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天道后,和反派网恋了》 1、第 1 章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突然间在云层中闪现一道金色的流光。 世间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道意象,只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站在云层之上,翘首以盼。 他是人们所说的天道,掌管一方世界,维护秩序,保证世界的运行。 只见那道流光落在云层上,金光闪过,一个少女便出现在原地。 少女长着一副可爱精致的面孔,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眼睛炯炯有神,偶尔泛过金黄色的流光,叫人有些不敢忽视。 她的眼睛是圆圆的,总是弯起的样子,带着笑,目光柔和而温暖。 笛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当看到脚底下白色的,看上去蓬松柔软的团状物,她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白云。 她伸出脚尖点了点,是坚硬的,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会陷进去。 笛秋这才大胆地往前迈步,步伐轻快,朝着面前的白胡子老爷爷走去。 天道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笛秋很快就知道现在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看到面前的白胡子老爷爷,笛秋一眼便知道,老爷爷是现在这方小世界的天道,不过到了年纪,需要退休了。 她扬起笑容,嘴边出现小酒窝,甜美可爱,她朝着天道打招呼:“天道爷爷,你好呀。” 天道看到笛秋,面上堆着笑,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笛秋主动介绍起自己:“我是新上任的小天道,笛秋。” “你就是新上任的天道?”天道看到笛秋的那一瞬,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动到热泪盈眶,怕自己吓到笛秋,他赶忙拿起袖子擦掉眼泪。 笛顿时杏眼微瞪,面上有些不忍,天道爷爷这是哭了吗? 她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态度极为认真地说道:“天道爷爷别怕,我来帮你了。” “谁欺负你我帮你……”小天道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打回去”这个词太过暴力,“教训他。” 笛秋说完,还万分肯定地点点头。 这个新上任的小天道连威胁都是奶凶奶凶的。 看到笛秋这般热心,天道心中觉得温暖,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境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日后要小心。” 让面前这个软软的小姑娘来对付那个极恶的反派,真的能行吗? 天道已经开始为笛秋日后的生活担忧了。 笛秋面露疑惑,她还没说什么,就见刚刚还一脸悲伤的天道爷爷振奋起来,声如洪钟,道:“走,好孩子,爷爷带你了解一下你日后要做的事情。” 笛秋乖乖跟着天道走了,还不忘和天道道谢。 在路上,天道很细致地说着笛秋需要做什么,生怕遗漏一点,还将自己多年一来掌管一方世界的经验倾囊相授。 “每个世界都有气运之子,气运之子让世界变得更好。所以,他们聚集了很多气运。” “但同样的,也有让这个世界走向混乱,甚至是毁灭世界的人,这些人我们称他为反派。” “反派必须铲除,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世界的稳定。” “……” 笛秋听着,但天道说的东西有点多,她只能努力地记住,眉头因为纠结拧成一团。 突然,笛秋的视线中出现一团白色,初生的小天道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它吸引过去。 那是一团拳头大的白云。 小白云似乎很好奇,绕着笛秋上下翻飞,一会落在肩头,一会团在头顶,很是活泼。 笛秋因为它的亲昵举动,杏眸弯起,笑容甜甜。 小白云停在笛秋的眼前,笛秋好奇它摸起来手感是什么样的,用手指戳了戳它。 在笛秋戳过去的时候,小白云的身体往下陷,软乎乎的,手指下柔软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眯起眸子。 就在她和小白云玩得开心的时候,天道的声音传来。 “跟上。” 被发现了。 笛秋面色窘迫,赶紧收回了手,朝着小白云挥挥手,张开嘴唇,无声地说了句:“再见,很高兴认识你。” 小白云停在原地,看着笛秋的背影渐渐走远。 “到了。” 笛秋停下脚步,抬头望去,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的山林。 这座山林给她的感觉很舒服,她眸中的光亮了些许。 她脚步不自觉往前走。 谁能想到呢,在云层之上居然有一座山林? “这里便是历任天道的住处了。”天道的视线朝着远处望去,“这处地方没有形状,随意念而便,只要你想,可以把它变成任何你想居住的地方。” “上任天道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这处地方是宫殿,后面我觉得山林好看,便将它变成了山林。” 天道说到这里,眼底流露出怀念之色。 距离他上任都过去多久了,起码有好几万年了吧。 笛秋闻言,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如果是她,一定要把这里变成柔软的云层,这样的话,她可以尽情地在上面滚来滚去,躺在上面一定特别舒服。 不愧是笛秋,第一想法居然是自己能不能躺着舒服。 天道见她明显在想什么开心的事,笑得痴痴的,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张开双臂,放声道:“当然,只要你想。” “这也太神奇了吧。”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笛秋亮眼放光,目露感叹,“如果是我,我一定要把它变成云朵床,不要特别大,只要能躺下我就行。” “我很好满足的。”笛秋害怕自己提太多,会让天道爷爷觉得她是一个贪心的天道。 笛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脑海中出现的第一道准则便是:天道者,不可有私心,贪欲;违者,身死道消。 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把天道逗笑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天道朝着笛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以后便是你的领地了,你想让它变成什么都行。” 笛秋听到这,脸上洋溢着喜色,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争取有一片大大的云朵领地。 天道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走了进去,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尘世中的山林变的,笛秋一看那些树木花草,它们的名称就一个一个地往脑海里蹦。 很快,笛秋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天道将她带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间是天书卷。 “每个天道都有自己的法器。”天道说罢,将掌心朝上摊开,一个卷轴凭空出现在掌心之上。 “接下来,我会教你怎么找到自己的法器。” 笛秋也摊开手掌试了试,但上面还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天道老爷爷见状,道:“闭上眼睛,把神识外放,感受万物,那个你最有共鸣的物品就是你的法器。” 笛秋按照他说的试。 闭上眼睛,用心地感受世间万物。 随着笛秋的神识铺开,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波如湖中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散开。 笛秋看到了漂浮的云,飞翔的鸟…… 她看到了她刚刚在路上见到的那朵小白云,她的神识不自觉地往小白云靠近。 忽然之间,一道祥和的白光笼罩住小白云,下一秒,小白云便出现在笛秋身前。 笛秋睁开眼睛,眸中闪过金色的流光。 天道见状,知道笛秋已经找到自己的本命灵器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看来,你找到它了。” 小白云飘了飘,在原地转身,看看天道,又看看笛秋,似乎还在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笛秋看它的模样,摊开手心,嘴边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灵器了。”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小白云似有所感,落在笛秋掌心上。 突然间,小白云凭空消失了,而笛秋的手腕内侧多了一个小闪电的标志。 “咦。”笛秋觉得惊奇,用手指碰了碰,没什么变化,她收回手。 “你以后要好好对它,说不定它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就算天道没有这么说,笛秋也打算也样做,她乖乖点头,道:“知道啦。” “好了,接下来,我带你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和反派。” 天道手中的卷轴向空中飞去,不断变大,展开竖着呈现在两人面前。 笛秋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着自己以后也要这么厉害。 画卷摊开是一副地图的样式,上面有缩小版的各种山岭河流,甚至还有一个个小黑点在移动,是世间的人。 这也太神奇了。 笛秋看得眼睛都呆了,虚心求教道:“这上面就是小世界?” 天道点点头,颇有些自得地抚着他花白的胡须,指着那卷轴,骄傲地说道:“我这卷轴里包含世间万物,只要我想,便可以见到我想知道的一切,到达我想到达的地方。” 这也太厉害了。 笛秋望着那卷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是期待地望着天道,语气中充满雀雀欲试:“我以后也能像爷爷你这么厉害吗?” “一定可以的。”天道摸了摸笛秋的脑袋,笑容可掬地说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这让笛秋高兴坏了。 “天道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维护小世界的稳定,成为最伟大的天道。” 笛秋说这话的时候,充满对未来无限的遐想,稚嫩的面庞上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她眼中的坚定让天道有些动容。 年轻真好啊,有朝气。 他原本也是怀着这般雄心壮志,只是后面经历的挫折多了,也没了斗志,尤其是每次对战反派力不从心。 “好,我等着这天。” 笛秋重重点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了起来。 她一定不会辜负天道爷爷的期待。 天道点了虚空的某处,突然间画卷的场景变换。 那是一座宏伟的宫殿,但宫殿全是有黑黝黝的石砖砌成的,看上去阴冷而坚硬。 这让喜欢明亮柔软的笛秋有些抗拒。 谁把要住的地方建成这样啊,还不如住在山洞呢。 还没等笛秋吐槽完,宫殿的主人出现了。 男子穿着黑色衮金衣袍,慵懒地陷进椅子中,手握拳撑着头,低垂着眼眸,看上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脸色苍白得过分,如同久居山洞的蛇类,阴冷又诡异。 笛秋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狭长的凤眸,眼尾向下压着,似乎对什么都感到厌烦,瞳孔又是黑色的,但是木木的,没有丝毫光亮。 在看到他眼睛的一瞬,笛秋感觉自己似乎掉入了满是淤泥的沼泽,被粘腻散发着恶臭的污泥堵住了口鼻,叫人喘不过气,有种面临死亡的窒息感。 笛秋眼里的光也不由地变暗了几分。 “他就是这方小世界的反派,郁印白。”天道在旁边说道。 2、第 2 章 “这就是这方世界的反派,郁印白。” 天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笛秋聚精会神地看着卷轴上面的画面。 “他罪大恶极,心狠手辣,不在乎任何人的命,包括他自己的,是个十足十的疯子。”天道的声音颤抖了一瞬,似在隐忍着什么,“他杀过很多人,就连之前的气运之子也是。” “我没办法制服他,以后只能靠你了。” 天道说到此处,眼神里透着悲戚。 不知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失望,还是为笛秋以后的命运感到担忧。 笛秋点点头,目光坚定。 她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大坏蛋。 小天道此时胸中燃起满腔热血,斗志满满。 下一秒,就见画面中一个黑衣男子压着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黑衣男子一脚踹在白衣男子的膝盖上,白衣男子吃痛,跪在地上,但面上的表情依旧坚毅不可动摇。 白衣男子没有破口大骂,腰背挺得笔直,如寒风凛冽中依旧毫不动摇的青松。 笛秋看到白衣男子,有种本能的亲近之意,与对郁印白的抗拒之意完全相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魔尊,宋归帆抓到了。”那黑衣男子说道。 天道看到那白衣男子,脸色大变。 宋归帆是隐世大家之子,心性纯良,根骨极好,正是他选定的气运之子。 他这是专挑气运之子来对付。 简直欺人太甚。 郁印白见人来了,只是抬了一下眸子,看了跪在地上的宋归帆一眼,随后嘴角扬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笛秋没有看到郁印白有大动作,但她直觉郁印白绝对做了些什么。 下一秒,空气中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一道风刃,来势汹汹,朝着宋归帆劈去。 气运之子都要被杀了,天道哪里还能坐的住? “小天道,让开点,我要救人了。” 笛秋听完,赶紧退开好几步。 天道手中金光闪过,空气中的风刃突然转了向,打在宋归帆旁边的石板上,上面出现一个十米宽的大坑。 而这宫殿哪有白衣男子的踪影,宋归帆已然不见。 郁印白见状,丝毫没有惊愕,显然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惯不惯了。 他这才从椅子上站起,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雷声如约而至,是天道发出的警告。 可是,郁印白不仅不怕,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语气轻蔑,道:“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你选中的人。” 天道也震怒了,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郁印白连眼睛都没有眨,硬生生地接下了这道雷电,劈到最后他只剩一个骨头架子。 一双凤眸依旧死死地盯着虚空处,正是笛秋和天道的方向。 这一幕实在惊悚,笛秋看着,感觉那种生肉被烤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引得她一阵反胃。 想到郁印白变成这样是天道降下雷劫的缘故,她心中升起几分怜悯。 天道收回天雷,笛秋试探性地问道:“他会死吗?” “不会,他现在的力量太强大了,天道现在根本杀不死他,没过几个月,他的身体又会重新长出来。” “法则之力对他无可奈何。” “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让郁印白死在气运之子手中,只有这样,气运之子才能真正地成长,让这个世界保持稳定。” “天道所做的,也只能是削弱他的力量,以便气运之子能成功斩杀他,以此完成大业。” 笛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记住了。” 说完,她把视线投向画面中的郁印白。 下一秒,郁印白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眸子直直地望了过来。 笛秋顿时警觉起来,不自觉地拉开距离。 这人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笛秋看到郁印白咧嘴一笑,眼底疯狂一片。 那一瞬间,她感觉头皮发麻。 她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你越是靠近,越会被他吸引,到最后湮灭于黑暗之中。 如果说世界上有助人为乐的人,那么,郁印白则是恰好相反,他会把人一脚踹入深渊,还要给你封上唯一的洞口,让人绝望。 笛秋鼓了鼓腮帮子。 她是天道,怎么能害怕呢? 郁印白神色厌恶,毫不犹豫地挥手,打出一道攻击,眼见往笛秋他们这个方向袭来。 “快。” 天道也被吓得不轻,手脚慌乱,连忙关闭了卷轴,那道攻击消失了。 郁印白感觉到那两道窥探的视线消失了,冷笑一声,压根没管多出来的那道视线是谁的。 天道啊,真是讨人厌的东西。 过了一会,天道才缓过神来,大口地喘着气,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这魔头真不是一般的敏锐,这样都能被他发现。” “天道爷爷,你没事吧?”笛秋见他脸色极差,连忙过去搀扶着他,用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亏她还觉得他可怜,现在看来这人简直可恶。 天道摇摇头,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虚弱地说道:“我没事。” 笛秋郁闷。 只差那么一点,就打到天道爷爷了。 这人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孩子,你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吧?日后你要小心啊。”天道一脸担忧。 “我会的。”笛秋点点头,模样乖巧,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白衣服的人,她问,“爷爷刚刚是救下了那个白衣服的人吗?怎么那人突然不见了?我看到他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你既然主动问了,这下也不用我带你去了解了。”天道面露满意,“那个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宋归帆。” “他就是气运之子?看上去是个好人,比那个什么郁印白好太多了。”笛秋说道。 天道听到笛秋满是稚气的话,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几分,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这气运之子是我选的,不错吧。” “爷爷选的不会有错。”笛秋无脑吹的态度让天道忍俊不禁。 “天道爷爷,你刚刚是怎么把他突然间便消失的?”笛秋好奇地问道。 天道指了指自己的头,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道:“是意念,天道意念本身就是法术,你可以在能力的范围之内,施展一些小法术。” 意念?那说明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笛秋若有所思,就算她现在想要变出一只白云狗也行吗? 金色的光芒闪过,等笛秋抬眼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只蓬松白色的狗,这只狗从天到脚都是白的,安安静静地蹲着,是白云形成的狗。 “真的实现了。”笛秋看着那只白云狗,欢欣雀跃,兴奋地扯了扯天道的袖子,道:“我刚刚想着能不能变一只白云做成狗,天道爷爷,你看真的实现了。” “你的悟性不错,我才说了一句话,就知道怎么做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天道。”天道被她变出的白云狗惊喜到了,笑容真切,眼周附近的褶子都出来了。 笛秋被天道这番真心实意的夸赞弄得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笑,扯着天道的袖子,撒娇道:“哪有,我厉害,也是天道爷爷你教的好。” 任何人都喜欢听好话,天道也是如此,他心里喜滋滋的,一扫之前的阴霾,语气又恢复到之前中气十足的样子,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走,爷爷带你看其他的地方。” “好。”笛秋走时不忘把白云狗带上,很是宝贝地抱在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施展法术变出的东西,意义重大,一定要好好收着。 别说,云朵的手感不错,抱着的时候和棉花一样,很舒服,笛秋顺着狗狗的头往后摸了摸,表情享受。 果然,这才是正常人会喜欢的东西,至于大反派住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宫殿哪是正常人会喜欢的? 不得不说,小天道还是很记仇的,这时候还不忘在心底拉踩了一下郁印白。 随后,笛秋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天道。 天道带她到临时住处。 笛秋看着这个小木屋,眼里不住地惊奇,道:“我接下来就住在这里了?” “这是暂时的住所,因为你是初生的天道,有一些东西不懂,所以,我会留下来教导你,等你掌握得差不多了,我也就离开了,这片地方就都是你的了。” 天道眼底流露出不舍,虽然他认识笛秋没多久,但是和她待在一起能让他感觉到不再那么孤单。 “都是我的,这也太好了吧。”笛秋望着那片地方,两眼放光。 谁不想有一大块地做小地主啊? 但同时,她也注意到“离开”的字眼,这么说,天道爷爷在教会她之后就要离开,她垂着眼眸,心中的喜悦也随之淡了些。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事,‘福兮祸所兮,祸兮福所倚。’”天道感叹道,“拥有这片地方,何尝不是拥有了无边孤寂呢?” 小天道有些疑惑。 这世间有这么多可爱的动物,还有有趣的事,还会感到孤单吗? 小天道带着疑问,走进自己的住处。 她把白云狗放在床上,而后把被子给它盖上,盖到它下巴那里,紧接着躺在它的边上,抱着它睡觉。 但小天道精力旺盛,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索性掀开被子,坐起身来,不睡了,头上翘起那一撮呆毛正如她现在亢奋的状态。 笛秋摸摸自己的下巴,既然睡不着,那就去做点什么吧。 她想到天道爷爷今天差点被大反派打伤的事,心中涌上一计,悄咪咪地笑了。 黑暗中,笛秋在宫殿中踌躇,她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石砖,心中肯定。 应该就是这里了,大反派郁印白的宫殿。 周围似有冷风吹来,笛秋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这怎么这么阴冷啊? 她确定郁印白就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心中意念一动。 一只灰黑色的大老鼠从墙角出现,沿着墙角朝着郁印白住的地方去。 笛秋看到那只大老鼠,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虽然老鼠不是特别可怕,但看到这种生物小天道还是会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所以,笛秋以己度人,推测郁印白看到老鼠的反应。 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有只老鼠在身上爬,一定能吓他一大跳。 想到郁印白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的样子,小天道脸上露出小狐狸的笑。 却不想,另一边的郁印白早就发现了笛秋的存在,只是她身上的法则之力让他暂时歇了动手的心思。 郁印白眼中闪过冷光,面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笑。 而后,等了半晌,他听到了啮齿动物的吱吱声。 他暗自挑眉,面上的不屑之意更甚,眼神冰冷如寒潭。 笛秋竖起耳朵听了半晌,隔壁都没有声音,这就让她疑惑了。 就在她准备聚精会神趴在墙上听动静的时候,她身前的墙壁被打出一道窟窿,若不是笛秋反应快,就被砸死了。 可饶是这样,笛秋还是不可避免受伤了,她白皙的脸被碎石块擦过,上面被划出一道血痕,冒出的血珠如同红宝石手串一般,绮丽鲜艳。 看这情况,笛秋哪里还不明白,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糟了,被人发现了。 3、第 3 章 笛秋想捉弄大反派被发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只是还没等她动身,一张网从天而降。 笛秋被困住了。 郁印白过来查看自己捕获的“猎物”。 少女长相精致可爱,透着初生的蓬勃朝气,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白皙的脸颊上有一道醒目的血痕,即使被困住也不见丝毫无助。 她眼底的亮光让郁印白讨厌。 他皱起眉头,心情不爽,眼底的恶意倾泻而出。 笛秋感受到郁印白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怯生生的样子倒是让郁印白嘴角扬起,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下一瞬间,郁印白便闪现到笛秋的面前。 笛秋面露惊恐,手中动作更加慌乱,双手扒拉着罩在自己头上的网,想把它弄下来,却想越来越紧。 她有些气恼。 这网究竟是什么做的,她居然弄不开。 笛秋只能看着郁印白伸出手,越来越近。 他要干什么?! 在笛秋惊愕的眼神中,郁印白的手抚上了笛秋的脸。 他的体温如冰冷的穴居动物,笛秋只觉得阵阵惊悚,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 郁印白低沉的笑声传来,似在嘲讽笛秋的胆小。 她是天道,才不会怕大反派。 笛秋挺直了腰板。 但下一秒,她脸上传来痛觉,是郁印白在抠她的伤口。 笛秋吃痛,刚刚还挺得笔直的腰板弯了下来,眼角泛起泪光。 而后,她看到郁印白指尖沾了血,正是刚刚从她伤口处流出来的。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眼底闪过抹红光,凶相毕露。 小天道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微圆的眼睛此时更大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她指着郁印白,手指颤抖,“你是变态吗?!” 郁印白身量比笛秋高出一个头,笛秋指着他的时候只能仰着头。 从郁印白的视角上看,笛秋指责的话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性,因为对她没有什么攻击性,也不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没说话,看着少女大惊失色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郁印白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他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往后退了好几步。 笛秋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也干脆放弃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憋着什么主意。 但没等她想出什么来,视线中有一团灰黑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冲过来。 小天道定睛一看,正是她之前放出的大耗子。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惊觉地往后退,脑子里疯狂呐喊,别过来啊。 下一秒,那只老鼠消失不见了。 是笛秋的天道意念起了作用。 又是法则之力。 郁印白看着被困住的笛秋,眼中闪过惊愕之色。 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身上会有法则之力? 他不知道原来的天道要退休了,而笛秋正是新上任的小天道。 他只知道,一个世界不会有两个天道。 所以他对笛秋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没有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但还没等他在做什么,下一秒,笛秋便消失了。 初生的小天道吗? 力量真弱。 郁印白嘴角牵起一丝轻蔑的笑。 他舔了舔舌尖,上面还有淡淡的铁锈味,是小天道的血。 郁印白就像是无聊的孩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眼中难得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郁印白神色冷冽,一把火把宫殿烧了。 下属看到火势,急匆匆地赶过来,看郁印白毫发无伤,恭敬地问道:“尊上,需要救火吗?” “不用,烧掉那些脏东西不是正好吗?” 下属也见惯不惯了。 自他在郁印白身边起,就知道一件事,尊上绝不住有老鼠爬过的地方,若是有过,他会放一把火把房子烧掉。 这次估计是那里出现了老鼠,被尊上看到了。 他有些纳闷,明明已经把所有老鼠都灭掉了,怎么又出现了呢? 这下又得幸幸苦苦找住处了。 他只能在心底哀叹一句,面上还是表情未变,和郁印白禀告起另一件事情。 “属下发现了宋归帆的踪迹,要去捉拿他吗?” “暂时不管。” 熊熊烈火下,郁印白的脸庞被照得通红,宛若一朵开在地狱的业火。 他望着虚空,自问自答:“期待下次的见面。” 笛秋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反派盯上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拍着自己的胸脯,呼出一口浊气,有惊无险。 居然就这么被发现了,大反派的实力真是不一般厉害。 她对郁印白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想到自己没有好好教训郁印白一顿,给天道爷爷撑腰,反而差点被捉到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头上的呆毛也耷拉下来。 如果天道爷爷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天道。 许是因为玩闹得太过的缘故,笛秋就此怀揣着这种不安的心情睡着了,也没在意脸上的伤口。 她怀中抱着白云狗,脊背蜷缩着,眉头皱起,似在经历着不好的梦。 等笛秋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依稀记得昨晚上的事情,笛秋心情有些烦躁,她在床上滚了滚,头发也因此变得更加乱糟糟的。 看到白云狗躺在枕头边,笛秋把它捞过来,薅了好几把。 玩得开心的小天道很快就把昨天的事情抛之脑后。 直到天道找过来,看到她脸上的伤口,觉得奇怪问了句。 笛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掌下她神色懊恼地咬着唇。 她忘记自己昨天想捉弄郁印白反被吓到的事情了,这下怎么和天道爷爷解释啊?若是让他知道她是不是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天道了啊? 笛秋结结巴巴道:“天道爷爷,我没事。” “只是我昨天拉被子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划到了脸。”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天道正好没有看到,因此也错过询问的机会。 笛秋见天道爷爷没有过问,也知道这件事情算是瞒过去了,偷偷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在心底说了声“对不起”。 天道带着笛秋开始今天的学习。 今天,要和她讲解的是法则之力。 “天道的强大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天道意念,昨天你已经学会了,二就是法则之力,凡是天道所认可的,都能成为规则。” “所以,天道不能随便许下承诺,若是许下,则必须做到,不然会遭到反噬,变为混沌。” 出现了一个笛秋没有听过的词汇。 是以,她软声软气地问道:“混沌是什么啊?” “混沌是一种无知的状态,相当于有人蒙蔽了你的双眼,捂上了你的耳朵,你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感受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啊,那岂不是很可怕?”笛秋想到这种情况,已经皱起眉头了。 如果她变成混沌,以后都摸不到她的白云狗,看不到漂亮的景色,听不到声音,还不能说话。 小天道想到这里,立刻对着天道爷爷承诺道:“我以后一定不会随便许下承诺,即使许下承诺,也一定会做到。”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刚刚她是不是在许下承诺?那她岂不是不小心使用了法则之力? 一双杏眼也因为恐惧微微睁大,像是一只松鼠看到自己的食物被抢了之后,表情呆呆的样子。 天道见笛秋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欣慰地摸摸她的头,随后道:“不过,你也不要太紧张。” “若不是有足够强的意愿,强到你觉得付出代价也要做到这件事,你许下的承诺并不会奏效。” 笛秋这才把手拿开,呼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自己以后连说话都不能了。” 天道老爷爷哈哈地笑了,笑声爽朗。 有笛秋这么可爱又软萌的小天道陪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几岁。 笛秋见天道爷爷笑得开心,嘴角也随之出现甜甜的小酒窝。 “法则之力你已经知道了。”天道指了指远处的天书卷,道,“接下来,我带你看看怎么运用天道意念和法则之力维护这方世界的稳定。” 笛秋看着坐落在天道府邸中央的天书卷,眼中有迷茫之色。 天道原来要做这么多事情吗? 天书卷,说是书卷,但用雕像形容更为贴切,雕像是石头雕成,把书卷摊开的样子。 笛秋看着这座石卷,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难道是把法则之力输入进去? 她伸出手掌,打算试一试。 这时,天道阻止了她。 “要先用天道意念,然后再用法则之力。” “天道意念不是用来施展法术的吗?还能怎么用?”笛秋微歪着头,看向天道,眼眸因为疑惑眼神并没有聚焦。 “你只要想着打开书卷,就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哦。” 天道循循善诱道。 笛秋按着他说的做,在心中默念一声:我现在要打开你了,要乖乖听话哦。 下一瞬,石卷上出现一点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不断扩大,如星星燎原一般,将石质外壳都烧掉,里面的牛皮纸也随之显露,上面的文字还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小天道喜欢明亮的东西,所以在看到上面的金色文字时,她的眼睛都亮了,嘴巴因为惊奇而微微张开,看上去有点呆萌。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些文字。 天道爷爷见状,满意点头。 他当年试了好几次才能做到的事情,笛秋一试便成功了。 即使她现在实力还不够强,但光凭这份悟性,足以看出她以后的成长速度必定惊人。 若是有人好好带,对上郁印白也会有几分胜算,成为最伟大的天道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他有必要联系下隔壁世界的天道,让他必要时帮笛秋一把。 另一边,郁印白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眼底的黑眼圈在他苍白的肤色极为明显。 距离寝宫被放老鼠已经过了一夜,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老鼠横行的场景,这足够能让郁印白失眠了。 加上昨日被雷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浑身充满着恨不得世界毁灭的颓丧气息。 他捏紧手中的拳头,脸上笑容阴恻恻的。 天道是么?这仇他一定要报。 刚进来的下属看到郁印白这恐怖的脸色,顿感脖子发凉。 “查到这个人的行踪,一出现就和我报告。”郁印白拿出一张画像。 下属接过去,看了看,是一个少女。 少女娇俏可爱,最有特点的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很亮,看上去很是软萌,很是讨喜。 他愣了愣,不明白这个少女怎么惹到尊上了,但身为下属,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他应声,拿着这副画下去了。 4、第 4 章 “等会,我还没教你怎么使用呢。”在一旁的天道说道。 笛秋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随后,天道介绍了一下天书卷。 天书卷的来历,里面记载了什么内容,一一和笛秋说个明白。 小天道虽然容易跑神,但人并不笨,大概的东西都记住了。 天书卷记载的是万物生灵的信息以及一些法则,例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伦理纲常,生存法则……不可随意更改,更不可增删。 若小世界发生重大危机的时候可通过天书卷重建秩序。 笛秋听得一愣一愣的,掰掰自己的手指确定把每条规则都默默复述一遍,确定没错,才进行下一回合。 “法则之力就是用来更改天书卷上的内容。” 天道说完,还给笛秋演示一遍。 他随意地打开天书卷其中一页,却不凑巧翻到了郁印白那一页,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头皱起,颇为不解,发出“咦”的一声。 笛秋把头探过去,发现他那一页,除了前面有一小段文字,后面是一大片的空白。 小天道眼尖,一眼就看到最后的文字停在昨天捉弄的事情上,连忙走过去,故意用手肘挡住了那里。 而后,装作无比茫然地问道:“天道爷爷,是有什么不对吗?” 天道沉思了一会,随后说道:“笛秋,你先把手挪开,我需要看看那里写了什么?” 笛秋见自己躲不过,不情不愿地把手移开,她放慢了速度,企图在挣扎一下,但只是抬手还是很快的,那段文字渐渐露了出来。 她还不忘小声请求道:“要不还是不看了吧?” 天道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在她把手拿开之后,立即阅读起来。 笛秋看他面色越来越凝重,知道自己闯祸的事情瞒不住了,对着天道爷爷深鞠一躬,言辞恳切:“对不起,天道爷爷,笛秋做了错事。” “我不该偷偷去找郁印白麻烦,还被他发现了。” “这样的笛秋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天道。” 不仅性子顽劣还撒谎。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方法。” 下一秒,天道爷爷笑了起来。 “让郁印白去忙别的事,他就暂时不会对气运之子下手了。” “你很有成为天道的潜质。” 没有生气,没有失望,只有赞赏。 因为笛秋昨天晚上往郁印白的宫殿里放了只老鼠,郁印白受不了住过的地方有老鼠爬过,他搬出去了。 在加上郁印白对住的地方比较挑,所以要花费好些时间精力去找地方,暂时没心思追捕气运之子。 笛秋僵在原地,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了。 她以为自己这回天道爷爷一定会对她失望,没想到阴差阳错暂时解除了气运之子被追杀的危机。 但隐瞒事情的感觉并不好受,笛秋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 知道笛秋是因为看自己差点被郁印白打伤才去找他算账,天道心下一暖,但面上还是板着脸,佯装严厉,斥责道:“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 “郁印白可不是好招惹的。” 笛秋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心知天道爷爷在为她担心,连忙应好:“好,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天道发愁啊。 看昨天晚上的事,他真担心自己走后,笛秋真的能应对郁印白那个大魔头吗。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小天道嘿嘿地笑道:“让爷爷担心了,是我不对。” 看到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天道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再怎么说笛秋也是天道,只要这方小世界还在,她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这样一想,天道放下心来,他却不知道因为放老鼠一事,郁印白现在已经盯上了笛秋,正想着下次找笛秋算账。 笛秋因为自己的行为得到认可,兴致勃勃,对于成为一个好天道有了十足的信心。 她开始开动自己的小脑筋,思索下一步怎么做。 要想成为一个好天道,就必须维护小世界稳定,要想维护小世界稳定,就必须削弱大反派力量,防止他对气运之子下手。 虽然她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削弱大反派力量,但是笛秋知道她可以制造些麻烦,让大反派无暇顾及气运之子。 这么一盘算,小天道立刻有了想法。 笛秋问道:“天道爷爷,不如我们去给大反派找些事情做?” 天道听到笛秋的话,缓慢地转过头,望向笛秋,眼神幽幽,对着小天道的脑袋就是用力地拍了一下。 “你给我安分点,万一被捉到,可不是好玩的。” 笛秋被拍得一懵,捂住自己的脑壳,她看向天道爷爷一眼后,飞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喏喏道:“知道了。” 天道这才收回目光。 笛秋找事的小插曲过去,天道本来想示范一下怎么用法则之力来修改这天书卷,最后却发现并没有可以示范的例子。 他只能作罢。 在天道翻看天书卷的时候,笛秋发现一个问题,其他人的那页都是满满当当的,只有郁印白的那页是大片的空白。 她问:“天道爷爷,记录郁印白的那页书卷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为什么他后面都是空白?” “哦,你说这个啊。”天道说道,“之前不是说郁印白的能力很强大吗?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的命理连天书卷都没有记载,也就是说,他的命不由天定,已然超脱这方世界。只要他想,可以改变这世界的一切。” “包括毁掉这个世界。”天道的语气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能随风散去,却透着沉重和无力。 估计,每个天道都不希望出现一个无法管控的角色,尤其当这个人还是必须除掉的。 看出他的忧心忡忡,笛秋道:“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他毁灭世界,我们可是天道啊。” “也是。”天道咧嘴一笑,故作轻松道,“我再过几天就要退休了,这方世界只能靠你了。” “小天道,你要加油哦。”天道朝着笛秋俏皮地眨眨眼睛。 会的。 笛秋在心底郑重承诺。 天道看到笛秋的坚定,他也知道这方世界以后就交给笛秋了。 回想这几万年的时光,他有些不舍。 “我该教给你的,已经教给你了,天道意念,法则之力,天书卷,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笛秋乖乖点头。 “你想出去玩玩吗?”天道低着头,小声地和笛秋说道。 什么,可以出去玩? 笛秋听到这里眼睛亮了几许。 但是大反派还没…… 天道看出她明明一副很想去但不得不忍痛的样子,勾起笑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道:“人间有很多好东西哦,有美食,美酒,说书的,唱戏的……” 听到这么多她没听过的东西,笛秋可耻地心动了,鼓起腮帮子,咬咬牙,下定决心:“去。” 天道哈哈地笑了,嘴边的胡子也跟着跳起舞来,面色揶揄:“这样才对嘛,就算做事情也要劳逸结合,也不能急于一时。” “在人间能学到的东西可比待在天上要多得多。” “谢谢天道爷爷。”笛秋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讨人喜爱。 天道点点头。 “你的小云朵呢?”天道问。 笛秋把小白云召唤出来,道:“在这呢。” “正好要出去玩,今天我们就试着御器。” 笛秋看看天道,又看看飘在面前的小白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是御器? 很快,她便知道了。 “看好了。” 天道扔出他的法器卷轴,卷轴在空中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一张毛毯大小,悬浮在空中。 接着天道跳了上去,只见他嘴里念了句什么,卷轴载着他飞了起来。 天道朝着笛秋大声道:“明白了吗?这就是御器,用意念与法器沟通,就能做到了。” 笛秋试试,默念道:“小白云,起飞。” 云朵动了,绕着小天道转圈圈,但笛秋左看右看,小白云都没有变大,不像天道爷爷的卷轴那样。 看着在她肩膀高度的小白云,比了比它和地面的距离,思索该怎么上去。 难道要她爬上去? 想到自己蹬着腿爬上去,这个样子实在狼狈,笛秋甩甩头,把这个画面甩出脑海。 好在小白云也知道笛秋在想什么,它变大了,可以容纳一个人坐上去,飞到笛秋的身后,高度刚好能让她坐上去。 笛秋明白了小白云的意思,她试探着坐上去,绷直脚尖正好可以点地。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上面往下面看,感觉很是奇妙,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在空中晃啊晃,下面是白色的云层,透过稀薄的云层,看到的地面是黑压压的。 这就是她所要接管的小世界吗? 很奇怪。 就像你是拥有了一片江山,你知道你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你不能容许任何人侵占,欺辱你的子民,也有了更大的责任感。 俯瞰万物的感觉让笛秋突然升起一股雄心张志:她一定要削弱大反派的力量,保护好这方世界。 天道看笛秋学会飞行,出声道:“出发了,跟上。” “小白云,你要跟上天道爷爷哦,不然我们就会走丢了。”笛秋拍拍小白云。 下一瞬,出发了。 小白云也确实跟上了天道。 风吹得脸上凉凉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原来飞行这么好玩。 在人间城池某处僻静的地方,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正是笛秋和天道。 笛秋环顾周围。 旁边是石墙,上面长满青苔,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 远处传来阵阵人声。 小天道把耳朵竖起来,眼睛四处观察,像是海绵一样,努力地去观察周围的一切,然后将所见所闻吸收。 到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有各色各样的人,干活的壮汉,买菜的大娘,逛街游玩的公子小姐,两旁的商贩在卖力的吆喝着。 食物的香气,甜腻的脂粉味,汗臭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涂多了香粉,激得笛秋打了个喷嚏。 天道爷爷深吸一口气,神色惬意,伸个懒腰,还不忘在心底感叹一句。 果然,还是这人间烟火气让人觉得舒坦。 “走,爷爷带你去听书。”天道看出笛秋的好奇,对着她道。 天道说的“听书”把她的好奇心勾了出来,笛秋跟在天道爷爷身后。 走进一家茶楼,笛秋满眼好奇,张望起来。 第一层坐的人不多,大多是聚在一起,身上发白的衣袍显示出他们的拮据,但他们依旧快乐,嗑着瓜子唠着磕,好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享受这段美好时光。 天道爷爷刚走进去,便有人迎了上来,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满面笑容:“您二位,是来听书的吗?” “要二楼的包间。”天道爷爷挥挥手掌,气定神闲的样子估计不是第一回来这了。 “好勒,您这边请。”伙计看他俩的组合,应该是爷爷带孙女来听书的,心下多了几分真切。 那爷爷长得慈眉善目的,孙女也极为讨喜,就是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等送两人进入包间后,伙计猛地拍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这不是上面吩咐见到就立刻去禀告的人嘛? 恰巧这时有人叫伙计,伙计也不敢怠慢,忙着忙着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5、第 5 章 天道和笛秋来到二楼的小间,小间里面大片的视线没有遮掩,半人高护栏围着保护安全。 待伙计走后,笛秋坐下,这才开口问:“天道爷爷,底下那人便是在说书吗?” 那人的声音洪亮,在二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讲的是修真界道宗之长清梧仙尊传奇的一生。 笛秋听了听,觉得他很厉害的样子。 封印魔尊,这是笛秋很想干的事,只是可惜,她现在还太弱了。 “这说书讲的是奇闻异事,听的却是百态人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笛秋坐好,打算体会一些天道爷爷说的百态人生,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底下的台子。 天道爷爷倒是把凳子移过去,抓起一捧瓜子,放在手里,开始磕了起来。 笛秋听着耳边嗑瓜子的嘎嘣声,也抓了一点过来,学着天道爷爷的样子,磕了起来。 瓜子是五香味的,她咬碎外壳,把里面的果仁卷进口中,咬碎,香味在口腔中漫开。 小天道还是第一次尝人间的食物,眼睛亮了,坐在那里开开心心磕起瓜子来,还不忘看着底下说书,很是享受的样子。 天道看她沉湎其中,嘴角勾起,笑了笑,指着下面边上的小桌子开始介绍起来。 “这说书也有规矩的,如果你有特别想听的故事,写在旁边的纸上,把银子放在压在上面。” “如果收下银子,就表明说书先生答应了,如果没有同意,会收下一点银子,当跑腿费,然后把银子原路退回。” “……” 笛秋听着,点点头。 天道爷爷懂得真多。 她问:“如果我想听大反派的故事,也会接吗?” 天道爷爷摸摸他那长胡子,犹豫了一下,道:“这可能会有点麻.烦,在修真界无人敢招惹郁印白,就连提到他也是三缄其口。” “全看那说书人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接下这活。” 听到天道爷爷这么说,笛秋气馁了。 她还想着能不能通过说书了解些什么。 天道爷爷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当然,我以后要成为最伟大的天道,不知彼知己,怎么百战不殆?”笛秋脸上写满坚定。 他还没教过小天道这些呢? 天道惊诧地挑眉,道:“你这从哪学来的?” 笛秋指了指下面的说书先生,“从他那听说的。” 进门时,说书先生提到这清梧仙尊是如何解救久困于妖魔之害的百姓,其一就是有丰富的学识,其二便是高强的实力。 笛秋听了一耳朵,也记下了。 她以后也一定会削弱郁印白的力量,维护好这方世界的稳定。 笛秋这超强的学习能力,让天道很是意外。 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好好栽培。 “若是你真想知道,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天道停顿一下,看到少女求知若渴,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多听多看,多和他接触。” “不过可惜,我这几百年来都看不透郁印白。” “郁印白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他对气运之子下手,挑起正邪两道纷争,没事会去灭个宗门……” “有一段时间,他在修真界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的行为好像没什么目的,全凭心情好坏。” 笛秋听了,皱起秀气的眉毛,这么看来还真是奇怪。 郁印白听闻消息,赶了过来。 可终究是因为距离太远,消息传递不够及时,等他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两人人影。 郁印白面色极冷。 连着两次,他在同一个人上面栽了两次。 想到少女那双亮得惊人的杏眸,郁印白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笛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郁印白盯上了,她此时正看着毛笔犯难。 她不会写字。 她听别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小天道还是很有危机感的,如果她不记下来,就容易把事情忘记。 她回想别人握笔的姿势,用拇指食指中指勾住毛笔,剩下的手指勾起,试着写了一笔。 像是歪歪扭扭的毛毛虫,没有丝毫美感。 和她想象中端端正正的字体完全不同。 她把脸拉开,目光移开。 好丑,不忍直视。 她大着胆子,又看看自己写的字,突然觉得还行。 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小天道恢复信心,又开始摸索起来。 握笔的姿势不舒服,换一个。 这个字写得不对,换一个。 这张纸不小心掉了墨,换一张。 就这样,笛秋写到后面,字才有了一点形状,握笔的姿势早就换成四指包着笔杆,和小孩子握着勺子喝汤没太大差别。 看着纸上写着的一行字,笛秋骄傲地擦擦额头上的汗。 大功告成。 她拿起桌上的纸,开始朗读起来:“对付大反派计划,第一条: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先接近大反派。”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笑脸。 接下来的几天,天道爷爷主要带笛秋去见识一下人间,让她不要轻易被人骗了,多长个心眼子。 不得不说,笛秋通过这几天的游玩,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本只有一行字的纸张也渐渐被填满。 这几天的游玩也让单纯的小天道看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坏心思的人。 有人利用别人的善心赚钱,也有人使尽各种方法坑蒙拐骗,还有人作威作福逼良为娼…… 笛秋看着这些,手中拳头默默捏紧,她很想去帮帮那些苦难之人。 天道止看出她在想什么,只道:“这世间不平之事太多,冥冥之中命数已经定下,我们帮不了更帮不过来。” “作为天道的我们,势单力薄。” “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保证这世界正常运行。” “至于这世界,自有气运之子,由他带领的千千万万人去改变,让它变得更好。” 拳头渐渐松开。 笛秋接受了天道的说法。 所以,她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让气运之子引领这个世界。 “不过,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气运之子是由天道选出的,只有得到天道承认,他/她才算气运之子。” “我们的选择决定着这个世界的走向。” “嗯嗯。”笛秋把这一切记在心底。 天道看向笛秋。 经过这几天,她眼中少了些懵懂,眼中的光芒依旧亮的惊人,眼珠子有时候会滴溜滴溜转,有点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冲淡了那种狡黠感,看着叫人喜爱。 小天道成长速度飞快。 既然这样,他就再送她一个礼物吧。 祝她好运。 一道淡淡的光笼罩在笛秋身上,是天道赐福。 笛秋只觉得身上温暖许多,但她并不知道这是天道爷爷在她身上留下的祝福力量。 “该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 笛秋把视线投向天道爷爷,一秒便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他该走了。 下一秒,天道说的话证实了她这份预感。 “爷爷也该走了。”天道爷爷说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笛秋鼻子皱了皱,但依旧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道:“天道爷爷,这段时间多谢你啦,教会我这么多——东西。” 笛秋伸出手臂在空中画了大大的圈,夸张的动作让天道会心一笑。 他点点笛秋的脑袋,下一秒,笛秋全身被金光包裹起来,那金光极为浓厚,宛若液体,笛秋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随着她闭上眼睛,有一抹金色在她脑海中游动,像鱼儿那般灵动优美。 而后,游到最高处时,它化作烟花散开,散在脑海中每一处地方。 那一刻的笛秋看到山川河海的画面,听到世间万物发出的呼唤声…… 那一刻的她,仿佛拥有了主宰万物的力量。 笛秋感觉脑海中多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小珠子。 正是天道府邸。 “交接仪式已成。” 一道来自远古洪荒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引得灵魂也随着颤栗。 上古法则之力让笛秋缓了好一会,眼睛才聚焦起来。 “以后,有缘再会。”天道拍拍笛秋的头,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石,“我拜托了一个相熟的天道照顾你。”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笛秋双手接过,捧着玉石,郑重点头,道:“谢谢爷爷。” 天道看着笛秋,笑容渐渐变淡,眼中染上一抹伤感。 气氛变得凝重。 笛秋抽了抽鼻子,依旧坚强:“爷爷,我会努力的,把这方世界变得更好。” 天道爷爷拭去眼角的泪,道:“好,爷爷等着这一天,这里也交给你了。” “再见啦,爷爷。”笛秋挥着小手,和天道告别。 “再见。”天道背过身,伸出手挥挥,只留给笛秋一个潇洒的背影。 笛秋望着他渐渐走远,到了后面脚步加快了许多。 天道爷爷一定也很不舍吧,怕自己伤心才走这么快。 笛秋看天道爷爷走远,蹦蹦跳跳地往自己住处走去,脸上笑容甜软。 这几天小天道可没闲着,她每次出去,看到什么,觉得能用在大反派身上,都记在纸上。 不知不觉,白纸被笛秋写满了,上面有十多条。 小天道的字很是朴素,一笔一划写的,可以看出写字之人的认真。 笛秋拿起纸张,仔细看看,满满成就感。 天道爷爷走了,她也可以开始计划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开展计划,暂时把天道爷爷临走前给她的通讯玉石抛之脑后。 下一秒,笛秋消失了。 只剩下凉凉习风吹动桌上被砚台压着的宣纸。 上面第一条,赫然写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先接近大反派。” 6、第 6 章 某处庄园,东边房间的墙壁边上,一个少女悄咪咪探出头,左顾右盼。 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很难让人不觉得她是来干什么坏事的。 笛秋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笛秋看向远处,那边是一片青翠的竹林。 她肯定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郁印白现在住的地方。 笛秋也是找了好几天用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来的。 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太阳和煦,她依旧觉得这处院落散发着冷气,叫人觉得阴冷。 看到周围幽静的环境,她不禁在想:住在这里不觉得冷吗? 想到什么,笛秋刚伸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见,低头看去,取而代之的是窝在地上的一团白色。 小猫歪着头,用它那金黄色的猫瞳打量着这个世界。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大,台阶变成一堵墙,墙又变成了天堑。 笛秋伸出猫爪,试着走了几步,右后腿绊到左前腿,毫不意外她被摔得猫脸着地。 这一摔把小天道摔得七荤八素的,她看到好多星星在转。 小猫踉踉跄跄的,跟喝醉酒一样。 笛秋甩甩猫头,继续尝试,过了一会,她才学会四条腿走路,总算有点猫样了。 她蹬着小短腿,往郁印白住的房间那边跑去。 她长了个心眼,没有走正门,反倒借用窗台跳上了墙头。 墙的厚度不容笛秋把四肢伸展开,但凭借猫生来就有的平衡力,她能依然在上面如履平地,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清闲。 走了一会,笛秋找到郁印白所在房间的窗户。 她把头往前探。 房间装饰简单,多是桌子椅子床这些有棱角又质地坚硬的东西,让人觉得这房间的主人一定是冷酷无情的人。 笛秋看了半天,没有看到郁印白的人影,她伸长脖子接着往里看。 身体的一半都在超出墙的部分,稍有不慎就会往下栽去,实在危险。 郁印白从屋顶上下来就看到一只小白猫在他的墙头探头探脑,很是努力。 圆圆的猫脸看上去格外严肃,在完成什么使命一样,十足反差感。 郁印白眯了眯眸子,眼中闪过危险的光,他伸出食指,朝它的方向一弹。 还在全神贯注的笛秋感觉到后腿传来痛感,不可避免地往前面栽去。 坚硬的地面离她越来越近,她胡乱地挥着爪子,终于,在离地半米处,抓到了墙壁进行缓冲,后腿一蹬,这才平稳地落在地上。 说句身手矫健也不为过。 郁印白见此,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收回手,静静等待这只小猫下一步行动。 小天道歪头,似有疑惑,猫眸中尽是迷茫之色,她低下圆绒绒的猫头,往自己的后腿看去。 看不到,她抬起腿往前伸,意图看清上面的伤口,也因为这个缘故,她身体摇摇晃晃的。 只听“啪叽”一声,它摔在地上,这次摔倒没有之前摔倒那么痛,但小天道没有注意到这些。 在这次摔倒时,有一阵气旋托住了她,做了缓冲。 她那金黄色眸子中还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摔倒了呢。 郁印白嗤笑一声。 小白猫耳朵动了动。 咦?她听到有人在笑。 等她抬起头,瞥到黑色衣袍一角,不知怎么又躺下了,还闭上眼睛,安详地宛若在美梦中死去一样。 与安详极不相符的是她的心跳,疯狂到要挣脱身体的束缚一样。 小天道此时在心底疯狂祈祷:没看到我,我现在“死”猫一条,大反派不会注意到我的。 笛秋还不忘把眼睛打开一条细细的缝,方便她发现什么不对好逃跑。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她期待的那样发展,她听到郁印白的声音传来。 “一只死猫?那就烧了吧。” 即使在大晴天,笛秋依旧感觉到后背激起一阵冷汗。 笛秋也没法再装死,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乖巧地蹲坐着,朝郁印白“喵呜”一声。 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和你撒娇,听得人心都化了。 对面的郁印白瞳孔颤抖一下,随后挂起笑容,相比之下,他的眼神恶劣而阴冷,带着审视。 他的视线放在小猫那双金黄色眸子上。 小猫的眸子很亮,望着你时,甚至能从里面清晰看到你的倒影,没有任何杂质,与那日少女困在网中渐渐重合。 郁印白心下厌恶,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不装死了?” 软乎乎的毛球歪了歪头,一双猫瞳像是被雨洗过的向日葵。 她盯着郁印白,眸子中布满迷茫,懵懂无知。 小天道企图萌混过关。 “呵。”郁印白完全不买它的帐,反而对其嘲讽一番。 笛秋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凉风吹起它细软的毛发,像是蒲公英那般散开。 “喵——” 呸呸。 还没等她开口,嘴里被吹进好几根毛,笛秋不得已吐舌头,然后捧起小爪子往自己嘴里呼,想把那几根毛给弄出去。 它的小短腿乱挥,笨拙到不会让人产生警惕心,加上全身上下都是软软的,好像你摁它一下它就会陷下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郁印白的眸子亮了一瞬后又恢复到黯淡无光的样子,他往小白猫那边走去,然后朝着它的后脖颈伸出手。 笛秋还在弄嘴里的毛,后颈传来拉力,她往地上看去,地面在往后退。 她凌空了。 笛秋吓得四腿乱蹬,想挣扎开。 却听到后面传来声音,宛若幽灵一般,泛冷又虚无,她背后汗毛直竖。 呜呜,好可怕。 “不想死,就别乱动。” 笛秋睁着猫眸,金黄色瞳孔放大,它缓缓转过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变慢了。 没有意外,她看到了黑色衣袍一角,是郁印白。 她抿紧嘴唇,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在乱蹬的腿顿时不敢动了,像是拉紧的琴弦。 小白猫脸上写满生无可恋。 郁印白这个大魔头,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一抹白色划过天空,没人能猜到,那是一只小猫,正是被郁印白丢出去的笛秋。 这时,笛秋没有被丢出去的气愤,反倒松了一口气。 和郁印白呆在一起太可怕了,这人冷血无情到过分,连这么可爱的小猫都能毫不犹豫丢出去。 万一小猫就这么摔死了呢?大坏人,真坏,魔头,混帐,坏蛋。 笛秋满脸不忿。 但下一刻,她的注意力放在现在的感受上。 冷风扑面而来,还有鸟儿在她旁边飞过,她抬起小爪子,当是打招呼了。 在她脚底下,是她来时看到的庭院。 没飞多久,地面愈来愈近。 冲力让笛秋停不下来,身体往前拍去。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被摔成肉饼的血腥场面了,准备使用天道之力。 但还没等她施展,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转了向,落在一旁的树丛中。 有了树丛的缓冲,她才勉强落地,依旧被摔得眼冒金星。 她从树丛中挣脱出来。 身上挂了不少树叶,一身雪白的毛变得脏兮兮的,乱成一团,哪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 接近郁印白第一回合,以被郁印白丢出来告终。 笛秋面露苦恼,伸出爪子,扯扯猫耳朵,盖住眸子。 接下来,怎么接触郁印白吗? 回想郁印白起了杀意,笛秋心底一阵后怕。 差一点,她就变成一只死猫了。 不是被摔死,就是被烧死。 接近郁印白,她会先被他杀死,不接近郁印白,她又没办法削弱他的力量。 更何况,他真的很可怕啊,每次她靠近他,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觉竖起来,只想要逃跑。 笛秋的眼角耷拉下来,也没有心思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道阴影打下来,笛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腾空了,被拢入怀抱之中。 “小猫,你好啊。” 少女的怀抱很温暖,像阳光洒在身上,身上还有淡淡的青竹香,不似平常女子那般粘腻。 笛秋鼻子动了动。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少女。 少女容貌娇艳,眉间一点朱砂,倒是与她身上的青竹香相反,只是笛秋总觉得她有点面熟,但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看过。 笛秋看出少女眼中善意,用头蹭蹭她的手腕,亲昵自然。 少女笑了。 “你这小东西,倒是会讨人喜欢。” “喵呜~” “是不是受伤了啊,我看看。”少女捧着笛秋的爪子开始翻看起来,看了一圈确定它没事,放下心来。 这个人的气息好好闻啊,让她感觉到很安心。 这时的笛秋突然生出无限的勇气,不就是大反派嘛,她一定能成功的,保护好小世界的生灵,包括面前这位善良的小姐姐。 笛秋看着少女动作,她的猫眸水汪汪的,充满童真和好奇。 少女被小白猫看得心底一软,声音更是轻柔几分,捧着笛秋的猫头用额头贴了过去,道:“小猫,你要可爱死我了。” 她尾音止不住上扬,叫人能轻易听出她的好心情。 这是什么意思? 笛秋不太懂,歪着头眼神无辜。 在初生的小天道眼里,死亡只会和受伤流血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还会有人因为别人的可爱死亡吗,但她看少女现在还挺好的啊。 少女看出小猫心底的迷茫,心中更觉得它可爱,道:“以后你和我一起游历天下吧。” “我保证,有我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南宫蝶是天显宗掌门之女,这次出来游历是为增长见识提升修为。 游历天下? 这勾起笛秋的好奇心,但想到她还要盯着大反派,还是摇头拒绝了。 南宫蝶疑惑。 她看出小猫眼睛放光,明明很是期待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等你的主人?” 笛秋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望着少女,这在少女眼中变成了默认。 “还真是啊,那你主人还真是粗心大意,放你这么一只小奶猫在外面,万一遇到什么坏蛋怎么办。”少女义愤填膺道。 “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先送你回去吧。” “喵呜~”谢谢姐姐,她该离开了。 笛秋用小爪子轻拍少女手背,示意她松开自己,而后跳出了她的怀抱。 南宫蝶看着笛秋跑开的背影,心底嘀咕:“怎么就跑了啊。” 她猜想,小猫应该是回主人身边了,也没追过去,继续上路。 7、第 7 章 笛秋再次回到矗立的高墙面前,粗略看了眼。 这墙好高啊,有好几十个猫猫那么高。 不管什么,为了世界生灵,她也要尽快找出削弱反派力量的方法。 不过,这下她犯难了,该怎么进去呢? 要不使用天道力量瞬移? 笛秋看看自己粉色的爪垫,正准备施展力量,一个网兜被罩在身上。 嗯? 猫猫歪头,很是不解。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网住了。 之所以为什么说“又”,是因为上次她偷偷放老鼠被郁印白网住了。 这些人都这么喜欢用网来捉人吗? “顺子,快来,这里有只猫,我抓到了。” “太好了,这下可以交差了。” 笛秋听到网住自己的那人在兴奋地呼唤伙伴。 “也不知道住在院子里的人有多大的来头,为了治老鼠还叫我们出来捉猫。” “要我说啊,这富贵人就是一身的富贵病,连老鼠都见不得。” “你说什么呢,也不怕别人听到,到时候我们两个就都麻烦了。” 她窝在里面,听着两人对话。 看样子,她不需要使用法术了,这两人应该会带自己进去。 她还没想一会,就被人提溜起来,是一个样貌普通的仆役。 仆役看到笛秋这么小,面露怀疑:“这么小的野猫能抓老鼠么?” 另一个仆役满不在乎地说:“管他呢,能交差就行。” “你还别说,这猫油光水滑的,那皮毛看上去细软,摸着肯定舒服。” “别贫了,赶紧进去。” 两人把笛秋带进去了。 笛秋找了各时机,开溜了,为了躲避路上的人,她不得已使用了天道之力。 那边,郁印白在把烦人的小猫丢出去之后,抽出手帕,仔细擦拭手指,可以看出他是有多嫌弃了。 回想到刚才的触感,他擦拭的动作停顿一瞬,神色一怔,微垂眼眸。 等他再次张开眼时,眼底冰冷一片。 若有下次,可不是丢出去这么简单了。 而后,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批阅文书。 在笛秋瞬移回来的那一刻,在房间里的郁印白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但下一秒他又低下头,翻阅手中的纸张,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除了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满是恶劣。 经过第一次的失败,笛秋这回准备换个策略——抱大腿。 字面上的意思,一进去就抱住郁印白的腿不撒手,怎么说也要呆在他身边。 这种方法虽说无赖了些,但肯定好用,有好几次笛秋看到别人成功了。 笛秋跃上窗台。 郁印白正坐在桌前,注意到周围空气的波动,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他手中动作不停,时不时在纸上划拉几笔,神色认真。 这对笛秋来说是个好机会。 她瞄准郁印白的小腿,眼中金光一闪,捏紧小拳头,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郁印白余光中有一团白色飞快移动着,他眼中冷光闪过,本能伸手摊开手掌,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把手收回,改成身体往后退。 这一退倒好,便宜了笛秋,她伸出猫爪子,抱住了郁印白的小腿。 等真的抱住郁印白小腿的那一瞬,笛秋呆愣住了,睁着金黄色的眸子。 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郁印白看到趴在自己小腿上的小白猫,面色一僵,很是不自然。 注意到它身上脏兮兮的,郁印白的脸色已经可以用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咬牙,眼中戾气丛生,指节轻敲桌面,不耐烦道:“我数‘一二三’,松手。” 笛秋打了个哆嗦。 怎么周围的空气更冷了,还有明明是大白天,她怎么觉得像待在坟墓一样? 她手中的动作又收紧了几分。 感觉到小腿处热得跟个火炉一样,郁印白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一。” 指节敲了桌面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小白猫的爪子松开了一些。 “二。” 小白猫的爪子收紧几分。 “三。” 小白猫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笛秋听到郁印白的冷笑声。 她毛竖了起来,周围一下子变得阴冷,宛若寒潭地狱。 但她依旧没有松开爪子,摇了摇圆乎乎的猫头。 不松开,绝对不松开。 也不知道怎么,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小白猫此时长了一副傲骨,看样子是一定要赖上郁印白。 “很好。”郁印白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一只猫给赖上了,他气极反笑,伸手便去捉小白猫。 本来是想拎后脖颈的,但是看到她脏脏的后背,郁印白的手转了个向,改成捏耳朵。 他扯了扯,没扯动。 笛秋感到他的手指在耳朵上摩挲,霎那间一股电流传过全身。 她低声“喵呜”,一双猫眸盈满泪光,像有人在心上挠痒痒,娇里娇气,软乎乎的。 郁印白动作一顿,而后收回手。 就在笛秋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她看到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把玩着匕首,匕首在他手中流转。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做起动作来极富美感。 笛秋看到他匕首寒光一闪,锋利十足。 危险临近,小天道一时间被吓到了,尾巴竖了起来,浑身的毛跟着炸开。 郁印白眼底有了几分满意之色,欣赏着小白猫的惊恐样,只听他幽幽道:“你若是不松开,本尊便用这把匕首,一刀一刀地剐下你的肉,蘸酱吃。” 语气阴冷,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笛秋听到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把爪子松开了,窝在他的脚边,睁着水汪汪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发现他脸色不好之后,把头埋得低低的。 “喵呜~” 脆弱令人心碎的猫叫声传来,是小白猫在示弱。 郁印白可不这么容易就软下心的人,他用脚推了推小白猫,道:“还不走。” 到这种程度,可以铁石心肠来形容了。 她用脸蹭蹭郁印白,一脸乖巧。 郁印白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勾着唇笑了,道:“你想留下?” 笛秋点头。 “我不养闲人,想留下,抓只老鼠来。” 笛秋呆住了,一时间忘了如何反应,只能望着郁印白,金黄色眸中清晰倒映着郁印白的影子,软萌的样子很想叫人欺负一把。 郁印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握着匕首的动作却又收紧了几分。 笛秋满心抗拒。 郁印白看出她的拒绝,朝门外道:“来人。” 大有一副送笛秋出去的架势。 好不容易能靠近郁印白,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笛秋脑子一热,也顾不上他之间的警告,起身飞扑,窝在郁印白的脚背上。 郁印白感觉到脚背上骤然一重,低头看去,小白猫正抱着脚,发出急切的“喵呜”声,金黄色的猫眸布满恳求之色。 他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死气沉沉的眸子中闪过锐利的光,仿佛看透了一切。 他下一句话让笛秋背后一凉,“你究竟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他是不是知道了? 笛秋强压恐慌,眼中适时表现出迷茫之色,不解地望着郁印白。 无声的对峙。 空气中氛围变得紧张。 笛秋感觉这时间流逝得很慢,这段时间太难熬了,她大气都不敢出,宛如溺水一般。 郁印白嘲讽一笑,道:“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 你这是在说我已经蠢到不是人喽。 猫猫怒了。 笛秋很想伸出爪子挠郁印白。 郁印白看到小白猫瞪着他,他等着它下一步动作,却看到小白猫抬起爪子,按在他脚踝上,力道不轻不重。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手下动作不停,他施了个法术,桌上的镇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灰黑色大老鼠出现在墙角,正对着笛秋。 笛秋还在懊恼于自己的行为,而后听到郁印白冷冷的声音。 “该你表现了。” 他话音一落,笛秋感觉到身体下一空,她直直掉在地上。 笛秋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郁印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坨灰黑色出现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是大老鼠啊。 她被吓得双目圆瞪,哪里还记得捉老鼠一事,撒开腿,径直跑开。 郁印白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小白猫这番反应。 看着它被老鼠追着跑,嘴角浮现笑意。 这什么猫啊,居然被老鼠追着跑,也不闲丢猫祖宗的脸。 可惜现在笛秋不知道郁印白现在所想,若是知道会忍不住给他一爪子。 她现在忙着逃跑呢。 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乱,笛秋后面冷静下来,反而在想怎么脱困。 只见她后腿用力一蹬,身体一跃,跳到了书桌上。 这一跳可不得了,桌上砚台被打翻,墨汁倒在白纸上,染黑一大片,连带着笛秋雪白的爪子也粘上墨汁,黏成一团。 还在看戏的郁印白瞬间黑沉下来,施法将笛秋连猫带鼠丢了出去。 恰巧大老鼠离她只有几步距离,一落地又蹬着腿朝笛秋冲过来,气势汹汹。 笛秋转身逃开,郁印白的声音随风传入耳中。 “没用。” 语气平淡,没有嘲讽,也没有不屑,仿佛在阐述一个简单到平常的事实。 笛秋咬牙,停下脚步,转而看着大老鼠,看它身上的肉因为奔跑在不停抖动着,看它的脚步,看它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笛秋找准时机,一跃而起,扑过去。 感受到前爪底下的触感,她抓到了。 在这一刻,她战胜了恐惧。 一双眸子弯起,她把目光投向郁印白,下巴仰起,带了几分得意。 但明明是傲娇臭屁的小表情,由她做起来,依旧看上去软得过分。 8、第 8 章 笛秋小爪子点点躺在地上的大老鼠。 看吧,这是我捉到的。 郁印白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眼底多了几分阴冷。 “你捉到的真的是老鼠吗?” 笛秋还没反应过来郁印白这话什么意思,手底下触感变了,变成硬邦邦的,冰冷的石头触感。 笛秋一看,她爪子上的,哪里是什么大老鼠,分明是镇纸。 笛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好像被郁印白耍了。 小白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它的耳朵耷拉下来,眼眸中的光淡了下来。 郁印白以为它会很愤怒,但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嘴巴微微张开,但最后抿紧下唇,连同所有的情绪被掩埋。 “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你真的是猫吗?”天道。 笛秋听到他说的话,睁大眼睛,对上他掌握一切的眼神,脚底泛起森森寒意。 郁印白知道她是谁,至少他知道她放老鼠的事。 今天她来找他,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看穿了。 笛秋索性恢复人身,小脸上写满愤恨,气得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像条河豚。 她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还耍我?!” “天道爷爷说得没错,你就是大坏蛋。” 今天一天的委屈涌上心头,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哽咽,笛秋吸了吸鼻子。 她随后说道:“那日我朝你殿里放老鼠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你后面会搬走。” “今日之事就算你我之间扯平了。” 郁印白看到少女眼睛红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他眸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若是再有一次,我也依然会这么做,谁叫你差点伤到天道爷爷。” 笛秋说到这里,挺了挺腰板。 她是小天道,可不能就这么让大反派欺负了。 笛秋想到这里,眼神逐渐坚定,凶狠起来也有了底气:“下一次,叫我碰到你,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果说话不偷觑郁印白,估计能更有说服力。 郁印白没有动手,该放的狠话笛秋也放完了,赶紧溜了。 郁印白看看自己的手掌,意味不明地笑了,脑海中闪过少女耷拉着耳朵时的模样,他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不是那么无聊。 笛秋这边回到天道府邸,把身体砸在白云床上,柔软的床铺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一天的疲劳。 她一手抱着白云狗,另一只手拿着计划书。 对付郁印白计划第一步——靠近郁印白:失败。 笛秋面露懊悔。 自己临走前为什么要对郁印白放狠话,她现在根本打不过郁印白,更别说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这下好了,郁印白肯定会更排斥她的接近。 笛秋已经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艰难了。 第一步计划不成功,接下来的计划也不好进行,此时的情况已经陷入了僵局。 笛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白云狗的耳朵。 突然,她的手顿住了。 她心中觉得奇怪。 在她变成小白猫时,郁印白摸她的耳朵有种异常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但小天道感兴趣的事情太多了,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对削弱大反派力量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笛秋立刻坐起身来,动身去人间一趟。 她这次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小城镇。 笛秋随意走走,便走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前面是一排的店铺,有茶楼,酒馆,饰品铺等等,来来往往都是人。 她的目光被前面的酒馆吸引了,准确来说,是被酒馆前面发生的事情吸引了。 有位老人家想在店铺面前歇脚,那人陈旧衣衫,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虽然看上去面前但面上依旧是整整洁洁的。 还没过一会,店里来人对他拳脚相加,那个老人家被打的鼻青脸肿。 打人的还不忘朝他啐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老叫花子,还敢在爷这歇脚,从哪来滚哪去!” 迫于淫威,老人家只能低眉顺眼地离开了。 笛秋看到这,皱起眉头,心中不忍。 老人一瘸一拐走着,脊背佝偻着,行动缓慢,笛秋往他那边走,很快赶上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有人比她先行一步。 “老人家,我看你受伤严重,陪去医馆拿些药吧。” 清越的声音传来。 笛秋看去。 来人一袭白衣,清风朗月,面上正气凛然,眸中泛着光,平和而坚定,叫人看了心生好感。 正是气运之子,宋归帆。 笛秋止住脚步,在旁观看宋归帆的下一步行动。 被叫住的老人家怔怔应声,显然是对宋归帆这番友善的态度始料未及。 “走吧。” 看宋归帆确实是送自己去就医,那乞丐感激,准备下跪道谢,被宋归帆拉住了。 “不用了,万一扯到伤口,可就不好治了。” 宋归帆一句话便打住老人家跪谢的心思,他搀扶着老人往附近的药堂走去。 有气运之子在,老人家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就在笛秋以为可以放心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走到人多的地方,她突然看到老人家挣开宋归帆搀扶的手,往地上倒去。 他捂着脚,嘴里诶哟诶哟叫个不停,叫唤着:“来人啊,这里有人欺负老人家,还对我动手。” 人群渐渐围了过来,信了老人的话纷纷指责起宋归帆来。 “这人怎么这样,居然对老人下手。” “看的长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心这么毒呢?” 宋归帆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左右顾盼,眼中充满着不知所措。 面对所有人的讥讽不屑,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解决方法,不落人口舌。 只见他本想让自己看上去冷静,语气还是忍不住颤抖:“我与这位老伯素不相识,只是看他受伤想带他去医馆看病,谁知他突然倒地,开口便是污蔑我伤他。” “我乃天显宗弟子,从未恃强凌弱之举,还望各位擦亮眼睛,莫要冤枉好人。” 老人家那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在地上喊疼,可怜兮兮的。 “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何苦把自己搞成这般苦样?” 他说着,还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我身上的这些伤,难道还是我自己打的不成?” “你……” “诶哟~”老人家躺在地上哀嚎起来,“老天爷啊,我只不过是进城来买只鸡好给我那正在怀孕的儿媳补补身体。” “没想到,居然……”他悲愤捶地,哭天喊地,“老天爷啊,你还让我活不活了!” 老天爷本人——笛秋:我没有。 宋归帆的解释声被老人家一通撒泼打滚给淹没了。 有热心肠的大娘在那说道:“小仙长,不如你就赔他几两银子,好让他自己看病?” 自愿做好事和逼着做好事是两回事,何况是在被人污蔑的情况下。 宋归帆闻言,被气得不轻,但他的教养叫他说不了太过分的话,只能干站着。 笛秋看不下去了。 她走上前去,道出关键:“刚刚我看到那家饭馆的店小二对这老人家拳脚相加。” “这位公子好心想带老人家去看伤,没想到那老人家半路上突然往地上载去,还说那公子打了他。” “我都看到了哦。”笛秋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眼见为实。 围观的大爷大娘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惊天反转,一时间不知如何做声。 “如果,叔叔婶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前面饭馆的人,那个店小二打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后各位叔叔婶婶要小心点啊,别只是歇个脚就被那坏人欺负了。” 笛秋这话立刻挑起话头,都是住在附近的人,自然也知道那店小二的性子。 “还真别说,我有好几次经过,都看到了。” “这么说,这老伯身上的伤都是那人打人,小仙长只是想带他去看伤,结果被倒打一耙。” 老人家见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也没办法待下去,撒开腿飞快地逃走了,那里还能看出之前一瘸一拐的样子。 没有热闹看,人群也散开了。 宋归帆望向笛秋,少女得意的小表情被他看在眼里,他不自觉地笑了。 朝着笛秋走过去,诚恳道谢:“多谢姑娘。” “不客气,那句话怎说来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笛秋露出笑容,甜甜的,看上去一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归帆被她的直率感染,笑意真切几分,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欠姑娘一个人情,若日后姑娘有难,我宋归帆一定会帮助姑娘。” 笛秋看他如此认真,不禁思索起来,自己是不是可以向他寻求意见。 气运之子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说不定真的能有办法。 她道:“我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宋归帆一懵,心中警惕几分,他面上还是礼貌地询问道:“姑娘请说。” “我想打赢一个人,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做不到,可以怎么办?” 听到笛秋的问题,宋归帆不知怎么心下一松:这位姑娘不是另有所图才接近自己的。 他露出温润的笑容,道:“有两种方法。” 两种? 笛秋眼睛一亮。 气运之子真是聪明蛋。 “第一种是强大自身实力。” 笛秋否决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第二种虽说胜之不武,但是最快,就是找别人帮忙。” 经宋归帆这么一提醒,笛秋记起来了。 天道爷爷不是给了她一个通讯玉石吗?她这就问问其他天道有什么办法。 这趟人间果然没白来。 “谢谢。”笛秋得到答案之后,立刻有了想法,她立刻离开了。 只留宋归帆一个人在原地,他看着笛秋风风火火的样子,粲然一笑。 街道上某酒馆的二楼,郁印白看着底下笛秋着急忙慌的身影,笑了起来,眼神却是格外阴冷瘆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啊,小天道。 有人敲门,声音是一长一短。 郁印白说了句:“进。”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 “尊上,已经吩咐各个地方的管事了,宋归帆一出现,保准好好招待一番。” 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手指修长,轻呵一声。 人在眼皮底下都没看到。 郁印白也不急于这一时,他看了看远处少女的身影,道:“我待会有事,不必联系我。” 笛秋对着身后的目光浑然不觉,她往回走。 9、第 9 章 笛秋来到一处郊外,人烟稀少。 确保不会有人看到自己后,她心念一动,将小白云召唤出来。 不消片刻,回到天道府邸。 她环顾房间,开始寻找。 一边找一边思索,当初天道爷爷给的通讯玉石被她丢在哪里了呢? 另一边,郁印白来到笛秋消失的地方,四周人迹罕至,只有一片片的树林。 他放开神识。 周围并没有小天道的人影,郁印白眉头微皱。 头顶温暖的阳光让他极为不适。 他讨厌阳光的燥热,每次站在阳光下,他总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是一条正在风干的鱼,每次张嘴想要获取水分,得来的却只有干燥的空气和越来越近的死亡。 郁印白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烦躁。 随后,他在山脚下找到一颗千年银杏树,银杏树枝干粗壮,足有几人怀抱这么粗,树上挂满了绿色的小扇子。 当有风吹过时,树叶彼此碰撞,发出沙沙声,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 只是当郁印白靠近时,树叶便开始不停往下掉,周围的小草宛若被霜打了一样,无精打采的。 明明是盛夏,却如同到了深秋。 郁印白对此见惯不惯,走到树下,宛若从火炉走到了山洞,周围的阴凉让他眉头舒展开来。 看看还在离落下还有一段距离的太阳,他索性跃上树干,找个枝干躺在上面。 一片银杏叶落了下来。 他阖上眼眸,世界突然平静下来。 在他闭上眼睛没几秒的功夫,又一片银杏叶落了下来,这次是掉在他的脸庞上。 郁印白面无表情地布下防护罩。 这回,树叶都绕过郁印白掉在地上。 一道窥探的视线透过云层,穿过树叶,落在郁印白身上。 他猛然睁开眼睛,一道攻击打了过去。 那视线消失了。 云层之上,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捂着自己的头,五官因为痛苦皱成一团。 少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招谁忍谁了?!不就是往下看了一眼吗?就被人打了一下。 少年是隔壁世界的天道,正是天道爷爷拜托照顾笛秋的那个人。 这次只是路过这方小世界,就遭此横祸。 他往下看去,打算给那乱丢攻击的人一点教训,等他看到郁印白立刻歇了这心思。 作为天道,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郁印白的厉害。 天道少年之前对郁印白有所耳闻,但这番见面,他心中更为惊惧。 周身黑气环绕,杀气冲天,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 就算郁印白什么事情也不做,那股阴冷的黑气依旧能影响到周围的生灵。 拿现在来说,弱小的小草已经焉耷耷地弯下腰来,树木的承受能力稍微强些,但树叶已经开始像下雨一样地往下掉了。 少年还想看看郁印白的命理,却发现一片空白,根本无从得知。 他是超脱世界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天道所能管控的范围了。 少年面色凝重,最后叹口气。 让新上任的小天道去面对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若是小天道日后有事情相求,他还是能帮则帮吧。 察觉到那道视线再次出现,郁印白手腕翻转,准备再次动手。 这次的攻击明显比上次更加来势汹汹。 少年天道顾不上郁印白,只能躲闪,但还是被打中了腰侧,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闪身离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有东西掉了。 一块玉石砸了下来。 从几万米的高空坠下的东西,即使是一粒尘埃,也拥有致命的力量。 郁印白察觉到有东西在往他这边靠近,还是从天上来的。 他施展法术,用作缓冲。 在离地还有十几丈的时候,玉石掉落的速度减缓,已经没什么冲击力了。 郁印白神色冷漠,接过石头。 是一块莹白的玉石,在看过无数好东西的郁印白眼里,这就是块破石头。 这东西是刚刚那个在暗中窥探的人掉的? 他心想:这破石头怎么没把他砸死? 他随意看了一眼,抬起手臂,正准备丢掉。 突然间,玉石亮了起来。 他的动作碰巧接通了对面的传讯。 玉石另一边,笛秋翻找许久,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天道爷爷留下的通讯玉石。 她心念一动。 下一秒,通讯玉石亮了起来,这是被接通了。 笛秋露出笑容,嘴边的酒窝也随着出现。 对面没有声音,安静得有些过分。 小天道这时还是有点小纠结的:自己毕竟是找人帮忙,怎么打招呼比较好? 她心情忐忑,酝酿一会之后才开口。 郁印白见没有声音,准备将这破石头丢了,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少女甜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面的道友,你好呀,我是新上任的小天道,笛秋。” 少女的尾音上扬,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 郁印白听到熟悉的声音,不自觉挑了下眉头,嘴角勾起。 回想起少女凶巴巴放狠话的样子,他难得有了一丝兴趣,想看看她这回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郁印白眼中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危险,摸不清深浅。 他没有说话,等着笛秋的下文。 那边,笛秋听没有声音,心下疑惑:这是接通了还是没有? 她拿起玉石,仔细地观察起来,玉石还是亮着的,没有变化。 她问:“对面的道友,你在吗?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这下,郁印白不能不做声了,他特意将声音进行伪装之后,才开口,极其惜字如金地问道:“什么事?” 郁印白现在发出的声音与他平常说话所用的声音截然相反。 他平常的声音冰冷平淡,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死亡威胁,而现在的声音却是温和,所有的攻击性都收敛起来。 哦哦,原来道友在呀。 笛秋眸子弯起,露出贝齿,难掩激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别的天道接触。 道友看上去不爱说话,但声音好好听呀,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好接触的样子。 这让小天道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僚多了几分好感。 她也就放心大胆地问了:“道友啊,在我掌管的世界有个大反派,他力量太强,我要削弱他的力量,你有什么办法吗?” 郁印白虽然不知道笛秋口中所说的“大反派”是何,但凭借着这几次的接触,他猜,“大反派”指的是他。 削弱他的力量?这是针对他? 闻言,郁印白非但没有被针对的自觉,反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他也不躺着了,坐起身来,绕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要杀他?” 他问完之后,静静等着对面的回答。 看到银杏树上皲裂的树皮,郁印白揪了一些下来,慢慢收紧手掌,碾压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处处透着上位者的威压和对生命的漠视。 树叶掉得更欢了,小草被压得头点地。 笛秋听完他的话,神色一怔。 话题怎么转到杀人上面来了? 笛秋以为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轻呼出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哦,是削弱他的力量。” “不然的话,大反派脱离了控制,气运之子没办法打败大反派,就不能真正强大,这个世界也就毁灭了。” 说完之后,笛秋点头。 这样说的话,道友应该能明白了吧。 虚伪。 郁印白听完之后,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捏了捏手中的树皮,尖锐部分扎入掌心,传来刺痛,但他罔若未觉,手不断握紧,指节发白。 感受到手中只剩沙粒感,郁印白把手张开,齑粉从指尖流出,被风吹散。 他看着这一切,眼中波谲云诡,看不出喜怒。 到后面和笛秋说话时,声音不免带上了冷意:“如此麻·烦,不若直接杀了好。” 道友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啊。 笛秋语重心长道:“道友,杀人是不对的。” 郁印白轻啧一声,对此持保留态度。 是不想杀,还是不能杀? 笛秋没听到道友的回答,她知道,道友肯定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小天道也不气馁,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纠正道友这种想法,让他感受到时间的美好,以更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个世界。 三观超正的笛秋如是想到。 郁印白估计也没有预料到,以后看上去软萌可欺的笛秋会以一种无比强势的姿态走进他的世界。 笛秋没有在纠结于杀人这个话题,反倒说起之前的事。 “人间不是有这个说法嘛,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就想着,靠近郁印白试试,这样就能找出他的弱点。” 少女声音软,听起来不扎耳,甚至听起来像是在你耳边撒娇。 下一刻,她的话音一转,奶凶奶凶的。 “可是他太可恶了,不仅发现了我的身份,还捉弄我,把我当……”猴耍。 笛秋顿了顿,自己说自己是猴不太好。 “总之,这个人不仅能看出我是谁,我还玩不过他。” 笛秋捏紧小拳头,道:“他就是个坏人,坏到心黑黑的大坏蛋。” 郁印白已经能想到笛秋的表情了。 小天道明明是在骂他,但他却是觉得无比愉悦,连带着阳光都不那么讨厌了。 郁印白“噗嗤”一声,笑了。 他笑声低沉,钻进笛秋耳朵里,有点痒痒的,她挠了挠耳朵。 不好意思地笑笑。 道友是文雅温柔的人,应该不喜欢听骂人,她一时气愤,说秃噜嘴了。 还好,道友没有怪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所以,你放弃了?” 郁印白很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10、第 10 章 “所以,你放弃了?” 听到道友说放弃,笛秋猛然摇头,毫不犹豫说道:“当然没有。” “我只是觉得很无力,无论我怎么伪装,郁印白好像都能发现我。” “接近他好难啊。” 笛秋垂眸,轻声说道,焉哒哒的。 这让人想到了那只被耍之后没有生气反倒耷拉着耳朵的小白猫。 很软,很好欺负。 郁印白食指蜷缩了一下。 他道:“有些人天生对法术的气息敏感,只要你动用法力,他便能察觉到。”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能认出你来。” 他的话让笛秋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是在大反派附近使用过天道意念,第一次是放老鼠,第二次是找反派。 因为这两次使用法术,她才被郁印白发现了。 道友真是厉害,知道的东西果然比她多。 笛秋弄清楚原因,心下多了几分成算。 “只要你不在他附近动用法力,他就不会认出你。” 郁印白的话让笛秋有了信心,她睁大眼睛,透着光亮,道:“真的?” “真的,下次说不定就行了。”郁印白颇有耐心地答道,还鼓励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郁印白望着玉石,有瞬间茫然,但下一刻他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意,与大尾巴狼如出一辙。 “好,我再试试。”小天道觉得自己又行了。 道友说得对,她不应该这么快放弃。 这次笛秋准备试试另一种方法,就用那一招,虽然无耻了些,但她豁出去了。 小天道咬咬下唇,目光决绝。 “谢谢道友啦,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笛秋真诚道谢。 被笛秋感谢,郁印白的心脏突然抽动了一下。 众所周知,魔尊杀人倒是勤快,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嗯。”郁印白应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疲倦。 小天道本来还想问问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下次好感谢他。 但郁印白兴致缺缺,笛秋只能作罢。 她主动提出切断通讯。 郁印白自然也同意了,把玉石往储物袋中随手一扔。 随即想到什么,把玉石放在醒眼的地方,神识一扫就能发现。 耳边少了说话声,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郁印白阖上眼眸。 这世界总算不那么无聊了。 那边笛秋切断通讯后,把写着计划的纸张平放在桌上,又从底下抽出没写过的,拿起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小天道神色认真,仿佛在做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她攥紧毛笔,皱起秀眉,抿唇,思索着。 道友说得对,她不能就这么放弃,既然扮成猫猫不能接近江心屿,那就换成别的。 结合刚刚道友说过的话,笛秋写下最重要的一条:“不能在郁印白面前使用天道之力,千万不要。”后面还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接下来,就是具体步骤了。 笛秋开始奋笔疾书。 小白云耐不住寂寞,自己出来了,绕着笛秋上下翻飞,凑近小天道的头,满眼好奇。 后面看小天道没有停下的意思,云团抖了抖,像在打哈欠,到了最后,索性窝在笛秋头上安静不动了。 笛秋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面,才放下毛笔。 看到自己的成品,小天道满满成就感,嘴角勾起,露出甜甜的酒窝。 她抖了抖纸张,重新铺好纸张,抚平褶皱,仔细而虔诚。 小白云被笛秋的动作吵醒了,这才从笛秋脑袋上飘起来,凑近纸张看了起来。 笛秋看小白云这么好奇,小手一挥,豪气干云道:“看,这我写的计划,怎么样?” 小白云晃了晃身体。 小天道明白它这应该说不太好的意思,她侧头,糯叽叽问:“这计划真的不好吗?” 笛秋有些失落。 她还是不够聪明,想出的计划也是差强人意。 小白云想点头,但看到她这副模样,连忙改成摇头了。 小天道这才重新展露笑颜,把纸张收好,兴冲冲道:“以后就按这个行动啦。” 做完这一切后,太阳也快下山了。 “话说,小白云你还会干什么啊?” 小白云没动。 “天道爷爷的卷轴可以看到整个世界,你有什么会的吗?”笛秋看它没明白她的意思,进一步解释道。 这回,小白云听懂了。 它落在桌上,左上角右上角的云团向中间聚拢,形成倒八字,似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突然间,那“眉毛”骤然松开。 下一秒,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雪白的云团之间,暖白色的闪电若隐若现,像是龙在云雾之中翻腾,空气中的“滋滋”声在为它敲鼓助威。 列缺者,驱鬼怪,灭邪祟。 即使很小,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笛秋看到那白色光芒,一下子被吸引了,里面的力量让她觉得亲切,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触碰这些小闪电。 还没等她手指碰到,那些闪电便主动缠了上来,绕着手指,很是亲昵。 手指处酥酥麻麻的,像在挠痒痒,笛秋咯咯地笑了:“好痒啊。” 闪电颤动的光停了一下,绕着笛秋的主体松开了些。 笛秋没有感觉到那么强烈的电流了,她和小白云又玩闹了一会。 之后,进入甜甜的梦乡了。 第二天醒来,笛秋并没有立即去找郁印白,她坐在小白云上面,来到了人间。 这次,她选了一个私塾,孩子们纯净的朗读声从里面传出来。 为了方便,她隐身了,悄悄地来到了课堂后面,观察起小孩子的举动。 私塾里念书的大多是男孩,他们身上穿着细布衣裳,家境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说得上有所富余。 角落中的一个男童吸引了笛秋的注意力。 男童比同龄人矮上一截,身上的衣服因为洗过多次而有些发白,头发枯黄,指甲粗糙开叉,平日没少干活。 他五官精致,像个瓷娃娃,脸很小,相较于同龄人,有些瘦的过分,眼睛大大的,极为有神,闪烁着求知的光。 他不像其他孩子好动,专注认真,单薄的背始终坚,挺着。 小小年纪,心性坚定。 笛秋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坐姿,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太厉害了,那个老先生讲得这么无聊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男童趁着间隙,突然转过头来,正是笛秋的方向。 笛秋下意识屏住呼吸。 男童见没人,皱起眉头复又松开,低头写自己的东西去了。 笛秋在私塾待了好几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观察。 观察小孩子的一举一动。 笛秋总结上次她被识破的原因,她认为有三点: 第一点是使用法力被察觉了: 第二点是她表现得太不像一只猫,让大反派起了疑心; 第三点嘛,就是大反派没有良心,连她这么可爱的猫猫都要欺负。 小白猫这个身份是不能用了,这次笛秋准备换种方式接近郁印白。 这次她要做好准备。 几天后,笛秋觉得学习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 临走前,她给那个小男孩送了点礼物,这几天的相处,只有他好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笛秋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云忆辰,很好听。 云,辰都是小天道喜欢的事物。 只是他家境不太好,爹去世,娘亲有病根,不易过度劳累,平日里只能做些针线活维持生计。 笛秋给了他一本强身健体的功法,可以和娘亲一起练。 为了让他顺利接受这本功法,她还特意托了个梦,这方法她还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做好这一切,笛秋开始行动。 她打听到,今天郁印白会去一个魔族首领府中参加宴会。 笛秋思考一番,决定去了。 她这会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半人身高,六七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这次,笛秋准备装成无家可归的小孩,然后借机接近郁印白,就算是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来。 不说别的,小天道的鬼点子不是一般的多。 笛秋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暗自给自己打气:这次不用法术,可以的,她可是小天道。 另一边,寅侈魔王府邸正在举办着一场宴会。 随着丝竹声,舞姬尽情着展示着她们优美的身姿。 席间觥筹交错,极尽奢华。 坐在上首的是郁印白,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与这场享乐之宴极不相符。 在他次之的位置是魔族首领寅侈,他身材魁梧,长相英俊,右边的眉头因为刀疤从中间断开,左右都有美婢伺候着,一个斟酒,一个喂点心,他的手不停在美婢身上游走。 许是纵情声色惯了,寅侈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眼中透着邪淫。 郁印白看着底下荒唐一幕,眉头紧蹙,眼中的寒意愈发惊人,道:“本尊找你何事,寅领主可明白?” 郁印白打算收编各地领主,如此一来,所有领土尽数归于他,寅侈怎么会同意呢? 他打着哈哈,道:“尊主是来看望本领主的,体恤下情嘛,我懂。” “来人,伺候好尊主。” 五六个美人鱼贯而入,既有女子,又有男人,唯一共同点是长相好看。 寅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听闻魔尊不近女色,这回他做了两手打算,就不信他还能有闲心与他谈正事。 郁印白冷笑一声。 他还以为这趟会有什么新花样呢,使这种法子,也亏寅侈这种酒囊饭袋能想出来。 他往后一靠,整个身体陷入座椅中,而后阖上眼眸,泰然自若宛若王者,仿佛不是世界抛弃了他,而是他将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世上一切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这时,外面传来骚动。 “外面有个女童,说是来找魔尊的,还说魔尊是她的亲人。” 郁印白猛然睁开眼眸,眼中闪过光芒,不过一瞬,又恢复到死气沉沉的样子。 寅侈纳闷:魔尊就是个天煞,亲人俱绝,子嗣缘薄,怎么会有孩子呢? 他准备把人赶走。 这时,郁印白发话了:“让她进来。” 仆人连滚带爬地下去办这件事了。 郁印白感应到外面的骚乱,守卫想对小天道用硬的,被她躲开了,反倒摔了个狗吃屎,磕掉牙齿。 他轻笑一声,心情不错。 终于不那么无聊了。 11、第 11 章 外面乱糟糟的情形寅侈也能感受到,察觉到自己手下连一个女娃娃都抓不到,他面色铁青。 郁印白见他脸色难看,又给他添了一把火:“寅领主你这管教小人的能力不行啊,连请人都不会。” 寅侈被郁印白嘲讽一番,怎么会不生气? 只见他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只能咬牙,硬生生地吞下这口恶气。 郁印白虽说没什么势力,但是他的实力高深莫测,前魔尊在他手下都撑不过一个来回。 他依旧挂着笑容,道:“尊主,莫要因这种小事扫了兴致,我们继续。” 寅侈把怒气撒给那几个少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尊主倒酒啊。” 郁印白目光冰冷。 无数的恶意,死寂在他眼中炸开,像是沼泽地中的腐烂淤泥,无形的威压让修为低微的人吐出血来。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笛秋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笛秋进来,收到了来自各处的目光,所有人都看着与这场宴会极其突兀的小女孩。 笛秋皱了皱鼻子,微张开嘴巴。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尤其是那个脸上长着一道疤的叔叔,身上散发着的味道像是正在腐烂的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听到了她的心愿,这时外面刮起大风。 风一刮,外面的花香被吹了进来,室内那种糜烂的气息散了些。 咦? 小天道微微瞪大眼睛。 她来的时候外面没有风的啊,难道自己已经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 没人注意到,郁印白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松开了。 不适感减轻,小天道也要干正事了,假装自己是走丢的小孩子,然后想方设法留在大反派身边。 郁印白似笑非笑地看着笛秋,露出看戏的表情,这让笛秋有点心慌。 底下的小人怯生生的,抿着下唇,但脚步未退丝毫,眼中依旧闪着亮晶晶的光,有种让人心疼的孤勇。 笛秋捏紧小拳头,鼓起勇气道:“叔……”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郁印白打断了。 他神色慵懒,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道:“你是来认本尊这个爹的吗?” 小天道眼睛睁大,错愕地看着坐上面的郁印白,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只想认个叔叔的呀?自己怎么就成了郁印白的女儿? 寅侈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看郁印白,又看看笛秋,随后开始思忖起来。 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了,自己手下对那女娃娃可是毫不客气,就差把人打成重伤了。 这下事情神经大条了,他脸上血色褪去,跟吃土一样。 “尊主,这真是你女儿?”他知晓自己可能是逃不过了,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郁印白没说话,朝笛秋招招手,跟招路边的小狗一样。 笛秋咬了嘴里的软肉,郁印白神色淡淡,但她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大反派肯定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自己选的路,小天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软软地叫了一声。 “叔叔。” 这在寅侈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爹爹。” 一滴汗从寅侈额角滴下来,他只能摆起笑脸:“刚刚我那属下得罪了尊主千金,还望尊主恕罪。” “你的意思是,她要平白受这种罪?”郁印白语气冰冷,斜睨寅侈一眼,漫不经心,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笛秋奇怪地看了郁印白一眼。 听他那意思,是在为她讨回公道? 小天道不相信大反派会这么好心。 她在外面差点被人打死,有人撑腰了,笛秋也愿意配合。 她拉了拉郁印白的袖子,委屈巴巴道:“他们还想打人,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见不到你了。” 郁印白扭过头,看到她牵着自己衣角的小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天道这么配合,真是意外之喜。 他转过头,眼睛盯着寅侈,突而冷笑道:“对小孩子动手,寅领主好大的威风!” 寅侈额角的汗流得更欢了,忙道:“那几个人任凭尊主处理,改日我还会奉上赔礼。” 郁印白没说话,空气中的压力骤然增大,寅侈的脊背被压低,双股战战。 笛秋看寅侈这个坏人头头被吓得如此,心中痛快。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啊。 “下不为例。”郁印白见小天道眉眼弯弯,这才收回手。 “尊主千金要不在这多玩一会?我好好招待一番。” 小天道听着他们说话,云里雾里的。 可是在场没一个人能帮她解惑。 等到小天道发现自己被当女儿的时候,为时已晚。 郁印白道:“待会她和我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计划成功了。 笛秋眼睛睁大,傻乎乎的。 巨大的惊喜让小天道还没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郁印白。 道友说得对,这次真的成功了,还不费吹灰之力。 “以后这种宴会不必请我。”郁印白言语中蕴含警告之色。 说话的过程中,郁印白目光始终落在底下的小团子身上,看到她呆呆的样子,手指敲了敲酒杯。 “我懂,我懂。”寅侈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过来。”郁印白对着笛秋说道。 笛秋纠结了一下,还是蹬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她对小孩子的身体还是不太适应,估错了距离,小短腿差点绊倒桌子,幸亏被人扶了一下,这才没有磕到地上。 她往那双手的主人看去,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 这让小天道想到了那个说要带她游历天下的小姐姐,她心中对这位少年顿生好感。 笛秋站好之后,礼貌地和少年道谢,还糯叽叽地说了一句:“哥哥,你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秋秋很喜欢你哦。” 小孩子直白的夸奖总是让人觉得高兴,尤其是可爱的小孩子。 那名少年闻言,弯起眸子,露出温柔的笑容。 郁印白看小天道和那少年之间相谈甚欢。 他眸光一暗,手指一碰酒杯,那酒杯炸裂开来,其中的一片正好朝着少年那边飞去,在他手背上割开一道伤口。 少年皱皱眉,没吭声,就这么站在那里没动。 笛秋转头,往郁印白那边看过去,更准确来说,是看桌上的酒渍。 好奇怪哦,酒杯都学会放烟花了吗? 笛秋只是疑惑了一会,她在郁印白身边站定。 只是靠近郁印白,便有一阵凉气袭来,小天道往旁边偷摸迈开一小步。 还是有点冷。 笛秋悄咪咪地察看郁印白神色,见他没有发现,赶紧又迈开一小步。 就这么来回好几次,笛秋才感觉到好些了。 郁印白瞥了一眼笛秋,她的手乖乖背在身后,抬头挺胸,从侧面能看到她软乎乎的侧脸,很是一本正经。 笛秋暗中的小动作郁印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回想到刚刚笛秋与少年自然的亲昵,他眼中划过一道光,像匕首出鞘时的寒光,很快,稍纵即逝。 郁印白施施然起身,他一个迈步,与笛秋的距离瞬间拉进。 笛秋摸了摸胳膊:怎么又变冷了? 她转过头去,看到郁印白,身体往后仰:呀?大冰块又过来了。 笛秋本想悄摸着离郁印白远点,至少不会觉得这么冷,但是吧,计划赶不上变化,郁印白一个迈步就站在她身边。 小天道干脆放弃挣扎,平日微微弯起的眸子也跟着往下拉了一点,一双眼睛盯着脚尖发呆。 郁印白喜欢欣赏小天道脸上的表情,生动又鲜明,很有生命力,让人想到了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但如果兔子失去生命力就不好玩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借着拿桌上的点心,不着痕迹地移开一点距离。 笛秋周围的冷气散了些。 她还在发呆,听到郁印白的声音。 “伸出手来。” 笛秋抬头望去,郁印白脸色依旧的冷,那双眼睛黑乎乎的,让她顿生警惕。 她要不要听大反派的? 笛秋挣扎一秒,忍痛把把小手伸出去,转过头闭眼,不敢看他动作。 郁印白看她那小表情,不用猜她肯定知道脑补了可怕的场景。 他嘴角勾起,把手里的点心放了上去。 咦?没有别的诶?她还以为大反派要砍她的手。 笛秋看去,手心上面被放了一块糕点,等她还想说什么,郁印白已经坐下了,手里拿着糕点,慢慢地品尝起来。 是给她吃的? 笛秋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小口。 当糕点在唇齿间化开的那一瞬,小天道眼睛亮亮的,双手捧着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这回更像兔子了。 如果把糕点抢走,兔子会不会生气呢? 郁印白眸子眯了起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危险,像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暗中窥伺的蛇。 还在品尝糕点的笛秋脊背一凉,抬起头来,打量着周围。 小天道一头雾水,没人啊,继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郁印白见她警惕十足,眼中泛起笑意,他本想放下的糕点又拿了起来,尝了一口之后,他果断放下了。 太甜了。 12、第 12 章 郁印白抖掉手上糕点的残渣,漫不经心道:“寅领主,好好想想我说的事。” 这种感觉又来了,寅侈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冷汗直流。 这样的眼神在郁印白夺取魔尊之位的时候他看过,那时的他败得很惨,眉间的伤疤也是那次来的。 这是耻辱。 但他只能压着愤懑,作揖行礼,道:“尊主,慢走。” 在低下的头颅上,他紧咬后槽牙,面色涨红,手背上青筋暴起。 郁印白瞥到他的手背,满是不在意,他推了推还在发愣的笛秋,道:“走了。” 笛秋回过神来,乖乖点头,跟在他身后又走回大殿中间。 她歪着头,疑惑。 所以,郁印白叫她过去的意义是什么? 郁印白腿长,刚开始几步还好,到了后面,笛秋拼命倒腾着小短腿,依旧跟不上,最后只能用跑的。 郁印白和笛秋一背过身去,寅侈脸上的表情被阴狠所取代,那眼神犹如淬了毒。 好你个郁印白,借着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野丫头对他发难,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挫他的威风,没门。 恰在这时,郁印白停下来了,转身回头。 寅侈来不及收起表情,面部扭曲,极为难看。 郁印白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接着他垂下头,目光落在还在一门心思往前冲的笛秋身上,目露嫌弃。 真慢。 笛秋见郁印白突然停下,有些刹不住车,眼见就要往郁印白身上撞去,这时一只手掌摁住了她的肩膀。 她仰头看去,只看到郁印白线条流畅的下巴。 肩膀处的手很是冰冷,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笛秋瑟缩了一下,连忙往后退,站好。 郁印白扫了她一眼,但是没有离开,似在等着什么。 笛秋感觉到大反派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礼貌地道了句:“谢谢。” 郁印白这才移开视线,道了句:“怎么不夸我心善?” 你心善? 笛秋投去怀疑的目光。 郁印白脸隐藏阴影之下,像是蛰伏在阴暗处随时准备出击的阴冷动物。 变态。 笛秋扬起笑容,嘴边出现甜甜的小酒窝,道了句:“叔叔心地善良。” 有点敷衍,但郁印白还是接受了,态度不咸不淡。 笛秋见他把目光移开,才暗暗松了口气:好危险啊。 短暂的交谈过后,郁印白又接着往外面走去。 这次,郁印白并没有放慢脚步,笛秋依旧跟得很费劲,他对此并无怜悯之心,甚至极其恶劣说了句:“跟不上来,就走路回去。” 大坏蛋,居然欺负小孩子。 笛秋鼓鼓腮帮子,撅着小嘴,一脸不爽,迈开腿哼哧哼哧跟了上去。 郁印白勾了勾嘴角。 两人走出大殿,郁印白在外面的庭院停下,对着笛秋道:“进来时有哪几个人对你动手了?” 笛秋不明白郁印白问她这个干什么,她扫过那些人脸,指出几个人。 被指到的几个人看到笛秋安然出来了,还是和郁印白一起,脸色被吓得苍白。 实际上,郁印白早就知道是谁了。 问一句只是走个过场。 郁印白扫过一眼,没有其他动作,往外面走去。 小天道不明就里,只能小跑着跟上,都没闲心走神。 在两人身后,被笛秋指过的那几个人,脑袋无力地垂下,了无声息。 郁印白勾起嘴角,眼中冰冷一片。 寅侈走出大殿看到自己的人断了气,发了好大一通火,殿里的东西都被他砸得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被赶了下去,临下去时,少年回过头,看了还处在暴怒状态的寅侈,温和的面容上牵起一抹冷笑,他的手背上还有一道血痕。 没过一会,寅侈的心腹被召进去。 寅侈面色阴狠,道:“给我查,狠狠的查,一定要把那个小孩是什么人给我查出来。” “我一定要让这两人付出代价。”他面容抖动着,那条横在眉毛中间的刀疤宛如一条蜈蚣,格外渗人。 “那些看不住门的狗也一并处理了,连个小孩子都能放进来。” 心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又要费神费力了。 他听了吩咐,下去办事了。 另一边,笛秋和郁印白已经走出寅侈府邸。 一大一小盯着门口的街道上看,面前空无一人,明明是在最繁华的中心,可以看出普通百姓都是绕着这里走的。 寅侈的荒淫暴戾是出了名的,如非必要,根本没有人往这里过。 笛秋问道:“叔叔,我们怎么回去?” 郁印白看向笛秋,挑挑眉头,露出恶劣的笑容,道:“你说呢?” 这是要走路了啊。 笛秋连忙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她现在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孩,没有法力,来时还是靠的小白云。 如果真是走路的话,她可能要走断腿了。 为了自己的腿着想,笛秋也不可能走路,她深深地看了眼郁印白,好像一瞬间就成熟了。 “叔叔,我以为你很厉害的,没想到连御器都不会。” 她的声音依旧软糯,但是语气满含郑重,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郁印白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聪明了啊,会用激将法了。 他没说话。 笛秋认命了,她扯了扯郁印白的衣袖。 郁印白低头看去,小团子仰着头,神色极为认真。 他听到笛秋说了句:“那我们快走吧,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了。” 郁印白从她手中扯出袖子,颇为绝情。 这个动作让小天道有点慌,误以为郁印白要丢下她了。 “你答应我的。” 郁印白反问了一句:“本尊答应了什么?” “果然是大骗子。”还好她早有准备。 笛秋小声嘟囔着。 半斤八两。 看到小天道气呼呼的,郁印白露出一丝笑意,冲淡了他眉宇间的阴冷。 可惜笛秋并没有看到,她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只口哨,吹响。 尖利的声音穿透云霄。 郁印白眉头皱起。 一只白鹤飞了下来,展翼长足有七尺,有大个半人那么高,笛秋看到它落下来,便蹬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抬高手臂,才够到白鹤的头。 郁印白看到她拍了拍白鹤的头,脆生生唤道:“小白云。” 白鹤蹭了蹭笛秋的手掌。 笛秋望向郁印白,朝他眨眨眼。 没想到吧,我有白鹤。 小天道已经想好了,大反派不御器,又没有人来接,这下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如果他求她,她就好心一回,让小白云也带他回去。 笛秋还在美滋滋地想着,全然没察觉到郁印白危险的目光。 见此,郁印白眸子眯了起来,他突然出声道:“迷路?” 笛秋动作一顿。 啊呀,她忘记这个了。 她缓缓抬头,望向郁印白,动作像是卡壳一样,一顿一顿的。 有了。 “我是离家出走的,不小心来到这里了。”笛秋坚定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现在没地方住,所以才会跟着叔叔回去,就算叔叔不答应,我也会跟上的。” 郁印白没有再问,眼中明灭不定。 呼~糊弄过去了。 笛秋松了口气,她疑惑地看看郁印白,问:“叔叔,你还不走吗?” 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过来,在两人面前停下了。 驾车的黑衣男子跳下马车,动作潇洒,来到郁印白面前,抱拳行礼:“尊上。” 笛秋看看这两人,歪着头,面露疑惑:不是说没人来接吗? 郁印白看懂了她的眼神,很是享受她那种错愕的表情,他道:“本尊有说没人接吗?” 笛秋仔细回想,确实没有。 她又看看郁印白,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呢? 小天道皱起秀眉,咬着下唇,脸颊肉肉的,让人想到了软乎乎的包子。 郁印白嘴角勾起,在袖子遮掩之下,他手指蜷缩着。 小天道有点好骗啊,让他都有点不忍心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郁印白眼中情绪收敛起来,依旧是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13、第 13 章 沈黎看着眼前这一幕,知晓从来不坐马车的尊上为什么让他弄辆马车来了。 小团子粉雕玉琢的,那双眼睛很亮,总是弯弯的,像是在笑,很是讨人喜欢。 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只提醒道:“尊上,可以回去了。” 还在思考的小天道突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重,是郁印白把手摁在笛秋头上。 凉意从头顶传下来,笛秋颤抖了一下,双腿生出想要逃跑的冲动。 “嗯?” 这是警告。 她只能克制住,定定地站在原地。 郁印白抓抓她的头,没什么光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像是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天道被他摁得左右摇晃,头顶有小星星在转,双眼因为没有聚焦,看上去呆呆的,很好欺负。 沈黎看到这一幕,瞳孔放大,随后又赶紧低下头,遮挡住面上的惊讶。 过了一会,郁印白这才松开手,往马车那边走去,冷声道:“跟上。” 笛秋眼中光芒更甚。 这,这是同意她待在身边了。 她往那边走之前,还不忘和白鹤说:“小白云,你先回去吧。” 小白云听懂了,扑棱着翅膀飞了。 马车地台子对现在是小孩的笛秋来说有点高,已经到了她的腰间。 笛秋想自己迈上去根本不可能,她只能爬上去,还是以极其不雅的姿势。 沈黎看出笛秋的纠结,正打算把她抱上去,这时,车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是郁印白的,他退后了。 笛秋还在与马车做斗争,就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上来。” 她抬头看去,是郁印白伸出手,打算搭她一把。 嗯?大反派居然这么好心? 她面露迟疑,想到那双手冰冷的温度不是很想把手放上去。 “上来。”郁印白重复一遍,这回语气中多了一些不耐烦。 凶什么凶。 笛秋缩了一下脖子,还是把手搭上去了。 果不其然,郁印白的手很凉,凉到笛秋差点把手收回。 郁印白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握住的手腕,手掌处传来的温度让他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他立刻撒开手。 因为没有可以拉住的东西,笛秋往后摔去。 郁印白瞳孔一缩,立即施展法术,笛秋这才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笛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气呼呼的。 大反派又耍她。 最后,笛秋还是借着沈黎的手上去的。 进了马车,笛秋特意挑个离郁印白最远的角落,安安静静地窝着。 她现在不想理大反派。 郁印白见笛秋这般反应,把视线移开,随即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刚刚拉过笛秋手腕的手。 笛秋余光一瞥,看到郁印白的动作,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主动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 “脏了。”他声音冷冷,动作随之一顿,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眼中闪过一抹自嘲之色,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笛秋也抽出一张手帕,有模有样的,开始擦手,极为认真,堪比祭祀。 郁印白想过笛秋误以为自己被嫌弃之后的各种反应,却唯独没想过这种。 他反倒成了那个被嫌弃的人。 怎么说,很憋屈。 他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眼神冰冷。 也是,这与他何干? 笛秋看看自己白白的小手,确定很干净了,这才把手帕叠好,收到袖子里。 她直起身,触及到郁印白的目光,很冰冷。 怎么周围又变冷了? 她又往角落里缩了一些,整个人变得更小了。 马车启程了。 位置对笛秋有点高,她的腿绷直脚尖才能够到地,一双小短腿在空中不停地晃啊晃。 也因为没有落脚点,在马车颠簸的时候,脑袋撞到车壁,出现一个大包。 她捂着头,脸皱成一团。 当小孩子太难了。 郁印白在闭目养神,听到笛秋那边的动静,皱眉,心有不悦。 终于,在笛秋撞到几次之后,他睁开眼眸,冷声道:“过来。” 他冷冽的语气让笛秋心下一颤,她怯怯的,像是刚出壳的蜗牛,看了一眼郁印白,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又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不符合天道的气质,她暗自打气:她是天道,怎么能怕大反派呢? 她跳下座位,往郁印白那边走。 郁印白原本还想发火,见她有动作了,手肘撑着头,靠在车壁上,慵懒极了。 算她识相。 一个木凳出现在郁印白座位的右前方,大人必须把腿收着,给小孩坐倒是正好。 笛秋看着那个小木凳,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郁印白,嘴巴微微张大,在等他的解释。 哦?这是给她坐的。 “你撞墙壁的声音很吵。”郁印白说道。 这下笛秋明白了。 她就知道大反派没那么好心,但她还是礼节性地回了句“谢谢。” 感觉到郁印白身边传来的冷气,她想到:如果小马扎能放远点就更好了。 “不谢,等价交换。” 这是什么意思,笛秋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郁印白。 “你不会以为,本尊是好心收留你吧?”郁印白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意满是恶意,让笛秋胆颤。 “寅侈是本尊要对付的人,刚好借你摆了他一道,不然,本尊会收留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郁印白把所有的恶意都摆到明面上,直白,□□。 笛秋震惊了,指着郁印白,语无伦次道:“你……” “你还是个人吗?居然连小孩子都利用。” 郁印白扫她一眼,笛秋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语气平淡的说着恐怖的话:“放下手指,本尊不介意帮你砍掉。” 又威胁她。 笛秋把手收回了。 她歪下腰,双手环抱着双腿,把脸搁在膝盖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丝勇气,活像只受伤的幼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郁印白看到,突然心中有某个地方软了下来,眸光一暗,道了句:“作为交换,本尊答应你一件事。” 笛秋眼睛一亮,那她可以直接让郁印白……。 她的小算盘还没打完,就听郁印白补充了一句:“要在本尊接受范围之内。” 笛秋从膝盖中抬起头,控诉道:“你凶了我,五回哦。” 似乎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她还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郁印白皱眉,疑惑:有这么多吗? “两件事。” “也行吧。” 小天道很好满足,能有两件事也不错啦,要知道这可是大反派的两件事。 她一定要好好想想。 笛秋露出痴痴的笑,小酒窝也跟着出现,单纯良善,很难让人不觉得给她一根胡萝卜就能骗走。 郁印白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转而阖上眼眸,不去看她。 坐在小板凳上,笛秋情况好了许多,总算没有磕到车壁上了。 郁印白中途和笛秋搭过一次话,后面的路程,基本都是在闭目养神。 笛秋打了哈欠。 今天闹腾这么久,累了。 她也学着郁印白的模样,把头靠在后面,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睡着了,嘴巴微张着,胸脯上下起伏着。 就是旁边有点冷,笛秋连睡着都是抱着胳膊的。 笛秋现在是五六岁孩子的模样,当缩成一团,显得更小了,看上去一只手就能端走。 郁印白感受到那小小一团,轻啧一声。 警惕心太弱了。 就在他再次准备放空大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撞到他的膝盖外侧。 他往那边看去,毛茸茸的头靠在了他的腿上,靠着的地方一阵火热,是小天道的体温。 等看到笛秋靠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郁印白额角青筋直跳。 他用小腿往笛秋那边推了推,企图把笛秋弄醒。 但笛秋非但没有醒,还在迷迷糊糊中砸吧嘴巴,细细的胳膊一环,转而抱住了郁印白的小腿。 郁印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在睡梦中的笛秋察觉到周围更冷了,抱着郁印白小腿的手更紧了。 郁印白伸出手,朝着笛秋脖子后面,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软乎乎的脸蛋,他的手不知怎么就转了个向,反而落在了她的侧脸上,捏了捏。 手感不错。 小天道不论变成猫咪还是人类幼崽,都是一副软乎乎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次变成幼崽,脸颊上肉乎乎,像是糯米团,捏下去的那一瞬很软乎,等你继续捏下去,就是弹弹的。 他眼中眸色渐深,面色严肃,看上去一本正经,和手中捏脸的动作实在搭不上边。 小孩子皮肤娇嫩,没过一会,笛秋的脸上出现了红印子。 笛秋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不舒服。 她嘤咛一声,脸蹭蹭郁印白的膝盖,调整位置,接着打盹。 郁印白看看上面的痕迹。 杀人如麻的大反派第一次感到心虚,飞快地收回了手,靠在车壁,接着闭目养神,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小插曲,郁印白也忘记把笛秋的脑袋挪开。 一个糯叽叽的小团子,一个阴冷不好惹的魔尊,诡异中带着一点温馨。 沈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尊上,到了。” 外头的帘子被掀开,光亮透了进来,沈黎看到小团子依偎在郁印白的脚边,惊讶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14、第 14 章 “尊上,该下车了。” 沈黎的语气平淡有力,如果忽略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的音色的话。 郁印白睁开眸子,扫了沈黎一眼,沈黎忙低下头。 在看看自己脚边睡的酣畅的笛秋,他伸出手勾住她的后衣领,往上一提。 笛秋就这么被他拎起来了。 沈黎看到这一幕,心惊胆战的,哪有这样叫醒小孩子的? 他对这可爱的小姑娘怜爱了一秒钟。 还在睡梦中的笛秋感到快窒息了,只能睁开眼睛。 哪成想,一睁眼就看到郁印白那张脸,笛秋往后蹬腿,这下脖子被勒得更紧了。 “你放开我。”她呲着牙,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的。 笛秋还想去抓郁印白的手,结果被他放在地上。 她感受到涌入的空气,总算是活过来了,站稳后甩甩有些酸麻的腿,差点蹬到旁边的郁印白。 郁印白手掌收紧几分,淡淡扫她一眼。 只可惜,小姑娘压根没看他,小手揉脸。 等郁印白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她歪着头圆乎乎的眼睛中有些迷茫,看上去呆呆的。 她捂着侧脸,那里有一处红肿,正在疑惑:是蚊子咬的吗? 郁印白淡淡收回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走出马车。 腿脚因为久坐还有些酸麻,但他依旧稳稳地落在地上。 笛秋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黎见那个站台对于笛秋有些高,主动过去伸出手,好让笛秋搭着手,方便下来。 “谢谢叔叔,叔叔你好好啊,下次秋秋请你吃好吃的。”笛秋笑容甜甜,露出白白的牙齿。 一看就是很乖很懂礼貌的那种小孩子,又爱笑,很是讨人喜欢。 沈黎属于面瘫脸,冷冷的样子会吓哭很多小孩子,面前的小姑娘倒是不怕,还许诺请他吃东西。 即使知道小孩子忘性大,没准一会就忘记了,但他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一丝笑意。 “我叫笛秋,作为交换,叔叔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哦。”笛秋充分利用自己小孩子的优势,开始问话。 这招也确实奏效。 沈黎平日里根本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但这回他看着笛秋那双晶亮的眼睛,犹豫之后,把名字告诉了她。 “沈黎。” “沈叔叔,我记住你的名字啦~” 两人正在交谈之时,郁印白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对沈黎说的:“下次不用准备马车了。” 没有马车,下次你自己走路吧。 笛秋听出他言语里的警告之意,她趁郁印白看不见,瞪了他一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奶凶奶凶的,像只小猫。 郁印白感觉敏锐,他转头扫过去,笛秋立刻收回脸上的表情,露出满分的微笑。 郁印白眼中划过笑意。 是只小怂猫。 沈黎把马牵到马厩,笛秋跟在郁印白身后迈进小别院。 这里她之前来过一次了,但是这么正大光明进来还是第一回。 笛秋没有心思观景,她跟上郁印白的脚步已经够费劲了,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小天道一边走,还一边给自己打气。 郁印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声,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像毒蛇吐着信子在逗弄自己的食物,充满戏谑。 只见他加快了脚步。 笛秋本来只需要小跑的,现在变成慢跑,如果遇到台阶,她的速度会慢上许多,因为要一个一个台阶下。 就这样,一个转弯之后,笛秋失去了郁印白的行踪。 不行啊,她还需要让大反派写个欠条,他可欠了她两件事情呢。 估计郁印白也没想到,笛秋这么跟在他身后只是为了一张欠条。 笛秋兜兜转转,还是在郁印白的住处找到了他。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郁印白已经换好衣服,正在书桌旁画着什么。 笛秋眼睛一亮。 正好。 接下来,她看到郁印白眯了眯眸子,笛秋感觉像是被危险的动物盯上了,她顿时间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不能跑。 笛秋握紧小拳头。 “出去。” 好,好凶。 小天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秋秋不进去,但是叔叔你可以帮秋秋一个忙吗?我想借你纸笔用一下。” 郁印白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动作。 就在笛秋想开口放弃的时候,脚边出现了纸笔,是郁印白瞬移过来的。 郁印白见她还在张大嘴巴,呆呆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纸笔,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显然对着瞬移之术很是好奇。 他敲了敲桌子,道:“快点。” 说完之后,他往后面一靠,姿态优雅,极为贵气。 “谢,谢谢叔叔。”笛秋反应过来,握着笔,蹲在地上,写了起来。 她的神色认真,原本微微弯起的眸子变得更圆了,像是水洗过的紫葡萄。 郁印白余光瞥见她握笔的手势,眉头微蹙。 直觉告诉他,用握勺的姿势写出的字一定不会特别好看,但这又与他何干呢? 等了半晌,笛秋才停下笔。 “叔叔,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见郁印白蹙起眉头,笛秋伸出小拇指,比出指甲盖大小,单眨着眼睛,在配上她精致可爱地小脸,简直萌出血了。 “就一个小忙,好不好嘛,叔叔?” 见郁印白没说话,笛秋试探的说道:“叔叔不说话秋秋就当你同意了,叔叔可不可以在纸上写上你的名字啊。” 小天道立刻化身小忽悠。 之间在私塾观察时,她发现有小孩子用这种方法捉弄小伙伴,她就学了一把。 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说完,她还特别无辜地眨眨眼睛,喏喏道:“秋秋还不知道叔叔的名字呢。” 郁印白想想:确实如此。 他不得不说,他是有一点高兴的,在门口的时候,笛秋问了沈黎的名字但是没问他的,这种区别对待确实让他有一瞬间不痛快。 所以他同意了。 等拿起毛笔,看到纸上那中间大大的“欠条”两个字的时候,郁印白被气笑了。 再一看,笛秋在那捂嘴偷笑,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纸张被他捏出一道道褶皱。 郁印白大声把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本人欠笛秋两件事。’这就是你让我写名字的原因?” 小天道敢算计他,他也不忘嘲讽一句:“而且你这字我用脚写得都比你好看。” 哎呀,被看穿了。 只差一点点,小天道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呢? 笛秋全然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开始撒泼耍赖道:“我不管,你都答应我了,答应我的事要做到,不然,你就是猪。” 郁印白挑眉。 小白兔也会咬人了。 他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笛秋拿到欠条,将郁印白的名字一字一字,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 “郁,印,白。” “叔叔,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郁印白呵呵一笑,看笛秋看来那是阴冷的笑,她把欠条叠好,仔仔细细地放进,无比珍重地放入自己的小荷包。 好像珍藏在什么对她无比重要的人送出的礼物。 郁印白眼神微动。 做好这一切,笛秋和郁印白打招呼,语气欢快:“叔叔再见。” 说完就飞快溜走了。 在郁印白的心里笛秋又多了一个标记:小忽悠。 15、第 15 章 笛秋找了管家,把自己安排在离郁印白最近的房间。 管家伯伯是个和蔼可亲的胖老头,有着短短的,白色的络腮胡子。 常人一般很难拒绝乖乖漂亮幼崽的,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把笛秋安排在离郁印白最近,同时也是他许可过的活动范围内。 笛秋就这样入住了郁印白的暂时府邸。 她把小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小哨子,吹响。 一只白鹤落了下来,引得附近不少人看到了。 白鹤在普通百姓眼中,是祥瑞,哪里是平时能看到的?当即有人朝着白鹤落下的方向恭拜,心中喜悦到惶恐。 而把白鹤招来的罪魁祸首,笛秋摸了摸白鹤的毛,软软糯糯道:“小白云,你好啊。” 白鹤眨眨眼睛,歪了歪头。 笛秋翻上白鹤的背,坐在上面,虚虚环抱着白鹤优美的脖颈。 有几个下人不免看到了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白鹤啊,这可是传说中仙长才能养的灵宠,居然是一个小女孩的。 再加上笛秋本来就长的精致可爱,加上眉眼间总是带着笑,很是讨喜,所以在他们眼中笛秋就是小仙童。 就这样,笛秋在几人的注视下,骑着小白云飞着离开了。 另一边,沈黎正在向郁印白禀告事情,郁印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就在说话地间隙,一声响亮地哨声穿透云霄,郁印白顿了顿,随即放开神识,知道了笛秋骑着白鹤离开的事。 沈黎见郁印白双眼放空,显然是在分神,他也正好谈起今天的事。 “尊上,今日我驱车前往的时候,也听到这哨声,这哨声是否吵到尊上?需不需要属下去处理?” 沈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郁印白把手放在桌上,神色淡淡,道:“不用,是一个小忽悠在召唤坐骑罢了。” 沈黎一怔。 他没想到魔尊会是这种回答。 但幸好他是个冰块脸,连错愕这种都没有什么表情。 他接着问:“今日跟在尊上后面那个小姑娘,是以客人的身份对待吗?” 郁印白屈起手指,一下又一下,他的视线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在想着什么。 而后,一抹不知名的光在他眼中闪过。 “是。” 沈黎的冰块脸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瞳孔放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今日尊上和笛秋一同回来,下一秒肯定会传到各大领主的手中,各大领主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会有什么阴谋,这场战斗可是真的把笛秋搅和进来了。 沈黎咬了咬下唇。 可是,笛秋只是一个小孩子,能应对这么多阴谋诡计吗? 对于郁印白做出的决定,他无法干预只能执行,这是作为下属的觉悟。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 沈黎向郁印白请示:“若是有人打探消息,需要阻止吗?” “查不到的。”郁印白将手掌翻转,气体被罩在手中,仿佛所有东西在他眼中都无关紧要,“他们没那个能耐。” 郁印白既然这般说了,沈黎也不多问。 只是他有些奇怪:看尊上这副神色,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沈黎退出去。 没过一会,郁印白感应到,在储物袋中的玉石亮了起来。 是笛秋在联系“他”。 上次他提醒的话笛秋听进去了,为了不露馅,还特意跑出去联系。 想到笛秋如此努力这一切都是为了削弱他的力量,郁印白舔了舔唇,眸中闪着危险瘆人的光。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接通了。 “道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笛秋那边语气雀跃,抑制不住的喜色。 但郁印白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我成功留在大反派的身边了。”笛秋还不忘夸郁印白一句,“道友,你真的好厉害啊,你说成功居然真的成功了。” 郁印白眼神幽暗:那是我放了水。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捏在手中,就像是这种游戏主导者,掌控着一切。 笛秋扬起灿烂的笑容:“这样的话,第一步计划算是成功了。” 郁印白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恭喜。” 对于她后面的计划并没有大多的好奇心。 “咦?道友,你不问问我下面的计划吗?” “懒得问。”郁印白觉得笛秋的计划并不会有什么惊喜之处,也是因为他对自身实力足够自信。 感觉郁印白对此兴趣缺缺,笛秋开始瞎聊模式。 这时,正好一片树叶落在她的手上,笛秋捻起那片树叶。 这片叶子好像一把小扇子。 小天道对世间万物似乎有着一种纯粹的新奇感。 她拿起银杏叶对着太阳看,惊奇地发现原本绿色的叶字周围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神圣而温暖,正好是笛秋喜欢的颜色。 她把这片银杏叶小心地装在自己的小荷包里。 做完这些,她迫不及待地和郁印白分享起来:“道友,我刚刚看到一片特别好看的银杏叶,当我把它对着太阳的时候,它的颜色好漂亮,在上面我好像看到了太阳。” “你见过银杏叶吗?” 郁印白眯起眸子,不知道为什么笛秋的话题突然跳到这个上面。 “见过。” 几天前,他躺在银杏树上挡太阳,也就是那天下午,捡到了这颗破石头。 “也是哦,道友你比我早诞生,该见过的东西也应该都见过了。”笛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有些傻,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今天还见到一个特别温柔的哥哥,他在我快摔倒的时候,扶了我一把。”笛秋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笛秋喜欢善良的人,尤其是既善良又好看的人。” “善良?” 郁印白对此嗤之以鼻。 许是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说别人,会让道友感觉到不耐烦,笛秋连忙补救道:“道友帮了我,在笛秋心中,你也是很好的人,超级好的人。” 郁印白勾勾唇角,对笛秋的机敏有几分满意。 他知道笛秋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不感到被冷落,但这种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像负心汉为了稳住糟糠之妻的说辞。 小天道还真是博爱。 郁印白手中的茶杯出现了一条裂缝。 16、第 16 章 “你要对付的那个人如何?”郁印白问了一句。 “今天大反派还是一如既往的坏,他今天凶了我五回,有三次就是嫌我走得慢。” “可是我就是只有一双小短腿,他迈一步都能有两个我了。” 笛秋表情浮夸。 哪有人迈一步能有两米,这显然是笛秋夸张后的说法。 小天道记仇的本事一流。 郁印白挑眉。 笛秋说到后面顿住了。 她还记得上次她向道友寻求意见时,道友的建议。 她立即闭上了嘴巴。 不能跟道友说这种不好的话,不然的话,道友产生什么杀人的想法就不好了。 她转而说起别的,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向往:“不过呢,这世界上总是好人多的。” “我变成猫,被大反派丢出去,撞到灌木丛中。” “道友千万不要把猫猫丢出去哦,不是每只猫都那么好运的,猫猫会摔倒腿的。” 笛秋说起话来虽然软乎乎的,但是语气中的严肃认真是听得出的。 不知为什么,郁印白脑海中自动突然出现小天道板着脸的小模样。 他敛了敛眸子,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那时,有一个漂亮姐姐把我抱了起来,还关心我受没受伤,姐姐的语气好温柔。” “漂亮又温柔的姐姐笛秋也超级喜欢。”笛秋身体扭来扭去,眯着眼睛,一副小花痴的样子。 她没说的是,两个人身上都有青竹香。 郁印白看不到,但他能听出来,笛秋语气中的喜爱之情。 “温柔哥哥,漂亮姐姐,笛秋都喜欢。” 郁印白勾唇冷笑。 “姐姐本来还想带笛秋一起云游四海,可惜笛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拒绝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量小了许多,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失落。 郁印白这回脸色回暖一些。 想到笛秋如果真的去云游天下了,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空洞起来,较之死气沉沉,多了几分毁灭。 他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手扶着眼睛,揉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动作优雅散漫。 是啊,这世界实在太无聊了,已经无聊到让他恨不得毁灭的地步。 笛秋啊,他很好奇她会怎么做。 就在笛秋还在失落的间隙,她听到郁印白幽幽来了句:“天道,乃是大道所在,不能与世界中人相交过密。” “真的吗?”笛秋听到这句话,面露惊愕。 当然是假的了,但郁印白可不会这么说。 “自然,你见过哪个天道和凡人成为朋友的?” 郁印白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 “这样啊,是我太不仔细了,居然忘记这种重要的事情了。” 笛秋有些愧疚,她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道友,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差点就犯了大错。”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你还想对付大反派吗?” 笛秋当然想啊。 他继续诱哄道:“这世界上的人,大多会向亲人吐露秘密。” “你可以伪装成他的亲人,然后借机问出削弱他实力的办法。” 笛秋连忙摇头,即使道友帮过她,她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于是,她语气坚定地拒绝了。 “欺骗别人感情是不道德的行为,身为天道,我不能这么做。” 郁印白挑眉。 居然没上当。 “道友啊,欺骗别人感情是不对的,虽然笛秋现在也是小骗子,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郁印白听到她的话,笑了。 虚伪。 “虽然笛秋现在也是小骗子,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能代表这件事情就是正确的哦。” 郁印白听到这,他反问,嘴角带着恶劣的笑:“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错事?” 他眼中满是兴味,很期待小天道会如何狡辩。 但事情却是与他预料的完全相反,对面的少女没有半分慌乱,反倒格外坦诚,道:“做了就做了吧,反正笛秋不后悔。” 话里有着一种说不来的洒脱。 郁印白一时间愣住了,他只是转着桌上的茶杯,心里有些酥酥麻麻的。 “道友,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笛秋突然问道。 “白水,我的名字。”郁印白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白,水。”笛秋念名字的时候,会放轻声音,不自觉地把尾音拉长,念起来温柔遣眷。 面对面的时候,郁印白并没有这么强烈感觉到,但当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时,他听出来了。 郁印白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他蹙起眉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小天道念完之后,欢快地说道:“好啦,笛秋记住了。” “那我再问几个问题?道友,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喜欢做的事情?”笛秋想起自己要让道友丢掉那些过分的想法。 没有什么比喜欢更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郁印白沉默了。 喜欢的东西,没有;喜欢做的事情,杀人,算吗? 他最后只淡淡道:“无。” 道友居然没有任何喜好,那她的办法可能行不通了。 笛秋有些灰心,但她依旧扬起笑容,充满着蓬勃朝气,道:“既然道友你没有,那就由我来帮你寻找,总会有那么一两样的。” 她决定了,以后每次通话她要多分享,说不定,道友能在里面找到他喜欢的。 郁印白从话中感觉到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他突然有了一丝兴趣,但这一点兴趣不足以支持他开口询问。 郁印白恐怕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个字,从此以后收获了一个小话唠笛秋。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是笛秋说,郁印白听。 笛秋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 她主动提出切断通讯:“道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就先这样了。” “嗯。”对面传来郁印白的声音。 “道友,拜拜。” 笛秋说完,挂了。 把玉石收好,耳边刮起凉风,树叶发出飒飒声,小天道抬头望去,树冠向外扩开,如一把巨型伞盖,极为壮观。 笛秋目露惊奇,她刚刚只顾着和道友聊天,没有注意到这颗古老的银杏树。 只不过,有一点让小天道觉得奇怪,现在是夏天,其他树木都是葱葱郁郁的,却唯有它树叶发黄,哗哗地掉,看上去快要枯死了。 笛秋在恍惚之间,听到了它的哀鸣声。 她将手放在银杏树粗壮的枝干上,动作中透着几分郑重。 “树爷爷,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小姑娘声音软糯,眼神诚挚而坚定。 银杏树的枝丫猛地晃了晃,似在回应着她。 笛秋做完这些之后,笛秋乘着白鹤飞回去了。 在她身后,银杏树正在慢慢恢复生机。 笛秋回到府邸时,已是黄昏,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出去这么晚才回来,小天道突然有一点心虚,她放轻脚步,祈祷不会遇到大反派。 万一他问起她出去干什么,她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 不过,大反派应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 这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笛秋在庭院往自己房间走,她正哼哧哼哧地爬台阶,余光间她好像看到头顶有黑影。 她退了回去。 不确定,再看看。 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屋顶前面的郁印白。 顿时她的眼睛瞪大,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往后仰,傻傻呆呆的。 郁印白见她如此神情,牵起嘴角,如狩猎者欣赏着猎物惊恐表情是的满足,他道:“怎么,看到本尊很惊讶?” 笛秋挠挠头,悻悻地笑着,言语诚实:“有点,秋秋差点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郁印白掀了掀眼皮,定定望向底下的小人,笛秋打了个寒颤,露出笑脸:“叔叔怎么在上面啊?” 郁印白并没有回答她,反问:“去哪里玩了?” 语气平淡,听上去只是例行公事地一问,并不关心笛秋怎么回答。 “秋秋出去玩了。”笛秋语气雀跃,一双眼睛弯弯的,独有小孩子的天真烂漫。 可以看出她这次出去玩很开心。 “是么?”郁印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底闪现出暴戾之色,语气轻飘飘的,宛若幽灵,“说谎可是要变成猪的。” 郁印白化用笛秋的原话:违背承诺的人是猪。 笛秋目光躲闪一下,随即想到和朋友聊天应该也算是出去玩,她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迎上郁印白的目光。 郁印白没说话,一双黑色眼睛没有聚焦,从里面你看不到任何事物的影子,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笛秋歪歪头,她也是疑惑,为什么郁印白会突然问起她的行踪? 大反派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呀? 笛秋顿时心下忐忑,脚下有针扎似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赶紧跑开。 越是这样,笛秋就越是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大着胆子,偷瞄郁印白的神色,问道:“叔叔,还有事吗?无事的话秋秋先去睡啦。” “下次出去记得告知。”郁印白听到笛秋的声音,回过神来。 看样子大反派没发现什么。 笛秋乖乖点头,道:“叔叔,那秋秋回去啦。” 原本笛秋准备离开了,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郁印白刚刚满眼的孤寂,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道了句:“祝叔叔夜梦吉祥。” 笛秋脚步轻快离开了。 郁印白往后面一靠入目尽是璀璨星光,和小天道那双眼睛一般亮,不,应该是不及她眼睛亮。 他伸手,笼住一把星光,而后捏碎。 17、第 17 章 接下来的两三天,笛秋没有看到郁印白,她坐在院前的台阶上,手撑着头,眼神发空。 郁印白不在,还怎么找出削弱力量的方法呢? 小天道思考良久,眼睛开始聚焦,贝齿紧咬下唇,下定决心。 她七拐八绕,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堵墙面前,正是第一次她来的地方,再绕一下,就能看到郁印白房间的窗户。 只听吱呀一声,窗户无风自动,打开了。 一个毛茸茸的头探了出来,正是笛秋,她翻进房间,过程虽然有些费力,但好歹还是平稳落地。 新手小天道第一次摸进别人房间,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在砰砰跳个不停。 笛秋深吸一口气,握紧小拳头,在心底发令:开始行动。 她没发现,在她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有一层无形的波浪散开来。 小天道蹑手蹑脚往前走,眼睛环顾四周。 算上装成小猫咪那次,这是她第二次进来。 周围的装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简单桌椅床柜,多余的没有了,堪比修行的僧人,哪里叫人想到这居然会是魔尊的住所。 一阵风吹进来,小天道搓搓手臂。 外面明明是大晴天,周围确实一阵阴凉,就像一口大棺材,没有生气,只有无尽的森冷。 笛秋瞬间想起她初次见郁印白时,他坐在那座黑色宫殿内,眼睛里空无一物。 小天道颇为费解。 明明这院子不似那个冰冷宫殿,还有阳光照耀着,却依然给人身处地下黑暗空间的感觉。 这可能也算是大反派独有的一种能力吧,笛秋如是想到。 这房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一眼便能望到底,连一件带有个人印记的物品都没有,尽显主人的无欲无求。 看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她还是需要找找其他办法。 笛秋泄了气,往日里弯起的眸子往下耷拉着,失了精神气。 忽而,她看到桌上放着几个折子。 笛秋回想起,郁印白好几次都坐在桌子前,拿起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啊。 怀着一种无比期待的心情,笛秋打开折子,还未等上面的内容呈现,侧边一阵亮光,伴着咯吱声,门被打开了。 看到郁印白的一瞬,笛秋瞳孔放大,差点没把手中的折子丢出去,幸而她反应快,慌忙把折子放回原位。 她朝着郁印白摆摆手,止不住眼中的慌乱,努力让自己表情看上去自然些,露出笑容,笛秋才敢打招呼:“叔叔,你回来了呀。” 郁印白扫了她一眼。 他这种平淡的反应反倒是让笛秋心里泛起嘀咕。 按照步骤,她现在应该被郁印白赶出去了。 小天道不敢掉以轻心,她知道郁印白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这回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所谓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兆。 笛秋垂着头,做好准备迎接郁印白的发怒,虚虚望着脚尖发呆,郁印白只能看到她头顶。 这副焉头耷脑的样子与郁印白印象中那只被耍了也只是站在原地丧里丧气的小白猫重合。 他眼眸渐渐幽深,手指蜷缩一下。 随后将视线投向她侧边的窗户,明知故问道:“爬窗户进来的?” “胆子不小啊。” 语气中略带嘲讽。 咦?郁印白没有将她赶出去? 笛秋以为会听到郁印白的呵斥声,却只听他淡淡嘲讽一句,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为了确认,她抬起头,望向郁印白。 他朝着她咧嘴一笑,笛秋顿觉毛骨悚然,有种小命不保的感觉,是她判断错误了,她宁愿被赶出去,也比现在饱受煎熬好上太多。 大反派果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在变成尸体和认错之间,笛秋果断选择了认错。 “我错了,不该偷偷溜进你的房间。” “给本尊一个解释,如果满意的话,可以放过你这一回。”郁印白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笛秋,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小天道眼睛圆溜溜的,眼中光芒依旧亮得惊人,嘴巴微微张开,显然对于郁印白提出的事情有点吃惊,接下来,他看到她眸子弯起,露出小酒窝,随后由喜悦变为苦恼,眉头向中间聚拢,蹙起,眼角也随之耷拉下来。 好像随着小天道的情绪变化一次,相应的表情也随着活了过来。 灵动,独有的生命力。 能在一张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郁印白勾了勾唇,对于笛秋接下来怎么糊弄下去也有了几分期待。 没过半晌,他便看到,小天道拿出一个荷包,荷包只比她手掌大一点点,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郁印白一眼看出,那荷包里没有什么空间阵法,不会是储物袋。 他垂下眼睑。 如果他没记错,里面应该还放着那张欠条。 他看到笛秋在里面荷包里面翻动着,黄色纸张的一角露了出来,她似乎找到了,眼睛一亮,伸手去拿。 果然,是那张欠条吗? 却没想到,笛秋手指间夹着的是一片银杏叶,上面的绿色淡了,染上一层灰色,没有光泽,但又没有变黄,离树的时间应该不是太长。 笛秋把荷包收好,走了过来,手中还带着那片银杏叶。 郁印白看她在身前停下,把那片银杏树叶子双手递了过来,很有礼节很尊重人的一种做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送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一片树叶。 郁印白勾起嘴角,等着笛秋下一步动作。 “这片银杏树叶送给叔叔当礼物,也多谢叔叔收留秋秋。”笛秋态度诚挚,“当你把它放在自己眼前看向太阳的时候,会看到很美的光影哦。” 真一叶障目。 郁印白接过这片银杏叶,捻在指尖,只见他手指一移一动,那片银杏叶在他之间开始旋转,犹如舞姿优美的舞者,他将目光投向笛秋,问:“你可知一叶障目?” 笛秋自然知道,经郁印白这么一说。 好像是哦,这种行为确实是一叶障目。 小天道摇摇头,道:“叔叔,不对哦,如果你将目光放在叶子之外,比如在叶子周围的那一圈阳光,就不算一叶障目了吖。” 若按她这么说,确实不算一叶障目了。 听到笛秋的回答,郁印白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小天道啊,还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这礼物本尊勉强收下了。”郁印白道。 收下了,那就说明郁印白不计较她偷溜进来的事情啦。 笛秋心情愉悦,露出灿烂的笑。 “叔叔不生气了,秋秋很开心。” 郁印白看她这副傻乐样,他舔了舔唇,宛若毒蛇吐信子在空气中记录猎物的气味,而笛秋正是他盯上的那只兔子。 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了呢。 还在傻乐的小天道莫名脊背一凉。 “傍晚,和本尊出去一趟。”郁印白道。 笛秋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她望着郁印白,面色警惕,活像听到一丝风吹草动的兔子,耳朵都竖起来了。 郁印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笛秋见郁印白不主动解释,便试探问道:“出去干什么呀?” “散步。”郁印白冷冷道。 这种回答实在敷衍,笛秋更是没底。 “去不去?”郁印白淡淡扫笛秋一眼,大有一种笛秋不答应脑袋就会掉地的胁迫感。 小天道深知,在大反派面前保住小命最重要一点就是识相。 所以,她立刻做出反应,露出笑容,道:“秋秋去,能和叔叔一起散步,秋秋也很高兴。” 虽说有些肉麻,但胜在好用。 郁印白的目光移开,落在笛秋身上的那种胁迫感顿时减少许多。 小天道眼底露出喜色。 走出郁印白房间,笛秋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郁印白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 她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小腿晃啊晃,眼睛没有聚焦,是在想些什么。 在郁印白进来的那一刻,她其实看到一点折子上的东西,好像是统一魔族。 郁印白最近一直在做这件事吗? 若真叫他做成这件事,那他的力量岂不是会更强,到时候气运之子肯定打不过他。 但若是统一魔族是这个世界的走向,自己阻止郁印白,反倒会得不偿失。 笛秋想明白其中的关翘,作为天道,很多时候,只能引导世界发展,并不能直接出手干预,像统一魔族这种大事,笛秋还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小天道决定去翻看一下天书卷,就等晚上吧,待会还要和郁印白出去,那就只能晚上了,正好也可以和白水道友商讨一下。 笛秋定下行程。 大反派太难接近了,要找出削弱他力量的方法估计还要好久啊。 小天道想到这里,趴在桌子上,有些无精打采的。 郁印白那边,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手中的银杏叶上。 一片银杏叶,这份礼物还真是特别。 手中窜起火苗,眼见就要把银杏叶烧掉,就在这时,火苗熄灭了,如幽灵一般,消失的无声无息。 他拿起银杏叶看了看,而后将它压在折子底下,手指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18、第 18 章 傍晚很快到了。 有人叫笛秋,笛秋想想便知道是谁了,她赶到大厅。 郁印白已经在了,见笛秋出现,脸上表情厌厌,是他一贯的作风。 笛秋刚想和郁印白打声招呼,便听他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待会去哪里?”笛秋仰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印白。 郁印白悄然移开视线,道:“集市。” 这里是郊外,如果去集市就得去城镇,哪有人散步从郊外散去集市啊,那不相当于出去玩吗? “我们是出去玩吗?”笛秋满怀期待地问道,“但是叔叔知道怎么带小孩吗?” 郁印白点点头,对于后面的那个问题他心底却有些不确定,他面上却是淡定,道:“你只需跟在本尊身边。” 和孩子出去玩,应该和溜灵宠也没多大差别吧。 小天道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自己跟在郁印白后面,飞快倒腾着小短腿的情景。 她对这次出去没了多少兴趣。 “嗯嗯。”笛秋乖乖点头,额前的碎发也跟着飞了起来,她坐在椅子上的腿晃啊晃,有些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印白看了她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走了。”郁印白起身,来到她身旁,摸了一把她的头,不着痕迹,动作极为自然。 感受到手底下的触感,他眯了眯眸子。 小天道发质细软,摸起来很舒服。 笛秋在他手放上来的那一刻,只觉头顶发凉,所幸郁印白的手只停留了一会。 她抬起头,眼中略有疑惑。 又见他神色冷然,并无异样,小天道垂眸。 是她的错觉吗? 大反派刚刚心情不错的样子。 “还不走?”郁印白催促一声,眼神冰冷。 笛秋不满地瘪瘪嘴,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吧,郁印白还是一样的坏脾气。 郁印白在前面走着,脚步依旧是那样的快,没有等笛秋的意思。 在走了一会之后,笛秋觉得自己的脚趾头在隐隐作痛,她鼓起勇气,快步上前,拉住了郁印白的袖子。 靠近郁印白的那一瞬,笛秋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大反派身边好冷。 郁印白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扯住了,视线顺着袖子上那双小手往那边移,看到笛秋正望着自己,透着恳切。 他在那双清澈的双眼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专注,毫不动摇。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上敲了一下。 “别走那么快,秋秋跟不上。” 而后,他听到小天道的声音,像是蒲公英散开,风把种子吹入耳中,有点痒痒。 郁印白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他抽出笛秋拉住的袖子,弯下腰,凑近笛秋的小脸,脸上露出玩味的笑,语气恶劣:“哦,想让本尊走慢点?” 郁印白的眼睛是纯黑色的,里面只有一片空旷,仿佛置身于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之中,吞噬着你的灵魂,你的一切。 小天道有瞬间怔住了,嘴巴张开又合上,眼睛圆乎乎的,像极了鱼类。 想想自己还在隐隐作疼的脚,笛秋咬了下唇。 “好吗,叔叔?”小天道朝他眨眨眼,毫无顾忌地撒起娇来。 郁印白眸色深深,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过去,示意她扯住自己的袖子。 笛秋认真挑选起来,最后挑了个垂落下来离地最近的地方,拉住了。 感觉到拉住自己袖子的手抖了抖,郁印白看了笛秋一眼,她咬着后牙,脸上表情厌厌的,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郁印白垂眸,无形的保护罩展开,隔绝那股冷气。 没了冷气的侵袭,笛秋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暖,她扯着郁印白衣袖的手指也活泛许多,她动了动手指。 咦?好像没那么冷了。 笛秋也没管那么多,蹦蹦跳跳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许多。 这回出发了。 郁印白走路速度慢了下来,笛秋走得也没那么累了,这回,还有闲心逛起院子来,如果有人看到她,她还会露出甜甜的笑。 这下所有人基本都知道了:最近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团子,见人总是带着笑,格外可爱。 一大一小走出府邸,沈黎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郁印白和笛秋出来了,迎了上去,恭敬行礼:“尊上。” 随后,将目光投向郁印白,道:“都准备好了。” 郁印白点点头。 笛秋往两边看看,并没有马车,这里又是郊外,那要怎么去呢? 郁印白见她在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些什么,他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找马车,没有马车的话,秋秋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小天道小脸皱成一团,手指绞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纠结。 “如果想你那只鸟被捉去炖汤,你大可以这么做。” 炖汤威胁+1。 郁印白幽幽来了句。 这句话好耳熟啊,好像她变成小猫的时候,大反派就这么威胁过她。 笛秋突然想起,她现在是小孩子,出行的事就留给大反派去操心吧。 她甩甩手,格外洒脱道:“你是大人你说了算。” 这甩手掌柜的精髓,可是让小天道可拿捏住了,鬼精鬼精的。 郁印白嗤笑一声,手掌收紧几分。 学聪明了,也会气人了。 笛秋跟着郁印白来到一处地方,周围空旷,除了几棵树之外,再也没什么了。 她看看四周,心底的疑惑更甚。 来这干什么? 郁印白则是环顾一圈,在看到某个方向的时候,眼睑微微抬起,随后迈开脚步,往那边走去。 笛秋也跟着上去,前面是一颗粗壮的槐树,有一人半宽。 那颗槐树越来越近,眼见快要撞到了,郁印白还是没有停,如同着魔一般,笛秋心中紧张,拉着他袖子的手也更加用力。 就在郁印白快撞上树干时,她闭上了眼睛,手中的袖子依旧在往前拉。 笛秋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郁印白身体一部分没入树干之中,蓝黑色的漩涡在他面前展开。 “哇哦。”小天道惊叹一声。 她见到传送阵法了。 郁印白接着往前走,笛秋也随之跟了上去。 她迈进传送阵的那一息,也正是她来到阵法另一端的那一瞬。 前面的景物已全然改变,面前是一堵墙,耳边传来水流声。 笛秋转过身去,河流从旁边流过,上面架着一座桥,桥上行人熙熙攘攘,俨然是在繁华的中心。 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没有人发现,在河边突然多出了两个人。 笛秋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现在已经来到城内了。 郁印白环顾四周,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什么,而后往前走去。 笛秋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面,穿过街道,随处转转。 刚出来的时候是傍晚,等他们到城内的时候天色渐渐变黑,原本蓝色的天空染上一层黑色。 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小天道不太喜欢置身于黑暗之中,仿佛下一秒你看不见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东西,会让人觉得不安。 笛秋因为没看到脚下的台阶,差点被绊得摔了一跤,恰好因为手中攥着郁印白的袖子,这才平安无事。 郁印白见她手忙脚乱努力让自己不摔倒,活像跳舞一样,噗嗤一声,笑了。 意识到自己这份囧样被郁印白看到了,笛秋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借此暗暗捂脸。 总算走到有光亮的地方了,笛秋瞬间好受许多,看不清的感觉好难受。 “叔叔,为什么晚上来啊?秋秋不喜欢黑黑的地方。” 小天道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夜晚,不是正好吗?”郁印白舔了舔尖尖的牙齿,对着笛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越货时。 笛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此刻的大反派,像极了变态。 小天道脑海中瞬间浮现郁印白舔血的画面,她顿时不做声了。 反正今晚大反派若是想做什么坏事,她一定会尽力阻止的。 夜晚街上行人不少。 有不少人朝郁印白和笛秋投来目光。 郁印白相貌属于惊为天人的那种,很好看,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出的贵气,但是由于眼角下拉着,加上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周身的气息阴冷,冲淡了他身上外貌所带来的吸引力,叫人不敢直视,更不敢靠近。 往日里压根不会有人敢打量他。 但这回不一样了,多了个笛秋,笛秋往日里眉眼弯弯,嘴角总是带着笑,还有甜甜的小酒窝,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 人类幼崽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能拉进距离,笛秋的存在弱化了郁印白身上的那种阴冷,目光也大胆许多。 郁印白皱眉,周围冷意更甚,但这丝毫没有作用。 他眼中厌弃之意更甚,脚步不免加快了些,袖子传来往后的拉力,再垂眸,看到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团子眼睛发亮。 郁印白顺着她的视线往过去,小摊子上摆着各种小玩意,笛秋看中的是一个风车,五颜六色的,色彩很是明亮,这正好戳中了小天道的心。 他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笛秋扯了扯袖子,指着小摊贩那边,满心喜悦地分享:“那个风车好好看啊,笛秋好喜欢。” “幼稚。”郁印白撇撇嘴,吐出两个字。 笛秋还想辩驳几句,转过头时,偶然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那少年转过头来,笛秋瞬间呆住了,随后心底是一片慌乱。 是气运之子,大反派也在怎么办,如果让郁印白看到,宋归帆岂不是要死? “叔叔,我们就去那边看看嘛。”语气略有些僵硬。 郁印白注意到小天道一时间不自然的神情,眼中光影不定。 19、第 19 章 宋归帆的出现无疑打破了笛秋的游玩,她只能想办法把郁印白支开,让他不要注意到那边。 “叔叔,我们就去那边看看嘛?”她扯了扯郁印白的袖子,见他没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郁印白的目光慢慢移了过来,笛秋见此,稍稍放松了些,杏眸紧紧盯着郁印白,等着他的回答,眼睛里的光芒让人难以忽视。 郁印白眸光微闪,极为冷酷无情吐出两个字:“不去。” 而后,他看到刚刚还一脸兴致勃勃逛街的小天道把头垂了下来,小手手指勾了勾他的袖子,放开又收紧,似乎被拒绝之后不知如何反应,举动之间充满着无措。 下一刻,拉着袖子的小手落空了。 郁印白挑眉。 这是在耍小脾气? 他以为笛秋下一秒会继续像办法让他答应,却不想,她在袖子里翻着拿出小荷包。 郁印白眼中亮光一闪。 只见笛秋把那张欠条拿了出来,面上表情极为认真,一字一句道:“叔叔,你记得答应过秋秋两件事吗?” “我现在要用了哦,今天你要陪秋秋一起逛街,不能说‘不’。” 虽然声音依旧是软糯,但态度之强硬,郁印白还是第一次见。 小猫也会亮出獠牙了。 他眼中兴味之色渐浓,还在等着笛秋下一步行动。 “叔叔,这么简单的小事,你不会都不答应吧。”她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嘴角的小酒窝反倒不那么明显了,很活泼,不会让人生厌。 “还没人陪秋秋逛街,尤其是叔叔这样玉树临风的人,叔叔你就答应嘛。”笛秋扯着郁印白的袖子晃啊晃,腮帮子鼓起来,看上去软乎乎的。 小天道现在撒起娇来可谓是无比自然了。 郁印白眼神渐暗,垂下眼睑,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笛秋还在等着郁印白同意,却见他伸出了手,出于往日对大反派的了解,再看看被自己拉着皱巴巴的衣角,她认定,郁印白这是打算扯出袖子,把她推开。 小天道头往旁边偏去,就在这时,脸上传来郁印白指尖凉凉的体温,接着便是一阵痛感。 大反派捏了她的脸。 这是在欺负小孩子吧?这绝对是在欺负小孩子。 笛秋顿时觉得这世界魔幻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郁印白凑过来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看到了他的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翅膀。 好在郁印白只捏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被郁印白捏过的地方仿佛被火烧过一样,她居然被大反派捏脸了。 笛秋立刻捂住脸,对郁印白的行为表示控诉,道:“别捏,待会会不好看的。” 还龇牙咧嘴的,但是配上她那张可爱圆乎乎的脸,却没有一点气势。 “呵。”郁印白无声地笑了,对于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笛秋见郁印白现在心情不错,拉着他袖子,将他往小摊贩那边带。 小摊贩见是一个小女孩拖着男子,那男子虽说看上去阴森森的,但架不住笛秋可爱啊,他立刻摆出亲和的笑容,主动说起话来,道:“这位兄弟,是带孩子出来玩的吧?” 小天道趁郁印白说话的间隙,偷偷往右边瞄,见那边已经没有了宋归帆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看那些小玩意。 郁印白注意到了笛秋的肩膀突然松了下来,像是躲过什么大劫难一样,他勾起唇,装作没注意到,而后看向那支彩色风车,指了指:“那个买下了。” 小摊贩诶了一声,声音响亮,把风车取了下来,递给郁印白。 笛秋看他动作,眉毛挑起:这是买给她的吗? 她满心满眼都在那支颜色鲜艳的风车上,没注意到郁印白眼中的恶意。 郁印白交过钱,手中拿着彩色风车。 小摊贩做了一笔生意,立刻眉开眼笑,也不忘说几句吉祥话:“都说女儿是块小棉袄,小兄弟你能有这么乖这么可爱的闺女可真是好福气啊。” 郁印白冷笑一声。 天道当女儿,他可不敢。 小摊贩没有得到郁印白的回话,他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看着郁印白和笛秋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白衣少年出现在小摊贩面前,他看到郁印白的身影,有瞬间迷茫。 正是去而复返的气运之子,宋归帆。 “这位兄弟,你好,可否问一下刚刚在你这买东西的人?” “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摊贩看看宋归帆,见他仪表堂堂,一眼便知道他是修仙之人,想着能结个善缘也是好的,便答道:“这位仙长,那人我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只是他带着小女孩,也不是风尘仆仆的,想来住在这附近,但又面生的很,估计是最近才搬来的吧。” 宋归帆道谢过后,朝着笛秋两人的方向走去。 小天道还不知道,她费劲心思没让郁印白和宋归帆碰面,结果宋归帆自己却送上门来。 她现在在盯着风车看,风车的手柄还在郁印白手中握着,再看郁印白,他丝毫没有把风车给笛秋的意思。 他把风车移动一下,笛秋也跟着动,郁印白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拿着风车在小天道眼前晃啊晃,跟逗猫似的。 笛秋配合了几回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抬头看,正好望进了郁印白眼中,里面不再是一片死寂,反倒盛满笑意。 好啊。 大反派在故意逗她。 笛秋把头扭开了,不去看郁印白。 从郁印白的角度看,刚好看到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和撅起的小嘴,看来是生气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了。 “想要吗?” 笛秋没说话。 她知道即使她说想要,郁印白也不一定会给她,倒是又会落入郁印白的圈套。 被耍出经验的小天道如是想到。 郁印白眼中的笑意褪去,又恢复到之前一片死寂。 他撇撇嘴,冷声道:“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本尊就丢了?” 笛秋听他这么说,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彩色风车。 那些鲜艳的颜色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时间,她有些挪不开眼睛。 那些颜色好漂亮,她好喜欢好喜欢。 小天道对于明亮的抵抗力为零,但一想郁印白这么逗她,她咬咬牙,转过头不去看它。 郁印白一直在观察笛秋的神色,怎么会注意不到。 他心情大好,把风车塞到笛秋手中,笛秋望了望他,眼睛微微眯起,很是警惕。 “送你了。”郁印白道。 确定他是真的送给她,她这才收回目光,手里拿着彩色风车,目光也不再放在郁印白身上,开始玩起风车。 “谢谢。” 笛秋玩风车时,会露出笑容,弯弯的眸子像月牙,眼睛很亮,就像有人撒了一把光亮在湖中,灵动而喜悦。 郁印白手指微动。 养只兔子也挺不错的。 他心情微好,往前走着。 每动一下,风车就会转起来,只剩下虚影,小天道望了一会,想伸出手把火车的叶片停住,于是她松开了拉着郁印白衣角的那只手。 这时,刚好有几道窥探的视线落在郁印白身上,他出手了,也没注意到笛秋因为走路慢,落后他许多。 笛秋把风车看明白之后,一抬头,发现郁印白不见了。 没事,不慌。 她心大极了,反而又接着逛起街来,和郁印白走散并不影响她游玩的好心情,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丝毫不会让人想到她刚刚和人走散了。 就在这时,一对中年夫妻堵住了笛秋的去路,大娘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弯下腰,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走丢了啊?大娘请你吃糖葫芦,带你去找爹娘怎么样啊?” 面前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那鼻子眼睛都长得不错,加上喜欢笑,一看就是很讨喜,一定能发一笔。 鼻尖萦绕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加上这个大娘给她的感觉并不好,笛秋心思一转,便知道自己现在是遇到人贩子了。 她垂头,看到自己那细细的胳膊,思索起对策来。 大娘还以为笛秋是因为见到生人有些害怕,这样的小孩是不会跟他们走的。 她朝旁边的男子使了个颜色,男子点了点头,偷偷绕到笛秋背后。 就在他们准备采取强硬手段的时候,旁边杀出来一个人。 “这孩子我认识,你们就不用费心了。”宋归帆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这两人的动作。 笛秋也跟着抬起头,望向宋归帆。 啊呀,居然又看见气运之子了。 郁印白留了一个活口报信,其余的人都杀了,他突然发现袖子那边空空的,再一看,攥着他衣角的小人儿已经不见了。 他意识到笛秋走丢了,随后立刻展开神识,开始搜寻她的身影,在神识扫过一条条街道之后,郁印白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找到了。 等他再仔细看,一个白衣少年蹲在笛秋面前,笛秋笑得开心,两人交谈甚欢,等他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脸时,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气。 这种感觉就像,看到自己养的兔子一声不吭跑出去投敌,郁印白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望向自己的手掌,手掌慢慢收紧了,邪气也随之溢出。 那怎么办好呢? 他舔了舔唇,笑了。 当然是把兔子抓回来。 20、第 20 章 “哥哥,谢谢你。”笛秋和宋归帆道谢。 刚刚人贩子准备从背后偷袭,恰好宋归帆出现,人贩子见有来了,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宋归帆刚想去追,想到笛秋还需要人照顾,止住了脚步。 笛秋望向宋归帆,鼻子动了动。 气运之子身上的气息好好闻啊,让人觉得很安稳,像是太阳照射下来,暖暖的。 她舒服得眯起眸子。 “这世界,自有气运之子去改变。” 想到天道爷爷说过的话,笛秋指着那些人,道:“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那些人一定抓了不少小孩,你能把那些人救出来吗?” 笛秋眼神热切,亮晶晶的。 宋归帆有些一怔,莫明想到之前那个替他解围的那个少女,也是这样一双圆乎乎的眼睛,总是弯弯的,很可爱。 他蹲下身子,目光和她相平,笛秋不用仰头看人,脖子也舒服许多了,她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很温暖。 气运之子真是很好的人呐。 宋归帆露出笑容,温润和煦,他动作轻柔,摸摸笛秋的头,道:“哥哥答应你,一定会把那些人抓住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把你送回去,好吗?” 笛秋刚想点头,突然想到郁印白和宋归帆不对付,之前便有了杀死宋归帆的想法,她一定不能让宋归帆羊入虎口。 她连忙摇头,露出乖巧的笑容,道:“我的家就在附近哦,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宋归帆怎么会让笛秋一个刚刚差点被拐走的孩子一个人回去呢,他面露犹豫,张了张口。 就在这时,笛秋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郁印白,她急忙道:“我看到我叔叔,就不用麻烦哥哥送啦,哥哥你快去吧。” 笛秋说完话,哒哒哒地朝着郁印白那边跑过去,宋归帆见她拉住了一个黑衣男子的手,那男子转过身时,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眼神危险,宋归帆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冻住了,面露惊愕,随后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再联系小女孩刚刚的举动,她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暂时把郁印白支开了。 宋归帆压下心底的情绪,往人贩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叔叔,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笛秋冲出来,拉住郁印白的袖子,指着与宋归帆位置相反的方向。 郁印白目光如炬,似乎看透了一切,他冷笑一声,也遂了笛秋的意,把视线移开。 他看到笛秋肩膀垮了下来,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这熟悉的一幕让郁印白瞬间明白:笛秋使用那个条件,根本不是因为她想和他游玩,而是为了方便到时候躲开宋归帆。 他眉头压了下来,眸子也随之眯起,咬了咬嘴里的软肉。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笛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心底纳闷:呀,脖子怎么更凉了? 她没注意到郁印白危险的表情。 接下来的行程,郁印白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笛秋看过来的时候会扫她一眼,里面的冷意让笛秋打了个寒颤,逛街的兴致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 “叔叔,现在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郁印白没有回话,脚步调转,笛秋跟在后面,没过一会,两人来到刚来的河岸旁。 走进阴影出,郁印白开口了,他笛秋一眼,她正耷拉着头,像害怕被抛弃的小猫。 他眼神渐深,冷声道:“刚刚去哪了?” 郁印白声音略沉,有些沙哑。 笛秋立刻来了精神,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郁印白说话,那声音简直比她听过的乐声好听一万倍。 “秋秋在玩风车时松开了手,不知不觉就走散了,再一回神,才发现叔叔你不见了。”笛秋闷声道,声音有些颤抖,她回想自己差点被人贩拐走,叙述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些委屈。 说的是事实,但不是郁印白想听到的答案。 郁印白敛了敛眸子,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面上覆盖一层冰:“还有呢?” 她喏喏开口,道:“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是那个哥哥出现,把人贩子赶走了,还陪我等叔叔你来找我。” 小天道偷瞄了一眼郁印白,他应该没发现宋归帆吧。 “哥哥?”郁印白一下便抓到了重点,随后看到小天道满眼疑惑,意识到自己重点歪了,便转了话题,“你应该不会这么弱吧?本尊看你那日大闹领主府,可是厉害的很。” “真的很厉害吗?”跟传染了一样,笛秋的关注点也歪了,她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道:“也就是一般般吧,那几个人贩子秋秋肯定打得过。” 边说,她还挥舞着小拳头。 郁印白被她这么一打岔,险些忘记自己原本的问题是什么了。 “这么说你与那少年是碰巧遇到的?” 笛秋歪着头。 大反派怎么会这么问啊? “当然是碰巧的,笛秋不认识那个哥哥,那个哥哥也不认识笛秋啊。” 小天道理所当然道。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他帮了笛秋,叔叔不能对好人动手哦。” 话里话外尽是维护之意。 真的不认识吗? 天道钟爱气运之子,怎么会认不出,更何况笛秋已经见过他好几回了吧。 郁印白在意的,是笛秋的差别对待。 她宁愿用掉一个机会也要千方百计地支开他,甚至隐瞒欺骗,因为她知道,他会对气运之子动手,这种维护郁印白怎么会看不出。 他眼中凶光毕现,弯下腰,手指抚上笛秋的侧脸。 笛秋的脸很小,他一个手掌便能盖住, 小天道被郁印白突然的接近吓得不轻,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郁印白手指很冰,像是毒蛇吐着信子在身上游走,笛秋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 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被风刃割开了一道口子,血珠从伤口伸出来,像是红色宝石。 郁印白在看到那醒目的红色时,眸色骤然加深。 与两人第一次见面如出一辙。 压迫感扑面而来,笛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看到郁印白手指在上面摁了摁,指尖便沾染上红色。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起来优雅十足,又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大反派的变态属性又跑出来啦。 小天道要疯。 又见他把手指覆在伤口上,那道小口子以飞快的速度痊愈着,没过一会就光洁如初。 “这是走丢的惩罚。” 温热的气息打在笛秋眼皮上,在接触的那瞬间变得冰冷,像是毒蛇喷出的液体。 她已然呆住,那双眼睛依旧黑亮黑亮的。 小天道眼睛黑白分明,一眼便能望到底,郁印白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里面的他,像是洞穴中居住的蛇类,眉间阴冷戾气可见一般。 他喜欢看小天道受惊时的表情,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厌恶。 郁印白的身影飞快后退,那种压迫感也减轻不少。 “不许乱跑,若有下次……” 郁印白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她的腿。 笛秋瞬间听懂他的意思,立刻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那道威胁的目光总算移开了,笛秋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也在此刻涌现。 今晚的大反派能把人吓死。 “走吧。” 前面传来郁印白的声音,语气之冰冷,较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笛秋不敢奢求太多,能保住小命已经不错了。 她跟在郁印白后面,看着他垂落的袖子,在半空中的手往前伸又飞快地缩回来,像只小乌龟一样。 她甩甩头。 算了,刚刚大反派生气了,她就不在他面前晃悠了。 郁印白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心中不知为何,仿佛被榔头敲了一下,所有的气消失了无影无踪。 他还是喜欢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兔子。 他冷冷出声:“还想再走丢不成?” 笛秋心一横,眼一闭,快步上前,抓住了郁印白的袖子,手中的风车转得呼呼响。 因为冲的有些猛,笛秋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郁印白的手,在接触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温热。 小天道心底疑惑。 咦,大反派的手好像不冷了诶? 两人回去了。 笛秋回到熟悉的环境,紧绷的背一下子松弛下来。 回到府邸了,也意味着她不用再和郁印白这个大冰块待在一起了。 这一路上,笛秋连大气都不敢出。 郁印白忽而冷笑一声:“怎么,你很高兴?” 这一声,把笛秋吓得不轻。 大反派就是阴晴不定。 面对随时可能被杀的死亡威胁,笛秋立即摆出乖巧的笑,软软道:“回家了当然高兴啊。” 不知笛秋哪里取悦到了郁印白,笛秋看到他眼睛微微弯起,流露出笑意。 她趁热打铁,继续道:“叔叔,再见。” 说完,她不做过多停留,迈开脚步就准备离开,脚步轻快,看上去恨不得以百米速度逃离。 郁印白眼中寒光乍现。 就这么讨厌他吗?那又何必费劲心思接近他? 他咧嘴一笑,而后道:“站住,本尊有说放你走吗?” 笛秋望着那通向房间的路,眼神中满是不舍。 她实在不懂今天的大反派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欺负她,如果真的继续下去,她何时才能赶回去啊,她还要和道友联系呢。 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小天道眼睛滴溜溜地转,眼中精光一闪,而后她才机械转头,眸子垂了下来,像颗焉了吧唧的小白菜。 郁印白神色微顿。 笛秋一步做两步,上前,勾住了郁印白的袖子,语气软了几分,道:“叔叔啊,秋秋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啊?别憋在心里哦,憋在心里容易出问题的。” 就像现在,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让小孩子回去睡觉这人能干出的事情吗? 小天道怯怯看了郁印白一眼,拉着他的袖子,糯叽叽道:“如果是因为走丢的事情,对不起嘛,你也罚了秋秋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要和秋秋说清楚哦,不然秋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虽然做错了,她也不一定会改,有可能还会拿这个来气气大反派。 后面的话笛秋没说。 郁印白望向笛秋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而笛秋是那个无限溺爱自家孩子的父母亲。 他眯了眯眸子,望向笛秋。 笛秋委屈巴巴的,眼中有一层晶莹的泪光,就小猫做错事情后不知如何补救,只能手足无措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 郁印白忽得心底一软,但面上依旧神色冷淡。 “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啊。” 他戏谑道。 小猫得到主人的搭理了,那骨子傲娇劲又出来了。 郁印白之间小天道下巴微微昂起,嘴角小酒窝出现,略有些得意:“也没有很多啦。” 郁印白话中带有警告之意,“下次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回去吧。” 笛秋乖乖点头,这回蹦蹦哒哒回去了,就连背影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郁印白勾了勾嘴角,还以为笛秋是在因为他放她回去而高兴,却不想她只是单纯因为计谋得逞而高兴。 小天道现在的嘴角快咧到天上了,活像只小狐狸。 这招以退为进真的很管用,没了捉弄人的大反派,这下她能安安心心去找道友。 21、第 21 章 笛秋回到房间,看看手中的风车。 这是小世界的人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诶。 虽说送这礼物的人是郁印白,但是收到礼物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看在这个风车的份上,她就原谅郁印白今天凶她啦。 风车被插在床头,晚风吹进来,风车呼呼的转着,而床上整整齐齐的。 笛秋还记得要找道友商量,她悄悄溜出去了,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她刚想拿出哨子,突然想到现在是大晚上。 大反派应该睡了吧。 她把哨子收了起来,用天道意念召唤出小白云,坐上去,道:“小白云,回天道府邸。” 郁印白神识强大,正巧他也没睡着,一下子便发现笛秋出去了。 一个玉石凭空出现在桌上,郁印白手指敲了敲桌子,嘴角勾起,眸中泛着冰冷的光。 有几天没回天道府邸了,回到熟悉的地方,笛秋一下子放松下来,脚步轻快。 她率先去了天书卷那里。 想削弱郁印白的力量,首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便是,阻止郁印白统一魔界是否会影响世界的进程。 笛秋使用天道意念打开天书卷,璀璨夺目的金光乍然出现,透着神圣的气息。 她翻动着天书卷,先是看了一下世界编年史,上面记载的都是些改变修真界历程的大事,从修真界第一个修士的出现,在后面灵气苏醒,修仙长生之道开始盛行,魔族的出现,中间历经了多年,最后才演变成现在的修真界。 她直接看到最后。 上面写着未来百年会发生的大事,就有魔尊统一,看来这是必然之势,不容篡改。 那阻止魔族统一之事不可行,但若是这般放任下去,郁印白手中权利会更大,对气运之子的成长也就越不利。 笛秋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她接着翻,翻到郁印白的那一页,上面只会记录他与气运之子的交集以及他做的会对世界有影响的事。 最近的一条,笛秋看完,目露惊愕。 郁印白昨晚已经看到气运之子了,只是他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为什么呀? 脑子里浮现郁印白冷着脸的模样,笛秋后知后觉郁印白为何当时如此生气了,因为她阻挠了他捉住气运之子。 她一把捂住脸,极为无奈。 谁能想到,她费劲心思让郁印白不注意到宋归帆,只是一场无用功。 不过,好在郁印白没有对气运之子下手。 既然暂时没有削弱郁印白力量的方法,她还是继续待在郁印白身边,在必要时阻止他对气运之子下手。 这样也不错。 笛秋瞬间下定决心,至于统一魔族,她也可以在必要时出手,在不阻碍世界进程的情况下,瓦解魔族那边的力量。 但怎么瓦解呢? 笛秋想好之后,又翻了一会天书卷,突然间翻到记载着死亡者的那一页。 她正打算翻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某一人的名字。 忽然之间,她看到了死者的生前。 他所做之事让笛秋感到阵阵胆寒,看到那些人被他折磨致死时的眼神,尽是绝望。 这一刻的她突然升起一种愤怒,想要将这个人就地斩杀,这种愤怒直到她看到那人被斩杀之后,才平复下来。 杀人的人她看不到,仿佛被什么给挡住了一样。 笛秋咬着下唇,指尖放在相邻的名字上,刚才的悲痛还在遗留在她体内,她一时不敢下手。 如果这次的人依旧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呢? 她咬咬牙,最后还是点了上去,毫无意外,这次的人较之之前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笛秋接连点了好几个,到了最后已经没办法再看了,心底觉得闷闷的。 她呆坐在地上,从小荷包那里拿出通讯玉石,这次她没有立刻打开通讯阵法。 小天道拍拍自己的脸,努力甩掉看到的那些残酷血腥的画面。 等确定自己能笑着的时候,她这才打开通讯阵法。 玉石被接通了,通讯玉石发出的光只是微亮,如果实在白天根本看不出,在晚上就不一样了,像颗小火苗,这驱散了笛秋身上的寒意。 她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很是喜悦,既惊喜于玉石发出的光,也惊喜于道友也还没睡。 她活力满满地打招呼:“道友,晚上好呀。” “嗯,晚上好。”温和而又微沉的声音传来。 玉石的光亮有些刺眼,郁印白眸子微微眯起,将它推远了些。 “道友,你也还没睡吗?”坐着不太舒服,笛秋往后面一躺,入目便是满天繁星。 “未。”郁印白神色莫明。 “这边有那好多漂亮的星星,道友那边能看到吗?”笛秋问道。 郁印白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实如她所说,他只是发出鼻音:“嗯。” 得到郁印白的回应,笛秋露出甜甜的笑,语气欢快:“虽然不能看到道友,笛秋也能和道友看到同样美丽的景色,真是太好了。” 怕郁印白不明白她的意思,笛秋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感觉就像我在想你的时候,抬头看看天空,就知道你也在想我。” 周围一片寂静,玉石散发的光影朦胧不清,笛秋的声音软糯,说话时尾音会拉长半拍,好像有小勾子一样,心痒痒的。 今天的小天道恨不得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说出的话各种撩人。 郁印白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巧言令色,花言巧语。 他冷笑一声。 笛秋对于他已读不回的行为并未觉得生气,她翻个身,手指点点放在地上的通许玉石。 道友虽然话少了些,但每次她说话的时候都会安静听着,从不打断她。 既然道友不说话,那就由她来吧。 “道友,你还记得前几日我和你说过的那片银杏叶吗?就是我说过很好看的那片。” 郁印白听闻,扫了眼摆在桌上的折子,银杏叶被夹在里面。 他不知笛秋为何会提起这个,他没说话,等笛秋的下文。 “那片叶子我本来是想留着送给道友你的。”笛秋趴着,把头埋在臂弯之中,听上去声音闷闷的。 “只是当时我偷偷进郁印白房间被他发现了,只好装作是为了送他礼物才进来,我翻了翻荷包,不小心拿出来银杏树叶,最后送给他了。” “道友,真是对不起,这片银杏叶我本来想留着送给你的,却因为当时情况紧急送给郁印白了。” 郁印白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曲折。 “我一定会找到其他更好的礼物。”笛秋话中透着坚定。 “为何要送我礼物?”郁印白问了。 笛秋挠挠头,道:“也没什么原因,想送便送了。” “你还真是随意。” “也许是吧。”笛秋又道,“不过,是因为道友你很温柔啊,所以笛秋才会想送你礼物。” 温柔吗? 郁印白冷笑一声。 “你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郁印白随口一说。 道友问她问题了诶,那她就多说点吧。 笛秋有几分惊讶:“道友,你怎么听出来的?” 郁印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不是诈出来了吗? 他继续引导着:“不论你遇到什么,只要你愿意说我一定会在。” 笛秋突然有种冲动,她很想把自己在天书卷上面看到的告诉他,但她不能。 道友或许就是因为见过太多的恶,所以才会说出那句“你要杀他?” 她不能让道友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如果天道心中只有杀戮,祂会成为堕神,被天地所不容,受尽万人唾弃。 道友这么温柔的人,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有这种结局的。 所以,笛秋只是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郁印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昨天要我和他一起出去游玩,我走着走着,发现气运之子宋归帆也在。” “气运之子现在力量还不够,若是叫郁印白发现,定是少不得一顿折磨,所以我就找借口说我想逛逛,把他引开了。” 郁印白听到笛秋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气运之子,手中的拳头暗暗握紧。 “后来怎么样了?” 就连说话的时候不免带上了一丝冷意。 后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惊险,笛秋现在说起来语气还有几分激动。 “后面,我和郁印白走散了,我遇到了人贩子。”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被捉走了,你知道吗,当时有个人想在背后偷袭我。” 郁印白挑眉。 他不知道笛秋差点被偷袭。 “幸好当时气运之子出现了,把他们赶走了,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被关小屋子,以后只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吃着没肉的餐食,给人做牛做马,过着最悲惨的生活了。” 哪有这么惨? 郁印白也能开始接受笛秋一些奇奇怪怪的脑补了。 “刚好那时候郁印白找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当时就想啊,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和郁印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小孩子,我走丢了就走丢了嘛,郁印白应该也不会着急。” “但是,他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脸好黑,我站在他旁边感觉快被冻死了。” 笛秋的话说得没心没肺,总给郁印白一种感觉,只要她想,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脱身离开。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少了个乐趣。 郁印白忽然觉得喉咙干得厉害,他喝了口水,而后道:“或许,养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道友说的对,但郁印白没有感情的,你要相信,不然也不会没事总凶我,还喜欢捉弄我,就感觉……” 笛秋顿了顿,思考之后,才道:“他很无聊,所以把我当玩具,没事逗一下,开心一下。” 这确实符合郁印白的心理,他嘲弄般笑笑。 小天道,还真是小瞧了她。 笛秋说完,有些纠结。 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丢天道的面子了呀,道友会不会觉得她太弱了啊。 “不过呢,郁印白想看热闹,我也不是吃素的哦,今天我也让郁印白吃了一个亏,他估计到现在还没发现呢。” “郁印白真是喜怒无常,我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了,明明已经到府邸了还叫住我不让我回去,不过被我机智地化解了。” 机智化解?小天道什么鬼点子还用在了他身上? 郁印白来了兴致。 小天道嘻嘻笑了,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自爆的边缘。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往下说。 郁印白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装作好奇问:“机智化解?” 小天道平日里也没人可以说话的人,到了和“白水”说话时,难免分享欲旺盛,她一时说秃噜嘴了。 “当然是以退为进啦。” 郁印白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明白笛秋是如何应对的,他眼中尽是森森寒意。 以退为进,是吗,小天道? 22、第 22 章 “虽然郁印白今天总是吓唬我,但是他送了我一个风车,我也还了回去,我就暂时原谅他今日的所做所为啦。” 郁印白眼中的冷意退了些。 笛秋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忽然发现郁印白所做的事情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心里也没有那么闷了。 幸亏有道友在身边听她说话。 她扬起笑容,像朵太阳花。 “道友啊,如果你以后遇到讨人厌又欺负你的家伙,我们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好了,千万不要随便杀人哦。” 笛秋还时刻谨记要让道友放弃那些太过激进的想法。 郁印白笑了。 小天道还真是天真。 星光照在云层上面,少女躺在地上,睡得香甜,身边的玉石依旧在亮着,显然还在通讯状态。 郁印白等了一会,并没听到笛秋的说话声,只有清浅而规整的呼吸声。 他顿时明白。 笛秋聊天聊着睡着了。 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兴致勃勃胡聊海聊的笛秋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留他一个人在那守着块破石头听她睡觉。 郁印白面色沉了下来,伸手想切断通讯,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收了回来。 外面风大,树叶声哗哗作响,仿佛是危险潜伏的前兆。 郁印白放开神识,发现藏在暗处的阴影。 这些人总算是坐不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次日早上,阳光落在笛秋身上,她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回笼。 昨晚和道友通讯的一幕还在眼前,笛秋往后想了想。 对了,昨天她躺在地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时通讯玉石还亮着,道友不会等了她一夜吧? 笛秋连忙翻找玉石。 就在她手边。 她拿起玉石,先是小心试探地问道:“道友,你还在吗?” “在。” 对面的声音透着些疲倦。 小天道心中愧疚。 她睡着了,让道友白白等了她一个晚上。 “道友,真是对不起,我昨天睡着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无事。”对面的人语气依旧温和,没有突然拔高的音量,可以听出主人的包容,“能知道你睡着了我也放心了。” “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到他如此宽慰她,笛秋心底热热的。 道友没有怪她,还担心她,他这么温柔的人,她居然让他等了一个晚上。 “道友,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小天道神色认真,透着几分坚定。 “我下次睡着你一定要叫醒我哦,因为和你度过的每一刻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浪费。” 小天道说这话的时候,一字一句的,生怕郁印白没有听清,原本软糯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些强硬,不容置疑的意味。 郁印白心中一动。 他也不过刚刚回来,发现通讯玉石还在亮着,听到小天道说话,也不过是为了尽快切断通讯的敷衍之词,却不想她当了真。 “笛秋要回去了哦,道友下回见。” 笛秋的那句话还在郁印白脑海中回荡,郁印白突然有瞬间不知如何反应了。 “小白云,要回去了哦。” 云朵绕在笛秋身边转啊转,活力十足。 只是这个造型太引人注意了,笛秋心念一动,小白云变成了白鹤。 笛秋坐好后,白鹤展开翅膀朝着人间飞去,一柱香时间后,稳稳落地。 小天道已经对地形比较熟悉了,落地之后,她便朝着郁印白的院落走去。 她咬了咬下唇,小酒窝若隐若现,腮帮子微微鼓起,脸上的踌躇一扫而光。 这几天,她要跟着郁印白,阻止他对气运之子下手。 在经过回廊时,她看到沈黎,他正围在指挥着仆人,在搬什么东西。 小天道好奇,便凑过去看了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凄惨。 笛秋第一次见死人,脸上面色尽失,酸气漫上喉咙,压得她嘴巴一阵苦涩,眼睛不知觉泛出生理性盐水。 沈黎看笛秋出现,立刻挡住了她的实现,朝着那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加快速度。 笛秋喉咙还是干巴巴的,她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把这种感觉压下去,问道:“沈叔叔,这是怎么了?” 沈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道:“小姐这是去做何?” 这也是对笛秋的一种间接的保护,因为她是小孩子,让小孩子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实在太过残酷了些。 “秋秋去找郁叔叔玩。” 沈黎一怔,随后婉转提醒:“尊上脾气不好,不喜人接近。” “无事,秋秋脾气好,会多包涵他的。”笛秋露出甜甜的笑,率真可爱,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很可靠的样子。 沈黎: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担心你血溅当场。 面对她纯真的笑容,沈黎艰难点头,道:“去吧。” “嗯嗯,谢谢沈叔叔。” 道谢完笛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走了。 笛秋来到郁印白住的院落,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一个活人,大白天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笛秋搓搓胳膊,悄咪咪探出头,杏眸朝四处张望着,而后才迈出脚步。 只是周围静悄悄一片,小天道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招来灾祸。 恰在这时,笛秋踩到了小石子,往旁边一偏,风刃落在她脚边,削出一个大坑。 小天道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大坑,吞了吞口水。 她好像差点就死了。 笛秋继续往郁印白那边走去,不过,这回她的脚步慢了许多,充满着小心翼翼,又傻乎乎的,像在试探边缘的兔子,若是有一点不对劲就准备跑。 笛秋并没有站在门口,反而绕到窗户那边。 窗户是开着的,说明郁印白在里面。 她没敢露面,敲了敲窗台,生怕哪里惹大反派不快。 “叔叔,你在吗?”软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却不见人影。 屋内郁印白靠坐在椅子上,笛秋踏入院子,他便感觉到了,许是因为杀人的惯性还在,他手底下凝聚起一道风刃,朝来人掷去。 等他看清楚来人之后,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小天道运气实在好,碰巧躲开了。 郁印白并不打算迎接笛秋,他揉了揉太阳穴,眼皮半敛着。 笛秋见没有回应,在墙角窝了一会之后,两只手扒在窗台上,露出半个脑袋。 “在的话,请告诉秋秋一声。” 你的小天道露头了,并朝你发出通话邀请。 “出来。” 这回笛秋才站起来。 屋内,郁印白手肘撑着头,半敛的眼睑在看到笛秋时才睁开了些,随后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透着浓浓的厌弃感,眼中空无一物的死寂之色,恨不得世界毁灭。 这样的大反派有点可怕。 小天道往后缩了缩,但想想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她往前半步,鼓起胆子问:“叔叔,今天还出去玩吗?” 她看见郁印白笑了,眼神极为冰冷,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 笛秋顿时有种感觉,郁印白敲的不是桌子,而是她的脑袋,她往下缩了缩,把脸掩在窗台之下。 “你找本尊是为了出去玩?” 笛秋听到他冷冷说道,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蓄势待发的状态。 小天道很是识趣。 “当然不是,秋秋想和叔叔多待一会,想多了解叔叔一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秋秋认为叔叔是个很好的人,能和叔叔待着是秋秋梦里都在想着的事。” “再说了,秋秋活泼开朗,有我在叔叔身边叔叔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如果叔叔不喜欢听秋秋说话,秋秋保证安安静静的,秋秋还可以帮叔叔的忙,你如果不带上秋秋的话,就损失了好多好多东西。” 小天道卖力推销这自己,笨拙而又热切,郁印白听完,嘴角扬起,染上一丝笑意。 不过,他可没忘记昨晚小天道和他耍小心眼的事情。 他幽幽道:“以退为进?” 大反派怎么知道? 笛秋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面对他极有压迫感的注视,她也不敢问,只悻悻道:“怎么这么说,秋秋只是体谅叔叔,不想让叔叔气坏了身子,这才主动寻找自己的错误。” “没想到让叔叔误会了。” 绿茶灌奶小天道上线。 “这么说是本尊的错了。” 郁印白挑眉,嘴角挂起冰冷的笑,也是被她气的不轻。 “不会,叔叔是魔尊,怎么会有错呢?”笛秋已经被郁印白逼得开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叔叔英明神武,宽宏大量。” 话里意思分明是如果你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那你还是英明神明,宽宏大量的魔尊吗? “伶牙俐齿。” 郁印白眸光一闪,忽而转口道:“想跟着本尊,不许说话,保持安静。” 所以这是同意了。 笛秋眼睛一亮,立马乖乖点头,道:“秋秋一定安安静静的。” 郁印白走出房间,笛秋立刻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跟上了。 这回郁印白的脚步也没有那么快,笛秋能不用费多大劲。 她跟在身后,小小的身体被笼罩在郁印白的身影之下,她伸手比了比,发现比一个半她还要高。 好高哦,笛秋要是能有这么高就好了。 突而,视野出现一抹红色,笛秋定睛看去,发现郁印白的手掌外侧有一道伤口,还在流血。 那种鲜艳的红色让笛秋顿觉恐惧,她目中流露出几分悲悯,而后伸出小手,拉住了郁印白。 郁印白转头望了过来,目光凶狠,面上不耐,浑身散发着冷气。 好凶。 笛秋缩了缩脖子,但她拉着郁印白的手没有松开,温软的感觉传到郁印白手中,多了几分不可动摇,倒与平日一吓就退回去的样子全然不同。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笛秋指了指他手掌上的伤口,语气软糯,道:“叔叔,你这里受伤了。” 周围的冷气退了些,笛秋见他咧嘴一笑,眼中满是恶意,道:“关你何事?” “秋秋,见不得血,见到会莫名害怕。”笛秋弱弱道。 郁印白舔了舔唇,眼神危险。 笛秋见郁印白没说话,顶着巨大的压迫感,把郁印白的手掌翻过来。 小天道神色认真,眸中泛着晶盈的水光,紧紧抿着唇,似乎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郁印白看出了她眼中的悲悯,他心下冷笑:神的悲悯吗?还真是虚伪啊。 他一个甩手,打开了笛秋的手。 笛秋的手背瞬间红了大半,她把手背在身后,一瞬间手足无措。 等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泛起泪光。 “秋秋只是想帮你包扎伤口。” 她声音中带了哭腔,一顿一顿的,像是杯子被摔碎后四处飞溅的落地声。 脆弱,不堪一击,却扰得郁印白心烦意乱的。 “受伤了,会很痛的。” 郁印白听她小声说着,咬字却是清晰,是那种坚定到无可动摇的语气。 他一时顿住,心地有一角忽而软了下来,把手伸出去,语气干巴巴的:“快点。” 笛秋垂着头,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掌,她听到郁印白的话,有些愣住,随后帮他包扎起来。 用的是她自己的手帕,上面绣着几朵小花,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孩子喜欢用的。 她捧着郁印白的手掌,将它翻过来。 郁印白的手相较于笛秋要大的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笛秋的则是肉肉的的缩小版,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在绑扎的时候,郁印白眼睛一瞥,看到笛秋手背红了一片,正是自己刚刚甩手时不小心打到的,他皱起眉头,嘴巴张了张,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好啦。”笛秋语气欢快。 手帕上绣着这朵小花,小花正好覆在了原来的伤口之上。 “以后叔叔要注意哦,千万别再受伤了,会很痛的。” 笛秋松开手,手上温软的触感立即褪去,郁印白看着自己手上的小花手帕,神色莫名。 这又是什么新计划吗? 他拉过袖子,盖住了手帕,而后往前走去。