘅满口答应。 郭蓉忙完这些事,身上也出了一层汗,青禾就把屋里的冰块又添了几块。 看着那白晶晶凉咻咻的东西,郭蓉心道:“夏天有这消暑的好东西,倒还真要感谢石姨娘。念在她这功德上,我就让她早出来两天,反正这府上已经这么热闹了。” 她摊开信纸,飞快写了一封信,让青梅送往三皇子梁允宁的府邸。 郭茂臀部好了以后,这几天被朝廷派去了京郊粮仓巡视,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如果跟铺子有关的事,直接找梁允宁就行。 梁允宁摊开薄薄的信纸,看着上面秀丽的字迹,笑道:“这么快就把人放了?这是又要唱哪一出?女人就是多变。” 天快黑的时候,石姨娘被衙役送了回来,衙役将人送到以后,歉意的道:“石姨娘不是对方要找的人。” 留下轻飘飘一句,就走了。 魏母鄙夷的看着她,就算她不是那人,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个扫把星。 魏母冷哼一声,道:“石姨娘既然是无辜的,就赶紧回青玉阁吧。回晚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地儿呢。” 石姨娘进了刑部,就被关在黑黢黢的牢房。她呼喊着要见对方,衙役只让她等着,再无动静。 她在里面又惊又吓,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下午突然来了一个人,对她打量几眼,对衙役摇摇头,说不是他要找的人。于是,就被放了出来。 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相比起这场误会,更让她心凉的是魏策的态度,他凭什么事情还没有确定,就放弃了自己。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岂不是要冤死。 她的眼泪因为失望、害怕都快要流干了,等她拖着灌了铅的腿回到青玉阁,发现这里已经变了样,自己的东西被堆放在一个纸箱里。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朱雀过来,小心道:“石姨娘,香草和香蘅以后是这府里的姨娘了,她们说,你去了刑部,八成是回不来了,就打算把你的东西扔了。” 什么?她们不是自己的丫鬟么,怎么就成了姨娘,与自己平起平坐了,这姨娘竟然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么? “魏策呢?”石慕霞哭喊道。 “侯爷,侯爷还没回来。” 石慕霞想找香草香蘅吵架,又觉得自己好累好失望,最后只是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等到天黑了,月亮升起,星星也出来了,终于有人告诉石姨娘,侯爷回来了。 石慕霞腾的站起来,就跑向外院书房。 “魏策,你敢负我?” 石海霞冲上前,扑在魏策身上,对着魏策就是一阵抓挠,她整个人像疯魔了一样,让魏策也生出一丝害怕。 两个人在书房扭打在了一起,其实是石慕霞在打魏策,魏策只是在自保而已,但因为石慕霞的怪异打法,看起来就是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魏策,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说了只爱我一个人……你竟然抬了两个姨娘,还是我的丫鬟,你薄情寡义……你如果是和郭蓉在一起,我这心里也好受一点……你为什么要和我的丫鬟在一起……你这个负心汉……负心汉……负心汉”。 两人厮打的声音响彻侯府,但是魏母此时在祠堂里禁足,魏老夫人年纪大了耳背,没人敢过去吵她睡眠。 见书房的动静迟迟没有消停的意思,郭蓉只好披衣起床,由青禾青梅陪着过去了,见了眼前的一幕也是惊呆了。 石姨娘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犹自痛哭不已。魏策脸上全是道道血痕,形容恐怖,衣服也撕破了。 魏策见郭蓉过来,铁青着脸不说话。 “石姨娘,你这又是何苦?”郭蓉看着地上的石慕霞道。 石姨娘抬头看向郭蓉,眼里血泪斑斑,她呜咽着道: “郭蓉,你没有爱过,你懂什么?” 郭荣垂眸,压下眼里的悸动,她是没爱过吗?她也疯狂的爱过,像飞蛾扑火那般。 她突然有点可怜石慕霞。 她走上前,扶住她的肩,柔声道:“可能是我不懂,但你这又是何苦呢,跟我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青梅,你给二爷上药。” 石慕霞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会连哭都有点勉强了。她任由郭蓉和青禾扶着,回了青玉阁。 “朱雀、轻烟,你们伺候好石姨娘,她要有什么事,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朱雀和轻烟赶紧点头。 石慕霞突然揪住郭蓉的衣服,道:“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对我?” 郭蓉脸上平静无波,淡淡的道:“可能,因为我不爱吧。” 第41章 有孕 郭蓉回到云暖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听外面的丫鬟说侯爷一早就去钦天监了。郭蓉讶异,他那张脸如何能出去见人。 其实哪里是魏策想去,而是当天是立秋,作为钦天监的官员,观象授时,这种节点十分重要,哪能缺席。 想着他顶着一脸抓痕,被人围观的惨状,郭蓉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郭蓉去安庆堂给魏老夫人请安,一路上琢磨着老夫人若问起昨晚的事情,该如何应对。到了安庆堂,正碰见府医从里面出来。 “刘大夫,这是给老夫人请脉?老夫人可一切安好。” 见是当家的二奶奶问话,刘大夫停下脚步,恭敬回道: “老夫人犯了头疾,少不得要养一段时间。二奶奶,这也是老毛病了,让老太太按时服药,精心修养一段即可。” 送走刘大夫,翡翠扶着郭蓉去厅里坐了,郭蓉忙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了头疾。 翡翠道:“老夫人是个急性子,昨天因香草香蘅的事情一生气,老毛病就犯了。” 郭蓉默然,她也猜到了几分。这倒也好,石慕霞昨晚在书房发疯的事情,倒是可以蒙混过去。 “翡翠,昨晚石姨娘的事情,我本来想过来问老太太个主意,老太太这身体,只怕经受不住这些烦心事。就等老太太身体好了问起再说,可别因这个事情,又气出个好歹。” 翡翠想着二奶奶那边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这个做主母的定然没有面子,不想再让老夫人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翡翠也想卖郭蓉个好处,道:“二奶奶想得周全,我已经让院里的丫鬟婆子都管住嘴,到不了老太太耳边。” 郭蓉从安庆堂回来,便吩咐孙嬷嬷把侯府侯爷一晚两女,又被另一个姨娘抓破脸的事到外面找个渠道放出去。 孙嬷嬷道:“小姐,这传出去,小姐以后也面上无光,法子有的是,何苦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郭蓉决然道:“孙嬷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也该早做打算。” 孙嬷嬷没想到自己小姐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叹了口气,想起魏策的做法,自家小姐确实不应被如此对待。便也不说什么,出去办事去了。 这种事情,向来被人津津乐道,很快,这侯府的丑事被人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持续霸占上京热榜头条。 也不知道哪个太监多嘴,皇帝那里竟然也听到了,气得他把魏贵妃叫过去,道: “侯府的传闻,叫朕大开眼界。魏策去南边战场三年,就学会了这些东西?” 魏贵妃讪讪的道:“以臣妾对他的了解,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指不定是有人从中编造,若他真如此荒唐,臣妾定写家信让祖母教导。” “朕当时让魏策在钦天监做事,有人还在朕耳边替他抱屈,我看朕还是高估了他。” 魏贵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当时就是她让人在朝廷上替魏策说话,说魏策战场有功,理应去个更好的地方。 魏贵妃少不得说些好话解释,皇帝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她。 晚上去了玉贵妃那里,对玉贵妃道:“朕让魏策去钦天监,是想让他有时间与她夫人相聚,弥补这三年上战场的缺憾。没想到他如此混账,若不是看在郭御史的面子,我就直接把这钦天监的职位也给他夺了。” 玉贵妃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心里想笑。 皇帝倒是庆幸,幸亏没让他当兵部侍郎,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魏老夫人养了几天身子,本来已经大好,翡翠等人日日守着,也不敢让外面的事情进了老夫人的耳朵。可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魏贵妃的家信。 魏老夫人信还没看完,眼睛一闭,竟气倒过去。等府医给她扎完针,悠悠醒转。 魏策跪在她床前,叩头认错。丫鬟婆子也都在旁边劝她养好身体。她叹息一声,就让魏策出去了,许多天竟然不愿再见府里这些人。 石姨娘闹了那一晚,突然安静下来,也不理会香草香蘅,一个人喜欢发起呆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策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那脸上一道道的划痕就是罪证,同僚见了他,也是捂嘴嗤笑。 魏策前途无望,后院乱七八糟,自己也觉得心灰意冷,每天散值回来,便进入书房不出来,连碧霄院的门都不进去了。 等魏母从祠堂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一出来就听说了石慕霞大闹书房、魏老夫人被气倒的事情。 “这个泼妇,竟然敢抓伤侯爷,她有几条命?我今天就打杀了她。”魏母吼道。 玉珍赶紧劝住,道:“夫人,您刚从祠堂念佛出来,莫要动气。老夫人身体刚刚见好,可不敢在这时候又闹出动静。” 魏母狠狠的说:“一个姨娘蹬鼻子上脸,说出去真是丢人。如果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泼妇,以后侯爷还有什么威风?” 她哪里知道,侯爷的威名早已经没了。 旁边的刘嬷嬷眼珠子一转,心里到突然有个主意,道: “夫人,还有十天八天的,石姨娘与二奶奶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听说十家铺子每个月收入不过三两千,石姨娘肯定输了。” 魏母一听,恍然大悟,拍掌道:“好啊,到时就让郭蓉用家法处置她,我在旁边看戏。这样既收拾了那贱人,也不会离间我和侯爷的母子情。” 第42章 抢先 石姨娘的事情过了几天,魏宽出现在德胜当铺里面。 掌柜的一听他要赎回那套黄金头面,摇头道: “魏家大爷,那个头面已经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是一个长得……是一个年轻女子吗?就是,是不是府上的二奶奶?” 掌柜摇头:“不是,是一个男子。” 魏宽急道:“掌柜的,还请你告诉我对方是谁,这头面对我……对侯府很重要。” 掌柜的无奈道:“魏家大爷,您饶了小的吧,我是真不知啊。实在对不住,这当票一过期,就被他买走了。我也不能问他的姓名,咱们这一行,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魏宽一脸沮丧,自己不过是多用了几天凑银子,怎么就被人买走了。 他懊悔不已。 对掌柜的说:“你若下次再碰到他,一定帮我留个话,我可以加钱,把那东西买回来。” 人海茫茫,只能寄希望于万一了。 梁允宁此刻正在宫外的府邸与常振林喝酒,旁边的梨木盒子里,摆着那套黄金头面。 “三爷,你为何把它买回来,你这府里又没有女人。” 梁允宁端详着那头面,道:“郭蓉出嫁的时候,郭茂跟我说,这头面颇花了一番心血,是他妹子最贵重之物。我当时就遗憾,没有得见一面。果然是能工巧匠,设计精巧,区区五万两买回来,不亏。” “我问你买它打算给谁,你要自己戴啊?”常振林不满意他的答非所问。 “我也不知道给谁,先放着吧。” “放着?要是被郭茂知道了,非得拿回去不可。” “那可不能白给,十万两雪花银。”梁允宁笑道。 不过常振林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得好好放起来,他小心的盖上那盒子。 “自己的嫁妆还被人典卖了,郭蓉这日子过的,恐怕不如人意。咱们要不要问问郭茂,需不需要我们帮帮忙。”常振林道。他是御林军统领,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 “先看着吧,我倒觉得郭蓉在下一盘大棋。我就是看不清楚,她若是将对方包围起来,是吃还是不吃。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的局势很微妙。” 常振林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石姨娘回了青玉阁,郭蓉当天便让十几个打扫的丫鬟婆子把碧霄院里的拢月阁收拾出来,让香草和香蘅搬了进去。 拢月阁名字虽然好听,但是处在碧霄院里的西边,不太能得见太阳,房子大小也只有青玉阁一半,勉强能住下她们两人。 香草和香蘅心里并不满意,香草跑到拢月阁看了一圈,就跑到云暖阁想找郭蓉。 “香姨娘,二奶奶躺下睡着了,你有什么急事?”青禾拦住她,不客气的说。 香草虽然是姨娘,但也不敢得罪二奶奶的人,笑着说:“青禾,拢月阁地方比较安静,石姨娘有孕,正适合到那里养胎,你你看能不能我们跟石姨娘换一下。” 青禾白了她一眼,道:“香姨娘,等你什么时候肚子里有了侯爷的孩子,二奶奶也会让你住在青玉阁。” 香草被她噎住了,气得翻个白眼,甩着帕子走了。 青禾才不理她,昂着头进了屋。 “二奶奶,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俩也不想想,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只能睡榻的丫鬟呢。” 郭蓉笑着道:“看把你气的。人家好歹也是姨娘了,你以后说话也客气点。” “哼”,青禾鼻孔出气。 “孙嬷嬷,你去找大爷,让他就这两天从外面买几个丫鬟和嬷嬷,就说给石姨娘屋里的。” “二奶奶,从府里直接拨两个不好么,怎么还费劲去外面找人?”青禾道。 “你呀。”郭蓉没有往下说,青禾依然一头雾水。 孙嬷嬷过去的时候,魏星正好也在。魏宽听了孙嬷嬷的话,温和的道:“请二奶奶放心,我明天就把人送过去。” 等孙嬷嬷走了,魏星道:“大哥,府里的丫鬟不能用吗?” 魏宽对魏星也不瞒着掖着,他们的出身,都必须多懂得一点。道: “二奶奶是想让石姨娘的孩子留下来,府里的人,她不放心。” 魏星皱起一对秀眉,道:“二奶奶和夫人,确实不一样。不过,主母不都是讨厌姨娘先有孩子么?” 这个问题,魏宽也回答不上来。 她为什么想护着这孩子呢? 但既然她放心把这事情给了自己,自己肯定给她办好。 当天晚上,魏宽就把几个丫鬟婆子悄悄领了进来。第二天一早,就把人送到了碧霄院。 郭蓉带着她们进了青玉阁,让石慕霞自己挑选。 石慕霞以前看谁顺溜就选谁,这次倒挑了两个长相憨一点的丫鬟。又听说有个嬷嬷生过四五个孩子,有经验,就留了她。其他的人又送回魏宽那里。 刚安定下来,玉珍带着两个丫鬟过来,说给石姨娘的。郭蓉站起身,道:“玉珍,石姨娘这边人已经够了,要不你把人给拢月阁。” 玉珍一听二奶奶给石姨娘从外面买了丫鬟,心道还是晚了一步。笑着道: “二奶奶,这都是府上懂事的丫鬟,比外面的可靠。石姨娘有孕得好好养着,要不还是留下这两个府里的丫鬟,把新买的给拢月阁。” 郭蓉道:“这丫鬟是用来伺候石姨娘的,你问问石姨娘愿意用谁吧。” 郭蓉和玉珍看向石姨娘。 石慕霞被她们绕得云里雾里,难道自己怀个孕,就真的变成熊猫宝宝了,这么多人来关心自己。 不过她听出了郭蓉不希望自己换人。 “玉珍,你把人领走吧,我这里人够了。” 郭蓉舒了一口气,还不算太傻。 玉珍总不能强硬换人,只得讪讪的将人领走了。 魏母一听,气急败坏的道:“二奶奶这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了,难道她要让庶子先出生吗?” 刘嬷嬷道:“夫人莫急,碧霄院里香草香蘅不是都在吗,她们还敢不听夫人的?只怕她们比夫人还心急呢。” 碧霄院里,孙嬷嬷给新来的丫鬟嬷嬷讲了府上的规矩,让她们一心一意伺候石姨娘,所有的吃食都用碧霄院小厨房做。 又当着她们的面,将她们的身契给了石姨娘。 “二奶奶,咱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孙嬷嬷回去对郭蓉道。 “就看她的造化吧。”郭蓉叹息。 石姨娘琢磨几天,也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每天也不出门。香草几次想过来,都被朱雀挡了出去。 几天下来,青玉阁几人倒形成了很好的配合。 魏母急了,对刘嬷嬷道:“可不能让这孩子过了三个月。” 可是,碧霄院有郭蓉护着,青玉阁里的人也不出来,她一时无计可施,总不能冲进去把她宰了。 第43章 驰骋 立秋以后,晌午虽然炎热,但早晚的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中秋节要到了。 武安侯府接到宫里来的请柬,今年在西山举行马球大赛,邀请一众王公贵族前去观赏。 皇帝带着宫中嫔妃、皇子都要出席,各个贵族世家自然削尖了脑袋也要去露个脸,看个热闹。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娇女,自然也是大型相看现场。 魏策是马球队的一员,这几天都在西山训练,没有回来。 魏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在吃药养身体,自然就不去了,魏母不喜欢这种场合,推说要在家照顾魏老夫人,也不去了。 魏钥过来跟郭蓉道:“嫂嫂,钥儿跟着您一起去。” 郭蓉应下。 郭蓉让孙嬷嬷和青梅留下,照看好碧霄院。只带青禾、黄鹂、黄莺三人随行。 孙嬷嬷嘱咐青禾:“去西山路途两三个时辰,在那里少不得住上一两晚,多给小姐带几件衣服。” 青禾一一应下,光几人的行李就收拾出了三四个箱笼。 大家都很久没有出远门了,心情都有些激动。 “小姐,府里的二小姐想见你。”青梅进来道。 “二小姐?魏星。让她进来吧。”郭蓉有些意外。 她与魏星基本没有私下往来,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魏星轻快的走了进来,向郭蓉行了礼,道:“嫂嫂,星儿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听说嫂嫂要去西山看打马球,星儿一直喜欢这项运动,不知道嫂嫂能不能带星儿前去。” 她一双眼儿清澈灵动,说起话来很爽快,郭蓉对她就有了几分好感。 “星儿竟然喜欢看打马球?你自己会打吗?”郭蓉问道。 魏星点点头,道:“我打得不好。偷偷学的,不敢让夫人知道。” 郭蓉心里正在想带她还是不带她,见她如此坦诚,又会打马球,那自然是极想过去的。 反正自己带的丫鬟不多,便答应了下来。 魏星十分高兴,对郭蓉再三称谢,说自己只带一个丫鬟和箱笼。 第二天一早,三辆马车便从武安侯府出发。郭蓉、魏钥、魏星坐在一个马车上。 魏钥不知道魏星也跟来了,心里满满的嫌弃,见郭蓉在,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们两个年岁差不多,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但魏星坐姿坦荡,目光澄澈,魏钥虽然极力控制,但脸上的别扭总是时不时就露了出来。 “嫂嫂,二哥武功那么棒,这次说不定能拔得头筹,也不知道今年的彩头是什么?”魏钥道。 郭蓉故意道:“三皇子这次也在马球队里,听说他的马球技术也是极好的,不知道跟侯爷是对手还是队友?” 魏钥心里一紧,那个风姿卓越的影子又在她心尖荡漾起来。 苏映雪肯定也来了吧,她心里一阵沮丧。 到了西山,朝廷对她们都有安排,住进了一个二进小院。这一带全是这种院落,专用来接待。 山林掩翠,景致很好,三人一人一间卧室,丫鬟婆子睡通铺。 这会不到中午,比赛明天早上才开始,很多贵客都还在陆陆续续赶到。 魏钥对郭蓉道:“嫂嫂,侯爷他们不知在哪里训练,我们过去找找可好?” 郭蓉懒得理她,也不想去看魏策,便道: “我出了一身汗,先洗个澡再出门。你要是急着找侯爷,去外面找个管事的一问便知。” 魏钥道:“嫂嫂,那我找侯爷去了,找到侯爷,我带他过来。” 郭蓉微笑着不置可否。 等魏钥走了,魏星才道:“嫂嫂,今天拉马车的两匹马很是健壮,我能不能骑着出去跑一跑?” 郭蓉扑哧一笑,道:“怪不得你老盯着那马,原来是有这个想法,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是特意让马房的人牵的两匹好马。” 魏星兴奋地道:“嫂子,你也擅长骑马?” 郭蓉道:“会一点,说不上擅长。” 郭蓉自成亲以后,就没再骑过马,那天回郭府骑了一下那汗血宝马,一直觉得没过瘾,没想到倒碰上魏星这么个也爱骑马的。 两人便约好一起骑马。魏星回去换了套蓝色镶边女子劲装,头发钗环全摘掉,只高高挽个男子样的发髻。 出来一看,郭蓉穿了件淡紫色绣小白花的女子骑装,一头秀发也是简单挽起。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两个一身小厮装扮的丫鬟出门了。 两人骑上马以后,也不敢走人多的道,怕被人看见。到了路口,让两个“小厮”在那里等着,就捡了条小道策马而去。 魏星的骑术比郭蓉更胜一筹,她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郭蓉,郭蓉对她倒是刮目相看。 一口气跑出去个把时辰,两人见前面有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溪水清澈,还有一些黑色的小青鱼。 郭蓉道:“这马也渴了,让它们在这里喝点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 魏星点头。 两人拖下马靴,光着脚丫坐在溪中的青石上,点点阳光从密密的树林间撒下来,旁边的马儿悠闲的啃着树叶,很是舒畅。 郭蓉看着顺峡而下的溪水,心中感慨,怎么前世自己就辜负了这样的好时光呢? 她打定主意,等离开了魏策,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 有山有水、有树有马、有虫鸣有鸟叫,不要有男人。 她看了看旁边的魏星,见她满脸惬意,对她突然很感兴趣,道:“魏星,你经常出来吗?” 魏星光着两个脚丫子在溪水里荡漾,道:“嫂嫂,我若说实话,你会不会告诉夫人啊。” 郭蓉笑了。 过了一会,魏星道: “姨娘和大哥都惯着我。哎。” “惯着你不好吗?干嘛叹气。”郭蓉不解她愁从何来。 “嫂嫂,你喜欢嫁人以后的生活吗?我不想嫁人,可我娘最近老说,大哥不娶亲,就先给我相亲,可是我是真不想嫁人啊。” “不喜欢,很不喜欢。”郭蓉突然道。 “啊?……”魏星转过脸看着郭蓉,很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只是随便一问。 “小屁孩,逗你玩儿呢。”郭蓉不以为然的说,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逗人玩。 魏星目光深深的看了郭蓉一眼,府里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只坐在青石上不说话了。 第44章 濯足 坐了一会,魏星见溪水里的小鱼实在可爱,挽起裤子就下水捞取,试了几次一个也没捞着。 郭蓉在上面笑她。 “嫂嫂,你也下来试试,试试你就不笑我了。” 郭蓉环视周边,想着这里也不可能有人,便也不客气,挽起裤腿下去了。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把鱼儿往中间赶。 但那鱼十分滑溜,连碰都没碰着。两人欢声笑语,倒是玩得十分开心。 玩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坐回青石板上,拿出帕子将脚丫子擦干。 郭蓉一边穿鞋一边道:“回去以后,若有人碰见,就说刚刚出来,就在旁边骑了一小会。” 魏星扑哧笑得前仰后合,道:“嫂嫂,你这个当家主母,也有今天。” 郭蓉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回身的时候才发现刚才擦脚丫子的帕子掉进了溪水里,被溪水打着转儿冲到了另一边。 魏星也看见了,笑道:“别要了吧,还得脱鞋去捡。” 郭蓉穿好鞋子,帕子也不要了,和魏星一前一后,骑着马走了。 等马蹄声消失,两道身影从附近的大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青石板上。 梁允宁拍拍衣服,道:“这块石头就这么招人喜欢吗?” 常振林笑道:“你看上的东西都是好的。” 梁允宁坐下,看着石头上被两人脚丫子打湿的痕迹,唇角上扬,对常振林道: “振林,魏家那姑娘,你觉得如何?你不是老说女子最爱矫揉造作,我看她倒是真性情。” 常振林想起那姑娘白嫩秀气的脚丫,喉结一动,他甩甩头,道: “那怎么行,她的脚都被你看光了。” 梁允宁飞起一脚,常振林早有防备,身子一歪就躲了过去。 两人停下打闹后,却都没有心思再聊别的,眼前就是女子那娇嫩的脚丫在眼前晃。 梁允宁突然道:“你去把马牵过来。” 常振林白他一眼,但还是依言往一条小路走去。见他走了,梁允宁一个跃起就将溪水里的帕子捞了起来。 白净的帕子一角,绣了一朵小小的牵牛花,旁边是一个“蓉”子。 他把那帕子在水里荡漾两下,拧干了,转着脑袋看了一下四周,才做贼似的放在鼻子下一闻,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就将它放入怀中。 郭蓉与魏星回到住处时,魏钥已经回来了,果然把魏策也叫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苏映雪。 原来魏钥找到魏策以后,在训练场没有见到三皇子,倒是碰见了苏映雪。 魏策要来她们住处看看,魏钥担心自己离开后三皇子回来,被苏映雪得了空子,便拉着苏映雪一起过来了。 见郭蓉一身骑装,魏策眉头微皱道:“蓉儿,你去骑马了?” 郭蓉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了,便道:“很久没骑马,都生疏了。就在旁边转了转,这西山景色倒是不错。侯爷,你先招待客人,我冲个澡,换个衣服再出来。” 说着,便向屋里走去。 郭蓉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一进院子,正看到魏策与苏映雪在谈笑,她的心儿就如被人揪住了一般。 前世的事,果然都会发生,自己以前竟然浑然未觉。 等郭蓉换好衣服出来,苏映雪已经走了。 魏钥正拉着魏策的胳膊撒娇: “二哥,你还没告诉我赢了的那一队是什么奖品呢?” 魏策笑着道:“这还是一个秘密,明天皇帝开赛前才会宣告。” “二哥,你要是赢了,把奖品给钥儿好不好?” 魏策看了一眼郭蓉,才回魏钥的话:“你就笃定你二哥会赢?” “二哥肯定会赢,我希望你赢,嫂嫂,你说二哥会不会赢?” 郭蓉只得点头,道:“会赢的。” 魏策胸中一暖,突然觉得旁边的魏钥有点碍事。 天暗了下来,郭蓉催着道:“天色不早了,侯爷是不是还要归队?” “蓉儿,晚上我们还要讨论战术。这里有御林军巡逻,安全得很。” 郭蓉求之不得,道:“侯爷,明天赛场上加油。” 魏策无奈的看她一眼,只好走了。 第二天已时,马球赛正式开始,开始之前,皇帝亲口宣告,第一名的赏赐是一对浮雕玉龙纹壁,是西蜀国那边早年呈上的贡品,倒未必多么值钱,但上面雕刻玉龙,是皇家的象征,由皇帝钦赐,自然意义非凡。 全场一听,沸腾起来,今天拼个头破血流也是值得。 等场上两队分开排好,郭蓉才发现,太子魏策是在同一队,而三皇子和常振林在另一队,各自领着一队擅长马球的王公贵族子弟献艺。 郭蓉向旁边看过去,见苏映雪盯着场上三皇子那一队,魏钥虽然嘴里说着希望魏策赢,但眼睛也是盯着三皇子那一队。 哨声一响,场上马儿跑动起来,队伍混战在一起,便只能依靠衣服的颜色和前后胸的数字来分辨谁是谁。 不得不说,魏策还真有两下子,在场上纵横捭阖,一下就成了他们队中的灵魂人物。 而三皇子这一边,虽然大家都冲着他的颜值过来的,但轮技术,却还是御林军首领常振林一马当先。 “允宁,给。” 常振林再一次将球传给梁允宁。梁允宁带球左右突围,又被对方强硬抢走。 梁允宁绕到常振林身边,怒道:“说了你来。我来防护。” 常振林嘿嘿一笑,策马跑入阵中。 翩翩公子场中竞技,场外多少芳心暗许。 魏钥的目光从三皇子身上开始移到常振林身上,他太英勇了,几次将魏策也压制下来。 她的心砰砰砰跳着,为今天的发现而雀跃。三皇子既然无望,这里不是还有如此出众的一个人吗? 她攥紧了帕子,她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此时,她已经希望夺冠的就是他。 几番争夺,最后竟然真的是常振林进球最多,他们组赢了,而他则毫无悬念的成为龙纹玉璧的主人。 他笑着跑向领奖台,皇帝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亲手将龙纹玉璧赐予了他。 第45章 苏映雪 常振林得了冠军,实至名归。无数芳心暗许的目光投向他,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梁王朝的御林军统领竟然如此英俊勇猛,年轻有为。 更重要的是,此人竟然府中空虚。 凭借这场比赛,他成为大梁热门的乘龙快婿人选之一。 还没走出场地,便有一些人在观众席上向他和三皇子抛花枝。 魏钥心中记下了常振林的名字,眼神也变得痴狂起来。魏星也记下了他的名字,她由衷觉得这人球技不错,如果能得他指点一二,自己的球技肯定能进步不小。 中午的太阳烤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要么回屋里喝茶,要么去树荫下纳凉。 苏映雪带着个马球找到她爹——苏尚书,央求他去找三皇子签名。 苏尚书胡子一瞪,道: “胡闹。” 苏映雪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若不给要她留个签名,她就自己去找皇上求取。 苏尚书就这么个宝贝疙瘩,闹不过她,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三皇子,找不到你也不许闹。 去了三皇子的住处,苏尚书倒是见到了三皇子,常振林正在与他喝茶。 三皇子起身相迎,见他还拿着个马球,道:“苏尚书也打马球?” 苏尚书老脸一红,自己女儿定然是看上了三皇子,看到常振林在旁边,心里就转了个弯。 他咧开嘴说明来意,说小女被二位场上的风采折服,想找二位签个名做个留念。 这样一说,不是单独冲着三皇子来,就没那么突兀,女儿家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三皇子笑道:“苏尚书果然是爱女心切,这么点小事,还能亲自跑一趟。” 说得苏尚书老脸都快挂不住了,接过两人签名的马球就赶走跑了。 苏映雪拿到马球,喜笑颜开,在她爹脸上亲一口,道 “爹,我就知道你什么都能办到,那我先走了。” 她抱起马球,就四处炫耀去了。 等她找到魏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人了。 “魏钥,你看,这是三皇子和常统领的亲笔签名马球,这世上只有这一个哦。三皇子说,只有男子马球队,少了些意思,等奏请了皇上,明年再弄一个男女混合球队,魏钥,你要不要参加啊。” 魏钥不会骑马,她憋着气听着苏映雪的吹嘘,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好气的说:“打马球要从小学起,你现在再去学,年纪是不是有点大了?” 苏映雪回击道:“魏钥,如果我这个年纪不会骑马,学起来确实有点大了。但是三皇子说我骑术好,悟性高,学起来会很快的。” 苏映雪见她脸都气红了,心里十分得意,道:“魏钥,我先走了,刘小姐还要看我的马球呢。” 等苏映雪走了,魏钥一脚踢翻了凳子,心中暗恨,你喜欢三皇子就罢了,干嘛还要拉上常振林,你什么都想要霸着。 门外有人敲门,魏钥赶紧转换了一下情绪,是郭蓉遣人来说,她兄嫂郭英夫妇在,她在那里用晚膳,晚上宿在那边,不必等她。 这人刚走,又来了一个,却是魏策派过来的。说是晚上与队友一起吃饭,但会回来睡觉,给他留个丫鬟看门。 魏钥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她唤来丫鬟灵儿,让她去跟送伙食的师傅说,晚上来三斤果酒。 灵儿走了以后,魏钥就一瞬不瞬的守在门边,等着苏映雪一会从这里经过。 天色发青,才看见苏映雪抱着个马球过来。魏钥一改刚才的态度,笑着喊苏映雪。 “映雪,你那个马球真的是独一份?” 苏映雪听了,抱着马球得意的走过来,道:“那是自然,这种东西,你以为三皇子会随意签名?” 魏钥艳羡的道:“也是,如果我去找他签名,他肯定不会给我签,他都记不住我是谁。”她扁着嘴,委屈巴巴的。 苏映雪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道:“一个签名而已,你要喜欢,我送给你。” 魏钥笑着接过球,道:“让我看看就行。” 就这样,把苏映雪又拉进了院子。 两个人一会聊马球,一会聊男人,天南海北,苏映雪觉得今天跟魏钥说话说得很舒畅。 这时,那送晚膳的伙计来了,魏钥道:“映雪,二奶奶去找她长姐了”,又朝魏星的屋子努努嘴,嫌弃的道:“就剩下我和她,我怎么和她一起吃饭啊,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 苏映雪欣然同意,在魏钥的有意招待下,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就喝了起来,最后把苏映雪喝大了。 见她倒在桌子上,魏钥对苏映雪的两个丫鬟道,二奶奶今晚不回来,正好让映雪睡她的屋子。你们两个,一个回去,一个就睡在我这里,有事好照应。” 两个丫鬟一听,觉得可行,小姐喝醉了,抬回去也不好看。 忙活一阵子,终于把苏映雪抬回郭蓉的房间,丫鬟打来一盆水,将她身上擦拭干净。就靠在床边守着。 魏钥道:“她睡得这么香,没事的,你去后面的大通铺跟大家一起睡吧。” 那丫鬟倒也忠诚,道:“奴婢不累,万一小姐中间要如厕喝水,也好有个人在旁边。” 魏钥笑着道:“你倒是个衷心的,明天我让苏映雪给你赏钱。”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魏钥过来道:“你还没盥洗吧?我的丫鬟灵儿都已经盥洗更衣了,就让她替你守着,你去收拾下自己。干脆这样吧,她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这样你们都能睡一会,明天才不误事。” 灵儿站在一边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家小姐的。等到了子时,我就去喊你。” 那丫鬟忙了一天,身上也是一身汗,便听了她们的劝,跑到后面盥洗休息去了。临走还一直叮嘱灵儿,子时一定要来叫她。 月亮升起,魏钥望着天上这轮满月,喃喃道:“这世上,哪有一直圆满的东西。” 等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响起,魏钥冲过去打开门,两个小厮扶着醉醺醺的魏策进来了。 “蓉……蓉儿,你……还在等我?”魏策迷蒙着眼对魏钥道。 魏钥心里泛起一阵酸,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能回头了,对哥哥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她挥退两个小厮,扶着魏策进去。 到了屋里,灵儿惊道:“小姐,这……” “闭嘴。你不想活命了?”魏钥恐吓道。 灵儿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声张,在魏钥的指挥下,就将魏策的长衫褪下,推上了床。 “灵儿,走吧,你今晚就在我屋里呆着。”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尖利的惊叫声从苏映雪的房间响起。 魏钥和衣而卧,听到叫声就赶紧走了过去。 苏映雪的丫鬟冲了出来,吓得面色如土,结结巴巴的道:“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和侯爷……” “你闭嘴,你再喊两嗓子,这周边的人都知道了,你小姐还有什么脸面。”魏钥冷冰冰的呵斥。 那丫鬟吓得哆哆嗦嗦,却是再也不敢出声。 苏映雪睡得正香,被外面的声音一吵,烦躁的道喊:“水,快给我水。” 无人回应,怎么好像还有个人压着自己半边身体,她不耐烦的睁开双眼。 “啊……”又是一声尖叫,却是苏映雪发出来的。 魏策这时也醒了过来,也吓了一跳。 两个人在床上寸缕不着。 魏钥在外面嘴角扯起,眼睛里全是奸计得逞的快意。 …… 等苏映雪、魏策穿戴整齐。 魏钥过来道: “映雪,昨晚侯爷喝醉了回来,不知道房里的是你,还以为是二奶奶。我明明让你的丫鬟就在这里守着,她中间犯困,就跑到后面去睡觉了。” 苏映雪吃了暗亏,此时不管是谁的问题,先出了气再说,她抡起两个胳膊,就朝丫鬟打过去。 那丫鬟有口难辩,呜呜呜就哭了起来,还不敢大声。 魏策在旁边一脸尴尬。 魏钥劝道:“映雪,好在这事现在就我们几个知道。你赶紧收拾一下走吧,一会二奶奶就要过来了。今天的事情,我们以后找个时间再谈,如果你需要二哥负责,二哥也不会逃避的。” 苏映雪欲哭无泪,气急败坏的走了。 魏策一脑门子官司,不知道从何说起,问魏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钥无辜的看着他:“侯爷,你可是我亲哥,我能害你吗?” 在魏钥眼里,这对魏策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自然算不得害他。 魏星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连蒙带猜知道了个大概,吓得只能装睡,不敢出来,寒意却从脚底冒起。 郭蓉用过早膳,才从郭贵妃那里回来,回来见魏策也不在,以为魏策昨晚还是睡在训练场,问道: “钥儿,侯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魏钥道:“二哥已经骑马回城了,让我们自己坐马车回去。” 郭蓉心道:“难道是昨晚我没回来,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吧,她本来就是在躲避。 她吩咐大家收拾箱笼,准备打道回府。 郭蓉总觉得魏钥眼神躲闪,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打算先不管她。 外面有两个小厮,抬着一桶百来斤的冰,说是给她们放马车上消暑。 魏钥以为是朝廷统一发放,也没在意。郭蓉一看那冰,是用硝石制的。 还是三辆马车载着,轱辘轱辘就出发了。半路上下来休息喝茶的时候,旁边正好也有马车停下来,正是苏尚书带着苏映雪。 苏映雪看见郭蓉她们,侧过脸装没看见,郭蓉听见她嘟囔着抱怨天太热,见苏尚书也是一脑门子汗,就知道那冰是单送给她们的,不是人人都有。 魏钥也不去与苏映雪打招呼,郭蓉狐疑的看着这两人。自己昨晚不在,发生了什么? 第46章 欠条 到了下午,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早有小厮过来帮着拉行李。郭蓉等人也在丫鬟的扶持下各自进了内院。 青梅早已准备好茶水果蔬等着,郭蓉惦记着石慕霞肚子里的孩子,青梅道: “小姐,夫人派人来送过点心,石姨娘说孕吐吃不下去,后来让府医过来把脉,开了药方石姨娘也不喝。今天早上,夫人突然让玉珍过来,让石姨娘以后每天都要去给她请安。” “她精神可还好?”郭蓉问道。 “你走的那一天倒还好。今天在屋子里哭,还喊侯爷的名字,侯爷今天回来,也没过来见她。” “我听说女人怀孕以后,情绪容易波动,她能不能想开,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晚上,郭蓉魏策去给魏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魏老夫人道: “石姨娘既然有孕,外面的铺子就交给魏宽打理吧。” 魏策抿着嘴不说话,郭蓉见魏老夫人并不说利润的事,心里也是气恼,便道: “祖母,那铺子虽然不如石姨娘说的那般,但比起其它的生意,进项也还过得去。就是不知道这些铺子,以后要怎么来分配。” 魏老夫人绷着脸,道:“石姨娘用了太子的钱,自然是先把太子的钱还上,我们自己府上的事情,日后关起门来再算账不迟。” 郭蓉心中冷笑,道: “祖母,我那头面是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说起来,也不算府上的公产。侯爷当时口头答应,若有损失,他来弥补,不知可还作数?” 魏老夫人见她不依不挠,恼怒道: “你们夫妻二人本是一体,说什么你的我的,石姨娘是你院里的人,你们没有管教好,倒来烦我这个老婆子。你们以后不必再来给我请安,省得我操心。” 郭蓉和魏策两人被翡翠请了出来,魏策向书房走去,郭蓉一把拉住他,道: “侯爷,祖母说这是我们院里的事情,那你当如何解决?” 魏策皱眉,烦躁的说:“你那个钱,我自然会还给你的。” “那还请侯爷立字据,免得时间久了,我这嫁妆就无影无踪了,我也不好跟爹娘交代。” 魏策气呼呼的向书房走去,郭蓉就在后面跟着,到了书房,她就站他面前等着。 “郭蓉,你我夫妻一体,真的要如此吗?” “侯爷,你我虽是夫妻,可我只有你一人,而你却不只有我。侯爷这么年轻,就算侯爷不愿再娶,谁能保证没有女子主动投怀送抱?若遇上身份高一点的,说不定以后还要娶为平妻,我自然要为我以后的孩子,守住这点东西,有何不可吗?” 想起昨天晚上跟苏映雪的事情,魏策太阳穴直跳,郭蓉说这样的话,莫不是猜到了什么? 其实郭蓉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这样说,无非是对前世的事情心有余悸罢了 魏策不想此时与她争吵,便扯过一张纸写欠条,郭蓉见他写的是赎银38000万两,道: “侯爷,我那头面,可远远不止这个钱,你若是能把东西原封不动的给我,那自然好,如若只能给现银,还请您写上翻倍奉还。” 魏策呼呼呼几笔写完,扔给郭蓉,道: “你满意了吗?” 郭蓉也不计较,道:“侯爷莫要生气,我看石姨娘倒也有些本事,做生意本就有风险,又何必因为一时的失利而放弃。若这铺子由老太太拿走给大爷管着,最后岂不是替他人作嫁衣裳,侯爷难道自己不需要钱吗?” 说完,将欠条叠好揣入怀中,满意的走了。魏策一脸寒气,等郭蓉走后,又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虽说要支持太子的大业,但侯府有侯府的开支,自己更是两手空空,寸步难行。 石慕霞那边,一直说她办法还有很多,自己本以为她是逃跑的姨娘,自己被她骗了。现在证明她不是,那她又是打哪里来呢?她说的那个什么威力极大的手榴弹,是不是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起身,决定去青玉阁一趟。 石慕霞见了魏策,就嘤嘤嘤哭了起来。魏策走上前,见她瘦了很多,心里也软了下来。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石慕霞只是哭个不停,魏策道: “慕霞,别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对。可那真不能怪我,那是母亲对我下了春药,并不是我的真心。我的心里,怎么可能会有她们?” “你母亲对你下了药?”石慕霞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母亲。 魏策无奈的点点头。 “慕霞,你原谅我好不好?她们两个就放在拢月阁好了,就当府里养两个闲人。” 石慕霞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虽然他在关键时刻没有选择护住自己,可以理解为胆小自私,但至少他没有背弃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有隆起的小腹,道:“侯爷,我有宝宝了,我不求别的了,我把他生下来,以后他和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魏策道:“好,那你好好养身子。” 魏策离开后,石慕霞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她更想生下这个孩子了。 魏策从碧霄院出来,转身去了詹怀院,见到魏母,着急的说: “母亲,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就让她生下来吗?” 魏母使劲捶了他几下,说: “我怎么会让她生下来,可是二奶奶的人把碧霄院看得紧,香草她们都进不了青玉阁。策儿啊,你还年轻,若她生下庶子,你以后的前途,可就要被牵连。” “我本来打算让她来跟我请安,可郭蓉一回来,天天左右不离的陪着她过来。策儿,要是孩子过了三个月,就更下不来了。” 魏策现在声名狼狈,如果真诞下不仅是担心庶长子,自己的名声再无法挽回。石慕霞若有了孩子,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对其它的事业就废弃了,更是魏策不想看到的。 “母亲,这几晚我就宿在青玉阁。”魏策下了决心。 魏母点头,虽说虎毒不食子,也只能如此了,安慰道:“策儿,你还年轻,孩子以后都会有的。” 第47章 小意 接连几天,魏策晚上都宿在青玉阁,在他的陪伴下,石慕霞对生活又燃起了熊熊烈火,但她时不时就觉得小腹抽痛。 “侯爷,我总觉得不对劲,这肚子一抽一抽的。” 魏策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慰道:“你就是太紧张了,他才那么一点点,怎么会抽动。没事的,我的孩儿,我相信他没那么脆弱。” 石慕霞听了,便又安心的躺在他身边。 魏策起来喝了口茶,再重新躺上去,抱着她就将嘴亲了过去。 一口苦茶倾入石慕霞的喉他的舌头啃咬着她的中,直把她弄得喘不过气来。 “侯爷,你最近嘴里怎么总是有点苦苦的?”石慕霞脸上一片红晕。 “有吗?可能是那茶叶的苦味。”魏策别开眼,声音里是微不可察的颤抖。 “侯爷,那苦茶太苦了,我不想喝。” “好,不喝以后就不喝了。我是见你有孕,容易火大,喝点苦茶能降火。” 石慕霞“嗯”的点头,搂着魏策很快沉沉睡去,梦里,她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孩,在她前面走着,她冲他跑过去。 “阿策。” 他转过头来,却不是阿策。 她慌了,朝周围望去,却只有人来人往。 “阿策……阿策……” 魏策躺在她身边,盯着她。他不明白为何她做梦的时候喜欢叫自己阿策。 “啊……我的肚子……” 石慕霞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慕霞,你怎么了?”魏策也有点紧张。 “侯爷,我肚子疼,我感觉有个东西在下坠,你快叫府医过来。” “好,你别害怕,我让她们去请府医,不会有事的。” …… 第二天,碧霄院里一片沉寂。 石慕霞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她的孩子没了。 府医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说是石姨娘体质湿寒,不宜养胎。 孩子当晚就没了,血糊糊的还没有发育成型。 魏策看了一眼,饶是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当晚也是一夜未眠。 郭蓉知道石慕霞孩子掉了以后,叹了口气。 如果石慕霞能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就会像个烙印一样,刻在魏策的身上,自己看似被动,却更主动了。现在只能希望青梅在那里好好养着,不要出什么差错。 一旦有了庶子,魏策今后再想娶妻,不管是苏映雪还是其它人,都不会那么顺利。 可问题出在哪呢?魏策总不可能亲手毒害自己的孩儿。 郭蓉仔细检查了这几天的伙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姐,香草香蘅这几天都没去过青玉阁,夫人那边也没有动静,可能真是石姨娘自己的身子不好。”青禾道。 郭蓉没理出个头绪来,她陪着石姨娘去给魏母请了两次安,本来担心魏母会趁着请安的时候为难石慕霞,但后来魏母突然就不让她们过去了。 魏母没有机会下手,难道真的是自身的原因。 她让小厨房给石姨娘多做些补身体的,心中虽有疑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慕霞,你把这药喝了吧,喝了身子就会慢慢好起来的。”魏策劝道,他这几天一直陪着她。 “侯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慕霞,你还年轻,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还会再有吗?” “会的。” 石慕霞叹了一口气,有点迷茫的盯着床帐,可能是自己太贪心了吧。 魏策拿出百分百的耐心,除了去钦天监,其它时间都陪在石慕霞身边,石慕霞从开始的两眼发直,渐渐脸上有了点笑容。 她有一天突然问起铺子的事情来: “侯爷,我这么长时间没管铺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你在打理吗?” “那个……铺子……铺子祖母交给大哥在打理。”魏策支支吾吾的说。 “为什么?那也不是侯府出的钱。”石慕霞生气地说。 “祖母说,等铺子的盈利把太子的账连本带利还上了,就还给我。”魏策闷声道。 “侯爷,祖母这也太偏心了。怪不得你以前不愿意跟我说府上的情况。咱们干起来的事业,她都能这样轻飘飘的要走,府上的东西那就更不可能到你手里了。” 石慕霞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大堆,魏策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他想了很多办法想让石慕霞重新燃起斗志,都不如今天这来得有效果。 石慕霞感受到魏策在府上的难处之后,反而一改颓丧之态,又开始琢磨起她的奇技淫巧来,她采购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个人在屋子里鼓捣。 魏策除了偶尔宿在书房,大部分时间也来碧霄院,要么宿在青云阁,要么就在主院。 住在主院的时候,郭蓉便让青梅过去伺候,开始魏策还有点别扭,但随后就发现了好处,青梅温柔小意,从不跟他使性子。 而且,悄摸摸的,无人知晓,石慕霞也不来闹事,魏策倒享受了一段温柔时光。 香草和香蘅虽然被扶为姨娘,但魏策并未去过拢月阁。两姐妹不想就此抱残终生,日日就是挖空心思想法子。 香蘅见香草又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道: “香草,你就算打扮得再美,你能美得过二奶奶?侯爷连二奶奶那里都不去,他的心都被那个贱人缠住了。” 香草一听,想起种种,顿觉无望。 “香蘅,难道咱们就这样孤苦终生?就算不能得侯爷日日陪伴,咱们总得想个法子,怀上子嗣,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香蘅听了也勾起心中的愁绪,道:“我何尝不想,只是侯爷不来这里,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怀上子嗣,二奶奶还没有生嫡子,咱们就算与侯爷圆房,也要喝下避子汤。” 香草听了,道:“姐姐,那次我们与侯爷,二奶奶也并未让人给我们喝避子汤。石姨娘怀孕,二奶奶还千方百计的想护住她肚里的孩子,你说,二奶奶是不是并不介意姨娘先生孩子?” 香蘅听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石姨娘的孩子掉了,侯府冷清清的,如果谁先生个孩子,说不定还能高出其他人几分。你看李姨娘先生了大少爷,现在在这府里,比嫡夫人也不差哪里去。” 两个人一合计,觉得还是要想办法生个孩子才有保障。 第48章 试探 郭蓉见石慕霞又开始埋头各种鼓捣,打算去她那里坐一坐、看一看。 前世她把石慕霞当成最大的敌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如今细细想来,自己身死之后,得益的却并不是石慕霞,而是苏映雪。 哀莫大于心死,不知道石慕霞如果知道自己的结局,她又会如何呢? 石慕霞对郭蓉的看法,也早已不是当初。她其实有点看不透郭蓉,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又好像掌控着一切。 她对自己的事情很关注,却既不是充满了敌意,也不是如何的友好。 郭蓉带着一些滋补身体的燕窝,到了青玉阁,石慕霞从里面出来迎接。 丫鬟沏好茶,两人依桌而坐,前世,是没有这样风平浪静的时候的。两个女人,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石姨娘,这些燕窝你拿着补补身体。女人的身体,一定要好好调理。”郭蓉问道。 石慕霞有一点感动,小脸红红的。 “你来京都也三个月了,还习惯把。”郭蓉又道。 石慕霞没想到她开口问这个,对她来讲,喜欢不喜欢,无非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寻找那么一点熟悉的东西。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是慌乱的、迷茫的,几次小命都差点掉了。 当她见到魏策的时候,她以为他跟自己一起来到了这里了。她欣喜若狂,但很快她发现眼前人并不是,连失忆都不是。他是陌生的,一个别人,可她还是想抓住这点熟悉。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郭蓉这个问题,道:“在哪还不是一样呢,我就是孤身一人。”声音里竟有一丝惆怅。 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孤寂与落寞。 “你在南庆也没有亲人了?”郭蓉问。 “没有,他们都死了。”石慕霞似乎不想谈起这些事。 “我听侯爷说,你在南庆帮他立了大功,你一个女子在军营生活,是不是很苦的?” 石慕霞不知道郭蓉为何要跟她去扯这些过去的事情,但郭蓉这段时间算是在帮着自己,她知道。 “也还好吧,没你想的那样苦。我和顾将军的姨娘关系都很好,经常找她们串门。二姨娘的儿子,还叫我干妈呢?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郭蓉心里一咕咚,顾将军在那边都有姨娘有儿子了吗? 她不动声色,关切道:“顾将军怎么不把孩子送回上京,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万一敌军杀过来,这可多危险。” 石慕霞抬起头,笑了,但并不是轻蔑的表情,“二奶奶,你是不是以为南庆那边,天天就是杀人放火?” 郭蓉瞪着一双大眼睛,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战场上不得每天死人,我可不敢去。我听说那些乱民,刀枪不入,谁碰到了都是死路一条。” 石慕霞嘴角弧度更大了,要是换作以前,她心里对这些深宅里的高门贵女,又得一番嘲讽。不过现在,她倒也不敢小看郭蓉。 “二奶奶,我们在那里平时也是正常生活的。战争偶尔才有。发动攻击之前,都会事先让百姓隐匿好。哪里有什么刀枪不入,一群乱民。朝廷对他们仁慈,没有斩杀而已。顾将军的四姨太,还是这群乱民送给他的呢,我听说,因为顾将军对四姨太特别满意,所以半年没有发起攻击。” 石慕霞对南庆之事倒是门清,她跟着魏策,又接触到顾将军在那边的家属,是以很多外面不知道的信息,对她倒是日常得很。 郭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道:“石姨娘,顾将军在那边有四个姨娘,他哪里还顾得上打仗?他是不是他特别凶神恶煞,姨娘们也怕他?” 石慕霞咯咯咯笑了起来,她想起顾将军在姨娘面前,那叫一个舔狗。 “二奶奶,顾将军的姨娘,一个比一个貌美,他哪里舍得凶她们。不过,女人多了,喜欢争风吃酷倒是真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魏策这后院,现在也好几个女人。 两个人一聊起这些八卦,彼此倒亲近了许多。 两个人一阵天南海北,聊的都是石慕霞在南庆的生活,等郭蓉要走了,她还觉得意犹未尽。好久了,她没这么跟人说过话了。 魏策是跟她说过,回京以后,战场上的事情不要乱讲,但她讲的都是家长里短,女人之间的事情。再说,那些军事机密也不是自己能接触到的。 郭蓉坐了半响,天南海北的胡扯了一通,才回到云暖阁,临走还对石慕霞道: “石姨娘,你别整天关在家里鼓捣,有时间多出去走走,来云暖阁串个门也好。” 石慕霞以前去云暖阁,都是自己冲进去的,这样的邀请,倒是第一次,她感激的冲郭蓉点头道谢。 她真的不记恨自己这个姨娘,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呢。 郭蓉从石慕霞那里套出了许多信息,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她这几日得回郭府一趟。 魏老夫人最近身体一直欠佳,自己作为当家主母,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好离开。 她去到詹怀院,对魏母道:“母亲,祖母身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兄长曾得到过一根千年灵芝,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对身体大有助益,我想回去跟兄长求一求,先给祖母用上。” 魏母听了,自然大夸她有孝心。 过了两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郭蓉带着几个丫鬟,坐着马车,跟魏母说要回郭府。 马车咕噜噜往前郭府的方向行驶,最终却绕过郭府,继续往前行去,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停下。 郭蓉带着白色斗笠下了马车,前面早有小厮过来,把她的马车拉入旁边的马棚。 等进了小院,才发现这门面虽小,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四进的院子。一个丫鬟引着她往里走,穿过几道门,一直走到三进的屋子,才在门口停下。 “夫人,大人在里面等着呢!”丫鬟站在一边躬身,自己却并不进去。 郭蓉本来带着青禾,但走到二进门的时候,青禾就被丫鬟喊住了。此时,她是孤身一人。 不过,她心里并不畏惧,本来就是她送信上门相邀的。 她轻轻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走过一个绣花屏风,里面是一个书房摆设的房间。 梁允宁穿着一套水墨山水式样的长衫,站在书桌后面,面前摊开的也是一张水墨山水画。倒与外面说的一样,寄情山水,逍遥自在。 见郭蓉进来,他抬起头,温声让座,又亲自给她倒茶。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给她倒茶的时候,郭蓉的目光忍不住一直追着他的手。 梁允宁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探究的看着她,却并不是说话。 郭蓉在他的注视下,倒有点不自在。前世怎么没好好看过他,原来这人竟然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魏钥和苏映雪要整个鱼死网破。 别人都说三皇子自得风流,没有企图心,但郭蓉却并不相信,他能轻易就获得硝石的民用经营权。制冰生意和白糖铺子开得响当当的,这绝不是一个风流纨绔一下子就能办到的。 重活一世,她就是要揭开这表面下的真章。 “三皇子,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找你?”郭蓉抿了一口茶,正色问道。 梁允宁眸中带笑,眼前的佳人红着一张粉脸,明明面对自己有几分拘谨,却还要装出一副谈大事的样子。 “蓉儿找我何事?” 郭蓉表情一滞,怎么还唤自己“蓉儿”了,定然是哥哥郭茂在他面前如此称自己,被他学了去。 也犯不着为了一个称呼去纠正他。 她面上微微发烫,心中冒出一个声音:“你白活了那一世吗?还不赶紧谈正事。” 这确实有点为难郭蓉,因为她本性上,其实是一个十分洒脱任性的人,可偏偏知道了世事难料,处处收着自己的性子,只想改写这一世的命运。 “我兄长说,让我有事就直接找你,三皇子,这白糖的生意可还行,有没有打算在外地直接开铺子,还是把白糖批发过去?现在天气也凉快起来了,那冰铺子如何打算……” 噼里叭啦,郭蓉说了一大堆。 第49章 透露 梁允宁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很认真的看着她,仿佛她说的话,是多么的引人入胜。 “蓉儿是想来找我合伙做大生意?”等她不说了,他启唇问道。 郭蓉心里暗暗着急,自己咕嘟咕嘟把这么多话都说了,可是两人之间还是聊不起来,如果兄长在就好了。 这可怎么想个话头,才能不经意的把消息传递给他呢。 “做生意的事情我倒是不懂,不过,我看三皇子做得很好。”她胡乱答道。 梁允宁觉得好笑,你不感兴趣,今天来了偏偏要跟我扯这一堆话。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逗道: “蓉儿放心,这技术都是你给的,我赚了钱,自然都要分你几成,你就放心在家等着收银子吧。” 郭蓉脸上一囧,这真是越扯越远了啊。自己不能久留,还得回郭府替魏老夫人取药材呢。 她眼睛开始在室内扫视,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幅画,问道: “三皇子,这是石山真人的“山水图”?” 梁允宁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画作的作者,道: “你熟悉他的作品?” “谈不上熟悉,以前听夫子讲过一二,夫子对他十分推崇,我不过是受了点影响,夫子一只遗憾没有见过《山水图》的真迹,没想到在这里,我替他多看两眼。” 郭蓉端看着那画,眼神专注清澈,整个人是舒服的自然状态。 梁允宁见这小女子终于舒坦下来,便走到旁边,从一摞画里又抽出几轴,轻轻放在书桌上,道: “这里面也又石山大师的真迹,还有他同时期的其它画家的作品,你要不要一起替夫子看看?” 郭蓉眼睛一亮,高兴的说: “这么多?那我就打开看了。” 梁允宁点头,郭蓉伸出芊芊玉手,将画轴徐徐展开。 画面上是一个远上寒山石径斜的场面,郭蓉仔细看了看,夸赞道:“真人就是好境界。” 梁允宁将画作挂了起来,示意她继续。 郭蓉便又将第二轴打开,几只黄鹂在枝头鸣叫。 梁允宁又将画在旁边挂起来。 这下郭蓉也不客气了,他挂画的功夫,她就直接去打开下一副。 “咦,这是谁的作品?怎么没画完?” 梁允宁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画面上一个女子在大草原上骑着一匹骏马,挥着鞭子恣意盎然,但画中女子的脸部却还没有画好,很多细节也还没有完善,比如那匹骏马,只是寥寥几笔刻画出一个奔跑的姿态。 梁允宁一步跨上前,将那画卷了起来,道: “这是别人的东西,我先收起来。” 他一直姿态端雅,这会却有点手忙脚乱,郭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聊了写作画的事情,郭蓉突然想起正事。拐弯抹角的道:“我兄长也快回来了吧。” 梁允宁点点头,道: “快了。等他回来,我找他骑马……去。”突然又想起那幅画,他顿住不说了。 郭蓉丝毫不察他脸上的尴尬,道: “做男儿可真好啊,可以起码打仗。我听说南庆的顾将军,可以骑着马跨过二十米的天堑,啧啧啧,他在南庆的几个姨娘为了他,挤破了脑袋,一个个争着为他生孩子。等他那几个孩子长大了,定然也是战场上的英雄。你知道吗,他第四个姨娘,就是暴民那边的首领的女儿,爱慕他,自己过来主动要给他做妾。” 梁允宁心里一咯噔,他抬头看向郭蓉,见她完全是在聊八卦的样子。 梁允宁正要开口相问,郭蓉突然道: “三皇子,打扰你这么久,我该走了,我还得回郭府取东西,晚了就不好回去了。” 她站起身,就要跟他告辞。 三皇子启了启唇,终于还是道: “好。蓉儿若有事,叫人送信给我便是。” 一声蓉儿,在他嘴里说出来,千转百回似的好听,郭蓉心事一了,胡乱答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刚才聊得那么好,却没有一丝眷念。梁允宁眼里有些落寞,看着她小步匆匆的背影,无奈叹息。 郭蓉心里轻松,终于将关于顾将军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如果他是个有心的,他自然会有所动作。 本来一开始,她是想去去郭府找父亲帮忙的。但是,这个事情实在不好说。目前,还不是与魏策决裂的时候,如何去跟父亲说明各种意思呢? 父亲并不知道郭府会被太子流放,自然不会苦大仇深的去跟对方对抗,顶多就是去上个奏折,弹劾弹劾。万一得罪了人还没有效果,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三皇子不一样,郭蓉以前虽然并不关注朝政,但她现在也知道,最有可能与太子对立的,就是玉贵妃,而三皇子不可能置身事外,性命攸关的事情,纵你是什么云游天外的人物,也不可能不当回事。 所以,她找上了三皇子梁允宁,一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同时也检验自己的判断。 郭蓉走到外面,才发现太阳都已经到了西边,她心里惊讶道:“我在里面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她带着青禾上了马车,匆匆向郭府驶去。 郭茂还没有回京,郭母见是郭蓉要拿回去补身体,毫不留情的就把他的宝贝拿了出来,给了郭蓉。又找了些上等的血燕窝,收拾了一大箱子,放在了马车上,让郭蓉带回去。 郭御史跟在郭蓉背后,看着母女两人忙忙叨叨的,好不容易才插了个话进来。 “蓉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就留在府上,陪你母亲一晚。” 郭蓉歪着头看着郭御史,笑道: “父亲,是你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吧。” 郭御史嘿嘿笑着,顺便陪一下你老爹。 郭蓉甜甜的一声:“老爹。” 郭御史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 “父亲,魏家老夫人病了,府里又是我掌管中聩,最近事多,我改日再回来吧。” 郭蓉看见满满当当塞了半马车好吃的好用的,眼泪就到了眼角。 郭母嘴上笑着道:“这孩子。”心里也是不舍。 等郭蓉坐上马车走出很远,夫妻两个还在府门口张望。 郭蓉放下帘子,心中一阵难过,更是下了决心,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让自己的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第50章 女子马球队 郭蓉回到府上,就把带回来的灵芝毫不吝啬的给老夫人送过去。 在安庆堂,正好碰到魏星在那里给魏老夫人请安。 两人从里屋退出来后,都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心照不宣的在客厅坐了下来,翡翠给她们泡上一壶好茶。 从那次打马球回来之后,郭蓉忙得没有时间与魏星好好见面说话。只记得魏星看了马球赛之后,本来就有的兴趣更浓了。 “星儿,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也不见你来找嫂嫂。”郭蓉对她有几分喜欢。 魏星在魏老夫人这里,一向是来去自由,跟安庆堂的丫鬟婆子关系也好,便也没有藏着掖着,对郭蓉道: “嫂嫂,京城组织了一个女子马球队,你知道吗?” “啊?女子马球队?”郭蓉还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地方。 魏星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道:“嫂嫂,我报名了,并且通过选拔了。你支持我吗?” 郭蓉露出几分神往和羡慕,这世道向来对女子都是各种约束,能有这样的机会,她是真心替魏星高兴。 不等郭蓉说话,魏星看她的神色就什么都明白了。嘻嘻一笑, “嫂嫂,等明年中秋,就有女子团队赛啦。你知道吗,每个月都会请上次的马球冠军——常将军过来指导我们。我们的第一课,就是他给我们上的。” 郭蓉也来了十分的兴致,可惜自己琐事缠身,又是已婚之身,只得道: “星儿真是厉害,嫂嫂羡慕得很,什么时候有机会,带我也去看看。” 魏星见郭蓉如此支持自己,心里十分高兴,满口答应下来。 詹怀院里,郭钥正在魏母面前耍性子。 她也知道了马球队选拔的消息,临时抱佛脚去骑了几次马,第一面就被刷了下来。 “母亲,你小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学骑马,你看看那些真正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不局限于琴棋书画。”魏月眼泪汪汪。 魏母头疼,在她看来,女子不会骑马就不骑,本来也不该会骑马。 “钥儿,你都及笄了,还去学什么骑马,现在当务之急,是相看对象。等你成了亲,婆家也不会让你去骑马的。你看你二嫂,她也会骑马,但我就从来没见她骑过。”魏母劝道。 她这一劝,就戳到了魏钥的痛处,如果她入了女子马球队,她就有机会跟常振林接触,自己的婚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她抽抽噎噎的哭得更厉害了,魏母被她缠得烦心,无奈道:“小祖宗,你到底要如何?就算是母亲不对,但事已如此,又能如何?难道,你要怪自己的母亲吗?” 魏月红着一双眼,不满的看着魏母,道: “母亲,我加入不了马球队,凭什么魏星呆在里面。她一个庶女骑在我头上,我不想让她在里面。” 魏母皱眉,道:“她在里面?” 魏钥点头,又道:“李姨娘从小让她学习骑术,把我们都瞒过了,女儿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竟然骑马骑得那么好。母亲啊,我这个嫡长女太没有面子了……” 呜呜呜…… 魏母理解魏钥的心情并与她同仇敌概,就如同她憎恨李姨娘是一模一样的。 “好了,你别哭了。母亲想个法子,让魏星也退出来便是。” “真的?母亲,你说到可要做到!”魏钥止住了哭声,但她对魏母的能力却有所怀疑。 反正不是第一次被魏钥用这样的眼光看了,魏母也懒得计较,道: “你等着吧!母亲虽然没有大本事,这点事情总是有办法的。” 魏钥这才擦干眼泪,又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坐在旁边。 魏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魏=钥一张娇俏的粉脸,上面还泪痕点点,心疼的道: “钥儿,母亲没有多大能力,很多事情帮不上你。你年纪不小了,你父亲又去得早,本来指望你二哥回来,能帮你一把,但现如今,他在朝堂上,也是处境艰难。母亲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的婚事,还得去求你祖母。我听说魏星可是天天过去请安,你别看你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认识的人,可比咱们人脉广眼界高。你还是得多过去走动走动,留个好印象,让祖母帮你一把才好。” 魏钥现在满心眼里都是常振林,她这段时间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常振林已经二十有七,之所以单着,是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有一个女子替他挡了刀,后来身死。他就将她的墓碑上刻着: “常振林之妻” 这样痴情又英武的男子,魏钥怦然心动。 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让他看到自己的机会,等两个人有了一些眼缘,再找个媒人上门提亲,不就是水到渠成。 至于魏老夫人那里,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祖母,她事事偏心,对二哥尚且一般,何况孙女。 不过,自己若没有机会与常振林接触,他是御林军首领,跟宫里的人定然是熟的,如果让宫里的姑母魏贵妃出面提亲,这胜算就是百分之百的。 魏贵妃只听魏老夫人的话,其他的人她可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一层,魏钥点了点头,答应魏母这几天必然天天去祖母面前尽孝。 见她如此乖巧懂事,魏母心里高兴了许多。 第51章 粪车 郭蓉见了梁允宁之后,便一直留意外面的消息。 好几天过去了,朝中朝外,却都没有关于顾将军的事情传出。 郭蓉心里疑惑,难道梁允宁真的是个两耳不闻政事的闲散王爷?若是这样,自己这辈子想达成的目标,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 等着等着,郭蓉逐渐沮丧,心里开始琢磨其他的办法。 这天,她带着青禾几个丫鬟上街,想着今天是魏星马球队训练的日子,便想先在茶楼坐一会听听八卦,再去女子马球队。 她挑了个邻窗的包间,旁边就是喝茶的大厅,里面坐了十几个茶客。郭蓉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的谈话,过了半响,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正打算让青禾结账离开,就听到隔壁的包间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想到顾将军在南庆女人成群,让我等穷书生只能徒然羡慕。” 那声音不高也不低,正好传进郭蓉的耳朵。 “哈哈哈,羡慕?顾将军只怕没几天安稳日子了。顾夫人已经亲自去了南庆,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你瞅瞅顾将军府上,哪里有一个姨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那顾夫人,上次我倒有幸打了个照面,长得虎背熊腰的,顾将军我虽然没见过,但据说俊武非凡,他们之间,是何缘分?顾将军为何那么怕她呢?” “你有所不知,顾将军本是昌州人,从小是个孤儿。顾夫人家里收留了他,还教他识字习武,他能有今天,全仗着顾夫人家里的提携。当然,顾将军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 “男人有本事,养得起,自然三妻四妾。顾夫人也未免太看不开了,这千里迢迢的过去,岂不是给自己找难堪。”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这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 郭蓉暗暗吃惊,没想到三皇子不从朝廷方面动手,却从顾家内部入手。 看来,他对朝中官员的家事也很了解。 梁允宁这么给力,让郭蓉心情十分愉悦,给了小二一锭银子,高高兴兴的就离开了茶楼。 她根据魏星告知的地址,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个庄子上找到了。 那庄子的大门旁边,竖着一块招牌:大梁女子马球队训练场地。郭蓉怂怂眉,心道搞得有模有样的。 进去以后,发现里面有二十多个女子,一队黑色骑马服,一队浅绿色骑马服,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郭蓉在黑队里面找到了魏星,很惊讶她居然是主攻手。常振林在站台上,目不转睛的观察双方的情形,不时给予指导。 郭蓉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干脆坐了下来,等着魏星训练完一起回府。 天色发青的时候,魏星才大汗淋漓的从场上出来。常振林走到她边上,侧着身子对她说着什么,魏星的脸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却黑闪闪的,看得出来十分快活。 她身高不算矮,但常振林更是身长腿长,站在一起说话,不得不躬着一点身子。 魏星远远的看见了郭蓉,却又似乎与常振林意犹未尽,眼神只好不时的看过来。 郭蓉示意她不必着急。 就在这时,一个绿色骑服蒙着面巾的女子走了过去,到了常振林身旁,才一把扯下面巾,原来是苏映雪。 苏映雪插了进来,魏星似乎有些不自然,很快与常振林鞠躬告辞。 郭蓉想起那天在西山的马球队比赛,苏映雪与魏钥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兴许魏星知道,琢磨着要怎么开口相问。 “二嫂,你觉得如何,喜欢吗?”魏星走路有点欢快。 郭蓉见她毫不在意自己被晒黑,心里暗暗佩服她豁得出去。 “你坐我的马车,跟我一道回去吧。”郭蓉道。 “好,二嫂,我正好想跟你说很多话。” 两个人上了郭蓉的马车,魏星的马车就只有两个丫鬟坐在上面,在前面开路。 “常将军经常来吗?怎么今天也在?”郭蓉问。 “之前说每个月月初来教我们一次,不知道今天怎么在。我倒希望他天天在,他真是有本事。”魏星道。 “是啊,他可是在上次的马球赛中得了冠军。刚才我看到那个女子是苏映雪吧,她也在啊?”郭蓉问得很自然。 “嗯……啊……是啊,她也在。”魏星的目光闪烁,有些不自然。 “她打得怎么样?她跟魏钥关系好得很,改天我带着魏钥一起过来看你们比赛。” “啊?不要吧。二嫂,以后再说吧。”魏星支支吾吾的。 郭蓉此时心里肯定,魏星定然知道一些什么,才会这样。 在郭蓉前世的最后时刻,困扰她的便是苏映雪和魏钥,这两个人自己今生定然不能轻易疏忽。 但显然魏星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郭蓉也没有揪住不放,与魏星天南海北的聊开了。郭蓉发现魏星倒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她就是爱好骑马、打马球,向往恣意天然的生活。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巨大的“砰”的一声。 车夫赶紧勒住了马,郭蓉和魏星纷纷掀开帘子往前看去。 竟然是魏星的马车与迎面而来的一辆拉粪的破烂马车撞上了。 马车侧翻在地,粪车泼了一地,臭气熏天。 郭蓉和魏星捏住鼻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见魏星车里的两个丫鬟也爬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那粪车流了一地污秽,魏星的马车被弄得脏污不堪,两个丫鬟身上也是一身臭气,挥着手让两位主子千万别过来。 那粪车上下来一个老汉,哭天抢地的说:“我的大粪啊,我这一车大粪啊,一两银子没啦!” 他上前就冲向魏星的马车,道:“你们得赔我银子,不赔我银子不许走。” 郭蓉皱眉,一两银子不算个事,可是这人身上脏兮兮的,跑到这马车上坐着耍赖,这马车还能要吗? 好在魏星的马车夫年轻力壮,一把就将他推了下去,道: “明明是你撞的我们,还想讹银子,你知道我若去官府告你,你要赔多少银子吗?你这老命都没了。” 那老汉是个欺软怕硬的,对方只轻轻推了一下自己,自己就站立不住,如果对方打自己几下,还不得躺床上半年,还是命要紧。也不敢再过去,在那里哭嚷着。 马车夫架着马车驶离了这块臭气哄哄的地方,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来等两个丫鬟重新上车。 郭蓉皱眉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太臭了,赶紧离开要紧。 郭蓉和魏星坐上马车,让马车夫绕路回府。 第52章 规矩 一进入侯府,郭蓉和魏星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 原来是魏母逮着几个下人在训斥,仔细一看,竟然就是魏星的马车夫和两个丫鬟。 郭蓉走过去,对魏母道:“母亲,怎么动这么大的怒气?” 魏母抬头看见郭蓉与魏星在一起,身上干干净净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道:“这些不长眼的,臭气哄哄的也敢往府里走,把侯府当什么地了?” 两个丫鬟看见郭蓉魏星来了,赶忙求救道:“二奶奶,我们是从后门进来,不敢污了侯府。夫人,你就赶紧让我们去换衣服吧。” “你还敢顶嘴,你说,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把马车弄得污秽不堪。那马车就废了,这都是侯府的银子,你们赔不赔?” 郭蓉笑着上前,对魏母道:“目前,这事不能怪她们,是别人撞了她们。” 魏母却不正面回答郭蓉,对着魏星道: “魏星,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还连累二奶奶这么晚回来,成何体统。儿媳妇,你现在是当家主母,你倒说说,我们侯府还有没有规矩?都及笄要相看的人了,还成天往外跑。这今天是侥幸坐在你的马车上,如果你不去,那可能就是魏星一身污秽回来,咱们侯府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来。你要是不能收敛一点,魏钥都要被你带累……” 噼里啪啦一堆话,听得郭蓉直皱眉。 “今天趁着当家的二奶奶在,就好好说说这事,魏星,你别自由自在惯了,就把侯府当自由市场,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名义上,你也要唤我一声娘,今天我就跟你说说规矩,从今天起,你们这些小姐要出府的,都得到我这里说一声。批准了的,申时之前就要回来。二奶奶,你说,大家闺秀,是不是这个道理。” 魏母气哄哄的,似乎是被几个丫鬟的一身臭气气到了。 魏星抿着唇不说话,也没见她多难过。 郭蓉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驶粪车的老汉,他的身边,是一匹大马。 用马拉粪车? 这哪是贫苦人家能做得出的事情。 她再看向魏母,她分明是色厉内荏。 “母亲,先让他们去把衣服换了。至于那马车被弄脏了,是那老汉的责任,儿媳妇明天就叫人去官府报官。” 魏母眨巴下眼睛,道:“一个拉粪的老汉,你去告官有什么用?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你,还会让外面的人笑话我们侯府恃强欺弱,没有人情味。” “母亲此言差矣,凡事都有个是非对错,怎么能因为他没有钱,就白白诬赖是我们的责任,总要把事情辩解个清楚,也不好污蔑了下人的清白。再说,我看那老汉用大马拉粪车,家里肯定还是有点家底的,不妨让官府查一查,说不定是个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那自然就让他们家主子赔钱。” 魏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结结巴巴的道: “一辆马车而已,侯府犯不着去跟一个拉粪的计较。今天这事就饶了你们。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别把侯府弄得脏兮兮的。但是魏星,你以后不要再去打什么马球了,我这是为了你好。我一会就去找老夫人,你和魏钥年纪都到了,在家好好长点女孩子的本事。” 说完,她捂着鼻子就走了。 郭蓉和魏星对看一眼,都觉出今天这事不太正常。 “星儿,你先回去洗洗,不要着急,我明天去找你。”郭蓉道。 魏星感激地看了郭蓉一眼,便与郭蓉分别了。 魏母回了詹怀院,魏钥坐在那里等着,见她进来,站起身迎上去。 “母亲,怎么样?” “哎,这事怎么就这么凑巧,你二嫂今天也去了马球队,倒是被魏星逃过一劫,我恨不得拿粪泼在她脸上。” “二嫂子也去了?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上次去西山,也在一起。”魏钥忧心忡忡的说道。 魏母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以为然的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她们在一起能干什么?你放心好了,魏星再也去不了马球队了,这下你心里平衡了吧。” 魏钥粲然一笑,难得对魏母表达满意。 魏母说到做到,还真的找到老夫人,说让两个女孩子在府里静心学习女红,找媒人安排相看的事情。 魏老夫人见她说的倒是个正当事,便也赞同。但是她不觉得魏母能给两个孩子相看到什么好对象,李姨娘虽然是个称心的,但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也认识不了什么人。 自己这身体,最近一直时好时坏的,不给力,想了想,便道:“这两孩子相看的事情,你和郭蓉一起留意着,有什么动向,要过来跟我说一声,别自作主张。我也寻摸寻摸,给她们找个合意相配的才好。” 魏母见有了老夫人撑腰,底气也足了,回去以后就让玉珍去李姨娘那里,把这个意思转达了,重点一条,就是魏星不能再随意出门了。 郭蓉听说以后,就陷入了沉思,魏母干嘛费这么大的周折,就为了不让魏星呆在马球队,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担心魏星心里不好过,便让青禾端了些碧霄院做的点心,跟着一起去潇湘院找魏星。 刚进了潇湘院门口,只听见里面魏宽爽朗的笑声。魏星则不满地在喊:“大哥,你欺负我。你不帮我想办法,你还是不是我大哥。你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成亲,干嘛一个个的都来管我。” 郭蓉见着兄妹俩感情好,又想起自己的兄长郭茂,脸上也露出笑容。 魏宽走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了她脸上柔柔的、温暖如春的笑容。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圣洁如仙子。 他停住脚步,竟然忘记了打招呼,也忘记了回避,眼睛就直愣愣的看着她。 追出来的魏星推了他一把,“大哥,你怎么……二嫂,你过来了?” 发现郭蓉来了,魏星把魏宽的事情给忘了,过来迎接郭蓉。 郭蓉对着魏宽微微低头,便跟着魏星进去了。 第53章 继室 魏星吃着郭蓉带过来的点心,很满足。 郭蓉道:“星儿,那马球队你不能去了,可别把不开心憋在心里。” 魏星停下咀嚼的小嘴,还是有点委屈,但依然道: “祖母都发话了,能有什么办法。二嫂,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常将军那边,你能帮我去说一声吗?上次练完球,常将军还说我发挥得不错,让我好好练习,下次再教我新技术。我现在这样,感觉辜负他了。” 郭蓉道:“好,我帮你去跟常将军说一声,他会理解的。” 魏星虽然装得不在意,目光里还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嫂嫂,夫人说要给我和姐姐相看,可是我还不想嫁人呢?” “星儿,相看对象,也不是立马就成亲。我十岁的时候,就跟侯爷定亲了。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确实是要抓紧了。女子找个合意的夫君,那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郭蓉虽然对于魏母掐断魏星继续踢马球的事情不满,但是给魏钥魏星相看,确实是当下的正经事。 魏星叹了口气! 郭蓉见她仿佛有心事,问道:“怎么?你是担心什么?” 魏星抬头看了看郭蓉,见她十分诚恳,就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二嫂,我这身份,能相看个什么样的合适?上次老夫人跟我姨娘说,苏尚书的正妻久卧病榻,这眼看着就不行了。二嫂,那苏尚书比我大了两轮,我要是嫁过去给他做继室,我宁愿死掉。” 郭蓉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魏老夫人表面上看着是偏爱李姨娘这一房,但这偏爱,也不是真爱。 魏星才14岁,这真要嫁过去给老头子做继室,不是毁了她一辈子么。 “那,你姨娘怎么说?” “我姨娘就装作没听懂,跟老夫人说些别的,老夫人知道我姨娘是不同意。我很害怕,万一老夫人就是铁了心思,要那我做侯府的外援,我……” 她忧心忡忡,再没有以前的阳光,郭蓉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眼中的晶莹,心中对魏老夫人也十分恼火。 “你大哥呢?你大哥知道这个事情吗?” “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跟着心烦。后来,祖母也没再提过这事。也许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吧。” 郭蓉宽慰了她几句,让她也别想太多。 “二嫂,现在祖母病了,婚事如果由夫人来作主,我担心她趁机作贱我。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对方真心实意,年龄相当。如果是你保荐的人,祖母,祖母应该会给你几分面子。” 以郭蓉对魏母的了解,这事她完全干得出来,只是府上还由不得她做主。 郭蓉在脑海里将合适的人选过了一遍,只要她不求大富大贵,倒是好说。不过…… “好,星儿,我替你留意着,别太担心。” 魏老夫人那里,自从魏母去说了这事之后,心里又涌起万般想法,奈何身体不给力,操不起那个心。 李姨娘倒是日日早晚都过来请安,这天请午安的时候,魏老夫人头上系个抹额,倚靠在床上,挥退了不相干的人。 李姨娘赶紧挪过身子,离老夫人近了些。 “彩银,你跟着我也三十年了吧。”魏老夫人声音低沉。 “是,老夫人,彩银到您身边32年了。”李姨娘恭敬的说。 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她,“嗯,难得你有心,记得这么清楚。” “彩银,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心里还牵挂着很多事。这府上,我若走了,你这日子,就难过了。” “老夫人,怎么突然说这些话,您只不过是老毛病犯了,府医也说了,好好养养。您若担心,我叫宽儿去找宫里的太医过来。” 李姨娘脸都急红了。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虽说是老毛病,但你看我什么时候卧床这么久?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还没事。我是想让你知道,你得为你的以后打算。魏宽横竖就是不成亲,他是男子,晚两年就晚两年。可是魏星不行。” 魏老夫人边说,边拿眼看她。 李姨娘攥紧帕子,道: “老夫人说的是,我也想着该给星儿找个合适的婆家,也就放心了。只是星儿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她就要找自己看着合眼的。” 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魏策如今不过是钦天监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如果不是有侯爷的爵位在,连面见皇上的门都没有。 太子如今急需助力,一个个的往后缩,如何保得住侯府的荣华富贵。 她面上的和蔼褪去,露出几分严厉,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苏尚书,他那府上的夫人也就是这一两月的事情。苏尚书虽然比星儿年纪大了一点,但他是吏部尚书,你打着灯笼都难找。若不是他上次偶尔见了魏星,以魏星庶女的身份,哪里能做他的正妻。” 李姨娘身子微微颤抖,两只手死劲的揪住帕子,不敢作声。 “怎么,你不满意?”魏老夫人追问。 李姨娘扑通就跪在床前,道: “老夫人,奴婢哪敢不满意。只是老夫人也知道,星儿不过是个庶女,若不是老夫人抬举,我到现在也还是个奴籍。老夫人,星儿没有什么依靠,如果嫁到苏府,她……她,我是担心她……” 老夫人不悦的道: “侯府就是星儿的依靠,怎么说她没有依靠呢。还有太子那里,都是一家人。你这话说的,也太没道理。” 李姨娘面色苍白,叩头认错。 “彩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魏星如果能嫁入苏府,你在侯府也就高枕无忧了。你不要指望我会在有生之年,把你和魏宽分出去单立门户。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就该知道如何跟魏星去说。” 李姨娘忍住眼泪,只能点头。 魏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她出去,说了这么多话,她有点气虚了。 李姨娘端过桌上的人参茶,伺候魏老夫人喝上几口,才轻轻退了出去。 第54章 顾夫人 顾夫人方红玉自从得知顾将军在南庆竟然有了四房妾室,还有儿有女之后,一开始是完全不信的,因为她的夫君向来是个唯她命是从的。 可是,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那孩子的名字都能讲出来。她心里就慌了。 怪不得去了南庆六年了,也不见回来,这是乐不思蜀了。自己年年盼他打了胜仗,快回来跟自己生孩子。 方红玉这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就一直没动静了,这当然是夫妻两人不在一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年一年,自己的年岁渐渐大了,再这么拖下去,难保以后就生不了了。 “母亲,女儿该怎么办?他若在南庆真有四个姨娘,我就去朝廷告他。” 自从顾姜成了将军,又常年在外带兵,方红玉就将父母从昌州接了过来。 她本是家中独女,也正因此,父母才会收留了无父无母的顾姜,说白了,顾姜就是方家从小养的童养婿。 没想到顾姜后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了方家的成就。 方老爷在前年就因病过世了,现在只剩了方母一人,在女儿家生活。 方母倒是个有主意的,以前就帮着女儿想办法拿捏女婿。 她看着方红玉虎背熊腰的身材,心里叹了口气,千算万算,这个女婿虽然没有父母依靠,但自己本事太大,女儿如何栓得住他。 “女儿,你若向朝廷告发他,一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朝堂正是用人之际,也未必真会拿他怎么样。你这样做,反而离间了夫妻之间的情分。” “母亲,那我该怎么办?他若真有了别的女人,女儿也不想活了,我拿把刀,和他同归于尽。”她向来是个猛的,这种事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事情何至于到了这种地步。你冷静一点,你上有高堂,下有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傻话。” 方母恨铁不成钢,恼怒道。 “母亲,我着急啊。” “红玉,你听娘的,咱们不求顾姜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跟你好好过日子。娘给你出个主意,你明天收拾行李,大张旗鼓去南庆找他。我这边就把他在南庆养妾的事情宣扬出去。朝廷不会不管的,一个将军在外面打仗,家里后院起火,闹到战场上,这还打什么仗。你在路上慢慢走,要招摇一点。没两天,朝廷就会派人把你追回来。” 母女两个一番商量,觉得此计甚好。自己这么一闹,朝廷势必把他叫回来。如果他在那边有女人,也未必敢带回来。没有女人,自己啥也没干,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这男人啊,是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他当不当大将军都是次要的。” 方家母女在这方面,意见出奇一致。 于是,就出现了方红玉敲锣打鼓去南庆寻夫的事情,紧接着,京城都流传顾大将军在南庆一夜御四女的事。 朝堂上的大臣吵成了一锅粥。 “皇上,若此事当真,这顾姜哪还适合在南庆带军,请皇上下旨让他回来。” “皇上,这都是没影的事情,怎么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事,就动摇军心。” “如果是没影的事情,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没看到顾夫人都坐不住了,往南庆去了。” “国之不幸,国之不幸……” …… 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郭御史突然站出来道: “皇上,魏策是从南庆战场回来的,把他叫过来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怎么都没想到呢。 很快,就有太监跑到钦天监,将七品小官宣上殿。 魏策心里忐忑,一路小跑跟着太监,一边追问是何事。 太监道:“侯爷,小的也没资格站在殿堂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跟小的说,要快点,皇帝和大家都等着您呢!” 魏策心想,能有什么事情大家都等着我呢?提着颗心跑得气喘吁吁的就到了殿中。 下跪行礼后,大家都齐刷刷的望向他,直看得他心里发麻。 “魏策,你说,顾姜在南庆,是不是养了几个姨娘?” 一位穿着二品朝服的老者问道。 魏策抬头看了眼皇帝,皇帝也凝神等着他的回答。 “这……这……”他支支吾吾的。 “快说呀,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魏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朝堂之上,岂能儿戏,顾姜,你可不要怪我。 “回皇上,顾将军好像是有姨娘在那边。” “荒唐!什么叫好像?到底有没有,有几个?你说清楚。你在南庆与石乡君有首尾,还没治你的罪,朝廷拿钱粮养着你们,是去南庆找女人的?互相包庇。” 说话的还是那个穿着二品朝服的老者。 魏策心塞,我都快成钦天监扫地的了,你还说没对我惩罚。怕被人揪住不放,只好道: “皇上,顾将军在南庆有一座私宅,听说里面养了几个姨娘,但臣从来没去过那里,都是道听途说的。” “有人说他有一个姨娘是暴民那边送过来的,有没有这回事?” 魏策脑门一黑,怎么那边的情况这里知道的这么清楚。自己这次回来带了一两百士兵,都是在前线打仗的,对这些事情是完全不知情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怕被当成同流合污,他也不敢隐瞒,道:“臣也听说了。顾将军说,这敌人的女人,就得让她来为我军服务,多多益善,所以,就……” “砰”,皇帝把一个杯子砸了下来。 “胡闹!赶紧把顾姜给朕叫回来。朕要亲自问他。” 上百个大臣又开始叽叽喳喳,这次再没人去维护那顾姜,而是在争论顾姜如果回来的话,那谁去南庆当将领呢! 二十万大军驻守,不可一日无将。 魏策被他们围在中间,几十张嘴巴对着他吵吵闹闹,却没有一句话是说给他的。 可皇上没让他走,他也不敢走。 第55章 暗信 朝臣吵个没完没了,皇帝怒道: “你们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不少人眼里,都是私心,把朕当瞎子。你们说,顾姜当年是谁举荐的?” 大臣安静下来,一个一个垂着头不说话。顾姜是太子的人,大家心知肚明,难道皇帝你不知道? 太子这个位置现在异常敏感,皇帝虽给了太子一些颜色,但太子依然是太子。 所以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没人敢堂然皇之的维护太子,也没人敢轻易站出来跟太子唱反调。 “郭从镒,朕记得当时你站出来反对,那你说说,如今,让谁接替顾姜合适?” 郭御史出列,道:“臣还是六年前的看法,平定乱民,与对敌国作战不一样,乱民暴乱,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中的缘由,抽丝剥茧,乱民也可以成为顺民。所以,臣以为,不如排一个稳妥的人,既能作战,又有政治谋虑。” 皇帝神色凝重,南庆几个流民而已,当年以为一年两年即可平定,没想到如今都六年了,国力都快被拖垮了。 皇帝踱了几步,突然道: “好,说得很有道理。郭从镒,朕记得你兄长郭从雄就在达州任巡抚,他当年也曾上过战场,这不就是个现成的。那就让他直接去南庆接任顾姜。” “啊……” 这个突然的决定超乎大家的意料。 “皇上,恐怕不妥啊。郭巡抚已经多年不带兵打仗,战场如杀场,岂能儿戏?” …… 不管旁边的人是赞成还是反对,郭从镒倒很从容,也不再说话,一副皇上你说了算的样子。 皇帝铁了心,当即让秉笔太监拟旨。 不过天,顾夫人就被朝廷派来的人请回了北京。顾将军都要回来了,你还去那干嘛? 方红玉暗暗高兴,自己这老娘,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军师,当即跟着就回了京都。 太子这一下可急坏了! 他气急败坏的来找景阳宫。 “母妃,这可如何是好?若真将顾姜削职,事情一定会败露的。” 魏贵妃看起来脸色也不好,但相比于太子,倒镇定许多。 “你与顾姜往来的账目,都都留有痕迹?” “知道的人不多,连魏策都不清楚。除了顾姜,就是他的两个记账师爷和军师,瞒不过他们。” 魏贵妃眼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道:“你若真有把握,只有这几个人知道,这事情倒是好办。” 太子突然明白过来,道: “母妃,你的意思是?” 魏贵妃走到梁允弘面前,沉沉的道:“弘儿,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就算有人怀疑,但只要没有证据,谁能耐你何。” “母妃,顾姜是难得的带兵打仗的猛将,儿子……儿子真是不舍。” “他贪图女色,只怕早已不是当初的顾姜。何况,事已至此,弃卒保车才能稳住大方向。” 太子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弘儿,这事倒不急,朝廷的圣旨传达到南庆,再到他回来,少说也得一个月。眼下,秋猎即将开始,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太子刚遭受皇帝训斥,现在正夹着尾巴树立良好形象,哪里想在秋猎的时候捣乱。见魏贵妃这么问他,倒把他问得一脸懵。 说起来,魏贵妃对太子也不太满意。总是冲动惹祸,做事没有远见。可自己膝下就这一个儿子,没得选。 魏贵妃想了想,算了,这事还是自己找魏策安排。便道: “这次秋猎,在你父皇面前,你好好表现。顾姜的事情,策划好了再动手,要万无一失。” 太子听了,连连点头。 每年的秋猎基本都在九月中旬,今年也不例外。皇帝因为之前身体不好,已经有三年没有参加秋猎,今年终于身体允许了,一高兴,便大大提升了此次秋猎的规模,光随行军队就有八千人。各皇子、世家子弟,也都在出席之列。又圈定一片小小的草木之地,里面只放些兔子羚羊,专给会骑射的女子和年幼的孩童玩乐。 郭蓉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感到有点头疼。前世,魏策就是在秋猎的时候,用一支断箭射中了七皇子的右眼,七皇子被毁了五官,自然与皇位无缘。 皇帝追究下来,魏策道是追逐猎物,慌乱之中的意外。周围的护卫当即被砍了头,魏策回京以后关入大牢。 之后因为众人求情,魏策被打了一百大板,就放了出来。 这次这么多人出行,情况更为复杂。郭蓉头疼的就是如何不让前世的事情再发生。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将此事告诉三皇子梁允宁,以他在顾姜事件上表现出来的手腕,自己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可怎么告诉他呢,冒冒失失上门去说,人家还不得看怪物似的看自己。找个不认识的小厮去告诉他?鬼才信这样的话,搞不好还被抓起来直接砍了。 思来想去,还是修一封暗信交给他比较好。于是她提笔写信,故意更改了字体。心中无头无尾,只道此次秋猎,七皇子恐被人伤害,务必小心。 梁允宁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眉头一皱,等他想找送信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看着那极不自然但又极为认真的字体,心中疑惑万分。他凑近一闻,一股熟悉的墨香。他赶忙拉开抽屉,将自己的松塔玉墨拿出来,一闻,果然味道一模一样。 “好你个郭茂,还跟我搞这一套。”梁允宁将信又看了一遍,点燃蜡烛就把信烧了。 郭茂还没回京,定然是特意让人送信来提醒我,但他为何还玩匿名这一套?梁允宁不解其意。 他哪里知道,当初他得了两快罕见的松塔玉墨,将其中一块送给郭茂,郭茂却转手给了郭蓉。 也许是担心信件在路上被人劫持,梁允宁心道。既然是郭茂送来的消息,定然是千真万确,不会开玩笑的。 就算是开玩笑的,梁允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也从来是宁愿多顾虑一层的。 第56章 腹泻 送走了信,郭蓉心里踏实了一些。 出发前几天,魏策被魏贵妃宣进了宫。郭蓉听说以后,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这该死的宿命,能不能逃脱? 这次侯府能一起去的,就是魏策、郭蓉和魏钥,魏星是庶女,只能呆在府里。每个人只能带一个下人,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去参加。 晚上,魏策回到碧霄院,郭蓉远远看着他人高马大,武艺非凡的样子,心里就发紧。 青梅暗暗伺候了魏策一段时间,竟然真的怀上了身孕。郭蓉让她不要伸张,悄悄把肚子养大。 有了石姨娘的前车之鉴,青梅哪里敢声张,平时待在云暖阁,很少出来。 魏策见青梅许多天都不来找他,心里有点不带劲,可是又不好跟郭蓉要人。 他这几天跟石慕霞置气,他问是不是石慕霞把顾姜后院的事情讲了出去,石慕霞却矢口否认,还说就算自己说了,又如何,男人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百无聊赖之际,魏策打算一个人在主院安寝。身后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原来是香草。 “侯爷,奴婢今晚在外面替您守夜,有事就叫奴婢。” 魏策望过去,香草今天穿了一袭藕粉色糯裙,头上也只简单的别了个珠花,脸上淡施薄粉,看上去清丽可人,比起以往的浓妆艳抹顺眼多了。 见魏策盯着自己看,香草小脸一红,娇羞羞的就要出去。 “你过来!”魏策哑着嗓子道。 香草心里如吃了蜜似的,青禾让自己来伺候侯爷,又对自己提了一堆要求,没想到果然对了侯爷的胃口。 香草红着脸走了过去,魏策已经好几天没有泄火了,加上要去打猎好几天,郭蓉也不见得会让自己近身,不如先泄了火再走。 当天晚上,香草就留下来,没想到香草十分主动,比起青梅的小意,在床上倒更有味道。 魏策如今对男女之间的这点事,已经是老练得很,自然也更喜欢香草这样的主动。一晚下来,青禾给他们送了好几次水。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魏策肚子突然咕咕响,一个忍不住,差点当场解决了。 “侯爷拉肚子了?那还能不能去狩猎?”魏母听了,愁眉不展,怎么迟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这时候拉肚子。 府医也没诊出个所以然,当即开了一副止泻药,熬成汤药给他喝下。 “侯爷,要不这次秋猎就别参加了?”郭蓉亲自端来汤药,伺候魏策喝下。 难得郭蓉对他这么体贴,魏策心里舒坦不少。但他不能不去,魏贵妃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他苍白着脸,昨天与香草好了几回,本来就耗尽了元气,这跑了几趟茅房,整个人都虚耗了,两条腿都要打摆子了。 “朝廷都安排好了,怎可不去?我没事的,秋猎算起来有七八天,我明天就好了,不会误事。”魏策咬着牙,坚持要去。 郭蓉心中冷笑,看来你还是个不辱使命的,那就让你路上再多拉几回。 郭蓉关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下人把药熬好,放在冰渣上凉着,在路上吃上个两回也不会坏,到时侯爷肯定早就康复了。” 魏策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并且自己吃了这药以后肚子暖暖的,效果还不错。 魏策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策马同行,只能跟郭蓉和魏钥一起,坐着马车前进。 一路上,魏策动不动就要停下马车,去边上解决一下,十分尴尬,连魏钥看见他,都想捏鼻子。最后侯府的马车就成了落在队伍最后的那一辆。 “二嫂,二哥这样,还能骑马狩猎吗?他前两天还跟我说要力拔头筹,拿到朝廷对头名的奖赏呢!”魏钥对魏策关键时候总掉链子有点不满。 “没事的,侯爷身体底子好,很快就恢复了。不耽误他夺头名。” “那可不一定,上次打马球,他就输给了常将军。常将军这次能让他赢了?我看头名还是常将军,我押头名是常将军。” 魏钥一路上没提过跟三皇子相关的事情,却好几次对常振林表现出了兴趣,郭蓉隐隐觉得有意思,记在了心上。 行了半天路,魏策这一辆马车已经远远被甩在了后面,押后的士兵也不能只顾及他这一家子,便留了二十来个小兵跟着他们,其他的都追上前面的去了。 魏策心里着急,就怕自己完不成魏贵妃的交代。自己失去兵部侍郎的位置,已经惹得太子禾魏贵妃的不满,这次正常是将功补过的机会。 女人是祸水,他暗暗说,以后还是要离香草之流远一点。他虚弱的看了一眼郭蓉,见她坐得端正,肤色白里透红,而自己虚垮垮的靠在车壁上。 “蓉儿,你把那熬好的药拿来,我再吃一次。” 郭蓉叫停马车,让青禾用事先准备好的热水,把冰起来的汤药温好,再端来给魏策喝下。 郭蓉见魏策是不是皱着眉头朝前路看,劝道:“侯爷不必着急,就算迟一点到,也不会误事的。” 魏策担心的是到了那里,魏贵妃若找他,会找不到人。并且,自己也还得与两个心腹在现场再计议。 他只好胡乱应了一声,闭着眼睛休息。希望府医这药,能再减轻一点症状。 “扑哧……” 喝了药不过小半个时辰,魏策突然下面不听使唤起来,一声闷响,整个马车都是不可言述的味道。 魏策尴尬的跳下马车,往旁边的林子里钻去。 郭蓉和魏钥被那味道也逼得下了车,魏钥憋着一肚子火,又不好发泄。 郭蓉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要装成很担忧的样子,让一个士兵拿着套衣服过去给侯爷。 半天,魏策白着一张脸回来了,他闷着头不说话,又是生气又是尴尬。 郭蓉担忧的道:“侯爷,若身体支撑不住,不如咱们打道回府?” 不过一次秋猎而已,若是平时,不去也罢,可这次…… 魏策叹了口气,道:“我没事,把脏东西拉完了,就好了。” 郭蓉便不再离他。 第57章 狩猎 朝廷的人马从大早上出发,当天晚上就到达了营地,魏策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勉强赶到。 魏贵妃翘首以盼,魏策一到了帐房,就有太监过来请他过去。 魏策拉了一路肚子,这会正虚着呢,只得挣扎着跟了过去。 魏贵妃一件他这个鬼样子,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连路都走不利落了。” 魏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好解释。 魏贵妃道:“先让太医给你看看,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随行有几个太医,但药草却并不全,最后凑合给魏策配了草药,当天魏策喝下,症状倒有减轻。 如此休养了三四天,魏策才能勉强上马,而秋猎已经过去了一半。 这天魏策又被郭贵妃叫了过去。 “策儿,我跟你说的事情,依然有机会。七皇子年纪小,跟着狩猎几天,体力跟不上。皇帝让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就在附近划出来的那块雏鹰基地猎猎兔子。你正好借口身子虚弱,带着郭蓉她们也去那里休闲,趁机下手。” 魏策点点头。 郭贵妃道:“他毕竟是皇子,你若要了他的性命,自身也难保,废了他就行,到时就委屈你,受顿责罚。” 魏策道:“姑姑放心,策儿在战场这么多年,这点轻重还是知道的。” 郭蓉这几天,天天守着魏策,她倒不是担心他的身体。 魏钥骑射不好,但每天早早的就去送出猎的队伍,晚上又去等着大家回来,她对每天的战况如数家珍,嘴里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常将军,练他每天的猎物都清清楚楚。 郭蓉渐渐品出了些不同。 等魏策从郭贵妃那里回来,跟郭蓉说自己明天就带着她们去雏鹰基地猎兔子。郭蓉眉头一皱,暗道不好,自己千方百计想让魏策失了动手的机会,怎么阴错阳差,反而把魏策与七皇子拢在了一起。 并且,雏鹰基地都是妇女儿童,还不是魏策的天地。她心里暗暗捏了把汗,也只能胡乱答应下来。 到了晚霞满天时,大家都陆续狩猎回了营地,郭蓉找了个借口也出去看热闹。 她走到大营后方,那里正不断有人带着回来,士兵们正在对每个人的战果进行登记。 郭蓉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心里却只想快点等到三皇子。 在热闹的人群中,她看见苏映雪和魏钥站在一起,两个人正笑着交谈,关系十分亲密。 “怎么回事,上次打马球回来的路上,都互相不搭理的。”郭蓉心想。 就在这时,人群响起一阵欢呼,郭蓉往前面看去,是三皇子和常振林带着一对人马回来了。看起来猎物很不少。 郭蓉对猎物不敢兴趣,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三皇子。他今天一身玄色劲装,身体虽不及魏策高大,但身躯修长挺拔,一双凤眼总是带着轻盈笑意,嘴唇上扬,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 郭蓉朝魏钥方向望去,却发现魏钥盯着的是常振林,而苏映雪跟在三皇子旁边。 原来如此啊! 三皇子不冷不淡的应付着苏映雪,突然他感觉有一道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敏锐的捕捉过去,见郭蓉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有点征楞,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郭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窘得脸都红了。 自己只是想过来提个醒,怎么被人误会成了花痴。 郭蓉移开了目光,心里不免有点着急。 “蓉儿,你也来了,这两天打猎了吗?”梁允宁走了过去。 郭蓉抬头,见三皇子梁允宁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正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 郭蓉也笑了笑,却看见旁边的苏映雪脸上已经带了不高兴的情绪。 郭蓉想起上世,突然就对着梁允宁热情的道: “三皇子,今天收获不错啊!可惜蓉儿兄长没有过来,不然定会给我猎一只兔子回去。” “哦?你喜欢兔子?我明天给你猎一只。” “好啊,不过,三皇子,明天打算去哪里狩猎呢?我听说最好看的兔子都被赶到了雏鹰基地,你去那里如何?” 三皇子见她主动相邀,有点意外,见她身后也没有魏策。 “好,既然兔子都在那里,那我明天去那里。” 郭荣大大的意外,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就将三皇子拐到雏鹰基地去了,她犹自不敢相信。 苏映雪的脸都黑了,她别扭着问梁允宁:“三皇子,你明天要去雏鹰基地?” 三皇子抬头看看天,颔首道:“苏姑娘,一起去吧!” 苏映雪立马笑开了花。 等梁允宁还想跟郭蓉说几句时,才发现郭蓉已经不见了。 郭蓉回到营帐里,心里踏实了很多,有梁允宁在,魏策就没那么好下手。 真想再给他吃点药,让他拉上两天,就没那些坏心事了。只不过这样反复,太容易引人怀疑了。明天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看着魏策。 郭蓉回去以后,过了大半响,魏钥回来了,粉面含春,郭蓉也不点破。 第二天,魏策穿上戎装,郭蓉一身珊瑚色骑装,两个人站在一起,到真是一对玉人。 魏钥虽然骑术不好,但也要跟着去。 到了雏鹰基地,这片地范围也不小,有一大片连绵的草地,中间还有几片小树林子,只不过地势平缓,也没有猛兽。 三皇子和七皇子也刚好来了,苏映雪早就等在了那里,几人打过招呼,便欲策马往前跑去。 郭蓉回头对魏策道:“侯爷,这里区区一片小营地,你就让这几个侍卫在外面等着吧,别把我的兔子都吓跑了。” 魏策一愣,回头看了眼自己带的几个侍卫。还没来得及说话,郭蓉驱马过去就给那个侍卫的马抽了两鞭子,一边说,你们出去,别在这碍我和侯爷的眼。 几个侍卫望向魏策,魏策道:“蓉儿,就让他们跟着,一会发现了猎物,才好围堵。” 郭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道:“侯爷这么威武,这里不过是兔子而已,需要他们有什么用。” 魏策见七皇子身边也不过跟了两个侍卫,便对几个侍卫的两个道:“你们两个留下,其他的就出去等着。” 郭蓉也不再坚持,几个人往前策马奔去。 第58章 躲过 几人跑了一圈,才发现这里还有几只羚羊,兔子更是很多。 七皇子梁允琏很兴奋,追着一只羚羊就狂奔而去。 魏策倒似乎一心猎兔,与七皇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郭蓉不管魏策如何做,做什么,只驱马紧紧跟着他,似乎十分粘他。 魏策暗暗皱眉。 苏映雪离得魏策远远的,就算不小心离近了,也是侧头而过。 郭蓉隐隐觉得不对劲,记得在马球赛时,他们相谈甚欢。 突然,梁允宁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耳朵尖尖上却带着一层淡粉的极品兔子。 他想起郭蓉说想要一只兔子。 他拉起弓箭,就射了出去,正好在兔子前头三寸的地方。 那兔子一愣,等反应过来,就往前蹦去,步子极为敏捷。 梁允宁嘴角上扬,不错,想要的就是这样伶俐的小兔子,才配得上做她的宠物。 他不急不缓的跟在它的后面,仿佛看自己掌心的猎物。 郭蓉看见三皇子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心中有一丝担忧,正想使个法子,却见魏策突然就放弃了眼前的猎物,往左边奔去。 郭蓉一惊,这是七皇子所在的方向。她策马跟上,但哪里追得上魏策,只能远远的在后面跑。 魏策拉着弓,一路跑过来,他想起郭贵妃的话,不能要了他的命。 他回头看见郭蓉也追了上来,她今天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但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空子,他拉满弓,不再犹豫。 “侯爷,侯爷。” 郭蓉在后面大喊。 魏策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 就在这时,七皇子的一个侍卫策马走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魏策的视线。 魏策调整了一下姿势,仍不打算放弃。 他看起来是在瞄准羚羊,更像是在瞄准七皇子。只是,这七皇子不知为何,在这种没有猛兽的地方,竟然也是全身披挂,头戴盔甲。 魏策暗暗皱眉,既不能要了他的命,还要废了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放下弓箭,再寻机会,就听见“砰!”的一声响。 “嘶……” 竟然是郭蓉驱马装上了魏策的坐骑。魏策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魏策恼怒的看向她,却见郭蓉身形不稳,就要从马上跌落下去。 魏策想伸手扶住,可是马儿刚收了惊,竟然甩着头往旁边走了几步。 “啪” 郭蓉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魏策往七皇子那边一望,见七皇子带了两个侍卫已经来到了眼前,而不远处,三皇子也正赶过来。 “哎!”他心里叹了口气。 从马上跳下,一把扶住郭蓉,道:“蓉儿,你没事吧。” 郭蓉松了口气,眼泪却流了下来,抓住魏策的衣袖,委屈起来。 魏策心头一软,从自己回京,郭蓉都没在自己面前柔软过,他暂时把魏贵妃的吩咐抛之脑后,扶着郭蓉柔声道: “摔疼了吗?我带你回去。” 郭蓉想把魏策带离这里,就娇娇气气的道:“侯爷,我全身疼,你快带我走。” 魏策一听,全身骨头都软了,抱起郭蓉,将她扶上自己的马,对着三皇子和七皇子拱手致歉,骑着马就离开。 三皇子怀里抱着那通体雪白的小兔,眼里意味不明,问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对七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问道,这两个侍卫都是他特意安排的。 “回三皇子,刚才,小的看见侯爷拉箭对准七皇子,接着,侯夫人骑马撞上了侯爷的马。” 梁允宁皱着好看的眉头,瞅向魏策消失的方向。 他轻轻摸了摸小兔子的粉耳朵,眼底却是深不可见的冰冷。 郭蓉只道全身疼,让魏策带她回去。魏策也不能强下手,搞不好灭九族,既然已经失去了机会,这次只能这样算了。 便带着郭蓉和魏钥回去了。 “三皇子,这兔子好可爱。”苏映雪迎上来,对梁允宁道。 梁允宁半边思绪还在想刚才的事情,见苏映雪说话,他也只微微颔首。 “让我抱一下好吗?”说着,苏映雪就伸出手,想从梁允宁手中抱走。 梁允宁一个侧身,目光带了几分冷,道:“苏姑娘,这兔子胆小,怕生。” 苏映雪被下了面子,在这些皇子中,三皇子算是脾气修养最好的一个,很少给人甩脸子。 但不管他如何温润如玉,他是皇子,还是受宠的皇子,别人可不敢给他脸色看。 苏映雪只好讪讪的道:“好可爱的小兔子,三皇子是打算带回去养着吗?” 梁允宁微微颔首,并不回答,带着七皇子也离开了雏鹰基地。 到了营地,三皇子当着七皇子和玉贵妃的面,将外面的衣服褪下,露出里面的黄金护心软甲。 “三哥,我可以脱了吧?我想跟护卫去烤鹿肉!”七皇子问道。 “好,你去吧。不要离开营地。” “母妃,等烤好了,我让人来请您。” …… 等七皇子带着两个护卫离开,玉贵妃看向七皇子,等他说话。 “母妃,已经试探出来了,竟然是武定侯魏策!” “魏策?”玉贵妃眉头深锁! “母妃,此事绝不是临时起意,你和琏儿在宫中要多加小心。” “宁儿,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是有何凭借?” 梁允宁眉峰蹙起,没了平日的温润,倒罕见的添了几分凌厉。 “母妃,儿子猜得没错的话,南庆那边必然是有情况。他们不是有什么凭借,也许是狗急了跳墙。这段时间务必小心,等我查查南庆那边的情况。” “你确定那信是郭茂送的?这事郭茂怎么会知道?” 三皇子摇摇头,他之前确定是郭茂,但现在又不敢肯定了,他得当面问问郭茂。 梁允宁回到自己的帐房,心中还在琢磨,她昨天明明是有意让自己去雏鹰基地,今天又不惜策马撞击,这一切不可能是偶然。 梁允宁看了看怀中的玉兔,突然更加肯定了,如果她真是喜欢兔子,怎么见了这兔子,也没什么反应,她必然是知道什么,她为什么不惜与魏策作对,来帮助自己?那可是她的夫家。 第59章 庵堂 魏策将郭蓉带回营帐,便想趁机表现,与郭蓉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 可是郭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摔疼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却并不远与魏策多呼应。 到了晚上,更是让青禾陪着。 魏策当天就被魏贵妃叫过去训斥了一通,并让他务必伺候好郭蓉,好让她回去跟郭御史求情,毕竟将来出任南庆军队将领的是郭御史的亲兄长。 魏策在南庆虽然没有直接得到好处,但那边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一旦事发,只怕太子地位不保,回来以后对着郭蓉更是温言软语,只把郭蓉恶心得反胃。 魏策虽然屡次想借机与郭蓉同房,可总有各种意外情况,先是自己腹泻,身体刚刚好了,郭蓉又摔下马背。太医过来看了,说并无大碍,但郭蓉这种娇生惯养的闺女,蚂蚁咬一口,估计也要呻唤几声,她就借着这么点事,在床上疼了几天。直到拔营回京,魏策都没能近身。 等回了侯府,郭蓉身体立马康复了。 青梅最近闹喜闹得厉害,有一次当着魏母的面呕吐起来,还是孙嬷嬷遮掩道:“现在天气凉了,让你别吃那么多冰凉的东西,这下把肚子吃坏了。石姨娘的冰做得倒是极好。” 魏母瞥了她几眼,倒也没有上心。自那以后,青梅就尽量躲着点人。 郭蓉看着她的腰身,倒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再过一两个月,只怕就要开始显怀了。再呆在云暖阁,迟早要被发现。 过了两天,在魏策与郭蓉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青梅当着老太太的面,对魏策目送秋波,在给魏策端茶的时候,更是看迷了眼。 就在魏老夫人和魏母皱眉的时候,郭蓉终于拿出一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当时就打发青梅去府里后面的小庵堂礼佛。 “青梅,近来我总是做噩梦,总有个声音对我说,前世我欠了谁的情没还清,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子嗣。你就去庵堂里替我念经,把这情还了。” 青梅当即跪倒在地,泪眼汪汪。 魏母冷哼道:“等二奶奶肚子有了动静,也是你的功劳,怎么显得你不愿意似的。” 青梅哪敢反抗,道:“奴婢没有不愿意,奴婢只是舍不得二奶奶。二奶奶,那您多保重。”当天青梅就搬去了庵堂。 魏母对郭蓉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目光,嫡妻就要有嫡妻的手段,怎么能任由阿猫阿狗二勾搭侯爷。 临走前,郭蓉心情也是有点复杂,前世是青梅陷害了青禾,这一世自己如了她的愿,不知道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做偏激的事情。至少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青梅,庵堂那边虽然清苦,但是清静,少有人往来,我过几天给你送几套宽松的尼姑服,你就安心在那里养胎吧。” 青梅感激的对着郭蓉一鞠躬,道:“二奶奶,青梅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奴婢不怕苦。” 青梅提着个小包袱去了庵堂,府里的人都以为是青梅勾搭侯爷,被二奶奶发落了。 石姨娘听说以后,倒是觉得奇怪,郭蓉会因为青梅勾搭侯爷,就发配了青梅? 她不太相信郭蓉是在拈酸吃醋。她如果吃自己丫鬟的醋,为什么不吃自己的醋呢?她看侯爷的眼神明明没有爱。 魏策从秋猎回来以后,就一直宿在主院,秋香过去想侍寝,也被他赶了出来。 他几次三番的想讨好郭蓉,自然不能再去宠爱别的女人,但郭蓉似乎并不关注他的私生活,如何才能让郭蓉去郭御史那边说好话,这让魏策犯了难。 这天,郭蓉正在品茶,魏母派人来请。 到了詹怀院,魏母正笑意盈盈的等着她。看到魏母那一脸笑,郭蓉有点苟不住,不知何意。 “儿媳妇,过来,咱们娘俩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魏母示意她坐下,便东拉西扯,跟郭蓉聊天。郭蓉应付着,看她什么时候说到正题上。 “打发青梅去庵堂了?”魏母终于问道。 “是,母亲。母亲可又觉得儿媳妇这样吃醋可有不妥?” “哪有不妥,你早就该如此了,侯爷是什么身份,也是她们能肖想的。那天听你的意思,也是想早点有子嗣,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好东西。” 魏母说着,就让玉珍把东西拿过来,当着郭蓉的面大开,是一些普通的女人温补的药材。 “儿媳妇,这些都是能补气血的,女儿孕育,都是用自己的精血在养育。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补补身体,我也想早日抱孙子。” 郭蓉见她笑得跟朵花似的,道:“多谢母亲如此惦记,只是这孩子,还得看缘分。不然,就跟石姨娘一样,就算有了,缘分不深厚,还是保不住。” 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怀孕之事感到烦恼。 魏母嗤笑了几声,道:“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还不得人为。石姨娘是什么身份,她能在你之前要孩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只要有我在,她就别想。” 郭蓉看着魏母,故意叹息道:“母亲,侯爷与石姨娘感情深厚,石姨娘很快就会再有。再说,侯爷的孩子,咱们难道还能下手,就算为了侯爷,也肯定得好好护着。” 魏母见她一脸认命的样子,便有点来气。怂恿道:“你是正妻,你怕什么。就算她有了,她也没那个本事生下来。这对侯府来说,是脸面的问题,策儿不会糊涂。策儿年轻,以后还担心没有子嗣。既然策儿不想给她吃避子药,你就要盯好了。” 魏母觉得,这件事上,郭蓉跟自己,那就是一条船上的,只是郭蓉年轻,做事下不了狠手,还得自己往前推一把。 郭蓉暗暗心惊,当时魏母的人并没有将手伸到碧霄院,但听魏母的意思,还是她背地里用了暗手段,就是不知道中间是怎么回事。 郭蓉不好当面问魏母,但心里已经有了其它的打算。她言语间对魏母颇为感谢,但又透露出对魏策后院的担忧,看在魏母眼里,这儿媳妇就是拿捏不住夫君。 一种被儿媳妇需要的虚荣油然而生。她又隐隐觉得郭蓉命好,有自己在前面替她挡着。 第60章 清瘦 魏星瞅着个空档,来到云暖阁找郭蓉。 不到半个月不见,郭蓉发现魏星清瘦了不少。 细问之下,还是亲事给闹的。 魏老夫人一心想把她许配给苏尚书做继室,打听着苏夫人这两天已经不行了。照这个样子,只怕一年半载的,就要嫁过去。 “二嫂,我比苏尚书的女儿苏映雪还要小上一岁,我如果给她做继母,她还不得往死里讥讽我。” 郭蓉很少看到她流泪,每次都是很开朗随性的样子,但这次,她的眼角都红了。 提到苏映雪,郭蓉就想问魏星些事情。 “星儿,老夫人既然铁了心,咱们府上只怕无人能扭转她的心思。但是你不防从苏苏那边想办法,如果苏府不愿意结这门亲,这事不就解了?” 魏星眸子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道:“二嫂,我连苏尚书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去让他放弃这门婚事呢?” “你个傻孩子,平时看你很机灵的。你想想,你若嫁给苏尚书,苏映雪会是什么态度呢?苏尚书就一女一子,儿子尚年幼。你若过去做了继室,势必会生下自己的孩子,以后她的弟弟在府上的日子就不好过。” “你是说,从苏映雪下手,让她出来阻挠。” 郭蓉点了点头,道:“苏映雪是苏尚书的宝贝女儿,平时娇惯得很。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也未必能干涉得了父亲的婚事,再说,他父亲不娶魏家女,也会娶刘家女。怎么才能让她出来反对你,还得想想法子。” 郭蓉陷入了沉思。 半响,魏星突然道:“二嫂,有一件事,星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蓉知道她要讲的大概就是那天在西山发生的事情,便道:“星儿还跟我客气,没什么当讲不当讲,说吧。” 魏星抿着嘴,欲言又止。 “怎么拉,这么为难?” “二嫂,是关于侯爷的,我,我怕二嫂知道了伤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伤心?我若是不知道实情,那才是被蒙在鼓里呢。侯爷这后院,人也不少吧,我肚量没那么小。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有了郭蓉的鼓励,魏星终于决定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郭蓉虽然猜测那天必然发生了什么,但听完魏星的叙说,还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魏钥年纪轻轻,竟然就能下得了这样的手段。苏映雪明明跟魏策同床共枕一晚,现在却还能装得跟没事人一般。 这两人,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她们。 上一世,自己就败在她们之手,这一世,如果不好好打算,只怕还要重蹈覆辙。 郭蓉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 “二嫂,你……你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吗?” “星儿,我这次跟侯爷去狩猎,发现苏映雪身边的丫鬟换了。她之前的两个贴身丫鬟跟了她几年。这次跟她一起的,是我没见过的生人。我在想,她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将两个丫鬟处理了。” 魏星吃惊的道:“二嫂,她……她把丫鬟卖了?” “卖了岂不是让秘密留到外面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魏星用手捂住嘴,两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星儿,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知道,我再琢磨琢磨,如何办是好。” 魏星连连点头,两个丫鬟可能被害的消息让她脊背发凉,仿佛下一个就是她似的。 郭蓉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也是这样懵懂。不敢相信人间的险恶。 看着星儿那纯真的目光,她眼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常振林。 魏星好动,如果能与常振林在一起,这两人也算是志趣相投。只不过作为庶女,想嫁给常振林这样品级的官员,属实是高攀了。 论身份,倒是魏钥合适。 魏钥竟然转移目标,从三皇子变为了常振林,倒是个聪明人。可惜,郭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打算去见常振林一面。 不过,作为一个年轻妇人,去常将军府上拜访,这也并不合适。何况,在事情明朗之前,她不打算让魏钥知道。 这事还得郭茂从中牵线,好在郭茂终于回京了。 想到这里,郭蓉等魏星走了之后,便修书一封给郭茂,让他务必帮自己安排一下。 郭茂接到郭蓉的信,苦笑道:“这个妹子,一个多月不见,不惦记自己的哥哥,竟然是想见常振林,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当下,便差人去常振林那里送信,约了两天后在泗舒茶馆见面。 等常振林一身常服到了茶馆雅间,才发现郭蓉也在。郭蓉见他身着石青色棉布长衫,五官立体,腰背笔挺有力,心里暗暗称赞。 常振林被他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想着是老友的妹妹,也就大大方方过去打了招呼便坐下。 三人闲聊一会,郭茂道:“听说街道开了一家新的果脯店,我过去买两斤过来。” 常振林心里有点别扭,就算去买也是应该自己去买,怎么把自己和一个年轻女子留在一块。 可是郭蓉说完一转身就走了,郭蓉又给他敬茶,他只好忐忑的继续坐下来,眼睛都不敢看郭蓉。 看着她的窘态,郭蓉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常将军,你哪个女子马球队,现在训练得怎么样了?” 常振林一听,立马收回心神,道:“进展倒是不错,我正想问问,魏星怎么就不来训练了?” 郭蓉见他主动问起魏星,心里十分高兴,却只能遗憾的道: “星儿十分喜欢打马球,她自从上次在西山见了你打比赛,对将军的技艺倾心不已。当她得知自己能跟着将军学习,我天天见她乐得合不拢嘴。” 常振林脸上一红,又问道:“那她为何不再来了?” “女子的事情,向来自己做不了主。自家从父,嫁了从夫。老侯爷不在了,自然就得听魏老夫人的,早点嫁人。” “嫁人?她定亲了?”常振林吃惊的道,手上的茶都泼了出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掩饰道,我还以为她还小。 郭蓉见他这神情,估计对魏星也是有几分在意。就是不知道这份在意,到底有多深。 她在常振林来之前,就已经向郭茂打听了常振林的事情,知道他是个用情专一的人。 这样的人,只要让他懂了心,什么门第嫡庶估计都不是问题。 她就想给魏星和他制造机会。 “常将军,你下次去马球队是什么时候,魏星虽然不能参加训练,但我和她过去看看你们训练,也是可以的。” 常振林眼睛一亮,道:“多谢您赏光,三天后,三天后有一天的训练,您如果能来,随时都可以。现在天气也不热了。” “好,常将军,那三天后训练场上见。看将军踢球,实在是莫大的享受。”郭蓉笑着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第61章 有意 雅间门外,三皇子梁允宁抬起的手僵在了那里。 郭蓉跟常振林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竟然见着面又开始约下次的时间。 他转开身子想离开,犹豫了一下,又回转身,抬手敲门。 “三爷,您怎么来了?” 常振林见到梁允宁,倒像是见到救星似的。他正好跟郭蓉的话说完了。 “怎么,我不能来?蓉儿也在。郭茂呢?” 梁允宁面含春风,和煦的笑着坐下,似乎刚才那让他心伤的对话完全没听见过似的。 还没等常振林和郭蓉说话,郭茂提着几个果脯纸包走了近来。 “三爷,您怎么也来了?”郭茂倒是觉得有点意外,他明明只给常振林送了信。 “我接到你的信件,三爷正好和我在一起。”常振林解释。 信上又没写是郭蓉要见常振林,还以为是郭茂相邀。 虽然有亲哥郭茂在场,郭蓉依然觉得跟三个大男人在一起喝茶有些不便,便打算喝几口茶便告辞。 “郭茂,这信是不是你写的?”梁允宁从怀里掏出郭蓉送出去的那封暗信。 郭蓉一看,脸咻的就红了。 郭茂不明所以,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起来,然后道: “我的字迹你还不认识?这怎么可能是我写的。” “你难道不是故意隐瞒了字体?你闻闻这墨香,不是我送给你的松塔墨?这京城找不到几块。” 郭茂心里扑通一声,悄悄看了一眼郭蓉,见她一脸的不自在,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喝了口茶,胡乱道:“那墨我都还没开封,怎么可能用它给你写信。再说,京城有这种墨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梁允宁见郭茂不承认,拿着信纳闷起来。 “这上面说七爷有危险,那你们这次遇到危险了吗?”郭茂问道。 三皇子想到侍卫说的话,又想起郭蓉当时骑马向魏策,他不好当面说,道: “怎么可能有危险,我还以为是你写的,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玩笑。” 说着,他将信折了起来,袖入怀中。 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郭蓉这会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无事人一般。 她喝了几口茶,总算找了个借口,告辞了。路上坐在马车上,她只觉得自己后背全都汗湿了。 一时大意,竟然用兄长送的松塔墨写了那封信。当时兄长明明说过,这松塔墨极为难得,皇宫里也没多少。 怎么这么大意,今天要不是兄长郭茂帮着掩饰,就露馅了。 好在不是做什么阴谋诡计之事,否则,都不用用刑,就被人查获了。 回到侯府,郭蓉让青禾将后天要去看马球训练的事情告诉了魏星。 青禾快到魏星院里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魏星的丫鬟兰儿,她便没有进屋里去,站在那里直接将事情说了。 兰儿和青禾分开以后,不远处的绿荫里钻出一个身影,正是魏钥的丫鬟灵儿。 魏钥自从知道魏星与郭蓉来往颇多之后,便留了个心眼。 果然,这次就被灵儿听到了点东西。 “二奶奶说后天要带二小姐去马球场看训练,说常将军也在。”灵儿讨好的说道。 灵儿没有雀儿长得好,粗手粗脚的,如果不是雀儿出了事,她哪有机会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所以一直费尽全力的讨好魏钥。 魏钥没想到郭蓉还有此举。她带着魏星过去,真的只是为了看打马球,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自己几次找郭蓉,希望她帮忙介绍相看,却从无实际进展,没想到她却亲自带着魏星出去。 凭什么? 她对郭蓉突然满肚子的仇怨。 她可是自己的亲嫂子,居然去帮外人,也不帮自己。 她想不通。 “你帮我继续盯着点,少不了你的好处。” 魏钥递给灵儿半两银子,灵儿千恩万谢的接过。 过了两天,魏星和郭蓉整装待发的时候,魏钥正在府门口等着她们。 “二嫂,好巧,你们也要出去吗?打算去哪?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魏钥迎上来笑着道。 郭蓉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也不好拒绝,便道:“我带着星儿去看马球,夫人要是知道了,只怕会责怪我们。你还敢去吗?” 魏钥没想到郭蓉这么直接,看来并不打算瞒着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笑呵呵的道: “二嫂不说我不说,我娘哪里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怕挨顿骂。” 郭蓉便让她上来与自己一道乘马车,三个人便热热闹闹的往外走了。 魏星与魏钥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只是魏星更加大方自然,而魏钥五官小巧,细眉轻眼。 萝卜蔬菜,各有所爱。 郭蓉也想看看常振林的反应。 若常振林对魏钥无意,自己顺其自然便可,否则,还得用点非常手段。 到了训练场,三人坐在旁边观看。常振林见她们三人来了,也没有立马过来,依然在场上指挥。 没有了魏星在场上,苏映雪的技艺显得格外的出众。 说是训练一天,其实也就是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郭蓉冷冷的看着苏映雪,她一身白衣劲装,头发用白色丝带高高束起,显得十分飒爽。在马球场上,动作也十分霸道。 也不知道那晚她破身了没有? 郭蓉琢磨着,苏映雪这事该如何挑拨起来。 听说苏映雪的亲娘都没几天活头了,她竟然还来这里打马球,看来也是个没心肝的。 府上的石姨娘,自从失了孩子,整个人沉寂了许多,这侯府的后院还是不够热闹。郭蓉心里觉得。 一场训练下来,常振林走了过来,互相见面行礼。 常振林看了魏星几眼,开口道:“魏星,真的不能回来训练了吗?” 魏星避开了他的目光,望着场上几道身影,道:“常将军,实在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 “你要能来,随时欢迎你。你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学员。” 魏钥心里泛起一阵酸水,自己在狩猎的时候,一直追着等常振林回来,他竟然毫无所觉,也不跟自己说话。 还以为他对女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怎么对魏星这么多话。 “常将军,星儿妹妹要定亲了,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上场了。是不是,星儿?”魏钥大声道。 常振林眉头一皱,有点不悦。他顾不上搭理魏钥的失礼,担心的望着魏星。 魏星望了望不远处的苏映雪,白着一张脸,道:“钥姐姐都还没有说亲,怎么会轮到我。” 常振林稍稍松了一口气。 郭蓉看得真切,常振林在谈到有关魏星的事时,就会特别关注,情绪起伏。而魏钥虽然屡次想引起常振林的注意,却并不能引起兴趣 第62章 庄子 马球场上的训练又继续了,常振林没有再上场,由另外一个教练带着。 其实自从魏星说不来了,他中间就一直没过来带过大家。 魏钥一直围着常振林找各种话题,可惜常将军只是虚虚应付,魏星自从魏钥提了她要成亲的事情之后,情绪就不太好,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常振林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他对魏星说话,语气不自觉都带了三分温柔。 郭蓉担心太明显了,魏钥会从中坏事,便道出来已经许多时,该回去了,便跟常振林告辞,带着两个千金小姐回去了。 一路上,魏钥绷着嘴不高兴,她已经看得清楚,常振林与魏星之间,隔着的也就是一层窗户纸。 她斜着眼打量了几眼魏星,见魏星忧心忡忡,鼻子里不禁冷哼,她是断不会让一个庶女如意的。 郭蓉经过这一趟,对事情倒是看明白了。 回到府上,让两位小姐各自回去休息,郭蓉也回了云暖阁。 孙嬷嬷罕见的把里屋的门关上,走到郭蓉身边,一边替她卸下钗环,一边道: “小姐,拢月斋的香草可能是有了?” “有了?” 孙嬷嬷点点头。 郭蓉没想到魏策这方面的能力还很强,她几个香草也不过伺候了他两晚而已。 她还正想着怎么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她面上隐隐有几丝兴奋,道: “嬷嬷。你继续留意,这后院也该热闹热闹了。” “小姐,这样下去……”孙嬷嬷忧心道。 “放心吧,嬷嬷,我自有计划,不必为我担心。侯爷是寡情之人,就算我为他生下嫡子,也未必能得他真心。他因为没有如愿去兵部任职,早就恨上了父亲,只不过还不敢撕破脸皮而已。” “可是小姐,您若真觉得和侯爷之间没有信任,不应该想办法早点生下嫡子,修复两府的关系吗?” “嬷嬷,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与其拿自己的心血去热乎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不如多为自己打算。把这侯府的水搅浑了,咱们也好趁浑水走人。” “……”孙嬷嬷惊呆了。 休息片刻,青禾过来道: “小姐,石姨娘过来找你。” 郭蓉见识石慕霞要见自己,必定是有什么事,便让青禾待客。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便走了出来。 石慕霞在茶桌边坐着,见郭蓉出来,感觉起身行礼。 郭蓉走过去,笑着说:“石姨娘不必客气,听说你最近又在研发新的产品,我们都很期待。” 石慕霞脸上仍有几分苍白,她笑了笑,道:“二奶奶,我正是想过来跟您说这个事情。我现在琢磨的东西,不方便在侯府后院摆弄。我跟侯爷也说了,侯爷说让我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二奶奶这个事情。” 郭蓉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 庄子上?哪个庄子?庄子上的条件哪比得上府里,石姨娘,你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想出去换口气?若是这样,我倒是支持你,但要是常住在庄子上,那条件可不行。何况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天了。” 石慕霞感激地看了郭蓉一眼,她跟魏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魏策只关心她东西的进展,对她住在庄子上是否方便,却没有问过。 “二奶奶,我在那边,少则一两个月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也不会太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郭蓉见她去意已决,便道: “好。等晚上侯爷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那边怎么添置东西,再搬过去。” 石慕霞又是一个感激的目光。 “二奶奶,我想跟您道歉,我到现在都没有把你那套头面赎回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兑现当初我的承诺。”她的声音里是难得的歉意。 郭蓉坦然一笑,安慰道: “石姨娘,不必惦记着这事,好好做你擅长的事吧。那头面,早就不在当铺了。” “啊?”石慕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不自然的绞着。” “石姨娘,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研究你的产品,我相信你会绽放光彩的。等你赚了钱,给我点银子也行。你这不是很快就能研发成功吗?” “二奶奶,我这个,这个不是能赚钱的?”石慕霞讪讪的道。 “不能赚钱?不能赚钱那是有什么用途?”郭蓉惊讶道。 “侯爷,侯爷需要,以后说不定打仗用得着。”石慕霞本不想说的,但是她对郭蓉有了歉意,总得解释一下。 “噢。侯爷用得着,那就是大用。石姨娘不必想别的,我刚才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都是侯爷的女人,侯爷好了,我们不就都好了。” 石慕霞从郭蓉那里告辞以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当时,她确实只是想暂时抵用一下。 没想到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她应接不暇。 终究,是自己欠了她。 晚上魏策一回主院,郭蓉便找了过去。 魏策在那破钦天监当值,每天都搞得灰头土脸,心气很不顺。想着别人说皇上连连收到弹劾自己的奏章,才将自己弄到钦天监的,他心里就来气。 他敢断定,这里面必然有郭御史的手段,否则,这点府里的丑闻,哪至于影响自己的前程。 就算自己那段时间口碑不好,如果岳丈肯为自己讲话,别人再怎么弹劾,也奈何不了自己。 再加上秋猎不顺,他渐渐对郭蓉也有了不满。自己是她的夫君,她怎么从不为自己打算。 “侯爷,我听石姨娘说,她要搬到庄子上去住,不知道是搬到哪个庄子?我好派人先过去打理一下。” 原来是为了这事,我就知道她没事现在都不会来找自己的。 魏策目光深深,沉着声音道: “让她先去昌远那个小庄子上,那里清静,有利于她静下心来研究她的事情。” “昌远?侯爷,那个庄子离这里有将近一天的路程,庄子又有年头了,石姨娘过去,尤其是冬天,只怕这条件……” “无碍,你让人过去提前收拾一下就行,她说顺利的话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侯爷。石姨娘住这么远,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作嫡妻的苛待姨娘。您看,能不能给她换一个条件好的庄子住着。” 魏策烦闷的皱着眉,他没喝茶,反倒是拿起一边的酒喝了几口。 “二奶奶,你在府上几年,应该知道,外面的庄子都是魏宽在打理,哪里是我想让她住哪就能住哪的。” 魏策的语气带点愤愤然,他一方面痛恨自己在府上的地位,一方面恼怒郭蓉明知故问。 第63章 香草 郭蓉自然知道的,她见魏策快急眼了,便道: “侯爷,我的嫁妆里有一处庄子,离侯府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地方也清静,不如就让石姨娘去这里小住上几个月侯爷若有事过去,也方便。石姨娘从南庆过来,在这京都除了咱们,也没有亲人,若住的太远,有什么事也不好照应。” 魏策似乎没有料到郭蓉这么宽容大度,他惊疑地抬起头,道: “让她住你的庄子,你愿意?” “侯爷,就算是为了我的名声,我也愿意。” 魏策心里道:“原来是想博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 “那有劳你去安排吧!”魏策这才应下道。 郭蓉回了云暖阁,便让青禾去找曹管事,让曹管事将秋云庄收拾好。 “小姐,你为何处处为她着想?就算她最近不给小姐惹麻烦了,但她总归是侯爷的……女人。奴婢看,就应该把她发落到那边远的庄子上。”青禾嘟嘴道。 “青禾,你不要气鼓鼓的,都快成青梅了。” “青梅?”青禾想起青梅,叹了口气。她对于青梅怀上侯爷孩子的事情,其实耿耿于怀,哪有丫鬟抢先主子怀孕的。 她和青梅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青梅竟然这点分寸都没有。但她也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毕竟与青梅一起长大的。 “青禾,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石姨娘住在咱们的庄子上,她鼓捣什么,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是,小姐。”青禾一下子眼睛又亮了,原来小姐是有这层考虑,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过了几天,郭蓉突然把石姨娘、香草香萱都叫到了主院。 她们三个来了之后,郭蓉指着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妇人道: “这是京城有名的女大夫——宁夫人,我近来葵水期间肚子疼得厉害,特意请她过来帮我看看。我想着难得能请到宁夫人来府上,便把你们也叫过来,让她把把脉,如果有个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一并调理一下。” 三个姨娘没想到是过来把脉的,女人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便很想让宁夫人给看看。何况,刚才郭蓉还主动把自己身体的不舒服讲了,所以大家便也没有什么扭捏的。 “石姨娘,你先跟宁夫人进去,让她给你把把脉。” 石慕霞站起来,跟着宁夫人走了进去。她落胎一个多月,也早已与魏策同房,倒没有什么不适,不过总归还是把把脉。 果然,宁夫人说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有一点心火旺,注意休息,调理一下便可。 又分别给香草香宣看了,两人也是健康得很,香萱手脚有点发凉,给她开了一点温补的药。 “都没什么问题,夫人。”宁夫人对郭蓉道。 “那就好,宁夫人给我们看过了,也就放心了。” 郭蓉让青禾拿过诊金,送宁夫人出门。 等青禾回来,三个姨娘也都散了。 青禾走到郭蓉身边,轻声道: “小姐,香草果然是有了,时间刚一个多月,比青梅的要晚一点。” “好。先不要声张。” 郭蓉这几天一直在想魏星与常振林的事情,自己倒是有意撮合二人。 以常振林与三皇子的关系,就算是娶了魏星,常振林也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助力。 但魏星若真嫁入苏府做继室,苏尚书八成就要从中间派变成全力支持太子的人。 何况,郭蓉也不愿意看到魏星就此毁了一生。 魏老夫人身体虽然不如从前,但思路、布局倒仍然很清晰。自己断然不能去她跟前说情,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这时,侯府收到了苏府送过来的讣告,苏夫人竟然在昨天去世了。 魏老夫人把魏母和郭蓉都叫了过去,安排魏策和郭蓉第二天前去苏府吊唁。 “苏府这个事情,咱们要当成个重要的事,不能掉以轻心。侯爷亲自前往,苏尚书自然就知道咱们的诚意了。” 魏母不明就里,以为苏尚书地位很高,老夫人才如此看重的。对于婆婆不安排自己去,她虽然有点不快,不过她确实也不喜欢参加这样的丧事,哭哭啼啼的,反正代表侯府去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和儿媳,她也就没说什么。 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的路上,郭蓉突然挽上魏母的手,说要上詹怀院讨杯茶喝。 魏母自从上次给郭蓉出了些对付姨娘的主意,自己觉得跟郭蓉的关系近了许多。便亲亲热热的带着她回来。 “儿媳妇,石姨娘什么时候搬走?”魏母刚一坐下就问道。 “再有七八天,就收拾好了。” “好。等她走了,碧霄院就清静了。” “嗯。母亲,我刚才看祖母的面色潮红,她这身体可还好?” 魏母眼珠子转了转,悄声道:“你也看出来了?宫里的太医都来过几次了,也没见效果。” “原来如此,怪不得祖母着急魏星的婚事?” 魏母一个激灵,她最想打听的就是这个事情,但是魏老夫人从不肯吐露半句话。 “儿媳妇,魏星可是有什么准头了?” 郭蓉道:“哎,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亲事。老夫人的意思,是让魏星去给苏尚书做继室,这样,就是找了个得力的亲家。以后,李姨娘和大哥,也有个助力。” 魏母一听,心都揪了起来,这还了得。如果魏星真嫁给苏尚书,以后这府里,岂不是…… 魏母心里有个小九九,她眼看着魏老夫人的身体一日不似一日,内心其实有几分期望,以后若老夫人真的走了,那魏策是一府之主,自己就成了老夫人,自然要好好整顿一下这侯府。 可若是魏星嫁给了苏尚书,李姨娘和魏宽有了这么好的助力,就连宫里那位只怕也会偏向李姨娘那房。 这种亲事,她是断断不愿意的。 她虚咳了两声,道: “魏星才多大,与苏尚书是两代人,这要嫁过去,侯府还不被人笑话。” 郭蓉道:“母亲说的有理,祖母可能有她的打算。” “哼,也未必是老夫人的意思。说不定是李姨娘为了攀高枝,才去老夫人跟前求的。咱们侯府,怎么能为了一点利益,就把年纪轻轻的女儿卖了,这以后让魏策怎么有脸面。” 魏母罕见的义正词严。 第64章 出行 郭蓉大致猜到了她的反应,配合道: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我开始还以为这门亲事也不错,除了苏尚书年纪大了点。” 魏母想,在这件事情上,郭蓉跟自己应该是一致的,她是自己的亲儿媳妇,自然不可能愿意看着李姨娘那边强盛起来。 便道:“你年轻,自然想不到那么多。你明天跟策儿去苏府,要见机行事。” 郭蓉走后,魏母越想越后怕,这事如果不是郭蓉告诉自己,只怕等事情成了自己才能得到信。 她得告诉魏策,好好商议一下怎么阻止这个事情。不过在魏策回来之前,可以先跟魏钥说一说。 魏钥平时主意比较多,她也最是讨厌李姨娘那边的人。 果然,魏钥一听魏星要给苏府做继室,笑得前仰后合,可当魏母把其中的利害讲清楚,她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她巴不得魏星嫁给一个老头子。可是这个老头子本事太大,万一这老头见魏星年轻,对她处处维护,那以后还真是不好办。 “母亲,那你说怎么办?” “肯定不能让她嫁过去,她一个庶女,也就配嫁个不中用的庶子。”魏母恨声道。 “母亲,老夫人不就是想给太子表哥找助力么?女儿这里倒有一个夫婿的好人选,母亲能不能去求求老夫人,让她跟宫里的姑姑说说,降旨赐婚。” “降旨赐婚?你说给谁啊?” “自然是御林军首领常振林和我。”魏钥一脸笃定。 魏母没想到魏钥已经放弃打三皇子的主意,自己已经另外寻摸好人了。听起来还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等魏钥把常振林的情况说了,魏母觉得这真是一桩良缘,便道,“你祖母身体不好,你这几天多去给她请安,讨她欢心,过几天,我就好开口为你求这个事。” “好,母亲。” 等魏钥走了,魏母突然想起来,这是两回事啊,魏钥的亲事自然要想办法说去,可自己找魏钥过来,是想说魏星的事情。 “哎……” 魏母心烦。 身边的嬷嬷走过来,道:“夫人,也不用如此担忧。苏夫人刚过世,这事怎么也得半年以后才会过明路,咱们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那倒是,苏尚书堂堂兵部尚书,总不可能刚丧偶就续娶,装样子也要装半年。只要在这半年想到办法就可以。 魏策当天回来得很晚,郭蓉因为想跟他商量去苏府吊唁的事情,就一直等着他。 没想到他一进了碧霄院,就直奔云暖阁。 “二奶奶,你明天帮我收拾好出行的行李。我要去九峰山观测天文。” “你要去九峰山?”郭蓉颇为意外。九峰山在中原地带,离京都也有七八天的车程。 “是,下午就启程。” “怎么这么急?侯爷要去多久?都和钦天监的谁一道去?”郭蓉因为太意外了,一脸串的发问。 “就我和一个同僚过去,二三十天吧,你就别问了。” “好!” 郭蓉答应下来,又将苏尚书府上的丧事说了一下,魏策不以为意,让郭蓉去找老夫人另外安排,或者与魏母一起过去都可以。 “我走了以后,石姨娘去庄子上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魏策道。 “放心吧,侯爷,我一定替你照顾好石姨娘。” 魏策此时倒感激起郭蓉来,幸亏是去郭蓉的庄子上去住,若真去自己昌远的庄子,还真是不放心。她鼓捣的又是一些危险的东西。 当晚,魏策宿在青云阁,临行前又再一次叮嘱石慕霞: “你去了二奶奶的庄子,我的随身小厮会给你送两个得力壮丁多去,有什么事,你就让他们去做,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安安全全的。” 两人一蕃云雨。 第二天,老夫人知道这个事之后,郭蓉本以为她会安排自己与魏母过去吊唁,结果老夫人却说: “既然策儿要出远门,那就你和你大哥魏宽一起过去吧。” 郭蓉心里一紧,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将魏星送入苏府当继室了。 她心里喟叹,面上却一丝不苟的应了。 当天要送魏策出行,去苏府的事情就推后了一天。 对于魏策这突如其来的差事,郭蓉心里很是疑惑。九峰山虽然历来是观测星空的极佳地点,多少有命的天文地理专家,不远千里也有攀上高峰。可是魏策算什么? 他的上司难道不知道他的实际情况?他自己还火急火燎的要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替他收拾了一些衣物书籍,趁他不在的时候,又将他自己收拾的行李翻看了一遍。 倒没有别的特殊,就是一把用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匕首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足一尺,便于携带,锋利无比,侯爷这是要干甚?防身? 郭蓉更加笃定魏策此行必不简单,便让青禾送信到了郭茂那里。 郭茂收到信后,越发觉得郭蓉的举动实在是不合常理,竟然要自己派人跟踪她的夫婿。 但他也只好照做。 第二天,魏宽与郭蓉前后两架马车,就出了侯府,去苏府吊唁去了。 魏母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魏钥也暗暗咬牙。 等午后,魏宽才与郭蓉回府。 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但郭蓉走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一块帕子,被魏策捡了起来。 他犹豫了几下,见左右无人,竟然鬼使神差,就袖入怀中。而这个小小的意外,被丫鬟灵儿看见了。 “你看清了?确实是二奶奶的帕子?” “小姐,我看得千真万确。二奶奶离他也不过十几米远,他却没有叫住二奶奶还回去。还左看右看,见没人就收了起来。好像,好像还举起来想闻一下,奴婢看着也不敢确定倒是。” 魏钥皱着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魏宽对郭蓉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也不是没可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魏钥突然失声道。 “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魏钥白了她一眼,灵儿吓得不敢说话了。 魏钥心道: “怪不得魏宽一直不娶亲,自己还以为他对情爱忠贞,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第65章 秋云庄 魏策匆匆去了九峰山,郭蓉等秋云庄收拾好了,便禀告魏母后,亲自将石姨娘送了过去。 这个庄子位置极好,离侯府不过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地方又很僻静,左右都是农田和农家,后面则是依着一小片山丘。 石慕霞一看就十分喜欢,对郭蓉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她自己带了一个嬷嬷四个丫鬟,又有魏策送过来的两个精壮男丁。 “石姨娘,庄子上有十几个下人,他们平时就负责庄子的打扫和田地的收割,老李叔是他们的头,你有什么事,跟他讲就行,都是老实的庄稼人。” 石慕霞走入里面,见这庄子很大,自己带着丫鬟就住在西间的一排屋子里,屋子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 她看了看,对郭蓉道:“我要研制的东西,有点危险,能不能把这屋子前面这块空地围一下。” 郭蓉道:“如果砌围墙,需要的工时较多,不如用竹篱笆围一下,你看可好?” 石慕霞觉得可以,便吩咐老李叔安排下去。第二天,就围起一个竹篱笆,这是后话。 “石姨娘,那你就放心住下来吧。冬天,这里点上炭火,屋子里虽然比不上侯府暖和,但过冬也是没问题的。当然,我希望你到时就回侯府了。” …… 从秋云庄出来,郭蓉也没有直接回侯府,而是去郭茂当值的地方寻人去了。 郭茂一听是郭蓉来找自己,三步奔做两步就走了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后面又让一辆空马车跟着,救灾路上幽幽溜达起来,兄妹两坐在马车上聊天。 “二哥,你找人跟着魏策了吗?可有什么发现?”郭蓉问。 “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要跟踪魏策。不过倒还真发现了些蹊跷,我的人跟着出了城门,在城外十几公里的地方,有六个骑马的男子在那等着与他汇合,一看就都是练家子。”郭茂对自己的发现还很意外的。 “二哥,我就是觉得,魏策不过是临时被抓去钦天监,什么天文历法,他还没我懂得多,怎么可能让他去九峰山观测,这明明就是个幌子。所以才让你派人观察他。” “幌子?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魏策是去干什么呢?” “我也不敢肯定,但绝对不是去观测天文的。二哥,最近朝廷有什么动向?” 郭茂凝重的盯着郭蓉,小心提醒道:“蓉儿,朝堂的事情,瞬息万变,你一个闺阁女子,又何必牵扯其中。你对魏策,是不放心他也好,是防备他也好,都要适可而止。若被他知道了,你以后在侯府只怕不好过。” 郭蓉明白郭茂的担心,但她心里的猜测正在一个一个的实现,她已经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做了。 “二哥放心,我心里有数。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参与就能回避的。就比如顾将军的事情,他被皇上招了回来,咱们的大伯父却被皇上一道圣旨,让他去南庆接替顾将军之职,这中间牵扯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回避的?” “蓉儿,你是怀疑魏策此行是跟顾将军回京有关?”郭茂瞪大了双眼,很意外郭蓉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郭蓉点点头,两个人沉默下来,顾将军回京,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了。而大伯父前去接替,掌握几十万大军,郭氏家族注定不能置身事外。 “二哥,我是郭家的女儿,就算我现在嫁作魏家妇,如果要抉择,我依然是郭家的女儿。” “蓉儿!”郭茂心中一阵哽塞。 他又如何不懂,如今太子与七皇子已经渐成水火之势,而郭家的态度并不明确。 很多人以为郭蓉嫁给了魏策,郭家自然就是太子一党。可是,郭御史在朝堂上,也并不格外给太子面子,好几个对太子的弹劾,都是他给搞的。所以,大家对于郭氏家族的站位,并不太肯定。 尤其这次郭御史的兄长调往南庆,处在一个十分敏感的位置。 郭蓉的话相当于告诉郭茂,郭家该干嘛干嘛,不必忌讳她嫁给了魏策,就有所顾忌。 以前,郭茂以为,郭蓉不过是因为魏策带回了石慕霞,而在争风吃醋。可如今,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可他依然不希望郭蓉涉入朝廷上的政治风波。 “蓉儿,你不要太过操心,大伯父和父亲还有我,我们肯定会处理好的,也会保护好你。”郭茂道。 郭蓉只好点点头,在兄长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受宠长大的娇女,应该做的事情,自然是女子后院的那些。她也不想让郭茂过于担心。 “蓉儿,三皇子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郭茂突然想起来。 郭蓉此时不想承认也不行,当时还是郭茂替她遮掩了过去。只好呐呐地道:“二哥,我是受人所托,送信给三皇子。内容的真假,我虽然无从考证,但想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让七皇子小心一点,总也没什么坏处。” “嗯。听说魏策对着七皇子拉箭,若是没有防备,还真不好说。这事你做得很好。只是,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能留下痕迹。若是被太子和魏策的人知道了,就是陷自己于万劫不复。” 马车绕着街道跑了两个圆圈,兄妹俩才谈得差不离了,郭茂下了郭蓉的马车,就此分别。 郭蓉也没有立马回去,而是调转马头,去她常去的茶馆小坐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新鲜事,才做马车回了侯府。 一不做二不休,她依然拿出松塔墨,仿照上次的笔迹,又给梁允宁暗信一封送了过去。 这下梁允宁真是糊涂了,郭茂说不是他写的信,郭茂没必要撒谎,那会是谁在暗中帮自己呢?从这墨来看,是有相当身份的人,也是,能清楚知道魏策动向的,必定是有本事的人。 他蹙起好看的眉头,半天想不出个究竟,便吩咐守门的小厮,以后如果还有谁送信过来,一定要把送信的人留下,等自己过目,说让走才能走。 第66章 拖家带口 三皇子梁允宁在宫外有府邸,又经营着南北的,所以在所有的皇子中,他是最自由的一个。 他早早的就立了不爱政治不看折子的人设,只爱游山玩水,再加有经商的敏锐头脑,活得十分恣意潇洒。 连皇上都羡慕他几分。 每次他若离开京城回来,皇上必定是拉着他问东问西,只因为他或观赏大漠风光,或南下渡江穿行,所行所见都是趣味盎然的。 这次,他又向宫里报告,要去西北赏大漠孤烟直,顺便考察西北的骏马,给大梁的马匹找些好的种马。 得到朝廷批准后,他便带着一两百人马往西北方向行去。 不过走了一天多,他便由骑马换成了马车,一行人慢悠悠的走着。除了两个贴身侍卫,谁也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早已偷梁换柱。 梁允宁带着两个绝世高手,三人早已轻装绕道,奔赴九峰山的方向。 等魏策到了九峰山的顶峰,安置下来,三皇子梁允宁却悄悄放弃了跟踪他,而是继续往南边驰骋而去。 三匹骏马,脚程极快,两天后便到达了衡州馆驿。 梁允宁一身青衫,装扮成一个读书人,带着一个随从找了家旅店住下。另一个随从已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梁允宁正在房内看书,消失的小厮突然闪身而入。 “主子,目标今晚就能到官驿,随行人数有两三百人。拖家带口的,有四位姨娘,还有三个孩子。” 梁允宁皱眉,这顾将军还真能折腾。 “主子,是今晚动手?” “官驿不好动手,又有那么多女人孩子,惊动了麻烦。你明天继续跟着,想办法打听清楚除了几个姨娘,还有没有别的人?” 顾姜拖家带口,好不容易进了驿站,得以休整一晚。 他在昏暗灯光下,再次拿出地图研究起来。旁边的师爷道: “将军,咱们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了。路上如果不拖延,再过十天左右,就能进京都了。” “嗯。”顾姜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里满是疲惫。 “刘师爷,等过了九峰山,就找个地方,你和黄师爷还有夫人们,先安顿下来。” 顾姜眉头紧锁,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这次被匆匆调回京城,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只有朝廷调令,却没有太子私下的片言只语,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不得不做好完全之策,将两个师爷和知情的副将都带在身边,路上,这个副将已经被他灌醉推入江中喂鱼。 这两个师爷也是断断不能在京城出现的,与这几个姨娘一样。 他前思后想,就是在离京天脚程的地方,找上个大院子让她们住下。让几个心腹随从看管着,等自己去京城复命,事情都明朗了,再来处理这些事情。 好在一路北上,倒还算安然无恙。 本来按照他与太子的计划,皇上本已病重,这两年就该归西了,太子一上位,他们在南庆的那些事情,自然一笔勾销,可如今,听说龙体安康。 这不得不让他忧心忡忡。 担心日久生变,他这一路是紧赶慢赶,就算孩子生病,姨娘哭天喊地,该出发就出发,绝不惯着。他得早一点到京城。 让他欣慰的是,昨天终于收到了太子那边给他的信息,九峰山附近,会有人前来接洽,一切事情,自然明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开始下令,半个时辰后启程出发,又是一堆鸡飞狗跳,盆碗瓢潑呱呱响。 走出去不过十几里路,大姨娘突然撕心裂肺的喊: “将军,停一下,庆儿好像是发烧了,你快来看看。” 顾姜停了下来,招呼随行的大夫过去看看。 “哎,这只怕是要出疹子,将军,小儿出疹子,不能劳累,我给他开点清热解毒的药,以防高烧。得找个药房买药。” 随行的大夫虽然能看病,但却没有药。 顾姜拧着眉头,庆儿是这三个孩子里面唯一的儿子,可是珍贵得很。 他招来一个士兵,让他带着大夫去药店抓药。 一行两三百人停了下来,在路上打眼得很。人多了嘴杂,有肚子饿的,有要蹲茅厕的,有小孩子哭闹的。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大夫才带着煎好的药回来,给庆哥而灌下。 顾姜也不停留,只吩咐大家走得慢点,别颠簸着孩子。 到了晚上,顾姜带着几个姨娘和孩子去店里住,其他的人就近扎营。 两个师爷本也在营地里住着,入夜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小厮,自称是顾将军住宿的店里的小厮。 “两位师爷,将军让我过来请你们,怕你们在这里住不好。将军还吩咐,要带好东西。” 两个师爷心里舒坦,他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住在这荒郊野外,心里有牢骚不敢发而已。如今,将军请他们过去,自然拎着包袱就走。 他们带着两个士兵,一人抱着一个大木盒子,就跟着小厮往前走去。 这木盒子可是顾将军吩咐,任何时候都不能离身的,由这两个信得过的小侍卫保护着。 举着火把走了快个把时辰,前面黑漆漆的还是啥也看不见,两个师爷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小哥,你不说说救灾前面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见踪影?” 小厮举着火把瞧了瞧,道:“不急,看到前面那棵大树没有,到了那里,拐个弯就到了。咱们这小地方,就是这样。” 听小厮说得真真切切的,两个师爷也放下心来,又跟着往前走,心里却开始好后悔,早知道这么远,还不如在营地里呆着呢。 等好不容易走到大树地下,正想问小厮该往那边走,突然,“嗖嗖”两声,两只冷箭呼啸而过,抱着木盒子的两个侍卫应声倒地。 两个师爷大骇,双股忍不住直打颤。 树上忽的落下两道身影,冷森森的看着两个师爷。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两个师爷齐齐呼喊。 “既然想活命,就抱着盒子跟我们走吧。”带路的小厮道。 两个师爷才发现,这个小厮跟两个黑衣人是一伙的,自己这是着了道。 第67章 丧命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顾姜与队伍会和后,才发现两个师爷不见了。 “将军,昨天晚上店里的小厮过来请刘师爷和黄师爷,他们昨天晚上过去找您了。”侍卫战战兢兢的道。 顾姜这才发现,与两个师爷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个侍卫和木盒子。 “完了,出事了。”顾姜暗道不好。 他一边吩咐就地停下,只留下几个侍卫看守,其他的都分头去找。一面着人去当地衙门报案。 这里不过是边远山地,离衙门还有半天路程。不过这事情太重大了,必须赶紧把人找到。 半个时辰后,就有人带着两个侍卫的尸体回来了。 “将军您看,还有一封信。” 顾姜接过信,里面聊聊几句:“师爷我已带走,会妥善安置,将军勿念。为将军安全计,此事不宜声张。” 顾姜脑门嗡嗡响,惊得汗流浃背。 急忙遣人快马加鞭,去将报案的人追了回来。 他就地将连个侍卫掩埋,对下面的人道: “刘师爷与黄师爷携带银子逃了,途中已坠崖死亡。此事所有人不许讨论,违者军法处置。” 士兵无人敢吱声。 顾姜内心惶惶,面上却冷酷无比,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赶去。 离九峰山还有近一百里路时,他们又安顿下来过夜,这次所有人都原地扎营。以防再发生不测。 突然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顾姜看完信,一言不发。 等夜色掩盖了白天的亮光,只能勉强看清人影时,他才带着一个侍卫,骑马离开营地,往右边驰骋而去。 果然,在一里地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一个黑影在那里等候。 “顾将军!” “魏……侯爷!” 那个黑影正是魏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魏策带着顾姜往左边走了一会,就来到一齐整的小院里。 里面酒香四溢,虽然只是几味开胃小菜,但在此时的夜色下,却显得格外诱人。 “你知道我要经过这里?”顾姜有点激动。 “自然,太子命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几日。” 魏策一边敬酒一边道。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突然想起召我回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魏策没有及时回话,而是抿了口酒,才沉沉道: “自然是有人心怀不轨,好在太子及早出手,接替你的,是我内人的大伯父,都是自己人。只是,你若回京,难免会有人弹劾,太子让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要嘱咐你,务必将一切证据都消灭。” 顾姜想起被人掳走的两个师爷,心里暗暗叫苦,却哪里敢说。 面色一沉,拍着胸脯道:“我早有预料,果然如此。请太子放心,知情的人都被我处理了。” “噢?黄副将和两个师爷如今在哪里?”魏策心想,这几个人难道你也处理了? “黄副将在路上不小心坠入江中,两个师爷不幸坠崖。也是他们命中该绝。”说完,顾姜猛的喝下一杯酒,掩盖心中的不安。 魏策心中一紧,没想到顾姜如此心狠手辣,这几人可是一直跟随着他的心腹,其中一个师爷还是他老家过来的,怎么也……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色,本来太子派自己来动手,他还颇为纠结,毕竟在南庆,顾姜待他不错。 他能对自己的心腹下手,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魏策心中暗想。 “既然他们没有回京城享福的好命,也只能多给他们家里一些安置银两,算是心意了。”顾姜惋惜道。 “将军有情有义,他们泉下有知,会明白的。” “来,喝酒,喝酒……” 几杯酒下去,魏策又问:“那些账目,太子担心留着会招致祸患,不如早点焚毁为好。” 顾姜此时的心情好了许多,道: “哪里还有什么账目,早就付之一烛火,只剩灰烬了。” “将军果然是稳妥之人,等你回京,太子自会重谢。” 魏策没想到一切比想的还要顺利,便一个劲的劝顾姜喝酒,又让下人拿了一壶酒,给外面的侍卫。 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顾姜的尸体掉在营地不远处的一稞大树上,树底下是一个被捅死的侍卫。 随行的队伍虽有两三百人,却没有一个做主的,大家惊慌不已,也不清楚顾将军这是畏罪自杀还是他杀。 还是顾姜的大姨娘有几分胆识,叫人去官府报案。好歹顾姜是朝廷命官,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仵作来了验尸体,并没有发现外伤和打斗痕迹,那个侍卫身上的伤,还是顾姜的剑刺的,照这意思,也可能是自杀。 当地官府不敢耽误,将验尸报告连着顾将军的尸体急忙快马运转京都。 等顾姜已死的蹊跷事到了京都,有人惋惜有人痛骂,人死万事消,一桩糊涂案眼看着就要谢幕。 宫里,魏贵妃端坐在美人榻上,太子立在一旁。 “魏策这件事还算办得漂亮,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等这事完全消停了,就让他回来吧。” “是,母妃。只是,这郭从雄到了南庆,很快就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你派人去郭从雄主政过的地方调查,难道就没查出什么猫腻?只要能抓到他的把柄,握在手里,他又岂敢生事?何况,他眼见着就能占了南庆的好处,我听说他也是个贪婪之人,未必就能不起贪心,只要他有了贪心,那就好办。” “儿臣知道了,儿臣会抓紧时间的。”太子道。 “顾姜死了,就算郭从雄要从中作梗,没有证据,也牵扯不到你的身上,死无对证,你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对,死无对证。你让魏策早点回来,仔细问问其中的情况,可别走漏了什么人。只要万无一失,郭从雄就并不可怕。” 就这样,本来魏策还要多呆一些时日,以免引人怀疑,但因为魏贵妃觉得死无对证,也用不着过于担心,朝堂上,大家吵闹几番之后,也死者为大。 这事,真正伤心欲绝的,便是顾夫人,其他的姨娘到京以后,都被她驱除了,只是大姨娘生了个儿子,这是顾姜唯一的男孩,方红玉纠结再三,在姨娘同意让庆哥儿交给方红玉抚养之后,便把她留了下来。 魏策收到消息,过了几天,便匆匆往回赶。 第68章 诛心 郭蓉听到顾姜丧命的消息,心中喟叹一声,这必然是魏策的杰作,就是不知道三皇子在中间有什么动作。 她听说三皇子去了西北之后,知道他是有行动的。 也不知道为何,就感到莫名的心安,仿佛将这件事交到了一个十分信任的人手里,他会比自己更尽职尽责。 天气进入十一月底,已经变冷,厚厚的夹棉冬衣,貂毛氅子都开始出场了。 “二奶奶,容嫂求见。” “叫她进来吧。” 是秋云庄上的人。 进来一个黑黑瘦瘦,但很结实的中年妇人,见了郭蓉就要跪地行礼,被青禾扶了起来。 “二奶奶,石姨娘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昨天,突然在她的院子里“嘭”的一声,炸了,吓我们一大跳。老李叔过去询问,她说没事,是在做试验。老李叔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 郭蓉之前就吩咐老李叔盯着石慕霞,所以他才会这么快的反应。 这才不到一个月,石慕霞竟然就取得了这样的进展,郭蓉倒是很意外的。 “荣嫂子,有劳您跑一趟。你回去告诉老李叔,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正好要去庄子上一趟。” 说着,就递给荣嫂子一把碎银子。又将桌子上的干果甜食给她装了一份,才打发她回去。 等荣嫂走了,郭蓉道: “青禾,你去制衣处问问,石姨娘的那两套冬装是不是缝完了。缝完了就取过来,我们去秋云庄带上。” 青禾应声出门去了,一会儿就拿回来两套女子的棉衣。 郭蓉道:衣服既然做好了,那咱们赶早不赶晚,明天就过去。 第二天,就带着青禾出府了。 路上,买了好几样酸甜的东西,分成两份。青禾道:“小姐,这东西是买给石姨娘的吗?” “是买给香草的,顺便给石姨娘带一点。” “石姨娘难道也怀孕了?” 郭蓉摇头,笑而不语。 到了秋云庄,郭蓉走入篱笆栅栏,果然见院子的正中间,被炸开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还隐隐有硝烟的气味。 郭蓉暗暗心惊! 她并不深问,只简单问了几句,又嘱咐石姨娘不管是在干什么,一定要多加小心。 “石姨娘,再有几天,侯爷就要回来了,你到时要不要回府上住几天?” 石慕霞摇摇头,道:“我正进展到关键时刻,这段时间不能离开,侯爷若是有时间,让他过来看看我的进展。” 说起这一点,郭蓉倒是佩服石慕霞,干起事来,没日没夜的,跟个男人一样。 可是,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讨好魏策? 郭蓉摊开那些酸甜零食,道: “这些东西本来是给香草买的,我想着石姨娘以前也爱吃,就多买了一份,平时用来当零嘴也是好的。” 说着,就拈起一个小酸枣,往樱桃小嘴送去。 “香草?她怎么了,要吃这些东西?”石慕霞不安的问道。 “她有喜啦。你一走就有喜啦。” “她……她有喜了?她和侯爷……可是,侯爷说过……”石慕霞结结巴巴的说道。 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石姨娘,这是在秋云庄,我才跟你说的,要是在府上,我还得瞒着你。你也知道,母亲那边,是见不得姨娘生孩子的,香草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还得看她的造化。” “啊!香草不是夫人院子出来的么?夫人怎么可能……” “这可是两码事。好了,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就行了。侯爷若是回来,你也最好别说,否则,那孩子出了事,你就是递了刀。” “二奶奶,侯爷也要瞒着?难道侯爷还会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成?” 郭蓉冷冷清清的目光看过来,只把石慕霞心里看得发寒。 “不会吧,侯爷……侯爷……”她不敢往下想。 郭蓉不再跟她多说孩子的事情,让她自己想去。 “石姨娘,我虽然也看不上香草,但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不过一个丫鬟出身,姨娘身份,想要个孩子傍身,也可以理解。她不像石姨娘,还有这些本事,可以辅助侯爷。女人讨得一世安稳,何其难,多为自己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石姨娘,你说是不是?那些傻女人,才被人吃干抹净,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郭蓉幽幽的道。 石慕霞脸色惨白,郭蓉的话一句一句敲击在她的心坎上。 “石姨娘,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郭蓉见她脸色苍白,赶忙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二奶奶,喝茶,喝茶。” 郭蓉见差不多了,便与石姨娘告别,临走又夸了石姨娘有本事,能作侯爷的助力,别人拼孩子,而石姨娘还可以拼本事。 等郭蓉走了,石慕霞瘫倒在地,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石姨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奴婢。”朱雀在旁边扶着她,着急的问。 石姨娘只无声的哭泣,良久,才嘶哑着声音道: “朱雀,你说,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很薄情?” 朱雀吓得连连摆手,道: “奴婢不懂这些,但是,侯爷肯定对石姨娘是最好的。” “对我是最好的?那他怎么这么快就跟别的女子有了孩子。他跟我说,他不会再碰她们的。如果第一次,是被夫人所迫,那现在,这孩子是从哪来的?我怎么这么傻,居然被蒙在鼓里。我还在这傻乎乎的帮他想办法,我真是太傻了,二奶奶的说得,被人吃干抹净的傻女人,那就是我。” “石姨娘,你别伤心了。女子的命运,不都是如此吗?侯爷是什么身份,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你看,二奶奶都不在乎,您何必如此难过。香草有孩子,您以后也会有的……” 朱雀的话让石慕霞无话可说,她心痛如刀绞,是啊,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都是如此,是自己偏要与众不同,自己太贪心了。 他不是他,不是他。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将架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推翻在地,朱雀都来不及阻止。 “我太傻了,太傻了。” 第69章 姐妹 郭蓉站在篱笆门外,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哭泣声,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残酷的,可是,到时她总有一天,都要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 与其山穷水尽,不如早点知道真相。 何况,她真不能让石慕霞为了魏策,去研制那不可一世的东西出来。 这算是她的私心。 她艰难的抬步,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侯府,让青禾将香草和香萱叫了过来。 香草有孕的事情,她自己已经知道了,正暗自高兴。 “香草香萱,你们两个伺候侯爷也有段时间了,你们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香草肚子里有喜了,你们得多加小心。” 香草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她并未跟除了香萱以为的任何人说,二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香草,你不用担心我,你这肚子里是侯爷的孩子,为了侯爷,我也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不过,石姨娘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 香草香萱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郭蓉见她们并不相信自己,便道: “香草有孕的事情,咱们暂且保密,一会我就散布消息,就说是香萱有孕了,让她在前面替你挡一挡,如何?” 姊妹俩一对视,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便应承下来。 她们都是魏母院里出来的人,虽然知道魏母对庶子不待见,但依然觉得,自己是魏母的人,魏母总会改变成见。 可是,魏母知道香萱有喜以后,勃然大怒,把郭蓉叫了过去,言下之意,便是这个当主母的过于无能。 郭蓉只由着她数落,并不应声。魏母看她那个样子,知道想借她的手是不可能的了。好在香草香萱都是自己院里的人,这点主她还是能做的。 当天晚上,香萱就被叫了过去,当着魏母的面,还干呕了两声。 魏母皱着眉,道:“怎么,身体吃坏了?我这里倒有碗暖胃汤,你把它喝了吧。” 香萱没想到魏母这么直接,想起自己过来时郭蓉说的话,心里凉咻咻的。 玉珍端过来汤药,眼里不觉带了几丝同情。嘴里却是无奈的劝道: “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香萱不由万念俱灰,幸亏有喜的是香草,自己就替她挡这一次。 一碗药汁倾倒而下,全部进了肚子。喝完,还得感谢魏母赐药。 “你回去吧,好好躺着休息。玉珍,给她拿一点人参过去。” 香萱就这样被打发走了,刚走到拢月阁,已经肚疼如刀滚。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冒出。 香草哭泣着扑在床边陪着她。 “香萱,你没事吧,你没事把,是我对不住你。” “我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谁让咱们是丫鬟的命。主子让咱们死,咱们也不敢不死。你以后就听二奶奶的。这个事情,连侯爷都不要去说。” 姐妹俩哭作一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下面流出一些血污,这痛苦才算停了。 “香萱,你好好养着,很伤身体的。如果孩子真能出生,以后,他就是我们俩的孩子。” “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免得被人听见。” 经历了这一遭,姐妹俩对魏母面上愈发恭谨,心里却对之恨之入骨。 这段时间,魏月天天跑到老夫人跟前嘘寒问暖,一改之前的疏离。 等火候差不多了,魏母便去求老夫人,想让宫里那位出力,撮合魏月与常振林的婚事。 魏老夫人每天进食不多,全身总是浮肿,吃了很多药也无济于事,现在连喘气都困难。 她担心自己时日不多,想着一旦自己出点事,孩子们的婚事都要受影响,也想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魏宽其他的事情对她百依百顺,唯独亲事,让她给他空间,她也答应了。 这两个孙女,如果一个嫁给苏尚书,一个嫁给常振林,那太子就又有了两大助力。 她对常振林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不过,既然能做到御林军首领,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对这个提议倒是很赞同,既然魏钥有意,又与对方有几面交情,如果让魏贵妃从中周转,应该能成。 魏老夫人也没有那个身体去皇宫了,就写了一封家信递了进去。 这封信却让魏贵妃犯了难。 “太子,常将军与三皇子交情不错,老夫人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知道其中的情况?” 太子看了信,拧着眉头道:“母妃,祖母是不是另有考虑,如果常振林答应这门亲事,是不是代表他其实……” “嗯,这样倒不妨一试。不过,这件事只能找机会去试探,否则,丢了面子。” 为了让魏老夫人心安,魏贵妃特意书写一封家信,表示一定照办此事。 魏母高兴极了!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魏玥。 魏钥对于宫中姑母,那是一种对于绝对权力的崇拜,从小,府里就是这么教导她的。 所以,在她心里,姑母肯出手,还特意书信一封,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第二天,她穿戴得漂漂亮亮的,去给魏老夫人请安,也是想在老夫人面前多说说好话,讨她欢心。 到了以后,却发现魏星早已到了那里,正牵着祖母的手,好一副祖孙情深的样子。 魏钥压抑着心里的不满,跟魏老夫人请了安,魏星松开老夫人的手,退到一边,魏钥的目光扫过,见她今天带了一条圆溜溜的珍珠项链,围在脖子上,显得整个人温温润润的,十分贵气。 魏钥一下子打翻了醋罐子,但在祖母这里,她也不敢造次。 等魏星告辞的时候,她便跟着一起走了出来,来到外面的花园,魏钥追上魏星。 “二妹,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是着急回去缝嫁衣吗?苏尚书又不是头婚,他不会在乎你穿什么的。” 她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却刀刀逼人。 果然,魏星就被她羞辱得面红耳赤,但魏星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你,钥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都还没定亲,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莫不是你看上了苏尚书位高权重,就故意来试探我。” 魏钥正得意着,没想到魏星一番话倒把她拽下水,她眉毛一扬,继续挑衅道: “我是没定亲,但姑姑已经答应要给我赐婚了,所以,苏尚书就只能留给你了。” 魏星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哼”了一声,就想离开这里。 第70章 打架 魏钥那肯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一步走到她前面,嘲讽道: “怎么,不服气?平时祖母是偏心你,但你不要忘了,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不可能跟嫡女相提并论。你不要以为嫁给苏尚书,就会有好日子过,苏映雪她会认你这个后妈吗?祖母不过是用你结交苏尚书,还真以为把你当跟根葱呢!” 魏星怒视着她,她平时尽量避让着魏钥,那是她不想招惹多事。 “钥姐姐,你说祖母拿我结交苏尚书,不知道姑姑会拿你结交谁呢?说不定是比苏尚书年纪还大的老头子呢!”魏星压着心头的怒火,故意激她。 魏钥见她死鸭子还嘴硬,干脆挑明了道:“常将军是年纪比我大了一些,不过,看在他马球打得好,我也就不做他想了。二妹妹,你觉得如何啊?以后,如果想学马球,跟我说一声,我是不会那么吝啬的,常将军应该也不会介意教一教自己的妻妹。” “你……” 魏星没想到居然是常振林,她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钥见此,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魏星只觉得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沉,半步都挪不开。 她红着双眼,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回去。 进了院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想着自己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嫁入苏府,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一倍不止的老男人,不禁悲从中来。 丫鬟劝道:“二小姐,要不找大爷商量一下,大爷肯定会护着你的。” 魏星只是摇头,良久才道:“没有用的,这事大哥帮不了我。” 这个丫鬟叫秋霜,当时正是她跟着魏星去了西山的马球场,也算是魏星的心腹丫鬟。 魏星擦了擦眼泪,凝神望着秋霜,突然道:“二奶奶说得对,我是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局面,但有人可以。” 秋霜心中一喜,问:“二小姐,你是想到办法了?” “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若祖母真的如此狠心,我也只好如此。”她态度决绝,秋霜也不敢再问。 过了几天,京城就有了关于苏映雪与魏策西山良宵一度的流言。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把魏钥牵涉了进去。有的说是苏映雪对魏策芳心暗许,借着与魏钥接触的机会,与魏策暗度陈仓。 有的说是魏钥与苏映雪争风吃醋,魏钥故意让苏映雪失身于自己的哥哥。 …… “苏小姐一回去,就把身边的两个丫鬟喂了哑药,卖到了三千里之外,啧啧,可真狠。” “魏侯爷府上可是有正牌夫人的,难道苏映雪要嫁过去做妾?” 一开始还只是悄悄传播,等魏策回到京城,这流言是越发热烈。 苏映雪本来以为这件事时过境迁,无人知晓,只当没有发生过。 听说年底皇帝打算给几个到了年纪的皇子选妃,自己是铆足了劲想嫁给三皇子,没想到丑事败露。 苏尚书再怎么疼爱苏映雪,也断断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干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质问她。 “映雪,外面说的可是真的?” “爹,这都是别人为了栽赃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呜呜呜……” 苏尚书想着苏映雪当时确实一夜未归,而回来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找了个借口,处理了两个贴身丫鬟。 如今想来,这中间的缘故就一清二楚了。 “哎……家门不幸!”他这老脸都不知道搁哪了。 “爹,我真的没干过这种事,我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你还嫌不够丢人,这些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也不要去。” 苏尚书决定亲自找魏策印证。 苏映雪哪里能呆得住,等苏尚书一转身,就写了封信,让丫鬟递给魏钥,约了她出来问个清楚。 魏钥这些天也是气急败坏,这些传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说她陷害苏映雪,要不是苏映雪损失更大,她都要怀疑这事是不是苏映雪干的。 她接到苏映雪的信,心急如焚的来到信上的茶楼,等了片刻,苏映雪带着斗笠,遮着脸,悄摸摸的也来了。 “映雪!”魏钥招呼。 “哼,你以后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说,这是不是你故意传出去的?” “映雪,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魏钥解释。 苏映雪想起外面的流言,说是魏钥故意陷害自己,她再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形,越想越觉得所言非虚。 “魏钥,你说,是不是因为三皇子给我一个签名马球,你就嫉恨上了我,你是故意算计我的是不是?”苏映雪一把走到魏钥的身前,怒视着她。 “怎么……怎么会,你……你听我说,这是一个误会。” 魏钥眼神闪躲,心虚的说。说起来,她当时就是故意的。 “啪”,苏映雪一个巴掌打过去。 灵儿一见她打人,站上去想帮着挡一下,苏映雪的丫鬟见了,也走了过去。 魏钥心虚归心虚,但她也不能忍受别人当着丫鬟的面给自己一巴掌,她大声骂道: “你疯了吗?我都说了不是我。” 苏映雪却已经断定了就是她,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泼了过去。 魏钥彻底被激怒了,她拂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一把推过去,呵道: “你要干什么?” 魏钥与苏映雪身量差不多,她推过去,苏映雪往后退一步,站定以后,双目圆瞪,伸手就往前要抓魏钥的头发。 魏钥侧身躲过,衣服却被抓住了,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块。 两个丫鬟一开始是想劝架,劝着劝着都想维护自己的主子,也抱打在了一起。 “苏映雪,你这个疯子,我都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还是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毁了我,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 “啊……” “呜……哇……” 噼里叭啦,桌上的茶杯不知道被谁撞到了地上。 外面的伙计听到打喊声,赶忙推开门,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他一个男子,又不方便拉扯,只能在旁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脸都打花了。” 一直到掌柜的叫了两个女客过来帮忙,才把苏映雪和魏钥拉开了。 两个人蓬头散发,脸上真的被抓出了血痕,十分狼狈。 第71章 抓人 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掌柜的一看,赶紧招呼大家散开,然后将门关上。 “两位千金小姐,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呢。你们这样,要被父母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掌柜的心里暗暗叫苦,这事发生在他的茶馆,要是被对方家里找上门来,也是个麻烦。 一番好言相劝,言明利害关系。苏映雪与魏钥也冷静了下来。 掌柜的又赶忙招呼伙计,把地上收拾干净,又请了个大夫过来,替两位看伤。 两个丫鬟也赶忙帮小姐梳理头发,齐整服装。 好在脸上不过是一些浅痕,并不碍事,但也要修养几天,方能褪去。 等大夫走了,魏钥和苏映雪依然各自不看对方,气哼哼的。 魏钥本来是想跟苏映雪商讨,到底这事是怎么回事的,没想到苏映雪上来就打人。 虽然魏钥心虚,但到底着急的是苏映雪,她熬不过了,冷冷的道: “魏钥,这事当时就你和我还有你兄长知道,你说不是你,难道还会是你兄长不成?” 魏钥也没好气,但还是回道: “我如果要说,早就说出去,何必等到现在,还把自己说成是陷害你的人,我可能那么蠢吗?” 苏映雪听她这么说,急了带着哭腔道:“那你说,这事还有谁知道?谁跟我有仇,非要毁了我?” 魏钥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魏星,对,当时她在房里,虽然没有出来,但如果她有心,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当时外面那么大的声音,她都没有出来问一声,明明就是故意躲着。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魏钥将前因后果跟苏映雪一说,苏映雪惊讶地道: “你是说,魏府打算将魏星嫁给我父亲?魏星不愿意,所以才散播这样的消息出来,目的就是搅黄这婚事?” 魏钥点头。 这婚事苏映雪完全被蒙在鼓里,母亲尸骨未寒,父亲竟然已经有这样的心思。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犹如这初冬的寒冷。 “魏星区区一个庶女,还想高攀尚书府的大门,呸。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我父亲能看上她。魏钥,你把她叫出来,我非得打掉她的门牙。” 两个人密谋一番,觉得只有把魏星叫出来打一顿,然后再栽赃到她的身上,才能把事情平息下来。 至于自己父亲的脸面,苏映雪是管不着了。 苏尚书让身边的小厮把魏策请到了一处偏僻的酒肆,开门见山就问这几天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魏策一个八品小官,在二品大员,面前,就算有侯爷的身份,也只能拱手行礼。 魏策并不敢说假话,便将当天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 “苏尚书,苏姑娘依然是完璧,我并未做出过分的事情。” “哼,还要怎么才过分,这还不算过分吗?你……” 苏尚书用手指着魏策。他恨不得狠狠骂他一顿。 魏策梗着脖子,道:“苏大人,是晚辈有错在先。要打要骂,我都不辩解。” 苏尚书狠狠瞪他一眼,打他骂他有用吗?有用的话,他现在就打死他。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算账,现在映雪的名声要紧。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是谁声张出去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并无其他人知道,也没有落人口实的地方,我自有办法将这流言消弭。” 苏尚书铁青着脸走了。 刚进了府门,管家追在他身后,将魏钥与苏映雪在茶馆里互相扭打的事情告诉了他。 苏尚书脑门一黑,疾步走到苏映雪院里。 “你,你,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吗?你怎么出去跟人打架。这不是印证了流言,你与魏钥不合吗?” 苏映雪现在也后悔了当时在茶馆的冲动,如今,在流言之外,又添上了自己与魏钥不合的证据,简直就是要坐实这件事。 可父亲怒气冲冲的指责自己,她并不服气。 “父亲,你是不是打算娶魏星做继室?就是你有这样的心思,魏星才会散布这些流言。” 苏尚书一愣,这流言是魏星那个小姑娘放出来的。他见过那个小姑娘一眼,脸上春光明媚,并不是这样阴狠之人。 “怎么……会,我哪里有这样的想法,胡说八道。你母亲刚过世,我这心里都还没缓过来,谁胡说八道。”苏尚书眼光有几分躲闪。 “父亲,你没有这样的心思那是最好,就算你有,我也是绝不会让魏星进我家的门的。既然父亲没有,那必然是魏星误会了。” 苏尚书不想再掰扯这事,胡乱道: “好了,映雪,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了。既然知道是魏星做的,爹想办法把这谣言压下去,不能影响了你的清誉。” 苏映雪看着苏尚书蹒跚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父亲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日,在一个茶楼,突然冲进来几个刑部的人,将一桌三个茶客抓了起来。 “官爷,官爷,你抓错人了,小的都是良民,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三个喝茶的客人求饶。 几个官丁一改往日霸道的作风,停下来道: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苏尚书家的千金苏映雪与武定侯侯爷私下有往来?” “这……这……” “小的就是闲来乱说的,做不得数……” “这事也是你们能乱说的?你们是哪只眼睛看见了,还是别人故意让你们这么说的?”官兵怒道。 “小的错了,小的就是受了别人几两碎银子,帮她散布一下这个消息。她说她跟苏府有仇,只要我把这事情炒作起来,后面还有银子。小的再也不敢了,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带走,关进大牢!” 三个人推上囚车,押着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有几个还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幸亏刚才抓的不是自己。 这几天都在传这个事情,其实谁也没看见,只是对这种事情历来感兴趣,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竟然是有人故意栽赃。 第72章 身败名裂 官府当众抓人之后,果然流言便渐渐消弭了。 魏星一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急了,但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没有太多的手段。 何况,是官府出手了,弄不好把自己也搞进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给她悄悄递来一封信。 打开一看,却是苏映雪写给她的。意思是有事与她同一条线,希望一起商讨对策。 内容写得模模糊糊的,但魏星一下就懂了。苏映雪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成为她苏府继室的事情,于是私下找她。 魏星有些犹豫,去与不去都是两难。但想着这事已经无法回避,苏映雪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后妈,二奶奶不是也说,要从苏府着手去搞黄这件事么? 一看上门的地址,最热闹的福荣街上的茶馆,应该无碍,便按照上面的约定去了。 到了茶馆,苏映雪坐在大厅等她。魏星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不找个雅间么?这大厅人多嘴杂,怎么谈事。 就在她犹豫间,苏映雪已经站起来向她微笑招手,魏星提着裙摆,只好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映雪便大声质问: “魏星,你怎么那么厚脸皮,纠缠我父亲也就算了,还在外面散布我的流言。我母亲尸骨未寒,难道我反对父亲续弦有错吗?何况你年纪比我还小,我以后如果称呼你为母亲,你担待得起?没想到你为了荣华富贵,如此心狠手辣,我因为反对这门亲事,你就到处抹黑我。” 魏星瞪圆了眼睛,因为实在太过惊诧,而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黄金地段的茶馆,大厅里早就坐满了客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苏映雪的话吸引了过来。 平时苏映雪这种贵女,都是在雅间喝茶,哪可能在大厅与人争执让人看热闹。大家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们这一桌。 “你……你胡说什么……” 魏星结结巴巴的说。 “魏星,求求你做个好人吧,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插手我父亲的事情了,你爱嫁过来就嫁过来,只求你放过我,不要害我了……” 苏映雪嘴里说是求她,脸上却是毫不示弱的表情。 魏星站起来,怒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小姐,你肯定是误会了。” 可魏星又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不愿意嫁给苏尚书,那不等于承认了真有这事。大家的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她,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联系起前两天官府抓人,原来这流言是这个小姑娘放出来的,真可怕啊,小小年纪,这样歹毒,为了进入苏府,竟然拿人家的嫡女名声开刀。 “魏星,我反对也是为了你好,我父亲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父亲了,我知道你一个庶女,想借这个机会翻身,但是,你年轻貌美,也还有很多别的选择啊。” 魏星见她越说越离谱,怒火突然一下腾的就起来了。 “你闭嘴,苏映雪,我的婚事,由侯府长辈做主,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至于你的清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敢泼脏水在我身上,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苏映雪没想到魏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性格还很烈,不过,今天可由不得她。 她一使眼色,旁边两个粗壮丫鬟拿起茶杯就泼了过去。 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下贱东西,还跟我家小姐顶嘴。你自己爱慕虚荣,攀龙附凤,还敢诋毁我家小姐的名声。” 魏星只带了一个丫鬟,而苏映雪后面还站着两个没动手的丫鬟。 魏星暗暗恼恨,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今天是着了道了。 可如果不反击,今天大家就都认定自己是那想嫁入苏府,还散布流言的恶毒之人。 她一跺脚,喊道:“掌柜的,掌柜的,有人在你茶馆打人,你还不赶紧报官,我今天若有个三长两短,侯府会拆了你这铺子。” 她这一喊,果然有效。两个在旁边本来就打算上来劝架的小厮赶紧走了过来,陪着笑道: “两位贵人,请高抬贵手,有什么事情,咱们上楼上的雅间说话。” 苏映雪可不想去什么雅间,她就要让魏星身败名裂,这样,既可以彻底打破前两天的流言,还可以搅黄她与父亲的婚事。 两个丫鬟得了令,上前边骂魏星贱人,一边拉扯她的头发。 两个小厮虽然用身形遮挡,但又不敢动手。一瞬的功夫,魏星就形容狼狈起来。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叮叮”两声,两个嚣张的丫鬟突然“哎呦”一声,蹲下身子叫唤起来。 苏映雪赶紧来了她们一把,疑惑问道: “怎么啦!” 却见地上落下两个铜板。 抬头一看,一道身影已经闪到了她们面前。 “常……常将军。” 来人正是常振林。他在楼上喝茶,下楼正好听了一耳朵。 “苏小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自持人多,就大打出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常将军,这是一场误会。你们怎么对魏小姐动手了,不长眼的奴才。不过,常将军,我这两个丫鬟是太生气了,她们是听说魏星的恶行,才会忍不住动手的。” “苏小姐,你要是有什么冤情,自可以去衙门报官。魏星,你跟我走吧。” 魏星赶紧整了整头发,顾不得满身狼狈,跟着常振林走了出去。 苏映雪等她们走了出去,才委委屈屈的对一众看客道: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也是迫于无奈。这样的人如果做了我的继母,以后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满室茶客看了一场热闹,有说苏映雪过于冲动任性的,更多的人还是在质疑魏星的做法。 “苏小姐,不必自责,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未必能忍得住,娶妻娶贤,希望令尊能好好考虑。”一个茶客站起来同情地对苏映雪道。 不少人开始附和。 …… 第73章 安慰 马车上,魏星与常振林相对而坐。 魏星抿着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她尴尬得想扣脚趾头。 常振林看出了小姑娘的尴尬,眼前不知道为何浮现出她在西山树林小溪边撩水的景像,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 他悄悄看过去,魏星今天穿了一双绯色绣鞋,上面还绣着浅绿的荷叶。 他刚看过去,那双小脚就跟感应到了似的,悄悄躲进了垂下来的长裙里。 “魏姑娘,苏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常振林开口问道。 魏星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凤眼,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 “那不是流言,是真的。” “你真的想嫁给苏尚书?”常振林不敢置信的道。 魏星赶紧摇手,道:“我不想,不想。我说的是关于苏映雪和我二哥的事情。” 常振林心底一松,他不关心苏映雪和魏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关心魏星的事情。 “那,是府上有这个意思?”常振林问道。 魏星又垂下头,脸上写满了难过。 常振林安慰道:“你若不愿意,总是有办法的。今天苏姑娘这么一闹,府上估计马上会得到消息,你回去以后,想想该怎么应对。” 魏星感激地望过来,点点头。 常振林剑眉星目,十分英俊。魏星想起魏钥的话,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 常振林讲她送到侯府侧门,见她悄摸摸的进去了,才放心的离开。 他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眉头一会锁起来,一会又露出微笑,有点疯魔。 “去三皇子府上!”他对马车夫吩咐道。 果然如常振林所料,魏星回了侯府,第二天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魏星,外面的流言可是真的?你为了不加嫁入苏府,故意散播苏映雪和侯爷的流言?” 魏老夫人坐在宽厚的椅子上,整个人因为浮肿而胖了一圈。她面色沉沉,眼中掩饰不住的怒火。 魏星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祖母饶命,星儿绝没有干这样的事情,星儿什么都不知道。” “你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映雪怎么敢在茶馆对你发难?你又何必偷偷摸摸去见她?你今天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关到祖宗祠堂里去。” 魏星哭泣道:“祖母,星儿冤枉,我绝对没有胡编乱造,苏映雪是不想让我嫁入苏府,才故意在外面羞辱我的,祖母,你要替我做主。” 魏老夫人眼看着与苏府的亲事就要黄了,对魏星也少了几份耐心,怒道: “与苏尚书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说过,是谁走漏了风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既然你不愿意嫁,你好好来跟我说,为什么要把侯爷和魏钥都牵扯进去,现在还跟苏府结了仇。你如此大逆不道,那你就在庵堂里好好住着。” 魏老夫人面色潮红,一看就是久病之象。她这一生气,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大口喘气。 一旁的李姨娘也跪倒在地求饶,说此事肯定有蹊跷,不管魏星愿意不愿意,都会听老夫人的话嫁过去。 “老夫人,奴婢跟了您一辈子了,唯命是从,星儿的婚事,不管她自己愿意不愿意,我们都听老夫人的,老夫人待我,如再生父母,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们好。”李姨娘哭求道。 魏老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还在犹豫间,郭蓉走了进来。 “祖母,您要替蓉儿做主啊!” 魏老夫人眉头一跳,望着郭蓉沉声道: “你这又是怎么啦?” “祖母,侯爷与苏映雪有了首尾,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这让我脸往哪里搁?” 魏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你怎么也跟着如此不识大体,这外面的流言都澄清了,是魏星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编造出来的。” “祖母,只怕是您误会了魏星。我这几天一直派人在打探,方得知这消息是苏映雪之前的丫鬟心怀不满,放出来的。她两个丫鬟,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却识得几个字,虽然被毒哑了,却把这事情写了个大概。买这个丫鬟的人家,情知这是大事,顺藤摸瓜,就把这丫鬟卖给了苏尚书的仇家,这消息就是这么放出来的,也有可能是苏尚书的仇家,得到了消息,寻过去的。” 魏老夫人看了看魏钥,道: “魏钥,你说是魏星从中作梗,你可有证据?还有当天晚上,是否真的发生了流言中说得那些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和魏星一起关押起来。” 魏钥一听郭蓉的话,早已面如土色。在魏老夫人的严厉目光注视下,支支吾吾的道: “孙女……是苏映雪告诉我的,我……我并不知道真假。” “好,就算你不知道流言是不是魏星放出去的,那那天在西山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你总知道吧。你原原本本的,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我看到底是外面的人造谣,还是真的出了这样的荒唐事。”魏老夫人质问。 “祖母,饶命!孙女真不知道。孙女与苏映雪是闺蜜,但她与二哥之间,我实在不知道。” 魏钥扑通跪下求饶。 魏老夫人想起魏钥正在谈亲,便打算放她一马。 “好了,这事跟你横竖没什么关系,这几天好好在府上呆着。你们都走吧,翡翠,去将府医给我叫过来。” 说完,就让下人将自己扶回床上躺着。 大家见这架势,只好忍下各自的委屈,退了出来。 魏钥瞪了魏星一眼,扬长而去。 魏星等她走了,红肿着眼睛对郭蓉道: “二嫂,多谢你。那个丫鬟现在在哪,如果能把她找出来,也能还我一个清白。” 郭蓉凑到她耳边,道:“哪里有什么丫鬟,这流言难道不是你放出去的?” 魏星心里一咯噔,只见郭蓉带着笑意看着她,并无责怪。 “二嫂,我,对不起,我是实在无路可走了,我不该这样做的,二哥他……他……” “好了,你不用解释,侯爷三妻四妾的,没有苏映雪还有李映雪,我这个做正妻的,自然要容得下。我并不在乎,但不能被蒙在鼓里,我要多谢你告诉我实情。” 第74章 圣意 魏星道:“虽然背上了骂名,但好歹自己是不用嫁给苏尚书了。我认了。像我这样的庶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二嫂,你不必担心我。” 郭蓉笑了笑,安慰道: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放心吧,没有做过的事情,始终是清白的” 府里人多眼杂的,她也不再多说,两个人就此分开。 大家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在衙门敲鼓鸣金,击鼓的竟然是苏映雪发卖的一个丫鬟。 她虽然已经都哑了,可是胸前却挂着牌子,把自己的冤屈写得清清楚楚。 “苏映雪与魏策在西山有奸情,我和珊瑚知情,被诬陷偷了苏府的银子,被毒哑发卖,珊瑚已死,我不甘心,贱命一条,也要个清白。” 来往的人群停下来围观的越来越多! “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丫头,竟然不能说话了。” “没想到苏映雪竟然是这种人,前几天我还相信了她。” “不是说是侯府庶女诬陷她么?怎么回事……” 等衙门的人把她宣了进去,围观的人还久久不散,伸长脖子想知道里面是怎么审的。 “爹,爹,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苏映雪对着苏尚书哭求道。 苏尚书狠狠地瞪她一眼,都是自己平时太骄纵她,才养成她为所欲为的性子。 “映雪,魏星是你冤枉的是不是?” 苏映雪嘴巴一撇,道:“爹,就算你以后要娶魏星,我也不在乎了。只是,善草这个死丫鬟,快点把她弄死。” “你以为弄死了,就没事了?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我如果把她弄死,那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她一个哑巴,哪有这个能量回到京城来告状,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父亲,那我怎么办,女人的清誉没啦,以后怎么嫁人。” “好了,你别闹了,今天晚了,我明天去衙门看看去。” 苏尚书感到此事颇为棘手,这个善草是一个孤儿,又没有家属,若她鱼死网破,也不好拿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揪出这后面设局的人。 常振林送魏星回府以后,就去了三皇子府上,三皇子已经从西北回来,带回了几百匹良马,收获颇丰。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三皇子根本就没去西北,而是去了九峰山一带。 梁允宁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守门的小厮,最近可有人来送信。 “回王爷,送信的有七八个,小的都问清了姓名住址,还叫人辨认无误了,才放走的。” 梁允宁走到书房,里面果然有一沓书信,他快速的翻阅,却没有自己想要见到的字迹。 “究竟是谁在暗中帮我?所求为何?” 梁允宁九峰山一行,卷走了顾将军的两个师爷,收获颇丰。等顾将军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暗自庆幸先动手一步,否则,就要处于被动的局势。 “振林,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动静?”梁允宁问道。 “三爷,皇上的身子,好像又不太好了。”常振林幽幽的道。 作为御林军首领,他是天天能接触到皇帝的,对皇帝的状态一清二楚。 “又不好了?我一会就进宫。”梁允宁颇感意外。 常振林点点头,终究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现在这种局面下,如果自己说想娶侯府的魏星为妻,这……立场,容易被人质疑。 在政治上,自己不想做这墙头草。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辈子,难道就要孤独终老了吗? 或许,等情况明朗了,只要有可能,自己身死了就算了,如果是太子败了,哪怕她受了牵连,自己也一定要把她讨回来。 梁允宁急匆匆的进宫面圣去了,不过一个月未见,皇上竟然苍老了许多,躺在龙床上咳嗽不止。 “父皇,您这是……” “宁儿回来啦,父皇可惦记着你!以后可不许出去这么久了,多陪陪……咳咳咳……” 一旁的太监递上一块洁白的帕子,皇帝吐出一口浓痰,染湿了半边帕子。 “父皇……”梁允宁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皇帝摆摆手,道: “不用着急,这是老毛病了。” 说着,他又卧倒。 一会,皇帝示意梁允宁将他扶了起来,他斜靠在床榻上。 “允宁,你这一趟去西北,带回了什么好东西,那边可还平静?” “回父皇,西北有蒙将军镇守,大可放心。儿子带回了三百多匹良马,打算把大梁的战马改良一下。父皇,等你身子好了,一起去骑马。” “哈哈哈,好!允宁,你就真不愿搭理政事?父皇这身体,每日处理这么多折子,需要人帮忙分忧啊!” 皇帝眯缝着眼,打量着梁允宁。 梁允宁眼中也是满含深情,道: “父亲,儿臣无能,儿臣从小对看折子就不上道,儿子愿意去学,只要能帮到父皇。” “好,好,你这话可让我太高兴了。长福,你去把折子拿过来,让他帮我批阅。” 梁允宁坐在一堆折子后面,一个个翻看看了起来,皇帝就躺在不远处看着他。 不到半个时辰,梁允宁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头也一点一点的,就要睡到桌子上。 旁边的太监看了眼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摇了摇头。 皇帝喊道: “允宁,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梁允宁猛的惊醒,道:“父皇,儿臣……儿臣还能坚持。” “不用,你既然累了,就回去歇息,改天再来看朕。” 梁允宁半是诚惶诚恐,半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皇上,您看……三皇子……” “他是真对这皇位不感兴趣啊!”皇帝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皇上,您龙体安健,此事慢慢再说不迟。”太监道。 皇上摇摇头,继续道:“顾姜的死,看来与宁儿无关,那就是太子干的,他这么着急,南庆那边,派去的人可有查到什么?继续好好查,我倒要看看太子这些年在那边都搞了些什么,这皇位,我还能不能放心交给他。” “是,皇上。郭将军那边,这几日就要启程。” 皇上眉峰间两道深深的皱纹,仿佛能夹死蚊子。 “务必在郭从雄到达之前,就查个一清二楚。” 皇帝的心思深沉,长福不敢揣测。 但他在皇帝面前这么多年,实则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既想要挑一个堪当大任的人继任皇位,又怕大家都惦记他的皇位。所以这么些年,太子虽然荒唐,他却只是惩罚,并没有动废太子的心思。 第75章 花明楼 走出了皇帝的寝宫,梁允宁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皇帝的面色已经泛起了黑色,这是病入膏肓的征兆。 他脚步匆匆,去了玉贵妃那里。 “宁儿,你回来了!” 因为没有通报,玉贵妃很是惊喜。 “母妃,我刚去见了父皇。” “你父皇他……哎!” 玉贵妃十分忧愁。 “母妃,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慢慢筹谋了。” “可是……” “母妃,太子一旦上位,其他的皇子还好说,您这些年与魏贵妃的关系,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琏儿虽小,却心性坚韧,品性纯良。” “宁儿,一旦失败,你想过没有?我趁着你父皇还撑得住,我去求他,将你和琏儿封了王,去封地上,保住性命。” “母妃,你真觉得这样稳妥?” “宁儿,我自知躲不过去,等你父皇归天,我就跟着殉葬,只求你和琏儿平安。我不在了,她难道还不够吗?母妃背后无人,琏儿又小,之前,皇帝龙体康健,我还有那想法,慢慢等琏儿长大,等太子一错再错,但如今……” “母妃,顾将军死了,但他下面的两个师爷在我手里。我把这事抖落出来,我看父皇作何抉择。如若他一再护短,铁心要让他继位,那我就听母妃的,讨个封地去京外。” 过了几天,朝中大臣纷纷接到举报顾姜在南庆违法乱纪的事情。 “皇上,这……这顾姜竟然敢虚报五万士兵的人数,吃朝堂的空饷,这要是真的,这些年……” “皇上,这空口白牙的也没有证据,是不是有人见顾将军死了,死无对证,往他身上泼脏水。” …… 皇上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一上朝就是泼天大事。 “让郭从雄快马加鞭赶到南庆,让他把那边的情况弄清楚了,一五一十的汇报朝廷。” 太子脸色惨白,他必须亲自见到魏策,问问他可有留下把柄。 在一间极为隐私的小院落里,魏策躬身道:“太子,臣在动手之前,已经跟顾姜确认过了,他也担心被人抓到把柄,已经将副将和师爷以及账簿都处理了。这次回京的人中,确实都是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就算吃空饷被坐实,也牵扯不到您的身上。” “这都是他说的,你可有亲眼看到?”太子并不放心。 “这……” “魏策,此事关系重大,你立马去走访此处回来的人,摸清楚里面的情况,是不是真跟顾姜所言一致。万一顾姜留了什么后手,咱们就很被动。还有,你去你老丈人那里一趟,你让他修书一封给郭从雄,让他给朝廷的奏折,哪些写,哪些不该写,要衡量一下。” 顾姜吃空饷的事情肯定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但顾姜已死,如果所有与太子来往的证据被消灭,那就牵扯不到太子身上。 “太子,花明楼那边,昨天送信过来要银子。”魏策道。 “这个时候,谁还有空管花明楼。你让她们都安分点。否则,格杀勿论。” “是。” 太子极其好色,在宫中不敢过分,就偷偷在宫外养了一群女人在庄子上,庄子就叫花明楼。 这事瞒得严严实实的,就连魏贵妃也不知情。 最近因为棘手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太子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去过了。那边的女人,很多都是风月场所过去的,几个月不见男人,就开始闹腾了。 “送三千两银子过去。”太子顿了一会说道。 人可以不去,钱却是要给到位的。 南庆那边的收入断了,以后只怕要捉襟见肘,只要熬过这一年半截,荣登大宝以后,天下就是自己说了算。 太子得知皇帝的身体旧疾复发以后,心里委实高兴。本以为熬着就行,没想到南庆的事情被人揭发了。 魏策回到侯府,已经入夜。 丫鬟点了跟蜡烛,问他是否安寝,他挥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心乱如麻。 他开始不太确定,顾姜真的把证据都消灭了?自己杀他是不是有点仓促。 至于让岳丈郭御史修书一封,这个更是异想天开。 郭从镒这个人,梗得就像茅坑里面的石头,他怎么可能听自己的。如果郭蓉愿意去说,也许还有几份把握。 可是,郭蓉昨天还跑过来质问苏映雪与自己的事情。 现在,京城都在流传他与苏映雪的桃花事。 他眼前突然一亮,既然郭蓉不愿意出力,那自己就把苏映雪回来,如果得到苏尚书的助力,这不比郭家那边弱。 不管自己与郭蓉关系如何,只要郭蓉在侯府,他们就得顾忌三分。 这么一想,魏策顿时觉得柳暗花明。 第二天,他也没有去当值,而是等着魏老夫人醒来,就把自己的心意说了。 魏老夫人听到他想娶苏映雪,本想骂他几句,越听却越觉得有道理。 “苏映雪的名声已经被毁了,只有你娶了她,才勉勉强强能维持住体面。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是,也是负责任的一种表现。”魏老夫人点头。 “祖母,那咱们就给这流言再加一把火,让她无路可走。然后娶为平妻。” “郭蓉那边,你可有跟她商量?”魏老夫人道。 “祖母,这事先不能说,说了她也不会同意。反正也由不得她,她迟早会知道的。”魏策回道。 过了几天,京城关于魏策与苏映雪的事情又被人轰轰烈烈越传越离谱。 郭蓉看这架势太过,便去找中间人,让她收一收。 “二奶奶,这跟我可没有关系,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说的。” 郭蓉懵了,竟然还有人在搞这波事情,看这样子也不是魏星,那会是谁? 她狐疑的回了侯府。 虽然觉得不是魏星做的,还是忍不住过去问了两句,魏星的惊讶程度显然不低于她。 “难道还有人跟苏映雪有仇?如果这样下去,苏映雪就只能嫁给侯爷了,二嫂,你……”魏星担忧的望着郭蓉。 “嫁给侯爷?”郭蓉喃喃道,对啊,这明显是在把苏映雪逼入绝路,让他只能嫁给魏策。 第76章 平妻 按照太子的吩咐,魏策私底下去调查了顾姜带回来的一些人,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顾姜当时下令所有的人对两个师爷的事情封口,但顾姜已死,自然也就有人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两个师爷竟然是不见了! 魏策确定这件事以后,心里扑通扑通的。 顾姜说是坠崖了,可是无人得见。到底是他们自己跑了,还是死了?或者…… 魏策不敢想第三种情况。 他不敢立马把这情况告诉太子,而是让魏老夫人赶紧找个没人去苏府说亲去了。 苏尚书本来想办法把流言打压了下去,但是没想到一波一波,横生变故,把女儿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事已至此,当媒婆说侯府愿娶为平妻时,他也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个事情。 续娶魏星的事情肯定是黄了,不过对于苏尚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魏星这样的小姑娘,只要他愿意,京城有一大把,她不过是偶然入了他的眼而已。 “魏策真是这么应承的?他……他府上的夫人也同意了?” “苏大人放心,魏侯爷说了,一切待遇地位都与府中现在的夫人一样。苏小姐的身份,断然不敢让她受委屈的。” “你回去告诉魏府,若想我的女儿过门,必须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去。” 苏尚书本来就已经丢了脸面,如今,答应了这门婚事,但希望用这种方式挽尊。 肥胖的媒婆扭着屁股,喜滋滋的就去魏府禀明此时。 魏老夫人乐呵呵的,病颜看着都舒坦了几分。 “苏尚书就算不说这些,我们侯爷也是要这么做的,这娶的不是别人,是苏尚书的女儿。” 郭蓉在这时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接话道: 魏老夫人把魏母叫了过来,罕见的委以重任,让她三书六礼,妥帖准备,跟苏府商量个日子,就上门定亲。 “虽说三书六礼,但时间却是没有那么富裕,快快把这些流程都走完,三个月之内,就成亲。”魏老夫人吩咐道。 魏母在这种大事上,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只不过,能替儿子把苏尚书的女儿娶回来,她自然是高兴的。以后,苏府就成了儿子的助力,而不是李姨娘的。 她领了命,也来不及考虑郭蓉会怎么想这件事,就急匆匆开始采买东西了。 郭蓉在云暖阁等了一天,不仅魏老夫人和魏母没人过来找她商量此事,连魏策也没有过来。 想娶平妻,却不跟正妻商量,这是心虚还是自负? 第二天,她带着青禾又来到了秋云庄,石姨娘躺在屋内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恹恹的。 “石姨娘,你这是身体不舒服?”郭蓉问道。 “二奶奶,昨天侯爷过来了,石姨娘跟侯爷……吵架了,您帮我劝劝石姨娘吧,从昨天到现在,都不吃东西。”朱雀在一边低声道。 郭蓉走到石慕霞身边,打量了她几眼,悠悠道: “石姨娘还在跟侯爷置气,侯爷可是转身就把这事给忘了。侯爷让我过来问问,你不是说年底除夕会让大家看一场烟花。现在,侯爷要去苏尚书府上提亲,想看看石姨娘的东西能不能提前生产出来,侯爷想为苏姑娘放一场烟花,以表爱意。” 苏映雪本来迷离的眼睛突然一下聚光,她也不躺了,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 “二奶奶,你说侯爷要娶苏映雪?” “自然。” 石慕霞征征的望着郭蓉,她不懂郭蓉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昨天魏策过来,她因为恼怒魏策让香草怀孕的事情,便与他吵了起来。并且称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手榴弹,她要做的,是烟花。 魏策一听,气急败坏,烟花这东西,虽然听着有趣,可是,他要得并不是这些娱乐的东西。 两个人一个月未见,本应该小别胜新婚,结果一言不合,就吵得不可开交。 石慕霞看着郭蓉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自己笑了起来。 郭蓉不解的望着她。 “二奶奶,我过去都错了。”石慕霞自嘲道。 “石姨娘也不必如此灰心,侯爷心里还是有你的。毕竟在这么多女人中,石姨娘是最中用,最能给他希望的人。” “是吗?如果我帮不了他,他是不是就会把我忘了。”石慕霞仿佛是自言自语。 郭蓉听了,也不说话。 良久才告辞道:“石姨娘,话我已经带到了,你就好好做你的事吧。” 石慕霞犹如霜打的茄子,再也挤不出一个笑容,郭蓉走了老久,她依然怔怔愣愣的。 “他又要娶别的女人了,呵呵,还要我给她做烟花,多么讽刺。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想起昨天自己故意跟他说并不会什么手榴弹,而是娱乐用的烟花弹,他变脸之快,她无力的躺回太师椅上,再也没有半丝力气。 “小姐,你为什么故意气石姨娘。”回去的路上,青禾忍不住问道。 “故意气她?我这是在救她。” “就她?”青禾不解。 “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这些人中,石姨娘是唯一一个对侯爷满怀深情的,她与别的人不一样,可这注定是一场空,我不过让她提前清醒而已。当然,我也需要她这样一个帮手。” 是的,她不能让石慕霞成为魏策的助手,就算不能与自己并肩,她也必须让她不为魏策所用。 而对一个满怀深情的人来说,最好的毒药,就是让她对这份感情失望并绝望。 如果事到如今,石慕霞还要执迷不悟,那郭蓉也不打算再去点醒她了,是生是灭,由她。 第77章 纳妾 朝堂上,关于顾姜生前吃空饷的事情,越演越烈,证据确凿。 皇帝派人彻查,绝不手软。 这种事情,单凭顾姜伊人之力显然是无法做到的。朝廷各个衙门,都得有人打配合,尤其是兵部和户部。 许多人虽然与顾姜有勾结,但顾姜已死,便也抱着一丝侥幸,可是不断有神秘人抛出证据,已经好几个官员被牵连进了大牢。 太子不免心浮气躁起来,情急之下,将一个与他直接关连的户部郎中,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派人做掉了。 “吴郎中在家中上吊自杀了?”皇帝瞪大了眼。 刚刚要查到他身上,他就上吊自杀了?可是现场并未发现可疑现象。 皇帝剧烈咳嗽几声,就宣布退朝了。 刚进入寝宫,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皇上,皇上,快来人……” 皇帝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闭嘴。 “皇上?” “扶朕坐下。” …… 皇帝缓了好大一阵,才让他去将太医请过来,只说是日常把脉,千万不能说龙体出了问题。 “刘太医,朕的身体如何了?”皇帝沉沉问道。 “皇上,臣……臣无能,皇上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将养……” “刘太医,你就直说,朕还有多少时日。” “皇上,皇上万岁!只要皇上好好修养,依然是可以养回来的。”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等太医走了,皇上宣了太监总管过来, “刘福,郭从雄已经到了南庆,你让他七天之内,将南庆的情况禀告朝廷。” “是,皇上。” “朕听说魏策要迎娶苏尚书的女儿?” “有这么回事,已经在过礼数了。” 皇帝沉着脸不说话。 他在等,等郭从雄的抉择,也在看,看苏尚书是不是也倒向那一边。 “皇上……”贴身太监等刘福走了,轻轻喊了一声。 “嗯……若……”皇上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宁儿,苏映雪要嫁给魏策?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让你好好考虑此事么?” 玉贵妃有点生气。她早就提醒过梁允宁,在这些重臣之中,要多做留意,苏尚书的女儿苏映雪确实是王妃的不二人选。 “母妃,儿臣对苏映雪无意。但苏府这么快与侯府结亲,倒是出乎意料。” 想着京城近日的流言,苏映雪也别无选择。 “苏尚书一直保持中立,结了这门亲事,在皇上的眼中,那就是太子的人了。” 玉贵妃感到心焦。 “母妃,儿臣再想想办法。”梁允宁安慰道。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不让别人结亲吧。梁允宁从皇宫出来,坐在马车上也觉得头疼。 就在这时,路上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撩开轿帘一看,是一堆三十多人的乐队,正敲锣打鼓往前走去,举着的牌子上写着“武安侯府”。 “这么快就要迎亲了?”梁允宁颇为意外,再看这队伍,说不符合是种什么感觉,说是办喜事吧,一个个没个正形,说是打闹吧,十八样乐器还很齐整。 “过去问问,是干嘛的?”梁允宁吩咐贴身侍卫过去。 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很快又出发了。 “王爷,带头的是侯府的二奶奶,说是要去苏尚书府上替侯爷纳妾。” “什么?跟上去!” 这里离苏府也不过两道街的脚程,很快便到了。 一堆人马在苏尚书府门前通了下来,一通喜乐吹得呼啦啦响。 “你们干什么的,吹什么吹?” 苏府守门的小厮喊道,他并没有接到府上的通知。 郭蓉穿着一套正红色夹袄裙,披着白色貂毛氅子,从轿子上缓缓走了下来。 青禾扶着郭蓉走上去,喜乐声停了下来。 “看门的,快叫你家小姐出来,我家奶奶过来接她过门了。算你们小姐运气好,你出门打听打听,谁家纳妾正妻还会亲自去迎接的。也就我家奶奶心善,替侯爷亲自过来纳妾。等苏姑娘进了侯府做了妾,我家奶奶也会好好对她的。” 看门的小厮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懵了。 最近苏府是在与侯府议亲,但没听说这么快就过来接人,做妾? 他一个看门的也不知道那么多情况,还在发愣的时候,青禾斥道: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把你家小姐喊出来。” 小厮疑惑着点点头,赶紧跑进去了。 鼓乐声在苏府门前又响了起来,边上围了许多看热闹的。 几个抬箱子的小厮,放下箱子,打开,从里面捧出一把把喜糖,中间还夹杂这铜钱,向人群散去。 一看有利可图,过来看热闹的人顿时一下多了起来。 “啪啪……”苏府的管家就给了看门小厮几个耳刮子。 还没等总管教训完看门小厮,苏尚书跑了过来: “是谁在外面吵闹?” “老爷,是侯府的二奶奶带人过来,说是要,要带走小姐。还说……说……”管家支支吾吾。 “说什么?快说。”苏尚书一脸肃杀。 “说替侯爷过来接小姐过去做妾……” “什么?欺人太甚。叫家丁吵起家伙,给我打出去。”苏尚书不亏是长官兵部的重臣,也曾叱咤战场,一听这话就怒了。 他带着闻声过来的几个家丁,就跑到了府门前。 却见郭蓉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你……你们武安侯府,是什么意思?” “苏尚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是武安侯府明媒正娶的正妻,侯爷既然跟苏姑娘有意,我自然就要过来替侯爷把事情办好,这后院的事情,本来就是女子们的事。苏姑娘若也愿意,今天就跟我走。我日后自会好好对她。以苏姑娘的身份,做个妾,是委屈了点,但她不检点,失了身子,按照大梁律法,奔着为妾,苏尚书,你说呢!” “你……你敢污蔑我女儿的清白……” 苏尚书扬起大手,就要扇郭蓉的耳光。 郭蓉却是一点也不畏惧,还是笑着道: “苏尚书,我可不敢污你女儿的清白,只是这大街小巷都是这么传的,连侯爷都亲口跟我说了。怎么,莫不是苏尚书反悔了?” 围观的上百人不嫌事大的起哄,嚷嚷着苏尚书不能欺负一个女子,要以理服人。 “魏策,我与你势不两立!” 苏尚书气得脸色铁青,从府里又跑出了十几个小厮,来到他跟前。 “把她们赶走!”苏尚书喝道! “既然苏府不愿意,我们自己走!”郭蓉对带过来的人道。 说罢,回身上了轿子,带着一堆人敲锣打鼓回去了。 第78章 岔子 梁允宁远远的看着,也掉头走了。 郭蓉在大街上就解散了队伍,给大家一堆赏钱。 然后带着青禾去茶馆找了个雅间,喝茶听热闹去了。 郭蓉特意打开窗户,两只耳朵溜尖地听着外面茶客的谈话。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有人在说发生在苏尚书府前的一幕。 郭蓉饶有兴味的当个吃瓜群众,这可是她的杰作。 一直到心满意足,才转身离去。 进了侯府,还没来得及回云暖阁,就被魏母拦住了。 “郭蓉,你今天发的什么疯,你去苏尚书府上干什么去了。”魏母气势汹汹的。 郭蓉早有预料,面不改色道: “母亲,我去苏府,自然是表明态度,愿意迎苏映雪过门。你们都不告诉我,无非是怕我争锋吃酷,坏了侯爷的好使。母亲,你看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侯爷这后院,一个两个三个的,我计较过吗?” “你……”魏母见她故意装傻,帕子一甩,道: “你跟我去老夫人那里说理去!” 魏老夫人将事情交给魏母,被郭蓉这么一闹,刚才苏府派人过来,将送过去的礼品全部退了回来,还说与侯府势不两立。 这么大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郭蓉依然微微笑着,道:“母亲先请,儿媳正想去给老夫人请安。” “哼”,魏母嘴一撇,狠狠瞪了郭蓉一眼,便向安庆堂方向走去。 天气已是隆冬,魏老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样的冬天,对她来说格外艰难。 屋子里用细碳生者火,暖烘烘的,郭蓉进去以后,青禾将她外面的氅子脱了下来,依然觉得热乎乎的。 魏老夫人似乎还很冷,穿得厚厚的,手上还捂着汤婆子。脸上依然是不健康的红晕,整个人更浮肿了一些。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她有气无力的问道,勉强打起精神来。 “老夫人,您交给儿媳妇的事情,只怕是不成了,今天复苏府将送过去的东西都退了回来,还说与我们侯府势不两立。”魏母一点也没有因为老夫人的病容而有丝毫的犹豫。 “竟有这事?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望着魏母道。 “老夫人,您还是听郭蓉怎么说吧。”魏母撇清道。 魏老夫人望向郭蓉。 郭蓉不慌不忙道:“祖母,我今天带人去苏府,本是想提前替侯爷把苏姑娘带回来。可是,苏尚书说什么也不愿意。侯府纳妾,我这个做主母的,难道亲自去迎,反倒错了?” “嗡”的一声,魏老夫人只觉得脑海里翻江倒海。 “你们都出去,出去……”她虚弱的说道,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魏母何郭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翡翠的客气送客下,一起走出了庆安堂。 这一晃的功夫,外面竟然开始飘起了稀稀的雪花。 郭蓉想起自己临死前,也是一个下雪的冬天。只不过,那天是鹅毛大雪。 郭蓉搅黄了魏策的好事,任由魏策去苏府门前恳请,也只吃了个闭门羹。 他气势汹汹的来到云暖阁,将坐在床前围炉赏雪的郭蓉一把拽了起来。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郭蓉被他揪了个趔趄,有点生气。 “怎么了,是谁让你去苏府的,谁给你的胆子?” “侯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人家既然不愿意,你难道为了一个妾室,回家要打自己的正妻吗?” “郭蓉,你不用狡辩,你心胸如此狭隘,怎么配做侯府的主母?”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心胸狭隘,可你这后院,已经有三四房妾室了,我对她们可都是以礼相待。你还要我如何?听侯爷的意思,难道是想休了我?” 魏策此时真想一纸休了她,可是苏府的事情已经难以挽回。 “侯爷,老夫人那边不好了,您赶紧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看看吧。”翡翠在外面急声道。 魏策赶紧走了出来,看见翡翠在外外间一脸焦急。 “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突然喘不过起来,现在都是张嘴呼吸,府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郭蓉走过来,插话道:“先把祖母屋里的炭盆子搬走,打开窗户透透气,正常人天天这么闷着,也闷坏了。” 翡翠点点头,道:“二奶奶说的对,只是,老夫人特别怕愣,屋里这里生者火,她还觉得愣,要是把火端走,还不知道冷成啥样。侯爷,您快点想办法请太医,我先过去了。” 翡翠急急忙忙走了。 魏策不满的看了郭蓉一眼,甩袖走了。 “小姐,你这回只怕把侯爷惹急了?” “迟早都是要急的,何必怕他,你听着点老夫人那边的动静,她那气色,只怕挨不过这个冬天。” 等太医来的时候,魏老夫人喘不过气来的症状已经大为缓解。屋子里的炭盆都被端走了,翡翠灌了许多热水袋放在老夫人的床上。 太医把了把脉,情况并不太好,不过人老了,这也是正常,就开了一个方子,让先吃着。 魏钥一听说老太太病急,就去央求魏母,能不能快点把自己的亲事定下来。 “母亲,万一祖母走了,我守孝三年,无法议亲,岂不是被耽误了。趁着祖母还在,先把亲事定下来,三年后再成亲,也就不用担心了。” 魏母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此事不在她的权力范畴,也是无能为力。便答应她去找魏策,让魏策去跟宫里的姑姑说说。 过了几天,宫里来了一个太监,奉了魏贵妃之命,前来探望魏老夫人,同时带回一个消息: “常将军有意与侯府结亲,只不过,他想结亲的对象是二小姐魏星。”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魏老夫人耳朵不好使,又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 “你说什么?与谁结亲?” 太监只好大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常将军想和府上的二小姐魏星结亲。” 魏母李姨娘等人带着子子孙孙都在外面候着,太监这一嗓子下来,外面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第79章 把柄 魏钥险些站立不住,朝魏母看了过去,魏母也是一脑门子疑惑。 李姨娘和魏星也满脸凝重,郭蓉虽有点意外,却觉得是情理之中,脸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常将军看上魏星了?”魏老太太显然也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老夫人,贵妃让您调理好身子,就瞪着常将军那边派人过来议亲就行。”太监很有耐心。 等太监走了,魏钥冲到魏星面前,怒道: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做了什么。” 魏星此时不想搭理她,但看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回击道: “钥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李姨娘,二小姐,老夫人叫你们进去。”翡翠过来,打断了两个小姐之间的对峙。 眼看着李姨娘带着魏星走了进去,魏钥知道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了,她脸色惨白,对着魏母道: “母亲,母亲。” 魏母扶着她的肩膀,对着魏策道: “策儿,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说的是钥儿的婚事,怎么变成魏星的了?” 魏策皱着眉,道:“我去问问姑姑。” 魏钥哭着走了。 郭蓉与魏母各走一边,她们的关系因为苏映雪的事情降到了冰点。 对于魏老夫人来说,不管是魏钥还是魏星,她们谁嫁给常振林,都是一样的。所以,她虽然惊讶,但却欣然接受,让李姨娘魏星做好准备,侯府肯定风风光光的办这个事。 魏策在魏贵妃那里吃了个闭门羹,闷闷不乐的回来了。 魏钥见此,两个眼睛都哭肿了。 “钥儿,你别哭了,这中间不管是什么原因,事已至此。你还小,哥哥给你再想想办法。” 魏策安慰魏钥。 良久,魏钥抬头头来,看着束手无策的魏策,道:“二哥,你知不知道,郭蓉她为什么不真心对你,还处处破坏你的事。” 魏策凝眉,道:“钥儿,你不要伤心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魏钥见他没听明白,继续道:“二哥,大哥喜欢二嫂,他们之间,不是那么简单。” “你说啥?钥,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魏策正色道。 “二哥,我没有胡说,你若不信,你自己仔细观察。大哥对二嫂绝不是简单的情谊。至于二嫂,只怕心中也早有其他的心思,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二嫂还如以前一样对你吗?” 魏策心中一沉,自从南庆回来,郭蓉对他就一直不冷不热的,到现在都没有圆房。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带回了石慕霞,中间又有了香草几个姨娘,她才对自己心生芥蒂,如此一说,原来是她变了心。 他强忍着心中的嫉恨与愤怒,道:“你不要胡说,这不可能。” “二哥,我是你的亲妹妹,我还会中伤你吗?”说完,就将那天魏宽捡到郭蓉帕子的反应说了,又道: “二哥,你就不觉得奇怪,魏宽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迟迟不愿意娶亲,这中间是什么缘故?连魏星都知道要趁着祖母在,把亲事定下来。” 魏策的脸越来越难看。 魏钥也不再说话。 魏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从小魏宽就挡在他前面,府外的财产都是他在打理,如今,连自己的妻子,他都敢觊觎了吗? “二哥,如果此事能拿到能柄,不仅可以把魏宽扫地出门,还可以拿捏住二嫂。你又何必烦恼。”魏钥从旁提醒道。 魏策迎着风雪回到了书房,他心乱如麻,一时无法接受郭蓉竟然心里有了别人。 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想一想,虽然还没去证实,但魏钥的话听起来太过于真实。 在他的心里,这事竟然跟真的一样。 他可以闲置她,但他绝不允许她有二心。 他痛苦到发狂,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喝起了闷酒。 等二天天光大亮,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叫小厮去衙门告个假。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郭蓉知道以后也觉得纳闷,却也没有多想,因为他不顺的事情太多了。 魏策一个人呆在书房,连早膳都没有用,他心里很痛苦。他知道一旦自己像魏钥说的那样,走出那一步,他与郭蓉之间,就彻底没有了往日情分。 当要失去的时候,他才觉得如此心痛。 可是,自己就做一只鸵鸟吗? 何况,真的有了把柄,魏宽在府里也就待不下去了,魏老夫人本来就快不行了。 郭家为了保住名声,也只能妥协,自己趁机让郭御史给郭从雄修书一封,也就理直气壮了。 顾姜在南庆吃空饷的事情,已经坐实,皇帝隐忍不发,无非是在做权衡,是废了太子还是保住太子。 如果郭从雄选择掩盖此事,皇帝自然要忌讳三分,对于一个已经与朝臣连成一片的太子,皇帝就算想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如果郭从雄还不掩饰就将事情揭露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己刚刚与苏尚书交恶,又失去郭家的支持,这实在太可怕了。太子那边对自己已经很不满了,太子也面临着深渊。 想到这些大事,魏策感到异常痛苦,但在这痛苦中,他的心思却越发清明起来。 随着天气一日寒冷过一日,魏老夫人的病情日渐沉重起来,在喘不上气之外,可能是感染了风寒,竟然高烧起来。 有几日竟然昏睡不醒,太医来了,行针灸以后,才有所好转。 常振林就跟长了眼睛似的,那天老太太精神头好了点,礼部就来到魏府,与老太太把亲事定下了,两府过了仪式。 常振林老家在千里之外,父母兄弟皆不在京城,一应礼仪就交由礼部操办。 等这事定下,魏老夫人的一颗心安了许多,但身体却因为疲劳,而愈发虚弱。 李姨娘衣不解带的在前面伺候,魏母心中惴惴不安,就跑到魏策面前诉苦。 “策儿,老夫人病至此,依着她老人家的性格,早就会分派家事了,可你看,她一点动静也没有,娘就担心,她会不会私底下应承了李姨娘什么,这万一……” 魏策知道她担心的是祖母私底下将家产交给了魏宽,那自己这个侯爷就剩下一个空架子。 第80章 香林寺 一日请早安时,魏策当着大家的面,对魏老夫人道: “祖母平日信佛,如今身体有恙,如果能去香林寺祈福,祖母的身体说不定就能好转。” 魏母眉一皱,魏老夫人往年虽然年年都去香林寺上香,但如今这身体肯定是去不了了。如果去香林寺请香,这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这个做儿媳的了。 可如今天寒地冻,山路难行,她不安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神色果然松快,显然对此十分赞成。有一年,她也是重病不起,去香林寺求神佛后,竟然奇迹般好转。 “祖母,就让我带着蓉儿去香林寺为您祈福吧!”魏策道。 魏老夫人十分宽怀,看着魏策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李姨娘赶紧道:“母亲,侯爷说的在理,就让我一同过去,替母亲上香。求菩萨看在儿孙孝道上,能保佑母亲身体安康。” 魏母也赶紧附和。 魏老夫人点点头,道:“你们的孝心我都知道,你们若都去,这府里还有谁管事?魏母、李姨娘留下来伺候我。宽儿策儿,你们几个晚辈就上山为祖母跑一趟吧。” 魏老夫人这样安排也在理,魏母和李姨娘留在府里照顾她,让几个年轻的去一趟。 郭蓉没有多说什么,老夫人信佛,魏策在南庆这几年,她是年年跟着魏老夫人去香林寺的,只不过都会选择天气好的时候,如今这样的隆冬,倒是第一次。 第二日,一大早,两辆马车从侯府出发,往香林寺的方向行去。 郭蓉与魏策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魏宽带着一个小厮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车轱辘碾压在冬天的寒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魏策时不时瞟向郭蓉,那眼神怪怪的。 郭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齐齐整整,规规矩矩,并没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在想什么?”郭蓉心里狐疑,自己刚坏了他和苏映雪的好事,她可不认为魏策会好好对她。 半天后,车辆离开平路,开始爬山路,虽然也是马车道,但毕竟不是那么好走了,郭蓉被摇得东倒西歪。 再看魏策,像尊大佛似的,岿然不动,看得郭蓉心里暗暗惊诧。 在这里狭小的空间里,独自面对魏策,郭蓉有时心里忍不住有几分胆怯。若不是前世死得太惨,她都未必有这样的勇气去面对。 等到了山脚下,天已经暗了下来,三人被安歇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院里。 这里已经是寺庙的范畴,但真正的大殿,却是需要明天爬山上去的。 魏策跟寺庙的管事说,要在这里斋戒三天,为家里的老夫人祈福。管事满口应承,因为冬天香客少了很多。 郭蓉皱眉,怎么要这么久,不是说了过来烧香祈福,怎么变成在这里斋戒念佛了。 可是,她也没法插嘴,免得被说成不孝。既然魏策打算如此安排,自己忍耐这几天便是。 魏宽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 当晚安歇下来,三人各住一间小屋。第二天一早,伴随阵阵梵音,三人带着下人一起爬山。 山中林木茂密,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衣,爬着爬着,身上开始热乎起来。 郭蓉身娇肉贵,爬起来十分吃力。魏策仗着一身武艺,很快就落下了距离。 魏宽犹豫了几下,便一直慢慢的跟在郭蓉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在每人都有一个随从,不至于尴尬。 到了半山腰,总算入了古寺大殿。一个小僧引着他们去了旁边的小屋,比山脚下的房子小了许多,进去是一个小厅,左右两间房子。 白日去佛堂念佛,晚上便在这里住宿,下人只能去打通铺。 郭蓉心里直打鼓,这,晚上是要与魏策一起?在寺庙里,他倒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光躺在一起,就够她别扭的。 郭蓉吩咐青禾先把东西放下,心里暗暗想着其它可能。 等去佛堂念佛做了佛事回来,郭蓉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反倒是青禾已经去了通铺,屋子里只剩下魏策和自己,对面是魏宽。 暗黑的晚上,外面山风呼啦啦作响,郭蓉心里一阵惶惶然。 魏策从旁边拿起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盘起腿,道:“你先睡吧,我听说打坐比睡眠质量更高,我试一试。” 说完,已经闭上眼睛,仿佛入定。 郭蓉心想,也许他也不想与自己同榻吧。便独自上了床,只把外面的棉袄脱了,穿着棉布里衣和衣而卧。 也许是白天爬山累了,郭蓉刚躺下,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 魏策缓缓睁开眼,轻轻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床边,借着微暗的灯光,在她边上弯腰看了良久,又走开了。 郭蓉睡得香甜,梦里还隐隐约约听见古寺的钟声,一下两下…… 怎么这么冷? 她突然觉得身上冰凉的,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朦胧的双眼,屋内已经影影绰绰有光线,凌晨,天快亮了。 屋内空无一人。 郭蓉只觉得嗓子发干,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来。身上更是沉沉,全身绵软,无法动弹。 我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郭蓉想喊魏策,只发出低低的支吾声音。 身上一阵阵寒意袭来,她隐约感觉到,寒风是从门那里刮进来的,魏策出去了,他没有关门。 郭蓉来不及多想,只缓缓活动躯体,想尽快能站立起来,却徒劳无功,身体一点不听使唤,只几个指头能动,半天才勉强撑起半边身子斜靠着。 她渐渐觉得惊恐起来。 “魏策……魏策……”她沙哑着声音。 突然,她听到门口传来错乱的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她想应该是魏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是魏策过来。 “侯爷……侯爷……” 她勉强扭动着头,冲向门那边望了过去,却被锦帐挡住了视线。 来人将门一把关上,趴在门上面喘着粗气。 “侯爷……侯爷”郭蓉依然着急的喊着,只是声音很轻很小。 那个急促的呼吸声渐渐朝她走了过来,在朦朦胧胧的光线中,郭蓉看清了,他虽与魏策有几分相似,却不是魏策。 第81章 跳窗 是魏宽! 郭蓉心里闪过一阵慌乱。 她虽然身子绵软,耳力却没有收到影响,她清晰的听见他错乱的脚步和紊乱的呼吸。 郭蓉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他要干什么?魏策呢? 魏宽跌跌撞撞走了过来,跌坐在郭蓉的床头,他炽热着双眼看向她,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郭蓉睁大一双杏眼,紧张的看着他。 魏宽颤巍巍的伸出手,扶上郭蓉的脸庞。 郭蓉的脸凉凉的,他的手却滚烫,不正常的滚烫。 “魏宽,你怎么了?”郭蓉意识到魏宽的不对劲,就跟她自己此刻身体发软一样,两个人都不对劲。 “蓉儿……”魏宽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炽热的渴求。 郭蓉皱眉,他怎么这么称呼自己。 但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这样下去,他们俩要出事了。 “魏宽,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郭蓉艰难的道,这时,她的嗓子比刚才已经好了一些。 魏宽突然俯身上去,隔着被子紧紧的抱住了郭蓉。 郭蓉吓得全身紧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算是隔着被子,她都能感知到他滚烫的身体。 她脑袋嗡嗡嗡响,心想完了,自己要毁在这里了,终究,她斗不过魏策。 许久,魏宽却没有动作,反而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屋里顿时亮了许多,如果这时往远处看,天边隐隐已有霞光。 “砰砰砰” 屋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蓉儿,蓉儿,你在里面吗?”是魏策的声音。 郭蓉和魏宽都被吓了一跳。 魏宽拉开窗子,外面的冷风剧烈的吹了近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蓉儿,你快开门。寺里来了盗贼,你有没有事,我在寺里的管事过来看一下,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魏策喊道。 郭蓉急得眉毛都扭在了一起,这会要有人进来,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急得望向魏宽。 魏宽突然走了过来,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道:“弟妹,对不住了。你没事的,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也没来过,记得把窗户关好。” 郭蓉还没有反应过来,魏宽突然冲到窗户那里,翻身爬了过去。 一会,郭蓉听见东西掉落的沉沉声音。 郭蓉惊得目瞪口呆。 “砰砰砰”外面响起撞击门的声音。 郭蓉在冷风的刺激下,身体清醒了许多,她扶着床,艰难的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边,将窗子拉好。 她心乱如麻,来不及多想,就听到“砰”的一声。 在剧烈的撞击声中,房门被撞开了。 魏策急匆匆的走了近来,管事的只进了一半,没有贸然而入。 魏策见郭蓉合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他扫视四周,竟然什么也没有。 “侯爷……”郭蓉睁开眼,艰难的道。 “蓉儿,你……你怎么了?”魏策惊疑不定,随从告诉他魏宽已经进了房间,他才拉着管事的过来的。 “侯爷,我生病了,全身痛。”郭蓉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道。 捉奸自然要成双,现在这屋里只有郭蓉一个人,还穿戴整齐,显然是自己失算了。 魏策倒了一杯水,递给郭蓉,道: “今晚寺里进了贼人,管事的派人到处查看,你没事就好。” 说着,就站起来,对已经退到门口的管事的说,这里没事。管事的便走了。 郭蓉喝下两口水后,身体清明了许多。 她看了眼窗子,眼角微红,胸中翻涌。 门关上以后,魏策与郭蓉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冰凉凉的。 魏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到窗户边上,见窗户拉得好好的。 他推开窗子,从上面望下去,外面是一个几十米深的山间陡坡。 郭蓉冷冷的道:“侯爷在看什么?” 魏策不安的说:“我在想,贼人会不会从这里跑了?” 郭蓉回道:“这外面是悬崖,要想从这里进来,除非能飞檐走壁,这世上只怕只有侯爷才会这样想这样做。” 她的话明里暗里都在针对魏策,魏策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大山,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才道:“我去大哥那边看看。” 郭蓉由他去,心里翻江倒海,魏宽只怕凶多吉少。 魏策想一箭双雕,但他没想到魏宽竟然会选择跳崖。 他看着魏宽空无一人的卧室,打开他的窗子,朝下面望去,喃喃道: “我倒没发现你这么深情呐,那你就殉情去死吧!” 虽然没能拖郭蓉下水,但除掉了魏宽,也是大事一桩。 郭蓉很快听见魏策大喊的声音,他跑到寺里找来管事,道: “歹人进了我兄长的房间,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兄长不见了,窗户边有脚印,应该是从这里掉下去了。” 管事的一看,窗户边一片凌乱,窗户还支开着。 “施主,这下面是几十米深的悬崖陡坡,到处是乱石,如果从这里掉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并且,也无人敢下去寻找。” 管事的摇头叹息道。 “那我兄长他……” 魏策捶胸顿足,似乎十分痛苦。 “施主,只能去官府报案,看看官府怎么处理。”管事的爱莫能助。 他也不懂怎么突然就有贼人进来。 郭蓉扶着床站了起来,青禾已经过来伺候她穿好衣服。 她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无言的大山。 不是她害死的他,但他却是为了保护她的清誉。 她从来没想到,魏宽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行动,平时他寡言少语,但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 回想起来,他掌管着侯府的收入,而她自从管理府中开支以后,他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不管她要做什么,开销什么,府中账房永远都有银子在。就算老太太说什么,他也只说庄子欠收,先紧着点宫里那边,府里总是要正常开销的,老太太便也不说什么了。 郭蓉泪流满面,重活一世,自己陷入复仇的泥沼,却从来没有好好看一看身边这些人,还有这些人是多么善意的在对待自己。 “你哭什么?”魏策冷冷的站在她旁边,沉声问道。 郭蓉抬起发红的眼睛,绝望地望着他,他太狠了。 良久,才道:“侯爷,大哥出事了,你回去以后,打算如何跟祖母交代?” “先把这个消息压下来,就说大哥要在寺里住一段时间。祖母的身体,听不得这样的消息。”魏策道。 第82章 警醒 官府的人来了以后,用几根粗壮的绳子掉下去几个麻利的官兵,到下面去搜寻。 良久,下面也没有动静。 上面的人渐渐着急起来。 郭蓉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从下面拉扯起来,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大家赶紧将绳子往上拉,钓上来一个官兵。还没等大家问话,他面带喜色,急急道: “找到了,人还活着,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得想办法把他弄上来。” 大家犯了难,就算是身体康健的人,从下面拉上来都很费劲,何况据这个官兵说,魏宽已是昏迷不醒。 最后,还是寺里的一个管事,拿来一个大竹篓,让人带下去将魏宽放在里面,将人兜了上来。 魏宽衣服都是血迹,又被划了很多的口子,整个人昏迷不醒。 魏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对他来说,魏宽死了,也比现在这样好。 郭蓉担心生出变故,在寺庙里的和尚给魏宽简单处理伤口后,便提议立马驾车回府。 魏策却马上反对道:“山路难行,大哥带伤,还是就在山上养伤的好。何况,你身体看起来也很虚弱。” “侯爷,这里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大哥伤这么重,如果不赶紧医治,只怕有危险,路上马车行得慢一点就是。”郭蓉道。 魏策不松口,说至少过了今晚,等魏宽醒来再说。 两个人僵持不下,官爷在一边也不吱声。 郭蓉想自己的身份,到了晚上,自然不可能守着魏宽,到时被魏策做了什么手脚,也无可奈何。 可是,魏策明显势强,他不松口,自己根本不可能带走魏宽。 魏策其实也后悔,不该急急忙忙叫了官府的人过来,如果再晚一点,拖到明天,魏宽在下面,冻也冻死了。 魏宽一死,回到侯府,顶多被祖母责骂一顿。郭蓉顾忌脸面,也不可能把实情说出来。 可如今这样,一旦魏宽醒来,那就是为自己竖了一个死敌。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人通报,三皇子和常振林将军一起来了。 魏策和郭蓉俱是一惊。 只见梁允宁和常振林俱穿着一套青色常服,带着几个随从,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梁允宁面色冷冷的,没有往日的随和。 常振林已经与魏星定亲,还算客气道:“侯爷,侯夫人。” 郭蓉如见了救星,赶忙就将魏宽受伤的事情说了。 常振林查看了一下魏宽的伤势,对魏策道: “侯爷,魏大哥伤得不轻,只怕很快会发烧。还是送回去找大夫比较稳妥。” “常将军说得有理,只不过天色已晚,路上颠簸,对伤情不利。”魏策依然坚持。 “只要尽快下山,还能赶在天黑前上大路。若不尽快医治,只怕留下后患。” 梁允宁在旁边并不说话,脸色并不友善,这让魏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魏策嗫嚅几声,也不再坚持。常振林已经吩咐随从准备担架,欲将魏宽抬回山脚。 郭蓉虽然已经能自由行动,但身子却依然疲软,并不适合此时匆匆下山。 “侯爷,我在寺里替祖母烧香,你带着大哥先回去治疗。” 魏策对于梁允宁与常振林的突然出现,十分不安,生怕郭蓉说什么,见她要留下来,赶紧道: “好,那你就在寺里住上几天,我会派人来接你。” 郭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便跟青禾回了小屋。 常振林将魏宽抱上马车,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子。 一路驾车缓行,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早有太医在府中等候,魏母、李姨娘、魏星都披戴整齐在等候。 魏星一见自己大哥躺着被抬了回来,顿时泪流满面。 常振林走到她身旁,安慰道:“先让大夫给大哥瞧伤。” 魏星收了收眼泪,感激的看了一眼常振林,今天若不是他,大哥只怕更糟糕。 郭蓉回到小屋后,才发现自己快要晕倒过去,刚刚都是强撑着而已。 青禾劝她好好休息,有常将军和三皇子在,定然不会有事。 郭蓉整个人已经虚脱,虚弱的躺下睡了,青禾便一直在旁边守候。 虽然心里依然担心魏宽的情况,但郭蓉此事已是劳累至极,不知不觉便昏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起来,欲望寺里大殿上香,才发现小院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见了郭蓉便低头行礼,目不斜视。 郭蓉一问,那小兵道:“三皇子命我等在此守候。” 郭蓉正觉得讶异,前面走过来几道身影,前面的正式三皇子梁允宁,他换了一套月白色锦袍,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三皇子!”郭蓉躬身行礼。 梁允宁微微颔首,目光里隐隐含着一丝关切,温声道: “蓉儿只是要去前面上香?我陪你一起去吧。” 郭蓉没想到昨天三皇子并没有跟着一起下山,而是留了下来。 她本想跟着他身后,梁允宁却停住脚步,等她跟自己并行,才开始往前走。 早晨的山林间,虽有暖阳,但依旧格外寒冷,山林草木间弥漫着一股湿气。 郭蓉正想用嘴呵呵手,梁允宁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手炉。 郭蓉一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几步,梁允宁道:“蓉儿,昨天到底发生了何事?魏宽为什么突然坠崖?” 郭蓉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梁允宁肯定是不信贼人翻入这些骗人的鬼话,可是这里面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犹豫间,梁允宁突然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是魏策,对不对?” 郭蓉迎着他询问的目光,答非所问道:“三皇子,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魏星去找常振林,我正好在边上。魏钥与魏星吵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等你们从香林寺回来,魏星就没好日子过了,魏星疑心你们在香林寺遭遇不测,就求常将军去一趟。” 郭蓉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魏钥的手笔,上世她那么对自己,这一世都没来得及整理她,她反倒露出了獠牙。 “我们还是来迟了,幸亏你没事。”梁允宁语气起伏。 昨天梁允宁进入房间查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还没有散尽的异味,加上看到郭蓉勉力支撑,心里大概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策想对付魏策,这个他很能想得通,可他居然以郭蓉为饵,他始料未及。 那郭蓉在侯府过的,又是什么虎狼生活? 他目光沉沉,想郭蓉投过来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惜。 “蓉儿,那信是你写的,是不是?”眼看着再往前走,就到了上香的地方,梁允宁停下驻足问道。 郭蓉耳根子一红,竟无法否认,只好不说话,默认了。 梁允宁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淡笑道:“没想到是你一直在暗中帮我。只是如今发生这许多事,你在侯府,如何度日?” 郭蓉见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处境,心中一暖,道:“三皇子不必担心,我无碍!” 梁允宁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心里却在想,有些事情,要加快脚步了。 两人一起上香,走出大殿,梁允宁突然问道:“蓉儿,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郭蓉抚了抚耳朵旁的一缕发丝,道:“我是来给魏老夫人前来上香,自然是求佛祖保佑她身体康健。” “真的?就没有再求别的?” 郭蓉一窘,随即反击道:“那三皇子又许了什么愿?” 梁允宁目光注视着远山,嘴角上扬,道:“我的愿望,我希望你很快就能看到。” 就在这时,跑过来一个侍卫,对梁允宁躬身道: “三皇子,魏大公子的右腿,只怕保不住了。” 梁允宁何郭蓉心里都是一沉,梁允宁挥退了报信之人,送郭蓉回去。 “三皇子,蓉儿打算收拾一下就回侯府!” 郭蓉不打算在这里呆着,她想回侯府去,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有很多事情惦记着。 “好,那你去收拾,我等你一起走!” 梁允宁并不多问,却要与她一起同行。 郭蓉点头应下,与青禾进去了。青禾默默的在身后替她挽发收拾。 “小姐,你这上头,怎么还长了一根白头发。”青禾讶异道。 青禾轻轻拔下那根白头发,递给郭蓉。郭蓉一看,还真是一根白了一半的白头发,自己才十几岁的年纪,竟然要开始长白发了。 她突然有点怨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连累不相干的人至此。 也许她不应该一心想着复仇,既然识清了魏策的真面目,早点和离离开不好吗? 但事已至此,她已不能抽身离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好的一个男儿,如果真的就此残了一条腿,魏策为何突然要这么做,她突然觉得呆在魏策身边,已经十分危险。 郭蓉乘着马车回府,梁允宁骑马在前面。他来的时候为了赶路,并没乘坐马车。 到了侯府所在的街道,梁允宁勒马停在一旁,等郭蓉马车过来,他在马车小窗边上道: “蓉儿,你若有什么事,不方便与郭茂说的,直接找我。” 郭蓉撩开一点帘子,对他称谢,心里却有些不自在,自己的情况,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些,好在他没有深究。 回到府上,郭蓉不方便直接去探望魏宽的病情,但若毫无表示,心里也过意不去。便与青禾带着一些补药,来到魏星的院里。 “二嫂,多谢你,我都听常将军说了。”魏星对着郭蓉行礼。 郭蓉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的夫君算计了魏宽,明明是魏宽救了自己。 “星儿,这件事情,我会让侯爷做出一个交代。”郭蓉开门见山的道。 魏星不知说什么好,便没有回答。 她上前握着魏星的手,道:“幸亏你警觉,你别记着报仇,好好照顾你大哥,收拾她,有我呢!” 郭蓉语速不快不慢,但语气里却突然带上了几分掩不住的杀气。 她太心慈手软了,才养得魏钥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第83章 失望 魏老夫人被魏宽的伤情刺激,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 太医每天过来,直接看了魏老夫人再看魏宽。 魏宽的右腿股骨头粉碎性骨折,经脉俱断,太医无能为力,只能凭借经验用药,能恢复到几成,还得看病人的造化。 但魏老夫人的病,则病入膏肓,也就是数月之间的事情。 魏钥知道以后,心里十分着急。魏星已经定亲,如果自己不赶在这几个月定下来,等魏老夫人腿一蹬,守上一年孝,自己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可如今,祖母和姑姑那里,是不好开口了,与郭蓉也撕开了脸皮。 自己堂堂侯府嫡女,竟惶惶然不知该花落谁家。 就在她寝食难安之际,郭蓉过来请她过去。魏钥惧见郭蓉,虽然与魏宽的事情,是魏策做的,但始作俑者是她。 早知道,那天与魏星争执,就不应该口快说那些话,反倒把自己出卖了。 郭蓉面上没有证据,私下只怕恨死了自己。 她扭扭捏捏的跟着青禾去了云暖阁。 “钥儿,永昌侯府的老夫人明天七十大寿,祖母的意思,是我带你一起去,你可愿意。” 魏钥惊诧至极,看向郭蓉,见她目光沉静,并未有任何厌恶情绪。 难道她并未猜到香林寺的事情跟自己有关?也是,就算魏星跟她说什么,那也不过是争吵,她们之间常常争吵。 她嗫喏着。 郭蓉又道:“那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天来的客人极多,祖母的意思是,永昌伯府那边,也有意跟咱们府上结亲,你这次去了,与永昌伯父的大公子见一见。趁着年前,将一些事情先定下来。” 魏钥脸微微发红,囧道:“多谢二嫂。” 既然是祖母的意思,魏钥就放心多了。郭蓉只要带她去交际,自己总是有办法的。 永昌候府虽然不如武定侯府显赫,但如果能嫁过去做嫡子夫人,也是可以的。如果不是郭蓉说是魏老夫人让带着,魏钥都不敢相信郭蓉还会这样对自己,担心是郭蓉要害自己。 但即便如此,魏钥也打算务必提起十二份精神。 魏母听说魏钥要去赴宴,劝道:“郭蓉如今与你兄长势如水火,她岂会帮你相看婚事,她万一对你做什么手脚,你岂不是要吃亏。” 魏钥道:“母亲,是祖母的意思。这个事情我也想到了,但这永昌伯府又不是她家,她凭什么就能在那里算计我呢?再说,我会十分小心的。” 这种宴席,魏钥太需要了,只要在宴席上遇到有缘人,回来让府里出面,这婚事不就定下来了,何况,永昌伯府也有这个结交的意思。 魏钥自身的条件并不差,她需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入眼的机会。 第二天,在魏钥和郭蓉出发前,魏母特意走到跟前,嘱咐郭蓉道: “蓉儿,钥儿还小,你千万要看好她。如果出点什么问题,我可只找你。” 听着魏母明里暗里的话,郭蓉笑着道: “母亲,钥儿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这么大时候,都跟侯爷成亲了,只要她自己不乱跑,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咱们去的是永昌伯府,又不是深山老林,母亲要实在不放心,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魏母连连摆手,她已经很多年不出去应酬了,出去也是两眼一摸黑。 魏钥嫌魏母啰嗦,不耐的上了马车,郭蓉便也笑意盈盈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都经过精心的装扮,魏钥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用在了身上,勉强撑得住场面。 郭蓉本就出众,今天虽用心装扮,却并不是将自己打扮的很显眼,而是处处精致,只头上一个碧玉簪子十分显眼。 魏钥对郭蓉的东西一直十分留意,眼睛就时不时就盯着她头上看。其实她自己头上插的白玉簪子,还是郭蓉送给她的。 郭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轻轻拔下那跟簪子,笑着道: “阿钥,你今天的衣服有绿色的镶边,跟这个簪子很是搭配。说起来,这次带你出场才是祖母真正的心意。” 她摘下手腕上一个碧玉的玉镯,一起递给魏钥。 “人靠衣装马靠鞍!先借你用。” 魏钥有些犹豫,她实在没必要这样对自己好,不知道是何居心。 但她说了是借给自己,又不是给自己。 她终于接了过来,一些歌饰物,难道还能有毒不成。 她道了谢,将东西戴上,郭蓉从旁边的包裹里抽出一面铜镜,魏钥前后照了照,顿时贵气了不少,这才感激的冲郭蓉笑了笑。 进了永昌伯府,魏钥便含羞带怯的跟在郭蓉的身旁,看起来十分乖巧。 郭蓉心中冷哼,你倒是会装。 进入内院,那里已是十分热闹,各家贵女来了不少,里面还有几个魏钥认识的。魏钥对这样的场合,应付起来也十分顺手,很快就与郭蓉隔开了距离。 过了好大一会,青禾过来对魏钥道:“二奶奶叫你过去!” 魏钥跟了过去,穿过一个垂花门,郭蓉在一个稍显安静的长凳上坐着。 “二嫂,唤我何事?”魏钥见这里无人,便也警醒。 郭蓉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细细道:“我刚才是打听了一番,永昌伯府的大公子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就是他的书院夫子的女儿,只怕是不成了。永昌伯夫人对此也十分歉意,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儿子的心意。不过,府里的二公子,年岁差不多,你要是愿意,一会替你引荐。” 魏钥心中一凉,来之前她就打听好了,大公子是长子也是嫡子,而二公子不过是庶出,姨娘还过世了,说白了,就是个没人在乎的。 她盯着郭蓉的眼睛,那双眼睛却很纯净,也不躲闪。 “二公子出身是差了一点,但人长得也是极为儒雅,已经考取了举人……” “你不必说了。”魏钥失望之极,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永昌伯夫人也料到了你必定不会满意二公子,她自会安排你与大公子相见,只不过……当然,也说不好大公子见了你,就改变了心意。” 魏钥脸色苍白,已经落下眼泪。 郭蓉遗憾又无奈的摊手,对灵儿道:“大小姐的心情不好,旁边有个屋子,你带小姐进去休息一下。” 魏钥双眼发红,情绪极度不稳,此时不适合出来跟大家言笑,灵儿便带着魏钥朝旁边的屋里走去。 第84章 诚意 郭蓉看着魏钥过去,眼底卷起了风暴。 她什么也没说,带着青禾便回到了热闹的待客厅。 魏钥进了屋子,屋子一角里面堆放着箱笼,似乎是临时用来存放一些东西的。但屋子另一边,摆放着两把椅子。 魏钥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这会的样子,便坐了过去,打算平复一下心情再走。 她满腹委屈,想到郭蓉说的话,也不像故意诓自己的。 魏钥耷拉着脸生着闷气,灵儿也不敢惹她,呆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魏钥打算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别家的公子,这京城,又不是只有永昌伯府。 就在这时,听见屋后面传来说话声。 “三爷,小的去调查了,苏映雪与魏策的事情是确有其事,但到底与魏姑娘是否有关系,这个却不能肯定。” 魏钥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灵儿不要说话。自己悄悄往声音的方向移过去。 “我几次三番拜托郭蓉将魏钥带出来见上一面,她却推三阻四,也不知道是郭蓉的意思,还是侯府的意思。”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是三皇子。 魏钥的心砰砰直跳,都要飞出去了。 三皇子有想要见自己吗?郭蓉竟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三爷,您为何对这个小姑娘念念不忘呢,依小的看,京城这样的贵女多如牛毛。” “你懂什么,她落水我救了她,这是缘分。” “三爷,刚才小的看见侯府夫人也在这里,听说魏姑娘也来了。一会小的就将您的意思转达给侯夫人,让魏姑娘从永昌伯府散宴后,去八角胡同的梅园找您。” 魏钥尖起耳朵,却再没有听见声音,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魏钥又惊又喜,她从来不知道三皇子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自己。 她想起在郭府落水的事情,郭蓉说是别人救了自己,可三皇子刚刚明明说是他救了自己。 她双手扶肩,狂喜不已,因太过惊喜而走不动路。灵儿也面露激动之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这样的好事,谁还看得上这永昌伯府。 魏钥一扫刚才的失落,嘴角扬起,又恢复往日神态,从那小屋里走了出来。 她一回到待客厅,就见郭蓉笑着向自己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 “钥儿,刚才去哪了,这是永昌伯夫人的贴身嬷嬷,范嬷嬷。”郭蓉将身边的中年妇人介绍给魏钥。 那个妇人脸上带着笑,打量着魏钥道:“魏小姐,夫人请您和二奶奶过去唠几句家常话。” 魏钥心想,你们明明知道大公子有心上人了,为了应付我,还想把我叫过去见面。 她小嘴一抿,带着点轻蔑的语气,道: “多谢好意,只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喝茶,二嫂,要不您过去替钥儿多饮几杯。” 她的话是如此目中无人,实在不是一个侯府嫡小姐的教养,只因她心中带着怒气,觉得自己被人轻视又敷衍,边想膈应对方一下。 那嬷嬷虽是个下人,但却不是普通下人,是永昌伯夫人的心腹嬷嬷,平时在府里那事大半个主子。 见魏府的小姐如此无礼,她脸上也挂不住了,但却没有当场发作,仍然带着笑道: “原来如此,想来是府上的下人搞误会了。那就请魏小姐在此多多享用美食。” 郭蓉对她做了个抱歉又无奈的笑脸,那嬷嬷回之一笑,似乎并不计较,便走了。 等她一走,郭蓉上前,轻声对魏钥道: “钥儿,咱们毕竟是客人,还是应该礼貌一些。” 魏钥已经笃定对方不过是在唱戏,愤愤道: “二嫂,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明知道他们没有诚意,还跟她去假意相看,要是传出去,岂不毁了我的名声。” 郭蓉笑着表示理解,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过来,递给郭蓉一张纸条。 郭蓉打开一看,对着魏钥道:“钥儿,有人找我,我去前面花园一趟。” 魏钥猜想,莫不是三皇子的人要找郭蓉递话?也只有男子找她才需要去前院的花园。 她不动声色便应了下来,等郭蓉转身前去,她却从一侧慢慢的跟着。 穿过几个回廊,又过了一个拱门,魏钥见郭蓉远远的与一个青布小厮在说话。 她不敢跟过去,所以也看不见对方的长相,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还能是谁,八九不离十就是三皇子的贴身随从找郭蓉,让自己去见他。 等郭蓉回到待客厅,杨昌伯府已经在招呼大家落座,宴席要开始了。郭蓉与魏钥坐在一起。 等了半天,魏钥也没见郭蓉跟自己说点什么,便忍不住试探道: “二嫂,刚才可是有事?” 郭蓉看了魏钥一眼,默了默才道: “无事,一个朋友过来问个好而已。” 魏钥鼻孔里冷哼一声,对郭蓉的不满愈加明显。要不是自己刚才偷听到了三皇子的谈话,怎么能想到,原来一直是郭蓉在中间搞破坏呢! 郭蓉似乎毫无所觉,还在低声对魏钥道:“你真的不考虑见一见这里的大公子?毕竟是祖母给你牵的线。” “二嫂,我看还是不必要了。” 郭蓉也不再言语,对着满桌的珍馐,劝魏钥多吃一点。 魏钥的心早已飞到了八角胡同的梅园,她潦草吃了一些,见郭蓉也放下筷子,道: “二嫂,我们早点回去吧。” “钥儿,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何必急着回去。宴席散后,一会还有戏班子搭台唱戏……” “二嫂,我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疼,你要是还想看戏,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替我向主人家解释一二可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回去吧。出来的时候,母亲再三嘱咐,诸多不放心,我亲自带你回去,才是个交代。” 郭蓉带着魏钥向府上主人请辞后,便乘坐马车回了武安侯府。 魏母见魏钥完好无损的回来,心里落下一个石头。 魏钥对魏母不满的道:“祖母是老糊涂了,那永昌伯府根本就没有诚意,还把我送过去。以后这样的事情,母亲先打听好。” 第85章 贪心 魏母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这番景象。 “钥儿,你祖母因为魏宽的事情,急火攻心,我看维持不了多久了。今天我也托媒婆打探了几家,门第虽然低一点,但也都是官宦之家的嫡子……” “母亲,魏星都能嫁给常振林这样的人,我是嫡女,为什么只能往低处找?这以后我有什么脸面见人?” “可,可这不是没法了吗?” “怎么就没法了?母亲,我跟你说……” 魏钥小声的把三皇子的事情告知了魏母,魏母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魏钥。 “母亲,我就觉得郭蓉瞒着我什么,她跟二哥早就离了心,自然不会帮我。” “那,那你打算去八角胡同?” “我自然要去。三皇子都遣人送信了,如果我不去,他肯定以为是我没有那个意向,郭蓉再从中作梗,这事就黄了。我要过去见他,跟他说个明明白白。” “钥儿,为什么是那么个地方,离咱们府上又远又偏僻。他一个皇子,去那里干什么?你别听错了。”魏母对这个地方有点忌惮。 “他是皇子。身份尊贵,自然要选择安静一些的地方,否则,被人看见了传闲话。我多带两个丫鬟小厮过去,出不了什么事。” 魏钥一向是个自己拿主意的,魏母还想劝她等魏策回来了,商量一下,魏钥觉得那会时间太晚。 “母亲,等二哥散值回来,若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让他来接我。” 魏母只得同意。 魏钥叫来丫鬟烧水替她沐浴,换上一套桃红夹袄裙,披着乳白色披风,重新梳理了头发,打扮得妥妥帖帖的,自认没有瑕疵了,才带着两个丫鬟何小厮往八角胡同出发。 八角胡同在京城的南边,离着皇宫有一个多时辰,大多住着一些达官贵人养的外室。一溜房子还算气派,但人烟并不热闹。 天寒地冻的,天黑得早,等魏钥到了那里,天已经变得朦胧。 魏钥寻摸到梅园,位于胡同最里边,暗红色的朱漆大门,有一种静默的神秘。 她忍不住左右张望,胡同四周静悄悄的,许是因为天太过寒冷。 灵儿忍不住担忧道:“小姐,咱们还进去吗?” “干嘛不进去?”魏钥觉得,三皇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会在一些隐蔽的地方有自己的据点。这紧闭的朱漆大门,似乎在无声的召唤着她。 “奴婢去叫门!”灵儿说着,提着裙摆上前几步。 “咚咚咚……咚咚咚” 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素净的小丫鬟,年纪不大,却很有一副居高零下的气势。 她看了灵儿一眼,冷冷的道:“你找谁?” 灵儿一滞,目光询问的望向魏钥。 魏钥毕竟是主子,自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的气势压到,正要开口,那小丫鬟见了魏钥,却绽开了笑脸,一改刚才的冷淡,笑道: “小姐,您是三爷在等的客人?快请!” “三爷?”魏钥心里一嘀咕,马上醒悟过来,三皇子在外面可能自称三爷,那天在永昌伯府,下人也是称他三爷。 想到这里,魏钥唇角微微上扬,道: “是,我是来找三爷的。” 那丫鬟完全变了一副面孔,又是殷勤又是恭谨的将魏钥迎了进去。 进来以后才发现,这梅园里面也十分幽静,偶尔见到一个下人,也是轻手轻脚的。冬天万物凋零,更显得冷落。 到了前面一个宽敞的待客厅,丫鬟示意魏钥带的人留下,而只带魏钥继续往前。 魏钥心想,三皇子何等的身份,自己能单独见一面已是不易,这些丫鬟下人自然不可能还跟着,便让灵儿等人留下,自己跟着这个小丫鬟继续往里走。 此时天已暗沉下来,有下人在廊下挂上八角灯。 到了一处内室,丫鬟才停下,里面有另一个丫鬟正在电商蜡烛。 “春桃,三爷呢?” 那教春桃的丫鬟对着魏钥行礼,才回话道: “三爷临时有急事,从后门走了,说会尽快赶回来。魏小姐,三爷说您若不着急回去,可以在此等他。” “那我就在此等候三爷,劳烦两位安排。”魏钥道。 一个丫鬟招呼她坐下,给她切茶,另一个端出瓜果伺候。 魏钥有意打听一些事情,便放下小姐的架子,与两个丫鬟拉家常,想探听一些三皇子在此处的事情。 可是两个丫鬟一问三不知,只说三爷很忙,平时偶尔才来这里。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魏钥有点坐不住了,也不知道魏策会不会来接她?若是不来,太晚了自己不方便回去了。 两个丫鬟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颇为为难的道: “魏小姐,三爷他回来若见不到您,肯定会很失望。” 魏钥咬了咬牙,来都来了,就这样走了,实不甘心。 两个丫鬟劝她留下来,又将她带过来的几个人好生安顿。 但是三爷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醒来,依然没有见到三爷的人影,却有小厮来报,说三爷有事没处理完,委屈魏小姐先回去。 魏钥脸色苍白,满是失望。那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块乳白色的温润玉牌,道: “这是三爷贴身之物,送您为礼,希望您能收下。” 玉牌吊着黄色的流苏,看起来十分质感尊贵。 那亮晃晃的黄色流苏,看在魏钥眼里,昭示的正是皇家尊贵的身份。 三皇子不在,她本来十分失望,可是,能有这样贴身之物相赠,这可意义非凡。 她带着几分满意,摩挲着那玉牌。好一会,魏钥将手中的玉牌揣入怀中,从脖子上解贴身玉坠,递给春桃道: “送之以李,报之以桃。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贴身之物,送给三爷。” 春桃赶紧将东西收下,笑着道:“有魏小姐这样的承诺,小的就能交差了。” 魏钥依依不舍的起身,还由昨天的丫鬟带着,一路走了出来。 灵儿几人已经收拾准备妥帖,在等着她。见魏钥整整齐齐的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第86章 推动 魏钥坐上马车,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离开了八角胡同。 等到了侯府,她吩咐灵儿不要声张,想悄摸摸的回去。 刚穿过拱门,往内院走去,就碰到了郭蓉带着青禾,看样子,似乎正从魏星那边过来。 “二嫂!” 魏钥的声音里并不带半分亲热之情。 郭蓉似乎未觉,含笑着迎过来,道:“我刚从魏星那里过来,她的嫁衣想绣一些复杂的图案,我过去帮她看看。钥儿,星儿得了一门好亲事,估计会在你之前出嫁,你也该多相看想开,永昌伯府那边,你真不考虑了?” 郭蓉句句话都在拱火,魏钥本想忍着,可一听到永昌伯府,火苗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阴笑着,道:“多谢二嫂关心,钥儿的亲事,钥儿自己会操心。” 说着,将那玉牌拿在手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咦,钥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男子随身携带之物,你一个女子,可不能这样戴在身上,别人看见了,定然要误会。”郭蓉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玉牌,似乎很感兴趣。 魏钥得意的笑了,将玉牌一把揣入怀中,道:“多谢二嫂提醒,钥儿先走了。” 说着,趾高气扬的走了。 郭蓉确实是从魏星那边过来,却不是去与魏星讨论嫁衣,而是拿了些补身体的东西,代为送给魏宽。 魏宽一条命是捡了回来,可是右腿粉碎性骨折,大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包扎好之后,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中药,至于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在这种情况下,魏星哪还有心情去考虑自己的嫁妆。 魏老夫人本来就迷信,才让几个孩子去上香祈福,结果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夫人一得知情况,第二天也发起了高烧,这几天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 魏策自知与郭蓉已经势同水火,也就剩下面上没撕破了。不管自己在朝廷上遇到什么事,想要求助魏家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顾将军吃空饷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往太子身上引,现在就却一实锤了。 而皇上虽然将事态压着,却同时也派人前往南庆彻查。 脑袋被别人系在裤腰带上的感觉十分不好,魏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昨天在朝上,太子协理朝政的权力进一步被压缩,转而将一部分政事交给了三皇子梁允宁,虽然大家都知道梁允宁对超正不感兴趣,可皇帝却还是这么做。 而以往,梁允宁对这样的事情能推则推,推不了的也就挂在名下,并不会真正介入。 可这次不同,朝会的日子,他天天列席,每每遇到皇帝询问事情,都是娓娓道来,令人侧目。 这些表现,让太子诚惶诚恐。 为了不让顾姜的事情牵连到自己,太子挥剑斩断了几条线索,致使他元气大伤,而一些知道内情的官员,对他心生寒意,只要有机会,就算不落进下石,也绝不会成为助力。 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魏钥将去八角胡同的收获回来跟魏母一讲,魏母喜出望外之际,对魏钥道: “策儿这几天忙得很晚才回来,我也没见着他人,这事事关重大,等他回来,我听听他的意见。” 魏母何魏钥并不知道朝廷上的纷争,但凡知道一点,便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魏钥对此不置可否,这样的好事,她想着魏策知道了,只会高兴。 但这些天,魏策要么很晚回来,要么直接不回来,据小厮的回报,是去了石慕霞那里。 这天,突然有人敲锣打鼓的来到侯府门口,门口小厮来报,是三爷派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郭蓉作为当家主母,将媒婆迎了进来。可是凑巧魏母一早就出府了。 郭蓉将魏钥叫过来,问她是什么意见。 “钥儿,这婚事还得侯爷何母亲在,才能做主。我虽是当家主母,却也不敢马虎。你看,要不就让媒人先回去,改天再来。” 魏钥心里却十分高兴,担心郭蓉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好事,道: “三爷是何等身份的人,他既然遣人过来了,咱们就这样回绝了,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钥儿,你实话实说,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那媒婆还拿着你得贴身玉佩,怎么会在她那里…?我记起来了,你那天拿着一男子玉佩,难道,你们已经互通心意?你当晚未归,不会是与他见面了吧?” 郭蓉脸上看起来很是惊讶,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魏钥只当她是在嫉恨自己,不以为然道: “二嫂,我的婚事还劳烦您礼节上答应下来,其余的事情,等母亲和侯爷回来再说。” 魏钥此时,已经完全不把郭蓉放在眼里。虽然算计郭蓉失败,但也彻底说明,郭蓉在魏策心里,也没有什么地位。 只不过,祖母病重,自己又是一个黄花小姐,并不方便出去周旋,眼下也只能委托郭蓉了。 郭蓉无奈道: “钥儿,那我先将对方的礼单收下,媒婆还问你的生辰八字,这可如何是好,我也并不知晓。”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三爷他……” “三爷说他的婚事,他的双亲早就答应让他自己能做主。他并不愿意过多繁文缛节,但是,你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也不能怠慢,我一会就去跟媒人说叨一二。三书六聘,一个不能少,只是时间上自然要长一点。” 魏钥最怕的就是拖时间,祖母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如果因为仪式上的拖沓,最后耽误了好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二嫂,我的生辰八字我来写。” “这?这不符合规矩。向来儿女家的婚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如此胡闹。” “二嫂,我去跟祖母说一声,不就可以了。咱们府上,还有谁能大过祖母去。” “这……”郭蓉自知魏老夫人这几天已经不太清醒,魏钥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好吧,如果问过了祖母,我自然便放心了。”郭蓉道。 第87章 拜祭 魏钥自己将生辰八字写好,去了庆安堂一趟,出来将它递给郭蓉道: “祖母很是高兴,人都精神了不少。” 郭蓉接过来后,打开仔细看了两眼,道:“既然你问过了祖母的意见,那我就将你的生辰八字交给三爷那边的媒婆了。你可想好了?” 魏钥见她磨磨蹭蹭,权当她是不想帮自己促成这事,有点不高兴。 郭蓉并不把她的情绪放在眼里,该说的话说了,该走的流程走了,自己没有责任便是了。 郭蓉走到前厅,与媒婆叫唤了庚贴,又回了礼,算是将事情定了下来。 府上的丫鬟去给魏钥送消息后,魏钥掩唇大笑,这实实在在是没有想到的结局。 趁着母亲还没有回来,她麻溜的又去了庆安堂给魏老夫人请安。 魏老夫人头上系着抹额,脸上的皮肤泛着酱紫色。 “祖母,钥儿的婚事定下来了。您可能也没有想到吧,三皇子会像我求娶。祖母,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放心的?你跟钥儿说说,钥儿帮你。” 魏钥坐在魏老夫人床前,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阴不阳的怪异。 魏老夫人的胸脯突然剧烈起伏,魏钥上前抚了抚,附在她耳边道: “祖母,不必着急。钥儿懂你的心思,您是不放心大哥吧,大哥也就是残了一条腿而已,不会死的。不过,您以后如果不能护着他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在这府上好好呆下去了。” “祖母,祖母……快来人了,把府医叫过来,祖母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翡翠走过来,看着魏老夫人憋得紫胀的脸,赶紧跑到外面吩咐人去找大夫。 “祖母,您可别这时候散手啊?能坚持一阵就坚持下来,等我何魏星把亲事办了,再走好吗?” 魏钥的声音尖尖的,凉凉的。 府医过来以后,替老夫人扎了针灸,居然起伏的胸脯也渐渐缓和下来。可是府医的脸上却满脸沉重。 他收拾好药箱来到外面,对翡翠几个道: “老夫人这身子,只怕挨不过今晚,晚上小心守着吧。” 翡翠跟着老夫人七八年了,一听这话,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 等魏母回来,带着一众人等都守在外面,只轮流换人进去看着。 因为有魏老夫人身体的突然变故,没人来得及去跟魏母魏策去说今天定亲的事情。 夜半三更十分,李姨娘正守在魏老夫人床边迷糊,突然听见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眼一看,魏老夫人圆瞪着一双眼睛,精神头也好了,似乎整个人康复了。 李姨娘心里一沉,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母亲,您好些了吗?” “宽儿呢?” “母亲,宽儿还在养病。” “噢……”魏老夫人似乎刚刚记起来了。“把魏策叫进来。” 魏策小步跑了进来,跪倒在魏老夫人床前。 “策儿,你过来一点。” 魏策膝行往前,匍匐在老夫人床边。 “策儿,你怪不怪祖母,从小就偏心你大哥?你不懂,我打心眼里是喜欢你的,可是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吧。等我走了,这府上,你就交给郭蓉吧,你母亲,撑不起来侯府的大业。” “咳咳咳……” 魏策本来伤感的情绪,被魏母的几句话洗涤得荡然无存。 魏老夫人显然因为在病重,对郭蓉与魏策之间关系的变化并不知晓。 “策儿,我走了以后,你要善待你大哥。他养好身体,继续让他打理外面的田产,不管如何,魏府到了你这一代,男孩就只有你和他,你们两人联手,才能将家业保住,并发扬广大。” 魏策垂着头,默默的点了几下,谁也看不见他眼底的寒意。 “策儿,好好待郭蓉,她是个知情达理的。她是你得嫡妻,你要摆正她的位置,先有嫡子才能有庶出。我当年,当年,也许错了……” 魏策咬了咬牙关,他小时候所受到的轻视与嘲笑,临死前一句错了,就想全部抹掉吗? 他没有回话,但也没有忤逆之言。 一番话说得魏老夫人又渐渐喘气。翡翠过来给她喂了点水,她又说要吃桂花糕。 等厨房端来桂花糕,老太太垫吧了两口,又觉得无味了。 魏老夫人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李姨娘在身边。 “我以后罩不住你了。给你的那些田产房契好好收着,她若是容不下你,你就带着魏宽自立门户吧,那些东西,也够你们富贵一生了。” 魏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 “这里面有我的信物,和我写的信,你带着她去找魏贵妃,她会帮你的。但我不希望你们以后争斗,这是没有办法时候的方法,明白吗?” “老夫人……”李姨娘早已泣不成声。 到了下半夜,魏母驾鹤西去了。 宫里的魏贵妃接到信,也派了宫人前来吊唁。侯府早已遍地是白灯笼,一片戚戚。 只有八天,就是过年了,终究是没有挺过这个年关。 这却让侯府犯了难,按理魏老夫人这样的身份年纪,应该挺灵七天再下葬,可是,若停满七天,下葬之日就是要过年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最后,魏策请了钦天监看时辰的官员,商量出了一个日子,停灵五天即下葬。 武安侯府的正厅布置成了灵堂,每天接待这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人。 虽然是丧事,但魏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加上病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倒也没有显得多么悲切。 停灵第四天的中午,突然有人举着花圈过来拜祭,花圈上写着: “祖母大人千古,刘三野拜上。” 来人是一个年若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外面罩着意见松松垮垮的麻布衣服,额上也系了块白布。 魏策站在灵堂一边,凡事有前来拜祭的,便迎上去鞠躬行礼。长辈来了更是要下跪。 可是见了这个刘三野,他愣了一愣,印象里想不起来这是谁了,跟自己府上又是什么瓜葛。 来人披麻戴孝的,只有死者的子孙后代才会这么做。 第88章 三野 魏策目露惊诧,那人却满脸嗯,真跟死了自家长辈似的,几步走到灵堂前,悲悲切切道: “祖母大人驾鹤自去,都还没喝到我和魏钥的喜酒,祖母大人啊……” 魏策脑子一懵,莫不是前来生事的?他高大的身躯往他跨去: “这位兄台,是否有什么舞会,我们好像之前并不认识”。 “侯爷,我是刘三野,大家都习惯叫我三野,前几日刚与令妹定下婚事,说起来,我虽然虚长你几岁,但还应该称呼你一声二哥。” 满目悲戚的灵堂上,这话犹如石破天惊,魏策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现在就将你扭送官府。” 魏策力量巨大,一手抓住刘三野,疼的刘三野哇哇直叫。 “侯爷,我没有胡说。二奶奶,救命啊,你快跟侯爷解释解释,我是不是前几天遣媒人来府上定亲了?生辰八字都交换了……啊呀呀……” 魏策一手扣住刘三野,拖到一边。郭蓉见状,赶紧走上来道: “你就是三野?侯爷,三野与魏钥刚定了亲,你这是要干嘛?” 魏策不敢置信郭蓉也会这么说,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来没听过?” 灵堂里还有不少前来吊唁的亲朋,也都好奇的张望着这边。 郭蓉缓缓解释: “魏钥与三野早就交换了定情信物,定亲那天侯爷那天不在家,后来逢上祖母去世,府里忙乱,没来得及禀明,但这事是经过祖母同意的。” “是啊,侯爷,二哥,我怎么说也是您未来的妹夫,您别动武啊!” 魏策脸上十分难看,拽着刘三野往灵堂后门走去,刘三野吱哇哇的乱叫,郭蓉只好跟了上去,灵堂也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拖到后面安静的侧屋里,魏策才一把松开他,居高临下的怒视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你要不说个清楚,我就打断你的腿。” “侯爷,您可别冲动啊,我说的没有一句不是真的,二奶奶,您替我作证啊。我是西昌街西子绸缎庄的老板,魏钥上个月去我那里定了几尺布,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但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胖,但谁想到她竟然对我也有意呢!不仅冒雪到八角胡同来寻我,更是留下定情信物,还让我请媒人上府提亲,我肯定照做不误。” 说着,刘三野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正是魏钥贴身携带的那块,魏策从小见她带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一把欲拽过那玉坠,可刘三野看着被他吊打,这块伸手倒灵活,一个侧身,闪躲过去。 “侯爷,这事令妹给我的定情信物,恕我不能相送,钥儿知道了,会生气的。” 刘三野一口一个钥儿,把魏策气得七窍冒烟。他不敢相信,魏钥竟然会看上这样的油腻商人,年纪看起来三十多了,如何能配得上侯府的门楣。 “好,去把魏钥叫过来,我当面问问是怎么回事,你要敢造谣生事,今天就拿你给老夫人献祭。” 魏策认定,这人要么是来招摇撞骗的,要么就是郭蓉为了报香林寺之仇,双方串通的。魏钥他还不了解么,她怎么可能看伤这样的人。 一个丫鬟急匆匆去请魏钥,魏钥听说是“三野”来了,还想装扮一番,丫鬟催促道: “侯爷急了,都可以与那个三野打起来了,大小姐,您快点过去吧。” 魏钥惊诧,但她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容易冲动,说不定是因为亲事没有事先告知他,而引起了误会。 她捋了捋头发丝,掸了掸衣裙,魏老夫人过世了,她穿得一身白,脸上也没有抹脂粉。 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虽然素了点,但倒别有一番风味。 她跟着丫鬟来到侧屋,见魏策一手拄在腿上,两腿分开,姿势张扬坐在圈椅上,郭蓉在旁边的杌子上坐着,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旁边陪着小心站着。 气氛有点沉闷! “二哥!” 魏钥声音里也露出了一丝胆怯和疑惑。 “钥儿,你来了。你看看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魏钥还没来得及说话,刘三野眼露喜色,对着她喊道: “钥儿,我是刘三野!” 魏钥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对方竟然敢直呼自己“钥儿”,这让魏钥觉得恶心。 “我是三野啊,三野,不是你跟我交换的信物么,咱们前几天还定了亲。” “啊……”魏钥一声尖叫,捂着脸不敢再看刘三野,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刘三野也慌了,他掏出玉坠,对着魏钥道: “魏小姐,你怎么了,这个玉坠不是你送给我的么?” 魏钥斜过目光,看见了刘三野手上推着的玉坠,心里一片冰凉。 “钥儿,我再三问你,是不是要与三野定亲,你都点头答应,还问过了祖母。如今,怎么,反倒是不乐意了?婚姻只是,岂非儿戏。” 郭蓉站起来,走到魏钥身边道。 “二哥,我,我误会了人,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人,你快把他赶走。” “魏小姐,你若不愿,三野这就自己离开,不需要侯府赶人。但我和你之间的亲事是过了明路的,还望你三思。” 说罢,刘三野颇有骨气的挺直身子,带着一丝不敢发泄的不满,往外走去。 “慢着!”魏策突然喝住他。 “你在外面等着,我问清楚再说。”魏策冷冷开口。 刘三野微微躬身,就站到外面去了。 魏策当着郭蓉的面,开始对魏钥询问起事情的始末。 魏钥哭得梨花带雨,将在永昌伯府的事情一一说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了,就因为听了别人几句话,就敢跑到人家府上去?还在那里过夜,还把玉坠留给对方,你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魏策十分恼怒,魏钥怎么能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他不满的看了郭蓉一眼,这事若与郭蓉完全相干,他是不信的,可是,她做得天衣无缝,自己拿她也没有办法。 第89章 修行 要怪只能怪魏钥行事莽撞! 外面隐隐传来吵闹声,魏策大跨步走出屋子,向声音的来源地望去,正是灵堂那边。 “侯爷,刘三野带来的几个下人在前面嚷嚷要见刘三野,他们担心侯府对刘三野……”小厮未敢将话讲完。 刘三野识趣的道:“侯爷,定然是刚才侯爷对我的态度,让他们不安,我这就过去把他们劝住。” 魏策冷冷地对魏钥道:“你先回后院呆着,不要再出来。” 说罢,也大跨步往前走去。 见刘三野毫发无损的过来了,几个吵闹的小厮赶紧围了过来。 “三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们三野可是侯府未来的姑爷” …… 刘三野见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赶紧见好就收,冲魏策拱拱手,带着几个人就离去了。 经历了这一场风波,悲戚的氛围都被搞没了。 魏钥自从知道自己竟然是与一个这样的人定了亲,就开始绝食,不吃不喝,逼着魏母和魏策将这亲事退了。 等魏老夫人下了葬,侯府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年。 “母亲,等过了正月十五,你就去把亲事退了,女儿是无论无何不会嫁给一个那样的人的。” 魏母也是头大,就去找郭蓉,道:“当时既然是你一力将事情办了,那如今就该由你去把这亲事退了。” 郭蓉则道:“亲事虽然经过我的手,但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如今,既然魏钥不愿意,我可以前去退亲,刘三野不过商贾之家,想来也不敢不从,只不过,现在闹得人尽皆知,魏钥的名声也是受损了,以后的亲事就更不好谈了。” 郭蓉字字句句都敲在了魏钥的心坎上。加上祖母刚入葬,也不适宜谈亲事,如此想来,她顿感前途无望。 “母亲,我该如何是好。” 魏母束手无策。 郭蓉叹息一声,道:“钥儿,这一年也不是谈亲的好时机,不如你就去寺院里带发修行,就说是为老夫人守孝,这样,倒可以挽回一二。” 魏钥与魏老夫人亲情并不深厚,为她守孝这太过勉强。不过,若以此为借口,倒是可以搏回一个名声。 魏钥一时陷入思考。 郭蓉也不再理会,便回了云暖阁,派人去找刘三野退亲。 当天,这事就办妥了。 只不过,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魏钥无颜见人,最后与魏母一商量,觉得郭蓉这个法子是唯一能救她于水火的,过了几天,就高调坐着马车,去香林寺带发修行去了,想借此挽回一点颜面。 魏宽回府养了两个多月,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但是右腿难愈,离不开轮椅了。 等老夫人丧期过了三个月,魏策见魏宽依然坐在轮椅上,知道他终身也站不起来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对魏宽道:“大哥的腿迟迟不见好,只怕以后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康复。我也不敢劳烦兄长,急需打理侯府外面的田庄铺子,大哥不如将地契和账本整理一二,交给我代为打理。” 魏宽依然保持着平日的温和,道:“二弟有这份心,我这个做大哥的听了,心里也十分感动。还请二弟稍安勿躁几天,我自会照办。” 魏策见他如此配合,倒是意外得很。 “你真的同意?” “二弟为什么觉得我会不同意?如今,二弟是侯爷,是这府里当家的,你说的附上上上下下谁敢不听,何况,你说的在理。” 魏策大感纳闷,不过,既然他同意,也总比撕破面皮好。便道给魏宽几天时间,再过来取东西。 魏策想着等把这些东西先拿到手,交给自己的心腹打理,只有掌握了侯府外面的钱财,这才真的是一家之主。 过了两天,他正在钦天监当值,宫里来了一位老太监,直奔他而来。 “侯爷,魏贵妃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公公请讲。”对于宫里的人,就算是个下人,魏策也恭敬得很。 “贵妃娘娘说,攘外必先安内,侯爷这么记着收回大爷手中的东西,是要先祸起于萧墙吗?” 说完,老太监拱拱手,也不等魏策回答,甩着袖子回宫去了。 魏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极了。怪不得魏策那么痛快的答应了,原来背后偷偷给宫里的姑姑送信去了。 魏贵妃竟然为了魏宽的一己之言,专门派一个公公来他当值的地方训斥他。 魏策顿时觉得脸面荡然无存。 可如今,自己自从回京,就没办成过一个像样的事情,他没有底气在魏贵妃面前提出不同的意见。 他沉着一张脸坐回办公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十分难受。 此刻,侯府里,魏母正跟身边的嬷嬷盘算,魏老夫人去世了,那这府里,按辈分就是她最大了。 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自己凭什么还让郭蓉掌管府中大权。 她让玉珍去云暖阁将郭蓉叫了过来,自己坐在檀木圈椅上,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半是命令半是吩咐的对郭蓉道: “儿媳妇,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好,身子不好那就好好养着,不用再为琐事劳神,免得别人说我这个当婆婆的可待了你。从今天起,这府里的事情,就交到我手上,你管好云暖阁的事情就行了,如何?” 郭蓉冷冷一笑,十分知趣地道: “婆母体贴,儿媳感激。正好云暖阁有大事要处理,我正担心分身乏术,有婆母代劳,那我就可以集中精神,把云暖阁的事情先处理好。” 大事?魏母心里一紧,什么大事,自己没看到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说的大事是何事?” “婆母,青梅一直在庵堂住着,我昨天想着现在开春了,就打算讲她接回来。没想到她竟然有了侯爷的身孕,已经快待产了。婆母,您要做奶奶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青梅不过一个丫鬟,她怎么配给侯爷生孩子,是不是怀的谁的野种?” 魏母脸色煞白,她虽然不承认青梅肚子里是魏策的孩子,但她真的害怕。 第90章 和离 魏母隐隐觉得不妙,郭蓉明明是话里有话。 “婆母,儿媳妇先回去规整规整,府里的账本我一会让青禾送过来,以后,就有劳您操心了。” 郭蓉迈着莲步款款走了,魏母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玉珍,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给苏映雪腾地方,那她去哪?” “二奶奶的意思,好像是……要……离开吗?” 魏母一个激灵,和离?她居然敢有和离的念头。 郭蓉回去以后,吩咐丫鬟几个清点箱笼,先将府里的账目整理出来,欲送到魏母那里,。 青禾还没出发,魏母带着玉珍过来了。 “儿媳妇,你这是在整理东西?府上的账本我也不着急的。” “婆母,您不急我急啊,我嫁妆上的细软之物都已经送回了郭府,现在也就剩下这些粗苯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等我与侯爷办好了和离,不好带走的我就留下吧。” “和离”两个字轻飘飘的从郭蓉嘴里说了出来,就好像商量今天晚上是吃茄子还是吃西红柿一样简单,波澜不惊。 “郭蓉,你把嫁妆都送走了?你瞒着我们,你是有计划的对不对?”魏母扫视一眼玉暖阁里,仔细一看,果然虚空了许多。 "婆母这么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侯爷都与苏尚书通气了,我们郭府的女子虽然不才,却绝没有跟人平起平坐当妻子的道理。不是我善妒,侯爷已经有这么多的妾室,我都笑着帮他纳娶。但让苏映雪做平妻,这个恕难从命。我相信苏姑娘如果知道我让位,她也会高兴的,以后与侯爷的日子定然会更加如意。” “你……” 郭蓉不理会魏母气得发白的脸色,继续指挥丫鬟们清点嫁妆。 “去,去把侯爷请回来。”魏母对玉珍喊道。 她就不信,魏策会让郭蓉这样离开。 郭蓉也不加理会,只顾自己忙碌。 魏策果然很快便骑马回了侯府。 “二奶奶,你这是干什么,谁说我跟你和离了?” 魏策指着满屋子的狼狈说道。 “侯爷回来得正好,你既然要问,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我们之间可还有夫妻之义,香林寺的事情还需要我拿出来讲吗?” 提到香林寺,魏策顿时气短了三分。他当时是卑劣的想拿郭蓉的清白来换取郭府整族人的支持。 可功亏一篑,自己与郭蓉本就稀薄的情分,从此荡然无存。 可他不能承认这一点。 “蓉儿,你与我成亲,不仅事关你我两人,也是两府之间的联盟,你现在因为自己不高兴了,就要打包回府,你想过这样对两府的影响吗?” “侯爷都要迎娶苏姑娘了,侯府估计是想攀上苏尚书这棵大树,我们郭家,就不强求了。我父兄对此也是支持的,侯爷放心,我现在只是收拾东西,还走不了。” 魏策两样充血,望向郭蓉的目光也十分复杂。 “侯爷想享齐人之福,这个有点难,就算我同意,我夫妻也是不会同意的,他定然会去皇上那里参你一本。咱们好聚好散,在走之前,也会把我该走的事情都做好。” 魏策无言以对,他虽然得不到郭蓉的助力,但也不想与她和离,成为别人眼中的水火之势。 但是郭蓉的态度,已经做出了抉择,自己如果强硬反对,只怕弄巧成拙。 “侯爷,青梅一直在庵堂住着,我想着现在开春了,就打算讲她接回来。没想到她竟然有了侯爷的身孕,已经快待产了。侯爷,您要做父亲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青梅不过一个丫鬟,她怎么配给侯爷生孩子,是不是怀的谁的野种?”一旁的魏母呵斥道。 但魏母脸色煞白,她虽然不承认青梅肚子里是魏策的孩子,但她真的害怕。 “婆母,你这样说,不是在打侯爷的脸吗?是谁的孩子,侯爷比谁都清楚。侯爷,你说是不是?” “对了,香草也九个月了,一下两个,我这个做正妻的,还真是应付不过来呢。婆母正好想管理府中账本,那府里的事情就交给您啦,一会我把账本收拢好,让青禾送过来。” “香草也九个月了?”魏母不可置信的望着魏策,似乎在询问是不是他干的。 魏策脸早就黑了,他这大半年,都没见过这两个人,竟然在偷偷养胎吗?石慕霞又怀孕了他知道,他本来也想告诉魏母的,但是他对她毕竟还是有一些感情,加上她住在外面,也不打算回侯府,对他影响不大,所以便默认了。 可这一下来三个,还都要生了,他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他怒视郭蓉: “二奶奶好手段,是你纵容的吧?” 郭蓉嗤笑一声,道:“侯爷倒是会推卸责任,自己干的事情,反倒是我纵容的,我一个女子,难道能让她们怀孕?我若阻止侯爷宠爱她们,侯爷就会说我善妒,我放任侯爷宠爱她们,侯爷又说是我的阴谋。横竖都是我的错。” 魏策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青梅由一个丫鬟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望过去,都落在青梅圆滚滚的肚子上,这显然已经要瓜熟蒂落了。 “侯爷!”青梅声音怯怯的。 魏策冷着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魏母的眼里简直要喷火,当初说得是去庵堂替郭蓉抄经祈福,原来是暗度成仓。 “青禾,你带青梅去青玉阁歇着,石姨娘暂时不会回来,以后就住在这里吧。还有,明天去外面请个稳妥的媒婆,就在府上住着,随时候产。” 说完这些话,郭蓉才对魏策道:“侯爷,这都是您的孩子,我想,在你和苏府谈亲事的关键时刻,也不宜张扬。我会帮您处理好这一切的。希望侯爷在我父兄前来谈和离的时候,也能痛痛快快的。” “你……”魏策简直被她气哭了。原来她说的帮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是拿捏着自己,只为和离的时候能放她远走高飞。 第91章 待产 青梅和香草都即将待产,魏母和魏策束手无策,只能同意郭蓉的方案。 碧霄院里里外外都不能随便出入,以防消息走漏出去,魏母罕见的揽下找接生婆的事情。 郭蓉不予理会,依然让青禾从外面寻觅了一个,碧霄院住进了两个接生婆。 得知郭蓉也找了接生婆,魏母急匆匆过来了。 “二奶奶,找这么多接生婆,不是添乱吗?还是你对我找的人不放心?” “婆母,蓉儿不是不放心,而是香草和青梅怀孕以后,就很少出来活动,胎儿又大,还是小心一点好。” 魏母才不关心她们的死活,她担心的是走漏了风声。 “婆母放心吧,这个接生婆是从我外祖母家哪边找过来的,不会对侯爷的亲事产生影响的。”郭蓉知道魏母的想法。 郭蓉一边安排两个姨娘待产的事情,一边陆续把自己的各种物件送了出去。 郭御史那边,由郭茂去解释,气得郭御史要冲过来找魏策算账,被郭茂劝住了。 郭御史看起来冲动倔强不留情面,但对朝廷上的事情却是极为敏感,如今,太子明里暗里被皇帝嫌弃,就差那最后一哆嗦。 三皇子罕见的列朝,让人惊奇的是,大家都传闻他不爱朝政,看不懂奏折,可自他上朝,每每遇事都有独到的见解,让人称赞。 郭茂所言甚是,郭蓉就算继续留在侯府,后半辈子也过不好,不如和离回来。不但要和离,还要高调一点。 郭御史不想见魏策,边让郭茂找他去办理和离。只是郭蓉再三吩咐,她要等两个姨娘生产完,才会离开武安侯府。 郭御史以为郭蓉是心善,心里为她不值,他哪想到这是郭蓉自重生以后,最大的一个谋划。 她还觉得遗憾,因为香瑄没有怀孕,以后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香草的肚子比青梅的要晚半个月,按常理,是要后生产的,可这天晌午,郭蓉正打算午休一会,外面有丫鬟匆匆跑了过来。 “二奶奶,不好了,香姨娘肚子疼,您快去看看把。”丫鬟慌里慌张的。 郭蓉一天,也有些担心。青禾不满的对那个丫鬟道: “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没事别吓着二奶奶休息。你先回去,把产婆也叫过去,二奶奶马上过来。” 郭蓉很快就跟过去了,香姨娘果然疼得在床上左滚右滚,额头上冷汗连连。 两个产婆都到了,丫鬟放下帷幔,让产婆进去做检查。 一会的功夫,产婆躬身退了出来。 “二奶奶,姨娘的宫口已经开了,这是要生产了。快叫人烧好热水,准备好干净棉布。” 郭蓉一时没回过神来,这几天都太太平平的,并没有生产的迹象,怎么突然就要生了,青梅那里都还没有动静呢! 来不及多想,便赶紧吩咐丫鬟嬷嬷们各就各位。好在都提前有应对,虽然是提前了,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渐渐的,香草就疼得喊出声音来了,郭蓉坐在外间,听着这凄惨的声音,心里如五爪挠心。 就在郭蓉坐立难安之际,青梅那边的丫鬟急急走了过来。 “二奶奶,我们姨娘羊水破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羊水破了?这……”郭蓉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时候渐渐也不知如何应对了。但她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往青玉阁走了过去,先去看看情况。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青梅呼天喊他的声音,比香草的声音还要大几分。 郭蓉在门边深吸了三口气,才走了进去。里面的丫鬟婆子已经手忙脚乱,见郭蓉来了,如见了大救星。 只有分派给青梅的嬷嬷,还算镇定,正在那里细心安慰青梅。 郭蓉在中丫鬟的注视下,壮着一口气,走了过去,一股浓浓的腥味扑面而来。床底下是一大摊子水,虽有丫鬟在擦拭,还是掩不住里面的腥味。 这就是羊水破了! “青梅!”郭蓉还算镇定。 “小姐……小姐……救命啊,我好害怕。”青梅一张脸白夕夕的。 “产婆马上就来了,你留着力气生孩子吧。” 说话间,产婆就到了。 郭蓉松了口气,幸亏当时寻了两个产婆过来。 产婆过去摸了摸脉象,又摸了摸肚子,安慰青梅道: “姨娘别怕,你这胎位正得很,又是足月,一会宫缩的时候,我喊用力你就用力,别害怕。” 青梅点点头。 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郭蓉过来以后就没有再离开,就在外面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却一直没有反应,青梅急了,问道: “嬷嬷,我这怎么没有动静?孩子还好么?我害怕!” 产婆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孩子在里面动呢,再等等。” “嬷嬷,你给我吃点催产药,好不好,我好害怕,孩子在里面会不会有事。” 产婆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见得多了,耐心等着吧!” 可青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等了,只央求产婆给她喝催产药。 产婆被她缠得没办法,就出来请教郭蓉,要不要给催产药。 郭蓉哪懂这个,就问产婆的意见。产婆道:“喝了催产药,孩子下来得会快一些,但生产过程更痛苦。” “那你进去跟她说明白,她要是愿意喝就给她喝。” 青梅听了,毫不犹豫的就要喝,只催着产婆快点让人把药冲好。 产婆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八个暗格,一个暗格是空的,只有七颗黑丸。 她将其中一丸交给一个丫鬟,吩咐她拿开水冲开,端过来就行。 青梅喝下催产药后不到半个时辰,腹痛如绞,这是立马要诞下孩子了。 郭蓉在外面听着这一声一声的叫唤,心里揪成了一团,暗暗对自己说,与魏策和离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好好过吧,这女儿嫁人生子,实在太过凄惨。 如果碰上那体贴温柔的夫君,心里还有些安慰,碰上魏策这样的,女人在后面拼死为他产子,他却正忙着与苏府商谈亲事。 第92章 庶子 在郭蓉胡思乱想之际,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外面传来。 “二奶奶,生啦,香姨娘生了,是个带把的。” 一个丫鬟急急走过来报喜。 郭蓉高兴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沉闷已久的心情也跟着舒展。她往青梅屋里望了望,对报喜的丫鬟道: “走,我去看看。” 郭蓉离开了青玉阁,去拢月阁看看新生的小生命。 …… 一天之内,香草和青梅先后生下两个孩子,还都是儿子。郭蓉喜气洋洋的,给府里下人都给了喜钱,仿佛是她自己生了儿子一般。 忙了一天,直到黄昏,才回到云暖阁歇口气。 青禾给她泡茶,郭蓉抿着茶,眉头似乎有结。 “青禾,你有没有觉得青梅不太高兴?”郭蓉拧着眉问道。 青禾没有立即回答,她轻轻走到郭蓉的后面,一边给她揉肩,一边道: “小姐,我听她屋里的丫鬟说,青梅是听说香草肚子发动了,突然摔了一脚,羊水才破的。” 郭蓉觉得青禾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便道: “摔跤?你是觉得她是故意的?” “奴婢不敢肯定,但是青梅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会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现在第一变成了第二,她心里也许有失落。” 郭蓉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今天一天都太忙了,以至没有时间去梳理发生的事情。 “青禾,你去把香草屋里安排的丫鬟叫过来。” 青禾应了。 一会,青禾就将丫鬟带了过来,正是郭蓉之前安插在拢月阁的小丫鬟。 见郭蓉问话,小丫鬟哪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原来,香草自从产婆进了碧霄院以后,没有每天都趁着产婆过来查看身体,与产婆东拉西扯。 “二奶奶,今天早上都没有任何动静,产婆一走,香姨娘就把我们都打发了出去,只让我们烧好开水放下,却也不泡茶。之后,她就开始肚子疼了。奴婢进去收拾的时候,看见茶杯里有一股中药味。我猜想,香姨娘是吃了催产的药。”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怀疑?”郭蓉道。 “因为香姨娘对自己和梅姨娘生产的日子和胎儿的性别都十分在乎,经常询问产婆,小的猜想,她或许有些别的想法,奴婢也不敢乱说。” 郭蓉让青禾拿了些碎银子给她,打发她走了。 “小姐,你觉得这丫头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郭蓉活动了下筋骨,眉眼轻松,道:“这大概不是猜测,香草希望赶在青梅之前生下长子,青梅知道香草要生了,着了急,便不惜冒险,也想抢先生下长子。哎,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我就放心了。” 就算等自己和离离开了这里,这碧霄院也平静不了。若苏映雪真的嫁进来,有的她受的。 “我听说石姨娘也有六个月身孕了,不过,我上次去见她,她却心事重重,估计与侯爷之间,并不融洽。” “小姐,那你要把石姨娘接回来吗?” “回到这府里,哪有什么平静日子过,她有没有这个福气继续在外面待着,要看她自己的选择,过两天,我就去看看她。” 因为石姨娘的红糖提炼和制冰法子,给三皇子和郭蓉都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益,郭蓉对她,也便有所不同。 加上石姨娘对魏策,并不是简单的攀附,而是带了些真挚的情感在里面,郭蓉对这样一个女子,她不能简单的处理,她总是想再给她一些选择。 碧霄院连产两子的好消息,气得魏母茶饭不思,魏策直接睡到书房去了。 “小姐,夫人和侯爷会不会再也不来这里,这里岂不是成了冷宫。” “傻丫头,孩子毕竟是侯爷的孩子,血浓于水,现在他们是在生气,可等孩子牙牙学语,见上几面,谁又能天天自己的亲骨肉冷声冷气呢!”郭蓉并不担心这个。 魏母和魏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等见了孩子的面,就算苏映雪进了门,只怕也挡不住一个当父亲和当奶奶的孺犊亲情。 第二天,提前定好的两个奶娘进府了,一人一个。郭蓉又从外面买了两个丫鬟进来。这样稍稍缓解了两个孩子带来的人手上的压力。 碧霄院的事情,虽然全府上下瞒得死死的,可是毕竟两个鲜活的孩子,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他想早点娶苏映雪进门,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苏尚书那边,却像个墙头草一样,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娶,却并不愿女儿早日嫁过来。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太子那里,现在大家都唱衰太子,苏尚书又不傻。婚事事小,前途事大。 郭蓉不想管这些破事了,魏策想借婚事联合苏府,但是,后院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处理好,苏映雪会乖乖就范吗? 她只想趁着他还有这样的希冀,痛痛快快的放自己离开。 如若苏映雪知道了后院这些庶子的事情,婚事黄了,魏策再揪着郭蓉不放手,那才叫真的亏大发了。 她等碧霄院都走上了正轨,便坐上马车去了秋云庄,在离开侯府之前,她想跟石慕霞谈谈。 石慕霞得知郭蓉来了,急急应了出来,脸上待着毫不掩饰的期盼之意。 “二奶奶,你来了!你再不来,我都想派人去叫你了!” 郭蓉看她孕肚已经十分明显,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憔悴。道: “石姨娘是在等我吗?有事请尽管说。” 等丫鬟倒好茶水,石姨娘便叫她们离去,但并未让青禾走。 “二奶奶,您救救我吧!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是不应该的,但是我现在只想保住这个孩子,离开侯府。” 郭蓉眉头一蹙,难道碧霄院有了庶子的事情传到这里了?如果是这样,那苏映雪岂不是也很快会知道,她心里不由有点不安。 “石姨娘,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侯府,侯爷前几天不还来看你了么?” 石慕霞脸色焦虑,难过的道: “侯爷哪里是来看我,他是着急我给他研制些器物。” 第93章 惺惺相惜 “噢,这倒一直是侯爷看重你的地方,怎么听起来,石姨娘并不愿意呢?”郭蓉不疾不徐的问道。 石慕霞抿着唇,半天没说话,似有无限担忧。郭蓉也不催促,既然她着急见自己,总是有话要说的。 良久,石慕霞才启唇道:“二奶奶,侯爷对我的情分,我也看清了,我不再抱有期待。但他若想享齐人之福,又想我倾囊相授,我也没那么低贱。如今,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 “独自抚养?你想与侯府割舍,侯爷会同意吗?再说,有侯府姨娘这个身份在,你在外头,总不会被人欺辱。” 郭蓉没想到石慕霞性子还很烈,如若她知道香草青梅诞下庶子,她与魏策,更是形同陌路了吧。 石慕霞眼尾一红,掉下几颗泪珠,但并未有哭泣之声。 “二奶奶,我没想那么多。但我已无法将身心交予侯爷。我也不需拿侯府的钱财,只想带着孩子清静的生活。你能帮我吗?之前,我弄丢了你的头面,我一直记着。若你愿意,我可以把研制出来的烟花技术交给你。若好好经营,利润应该可观。” “噢?这就是你最近一直在琢磨的事情?那侯爷那里你怎么交差?” “他想要的,是能用在军事上的,非我所能。” “非你所能,还是非你所愿?”郭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石慕霞一惊,抬头诧异的望着郭蓉,道:“二奶奶,你都知道些什么?” 郭蓉掩饰的笑了笑,道:“我能知道什么,我猜既然侯爷有那个要求,那必定是石姨娘有这样的能力。” 石慕霞默默的摇头,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去为他殚精竭虑了,何况,那东西若真的出世,对自己是福是祸也未可知,说不定还被他杀人灭口。 不如倒腾一些赚钱的无伤大雅的玩意,反正自己也不再抱有刚回来时与魏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开店铺赚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不要再回侯府收牵制,这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念想。 “二奶奶,我现在只想赚钱,我有这样的技术,你如果愿意,咱们一起经营。所得你拿七成,我只要三成。只是,我不想再回侯府,你只要帮我这一件事。” 郭蓉没想到石慕霞铁了心的要离开侯府,她对石慕霞不仅多了几分好感。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釜底抽薪,干脆让她彻底断了对侯府的念想。 “你要跟我走也行,免得侯府的那些糟心事影响你的心情。我已经跟侯爷和离,这几天就会离开侯府,以后,我也不再是武安侯府的二奶奶了。你若真的想好了,你就跟我走吧。你是朝廷钦封的乡君,并不是奴籍,与侯爷之间,说起来不过一场风花雪月,当初既没有入籍,也没有入族谱,拍一拍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石慕霞对这些显然是云里雾里的,听郭蓉这么一说,喜出望外。 “但你要想好了,侯府姨娘这个身份,对你也是一种保护,这个世界,女子孤身一人,是寸步难行的。我倒觉得,你跟侯爷谈好就行,不必搞得人尽皆知。” 石慕霞想了想,觉得郭蓉所言极是。她只要远离侯府,不回去就是。只不过,她一无所有,还得郭蓉继续提供栖身之所才行。 郭蓉爽快的道:“这个是自然,你就继续住在这个庄子里。既然你要与我合开铺子,我也会力所能及的帮你。不过,我也希望你不是一时冲动,我既然已经与侯爷和离,未必成为仇人,却也是陌路。你以后若又动了心思,与侯爷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其他的利益,又去倒腾什么军事上的东西,那恕我要跟你一清二楚的把之前的账目算清楚。” 郭蓉说得是什么,石慕霞自然清楚,那套头面,当时魏策写了一张借条,七万两白银。 以侯府目前的状况,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魏老夫人虽然离世,魏宽在魏贵妃的授意下,继续牢牢掌握着侯府的外财,大部分依然送往宫中。 石慕霞突然举起右手,发誓道:“二奶奶,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我既然投奔了你,定然不会背着你与别人密谋。” 郭蓉走过去扶着她坐下,道: “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我需要你的就是一个真心实意。但你与我不一样,你与侯爷之间有个孩子,我并不指望你会与他彻底断裂,我只要你别出尔反尔、优柔寡断就行。我信你,我也会尽我所能的给你提供保护。” 两个人掏出真心,相谈甚欢,石慕霞明显舒了一口气。 郭蓉又何尝不是。 她与魏策和离,虽然有娘家可以回去,但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她重活一世,自以为看透世间男子的薄情势力,也无意于情爱之事。 上辈子,石慕霞就靠着手头许多的奇技淫巧,帮侯府赚了许多的钱财。那这辈子,她远离魏策,转而投奔自己,那是不是自己可以与她一起赚钱致富呢。 这样,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过得平安富贵。不会给魏府带来太大的麻烦。 石慕霞在不知道香草青梅产子的情况下,就这么坚定的要离开魏策,若以后知道了,自然只会离开的更彻底。 那自己帮她一把,也等于是在帮自己。 郭蓉想清楚了这些事,便好好安抚石慕霞,才离开了秋云庄。 石慕霞自然投桃报李,将及格烟花的方子呈上。 “二奶奶,这只是我知道的一部分。我这几个月怀了身孕,实在不便做这些事情。等孩子生下来,我还会不断的提供新品种。” 郭蓉叠好收起,道:“这都是目前市面上没有的东西,别说你一下给了三个方子,就算是一个,也足以引起不小的反响。来日方长,你就安心养胎吧。” 两个昔日的情敌,如今惺惺相惜,也是看呆了旁边一众丫鬟。 第94章 添妆 郭蓉回到侯府,再无留恋,但在走之前,还应该去跟魏星告个别。 值得庆幸的是魏星与常振林定下了婚事,不过,以魏母的性格,估计在魏星出嫁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刁难。 等自己走了,这侯府就真是魏母主宰了。 郭蓉对魏星本来就喜欢,加上魏宽的时候,她心里更是愧疚。不管如何,当初也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选择命都不要了。 她带着青禾直接去了魏星的院子。 “二嫂!” “还叫我二嫂,以后就叫我蓉姐吧!”郭蓉笑着道。 魏星看她坦坦荡荡的,似乎和离对她并无影响,反倒是值得高兴庆祝的事情一般。 “青禾!”郭蓉吩咐一声,青禾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郭蓉取过,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地契。 “星儿,我明天就离开侯府了。你的婚事我也帮不上什么,这是几间铺子和一个庄子,就权当我给你添的嫁妆。” 魏星急忙站起来拒绝,红涨着脸道:“这可怎么使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受。嫂……蓉姐,你的心意我都领了。你不用担心我,祖母那里有给我准备一份嫁妆,姨娘和我兄长都会给我添妆。” 郭蓉将东西放在她手上,压着不让她拒绝。道:“星儿,我知道你有嫁妆。常将军那边,也不缺少这些。这就是我的心意,没有人会嫌多的。你收下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姨娘和兄长,说不定还需要你的帮衬。” 魏星抿着唇,看得出十分激动。 现在宫里有魏贵妃授意魏宽继续打理侯府的生意,但这并不是可以一直依靠下去的。 兄长右腿残废,多有不便。以后魏策和魏母若趁机折磨,也未可知。 如果分家,祖母在世时,虽然私下过了一些田产给魏宽,但终究离了侯府,便会艰难许多。还是要早做打算。 魏星听话的把东西收下了。 郭蓉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开口问道:“你大哥的腿可有好些?” 魏星摇摇头,道:“只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阴雨天还疼得厉害。” 郭蓉心中有些忐忑,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应该负责,可又该如何负责呢?她又说不出来,连去见他一面,都觉得尴尬。 最后只得说了些客气话,好好修养之类的。但心里想着,若是以后碰到好的大夫和药材,也要留意。 第二天,郭蓉本想等兄长来了之后,一架马车悄悄离开这里,没想到竟然带来了三四十个随从,说不上敲锣打鼓,但也是声势浩大。 “侯爷,郭蓉这就跟您道别了,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更祝您前程似景,不日高升。” 郭蓉身着艳服,美扫蛾眉,哪有和离之人的凄凄惨惨。、 魏策见郭茂如此高调来接郭蓉,本来还算平静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尤其看到郭蓉今日气色溶溶,并无半分不舍,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 他并不言语,只对着郭蓉微微颔首,算是告别了。 郭蓉几步向前,走到魏策的身边,附耳在魏策身边轻轻道: “侯爷,莫忘了还欠我七万两的白银,和离也不能一笔勾销。我会让人回来取的。” 郭蓉始终保持着淡淡微笑,魏策牙关要紧,对眼前这女子恨得要死。 郭蓉再不逗留,大步向迎接她的马车走去,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仔细一看竟然是西北那边的良驹。 那气势,顿时将侯府高大的门楣也比下去了。 郭蓉心里微微讶异,面上却平静如波,郭茂更是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在一旁气势昂昂的护送。 等马儿启程,那殿后的侍卫拿出几串鞭炮,仍在侯府门口,噼里叭啦响了起来。仿佛在庆祝今天终于得以离开。 魏策面色铁青的回了书房,魏母跟了过去,抱怨道: “策儿,你怎么就让她这么痛快就走了,你看她那样子,有把侯府放在眼里吗?有什么了不起,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我看她还能如何?” 在魏母的心里,郭蓉如今已是贬值的过期黄花,自己儿子马上要迎娶苏映雪,这就是男女之别。 魏策沉着脸,并没有给魏母多少好脸色。 “母亲,我想一个人在书房处理事物,还请母亲先去忙吧。” 魏母看他黑着一张脸,明明是下了逐客令。 “策儿,这种女子,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不必为她感到心烦……” “够了……母亲,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 魏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要不是仗着是他母亲,真有几分恐惧。 魏母无奈,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魏策对郭蓉的和离,他以为自己并不会太在意。毕竟,她走了,苏映雪那边的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郭蓉明里暗里对他拒绝,与他作对,离开了未尝不是好事。 可当今天看到她笑意盈盈、莲步款款的离开自己,仿佛走向新生,他的内心一阵窒息,一阵抽痛。 兜兜转转,自己又所求为何? 如果从一开始不带石慕霞回来,一心一意与郭蓉过日子,还会有这许多的兜兜转转吗? 他感到一阵迷茫。 苏映雪名声被毁,与侯府决裂后,本打算在京外寻一门亲事,本来有了眉目,但不知何故,男方听说了京城流传的故事,找了个好听的借口,把这亲事拒了。魏策就是捡了这个漏,又重新与苏府洽谈亲事。 苏尚书一开始也十分强硬,并不给魏策面子。直到魏策答应,若苏迎雪进门,必将中愦大权交付,就在苏尚书犹豫之际,又传来了魏策与郭蓉和离的消息。 媒婆果然有三寸不烂之舌,对苏映雪道: “苏姑娘,侯爷因为想娶你过门的事,跟府上的二奶奶都闹翻了。一个男人能为你和离,他肯定是付出了真心。你一过去,就是正牌夫人了。” 女人都是虚荣的,苏映雪尤其如此。她听了这话,加上魏策这段时日经常上门拜访,又捎带各种女孩喜欢的礼物,她的内心又怎能毫无波澜。 媒婆趁热打铁,终于将亲事定了下来。 第95章 倒打一耙 郭蓉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回到了郭府。魏府与郭府和离的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 人们往往热衷于八卦,何况是两家门第都如此显赫。便不断有各种猜测、流言传出,但倒无伤大雅。无非是夫妻不和,婆媳不和之类。 被人议论了几天,因为魏府和郭府这两个当事人都采取了沉默,吃瓜群众渐渐觉得无聊,事情眼看着慢慢就要退出人们的视线,就在这时,一个石破天惊的说法突然快速快播开来。 “怪不得和离,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竟然偷汉子,还是吃窝边草。” “啧啧啧,仗着有几分姿色,真是世风日下。” “魏侯爷也太惨了,被家里的长兄带了绿帽子。” “听说与宫里的三爷也有一腿,你们没看见出府那天,拉马车的骏马都是西域良驹,那是三爷从西北带回来的……” …… 郭蓉听到这些说法的时候,气得五脏六腑都痛。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了得。 很快,郭蓉就被人描绘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魏策不甘被人带了绿帽子,但却是个体面人,和离也不出恶语,给女方体面。但奈何纸包不住火,终究女方的行为还是瞒不住众人。 郭蓉在朱雀街的中心位置有一家点心铺子,掌柜的这几天一早开业的时候,发现门口都被扔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个道理郭蓉明白。她开始派人追查流言的起源。 “小姐,会不会是侯爷为了败坏您的名声,才找人散步这些谣言?”青禾提醒道。 郭蓉摇摇头,她也有怀疑过,但她更相信是另有其人。 “魏策这个人,性子有几分直爽,并不擅长干这种事。何况,给自己带上几顶绿帽子,也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 “可是,这背后之人明显是知道香林寺的事情,如果不是侯爷授意,还能是谁呢?”青禾依然觉得魏策是最大的嫌疑犯。 这倒是提醒了郭蓉,香林寺的事情当初没有闹大,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中间的曲直。那是谁把自己与魏宽扯在一起呢? 魏宽那边自然是不可能,魏钥已经去了寺庙里修行…… 会不会是魏钥? 郭蓉对青禾道:“你叫人去香林寺打听一番,看看最近魏钥有什么行迹,有没有和外界接触。” 就在这时,郭茂走了进来。他这几天也被外面的流言搞得火冒三丈,就差去侯府找魏策当面理论了。 “二哥,可有什么发现?” 郭茂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郭蓉,道: “你看看就明白了。” 郭蓉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的是魏钥的丫鬟灵儿两次出现在苏府,之后,就出现了这些流言。而对流言的追查发现,也指向苏府。 落款是:三爷。 “是三皇子?”郭蓉看到落款讶异道。 郭茂点点头。 “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二哥?” 这本是郭府的事情,郭茂这些天也在尽全力查找事情背后的真相,却不得其法。 梁允宁虽然有自己的网络,但他在这件事里,只是一个外人,他是如何快速找到事情的症结的? 郭茂觉得,有些事情梁允宁知道,但他这个做兄长的似乎并不知道。 他有点不满意的看着郭蓉,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难道她宁愿相信梁允宁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兄长吗? 看着郭茂那有点气恼的样子,郭蓉含笑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二哥,是你说有事就找梁允宁,你忘了?再说,我也没有找他。” 郭蓉将香林寺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郭茂说了,郭茂听得心惊胆战,后怕道:“蓉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回府上说一声,魏策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他还是个人吗?这个仇不能不报。” 郭蓉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以后,心里压着的委屈也一下疏解了。 “二哥,我当初不说,也是有各种顾虑。如今,既然和离了,也便再无顾忌。但我以为,没有必要直接跟武安侯府硬碰硬。” “蓉儿,男人之间如何解决问题,你不要管。魏策敢这么算计我妹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茂显然是被香林寺的事情气昏了头,他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郭蓉叫都叫不住。 “青禾,二哥如果找魏策理论,动起手来肯定要吃亏。你赶紧备车,我去三爷府邸一趟。” 魏策这几天都在天坛公园忙碌,因为再有两天就是端午节,皇帝要在这里祭天。 郭茂骑着马带着几个随从,策马就来了这里。因为他也是朝廷官员,很顺利就进去了。 远远的看见魏策正带着人在布置祭坛,事关朝廷祭祀,郭茂也不敢造次。叫旁边的侍卫去把魏策叫过来。 魏策见是郭茂找他,脸上带了几分不耐,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魏策,你还是个男人吗?竟然敢在香林寺算计我妹子,她当时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了心中一点私利,你这么作贱她,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我呸,当初怎么瞎了眼,把蓉儿许配给了你。” 魏策面不改色,冷冷道:“你说玩了?我与令妹已经和离,再无瓜葛,我还有事要忙,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郭茂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的气愤无处发泄,冲上前就从后面一拳打了过去。 郭茂虽然也有一些武艺傍身,但在魏策这种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人面前,那就是小儿科。 魏策一个扭肩,就让过了这一拳。但他似乎不想与郭茂多做纠缠,头也不回的就大步往祭坛方向走去。 郭茂的拳头落了空,对魏策的恼恨更盛,几个箭步冲上前,从后面一跃而起,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魏策也不躲了,他心里这段时间也憋着一股子气,正想找个人发泄呢。 他回转身来,一掌打在郭茂的右肩,疼得郭茂呲牙咧嘴往后退了几步。 几个侍卫见状,赶紧上前围在郭茂的身边,只等他一声令下。 第96章 出手 魏策冷冷的凝视郭茂,对于动手打架这件事,就算对方再多带几个人,他也不胆怯。 郭茂肩膀生疼,咬着牙硬生生忍了,心里却也是惊惧,魏策这厮果然有两下子。 可惜,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个没有德行的。 郭茂不在动手,怒道:“魏策,明天就在朝堂上跟你论个高低,我看看你这样对自己的兄长和妻子,还能有脸立在这世上。明明已经和离,你却还让苏映雪放出谣言,你们真是一对奸夫淫妇。” 魏策眉头一拧,阴沉沉的道:“郭茂,我看你是郭蓉兄长,念在往日情分,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要血口喷人,此事与苏姑娘无关。” “呦,我才说一句,你就不舍得了,你可真是疼苏姑娘疼得紧。就是不知道是真情,还是看伤了苏府的权势。” 魏策被郭茂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道:“你有完没完,再不走,休怪我无情。” “你本来就是无情之人,魏策,朝堂上见。你们这样踩踏我妹子,我让皇帝和各位大臣评评理。” 魏策不想将事情闹大,他只想悄无声息的将苏映雪娶进门,以免横生枝节。 “你胡说什么,苏姑娘与这些事情无关。”他心里有点虚,这些天到底是谁在传播这些流言呢? “你还是去香林寺问问你的亲妹子吧,都去了寺庙修行了,还不消停,你们侯府可真是好家教。” 魏策心中一凉,却强词夺理道:“我知道和离损了郭府的脸面,郭蓉这样的二婚女子,以后想再找个好人家很难。但你也不能因为心有不甘,就来血口喷人。我与苏姑娘成亲之日,定然给郭府发送请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希望兄长回去好好安抚令妹,不要再做出这种纠缠之事。” 魏策故意激怒郭茂,因为今天若就这么让郭茂走掉,隔天郭御史真有可能在朝堂上参奏自己,这事还是不要惊动朝堂为好。 果然,郭茂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打算息武走人,这下可不管能不能打得过魏策,噌的跃起扑了过去,还不忘招呼几个侍卫一起。 五六个人开始围攻魏策一人。 几个回合下来,魏策却牢牢占据了上风。 一是他武艺高超,二呢,几个侍卫虽然帮架,但面对侯爷这种身份的人,他们也不敢全力出击。 主子们一时兴起打架,事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魏策打趴两个侍卫后,就将火力集中在了郭茂身上。 这场和离,他被郭蓉牵着鼻子团团转,心中早有诸多火气。如今府里还有两个娃娃天天哭得此起彼伏,而石姨娘那里,对他却爱搭不理。 现在,他想娶苏映雪过门,这个前妻的兄长,还跑过来闹事。 他越想越气,拳头也开始虎虎生风。 郭茂眼见着就吃了两群头,比起刚才打在肩膀上那一拳,那可结实多了。 明明自己是过来教训他的,反而要被他教训了去,他招呼几个侍卫,死命对抗。几个侍卫一件他打红了眼,也开始不遗余力的开始扑上去。 可魏策的拳头就像石头一样,砰砰砰几下,就放到了他们。 郭茂是个文官,明知不敌,却也是个有骨气的。 “魏策,你这个莽夫,力气不用在战场上杀敌,你算什么汉子,不过是个依附权贵、玩弄心计的小人,你的真面目,掩藏不了的。” 这话无异于火中浇油,魏策腾空而起扑过去,抓住郭茂的肩膀就是一个侧摔,直把他丢出两米远。 疼得郭茂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不仅后悔自己不听郭蓉的话,对魏策这种莽夫,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还没站好身形,魏策已经欺身到了跟前,一掌劈了过来。 郭茂闭上眼睛,心想完了,这一下要弄个半残回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却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侯爷,这是要下死手?”三皇子梁允宁温润的声音响起。 郭茂睁开眼睛,看见魏策退后了两步,梁允宁拿着把扇子站在旁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郭茂没有看见,但魏策却真真实实被击退了两步。 魏策心中大骇,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允宁,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虽然说不上弱质风流,但一看也不是日日习武之人。可刚才自己那一拳,明明用了八九成的力气,他是如何轻巧接下的。 他犹自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允宁。 “三爷,你来得正好,你倒是评评理,魏侯爷与我妹子和离,和离了就和离了,君子不出恶语。他倒好,放任他妹妹和未婚妻在京城到处造谣生事,妄图毁了我妹妹的名声,你说,这事君子的行为吗?连小人都不配了,我找他来说个理,他仗着自己是武将出身,对我动起拳头,眼里哪还有王法。” 魏策还没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又看到郭茂口吐莲花,明明是他来找自己先动手的,这些文官,真会颠倒黑白。 他闷着头道:“三皇子,让您见笑了,我与郭兄之间,不过是一点误会。最近京城有一些关于郭蓉的流言,郭兄误以为是我做的,纯属误会。” 魏策口中辩解,心中却还停留在刚才那一拳上。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也充满了探究。 “此事我也有听闻一二,既然中间有误会,不妨查找证据,或者上报衙门,两个人私自在这里斗气,若被人知道上报朝廷,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三皇子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郭茂和魏策两人也不想再纠缠,便都住了嘴。 “侯爷还有公务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梁允宁带着郭茂,便离开了这里。 走到无人的地方,梁允宁才道:“郭茂,你平时也不是个冲动的,今天怎么找魏策干架,你哪里是他的对手。” 郭茂愤愤道:“他欺负我妹妹,我还能忍得下去?这事没完,我今天不过是仓促了。” 梁允宁见他不肯罢休,也不再劝阻,在他看来,魏策确实该收拾收拾,那天在香林寺,他就想收拾他。 第97章 纷乱 不过,现在不是报私仇的时候。 “郭茂,宫里的皇后娘娘撑不了多久了,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吧。”梁允宁意味深长的道。 郭茂一惊,皇后病歪歪很久了,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油尽灯枯了。 “这……”郭茂一时无言。现在朝堂上的情况,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海啸,何况是皇后崩了这种大事。 皇后一崩,第一件事就是全国守孝,三月之内民间也办不了喜事。 第二件事,就是空出的皇后之位,会不会立新后,立谁? 两人行了一段距离,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在前面等候,正是郭蓉。 郭茂心中一暖,又觉得今天的事情办得不漂亮,有点不好意思。 梁允宁看了马车一眼,道:“回去不妨找你父亲商议商议,太子若上位,你这顿打还算轻的,若想报仇,多思量思量。你去吧,我的马在那边,就不同行了。” 郭茂还在想梁允宁的话,梁允宁已经转身往旁边巷子走了。 上了马车,郭蓉看他脸上有伤痕,着急道:“二哥,他对你下手了?” “无事。” 郭茂的思绪还沉浸在梁允宁的话里,对身上的伤不以为意。 “二哥,你怎么啦?”郭蓉见他思绪飘渺,不禁有些担忧。 “蓉儿,三皇子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快不行了。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郭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上辈子,皇后是半年以后才崩的,没想到提前了。 皇后崩了以后,魏贵妃封后,太子地位稳固,理所当然成为皇位的继承者,再无异议。 “二哥,魏策与苏府已经议好了亲事,若他们知道皇后的事,只怕会加快进程成亲。” “你不想让他们成亲?”郭茂问道。 郭蓉道:“他爱跟谁成亲,我都不介意。但是苏映雪暗中败坏我的名声,我岂能坐视不理,这是其一。魏策若赶在皇后崩了之前成亲,无疑是告诉皇帝,太子得了苏尚书的助力,那会不会成为魏贵妃被册封日后的一个理由呢?二哥,我与魏策和离,两府之间,就已经决裂,以魏策的狭隘报复之心,若让他得势,定然不会放过郭府。” 郭茂点头,郭蓉的话十分在理。 “蓉儿,那现在该如何?” 郭蓉面色深沉,这事一场关乎郭府未来的重大战役,非小打小闹。她知道,只要太子上位,郭府很可能就是被流放的命运。 苏映雪还没有嫁去武安侯府,就已经开始着手针对自己,若真去了武安侯府,看到后院那些姨娘庶子,只怕在恼恨之余,会把怒火迁到自己身上来。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二哥,咱们回去找父亲,让父亲在朝堂上把事情,牵制住魏策,让他无法短时间内成亲。” “我明天也要去一趟苏府,见一见苏映雪。不对,我要在外面见她。” 郭蓉道。 …… 兄妹二人回了郭府,郭御史听说郭茂被魏策打了,气得胡子翘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敲鼓喊冤。 等二天,几个奏折就呈了上去,弹劾魏策堂堂一个武将,竟然对文官动手。二是魏策宠妾灭妻,后院妾室庶子成群,外面还养着怀孕的外室,致使正妻没有地位,不得不和离。三是还未和离,就背着妻子在外面与人议亲,不忠不义。和离以后,更是纵容未婚妻给前妻泼脏水。 除了魏策被弹劾,还有几封奏折指向了苏尚书。 苏尚书作为兵部侍郎,对顾将军吃空饷一事疏于管理,明显失职,甚至有勾结之嫌。 这些话不可谓不严重,一个罪名落实下来,就可以革职回老家了。 苏尚书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郭御史在倒逼自己,不要投靠了魏策那一边。否则,后边肯定还有后招。 但是对他而言,这就是个很难抉择的事情,毕竟,一是要解决女儿的婚事,二呢,目前来看,太子的胜算还是大一些。自己不示好,等以后事成了,自己想示好,人家也未必接好意了。 对他来说,最好就是先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所以,魏策虽然多次求娶,他兵部拒绝,却屡屡以魏老夫人丧期未满一年为借口拖延。 皇后病危的事情,虽然宫里保密,但这些朝中的大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哪有不知的。 面对弹劾,苏尚书更坚定了自己拖延的政策是对的。 只要自己不表态,两边就不会下死手来搞自己。回去还得好好管一管自己的女儿,别以为自己已经是魏府的人了,不该出手的事情坚决不能出手,否则只能招来灾祸。 至于对侯爷魏策的指控,显然不过是两府之间的恩怨纠葛,皇帝才没那个精力去断案。郭御史也不指望在朝堂上整出个对错,他要的是打算魏府和苏府联姻的实现。 苏尚书果然在为自己辩护几句之后,就对魏策表示了不满。称两府虽有联姻的打算,但尚未举行仪式,自己女儿年幼无知,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回去以后,定然要多加管教。 这话让魏策无法继续强行推动婚事,也直接跟郭御史示好,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 宫门外,苏映雪出门置办头面,日期虽然还没有定下了,但这事是定了的。经过跟魏策的几次接触,她已经对他生出了爱意。 魏策仪表堂堂,武艺非凡,平常又经常冷着一张面孔,却偏偏肯对她和颜悦色,这让她的心里有前所未有的满足。 何况,自己与他已有一夜肌肤相接,还有比他更理想的人选吗,没有的。 如今,没有了郭蓉在前面做障碍物,峰回路转,未来可期。 苏映雪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所以在魏钥派灵儿过来找她,告诉她郭蓉的一些私密之事时,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与魏钥合作。 只有将郭蓉的名声毁掉,自己才能更名正言顺的嗯嫁入侯府。至于魏策被戴了绿帽子,在他看来,他被前人戴了绿帽子,娶了自己以后,才会珍惜自己的好。所以,她不惜让魏策的名声也收到一点毁损。 第98章 报复 苏映雪刚下马车,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她一抬头,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抬着下巴不客气的看着她。 “哪里来的奴才,瞎了你的眼。”苏映雪自持身份贵重,丝毫不将那丫鬟放在眼里。 后面的仆从赶紧上前,伸出手就去推挡路的丫鬟。 一阵推搡,那挡路的丫鬟丝毫也不退步,反而大声嚷嚷起来。 “苏小姐,你不要仗势欺人,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你来了我就不能走了。” 几嗓子下来,路边停下一些人开始看热闹。 众人似乎不太理解一个丫鬟怎么要去叫板,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郭蓉从人群中款款走了过来。 “苏姑娘,好久不见啊!”郭蓉嘴角噙着笑,小一却不达眼底。 苏映雪这些明白了,是郭蓉叫人在这里拦着自己,那又如何,她一点也不胆怯。 “郭蓉,你搞这些花样干什么,莫不是被侯府休了心有不甘,你找我可是找错人了。” 人群中开始指指点点起来,难道又是二女争夫的戏码。 郭蓉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的说到:“苏姑娘,那我可要恭喜你了,这侯府夫人的位置我可是给你留出来了。不过,我可不是被休了,我们是夫妻不和,和离了。也怪我心胸狭窄,这侯府的姨娘一个貌美胜过一个,庶子接二连三出生,我这心里啊,要说毫无波澜也是嫁的,不过,我还是尽到了主母的责任,安排她们怀孕生子。苏小姐真真是好命格,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嫁进去,名下就有几个儿子。” 苏映雪懵了,这都说的什么? “你胡说八道,侯爷就一个从南庆带回来的姨娘,还离开了侯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搬弄是非,你休想得逞。”她气急败坏的道。 “苏姑娘,侯爷难道没有对你说实情吗?看来,侯爷是担心你心胸狭窄,容不下这些姨娘和庶子吧。” “你……我看你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造谣是会被关押起来的。” 苏映雪有点怕了,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硬气了。 “苏姑娘,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来谈这些的。我与侯爷和离的时候,他还欠我七万两白银,侯爷说他手里紧张,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说让我别急,只要苏姑娘过门,那嫁妆何止十万百万,到时就能连本搭利还给我了。苏姑娘,我是过来提醒你,别忘了多陪嫁一下白银,想用铺子折扣,我是不喜欢的。” “你……无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郭蓉也不理会她,话说完了,就走上旁边的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苏映雪在风中凌乱。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苏映雪的仆从冲着看热闹的人群道。 “小姐,咱们还进去吗?” 苏映雪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什么首饰,她急急坐回马车里,让仆从赶紧回府。 回到府上,边让府上管家亲自去武安侯府问话,一是魏策后院有几个姨娘几个庶子,而是和离之时,是不是有欠郭蓉银两。 管家一脑门子官司走了。 丫鬟安慰道:“小姐,这定然是郭蓉被休了,不甘心,故意来气你的。你先消消气,侯爷不是那样的人。” 苏映雪一个茶盏就仍在丫鬟身上,骂道: “是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清楚?难道你跟他很熟?” 那丫鬟本是好意想让她别这么生气,却被她一顿臭骂,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闭嘴如鹌鹑。 无人开口说话,苏映雪又觉得大家仿佛是在看笑话。 “你们都哑巴了吗?平时话倒是很多,这会就没有主意了?侯爷来了府上这么多次,你们心眼都长那里了,就不知道打听中用的事情。” 她自己心慌意乱,就拿着下人仆从撒气。但也没人跟跟她顶嘴。本来她从前两个贴身的丫鬟就都被她发卖了,如今身边人,都是后来买的。 “小姐,你这又是谁惹你了?”英嬷嬷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刚回府就听到了苏映雪打骂丫鬟的事情。 倒也是司空见惯了,但终究还是不要太过。 苏映雪一见从小养育自己的奶嬷嬷过来,心里千般委屈涌上心头。 “嬷嬷,我害怕,如果郭蓉说的都是真的,我该如何?” “傻孩子,这有多大的事情,庶子姨娘再多,也欺压不到你头上来。” “可是,可是,魏策的母亲,就一辈子被个姨娘压制,我可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是她,你是你。她身份低微,所以才会过成那样,你是金枝玉叶,侯爷还要借你的力发展,何况,侯爷不是说了,等你过门,就让府中事物都交给你,那些个姨娘还不是要看你的眼色吃饭。” 苏映雪被她这么安慰,心情好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点,任谁还没出嫁,就面临这样的事情,心里也不会好受。 这嬷嬷见她冷静下来,也跟着坐下来,叹了口气,道: “不过,若真如此,这侯爷行事也太荒唐,终究是你受了委屈。咱们还是等老爷回来,听听老爷的意见,总不能这样平白无故被人欺辱了去。” 苏映雪点点头,她心里也是如此想,现在是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如鲠在喉。 “那些流言,就赶紧别让人在外面散播了。这郭蓉定然是知道了,才会找上门来。她已和离,对你并无影响,你又何必与她置气。” 奶嬷嬷一开始就不赞成苏映雪去跟郭蓉作对,平白招惹麻烦。 她只要能清清白白、顺顺利利的嫁入侯府,至于侯府与郭蓉自己的事情,何必过早介入。 苏映雪双眼红肿,想起魏钥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自己。自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拜魏钥所赐,突然对魏钥气得牙痒痒的。 “小姐,我看魏钥对你就没安好心,她凭什么把你卷进来。她都去寺院修行了,还在这里鼓动风云,这个小姑子不是个好相处的。”奶嬷嬷提醒道。 第99章 祸害 郭府的接连发难,魏策与苏映雪的亲事只剩下口头眉目,苏尚书说什么都不同意立马成婚。 苏映雪在管家带回来魏策后院消息之后,心也凉了半截,这明明是个火坑,想骗着自己往里跳啊。 自己为了魏策,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坑,尤其是魏钥,坏心眼子的。 苏映雪本性高傲,却因为魏钥声誉扫地,心里再也不能忍受。就算以后与魏策成亲,这个小姑子,也不是善类。 “小姐,魏姑娘在寺庙修行,不过是为了躲避婚事,等侯府把她与刘三野的婚事退了,她又守着个为老祖母守过孝的美名,在京城还可以重新寻觅亲事。”奶嬷嬷一针见血。 “她想得倒是美,就冲她算计我,算计郭蓉来看,她迟早是个祸害。不如趁着她在寺庙里修行,把她凌辱一番。” 奶嬷嬷怕惹出事来,赶紧劝阻道:“小姐,咱们以后多提防就是,何必去做恶事。万一留下了证据,反而把自己拽进去了。” 苏映雪不以为意,她早就想报香山一夜之仇了。没想到她放过了魏钥,魏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自己。 不收拾她收拾谁。 “嬷嬷,据我所知,她现在跟侯府来往极少,她母亲每个月派丫鬟过去看望而已。她对外面的事情自然是知之甚少的。但她那活络的心思,只要一点就能着。” 她附耳在奶嬷嬷耳边,奶嬷嬷听了,面上有些疑虑,但想到魏钥对苏映雪做的事,这也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过了几天,魏钥修行的寺庙里来了一个俊雅公子,羽扇纶巾、风流倜傥,去了的第一天,在上香的时候,就与魏钥偶遇了。 魏钥一个月也就去寺里上一两次香,平时都是住在寺里的香房,与青山古树相伴,早就腻歪了。 在这种古灯佛寺,想碰到一个俏郎君何其难也。何况,这个公子一看,就气质出尘,定然身份不凡。 魏钥不仅多看了一眼,插肩而过时,对方身上隐隐的檀香味钻入她的鼻孔,一阵陶醉。 好巧不巧的,这年轻公子手中的摇扇就不小心掉在了魏钥的身前。 魏钥身形一顿,吃惊的望向眼前人。 那公子十分抱歉,也不急着捡扇子,而是保全歉意道: “失敬失敬,还请姑娘先走。” 魏钥脸一红,对他顿时充满了好感,但也不便与他攀谈,便绕过扇子,往外走了。 人虽是走了,心里却迟迟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开来。她心中纳闷,也不知道是谁叫的儿郎。 可惜,自己如今是无法与人搭讪了,魏钥想着,又不免默然伤神。 她只盼着侯府送来消息,与那刘三野退了亲,大家都淡忘的时候,就悄悄的回去。 就在魏钥黯然神伤的时候,灵儿从外面走进来,神秘兮兮的道: “小姐,您猜猜,咱们隔壁住进了谁?” 看灵儿那神情,捂着大事似的。 “谁啊?”魏钥不禁问道。 灵儿也不敢再卖关子,她虽然长得不如雀儿,心眼却比雀儿灵活,自己小姐今天在寺里见了那俊郎君,几次回头,显然对对方颇为关注。 “小姐,是,是上午在寺里遇到过的那个公子,就是他的扇子还掉了的那位。” 魏钥眼里顿时有光芒溢出,追问道: “是他?他住我们隔壁?” “是,刚才他的小厮还跟奴婢说了几句话,他家公子是户部给事中,黄觉老爷家的公子。” “户部给事中?”魏钥在心里嘀咕道。她并没有听说过,毕竟这京城,这样的人家太多了。 “黄觉老爷的夫人,说是生了病,多方医治,效果甚微。他家公子自告奋勇,来寺庙里替母亲清修祈福。”灵儿一边说,一边打量魏钥的表情,见她听得认真,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魏钥这次来寺庙清修,也就到了灵儿和另一个叫秀儿的丫鬟,一切从简。时间长了,也觉得颇为寡淡。 加上当时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让寺院里安排了一个带小院的厢房,平时三个人很少出门。还真有积分清心寡欲的味道。 魏钥心里被刘三野的事情牵制着,也不敢主动多事,心里只觉得憋闷。 她不主动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招惹她呀。 就在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隔壁公子的时候,院子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平时也没人来,出了送斋饭的,偶尔有寺里的管事过来送东西。但这会并不是吃饭的时刻。 灵儿松开给魏钥揉肩的手,款步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问道:“是谁啊?” 外面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灵儿姑娘,是我,牛二。我送点东西过来。” 灵儿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便开了门,果然是黄公子的小厮牛二。 牛二笑呵呵的端着个木盒,讨好的道: “灵儿妹妹,我家公子听说你家小姐在这里修行,十分敬佩。这是一盒竹叶青,送给你家小姐尝尝。”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您有没有带针线工具过来,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情,也都会是好心情。人家送来昂贵珍稀的茶叶,却只是跟你借用一下针线活。 灵儿见这小厮跟那主子一样,都长着一副清朗的模样,心里早有了好感,接过茶叶,便进去给他拿针线工具。 进了屋子,她就将事情跟魏钥说了,然后抱着针线盒往外走,见牛二还站在原地,双眼盯着双脚,十分规矩。 “诺,给你。” 牛二赶紧笑着接了过来,对着灵儿千恩万谢,说一会再送回来。 灵儿含着笑目送他离去,心情十分欢悦。 一直等他不见了,才关上门。 虽然说是住在隔壁,但其实中间也是隔了些树木,这里的房子都掩映在山林之中的。 魏钥见灵儿雀跃着走了进来,道: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灵儿立马收了笑,规规矩矩的道:“奴婢是看黄公子和那小厮人都不错。” 灵儿悄悄看了魏钥一眼,魏钥整打开那罐茶叶,在嗅着茶香,思绪似乎也飞了出去。 第100章 黄公子 翌日,那叫牛二的小厮端着针线盒过来了。灵儿见他眉头不展。问: “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把你愁成这样。” 牛二哭丧着脸道: “我家公子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出门在外,带的衣服又不多。我本想借你的针线缝补一下,哪想到,这针线活也太不好干了,我实在是干不来,又怕把公子的衣服弄坏了。” 看他眉头拧成了个麻花状,灵儿扑哧一笑,道: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介意,就把你家公子的衣服拿过来,我帮你缝补。” 牛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灵儿,欢欣道:“真的?我可是得救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牛二欢天喜地转身走了,一会儿抱回一套月牙色镶金边长衫,上面还绣着绿竹。 一看布质轻细,是上等的材质,也昭示着这家主人的身份。 灵儿看了看那破损处,果然是被树枝划破了好大一片,别说是牛二了,就是她这个丫鬟,也有点犯了难。 牛二见她仔细查看那刮破的地方,眉头也皱着,道:“灵儿姑娘,这衣服能补吗?” 灵儿摇摇头,道:“确实不好补,破的地方太大,这料子又轻。我得请教我家小姐。” 一听还要麻烦对方主子,牛二不好意思了,灵儿宽慰道: “无妨,我家小姐好说话的。等过几天缝补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牛二千恩万谢的走了。 灵儿这才抱着衣服,犯了难的端到魏钥面前。魏钥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抬头取过衣服,上面还停留着淡淡的檀木香味,就是那年轻郎君身上的。 要是平日,她才懒得去管这种事。但是,如今在这里,日子十分无聊。另一方面,她也想示个好,说不定又是一番因缘巧合。 魏母平时对魏钥的女红要求得紧,所以魏钥的绣活还是不错的。 她见那破损处比较明显,而衣服上已有一些翠竹,她干脆因地制宜,又修了几株竹子上去,恰好把破损处遮盖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看起来天衣无缝。 灵儿也不禁心生佩服。 魏月也十分得意,猜想那公子若见了自己这绣工,定然会产生好奇。 果然,灵儿将衣服送回去以后,不仅牛二千恩万谢,黄公子也罕见的走了出来,赞不绝口。听说是魏钥的手艺,对魏钥满口称赞和感谢,并表示,要找个机会过去道谢。 魏钥听了灵儿的转述,心里也升腾起一股自得和希冀。 第二天,牛二就过来送信,黄公子手书一封,邀请魏钥去旁边的亭子走一走。 魏钥一看,对方自己遒正有力,一看就有很好的学识教养。昨天还说要过来致谢,魏钥还觉得若真过来,还是有些唐突。没想到却是约着去旁边树林转转,十分妥帖。并且信里对自己多次称谢和赞美。 给事中家的公子,这官职虽然不算显赫,但是,对于如今的魏钥来说,门第太高,她还担心对方嫌弃,倒是给事中这个位置,十分合适。 她心里有了别样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出门的时候,虽然不便浓妆艳抹,却也淡扫蛾眉,暗中下了一番功夫。 走出不远,就远远看到前面有两个男子在树下等着,正是黄公子和他的小厮牛二。 再走进一点,黄公子身上赫然穿着那件经过魏钥缝补的衣服,灰白色的衣服上绣着翠竹,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气质出众,加上是在古寺山林,给人俊逸出尘之感。 魏钥看了两眼,已经是脸颊微红。 黄公子迎上前两步,微微鞠躬道: “魏姑娘,多谢赏脸。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陪姑娘在这里转一转,看看山中景色,也是极好的。” 魏钥羞涩点头,道:“多谢黄公子相邀。我来了这里一段时日,还是第一次能出门转转。” 黄公子陪着魏钥在前面走着聊着,无非是一些天气景色,寺里见闻,等渐渐熟悉了,也开始聊一些府里的情况。 黄公子十分体贴,先将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与灵儿说的并无二致。 “黄公子如此孝顺,令母真是有福了。”魏钥道。 黄公子摇摇头,道:“我母亲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最大的孝顺,就是赶紧定门亲事,给她娶回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 魏钥心中一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探到了对方还没有议亲,真是有缘之人。 “黄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又好,议亲之事,又有何难。您母亲这是关心则过。” 两人都是一笑,又转头聊些别的。 黄公子听说魏钥是替过世的祖母修行,十分敬佩她的孝心。 他望着她,眼里的神色带着意思缱绻,魏钥侧过脸去,十分害羞。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黄公子竟然知道她与刘三野之间的纠葛,并对此表示了愤慨。 “魏姑娘这么好的女子,怎可能是刘三野之流这些下贱手段可以得到的。我相信你兄长定然能好好处理这件事。” 魏钥眼尾都红了,眼角也含了泪花,难得碰到这么知情体贴的人。 两个人在山林间走走停停,最后在亭子里坐下,相谈甚欢,两个下人远远的跟着,并不太靠近。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天边染上晚霞,黄公子才后知后觉道: “魏姑娘,跟你聊天真是太愉快了,耽误您时间了。我送您回去吧。” 魏钥点点头,她也感到空前的心动和满足。只不过初次见面,女子都要拘一点。她便听话的跟着黄公子回去了。 黄公子一直将她送回小院,才返身回去。 魏钥目含春风,只觉得自己来这里是对了,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 那黄觉虽然只是一个给事中家的公子,但是长子又是嫡子,其父也没有娶姨娘,家中人口简单,自己若能嫁过去,便是好日子。 并且黄公子九月份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从他的言谈举止看出,他十分自信,有必中的把握。 第101章 骗情 自此以后,这位黄公子时不时有点小事找魏钥,魏钥自然也十分配合。 不过十余天,两人已经情意绵绵,互通心意了。 这天,魏母派了个丫鬟,来看望魏钥,带了好些吃食。 魏钥催问道:“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那丫鬟是个老实的,一五一十的说道:“那个刘三野狮子大张口,要双倍奉还他的彩礼,夫人自然是不肯的。侯爷最近很忙,夫人想等侯爷抽出空,再来处理这个事情。小姐您别急,那刘三野不过一介商贾,只要侯爷稍微用点手段,他还有不同意的。” 魏策与郭蓉和离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府里又诞下两个庶子,朝堂上因为皇后病危,大家都在较劲,魏钥这实在不算个事,只能往后排。 再说,就算把刘三野的事情处理完了,也不能立马让魏钥回来,怎么也得在寺里呆上半年,说出去才好听。 但魏钥不这么想,她天天在这清汤寡水的地方呆着,并且那个黄公子说了,他在此处也就是半个月,但为了魏钥,可能会多呆一些时间,但又能有多久呢? 等他走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日子更是难过。 以前,是想搏一个好名声,搏了好名声,才能谈个好亲事。魏钥觉得,自己只要抓好黄公子的心,有了这个亲事,那就没必要舍近求远了。 所以,她很不耐烦的让那个丫鬟回去以后,赶紧让魏母想办法将刘三野那边的事情处理了。 至于黄公子的事情,她还不能说,便没有提。 等丫鬟走了,魏钥便将她带过来的点心,分了一般出来,让灵儿给黄公子送过去。 灵儿回来以后,道:“黄公子十分感激,他问小姐,晚上月圆,愿不愿意跟他上亭子那里赏月?” 孤男寡女的赏月,这于礼不合。但在魏钥看来,这里人烟稀少,到了夜间,更是一个鬼都没有,又有何妨? 何况,自己与黄公子接触这段时间,黄公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情意绵绵,言语之间,就剩下许下承诺了。 母亲和兄长,对自己并不关心,若真的关心,一个刘三野也处理不了?自己的事情,还得靠自己。 有了这样的想法,魏钥便让灵儿去回信,答应了下来。 当天果然有明月,等月上树梢的时候,黄公子就过来接魏钥一道出门。 两人已是十分熟悉。走了一会,黄公子便转身吩咐小厮。 “你就陪灵儿姑娘聊聊天,我跟魏姑娘去亭子里坐坐。” 牛二和灵儿又不傻,知道一对佳人要独处。便停住脚步,不再跟随。 月亮虽然明朗,但在树荫的遮挡下,这路也有点不明。 黄公子一把牵住魏钥的小手,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他身上的檀香味若有若无的送入她的鼻腔。她以前也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味道,但从他身上传过来的,似乎就不一样,她每每有点陶醉。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分了心神,还是小路上不平稳,魏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黄公子一把握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身边一拉,紧张的道: “魏姑娘,小心。” 魏钥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身前,夏天衣衫单薄,就这样,都能感受到他解释的肌肉。 魏钥一阵心悸,想转动身体,往旁边继续走。黄公子的手却不松,道: “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晚上这山路很不方便。” 魏钥不好意思道:“黄公子多虑了,我觉得还好。” 经过这一个笑插曲,两人已是十指紧扣,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魏钥只觉得过去对其他男子的东西,都是虚幻的,此刻才是真实的。她过去种种,也不及眼前一二。 等到了亭子,黄公子已经是搂着魏钥坐在了腿上。 魏钥虽然是一个大家闺秀,可她挣不脱对方强有力的怀抱,何况她自己内心也是动心的。就在这半推半就中,自己的初吻也被对方夺了去。 黄公子白天看着斯文客气,可今晚去实在放肆,那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游走,揉捏。 魏钥从一开始的惊慌,变为渐渐不自觉的呻吟。 “你也喜欢,对不对?”黄公子沙哑着嗓音问道。 魏钥这才又惊又怒,推开他道: “你,你过分了。” 黄公子却不在意,道:“我不过是和我未来的夫人提前做些调情的事情,怎么就过分了。” “你,你娶我?”魏钥带着欣喜。 “自然,我们都肌肤相亲了,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你该不会看不上我把。毕竟,你是武安侯府的嫡小姐,而我不过给事中家的公子。”他显得有些不自信似的。 “我对公子一往情深。”魏钥心中十分欣喜,对对方的态度也十分满意。 “等你从这里回侯府,我就去府上提亲。我父亲一生只有我母亲一人,我也只会有你一人。你放心,我今年科考定然高中,虽然给补了你侯府那样的荣华,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样的甜言蜜语那个姑娘听了不怦然心动,对方如此看中自己,自己在侯府虽然是个嫡小姐,可这日子却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去给他做夫人呢。 魏钥无形之中,就将一颗心交了出去。黄公子再在她身上如何,她也只是半推半就。不过,他到也有分寸,就算是呼吸都变了,他始终也没碰她那里。 当晚两人分开之后,魏钥虽然对他的行为不满,但想到他又始终坚守底线,又有点心疼。就在这种摇摆的心态下,她隔一两天就跟他去亭子里赏月。 可惜,她终归是低估了男人的欲望,而高估了男人的自控,终于在一个月色沉沉的晚上,他做出了更过分的举动。 魏钥虽然是个胆子大的,但她头脑却不糊涂。她嘤嘤哭了起来,声音里是委屈和害怕,责备黄公子在这荒郊野外的就想委屈自己。 黄公子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停了进一步的动作。 “宝贝,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过几天就回去,让人去你府上提亲,我八抬大轿抬你回来,好不好?” 第102章 笔迹 魏钥与黄公子分开以后,回到住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姐,现在安寝吗?”灵儿问道。 魏钥看了灵儿一眼,道: “你觉得这个黄公子,是不是有一些奇怪?” 灵儿这些天是看着小姐经常与黄公子约会的,也曾拐弯抹角的提醒过小姐,毕竟,小姐要出了事,她是会被牵连的。 虽然不敢太置喙,但她也慎重道: “小姐,黄公子若是真心对你,自然该去府上提亲。” 这话说得委婉,魏钥也懂了她的意思。 没有明媒正娶,总归吃亏的是自己,婚事本已十分磋磨,怎可再大意。 她想了想,就吩咐灵儿: “你明天回城,打听一下黄公子府上的事情,是不是有这回事,要赶紧回来。” 第二天,灵儿一早就悄悄出门了。 黄公子过来拜访时,被丫鬟巧儿挡在了门外。 “黄公子,我家小姐病了,这几天不能相见。” 黄公子一惊,担忧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我进去看看打紧不打紧。” 巧儿却是不同意,只说小姐刚吃了药睡了。 黄公子也不好勉强,说下午再过来。 等两人离去,牛二悄声问道:“黄哥,她会不会是装病,别到手的鸭子飞了。” 黄公子一改往日文雅,目光有些狰狞,有些懊恼道: “昨天就不该心慈手软,只怕她起了疑心。今天巧儿那丫鬟也不见出来。你赶紧回城,找苏姑娘说一声,好早做安排。” 牛二骑着快马就走了。 等灵儿进了城,已经天色渐晚。她又不能回侯府去,就想找个客栈住一晚,明天打听好了,再赶回去。 就在她东张西望之时,听到有人招呼她。 “灵儿,你怎么在这?” 一看,竟然是苏映雪府上的丫鬟珠儿。 灵儿见了熟人,也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回答,珠儿过来挽着她的胳膊,悄摸摸的问:“是不是魏姑娘又有什么消息?我带你见我家小姐去。” 灵儿见她误会了,道: “我家小姐馋嘴,在寺里这么久都没开荤腥,我下山是想给她采买些点心果子,也不至于嘴里那么寡淡,但又不敢叫侯府知道。” 珠儿道:“这还不好办,现在天也晚了,你随我来,我家小姐正好有话要你带。” 灵儿就这样去了苏府,苏映雪上上下下对她毫不客气,第二天她要走时,又打包了许多好吃的,让她带给魏钥。 “灵儿,替我谢谢你家小姐。等她回京,我再跟她好好相聚。” 灵儿自从上次给苏映雪传了话,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她只以为苏映雪从中得了信息,受了用,才对魏钥如此。 便千恩万谢的把东西都收下了。 想着自己拿这么躲东西,珠儿又说要送她出城门,她干脆心一横,就跟苏映雪打听起了黄公子的事情来。 苏映雪道:“你是说给事中家的公子黄觉吧?家里虽然官职低了一些,但这个黄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学问也不错。你问这个干什么?” 灵儿结结巴巴道:“我就帮别人问一嘴。” 她得了这么个消息,心里就踏实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就会寺里去了。 黄公子一天来两三次看望魏钥,虽然不能进去,却也勤勤恳恳表达自己的心意。 魏钥只等着灵儿快点回来,她都快要撑不住了。 等灵儿真的回来了,把事情一说,知道黄觉黄公子是真有其人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着一堆吃食,魏钥又问: “黄公子的事情,也是苏映雪告诉你的。” 灵儿心里一骨碌,自己确实是偷了懒,为了不被责备,顺口撤了个谎。 “小姐,这个我是花了点银子,找人打听的。” 魏钥点点头,她这个人经常算计别人,疑心也就比较重。 “你把这些东西,送一些给黄公子。他若问起我的身体,你就说好多了。” 自此之后,魏钥便放心大胆与黄觉又恢复了联系。黄觉也在第二日进了魏钥的院子,两个人在院里品茗。 魏钥放松了防备,而黄觉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终于用了些小伎俩,把魏钥要到了手。 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便日日夜夜,一次和多次又有什么分别。 两个人缠绵了一段时日,黄觉忽道: “钥儿,我父亲给我捎信,我明天得回去了。我回去之后,就去府上提亲。你能不能想办法早点回府?” 魏钥心里高兴,道: “前天母亲来信,说已经与刘三野划清了界限。黄公子尽管禀告家里,前去提亲。再有一月,我在这里就待了百天了,我想替祖母修行百天,你等我好不好?” 黄公子宠你的看着她,直夸她有孝心,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在这里遇到了一生相守的人。 这样的情话,有几个小姑娘挡得住,魏钥已经完全陶醉。 第二天,黄觉果然待着牛二走了。 寺里的小沙弥送来一封心,黄觉在心里道:“走得仓促,未及当面告别,但愿后会有期。” 魏钥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这三言两语的,并不够真诚。还有,什么叫“但愿后会有期”? 她拿着信纸闷闷不乐的在院中踱步。 “灵儿,我怎么记得黄公子的笔记不是这样的?你去把上次他写的那封信拿过来。” 灵儿进去取了出来,在院中石桌上铺开,两封信字迹截然不同。前一封笔力力透纸背,第二封却是勉强工整。 魏钥与灵儿面面相觑,这,不是同一个人? 魏钥将两封信叠好,面色有些灰白。 她脑海中如有万马奔腾。 “小姐,会不会这一封是牛二代笔的?”灵儿道。 如果是这样,倒是好说,可魏钥总觉得不对,第一封信的笔迹怎么很是熟悉呢。 她在脑海中使劲想啊想,却不得其法。直到两天后,她去寺里上香,看到殿里两侧的贴着的对联,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一样的字迹么? 一番打听,原来是寺庙里的方丈的字迹。而那封信,也是黄公子千求万求之下,请他代为誊写。 第103章 预感 魏钥忧心忡忡的回了厢房,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灵儿,你确定你打探的消息都可靠?” 看着魏钥阴晴不定的脸,灵儿预感大事不好。但她也不能实话实说,只得硬着头皮道: “小姐,奴婢给了对方一些碎银子,才得到的消息,奴婢怕不牢靠,还特意去黄家宅子外面看了看,遇到一个老婆婆,闲聊了几句,确实是有这号人,颇有才名。只不过,也不知道咱们遇到的这个会不会是冒名顶替的。” 魏钥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想再修行百天了,反正为母来信说已经与刘三野那边割舍干净了,那自己回去也没什么。 她吩咐灵儿,过两天就回侯府,母亲见了自己,总不可能把自己赶出来。 她得尽快搞清楚黄觉找个人的身份。 等她带着两个丫鬟回到武安侯府,开门的小厮征征的望着她,半天才道: “小姐……您回来了。” 魏钥不满的瞪他一眼,道: “你什么眼神,才几个月,你就不认识本小姐了吗?” 那小厮赶紧陪笑道歉,心里却嘀咕,她怎么敢在这时候回来。 做下人的,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他心里虽然一百个问号,面上啥也不敢说,赶紧请了魏钥进去。 进了府后,哥哥遇见她的仆从,都是一脸惊诧的模样,魏钥也察觉出了不正常。 她逮着一个丫鬟,道:“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那丫鬟却慌忙摇手,称并没有。 魏钥让灵儿带着东西会屋里,自己则直奔魏母院里。 詹怀院里,魏母正一筹莫展。 “母亲,母亲。”魏钥边进去边喊。 魏母一惊,道:“谁?钥儿回来了?” 疑惑间,魏钥已经走了跟前。 “母亲”! 多日未见,魏钥以为魏母会热情的抱住她。可迎接她的,确实魏母不可思议的眼神和那句: “你怎么还敢回来?” 魏钥一愣,道: “刘三野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我为什么还不能回来。母亲,你不知道寺里的日子有躲难熬……” 魏钥说着说着便觉得委屈极了。 魏母不为所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 “你告诉母亲,你是老老实实在寺里修行吗?怎么京城这两天到处都在说,说……” “说什么?”魏钥有点不安。 “说你在寺庙与人厮混,有没有这回事?那红馆里的小生,还拿出了你的贴身……贴身之物……” 魏母直瞪着眼,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魏钥脸色灰白,她的肚兜被黄觉拿走了一个。 可是…… 看她哆嗦着嘴唇,没有说话,魏母突然“哎呦”一声,万念俱灰。 “母亲,我……”魏钥有口难辩。 “你都招惹的什么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跟红馆的小生在寺庙里厮混,我都说不出口。” “母亲,我没有跟什么小生交往啊,我,那明明是给事中家的公子黄公子,怎么就成了红馆卖笑的了?” 魏母气急,看着魏钥还一脸无辜,道“ 你只怕是被人骗了,现在,人家拿着你的东西天天在红馆里吹牛皮。昨天,还带了一帮人,来府门口闹事,说要娶你。” “我出去一看,那肚兜确实是你的针线活。” 那粉色的肚兜,是魏钥亲自绣花的,上面还绣了一个“钥”字。 魏钥哇的大哭起来,明明是黄公子,怎么就变成了卖笑的。 等派人悄悄去打探一番,才知道给事中黄老爷家确实有位黄觉公子,但人家好好的在学院读书,跟这事一点牵连都没有。 “母亲,我被人骗了。呜呜呜……” 魏母铁青着脸不说话。 等魏策回来了,母女两人哭哭啼啼过去讨主意。 魏策脸色难看极了,从袖里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魏钥一看,就是自己那个肚兜。 她羞红着脸,赶紧捡了起来。在一边抽抽搭搭,不敢说话。 “你好好想想,你又得罪谁了?” 魏钥摇摇头,良久才道: “是不是郭蓉干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魏钥确实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了郭蓉。郭蓉想要报复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郭蓉这个人,不像是会用这种手段的。 “你打算怎么办?”魏策问道。 魏钥完全没了往日的气焰,她想着苏映雪丢了名声,还能嫁给魏策,自己却是不可能找到如意亲事了。 可她也不甘心。 “二哥,我愿意远离京城。” 事到如今,只能找一门远处的亲事,远离京城。 魏策沉着脸没有说话。 一片死寂。 这让魏钥感到恐惧,不知道魏策会怎么打发自己,他现在是侯府之主。 “二哥,您就帮帮我吧。我是你亲妹妹啊!” 魏月抱着一线生机,毕竟她与魏策一向感情不错,她也是他唯一的手足。 良久,魏策阴沉沉的道: “我给你找个庵堂,继续修行,等风头过了再说。丫鬟也给你换两个。” 当天,灵儿和巧儿就被发配到了后院干杂活,成了粗使丫鬟。另外给魏钥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丫鬟。 夜里,魏策亲自送魏钥出府,悄悄的就送走了。 魏钥心知自己这一走,以后就很难回来了,死活就是不从。 可魏策铁了心,两根绳子一捆,嘴一捂,就仍在了马车上。 马车在黑夜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魏钥被拉出来时,就到了一处山脚。 “你以后就在这里吧。等差不多了我会来接你的。你们两个伺候好小姐了,若有差池,小心你们的性命。” 说完,魏策就走了。 庵堂里的老尼姑上来,态度很亲切。道: “姑娘,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但对精心修行确实极为合适的。跟我来吧。” 这个庵堂不大,尼姑也就是四五个,确实极为简陋。 魏钥虽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侯府已经关上了大门,暂时不会再接纳她了,她的名声一片狼藉,再呆下去,就会败坏了整个侯府。 她含着泪,哭了半天,直到累了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希望真的如魏策所说,过一段时间会来接她。 第104章 皇后崩了 苏映雪新仇旧恨得报,得知魏钥被送去了更偏僻苍凉的小庵堂之后,心情也舒畅了,虽然她目前处境有些难,但比起魏钥来,好多了。 自己如果不先下手为强,魏钥还不知道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以后自己若是真去了武安侯府,这样的小姑子也是不消停的。 就在她得意洋洋之际,朝堂上发生了大事,皇后崩了。 靴子终于落地了。 皇后无子,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早已成亲。 但一国之后的丧礼,就算不特意隆重举行,那些仪式也总是少不乐得。 比如全国之内,三月不得嫁娶。 丧礼有条不紊的举行后,朝堂上的局势已是风起云涌。皇上对太子不满,削夺了他很多职权,但是,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加上皇上的身体也是江河日下,他到底是打算保持现状还是另有安排? 就在风起云涌之时,南庆那边捷报频传,郭从熊在断断几个月里,就将当地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发来的密信里,郭从雄在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之时,并未斩尽杀绝,而是招安了大部分的人,只有一小部分逃进了深山老林。 郭从雄也并不继续围捕,在他看来,只要朝廷出了招安政策,人心稳定了,他们自然会出来投降。 但牵扯到的一个麻烦的问题是,这些人为何会起义叛乱呢,在朝廷看来,无非就是南蛮之地,人们不服管教,未被教化。 总之,就是当地人的劣根性。但据郭从雄的观察,却是当地官员欺压百姓太甚,天高皇帝远,无处申冤,官民矛盾突出,才在几年前矛盾激发,壮士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而前去剿匪的顾姜,多考虑一己之力,虚报信息。他的本意是谋财,而不是平乱。甚至为了谋财,而希望这场叛乱更持久一些。 这封奏报只有除皇帝外的少数几个人看见。 皇帝看完密报,当时就起得剧烈咳嗽起来。对身边的心腹大太监道: “我一直想着要左右兼顾,走平衡之道,却未必能如愿。” 他虽然才五十多岁,身体在各种病痛的折磨下,却已经是老态龙钟。 大太监阿福听了这话,知道皇帝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他揣摩着道: “皇上,还是龙体要紧。” 皇帝叹息一声,道:“你去把允宁叫过来,朕要再探探他的意思。” 在皇帝的心里,如果废了太子,新太子的人选却颇为头疼。 梁允宁不喜朝政,虽然最近逮着他上朝,各方面的表现还很出类拔萃,但他愿意做一国之君吗? 他是真心不喜欢,还是为了表明心迹,免除猜忌,而故意立的人设? 梁允宁匆匆过来。 “父皇!” 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在跟他卖关子了,皇权父子,本来就不容易得到对方的真话。 不妨直接说,反而更容易得到真实的回答。 “宁儿,皇后崩了,父皇在想,立你的母妃为新后,你觉得如何?” 皇帝想着要坦诚相机,可话一出口,又仿佛是在试探。 果然,梁允宁眼皮一跳,父皇是什么意思呢? “父皇,这……孩儿替母妃谢过父皇。” “就只是谢过这么简单?”皇帝继续盯着问。 梁允宁扑通跪倒在地,道: “父皇,此事关系重大,孩儿不敢置喙。想必父皇已经有了周全的考虑。” 皇帝颔首,欣慰道: “朕确实有了周全的考虑,但朕年纪大了,若无十分的助力,这事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梁允宁不敢接话。 皇上见他不说话,又道: “皇儿,你就真对这个位置不敢兴趣,就算是为了普天下的百姓?太子荒唐,你就不能为朕分忧。” 梁允宁只觉石破天惊,眼前的皇帝,虽是自己的父亲,但作为一国之君,却从来没有这样直白的跟自己谈论过这样的大事。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铤而走险,道: “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一喜,走上前扶起他,道: “你说真的?我把这担子交给你,你真能舍了你那些自由?” 梁允宁沉思道: “父皇,您从来不考虑七弟吗?他性情沉稳,出类拔萃,颇有父皇的风范。” 皇帝似乎有些失望,很快又道:“你的意思,你愿意辅助琏儿?” 梁允宁点头。 皇帝回到自己的位置,道: “今天的话,先烂在心里,到此为止,你先回去把。” 梁允宁后退着告退。 他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安排,但他觉得自己的应对并没有问题。 皇帝今天格外的坦诚,但是,他是一国之君,他怎么做都是对的。 而自己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有可能被打压。 等他与玉贵妃相见,玉贵妃也十分赞成。 “你父皇最近连我都不见,他本就多疑,此时,你若过于激进,他反而要怀疑你一直以来的真心。” “太子那边,已经错得不能再错,他要想废太子,不需要去找太多的理由。” “以后你父皇若再传见你,你依然是要万分小心。” 惠文帝在刚登机的时候,为了稳固皇权,曾经残杀过兄弟,这也成了他晚年的心结。 一旦发生废太子的事情,以后这些兄弟之间,还是容易有人为此送命。新皇登基,废太子大抵是死路一条的。 这也是惠文帝一直犹犹豫豫的原因。 没有一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骨肉相残的。 “母后,你是觉得,父皇最终还是不会废太子?” “不一定,宁儿,你该做的尽管去做,不要犹豫。既然有这么大的机会,为何不放手一搏。你父皇的心结,我会想办法的。” 梁允宁见玉贵妃十分坚定,心中也感到欣慰。 他就是担心玉贵妃缩手缩脚,一味求父皇赐封地。 他知道自己的母妃,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她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必然会想办法促进事情的发展。 梁允宁告退,他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安排。不管今天的会见是试探还是真心,都到了拔剑的关键时刻。 第105章 立后 翌日,朝堂外的登闻鼓被敲响。 这登闻鼓自开朝设立,加起来也就被敲了三次,一次还是外敌来犯的急事。 看守登闻鼓的士兵已提前警告,若敢无要事惊动皇帝,必诛之。 但二人并无惧色,坚称自己有泼天大事。 士兵不敢耽搁,好在也不是大半夜敲鼓,这会正好是上朝的时间。 皇帝听说以后,与大臣们都露出惊疑之色,让把人带上来。 这两人正是顾将军手下的两个师爷。他们捧着大木盒,里面装满了在南庆那边的账本。 太子在旁边一听,差点当场闭气晕过去。 魏策并不在朝堂上,否则,太子想当场要了他的命。 “皇上,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欺瞒朝廷,罪该万死。草民愿拿项上的人头和所有往来账目赎罪。” 太监将东西呈现给皇上,所有的人牵着脖子看过去。 皇帝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十分厚实,他仔细看了几页。神情虽然沉重,却并无太多惊讶。 良久,才对着下面刑部的官员道: “把东西拿走,彻查。牵扯到谁查到谁,给朕一个交代。” 刑部主管出列,从太监受伤捧走了盒子。 其他人深感事态重大,有人高兴,有人心焦。 两个师爷也被带走了。 过了两日,刑部主管从宫里走了一趟,很快,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 不用猜,顾姜偷吃空饷的事情,牵涉到了太子,之前没有铁证,而现在,链条完备了。 朝堂上几个二品三品四品大员,也相继关押起来。 魏贵妃得知后,自知大厦将倾,披头散发跑到皇帝面前求情。 之情,她还在暗暗使劲,想坐上皇后之位。如今,她只恳求皇上放太子一条生路。 “你教的好儿子,还有脸来求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说他其他的事情,就吃空饷这一件,就可以砍他的头。” 何况,顾姜去了南庆几年,南边的叛乱却声势日大,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放水。 郭从雄去那里不过半年,就掌控了局势。 “皇上,他是您的亲骨肉,您就忍心?他也是被人唆使,一时糊涂皇上。” 皇帝虽然在朝堂上言之凿凿,要查个彻彻底底,但终究对自己的骨肉下不了狠心,最后几笔带过,也没有落实罪名。 只不过,太子还是被废了,废太子书上写的是太子才疏智浅,耽于享乐。在外面豢养女乐等等。 紧接着太子被废的诏书,是册封玉贵妃为皇后的诏书。 加上三皇子梁允宁收敛了往日放荡不羁的性子,最近忙于超正,一时之间,大家都默认,等皇后册封仪式之后,就会封梁允宁为太子。 有些善于看风向的,已经开始走请皇上册封太子了。只不过,皇帝按下不表。 也有人暗暗猜测,难道皇上还有别的心思? 玉贵妃执掌凤印以后,后宫之中,并无太多改变,还按照之前的章程。 许多人以为,她定然会借此机会,好好奚落难为魏贵妃,毕竟这两人地位相当,却一直不对付。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拿魏贵妃开刀,是最合适的。 可让人奇怪的是,玉贵妃没有特别难为她,更别说故意使绊子了。 皇帝去皇后的坤宁宫时,发现七皇子和十皇子在一起玩耍,十分友好。 十皇子梁允宏的生母难产而死,虽说是皇子,在宫中却不受重视,处境自然也不好。 皇帝想起种种,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但他忙于政务,是没有时间去操心这些小事的。 玉皇后道:“这孩子与琏儿谈得来,我经常让嬷嬷带他过来,一是孩子之间有了兄弟之情,二呢,别人也不敢随便欺侮宏儿。”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他最近身体很不好,很多政事都直接不管了。 翌日,皇帝便将梁允宁叫了过去,直接问他立太子的事情。 “你若无意指点山河,那允琏如何?” 这正合梁允宁的心意,他一直都在把皇帝往这上面引导,终于有了效果。 梁允宁恭敬道:“父皇英明!” 皇帝颔首,深思道:“琏儿性情宽厚,能友待兄弟,朕心甚慰。不过,他毕竟年纪小,我要你答应我,你这个做兄长的,要全力扶持他。” 梁允宁跪下,匍匐在地,称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不敢置社稷江山于儿戏,自当赴汤蹈火,一心扶持。” 就在这是,太监端来了汤药,伺候惠文帝服下。 惠文帝的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浮肿不已。 “父皇,这药了喝了不见效吗?” 惠文帝叹了口气,道:“不是药不见效,是父皇这身体不行了。我心里有数。万民百姓都称万岁万岁,但谁又能真的万岁。就算朕贵为九五之尊,也无能为力。” “朕这两天做了一个决定,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你答应朕的事情,务必做到。” 说完,惠文帝觉得异常疲惫,不等梁允宁回答,挥挥手就让他出去。 过了两天,皇帝要求上早朝,文武百官见皇帝又能上朝了,以为惠文帝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整,身体又好转了。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惠文帝出来。就在大家开始不耐的时候,太监才扶着惠文帝出来了。 朝臣跪拜之后,惠文帝才缓缓道:“今天我有要事宣布,宣!” 太监捧出圣旨,高高在上俯视着众臣。 等他终于启唇,才知道是册封新太子的诏书。 封七皇子为太子。 一些大臣腹诽,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也不做个样子,跟大家商议上商议。 册封的竟然不是三皇子,而是七皇子。 有兄长在前,为何选择小儿?他才八岁。而皇帝的身体,显然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在一片短暂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皇帝却没理会他,他看了看太监阿福,然后便闭上了他的眼睛,仿佛睡睡了一般。。 阿福娴熟的走上前,宣道:“皇帝龙体欠安,退朝。” 这就是不容置喙的意思了,圣意已决。 第106章 贬官 梁允琏被封为新太子,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毕竟在玉贵妃被封为皇后的那一刻起,太子之位就已经没有悬念。 只不过那时候,大部分的人以为会是三皇子梁允宁。 之后,皇帝连下了几道圣旨,一是将前太子封往凉州,在那里做个清闲王爷,即日出发。 二是下旨徐太傅为太子师,徐太傅是当朝德高望重的夫子,桃李满天下。有他的辅助,太子之位自然稳固。 魏贵妃不满,找皇帝要求换个江南富庶之地。凉州凉州,顾名思义,比较荒凉。 皇帝没有搭理他,斥责道:“若真为你儿子着想,就应该高高兴兴谢主隆恩。若还想着富贵荣华,小心日后有性命之忧。” 魏贵妃一惊,心里回过味来。 没有哪个新皇登基,会让前太子还活得舒舒服服的,何况,这次废太子,除了免掉几个牵扯较深的朝臣之外,并没有打击太广。 在这种局势下,若太子还想去个好地方,日后,新皇只怕难以容下他。 魏贵妃知道大势已去,能保住一个王爷的身份,好好的活着,在这种皇权之争失败的情况瞎,已经是最好的宿命。 她也不再提条件了,跪谢过后,便退了出去。 也许是魏贵妃是前太子说了什么,前太子低调的收拾人马,前往凉州当王爷去了。 出了城门二十多里,已有几辆马车在路边等候。 见前太子梁允弘的人马到了,领头的一个赶紧跑过来躬身道: “二王爷,您点名的几个美妾都带过来了。” 因为在所有的皇子中,梁允弘排名第二,所以被成为二王爷。 梁允弘显然心情不佳,放下撩开的帘子,命令道:“在后面跟着。” 士兵退到一边,让梁允弘的队伍先过去,才带着三架马车在后面跟着。 三架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几位从花明楼带过来的美妾。 梁允弘对里面几个还恋恋不忘,便索性带走。谁知道凉州那种地方,还没有好看的女人。 花明楼其他的事情,便委托魏策代为处理,该收归的收归,该发卖的发卖。 魏策在这场变故中,并没有收到牵连。 一是皇帝并不想牵连太广。二是魏策已经够惨了,不过一个钦天监的小官而已。以前还寻思着要给他调整一下岗位,现在看来,倒是十分合适。 也就剩下个武安侯府的爵位了。 与郭蓉已经和离,也没有了助力。 倒好,这也保住了侯府平安,谁也不会忌惮一个没有势力的人。 他也没脸继续上苏府去继续谈婚事了,不过苏府也不见来退亲,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皇帝的身体越发疲倦,整日有一半的时间在打盹,意识也经常含糊不清。 奏折送过来,就由梁允宁处理,等皇帝清醒的时候,捡其中重要的奏请皇帝裁夺。 由于梁允宁的处置深得朕意,渐渐的,皇帝就不让他汇报那么久了,每天选择一两件事听几耳朵而已。 太子还小,正是学习的时候,梁允宁便成了事实上的摄政王。 有几个不长眼的跑到皇帝跟前告状,说梁允宁擅自独裁,被皇帝一通斥责,并道梁允宁代表朕。 吓得几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再无人敢对梁允宁语出不恭。 这日,南庆那边又送来奏报,未过多提及战事,倒花了大笔墨在历数当地官员的荒唐。 若无当地官员行事乖戾,民众暴乱断无可能。 并道,臣虽然今日可以荡平叛军,然而,若不从根上疏离,只怕日后仍回发生。 皇帝让梁允宁拿主意,便放手不管了。 梁允宁雷厉风行,一道命令就将南庆知府刘军容宣回朝廷。 又旧事重谈,寻了苏尚书一个罪名,无非是当日南庆军队吃空饷之事,他作为兵部尚书,负有监管不力的罪责,将他革职在家。 尚书府三个大字也被摘了。 就在苏府众人以为大难临头之际,却并没有进一步处置。一时之间,倒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就在大家惴惴不安之时,太监阿福来到苏府宣皇帝口谕,大意是:兵部苏尚书在南庆一事上,疏忽大意,酌情削去尚书一职,念在其勤勤恳恳数十年,拟任南庆知府一职。 苏尚书一听,内心天人交加,不及多想,只能先跪谢皇恩。 其实,自太子被贬,玉贵妃册封皇后,他便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但他始终抱着一丝期待,他在位期间,并未被人揪出打错,南庆的事情,是太子的在背后搞的。 他作为兵部尚书,自然有莫大的责任,但是……皇帝也会斥责几句吧。 没想到被贬斥到南庆边陲之地。那里还在打仗呢!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搞不好就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好歹没有没有牵连其它,自己只要去了,也就代表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在宦海臣服多年,这种昨日人上人,今日阶下囚的事情见多了,苏忠礼对被派去南庆的事情也没那么反感。 只是,他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便没有续弦,后院如今仅有两个姨娘。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子一个庶女。 其他尚且年幼,只有苏映雪已经及笄,亲事也初定。 苏尚书苏忠礼本来在苏映雪的婚事上十分犹豫,如今,他倒是愿意把女儿嫁过去了。 苏映雪却有些不满,道:“以前侯府是依靠这太子,现在太子到了,侯府还有什么未来。” 苏忠礼斥道:“你懂什么,自古富贵如烈火烹油,如今,你爹我被贬斥,日后能不能回京尚不可知。难道你想跟着我去南庆?在那里你又能寻得什么良人?侯府虽然衰落,但是,好歹躲过了风雨,只要侯府谨小慎微,保持本分,便可以安然无恙。” 苏映雪这些天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父亲被朝廷定罪,刚才的话不过是犟嘴而已。 苏尚书继续道:“我虽然去了南庆,但在京城的产业却全都保留了下来,你若能嫁入侯府,便可以帮着管理。日后,你弟弟若能科考入仕,你在京城,互相也能有所依仗。” 第107章 惬意 恍然间,苏映雪知道已经今非昔比,以前在父亲的羽翼保护下,外面再大的风雨,也有人替她先扛着,而如今,自己已经成了苏府日后需要依仗的人。 那些个儿女情长,忽然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如今,在父亲去南庆之前,安安稳稳嫁入侯府,支楞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侯府虽然只剩一个空架子,但总归还有个架子。如果不能顺利成亲,自己就只能跟随父亲一起去南庆。 不仅自己的未来暗淡,父亲在京城,也少了一个据点。 是以,翌日便有媒婆来到武安侯府商谈亲事,并将女方的嫁妆大致说了一下。 苏尚书虽然被贬官,但厚实的家底并没有收到冲击。而他为了女儿在京城能立足,不惜血本。 当然郭蓉成亲的时候,十里红妆。而苏映雪的嫁妆,丝毫不逊色。 魏母听了,满脸堆笑。 太需要钱了! 魏策依然在魏贵妃的支撑下,牢牢掌管着侯府外面的事物,虽然减少了对宫里的支应,可是,老夫人生前竟然留下遗嘱,若分家,则把自己的嫁妆一股脑送给了魏宽做私产。 魏策并不擅长打理这些事物,在看到剔除老夫人嫁妆之后,外面并不丰厚的家底之后,也歇了与魏策争夺的心思,不如让他管着。 魏策自然明白这浓重嫁妆背后的含义,对他来说也合适。苏尚书远离京城,他娶了苏映雪,她就得依附着他。 他觉得甚好。 如果苏忠礼依然担当尚书一职,这门亲,他还真不敢要了,容易引人猜忌。 双方都有这样意思,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的十八号。 虽然是十分匆忙,但是事急从权。 郭蓉这段日子十分惬意,自从太子被废以后,她便万事不惧了。 上辈子的劫难总算躲了过去。 这时,已是她重生后第二年秋天。 最近,陆陆续续有人想给她做媒牵线。郭母问她的意思。 “蓉儿,母亲是想多留你些时日,但是,又怕耽误了你。你也是经过一遭的人了,这次,母亲就听你的意见。” 郭府人口简单,在嫡子嫡女中,她就是幺女,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兰姨娘,生下两个庶女——郭衡郭芙,郭衡明年及笄,郭芙才十一岁。 如若在家世复杂的家庭,郭蓉和离回府日子必然是不好过的,但因为她是得宠的幺女,上面的正经主子都护着她,所以外面虽然有一些风言风语,却也刮不进郭府来。 郭蓉经历了前世之事,性子也沉稳许多,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乱了心神。 不过是对名声有点影响罢了,比起上世全家流放,父亲横死途中,这又算什么呢? 她并没有左右朝局的能力,却在一步一步的经营中,接住蝴蝶效应,最后改变了结局。 这当中,无非是她早早认清了局势。 “母亲,您若不嫌弃女儿,女儿还想在家里多陪陪您呢!” 郭蓉已经十九岁,别的女子在这个年龄,早已经为人母了。 郭母着实心疼她。 在郭府的人看来,她们兵部了解郭蓉想要和离的真正原因。她们只知道,魏策没有善待自己的女儿。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产子,最后竟然还要绕过自己女儿娶平妻,而郭蓉却是在府里守活寡。 这是郭府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虽然他们是极其注重声誉的人家,但更容不得让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如此羞辱。 所以,郭蓉的和离,在郭府这边,是没有阻力的。 他们不可能为了名声,就压制自己的女儿必须承受。 郭蓉对此感激涕零,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后盾,她才能步步为营。 “蓉儿,不是母亲催你,就算你终身不嫁,府里也短不了你的吃穿,你二哥也会护着你的。不过,女子总归还是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郭母娓娓道来。 郭蓉知道母亲是真心为自己好,拉着郭母的袖子道: “母亲,蓉儿知道。若有那钟意的男子,蓉儿自然会好好考虑的。” “母亲,我想去寺院里上个香,求佛祖保佑。说不定佛祖大发慈悲,赐我一个好姻缘呢!” 看着郭蓉还有心情开玩笑,郭母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最担心郭蓉心里有事想不开了,毕竟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化解不了。 “也好。现在秋高气爽,正是踏秋的好时节。你等你二哥休沐那天,让他陪着你一起去吧。” 府里这么多丫鬟仆从,郭母还是觉得不放心,必须有郭茂跟着。 郭茂最近在相看,之时他对成亲之事颇为抗拒,却喜欢骑马、打球的逍遥日子。 只不过,最近他也颇感无聊,常振林定了亲,已经在忙娶亲了。这男人心里有了一个女人,心思也变了。竟然还专门抽空去店铺给对方买礼物,郭茂觉得很无聊,有点瞧不起常振林,找了他两次,便不爱去找他了。 可是三皇子梁允宁,忙着处理朝政,想见一面都难,昔日的铁打三人组,竟然很久没有相聚了。 他便一个人喝闷酒。 最近有人来提亲,他也破天荒的答应相看。 对方是礼部侍郎林海的女儿林皎月。 郭茂虽然是个文官,但却擅长骑马蹴鞠等游戏,在文官里面,算是十分矫健的。加上长相俊朗中又带着书生的文气,大部分的女子见了他,都十分满意。 在府上虽然是嫡二子,但是,因为嫡长子外出做官,他也便跟嫡长子无二。 所以,这样的家世容貌才情,一入相亲市场,那是十分抢手的。 果然,那林皎月在茶楼的二楼,瞧了几眼打马而过的郭茂之后,便满心欢喜,羞红着脸,一看就是入了眼了。 郭茂对女子还没有开窍,他觉得如果让他娶亲,那对方跟自己的母亲一样贤惠、性情平稳便好。 或者,就如自己的妹子一样娇俏聪慧,还有一丝刁蛮,但总归是识大体的,这样也好。 所以,当媒婆把女方说的天花乱坠之后,他也胡乱点点头,同意相看一二。 第108章 雍云宫 郭茂回府后,定好三日后陪着郭蓉一起去京城皇家寺庙——雍云宫前去进香。 这里虽是皇家寺庙,但也对普通百姓开放,只有在皇家进香或有活动的时候,才会暂时禁止其它香客。 不过,普通百姓虽有来进香的,但大多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官宦世家或者求取功名的考生。 市井百姓有他们更喜欢的去处。 这天,郭茂散值以后,正打算回府,一个小厮走过来,低声道:“郭爷,三爷在老地方等您!” 郭茂一看,是梁允宁身边的人。 他嘴角一撇,终于来邀他了,再不出现,这个兄弟他也不打算要了。 他面上有些嫌弃,心里却十分高兴,趾高气昂的就进了马车。 等他嘚吧嘚吧进了三楼的茶室,果然梁允宁正在一个小厮的伺候下品茗。 见郭茂来了,满眼含笑的望过来。 郭茂抿唇,带着点气,大步走过去,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谁让自己找他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他一找自己,自己就得巴巴的过来。 梁允宁佯装不知,道: “怎么啦,谁让你不高兴了?” 郭茂没搭话,咕嘟咕嘟喝了一杯茶,心气才好了点。 “三爷,今天怎么有空接见我?” “我也不是想见你,我想找的是郭蓉,但找你更方便。”梁允宁眯着眼看他。 郭茂这下真生气了,站起身道:“你既然不是要见我,那我先走了。” 梁允宁哈哈一笑,道:“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 郭茂站着不动,一会转过身,问道: “你找我妹妹干啥?” 梁允宁正色道:“现在朝堂上的情况你也知道,以后只怕十年八年的,我都脱不开身,知道太子成年,能独当一面。” “之前开的那些冰铺、红糖铺子,效益还不错,我也没时间去打理了,当时是你妹妹给的方子,那不如把铺子给她经营,给我分红,你看如何?” 郭茂坐了回去,道: “你要她来管理铺子?她现在的名下的铺子都是郭管家替她经营,她如何能接手?” 梁允宁有点蔑视的看他一眼,道: “只怕你还是不了解你妹妹,我说她能,她就能。不仅要接手现有的店铺,还要向全国辐射。” 郭茂蹙眉,这哪是一个女子应该干的事。 “你还是另找高明吧,我郭府虽然不是多么富贵的人家,但也用不着让女子去外面谋生。” 梁允宁唇角带笑,也不接话,只道: “我不是来问你意见的,这件事,我要当面跟郭蓉谈。你帮我把她约出来。” “你……”郭茂无奈。 “我明天要陪郭蓉去雍云宫上香,铺子的事,过几天再说吧。”郭茂对这事依然不是很热衷。 “你们要去雍云宫?好,我知道了。” 梁允宁也不再追问,便于郭茂开始聊些有的没的。 “我那些良驹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 梁允宁问的,正是郭蓉和离离府时,前来迎接的那些骏马。 “你现在这么忙,这些马我先替你养着。”郭茂耍无赖。 梁允宁摇头笑笑,也不计较。 媒婆消息就是灵通,打听到郭茂要去雍云宫,便与郭母商量,不妨借着上香的机会,让林皎月与郭茂见个面。 林皎月虽然已经见过郭茂,心里中意,但郭茂还没见过女方。 郭母巴不得,但又担忧道: “我这个儿子,对姑娘家就是不开窍。他虽然答应有空相看,但你要是特意去安排,他指不定又临阵脱逃。还不如无意间的撞见,让他觉得是天降的缘分。” 媒婆听了,觉得此计甚妙。郭母又答应让郭蓉打配合,定然不会让人家女孩子尴尬。 翌日。 郭蓉梳洗打扮整齐,就与郭茂上了马车。 两个人各怀心思。 郭蓉想的是一会如何巧遇林皎月,郭茂看着郭蓉依然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定然不能让梁允宁把她带入商业之路。 郭蓉撩开帘子,外面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但也只是早晚凉快,白天却依然是秋老虎,阳光灼热。 这会虽然不到中午时分,但是秋燥闹人,在马车经过一间冰铺时,郭蓉看见有两三个人正围着买爆冰。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她才放下帘子,愉悦的对郭茂道: “二哥,冰铺和红糖铺子的生意一直不错,我每个月没少拿分红。” “噢!”郭茂淡淡应了一句。 “二哥,从去年到今年,这铺子也就多开了三间,实在是扩张得太慢了。当时三皇子还说要把全国的生意都做过来。” 郭茂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堂堂一个皇子,现在又大权在握,哪里看得上这些东西。”郭茂应付道。 郭蓉点头,也是,这才算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又道: “对他来说,这个看不上眼,但我在乎啊。二哥,咱们要不跟他谈谈,干脆咱们来干,不愁做不大。” 魏策与石慕霞的铺子虽然还在,但是魏策不擅长打理这些庶务,石慕霞的心思也一半放在别的地方,加上有梁允宁的铺子压制着,所以经营得并不算好,也没有再扩大规模。 郭茂心里叫苦不迭,真要让梁允宁见到了郭蓉,这两人还不一拍即合啊。 “做生意哪是你们女人的事,咱们郭府,也不缺你那点钱。别整天扩大规模,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郭茂不高兴的教训起郭蓉来。 郭蓉眨眨眼,道:“二哥,我不过说说而已,你这么严肃干嘛。” “好了,今天咱们去上香,让佛祖保佑,嗯……保佑二哥赶紧给我娶个二嫂回来……” 郭蓉笑嘻嘻的。 郭茂瞪了她一眼,揶揄道: “我看是保佑你找个好夫家!” 兄妹两互不相让。这兄妹俩的亲事,确实成了郭府的头号大事。 雍云宫就在京城的雍云路上,离得并不远,半个多时辰,小厮就勒住缰绳。 “二爷、二小姐,前面就是雍云宫的大门了。麻烦你们下来走几步过去。” 驾着马是不好在寺庙正门口才下的,大为不敬。郭茂与郭蓉便先后下了马车,郭蓉带着黑色面纱,在几个仆从的跟随下,一起向不远处的雍云宫正门走去。 第109章 无缘 郭蓉与郭茂下了马车,见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在卖与上香相关的东西。郭蓉道: “二哥,我们进去看看吧。”fu郭茂点点头,便与郭蓉随意走进了一家铺子。 寺庙里面虽然也有香可选,但种类不多。而这些店铺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郭蓉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个铺子里的东西都非常全,她指着旁边的一个半米高的宝塔形的香说道: “掌柜的,这有什么讲究?” 掌柜的笑吟吟的站起来,把宝塔形的香拿下来,放到郭蓉的面前道: “小姐好眼光。这宝香能燃烧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凡是焚了我这香,定然能让佛祖看见你的诚心,保佑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郭蓉很感兴趣,这点东西竟然能燃烧这么长的时间,是够诚心的了。 一问价格,十两银子。 怪不得普通人很少来这边上香。。 买香的都有个讲究,那就是一口价,不还价,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 郭蓉也不计较价格,直接就要了一个。 郭茂问道,还需要买别的吗? 郭蓉摇摇头,道:“需要咱们走吧。” 郭茂与郭蓉走了出来,为了表示对佛祖的诚意,郭茂亲自提着东西,没有假手下人。 两人徐徐就朝雍云宫的大门走去。 郭蓉的头上还带着黑色的纱巾。 就在离雍云宫正门只有二十米的地方,突然一辆马车奔了过来。 那马车速度有点快。 郭茂赶紧拉了郭蓉一把,让到了一边。 赶马车的小厮黑黑的笑着,仿佛在看笑话。 郭茂本来不打算计较,等他看清小厮的表情,他突然就生气了,怒气从心里冒了出来。 恰好这时,马车在前面停了下来。 郭茂走上前,一把拽下小厮,呵斥道: “你怎么敢马车的?” 因为今天是来寺庙里上香的,所以郭茂和郭蓉穿着都比较朴素,再加上郭茂亲自提着东西,那小厮看了他两眼,觉得有身份的人不可能自己拿东西。 他一扭肩膀。鄙视的道: “你知道马车上坐的是谁吗??别耽误我们的功夫,你可补偿不起。” 郭茂心想,管你是谁,天王老子今天也要你道歉。 “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那个小厮有一点犹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硬刚下去。 郭蓉扯了扯郭茂的袖子,道:“二哥算了吧。” 就在这时,看守雍云宫正门的沙弥走了过来,对着那个小厮恭敬的道: “是林小姐过来了”。 那小丝的嚣张气焰顿时又起来了。 鼻子里对郭茂冷哼一声。 才对沙弥道: “我家小姐今天来上香。” 那沙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讨好的说:“再往前一点,省得让林小姐多走路。” 这个神秘的林小姐一直没有出声,坐在马车里也没有下来。 郭蓉心里一嘀咕,这该不会就是礼部侍郎家的林小姐吧? 郭茂还想上去理论,郭蓉一把拉住他。 “算了,咱们是来上香的。今天不适合与人发生纠纷。” 郭茂这才停住脚步。 那马车毫不客气的直奔雍云宫门口,才停了下来。 这时,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丫鬟,下来以后,又撩开帘子,扶了一位小姐下来。 这位小姐也带着头纱,半遮着脸面。由丫鬟扶着往前走,头也不往郭茂他们这边看一下,仿佛完全不知道方才的事情一般。 虽然带着头纱,但依然能感觉出她身上的华贵,衣服上金丝若隐若现。 郭茂鼻子里不满的哼一声。 郭蓉一眼望过去,就看见对方丫鬟手上我这一柄粉色遮阳伞。虽然没有撑开,但却十分显眼。 正是之前媒婆约好的记号。 郭蓉回头看了看青禾拿着的同样的遮阳伞,示意她收起来。 青禾了然,感染用油纸布将其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虽然没有见到这位林小姐真容,但她对她已经没有多少好感。 何况,郭茂对她似乎也厌恶得紧。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此无礼。今天爷不跟你计较。”郭茂不满的道。 郭蓉无奈的笑了笑,心道: “二哥这亲事又黄了。” 等那林小姐不见了背影,郭蓉才与郭茂缓缓走了过去。 看门的两个沙弥只剩下一个,另一个给林小姐引路去了。 本以为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郭茂对旁边的沙弥道: “前面那位小姐是谁?她刚才的帕子掉了。”郭茂拿着郭蓉的帕子道。 那沙弥一惊,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请你交给小僧,小僧过去交给林小姐。” “你一个出家人,拿着闺阁小姐的帕子不合适吧,还是让我家妹子去还吧。” 那小僧觉得有礼,尴尬地道: “施主思虑周全。林小姐会在旁边的厢房歇息。” “林小姐,她是哪家的林小姐,是礼部侍郎家的?”郭茂问道。 那小僧只道:“阿弥陀佛。” 郭茂也不再问,带着郭蓉往前走了。 进了寺庙,郭蓉就将头上的纱巾摘了下来。 心想:“这下亲事是彻底黄了。不过黄了就黄了吧,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但愿一会不要碰见才好。” 郭茂不再提及刚才之事,对郭蓉道: “蓉儿,这里菩萨这么多,这香却只有一个,我们该敬献给哪位菩萨啊,其他的菩萨会不会见怪?” 看见郭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郭蓉噗嗤一笑。 “二哥,佛祖面前,不得胡言乱语。” 郭茂却发愁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寺庙的第一大殿里,供奉的是一个大大的弥勒佛像,含笑着看着众生。 郭蓉走到专门上香的地方,示意郭茂就置放在此处。 郭茂点头,觉得这里也不错。 等他们将香点燃,双手合十,口里默默有词,半天,两人才退着走开了。 “咱们去里面都拜拜。”郭茂道。 这个寺院很大,除了几个大殿之外,旁边的厅房也供奉着各种菩萨。 郭茂与郭蓉一个个的拜了过去,十分虔诚。 他们以前上香都是去香林寺,极少到这里来。 一个多时辰,才走到了最后一个殿。 第110章 骄横 正想往前走,旁边一个沙弥走过来,双手合十,道: “两位施主,是不是要进去礼佛” 郭茂有点奇怪的忘了这个沙弥一眼,这样问纯属多此一举。 但佛门清修之地,便也客气的点头称是。 正想绕过沙弥往前走,却被他挡住,道: “两位施主,有贵人在里面上香,还请在外面稍加等候。” 说完,别说让他们进去,连周围都不让他们去。 郭茂蹙眉,什么贵人在里面,其它人就不能进去了?如果是皇室的人,那早就该清场了。 既然不是皇室的人,自古还没这个规矩,不让别人进。 郭蓉看了看旁边的石墩上,也坐了几个香客,估计也是被挡在外面的。 郭茂有点不满的道:“是哪里的贵人,佛祖都说众生平等,怎么还要专门为他清场?” 郭茂的声音不大不小,旁边坐着的香客,有一个长得俏生生的肤白妙龄女子好奇的向他看了过来。 沙弥还没回话,从大店里出来一个丫鬟,走过来压低声音厉声斥道: “放肆,……怎么……又是你!” 那丫鬟不满的盯着郭茂。 郭茂一看,顿时也怒了,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在庙门口发生纠纷的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丫鬟。 那里面的,自然就是礼部侍郎之女林小姐了。 郭蓉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丫鬟,眼神疏离而自带气势。 虽然郭蓉穿着素色了一点,但她通身的气场和出色的容貌,看起来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那丫鬟被她眼光这一扫,就有些输了气势。 诺诺着把自家小姐的名号请了出来,道:“我是礼部侍郎府的下人,我家小姐正在里面礼佛,旁人是不能打扰的。” 郭茂听了噗嗤一笑,嘲讽道:“我还当是王母娘娘下凡呢,这么大的派头。” 那丫鬟秀脸一涨,恼怒的瞪着郭茂。 郭茂算是知道,原来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礼部侍郎官负责朝廷的祭祀礼仪,皇室要去哪祭拜,也得先由礼部安排。 怪不得雍云宫的人事事给她特权。 郭茂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问郭蓉认不认识这个人,郭蓉摇摇头,郭茂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是谁。 郭蓉心里叹息,二哥这是转头就把媒人说亲的事情忘了,根本没入心啊。 这样也好。 看林姑娘这做派,也不适合娶回家。 想到这,郭蓉便道:“二哥,咱们去旁边转转。” 她打定主意不让郭茂和林小姐见面,回去以后跟媒婆找个借口回绝了便是。 郭茂倒不是听礼部侍郎的名号就忌讳,而是在礼佛之地,不想争吵,便很不愉悦的朝那丫鬟看了一眼,就与郭蓉打算转身离开。 哪知那个丫鬟见他要走,本来还有几分忌惮他,这下就张狂起来。 自己一报礼部侍郎的名号,他们就打退堂鼓,那八成就是害怕、招惹不起。 她嘴里骂道:“不识好歹,下次见了我家小姐离得远点。” 郭茂立马回过头来,斥道:“把你们家的小姐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她长了几张脸,我们都得给她让路。” 郭蓉暗道糟糕,这结不成亲,还要结仇。 她快走两步走到那丫鬟面前,提快语速道: “你是林小姐的丫鬟玉河?请转告你家小姐,我是郭御史府上的郭小姐。今天就算是拜会了。” 那丫鬟眼珠子瞪得老大,像白天见鬼了一般。 她还以为郭茂和郭蓉是一对小夫妻呢,竟然是今天小姐出来想相看的人。 完了完了。 自家小姐以前见过郭茂,对他有意,今天还特意推掉其它的事情,专门赶过来的。 可是,不是说好了,以粉色油纸伞为信物么?怎么对方就没有拿呢。 那丫鬟吓得面如土色,舌头也结巴了,道: “郭……郭小姐……郭……公子……我……我去转告我家小姐。” 说着,她快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林小姐请他们进去。 但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郭蓉和郭茂已经走远了,她急急追了过去。 追上后,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她神情惶惶然的回来了。 那坐在旁边石凳上休息的妙龄女子,看她吃了瘪,抿着唇笑了,似乎十分开心。 第111章 讥讽 郭蓉也不想被林小姐影响了心情,与郭茂拜完佛,便在菩提树下坐了坐。 两个人把刚才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在如此悠然的环境中,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 就在郭茂半闭着眼睛,听着梵音阵阵,突然“啪”的一下,有个东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迅速睁开眼,三皇子梁允宁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刚才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手上拿的一把扇子。 梁允宁穿着一套常服,做寻常公子打扮。 郭蓉也抿着唇望着这里,显然,刚才郭茂陶醉的时候,郭蓉就发现了梁允宁过来了。 郭茂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道:“你特意过来的?我可不许你跟我妹子说什么店铺的事。我想好了,你若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 梁允宁嘴角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就你……” 望着郭茂带点威胁的目光,梁允宁朝郭蓉那边望了一眼,道: “清静之地,不谈这些俗事。中午就去旁边的素食斋,如何?” 这庙里的西北角,是一个素食斋,专供香客们素食。 梁允宁这么一说,郭茂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那郭蓉必然也饿了。 三人便往素食斋的方向走去。 梁允宁本欲与他们并肩同行,郭茂却防着他,示意梁允宁走在前面,他与郭蓉在后面跟着。 梁允宁苦笑。 几人进了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就是用屏风稍微隔断了一下。 要了一壶铁观音,点了几样素食。 青禾给几位斟茶。 梁允宁不经意的望了郭蓉一眼,这还是她和离后第一次见到她。 见她脸颊丰满,比在侯府气色好了些,还微微长胖了。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想捏捏她小脸的冲动。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猛喝了几口茶。 耳朵尖却还是微微红了,幸亏也没人关注。 郭蓉一直淡淡笑着,对梁允宁十分友好,郭茂便有些皱眉,生怕她像别的女子那样,被眼前这位迷了眼。 他可是十分清楚,梁允宁看起来温润如玉,笑意盈盈,但其实这只是表象,至少对女人是这样。 都是别人对他一见倾心,芳心暗许,他片叶不沾身,最后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他永远都是含着笑的,伤人于无形之中。 也怪不得他有这些担心,因为他并不知道郭蓉与三皇子暗中有过一些来往,两个人关系已经比较熟悉。 所以,当他见到两人莫名其妙的默契时,他心里便有些着急。 他时不时向梁允宁释放一个不友好的眼神,梁允宁却始终接收不到。还几次亲自给郭蓉添茶。 其实他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心,郭蓉内心十分沉静,一丝波澜都没有,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一个和离的女人,就算没有出阁,都没有把握能攀上三皇子这样的高枝,何苦,还经历了侯府这一遭。 在世人的眼里,一个和离的女子,去给三皇子做侍妾,都是不够格的。 她完全是把他当朋友,当盟友,心存感激。虽然三皇子和他的弟弟——当今的太子梁允琏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毋庸置疑,若没有三皇子从中筹谋,就算她重来一世,她也是不可能扳倒太子的。 只要太子不倒,自己就逃不出魏策的手掌心,要么臣服,屈从,要么就是被打击,被报复。 如今,能有这般结局,她由衷感到满意。就算顶着个和离女子的身份,她也毫不在乎,死过一次的人,就是这么强大。 郭茂不想让梁允宁提起店铺的事情,因此,虽然他有点不满意梁允宁,但还是积极的制造话题,什么骏马良驹、蹴鞠打球…… 突然,外面想起一阵吵闹声,郭茂听到外面那个熟悉的女声,眉头一皱。 “你们这样也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我家小姐先过来的。小师父,是不是我跟你先说要这个包间的。” 没听到小师父的回话,却听到丫鬟玉河尖尖的嗓音: “哪只眼睛看到是你们先来的了,这个包间是我们小姐每次过来都预定的。走开走开……” “你怎么推人?” “推了你又怎么样,再不走,我还打你呢!” “桑叶,别和没教养的丫鬟计较。”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你说谁没教养……” 阿……呀……呜……哇…… 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显然两队人争吵推拉起来了。 郭茂越听越生气,这个林小姐,今天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以为寺庙是她家的。 不就是个礼部侍郎吗,没见到三皇子还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笑吗? 他不再犹豫,站起身往外面走去,郭蓉也不再阻止她。 “吵什么呢?哪位是林小姐?”郭茂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中气十足,一下几个女子就都停止了正查,齐齐向他看过来。 “哪位是林小姐?” 郭茂向那边望过去,除了两位小姐,其他都是丫鬟,其中一位小姐是之前坐在寺院后面石凳上的一位姑娘。 郭茂当时虽然没有特意留意,但也有个大概的印象,这次见了,便认了出来。 毋庸置疑,站在这位小姐对面的就是林小姐了。 那位林小姐脸上带着不可掩饰的高傲,但在郭茂看过来时,却突然羞红了脸,眼光似看未看,飘向郭茂。 她是见过他的,并对他入了心,今天过来,也是听了媒婆的,想在这里制造意外遇见。 之前在后殿,丫鬟玉河向她说郭茂兄妹在外面,她立马就让玉河去请,却被拒绝了。 是以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玉河也被她骂了一顿,心情也不好。 没想到在素食斋又遇见了,对方还问:“谁是林小姐。” 这明显是要见自己的意思。 她羞红着脸,用胳膊肘点了点旁边的玉河。 玉河反应过来,赶紧对着郭茂道: “郭公子,这是我家小姐……林小姐。” 郭茂微蹙着眉头,意味不明的向她的方向走过去几步。 凝神打量一番,直把林小姐看得脖颈都红了。 “长得也不怎么养样嘛,派头可真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寺院是你家的呢!” 郭茂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112章 柳暗花明 对面的林小姐一听,气得脸色刷白,又羞又恼,揪着帕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丫鬟玉河虽然嚣张,但这会却不敢轻易出来跳脚,只扶着林小姐的肩膀,轻声安慰。 郭茂冷冷的看了她们几眼,见目的达到,就转身进去了。 轻飘飘几句话,却是可以诛心。 梁允宁和郭蓉坐在屏风里,将郭茂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两个人都觉得好笑。 等郭茂进来,梁允宁打趣道: “好男不跟女斗,你这小心眼,有点丢人了。” 郭茂无所谓,继续喝茶。 今天从一下马车,就跟这个林小姐杠上了,这会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他没料到的是,他接二连三的怒怼林小姐,他又被另一个女子给惦记上了。 林小姐被郭茂一顿奚落,又是自己喜欢的男子,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也不争包厢了,带着丫鬟仆从就走了。 外面安静下来。 不被人打扰,还气走了讨厌的人,郭茂表示很满意。 有人在外面躬身道: “郭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送来一碟桂花香芋。” 郭茂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林小姐。 他一挥手,示意让青禾过去。 青禾拉开屏风,让人走了进来。 一个瘦小的丫鬟,端着一碟香芋,上面点缀着桂花。 “郭公子,我家小姐感恩郭公子仗义直言,让奴婢送来一碟点心,聊表心意。” 说着,小丫鬟轻轻巧巧的将东西放下。 还没等郭茂发问,那丫鬟又道: “我家小姐府上是江州巡抚江老爷家,这次是来京城游玩的。” 郭茂心下讶异,没想到外面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还是巡抚家的千金。 江州可是梁朝的鱼米之乡,富庶得很,在那里当巡抚,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微微一笑,道:“江小姐客气了。这香芋看起来不错。” 说着,便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那丫鬟见了,便笑着告退了。 郭蓉也微微惊讶,虽然这京城官员多如牛毛,可今天不过是来上个香,就碰到这么多大贵人,不是皇子就是侍郎家的女儿,现在又是江州巡抚的千金。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三皇子,穿着低调,没人能想到他就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三皇子。 皇上如今病重,事实上朝政现在都由他处理。 梁允宁见郭蓉望了自己一眼,就神色凝重,不由得探究的望过去。 郭茂赶紧道: “咱们是不是可以起身了?” 梁允宁“噢”了一声,有点不情不愿的,但想着自己是临时跑了出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站起身来。 三人走出屏风,从大堂穿过,出了素食斋,好巧不巧的,那个江小姐就站在旁边。 见他们出来,江小姐对着他们微微点头。 郭茂有点窘迫,他向来不爱跟女子打交道,可是刚才刚刚吃了人家的桂花香芋,总不能不理人吧。只好也微微颔首,还轻轻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才发现这女子穿着素淡,头上除了一支发簪,也没有多余的头饰,脸上也只是淡淡抹了一点粉。 可是她生得十分白皙娇俏,柳叶眉樱桃嘴,加上年纪小有点俏皮,看上去十分娇柔灵动。 郭茂赶紧移开眼睛,抿了抿嘴唇,五个手指头不由自主的蜷起。 郭蓉是过来人,最近对郭茂的婚事又上了心,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笑着向江小姐走了过去,热情的招呼道: “江小姐,今天多次碰到,想来是有缘。” “有缘得见郭姐姐,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叫我甜儿即可。”江甜甜乖巧的道。 两个人闲聊了一小会,便已经手拉着手了,十分亲热。 把郭茂都看呆了,女人之间投缘就是这样的吗? “甜儿,那郭姐姐就等着你来我府上找我聊天解闷了。”郭蓉道。 “好,多写姐姐相邀。” 见郭蓉与江甜告别,已经把下次相见都约上了。 等江甜走远了,郭茂好奇的道:“蓉儿,你是不是最近太闷了,你才第一天见她。” “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郭蓉嘴上道。 心里却想,我这还不是为你了。 梁允宁不做声,只静静的看着郭蓉做这些事。 三人走出寺庙,已有马车在不远处等着梁允宁,就此告别。 看着梁允宁走了,郭茂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盯得紧,才没让梁允宁有机会跟郭蓉说那些生意上的事情。 他宠溺的看了眼郭蓉,心想,女子还是要无忧无虑的才好,不需要去操心那些铜臭事物。 郭蓉未出嫁前,就一直是无忧无虑,在父母兄长呵护下生活的,如今,她倒是沉稳了许多。 想到无忧无虑这个词,郭茂的眼前浮现出了江甜的笑容,那就是一张典型的无忧无虑的脸。 怎么想到她去了,他被自己吓得甩了甩头。 郭茂和郭蓉坐着马车回了府,郭母见他俩回来了,听他们说用过斋饭了,便让婆子们端上一碗莲子粥。 “你们都许愿了?” 郭茂和郭蓉都笑着点头。 郭母不禁双手合掌,对着雍云宫的方向祈祷道: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我家这两个都早日有意中人,早点成亲,早点开枝散叶。” 郭茂差点把嘴里的莲子粥吐出来。 “母亲,你怎么这么心急,小心饥不择食。”郭茂道。 “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正经。你今天有没有什么艳遇,说不定佛祖今天就给你安排了。” 郭母意有所指。 郭蓉知道她暗示的是林小姐,便默不作声,郭茂只顾喝粥。 郭母叹息一声,看来还得另外安排。 等郭茂喝碗粥去了书房,郭蓉便把林小姐的事情跟郭母说了,郭母一听,也惊讶得道: “礼部官员家的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礼?幸亏今天你们碰见了,知道了对方的性情,这要稀里糊涂给他们定了亲,岂不是搅得家宅不宁。” 郭母虽然急着让儿子成亲,但绝对不想让儿子跳火坑。 之前还觉得若娶了林小姐,那郭家还高攀了,如今,对方是这样的性子,那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儿,也不能要了。 “你和你二哥的婚事,都得睁大眼睛,可不能看走了眼。”郭母忧心道。 第113章 修葺 江甜回了住处,她虽然是从江州过来,外祖母家却是在京都。 她的外祖父是京都崇礼书院的夫子,虽无官职在身,但桃李满天下。 这次来京城小住半年,江巡抚在给岳父的信中,也隐隐有让帮忙在优秀学子中,帮女儿寻觅个好夫君的想法。 江巡抚的长子已经中举,目前也在崇礼书院学习,就等着中了进士,在京城谋个差事。 如果女儿也在京城嫁人,兄妹两边可以形成互帮互助的局势。 加上岳父大人在京城的人脉,不比让儿女在江州发展差。 何况,还有小儿子在身边。 天高凭鸟飞,海阔任鱼跃。江巡抚能有今天,也是凭借这股子精神,闯出来的天下。 江甜来京都三个月了,这里的山水景致、人文建筑、饮食糕点都与江州不同。 她喜欢往外跑。 对一切都很感兴趣。 只不过她的外祖母丁氏有点刻板固执,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呆在家里,学习女工,料理家务,以后出嫁了,就能相夫教子,成为管家的一把好手。 外祖母还安排她相看了一个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可是她不喜欢。祖父说他学问好,人也可靠。 可她见了,觉得太木纳,看了一眼自己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相要什么样的,反正不是这样的。 等他见了郭茂,她觉得这样的也行,能仗义直言,还能三两句话把对方气得吐血。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以人都是这样,如果这样跟自己讲话,自己岂不是也要被气死。 不过,看他对他妹妹就很好的。 他妹妹人长得极其好看,又和善,还邀请她过去府上做客。 她不经意的跟外祖母说了几句,说结识了郭御史府上的小姐。 结果平时比较挑剔的外祖母,难得的说:“郭御史是当朝有铮铮铁骨的铮臣,要青史留名的。可惜啊……” “外祖母,可惜什么?”江甜不解的问。 “可惜他的幺女郭蓉,与侯府和离了。那以前也是一个好女子,可惜和离了。” 说着,她摇摇头。 江甜哑然。 那么漂亮的姐姐,谁舍得与她和离?这后面又是一个怎样悲伤的故事呢! “她一个和离的女子,你不要跟她走得过近。女子要谨守妇德,不能和离。”外祖母丁氏叮嘱道。 江甜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悔不该告诉外祖母。 看来,就算是郭蓉相邀,外祖母也未必会放自己出去。 她闷闷的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从寺庙回来了两天,郭御史突然把大家都叫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 “我兄长从南庆来信,他的家人下个月要来京。如果南庆那边一切如期发展,半年到一年的样子,我兄长也要回京述职,很有可能就在京都任职。” 父亲的兄长,那不就是大伯父郭从雄么?大伯娘要带着一家老小进京? 郭从镒等他们消化一下,接着道: “你大伯有一个正妻尤氏,三个姨娘。四姨娘跟着去南庆了。二姨娘要留守当地,只有大伯母尤氏和三姨娘过来。” “大伯母膝下二子一女,长子在当地出仕,这次过来的就是次子郭杨、女儿郭楠,还有三姨娘的淑女郭杳。” “你大伯外出致仕之前,就跟我们一起住在郭府。他和二哥都走了,我就看管着这里。现在大伯回来了,咱们就把府里的西院收拾出来,供他们居住。” 郭府宅子占地很大,平时西院就一直锁起来封着,郭御史一家住在东院。只定时让丫鬟婆子过去打扫、修剪植物。 所以虽然无人居住,但倒也并不荒凉。只要加以修葺,就可以住人。 只不过这些年,郭御史兄弟三个都开枝散叶,有了正妻,又都娶了姨娘,大家再剩下孩子,人口不少。 好在郭家二哥在也在外面任职不回来,大哥虽然回来,但也没把人都带回来。所以安排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起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真要把西院都翻修一番,这时间却还是很仓促的。 郭御史说完之后,郭母便道: “那今天就把人员找齐,把任务分派下去,明天就开始动工。” “蓉儿,你帮帮你母亲。”郭御史道。 郭蓉点头道: “父亲放心,蓉儿定然不让母亲太过劳累。” 郭茂和郭御史平时要上值,所以这些事情只能由郭蓉和郭母来具体操办。 经过在武定侯府的几年主母生涯,郭蓉也不范犯怵。 她自从和离回府,还没去过西院,便对郭母道: “母亲,我先去西院走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心里才好有数。” 郭母欣慰的点头。 便有丫鬟嬷嬷带着郭蓉过去,一一介绍,郭蓉默默记在心里。 与 回来与郭母细细拟各项事物和负责人名单时,郭母道: “要将主院和几位主子的住处都重新上漆、补修,这个要花费的功夫最多。这个明天就开始动手” 郭蓉点头。道:“母亲,我看毓秀阁很新的。” 郭母道:“前年的时候,毓秀阁的窗户和门都破损了,当时就找人做了修葺,并上了漆。这里就让人仔细擦拭,不用重新上漆了。” 郭母对埋头写字的郭蓉道。 郭蓉也是这个意思。 “那边下人住的屋子,破损得比较严重,这些年没顾上,倒是要好好修补修补。” 郭母一向对下人仁慈,郭蓉是知道的,也赶紧记了下来。 “母亲,我看花园草木都有打理,但是都只是一些寻常花草。要不从东院搬一些过去,再从外面买一些好的品种。” 郭母连连点头。 虽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把东院和西院弄成同一个水平,但总归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就尽力先做到。 等大伯母她们住进去了,再慢慢收拾、添置。 母女两人忙得不亦乐乎,连晚饭都是在丫鬟婆子们的催促下匆匆吃了一点,终于赶在落灯之前,将细目了。 教给管事的婆子一看,那婆子连连称赞,这细目做得十分细致,每个人的工作都仔细分派到位,连蚊帐要去哪里买,买什么质地的都有安排。 第114章 刮目相看 郭蓉把事物分配得很详细,下人们只要按照上面的去做就行了。 因此,大家行动起来,效率也格外高,第二天,就各就各位了。 郭御史本来还想着给她们帮忙,观察下来,完全不需要他管。 对郭蓉不禁刮目相看。 他以为是这几年在武安侯府磨练出来的。 郭蓉活了两世,这一世,自然也就格外的上道而已。 加上在郭府以前做女儿的时候,虽然被娇惯,但是该学的东西都是要学的。 郭蓉每天拿着单子过去检查、验收,调派人手。 有一天,她正在对打扫的默默说,拿个长棍子绑上布条,把屋梁也擦干净。 猛一回头,就看见三皇子正笑着站在她后侧。 郭蓉吃了一惊,怪不得刚才总觉得有道目光在旁边。 “见过三皇子!”被人这么在后面盯着,郭蓉不由有点微恼。但对方又不是普通身份,她只好行礼道。 “你这么忙,我还想跟你谈点事情。”梁允宁道。 “找我?”郭蓉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带着他往一边走去。 梁允宁今天是特意逮着郭茂当值的日子过来的,但他又不好意思说是来见郭蓉的。所以对郭母说的是来找郭茂。 郭母自然说郭茂上值去了,心里还奇怪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上值的日子么? 但三皇子毫不在意,继续道: “他不在,我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那郭蓉在不在,我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郭母本来让他在小厅里等着,但他一听见郭蓉正在指挥修葺,就来了兴趣,非要过来看一看。 就这样,他就被下人带到了西院,一进来就看见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如果说来之前他还有诸多顾虑,看到郭蓉沉静分派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这事非她莫属了。 郭蓉见他一脸正容,见西院闹腾腾的,不是谈事的地方,便带着他回到了东院小厅。 “三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梁允宁看着郭蓉一双明亮的眼睛,十分清澈的看着他。 他喝了口茶,道: “我进来忙于政务,好多铺子都由下人管着。他们可以把基础的事情做好,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还可以做得更好。” “当时你给我两个方子的时候,也说,可以发展道大江南北。但现在过去一年多了,却还只是落户京都。” “你哥哥郭茂,对这些事情并不敢兴趣。不知道由你来做,如何?” 梁允宁一边说,一边盯着郭蓉。 见她自始至终都比较平静,心里的希望不由得多了几分。 “你觉得我能行?我不过一介女流。”郭蓉没有答应,而是问道。 梁允宁点点头,道:“你肯定行,我不会看走眼的。” 郭蓉高兴的笑了,这一笑罕见的露出了一点贝齿,如明媚春风。 梁允宁便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郭蓉长得很美,但她平时极少这样笑。 梁允宁回过神来后,突然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不由得有点郁郁的。 郭蓉见他突然皱眉,以为他后悔了,道: “你是想好了吗?” 梁允宁肯定的点点头,一些不该有的情愫却漫上心头。 这是一个多么敏感、聪慧、美丽的女子。 梁允宁回头招呼一下自己的跟随小厮,那小厮就递过来一搭账本。 “这是京城十六家铺子的账目,你要不要看看?”” 郭蓉结果,却没有翻看,而是道: “我愿意接手,不过,咱们之前是五五分成,现在店铺由我来经营管理,向外地拓展,那我们的分成比例该怎么计算呢?” 梁允宁哑然失笑,这也太现实了吧。 他如今也不把这些钱财放在眼里,但看郭蓉一脸的认真,便忍不住道: “是要重新分配,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这牵扯到谁出多少本金的问题。” “你需要我出本金吗?” “自然,往外一下铺开的话,前期本金很大,我一个人支楞不起来。” 不仅仅是本金郭蓉一个人支楞不起来,这到了外地经常,这么大利润的铺子,如果上面没人罩着,很容易被人吃掉。 所以,必须得有三皇子的旗号在。 现在朝堂上,他就是真正的主宰者。 郭蓉心里一凝,坐在自己对面的,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自己怎么还在跟他谈什么生意。 好像是他找上门来的。 郭蓉一阵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梁允宁觉得,怎么着都行,他并不在乎,但他偏偏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与郭蓉一一商量成本。 青禾往茶壶添了两次水,两人才只商量出来个大概。 再不走,郭茂该回来了。给梁允宁心想。 “蓉儿,你再细化一下。这几天我也再想想,到时再碰面,如何?” 郭蓉这在惊觉时间已经到了太阳落山。 “三皇子,那等我做好方案后,在天香茶楼见面?”郭蓉觉得让梁允宁再来郭府找她,不合适,便主动约了时间地点。 “好。在那里见。” 梁允宁见她主动约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这事,先暂且不告诉郭茂吧。”梁允宁提议道。 “嗯。我二哥会反对的。等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没办法了。” 郭蓉赞成道。但等自己说出“生米煮成熟饭”时,觉得有点别扭,不由得脸上窘迫的红了。 梁允宁已经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小鹌鹑脑袋,想着那句“生米煮成熟饭”,唇角微扬。 梁允宁终于走了,郭蓉不由舒了一口气。这会已经是初秋的下午,她却觉得闷得慌,心口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郭蓉把那账簿递给青禾,道: “先拿回屋院里放起来,别让我二哥知道。如果二哥问起今天的事,你就说三皇子不过是过来要马匹的,被我挡回去了。” 青禾什么都听她的,接过账本就收了起来。 梁允宁坐上马车,用揉了揉自己的脸。 最近总不由自主就想来找郭蓉,虽然今天是来谈铺子的事情,但如果仅仅是为了铺子,他一个大权在握的王爷,至于为了这点事,放着政事不理,专门来这里花几个小时,跟一个小女子,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谈怎么开店? 第115章 谈钱增加感情 郭茂当天回来得很晚,无人提及此事。 西院的修葺进行的很顺利。管家帮忙盯着,郭蓉也每天过去。 这些天,郭蓉也在想,怎么将江甜再约出来。 她对江甜的外祖父家是有些了解的。并且自从她和离以后,便也甚少出去交友。 和离后的女子,有不少的出去带发修行,只是为了不污了家里的名声。 她能好好的在郭家正常生活,全靠父母兄长怜爱。 但她也是极有分寸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和离的女子来往,那对她的名声是莫大的不利。 可是,虽然与江甜只简单的接触了一下,她却有一种感觉,她就是适合郭茂的人。 郭蓉能让郭茂跟她接触上几次,也许郭茂这一根筋就能打通了。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将她约出来呢,郭蓉有点犯难。 假手于人的话,也怕引起别人的猜测。总之,还是要多为姑娘家着想。 青禾见她犯难,主动道: “小姐,江小姐总是会出门的,不如奴婢就在她家附近等着,等她一出来,奴婢就给她递个信。” 郭蓉想这个法子不惊动任何人,就是有点辛苦青禾了。青禾却还不介意。 固然,守株待兔三天后,就碰到江甜坐着马车出府了。 青禾虽然不敢断定里面的一定是江甜,但这个点能出去的,不可能是江甜的外祖父,大概率是了。 等她想办法跟江甜接触上,便将郭蓉想邀请她一起去江上赏月的事情说了。 “我家小姐说秋天适合在江上赏月,又怕自己的身份唐突了江小姐。” “郭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在我眼里,她就是仙女一样的人物。” 青禾见她说话好听,又很真诚,便也高兴。 约好了三天后在定安河的玉星码头碰面。 在这之前,郭蓉已经把梁允宁送过来的账目看了一遍,又抽了一天,去街上的铺子转了转。 最后找到郭掌柜,听听他的意见。 郭掌柜经商三十多年了,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道:“小姐,这个铺子不管开到哪,那都是赚钱的。但是,你一个女流之辈,是不方便全国各地去跑的,您也没有那么多熟悉的可靠的掌柜为你打理生意。并且,这个生意一到了地方上,很快这个方子就不是秘密了。” 郭蓉蹙眉,道: “那郭叔的意思是,这不能做到外地去?” “不是不能做到外地,你可以考虑改变一下经营模式。”郭掌柜建议道。 “愿闻其详。” “你就授权经营,你只收每年固定的授权费。你在当地找一个大的商家,跟他合作,你只授权。” “有三皇子在背后,也不怕对方过河拆桥。” 郭蓉一听,觉得此法甚好,又省事,又能迅速你普及全国。 这样说来,她倒是不要跟梁允宁谈什么本钱和分成了。 直接授权费一人一半不就行了。 京城的生意还是继续这么坐着,外地的就一直授权本地商户去做。 她派人给梁允宁送信,信里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并说如果觉得可行,那两人就不需要在天香楼见面细谈了。 梁允宁拿着信就笑了,这个女人想躺着赚钱,不过这样自己倒放心了。 他让小厮带话,明天下午在天香楼见。 郭蓉看着回信发呆,还要见?是有何不妥? 见就见吧。 中午小眯了一会之后,青禾便给郭蓉梳洗打扮好,然后财旺天香楼去了。 伙计将她领到了到了天字号房间,梁允宁已经在里面了。 郭蓉款款走了进去。 将面纱摘掉,才行礼落座。 青禾想上前给郭蓉斟茶,梁允宁抢先一步,就给她斟上了。 “谢谢三皇子。您对我的方案怎么看?” 梁允宁其实觉得很好,便道: “我觉得很好,只不过这样做的话,就不能利益最大化了,你愿意吗?” “我遵循知足常乐的原则,如果要利益最大化,只怕我的能力也达不到。”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三皇子笑道。又道: “就算只收加盟费,你就不怕第二年人家都自立门户,不跟你合作了?” “我自然是怕,这不是有您的威名在么?” 郭蓉心想,这技术是我的,事也是我去做,你总的有点用吧,不然干嘛给你分成呢。 三皇子内心叹息,男人啊,就得往上爬,没有利用价值,郭蓉还找自己谈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还很享受权势带来的愉悦。 “好,我把我的令牌给你。” 梁允宁从腰间掏出一块皇室令牌,上面写着“宁”。 “到了地方上,你先去找地方官,之后就畅通无阻了。”梁允宁道。 郭蓉犹豫了一下,双手结果了令牌。 她放在小小的手掌上,摸索着这金光闪闪的东西,权势逼人啊。 梁允宁看着她变化莫测的神情,道: “你在想什么?怕它不管用吗?” “怎么会!我是担心把它弄丢了,又担心小题大做。”郭蓉回过神来。 是有点小题大做,不过,一块令牌而已,我就是愿意给你。梁允宁心想。 “全国各地的大商户,户部记事员那里就有,你过去找他要。” 郭蓉感激的点头,这样不错,他都给安排好了。 果然是最擅长经商的三皇子。 现在朝政处理得也不错,郭御史回府都赞誉他好几次了。 郭蓉向他投去一道带着敬仰的目光。 梁允宁接收到了,他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三皇子,那我走了,您就等着分红吧!”郭蓉想象这接下来的利润,心里也热乎乎的。 梁允宁见她两眼放光,如果换做别人,他定然觉得俗不可耐。 可看着郭蓉这样,他却只想着,如果赚钱能让她高兴,不妨让她多赚点钱。 她两眼放光的样子,看起来很迷人的。 “蓉儿……”梁允宁轻轻道。 “噢?”郭蓉听着这声轻唤,转过头望着梁允宁。 梁允宁心跳如雷,自己怎么就吐出了这三个字,用那种缠绵的语调。 “没……没事。我记得,你以前驯服汗血宝马的时候,我有送过一个玉佩给你。” 第116章 薨 郭蓉记起来了。 道:“是有那么回事,怎么三皇子想要回去?” 梁允宁失笑,道: “我随便问问,也从未见你带过。” 郭蓉心里想,那是男子的贴身之物,虽然当时做奖励给了我,我也不可能戴着啊。 面上却道:“那东西很贵重,我让青禾替我守起来了。” 过了一会,郭蓉见也没什么正经事了,催问道: “三皇子,是不是还有许多政事等着你,我就不耽搁你了。” 话音刚落,外面想起嘟嘟嘟的敲门声,有点急切的声音。 小厮过去开门以后,进来的是皇宫里的太监,连衣服都没有换。 “爷,赶紧回宫吧。”说着,近前耳语了两句。 梁允宁脸色一变,对郭蓉道: “我有急事,得赶紧回了。” 郭蓉赶紧点点头,这样子,应该是宫里出了大事。 梁允宁匆匆忙忙走了。 郭蓉沉思,朝局目前还算稳定,能让他如此急色匆匆的,会不会是皇帝的身体。 到了晚上,郭御史也没有回来,倒是郭茂回来了。 果然是宫里皇帝病急,四品以上大员都留在衙门待命。 第二天,郭茂给郭御史带去了衣物,这几天吃住都在衙门。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三天,就传来皇帝薨了的消息,举国大丧。 …… 国不可一日无君,葬礼之后,太子梁允琏登基。 但太子此时不满九岁,便由梁允宁成为事实上的摄政王,代理朝政,直到太子成年。 一时,梁允宁成为梁国最夺目的钻石王老五,成为多少闺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他已经二十有四,后院却没有一个女人,加上经常与郭茂、常振林在一起,便渐渐有了一些传言,摄政王梁允宁不好女色,那是因为他喜欢男子。 就算有这些传言,女子们但凡有一星半点可能能勾上他的,还是前仆后继,一颗芳心暗许,期冀走了狗屎运,被他看上。 后来连一些没有家世,有几分容貌的女子,也开始做梦,希望实现灰姑娘的梦想。 反正只要他一天没有成亲,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依然是有可能的。 郭蓉趁着这段时间,去了一趟秋云庄,以前还有些忌讳石慕霞发明出什么手榴弹,被魏策所用,现在大局已定。 石慕霞已经九个多月的身孕,即将临盆。 “侯爷一般什么时候来?”郭蓉问道。 “三个月前来过。”石慕霞平平淡淡的道。 郭蓉心里一计算,那就是在与苏映雪成亲之后,就没再来过这里了。 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这是很多男人的本性。 郭蓉安慰了石慕霞几句。 没想到她并不以为意。 “蓉儿姐,我现在就挂着侯府外室的名分,在这里生活,但其实跟侯府早已没有瓜葛。庄子是你的,我的吃穿用度,侯府也不再负担。” “那你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和孩子?”郭蓉道。 “这个难不倒我。你今天来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早已有另一个丫鬟去取了东西出来,郭蓉一看,是一个桶装的东西上面还有一根引线。 丫鬟拿过来个火折子,点燃引线,一会,边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但又不是炮仗,而是有烟花飞入高空。 “这会是白天,看不见花火,如果是夜间燃放,那是十分好看的。这东西过节过年、庆典的时候用,大家都会喜欢的。” 郭蓉点点头,她知道石慕霞是有能耐的。 “蓉姐,你有没有兴趣去开烟火铺子?再有半个月,我就要我生产了。” “石乡君,我看好这么技巧,我给你一半的利润。如何?” 石慕霞没想到郭蓉这么爽快,自然是愿意的。 “我还欠着你一套头面,钱就从这利润里扣,每个月你只要给足我生活费用就行。” 石慕霞还惦记着头面的事情。 郭蓉笑道:“那个钱,侯爷给我打了欠条的,我会找侯爷去要。你千里迢迢跟着他来到京城,他帮你出了这个钱,也是应该的。” 石慕霞没有说话,她又想起了在南庆的时候,那时候,与魏策之间,生活虽然苦点,在营地也诸多不便,但那会,他只有她。 而自从回了侯府,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也在一次一次的打击中,逐渐清醒过来,这个男人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男人。 他不会专情于某一个人,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的特点。 她苦苦追寻的,是他给不了的。他是武定侯魏策,不是她以前的未婚夫阿策。 石慕霞扶了扶隆得高高的腹部。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了。 良久,她才道:“也好。” 魏策很久没来这里了,也许以后也不会来了,她对他断了想头,便也不觉得很难过。 其实魏策在府里,日子并不是郭蓉和石慕霞想的那么好,不是成了亲,就过上了蜜月生活。 府里有三个姨娘,还有两个庶子。苏映雪说什么都不愿跟她们一起住在碧霄搁。 成亲当天,她边让魏策将这几个姨娘赶到别的地方去。 但这也不是魏策能下得出手的。 毕竟有两个孩子。 最后,便商定先让苏映雪住在老夫人的安庆堂。 苏映雪自然愿意。老夫人过世以后,这里便空了下来。 但是魏母却不高兴了,她还打算搬到这里去住的呢。 不管如何说,现在府里她的地位最高,自然应该由她去住,然后大家都去那里给她请安。 可魏策只顾着新婚的妻子,却没有估计道魏母的感受,这就为日后的婆媳关系埋下了隐患。 老夫人走了之后,剩下的丫鬟婆子依然还在安庆堂,每天收拾。 现在苏映雪突然住了进去,她自然不愿意用老夫人的人,便让她们搬到别的地方去。 老夫人在的时候,她身边的人都是府里下人中最有身份的。老夫人一走,就这样被人赶出了安庆堂,这搁谁身上,谁也不会乐意。 可是,侯爷下了命令,也不敢不从,只能把不满先放在心里。 第117章 变卦 苏映雪进了门之后,便让魏策将府里的中愦交给她。 这是之前商谈亲事的时候,魏府应承下来的。 魏母却不答应了。 她本来就对苏映雪住进安庆堂不满意,现在又想将中愦也抢走,那她在侯府,不又成了一个虚架子。 更主要的是,今非昔比。当时苏映雪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可如今,苏映雪的父亲已经要去南庆赴任。 只等他一走,苏映雪在这京城差不多就是一个孤女。 魏母最擅长欺软怕硬,要不是苏映雪的嫁妆实在隆重,她都要悔棋。 因此,她便找个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你们新婚父亲就好好忙着造人,其它的额事情,我还年轻,能帮你们一把就是一把。 苏映雪见魏母揣着明白装糊涂,答应的事情想赖账,心里便很生气。 当天对魏策也没有好脸色。 魏策两头受气,恰好这时候太子让他帮忙处理明兰楼里的事情。 他便去了那里。 太子一走,这里的人都得疏散掉。 魏策开始想的是,这些女子给点钱,打发走了便是。 或者发卖得远远的。 结果这些个女人,在风月场所都带过,一会看形势。 见太子没把她们带走,她们又不甘心再坠入风尘,见魏策过来,便各个施展浑身魅力,都想钩住了魏策。 魏策本没有那个心思,可是府上的事情让他颇感烦闷。 在这里饮酒作乐,大家时时处处都顺应他,不觉当天便醉倒在明兰楼。 等醒来的时候,左拥右抱,赤身裸体,那场景一言难以描述。 等魏策脱了身,心里便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能过来。 但他也没有去处置这里的人,就这么拖着。 过了几天,他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这里,等走的时候,又是一阵懊悔。 但这种懊悔的心情在来了几次之后,便渐渐变得心安理得。 终于,苏映雪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托人去衙门问了,一个钦天监小吏,能忙到哪里去。 她悄悄派人跟着魏策,不过三天,就发现了明兰楼的秘密。 魏策也不敢暴露这是太子留下的,只说是一个朋友开辟的。自己不过偶尔来这里解解压。 苏映雪揪住魏策,就要去报官。 “苏映雪,你若敢去报官,就是把我头上的乌纱帽摘了。我出了事,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魏策,你敢威胁我?难道我就由着你干这种荒唐事。我们才刚成亲,你就如此荒淫,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两个人争吵半天,最后魏策答应以后不来这里便是。 苏映雪也不想将魏策毁了,毁了他也是毁了自己。 但他对这个人是再也信任不起来了。 她身边的嬷嬷也替她不值。 “小姐,看来侯爷并非良人,你还是要早做打算。” 苏映雪眼眶都红了,眼睛也肿了。 “嬷嬷,我现在是明白,郭蓉为什么要与他和离了。可惜我没有郭蓉那样的魄力。” 苏映雪失去了父亲的助力,还要为弟弟以后铺路,不得不忍了下来。 嬷嬷劝道:“小姐,其它的事情或许无能为力,但你嫁过来,带了这么多的嫁妆,你可千万要经营好了。这就是你最大的本钱和依靠。” “我进府这段时间,也从府里的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武定侯府的铺子大多在大爷魏宽手里,魏策不过是有个侯爷的名头。” “朝廷每年发送的那点待遇,还不够他自己的花费,时间久了,就怕他打你嫁妆的主意。” “之前郭蓉也找过你,说侯爷欠了她七万两白银,就等着你嫁过来给他还债。” 苏映雪听着嬷嬷的话,越想心越惊。 便对嬷嬷道: “趁着父亲还没有去南庆,你回府上一趟,把这里的情况跟父亲说一声。” “父亲给我的房契地契,我还是交给你带回去,让苏府的管家放好。” “带过来的金银,让父亲存放到钱庄。” 她已经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待宰的肥肉。 她趁着新婚,给侯府的下人个个打赏,收买人心。 以后转移嫁妆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她并不想跟魏策撕破脸皮,但是,嬷嬷说的这些,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趁着魏策不在的时候,便将金银等物件转移回了苏府。 让贴身嬷嬷就回苏府,看着她以前居住的院子。 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才偷偷把这些事情搞妥了。 而魏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与苏映雪吵了一架之后,他确实又一段时间没去明兰楼,但眼看着苏映雪也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他便又偷偷摸摸的过去了。 在那里多快活啊。 明兰楼是太子的私产,房租是不用交的。但很快,那里的管家便伸手跟他要钱了。 那里如今还有七八个姑娘,每个姑娘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要钱才能养活的。 以前太子在的时候,也是到点给钱的。 现在太子走了,魏策既然想把这里维持下来,那就得交钱。 不说平时这些姑娘想方设法单独跟他要钱,就是管家这里的公共费用,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一提到钱,魏策立马蔫了。他哪里有钱啊,他从小就没有钱。 但在这些人面前,他也不能怂,便强撑着说,我平时出门不带钱,要多少,给我个数,下次,下次……” 说着,便开始酒后胡话。第二天起来,匆匆便走了。 这一走,便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管家没法,就算要遣散,也得给点遣散费啊。 他便悄悄的找到武定侯府。 魏策见他来了,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悄悄将他拉倒书房,道: “你不想要命了?要是被人知道你们的存在,不管是朝廷还是太子,还是我,都会第一时间要了你们的命。” 管家哭丧着脸,乞求道: “侯爷,我们总得吃饭啊。后面该如何,你给句话。小的们才心里有数。” 魏策叹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这么多人,还都是要娇养着的,他哪里养得起。 可要是遣散了,也实在可惜。 他掏出压箱底的一百两扔给管家银子,道: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第118章 疯了 管家无奈的走了。 过了两天,魏策让随身小厮去明兰楼把两个深得他心的姑娘接回了侯府。 其他的人,自谋生路。 两个被接回来的姑娘一个叫秋芳,一个叫秋棠。长得娇俏俏的,十分会讨人欢心。 以前大家都觉得香草就是会来事,会讨好侯爷的额,在秋芳和秋棠这一比,那才真知道了什么叫专门会伺候男人的。 怪不得魏策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两个接回了。 直接让她们就住在碧霄院的云暖阁。 也就是以前郭蓉住的地方。 苏映雪一个人住在安庆堂,丫鬟提醒她: “小姐,侯爷天天就往碧霄院跑,也不来咱们这里。” 苏映雪苏映雪这下算是明白郭蓉当时的处境了。 她心灰意冷的道:“这侯府是他的侯府,我们不过是住在这里。他要如何,便如何吧。” 一家人便各怀鬼胎的在侯府里演戏。只有魏钥,倒像是被人忘记了。 魏母见皇帝死了,换了新帝了,那魏钥也可以回来了。 便去找魏策商议,派人去把魏钥接回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魏策不做声,算是答应了。 魏母心里高兴,打算过两天就去把魏钥接回来。 苏映雪知道以后,当天就借口回趟苏府。把事情告诉了奶嬷嬷。 嬷嬷道:“魏月不是个善茬,她要是回来了,定然是要跟她母亲联合,给小姐你添堵的。” 苏映雪如今娘家无人,侯爷又流连在碧霄院,只觉得以后的日子越发难过。 “她这个小姑子,名声也坏了,心气却未必磨平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适合的婆家,说不定一辈子在府里做老姑子。”嬷嬷道。 “嬷嬷,那你说我该如何?” 嬷嬷靠近她,低声嘀咕了一阵。 苏映雪满脸凝重,似乎还没有下决定。 “小姐,这事老奴去做就行,跟你没有关系。” “嬷嬷!”苏映雪的声音带了颤音。 奶嬷嬷安慰道:“小姐,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老奴只愿意你过得好。” 苏映雪回了侯府,就好几天没再从安庆堂出来。 魏母忙着安排人却接魏钥,也懒得搭理她。 …… 可是,前去迎接魏钥的马车,去空荡荡的回来了。并没有接回魏钥。 魏母一脸惊诧与担心,问跟着去的丫鬟玉珍出了什么事。 玉珍脸色很不好看,示意魏母回院子里再说。 魏母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进了院子,玉珍将门关好,便急急跟魏母道: “夫人,小姐出事了。” “啊?她人呢?人怎么了?” 玉珍道: “小姐精神出问题了。庵堂的尼姑说,在我们去之前的那天早上,她们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小姐赤身裸体躺在外面的院子里。” “尼姑赶紧把她摇醒,她醒来以后,就疯了。” “现在就被捆住在她的小屋里,不然就到处乱跑,打人。” “小姐真可怜,我们去了都不认识我了。” 说着,玉珍就哭了起来。 “你是说,钥儿疯了?不可能。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你赶紧把她带回来,我给她找大夫。” “夫人,我也想把她带回来。但是,她那个样子,衣服穿上她就去脱。带回来,侯爷他……” “人都这样了吗?” 魏母脸色苍白,仿佛遭了很大的打击。 在她的眼里,魏钥虽然娇纵,但性子却是很抗事的,能让她变成这般模样,那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就在这时,外面苏映雪敲门。 “她这会过来干什么?” 魏母掩了掩眼泪,让玉珍去开门。 “婆母,听说钥儿出事了?”苏映雪急急的道,眼里还满是担心。 魏母有些犹豫,道:“你听谁说的?” 苏映雪走过去,握着魏母的手道:“婆母,我们是一家人,钥儿若真的出事,我们都会担心的。婆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魏母还是有些拿不准,如果把魏钥的事情告诉她,就等于把魏钥的软肋给了她。 “婆母,我和钥儿情同姐妹,怎么忍心她在庵堂里受苦。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还是把她接回来吧。” 苏映雪一番表演,事事处处表明大家都是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母有点动心了。 主要她需要助力。这个事情告诉苏映雪也胜过告诉魏策。 魏策若是知道魏钥疯了,必定为了侯府的声誉而牺牲掉魏钥。 可魏母不想。 纠结再三,魏母仍然只是道: “映雪,好孩子。我今天让玉珍去接钥儿,说钥儿在那里受了苦,病倒了。连床都起不来了。” “噢!那要紧不要紧,要不要告诉侯爷。”苏映雪长长的叹了一声。 魏母道:“她现在身体不好,便先在那里将养着,等恢复了再回来。” “婆母说得有理,那就给玥妹妹请个大夫过去瞧瞧,我正好知道有个大夫医术很好的……”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映雪,儿女都是娘心头的肉。我明天带着大夫过去看她。府里的事情,你就操点心吧。” 魏母自然不可能用苏映雪推荐的医生,那岂不是什么都被她知道了。 她信不过她,决定将这个事情先瞒下来。 苏映雪也不追问,只说让魏母放心,安心去照顾钥儿便是,府里的事情自己一定事事上心。 当天,魏母便派人去请好大夫,提前备好各种草药,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大夫出发了。 过了几天回来以后,苏映雪赶紧过去请安,顺道关心魏钥的病情。 魏母心力交瘁,短短几天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但嘴里却说:“没事了,就是身体虚弱了一点。这孩子,在庵堂里住了一段时间,倒是喜欢过清静的生活了,让她回来,她也不乐意。我便同意让她带发修行了。” “带发修行?婆母,钥儿才多大,她还没嫁人呢……” 苏映雪不解的说。 魏母很是疲惫,只好打起精神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既然能体会到修行的快乐,又有何不可。” “等过段时间,给她找一个近一点条件好一点的庵堂,就按她的心意,让她就修行去吧。” 苏映雪还想说什么,却被魏母阻止了。 “你走吧,我乏了。钥儿的事情,自有我来做主。你不要插手。” 苏映雪点点头,十分理解的告退了。 第119章 世事无常 郭蓉没想到,她前世的血海深仇,竟然是苏映雪从中助了一臂之力。 只能说,世事无常。 郭蓉眼见着侯府日渐式微,这种结果并不是完全是她的手笔,她只不过是想办法从中抽离而已。 但她也还惦记,侯府有她关心的人,那便是魏星。 虽然离开了那里,但要想知道里面的情况,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在那里做了四年多主母,她为人又公正和善,宽待下人。 这些天,她忙着铺展各地的生意,忙得热火朝天。 梁允宁隔三差五的便过来了解她的进展,让她颇有些压力。 这天,刚在天香楼向梁允宁汇报到完,直到梁允宁被宫里的人叫走了。 郭蓉有点疑惑的对青禾道: “摄政王朝政繁忙,既要处理南边的水患,西边的边境也有再度开展的可能,他怎么还经常来关心这点小事呢?” 青禾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 “以前,摄政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大家都说他不喜欢朝政,只喜欢赚钱逍遥,看来是真的。” 郭蓉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虽然经常要见面汇报工作,难免有些压力,但好处也很明显,就是事情的进展变得十分快捷。 而有些棘手的事情,也依托这摄政王的影响,迎刃而解。 由此看来,自己倒是占了大便宜,看来还得多给他一点分成。 就在这充实忙碌的日子里,郭从雄的家眷也终于来到了京都。 西苑的休憩工作也早在她们到来之前的几天,就收尾了。 大家都很有成就感,等着长房尤氏等人的入住。 这一天,郭蓉特意避了出去。 因为她是和离之神,而这件事尤氏等人并不知道的。 见了面,肯定会问起。那么多的丫鬟仆人,若当面问起,有些尴尬。 郭母便对郭蓉道: “你去外面喝喝茶,等我和你你父亲把她们应了进来,我慢慢再跟她们提这个事情,免得她们当众相问。” 郭蓉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份,给父母添了麻烦,又见母亲为她考虑周到,心中涌上千般情绪。 一早便坐着马车去了秋云庄,打算在那里住上两天再回去。 一路上,青禾见郭蓉神情淡淡,也不敢开口打扰她。 但小姐的心思,她多少是懂一些的。 以前,郭府上就那么些人,郭蓉就算是和离了,也是郭府得宠的。 可以后,大房回来了,这人口就多了。 希望大家都是好相处的。 石慕霞已经出了月子,不过因为之前流过孩子,她的身体也没那么好,奶嬷嬷让她坐个双月子,把身子养好了。 郭蓉见小娃娃已经能睁开眼睛到处好奇的看了,心中十分喜欢,顿时就被这小家伙萌化了。 她从袖中掏出特意定制的长命富贵锁,小心的挂在她的脖子上,道: “新儿,喜欢不喜欢,大娘把这个送给,你就要平平安安的长大,以后长大了孝顺大娘。” 新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害羞的就笑了。 把大家都逗乐了。 青禾看着郭蓉自从见了新儿,就一直在笑,心里不由庆幸今天来这里是来对了。 石慕霞生完孩子,虽然有些虚弱,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很不错,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郭蓉带了不少补身体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交给石慕霞的丫鬟。 石慕霞住在庄子上,手头也不是那么宽裕,生活方面,自然比不得侯府后院。 但她并不后悔,一再对郭蓉道,只要她不赶她走,她就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自在。 “新儿是个女孩,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还有嫡母,回了侯府,也不过看人脸色,我不愿意她过那种生活。” “嬷嬷非得让我多将养一段时间,我其实迫不及待的想去烟花厂房去看看,我想看着咱们的东西能生产出来,能挣钱。” “以后,我给新儿挣多多的身价。”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往后面说了。 郭蓉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安慰道: “石乡君,咱们定然能给孩子铺好路的。”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要面临的困境更多一些,有时,一个身份就能桎梏你一辈子。 试想一下,又有几个女子能像郭蓉这样和离呢! 郭蓉在庄子里旁边的一个小院里住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青禾便道: “小姐,奴婢要不回一下府里,问问夫人咱们明天回去可行?” 郭蓉不以为意,道: “你干嘛这么急着回去?” 青禾心里叹气,怜惜地看着郭蓉道: “小姐,这庄子上条件这么简陋,奴婢是怕您在这里受委屈。” 郭蓉想起前世自己在魏府最后半年的生活,出不了门,沐不了浴,跟坐牢也并无二致。 这里不过是条件简单了一点而已,有什么苦的。 她淡淡一笑,道: “不必回府去问,母亲会找人来告知咱们的。你若回去,母亲便跟你一样,以为我在这里受苦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不觉得苦。” 青禾自然全听郭蓉的。 趁着这两天得空,郭蓉便让青禾给魏星递了个信息。 魏星接到了信息以后,当即回复,自己会找个机会来秋云庄见郭蓉。 侯府接二连三的发生各种事情,李姨娘不想招惹是非,便紧闭门户,不管外面风狂雨大,她只深居简出,连着魏星也很少出门。 魏宽虽然管理者各种事物,但也只是吩咐管家和身边的小厮,他自己也借着养病,很少出面。 魏母之前想着等魏老夫人走了,自己要借机磋磨李姨娘,但等魏老夫人真的走了,她才发现,这侯府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别说磋磨李姨娘了,她能把魏策、魏钥的事情弄顺了,就谢天谢地了。 是以,李姨娘闭门不出,她倒也不去招惹,就仿佛府里没这房人似的。 只是偶尔想起魏星都在忙嫁妆了,自己的女儿却还在庵堂里住着,吃不好住不好,这一生一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会来过正常日子了。 第120章 宅斗 若不是郭蓉相邀,魏星定然是不会出门的。 魏星跟李姨娘说了以后,便从后门悄悄的出来了。 石慕霞现在的身份也很尴尬,让府里的人知道她去秋云庄,与郭蓉和石慕霞相见,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话来。 “蓉儿姐,姨娘说,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平时不让我出门。常将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些东西到府上来。” 郭蓉也从郭茂那听到一些常振林的消息,知道他对魏星上了心,现在听魏星自己这么说,知道这事稳稳当当的,便由衷替她高兴。 还有两个人成亲,以后魏星的人生应该会很顺畅。 “你大哥呢,身体好些了吗?” 魏星对于魏宽受伤的事情,其实有许多的疑问,但魏宽从不肯多说一句。 “大哥右腿还是站不起来,平时需要人扶着,或者拄着拐杖。我姨娘经常因为这个难过,但我大哥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见他多难过或消沉,府里他管着的事物,依然井井有条。” “只是,我见他发过几次呆。可一见了我,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不知道到底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姨娘让他早点成亲,也好有个人照顾他,破天荒的,他居然同意了。” “蓉儿姐,你要是认识有合适的女子,记得帮我哥哥牵线啊。” 郭蓉心绪有些复杂,听到让她帮着牵线,忙道: “你大哥是个好人,若女子嫁了他,定然是幸福的。” 两个人说完魏策的事情,魏星突然道: “蓉儿姐,你以前的大丫鬟青梅姨娘,她被侯爷关祠堂里去了。” 郭蓉一惊,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是犯了什么错处?” 武定侯府的小事小情她未必会第一时间知道,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她过去的贴身大丫鬟,她一点消息也没有。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是今天临出门,才得知的。” “噢!” 原来刚刚发生,怪不得。 “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魏星犹豫,郭蓉追问道,毕竟是自己过去的人。 “听说是香草姨娘的孩子吃坏了肚子,连着拉肚子,好几天也不见好。后来才发现是青梅指使厨娘做的。” “啊,她为何要这样做?” 魏星摇摇头,继续道: “侯爷只是把她关起来了,还没审问。但是,我听说她们一之不对付。青梅姨娘觉得是她先怀孕的,她的儿子才是侯府的长子。” 郭蓉想起来了,当时,两个姨娘同一天产子,都是较劲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庶长子。 郭蓉摇摇头苦笑,一个一个的都是人精,听说魏策从明兰楼带回去的两个姨娘,有过之而无不及,碧霄院只怕以后都不可能太平了。 郭蓉本想让魏星留意着,若有什么事情,来跟自己通个气。想了一下,又作罢了。 等与魏星分开,郭蓉才对青禾道: “侯府如今艰难,虽然我走的时候,给青梅也留下些银子,但总归不想让她受了委屈。你瞅个方便的时候,再给她拿上二百两银子。” 青禾记下了。 翌日,魏母派人来送信,让郭蓉回府。 郭蓉这几天跟石慕霞相谈甚欢,两人对于如何开铺子做生意,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石慕霞并不介意抛头露面去打理生意,她就等着孩子大一点,自己身体利落一点,就要出来帮郭蓉一起打理店铺。 郭蓉想到石慕霞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比起自己来,石慕霞倒更多几分实干和泼辣。 并且石慕霞精通计算,口算能力十分强,店铺的伙计打着算盘都没她快。 郭蓉暗暗咋舌。 觉得自己留着石慕霞做合作伙伴,是个不错的选择。 郭蓉吩咐石慕霞先别着急,好好养着身子,来日方长。 等郭蓉回了郭府,郭母将她叫到了自己的院子。 “蓉儿,你大伯母她们都在西院安顿下来了,你的事情我也跟她们提了一嘴。你西先回去换套衣服,一会,我就带你过去,拜会她们。” “好的,母亲。”郭蓉乖巧的应道。 郭母的语气都很正常,但母子连心,郭蓉从这正常的淡淡的语气里面,还是品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她只压在心里,并未多问。 等回了自己的闺房,孙嬷嬷待她换了衣服,重新给她梳妆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小姐,你还是小时候见过大伯母吧,现在可还有印象?” 郭蓉迷茫的摇摇头,道: “祖母去世的时候,大伯父一家回来吊唁,那时我六岁。我只模模糊糊记得我在一旁哭,大伯把我抱了起来。其他的人和事,却都是雾蒙蒙一片了。” “这也难怪,毕竟小姐那会还小。”孙嬷嬷道。 见孙嬷嬷欲言又止,郭蓉忍不住直接问道: “嬷嬷,你跟大伯母接触过吧?大伯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孙嬷嬷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琢磨再三道: “大伯娘和夫人的性子不一样,大伯母比较疏远,不爱与人热络,对老奴也就是微微点过几次头。这次带过来的郭四公子性格倒很活泼。” …… “郭三小姐,看起来很机敏,但未必好相处。” 郭蓉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就算是促狭些,也无须担忧。虽然在一个府里,但一个西院一个东院,也不会天天见面。 但她总感觉孙嬷嬷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郭蓉心里理了理头绪,笑着对孙嬷嬷道: “嬷嬷放心,她们远道而来,跟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以后只要真心相待,我想不管大家性子如何,总归是血浓于水的。” 孙嬷嬷带这些苦涩,点了点头,继续帮郭蓉整理头发。 郭蓉现在喜欢素净,但孙嬷嬷今天却执意在她头发上点上金簪,衣裙熏香,描眉画唇。 郭蓉也没反对。自己虽然是和离了,但第一次见大伯母一家,还是庄重一点妥当。 她本就生得娇俏,虽然成过一次亲,却还是个姑娘家,身段袅娜,成熟中还带着几分纯真。 孙嬷嬷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第121章 堂妹 郭蓉梳妆完,就去郭母院里,郭母正等着她过来,一起去西院。 “我已经让丫鬟去你大伯母那里先去说一声了,走吧。” 郭母爱惜的招呼郭蓉。 两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边王西院过去。 西院修葺一新,如今又有了人住,自然非往日光景。 郭蓉看着主院边上刚移植过来的一株百年紫藤,这还是她去庄子上特意弄过来的。 心里十分高兴。 进了院子,已有丫鬟来迎。大伯母尤氏和三姨娘都在,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是郭杳。 郭母和郭蓉也分别坐下。 尤氏望着郭蓉道: “蓉姑娘长得可真俏,这要在外面遇见,真想不到是自己的姑娘。” 旁边的人也都跟着附和,郭蓉客气的笑了笑。 她打量了尤氏几眼,尤氏今天虽然全程都在笑着,但看她的笑容经常一闪而过。 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苛,看起来不好相处。 与郭母相比,两人泾渭分明。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脆脆的声音。 “母亲。” 一会,一个娇俏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大家齐刷刷的望过去。 她穿得明艳动人,看起来年级不大,但衣着妆容却比较浓郁,显得整个人年级要大一些。 “母亲,三婶子!二姐。” 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隐约可见的不悦,仿佛是谁惹了她。 “楠儿,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还让你三婶和二姐等着你。”尤氏嗔怪道。 没等郭母和郭蓉回话,郭楠嘟着嘴道: “母亲,我那屋子住着不习惯,晚上都睡不好。” 郭蓉心里一紧,道: “三妹妹,那屋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郭蓉担心会不会是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哪里没弄妥帖,于是赶紧问道。 郭楠对着郭蓉笑了笑,道:“不一定是屋子的问题,是我这个人睡眠不好,换了地方,又换了屋子,还换了床,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旁边的三姨娘打趣道:“楠儿姐现在睡的是海棠木床吧?当时应该把楠儿姐的金丝楠木床搬过来的。” 郭楠没有吭气,算是默认了。 尤氏道:“从小你穿的用的,都是给你最好的,倒是把你养娇气了。正好到了这里,给你改一改,过几天就习惯了。” 郭蓉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听起来像是在说给她们院里置办的东西不满意。 郭母虽然好脾气,但也收了笑容。她担心郭蓉会出来说话,也一改平时不与人争论的性子,道: “大哥大嫂不在府上住,已有十多年,之前的家具都早已坏了。这次听说你们要回来,便照着之前的样子,重新请人打造了一批。” “只是这材料,确实是没有用金丝楠木。我看之前的家具,大部分用的是海棠木,就想当然也用了海棠木。” “说起来,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郭蓉抿着唇没有说话。 尤氏见场面有点尴尬,道: “哪有的话,都是我从小把她惯坏了,扳一板她的性子很好。她父亲也总是说我把她惯坏了。” “母亲……”郭楠不满的喊道。对于尤氏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说她很不高兴。 “好,不说这些了。今天你二姐姐过来了,你们姐妹俩相差不了几岁,以后多在一起好好相处。” 郭蓉微微一笑。 “二姐姐,你今天多大了?”郭楠问道。 “十九。” 郭楠这样问芳龄,郭蓉心里有点不悦,但第一次见面,这里又都是府里的人,没有外人,便也不做计较。 “十九?我快十五了。” 郭蓉仍是淡淡一笑。 在她眼里,郭楠就像个并不可爱的无知小孩一般。 但明明魏星跟郭楠一般大,但自己与魏星却有说不完的话。 大家说了一阵子话,郭楠觉得无趣,便想让郭蓉带着她去府里转转。 “二姐,我听说府里有一个小湖,湖边还有一个书院,你能不能带我去转转?” 尤氏也道: “蓉儿,你就带着你三妹和四妹去府上走走,我和你母亲在这里说说话。” 郭蓉看向三姨娘旁边的郭杳,小姑娘看起来很稚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也才比郭杳小了一岁多。 她怯怯的望着郭蓉,似乎不太好意思。 郭蓉对着她一笑,道: “两位妹妹随我来吧。” 小姑娘立马甜甜的一笑,就跟了过来。 郭楠当仁不让的与郭蓉并行走着,一路上问东问西的,说是在问,语气里又带着些不可一世,仿佛郭蓉是待她参观的向导一般。 倒是郭杳只是很乖巧的跟在后面,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好奇的到处看来看去。 等到了小湖边,此时已是深秋,周围也没什么景色,池中有一些枯荷。 郭楠无聊的道: “二哥还说这里很有趣,我看没什么意思。”二哥指的是郭茂。 郭蓉只好道:“三妹是不是见过很多林园别院、奇花异景,眼界开阔了,自然便觉得眼前景致平平了。” 郭楠有些骄傲的道:“这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在达州的府邸,比这里大多了,湖也有这个两倍大,湖边修建了亭台楼阁。可惜父亲执意让我们进京都,还说要在这里给我相看婆家。我可不稀罕。” 郭蓉只听着没接话。郭楠觉得自己的话打在了棉花上,干脆直接问郭蓉,道: “二姐,你一直在京都,京都的男子如何?真的如我父亲说的那样,好男儿多如牛毛?” 她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此时里面写满了憧憬和无知。 郭蓉抿唇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郭楠收回她天真的目光,质疑道: “二姐,那你有没有打算再谈亲事?你还这么年轻,不可能一直在府上待着吧。” 郭杳听了这话,恨不得往后退几步,装作没听见。 郭蓉有些恼火,嘴里却只吐出几个字: “我不急。三妹妹仔细自己的姻缘就好。” 郭楠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死活,继续道: “二姐是成过一次亲了,自然是不急。可如今,咱们成了一家人了,你是我姐,在我上头。按照规矩,自然是姐姐先成亲,做妹妹的才能成亲。” 听来听去,原来是担心郭蓉在上面挡了她的路。 郭蓉没好气的道: “三妹妹,虽然有这个不成文的将就,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想我不会碍着你的,你就尽管让大伯母替你安排就好。” 郭楠不好意思的道: “二姐您别介意,我们是亲姐妹,我就没藏着掖着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多心了,我很喜欢你这性子,总比藏在心里好。” 郭楠也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郭杳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道: “两位姐姐,那边是不是就是府里的书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郭楠道: “书院里面都是藏书,有什么好看的。” 正想说不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 “二姐姐,里面都是些什么书,我们去看看吧。” 对方远道而来,又比自己小了好几岁,郭蓉不想跟她计较。便笑着在前面引路,带她们过去。 书院里面空无一人,三人进去以后,郭楠看见一排排的图书,忍不住赞叹道: “哇,府上这么多的书。” 郭蓉道: “这书院平时都是二哥在打理,他对这里的东西都宝贝得很。你要看什么书,要记着还回原处。要是不爱惜书籍,他下次就不让进来了。” 郭楠撇撇嘴,不以为意。 第122章 郭楠 郭楠在书架上漫不经心的翻来翻去,似乎并没有挑到如意的。 倒是郭杳很快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郭蓉一看,她拿的是一本前朝杂记。 郭蓉见郭楠心思浮躁,却又不愿意离开,便对她道: “两位妹妹,书房的书琳琅满目,你们若感兴趣,我让丫鬟去泡壶茶,就在此处看。” 郭杳连连点头致谢。 “若想拿回去看,也是可以的,只是务必要送回来。”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两位妹妹看书了。” 郭蓉吩咐丫鬟过来沏茶,自己便走了。 郭杳被书的内容吸引了,毫不在意郭蓉是不是在。郭楠却依然在东翻西翻。 西院主院。 郭蓉的母亲依然还在大伯母那里,只是这会脸色却罕见的苍白。 “弟妹,我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担心蓉儿。” 大伯母尤氏说的正是郭蓉和离之事。 她是给郭母出主意,尽快给郭蓉找个婆家。她在达州那边,便有许多旧朋故交,只要郭母愿意,她立马就能写出十个人的名字。 郭母本来是很何和气的人,这会脸色也不好看了。道: “我之前就后悔蓉儿出阁太早。如今能回府陪我,我也不急着把她送出去。大嫂一番好意,只怕是落空了。” 尤氏见她油盐不进,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之色。 “弟妹,我们做母亲的,哪有不疼儿女的。但是,正因为疼儿女,才要为她们考虑长远。” “蓉儿已经十九岁了,又和离过,这个条件,也就能去给别人家做继室了。如果她愿意嫁去达州,以我家老爷在那边的影响力,多少人愿意攀附,找个比她小几岁的未婚官宦子弟,岂不是对她好?” “话又说回来,您除了她这个女儿,还有郭茂呢。你就不为他着想?” 言下之意,便是府上有个和离的女儿,影响了门楣,连累其它子弟。 郭母脾气再好,脸上也崩不住了。 她站起身,言辞生硬地说: “大嫂,你们刚来京都,先多休息,多管好自己的事情,蓉儿的事,她父兄皆在,自有父兄为她做主。我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就不在这里喝茶闲聊天了。” 说着,也不管尤氏是何反应,郭母带着丫鬟拂袖而去。 尤氏攥紧手中的茶杯,等郭母不见了,才“呸”了一声。 她旁边的大丫鬟能儿赶紧劝道: “大夫人,何必跟她置气。你这都是为了她好,可这个三夫人一点也不理解您的意思。” 听了这拱火的话,尤氏心里的气不仅没消,反而更炽烈了。 她恨恨的道: “家里有个扫把星,郭楠谈亲,必然受她的影响。早知道,就不能住进来,自己在外面买个府邸就好了。哎!” 她揉着额头,似乎很头疼。 “大夫人,说起来,您才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呢!” 能二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看着她的脸色道。 尤氏端坐起来,也不揉额头了,如梦初醒般道: “这是祖传的府邸,当初又没有分家,按理来说,我们才是大房。我们在京外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就以为我们不存在了。”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最后她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能儿也知道背后的原因,不敢再多说话。 郭母心里对尤氏的话十分不满,但她也只能忍了,怕说出来影响郭蓉的心情。 回东院以后,她听丫鬟说郭蓉自己回了闺房,没有再作陪两个妹妹。 便过去找郭蓉。 见郭蓉正在拨弄算盘,神态专注,松了一口气。 笑着道: “蓉儿,怎么在这里拨算盘,也不去跟两个妹妹多处处?” 郭蓉见是母亲来了,便放下手中算盘,应过去道: “她们在书苑里看上书了,有我在旁边反而打搅。” 郭母是极其玲珑心的人,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断没有这么快就抛下两个妹妹的道理,定然是话不投机。 母女两个,总得有一个开门见山才行,如果绕来绕去,倒把母女情分也绕远了。 郭母拉着郭蓉坐下来,慈爱的道: “蓉儿,府上现在不比从前了。少不得你要受些委屈。好在东院与西院,虽然是在一个府邸,却也是各自能独立。” 郭蓉明白母亲的意思,笑着道: “母亲放心,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若话不投机,少说几句便是,何必为了别人几句话,自己去生闷气。” 郭母本想开导郭蓉几句,没想到她比自己还通透。 郭蓉重活一世,现在又得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心里十分满意。 但在外人看来,她好好一个女子,却有了和离的身份,实在是遗憾。 大家的认知不同,自然想法各异。 郭母见郭蓉心里很是通透,便也放下心来。 她现在是东院的当家主母,西院那边便交给尤氏。 等晚上郭从镒回来,她便把这个意思说了。 郭从镒听了良久没有说话,最后才道: “这样倒也有很好。你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杂事,她们那边的事情,便交由她们自己吧。” “多谢老爷。话虽是这么说,她们毕竟刚回来,不管她们短缺什么,需要什么,我这里只要有的,定然都愿意送过去。” 有了郭从镒这句话,郭母放下心来。 尤氏虽然才会来几天,但她已经知道这个人不好相处。 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和精力去修葺西院,结果人家不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还到处吹毛求疵。 老太爷那一辈,就是个清官,除了留下这个皇家赏赐的宅子,和一些细软银两之外,也并没有多少祖业。 而老大老二外出做官时,这些银两基本都让他们带上了。 如今,她们回来住,修葺房子的钱都是郭母自己倒贴的。 郭母虽然是出身富贾之家,并不会在乎这点银子,可对方这样不知感恩,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她便只想跟对方保持距离,免得徒惹是非。 尤氏的话,她也忍着没跟郭从镒说,她知道他的脾气,敢欺负他的女儿,他就敢老虎嘴里拔牙。 第123章 心思 摄政王梁允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天香阁听郭蓉汇报生意的进展情况。 可最近两次,郭蓉却都只是将账本、进展整理好,让青禾过去。 再见到青禾,梁允宁便不高兴了。 他虽然知道青禾是她的宝贝丫鬟,也冷着脸道: “她为何又不来?难道比我这个摄政王还要忙?” “小姐是比较忙,除了忙,她最近也不想出府?”青禾解释道。 “不想出府?为何?”梁允宁有点担心起来。 青禾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梁允宁去走上前,居高临下的道: “快说,她为何不愿意出府?” 青禾心里也是苦。 郭蓉见了梁允宁多次以后,便直接将事情推给自己。 她有点不满的看了梁允宁一眼,难道眼前这个人就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锦衣玉带,丰神俊朗,这样的男子相处久了,岂不是徒增烦恼。 郭蓉打定主意,这一世要弃绝情爱,才能不为情爱所伤。 青禾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却也有些感知。 梁允宁有些莫名的被青禾哀怨的瞪了一眼,他什么也没做啊,怎么这个丫鬟倒恨上自己一样。 “摄政王,生意上的事情,以后就逐渐交给奴婢跑腿,小姐在府里预筹帷幄便是。” “我家小姐是和离女子,若被人看见与摄政王在这里谈事,难免被人传出闲话。” 青禾也不管自己说得是不是郭蓉的意思了,直接就说了。 和离的女子本就寸步难行,若再惹上风言风语,更不被世俗所容。 每次郭蓉见梁允宁,青禾也都在,青禾其实也觉得,没有必要这样频繁见面,有些事她过来,三言两语也就说清了。 何必让自家小姐冒上私会男子的风险。 你是摄政王,世人对你宽容,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青禾心里怨怨的想。 梁允宁闷闷不乐的走了。 他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天香阁六楼的,也就他能来,又怎么会被人看见呢。 来了这么多次,不也没被人发现么? 不过,还是自己粗心了,没有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想。 自己频繁约见,说不好听的,就是私会。 被青禾说了一通之后,梁允宁也没有生气,就是心里堵得慌。 朝政繁忙,但总能抽丝剥茧,可现在他真是心乱如麻,是一种牵肠挂肚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很想见她一面。 可为什么想见她呢?好像并不是为了那些铺子,他对那些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赚了赔了,他在乎吗?九牛一毛。 那自己要见她干什么呢? 为何见不上她,自己就心乱如麻,睡不好吃不好的。 她不过是个和离的女子啊,如果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 可梁允宁见过的好看的女子千千万,他也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啊。 梁允宁觉得异常烦闷,他并不想正视一些东西。 从天香楼出来以后,他也没有赶回去处理政事。而是回了宫外的府邸,让侍卫去把常振林叫了过来。 等常振林过来的时候,梁允宁已经一个人喝上了,他脸颊染上几抹绯色。 常振林皱眉坐了过去,道: “你这个样子,要被外面的女人看见了,早把你吃掉了。” “吃掉了?谁?人家都不愿意见我。” 常振林一愣,仔细凑过去观察梁允宁,却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自顾自继续喝着酒,似乎郁气郁结于心。 常振林站起身,把梁允宁的随身侍卫招呼到一边。 侍卫有些犹豫,他并不敢泄露摄政王的事情。 但最后还是把天香楼的遭遇说了出来。 常振林大吃一惊,他坐在梁允宁对面,侍卫给他倒上一杯酒。 “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偏偏跟我说,你才不会。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一般人呢,现在你看吧,你跟其它男子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见了好看的女子,你也一样情不自禁啊!” 常振林喝了两口酒,继续道 “可那是郭茂的妹妹,你要是敢有非分之想,郭茂不会管你是不是摄政王的,他肯定提刀砍你。你可别怪我没早提醒你。” 梁允宁将身上腰带脱了下来,扔到一边。 他还想再喝,常振林将酒拿到一边,道: “别喝了,再喝我就走了,我可不跟一个醉酒在这里说话。” “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她不见我两次,我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常振林哈哈哈大笑,调侃道: “摄政王,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常振林似乎能想明白梁允宁此刻的心情,可是,他依然不觉得,这事能继续发展下去。 两个人的身份差别太大了。 他也知道,玉皇后正在积极给梁允宁安排选妃,都是从世家大族里面挑选。 郭蓉,断然是不行的。 常振林叹了口气,他自己如今快成亲了,天天沉浸在对未来的期盼中。 可在魏星之前,他也被情伤了好多年,差点掉了半条命啊。 这种感觉还是不要让自己的好兄弟再去经历一遍了。 他又将酒喝拿了过来。 “来,今天一醉方休。等醒了,就把这些事情都忘了吧。”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酩酊大醉,梁允宁罕见的一天都没有去处理政事。 玉皇后派太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常振林躺在大厅的榻榻米上,呼呼大睡。 玉皇后听了,皱眉道: “怎么没个正形了。” 不过还好,没有闹出什么别的事情。 她吩咐太监送两幅醒酒汤过去,等明天醒来,让他赶紧入宫。 二十有五了,该给他物色一个摄政王妃了。 等他身边有了女人,就有人管着他了。 翌日,等常振林醒过来时,发现梁允宁早已不见了。侍卫说进宫去了。 常振林无语,自己就是自作多情过来陪他喝酒。 梁允宁入了宫,先去见了玉皇后。玉皇后借着他昨天醉酒的事情,发落了他几句。 “宁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像昨晚这么荒唐的事情,可不能再出现了。朝局虽然稳定,但暗流依然涌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琏儿和我,怎么办?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来安排,过段时间,就在宫里办个宴席,各个世家大族的女儿过来,你好好相看,可不能再拒绝。你要是迟迟没有看上的女子,那母后就要为你做主了。” 梁允宁虽然并不乐意,却也并未说什么,玉皇后见他不反对,便当他是默认了。 第124章 请柬 转眼到了初冬季节。 这中间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朝廷采纳了郭从雄的意见,对南庆叛军实行招降。 自此,南庆持续了七年的战乱停止了。 郭从雄立下大功,除留下一部分士兵在南庆外镇守外,其它的便随着郭从雄回京。 而朝廷经过几番商议,最终就将空出来的兵部尚书之位留给郭从雄,就等着他从南边会来。 郭府喜气洋洋。 西院那边更是水涨船高,虽然回到京城不过一个多月,但已经门庭若市。 谁都想提前跟未来的尚书夫人搭上关系。 这些长袖善舞的官夫人们,很快就知道了尤氏在为自己女儿择婿。 愿意与之连姻的,不在少数。 尤氏既不拒绝,也不进一步行动,只道,家里的大事还得等老爷回京,才能做主。 大家也都理解。 郭楠手里握了好几个青年才俊的意向书,其中不发国公府的世子,三朝老臣的孙儿…… 都是极其出类拔萃的。 有了这些底气,尤氏和郭楠也不再阴阳怪气的去贬低郭蓉,怕她影响自己的亲事了。 而开始大家来拜访她的时候,都会先通过郭府大门进来,那自然也是要只会郭母那边的。 但后来,东院自己在旁边新建了一个大门,等别人来拜访,尤氏又有意无意的提及,西院和东院其实是各自为政的。 这些人自然就懂了,下次再来,就直接通过这边的门进来了。 郭母心里难免憋气,这传到外面,岂不是说郭府分崩离析? 既然当初那么在乎郭蓉会影响她女儿的婚事,那如今这样做,就不考虑大家的脸面了? 但生气归生气,郭母也并没有吱声。 想开一点,这样分开,倒也彼此清静。 渐渐地,便也默认了这种状态。 东院和西院便成了两个独立的状态。 这天,郭府收到朝廷送过来的消息,凡事四品以上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在下月初二出席宫宴。 说白了,就是皇室选亲。 但为了更热闹一些,一些达官贵人家有资格的公子、年轻的未有家室的进士,也能出席。 是以,凡事收到这个请柬的人家,都会开开心心的把家里的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前去赴宴。 就算不能嫁入皇室,也极有可能在这里选得其他乘龙快婿。 毕竟,能被邀进去的,就不会是普通人。 这张请柬送到了郭母的手上。 上面写的是未出阁的女子,那自然便是郭楠了。 郭蓉是和离的女子,这种宴席是不可能被邀请的。 郭母将请柬封号,让身边的丫鬟去给西院送过去。 但很快,丫鬟便有拿着请柬回来了。 “夫人,大夫人那边说,她们有收到请柬,那这张请柬便是给咱们这边的。” 郭母吃惊,单独给咱们这边一张这样的请柬? 这是何意? 可是送信的太监早就离开了,郭母反复看了两遍,也不知道这是何意。 宫里的人办事一向仔细,不可能乱发请柬,把不该请的人请了过去,那做错事的太监,很可能小命不保。 可是,如今西院只有郭蓉和一个庶妹。庶子庶女是不能去参加这种规格的宴席的。除非是有功名在身的庶子。 郭母平时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也会去找郭蓉帮忙出主意。 但是这一次,她就没有去找郭蓉,免得让郭蓉难堪。 一直到了郭从镒回来,她才悄悄把这事告诉了他。 郭从镒听说之后,也是一脸雾水,答应说明天去找宫里的管事太监问问。 因为这种请柬,你没有是不能出席的,但你有了请柬,也不能不出席。 如果不打算出席,也需要向朝廷禀明原因,被核准以后才能不去。 第二天,郭从镒早早就回来了,对郭母道: “宫里说不会出错,那边的名单写的是郭蓉。等宴席前几天,宫里还会来发特制珠花。到时手持珠花和请柬的,才能进去。” 郭母一听,一头雾水。 宫里为何如此行事?郭从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管事太监只说,这次共邀请了八十八名闺阁女子,名单是摄政王亲自审核的。 郭从镒与郭母拿着请柬,就像个烫手的山芋。 “老爷,我就担心,蓉儿去了,会不会被人指点?我宁愿她不去。你能不能跟宫里的太监再说说,把蓉儿的名字划掉。” 郭从镒抻了抻脖子,道:“我再想想。你别着急,这不还有十多天嘛。” 西院为这事发愁,东院那边也热闹得不得了。 郭楠得知自己被邀请了以后,野心顿时起来了。 “母亲,我听说,这次是皇后为适龄的皇子们选妃,尤其是为当今的摄政王选妃。” “是啊,楠儿,我听说摄政王一表人才,无人能及,这可是个好机会。” 郭从雄力主招降叛军,朝廷反对的声音和赞同的声音一样多,连皇后也模棱两可。 最后是摄政王梁允宁一锤定音,采纳了郭从雄的提议。 而兵部尚书之位,自从苏映雪的父亲被调往南庆,这几个月一直空缺。 很多大臣都有推荐各种各样的人选,但摄政王一直压着。 直到有人提议郭从雄,摄政王梁允宁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这桩桩件件都昭示着,摄政王对于郭从雄的器重,甚至与众不同。 “母亲,你说,女儿能不能有这个命?”郭楠崇满期待的问尤氏。 尤氏看着郭楠娇俏的脸盘,道: “楠儿,我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母女两个觉得,摄政王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有娶亲,说不定就是冥冥之中在等待郭楠的到来。 而如今,郭从雄出任兵部尚书之位,郭楠又娇俏可人,一切都是天造地设。 母女两人欢喜半天之后,突然想起了东院也得了一张请柬。 “母亲,西院怎么也会有这个请柬?难道这个请柬是随便发的吗?” “你胡说什么,我问了宫里送信的公公,一共才发了八十八张。” 两人都皱起了眉头,京城贵女多如牛毛,有些人府里就有好几位,怎么会给西院发一张呢? “也许是弄错了吧,你没看到你三婶那天也叫丫鬟把请柬送到我这里来,她也有自知之明。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收回去了。” 尤氏想来想去,这样说道。 郭楠也只好点点头,但是,在她看来,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弄错。那也太儿戏了。 等以后自己成了摄政王妃,定然要查一查是哪个奴才这么粗心。 母女两个叽咕半天,也扯不出个什么来。 郭楠道: “我找个机会,去渐渐郭蓉,看她怎么说。” 尤氏道: “你去招惹她干什么。我看她虽然不温不怒的,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你不要去触她的眉头。我以前是怕她在府上呆着,影响你的亲事,如今既然没有影响,便也不用管她,你抓紧自己的事情要紧。” 郭楠嘴里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屋里的摆设不满道: “所有的院子,包括下人的院子,都刷了新漆,偏偏我这个院子不刷,这不是故意针对我是什么?下人说我这个院子是两年前刚刷过,所以才没刷的,我差点信了。她就是嫉妒我。” 郭楠愤愤不平,自从知道西院的修葺工作是郭蓉负责,她就觉得郭蓉在故意针对她。 第125章 护犊子 郭蓉最近没有出门,郭母又有意隐瞒了请柬的事情,所以她并不知晓此事。 所以当郭楠找借口来找她时,她都懵了。 “二姐姐,难道三婶婶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吗?” 看着郭蓉有点茫然的眼神,郭楠道。 郭蓉回过神来,掩饰道: “我这两天身体不适,母亲自然不会拿杂事相扰。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郭楠心中暗暗讥笑,这还不是大对事?只怕是你自知无颜出席,成为大家的笑柄吧。 她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虽然二姐姐可能并不看中这样一个宴席,但是,既然宫里送来了请柬,二姐姐想必也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了。” 她偷偷瞄了瞄郭蓉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 “我还没有进过宫呢,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我在京城也没有熟人,到时我就跟着二姐姐。” 她一脸纯真的笑着道。 郭蓉觉得好笑,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 “有许多宫人在招呼的,你这么聪慧,不用太过担心。” 郭楠见她不痛不痒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便又装作单纯的样子道: “二姐姐,我听说这其实是皇宫组织的相亲会。去的都是未嫁娶过的年轻男女,二姐姐相亲,是不是并不介意找比自己年纪小的?” 郭蓉一直在忍着她,她却得寸进尺,仗着年纪小,装单纯。 “郭楠,你好像很操心我的事情。人太八卦了,总是没有好处的。我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成亲了,所以现在的我,并不焦急。你这个年纪,亲事都没有定下来,是该上上心了。” 郭蓉不急不躁的道。 郭楠气得满脸通红,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也不敢在这里跟郭蓉直接争执啊。 “二姐姐,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直说,何必说这么不好听的话。” 郭楠站起身,就要走。 郭蓉也不留她,只对着她道: “我是不喜欢你,不过,你要是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惹你。但你要处处让我不痛快,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会回敬你。” “你……” 郭楠双手握紧,气呼呼的走了。 青禾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三小姐慢点走啊,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小姐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还没出嫁就变成长舌妇,没什么好处。” 郭楠本想过去讽刺郭蓉,没想到却被郭蓉痛扁了一顿。 她回到西院,越想越生气,就跑到尤氏那里哭诉。 尤氏如今妻凭夫贵,风头正盛。想着自己的夫君回来,就是二品大官,又是郭从镒的大哥,从身份从管职都压对方一头。 可如今,自己却只能住在西院,风水更好的东院却被她们住着。 不仅如此,郭蓉一个和离的妇女,竟然嫉恨自己的女儿,口不择言。 她本想立马冲过去,找郭母理论,但想了想,对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要等郭从镒回来。 自己是长嫂,她就想看到郭从镒到时如何管教自己的媳妇和女儿的。 她安排一个婆子在那边看着,只要郭从镒一回来,就立马来告诉她。 今天很巧,郭从镒和郭茂一起回来的。 尤氏准备得很充分,呆着郭楠就走了过去。 因为时间已久,郭楠哭红的眼睛也不红了,出门前,尤氏只好让郭楠使劲揉了揉,一直揉到眼睛红肿,才哭哭啼啼的过来了。 郭从镒一见自己的之女哭红了眼睛,立马心疼的站起来,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郭楠直哭哭啼啼不停,说不出一句话来,把郭从镒弄得着急了,便问尤氏。 尤氏叹气道:“三弟,也就是一点小事。这孩子就是不懂事。” 她越这样说,郭从镒越着急,自己大哥不在,他自然应该担起这份责任,保护好她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楠儿,你说,我为你做主。难道你是不相信我?” 郭从镒急道。 “三叔三婶,都是我的错,我是过来跟二姐姐赔罪的。我今天不该多问二姐姐去参加宫宴的事,还说到时要跟着二姐姐,哪想到二姐姐不喜欢我。” 说着,又呜呜咽咽起来。 郭从镒脸色由着急转为严肃,他也不着急了。说道: “她说她不想让你跟着?你就伤心了?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她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着嘛。蓉儿就是这脾气,她不喜欢跟不对味的人在一起。” 郭楠一噎,三叔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只好揉着眼睛有哭了几声,道: “我是可以不跟着二姐姐,可二姐姐也没必要让身边的丫鬟骂我呀,说我是长舌妇,一个丫鬟都敢这么骂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郭从镒突然不说话了,他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 所有的人都屏息,没人说话。郭楠觉得气场有些不对,也渐渐止了哭声。 良久,郭从镒才道: “去把青禾叫过来。” 郭楠一喜,就算三叔叔护着郭蓉,但若能把她的贴身丫鬟暴打一顿,也算出了口恶气。 等青禾来了,郭楠走到郭从镒身边,委屈的道: “三叔,就是她骂我长舌妇。” 郭从镒不看郭楠,对着青禾道: “青禾,你为什么骂她?” 青禾面不改色,行过礼后,才道: “是奴婢说的话,奴婢愿意受罚。” 郭从镒不满地道: “我问你为何这么骂她?” 青禾垂着头,一字一句的道: “她三小姐对二小姐不敬,二小姐心胸宽阔,可以不计较,我却看不过去,顶了嘴。” “如何不敬?” “三小姐反反复复在二小姐和离的身份上做文章。” 郭从镒两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吓得郭楠一个哆嗦,赶紧道: “三叔叔,这个奴婢胡说八道。我不过是好意问二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毕竟二姐姐年纪也不小了,我就……” “你年纪轻轻,口出狂言,不是长舌妇是什么?”郭从镒冷冷的道。 他黑着脸,压着一股狂风暴雨,尤氏只觉得他比郭从雄发起怒来还要可怕。 她见自己女儿被吓着了,也不管自己害怕不害怕,走上来道: “楠儿年纪小,她不过是关心郭蓉,关心则过。哪想到一个丫鬟还敢骂主子。” 郭从镒打断她的话,道: “谁以后有事没事,敢拿郭蓉和离的事情做文章,我就把他赶出府去。我今天念你是第一次,你父亲又不在,我饶你一次。” 第126章 请求 郭从镒铁青着脸,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尤氏不服,占着长嫂的身份,道: “三弟,你长兄不在这里,我们便找你为我们做主。一个丫鬟都欺上主子头上来了,我们郭家难道没有家法家规了吗?” 郭从镒冲她抱抱拳,道: “长嫂有所不知,下人护主,只要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这种情况在郭府,是被允许的。” “郭楠小小年纪,忤逆长姐,事后不思悔改,还想在府中逞强,若是兄长在,她今天少不挨十个板子。” 尤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敢再辩解,拉着郭楠气呼呼的走了。 路上,郭楠委屈道: “母亲,这事就这么算了?” 尤氏烦恼道: “你眼看着要吃亏,你还留在那?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可是父亲……”郭楠无奈,只好跟着尤氏走了。 郭从镒对郭母道: “既然如此了,你明天就把请柬的事情跟蓉儿说了吧。我今天去宫里问了,那太监说名单已经定了,除非是生病被太医确诊了,否则都得出席。” 郭从镒脸上也没有什么喜色,她担心女儿和离的身份,到时去了被人讥笑。 郭母也只好点点头。 一场闹剧下来,郭茂也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对郭母道: “母亲,我去找蓉儿说。” 郭母觉得这个不错,连忙点头。 青禾整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告诉郭蓉,郭蓉弯腰修建院中的花花草草,这个季节,枯叶很多。 郭茂过来,见郭蓉神色自如,便直接道: “蓉儿,那你下个月打算去赴宴?” “二哥,我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若是宫里名单上就是我,我也不能不去。” “二哥是问你想不想去?”郭茂道。 “我自然不想去。在自己府上,都能被人找过来嘲笑,何况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名字填上去的,我最近自问也没有得罪谁?” 郭蓉觉得,定然是有人想打击报复她,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可是最近自己也没有出手对付谁啊? 除非…… 除非有一些卫道士,但不管和离的人,便故意设局羞辱自己。 想到此,她内心也不仅一片灰暗。 郭茂看郭蓉脸色突然又暗沉下来,安慰道: “没事的,你不想去便不去。我去找摄政王。” “噢……”郭蓉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嗫嚅起来。 郭茂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去跟梁允宁说一声,把郭蓉的名字划掉了就是。 可是如今的梁允宁,已非昔日可比。并不是郭茂想见就能见到的。 郭茂不过一个六品小官,没有梁允宁的召见,他是见不到梁允宁的。 一次一次去递信,得到的回复就是摄政王很忙。 郭茂渐渐的生气了。 直接写了一封信,把梁允宁骂了一顿。信末,要求梁允宁把郭蓉从参加宫宴的人员名单中剔除出来。 梁允宁接信以后,哑然失笑。 对常振林道,你看,这人就是急脾气,我不过晾他几天,他就口不择言,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 常振林也觉得好笑,但又提醒梁允宁道: “他可是郭蓉的亲兄长。” 梁允宁笑过之后,提笔回信。只有三个字: “知道了。” 知道了?郭茂蹙眉。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应该是答应了吧,这么点小事。虽然他信里很不客气,但是他们好歹十多年的交情。 郭茂便当他是答应了自己。 他高兴的去告诉郭蓉,郭蓉没想到哥哥特意去找梁允宁,梁允宁还答应了。心里也十分高兴。 但过了几天,宫里的人就送来了宫里定制的宫花,三天后,就去宫里赴宴。 郭蓉一脸疑惑不解,郭茂就差骑着汗血宝马去闯宫门,将梁允宁拖出来干架了。 他跑到宫门口要求见梁允宁,自然又被回绝了。 气得他直跺脚,只觉得多少年的友情都喂了狗。果然人一旦位高权重,就会变心。 到了第二天,他又递进去一封信。 梁允宁看了信,却没有笑。 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 常振林觉得奇怪,道: “他在信里写什么了?” 梁允宁把信扔给常振林,常振林看完,道: “郭茂倒真是爱护他的妹妹,我知道他此时恨不得将你约出去干仗,但为了郭蓉,他还能忍气吞声,求你在宫宴中照顾她。” “振林,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梁允宁道。 “自私不自私,得看你的心。你是玩玩,还是认真的,你是让她在众人之中,被讥笑,被诋毁,还是让她万众荣光之中。你有这个能力,但你有没有决定这样去做。” 常振林一脸正色的道。 梁允宁也许并没有看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作为好友,便要帮他去看清。 否则,这样玩火下去,伤害的不仅是郭蓉,更有梁允宁与郭茂之间的交情。 梁允宁陷入了沉思。 在皇后发起组织的这场宫宴中,他是动了些小心思的。可是,会不会弄巧成拙呢? 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拉进他的生活,她若知道了,会如何? 别看她娇娇小小的一只,他可也知道这个女子跟表面完全不一样。 她拿起鞭子抽击汗血宝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的内心有一座火山。 他怎么就要去招惹她? 可他不去招惹又能如何,这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他便明白自己已经沦陷下去了。 他以前骗自己,自己只是在与她合伙做生意,生意伙伴而已,可当她不再与他相见,每次都派个丫鬟来应付自己时,他便知道,他想要的是她,不是什么挣钱的生意。 她可以派个丫鬟过去,自己为何不派个小厮过去呢? 还每每一大早就赶过去等着。 等她不来了,又失魂落魄的回来。 如今,更是利用皇后要为他选妃,把她拉扯进来。 他突然有点后怕了,她都没有同意自己。万一她发飙了,从此与自己绝交了怎么办。 常振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 “你要是自己都游移,现在还来得及。” 第127章 惊艳 郭蓉在得知郭茂碰壁之后,心里也接受了必须去参加宫宴的这个事实。 一旦心里不做挣扎,她便整个人沉静下来,按照宫里的规矩去做准备。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去过好几次皇宫。 自从重生以后,她便喜欢素淡的颜色,也不爱浓妆艳抹。 但这一次,她却让青禾挑了件颜色绮丽,绣花繁复的糯裙,头上装饰虽只有几件,却极为贵重。 在这些闺女中,她的身份并不算高,父亲不过是四品。但是,她知道,她若打扮起来,这京都,也没几个人能压住她。 既然必须要去,也不管是福是祸,她想有自己的爪子。 画娥眉,抹丹唇,美得极为浓烈。 青禾日日服侍她,也不仅被眼前郭蓉的样子慑服了。 郭楠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便没有来过东院,两人并未再见面。 但是,这次去宫里,两姐妹自然还是要一起出发的。 家里的矛盾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何况郭楠是抱着极强的目的去的。她自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可当她在轿厅看到郭蓉时,她顿时后悔了。 郭楠也是经过精心装扮的,身上衣着直华美,并不亚于郭蓉。 可是,郭蓉的五官太美了,那双眸子又大又黑,整个人神采奕奕。 就算把“和离”两个字扣在她头上,都遮盖不了她的风采。 等郭蓉上了马车,郭楠才在丫鬟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但她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只能被丫鬟搀扶着入了马车。 郭楠坐在郭蓉的对面,眼睛就算不想看郭蓉,也难以忽视。 郭蓉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觉得好笑,今天自己这装扮是对了,人不能轻易被别人看轻,更不能自轻,就要亮出自己的锋芒。 说是宫宴,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到处摆设茶点,桌椅,游乐亭,旁边也有殿宇,供这些贵女、公子们游乐、休憩。 有宫女在旁边弹琴助兴,也有墨宝等着大家自由发挥。更有一些棋类、投壶类游戏供大家增加感情。 郭蓉因为和离之事,早就成了京都的“名人”,就算是没见过她的,别人一句: “她就是与武安侯和离的郭氏。” 大家便恍然大悟,“噢”,原来就是她啊,大家投来或好奇或审视或不屑的目光,但在郭蓉脸上扫一圈之后,又渐渐有了些自惭形秽或嫉恨。 一个女子和离,是被大家所不屑的,何况,还跟她们一起出席这种活动,想与她们争艳。 虽然这些闺女里,有一些郭蓉也是认识的,但没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她自然也不会前去自取其辱,她便在青禾的侍候下,肚子坐在那里品茗。 一些贵女为了显示自己的好人缘或才华,有的成群,有的忍不住展示一下自己独特的琴艺,只有郭蓉身旁,连只蚊子都没有。 一些男子在看了她几眼之后,便又带着写遗憾,转身走了。 谁也不想被人说成见色起意,连身份都不顾了。 郭蓉虽有些不自在,但也强自镇定,反正,要么就是宫里的人给错了名单,要么就是有人故意的。 自己且以不变应万变。 “郭小姐~” 一个讨好的带点轻浮的男音在郭蓉耳边想起。 郭蓉侧过身子看过去,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正站在她边上,微微躬着身,脸上是暧昧的笑。 一双眼睛盯着郭蓉,口气都要流出来了。 郭蓉并不认识她,长得倒不难看,但这气质怎么看都有点猥琐。 郭蓉心里不喜,面上镇定回话: “这位公子是……” “鄙人是礼部侍郎家的林朗,林公子。” 见郭蓉搭话,林朗高兴的介绍自己。 林朗?礼部侍郎? 怪不得有些熟悉,郭蓉想起在雍云宫见过的林小姐,这两就是兄妹了。 不知道林小姐今天有没有过来,好在郭茂今天并无资格参加。 郭蓉心里暗忖,这礼部的林侍郎是何许人也,怎么养育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不招人喜欢。 “原来是林公子,失礼了!”郭蓉淡淡的道。 林公子一点也不见外,上前便坐在郭蓉的对面,与郭蓉攀谈起来。 郭蓉心想,难道是因为得罪了林小姐,所以自己才得了这张请柬? 极有可能,这宫里宴请的名单,通常是从礼部那边出来的。 郭蓉不禁叹息,该来的总归要来的,且看这个林公子是要干啥。 这还真是郭蓉多虑了,林朗不过是被郭蓉的美貌闪了眼,他本就是个花花公子,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岂能放过。 虽然同伴告诉他,那是和离过的妇人,他毫不在意,反倒觉得,若是和离过的妇人,反而更解风情。 “郭小姐,要不要随在下四处走走,这御花园可大着呢,那边还有千年古松,两棵古松长着长着,就在空中抱在了一起,世所罕见,我带你过去看看?” 郭蓉眉头一皱,这林公子说话过于轻浮,但她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便委婉的道: “今天来的路上,稍稍崴了脚,不便行走。林公子还是找别人一起去吧。” “啊……崴了脚?哪只脚,严重不严重?小的不才,倒是稍稍通点医理,要不,让我给你瞧瞧。” 林朗盯着郭蓉的两只绣花鞋,那感觉就要去捉郭蓉的两只小脚似的。 郭蓉心里觉得恶心,条件反射的将两只脚收回裙摆中。 郭蓉上辈子跟林家并无交集,这辈子忙着处理与魏策的事情,对其他的事情涉及不多。 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林公子是个啥人,但总是如此,郭蓉也看出来了,这人是个花花公子、w纨绔子弟,不安好心的。 旁边已经有些看热闹的,远远的在品头论足了。 郭蓉觉得这只苍蝇有点讨厌,必须想办法甩掉才好。 可是当她环顾四周时,那些本来看热闹的人,去都不约而同的转过脸去。 摆明了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郭小姐,你在找什么?你是不是饿了,那边有桃花酥,我去给你端点过来。”林朗嬉笑着一张脸,道。 郭蓉没有搭话。林朗也不脑,起身真的往那边去了。 第128章 非礼 趁着他走了,郭蓉望了一眼青禾,青禾秒懂。 两个人站起来,赶紧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御花园极大,拐了好几道弯,见前面有个小亭子,郭蓉与青禾便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不算显眼,能呆上一会了。 可还没等两人松口气,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郭小姐,怎么跑这里来了,还好我跟你有缘,又见着了。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桃花酥,你尝尝。” 郭蓉无语,无奈的撇了他一眼。 这个地方比较僻静,郭蓉有点后悔来了这里。 在人多的地方,晾他也不敢如何。 如今到了这里,好像是自己故意引着他来人少的地方约会似的。 “小姐,您的帕子是不落在刚才的地方了?”青禾道。 郭蓉忙站起身来,道: “还真是不见了,咱们回去找找吧。” 林朗往郭蓉身前一站,道: “什么帕子这么重要,不如让丫鬟去找,你留在这里跟我聊聊天。” 郭蓉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无礼。 自己得赶紧摆脱他才好。 “林公子,还请让一让路。” 林朗左右看了看,他不怀好意的笑了,凑过来道: “林姑娘,你都是成过亲的人了,还装什么矜持。你以为这里别的人会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就然你跟我回府里做个小妾。” 林朗比郭蓉高出整整一个头,要真是撕扯起来,自己和青禾两个人也占不了便宜。 何况,他要是故意嚷嚷起来,别人只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脏水泼在她身上。 先稳住他! “林公子说的,可能作数?”郭蓉道。 林朗一听有戏,高兴道: “自然,这个我还是能做主的。” “那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了?”郭蓉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林朗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身子就要靠过来。 郭蓉突然娇声道:“你闭上眼睛,我让你高兴高兴。” 林朗喜出望外,果然是和离过的妇人。 他眯缝起眼睛,等着惊喜。 “啊……你干什么……哎呀……” 郭蓉抬起腿就揣他他裤裆一脚。 趁他疼的打滚,赶紧走了出来。 回头道: “我不过轻轻教训一下你而已。这点痛我相信你还是能忍的。你要是大喊大叫让别人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林朗虽然是个不成器的,但也知道轻重。眼见着讨不着便宜,也不想吃眼前亏。 果然就紧咬牙关,硬生生憋着痛。还不忘警告郭蓉: “你等着,我迟早要你向我求饶。” 郭蓉轻笑一声,带着青禾赶紧走了。 只剩下林朗在后面跺脚骂娘。 梁允宁目送着郭蓉的背影,松开了手中紧握的一粒小石子。 刚才要不是郭蓉踹了林朗一脚,此时这块石子肯定已经击中林朗的某处要害。 “果然比我想像的还要利落。她就不是个普通女子,我多虑了。” 梁允宁腹诽。 真是白操心了,郭茂也一点不了解他这个妹妹。 他的唇角却挂着甜蜜的微笑,心情极好。 等郭蓉回到人群热闹的地方,她才放松了。 她本来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地方,但此时觉得很好的。 “郭姐姐,你也过来了。”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郭蓉转身,意外看到了江甜。转念一想,江甜能过来,实属正常。 正待过去,江甜早一步走了过来。 “郭姐姐,我还正想着怎么见你一面呢!” “甜儿,我也是。”郭蓉再见到江甜,心里也时分开心。 “来,我们去那边坐一会。” 江甜拉着郭蓉,就要去旁边一个石墩旁落座。 郭蓉也由着她。 江甜也是从她外祖母那里才知道郭蓉和离了,虽然外祖母劝她少与郭蓉来往,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跟郭蓉虽然见面不多,但她很喜欢她。 此时,已近中午。 “甜儿,今天可有什么收获。”郭蓉若有所指的问道。 江甜噗嗤一笑,道: “收获自然很多,你看我肚子吃得鼓鼓的,这宫里的点心是精致。” 江甜一点不见外的道。 郭蓉被她逗笑了,越发觉得她可爱。她又想起郭茂来,郭茂这种直肠子,就适合这种甜美的女孩,也不知道江甜是不是还记得郭茂。 “原来你喜欢吃这种点心,跟我兄长倒是很像。”郭蓉有意无意的道。 “啊!真的,郭公子也喜欢吃啊。”江甜有些惊喜的道。 郭蓉点点头,道:“我娘就很会做这些点心,以后,我给你送过去。” 江甜想起外祖母的态度,有些难为情,对郭蓉好心的笑了笑。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有人撞上了郭蓉。 郭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个尖尖的女声斥道: “哪个不长眼的,差点把本小姐绊倒了。” 郭蓉肃声站了起来,见是一个高挑华丽的女子,皮肤很白,一双丹凤眼,正怒气冲冲的盯着郭蓉。 郭蓉未作声,她不想惹事。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这位就是郭小姐。”她身边的丫鬟悄悄提醒道。 那华丽女子一听,眼睛里的怒气突然消失了,变成一副好奇的模样,刻薄道: “你就是郭蓉,与武安侯和离的郭蓉?好厉害啊你,没想到你还能来参加宫宴,哈哈哈。你这脸皮还真是很厚的。” 郭蓉蹙眉,也搞不清楚对方想干啥,只冷冷道: “没事就请走吧!” “走?你让我走?你们听见没有,她让本郡主走。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你家啊,你让我走,我就走。和离的女人也来了这,真实晦气,一会去问问,是哪个不长眼的邀请你的来的。” 她恨恨的看着郭蓉,她一直被人夸赞美貌,可眼前这个和离的女子,一点也不输给她,这让她十分不高兴。 周围有几个贵女过来相劝,话里话外却是郡主没必要和这样一个人计较,不值得的。 郭蓉暗道晦气,怎么碰上了落雁郡主,这人美貌和脾气都是出了名的。 哎,只能自认倒霉。 郭蓉只好道:“原来是落雁郡主,是我有眼无珠了。刚才我说的是我走。” 说罢,郭蓉就提起裙摆,想离开这里。 惹不起,躲着还不行么。 第129章 众矢之的 落雁郡主一把拉着郭蓉,道: “你撞到了我,就想这样走了?” 郭蓉见她胡搅蛮惨,心里也有点生气。还没等她反击,旁边的江甜站了起来,打抱不平道: “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是你碰了人,怎么颠倒黑白。” 落雁郡主放开郭蓉,瞪着江甜道: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旁边的人也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江甜穿着一套粉色长裙,甜甜的,很纯真的样子。 只不过头上簪着一颗硕大的粉色海珠,落雁郡主不禁也多看了几眼。 “你是谁?” 她不耐烦的问道。 “我家小姐是江南巡抚家的大小姐。”江甜旁边的丫鬟道。 落雁郡主眨巴了下眼睛,她向来也是会看人行事的。 江南巡抚?这一听就是有钱有势的主啊,以前皇帝还经常下江南。 不过,终归这里才是天子脚下。 她给个面子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来掺和。” 她觉得江甜肯定是刚来京都,不懂京城的门门道道,才会胡乱出头。 可没想到江甜这小姑娘还很倔强,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你撞过来的。我跟郭姐姐正在聊天。” 郭蓉不想让江甜卷进来,便道: “落雁郡主,是我的不是,向您赔礼道歉了。这事跟江小姐无关。皇后邀请我们过来,也不希望看到大家发生不愉快,请您就高抬贵手吧。” 落雁郡主还在衡量是不是就这样算了。这时有宫女过来,请大家去宫殿入席。 用午膳的时间到了。 落雁郡主骄叱一声,带着几个贵女走了。 郭蓉感激的望了江甜一眼,与江甜落在后面,也款款向宴客厅走去。 在宫女的指引下,大家一一入席。 郭蓉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宴客厅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已经有乐师在弹奏,依着舞台,周边的座位围成了一个椭圆形。共安排了三圈座位。 自然离舞台最近的便是最佳的位置了。 郭蓉想着自己也只能在第三圈的位置呆着,便也不往里走。 宫女看了她的腰牌后,却做出让她往里走的手势。 郭蓉疑惑地跟着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第一圈最中心的位置。 郭蓉犹豫地问道:“你没有弄错吧。” 宫女肯定的答道: “郭小姐,您就是坐这里。请放心坐下吧。” 江甜坐在第二排。 郭蓉疑惑不解,只好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 旁边无数道嫉恨的目光投射过来,只看得郭蓉头皮发麻。 坐在她身边的,竟然就是刚才发生口角的落雁郡主。 郭蓉内心叹息,这是谁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既来之则安之 她依然用这句话安慰自己。自然做到了这里,是你们安排我坐的,我何错之有。 郭蓉顿时挺直了腰板。 对面则是一群青年公子。 真实煞费苦心。 不过,今天的主角好像还没有出现。郭蓉突然想起摄政王梁允宁。见对面正中心的位置空着,那就是给他的了吧。 他会不会来? 郭蓉心里又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自己怎么与他隔空相对而坐。 大厅里异常安静,只有乐师弹奏的声音。 都在等。 郭楠也坐在第二排,挨着江甜的位置。 她瞅着郭蓉的后脑勺,很是不满。 就在这时,听见了宫女齐声唱诵: “摄政王殿下“四王爷”“六王爷” …… 摄政王梁允宁带着几位王爷走了过来。 大家纷纷起身,行礼。 梁允宁抬起起双臂,摆了摆,示意大家坐下。 皇后没有出来,只排了个公公过来,让大家开心赴宴。 贵女们接着观看中间乐师的机会,时不时的把目光飘向梁允宁,或者边上的几位王爷。 梁允宁云淡风轻的坐着,吃得也不多,但他似有若无的看过来,也不知道是在看郭蓉还是看乐师。 一顿午膳下来,郭蓉出了一身汗,下午虽然还有戏班子在御花园演出,她也不想去看了。 她得趁机走了才好。 上午就已经有不少的麻烦,现在自己坐在中心位置,到了下午,自己还不成为了大家的靶子。 背后之人可怕啊,十分轻易就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自己却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是谁。 还未等郭蓉想好脱身之策,突然,梁允宁站起来,道: “本王用好了,大家继续。” 大家见他要走,顿觉索然无味。 郭蓉也没什么反应,一个眼光都没给他。 梁允宁瞅了瞅她,道: “郭小姐,本王记得您兄长要跟本王借《苍山图》一阅,你随本王来吧。” 郭蓉吃惊的抬起头,有这么回事吗? 大家纷纷看向郭蓉。 郭蓉王湘梁允宁狡黠的眼睛。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人都是欺软怕恶的,如果自己站在梁允宁的身边,她们还敢对自己口出狂言,或者背后诋毁吗? 她笑盈盈的站起来,朝梁允宁跟了过去。 她是如此美艳逼人,站在梁允宁边上,这世上也没有这么般配的人了。 梁允宁见她娇笑着走了过来,突然觉得喉头发紧。 他不过是要替郭茂说的,照顾一下她啊。自己心跳如雷干什么。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带着郭蓉款款离去。 只剩下宴客厅鸦雀无声的众人,失魂落魄。 转过几个廊宇,郭蓉快走到梁允宁前面,道: “摄政王,你要带我去哪?” 梁允宁停下来,有点不满意的道: “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郭蓉心想,这是愿意不愿意的事吗? “你很忙吗,忙得都没时间来天香楼?”梁允宁质问。 郭蓉一愣,他这事怎么了,不是说好的是给郭茂取《苍山图》的吗? 《苍山图》不是在郭府的书院吗? 郭蓉突然记起来了。 她疑惑的望着梁允宁。 “我不是把账目都交给青禾带过去给您过目了吗?我也不方便经常出门,以后这些事就交给青禾去办。” 郭蓉有点冷淡的道。 “你生气了?”梁允宁听出她的语气不太好。 “摄政王,你知道是谁让我来赴宴的吗?我不过是个和离的女子,不配和这些贵女坐在一起,等着和那些贵公子相看。” 梁允宁语塞。 第130章 表白 “既然并没有什么苍山图,那我可以就此离开吗?” “你就这么急着要走?” 郭蓉觉得分分钟对她都是煎熬,自然急着要走。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郭蓉似乎琢磨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置信。 “摄政王,是您把我的名字写上去的?为什么?” 郭蓉突然道。 除了他,谁还敢如此做呢。 梁允宁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 郭蓉心想,自己明明是跟他一起的盟友,他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对店铺的利益分配不满? 对啊,这几次自己都没有去见她,青禾回来说过几次,摄政王想当面跟她谈谈店铺的事情。 “你觉得五成对你不公平?你想要更多?你说多少?” 郭蓉虽然觉得给他五成已经很多了,但是对于一个权势在握的男人来说,他可以想要更多,而你不敢不同意。 “你说什么?” 等梁允宁回过味来,哑然失笑。 这个女人,她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倒是很纯粹,脑子里都是钱的事情。 “是啊,五成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摄政王想要多少,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给你。” 郭蓉干脆道。 “真的?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梁允宁往前一步,凝视着她。 郭蓉不自觉身子往后。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梁允宁直勾勾的看着她。 郭蓉觉得今天出门不顺,道: “摄政王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分配。我又不是吝啬小人,不需要把我写在名单上,让我难堪。” 说完,她转身便想走。 梁允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郭蓉吃了一惊,她于他虽然接触不少,但也从来没有拉扯过。 她吃惊的看着他,良人不过咫尺。 梁允宁内心在激烈的捶打着,突然,他道: “母后在为我选摄政王妃,我觉得你甚为合适,你觉得呢?” 犹如石破天惊,惊讶得郭蓉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青禾也被惊呆了。 “怎么样?我还想要你给我坐摄政王妃,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那我就直接要你了,这样我的就是你得,你得就是我的,是不是双赢?” 郭蓉使劲把胳膊拽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热烈的表白。 以前都是她追着魏策跑,魏策就是很高冷的,也很少这样热烈的回应她。 “摄政王,请你别开玩笑了。”郭蓉狐疑的看着他,更坚定了她赶紧离开是非之地的想法。 从那一句话说出口,梁允宁似乎也挣脱了某种枷锁,不再顾及。 “我心悦你,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让公公上门提亲,你同意吗?反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 “你……你住嘴。” 郭蓉突然道。 真是昏了头了,他堂堂一个未婚的摄政王,竟然向她提亲,这不是在消遣她吗? 就算是真的,皇后会同意吗? 他的婚事,向来不是他个人的事,那些臣子又该如何说?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明天她就要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 他可以轻易脱身,她却只能被众人唾弃,坠入深渊。 他她才不要这么傻,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她突然生出无穷的力量,甩开梁允宁的包围圈,带着青禾转身快步离开。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必须出宫回府了,等着大家那眼光射死她啊。 梁允宁没有阻止他走。 他依然沉浸在刚才美好激动的情绪里。 话一出口,他仿佛就看到了前路,不必再彷徨。 等着我,你跑不掉的。 几多欢喜几多愁,自从梁允宁退席,那些专为他而来的贵女,愁肠百转。 而明智一些的,则把目光看向了其他的王爷或公子。 一场宫宴下来,倒还真成了那么几对。 只是皇后在得知摄政王竟然将一颗心放在郭蓉身上时,还是直接就把梁允宁叫了过去。 “宁儿,你的王妃之位,得选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你若喜欢郭蓉,可以娶她为妾,也不算委屈了她。” “母后,您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女子,能与我门当户对。” 梁允宁笑着对玉皇后道。 玉皇后见他还嬉皮笑脸的,无奈道: “你知道母后的意思,你得娶一个身份合适的女人。我不是说郭蓉不好,但她和离过,惹人非议。” “她要是做了我的王妃,我看这世上谁人敢非议她?” 梁允宁很严肃。 “宁儿,就算人前别人不敢说,人后呢,你能如何?” “母妃,天下人这么多,我管不了别人的想法,我只知道我的心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玉皇后见他冥顽不宁,这么大的儿子了,也不能压着他低头。 边让他别操之过急,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梁允宁走后。 玉皇后才焦急的对贴身宫女道: “摄政王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心思,你去查一查,是不是郭蓉用了心计?” 她的儿子好不容易松口要娶亲了,课时这一上来,就给她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她对郭蓉还有些印象,是个很不错的女子,可是,那又如何,她是二婚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摄政王。 她不免觉得烦恼,因为她也了解梁允宁的性格,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克做事毫不含糊,认定了的事情,他是必定要做到的。 何况他现在总理朝政,自己就算是一国之后,也得倚靠着他。 所以,还是先缓一缓,搞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临时起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这事不用她介入,就自然烟消云散了。 第131章 挑明 郭蓉跟着梁允宁离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梁允宁也没有再出现。 这在贵女圈里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暗戳戳诋毁,但终究不得不承认,她们十分嫉恨。 郭蓉回府后,郭母忙问她有没有人为难她,郭蓉道并没有。 只不过她并不喜欢这种宴席,便早早回来了。 郭母见她全须全尾的,青禾也不见异常,便放心下来。 郭茂散值回来,却将郭蓉叫过去悄悄问话。 “真没人为难你?” “二哥,我都说没有了,难道你希望别人为难你。” 郭茂无语,接着说:“那梁允宁有没有什么…表现?” 表现,他为什么要有什么表现? 郭蓉疑惑的道,难道二哥知道什么? 郭茂在心里暗骂梁允宁,就看他能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了。 “没事没事,我是担心你嘛。梁允宁虽然是摄政王,但不也是跟你哥我打一起耍了这么多年,天多少应该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看护你。可能是他太忙了。” 郭茂讪讪地说。 郭楠一脸丧气的回来了。 待她将宫里的事情与尤氏说了,尤氏道: “摄政王单独将郭蓉叫了出去?我倒是打听到,摄政王与郭茂一直交好。也许是因为郭茂的关系。” 郭楠眼里一亮,道: “母亲,可是打听真切了?若是如此,咱们还得跟二哥搞好关系。” 二人想着借郭茂的关系攀上摄政王,在她们的眼里,摄政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郭蓉有什么。 可是,第二天,她们就听到宫里送了许多的赏赐给东院。 再一打听,都是摄政王送过来的。 为何送,却并没有个说法。 郭茂看着那些宫里的花样点心,心里炸开了毛,以为送些小玩意,我就原谅你了吗? 若不是朝廷规矩在,他就直接回绝了这些东西。 他哼哼着不满意。 可这一下就没完了,自此,没过两三天,总有些宫里的赏赐送过来,从吃食,到各地的贡品,最后竟还有女孩子用的珠花…… 郭茂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梁允宁没必要这样低三下气的来讨好自己吧? 可府里也没有其他人…… 难道…… 他急急找到郭蓉,问道: “那些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郭蓉有些无辜的看着她。 “你知道是不是,是送给你的?” 郭茂有些意外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什么意思,蓉儿,你可不要瞒着我,我帮你衡量衡量。” 郭蓉看着他隔三差五的送东西过来,暗戳戳的要表明什么,这几天正为此而烦恼。 见郭茂看破了,便把那天在宫里他说的话说了出来。 郭茂长大了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他竟有这样的想法。我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郭茂转身走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他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去梁允宁在外面的府邸去碰运气。 就算他不在,让里面的人明天一早送信给他,自己无论如何要早点见到他。 没想到梁允宁似乎在等他似的,他一敲门,还没说明来意,便被小厮请了进去。 常振林也在。 郭茂没好好气的走了过去。 常振林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们什么意思?郭蓉是我妹妹,谁要敢打她主意,我跟他不共戴天。” 梁允宁无语,道: “你妹妹难道就不能被人喜欢了,这一辈子就不嫁人了?” 郭茂警惕的抬头看着梁允宁,道: “我妹妹是不给别人坐什么侧室的,更别说做妾了。我们郭府养得起她。” 良久,没有人说话。 郭茂有些失望,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就打算走。 “不管你们如何看待我们过去的交情,我郭茂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若想欺负我妹妹,门都没有。” 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就打算走。 梁允宁一把拽住他,道: “我娶她为王妃!” 郭茂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不也没喝酒吗?怎么就说上胡话了。 “我是说真的。” “可是……可是……皇后她……”郭茂结结巴巴的说。 “母后她确实有很多顾虑,并不同意。可我并不是很担心去说服她。我担心的是,郭蓉她对我的心意如何,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 “自从她感觉到我的心意,她就再也不愿意见我。” 郭茂挠挠头,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他突然一拳打在梁允宁肩膀上,道: “你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你一点也没让我知道,如今,倒是想让我来帮你了。” 三人齐呵呵的笑了。 大半夜,郭茂才乐呵呵的从梁允宁府邸离开,心情大好。 回到府上,大家都早已入睡,他也只好把激动憋着,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得早早去上值,只能等晚上回来找郭蓉聊一聊了。 翌日上午,尤氏过来找郭母。 话里话外就是打听宫中为何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郭母虽然也觉得奇特,但是,她终究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尤氏, 郭母笑着道: “还不是郭茂那孩子,一直跟摄政王关系很好。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二人闹了什么矛盾。郭茂也是个不懂事的,还让摄政王送东西过来哄着他。” 尤氏见事情果然跟她猜想的差不离。也笑着道: “这倒也是好事,说明摄政王看重郭茂。” 两人闲聊几句,尤氏道: “大老爷快回京了,家信还特意问郭楠的亲事。大老爷是不知道郭蓉的情况,他是最注重规矩的人,若知道蓉儿和离,必定是要先给蓉儿定新的亲事。” 郭母不悦,没接她的话。尤氏仍自顾自的道: “三弟妹,上次我跟你说的,你就不考虑考虑,达州那边,青年才俊也是不少的,只要郭蓉愿意……” 郭母冷冷的打算她的话,道: “大嫂这话,还是跟我家老爷去说吧。蓉儿的婚事,我都不敢做主,何况您呢!” 尤氏碰了个钉子,心里恼恨郭母不知好歹,她都是给郭蓉介绍好亲事,又没人啊个她去庙里修行。 至于找郭从镒去说这事,那除非她不要命了,郭从镒这个蛮不讲理的人。 想了想,反正郭从雄快回来了,到时让他去说。总不能让府里住着一个和离的女子,影响了郭家的声誉。 第132章 心动 等晚上郭茂将梁允宁的心思告诉郭蓉,郭蓉经过这段时间,也不至于十分惊讶。 但是要娶她为王妃,这还是让她始料未及。 这倒让她有些难办了。 因为她已经决定会拒绝他。但她之所以那么坚决,是因为她一位他肯定是纳妾或是侧妃。 可如今,他却直接将正妃之位相许,何况,他府里一个女人都没有。 绕是她经过千锤百炼,也不由得心动了。 她想起跟他接触的许多次,这个人都是温柔的,温和的,不管遇到什么时,他总是不急不躁的。 甚至很多事情,她还没有去说,只是给他一个暗示,他便立即领悟到了。 这是她在魏策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魏策总是顾头不顾尾,出了事就躲起来,冲动易怒。 可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郭蓉心里有些乱。 她承蒙父兄不弃,但也自知和离的身份会给府上带来诸多麻烦。 所以,她等生意铺排得差不多了,她本打算像石慕霞那样,在外面的庄子上去生活。 她该答应吗? “蓉儿,以我对梁允宁的了解,这个人倒是值得托付终身,虽然他这门第是高了一点,但也不是咱们主动去攀的,是他主动的。” “你要是有什么顾虑,你都可以说出来,我去跟他谈条件。” 郭蓉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还是蛮可爱的。 “二哥,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皇后未必同意。先别说出去,免得被人笑话。” 郭茂点头,那就守株待兔吧。 郭蓉想起江甜,转移话题道: “二哥,别谈我的事情了。你呢,你还记得江姑娘吗?我这次在宫宴上又遇见了她。” 郭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自然是记得的,但那又怎么样。 “二哥,江姑娘倒有几分气性,佳偶难求,你不觉得吗?” “我……我也不也才见过一次嘛。说不上什么好与不好。”郭茂道。 郭蓉觉得想让郭茂去主动,那实在比登天还难。但是,只要他不反对就行了。 从她的了解看,江姑娘还是颇为中意郭茂的。若说身份地位,两人也勉强合适,对方是更出彩一点。 但对方的娘家毕竟不在京都,说起来嫁得太高,万一女人在夫家受了委屈,反而不好办。 “二哥,这事我去跟母亲说。你可不要推三阻四的,江姑娘这样的,可不好碰见。” 郭茂嘿嘿笑了几声,算是答应了。 郭母正为郭茂的亲事发愁,听郭蓉这么一说,觉得也十分不错。 “这事,还需要问过你父亲。对方父母都是江南的大人物,但口碑如何,你父亲才能打听清楚。” 郭蓉点点头。 郭从镒听了郭母的意思以后,竟然罕见的快速点头同意。 只不过这毕竟是自己府上的意思,还得找中间人去探听对方的意思。 郭母便开始物色合适的中间人去了。 江甜的外祖父在京城学生极多,郭从镒很快就发掘一个与江甜外祖父孟夫子关系不错的同僚,让他去那天探探口风。 大家都很期待,觉得这事把握还是很大的。 就在等待期间,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魏策突然喝得醉醺醺的,跑到郭府门口闹事。 在那里大喊大家的,说郭蓉心思歹毒,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他,才闹得他如今不得安宁。 门口的小厮赶不走他,郭蓉便干脆让小厮把他拖了进来。 魏策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青禾在府里残害其它姨娘的孩子,都是郭蓉故意留下的祸根。 “你怎么这么心狠,我说怪不得去秋猎的时候,腹泻不止,原来是你在汤药里加了东西。”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郭蓉和青禾去知道是为什么。 当时她们为了让魏策不去参加秋猎,特意给他加了一点料。 但他依然执着的要去参加,郭蓉只好在他带走的汤药中也做了些手脚。 不用问,肯定是青梅说出来的。 郭蓉叹息一声,她本来还吩咐青禾拿些银两去接济青梅,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这种卖主又给自己招祸的做法,青梅是怎么想的呢? 随她去吧,郭蓉已经将身契给了她,从名分上说,青梅如今是魏策的妾室,跟郭蓉已经脱了关系。 郭蓉看着魏策在那里乱发酒疯,身边的小厮劝也劝不住。便让管家多叫了几个有力的下人过来,将魏策手脚捆了。 连着他的小厮推入了柴房。 “你就在这陪住你家主子,等他酒醒了,自然放你们走。不要给他松绑,否则,出了事,你的人头也保不住了。” 小厮吓得连连点头。 魏策被扔入柴房以后,犹自骂骂咧咧的,但郭蓉毫不理睬,只让人在外面守着。 第二天一大早,郭蓉带着丫鬟端来一大盆冷水。 魏策还在酣睡,郭蓉从丫鬟手里接过那一盆水,毫不犹豫的就浇在魏策的头上。 此时已经是初冬,冰冷的水一倾倒过去,魏策就被激灵醒了过来。 等他看轻眼前的人时,还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脚被捆,动弹不得,怒道: “郭蓉,你捆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跟你早就和离了,你还想怎么样?” 郭蓉觉得可笑,明明是他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 “你可真会倒打一耙,不过我已经懒得跟你讲道理。我就跟你说,当初我确实在你去秋猎的时候,给你吃了点泻药。但你应该感谢我,你想伤害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这样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你若不想家中遭灾,就闭上你的嘴,旧事不提。” 魏策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什么,但又不是很真切。 郭蓉扔过来一套干净的衣服,冷冷地道: “换了衣服,赶紧离开这里,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瓜葛。” 郭蓉说完便走了,只留下几个小厮守着。 魏策醒了酒,问了问自己的小厮,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自己居然喝醉了跑郭府撒酒疯来了。 又想起秋猎的时候,自己确实想刺杀七皇子,可郭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今,太子早已垮台,七皇子变成了皇上,如果被人知道他曾经想谋杀皇上,搞不好要被诛九族。 魏策吓出了一声冷汗。 换了衣服,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第133章 诋毁 魏策走了之后,此事依然被一些人知道。比如江甜的外祖母。 孟夫子对于两个孩子之间的亲事,倒是满口应承。 “郭茂那小子,我见过两次,郭从镒我也是了解的,都是正直值得托付的人。” 这算是基本应承下来了。中间人把这个事情告诉郭御史时,郭御史也十分高兴。 可他们却不知道,孟夫子回去跟他夫人说此事时,却遭到了激烈的反对。 原因就是郭蓉和离回府,影响不好。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魏策前几天去郭府门上闹事去了。这样的人家,是非多,我不愿意江甜过去。” “甜儿年纪小,父母又不在身边,她要嫁过去,上面不仅有婆婆,还要供着个和离回来的姑子,我怕她过去受委屈。” 孟夫子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作为一个男人,关心的是对方的品质担当,但女人却会从其它方面去考量。 “老婆子,我今天已经应承了对方,这要不同意,就是出尔反尔。” 孟夫子无奈道。 “你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何况,儿女亲事,三媒六聘,其实几句话能作数的。” 孟夫子见她态度坚决,只得道: “那我明天就去告诉中间人,免得引起大的误会。” 所以,中间人刚把好消息告诉了郭府,很快,又来到郭府,将最新的变动说了出来。 中间人倒没有那么直接说,直说江甜尚且年幼,又刚来京城,祖父母想等她再大点。 郭母无奈,好在这事没有过明路,也没有是先告诉郭茂,就只当没有这回事。 但是郭茂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让她不免烦恼。 郭母还没来得及烦恼,郭从雄从南庆回来了。 这不仅是郭府的大事,更是震动了朝廷,凯旋归来的英雄。 朝廷设宴款待,皇后、摄政王都出席,尤氏也带着儿女一同去宫里赴宴。 席散,皇后更是将尤氏母女请入内宫之中喝茶聊天,又夸赞了郭楠几句。 尤氏母女惶恐中激动不已,这事几世修来的福报啊。 等从宫中出来,尤氏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郭楠看着手腕上皇后亲自带上的玉镯,颤巍巍的问尤氏: “母亲,你说皇后赐给我玉镯,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尤氏捂住胸口,激动万分,道: “楠儿,你父亲回来了,他以后在朝廷上举足轻重。我看的出来,皇后有重用你父亲的意思。” “母亲,我是问你,皇后给我玉镯,她……她有没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尤氏还沉浸在夫君立马要飞黄腾达的喜悦之中。 “母亲,你没注意吗,皇后提到了摄政王。”郭楠对母亲不满的道。 “噢噢噢,对,摄政王,是,摄政王要选王妃……楠儿,你是说,皇后有这个意思?哎呀,你看我高兴糊涂了,皇后就是这个意思,哎呀……上辈子积了德了,竟然有这样的好事情,太好了。” 尤氏语无伦次的说道。 她太激动了,有点癫狂。 郭楠也懒得在这时跟她说了,她细细的抚摸着受伤润泽的玉镯,想着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楠儿长得真乖巧,我十分喜欢。可惜我只有两个儿子,要是有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该多好。” 可惜尤氏当时都高兴坏了,也不懂得接话。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父亲即将赴任兵部尚书,皇后的意思就是明摆着的。 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燃了起来,自从上次在宫里见了摄政王梁允宁,郭楠便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可是,她是在自惭形秽,虽然记恨郭蓉能与摄政王说上话,但她觉得,郭蓉与自己一样,只能与摄政王失之交臂。 但如今,就不一样了,有了父亲回来给自己撑腰,加上皇后暗搓搓的意思,她觉得也不是勾不着。 翌日,郭楠便趁着郭从雄这几日休整无事,她便跑过去献殷勤。 尤氏正在跟郭从雄解释,为何在西院单独见一个大门的原因。 郭从雄脸上有些不高兴。 “我还没回来,你就私自改建,荒唐。三弟一直住在这里,我虽然是他兄长,也没有一回来就当家做主的道理。” “老爷,我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才这么做的啊。您是长,他是弟,他不好做的啊。如今,这样分开了,两府互相依靠,又各自独立,岂不是两全其美。” 郭从雄瞪她一眼,道,分府是大事,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主了。 郭从雄觉得,尤氏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单开一个门,实在不好看。怎么也应该等他回来,找三弟商议此事。 尤氏为了证明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便接着道: “老爷,郭蓉和离了,如今住在东院。在达州,如果女子和离,要么就赶紧找个人嫁出去,要么就去庙里清修,她这不声不响的呆在府上,也不为下面的弟弟妹妹考虑考虑。楠儿也大了,就等着老爷回来,给她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郭从雄惊讶道: “蓉儿和离了?” 十几年不见,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六七岁的时候,是极其乖巧的女孩子。 这次回来见她,已经亭亭玉立,只不过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细问。 “她为何和离?” ““这个,这个,好像是夫妻不合。前几天,那个,魏策,还过来闹事了,在府门口大骂郭蓉。”” “老爷,幸亏跟她们分府而立,不然,岂不是影响楠儿的婚事。” 尤氏郭从雄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吓了尤氏一跳。 “你以为分府了,就是互不相干的两家人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尤氏辩解道: “我懂,我懂,我这不是担心么。可是,人家和离,我也租住不了啊,我……” “好了,我要处理些事情。你也下去忙把。” 郭从雄似乎不想与她多说,便让她走了。 尤氏鼓着腮不高兴,又不敢反驳,闷闷的下去了。 三姨娘正端着热汤过来,对尤氏道: “夫人,这是我熬的鸡汤,您不陪老爷喝一碗再走?” 尤氏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三姨娘等她走了,才唇角上扬,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郭从雄去南庆,只带了她过去,说的是她膝下仅有一子,拖累少,但谁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偏爱。 三姨娘年约三十,身段相貌都好,但郭从雄最喜欢的是她体贴懂人意的性子。 第134章 讨好 尤氏自知自己不被老爷喜爱,就算是看在正妻的份上,郭从雄也经常是冷冷的。 在达州,她也懒得去讨好他,她是正妻,他又是极为讲究这些的人,他又能如何? 顶多就是没有夫妻之爱罢了。 但到了京城,她不得不又开始讨好他。她儿女的亲事还得靠他出力。 东院那边,也只有他能说得上话。 刚刚已经跟他说了郭蓉和离的事情,只等他什么时候心情好,就建议他把郭蓉嫁到达州去。 在这期间,魏星与常振林也顺利成亲了。魏贵妃罕见的给了不少陪嫁。 加上魏老夫人之前留下的,以及魏宽为妹妹准备的,虽然魏母扣扣搜搜的,啥也不往外拿,也还算体面风光的嫁了出去。 李姨娘当天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等过了三天,魏星带着常振林回了门,魏宽才对李姨娘道,他想与魏策分家。 李姨娘听了,倒也并不意外。 魏策那边,五六个姨娘,乱七八糟的,搅和在一起实在没什么好处。 魏宽的腿断了之后,李姨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这口气却一直没有咽下去。 就这样分家,算是饶了对方,她有些不甘心。 魏宽却道: “姨娘,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姨娘,等分了家,我就可以叫你母亲了。现在侯府就剩一个空架子,魏策也不是安分的人,分开了,以后也不会牵累到咱们。过去的事情,虽然不甘,但又何必拿咱们的未来去跟他们纠缠呢!” “可是,他是嫡子,你是庶子,如果分家,外面的铺子庄子都得交给他。”李姨娘道。 “姨娘,祖母给咱们也不少了,足够咱们衣食无忧了。分开以后,我也就不用去打理这些事物,魏贵妃那边,自然也不会来找我。” 李姨娘想到了什么道: “你是担心……” 魏宽点点头。 “我不想跟他争执这些身外之物,太子若能好好呆着做王爷还好,万一有什出去,了风吹草动,后果都不好说。就咱们每年给宫里送这么多银两,都脱不了干系,不如趁着新帝登基,咱们把这些事情都交出去。” “就算不能完全摆脱干系,但是,也能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李姨娘听得心惊胆战,觉得魏宽所言极是。 便将其他的事情都看开了,只要顺顺利利分家即可。 魏星已经成亲了,等分了家,给魏宽说上一门亲事。 她本就是丫鬟出身,能有今天,她已经很满足了。 当他们将分家的意思跟魏母一说,魏母一开始并没有表态。 但李姨娘表示,他们分家以后,就搬出去,除了老太太分给他们的的家产,其他的悉数交给魏策时,魏母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再三确认后,魏母便假惺惺的道,她是不愿意分家的,但若你们坚持,她这个做主母的,自然不会强求。 等魏策在的时候,大家便一道坐下来,把家分割了。 也没有通知宫里的魏贵妃。 魏宽是担心魏贵妃不同意,魏母也是一样的想法。 如今,魏贵妃深居简出,对外面的情况自然是不太了解的。 所以,等魏宽与魏策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魏宽给宫里送去一封信时,魏贵妃才知道了。 以后要想从魏策和魏母手里抠出点东西,肯定是难了。 太子远在千里之外,她不过一个供在高处的人,空有面子。 便默认了这种情况。 这件事最高兴的魏母,大部分的家产都归了魏策,她也终于成了一家之主。 魏宽在外面找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魏母不解,以他们手头的积蓄,不至于就买个这么小的院子。 魏宽道,我不打算在京都待下去,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就带着母亲前往江南经商。 李姨娘从来没有去过京城之外的地方,她不懂魏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魏宽道: “母亲,我总有些不安。只有离开这里,与这里不再关联,也许才会真的平安。也许十年,也许更久,我终究是会回来的。” 李姨娘没想到魏宽有这么深的担忧。她不禁道: “那魏星呢,她留在这里没事吗?” 魏宽摇摇头,道: “我已经跟她说了,等我们走了,她不要与魏府再有来往,应该就不会牵扯到她。我们走了,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李姨娘不懂这些,但她跟着老妇人这么多年,也见惯了荣辱浮沉。 太子被废,还能封地为王,这已经是天大的平安了。但谁知道是不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呢?世事难料。 李姨娘点点头,答应魏宽,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她就愿意跟着他。 不管以后能不能再回来。 “母亲,我答应你,等到了新的地方,安顿下来,我就找个女子成亲,生儿育女,让你做奶奶。” 李姨娘喜滋滋的应道:“那太好了。” 三个月后,魏宽带着李姨娘离开了京都,只留下一个小宅子让管家管着,说是去南边做生意去了。 魏星自此与魏府也断了来往,本来,她与魏母和魏策,就没什么感情。 魏母听到魏宽走了的消息,还很惊讶的,但很快,她便不得不把精力用在府上的管理上。 她不愿意放权给苏映雪,苏映雪因为魏策沉迷于明兰楼过来的两个小妾身上,与魏策的关系也渐渐僵化。 如今魏策爵位被剥夺,苏映雪觉得当初父亲的决定是错误的。 望着这衰落的府邸,苏映雪也只能长叹一声。 魏母悄悄带着大夫去给魏钥瞅了几次病,并把玉珍留下来照顾魏钥。 一开始魏月吵着要回来,魏母不敢擅自做主,回来问魏策的意思,魏策却不肯答应。 就如苏映雪说的,这家里已经够声名狼藉的了,如果再让她回来,那就是彻底毁了。 魏母只得对魏钥道: “你先把身体养好,你这个样子时好时坏的,回去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魏钥自知是回不去了,虽然不会像之前那样疯疯癫癫,但整个人却日渐消沉,有时对着窗户,就能枯坐一天。 玉珍渐渐的对她也失去了耐心,魏钥回不去,还拖累她也在这里跟着吃苦。 第135章 受制 郭从雄回京,朝廷设宴款待。 郭从镒征求郭从雄的意见后,也要在府上宴请四方。 宴席就定在腊月初二。 尤氏暗搓搓的对郭从雄道: “老爷,这是欢庆你得胜归朝的喜宴,也是庆贺你就任兵部尚书的仪式,老爷为何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三弟去操办?” 郭从雄正看梁朝的地图,漫不经心的道: “不交给他去操办,难道你能操办?” 尤氏摸不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不是在质疑自己能不能办,便笑着应承道: “老爷,虽然不比在达州,但要交给我来办,也就是多操点心……” 郭从雄突然转过头头来,质疑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说出的话。 尤氏心里一嘀咕,后面的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管教儿女身上吧,我听说楠儿昨天去曲院听曲了,她是经常去吗?” 尤氏赶紧解释: “楠儿也就去过两回。这不是达州那边没有吗,她也就是个新鲜。” “那是最好。她年纪还小,别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尤氏碰了一鼻子灰,抿着唇出去了。 到了主院,就发怒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小姐去听曲的事情告诉了老爷?要是被我知道了,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吓得丫鬟婆子连连摆手,都说不是自己。 操办喜宴的事情,便由东院筹办。 郭御史亲自拟定名单,又交给郭从雄过目,兄弟两个在名单上研讨半天,才最终定了下来。 郭御史将定好的名单交给郭蓉,让她亲自写请柬。 郭蓉看了上面的名录,对郭御史道: “父亲,这上面怎么没有孟夫子的名字。” 郭御史沉思道: “他拒绝了茂哥儿的亲事,我倒不是计较这个。” “父亲是担心,就算给他发了请柬,他也未必会来?” 郭御史点头。 郭蓉道: “这可未必。他当初既然能答应,之后又犹豫,其中定然有原因。若能弄清其中原委,说不定二哥的亲事还有回转。” 郭蓉对江甜印象极好,又知道江甜也是乐意的,自然还想争取一下。 她隐隐觉得也许跟自己的和离有关,听说孟老夫人年轻时候就是个顽固守礼的。 但她也不能这么说,郭御史要是知道别人嫌弃郭蓉的身份他定然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嗯,你再考虑考虑把。” 郭御史留下一句活话,交给郭蓉去处理。 郭蓉自然就把孟夫子和江甜的名字写了上去。 尤氏对于将宴席交给东院去办的事情,意见很大,她觉得是自家老爷的事,自家老爷不管是从年龄还是从官职都高处东院一头,可这样出风头的事情,却偏偏交了出去。 她刚来京都,如果接着这次宴席,就可以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 可郭从雄就是不给她这个脸面。 她气得在家躺了两天,就算是郭母过来跟她商量宴席上的一些事情,她也借病谢绝。 郭楠跑过来道: “父亲平时最讲礼义廉耻的人,知道郭蓉和离了,居然无动于衷。父亲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尤氏一骨碌坐起来,也觉得不得其解。如果郭楠嫁出去要和离,郭从雄能把她打死。 “早就知道你父亲偏疼你他这个三弟,但没想到竟然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 尤氏心怀怨愤。 想起在达州的时候,郭从雄虽然宠爱三姨娘,但好歹她是主母,这个位置谁也别想觊觎。 可如今回了京城,竟然还要被东院压制。 里外都没她的事。 郭楠知道母亲实在装病,便让她起来。 “母亲,明天就是宴请的时间,难道你打算一直躺在床上?你如果这样,父亲肯定会生气的。” 尤氏自然知道,明天肯定是要出去帮着招呼宾客的。 她就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在郭楠的劝说下,她便起身梳洗,也不装病了。 郭从雄天天在书房,也未见过来问她哪里病了。 真是没意思。 “楠儿,你这两天没出去了把,你父亲知道了,不高兴。” 尤氏提醒道。 “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了。”郭楠不高兴的道。 “母亲,我的亲事,你有没有跟父亲提一提,摄政王那边……” 尤氏知道她的心事,她自然也希望高攀上摄政王,但是,这事如果郭从雄不出面,她又能如何? 只能被动的等着。 可若这样等着,搞不好,就把郭楠耽误了。 “哎”,尤氏常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楠儿,明天的宴席,就算是在东院举行,但主角是你父亲。你是嫡女,也应该借着这个机会露面。摄政王那边,过两天我去求求你父亲,让他帮你上上心。但是,也要做好其他的打算,你明白吗?” 就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意思,郭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过,自从摄政王入了心,她便很难看上其他的人了。 父亲虽然对母亲一向淡漠些,连带着对自己也不亲,但总归自己是他的女儿虽然不能指望像大哥二哥那样,得他的助力,但他总不会不管。 何况,如果自己嫁给摄政王,不也是大家都荣耀吗? 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得益。 郭楠并不是不会看事情,她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136章 摄政王来了 宴席当天,尤氏带着郭楠,盛装出来了。 郭母很给她面子,一一对宾客做介绍——这是未来尚书大人的夫人。 尤氏得了面子,心情大好。 府上大摆几十桌,客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丫鬟下人穿花扶柳,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大家入席坐好,只等主人一声“开席”时,突然有人通报: “摄政王来了。” 大家都掩饰不住的好奇,往声音那边望去,但谁也不敢站起身来,也不敢喧哗。 偌大的宴客厅,倒十分安静。 男女宾客分席而食,但中间不过用花草隔了一下而已。 并不影响女宾伸长脖子去捕捉摄政王的身影。 郭楠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她一听到摄政王三个字,脸红心跳,她的心思与旁人都不一样。 今天是她父亲的主场,他专门而来,这说明了什么?她又想起皇后在后宫与她说的那些亲切的话。 她只觉得全身热腾腾的,仿佛今天就要宣告天下,她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似的。 梁允宁并不想喧宾夺主,敬了大家一杯酒之后,便走了,也无人敢挽留,只有郭茂陪送。 郭茂不喜不怒,倒与梁允宁刻意保持一点距离。 梁允宁带过来不少的礼物,有上好的燕窝,有蜀锦,也有一些新奇的玩意。 郭茂过目之后,道: “那我替大伯父谢过摄政王。” 梁允宁不怀好意的道: “我这不是送给郭大人的,这些东西也不适合给郭大人。” 郭茂质疑的看着梁允宁,道: “难道你还要带走?” 梁允宁知道他故意的,也不介意,道: “这都是给郭蓉的,我的一片心意。” 郭茂压下心里的激动,依旧冷冷的道: “你给她的?她也未必会喜欢。无事献殷勤,你这又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女儿家的名声重要,希望摄政王不要胡来,若想戏弄我妹妹,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跟他拼了。” 看着郭茂跟个斗鸡似的,梁允宁笑道: “一根蓉儿扯上关系,你就把我们的交情全抛之脑后了?我若惹了她,你是要跟我决斗。” 郭茂不说话,表情却大大的写着: “你说对了。” “郭茂,你在府上帮帮我,我过段时间,就让人来府上提亲。” 梁允宁道。 郭茂不太相信的望着他,可梁允宁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再说,他干嘛要开这种玩笑呢!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不过和郭蓉蜻蜓点水的见过一些面而已。 难道当着自己的眼皮子,暗度陈仓了,而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事郭蓉必定是知道的,可她从来没跟自己多说什么,居然连我也隐瞒。 郭茂忽喜忽怒的。 梁允宁不去理会他那小小的玻璃心,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他今天出宫之前,皇后还特意过来叮嘱。 皇后让他笼络未来的兵部尚书,更有意撮合他与郭楠。 可摄政王却是奔着郭蓉而来。 关键是他毫不掩饰此行的目的,皇后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也只得了他一句,他会好好权衡的。 宾客都以为梁允宁是因为郭从雄的面子而来,大家对郭从雄更是高看了几分。 江甜也来了,穿得粉粉糯糯的,郭蓉不小心将衣服上撒了些茶水,起身回内院的时候,刚过了拱门,江甜就追了上来。 郭蓉便知道这小姑娘把眼睛都长在她身上了。 “蓉姐姐。”江甜脆脆的声音。 郭蓉等她一步,道: “甜儿,你怎么跟来了。” “蓉姐姐,今天这么多人,我连跟你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看你离席,赶紧跟上来了。” 今天女客也不少,不过大家都围着郭楠在讨好,郭蓉则静静的在一旁不言语。 大家心里都摸不准该如何对待郭蓉,便也都是淡淡一笑,既不得罪,也不亲热。 虽然也未必是多喜欢郭楠,但大家都不会不给未来尚书千金的面子。 郭楠与尤氏赚足了面子,心里十分满意。 看见郭蓉离席,郭楠只以为,郭蓉定然是面子上不好受,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郭蓉带着江甜,一路往里走去,路上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郭茂。 他正送走了摄政王,正在花园里理头绪,就看见郭蓉带着一个甜美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见过郭公子!”江甜行礼。 郭茂脸一红,赶紧回礼。 对于孟夫子拒绝两府连姻的事情,郭茂并不之情,所以他心里一点旮瘩也没有。 倒是江甜知道一点点。 见郭茂憨直憨直的,江甜觉得这人十分可爱。 她并不认同外祖母的话,她跟郭蓉几次接触,她给人的感觉都是十分体贴周到而得体的。 而且她这些天也打听了,郭蓉之所以会和离,那是因为魏策宠妾灭妻,府上一堆妾室。 试想想,如果她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却不能和离,那这一生该是多么的悲催。 而郭蓉的父兄不仅支持她,给她做后盾,让她能有底气去这样做,她觉得郭蓉也是幸运的,而郭府这样的人家,实在是难得的。 郭茂年过二十,换做任何一个人,就算没有娶亲,府里也有几个女人了,可她听郭蓉的意思,郭茂至今是个童子。 除非他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不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吗? 江甜自小在江南长大,那里相比京都,在男女之事上,更加的自由奔放,以至于她年纪不大,对这些却有自己一套一套的理论。 外祖母给她介绍的两个男子,她虽然也有相看,但并不是她喜欢的。 一个木纳木纳的,一个自命清高,这大概就是外祖母眼里的佳婿。 见了这两个之后,江甜就更加肯定,外祖母的眼光与她的并不在一个点上。 但是,她也是个谨慎的人,她也得千方百计再去考察考察再行。 如果她认准了郭茂,后面的事情她自然是有办法的。 能在这里偶遇上郭茂,她觉得甚好。 看到郭茂耳朵尖都红了,江甜心想,会脸红,说明他是个正常人嘛。 第137章 主动 郭蓉一看两人的神情,心里乐开了花。 她对江甜道:“我先去屋里换套衣服,不诺你就在此处等我?” 江甜带着丫鬟的,但她还是有一点犹豫。 郭蓉对青禾道: “你就下这里听吩咐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见她把青禾也留了下来,江甜便放心的留下了。 她倒不是怕郭茂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单独与一个男子在一起,被人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瓜田李下,她从下在人员复杂的巡抚府中长大,这些事情她还是很懂的。 她感激的冲郭蓉看了过去。 郭蓉信步离去,青禾虽然留了下来,但也自觉的就往旁边走开了。 郭茂挠挠头,有点不自在,直觉让他想走开,可又挪不动步子。 倒是江甜比他小了几岁,掌握了局势的主动权。 等郭蓉出来寻他们的时候,只看到青禾站在原地。 “小姐,二公子带着江小姐去书院了。” 这倒出乎郭蓉的意料,自己兄长见到女子,都是退避三舍的,想让他亲自带着去他的书院,除了自己,好像并没有谁得此殊荣。 “是二哥主动的?” 青禾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 郭蓉迷糊了。 “江小姐问二公哦平时都爱看什么书,他们说着说着,就说些什么诗经国史,奴婢也听不懂。后来,就看见二公子眉飞色舞的,带着江小姐去书院了,让奴婢在这里等您,怕您见不到他们担心。” “哦,原来是这样。” 郭蓉这下放心了,别的她没有把握,但若论道读书,不管是正史还是杂记,他都头头是道,若江甜感兴趣,必定是逃不出兄长的手掌心了。 郭蓉对青禾道: “咱们会席上去吧。二哥会招待好江姑娘的。” 郭蓉回了席上,她默默看着江甜的位置,一直空着…… 等宾客渐渐散去,那里还是空着。 郭蓉倒不担心别的,但郭茂爱书如痴,万一两人沉迷书海,忘了时间,孟夫子知道了,必定会责备。 她带着青禾便往书院方向去。 在书院里,却只看到郭茂心驰神往的坐在那里发呆。 “二哥,江姑娘呢?”郭蓉有些不放心的道。 “她刚走。找她外祖父去了。”郭茂漫不经心的道。 看着郭茂神色不似以往,郭蓉走上去,道: “你觉得这个江姑娘如何?” 郭茂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 “什么如何不如何?” 郭蓉道: “我觉得江姑娘率真可爱,有些城府但又不世俗,与兄长十分相配,难道你没有感觉。” 郭茂脸上微微发红,罕见的没有反驳。 …… 等宴席散了,尤氏与郭楠清点宾客的贺礼名录。 “母亲,我问过门口的小厮,他说摄政王携带了好几份礼品,这上面怎么没有记录?” 郭楠把单子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两边,都没有找到梁允宁的名字。 尤氏拿过来也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没有。 她倒还没有去问过门口的小厮,便道: “你真的问过看门小厮了?他确定没有看错?” 母亲要是不信,我去把人叫过来。 郭楠道。 尤氏摆摆手,那看门的小厮毕竟是东院的,又不是西院的,自己若这么去把人叫过来问,岂不是摆明了怀疑。或者说,打草惊蛇。 郭从雄到现在都还在西院与郭从镒谈事,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家似的。 要说,这次的宴席,办得十分的讲究,从宾客到场地布置,到菜品,几百人的大规模,有条不紊。 也很给她面子,郭母自始至终都在宾客面前捧着尤氏,让大家知道这是未来尚书大人的夫人。 她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大家的恭维,想起来,她实在是没操心却得了实惠。 她本来已经把前几天起的那些不满的心思压了下去,可如今看来,还是小瞧了郭母,竟然私自瞒下了贺礼。 要不是郭楠存了心思,岂不是瞒天过海。也不知道除了摄政王这一份,还瞒了多少。 见尤氏脸上怒气冲冲的,郭楠忙问: “母亲,你打算如何?” “这事定然不是那么简单,但若没有证据,就又会被她们逃了去。我让嬷嬷去那边借着清点贺礼的名义,跟那边登记贺礼名单的下人套套近乎,看看她能不能吐露什么。” 郭楠深以为是。 尤氏便吩咐身边的嬷嬷过去了。 宴席刚刚结束,府上的人都累得精疲力竭,郭母吩咐大家晚上早点休息,不是必要的事情,明天再来收拾。 偏偏西院的嬷嬷非要当天就清点贺礼,搞得东院几个管库房何记录的下人怨声载道。 下人本想去郭母那里告状,可郭母这几天异常繁忙,这会,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她们也不忍心为了这点小事,还把当家主母吵醒。便对郭母身边的丫鬟说,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为了不给郭母添麻烦,她们便只得配合前来清点的嬷嬷。 这个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拿着礼单一一核对,并没见什么差池。 她们虽然有意询问记录的婆子,但那个婆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纸上写着,再多一点,我也不知道。” 把那嬷嬷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嬷嬷也不敢问,摄政王的礼单在哪里?尤氏可是又吩咐的,不能先泄露了风声。 那嬷嬷心里恨恨的想,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等把你罪名落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忙到月上柳中稍,才把这几个人对付走了。东院几个负责礼品归置的,一肚子气。 年纪大一点的一个婆子道: “等明天,夫人下了令,把这些东西都给她们搬过去,她们爱怎么清点怎么清点去。小家子气,难道我家夫人能看上她们这点东西。” “就是,就是……” 其他的人都纷纷应和。 尤氏早已睡下,婆子们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来,自然就不敢去打搅她的睡眠,只等着第二天,再向她汇报。 第138章 查账 翌日,尤氏起床梳洗好,就把昨天的嬷嬷叫了过来。 嬷嬷也正等着这一使唤呢! 她自认为昨天在东院受了不少气,便添油加醋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言下之意就是东院并不承认,还不配合。 这听在尤氏的眼里,就是西院连下人都不把东院放在眼里。 “如此不配合,那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尤氏笃定道。 嬷嬷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夫人,要不将此事告诉老爷?” 尤氏心思转了几转,她了解自家老爷,如果就是为了点贺礼,他才懒得去管。 就算全部给了东院,估计他都不会在乎。自己如果这样去说,搞不好还要被他挤兑一番。 但如果是摄政王对郭楠有意,郭楠有望攀上这门亲事,而东院意欲从中作梗,这事就不一样了。 尤氏为自己能迅速抓到事情的关键而沾沾自喜。 让嬷嬷炖点滋补汤,中午她要亲自给老爷送过去,顺便就把郭楠的亲事提一提。 嬷嬷喜滋滋的,觉得还是夫人考虑周到。幸亏她昨天晚上,在东院忍住了。 嬷嬷高高兴兴下去做事去了,就等着夫人收拾西院,也帮她出一口气。 中午,尤氏收拾一番,她知道郭从雄不喜欢她一把年纪了花枝招展,只是收拾整齐,便带着丫鬟端了乌鸡汤过去了。 郭从雄虽然还未赴任,却异常的忙碌,各色人等来拜访的络绎不绝。 大概是因为昨天大宴宾客,该请的人都请了过来,今天罕见的得闲。 见尤氏过来,他还难得的笑了笑。 尤氏便吩咐丫鬟将汤摆上,只道老爷过分辛苦,还要多注意身体。 郭从雄当着尤氏的面,喝了几口,赞道: “这汤炖得不错,清淡不腻味。” 尤氏高兴的应道: “下人把鸡块上的肥油都剔除了”。 其实每次给他炖这个汤,都是这么个工序,以前也不见他夸过。 明明是他心情好,跟鸡汤有什么关系。 不过郭从雄如此高兴,尤氏便也十分高兴。 趁着郭从雄高兴,尤氏也坐了过去,就将郭楠与摄政王的事情说了。 郭从雄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放下了手中的汤碗,不可置信的看着尤氏。 尤氏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不信,便把那天在宫中皇后的态度说了。 “皇后亲自把我何楠儿叫了过去,好几次夸奖楠儿,还从腕上褪下一个镯子,给了楠儿。” “老爷,你说,这意思这么冥想,也不能怪我多想吧。” 尤氏见郭从雄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便道。 “我回京后,被摄政王单独召见了两次,大庭广众下见面也有三四次,我怎么从来没有感觉出摄政王竟然有这个意思?” 郭从雄神色沉沉的道。 “可是,老爷,我没有撒谎的啊!” 尤氏见他不信,急了。 郭从雄想了想,觉得此事古怪,虽然尤氏有些痴心妄想,但她还没那个胆子,编造皇后的态度。 “此时我知道了,与皇家连亲,虽然荣耀,但风险也很大。楠儿性子浮躁,并不适合,趁着这事还没有明目,要赶紧推拒了。” 郭从雄道。 不管皇家是不是有这个意思,他可没有这个意思。 他对郭楠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又浮躁又虚荣,站的越高,越容易给家里招来灾祸。 并不排除皇后有用亲事拉拢郭府的意思,但长远计,自己为皇室所用即可,不必把女儿嫁过去。 尤氏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没猜到老爷是这个意思。 “老爷,楠儿年纪还小,性子还不稳定。我再找人好好教导教导她。若真是摄政王有意,咱们又何必断了儿女这么好的前程。” “我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我见了摄政王这么多次,并未感知到他有这个意思。” “摄政王虽然年轻,但处事十分沉稳,他到如今还未成亲,想必对王妃的人选十分仔细,并不会轻易许诺。” “他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王,皇后也未必能左右得了他。” 郭从雄意识到,皇后是皇后,摄政王是摄政王,在摄政王的婚事上,皇后也未必能左右。 尤氏听得有点明白了,就是郭从雄在质疑摄政王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谈了口气,看来,郭母是个聪明人,故意把摄政王的礼单给截留了。 幸亏郭楠有心留意到了。 想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道: “老爷,昨天宴席,摄政王还特地露面了,摄政王对老爷的器重,大家都看出了来了。” 郭从雄没有吱声,但也没有否认。 尤氏接着道: “老爷,摄政王带来了不少的礼品,但是,不知道为何不在礼品单上,不知道此事老爷是不是知情?” 郭从雄眉头一皱,这事他并未得知。 不过他真的不喜欢尤氏说话的样子。 “宴席人来人往的,有所纰漏也是正常。”他淡淡的道。 尤氏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夫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 她仍然执着的道: “老爷,如果想知道摄政王的心思,看一下他的礼单岂不是也能明白一二。” 郭从雄思索一二,道,此事你去问问郭母便可,不必搞的如此复杂。 尤氏见他这个态度,心里不悦,东院都如此算计西院了。 不过,她现在也不管这些了,她得先去东院问问,到底摄政王送了些什么过来。 说不定从这些礼物里,便能看出摄政王的态度。 如果摄政王送了些女孩子用的布料,那郭从雄应该也不会这么反对了。 第139章 人往高处走 尤氏胸有成竹的就带着嬷嬷何丫鬟跑到西院来了。 郭母听说昨天西院那边过来核对了贺礼,也不以为意。 今天见她过来,心道,不如趁着这会就把礼品交接过去。 郭母是巨贾出身,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又怎么会贪恋这些东西。 尤氏假惺惺的接过礼品单,道,这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郭母道: “这不恰好大嫂过来了,昨天晚上正好婆子们又清点了一番,择日不如撞日。” 尤氏讪笑着道好,装模作样的去看那个单子。 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道: “咦,这上面怎么没有把摄政王的礼品单记录上来。” 郭母疑惑问旁边的记事嬷嬷。 记事嬷嬷摇摇头,道: “摄政王并没有带贺礼过来。” 尤氏心中冷笑,道: “原来是摄政王没有带,那就是我搞错了。昨天户部的刘夫人还跟我说,我们老爷好有面子,连摄政王都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过来祝贺。” 郭母并不知道咋回事,她昨天忙晕了,郭茂又没跟她说这些事。郭茂今天都上值去了。 但她看尤氏的样子,这中间必然是有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想要贪下什么,自然便坦坦荡荡的道: “刘夫人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府里的下人记错了。去把门口的小厮叫过来,他未必人人都记得,但摄政王若带了礼物,他肯定会有印象的。” 尤氏得意,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 “一点小事,何必这样麻烦。不过,摄政王身份特殊,哪怕人家就送了一根羽毛过来,那也是与众不同的。咱们也得珍藏起来,免得不珍重别人的心意。” 郭母笑着道:“大嫂所言极是,这事情还是搞清楚才好。若府中下人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漏了,定然是要好好整顿整顿的。” 东院的下人听了,神情也严肃起来。 但她们自问并没有玩忽职守,如果漏了,那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遗漏,由此而来的责罚也是应该的。 很快,门口守门的小厮就被叫了过来,一听夫人问起那天摄政王过来的情形,他便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果然如郭母所料,他对于摄政王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意,连摄政王身边小厮的衣服颜色都记得。 “你是说,跟着摄政王身边的两个小厮,手里都捧着礼盒。” 郭母问道。 “是的,夫人,我记得当时是二公子亲子迎着摄政王进了府。后面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 郭母见他这么说,便叫他走了。这事得问一下郭茂。 郭母便陪着笑对尤氏道: “大嫂,看来摄政王还真的带了礼物过来,是我疏忽了。等郭茂下值回来,我问问他怎么回事,便一清二楚了。东西只要进了府,定然是不会丢的。” 尤氏皮笑肉不笑的道: “三弟妹,我自然知道这东西是丢不了。也不是我计较,但是人家摄政王是什么身份地位,人家那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过来,咱们却不声不响的,不知道把东西搞那里去了,这不像回事不是。” “并且,有些礼物还有特殊的意义,咱们也得根据礼物的情况,去回礼甚至回访。”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是关注到了摄政王,那些没有关注到的人,是不是也有遗漏的?” 郭母自知有愧,只默默的听她把话说完,才道: “大嫂,事情现在也还没有全部搞清楚。茂哥儿那孩子我知道,他不会乱来的。等他回来,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府上邀请的宾客名单,这里都有,如果大嫂担心还有遗漏,不如拿着贺礼名单何宾客名单一一核对,也就能看出谁人不在上面。” 尤氏没有作声,身边的婆子却上前一步,结果了郭母递过来的宾客名单。 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郭母也不好说什么,但她自己的心是公正的,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有什么事,那也顶多就是下人不仔细罢了。 尤氏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才带着大家走了。一会,西院那边变过来许多丫鬟婆子小厮,过来这边搬运贺礼。 郭母并不在意,吩咐交接的人一样一样的仔细坐好登记。 郭从雄本来在书房忙公务,这会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便随口叫过来一个小厮,问是怎么回事。 三姨娘这会正好过来,笑着对郭从雄道。 “老爷,大夫人担心贺礼放在东院,别被手长的人做了手脚,还是早日搬回西院比较放心。” 郭从雄一听,勃然大怒,腾的站起来,走出书房,就看见下人们正如蚂蚁大队似的,在从东院运送东西过来。 三姨娘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郭从雄也不去找人把尤氏叫过来,自己直接就去找尤氏。 “你就这么急迫,你这算什么,不嫌丢人。”郭从雄斥责道。 “老爷,不是我急迫,是别人有外心。摄政王明明送了礼物,还好几样,小厮都亲眼所见,但如今,她们都不承认。你让我怎么相信她们。” 尤氏振振有词的说道。 郭从雄只觉得在这些事情上,尤氏从来就不明白他所要顾全的是什么,对她十分无语。 他无可奈何的望着她,道:“你想搬过来便搬过来,但是摄政王的东西,你不要再去追究了。” “老爷,我心里有数。” 尤氏回道。 跟这样小心眼而没有大局观的人,真是浪费口舌。 郭从雄气得拂袖而去。 尤氏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反而是郭从雄时时处处,毫无原则的在维护东院。 郭楠看父亲生气了,有些担忧。 尤氏道: “他这是蛮不讲理。等郭茂回来了,群殴定然要拉着他到你父亲面前,辩个一清二楚,他就不会觉得我小人之心了。” 郭楠没有再说话,以前尤氏总是默默忍耐着,如今,她越来越不想忍耐了。 尤其在郭楠的亲事上,虽然也自知嫁给摄政王是高攀了,但是,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第140章 求娶 搬了大半天,终于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尤氏便让人留意这东院府门口,只要郭茂一回来,她便要带他过来见老爷。 郭茂就这样被尤氏“请”了过来。 等他听清尤氏的话时,眉头一皱,要不是看在大伯的份上,他定然给她几个白眼。 “伯母说的是这个啊。摄政王是带了不少礼物过来,是我把它都放起来了。” 郭茂故意卖关子道。 “老爷,你看,我没有胡说吧。” 尤氏终于在郭从雄面前证明了自己不是在胡搅蛮缠。 郭从雄不漏声色。 郭茂道: “伯母,现在事情说清楚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郭茂装聋作哑道。 尤氏见郭从雄也不开口说话,只好继续道: “摄政王那是来参加你大伯的宴席,这礼自然是送给你大伯的。我不是计较这点东西,但是,你总的让我们看一眼,摄政王的心意吧!” 郭茂想了想,摄政王与郭蓉之间的事情,毕竟还没有走到台面上来,这个尤氏的嘴又是不牢靠的。 便道: “大伯母,可能你有所误会。摄政王昨天拿过来的东西,都是私下给我的,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是多年的交情了。大伯,你要是有想要的,群殴自然拿过来孝敬您,但是大伯母,我可没有私下扣了摄政王送过来的东西。” 郭茂解释道。 尤氏以为自己耳朵听差了,之间郭从雄道: “你看,我就说中间定然有原委。茂哥儿,你先回去吧。” 郭茂告辞,对尤氏道: “伯母,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摄政王的。” 说罢,一溜烟走了。 尤氏怔愣在原地,郭从雄也不再理睬她。 她离开以后,郭从雄将管家叫了过来,道: “以后府里的事情,你多上点心。别由着她折腾。” 管家也是无奈。他又不能去说尤氏什么,只得在心里想,以后但凡有什么蛛丝马迹,还是先报告老爷的好。 尤氏气愤不已,她不相信真如郭茂所言,会是送给郭茂的东西。但是,她又不能去找摄政王验证。 最可恶的是,郭从雄听了郭茂的话,竟然大大松了口气。 “楠儿你别急,她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刚来京都,没有多少熟人么。我这就出去交际去,跟摄政王有关系的人不少,我跟她们熟了,自然可以跟摄政王搭上话。” 郭楠觉得如今这到也是个办法。 但是,还没等到尤氏出门维护圈子呢,摄政王又派人送了林林总总的东西去了西院。 看的尤氏目瞪口呆。 “夫人,听说那些东西,一多半的都是女子用的,其它的也是一些补品。老少皆宜,你说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尤氏惊呆了,这……总不能说人家是送错了吧。 可于情于理,都应该送给西院而不是东院啊。 更让人离谱的是,过了几天,竟然直接有官媒过来送聘书,竟然是摄政王要下聘郭蓉。 尤氏惊呆之余,赶紧跑过去找郭从雄。 “老爷,老爷,你可是最讲规矩的人,这郭蓉,不是我想说她什么她毕竟是和离过的,怎么可以,再嫁给摄政王为妃。” 郭从雄不满的道: “摄政王的婚事,也轮到你来管了?上面还有太后呢,太后都没有说什么,你在担忧什么。你以后不要天天把和离两个字挂在嘴边。郭蓉的事情由不得你多嘴。” 尤氏被训了一顿,竟然也无言反驳,眼看着东院接了礼。 郭楠知道以后,竟然怒气攻心,一病不起。 最高兴的就是郭茂了,他与梁允宁交好,自然知道对方的品性,之前他一直在担心,这事半途而废,自己的妹妹又要被伤害,便一直对梁允宁冷嘲热讽,没想到这个人还很有血性,说到做到。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抗住太后何大臣们的压力的。 不过,他是个能抗事的人。 先皇去世不过半年,他就已经将朝政牢牢抓在了手上。 虽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但太子的党羽已经被挤的没有多少空间。要不被革职,要不就是调任到闲职上,要么就是倒戈相向。 魏贵妃也成了后宫之中被供养起来的那一个,好吃好喝之外,并无其它自由。相与太子通信,都得经过专人之手。 摄政王的婚事,举国瞩目,每个贵女都在期待花落谁家这一天,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她们还是惊呆了。 一个和离的女子。 郭蓉! 是有才华,是貌美如仙,可是,她可是嫁过一次的。 这如何能与摄政王相配,所有的人似乎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连郭母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当她去问郭蓉时,却从郭蓉的神情中读出了她早已知晓此事,并不意外。 “蓉儿,他的心意你早已知道?” 郭母问道。 郭蓉点点头,道: “母亲,我一直没跟你提及此事,你不会怪我把。我虽然能知道他的想法,但也不敢肯定,他敢为了我冒天下之大不讳。” “我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在不就之前,我还是抗拒此事的。” “只不过,最近的事情让我明白,与其躲避,不如面对。与其做弱者,不如与强者并肩。” 郭蓉想到因为自己和离的事情,父母兄长都不得不受些牵连。 她本打算,过段时间自己找个庄子出去住,无论如何,也要把郭茂和江甜的亲事往前推一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就影响道郭茂。 如今,摄政王亲自求婚,她就算是为了父母兄长,她也不可能拒了这门亲事。 不过,想着要嫁给摄政王,她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把他当做是一个合作伙伴,她们共同经历了许多事,甚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了江山。 这是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与秘密。 她以为这就是所有了,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样。 他一次一次接着拓展生意的名义,与自己见面,或许,在那时,就已经有了别的心思。 只是她从来没有去深想而已。如今想来,才是合情合理。 第141章 双喜 面对摄政王的求娶,东院在一番惊讶之后,欣然接受。 尤氏和郭楠被打脸,好多天都没好意思出门。 尤氏不去书房找郭从雄抱屈了,却反而被郭从雄叫了过去。 “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你搞清楚了没有?”郭从雄表面不动声色,却压抑着一股不满。 尤氏讪讪的,道: “都怪下人多事,我也没仔细查证。但是,楠儿的事情,却也不能怪我多想,当时,却是是太后有那个意思。” “不管太后是什么意思,这个事情你以后就不能再提了。别的不说,免得耽误了郭楠的亲事。” 郭从雄最懂得怎么捏着尤氏的痛处,果然,尤氏一想到,如果被人知道郭楠还有这样的心思,除了被耻笑,以后再谈亲事,也会受影响。 尤氏连连点头。 等她离开书房,脸色便有些惨白。 她赶紧让人把郭楠叫了过来,将事情里里外外一分析,劝郭楠早点歇了这个心思。 “楠儿,这京城好人家多的是,上次不也有几个来提亲的,咱们就从这些人中好好挑选挑选。” 尤氏安慰郭楠。 郭楠眼圈红红的,一声不吭。 尤氏怕她钻了牛角尖,继续劝道: “高处不胜寒。别看着做摄政王妃风光,可是多少人盯着?郭蓉就算嫁给摄政王,以后,也未必就能过好。” “母亲,可我就是不甘。郭蓉的条件,方方面面哪里都不如我,凭什么她就得了摄政王的青睐。看来这女子,还是要脸皮厚一点。” 这话听得尤氏直皱眉,赶紧打断道: “你别口无遮拦,这话要被你父亲听见了,你当心受罚。” “母亲,父亲为什么总是对西院那边如此偏袒。如果是女儿和离,父亲估计都要让我去亲修。” 尤氏无奈道: “我当年跟你父亲成亲,就看出来了,你父亲也好,你祖父祖母也好,都是偏袒着这个三弟。” “当时你三叔要娶你三婶,你三婶是商贾出身,按照郭家的门风,肯定是不可能与商贾联姻的。只因为你三叔不吃不喝几天,大家就都答应了。” “不仅娶了回来,还在郭府当着家。” 尤氏想起当年的事,还是有些气不平。 公婆都爱屋及乌,偏袒郭蓉的母亲。 什么好处都给了三房。 这些年,幸亏自己随着夫君在达州,离得远,也就没什么来往。 如今,自家老爷做了大官,可他还是一门心思的偏袒那边。 换做是尤氏,肯定要为郭蓉争取一下这门亲事。 毕竟,郭楠的条件方方面面都好过郭蓉,一个和离的女子…… 郭蓉以后成了摄政王妃,东院的地位就又提高了。 “母亲,你在想什么?”郭楠看着尤氏冷冷出神,问道。 尤氏正想着各种事情,被她这一打断,回过神来,道: “我在琢磨你的亲事。” 此时,郭楠兴致缺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都已经被别人拿下了。 郭蓉应下了梁允宁的亲事,她便趁着这个档口,邀请江甜来府上赏雪景。 这几天京都下了场雪,后面的池子也结了冰,旁边的小松树铺上一层洁白的雪,别有一番趣味。 郭蓉没有等到江甜的回信,而是等来了她本人。 郭蓉看着江甜穿着粉色大氅,整个人映着雪景,娇娇柔柔的,先把她迎到了自己的小院。 “甜儿,怎么今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先送个信儿过来。”郭蓉亲切的道。 “蓉姐姐,我怕你等得着急。”江甜在丫鬟的侍候下,脱下大氅,坐在火炉边与郭蓉围炉喝茶。 江甜示意丫鬟将礼盒拿过来,道: “这里面的点心,是我外祖母的手艺,外祖母的一点心意。” 郭蓉见江甜能这么快过来,就知道那边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如今,又有孟老夫人亲手做的点心,这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郭蓉暗暗感叹,还是摄政王这名号好使。 自己就因为被他求亲,连带着家里人也都水涨船高了。 这么亲事,现在在郭蓉看来,就更有价值了。 如果摄政王知道郭蓉是这么想的,估计要吐血。 他是对她动了心,她却在想与他结亲,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有好处,很显然自己是不配了。 果然是谁先动了感情,谁就输了。 只不过,有些人就愿意心甘情愿的输了,也不愿意斩断一份情。 郭蓉替郭茂好好招待了江甜,魏母知道这可能是未来的儿媳妇后,也亲自送了吃食过来。 她见了江甜的小模样,也是喜欢得很。 但还没有过明面,她也不好送小姑娘过于贵重的东西,礼重不妥。 江甜在府上收到了亲切而隆重的招待,她见郭蓉和郭母都很好相处,心里十分欢喜。 又见郭家人口简单,郭茂的大哥外仕做官,郭御史也就一个姨娘,生了两个女儿。 大家看起来都和和气气的。 彼此满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江甜回去以后,只过了三天,郭府这边便着人过去表明了来意。 孟老夫人一改以往的态度,满口应承了下来。 只是仍然说道: “外孙女的双亲都在江南,还需要写信前去禀明,得了双亲的允许,这事才能过明礼。” 这个是自然的。 当天,等孟夫子回家,孟老夫人当即便让他修书一封,快马往南边送过去了。 只要那边一回信,这事就妥了。其实就是一个流程,江甜的父母既然把她送到了京都,自然便是让孟夫子两口子做主的。 郭茂罕见的在郭母说起这桩亲事的时候,没有一口回绝,虽然没有多花,但那不好意思的模样,明明就是最好的态度。 这就是正缘到了。 郭母暗暗道,心中也十分欢喜。 她本来就是跟郭御史两厢情愿才成亲的,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嫁娶意中人。 家世相当自然也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双方彼此合眼缘,这是基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虽然操心郭茂的婚事,积极的想各种办法,但却并没有逼亲,更没有包办的打算。 第142章 颓废 郭蓉与摄政王的婚事,很快便传到了魏策的耳朵里。 他不敢置信,这样一个跟自己和离的女子,竟然还能再攀上高枝。 他克制着满腔怒气,回到府上,脸色难看至极。 魏母就在这时找了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策儿,你听说了吗?郭蓉,她竟然被摄政王求娶了。” 等把话说完了,才发现魏策的满脸苍白,眼底压抑着怒火。 魏母便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谣言了,她不悦的走了出去。 魏策颓然躺在踏上,心底却在叫嚣: “阴谋,阴谋,她早就有了别的心思。这个歹毒的女人。我竟然会上了她的当。” 自从南庆回来,他便一步步走向深渊。可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呢? 如今太子说得好听一点,是外出封王,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被禁锢在了那里。 自己爵位被剥夺,只剩下满府的荒唐杂乱,而她,却转身一边,要去做摄政王妃了。 他大喝一声: “拿酒来……” 明兰楼的两个女子便过来陪他喝酒,这段时间,他就是这么度日的。 有时醉醺醺的,第二天起不来,就派个小厮去衙门告假。 魏母走了以后,丫鬟很快过来告诉他魏策又在喝酒。 魏母斥责两个丫鬟道: “他是成了亲的人了,你去找他夫人去,让她去管。” 苏映雪听了以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这门亲事,如今她是后悔了。 她自从嫁过来,至今都没跟魏策同房,也就虚有一个主母的名头。 她能去管什么?她什么都不想管。如今父亲在,她也想跟他和离。 过一天是一天吧,总之,值钱的嫁妆也都偷偷搬回娘家让嬷嬷在打理。 她就盼着真如她父亲所言,她弟弟早日中举,来京做官,她也好有个依靠。 青梅和香草的两个孩子,就成了她们的依靠,一开始两人还为了孩子的地位明争暗斗,但眼看着魏策一天天颓废,日子一日一日衰败下去。 尤其魏宽一走,外面的事业也没了主心骨。 时间一长,只怕就要入不敷出了。两人便也不搞内斗了。 她们都是丫鬟出身,也没有什么钱财,青梅还好点,郭蓉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笔,香草就惨了,真的就等着月银过日子。还不如殷实人家的妻子。 魏母见苏映雪无动于衷,终究是坐不住了,她总不能看着魏策就这么毁了。 她跑过去就把怨气发在两个姨娘身上,让下人们把这两都拖了出去。 这两个明兰楼出来的姨娘,最近日日陪着魏策厮混,仗着魏策对她们的宠爱,便也有些放肆。 平日里就算是魏母身边的丫鬟过去传个话,她们也是阳奉阴违。 但今天魏母阴狠着双眼,目光淬了毒似的,把这两人吓了一跳。 她们双双跪倒在魏母面前,不敢吱声。 魏母终于体验了一把上位者的威严。在她们害怕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了尊严。 她喊来婆子就要将两人家法处置,两个姨娘哭哭啼啼的道: “自己也只是顺着老爷的心意而已,老爷要喝酒,我们也不敢不从啊。” 魏母不想让她们继续讲下去,难道她不知道是自己儿子的问题么? 但她又不能去打自己的儿子,只能让她们代为受罚,谁让她们身份卑贱又不走正道呢。 两个姨娘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连连讨饶,魏母才道: “下次不劝着点你老爷,还陪着胡作非为,我就把你们卖到三千里以外去。” 魏母心里的浊气似乎出了,但等清理了现场,她又觉得事情一个也没有解决。 魏策颓废,魏钥还在庵堂里住着,这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府上的日子也渐渐艰难了起来,几百个下人的开支,已经很难维持了。 她叹了口气,对嬷嬷道: “你看着老爷什么时候醒来,让他来找我。现在爵位已经被剥夺,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以往的排场。” 嬷嬷心里一惊,这是要开派下人了。 多少钟鸣鼎食之家,不到不得已,不会这样做。一点发卖下人,也就意味着这日落西山的状态,再也难以扭转了,主子已经认命了。 嬷嬷低低答应着。 魏母颓然坐在詹怀院,她也不想这样做,但是,如今的状况,将来只会更加怀,不如趁早缩小开支,说不定魏策还能清醒的认识到目前的形势。 魏钥那边,也只能月月送些银钱过去,回不来了,没人能罩住她了。 与李姨娘斗了一辈子,如今看来,自己是得了这侯府,但好像自己败得很彻底,自己奈何不了她,她这是金蝉脱壳了啊。 在魏策的这些女人中,石慕霞反而是活得出脱的一个了。 她管理着烟火生产基地,又时不时改进品种,新开的几个铺子日进斗金。 当她知道郭蓉即将成为摄政王妃,她高兴极了。 郭蓉以后就是她的靠山,有了摄政王在后面,她就算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娃娃,也美人敢欺辱了她去。 她心里便盘算着,以后等新儿再大一点,就让她认了郭蓉做干妈。 魏策那边好是最好,不好的话,她也不用担心女儿以后的路,有这么好的干妈,还担心女儿以后嫁不到好人家吗? 自己只要好好经营这些生意,给女儿置办最豪华的嫁妆便可以。 她在情感上不再留恋魏策,也从来没有再回过之前的那个家。 想起自己刚来时,各种任性而为,就像个闯入成人世界的孩子,还偏偏觉得自己都是对的。 在这个时代,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是被动的,她也只能在有限的条件里,尽可能过出自己的生活。 既来之则安之吧,她也不再痴心妄想再回到她的时代,她试过了,没门。 她默默的算着账,心想,如今魏策有一天上门相逼,那她就让郭蓉拿出借条,让他偿还那七万两白银。 总之,只要他不来惹自己,那边大家安好。 她只能努力,去多赚一些钱,这样,就能报答郭蓉的知遇之恩了。 第143章 入宫 转眼,便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京都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护城河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些大人带着孩童在上面游玩。 郭蓉收到了宫里送过来的请柬,让入宫觐见太后。 郭蓉便有些犯难,去肯定是必须去的,但这心里还是免不得打鼓。 与梁允宁订婚之后,就一只没有太后的意思流出,郭蓉也没见过梁允宁,这心里便一直不得安宁。 换个角度想,谁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和离的女子呢,何况,这个男人如此尊贵。 郭母心里也一样忐忑,但她却只是温和的给郭蓉道: “古话说,臭媳妇见公婆,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你已经与允宁定亲,想必他也早就跟太后那边商议好的,不必过分紧张。” “江甜那边已经回信,她父母都是同意的嗯,等过了年,就给茂哥儿上门提亲。” 郭蓉点点头。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何况,就算是太后要为难自己,那又算得了什么,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哪怕是太后逼着摄政王退亲呢,自己担心的也无非是怕影响了父母兄长。 何况,梁允宁既然跟自己定了亲,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太后顶多就是为难为难自己,那自己便让她为难一下,又何妨。 郭蓉到了那天,便按部就班,带着青禾进宫了。 等太监将她领到太后的坤宁宫,她看到的却是小皇帝正在那里像个小大人似的拨弄手中算盘。 郭蓉赶紧跪下行礼。 “平身”,还是一道清脆的童声。 郭蓉抬起头,小皇帝梁允琏也好奇的看着她。 “这位……姑娘,朕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朕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御花园给朕解开连环锁的人……” 郭蓉微笑着点头,没想到小皇帝对当日的事情还记得起来。 “长福,你快去把那连环锁拿过来。” 旁边的太监“嗻”了一声,便走掉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只要朕能把连环锁解开,你就把你收藏的解锁秘笈送给朕,还作不作数。” 郭蓉噗嗤笑了,道: “皇帝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解开了。” “那是自然,朕是天子,这点小事,还能难道我不成。” 梁允琏很骄傲的说道。 “皇帝,欺君之罪臣女可不敢,不过,臣女今天并未携带皇帝要的东西,我下次着人给皇帝送过来。” “好!”小皇帝也痛快的答应了。 这是,长福拿着东西过来了,果然,已经被他破解了,郭蓉连连夸赞他聪明。 “你真的觉得我聪明?那你说是我聪明,还是我兄长更聪明?……就是摄政王,我们谁聪明?” 郭蓉被他问住了,这可怎么回答。 “琏儿,又在这里胡闹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敢这么称呼小皇帝的人,自然是太后了。 郭蓉向门边望去,之间一个尊贵之极的女人带着两个宫女徐徐走了过来。 郭蓉连忙跪地再次行礼。 太后比之前在御花园所见,又增添了几分气势。 她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她神色自若,并未带着什么情绪。郭蓉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母后,你还记得这位……姑娘吗?她就是当初说朕只要解开连环锁,就将秘笈送给我。今天,朕就要她兑现诺言。” 太后宠溺的看着皇帝,道: “琏儿,你可知她如今是什么身份?” 小皇帝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他努力的回想一下,好像之前她说自己是什么……侯夫人? 对,她是一个已婚女子。 如今是什么身份? 难道? 小皇帝皱起来小眉头,他不想乱猜,便等着太后亲口告诉她。 “她如今跟你兄长定了亲,以后她就是你兄嫂了。” “啊!” 梁允琏太吃一惊。 他是知道兄长前段时间与一个女子定亲了,太后好像还跟兄长理论,但自己一出现,她们又都不说话了。 他转了转他漂亮又聪明的眼珠子,好奇的又瞅了瞅郭蓉。 这个女子能让梁允宁顶撞自己的母后,她曾经还是别人的夫人,如今却还是跟梁允宁定了亲。 那……就是真爱咯…… 母后虽然之前反对,但后来好像又同意了,兄长当中不知道使了多少力气。 他越发好奇的看着郭蓉,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一双纤纤玉手,一齐上下飞舞,几下就将他的连环锁解开了。 却是有两下子。 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让成天不与女人沾边的兄长动了心思。 太后看着皇帝满脸好奇的眼神,想让太监带着小皇帝去书院学习。 梁允琏却不同意,说自己一大早起来已经学习了好几个小时。 何况,夫子说要年了,可以适当玩乐的。 “母后,夫子说,我也不能一直在学习,会影响我长个子的。兄长不就说了,他之所以能长那么高大,就是因为他小时候学的少玩得多。” 一句话把太后逗的哭笑不得。 郭蓉感激的望了小皇帝一眼,今天气氛这么好,太后估计也不会为难自己了。 果然,太后示意郭蓉坐下,宫女又给她斟茶。 气氛一时十分融洽。 过了一会,又有两个臣妇进宫过来给太后请安。 郭蓉见婆婆这一关算是过了,太后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为难自己。 太后确实是安排郭蓉第一个进来,虽然她同意了梁允宁娶她,但她还是要敲打敲打她的。 可中间被小皇帝这么一打断,这个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第一次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以后总不好再找茬,再说,梁允宁态度一场坚决,自己就算敲打敲打她,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儿子知道了还会不高兴。 太后看了看小皇帝,还不到十岁,以后要依仗摄政王的地方还很多。 摄政王本来就不喜欢朝政,如今,他愿意用十年的付出,还换取她同意他俩的婚事,左右还是朝政才是大事。 大儿子不听自己的,以后给皇帝选皇后的时候,自己早早筹备。 她满含深意的望了一眼小皇帝,小皇帝浑然不觉,母后眼中的深意。 第144章 出宫 在郭蓉快出宫的时候,摄政王过来了。从他努力控制着的呼吸, 郭蓉依然看出来,他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太后见他那副担心自己会吃了郭蓉的样子,用眼神挖了他一眼。 梁允宁见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在坤宁宫,好吃好喝的聊着天,自己这样的冒冒然的闯进来,倒是有点失礼了。 就在他进退都有些尴尬的时候,太后给了他个台阶。 “宁儿,你来得正好。郭蓉正要出宫,你送送他。” 郭蓉并没有说此时出宫啊,她秒懂了太后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想太后和各位命妇告辞。 太后赏赐了她不少好东西,让她带回去。 青禾和两个宫女拿着东西在后面跟着。 梁允宁领着郭蓉走出了坤宁宫。 半道上,郭蓉突然问道: "你……你都是深思熟虑的?不会后悔?” 梁允宁也停下脚步,看了眼远远落在后面的几个女仆。 他凝视着她的眼,道: “蓉儿,我自然是认真的。难道你感受不到我的诚意。” 都跟你定亲了,这诚意是有了,课时,郭蓉还是觉得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看着她满脸狐疑的样子,梁允宁突然抓过她藏在棉衣袖子里的小手,道: “我是真心的,我只想要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想跟你成亲。你呢,你是不是也一样?” 郭蓉支支吾吾了半天,她该怎么说呢,从她重生以来,她好像就不再追求这些情情爱爱的。 答应和他定亲,她心里其实有很多自己的小九九,比如,利用他的权势倾天,来提升一下郭府。 这不自己一跟他定亲,郭茂的婚事就迎刃而解么? 梁允宁揉搓着她的小手,见她有些躲闪的眼神,道: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只要我确定了对你的感情就好,至于你怎么想,我会等到你的。你只要回去好好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可以了。” 他霸气的道。 郭蓉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毫不犹豫的眼神,不自觉的也点了点头。 “傻瓜!” 梁允宁轻唤一声,将郭蓉轻轻揽入怀里。 那一刻,郭蓉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透过她冷淡的防线,渗透进来。虽然郭蓉表面上微微拒绝他的接触,但内心却开始渐渐软化。 好一会,郭蓉抬起被他按揉进胸膛的小脑袋,看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他正静静地望着她微笑。 郭蓉抬起眉毛,没有说话,心中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在这一刻,看着他的眼睛,郭蓉瞬间感受到他对她深深的爱意。那跳动的阳光,仿佛倾注着他内心深处的柔情。这一刻,郭蓉的内心再也无法抗拒他的真挚。 郭蓉羞涩的站直了身子,轻轻道: “走吧。” “嗯”。 是他轻轻的回应。 梁允宁一直将她送出宫,看着她上了马车,放下车辆,等马轻轻跑了起来,跑出了他的视线,他才转身回了宫。 当天,他留在了坤宁宫与太后共进晚膳。 太后看出他心情大好。 感叹的道: “你是不是就担心母后为难她,特意放下手里的事情跑回来的。” 梁允宁被说中了心事,也不难为情,但还是解释道: “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是一言九鼎的人,怎么敢质疑母后的行为。我那边的事情是顺利解决了,才赶回来的。” 太后自然不会跟他真去计较,但她也明白这个儿子对郭蓉是真上了心,自己幸亏没有故意为难郭蓉,不然,反而离间了母子之间的感情。 并且,从今天郭蓉的表现来看,她其实还蛮喜欢她的。 哎,怎么就是一个和离过的,太后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郭蓉回府以后,全家人都在提着胆子等着她回来,生怕她宫里受委屈。 等看到她带着笑走进来,大家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再一看,马车上还有许多宫里的赏赐呢。 “好,好,这样母亲就放心了。” 郭母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的心肝宝贝之前在侯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她却要嫁入皇家,她为她高兴之余,也真的很担心。 郭蓉将礼品分了一部分出来,亲自送去了西院。 尤氏见她客客气气的送了东西过来,也热情相迎。 看着郭蓉是从宫里顺顺利利的回来,还得到了太后的善待,她也明白,这桩婚事是妥了。 她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再在此事上做文章,不管她是嫉妒还是如何,木已成舟,她不会去招惹她招惹不起的人。 这也正是郭蓉过来的目的,以后西院和东院,还得好好相处,齐头并进。 第145章 成亲 郭茂与江甜顺利定下了亲事。 郭蓉还趁着自己也未出阁,约江甜出来了两趟。 而好巧不巧的,郭茂也会在她们的路线上偶然出现,来个偶遇。 郭蓉看着这两人一脸羞涩与甜蜜,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 郭茂这个不开窍的人,现在居然还懂得亲手做个发簪,送给人家小姑娘,哄别人开心。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郭茂年纪不小了,但江甜却刚刚及笄,郭茂是有点急了,回府还开始跑郭母那里过问婚事进程了。 直把郭母乐坏了。 “摄政王那边催得紧,再有两个月蓉儿就成亲了。你的事,只能再等等了。你看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的。” 郭母故意道。 郭茂挠挠头,憨憨的走了。 只留下郭母在那里笑啊。 总算有人比她着急了。 …… 五月份到了,阳光明媚,天气却又不是那么炎热。 郭蓉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此时。 朝廷那边,十分重视,礼部的官员这些天是络绎不绝的来郭府商谈成亲细节。 “摄政王要亲自来迎亲?”郭御史惊讶的道。 “是,摄政王亲口说的。他会亲自来迎亲。” 郭御史沉默了。 王爷成亲,都可以不亲自前往迎亲的,何况他是摄政王。 他这是给郭府多大的脸面,给郭蓉多大的尊重啊。 郭御史揉了揉湿润的眼睛。 “夫人,蓉儿的嫁妆可都再检查了一遍?” “放心吧,老爷。”郭母应道。 …… 成亲当天,十里红妆绕街,摄政王骑着高头大马,亲自来郭府迎接。 一时风头无两。 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看热闹,石慕霞也提前就让所以的冰铺、红糖铺子、烟花铺子都在门口挂上了大红花,三天让利。 只有魏策的府上紧闭大门,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郭蓉随着媒婆入了洞房,坐在铺着喜被的床上等着。 摄政王在外面应酬,必定是要很晚才会过来。 这已经是郭蓉第二次入洞房了。只不过上一次,是跟魏策。 当时魏策刚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四目相对,郭蓉的眼里也包含着新婚女子的羞涩、喜悦。 可就在此时,外面就想起了嘈杂声,侯爷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了。 她自然也就不可能与魏策圆房。 甚至,在魏策的心里,他还觉得她是不祥之人。 不然,怎么她一嫁进来,驰骋沙场几十年的父亲怎么就命丧黄泉。 他再没有理会新婚的妻子,满眼都是上战场为父亲报仇雪恨。 而在他的再三恳求下,朝廷也如他所愿,让他去了前线。 “吱呀……”一声门响,郭蓉的思绪也收了回来。 是摄政王过来了。 桌上的喜烛才燃烧到一半,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郭蓉的心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喜婆赶紧将秤杆给了摄政王,她正要说些仪式上的话,梁允宁道: “你们都出去吧。” 青禾拉着还有些犹豫的喜婆,就到外面去了。 郭蓉攥紧了手中的喜帕,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的,怎么会突然还紧张起来了。 幸亏头上的红布罩着她。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阵光芒就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一个高大的红色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梁允宁满眼含笑,正弯着腰,认真的看着她。 郭蓉吃了一惊,这满眼含情的样子,她有点吃不住。 她慌乱的别开了眼睛。 梁允宁轻笑一声,道: “王妃,我替你梳发。” 也不管郭蓉同意不同意,梁允宁就将她头上的凤冠轻轻拿了下来。 郭蓉只觉得头上一轻,舒服多了。 梁允宁的动作却没有停顿,把她头上所有的钗环都解了下来。 拿着梳子将她柔黑的头发梳理开来。 又将她的霞帔解了下来。 他结实有力的双手时不时隔着衣服触碰着她的肌肤,在彼此的心里都激起一阵浪花。 “你饿不饿?”梁允宁问道。 郭蓉点点头,以为他要给自己叫些吃的进来。 却冷不防被他抱着躺在了床上,她正想挣扎,他却轻轻抚着她的脸,道: “饿了?我也饿了。” 他眼里有了异样的颜色,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一个温润的嘴唇已经贴上了她饱满的红唇。 郭蓉咿唔一声,一个滑滑的东西就滑了进来,堵住了她的声音。 …… 也不知厮磨了多久梁允宁才将他放开了。道: “怕你饿了,我叫些吃的过来。” 郭蓉红着脸没有说话。 很快,便有下人端了面条、粥和各种糕点过来。 “你想吃哪样?”梁允宁看着郭蓉像个小媳妇坐在旁边。 郭蓉伸出手,想去端前面那晚红枣粥。 梁允宁握住她的手,把手放回她的腿上。 郭蓉不明所以。 就看见梁允宁端过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放在嘴边尝了一点,吹了吹,就喂给郭蓉。 郭蓉咬着嘴,摇了摇头。示意他放下。 梁允宁微笑着不听,依然端着要喂给她。 郭蓉不适应的张开了嘴,喝了一口粥……两口粥…… 等半碗粥入肚,又吃了两块糕点,郭蓉就不吃了。 梁允宁替她擦了擦嘴,道: “真的不吃了?” 郭蓉确定的摇了摇头。 “晚上可要很多精力的啊……” 梁允宁若有所指的道。 郭蓉白了他一眼,他不怀好意的笑了。 丫鬟把餐具都收走,又有丫鬟过来欲替主子们更衣,被梁允宁打发走了。 “王妃,让本王替你更衣。” 郭蓉终究熬不过他,便都随了他。 等脱去外面的红妆,只剩下里面薄薄的白色绸布做的里衣,郭蓉再也绷不住了,一把推开了梁允宁,自己羞得上床盖上了被子。 梁允宁嬉笑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剥了。 …… “蓉儿,你,你怎么还是?”锦帐里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声。 梁允宁不敢置信,郭蓉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可望着身下那一抹红晕,和刚才自己进去的时候,她疼得都要皱起来的脸,他不由得不信。 郭蓉低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用小得如蚊蚋的声音道: “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我不让他碰我。” 半天的愣神之后,梁允宁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娇躯,他在她身上留下无数个激动的吻。 道: “蓉儿,我的王妃,你总是给我太多的惊喜。”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这么好的女子,居然还有人不珍惜的。魏策这个人肯定是有大病,他突然有些感激他。 那一晚,他忍着所有的激动、爱、与怜惜等等,他没再要她,怕她疼。 只紧紧的抱着她,不尽的吻她,呢喃着…… 他一直觉得自己怎么就要一把年纪了,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她,以至于一再错过。 可如今,似乎命运还是很眷顾他的。 他内心狂笑起来,一晚上情绪起起伏伏…… 一直到了凌晨,才抱着郭蓉沉沉睡了。 郭蓉与摄政王成亲半年后,郭茂与江甜也终于如愿成了亲。 太后在摄政王成亲一段时间后,有意无意的想给摄政王纳几个侧妃,都被梁允宁拒绝了。 “母后,蓉儿有喜了,我的时间,除了朝政,就是好好看顾她。” 提了几次,都被拒绝后,看着郭蓉日渐隆起的肚子,太后也懒得再说了。 成亲一年后,郭蓉便诞下了个小棉袄。太后有些不悦,摄政王却抱着小棉袄,喜欢得不得了。 郭蓉道: “母后好像有些失望。” “蓉儿,咱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孩子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摄政王又转身去逗孩子了。 果然如他所言,郭蓉共为他生下了六个孩子。 等到摄政王在晚上再靠近,古榕一把推开他。 “王爷,你是不可以找别人生孩子了,我实在想歇歇了。” 他摸了摸她的肚皮,也有些心疼,道: “本王有办法。但找别人就不必了。” …… 自此之后,郭蓉果然便封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